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就在两人低声闲谈的时候，藤丸立香正闷不做声地跟在玛修身后，不敢将距离扩大到一步以上。
罪魁祸首自然是上面两个人中的一个。
射程最远的阿拉什则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一支箭矢嘶吼着破空而出，将在天花板上一只老鼠大小的生物瞬间蒸发，以至于连达芬奇都没来得及意识到这种只具有最低程度生体反应的生物的存在。
而现在，则是连那种小生物的与其说是鼠还不如说是幼猴的骨骼都在一箭之下被瞬间蒸发，其他人连阿拉什到底攻击的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
“……那个，阿……不，archer先生？”
藤丸立香则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声若游丝地道了声谢。
面对玛修的疑惑和藤丸立香的道谢，阿拉什回以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没关系，只是一只小老鼠罢了。比起关注那个，倒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盛大欢迎比较好。”
就像是证明阿拉什说的话，窸窸窣窣的移动声与沙漠中拂过丘陵上空穴一样的低吼声开始从远方响起。
与此同时，原本淡淡的恶臭变得越来越浓烈，不过藤丸立香捂住自己的口鼻之前，达芬奇已经把面具一把戴到了她的头上，笑眯眯地说：“这个本来是为了高浓度以太环境下做的应急的防护面具，还带了氧循环功能，不过用来防止各种恶臭和毒气也是有点用的。心怀感激地收下吧。”
藤丸立香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这时她终于有精力观察到这个特异点的初战对手。
那是一群皮肤与肌肉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腐败的僵尸。
他们尚且勉强有着人形，然而原本附在骨骼上的皮肤与肌肉已经出现液化，随着他们的步伐在附着在骨骼上，如同风中的旗帜一样微微摇晃。
——又如同被遗忘在意外断电的冰柜许久，早已结冻，暴露在常温下数个月的肉块。
而这些行尸走肉，在开始活动时，又开始爆发出了力量。
他们开始奔跑，理应已经腐败的血肉中分明燃烧出了最后残余的力量。丝毫不顾及关节与血肉的与大地冲撞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震动声。
“把量大质劣的散兵游勇撒到边缘地区，真是经典的布置。不，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都撒下了棋子的话，已经可以用谨慎来形容了。”拟像耸了耸肩，“好消息是这个地铁中至少不会有最让人吐血的铺天盖地的平民，只要能用武器与火焰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决策的重点不止是要不要在这些怪物上花费时间的这一点，还要考虑在决战时的遇到的压力，过度强调前进的速度会不会错过意料之外的伏兵，这些生物在决战时会造成多大的额外的压力，这样急行军也可能导致落入原本不会中招的陷阱之中，以及哪种战术能够确保我们的战损能够控制到最小……”
阿拉什看了一眼手背上银色的天秤，“哈”地笑了一声。
“意思就是，一路清理过去吧，御主？”
藤丸立香喘了一口地铁隧道中阴湿的空气，咳嗽了一声：“——那就拜托了，archer。”
“那可我就不客气了，在上次特异点错过了对马其顿方阵倾斜箭雨的机会，我心中也不是没有怨言的啊！”
下一秒，无数箭矢离弦而出。
僵尸几乎在所有的传说中都并非是什么高级的生物，即便是对有所准备的普通人来说也未必是个致命的威胁，更不要说对英灵这种存在而言了。
这些再度活动的尸体，与其说是作为敌人，还不如说就像是在露营之时设置的会因为震动而响动的铃铛。
他们并非是听到警报便会赶来的守备人员。
这些行尸走肉，就是警报本身。
在阿拉什的火力之下，即便是僵尸的数量都难以称得上优势。
每一支箭矢都精准地命中头部，并将从颈部以上的部分连同最后的血肉都一同削去。
人类的颅骨或许是身体最坚硬的骨骼之一，但是仍然还是太过脆弱了。
唯一称得上困扰的，就是那些明明已经在苟延残喘，却如同自燃一样产生了巨量的热量，在这冷寂的隧道中甚至冒出了丝丝的炽热气息和光芒的薄薄血肉。
当藤丸立香从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的僵尸残骸旁走过时，这些血肉突然从僵尸的身上脱落——又或者，他们附着在僵尸的身上本就是伪装而已——猛地向着藤丸立香身上扑去。
只不过这些最后的反扑，也只是迎来被穿着紫色臂铠的重拳拍飞后被箭雨彻底摧毁的结局而已。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现在藤丸立香已经在隐形术下完全变得透明，以求躲开至少部分生物的袭击、
给他们带来更大困扰的，反而是这个地方的地形。
阿拉什的视野仍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虽然他此刻依旧是队伍里能看得最远的人，但是想要瞬间洞察到他们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目标的位置仍然是不可能的。而原本就难以应用的透视更是已经被限制到了看穿一面墙壁都困难的程度。
明明是个掩盖邪教活动的地点，却完全是以货真价实的地铁站为标准进行的。
走出了长长的隧道，便进入了站点，这里居然是有着正常的光照的，还不如说光照太过强烈了一些，猛烈到仿佛恨不得把光照作为武器来使用。
除此之外，在地铁站的尽头，居然没有正常的楼梯，通向上方的只有几座以迦勒底人的眼光来看颇具特异点所在时代的风味——但却全新到没有使用痕迹的电梯。
达芬奇伸手把众人隔在身后。万用工具中伸出了一只机械手，点在了其中一座通向上方的开关上。
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颇为宽敞，一个直径数米的狭窄封闭空间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白炽灯泡亮起。证明这个空间之中狭窄无物。
“……呐，archer。”藤丸立香反而第一个向后退了几步,“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适合进入的地方吧？”
在和平时代，这种封闭空间也会让人畏惧，而在这个怪物横行之地，密闭空间简直是最佳的杀戮场。
阿拉什的目光顺着那高高的电梯厢一路向上，最终定在电梯井的最上方。他沉默了几秒钟，深深吸气之后，他纵身后跃，将大弓放平，缓缓地将五只箭搭在弓弦之上：“——御主，你很有战斗的意识哦。”
箭矢离弦，五部的电梯的顶部同时被一箭贯穿。
金石断裂，钢索一击而断，一同坠落的还有原本潜伏在电梯井之顶的不知名的怪物们。
不过，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还有一声噼啪炸响，大概是还砸碎了什么额外的东西。
这座地铁站暗了下来。
大概是这里的电源因为未知的原因被切断了。
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他们所在的地面逐渐凹陷出了一个小块，如同被高温的器具灼烧一样被熔出了一个小小的破口。
然后，从这破口之中，【色彩】喷涌而出，如同在北极的夜晚，于天边出现的极光。
——又或者，那是在坟墓群的夜晚燃烧的磷火。
像是昭示它的出现，达芬奇背后万能工具中原本几乎是作为装饰品的盖革计数器开始爆鸣。
四十六 人理之外的色彩（上）
人类的感官是狭窄的。
人类的语言是匮乏的。
人类的知识不过是对自己感受到的外界刺激进行总结。人类的语言只能基于自己的知识进行发散。人类的想象力也往往不过是过往记忆的打散组合。
然而，世界并非是人类的世界。
世界一切的运转，并不会遵循人类的意见，因而，直到人穷尽一切知识之前，总有一天，人们会被面临一切知识都天翻地覆的梦魇所捕获。
那超出语言描述能力的色彩正几乎无穷无尽地从大地中涌出。
最先出手的是拟像。
对这种来路不明的生物，最先使用放逐术进行试探。
放逐术原本是在这种情况下应对这种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凡物最常用的办法，虽然在地球一个月以来，他已经有成功制造半位面和异次元空间的经验，但是尚未发现其他位面的痕迹。按照魔法定义，即便宇宙再如何广阔，那也是同属于物质位面，哪怕这种生物的故乡距离地球几十万光年，放逐术也不负责把它送回外星母星。
——但是说不定呢。这个地球与部分已知位面相连，又或者还有在地球上有他从未遇见过的全新位面，而这种生物便是来自这种遥远的世界，那就可以一击建功了。
用一个放逐术来试探的法力空余他还是有的。
不幸的是，在魔力波动轰鸣之后，在半空中的色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如同极光一样在众人的头顶飘动。不知道是放逐术对它没有效果，又或者是存在于此的光芒本就不是它的本体。
拟像首战失利，接下来，阿拉什毫不犹豫地就发动了攻击。
首先是势大力沉的力之矢。
长长的箭矢在阿拉什松开弓弦的一瞬间便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黑暗的空气中如同落入大气的彗星一样擦出赤红的轨迹，精准地瞄准了那最先飞——不，弥漫出洞口的色彩部分。
毫无疑问，那是最有可能是这种未知生物的要害的位置之一。
然而，箭矢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色彩既没有像雾气一样被箭矢掀起的狂风吹散，也没有像光线一样被穿越过的箭矢所遮挡，甚至没有因为摩擦产生的高温而出现任何扭曲。
箭矢贯穿了色彩，重重地贯穿了天花板，掀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砂石从天而落
就仿佛阿拉什的那支箭完全不存在一样。
一向开朗的阿拉什也终于收敛起了所有笑容。
拟像此刻也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对着达芬奇喊道，“万能之人，你能临时给我造个万花筒么？”
“哈？你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给我！”
“嗨嗨，如果是临时用的话，就把这个拿去吧。”
达芬奇把自己的法杖丢了过去，它在半空中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细小的万花筒。拟像跃起接过，在半空中就对着正在占据越来越大的空间的色彩释放了他的本体在面对不够熟悉的未知种族敌人时最常用的防御侦查法术。
“艾米亚的元素万花筒！”
声音刚落，如同虹光一样瑰丽的九道各异的射线就从万花筒中喷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九道曲折的轨迹轰击在了正在半空中弥散的色彩之上。
然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地湮没在了色彩之中。
拟像把万花筒抛了回去，而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这个法术并非以杀伤力见长，它最大的特殊之处，就是放出如同万花筒一样的多彩射线，同时造成所有常见的类型的伤害。
强酸、冷冻、火焰、力场、闪电、黯蚀、光耀、毒素、雷鸣——都被包含在一击之中。
如果一种伤害无效，对应的色彩就会毫无反应地沉寂；如果一种伤害被抵抗，就会出现一条对应色彩的干枯树枝；如果正常起效，那么树枝上就会抽出新叶。如果特别有效，那么绿叶中就会绽放鲜花。
而就在刚刚，所有的元素都已经宣告失效。
拟像黑着脸，张开右手，从半空中向下一划。一把数米高的巨剑在半空中舞动着劈向了这云雾一样的色彩。
——自然，不用说，也是徒劳无功。
那么，可以得出结论了——他，此刻身上准备的所有法术，都没有能够对这种生物造成伤害的能力。
既然杀伤无法考虑，那么就不得不开始考虑退而求其次寻找其他办法了。
【为什么要将怪物封印而不是杀掉？】
——当然是因为杀不掉啊！
禁锢术或许是有效的，但是在连最终的敌人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交出最后的底牌之一，显然是过于鲁莽的战术。
正因为敌人如此轻易地将他们逼到了考虑使用九环法术的境地，如果他们想要夺取最后的胜利反而不得不再三斟酌。
达芬奇收回万花筒之后，自然没有闲着，她右手中的法杖变成一只巨大的青铜铁拳，喷着蒸汽重重地轰击在大地上，大片大片的土石被一击掀起，将刚刚被熔开的地板上的破口重新覆盖。随后铁拳在半空中变成一把重锤从天而降，将那块土地牢牢夯实。
然而，毫无意义。
色彩在天空中缓缓游动，组成了一个规则的圆锥，几乎是在【色彩】将这个几何体完成的同一时刻，将被堵塞的出口瞬间就再度熔化出了一个新的出口。哪怕达芬奇的魔弹与阿拉什的箭雨如同雨点一样轰击在它的表面。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越来越多的色彩正像是从毒气弹中喷射出的剧毒化学物质一样从破洞中涌出，随着色彩的涌动，破洞正被逐渐烧熔，它向外涌动的速率越来越快，让一行人终于意识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它的真正体积并非是如同冬日里从烟囱中冒出的一条炊烟，那不过是冰山中的小小一角。
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色彩正逐渐如同迷雾一样完全地填满这片区域，这片有近千平米面积，四米高的地铁站之中已经渐渐没有再留给五人躲避的空间了。
而与色彩接触时那种如同和潮湿剧毒的蒸汽接触的让人毛发炸起的诡异触感，证明这不应存在于地球上的色彩绝对不是什么无害的自然现象。
完全用魔力编织的力场之墙已经将众人包围其中，然而在此时此刻，原本无往而不利的法术也终于遇上了对手，色彩开始聚拢身躯，才过了几秒钟，力场墙上的魔力分布就开始逐渐失衡，显然被最终破坏也是时间问题。
但是至少还是争取到了一小段时间。
藤丸立香长出了一口气，抱着双臂险些坐倒在地，微微放松之后她立刻打了个寒噤她的声音也在不知何时变得异常虚弱：“……我感觉……它在……吸收……不，啜饮我……”
这一点甚至不需要她说出口，只需要从她那已经开始泛出淡淡的异样华彩的面部就可以确定。
——与已然占据了整片空间之中的生物一模一样的色彩。
很显然，那就是这种生物的【进食】。而且能说明，这生物绝非虚影，而是客观存在的可怕猎食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色彩的总体积似乎在继续变大。
他们时间有限。
拟像盯着正如云雾一样在他们四周环绕着，显然不甘心就此退去的【色彩】，以极快的语速说道：“诸位，我有几个方案，按照副作用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
拟像竖起了一根手指。
“方案一，我们在这里再坚持一会，看看这里是否会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可以帮助我们束缚、击倒甚至摧毁它。缺点是胜算完全不确定，优点是一劳永逸。”
玛修看着藤丸立香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色彩，忧虑地问道：“……这个当然是第一选择，但是还有别的更稳妥的办法么？我担心前辈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拟像竖起了第二个手指。
“方案二，它虽然坚不可摧，但是显然移动速度并不快，我们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字眼突然变得异常艰涩陌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力阻止拟像说出那个字眼一样。
拟像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给了自己一耳光：“——逃走！以我们的速度，和它拉开距离并不难。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正在地铁站，这里虽然地处偏远，但是离最近的居民区也就只有一两公里的距离，这个生物如果追不上我们，很可能会去吸食普通住民，我们就必须争分夺秒地去击败朗梅，在这个生物把这座城市吸干之前取回圣杯，让人理的修正力把它解决掉。”
“优点是可以几乎百分百地摆脱掉它，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原本的敌人身上，而不是和它在这里纠缠。如果它追上来反而更好。缺点是我们背后除了可能的帕拉塞尔苏斯之外又多了一个追击者，被两面包夹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作战姿态，会降低我们决战的胜算。本质上是寅吃卯粮，把困难留给将来的自己。”
上一篇：女尊原神：开局被神里绫华捡回家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