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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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星之开拓者（四千字）

　　在营地角落中的那处帐篷本就是军团士兵闻之色变之地。

　　前几日在战场上几乎将天地一剑而断的女战士就住在其中，而与她结伴的据说是个正统的魔术师，这种早已停留在诗歌与戏剧中的职业。

　　但是就算在舞台上和酒馆中，这群人也从来就没有过好名声——行踪诡秘，捣鼓着谁也看不懂的东西，做着谁也不明白的事情，有着谁也理解不了的目标。

　　一言以蔽之，一群疯子。

　　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已经能让人退避三舍犹恐不及，一个手持利刃乱挥的疯子简直就是连让人远远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魔术师，就是一群手持利刃的疯子。

　　所以，皇帝陛下的那条已然人尽皆知的命令——所有人等禁止靠近那处帐篷——被士兵们公认为是废话。

　　——让他们靠近那处地方才需要专门下令！

　　虽然也有人声称那个魔术师出手救了很多重伤员，但是这个谣言实在是过于荒诞，甚至连说的人都觉得自己肯定是重伤失血之下神志不清看错了，以至于这条谣言压根就没有人信。

　　所以，那个帐篷处是名副其实的生人勿近之地。而帐篷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僻静这一点反而加重了罗马士兵的恐惧。

　　不过，此时此刻，那个帐篷少有的带了点生气。只不过这生气有些过于热烈罢了！

　　“可真有你的，藤丸立香！等一切了结之后你就等着吧，有你好看！”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已经持续了五分钟的咆哮声终于告一段落。

　　红发青年掀起了帘布，走出帐篷，仿佛刚才形象尽失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微微躬身：“抱歉，皇帝陛下，恺撒阁下，我有些失态了，立香其实是我们家系目前唯一一个比较成器的后代，万万没想到平时还算是乖巧的她在遇到这么大灾祸的时候却突然离开了家族。现在能看到她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真是万幸。”

　　而罗马的几位高层站在帐篷之外聆听了全过程。

　　尼禄不漏声色地擦了擦自己的冷汗：“唔姆，忧心年轻人的鲁莽闯出祸事，甚至断送性命，也是世界上的家族共通的疑难啊。余作为克劳迪乌斯家的人也是深有同感。”

　　说到这里，尼禄摇了摇头，假装没有看到正在青年背后探出一个头对着他的背大做鬼脸的少女，轻咳一声：“嗯，让我们回到正题吧。”

　　当前的正题，当然也不过就是与伊斯坎达尔的战事罢了。

　　从伊斯坎达尔的角度来看，此刻罗马军团理应是补给断绝，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阶段，如果从最有利的角度来看，他们大概率会等待数天，在罗马军团彻底崩溃的边缘发动进攻。

　　再迟，不再有大量军队需要保护的迦勒底一方或许会士气低落，但也会重新转入暗处，恢复机动能力。

　　但也不排除马其顿人会迅速发起总攻的可能，那样就指出两个截然相反的可能。

　　其一，是马其顿的士兵或许是可以无限复活的，以至于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少数者的伤亡。

　　其二，是他们的补给其实也存在困难，无法无限制地等待下去。

　　但是，由于情报上的不对称，马其顿人主动进攻实际上是罗马军团乐于见到的，

　　现在，罗马军团虽然脱离了饥寒而死的困境，但是却依旧没有任何机动力和侦查力。

　　他们不可能像正常的战争中派出侦骑，据恺撒所说，他虽然确实可以增幅士兵的能力，在罗马的国土之上，他甚至可以让数以万计愿意服从他的指令普通人类的体能拔升到可以与马其顿士兵相搏的地步。

　　但是，这种提升，自然是有着昂贵的代价与巨大的限制的。

　　增强的范围被限制在十余公里，如果与恺撒的距离超出这个范围，宝具的效果就会消失。

　　同样的，人数的数量也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目前的军团的人数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们原本驻扎在莱茵河沿岸的七个军团就算被他们重新找回，也不可能成为战力了。

　　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试图重新整编他们了，在这里的罗马军团就是罗马此刻能够派出与马其顿对决的所有战力。

　　综合来说，就是这支军队是完全无法分兵的，而且行动范围被局限在半径十几公里之内，如果再试图进一步扩大活动范围，就要抱着有去无回的觉悟，而士兵向来是不会对这种自杀式行动有着怎样的积极性的。

　　如果没有侦查到马其顿人，那就是寸功未立；

　　如果与马其顿人相遇，失去恺撒的宝具的凡人就是必死无疑了。

　　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是完全不同的！

　　在当下，恺撒当然已经组织侦查部队将周围十几公里的地区掀了个底朝天，得出的结论就是，只有马其顿人此前来到战场时的痕迹，他们大概是从西北方的行省治所来的，但是此刻他们究竟在哪里，还毫无头绪。

　　而恺撒，为了保证军团不会覆灭，事实上也在营地中动弹不得。他宝具实际上绝大部分时候都不得不关闭，只有在战斗时才能启动，否则他虽然是top的骑之英灵，也早就因为魔力耗尽而退场了。

　　所以，此时此刻。

　　现在他们能动用的机动力量，恰恰就只有迦勒底这一方的英灵而已。

　　卫宫士郎摩挲了一下下巴。

　　这样的空隙，或许他们又可以去找两位俘虏试探一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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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埃尔梅罗二世将口腔中的雪茄烟气吐了出来。

　　“所以，就算你们问我，我也没有办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而吾主伊斯坎达尔用兵更是不可以常理来测度，就算我真的下决心帮助你们，预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过了这几天，我之前知道的情报也早已过时了。”

　　原本关押两名伊斯坎达尔侧的从者的小世界中此刻迎来了新的客人。

　　这一次，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之外，迦勒底一组也同样来到了这个半位面。

　　虽然【西装与雪茄是男人的象征】这句来自现代魔术科君主的名言一度因为现代魔术科的兴盛在时钟塔广为流传，不过天体科可算不上时钟塔的中心，恰恰相反，在迦勒底成立之前的长时间内，他们都更接近于混进贵族里的乡下人的定义，所以时钟塔的风尚和他们毫无关系。

　　现在从仓库的角落里翻出来的雪茄，当初采购的时候大概更多是出于，虽然可能用不上，但是不能没有的心理吧。

　　只不过现在成了完全预想之外的人的口中之物。

　　等到迦勒底的五人到达了这里时，正如预想的那样，那个临时紧急制作的束缚装置不可能困住两个从者太久，唯一的好消息是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第二场。

　　虽然在这个狭窄空间中两个并不特别擅长近身作战的从者面对盾之英灵和剑之英灵也不会有第二个结局就是了。

　　最后，就变成了作为俘虏，愿意有限度的提供情报和咨询的关系。

　　不过，还是与往常一样，还是拒绝提供与伊斯坎达尔相关的情报，只愿意作为一个咨询者提供自己的知识。

　　虽然也不是无价的就是了。

　　“——不，所以，想问伊斯坎达尔的可能行动，为什么会来问诸葛孔明呢？我的知识告诉我，那位军师虽然长时间军力处于弱势，但却是运兵慎重的代表吧，和阿尔托莉雅小姐口中那个天马行空的征服王是完全相反的指挥风格吧？”

　　“啊啊，正是如此。预测敌军行动虽然近乎是指挥官的必修课，但是如果妄加猜测，结果只会惨不忍睹。孔明先生对伊斯坎达尔近乎一无所知，两国的军事哲学和战争形式也十分不同，仅凭只言片语就希望他料事如神，这是十分不切实际的。”

　　埃尔梅罗二世看了此刻坐在一旁，却不像之前那次一样焦急的【赫费斯提翁】一眼。

　　她是马其顿的情报官，对信息最为敏锐，以马其顿军的行军能力和伊斯坎达尔的行事风格，虽然只过了几天，但是在他们两人脑海里的一切情报也早已过时了。

　　去北极探险，跨越大洋，翻越非洲沙漠，去爬阿尔卑斯山，又或者干脆在讨平罗马之后直接率军，目标是万里之外的喜马拉雅山脉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的王，去干什么事情，她都不感到奇怪。

　　正是那种将所有的不可能视为无物的豪情，才让马其顿人为之心折。

　　卫宫士郎的脸有些黑：“埃尔梅罗二世先生，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能白抽迦勒底的雪茄吧。”

　　“……真小气。”君主埃尔梅罗摇了摇头继续说：“现在还有些意义的事情，就是关于高卢行省内的罗马军团和行省的状况了。我们确实讨伐击溃了莱茵河畔的罗马军团，但是大部分战斗都结束得十分迅速，并没有出现太多的伤亡，我们解除了他们的武装之后就已经把他们留到了几个行省内的几个首府里了。虽然我们掠取了财宝，但是对从者没有意义的各种补给并没有动。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就去找原有的仓库吧，那些仓库的位置，罗马人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闻言，阿尔托莉雅双眼微眯，重重地踏前一步，右手放到了剑柄上，冷冷地说道：

　　“明明亚里士多德召来了大雪，现在罗马军团寸步难行，跋涉千里去寻找补给，你作为咨询者也不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如果是诸葛孔明本人在此，自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威胁就有所动摇，不过此刻，在面前

　　被阿尔托莉雅的杀气一激，埃尔梅罗身体不由得又是一抖，他下意识地否认道：

　　“……大雪？亚里士多德先生召来的大雪？不，这……”

　　随后他看到【赫费斯提翁】金银妖瞳如同利剑一样刺了过来，立刻摆了摆手，雪茄的烟雾在空中微微晃动：“——我不清楚！亚里士多德是希腊继往开来，宣布一个时代的倒计时与一个崭新时代开始的大魔术师与星之开拓者，他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星之开拓者。

　　一个对卫宫士郎而言也还是有些陌生的名词。仅仅在英灵的知识中偶然得知过部分而已。

　　星之开拓者，是一个身份，其代表了其人曾给人类史带来了巨大转折的功绩，曾经完成了此前被认为不可能的事业。

　　可以说，每一个是星之开拓者，都必然是赫赫有名的顶级英灵。

　　从这个角度而言，亚里士多德是星之开拓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至于在场的人虽然略微有些吃惊，但是也立刻接受了这个结果，就连【赫费斯提翁】也只是横了君主埃尔梅罗一眼，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反应。

　　“…………”卫宫士郎沉思了一下，琥珀双眸从交叉的手中升起。

　　“埃尔梅罗二世，我们之前已经约定了，要在之后的旅途中竭力为你寻找解决格蕾身上的暗雷的办法，阻止她继续向亚瑟王转变。但是到目前为止，你都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种无本买卖不免有些过于天真了吧。别的不说，如果我们在这里失败，没有人会去找解救格蕾的办法暂且不提，你的学生和亲友都会烟消云散可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希腊的大贤者亚里士多德，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中年人，就注定要夹在理想与现实里不上不下么？

　　他的手中亮起一朵火苗，雪茄燃为灰烬：“我只能告诉你们，他有一个，无比的独一无二，极其的异端，无论任何英灵见到都会大惊失色的宝具。具体是什么……”

　　他在【赫费斯提翁】能杀人的眼光下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不能说。”

　　卫宫士郎扬了扬眉。

　　“那倒数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顺序是反过来的啊！？说好的最后一个问题呢！？”

　　“我们是从时间的下游向过去回溯的迦勒底，顺序和常理是相反也是很正常的吧。”

　　“哪里正常了啊？”

　　卫宫士郎没有继续纠缠，他伸出右手，一个长长的金色的肉柱的虚影在他的手中浮现。

　　“诸葛孔明先生，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你们听说过魔神柱，见过这种可以寄生在从者身上的生物么？”

四十七 轰鸣的车轮

　　“——等一下，你说这个又粗又丑，血肉模糊的怪东西是魔神柱！？是所罗门的部下！？”

　　此刻，迦勒底的管制室放大了卫宫士郎的手中的影像，当那个外表兼具威严与诡秘的金色如同触手一样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管制室的迦勒底亚斯的下方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而罗马尼·阿其曼尤其激动，大喊出了上述的话。

　　“不，我只是复述那个家伙的自夸罢了。我对魔术知识几乎一窍不通，对所罗门的了解也止于世界的表侧，知道他是以色列之王，大卫王之子而已，不要拿着学术争论的态度对着我喊啊。”

　　卫宫士郎对着从迦勒底传来的罗马尼的影像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虽然影像的精度高是好事，但是也没必要把对面嘴里的吐沫都复原得这么清晰吧。

　　他摆了摆手：“我对你们的魔术体系和历史渊源一无所知，有质疑就是你们对，我只是个传声筒而已。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军师诸葛孔明已经一口咬定，这种生物和东亚绝无任何联系这一点而已，而【赫费斯提翁】也肯定地说这东西绝对和马其顿无关。”

　　说着，卫宫士郎指了指眼睛：“而读心结果和他们的说法完全一致，那两人对此都是十分肯定没有任何犹疑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过于冒犯了一样，罗马尼·阿其曼小心翼翼地从操作台旁移开，他的影像因而也从卫宫士郎的面前消失，只留下声音还在继续传到帐篷之中。

　　“反正，所罗门是不可能是人理烧却的幕后主使的！”迦勒底的医疗部长以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个没有自己主观意愿与想法的人，而且他掌控的是是七十二柱魔神，不是七十二魔神柱啊！一字之差，含义可是天差地别的好不好！所罗门王好歹是以色列的统治者，拿那种一看就非善类的东西当使魔，如果被臣民看到还怎么当王啊！”

　　在此时，先站出来认同罗曼观点的人反而是亚瑟王，她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在以前，梅林也和跟我聊起过。所罗门在神秘侧的地位，甚至还要远高于他在后代历史之上。他是以拉开了神秘与神代消退的序幕的贤明的王，他会开启人理烧却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相比起来……”

　　她摇了摇头：“那个自称巴力的怪物撒谎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是远大于所罗门王发动人理烧却的可能性的。”

　　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罗马尼的声音“没错没错！梅林也是可以成为冠位caster的强大魔术师，他的话显而易见要比敌人的话可信吧！？”

　　“差不多可以了，罗马尼，难不成所罗门王是你的偶像么？一说到这个话题居然这么激动。简直都要让人怀疑你在学习当医生的同时到底花了多少精力在研究魔术上了。”达芬奇笑眯眯地用她的扳手重重在罗马尼·阿其曼的肩膀敲了一击，伴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清脆声音，迦勒底的医疗部长发出了一声悲鸣。

　　达·芬奇笑眯眯地看着罗马尼·阿其曼跑向医务室找药物，转身走到了自己的控制终端前：“关于魔神柱的交流就到此为止吧，毕竟迄今为止我们中也只有卫宫和魔神柱短暂地交流过——嗯，虽然用刀剑和魔力撕裂肉体的交流还是有些过于激烈了一些——但是，信息不足也是确实存在的困难，伊斯坎达尔才是更迫在眉睫的困难呐，【星之开拓者】，也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嘛。”

　　卫宫士郎皱了皱眉：“可是星之开拓者不是信息更加稀少么？这种从者独有的技能，现在那两人拒不开口，只凭只言片语，没有信息来源，要怎么讨论？”

　　阿尔托莉雅也长叹了一口气。

　　自不必说，不列颠中是没有能够将不可能逆转为事实的英雄的，否则她的国度也不会无可逆转地走向末路。

　　闻言，达芬奇露出了如同那副她的作传世名画上一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