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跪坐在矮桌旁边,画着彩绘的屏风将他们和走廊隔开,而圆形的窗户外,阴影当中竹子的枝条在清风当中招展,倒是相当有韵味的画面。
他们没有等多久,兵藤孝子就走了进来。
现在的她已经换了一身和服。
和日常的装束一样,这一身也是黑色系为主的基调,中间有丝线勾勒出的花卉线条,显得庄重当中又不失妩媚。
“你们两个倒是风度不错呢。”站在门口的她,俯视着跪坐着的两个人,似笑非笑,像是在夸奖两人。
接着,她也换下了木屐,然后走了进来,跪坐在了两个人的对面。
这个时候,晚餐也正式开始,服务生开始慢慢上菜。
最先送上来的是金枪鱼刺身,还有装在碗里面的汤汁和米饭,而兵藤孝子也首先拿起了筷子,示意客人们也可以动手了。
“你们不必拘束,我就不喜欢讲那么多规矩,明明吃个饭还要搞得跟做什么仪式一样,那都是三百年前就该消亡的东西了。”她挥了挥手,然后直接给自己倒上了酒,“你们要不要来点?喜欢就喝吧,在这里没人会管你们的,就算未成年也没关系哦……”
两个人同时都拒绝了,然后给自己倒上了茶。
倒不只是他们在遵守未成年人不得饮酒的规定,而是因为他们都对酒精没有兴趣。
他们不喝,兵藤孝子也不催,只是自己一口就饮下了一杯酒。
虽然动作舒展,态度豪爽,但是她的酒量似乎也并不怎么好,一杯酒之后,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了。
“这里就是我们家的产业,爷爷买下它倒不是因为他喜欢餐饮业,而是想要把它变成一个用来秘密聚会的场所,唔……你们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那些桥段,比如拿一大袋不会追踪到的现金给国会议员的秘书啊,比如把官方产业文件在公布前泄露出来啊……这里都一个不落地上演了,而且就连今天也在上演。”
兵藤孝子虚指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倒上了一杯酒,“勾结政界和财界的重要人士,获取信息和垄断资源,我的爷爷就是这么经营的,他也靠着这样的关系网络聚敛起了我们家的家业。他做得非常成功,昭和年代的那些内幕操作,他是众人一致认定的专家,没有人比他玩得更顺畅了,人人都害怕他。”
最上淳和鹭原诗音又对视了一眼,不太明白孝子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这些事情他们也插不上嘴,所以只能静静听着。
这时候,服务生送上了烤鲷鱼,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的鲷鱼,散发出脆香的味道,已经有些饿的最上淳,直接就拿起来咬了一口,入口那酥软的感觉让他突然感觉不虚此行。
“日本的辉煌源自于此,但是日本的没落也同样源自于此。人一老了,就会迷恋他们过去的经验,过去他们是怎么成功的,他们就认定接下来也会永远继续管用,日本就是被这样一群老人掌控着,所以片刻都不得呼吸,只能在他们的牢笼当中挣扎……”兵藤孝子继续说了下去,然后灌下了一杯酒,“昭和年代已经完结三十年了,可是他们这些人还活在那个年代,想想真是让人替他们惋惜。这个国家就要被这些老树继续盘踞着,然后慢慢地衰亡了……”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脸色越来越发红,原本身上的那股狠戾暴躁的气势突然一扫而空,反倒显得有一股妩媚与忧愁。
在旁人面前的嚣张,也许只是她外在的一副模样,在内里她还有别的模样。
“说出来你可能不敢信吧,帝爱集团拥有如此庞大的体量和资金,但是对新兴产业却没有多少建树,反而几十年如一日地从事金融和地产,理由就是因为我的爷爷认定这样就是最稳固的营业方式,他不想改变,也不想知道有什么改变,他只要能够继续从庶民们身上刮骨就够了——而与此同时,就在外面的世界却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日本已经把自己隔绝成为一个孤岛了,活在几十年以前,而他就是孤岛里面的王,满心以为自己的统治会永远这么延续下去!”
“如果你对你的爷爷有什么不满意,直接跟他说更好吧?跟我们私下里抱怨恐怕没有多大意义吧,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眼看对方这样子,鹭原诗音大着胆子说。
“哼,跟他说……跟他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是不可能听到任何人的意见的,在他眼里世上只有他能够随心所欲,就连我们这些至亲也休想影响他分毫。”兵藤孝子嘲弄地笑了笑,“所幸,他现在还不能长生不老,他的统治很快就要到终结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到来之后,帝爱集团就要迎接一个全新的时代了,它会真正融入世界,而我,就是执行这一策略的人,我整个生涯都在为此做准备!这也是教授启发我之后,让我意识到的使命,那样老头子们故步自封的统治,必须到此为止了!”
“这就是学姐创界那个社团的真正理由吗?”鹭原诗音总算明白了什么。
“是啊,就是这个理由,我需要帮手,而在东大里面找帮手是最容易的。”兵藤孝子微微笑了起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精神变得有些亢奋了。
她昂起头来,打量着鹭原诗音和最上淳两个。
“没有知识没有技能,那都没有关系,这些都是可以在后天的培训当中得到的。唯有气魄和决断力,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从书本上学到的东西,它是一种天赋,极少人才能拥有。只有那种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那种敢于向社会默认的规矩发起挑战的人,才会有勇气打破这一潭死水,做出让老头子们不敢想象的事业来。简单来说的话……我在找我的同类。”
然后,她缓缓地抬起手来,指着面前的少女,“鹭原诗音,你就是我的一个同类,知道我为什么不在高年级里面找继任者吗?因为……我已经决定了继任者了!”
“啊!?”鹭原诗音完全意外了,她惊讶得手一松,连筷子都丢到了地上。
喂,学姐,镇定点,这还没打雷呢!最上淳心想。
他也没想到自己刚才随口的猜测居然成真了,兵藤孝子居然真的内定了鹭原学姐作为继任者。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孝子居然这么看好学姐。
鹭原诗音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意外当中恢复了意识,接着她摇了摇头。
“我……我和你不是同类,你高看我了。”
“如果不是的话,你怎么会敢于当时找我来对局呢?又怎么会敢于拿性命做赌注呢?最后还把我给赢下来了,不管是靠运气还是靠实力,这都是值得赞赏的气魄。”兵藤孝子冷冷地笑了起来,“在学校里面,年纪轻轻又敢于这么做的人,我只碰到你一个。所以认清自己的价值吧,鹭原诗音,虽然你确实没有什么领导力,但是你相当适合做我的助手。”
“可是我不会蔑视人命,拿别人的痛苦来取乐!”鹭原诗音大声反驳。“你要怎么在未来治理那个企业随便你,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要把我和淳君牵扯进来,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荣幸!”
“真是顽固执拗的人啊,这一点也挺让人头疼的,不过说到底,我看重的不就是这一点吗……”兵藤孝子微微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暴躁的迹象,反倒是在意料之中。
接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眼波流转,再加上身上穿着的这身和服,倒是有一点刚刚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的本色了。
只可惜,这一瞬间的风情,几乎马上就立刻消失了。
酒精所带来的红晕蔓延到了她的耳根,又似乎点燃了她的眼瞳,燃烧起了火光。
“既然我们意见完全相悖,那么我们就按传统方式来解决分歧,如何?”她嘴角上撇,发出了尖刻的笑声。
“传统方式……”鹭原诗音陡然僵住了身体,仿佛想到了什么。
“是啊,鹭原诗音,再来玩一次吧,如果这次你赢了的话,我就不再强求你听命于我了。”兵藤孝子直接把已经喝空了的酒瓶扔到了一旁,撞到了碟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如何?很怀恋吧?那种全身心投入的感觉……”
“不……我不来。”鹭原诗音猛然摇了摇头,“我没有义务再和你对决……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这么儿戏!?”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大家赌上自己的运气,分出胜负,好过无聊的争辩,用输赢来决定谁对谁错。”兵藤孝子摇了摇头,依旧微笑着,“你可以不应战,那你就选吧,是地铁,还是远洋船,还是核电站?”
……鹭原诗音抽了一口冷气。
兵藤孝子果然毫不犹豫地威胁她了,偏偏她一时间还束手无策。
“到此为止吧。”就在这时候,从旁边伸出的手,拦在了兵藤孝子和鹭原诗音之间。
“前辈,今天已经很晚了,该结束了吧?毕竟我还是个学生,需要在门禁之前回家。”最上淳面不改色地看着兵藤孝子,“不然我父母可是会严厉批评我的……”
突然插言的最上淳,让兵藤孝子微微愣住了,她看着最上淳,仿佛对方是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然后,她仰头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鹭原诗音,这就是你最大的依仗吗?你果然有进步呢!那好,那我就给你机会吧——你们两个一起来,如何?连二对一的勇气都没有吗?”
55,抽签
“那好,那我就给你机会吧——你们两个一起来,如何?连二对一的勇气都没有吗?”
在酒精和鹭原诗音的共同刺激下,刚刚兵藤孝子终于又展露出了自己狂傲自负的本来面目,毫无顾忌地狂笑了起来。
她似乎在两个人面前拥有着无比的信心。
最上淳和鹭原诗音又对望了一眼,无形中达成了默契。
“玩什么,怎么玩?”最上淳反问。“事前说明,有任何生命威胁的话我们都拒绝,我可不想玩什么抽血游戏,我还年轻,血液宝贵得很,可不能随意挥霍。”
“不,看在都是后辈的份上,今天我网开一面,我们就普普通通地对决一次吧……如果我赢了,鹭原诗音就得听我的,承诺如果考入东da就加入我的社团;如果我输了,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并且以后不再就此事威胁你们。”兵藤孝子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两个人之间这个学弟更占上风,所以干脆就把交涉对象换成了最上淳。
“那兵藤前辈,你的赌注也太轻了吧?”最上淳笑了笑,“如果你赢了,你就要鹭原学姐为你效劳;如果你输了却什么都没损失……这样的对决太不对等了,请容我代表学姐拒绝。”
“哈哈哈哈,你是在说笑话吗少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你见过多少公平?”兵藤孝子狂笑了起来,“如果世界公平的话,为什么我们可以去名门学校,从小走前人铺好的路,而有的人则只能在最平庸的环境蹉跎一生?甚至在外国还有那么多人衣不蔽体,连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如果世界公平的话,为什么我在学校可以为所欲为而其他人要受校规约束?不平等,就是世界上的公理!我站在比你们高的地方,所以我有权利不平等,明白了吗?我们一家的财富,就是靠不平等的手段积累起来的,所以为什么现在我就要跟你们讲究平等?”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难以反驳。最上淳皱了皱眉头。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玩?我必须确切了解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不能贸然答应,谁知道你会不会埋下什么使诈的手段。”
“看上去像个热血上头的小鬼,但是实际上却意外很谨慎嘛。”兵藤孝子又笑了起来。“那么,鹭原诗音,你也是这么看的吗?”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兵藤孝子的声音里面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也半睁半闭,但是她的意识却仍旧相当清醒,足以控制场面。
原本一直在纠结的鹭原诗音,看了看兵藤孝子,又重新看了看最上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人总能够给她勇气……以及希望。
至少这一次淳君又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二对一……孝子并不是完全没给机会。
要么就是看着父亲横死,要么就是拼三分之二的机会,然后和淳君一起想办法渡过难关。
如果避无可避,那就迎头而上吧,总比手足无措要好。
“我……我意见和他一样。”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就请说明一下吧。”
“很好。”兵藤孝子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鹭原诗音,“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希望能够重复一次上次和你的对局咯……”
被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鹭原诗音顿时脸色煞白。
“但是……很可惜呢,那种对决要事前准备道具,而且你们也未必信服我不作弊。”欣赏了鹭原诗音的恐慌表情之后,“再说了,小弟弟,你不是准备早点走吗?那我们就来快速一点的玩法吧!”
“请再详细说明一下——”最上淳不动声色地问。
“很简单。”兵藤孝子一步步地走到了圆形的窗口前。
此时已经入夜了,朦胧的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满人间。虽说因为都市的光污染,这月光相当的黯淡,但是足以让人看清楚竹林下微微摇曳的阴影。
相当相当不错的天气啊。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着闲雅舒适的空气,也顺便让脑子放空,把刚刚涌上头的酒意全部消褪下去。
接着,她又走回到了,然后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小盒子,接着轻轻地抖了一下。
几根竹签悉悉索索地从盒子里面漏了出来。
这些竹签是用来吃餐后的和果子小点心的,名叫淖郑ぴ�15厘米,宽1里面多,竹签的前端被削尖了,后端则有黑色的纹路,看上去并不起眼。
“我们就用这些最平常的东西作为工具吧——”她笑眯眯地看向了最上淳和鹭原诗音两个人,“这样你们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最上淳和鹭原学姐又对视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出言反对。
“请问应该怎么对决,规则是什么?”
“你们先看看这些东西吧。”兵藤孝子随手从矮几上拿起了几根淖郑缓笥挚聪蛄礁鋈耍蝠卦舻萘斯ァ�
鹭原诗音仔细一看,发现这些竹签的质地和工艺都相当精巧,更重要是,在顶端宽阔的平面上还涂了漆,上面还用金粉印了汉字。
旭(asahi)、樱(sakura)、熏(kaori)、壇(mayumi)、汀(nagisa)、胧(oboro)、印(jirushi)、翼(tsubasa)、柳(yanagi)、弥(wataru)、狡(zurui)……等等。
每一根签上都有不同的汉字,而且是那种比较文气的汉字,倒是相当风雅。
“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同的吗?”兵藤孝子再问。
“每一根签上的汉字,罗马音都是不同的首字母?也就是不同行的假名?”鹭原诗音试探着问。
“嗯,虽然这不是什么难题,但是这么快就注意到了倒也算是不错的洞察力,现在的高中生能念全这些汉字的估计都不多了。”兵藤孝子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鹭原诗音表示欣赏。“古代的公卿贵族们聚会的时候就经常用这种竹签来做游戏,抽到不同的签就要作诗或者写相应的俳句——所以今天我们就效法古人,风雅一次,用这些签来一决胜负吧?我也懒得去找其他的道具了……”
鹭原诗音和最上淳没有答话,而是等待着兵藤孝子的进一步解释,他们可不准备在还没有理解事态的时候就贸然做决定。
“要我写汉诗或者俳句的话,我不擅长。”最上淳马上抗议。“这等于人数优势毫无意义了。”
“我也不擅长这些风雅学问,所以我们用其他的玩法——”兵藤孝子笑着回答。
然后,她接着解释。“我们就把这些汉字当做特殊的标记,每一根竹签虽然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但是因为这些标记而变得独一无二——接下来我们就来轮流抽签吧,每个人手里拿三个签,也就是说,每个人手里有3个不同字母开头的字。”
“然后呢?”鹭原诗音已经听明白了,她继续追问下面的。
“然后我们就把自己手里的三个字母都报出来,按照英语字母表的排序加成,数字最高的直接胜利——怎么样?足够公平了吧?”兵藤孝子笑着问,“这是最简单的规则了——我们谁胜谁负一目了然,谁也无法抵赖,你们有两个人参加所以有三分之二的胜率,你们看这样如何?”
听到了兵藤孝子的解释之后,最上淳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而鹭原诗音定了定神,看了看兵藤孝子那双白皙的手,和手中无意识抖动的竹签。
这点小东西就要决定我未来做什么?一股奇妙的荒谬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从规则上来看,非常简单也非常直观,一目了然。
她想要拒绝,但是话到了口中却又一时难以开口。
一句话就是父亲的生死,她知道兵藤孝子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所以她说不出口,尽管她完全不爱这个父亲,但是终究不想他因为自己就落到横死的下场。
曾经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就换这最后一次赌局吧,以后你怎么样就再也跟我没关系了!她在心中默念。
她默然又拿过了竹签,然后仔细翻来覆去看了看,确认确实是相同的制品。
而在沉默当中,最上淳也仔细观察着签。
理论上来说,三分之二的概率已经很高了,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是最上淳却一点都没有安心下来。
姑且不说三分之一的胜率已经很高,更重要的是,像兵藤孝子那样的人,会把自己的胜利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概率”上面吗?尤其是她还自愿只拥有三分之一的胜率,这太不可思议了。
最上淳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他相信兵藤孝子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某种意义上,两个人对胜利都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但是她就是这么做了。
要么是她突然换了个人,要么她就有什么隐藏的后手,在看似最为平常而且简单的赌局当中拥有什么必胜、或者至少增加胜率的手段。
可是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做手脚的迹象。
难道她真的肯慷慨一次,以三分之一的概率来应战?那简直就是在发慈悲了。
按照这种规则的话,抽到排名靠后的字母就几乎是必胜了,比如序列最后的W、Y和Z开头的日语汉字,就足以致胜——当然,在日语里面不存在C、L、V、X等等字母开头的拼音,所以它们对应的汉字也就不存在了。
三个人抽,如果完全公平的话,拿到相应的签的概率应该就是差不多相等的,所以1对2就是劣势,最上淳和鹭原诗音都不需要一个人把靠后字母拿完就有希望胜利了。
“怎么了,就连这么简单的规矩,还有压倒性的胜率,都不足以让你鼓起勇气了吗?”兵藤孝子笑眯眯地问,“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却敢于向我挑战的鹭原诗音,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