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很准时呢,诸位。我本以为,在冰原上漂泊的艰苦时光会让你们一睡不起的。”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因为某次险些酿成大祸的小插曲,我们现在已经不太敢睡得那么深了。”伊阿宋没好气地向着阿卡迪亚的女猎人挥了挥手。
“阿塔兰忒小姐!”藤丸立香先举起了手,“请问这里就是议事厅么?这几条长桌很符合我的想象呢。”
“……议事厅?这里?”阿塔兰忒不禁失笑出声,“不不不,这里不是议事厅,这里是餐厅,是即将出发鏖战和凯旋归来的战士们饱餐痛饮的地方。”
“那个,为什么只有出发时和归来时两餐啊?在战斗的间隙不能来吃饭么?”
阿卡迪亚的猎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原本静坐在桌面附近小憩的黑发青年突然出声,接过了话头:“因为,根本就没有叫作战斗间隙的东西。”
他缓缓吐了口气,恢复了一下,向着众人转过了头来:“伊阿宋大人,多年未见了。”
伊阿宋以略带欣慰的语气答道:“是啊,埃阿斯,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比差不多一样高,现在已经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还有您,美狄亚阿——”
“埃阿斯,有些话是不要说出口的比较好。”
“对不起,我错了!”
即便是强大的勇士,对精擅魔术的赫卡忒祭司也是无比苦手。
埃阿斯,在神话之中的特洛伊战场上,也是威名赫赫。
在希腊一方,有两名埃阿斯,都是武艺高强的英雄,但是,其中的忒拉蒙之子,被称为大埃阿斯,是一个如同高塔一样高大的猛士,即便在英雄无数的希腊,也可以说是仅仅弱于阿喀琉斯的战士,哪怕是特洛伊一方的将帅赫克托尔,与大埃阿斯交战之时也是未曾占到上风。
两人对决之时,赫克托尔的长矛最终未能贯穿大埃阿斯的盾牌,也是在神话中脍炙人口的名对决——尤其是,在后世,因为各种附会和再创作层出不穷,赫克托尔与埃内阿斯的实力一路水涨船高,曾与赫克托尔平分秋色的大埃阿斯,能够挡下赫克托尔的长枪的盾牌,大概也就在种种传说中越变越强。
伊阿宋刚刚感叹完时光的迅速,就忍不住四处看了起来:“——说起来,你父亲忒拉蒙呢?我听说他也跟着来了?”
“……哎。”原本就情绪低迷的埃阿斯不禁叹了口气,重重地在桌上擂了一拳,“昨天我和父亲并肩作战,在厄琉息斯的四处巡逻之时,费了不少力气才击败了斯巴达的亡灵……墨涅拉奥斯大人本就是希腊一等一的勇士,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与墨涅拉奥斯齐心协力,两人的默契异乎寻常,而且那个陌生人对用盾防御的技巧精熟得吓人,我和父亲无数次制造出了墨涅拉奥斯的破绽,最终都被那个陌生人一一挡下。等到终于将他们打倒之后,已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次战斗实在是太过劳累,以至于我略微疏忽了精神,结果被另外一波亡灵突袭,父亲给我挡下了一击,身受重伤。”
“厄琉息斯的得摩丰大人本应该是精擅于治疗魔术的,但是得摩丰大人现在不得不投注精力到更重要的事情。只能暂时维持住父亲的生命”
想到这里,埃阿斯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他可能再也拿不起剑和枪了。”
闻言,来自伊塔卡的一行人默默地向着两边让开,给那位最应该在此刻出场之人,让出了通路。
阿斯克勒庇俄斯也是毫无客气的概念,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埃阿斯的面前,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忒拉蒙现在在哪里?前面带路。”
简单、粗暴,甚至可以称为无礼,连对一位国王的基本的尊重都欠奉。
但是时至今日,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名声也早已在希腊接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不必说他此刻的出现会带来的爆炸性效果了。
“嗬嗬嗬——阿斯克勒庇俄斯?父亲曾经提起过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原本还有些精神不振的埃阿斯立刻从桌前一跃而起,将刚刚的颓靡气息一扫而空,他用他那粗大的手掌一把就握住了未来医神的衣袖,巨力之下,阿斯克勒庇俄斯身上的织物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
埃阿斯也顾不上这个,立刻就拉着这位未来的医神奔跑起来:“阿斯克勒庇俄斯先生,请跟我来!”
“……哦哦。”藤丸立香看着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的背影,不由得惊叹起来:“希腊人行事都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么?”
伊阿宋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才不是,如果希腊人敢在什么事情上都像阿斯克勒庇俄斯那样疏忽礼仪,早就在神怒之下粉身碎骨了!”
就在此时,阿拉什突然将一只箭矢搭在长弓上,对着前方即将奔入隧道的两人大喝道:“前方两人,立刻止步!”
而阿尔托莉雅稍晚一步,也已经掣剑在手。
阿拉什的箭矢甚至比他的话语更快,赤红的流星如同天空中闪过的雷霆,瞬间就已经即将擦过埃阿斯的身侧。
“……!”
而埃阿斯,也无愧于是特洛伊战场上最强几人之一。
在箭矢靠近之前,他就已经拉着阿斯克勒庇俄斯闪到了一旁。而箭矢就此与他的身躯交错,将地板上的一块岩石轰得四分五裂。
你在发什么疯?埃阿斯还没来得及回头向着阿拉什怒吼,石砖之下,刚刚暴露出来的泥土就如同获得生命一样微微蠕动了起来。
伊塔卡一方的人只能意识到这事的不同寻常,佩服阿拉什那惊人的洞察力,而埃阿斯和阿塔兰忒已经汗毛炸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是冥王麾下亡灵的敌袭!”
如同是回应他们的呼喊。
原本还在微微颤动的泥土向上飞起,将其冲开的,是伊塔卡一行人已然无比熟悉的红色涌流。
冥河来了,它在这个山脉之中制造出一眼鲜红的涌泉。从喷发之处开始飞溅,填塞了整个通道,熄灭了通道中的光辉。
大敌即将到来,众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短暂的黑暗中,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填充了这个大厅的寂静。
轰!轰!轰!
与其说是脚步声,还不如说是重锤正在砸击地面。
一个身影,重重地扬开了泼淋在他身上的血红河水,缓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座大厅毫无疑问是专门为了希腊的英雄们准备的。为了能够让这些远远比常人高大强壮许多的豪杰也能自由行动,大厅的规模已经远远大于平常。
然而,在刚刚走出冥河的那个身影面前,这个大厅仍然有些过于低矮了。
他只要轻轻地伸一个懒腰,就能将天花板捏碎。
他的身材匀称而有力,还不至于能与现代的健美运动员相比——前提是,他的身高不是足足三米。
他无言地在双手中各自紧紧握着一把与他的恐怖体型相称的巨斧,两支被打磨得异常光滑的牛角正在大厅的照明下熠熠生辉。
这对巨斧,迦勒底一行人并不陌生——其中一把,曾经被他们在冰原之下剖挖而出,迄今依旧在迦勒底的仓库之中。
然而,完全一样的斧子此刻却出现在了此人的手中。
这个巨人扫视了一遍大厅,却忽视了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埃阿斯,而是看向正在他身边的医生。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阿斯克勒庇俄斯,你……还活着,没有和我们一起死在冰雪中,阿斯忒里俄斯很高兴。”
“……但是,你却已经死了。”医生闷闷地答道。
“是的。你说过,死亡不会等我准备好的时候才到来,你总是对的。”
阿斯忒里俄斯,更有名的外号是米诺陶洛斯,世界上最早的牛头人。
埃阿斯微微俯身,握住了自己的长矛。
他冷冷地说道:“雅典的前第一勇士,你偷袭我父亲的仇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报复回来了。”
“我,不是,你的对手。”面对,阿斯忒里俄斯干脆利落地自承不敌,“对不起,但是我不由自主。”
已死之人到底听从谁的命令,为何能够借由冥河四处活动,也是不言自明之事。
阿塔兰忒此刻也已经掣大弓在手,无数箭矢在弓弦上伺机待发:“那么,你单独一个人,是来这里找死的么?”
“死人是不会死的,”看似鲁钝的阿斯忒里俄斯在坚决地反驳了一句之后,却又补充道,“另外,我不是一个人。”
阿拉什眉毛一跳,立刻开始怒喝道:“在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阿斯忒里俄斯慢吞吞地走出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狭窄的通道。
而在他的背后,还有数个人影。
埃阿斯磨了磨牙:“忒修斯……墨涅拉奥斯……还有那个擅长用盾的陌生人……!”
昨天让忒拉蒙父子陷入苦战的死者,明明在昨天受到了理应致死的重伤,躯体也被暂时消灭,却也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就重回战场。
而那个用盾的英雄,身穿希腊式的肌肉铠甲,手持枪盾,虽然迄今不知其真名,但是无论是气势还是魔力反应,都绝不逊色。
“……大家注意!”玛修收到读数之后,一滴冷汗悄悄流下,“…从者灵基反应,职介为……枪兵。”
卫宫士郎的眉毛竖了起来:“……从者?为什么会站在人理的对立面?”
那位从者的面容虽然藏在盔甲之下,但还是苦笑了一声:“迦勒底的救世主们,其实答案很简单……”
“所有的从者都是死人。”
“召唤从者所需的灵脉绝大多数都位于地下,由冥王哈迪斯大人所管辖。”
随后,更多的涌泉开始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喷发。
三十四 地下之王(二)
赤红色的河流轻易地撕碎了
转瞬之间,大厅就被奔流的涌泉分割为数个战场。
厄琉息斯的山石看似稳固,在此刻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它应有的防御力。
猩红色的细微洪波在地板的缝隙之中冒出,如同利刃一样在地面切割,转瞬之间,地面就开始崩塌。洪峰上涌。
埃阿斯立刻摸了摸腰间的一个口袋,却是无功而返,他此刻正与阿斯忒里俄斯对峙,头也不回地对着在场的另一位战友喊道:“阿塔兰忒姐!你的德墨忒尔之种还有剩的么!?”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阿塔兰忒的箭矢已经先一步奔向阿斯忒里俄斯的眉心。
原典之中的克里特岛的牛头人闷哼一声,微微摆动手中的巨斧,就格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箭,但是阿塔兰忒本也没有期望借此真的伤害到雅典最闻名的力士。
在阿斯忒里俄斯微微分神的瞬间,她左手立刻在腰袋中一摸。
随后,反手掷出。
正如埃阿斯所言。被女猎人抛出的东西,是种子。
这些名为德墨忒尔之种的宝物饱满而紧实,散发着惊人的魔力与生命力,它们在空中高速旋转着,掀起一片狂风。
而它们的目标,正是此刻于大厅的各个角落蠢蠢欲动的冥河。
阿斯忒里俄斯显然也明白那正在半空中飞舞的金色种子的危险之处,不过,他也只来得及将飞到他身侧的一粒种子劈碎。
而此时,忒拉蒙之子,埃阿斯早已将阿斯克勒庇俄斯推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希腊式的长矛已然近在咫尺。
“轰轰轰。”
阿斯忒里俄斯的脚步沉重地倒退了几步。
埃阿斯面色狰狞地握住自己的长枪:“雅典的阿斯忒里俄斯,你的名声我早已知晓,我也早就想和你比试一场,虽然这次对决来得太过出乎意料,但是我已经确认了,你虽然比我高大太多,但是你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的那一刻,就是你回归地下之时。”
“……那可不行。”青铜铠甲的持盾战士在阿斯忒里俄斯退却之时立刻向前,喝道,“埃阿斯阁下,你虽然是我最为崇拜的英雄之一,但是既然命令在身,即便是你,我也不能退后一步!”
埃阿斯自然不是会对崇拜者手下留情的温柔之人,但是站在他对面的也是个绝不逊色于他的豪杰,因而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斯忒里俄斯迅速恢复了战斗态势,他只能悻悻地骂道:“……死脑筋的斯巴达人!就连几百年后的斯巴达国王都没有变化么。”
而没有得到援护的其他涌泉,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女神之种与冥河接触的一瞬间,原本还翻腾如沸的冥河顿时停滞在半空,如同在寒冬中骤然冻结,无力地顺着它们钻出来的孔洞摔落下去,从众人的视野之中跌落下去。
显而易见,正如迦勒底与冥河初遇时的情景一样——这些赤色的河流是亡者行走在大地上的凭依,亡者不能离开冥河太久太远。
德墨忒尔之种被卷入了冥河之中消失不见,斗争不像冥河与海洋、雷霆相搏时那么激烈,但是冥河退却因为它的效应而退却也是事实。
而这种特殊的种子,看来便是厄琉息斯城与冥神搏斗至今的依仗——如果没有有效的手段让冥河退却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是必输之局——即便是希腊的英雄,也照样会感到疲惫,与此相对,从冥河中走出的死者们或许也同样需要魔力供给,但是显然依旧在持久战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暂时让冥河的支流退却的德墨忒尔之种,说是这场持久战的绝对核心也不为过。
卫宫士郎观察了一下战场。
埃阿斯和阿塔兰忒显然对如何应对亡灵大军已经轻车熟路了,虽然因为不知名的lancer和阿斯忒里俄斯的合力阻止之下,有一处涌泉没能被消退,但是脸上却连一丝丝的沮丧都看不到。
他猜测,或许他们以往参加的战斗,都是类似的形式:第一个亡者英雄出现,保护住自己身下的冥河分支——后续出现的冥河支流能不能维持住,就完全看当时在场的英雄的武艺了。
而这次阿斯忒里俄斯等人显然运气还算凑合。
“……糟了,看漏了一处——!”阿塔兰忒目光巡梭时,愕然地发现,一处涌泉,恰好被埃阿斯健壮的身影完美地遮蔽了起来。
她一咬牙,立刻投出第二波。
但是她却知道,已经太晚了。
种子与那处支流近在咫尺,一个紫黑色的剑尖骤然从冥河中伸出,轻巧地将德墨忒尔之种挑在了剑锋之上。
阿塔兰忒看清那武器的真容之后,不禁双瞳微缩:“……赫克托尔的枪……?不,那分明是剑……?”
藤丸立香听到女猎手的自语后,条件反射一般地喊道:“那把剑我们在第二特异点的查理曼先生那里见过的!是法兰克的第一骑士,圣骑士罗——”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圣剑的主人以火烧屁股一般的速度一样跳出了冥河,站到了地面上。
不过,他的第一个举动并不是发动攻击,而是立刻把手中的利剑插回剑鞘,疯狂地对着迦勒底一行人摆手:
“不是不是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查理曼的圣骑士怎么可能站在人理的对立面,被迫受冥王驱使!你们是认错了!”
“……哎?”藤丸立香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可是你的盔甲和查理曼与阿斯托尔福的风格很接近——”
“啪。”
那名骑士干脆利落地把身上的所有盔甲全部转化成魔力,任由它们飘散在空气中,露出自己壮硕的胸肌,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套贴身的短衣,动作之熟练迅速让人怀疑他究竟把类似的事情已经做了多少次:“盔甲?什么盔甲?你看错了吧?我没有穿盔甲来啊!”
就在藤丸立香还在犹豫,要不要趁胜追击的时候,这位【不知名】骑士的目光扫到了阿尔托莉雅的面容,浑身一颤。
原本阿尔托莉雅已经握住圣枪,准备选择一个合适的加入战场的时机,一脸愕然地看到,那位骑士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佩剑丢到了冥河弥漫的水谭中,一路踩着赤红色的河流冲到了阿尔托莉雅身前的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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