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60章

　　这个壮汉举起了石柱，走到了海洋之畔。

　　“【阿特拉斯啊，让开道路！】（Gibr altar

　　）”

　　这个壮汉，第一次开始大规模地聚集魔力。

　　石柱之上

　　他重重地将石柱向着虚无的大海中一撞。

　　随后，海洋与空间，被一击分开了一条通路，

　　紧接着，他带着三位女神冲入了其中，在奇异的波纹中消失不见。

　　“确认了。”罗马尼·阿其曼的声音终于响起。

　　“那刚刚的一击，击溃了空间，打开了通向另一个特异点的通路。”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摩根侦测到的空间异常，大概就是出于他手。”

　　“而那个特异点的魔力浓度，绝不比这个希腊要差。我们已经在紧急计算中了。这次观测，应该能帮我们加速锁定第七特异点的位置。”

　　至于那个壮汉的名字，甚至可以说，已经呼之欲出。

　　他是伊阿宋的挚友，阿尔戈号的最强者，希腊最强的英雄。

　　代替阿特拉斯托天的猛士，传说中击穿了地中海与大西洋的间隔，开拓出了直布罗陀海峡的无与伦比者。

　　他的职介是枪兵。

　　而在直布罗陀的两岸的山岩，时至今日依旧以他的名字命名。

　　有的英雄因获得了宝物而变得强大。

　　而有的宝物，因冠以他的名字而闻名。

　　他的真名是，赫拉克勒斯。

　　卫宫士郎的思路则飘到了其他的地方——飘到了恩奇都的一句话上。

　　……希腊诸神，发生了内战……？

六十六 遗迹（一）

　　赫拉克勒斯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方面，恩奇都的确无法反抗他的巨力——哪怕无数锁链正从大地中蔓延而出，缠绕在恩奇都的躯体之上，试图减缓它们的主人或者说本体的速度，但唯一的结果也只是被一根根拖拽出土，甚至连带着大片大片的土地一同翻起，掀起了土石的巨浪。

　　但是，他的攻击也的确难以给恩奇都留下致命的重伤。

　　被击飞的恩奇都明明撞碎了无数柱石，最终沉到了大海深处，砸起了一道巨大的浪花，不管怎么看都应该身受了不轻的伤势才对。

　　然而，仅仅过了几息，他就仿佛没事人一样从海洋之中飞出，几乎弯折成直角的躯体轻而易举地修复完毕。就似乎刚刚的战斗仅仅是幻觉一般。

　　他喃喃道：“……这个力量，哪怕数遍英灵殿，应该也只有那寥寥数骑才对。会是谁呢……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想到这里，恩奇都慢慢地走到了岛屿的某个角落里。

　　在那，有被赫拉克勒斯一击讨灭的海德拉的残骸。

　　它的颈部尚且完好，但是身躯却已经因为所有骨骼的崩碎而开始渐渐瘫软。

　　如果他再等一会，这头海德拉或许会被自己毒血腐蚀殆尽。

　　恩奇都凝视着那已经满是浑浊的几对蛇瞳，由衷地感叹道：“……真遗憾，其实我是真心邀请你的。”

　　随后，他保持着温柔的神情，坚定而毫不犹豫地将它的蛇牙一一拔下，收入怀中。

　　最后，对着海德拉的主头落下了深情一吻。

　　“啾……”

　　亲密如同爱人。

　　随后，吸吮如同饥饿的蜘蛛。

　　“咕咚，咕咚。”

　　那明明是能让人马喀戎与赫拉克勒斯痛不欲生的猛毒，恩奇都却满不在乎地大口大口地吞咽进肚。

　　海德拉的剧毒鲜血从体内的各个部位快速上涌，已经几乎瘫软的身躯被汹涌的血液强行填充了起来。

　　然后，原本还完好无损的头颅，此刻却因为血液的过度聚集而剧烈鼓胀起来，密布的青绿色鳞片都变得几乎透明。

　　打断这场进食的，是不知何时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

　　恩奇都感知到了皮肤上寒冷，疑惑地抬起头来，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凛冬到来了……原来如此。这场内斗之激烈，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想了一下，松开了自己的右手，让海德拉的躯体轰然倒下。随后，就在这短短几息之中，漫天遍野的大雪已经铺在了它的体表。

　　“那么，我就不能在这里再拖延了。”恩奇都整理了一下衣物，对着天空高声喊道，“——盖提亚大人，那三位女神大概是逃往美索不达米亚了吧？请将我送回那里吧，我的追猎可不能到此为止。”

　　他没有得到回答，但却得到了回应。

　　话音刚落，一道门扉就在虚空中生成。恩奇都彬彬有礼的道谢之后，踏入其中。他也就此从迦勒底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这片岛屿重新变得寂静下来，只因为这里最后的人烟也已经就此消失。这里已然彻底成为了死域。

　　风雪越来越大，天气渐渐变成了迦勒底一行人熟悉的模样。

　　卫宫士郎无言地又释放了两次重播术。

　　而这两次，播放的都不过是三姐妹之间的欢笑过去。

　　“……士郎，接下来该怎么办？”阿尔托莉雅沉思了一会，还是抬头问道。

　　卫宫士郎不假思索地答道：“恩奇都和赫拉克勒斯，似乎是去了下一个特异点，那就不是我们当前需要担心的事情。我倒是认为，刚才的影像之中，对我们意义最大的一幕，是恩奇都曾经提到，希腊诸神发生了内战。”

　　他沉默着静静立在大雪之中。

　　玛修迟疑地问道：“您觉得……那个恩奇都可靠么？我觉得，他的行动模式之中充满了非人的气息，让人浑身不适。他说的话真的可以取信么？”

　　“他的话当然不可信，但是的确给出了一个可能。雅典娜亲自布下的防护竟然被雷霆击碎——这也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事实。”

　　他双眉紧锁：“……那大概还有一个地方，它的存在意义可能比我想象中要大。——故而，或许就有再去一次的价值。”

　　“现在，我们先回艾尤岛。另外……”

　　“藤丸、玛修、阿拉什——我们接下来可能得分开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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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来的妖精摩根·勒·菲声称自己是和此地的原主人共同统治艾尤岛——这话也并不完全是虚言诓骗。

　　虽然在《奥德赛》中，魔女喀尔刻独居于艾尤岛上，虽然仍然有亲属在世，但却少有交流。生活得如此孤僻的人自然更不是什么领主，恰恰相反，她会将所有拜访者都用魔药变成小猪，然后拉到自己的圈中饲养起来。

　　可以说，她和自己的侄女美狄亚，不但是魔女这个称呼的原型，更是这个称呼的典范。

　　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力量的同时，行事邪气逼人，异乎寻常。

　　——但是，在这个特异点中，艾尤岛反而倒像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希腊城邦。

　　摩根却没有任何插手艾尤岛运转本身的意思，而是任由原本的主人继续管理她的国度。因而艾尤岛的聚落其实还是在正常运转——总的来说，在所谓的共同管理艾尤岛期间，似乎受难的只有原岛主小姐一人而已。

　　此刻的她已经换下了那身过于凸出穿着者本人魅力的服装，将自己的矜持与庄重再度捡拾了起来，重新穿上了象征岛主身份的盛装。

　　就在她正对着穿衣镜之时，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宫殿的门口。

　　“笃笃笃”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的，是少女的问候。

　　“喀尔刻大人！请问我们可以进来么——？”

　　拜访者，是这几天她刚刚认识的新友人。

　　名为藤丸立香的御主少女。从她身后的影子来看，大概还有她的从者玛修和阿拉什。

　　她轻出了一口气，对着穿衣镜确认自己的装扮上没有什么瑕疵之后，才走出自己的房间，对着门遥遥说道：“请进。”

　　“十分感谢。”在恭谨有礼的问候之后，藤丸立香才小心翼翼地和另外两人推门而入。

　　刚刚进入魔女的宫殿，藤丸立香立刻眼前一亮，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下：“……看来我错了。”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来说，她愣了一下：“什么错了？”

　　“我本以为啊，前几天，喀尔刻小姐的打扮已经很诱人了。”藤丸立香兴奋地绕着喀尔刻走了一圈，口中不住地赞美着。

　　虽然这件衣物宽大而华贵，背部也依然大片大片地裸露着。不过考虑到希腊的天气，也不能算特别奇怪。藤丸立香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穿着。

　　“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迷人的是喀尔刻大人自己。只要是您的话，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能吸走人的眼球的。”

　　艾尤岛的岛主叹了口气，伸出手捏住了藤丸立香的脸，随手揉搓了几下：“你是不是从小喝蜂蜜长大的，才能长出像这样的一张小甜嘴。”

　　“唔素忍真的！”

　　她苦恼地长叹道：“如果是以前，我大概还真的会心花怒放，可惜最近见到的男性，全都是心有所属的人啊。”

　　嘛……这么说倒是没错。

　　卫宫先生就明显是眼里根本放不进第二个人的类型，他可能都没有把别的雌性作为交往对象看待过。

　　藤丸立香想了想，得到了一个悲剧性的结论：在卫宫士郎眼里，她可能都不止是后辈，很可能已经直接降到小辈了。

　　而喀尔刻虽然确实雍容美丽世所罕见，但是还不至于说美貌更凌驾在亚瑟王之上。

　　但是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

　　“唔唔，我觉得，可能只是某些人，比较擅长把斗争和挣扎藏在内心里，所以只不过是表面上不动如山罢了。”藤丸立香戳了戳脸颊，“其实我认识一对情侣，他们一开始表现得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好像就真的只是普通战友而已，平时甚至没少争吵，结果在一次剧烈的争斗之后，直接就开始交往了，现在好得如胶似漆，到处放闪！其实没必要这么轻易就灰心的。”

　　“噗。”她轻笑一声，“——我这边情况还要更复杂一些呢，我心仪的对象可是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已经成人了，难不成你说的那一对爱人也是么？”

　　藤丸立香尴尬地笑了一下：“嘿嘿，那当然——”

　　然后，声音越来越小。

　　已婚，孩子都已经成人了。

　　头不自觉地向着一旁偏了过去。

　　“……啊，那个，好像，我说的那一对，虽然情况确实非常复杂，但是的确也满足这个条件哎。”说到这里，藤丸立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往完全不正确的方向拱火。

　　藤丸立香慌忙摇手道：“——当然当然，我不是在鼓励您，只不过，如果您真的一往情深，也是可以再等一等，说不定会有希望的。我还是希望您能维持高洁的品德，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干什么傻事的。”

　　艾尤岛的主人轻轻吐了口气，指节在藤丸立香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你的脑袋瓜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心思也不免飘到了遥远的远方。

　　最新的报告说，有一对吟游诗人夫妻被救到了艾尤岛上。

　　现在艾尤岛因为交通断绝，其实事务出乎意料得少。商业停摆，少有访客。

　　这样的话，举办一次庆典应该也无妨。

　　“——哦对了！”

　　藤丸立香终于想起来了此行最重要的事情：“摩根小姐让我转告，她要临时外出，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会帮助您向艾尤岛提供防务……紧急时甚至会主动离开这里，引走敌人。”

　　艾尤岛的主人愣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就算有什么敌人，艾尤岛还不至于沦落到要让你们这群小孩子去引开敌人的地步。而且摩根小姐虽然看起来有些难以相处，但其实又护短又心高气傲，如果真有敌人来袭，她是会第一个出手的。”

　　“……哈啊。”藤丸立香和自己的从者对视了一眼，“……总之，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那位冥王依旧阴魂不散的话，她们没有立场把艾尤岛的人卷入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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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边，卫宫士郎的身边，却是两个长相明明一模一样，却正在彼此怒目而视的姐妹。

　　摩根不满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拍了拍自己身上一尘不染的藏青色法袍:“卫宫士郎，你最好是认真的，而且这里最好的确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专门来这一趟。不然，我肯定会让你好看。”

　　此刻，他们正在一座山脉连绵的冰封岛屿之上。

　　大雪并未有任何停歇之意，而摩根之所以能片雪不沾，只是因为她正在无声无息地摆弄她的水晶魔术。

　　在她的精心设置之下，无数鹅毛大雪都正悄无声息地向着亚瑟王的头顶落去。

　　“这种大事，我自然不会和你开玩笑。”卫宫士郎叹了口气，在阿尔托莉雅的头上撑起了一片银色的护罩，把那些不怀好意的雪花一把燎尽。

　　“我现在有不好的预感，我的猜测如果是对的，那这个特异点的进行恐怕要比你预想的要坎坷得多。”

　　但是，他眼下却不愿意多说。

　　“……啧。”

　　平常只有魔女讥笑蠢笨的骑士的份，结果今天却要被另一个魔术师用语焉不详的话术耍得团团转。偏偏那家伙一脸严肃，怎么看都不像在耍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