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筒子
第115章 存地失人或存人失地
“确认了吗？咱们可以过去？”
“确认了，现在站在桥头的幕府士兵压根不带盘问的，看都懒的看你一眼，你直接过去就好。”
“那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但是谁会回来这阴间地方？”被问道的人一脸嫌弃。
就在几天前，战事开启，幕府军与海祇军在八酝岛交手，仅仅半天时间，大败而归。
没有人知道八酝岛无想刃狭间以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幕府军一车又一车的往后方拉尸体，伤员躺满了幕府军的营帐。
再之后，幕府军便退回了八酝岛的无想刃狭间以南，凭借着无想刃狭间的天险优势与几座吊桥防守，龟缩不出。
这就又苦了绯木村的村民。
要知道，幕府军此时可是刚刚吃了败仗！
就算是有着鸣神的信仰加持，有着一些还算不错的长官约束，但数以万计的，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次的面临生死压力的幕府军，想不出点什么欺男霸女的问题简直比登天还难。
哪怕发生的概率再低，在幕府军庞大的基数下也会屡禁不止。
而默默承受这一切的，依然是处于最前线的绯木村村民。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受不了了。
直到近些日子，幕府军不在设卡拦截了，放人了，一大批人就先后跑到了对面去了。
村子里的人是日益减少。
直到这一天……
“村长，您考虑的怎么样？”
来自海祇岛的宣传干事在地下小组成员的陪同下同村长交谈。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千百年来都生活在这里，信奉着将军大人。”
村长的措辞说的很是坚决，但语气却充满了犹豫。
“村长，这是咱们绯木村的祖地不错，但凡要是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走，可现在再不走，咱绯木村就没有以后了！”出身绯木村的地下小组成员劝说道。
“是啊村长爷爷，绯木村的人要是都没了，那要绯木村的土地又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留给他人作嫁妆吗？”小组成员的弟弟也在努力的劝说。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啊村长。走吧！”
“江明同志与心海同志已经明确做出过指示，绯木村作为离海祇岛最近的幕府人民聚居地，如果愿意搬迁来的话，我们会在海祇岛专门划拨一块新兴城区作为新绯木村存在，供各位居住。”前来的宣传干事将海祇岛目前的政策给村长作了讲解。
他又将一封信件递交给村长。
“这是已经前往海祇岛的绯木村村民写的联名信，上面估计还有您认识的名字呢，您不妨看看？”
村长犹豫了一些接了过来，快速翻阅着上面的名字与内容。
的确，是他所认识的人，也是他所熟知的语气。
他们……现在都过得这么好了？
居然顿顿都有白米饭吃了？
村长的神情一阵恍惚。
周围的几人见状又开始新一轮的劝说。
“好了好了，让老身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
村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暂时停下来。
众人就这样注视着村长，等待他下定决心。
是搬，或者不搬？
许久之后，村长仍然在犹豫。
“这样吧，我再召集大家一次，这次就问问大家，要不要去。”
众人虽然有些惋惜村长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但眼下，能做到如此就不错了。
——————
“你在这啊！我看你似乎是想明白了？”
九条孝行那日回了信以后，九条政仁也一并给那位负伤的前线将领看了看。
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
这几天，伤势有所好转，对方开始下床活动了。
正好他也是在今天找过来。
“我算不上想明白了吧，只是要看看，我那被作为‘计划的一部分’所牺牲掉的弟兄们到底死的值不值得。”
九条政仁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也很认同对方实际走访获取消息的态度。
两人现在正慢悠悠的朝着绯木村走去。
“嗯？”
他们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绯木村……怎么这么荒凉？
连一个人都看不到的？
不应该啊！
平日里，绯木村这个时间应该在耕种才对啊。
人呢？
他们跑遍了整个绯木村，最终也只在一座小房子前找到了一名穿的破破烂烂，手中抽着旱烟的精瘦老人。
“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那名精瘦的老人看了他们俩一眼，没有多说话。
九条政仁与那名前线将领互相看了看。
“老人家，您是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吗？”
老人依旧吧嗒这嘴上的旱烟，不说话。
这令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反复询问，旁敲侧击，到最后连说带比划。
“行了，我能听到，我懒的搭理你们而已，现在人都跑了，地都是你们的了，你们满意了吧？”
老人嘴里突兀的传出这样一句。
闻言，两人更加疑惑了。
“我们什么时候占过你们的土地了？老人家，您可不要冤枉好人。”
“屁的好人，就你们？”
老人突然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们一顿。
也是在老人激烈的言语输出中，二人这才闹明白事情的经过。
有人打着幕府军的旗号，占了绯木村人的田地！
失去了土地的绯木村村民，已经连活下去都难了。
最近幕府军士气大受打击，军纪不佳，又常有欺男霸女的事情发生，就在前几日，绯木村的村长带着绯木村的大家一致商讨决定，搬到海祇岛去建立新绯木村。
“我是年纪大了，不想走了，也想着落叶归根了，我不怕死在这，你们两个家伙听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老人抽干手上最后一口烟，随后，便梗着脖子，引颈受戮。
九条政仁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对方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复杂。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鞠躬感谢后留下了身上携带的摩拉，随后便掉头离开了。
来时还颇为欢快的两人，此时的气氛变得颇为沉重。
“我们实现永恒的手段，便是如此吗？”负伤的前线将领开口缓缓说道。“若真就如此，我看还不如什么也不干，就现在，哪怕放只猪狗上去都比现在强！”
虽然这已经相当于是在指着鼻子骂他九条政仁的父亲，稻妻的天领奉行猪狗不如了，可是……
他回想起那精瘦老人的话。
他心生不出反驳。
良心不允许他反驳。
他想到那个打着驻军需要的旗号把地给占了的人，似乎还是个什么军官，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这人身上。
“给我查！”
第116章 瞒天过海，但天不遂人愿
堂堂天领奉行的大公子，九条政仁亲自发话，幕府军的内部机构以近几年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行起来。
没过多久便查明了“绯木村占地事件”的元凶。
幕府军前线的一名军需官下的命令。
只是当九条政仁审问他的时候，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你想说什么？地不是你下令占的？”
九条政仁盯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军需官。
“是下官下令占的，但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九条政仁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个迫不得已？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迫不得已的逼着绯木村的村民去死？”
“大军开拔前来平叛，可是我们压根拿不到足够的粮食！弟兄们不能都饿着肚子训练巡逻和敌人交战，没人能受得了，我也担待不起，所以我这才让人占了绯木村的地，正好赶上收成的季节，弟兄们这才算是能吃上口饱饭，至于绯木村的那些人……我是对不起他们，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军需官的话令九条政仁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撼的神色。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连幕府军的粮食都不够吃？我来之前特意严令清点物资，怎么会不够？进了谁的口袋？”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的口袋，其实九条大人，以前也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弟兄们都是往多里翻倍报，这才能拿到正正好的粮食，只是前段时间，海祇岛动乱刚开始那会，您一过来就坚决不让我们多报，这不就……”
军需官的话没有说完，适时的闭上了嘴。
九条政仁坐在主位上大口的喘着气。
感情不是军内有谁贪了，是压根就没足额发下来过！
那些虫豸！
那感情还成了他的错了？
九条政仁想到这满脸的错愕。
他不让虚报这才导致粮食不够，粮食不够军需官才去占地抢粮，才导致了后续的发展？
他实事求是的做事，怎么还成了错误了？
“瞧，你看到了吧，就像我说的，哪怕放只猪狗上去都比现在强！嗯，你也不例外。”
一旁的前线将领适时嘲讽。
“……”
九条政仁沉默，他挥了挥手，说到：“来人，先把他押入牢房，择日再审。”
“所以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查！查到底！”九条政仁的语气中压抑着一股怒火。
“得了吧，真查到底，你老爹和他那几位同僚指不定都得进去，到时候就你这小身板，还指不定是谁查谁呢，哦，我差点忘记了，你是九条家的大公子，那必然能平安无事，最多不过被训斥几句而已。”
九条政仁开始皱起眉头，疑惑地打量了他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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