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203章

　　以一敌四，他胜算渺茫。

　　那么，至少要将第一击给予自己的宿敌！

　　而这抉择正在迦勒底的意料之中。

　　而站在卫宫士郎身前的阿尔托莉雅深吸了一口气。

　　“风啊——”

　　束缚在剑刃之上的狂风被一口气释放，汹涌澎湃的妖精之风逸散于宽广的天地之间，露出了圣剑的真容。

　　黄金为基，以湛蓝如天空与湖水的青金石装饰，闪烁着星之光辉。

　　阿尔托莉雅将圣剑高举过顶。

　　集结的星之吐息，闪耀的生命奔流。

　　此地无太阳之耀，然而誓约胜利之剑本就是地球的吐息。

　　此处非生机之地，然而誓约胜利之剑本就是幻想的集结。

　　光洁如月的剑锋鼓动起来，将持剑者的龙之心泵出的魔力大口吞下，金色的灿烂光辉盈满于誓约胜利之剑的剑刃之上。

　　“凯哥，第一击之后，就拜托你了！”

　　“啊，只管交给我！”凯双腿轻夹爱马艾特，艾特与他心意相通，早已化为一道疾风冲向在空中飘浮的迦尔纳。

　　“Ex——Calibur！”

　　迦尔纳身在半空，无处也来不及回避。

　　无与伦比的光之斩击的辉光逸散开来，照亮了整个战场。即便只是用余光瞥到，迦尔纳的眼睛都被几乎灼伤。

　　——何等遗憾。

　　——因为愚蠢的野心，而逼迫高洁的人们也为了更高尚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地追求胜利，不能追求战斗的欢愉，让我错失了正面应对那圣剑光辉绽放的那一刻。

　　甲胄两轮浮游的太阳迅速飞舞了起来，挡在了迦尔纳和圣剑的斩击之间。然而坚实的日轮甲也终于遇到了能够将其正面击溃的敌手。

　　光之洪流带着其主人决然的杀气重重地劈在日轮之上，曾经辉煌灿烂的日轮就如同在决堤洪水中顽抗的两棵孤树，一刹那就在光辉中粉身碎骨。击碎了两枚日轮之后，圣剑去势丝毫不减，迦尔纳暴露出的右肩吃下了誓约胜利之剑剩余的全部的威能，即便是在无数传说中都名列前茅的防御力也无法应对这个级别的斩击，迦尔纳悲鸣着捂住他的右肩，即便已经削减了十中之九，他的右肩也几乎被彻底斩断，魔力组成的致密血肉与骨骼被一击而断，只留下最后一部分残余勉强连在肩上。

　　圣剑光辉散去，剧痛之下有些失神的迦尔纳勉强集中起精神，却愕然发现，他此前的以眼释放的对军宝具没有遇到本应与它对撞的敌手。

　　光柱毫无阻拦地扫过了地面，留下的焦痕轻而易举地延伸到了原本阿周那应该所在的位置。

　　哪里有什么阿周那，只不过是远方晃动的草木罢了。

　　……糟了。

　　那个魔术师的心灵没有任何空隙，以他的固有技能【贫者的见识】也丝毫看不到他的内心，就如同躲藏在跳动的火焰之后的人影，晦暗不明。

　　如果他就是那个世界上最著名的魔术师梅林，有着这样的技能毫不奇怪，就像他也无法看穿身穿铠甲之时的莫德雷德的内心一样。不列颠的魔术师中大概流传着能够隐藏自己内心的技能。

　　然而，在魔术师之前，梅林首先是一个半梦魔，与妖精联系紧密的他，对人心，梦境，实与虚的熟稔，还要更在传统的魔术之上才对。

　　多么巨大的失误。

　　比只存在于他的臆想之中的箭矢来的更快的，是来自圆桌三席的最为辛辣的嘲讽。

　　“哈哈哈哈哈，何等愚蠢的错误啊迦尔纳先生，世界上的骗子本就俯拾皆是，而魔术师更是盛产最低劣和最狡猾的骗子的一群人，居然将魔术师的甜言蜜语当真，真是太天真了！如果还没有做好面对残酷世界的准备，就老老实实回到你的故乡接受神明的庇护去吧。不列颠是被神遗忘之地，离了神就无法行动的婴儿是无法在这里活下去的！”

　　言语之锋锐更胜刀剑。

　　从这个角度而言，明知这个道理却依旧肆无忌惮地用言语杀伤他人的凯爵士简直就是在闹市中挥舞剑刃的疯狂杀人犯。

　　迦尔纳被圣剑重创，魔力供应紊乱，他用以托起身体的魔力放出失效了一刹那，失去了浮力的迦尔纳在半空中打着转滚倒在地，紧密如同爆豆一样的马蹄声已经透过坚实的地面在迦尔纳的耳边响起。

　　迦尔纳奋力鼓动起全身的魔力，熊熊的火焰将他的身躯严密包裹起来，飞到了半空中。

　　然而，试图借此避开地面上骑兵的砍击的迦尔纳，却发现眼前的并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雄伟骑士。

　　“——我之身躯不惧大敌（Ultra Giant）。”

　　凯爵士的宝具，我之身躯不惧大敌，凯的所有身体数据与职介技能上升一级，但是代价是九天内的他的体型也同样会如同传说中丘陵巨人一样庞大。作为代价，他和他的宝剑，他的宝马艾特，也即宝具我之挚亲所赠宝驹（The Horse from my only sister）的体型以及魔力消耗，都会在九天内膨胀接近三倍。

　　原本就有三尺长的长剑此刻已然宽大如同一座小丘，然而在此刻体型庞大如同丘陵巨人的凯的手中却灵巧如昔。

　　凯龇了龇牙：“抱歉，大英雄，这一阵我拿下了！我之言语可斩巨人（Invincible Words）！”

　　巨剑的剑锋上涌出了阴冷如墨的黑色光芒，完全覆盖住了剑刃。

　　凯咆哮着挥舞手中的巨剑，面对迦尔纳用左臂刺来的长枪不闪不避，任由长枪刺入他那过于庞大的躯干。

　　凯咬紧牙关，鼓动肌肉夹住了不灭之刃Brahmastra，哪怕上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的燃烧让他几乎昏厥。

　　然而，这都是值得的。此刻，迦尔纳的残臂和凯的诛心之剑之间再无阻碍。

　　下一瞬间，伴随着巨剑的乌光，迦尔纳的右半身几乎消失，他的整条右臂冲天而起。

　　“……了不起。”迦尔纳强忍住惨叫的冲动，再生的火焰不曾熄灭，但却对失去的右臂毫无作用。

　　誓约胜利之剑如果劈在他的躯干上，作为黄金铠甲保护最为严密的地方，或许能够造成的伤害可以更大，但是却难以阻止他后续的恢复。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是试图斩断我的惯用手臂，所以才会用幻术吸引我侧身，来让亚瑟王的圣剑斩击几乎全部劈在我的右臂上。

　　是了，凯爵士的剑，是能够造成无法恢复的伤口的。这也是他不惜被我刺伤也要用宝具斩下我的手臂的原因。

　　重伤的迦尔纳稍一回想，便成功复盘了敌人的战术。

　　但是已经太晚了。在右臂无法恢复的情况下，他大概从各种意义上都已经从这场大战中退场了。

　　“太难看了，迦尔纳。”他的御主清冷的声音在迦尔纳的耳边响起。“我可是对你击败那个伪王抱以厚望的，但是能与黄金之王媲美的施舍的英雄却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你让我非常失望。”

　　“……非常抱歉，御主。”

　　“——弗拉德·德古拉，撤退吧，你们已经拖延了足够多时间了。”

　　黑之lancer，瓦拉几亚与黑夜之王的复合体，弗拉德·德古拉在接下圆桌首席与末席的合击之后，看到的迦尔纳战场上便是如此惨烈的场面。

　　“……是。”不用御主的命令，德古拉也已经心生退意。

　　他的身躯彻底化为一团黑雾，让莫德雷德和兰斯洛特的双剑又劈了一个空，他极速后退，将archer裹进黑雾之中，随后铺天盖地的黑雾将几乎昏迷的迦尔纳也一并收拢其中。

　　凯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挥动乌黑的巨剑向着lancer横斩而去：“怎么，下水道里的老鼠，这就要跑了么？”

　　伴随着一道红光闪过，妖精森林的荒原之上已无他们的身影，但是黑之lancer的笑声还在空中回响着。

　　“只有败者的退避才叫逃跑，而我们，此战可未必输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二章 余波

　　曾经遍布整个战场的尖桩之雨已然停歇。

　　阿拉什的赤红的力之矢和树人的巨石在黑之lancer接触到迦尔纳之前就已经如影随形地呼啸而至，然而晚了一步终究是晚了一步。

　　Lancer身上的黑色披风被力之矢撕裂了一小块，然而这仅存的战果在空中静静飘落到地面之后也化为灵子，渐渐飘散于空气之中。

　　这与其说是战果，还不如说是吸血鬼对人类双倍的讥嘲。

　　“可恶，这家伙，力气这么大，还那么灵敏，尖桩也烦的要死。”

　　被尖桩围攻了几分钟却毫无斩获的莫德雷德气急败坏地卸下了自己的头盔，她身上由首席魔术师亲手制作的铠甲在经受了尖桩数次撞击，几处微微变形的创处正发出淡淡的光辉，自我修复。

　　兰斯洛特看着自己的剑刃，眉头紧锁。

　　他确信自己的偷袭成功了，作为身经百战的骑士，吸血鬼在被剑命中时的惊讶不会是虚假的。

　　那么，他的身体被砍中时变成的黑雾就并非是他刻意为之，

　　而是，或许所有无效的攻击都只能让他的躯体变成黑雾而已。

　　然而，他又可以随时随地地将黑雾化为自己的身体。

　　——换而言之，他和莫德雷德的战斗，没能给这个吸血鬼造成任何伤害。

　　兰斯洛特咬了咬牙，然而等他走回森林之中，却发现此刻森林之中，聚集在一起的众人保持了诡异的宁静。。

　　……

　　大战结束，敌人退走。

　　奔跑、紧张之下，本就重伤初愈，只不过刚刚能勉强行走的贝狄威尔身形一晃，然而在他摔倒在地之下，一双手先行扶住了他，让他逃离了刚刚伤愈却因为过度运动不得不再度躺到床上的厄运。

　　“贝狄威尔阁下，请小心！”

　　少女的凛然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他对这个声音还是有些陌生。

　　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几十分钟前与他在这片妖精森林刚刚初次会面，那是一个用面具遮掩了面容的女骑士。

　　贝狄威尔感激地抬起头来：“谢谢，阿尔托莉雅阁下……咦？”

　　不知何时，女骑士的面甲已经被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与莫德雷德起码有九成相似的脸。

　　不，这差别还不如说更多地体现在两人几乎截然相反的气质上罢了。莫德雷德的自由与不羁才是让人能一眼区分出她们两人的关键。

　　如果要说和阿尔比昂之王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阿尔比昂之王的面容更加成熟并且带有更浓烈的“超凡”的冷漠感。

　　“……失礼了。”贝狄威尔满心疑惑，但也不会在此刻对阿尔托莉雅的身份提出疑问。他勉强站稳了身体。而在林中为了便于树人战斗而清出的空地之中，众人已经重新聚集了起来。自然，莫德雷德和兰斯洛特也因和贝狄威尔完全相同的原因陷入了震慑之中。

　　莫德雷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仿佛恍然大悟一样，右拳重重地打在左掌上：“我懂了！看你的体型，应该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吧！你也是母后的女儿吧，就和我一样，一个人被母后养大，然后突然就被赶到圆桌骑士团里了！”

　　森林中的凝重氛围被莫德雷德的离谱猜测一瞬间就摧毁的一干二净，更震撼的是贝狄威尔和兰斯洛特居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唯有斯卡哈的表情与他们不同，然而等到卫宫士郎试图捕捉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之时，那遗留的痕迹已然消失无踪。

　　“——关于这件事，请让我们从头说明。”

　　藤丸立香站了出来。

　　因为此前，迦勒底一行人必须隐瞒身份的策略，迦勒底的管制室即便已经连接上的通讯，也只能盯着屏幕一言不发。更不要说，迦勒底与特异点的通讯连接从来就不稳定。每当神代魔力浓厚之时，连接就会断开。更不要说，此刻的攻略组几乎是集中了所有扰乱通讯的要素：浓郁的神代魔力，异常到即便对达芬奇而言都可称之为陌生的环境。

　　“斯卡哈小姐，万分抱歉。”玛修和藤丸立香对妖精女王深深地鞠了一躬：“想要解释清楚现在的状况，必须从头说明才行。”

　　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和卫宫士郎对视了一眼，看着青年鼓励的眼神，她朗声说到：

　　“斯卡哈小姐，圆桌骑士的诸位，此刻的不列颠是异常的，不是应该存在于正常历史上的存在，你们在这里生活了数年，也该有所察觉。”

　　“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之中，不会有王对自己的国土产生了能夺走一半的领地与领民的异变，而她明明有能力对其进行处理之时，却始终没有动用举国之力将其讨伐。一个国王或许可能漠视自己的国民的性命，但绝不会有领主能够坐视自己的权与财无缘无故地消失无踪。”

　　“在这数天中，在和我的伙伴，卫宫先生交换过情报之后，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了。”

　　“不列颠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荒诞而又黑暗的世界，其始作俑者必然是在卡美洛中的摩根与亚瑟！”

　　贝狄威尔皱了皱眉，问道：“这一点也是我们数年来的猜测。王与王姐有着无与伦比的知识与力量，不应该对这场异变束手无策，但是太过惊世骇俗不敢确认罢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王国？你们能解答得了这个疑惑吗？”

　　“——这个就让我来说明吧。”已经下线了几十章的罗马尼·阿其曼的身影通过立香的腕表浮现了出来。

　　“哈？你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个沉迷甜食的软蛋的家伙是谁啊？”凯皱了皱眉，不满地说。

　　“……咕哈。”熟悉的从者的语言攻击。

　　更糟糕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还命中了真相。

　　罗马尼强行重拾了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此刻人理存续保障机构的副所长兼医疗部长，罗马尼·阿其曼，这背后的原因，请让我从头说起。”

　　——人理的烧却，魔术王所罗门的疯狂。持续了数千年的夙愿，几乎无懈可击的完美犯罪。

　　并非是无人知晓，而是无人可以阻止。

　　“……就是如此，魔术王所罗门借由魔术之源的身份，向无数魔术家系埋下了种子，当到达了他们所约定的时间之时，某些个人体内的魔神柱就会苏醒，成为他的仆从，为他将世界扭曲为特异点，从真实的历史上脱出。眼下他所创造的七个特异点已然被修复了四个，这里正是我们的第五个目的地。”

　　“这个特异点的某个人甚至某些人，都有可能被埋在血脉里的因子所影响，成为了所罗门的仆从。”

　　“讨伐借由圣杯扭曲了世界的魔神柱或者主使者，这个世界就可以恢复原状。”

　　借由这句话，罗马尼给这场漫长的课程画上了句点。

　　“嗯……如果没有这场异变，卡美洛的圣洁应该不会褪色变质，所有的圆桌骑士应该是团结在一起。不管怎么说，不列颠肯定会比现在更好吧。”兰斯洛特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身为法国骑士的奇妙特性让他注意到了一点：“原历史中的亚瑟王应该也同样是女性吧？那么，她是以男性作为她的丈夫，要求他们入赘了么？”

　　阿巴阿巴阿巴。

　　迦勒底攻略组被这一个问题一剑封喉，阿尔托莉雅咬着牙地把脸别到了一边。

　　这个特异点如果说与过往有什么最大的区别，那就是。

　　即便修复了这个特异点，这个特异点也不会变得更好。

　　不列颠的消亡是注定的，即便特异点修复了，这个结果也不会改变。

　　甚至，最糟糕的情况是，在这个特异点中幸存，而在历史上已死的英雄，却会因为特异点被修复而被恢复的历史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