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68章

　　卫宫士郎摇了摇头：“……恐怕还是巧合居多。我在之前，也万万没有想到，火与工匠之神的铸造方式，竟然会和我惯用的铸造方式如此接近。”

　　简而言之，赫菲斯托斯自然擅长使用火焰，但是在他的神殿之中，【火】的含义要相对更加形而上一些。简而言之，【火】的意思是，能够让铸造开始的能量，能够让物质变形的能量，以及赐予产物神秘的能量。

　　火是【火】，但是【火】又不止是火。

　　而想要铸造水火不侵，神秘造物的顶点的神造武装，显然传统的凡火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要说的话，铸造——更准确地说，制造神造武装，更接近一个拼接积木，又或者说搭建电路的过程。

　　在这期间，用过高的能量消减组成元件的基础结构，反而会让它们的功能彻底消失。

　　只不过，仅仅是认知到基础元件的存在，理解和认知它们的组合过程就已经无比艰辛。而要将这个过程真正开始执行，更是只有赫菲斯托斯亲自建造的神殿才可以主持。

　　不过，卫宫士郎自认为他自己也可以用鬼斧神工尝试一下——不过，以他目前的熟练程度，多半要失败个无数次之后才能完全掌握这门技术。

　　他现在还是更接近于眼高手低的阶段。

　　“……不过，卫宫大人。有一个坏消息。”伊格尼亚低声说道。

　　已经了解了这门技术的制造过程的卫宫士郎已经意识到了，现在这个神殿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没有可以用来重铸的材料了，是吧。”

　　“……原本，赫菲斯托斯大人是在仓库中里预留了绝对足量的存料的。但是，这几天里，我尝试去仓库里回收，结果是，非常遗憾。”

　　伊格尼亚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无法回收，攻击者似乎了解神造武装的制造，攻击中蕴含的热量甚至超出了那场大战之后的宙斯大人的记录。”

　　“啧……比现在的宙斯还要强么……”

　　这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这几天中，伊格尼亚也没少说希腊传说之中的八卦。

　　在一万四千年前的惊世决战中，最终发出了决胜的一击的固然是救世的圣剑使，但也不代表在那之前，别人就只是在闭目待死。

　　恰恰相反，那是一场诸神全力以赴的拼死决战，希腊上下的无数神明都殒身于那一战之中。

　　可以说是希腊的神明们在那一战中失去了他们的机神本体，从此成为了依赖人类信仰的神灵——但是换一个角度说，也可以理解为，众神都已经死在了那场战斗之中。

　　因而，每一个神的实力都大不如前。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宙斯也已经无法胜过那个幕后黑手了。

　　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头看着仓库地板——那上面的厚厚一层，就是神造武装材料的残骸。

　　“伊格尼亚，想要重铸圣剑，是必须用现成的材料么？”

　　“当然不是。”神殿的智能答道，“神造武装虽然坚固，但也正因为是组装的结果，所以也可以依靠神殿，将现成的武装拆解重组。”

　　“但是，很遗憾。”卫宫士郎答道，“赫菲斯托斯去世得太早，几乎没有凡人拿到过他的造物，不然的话，前段时间中，我们在逃离追杀的途中大概就能收集到材料了。”

　　比如说，阿喀琉斯的铠甲和盾牌，都是希腊最著名的神造武装。

　　阿尔托莉雅长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除非是将真神的武装拿到手里，不然是很难有办法了吧。”

　　“是啊，真的是让人——”卫宫士郎刚刚附和了一句，突然愣住了。

　　“——等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来。

　　“我听说，奥林波斯的位置变过？”

　　“哎？”神殿智能愣了一下，答道，“确实如此，根据赫菲斯托斯大人的记录，诸神为了预防来自那个敌人的袭击，将原本的奥林波斯山搬空了，迁徙到了一个新地址。”

　　“——那么，新地址的位置，你这里应该有记录吧？”

　　“……”阿尔托莉雅眨了眨眼睛。

　　“士郎，你的意思是——”

　　卫宫士郎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一开始，我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述我们此刻情况的危急。”

　　如果说不通。

　　呵呵。

　　就他和死神塔纳托斯的交手的感觉，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该联系一下职业神偷小姐了。

七十五 奥林波斯（上）

　　“我诚挚地建议您，再三考虑您的决策。”

　　就在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正在摩拳擦掌的时候，伊格尼亚还在尽她最大的努力，尝试阻拦这两个人。

　　“虽然诸神当前的住所是新制的，防护力不能与全盛期的神山相比，但是试图两个人就前往奥林波斯山，无论如何是极为不智的。”

　　“不，你误会了。”卫宫士郎一边把一道法术加持在阿尔托莉雅的身上，一边答道，“我的初步计划是，告知他们，冥王哈迪斯此刻正在凡世为所欲为，数度挑衅他们的威严，而我们毕竟不方便与奥林波斯诸神直接敌对，希望他们出手相助。”

　　“而且，我们也已经尽力从哈迪斯的手下救出了……”

　　即便是以阿尔托莉雅的涵养，她听到“救出”这个词之后，也不禁把头向着一侧偏了偏。

　　而妲己也已经千里迢迢从艾尤岛赶到了赫菲斯托斯神殿。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是的，而且我们还无比用心地照料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狐女把脸藏在扇子之后，声音阴阳怪气：“为了保护他们，我们可是把他们关在了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出。为了这些习练武艺几十年的家伙不误伤彼此，我们贴心地没收了他们的所有武器。因为青铜盔甲穿起来不适，我们还收缴了他们的所有铠甲——”

　　伊格尼亚耐心的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答道：“——这种人，在希腊我们一般叫战俘。”

　　妲己一本正经地答道：“不对，战俘一般要用来换赎金或者卖给奴隶贩——哦，哦。”

　　她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毛。

　　“确实，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确是战俘。而现在我们要用他们来换赎金了。”

　　“如果你们这么想的话。”卫宫士郎答道，“妲己小姐，有一个重要的问题：现在关在天岩户里的希腊人们状态如何？”

　　“啊，好问题。”妲己严肃了起来，把遮面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了起来，“——很不好。这几天，他们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萎靡了起来——哪怕我根本没有克扣过他们的饮食，也没有严格限制他们的活动空间，但是他们的体力就是在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她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说道：“根据阿斯克勒庇俄斯所说，这个症状接近慢性中毒……凡世的空气对他们来说已经渐渐无法适应了。”

　　换而言之，他们正在被逐渐靠近死亡。

　　阿尔托莉雅把头转向了自己的恋人：“士郎，果然是因为他们吃下了冥界的石榴的原因……？冥后能够抵抗，但是他们毕竟是凡人，和真神应该还是有巨大的差别的。”

　　“恐怕是这样。果然，想这么简单得就把他们排除出战场，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毕竟是连那个德墨忒尔都无计可施的东西么。”

　　那么，他们就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生擒这些英雄，本来就是为了把他们排除在战场之外。如果他们衰弱而死，那最后自然又落到了哈迪斯的手里。

　　——而且，还有可能暴露他们所在的位置。

　　就在几人低声细语时，伊格尼亚则焦躁地在原地里打着转：“虽然我不太能确定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你们好像没有退缩的意思？”

　　“错了，是没有选择。”卫宫士郎平静地答道，“如果赫菲斯托斯先生死得晚一些，那么我们或许只需要打败宙斯的孙子，珀琉斯和忒提丝之子就能凑够所需的材料。但现在，我们只剩下两个选择了——再去一次厄琉息斯，把整个死者的国度掀个天翻地覆，在那里的有希腊所有的亡者以及厄瑞波斯的后代，就为了抢走哈迪斯的蛋糕叉。如果去奥林波斯，至少还有微薄的希望来和平解决问题。”

　　“现在，告诉我们，奥林波斯诸神都住在哪里？”

　　“……根据赫菲斯托斯大人的记录。选择住在人世的神明有德墨忒尔、阿波罗、阿尔忒弥斯、阿芙洛狄忒、狄俄尼索斯——其余的主神，依旧选择住在神山上……虽然是新神山。”

　　“而新神山，是一处，介于世界的表侧和星之内海之间的地方。”

　　“好，警告已经够多了，所以，入口在哪里？”

　　“伊塔卡、特洛伊、阿卡迪亚……这些地方都有。只要拿着钥匙的话，就能在那里打开门扉。【钥匙】的制作方法，我已经教过你了，卫宫先生。”

　　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对视了一眼。

　　别的暂且不谈，但是其中一个地名却不能不让人大吃一惊。

　　也就是说，迦勒底居然一度和奥林波斯的入口擦肩而过。

　　他们根本没去过特洛伊，而不久之前，他们刚刚让住在阿卡迪亚的阿尔忒弥斯颜面尽失。

　　“……那就伊塔卡吧。”卫宫士郎低声说，“至少，我对那里的地形稍微熟悉一些。”

　　传送开始。

　　去已经去过的地方总是容易的。

　　………………

　　伊塔卡是他们来到第六特异点的第一站，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预想到，伊塔卡在这个特异点中会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

　　卫宫士郎在临行之前曾为这个受魔法之神赫卡忒眷顾的城市修葺了一堵连绵的寒冰城墙，意图为它少许遮挡一下凛冽的寒风。

　　而从目前来看，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看起来伊塔卡并没有受到侵害。

　　只不过，哪怕如此，卫宫士郎也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城市的不同寻常之处。

　　在被地狱特训了几天之后，他几乎总是下意识地会对观察到的种种细节投入过量的精力。这个习惯，到底会是神之匠的特点，还是训练的后遗症呢。

　　“……太阳帆的数量变少了很多。而且似乎也没有人在管理了。”卫宫士郎的眉毛紧锁，“居然只有我们出行之时的三成……我们走后，这里又出了什么事，以至于太阳帆损坏……或者说被调走了？”

　　阿尔托莉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士郎，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这个时间去管了。”

　　“……哎，确实是这样。”卫宫士郎仔细权衡了一下，“既然这里是奥林波斯的入口，那么也可以说，这座城市就是奥林波斯的山脚。按说是希腊最安全的地方才对。”

　　这场暴风雪牵扯到了哈迪斯和德墨忒尔的争端，或许奥林波斯诸神才打算作壁上观。但是其他的宵小就不太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了。

　　卫宫士郎叹了口气。

　　所谓强抢，更多是气话——从他们来到这个特异点开始，希腊诸神简直可以说是亦敌亦友——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敌人！

　　他对这次奥林波斯之行实在是有些缺失信心。

　　就他对神明的了解，让他们出手相助，其实条件往往比想象的要简单。

　　受到神明本人赏识甚至宠溺的人优先、其次是与他们的眷顾者关系良好的。

　　最后就是懂得人情世故，愿意向他们献上足够的财宝的。

　　他只能期望，他这个新学徒做的礼物能够入众神的法眼了。

　　虽然他其实并不擅长此道，但是毕竟也是用神造武装的材料，用专门的神匠技艺制造出的成果。

　　但愿这些地狱学习的结晶，能让众神稍微松一松口。

　　此刻，他们三人已经到了伊塔卡依傍的山体之侧。卫宫士郎举起了【钥匙】——这也是学习的结晶之一。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道：“……阿尔托莉雅，这一次，我们可能得把金苹果交出去了。”

　　“那种东西我从来就只认为是麻烦。”亚瑟王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在乎【世界上最美的人】这种称号。还不如说，我此前从来没想过，我的容貌原来也是能成为麻烦的。”

　　虽然两人没有详细解释，但是只凭只言片语，妲己也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有着那样标语的金苹果，整个世界也就那一个而已。

　　“那只能说圆桌骑士都是盲人。”妲己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我先声明，我是只想赚安全的钱的商人，我对这种麻烦远远大于价值的宝物一点兴趣也没有。另外，万一真的打起来了，而且情势危急，我会考虑逃跑的。”

　　她本以为会被反唇相讥，却没想到卫宫士郎无比认真地答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阿尔托莉雅，妲己小姐，就只好拜托你们了，只凭藤丸立香三人的话，想要打倒盖提亚，果然还是太过困难了。”

　　妲己噎了一下，把扇子往上抬了抬：“求求你闭嘴。你这么恐怖的人都开始说遗言——这事比面见真神可怕多了。”

　　“抱歉，士郎，这是不可能的。”金发的少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在厄琉息斯，我已经抛弃过你一次了，那一次是为了带着藤丸她们逃离。在和你重逢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你身亡的地方，也会是我的葬身之地。”

　　随后，她就一言不发，但是眼神中的倔强无比清晰。

　　她不会和卫宫士郎争执，但是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按捺不住地响了起来，她甚至还忍不住拍起了桌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奥林波斯，按说是友军的领地，是无数人类的梦想之地，是十二主神的老巢，希腊的神明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迦勒底管制室现在的传感器已经全副武装了，达·芬奇早就换上了最高强度的抗以太组件。我也已经把罗马尼拖了过来——一切的一切只为了留下奥林波斯的影像！”她一边拍着控制台，极力破坏着悲伤的氛围，“奥林波斯不是刑场！我们是有着无比正当的理由，而且也准备好了礼物。就算最坏最坏，最多也就是把我们赶出来吧！”

　　“但愿如此就好了。阿尼姆斯菲亚、达芬奇、罗马尼，我要打开门了。”

　　“是是是。”罗马尼·阿其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我是认为不会有事那一派的。”

　　卫宫士郎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是非常悲观的那一种。

　　钥匙在他的手中升起，在他的指令声中分解在半空。

　　每个细小的组件飞舞着落到了山岩之上，随后在魔力的灌注中，开始微微泛起光芒。

　　辉耀在山体上蔓延交织，最终组成了一个圆形的一人高的光门。

　　凡人想要进入这个本就接近避难所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那么，我先进去。妲己小姐，麻烦你在最后，可以嘛？”

　　得到她的应和之后，卫宫士郎踏进了众神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