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187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能够维持这么宽阔的固有结界的,必然是最顶级的从者。如果这片森林就是结界的具现的话,那么单论覆盖广度还要在拉美西斯二世的宫殿之上。”

  “但愿是因为另外的原因。和那个级别的从者作战真是在死神的神国边缘跳舞。”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黑森林中,少年少女正骑在飞马上在林中向西飞驰。

  两匹白马的羽翼老老实实地收在身侧,以避免被树林中那些不怀好意的荆棘和树枝刮伤。试图从森林的上空飞行穿过森林的尝试已经宣告失败——迷雾之浓郁不但足以阻碍任何人在雾中视物,而且这些厚重到几乎为液态的迷雾是有一定毒性的。

  毒性不算剧烈,但是如果试图在几个小时内乃至数天内都在有毒的雾气中呼吸——至少两匹飞马在被毒死之后,他们的肉应该是不能吃的。

  而且强逼它们上天之前,多半会被极度抗拒的飞马们送几次蹄击。

  除此之外,森林不像预料中的那么致命,至少不像一些传说故事中,连路边的青草都长着嗜血的锯齿。森林的危险反而更多得体现在那其内满布的各种嗜血之物。因而,在狼群、吸血鬼、死徒都被打得屁滚尿流之后,森林中的旅途一度变得通畅起来。但这种情况显然是反常的。

  这里是让人理崩坏的特异点,之前的杂兵对两人完全构不成威胁,但为了给战力缺失的立香一组减轻压力,两人刻意地没有控制战斗的烈度和影响,按照以往的经验,虽然没有让敌人逃回去,但是敌方的指挥应该也意识到两人的存在了,也该到敌方从者出场的时候了。

  无声地拍了拍飞马,已经合作了许久的飞马自然明白骑手的意思,它们的步伐悄悄地减缓下来,从高速的奔行慢慢停了下来。

  “【真实,赋予】。”

  青年从次元袋中摸出了作为耗材的药膏,分别抹在了两人的眼帘上,法术便宣告完成。可惜法术完成之后,暂时只能让视野变得更明亮一些而已。

  “果然这片庞大的森林不可能幻觉啊。寄希望于能靠看穿幻术的眼睛来解决问题果然是我太幼稚了。”

  “即便是梅林这种最擅长幻术的魔术师,也不可能制作出数百公里的栩栩如生的幻觉。”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的脸色有些阴郁。

  “……士郎,我觉得,在这个特异点中,我们是得不到梅林的帮助了。”

  “理由呢?”

  “梅林曾经和我说过,他拥有能够看到‘现在’的千里眼。换而言之,只要我们出现在了这里,梅林就应该可以知道。而且可以前往阿瓦隆的他,也几乎可以在不列颠的任何地方穿梭。四天过去了,梅林却依旧没有联系我们,那么……”

  “被禁锢,被封印,被杀害,甚至最糟糕的情况被反转,梅林就是特异点的幕后黑手也说不定。”卫宫士郎苦恼的摁了摁眉心。

  “嗯,哪怕最好的情况下,我们也不可能得到梅林的主动帮助了。”对现状进行了相当悲观的分析之后。气氛有些沉闷,两人继续在树林中前进,直到在又绕过一颗粗大的数人合抱之粗的大树之后,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树林终于在远处露出了空隙。

  “真好,这片森林原来还是有边缘的。”青年咕哝了一声。

  “……”阿尔托莉雅突然轻轻拍了一下她胯下的东·斯塔利恩,飞马扬起前肢,停在原地:“士郎……你听。”

  士郎也停下了飞马,于是他也听到了。

  纤细而又微弱的少女哭泣的声音,从森林的边缘的方向飘了过来。

  断断续续的抽噎明显被主人刻意压低了音量,如果不是两人的听力超乎常人的话,多半是无法在这么远的地方就听到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能够勉强看到一辆似乎是倒下的篷车,和几个倒下的人。

  “……如果是陷阱的话,这个形式也不免过于经典而传统了。只能说演员的演技确实是很出众的。”

  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对视一眼,立刻又扫视了一遍周围树林。

  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在微风中不时摇摆的乔木和灌木之外,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在这个环境下设伏的话,必然是少数极为精善此道之人。

  遗憾的是少年和少女都不是特别擅长侦查的那一系。

  “……那为了以防万一……阿尔托莉雅。”青年举起了右手,世界中浓稠的魔力向他手心中潮涌而来。“观察动态的任务就麻烦你了。”

  “【火焰、爆发】。”

  两个细小的火点一前一后飞向两旁。旋即在远方的半空中爆炸,赤红的球状火焰将树林瞬间引燃,湿润的树林中冒出浓烟。

  卫宫士郎转头用眼神询问着观察的进展,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观察到敌人。”

  “那如果还是中伏,就只能认栽了。”青年叹了口气,“……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似乎逃跑了。如果真的是陷阱的话,我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破绽。”

  “你又要说,为了获取情报,有的风险不得不冒了?”

  青年催动了飞马。

  “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看上去像是正常住民的人啊。”

  诚然正如所说,之前还在哭泣的少女是真的在全力地逃跑。甚至连假装摔倒的情况都没有出现。恰恰相反,她在林中纵跃的身手堪称矫捷,可以说是远在常人的平均水平之上,可能只有资深的老猎人才能在熟悉的山林中如此健步如飞。在山林中行动不便的飞马险些就没能追上。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场追逐战最终以少女一头撞上了无形透明的墙壁告终。

  这时两人终于有机会观察一下少女的外貌。

  说外貌并不准确,还不如说是装扮比较好。她全身都笼罩在疑似狼皮制作的厚重斗篷之中,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近看时才能确定,虽然之前一度认为她是小女孩,但是身形或许还要比阿尔托莉雅修长一些。

  被追击的少女遇阻之后,连续换了几个方向,可惜最多再走几步也会遇上相同的结果。最终她颓然地将斗篷盖住自己,蹲在地上。只不过微微颤抖的斗篷还能表现出她的恐惧。少女发出幼犬一样的悲鸣。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干。”

  “请安心,我们没有敌意。”虽然貌似并非敌人,但是阿尔托莉雅并不打算摘下面甲,露出本貌,但这也不免让她的说辞的说服力打了不少折扣。“你是住在这西阿尔比昂的人么?篷车周围的是你什么人?”

  斗篷微微掀起,露出一缕紫色的头发,但是她大半部分面孔还藏在斗篷之下不可见。

  “……是……,我叫哈露露,我们家,之前一直住在这附近,但是……”说到这里,她不禁又抽噎了起来。

  “今天来森林里摘取浆果的时候,被……被那些吸血鬼发现了……我们一家,只有我……逃了出来……呜……”

  “……”卫宫士郎撤掉了困住少女的力场墙。“很抱歉,又让你回忆一遍这种事情。你需要安葬你的家人吧?我们可以帮忙。”

  并没有出现可能的,少女因为感激而趁机扑上来的情节。她表现得十分疏远,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自然,篷车中没有什么贵重的产品。但是这辆篷车显然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篷车出人意料的宽大,床铺、各种餐具、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与其说是车,还不如说就是一个移动的家。只不过此刻这个家庭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罢了。

  几名死者,都不是普通的平民。卫宫士郎可以确定这一点。

  他们确实是被吸血鬼杀死的,身上的伤口和之前来袭的吸血鬼们惯用的武器一致,身上也出现了被吸血的痕迹。

  然而问题在于,他们的体格,不论男女即便以神代平民的标准来看,也太过健壮了一点。而且每一个死者都是如此。如果他们还活着,这一家人想来是可以轻易猎杀群狼的,也难怪敢于进入森林。

  哈露露的体型在斗篷下看不出来,但在逃跑时也表现出了异常的迅捷,这会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么?

  简陋的葬礼很快结束了。

  就在两人打算进一步询问西阿尔比昂的状况时,竖琴优美的音符和诗人的迷人的歌声顺着风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是崔斯坦卿!”

第七章 间幕(一)

  “戏剧的开端就以这等拙劣的表演落幕了,archer。无貌的森林之王与隐匿的暗杀之匕的黄金组合,伏击初来乍到如同折翼的蚊虫一般的人理修复者,胜券在握的战斗却功败垂成,让我这个剧作家真是大失所望,如此精心的铺垫却接以毫无理由的荒谬而又无聊的展开,这种桥段写进剧本里,出来的不是喜剧也不是悲剧,而是会被人扔鸡蛋的闹剧而已啊!。”

  幽深的黑森林的正中的古堡以它旁边郁郁葱葱的森林作为守卫。与其他被森林几乎挤为废墟的城堡们不同,这座古堡保存的相当完好,或许是因为这座古堡附近的森林本就是黑森林的源头,也或许是因为这座古堡本就是打算作为从者们的据点,所以必须保存完好之故吧。

  全身笼罩在绿袍的青年恼怒地把自己身上被灼热的烈焰烧得焦黑斗篷甩了下来,让它们化为灵子消散在空中,露出了他精壮修长的双臂和橙色的短发。随机对着站在他对面持笔而立的衣着华丽,胡须修饰得当的上流中年掏出了手弩:

  “大作家,我必须对你严肃声明三点。”

  “第一,我之所以会去进攻南方那一组,是因为我对北方那一组完全束手无策,我这种山林中的盗匪对上最传统的用弓的英雄们和盾牌是压倒性的不利,在他们面前我和贵族老爷们的猎场中的雄鹿一样只是猎物而已。并不是因为我对成功伏击另一组有多么大的把握!我们这个搭档的正面战力本来就压倒性的缺失,一击不中能全身而退就是侥幸了,从来没有什么胜券在握。”

  “第二!南面那一组主从也是一样的警惕,assassin从头到尾都没找到出手的机会,我的宝具是加深别人体内的毒,如果连中毒这个前提都不存在,我的弩矢就真的只是弩矢而已。所以我们的伏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既然没有开始,自然也不能叫失败!”

  Archer顿了一下,随后数年来的怨气化为一声怒吼:

  “第三!自从召唤出来之后就只会冷嘲热讽的人没资格对着在一线流血的人指手画脚啊!”

  剧作家一脸了然,微微侧身躲过了archer扔过来的手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本以为看到你的惨状,便认为你是战场上归来的勇士,实际上你却是个背上有疤的勇士。Archer,原本我还想写一本超越《侠盗罗宾汉》的戏剧,现在看来,你缺乏成为主角的器量。”

  不等archer反驳,caster作恍然大悟状:

  “啊——我明白了,希腊英雄们的战斗的胜负取决于神的意志,而从者间的生死则取决于彼此的传说,你这种从者本身就会因为屈服于王者而被削弱,更不要说在陌生的森林里作战了,我这就去申请把这片黑森林变成橡树和紫衫为主,让你从此住在你的橡树下,在主场作战的话,你一定可以大发神威了吧。顺便用紫衫重修做一把弩,说不定你的战力可以提升一点?至少也要能用手弩砸中没有作战能力的caster吧?”

  Caster毫无停歇的讥讽让archer怒发冲冠,这次他真的给手弩装填上了弩矢:“你这家伙——”

  “——caster,姑且适可而止吧。”

  古堡暂时的主人,他们的同僚,一直在王座上沉默不语的男性开口了。

  他有着一头淡金到堪称灰白的长发下垂到肩,一双细长的不怒自威的鹰眼,以及漆黑如夜的战袍。

  “哦,弗拉德三世陛下,莫非御主又传来了指令?”

  “嗯。御主已经知道了我们拦截失利的消息,她已经下令镇守东海岸的红lancer来和我们汇合,rider开船绕过海岸。下一次作战的目标是——”

  黑色的枪之从者弗拉德三世沉静地宣告:“将滞留此地已然数年的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讨灭。”

  崔斯坦用妖弦在黑森林中狩猎时,完全不在乎是否要遮掩自己身形。那嗡鸣的琴响很快就被阿尔托莉雅捕捉到了。

  即便是英雄无数的圆桌骑士团,以无形的音之刃作为自己的箭矢的,也只有一骑而已。

  阿尔托莉雅惊喜之下的失言很幸运没有被崔斯坦听到。但是当骑士王亲眼看到这个特异点中的崔斯坦的状况时,还是吃了一惊。

  曾经的崔斯坦,是喜爱音乐的优雅骑士,是不列颠女性们梦中的情人,是吟游诗人们最好的朋友和他们诗歌中的重要主角。

  此时的崔斯坦,依然优雅,弹奏竖琴的造诣比历史上的他只会更高。

  然而,所有的贵族们的金银装饰和骑士的纹章都已经离他而去。他穿着诗人的皮衣,抱着竖琴,皮衣外套着宽大的彩袍。

  曾经故事的主角,变成了歌唱故事的人。

  要说真的有什么与他的吟游诗人身份相悖的东西,就是他的左手中还拖着几具健硕的狼尸,证明他的琴弦比弓更加致命。

  “一个魔术师,一个和莫德雷德差不多大的女骑士,一个游民……何等奇怪的组合。”他的目光在阿尔托莉雅此刻的脸庞上一扫而过。

  没有任何额外的反应。

  随后越过三人,看到了他们背后的破碎的篷车和简单的坟墓。

  熟悉的场景,重复的悲剧正是他放弃当骑士的理由。

  “……原来如此,这片被黑暗束缚的大地总是被悲伤的泪水和死亡的鲜血所浸湿,真是悲伤啊。”他拨出低沉的旋律:“我是一个吟游诗人,名叫崔斯坦,目前和我的一些朋友住在一个简陋的的避难所之中。如果你们不嫌弃和被王放逐的变节者们一起住的话,存在可能被人袭击的风险的话。就跟我来吧,我们暂时还有一些可供居住的空房。”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绕过来对着戴着斗篷遮掩自己面貌的少女说道:“距离月夜降临圆桌堡还有一个多月,你可以在我们那里暂住,我们会联系其他的游民。看看能不能让你和他们一起生活。”

  瑟缩的少女回以沉默。

  “……即便作为前骑士,也不应该对我们如此放松警惕才是。”

  女骑士的声音传来,崔斯坦转过身来,对着骑士少女答道:“猎手不会贪于将来的丰收,而是专于先将眼前的猎物下肚。我们的居所的具体位置对我们的敌人而言并非秘密,如果你们真的有敌意,最迟在我背对你们的时候,世界上就会少了一个蹩脚的吟游诗人了。”

  他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旋即低咏道:

  “快动身吧,旅行者们。先到者有蜜酒与肉,迟来者只能端着土豆做成的泥悔之不及。”

第八章 商人妲己

  圆桌骑士们普遍健壮、高大、荣耀随身。而最能代表这一点,无疑是高文。

  对荣耀的追求是他们开始骑士生涯的原因,对荣耀的追求是他们放弃骑士之路的理由。

  数年来聚集的圆桌骑士因为对亚瑟王的不满而分崩离析,聚集于同一个城堡之中。

  然而,今日,城堡中剩下的最后两个圆桌骑士正在刀兵相向。

  圆桌,又到了分崩离析,彼此刀兵相向的边缘。

  “我们真的必要走到这一步么?阿格规文?”

  太阳的骑士,高文。

  尤瑟王之女,宫廷首席魔术师,摩根·勒·菲的众多孩子之一。

  但此刻的他,也和众多同僚一样已经放弃了曾经厚重而又华贵的铠甲,此刻他的身上只有制作简陋的皮甲,甚至他那把拥有太阳之辉的宝剑轮转胜利之剑也一并留在了卡美洛,只有一柄普通的长剑傍身。

  高文没有任何拔出剑的意思,但是站在他对面的阿格规文却并非如此。阿格规文警惕地将右手放在腰间的剑鞘上,禁止高文再往前一步。

  “我并非故意如此,而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

  前辅佐官,圆桌堡实质上的管理者,如同工房的齿轮一样精确的阿格规文如此答道。

  “我不明白,你为何抱有如此的敌意?”高文的声音低沉。“我们明明同是不满于王的政策,放弃了自己的誓言,来到世界的阴暗角落彼此舔舐伤口——”

  “请停一下你的高谈阔论,高文爵士。”高文的话被阿格规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如同铁石一样的面庞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的波动。“我希望你能回忆起一件最根本的事情:我是在执行王命时,被莫德雷德袭击,打晕后绑来的受害者。请不要说的好像我也是主动离开的一样。我对王和母亲的政令此前从来没有任何不满。”

  “咳咳咳,”高文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正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完美履行所有的职责 ,阿格规文,你才得到了这里所有人的信任不是么。这里的每个人都对你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所以……”

  “我无论在那里,都会恪尽职守。”阿格规文答道。

  “那么,恪尽职守的亲爱的弟弟,能不能对信任你的兄长在这件事情上回应以同样的信任?”

  “……你错了,高文,这两件事是不能相容的。”阿格规文冷淡地说。

  “……为什么?至少要告诉我,无论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一定要阻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