东京：邪神大人不想当顶流 第44章

　　竹中眉头紧皱，一个劲爆的回旋踢，将干瘪的沙袋踢到仓库角落，扬起漫天尘沙。

　　“可是，部长，您自己也说了是‘当年’，也就是十几年前的行情了。以暴力团特色为核心驱动，大力进军白色产业的转型发展战略，不是竹中部长您当初亲自定下的嘛。”

　　“况且，我们这几年确实也做得不错，新兴产业的营业额已经超过传统业务。”

　　“正是有您的高瞻远瞩，兄弟们才不至于像有的暴力团那样，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年纪大了没有退休金，靠小偷小摸维持生活。”

　　西装男恭敬地递上毛巾，耐心地解释起来。

　　御不过三，就和牛肉饭“御三家”是吉野家、牛丼、和松屋一样……

　　十一区指定暴力团的“御三家”，则是山口会、住吉家和稻川组。

　　“指定暴力团”，自称极道、仁侠团体，起源自明治维新时代浪人武士团体，在战后特殊时代背景逐渐成型，是政府承认、能在监管下“合法经营”的社会暴力组织。

　　在成立之初的几十年里，暴力团们依靠非法药物、保护费、敲诈勒索、娱乐、风俗、饮酒和赌博等传统产业，过得可谓是风光无限。

　　但随着政府不断出台《暴力团对策法》、《排除暴力团伙条例》等针对性政策，外加“宽松世代”的年轻人不再以成为“极道男儿”为荣，在经济下行和老龄化的时代背景下，暴力团们灰色收入空间大幅下滑，成员青黄不接，逐渐变得又老又穷。

　　一些小型暴力团只能沦落到以小偷小摸为生，逐渐被警方所消灭。

　　类似稻川组这样的“暴力团御三家”，为了维持生计，早高瞻远瞩地大举进军博彩业、娱乐业、房地产、建筑业、运输业、金融业，以及各种新兴消费行业……

　　但传统的“极道管理模式”，在现代化企业“互联网+”、“阿米巴”、“扁平化”、“抽屉式”等百花齐放的新模式面前，往往被打得头破血流，最终只能依靠五花八门的灰色手段苟延残喘。

　　稻川组东京分部，早就采用了“阿米巴”独立经营模式，在现任部长竹中正洋的主导下进军餐饮业，暗中将非法种植和捕捞的货物“洗白”，以低廉的原材料成本获取暴利，这些年也算干得有声有色。

　　“我找你来，是想说，团里有人没按规定完成本周的‘赤神参拜’。”

　　擦了擦身上的汗，竹中指了一下自己的后背，言归正传。

　　那赤红色的鬼面形象，似乎就是他口中的「赤神」。

　　“不可能，我有亲自检查过，OA软件上，本周内所有人都准时上传了每日‘赤神参拜’的打卡视频。”

　　男子看了一眼手机，面露疑惑。

　　“不，我很确定，人数不对。”

　　竹中正洋确信地摇了摇头。

　　“根据神谕，这个周，赤神只收到了28点信仰，离预计的差了两人份……”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道。

　　“难道说，是有人用了‘老视频’摸鱼？”

　　“抱歉，部长，我立刻重新检查核对！”

　　男子思索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黑着脸走出了房间。

　　“真是一帮信仰不坚定的混小子……”

　　“再不想办法做大产业，扩充队伍，猴年马月才能凑够神明要求的信仰？”

　　空无一人的房间，竹中正洋抱怨着躺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看起了自己最爱的深夜频道。

　　和十一区大部分民众一样，竹中正洋一直就很迷信，但也仅限于去寺庙神社求神拜佛之类的。

　　一年多前，他通过意外获得的某件“文物“，聆听到了名为「赤神」的神明的声音。

　　竹中遵照“神谕”，召集部下为「赤神」贡献信仰，果然收到了「赤神」的回馈，被赐予了强健的体魄。

　　从此，他成为了「赤神」的狂热信徒，想要「赤神」赐下更多力量，帮助自己重塑稻川组曾经的荣光，完成自年轻时遗憾至今的“制霸全国极道”的梦想。

第72章 百物语

　　为此，竹中正洋不但在背上纹了巨大的“赤神图腾”，还在暴力团内“强制传教”，要求所有成员身上不论大小、必须纹上象征“赤神”的鬼面。

　　不但如此，稻川组成员每周还必须对着身上的“赤神”三叩九拜足足一小时，并打卡上传OA软件，计入工资绩效KPI考核。

　　为赤神持续收获信仰后，竹中正洋的身体素质，逐渐强大到非人的地步，在几次“地盘纠纷”中，轻松地完成了以一敌十的惊人战绩。

　　在那之后，他更是通过赤神赐下的“嗜血为盟”仪式，强化了几名核心成员的肌肉力量，让原本颇有微词的稻川组成员们，渐渐对“赤神”深信不疑。

　　奈何，暴力团终归是夕阳产业，竹中掌握的稻川组东京分部，人员数量相当有限，能提供的最多也就每周30个标准单位，即一年1400个标准单位左右的信仰。

　　而且，时间一久，懒散的极道成员们，难免会想各种办法蒙混过麻烦的每日参拜仪式，还会进一步“损耗”这个数字。

　　因此，竹中想要为“赤神”贡献更多信仰，换取更强力量，争霸极道的梦想，进度异常缓慢。

　　“可惜，「赤神」的事，在我足够强大之前，不能被官方注意到。不然，倒可以让餐饮公司的员工，全都加入打卡‘赤神参拜’……”

　　“归根结底，还是得想办法壮大产业，才能提高薪酬，多招募点忠心的暴力团成员，压榨更多信仰……”

　　“滋滋滋……”

　　就在竹中正洋一边观看最爱的大河武士剧，一边思考如何像曾经的幕府一样发展壮大、天下布武时，电视机屏幕一闪，被白色雪花点所充斥。

　　“瞧一瞧，看一看……”

　　“百物语……开始了喔……”

　　沙哑刺耳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电视的音响中传出。

　　“又是这个古怪的‘百物语’，非要在别人看得投入的时候冒出来吗？”

　　竹中单手托腮，注视着雪花屏，挑了挑眉。

　　自从他信仰“赤神”后不久，就有自称「百物语」的存在，如鬼魅一般通过雪花闪烁的手机、电视、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找上门来。

　　这「百物语」，时常时常提供一些有关神鬼之事的情报，自称目的是将“神明的代理人”联系到一起，推翻当前执政的皇室以及其背后的「天照大神」。

　　竹中对此半信半疑，「百物语」偶尔冒出来时，他也就当新闻听了。

　　“今夜的，第一则怪谈是……上次怪谈提到的‘武士荒神’，已经被「百物语」的某位成员，在神田神社成功唤醒……”

　　“可惜……被官方通灵者发现，退治了……”

　　那电视机里的声音，用慢条斯理、阴冷彻骨的语调，讲述起来。

　　“喔？在神田神社那种千年神社里，居然真的埋藏着荒神？”

　　“不过，连荒神都能退治，看来官方的通灵者也不简单。幸好我没去凑合，否则就会和池袋那块破石头那次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竹中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愤懑地拍了下沙发。

　　「百物语」除了以“怪谈”形式提供一些有的没的情报，还会提供一些类似“赤神”这样的“沉睡的神明”的信息。

　　按「百物语」的说法，若能唤醒更多“沉睡的神明”，获得更多“神明代理权”，即可被赐予更多的“超凡力量”。

　　甚至，有机会超脱人类的范畴成为“现人神”，即“人间之神”。

　　两个月前，竹中根据「百物语」的情报，在池袋某个公园内，挖出了一块巨大的“御神石”。

　　然后，他带着几名外面雇来的“阿三籍”偷渡客，伪装成外资摄制组，以“拍摄强腰健肾十全大补饮料广告”的名义，从网络上骗来了几个接兼职的“模特”。

　　将那几名“模特”用药物迷晕后，他让偷渡客们按照「百物语」所述的方法，开始了掏心掏肺的祭祀仪式。

　　为了稳妥起见，竹中只是在远处围观仪式。

　　他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不知是那些“阿三籍”偷渡客咒语发音不标准，血统不纯，还是姿势不规范，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在“仪式”开始后不久，那巨石忽然在巨响中裂开，正在四周跪拜的偷渡客们，生死不知地软倒在地。

　　竹中试探着上前，在慌乱中确认几名手下都停止了呼吸后，就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得直接跑路了。

　　“今夜的，第二则怪谈……据说有一本《自杀手册》，看过的人，都会愉快地自我结束生命……”

　　在竹中思绪万千时，「百物语」的讲述却并未停下。

　　“今夜的，第三则怪谈……警视厅第九课……天照的巫女……已经注意到……各位的活动……开始了调查……”

　　“另外，池袋的仪式……有一名幸存者……请赤神的代理人……特别留意……”

　　“今夜的怪谈……结束……”

　　三则“怪谈”后，「百物语」戛然而止，电视机画面恢复，继续播放起了大河剧。

　　“什么，池袋那次的事情里，居然有人还活着？！”

　　最后的那几句话，却让沙发上的竹中，即“赤神的代理人”，真的如听见恐怖怪谈一样，吓得跳了起来。

　　“我亲自确认过，那几个偷渡客早死透了，不然警察早就找上门了。”

　　“如果，幸存下来的，是那几个‘人畜’之一的话，岂不是见过我的脸？”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额头汗珠越来越多。

　　上一次，因为“阿三籍偷渡客”语言不通，想到那些参加拍摄兼职的受害者必死无疑，竹中也伪装成导演负责沟通，自然和那些受害者打了照面。

　　却没想，在那种掏心掏肺、肝胆相照、血脉相融的原始仪式里，居然还有“祭品”能活下来。

　　“快想想，活下来的，是哪一个家伙？”

　　竹中颓然地坐回了沙发里，两眼无神地看着电视，冥思苦想起来。

　　“完蛋，招聘资料全都销毁了，也没去记名字……”

　　一想到，警察随时可能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他的心脏就像被无形手掌握住一样紧绷。

　　毕竟，从“赤神”那里获得的非人肉体力量，目前还是挡不住子弹的。

　　他耗费心血经营稻川组东京分部多年，也承担不起事情败露，抛弃基业独自跑路这种后果。

第73章 吾已全部脱她衣

　　趁竹中正洋心绪不宁之际，电视内播放的电视剧，画面悄然一转……

　　大河武士剧里，标志性的夕阳西下场景，出现在电视屏幕内。

　　“敌军来犯！”

　　顶着月代头，血污满面，却难掩剑眉星目、帅气逼人的青年武士，沿着自青石板铺陈的小路，缓步走入画面。

　　“杀！”

　　三名同样顶着“月代头”的中年武士，不知从何处现身，拔刀向他冲刺而来……

　　“杂碎。”

　　青年武士沉着地使出一记居合，再接上一招丝滑的后仰滑铲，手中长剑犀利地从三名敌人身上斩过。

　　“敌休，吾去脱他衣。”

　　以三名倒地的敌军武士为背景板，他淡然收剑归鞘，坚毅地沿着石板路前行。

　　“三年之期已到……”

　　止步于一座青色鸟居前，青年武士嗜血的眼神，忽而变得柔软。

　　“如承诺的，我打赢了这场仗，回来见你了。”

　　镜头随着他视线一转，越过鸟居，沿着石板路深入神社，落在静候于神殿之前，戴着兔脸面具的窈窕巫女身上。

　　“报，敌军又来犯！”

　　但，画面之外传来刺耳的怒吼，让他停下了脚步。

　　“请再等三年，吾必取胜归来！”

　　手搭上剑柄，青年武士带着不舍的眼神，坚定地转身离去。

　　“杀！”

　　“杀！”

　　画面一转，三名头顶“月代头”，面容眼熟，却明显苍老了一轮的武士，再度怒吼着拔刀冲锋……

　　站在他们对面，曾经的“青年武士”，已成为鬓发斑白的“中年武士”，帅气却依旧不减当年。

　　“敌羞，吾又脱她衣。”

　　他手中掠出的两柄长剑，并未染上岁月的痕迹，若闪电般轻易枭首来敌。

　　三枚“月代头”尚在旋转升空，“中年武士”已果断收剑，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抱歉，虽然迟了三年，但总算不负等待。”

　　回到熟悉的石板路，越过青色鸟居，满脸血污却掩不住“中年武士”眼中的深情思念……

　　神殿之下，红白相间、兔脸面具的巫女，正在风中翘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