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额啊——”
几天以来，即便是隔着纱布，两仪式也能看到窗外蜉蝣的残魂。
或许是因为它们太过脆弱的缘故吧。
但是今日，残魂们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门外沉重的脚步声。
“……不是护士，护士走路的声音应该要清脆的多。”
吱呀。
病房的门是不上锁的。所以，不速之客可以很轻易地进来。
比如眼下的，浑身上下都是缝合痕迹的死尸。
毫无疑问，这具身体是死亡的。他浑身上下都残留着被重击留下的扭曲。在抢救时被医生复位的骨骼在强行移动中早已再次折断，还不如说这种残躯还能继续移动已经是个奇迹了。
向两仪式的脖颈伸去的右手被玻璃碎片划中，立刻就像凋零的秋叶一样从小臂上断裂，在半空中慢慢崩解。然而这没能影响到死尸的行动。硕大的左手趁机已经掐住了两仪式的咽喉。
前几天发生了一起爆炸案。
事故中受伤的很多都是年轻力壮的前地痞流氓。
离事故最近的医院，就是这一家。
“呜……”
要放弃么？两仪式想到。
只要放弃的话，就不必再忍受胸中空洞的空虚。不必再痛苦地寻找自己的存在。
但是她也不想死。
死后并不是宁静，而是让人无法忍受的“无”。
而且，还有一个人。她还有一个人，从来没有见到过——！
第二下。
顺着死线。一划而过。
这次断裂的是剩下的左手臂。
能看到——除了身体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藏在它的里面——！
像是确认用之前的身体已经无法达到目的一样，它选择了直接出击。
天天来拜访的白雾，只有拥有灵视的人才能确切看到的白雾，从死尸的身体中飘起。
“休想！”
第三下。
这种残魂比死尸还要不堪，死线多到都已经不需要特意去瞄准。
两仪式松了口气。
……很奇怪。在第一次杀死花的时候，只感觉到了自己作为异类的厌恶，和对死亡的恐惧。
但是这次，好像心中的空洞被填补了一般。
然而两仪式高兴地太早了。
那之后，从门外挤进来了好几个更加强壮的前青年。
——甚至手里还拿着棒球棒等可以称为凶器的东西。
两仪式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房间。
唯一的出路是，残魂们常常路过的窗户。
这里是……三楼。
前脚掌落地，屈腿……
从高处落地的动作要领还没有来得及从脑海中过一遍，两仪式就感觉到了异常。
就好像重力加速度改变了一样，又像是直接跳到了一层层羽毛构成的救生床上。
两仪式迅捷的下落在某个高度上被立刻拉缓为匀速的轻盈下落。她落地的时甚至感觉不到冲击。
“哎呀，这可真是大出血了。给你当了几天医生的钱可是为了这个东西垫了一小半进去哦。”
轻佻的语疗师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在两仪式的耳边响起。
一片羽毛正从她的手心落下，在空中崩解消失。
“这……是你做的？”
“准确的说是我们的作品吧，这种让人缓速下落的魔术可不在我的研究范围之内。这种保存期短的一次性用品要不是为了你，我可没打算买。“
苍崎橙子吐出口烟圈，她的目光扫过两仪式的背后，皱紧了眉头。
”啧……没想到居然这么多。这可有点出乎意料了。”
从两仪式背后，医院的一个应急出口处，一个接一个的身强体壮的尸体们正拿着凶器走出来。
苍崎橙子的右手夹着香烟在空中划出一个符文，一道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包裹住了一个活尸，然而活尸的体表冒着焦烟，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你行不行啊。”
“这可不是我的错，攻击活人只需要燃烧要害就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而这些活尸不燃烧殆尽就没办法阻止他们。想让人体瞬间焚烧殆尽你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么，即便是焚尸炉的高温都得花几个小时。想瞬间摧毁就得花几万度甚至几十万度的高温才行。”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没用。”两仪式冷淡的答道。
“切，真是嘴上不饶人啊。”苍崎橙子耸了耸肩。“接着。”
一把毫无装饰的短刀。
两仪式扔掉手里的玻璃碎片，舞了个刀花。“无所谓，就算是十几个尸体，也只不过……”
话音未落，那个狭窄的出口处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不不不，并非只是声音而已。在十几个活尸挤成一团的狭窄处，确确实实出现了一次惊人的爆炸。其中所含并非是什么神秘侧的秘宝，而是现代科技的结晶。热量、冲击波构造出了这次爆炸的全部。就像早已预料到这次爆炸要应对的目标一样，这次爆炸完全以当量为武器，没有加入任何钢珠之类对死尸效果有限还可能伤及无辜的添加物。热浪从入口处迸发，将死尸烤焦，将他们脆弱的躯体炸的四分五裂，一路散落到苍崎橙子和两仪式的面前，而爆炸的余波最终只让她们退了几步。
“Cool！”在几里之外的楼顶，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举着望远镜，看着医院处用炸弹制作的华丽烟花，和满地都是残肢断臂，不用看也知道必然被吓傻的两个女性，以及虽然破破烂烂但却依然牢固的医院结构。
“爆破，观众，无人伤亡！完美的表演！”他满意的回过头。
“明白了吧，荒耶先生，谁敢妨碍我导演作品的上映，就是这个下场呢。”
右眼看向未来，左眼指出通向未来的道途。这就是在观布子市的地下闻名遐迩的炸弹魔的真身。
只要按照左眼去做，右眼的事情就能成真的未来视。只不过此时他也有一些疑惑。
把荒耶的信息暴露给一个叫黑桐干也的人，就能让他灭亡？
不能理解是怎么办到的。
但无所谓。
被仓密目琉夏的行为堆砌出来的未来，是绝对的。只要那个黑漆漆大叔能完蛋，具体怎么实现完全无关紧要。
在这里用炸弹让他的阶段谋划功败垂成，则是来自仓密目琉夏的小小报复。
“接下来，要去哪里表演呢？”
“……呕……尸体还是有点恶心……”
第七章 间幕（一）3000/10000
“是么。那帮流氓无赖居然还遇到了这种事情。”
在博德之门餐馆中，水电的线路从正中心的厨房掀开的地板和天花板里引出。
一路伸进厨房的一面特殊的墙上。
在设计图中本该是墙的地方，现在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一面有着魔法的灵光，宽约2米宽，3米多高的门。通向存在于异空间的豪宅。
对一个法师而言，将一片大地的面积凭空变大变小的法术是不存在的。托瑞尔这颗星球可是有着强大神力的大地之神裳提亚的神明本体，你在上面泼水烧火神明不会管，但是想凭空延展缩小一块土地的面积，可是比调整空间和开拓半位面还要难。
所以，现在，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就住在法师豪宅术开拓的半位面里。
甚至通水通电。
“本以为他们犯的不是大错，甚至称不上是犯罪分子，所以只是痛打了一顿，让他们承诺洗心革面之后就让他们走了。结果反而比送进牢里的罪犯死的更早么。”
“就算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也不是你的错。”像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样，法师安慰道。
“你当我是刚刚初出茅庐的骑士扈从么。”阿尔托莉雅不满地看了法师一眼。
“他们不是什么品性纯良的市民，但也罪不至死。所以他们是被谋杀的无辜者。那么，只需要找到罪犯是谁就可以了。”
“……啊，没错，血债只能用鲜血来偿还。魔术师是否在这个世界上有豁免权？反正我又不是魔术师，魔术师们的潜规则和我无关。”
怒目圆睁地说完这句话，法师耸了耸肩。
“但是还是得先把观布子市黑道的帐算完再说，见鬼，他们手里的材料也实在是太多了。估计还得整理好多天才行。”
——————————————————唯生命与善良不可辜负——————————
“我感觉签了个不平等协议。为你工作来换取你对我直死魔眼的指导，可是你连一堆死尸都打不过。最后居然是被炸弹魔用科技产物解决了问题！”
两仪式死死地盯着苍崎橙子。
“哎呀，那是因为我的使魔被奇怪的人离奇地干掉了，几年前那堆活尸我可是一个照面就能解决掉的。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当我的使魔呢？雇主和雇员的劳动协定不就是这种东西嘛。而且我也算很宽松的雇主了哦。你看干也都已经跑到外市去忙私活了，换到别的公司怎么可能嘛。”
“一个制作人偶的工作室让雇员去接侦探的活，你还真好意思说啊。”
“嘛，毕竟是黑桐个人的出众才能才接来的两千万的史诗级委托。要是干也能完成的话那可是几年来都不用担心拖欠工资的问题了。虽然……”
橙子摘下眼镜。”他的人身安全可是个大问题，委托人可真敢提啊。调查那个“那个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的现状。据说那个卫宫切嗣在两年前第四次圣杯战争之后已经金盆洗手了。但那可是在魔术师里都臭名昭著的杀手啊。”
“那你还让他去！不就是区区一千万日元的定金么！”
“少用这种富二代的语气说话了啊！那可是一千万日元！”
苍崎橙子气恼地把一根还没点燃的香烟丢了过去。随着刀光一闪，一根香烟直接变成灰烬从空中落下。
“……哼，认真点说吧。你应该比我还了解那个委托人给黑桐干也做了什么准备吧。”
两仪式别过了头：“……啊，没错。全身上下的行头基本上都是那种覆盖着好几层可以杀死的附魔的东西，大概用你们的话来说全都是魔术礼装吧。”
一堆能让几百年的魔术家族当作传家宝级别的魔术礼装就这么借给一个普通人，就好像在那个人眼中，黑桐干也的性命比那堆宝物更重要一样。苍崎橙子也考虑过是否会有人只是单纯觉得生命比财物更重要。但果然魔术师中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
两仪式看了一眼连电灯都没有的伽蓝之堂。
“我估计那身装备，随便一件都比你的破屋子值钱。”
说到底，两仪式最不爽的还是，明明刚刚重逢，就又要分别。
明明她现在似乎只对杀人有着向往，黑桐干也本不应该占据什么位置的。
“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起去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啊！观布子市之外你随便杀死什么东西，我可来不及像在这里一样救你。稍微有一点还在复健的病人的自觉啊！”
这就是当伽蓝之堂没有工作时，而两仪式并未在街上无聊的游荡时的日常。只不过在黑桐干也不在这里时会特别激化罢了。
不过今天还是有些不同
“现在和我吵也就算了。等会可是有顾客和我的弟子要来，麻烦收敛一点，蚊子腿也是钱啊。”
“接了两千万的大单之后正常的委托就已经变成了蚊子腿了么。”
听到两仪式的讥刺，苍崎橙子怒目而视。
“你可以少说两句么。”
不过弟子？苍崎橙子的弟子两仪式还以为只有黑桐干也一个人。
“师——傅————————”
伽蓝之堂所在的旧楼几乎是已经荒废掉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隔音能力。
所以，如果有人从楼下就开始喊着，声音是可以轻松地穿到工房里来的。
随着来者轻盈的脚步声，伽蓝之堂的大门被推开，来者伸着双臂就好像打算拥抱谁一样冲了进来。然而显然扑了个空。她看着空荡荡的伽蓝之堂，愣了一下。
“哎？哥哥呢？”
没有青春的国中少女常见的水手服，来者穿着好像修女一样的黑色的套裙，连脖颈都似乎是不情不愿地露出一点，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到她肩上。如果再戴上修女帽的话，就仿佛不是来自现代都市而是来自某个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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