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懒逼
少年面对着张小桌,身后便是那张床,他稍作停顿,紧接着便再次弯腰,只不过这次采取了让身体相叠的姿势,视线穿过自己的双腿,与床底之下的黑暗中,那双颤抖着的双眼对视。
“找到你了。”
他悄悄说。
“——!”
明显有一声吸气声响起,下面那仍不清楚是什么种类的生物就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瞪着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两坨似人生物就这么对视着,看了很久。
终于,在安镜有些腰痛的时候,对面那个被吓傻了的才像是回过了神似的,不敢再和他对视,闭上眼开始抽泣。
听那动静......有点像个雌性。
少年一向是个性别歧视很严重的人,顿时耐心了不少。
“会说人话不?”
他温柔地问。
那边的抽泣声顿了会,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又继续开始哭。
你还挺有节目效果。
少年乐了。
“能不能先出来再哭?”
从那双眼睛左右晃动的幅度来看,里面那个生物应该是在摇头。
“不出来我就把床掀了然后宰了你。”
安镜很是和善地说着。
里面那个生物先是一愣,大概是惊呆了,紧接着又马上惊恐地点头,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他便稍微后退,留出空间。
床下藏着的生物爬出了床底,在木板缝隙以及墙壁上的一些孔洞中透进的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皮肤苍白,形如传统恐怖片中鬼怪模样的人类少女便成了型。
她跪坐在地上,有些畏缩地靠着床尾,左手背在身后,不敢抬头看。
安镜鼻子微动,嗅了嗅。
她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原住民?”
他半蹲下身,左臂放在膝盖上,眼睛微眯。
“嗯......”
她说的并非仙舟联盟的语言,但安镜听得懂,这还要多谢天才俱乐部的那些人的发明。
“丰饶民来多久了?”
他直入正题。
“......丰饶民?”
小姑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似乎是有些疑惑。
“就是那些烧杀抢掠的怪物。”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她低着头,有些茫然地摇晃,精神状态显然不是很好,说的话也都是断断续续的。
“唉,可怜的娃儿。”
安镜摇头,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饿不饿?”
听到这个问题,她无神的双眼似乎出现了些变化,不过却不是积极的,而是躲闪。
“我不饿......我不饿......”
与此同时,她又使劲蜷缩起身体,背在身后的左手也藏的更深了些。
“真不饿假不饿,感觉你都快半死不活了呀。”
他托着脸,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心不在焉。
“不饿......我不饿......”
她已经几近自我催眠般地低语了。
“行吧。”
少年也不强求,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在这间阁楼里扫视:“就你一个幸存者了?”
“嗯......”
“真可怜。怎么活下来的?我记得心慈手软在丰饶民里可是被明令禁止的。”
“......妈妈......”
女孩低垂着目光,表情有些痛苦。
她顿了顿,似在回想,本就肿胀的眼眶又开始泛红:“妈妈......骗了......他......我藏在三楼......没有被找到......”
“爸爸呢?”
“爸爸......在街上......被吃掉了......”
“嗯......”
安镜脑海中大概出现了一个故事的雏形。
这小姑娘知道她爹死在了大街上,说明要么是亲眼目睹,要么就是被家里人告知,而如果她父亲不是没跑过其他人的话,就应该是为了保护家人断后去了。
然后她的母亲把上来搜查的丰饶民给骗了......呃,这点目前还不能肯定,不过肯定的是她母亲的确没少遭罪,二楼的惨状在发生时主角应该就是她母亲。
看那张床......估计也不是单纯的进食,不然正常的人类那撑得到那么久,也不会有那么夸张的血迹分布。
“你从那之后,就一直待在这房间里?”
安镜环顾周围,愣是没找到一点能吃的东西。
“嗯......”
少女作了回答。
根据她之前的说法,记不清时间,那么说明这个时间大概率不会短,所以她才记不清,那么这些日子里她都靠什么来生存呢?
“都靠什么饱腹呢?”
这个问题让少女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她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却只能干巴巴地啊几声,组织不出完整的话语。
好吧。
安镜心里大概有数了。
为什么街上没有碎肉的原因他大概是清楚了。
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吓了后者一跳,他安慰道:“没事,不就是吃几块人肉嘛,都是小事儿,紧急避险嘛,不犯法的。”
少女只是发怔,没有作答。
她忽而又干呕几下,呕出一摊浑浊的血水,掺杂着几块儿还尚未被消化完全的肉,少年甚至能看见将那些肉块中的指骨。
少女慌慌张张地用右手把它们抓起,往嘴里塞,一边咽一边吐,眼角的泪水积蓄着留下,不知的因为生理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反正看的少年是挺生理难受的。
“行了,吐了吧,别恶心自己了。”
安镜开口,少女才在一次剧烈的呕吐后停下,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些肉块,嘴角还有口水混合着胃液流下成丝。
他看着地上的那些肉块,忽而间发觉些许不对。
怎么这么新鲜?
至少不应该是街上残余下的碎肉该有的新鲜度,他的眼神移到少女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眉头第一次皱起。
“这手里拿着什么好东西呢藏这么紧?伸出来瞧瞧,不抢你的。”
这是少女第二次出现明显抗拒的神情。就算是少年先前那些因为没什么耐心循序渐进而显得有些揭人伤疤的话,少女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情愿的表情......
“我早就看见了,你藏着也没意义,早点说清楚早点解决了,你总不会还想一直过这种日子吧?”
少女听见他这话,先是停顿,然后犹豫,紧接着再摇头,最后才颤抖着将那一直藏着的左手展现了出来。
那着实有点渗人。
它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手最基本的特征了。
指头,全部都消失了,在断口处,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叫人头皮发麻的啃食痕迹。
安镜长长地呼出一道鼻息,半蹲的姿势换了只腿。
“实在没吃的了?”
“嗯.......”
少女低垂着头,微喘着气:“村里......还有条狗活着......它总和我......抢......”
安镜皱起眉,回想起先前街道上那条生物的尸体。
“它已经死了。”
只是,那狗怎么看都不像是饿死的,至少还依稀能看出它死前并不瘦弱。
而如果这村里没有其他幸存者和动物的话,排去不是一些可能性极小的意外,剩下那个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眼前这个少女干的了。
“我、我只是太饿了......”
她的回答也确定了他的想法。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既然饿,那为什么不吃它?我看它放外面都烂了。”
少年有点想不明白。
“我没想杀它的......我只是想要那块肉......”少女嘴里呢喃着,眼神无光:“它咬我......我好痛啊......它把我的指头咬断了......我、我好痛......好害怕......我把指头都捡回来了......我好饿......可是我不敢出去了......我好饿啊......我好饿啊......”
直至最后,她的陈述已经毫无逻辑可言了,但也已经足够解答少年的疑惑。
安镜伸出右手,忽而有种子生长发芽,开花结果,果实饱满而透着诱人红润,只是刚刚出现便将少女的视线牢牢吸引住,她盯着它几乎欲眼望穿了。
少年本以为她会失去理智直接扑上来啃食,可少女却只是停在原地,不知是害怕他还是因为素质实在太好,竟然只是死死盯着而没再有多余动作。
真造孽。
安镜叹息一声,将果实伸上前,好好放在了女孩还完好的那只手心里,后者马上开始了狼吞虎咽,他怕那一个不够,便有又结出几个,放在一旁。
其实如果是用丰饶之力结出的果子,是不能随便食用的,那通常会带来很多无法预测的可怕后果,但安镜这个不太一样,他这是披着丰饶命途的皮,实则用自己的生命力浇筑而出,两者的内在并不一样,所以吃了也不会有问题。
至少,只要他不想,就不会有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也挺怪的,这算不算在吃他?
少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为少女治疗。
她进食的极快,显然是已经饿急了,那几颗硕大的果实几下便通通进了她那因长期饥饿而快要贴合到后背的肚子里,此刻正非常不自然的鼓胀起来,有些渗人。
可她就好像感受不到似的,将最后一口咽下,手仍伸向地面,却再没有找到下一个。
“行了,小心撑死。”
少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看看你的左手。”
少年听见他的话,有些茫然地看向先前那没法儿直视的左手,只见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变回那些怪物还尚未入侵之前,干净又洁白的手,甚至与其下方还脏兮兮的小臂都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她的家人,她原拥有的一切,却都再没办法像这只手一样回来了。
泪水忍不住又一次滑落,少女分不清它到底是因悲伤还是因欣喜,她一边呜咽一边哽咽地说着谢谢,少年则是有些苦恼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茆雨......”
“猫屿?算了,之后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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