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刃长剑与某失恋村民 作者:位面苹果 一天,他抱起了卷刃的剑。之后,他牵起了小女孩的手。再后来,牵着小女孩手的他被一个少女拉着手跑。 最后,他的双手各牵着一个小女孩——看着破碎的天空。他是纯粹的凡人,叫布雷。 正文: 布雷 克拉斯,住在纽汉镇的一个普通村民,目前的工作是务农。 当然,这并不是让人看不起的工作,至少布雷其实很满意。 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估计会一辈子都老老实实务农,然后在镇子里安稳地生活。 毕竟,他不是什么天才,没有任何才华。 “早。”黑发双马尾的少女对着面前跟自己几分相似的青年说了一声早安。 然后—— “哥,早餐要焦了!不对,是已经焦了!”原本还在揉着自己惺忪睡眼的少女,忽然就惊叫了起来。 而做早饭青年则仿佛是听不到自己妹妹的惊叫声一般,木然地拨动这自己身前的锅铲。 这个青年的名字,前几秒也提过了,叫做布雷 克拉斯,而他的妹妹,也就是这个女孩,则是拉克丝 克拉斯。 布雷一直过着非常普通的人生。 哦…不对,要说还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最近布雷遭到很重大的打击。 他的青梅竹马,或者说女友吧,跟着一个招募同伴的勇者跑了。 勇者,是对那些天赋极佳,并且有勇气挑战强大敌人的年轻人的美称。 其实啊,勇者什么的都不是重点,布雷在意的是自己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这样的NTR情节是怎么回事...开头就是这样,真的不怕读者跑掉吗。 “哥!!!快醒醒啊啊啊!”拉克丝尖叫着,一把抢过布雷的锅还有锅铲,阻止了名为料理,实则为纵火的行为。 “啊,拉克丝啊,早。 “早餐还没好呢。”布雷回过神来,用一双死鱼眼看向了拉克丝。 “你是要烧了我们的家吗?” “我知道女友跑了什么的,很让人难过,所以也不求你多振作。” “但是把房子烧掉这种事,请不要干!” 面对拉克丝的絮絮叨叨,布雷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收好了料理台,然后找绳子扎起了自己的头发,弄了个小辫子在后面。 “哎…太阳好刺眼,为什么会觉得照阳光那么难受。”布雷坐在了椅子上,叹起气来。 “不要给自己乱加设定啊!?”拉克丝捂脸。 “拉克丝啊…”布雷冷不丁地叫了拉克丝一声。 “怎么了哥?”拉克丝晃了晃两根马尾,歪着头看着布雷 “没什么,过几天,你要去皇都上学了吧?” 纽汉镇是威尔帝国的一个小镇子,而帝国的皇都则和帝国名号一样,是威尔城。 最后呢,拉克丝被皇都帝国学院录取了。 平凡的哥哥,有着优秀的妹妹。 真是不错的设定呢。 “是啊,怎么了?” 这是一个不同于地球的世界,而这个世界被其中的人们称为「卡普拉斯」。 卡普拉斯相当大,比之地球也毫不落下半分,从南到北,无数的大陆、无数的文明,因而世界的力量体系很复杂,有魔幻的法术、有朴素的剑术、有先进的科技… 而拉克丝在法术方面很有天赋,可以说是天才,被帝国学院录取甚至在布雷的预料之内。 “我也想上学。” “...” “开玩笑的,我想出去走走,例如当冒险者什么的。” “顺便还能供你念书。” “家里靠着田里的收入就够了啊…”拉克丝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布雷。 “其实,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布雷板着脸看着拉克丝,一副“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的样子。 “唔…”拉克丝抿嘴看着布雷。 自打布雷失恋之后,就整个人都颓废了。 阳光帅气的开朗少年变成了死鱼眼的颓废男。 “你放心去学院吧,我只是去散散心。”他随意地摸着拉克丝的头发,柔声说道。 嘛,话是这样说,布雷直到现在都很难受。 毕竟自己的青梅竹马加女朋友被拐跑了,谁都会很难受吧。 可恶的NTR情节,这展开对于村民为什么那么不友好。 当自己去挽留的时候,听到的是反复的“对不起”,还有看到女朋友那副仰慕勇者的样子。 布雷感觉之后就不会再相信“爱”这种东西了。 “你都出去了,那这家怎么办?” “租出去吧,或者让隔壁的大姨照看着。” “我知道了。”一番对话后,拉克丝有些情绪低落。 拉克丝总有一种,他们再也回不来这里住的错觉。 “真的没事,以后,也会回来的。”布雷摸了摸拉克丝的头,虽然没有笑,但是眼神中还是充满了宠溺。 “毕竟这里才是我们的原本的家。” 布雷现在是觉得,女朋友什么的,真不如妹妹。 或者德国骨科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开玩笑而已。 “你去皇都了,哥就跟不来过去了。” “嗯。” “但是假如被欺负还是要和我说。” “嗯。” “钱不够也和我说。” “嗯。” 拉克丝抱住了布雷,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已经表达了一切。。 --- 过了几天,拉克丝坐上了马车,前往皇都。 本来有妹妹在、闹哄哄的屋子变得冷清。 布雷啪一下把门关了,好好锁上。 退了几步,布雷抬头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布雷的死鱼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布雷布袋往后一甩,搭在了肩上,然后徒步离开了。 “冒险者吗?”布雷呢喃着。 就在这个时候,布雷恍惚看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什么,连声音没有。 让人感到无尽的虚无。 唯有闪烁的白光。 “刚才是干嘛了。”布雷捂着头,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没睡够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了旅程。 卡普拉斯中,有一个很特别的行业,叫做「冒险者」。 为什么不称为职业,而称为行业? 啊,那是因为冒险者中包含着从事各式各样职业的人。 圣职者会有,剑客会有,法师也会有… 冒险者包含是范围广于职业,所以一般称之为行业。 冒险者这个行业的发展史简直可以说是人类近代文明的发展史。 从一开始采集,到后来狩猎,再到后来的护送等… 冒险者受理的任务范围如今已经可以说是森罗万象。 这是一个很赚钱的行业,不过同时也伴随着很高的风险。 但是即使如此,客观的收入和极低的门槛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而来。 因为大量的人加入到冒险者这个行列,也渐渐形成了等级制度。 嘛,这些貌似都是老套的设定? 还有更老套的哦! 例如ABCD级什么的实力分级… 撇开这些不谈,我们还是把视角移到我们离开小镇之后的主角吧。 诶…谁是主角? 虽然布雷只是一个死鱼眼村民,但姑且还是主角... 不过问题是现在他正在牢里。 布雷无神的双眼看着铁栏杆。 “没想到我也会有新狱友。” “哈哈哈,我们来一波促膝长谈如何。”身边一个大叔狠狠拍着布雷的后背,大笑道。 “是啊,狱友。”布雷看了大叔一眼,然后又望着铁栏杆发呆。 布雷并没有犯事。 可是他还是被抓了,而且极其冤枉地被抓了起来。 刚入行的布雷,作为新人冒险者,等级理所当然是F级。 这是最低级的冒险者。 嘛,布雷本身实力也不强,大概仅是可以上山狩猎的水平,F级是很客观的评价了。 因为等级低,所以任务也只能受理简单的低级任务—— 例如抓点什么小动物、找些什么东西。 什么!讨伐史莱姆!!?那么强大的生物怎么可能到处是! 这种再生力强,物理一定程度免疫,还有腐蚀性的生物,怎么可能是区区F级冒险者应付得来? 所以布雷接了个抓野兔的任务。 颓废的布雷打起精神,对兔子穷追不舍。 然后布雷倒霉地碰上了帝国与联邦的野外战争。 然后被帝国当做联邦的残党,拎起来就抓了。 连让布雷抗议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扔进了野外要塞的牢里。 “你怎么被抓进来的?”大叔问。 “被当成联邦残党了。”布雷有气无力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和我一样啊!”大叔笑得可欢了,完全没有自己也被抓起来的自觉。 “啊!他们还把我东西全部没收了!我有好多装备...都是钱啊。”说着大叔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你是冒险者?”布雷看了几眼这个大叔,悄悄打量了一下。 除了士兵,也就只有冒险者这类人,会带一身装备。 “不是不是,我是干另一行的。”大叔摆摆手,笑着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话说,我看你总觉得你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呢…” 听了大叔的话,布雷挠了挠头。 “你身上有一样东西,很特别的东西...”大叔眯缝着眼,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不过他舔嘴唇的动作,让布雷眼皮狂跳。 然后… 布雷对大叔甩了个鉴定术。 「无法获取目标信息」 嗯,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毕竟只有少数的高级法师可以对他人鉴定。 “你是神经病,鉴定完毕了。”布雷淡淡地对着大叔说,然后靠着一边的墙,又发呆了。 「鉴定术」是被称为卡普拉斯最伟大的法术之一。 因为鉴定术很容易学会,容易到连农民都有三分之一掌握了。 这也是布雷唯一会的法术... 但是鉴定术很实用—— 这是数十位古代法师,凝聚了毕生精力研究出来的法术,其核心原理就是知识的同享。 通过合并使用者的知识,形成知识库,再以这个知识库来鉴定物品。 但是这个知识同享又很微妙,并非是完全地共享,而是组成了一个知识库,在使用者需要鉴别东西的时候,从库中调动知识并反馈。 当然,能调动的知识反馈量,全看施法者的水平。 有人曾经试图顺着法术根源,窃取整个知识库的知识,企图获得最强的智慧—— 然后有的被古代魔法师留下的禁制打傻了,还有的被可怕的知识量把头给炸了。 嘛,总之这是一个很安全的法术吧? 至少对人没有任何危险这一点还是很安全的。 就像刚才布雷对大叔甩了一个鉴定术一样。 “你对我甩鉴定术就是为了吐槽我吗?” “不,我不是吐槽。”布雷淡定地说着。 “是事实。”然后接下来的话,狠狠地打击着大叔。 “…” “我们等几个小时之后就要被拉去刑场了。”布雷说着,叹了一口气。 “最后看的人竟然是一个神经病的大叔,我的人生真残念啊。” 说罢,布雷也对自己无聊甩了个鉴定术。 因为真的没什么可做的。 这是使用鉴定术就常用的方式,自我鉴定。 根据知识库来准确衡量一个人各方面素质,以数字的方式… 诶,数字呢? 看着眼前显示的描述,布雷竭力睁大了自己的死鱼眼。 “这是什么鬼?”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无 掌握能力:「烹饪lv2」「基础剑术lv1」「鉴定术lv1」 素质: 「速」好慢啊 「力」你能打死一只兔子 「技」料理算吗 「体」好虚啊 「心」意志力还好啦 「术」鉴定术算吗 总评:大概比农民要强哦 --- “…”布雷陷入了沉默。 这吐槽是什么鬼,还有这“总评”又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过啊喂! “你干嘛呢,小兄弟,不要因为准备要上刑场就绝望了啊!!” “你给我闭嘴...”布雷心中一万匹神奇的马在奔腾。 在布雷刚凶完大叔之后,牢狱的通道走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狱卒。 “你还有你。”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狱卒指了指布雷,然后指了指大叔。 看样子是要被推上刑场了。 布雷突然拽紧了拳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不想死”这就是布雷满脑子充斥着的念头。 废话,谁特么想死。 莫名其妙被抓到牢里,然后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这样的人生太糟糕了。 “看飞艇!!!!”布雷突兀地说着,然后狠狠挣脱了狱卒的束缚。 “啪!”一声闷响。 “当我是白痴吗!混蛋!”狱卒震怒,还真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分散别人注意力啊? 布雷被打趴下来。 果然空手想要越狱什么的,是很困难的事情。 士兵意外地很强,果然小说把士兵都写成龙套是骗人的。 --- 但是,在牢狱中布雷和狱卒发生争执的时候,牢狱外边,也就是要塞的地上部分,发生了异变。 紫色的荧光在整个要塞是地面亮了起来。 炫目的光彩让要塞哨塔上的哨兵都为之失神。 紫光划出了一个圆,圆中布满了优雅的纹路。 头戴铁盔的监狱长看了看脚底的光,然后看着疯狂打哨的哨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监狱长!!!出大事了!!!” “我眼睛没瞎。”监狱长一拳揍趴了报告的狱卒。 “这些都是什么鬼啊…” 就在监狱长疑惑的时候,整个地面的光芒瞬间消失。 周围响起了朗诵诗文的声音。 监狱长也去过那些教堂,这声音和那些神棍念叨的时候很像。 但是周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嗯,怎么暗?”发现身边突然暗下来,监狱长觉得很古怪。 “轰——”随后巨响炸起。 随后监狱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视野好昏暗…” ——“眼睛好痛…” 布雷在地上摸索着,刚才还在很狱卒争执的时候,牢狱的天花板突然就崩塌了。 “真是疼...”布雷撑起了自己的身子,捂住了脸。 布雷头脑总觉得有些不清醒。 疼到思考都思考不了,大概就是这样情况了。 不过现在的布雷看东西好模糊,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然后下一刻剧痛直达大脑。 “啊啊啊啊啊!” “眼睛好痛!!!”布雷摸向了眼睛,那里似乎空了一块。 疼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脑髓,布雷躺在地上出了翻滚,什么都做不到。 “啪。”布雷似乎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子。 “原来眼睛啊…” “希望不是我的眼睛。” 布雷摸了摸被没有眼球的左眼,苦笑了起来。 别说,现在他还觉得有点恶心,真幸亏周围很暗,看得不清。 布雷痛苦依旧,连笑都很困难。 他于是收起了笑容,咬紧了牙关,他突然对那些受了重伤都一声不吭的人很是敬佩。 “倒霉。” ——“但是很古怪。” ——“为什么眼球会不见了。” 本来因为剧痛而停止的大脑,再次动了起来。 这样的伤太不可思议了。 假如说被砸断手脚,布雷不会有任何疑问。 可是这眼球像是被完整挖掉了一样,真的很诡异。 “…” 除了眼睛之外,身体其他地方同样很痛,但是好歹没受到严重的伤。 狼狈地爬起身来,本来牢狱还有火把照一下,现在是一片黑。 现在视力也不太好,布雷只能靠摸来前进了。 要习惯这样的视野,不知要多久。 “砰——”布雷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 蹲下一摸,发现竟然是铠甲。 “大哥一路走好…” 不过在布雷这样说着的时候,他感到脸上一热。 “眼眶里的血吗…”布雷抹了一手血,血腥味让自己一阵无奈。 终于开始流血了。 再这样下去,可能流血都会流死自己。 布雷撕裂自己的囚服,在眼球缺失的左眼那边裹了一下。 “…” 脏兮兮的囚服,让本来的伤口更加痛了。 甚至可能因此而感染… 不过比起现在失血过多死,感染什么的就都不是事了。 大量的血一下子染红那布料。 布雷摸了摸那块布,不禁叹气。 “黏糊糊的…” 一双死鱼眼…哦不,一只死鱼眼垂下了眼皮,让布雷看起来似乎随时都像是要不行的样子。 疼痛没有以为时间而有半点缓解。 剧痛让布雷冷汗如珠落下,面色苍白得让人唏嘘。 不过自己竟然可以那么冷静… 果然自己是有当冒险者的天赋吗? “轰隆!!!””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身边传来。 被埋起来的牢狱被什么东西砸穿了。 灰尘扬了起来,让如今眼神不好的布雷,更加看不清是什么砸穿了牢狱。 不过,因为牢狱的墙体被打了,外界的光透了进来,让布雷可以更好地找到走的路。 拖着自己的身子,布雷艰难地接近了被打穿的地方。 “哟…”听到打招呼的声音后,布雷愣住了。 “你没死?”原来砸穿墙的是之前的狱友,也就是那个大叔。 “好巧啊,你也没死吗?”大叔笑了一下,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黑铁种,你这该死的蚂蚁!给我出来!!!!!!”外面恐怖的咆哮声,让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接着布雷和大叔周围燃起了紫色的烈火。 布雷一惊,猛然后退,但是发现身后同样是这样的火焰。 可是下一刻,大叔从瓦砾中爬起来,挥了挥刀。 火焰毫无声息地灭了。 “青铜种真是麻烦的存在啊…”大叔吐槽了一句。 “黑铁”,“青铜”从来没有出现在布雷世界观中的名词崩了出来。 该不会还有黄金白银吧。 “嘛,我们人类是黑铁种,外面的大家伙是青铜种。” “抱歉抱歉,我貌似说了不该说的。”大叔敲了敲自己脑门,哈哈大笑了几声。 “不过啊...其实似乎你有资格知道这些呢。” 大叔耸了耸肩,用随意的语气回答道,最后念出了一个词,声音模糊得布雷没有办法听清楚。 想要具体解释需要时间,不过大叔不觉得有什么多余的时间解释。 这个世界创始之初,存在这无数强大到极点的生物,也是宗教中被称为诸神的存在,诸神所在的纪元被称为第一纪元,同时诸神被称为黄金种族。 然而多年后在诸神的战争中,无数的神陨落,世界支离破碎,世界甚至承受不了的神祗的存在,仅存的神祗被世界的伟大意志驱逐到了各个异位面。 剩下的较弱的生物,如巨人、巨龙,接着统治了这个世界。 这些仅弱于诸神的存在,被称为白银种。 可惜时代变迁,白银种数量日渐稀少,最后隐藏在卡普拉斯的各个角落。 在诸神和巨龙、巨人都消失的世界,含有神祗血统的三个强大种族,天使、恶魔、海族,称霸了这个世界,但是三大种族在不断的战争中衰弱,为了保留种族,他们各自撤到不同的地方。 天使到远离地面的天空并设立了天堂,恶魔则生存在地面之下无比遥远的地方并设立的深渊,海族则是在海洋深远的地方繁衍下去。 到此,三大种族的时代末落,这个纪元被称为第二纪元,而这三个种族被称为青铜种族。 然后在距离现在几千年的时代,几个弱小的种族崛起了,他们是人类,精灵和兽人,也被称为黑铁种族。 这样的薪密却在历史长河被掩埋了。 仅有一小撮人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绝大部分人,就好像如今的布雷一样,一脸懵逼。 “你说什么?”布雷刚开口,就被大叔打断了话。 “嘛,总之很抱歉,现在没有时间和你闲聊。” “大家伙来了…”大叔沉声说着,表情万分凝重。 “什么意思…” 接着布雷就清楚“大家伙”是什么意思了。 “轰!!!!!!!”牢狱像纸糊的一样,顷刻间墙体崩溃,砖石飞溅。 然后布雷终于看清楚了刚才咆哮声的主人。 钟楼般庞大的身躯,红紫色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 锈迹斑斑的乌黑铁铠就像墙一样厚大,披在这个巨大的身躯上。 混合的野兽一样的面孔—— 狮子、羊、鹰的特征皆有。 漆黑的粗大锁链缠在这个怪物的双臂,束缚在地面。 地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纹路被妖艳的紫色填充着。 虽然布雷很想问是什么,不过大叔没心思理布雷就是了。 咸鱼就该做咸鱼的事,布雷很果断地找了一个貌似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嘿,青铜种的恶魔胖子。”大叔轻跃到大家伙跟前。 被大叔称为恶魔的存在没有说话,直接一锤砸在地面。 锁链发出“乒”的巨响,被砸的地面迅速龟裂,地板化作无数块砖。 “吼!!!!!”恶魔咆哮着,疯狂破坏着周围的建筑。 “注意你的口气。” “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恶魔。而你,只黑铁种的蝼蚁。” “对对对,你是大恶魔,而且我还知道你叫做迦楼罗。”大叔随意地说。 迦楼罗二话不说,张开手拍向了嚣张的大叔,寒气朝着四周弥散。 见此,大叔瞳孔一缩,飞速地后退。 但是大叔的动作依旧慢了一拍。 本该后退的大叔僵直在原地,寒霜将他连着地面前一起冰冻起来。 “…”大叔保持着握刀后退的姿势,被冻在了地上,宛如冰雕。 “我知道你,你是「神之大敌」的蠢货。”迦楼罗狞笑着。 “可惜了,我可不是那种拿着恶魔力量自称「魔王」的可笑小丑,也不是你们平时击败的废物恶魔。” 迦楼罗捏着大叔的脑袋,但是却力量控制得很好,硬是没捏爆。 锁链限制了迦楼罗的行动,让他很不爽。 “难得有蠢货召唤我,本来心情不错,啧,这烦人的锁链…” 迦楼罗猛地一扯,锁链绷紧,“乒”地响起来。 但是愣是没断。 恶魔作为深居深渊的存在,一般要来到地上是很麻烦的。 无论实力多强的恶魔,要突破深渊,都必须付出代价。 最快的捷径就是被召唤。 有一些了解了世界薪密的人,会狂妄地试图召唤那些自己无法驾驭的存在,企图获得超越黑铁种的力量。 这一次迦楼罗的出现,真是某个自以为是的法术师的作死行为。 法术师以法阵中所有人的躯体残缺为代价,召唤出来大恶魔。 希望获得属于青铜种的禁忌知识… “真是有趣的蚂蚁。” 迦楼罗张开手掌,露出掌心,中间有一个娇躯破烂不堪的女法师。 “呼——”一声,女法师的躯体在紫色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但,就在迦楼罗心不在焉的时候,冰雕却开始有异样。 “卡啦。”短促、奇怪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知道我是「神之大敌」的人。” “就应该知道,我们有多少对付非黑铁种存在的手段。”冰霜破开,大叔的声音从冰屑后传来。 “我等是黑铁种的守护者,尔等高等种的宿敌。” “「神之大敌」。”长刀反握竖在身前,刀刃散发着摄人的寒意。 “我们组织的名字不错吧。”大叔斜着嘴角笑着对恶魔说。 “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哈。”迦楼罗狂笑道,祂在嘲笑大叔说的话。 没有因为大叔挣脱冰霜而有半点慌乱。 种族的差距摆在那里—— 这个世界,能够彻底抹除种族差距的手段不是没有。 但是面前这个渺小的黑铁种却不拥有。 冰霜以看见的速度在地面蔓延开来,一旁的布雷眼看冰霜即将蔓延到自己脚下之际,连忙后撤。 跑回牢狱之后,总算躲到了冰霜蔓延的最边界处。 冷汗从布雷额角落下,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对于强大的冒险者之间的战斗,布雷也有了解,貌似会打得天昏地暗。 但是也绝对没有眼前的战斗夸张。 就算是再强大的法师,都做不到连咒文都不念就释放出如此可怕的法术。 而就算是闻名的S级冒险者,身手也绝对比不上这个大叔。 “你不仅让我发笑,还惹怒我了。”迦楼罗低沉着声音说道。 所有的法术对这个男人都没有半点作用,自己缓慢的动作被对方戏耍着。 “那可真的是荣幸——”大叔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嘶啦——”刀身第一次没入了恶魔的躯体。 从颈部到腰间,一大道伤痕出现在恶魔的身上。 迦楼罗发出怒吼,剧痛感让恶魔愈发愤怒。 仅仅是黑铁种,竟然弄伤身为大恶魔的自己? “这把该死的刀!!!”问题出在这武器上,寻常的黑铁种兵器根本连祂的防御都破不开。 “我说过,我们有无数的方法对付高等种。” “吼!!!!!!”迦楼罗咆哮了起来,不安分地动起来。 地面霎时间变得无比滚烫,可空气却诡异的寒冷。 反差极大的温度,让大叔一时间无所适从。 而幸运的是,布雷早就跑远了,这种突变并没有影响到布雷。 “不是法术?”大叔表情变得凝重,把长刀握得更紧了。 “对,这不是法术,是我自己的特性。”迦楼罗狞笑着,一把抓住了失神的大叔。 “只是小把戏罢了。” “黑铁种终究是蚂蚁,恐怕你一辈子都不明白我做了什么。” 紧握的巨手,把大叔身躯挤压得发出“卡啦卡啦”的脆响。 “是吗?蚂蚁吗?”大叔露出笑容,让迦楼罗感觉不对劲。 “拜托,这句话我都快听出茧子了。”大叔笑声中充满了不屑,松开了自己的刀。 落在地上的长刀,此刻散发着青色的气。 “你真以为是你自己抓住我了吗?” 落点恰好在法阵的圆边上。 “该回老家了,祝你回去的路上没什么意外。” 「反召唤」,一个对付召唤术的法术。 可是难度和代价却比「召唤」远大的多。 那么,代价会有多沉重呢? 迦楼罗身上的锁链将其死死地捆住,慢慢让无尽的地底拉去。 “吼!!!!”尽管迦楼罗死死住着边缘,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身躯落下无尽的深渊之中。 --- 布雷捂着自己不断出血的左眼。 即使绑住了,止血效果一样差。 布料已经没办法再吸收任何血水了,眼眶的血只好从边上溢出来。 布雷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持续着的战斗。 “失血过多可是会死的…” 依然冷静,冷静到布雷自己都不信。 很快布雷发现不对劲了,一直乒乓作响的远方,突然安静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布雷最后还是选择拖着自己的身体前往那一处。 ——“真是作死…” 战斗应该是结束了,可是假如赢得是那头恶魔… 那么布雷现在过去完全是送死。 但是饶是如此…布雷依然希望知道结果。 什么是黑铁种,什么又是青铜种… 老实说,布雷真想知道一切。 “哟。”大叔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还没有死。”布雷惊愕地看着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的大叔。 “你不也没死吗?” 布雷沉默了,自己没死确实是奇迹。 “看来我不算运气差。”布雷呢喃着。 布雷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大叔。 这个长得很普通的男人,现在正一脸疲惫地盘坐在地。 周围已经成为废墟的要塞,是刚才战斗的证明。 一阵风吹过,便扬起了无数灰尘。 “咳咳…”布雷扇了扇手,灰尘呛鼻。 “哦哦,对了狱友…” “…”布雷一阵无语,似乎不想搭理。 “能帮我一个忙吗?” “…” “不行吗,这真是遗憾啊…” “我帮…” 布雷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家一场狱友,你肯定会帮我的。”大叔笑着说。 不过布雷很奇怪,大叔现在手脚健全,脸色还算好… 似乎没什么自己不能做的吧? “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说罢大叔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 “…”布雷退后了一小步。 布雷无言地看着大叔掏出来的牛皮纸。 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逗我。”布雷用一只死鱼眼死死盯着大叔。 “没有没有!”大叔连忙摆手。 “帮我送到克林顿郊外的一个墓地的守墓人手上就好。” “墓地…”布雷诡异地看着大叔,有些不明所以。 “那你干嘛?” “我有点累,歇歇。”大叔挑起眉头,神气地说着。 “你…这个家伙…”布雷有一万句吐槽的话想说,不过还是没说出来。 貌似这个家伙可以把自己吊起来打。 “对了,你的名字…”布雷说到一半,顿住了。 大叔的身体化成方块,一块一块掉在地上。 这个是「反召唤」的代价—— 反什么召唤,就要付出与召唤相同的代价。 而迦楼罗,是以无数人受到肢体残缺的诅咒为代价,召唤出来的… “锵——” 长刀掉在地上,化为粉尘。 “真是凄惨。” “...” “嘛,我的名字是巴罗萨。” 大叔,哦不,是巴罗萨,仿佛完全不在意身上的异像。 “啊,我想起来了…”大叔突然想起了什么,正想捶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都只剩下上臂。 而过了片刻,连上臂都化为一块块掉在地上。 “诶,好过分的诅咒。”大叔吐槽道。 布雷拽紧了牛皮纸。 “你还有什么要我帮的吗?” “没什么要帮的了。”大叔想耸肩,却也发现自己肩膀也没了。 “不过倒是有话想对你说…”巴罗萨的脸上也开始掉块了。 “你身上有一道光——”巴罗萨的身子一下子塌了下去。 “但是,绝对,绝对不要碰触…” 以后巴罗萨整个人碎在地上,继而化为尘土,被风吹散。 虽然黑铁种有办法击败高等种,但是多少要付出代价。 例如这样的代价。 战斗结束了。 本来坚不可摧的要塞,也化为了废墟。 布雷的身影在其中游荡。 布雷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也没有半分恐惧。 此刻布雷心中唯有迷惘。 对于巴罗萨的死,布雷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伤感。 对于这场似乎很惨烈的战斗,布雷也没有太大感触。 或者说,不论是巴罗萨不经意说出来的很中二的话…亦或是迦楼罗那宛若贵族藐视乞丐的高傲发言—— 布雷都不曾在乎过。 真正让布雷在意的是,那所谓的「黑铁种」「青铜种」。 似乎世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布雷希望了解这一切。 “食物都沾满血了…真是…”布雷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自己拿起来的面包。 然后布雷就将这个面包往嘴里塞了。 面包混着血的味道,在嘴里晃荡。 “真是恶心的味道。” 布雷没有吸血的爱好,对此也不可能觉得美味。 为什么会有面包? 要塞怎么可能会没有食物? 先不说狱卒,犯人也要有汤喝的。 本来就饿了一天一夜的布雷,很快就在废墟里觅食了。 不过大部分食物都被糟蹋了。 布雷只能翻开石块来寻找能吃的。 顺便找一下重要的工具。 “又是干粮…军方真的要改善一下伙食了…” 布雷抓起一把满是土灰的肉干,揣进了兜里。 之前身上的囚服也换上其他便服。 从犯人身上扒下的物品,会一股脑地扔在一处,当然是除了值钱的东西。 花了大力气,布雷找到了放置物品的地方,找了一套便服,就这样穿上了。 布雷嗅了嗅衣服。 ——“应该没有问题吧…” 只能祈祷原主人没有暗病了,假如有暗病… 布雷哆嗦了一下。 “那我真是倒霉。” 等物资搜寻得差不多了,布雷也打算离开这个废墟。 不过不是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 这是魔物、野兽出没的时间。 布雷可不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大战后,自己就能够变强… F级的小佣兵,可是连史莱姆都打不过的啊。 吃的差不多了,布雷还是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工具。 至少绳子什么的,都没有一根。 “还真是麻烦啊。” 挠着头,布雷一脸颓态。 不过还是要继续找。 而在布雷即将迈出步子去找工具的时候,突然脚踝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 布雷睁大了右边的眼睛,发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 “救我…” 沙哑的声音响起,让布雷愣了一下。 一个头戴铁盔,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倒在地上。 这个人还活着。 然而布雷却叹了一口气,挣脱了这个男人的手。 “救我…” 扯着沙哑的嗓子,重复求救的话。 那毫无血色的手不断拍打着地面,试图挽回我。 一开始在布雷搜寻物资的时候,其实也有找幸存者。 不过后来布雷放弃了这样做了。 因为还含着一口气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有可能救活。 所有的人,身体都诡异地残缺了。 只有布雷很幸运,仅仅是失去一只眼睛。 但其他人没那么幸运,又或者还有别人像布雷那么幸运,可是布雷没有找到。 躯体残缺怎么诡异法? 就例如现在求救的这个,下半身都脱离了,在几米开外。 血还在哗哗地淌,人却还能动。 而且,看样子已经坚持了有几个小时了。 以这样的状态,吊着一口气几个小时,简直就是—— 诅咒。 只有想到这个,布雷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布雷也理解到了是因为这个诅咒,自己这样出血都还能活着。 但是布雷很清楚,这样的状态绝对不会一直持续。 因为自己是眼眶中,血还在流。 或许活不下去太久。 “抱歉,我救不了你。” “救!!!!救我!!!” 没有理会着凄厉的喊声,布雷踉跄着,离开了。 布雷想救这个人,但是,也仅仅是想救罢了。 布雷不是圣职者,不是医生,也没有任何急救的道具。 即使帮这个人包扎了,也无济于事。 救不活,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而没有过几秒,那个求救的人便没了动静。 布雷听到身后人倒地的声音,整个人为之一僵。 然后又继续走了。 身后是无数横倒在地上、被瓦砾掩埋的残缺尸体。 天渐渐入夜。 本来废墟中还充满了呻吟声,现在已经陷入的寂静。 静默得可怕。 “比起满是呻吟声,现在好多了。”布雷苦笑起来。 没有呻吟声,意味着的事情,也不言而喻。 但是自己还没有死。 布雷钻到了之前牢狱中,找些石块堵住了口。 “…”布雷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尸体。 “晚安吧,狱卒大哥。” 布雷合上了右眼,失去眼球的左边,则注视着这个漆黑的牢狱。 想到了此刻要塞中丧生的无数人。 布雷脑海中响起迦楼罗的话。 ——“黑铁种的蚂蚁。” 现在一看,真的像是蚂蚁啊。 那么脆弱,只是瞬间,就被摧毁。 还只因为那所谓的「青铜种」的登场。 并非是战斗的余波导致的伤亡。 真正因为那场战斗死亡的人,寥寥无几。 一只蚂蚁爬到了布雷的手臂上。 本来想一下捏死蚂蚁的布雷停下了动作。 “睡吧。” 真是多灾多难的日子。 白天,飞鸟盘踞天空。 “dong” 本来布雷打算一脚踹开了堵着缺口的石块的,可是似乎布雷高估了自己现在体力。 “dongdong!!!!” 费了好大的力气,布雷终于是将所有石块都推开了。 钻出牢狱,布雷被久违的日光照得刺眼。 “…” 布雷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受不了阳光的一天。 展开巴罗萨交给自己的牛皮纸,布雷无言地看着。 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图案,意义不明的牛皮纸。 不过布雷还是将牛皮纸揣回兜里。 如今的布雷,可以说是没有目的地。 回去之前的城镇中,继续接任务赚钱吗? 布雷突然不想这样做了。 没有理由,只是不久前受到的巨大冲击,布雷仍然没有缓过来。 稍微过一段时间,或许布雷就会想继续当冒险者了。 毕竟布雷还要赚钱供自己的妹妹念书,加上活下来也是需要钱的。 总的来说,最后布雷还是要继续工作。 可是最起码,现在布雷不想去公会领任务。 “怎么说,都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如此说服着自己,布雷给自己现在找了一个目标。 将这个牛皮纸交道克林顿郊外墓地的守墓人手里。 不过…怎么说呢,墓地和守墓人这个组合实在是不讨人喜欢的组合。 布雷走出了成为一片废墟的要塞,开始了前往旅途。 “虽然不知道克林顿该怎么走,不过加油吧。” 布雷毫无干劲地替自己加油打气。 接着走着走着,晕了。 --- “…”布雷默不作声的坐起身来。 现在的布雷在一辆马车上。 布雷晕过去了,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晕。 之前也说过了,眼眶这个地方,即使一直失血,也不会让布雷直接死掉。 但是贫血还是会晕的。 原理什么的,恕布雷一点都不清楚。 布雷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心沉了下去。 这辆马车… 贵族小姐的马车?错。 商会小姐的马车?错。 这是强盗的马车。 为什么?因为布雷现在被捆着。 “大哥们,我身上没有钱,不知道可不可以放过我。”布雷轻声对身边一个满是肥膘的强盗说道。 “老子早知道你没钱了。”强盗不屑地看着布雷。 “咳咳…那我一个男的,没钱没色…”布雷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老子鬼知道为什么突然老大要抓起你来!!!”肥强盗吼了一声。 “吵死了!你这头猪!!!”驾着马车的强盗回头凶了这个肥肥的强盗一嗓子。 “知道了…”这个满是肥膘的家伙,脖子一缩,怂了。 “不要对那个家伙动粗!!!大佬可是要享用的!” “貌似长得不错,大佬说要好好宠一段时间。” 听完驾马车的强盗的话,布雷和那个肥强盗对视了一眼,打了个冷战。 “那个…”布雷哆嗦了起来。 “我们大佬是个基佬。” “…”布雷没有说话,但是仍然哆嗦得厉害。 ——“我这是得罪了谁啊。” 布雷看了看外边,并不只是有这么一辆马车。 看来自己是倒霉被路过的强盗车队给捡了。 虽然布雷现在也不期待被美女捡到什么的,可是被强盗捡到实在是没办法忍啊… “话说,着马车是去哪里的。”布雷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嗯?”肥强盗看了布雷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回答。 不会想到似乎这个家伙以后会得到大佬的恩宠,肥强盗还是选择应付一下。 “克林顿。” “克林顿?” “对,大佬的老巢就在克林顿。” “…” 布雷用一只死鱼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肥强盗。 而肥强盗被布雷无神的眼睛看着,浑身难受。 “靠,别用这双…不对,这只眼睛看着老子。” 不过布雷没有理会肥强盗的话,而是琢磨了某些事情。 貌似、可能自己坐了一趟顺风车? 虽然不是什么大小姐的马车,可是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布雷的双脚也被捆住了,走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不妨碍布雷跳。 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马车外,恰好有一个坡。 虽然是不知道这个坡会通往什么地方。 ——“摔不死,刚好。” 布雷在肥强盗惊愕的眼神之下,纵身一跃,跃出了马车,然后顺着坡一路滚了下去。 “…”肥强盗愣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谁会想到布雷会一言不合就跳车?还是往那种地方跳。 这可是真的在作死啊!!! “卧槽!!!!!!!!!!跳!!跳了!!!” “死胖子,叫了你不要吵了!!!!跳什么跳!!!”驾着马车的强盗粗着脖子吼着。 “跳车了啊!!!!!!大佬的男人跳车了!!!!!”肥强盗惊恐地叫了起来。 “什么!!!!!”驾着的强盗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停下马车。 这一长串的时间耽搁下来,已经距离布雷跳车的地方很远很远了。 “怎么办!!!大佬会把我们…”肥强盗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驾马车的强盗没有说话,双眼已经失神。 --- “palapala” 布雷一路从坡上滚下去。 石子、木桩将布雷磕得全身是伤。 本来就严重的伤势,再一次加剧。 坡上流了不少布雷的血。 感觉世界天旋地转的布雷,喉咙一甜,血猛地外涌。 良久,布雷终于倒在了平地,没有继续滚下去。 视野渐渐暗下去。 ——“亏我还以为摔不死…” ——“这样还不如被强盗带走…”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布雷的耳边响起。 一道闪光出现在布雷的面前。 很耀眼的光,布雷从中感受到一阵生命力。 没错,一阵鼓动着的生命力。 这道闪光仿佛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一般。 布雷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这道光。 似乎什么在告诉布雷,只要触摸了这道光,布雷就能活下来。 ——“活下来?” ——“啊,原来自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濒死了吗?” 只需要指尖一触,布雷那股搏动的生命力就能够流淌入自己身体内。 但是就在布雷指尖距离光越来越近的时候,巴罗萨最后的忠告响起。 ——“绝对,绝对不要碰触。” --- “喝啊!!!!” 布雷猛地坐了起来。 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可是刚才的梦境,完全忘记了。 刚才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噩梦吗… “啊啊啊啊!醒了!爷爷!他醒了!” “啊啊啊啊!是啊!!!拉里斯!!他醒了!!!” 一对爷孙四掌相对,欢呼着跳了起来。 “…”布雷沉默着。 “爷爷!爷爷!他是不是跌傻了?”一个头上长着狐狸耳朵的黑发少女惊恐地说道。 “拉里斯!!!拉里斯!!!他可能是跌傻了!!!”一个同样顶着狐狸耳朵的小个子老头也惊恐地说着。 “啊啊啊!!!那怎么办!!!” “快!快把他再打晕!!!” 说着,少女已经拿起木槌,颤抖着身子接近着布雷。 “等一下!!!!!!”布雷猛然伸出伸手,制止了少女的暴行。 “我没傻。” “爷爷!爷爷!他说他没傻!!!”拉里斯一下子把木槌扔了,欢呼起来。 “拉里斯!拉里斯!那他可能真的没事了!” 对于面前这一对兽人爷孙,布雷没有任何力气去吐槽。 是的,兽人。 卡普拉斯虽然人口最多是人类,但是兽人和精灵是另外两个人口众多的种族。 也就是所谓主流种族。 每个种族都有很多分支,例如人类都有野蛮人和帝国人之分,精灵也有木精灵和雪精灵等等分支。 其中兽人种族分支比较多,例如面前的就是狐族。 所以看到兽人族完全没让布雷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可以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吗?” “拉里斯知道!!这里是克林顿哦!!!!克林顿郊外的一个村子哦!” “这顺风车也没谁了…”布雷嘀咕了几句。 而拉里斯耳朵抖了一下。 “什么顺风车?” “…” 耳朵太好使了吧! “拉里斯!拉里斯!随便问别人隐私是不对的!” “爷爷!爷爷!拉里斯知道了!” 这个少女卖萌就算了!摆脱你一个一头白发的老头卖萌是闹哪样! 所幸拉里斯的爷爷个头很小,倒没有让布雷产生太大的违和感。 假如一个佝偻的老人这样卖萌,布雷应该会选择再一次晕过去。 “无论怎么说,万分感谢。”布雷下床重重地鞠了一躬。 “爷爷!爷爷!!他行大礼了!!!” “拉里斯!拉里斯!!怎么办!!!” “爷爷!爷爷!!!拉里斯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人乱叫了起来。 虽然对救起的人怎么说很失礼,但是真的—— 吵死了。 布雷摸索了一下自己全身,郁闷地发现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报答这对爷孙。 “那个,真是抱歉,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报答你们的。” “没关系,对吧!爷爷!” “没关系!拉里斯!” “你看,爷爷都说没关系了!嗯!!拉里斯也觉得没关系了!!!” 这对狐族爷孙完全不介意。 看到危难之中的人,救起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以后看到有难的人,也救起来就好了!” 拉里斯的爷爷这句话让布雷呼吸为止一窒。 在不久之前,自己曾经对无数的人见死不救。 虽然是救不活的人,但是布雷依然觉得内疚。 ““做一个好人就好了!!!!””爷孙四掌相对,笑着说道。 “…”布雷没有回答。 “那个,有机会,我一定回来拜访你们。”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多谢!”布雷再一次道谢。 “我叫布雷,布雷 克拉斯。” “我叫拉里斯 风。” “老夫叫乌拉尔 风。” “名字我记下了。”布雷默念了好几次这两个名字。 “那么我告辞了,再打扰就不好了。” 说罢布雷便推门,离开了。 “爷爷!爷爷!他走了!!!!” “拉里斯!拉里斯!!他认识路吗!!!” “爷爷!!爷爷!!周围都是林子!!!!” “拉里斯!拉里斯!!糟糕了!!!!” ““他这样会迷路的!!!!”” “peng!!!!!!” 就在爷孙惊恐的大叫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抱歉,不知道克林顿这个镇子怎么去?” 布雷尴尬地探出头,朝两人问道。 本来差点走掉的布雷猛地想起来,自己不认识路。 要是就这样走掉,回过神来,大概已经迷失在林子里。 运气好还能逛出来,差一点就要饿死在林子里了。 “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往南走!” “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往南走!” “…”布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谢谢…”说完布雷把头一缩,关门,踏上了旅途。 “爷爷!爷爷!我们又做了好多件好事!!!” “拉里斯!拉里斯!!!!我们是好人!!!” ““超超超好人!!!!””爷孙四掌相对,欢腾地跳起来。 克林顿城镇,虽然远没有皇都繁荣,但是也是一个发达的城镇。 而布雷,这段时间在克林顿混得不错。 本来靠着绷带绑着的左眼,已经换了个眼罩。 因为长期没有整理而过长的头发,也扎起来。 虽然身为区区F级冒险者,但是靠着勤奋,多做点简单任务,其实还是能够赚不少钱的。 别的不说,省着点用,至少给皇都念书的拉克丝生活费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怎么省着点用? “老板,这把破小刀,竟然要买10G?你是在糊弄我吧?”布雷用右眼俯视了一下地摊的老板,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手里拽着一张纸币。 帝国和联邦不单单用银货币,也有纸货币。 而G是帝国和联邦货币的单位,一般来说2G就够一个人在酒馆点一个菜了。 “哈?”看到布雷这个模样,老板不但没有怕,反而露出了更加凶狠的样子。 “小子,你唬谁呢!?”地摊老板站了起来,个头比布雷高了一截。 “我在唬我自己。”布雷别过了头,接过小刀,递过去10G。 老板接过了纸币,不屑地撇了撇嘴。 布雷垂头丧气地离开。 这是布雷省钱失败的范例,大家注意不要学。 不过布雷很快又折返回来了。 “小子,你又要干嘛?” “没什么,老板你知道克林顿郊外有什么墓地吗?” “哈?克林顿郊外哪有墓地,就只有城边有个公墓。” 听到了这个回答,布雷不仅没有喜出望外,反而叹了一声。 “谢了,没什么其他事了。” 这个回答,布雷已经听了很多次了。 而那个公墓,根本没有什么守墓人,也就是说巴罗萨要自己找的墓地不是克林顿公墓。 费尽心思去找一个墓,布雷觉得自己也是够做作了。 布雷摸出一个硬币,抛了起来。 “正面去吃饭,反面继续找。” 硬币在半空流转,反射着阳光。 “喂,这位冒险者!”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布雷的后背。 本来打算接着硬币的布雷,被这一拍,手滑了。 “我的钱!!!!” 硬币一路滚着,掉到了路边的水沟中。 布雷用无神的右眼打量了一下拍自己的家伙。 “抱歉….”看着布雷的死鱼眼,陌生人讪笑了一下。 “嗯…有什么事吗?”丢了一个硬币的布雷现在心情很郁闷,说话也有点有气无力。 “哦哦,听过你找郊区的墓地很久了。” “嗯?是的…”布雷眼皮一跳,似乎自己忙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知道那个墓地的下落了? “我大概可能知道…除了公墓之外的另一个墓地。”陌生人声音很小。 “在哪?”布雷有点心急了,毕竟自己找了都快一两个星期了。 “我现在带你去吧。”陌生人说完就动身,没有给布雷任何思考的时间。 “…”布雷有些狐疑,不过最后还是跟上了陌生人。 陌生人带着布雷一直走到了郊外,距离克林顿城镇很远很远的地方。 周围的环境都变得有些阴暗,树木总觉得画风和城镇里的有些不一样。 太特么渗人了。 本来有些怀疑的布雷,突然觉得这个家伙还真可能把自己带去郊外的墓地。 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有点不对路嘛。 “再走就是墓地了吗?”布雷问着。 “墓地?哈,是,是你的墓地。”陌生人突然阴笑了起来。 布雷心里咯噔一下。 ——“惨了。” “把钱都掏出来吧,我可是看上你很久了。”陌生人掏出了匕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这是克林顿城专挑刚入城的乡巴佬下手的盗贼。 最近看到了布雷这条肥鱼,就想方设法下套给布雷。 “看上我了!?”布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基佬强盗大佬。 这年头,大家性取向都出问题了吗?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也对爱情无感,布雷突然有些可以理解基佬多的原因了。 布雷猛地打了个冷战,吓醒了过来。 再这样想,自己性取向也要出问题了。 “没错,看上你了。”伪装成好人的盗贼舔了舔舌头,说道。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找一个基佬比较好啊。” “你特么在说什么!!!!”盗贼惊了。 “我特么是看上你的钱!!!!” “什么!!!!这比看上我的色还要过分啊!”布雷也惊了,摸着自己的钱袋,警惕了起来。 “我特么不是一开始就说要你的钱了吗!!你自己想歪了什么啊!!!”盗贼怒了,竟然觉得自己是基佬,简直不能忍。 而布雷趁盗贼愣神的时候,头也不回,往林子深处跑了起来。 “别跑!!!!”盗贼反应过来之后,狂奔着追上了布雷。 两人奔跑着,渐渐深入了林子。 周围的温度也低了起来。 照射入林中的光线,也变得稀少。 忽然之间,盗贼停了下来。 因为盗贼看到了地上在匍匐着的半截尸体。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盗贼后背被冷汗打湿。 布雷发现盗贼没有继续追上来,疑惑地扭头,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虽然有人说过,这边有个闹鬼的墓地…”盗贼有些腿软了。 “但尼玛竟然是真的闹鬼!!!!”说完盗贼拔腿就往回跑了。 “闹鬼的墓地,这真的墓地?”布雷的着重点完全歪了。 看着在地上匍匐的尸体,布雷倒是很淡定。 毕竟连恶魔这种记载都没记载的都看到过了,僵尸这种真实存在的魔物,对布雷来说毫无压力。 讨伐任务经常会出现讨伐亡灵的任务呢。 “长得是有点吓人。”布雷若有所思。 布雷就这样站着盯着匍匐的尸体,过了很长时间。 “觉得吓人就不要一直盯着。”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布雷身边响起。 布雷僵硬地扭头一看。 是一个一头紫发的美女,正提着一盏灯,站在布雷身边。 虽然皮肤有点惨白,并且有奇怪的缝合线。 但是身材高挑姣好,颇引人遐想。 “那个,你是守墓人?”布雷打量着这个女子,开口说道。 女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布雷。 “嗯,是守墓人。” 本来就很阴冷的林子中,一阵寒风吹过,让周围变得更冷了。 布雷总算将目光从地上匍匐的尸体上收回了。 “守墓人小姐。”布雷唤了一声。 按照盗贼的话,这里是墓地,所以这里会出现的人,除了扫墓的人,就是盗墓的人,也有可能是守墓的人。 而这位拥有姣好面容的女子,布雷选择猜测是守墓的。 布雷猜对了。 对于一口道出自己身份的布雷,米拉感到很好奇。 “守墓人小姐吗?新鲜的称呼。”提着灯,女子走近了布雷。 灯中的火焰,忽明忽暗,很是诡异。 “我叫米拉。” 毫无身处诡异地方的自觉,布雷摸着自己的背包,找着些什么。 “既然是守墓人的话,这里有一张给你的…”布雷掏出了牛皮纸,皱起了眉头。 布雷在思考,应该称这章牛皮纸做什么。 信件?看着不像。 地图?看着也不像。 “嗯,这里有一张给你的牛皮纸。”最后布雷放弃了思考。 “是巴罗萨给你的。” “巴罗萨…那个家伙啊…”米拉眼神泛起涟漪。 米拉左手接过了布雷的牛皮纸。 在接触到米拉手的一瞬间,布雷感到了一阵冰凉。 熟悉的温度。 布雷本能地瞳孔一缩,最后还是没有做什么和说什么。 “「遗言纸」啊。”米拉那一直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随后面色有点低沉。 可以用遗言纸,意味着的事实就不用说出来了。 “「遗言纸」?” “用来记录人临死前所有话的纸,一般都是用附魔的牛皮纸做。”米拉摸着遗言纸,平静地解释道。 “听起来很贵的样子。” “是挺贵。” 说罢,米拉放下了自己的提灯,捧起了遗言纸。 低垂着眼皮,米拉注视着遗言纸。 吟唱声悄然响起,遗言纸上浮现出复杂的纹理。 “看遗言纸要那么麻烦吗?” “遗言纸的信息是直接刻在阅读者的脑海中的,很麻烦。”米拉虽然在说话,但是奇异的是,吟唱声仍然在萦绕。 似乎距离吟唱完成还有一段时间,布雷觉得瞎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米拉小姐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吗?” “差不多…” “为什么不笑一笑?” “不想笑。” “好吧,我来换个话题聊吧。”布雷呶呶嘴。 “为什么那个吓人僵尸不会袭击我?” “因为那只是在「徘徊之墓」游荡的亡者,没有什么理由要袭击你。” “那为什么外边的亡灵都袭击人?” “因为那些是恶灵,迷惘的亡者没有袭击人的理由。” “对了,你说这里是「徘徊之墓」,为什么外面都打听不到?” “因为这里安定灵魂的墓地,全是亡者,没活人会来这一边,既然没多少活人来过的话,也就没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个墓地的名称,甚至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个墓地的存在。” 难怪盗贼只知道这里是闹鬼的墓地而已。 能知道这个墓地的那个盗贼,见识也算是多了。 “没活人来...那我是什么?”布雷指了指自己。 “你是活人。” “…”布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过自己开的话头,死也要负责任。 “这里全是亡者,米拉小姐也是吗?” “是。” 这实在是没法聊了。 布雷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自己聊了那么久的对象,是一个死人。 实话说,本身布雷就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因为米拉手的温度,和布雷之前感受到的尸体的温度很像。 但是真的得到准确的答案,很让人蛋疼。 “害怕吗?”米拉问着,遗言纸上泛着的金色光芒,让米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亡者。 “怕。”布雷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不是盯着僵尸都没感觉的吗?” “长得好看、还会说话、一点尸臭都没有的亡者,确实让我很慌。” “…”米拉沉默了。 “你是在夸我吗?”米拉试着问。 “没有。”布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 “接下来十分钟我不想再听到你问问题。”米拉寒着脸,看着我。 “好吧。”布雷无奈等了十分钟。 其实布雷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的。 然而十分钟后,米拉还是没有开口。 这让布雷有些着急了。 “米拉小姐?” “我说过,十分钟内我不想听到你问问题。” “哪怕是带疑问语气的话。” 清冷的声音中,起着波澜。 语气并非是之前那样毫无起伏,嗓音在颤抖。 布雷没有接着说话,只是合上了眼睛。 等待米拉率先开口。 因为布雷,不经意间,看到了牛皮纸上,滴着几滴水珠。 不,大概,那是泪珠吧。 ——“亡者也会落泪吗。” 米拉重新提起了地上的提灯,望向了布雷。 布雷睁开了闭合的眼睛。 米拉的眼角依旧湿润,但是布雷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半点悲哀。 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布雷打算收口。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眼睛是瞎的。” “其实这句废话你大可以不说。” “抱歉,说这句废话。” 米拉凝视着我良久。 “你一定很多东西想问。” “对。” “那和你说点故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米拉突然很想对这个访客,倾吐一下。 倾吐那些尘封的故事。 「徘徊之墓」这个墓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一般。 这个神秘墓地的名称,也是从古老的文献中找到。 远古以来,建立的所有城市,都远离着这一个墓地。 往昔的人们,警告着后人,不要随意踏足这个墓地,不要随意亵渎这个墓地。 这个墓地是迷惘的亡者,最终徘徊的地方。 时光流逝,警告被渐渐遗忘。 最后时至今日,这个墓地被遗忘了。 这是幸运,有可能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淡出人们视线的徘徊之墓,终于可与彻底享受安宁。 不幸的是,人们彻底遗忘了往昔前人的警告。 不知道何时,这个墓地的宁静会被打破。 守墓人,便是守护墓地宁静的人。 守墓人静静地注视着在徘徊之墓中迷惘亡者的挣扎,而不作任何打扰。 当灵魂不在迷惘之时,那亡者就会得到归属,重归世界之间—— 不会再**弄死者之人亵渎,不会再被弥漫的仇恨所污染。 徘徊之墓需要的,仅仅是宁静。 那么守墓人,守护的也只需要是宁静。 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前一个守墓人便会消散,而另一个迷惘的亡者,又会成为新的守墓人。 成为守墓人,便会知道所有尘封的历史,还有这个墓地的一切。 “我就是如今守墓人。”米拉幽幽地说着,目光深邃。 “同时也是巴罗萨的姐姐。” “…”布雷大概明白过来,为什么米拉会落泪了。 “还有,当活人呆在徘徊之墓太久,就会成为亡者。” “因为这里不是活人应该留的地方。”米拉的声音突然变得森然。 “…”布雷半眯着死鱼眼,看着米拉。 “怕吗?”米拉问。 “还行。”布雷说道。 “果然是一个缺乏恐惧心的人。”米拉撩拨了一下发丝。 “一般人的话,留在墓地几个小时就会成为亡者。”米拉呵了一口气。 “而我就是这样成为亡者的…” 如今的米拉,看起来仅有二十岁的模样。 这是因为,米拉当初就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迷失在徘徊之墓。 在命运的作弄下,又糊里糊涂成为了守墓人。 不知不觉,米拉已经在这里有30多年了。 “但是你的话,不用担心。” 布雷愣了一下,心中疑惑。 “为什么?” “你很喜欢问为什么。” “…” “你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米拉突然问道。 布雷皱眉思索了起来。 “鉴定术自我鉴定的结果出问题算吗?”布雷郁闷地说道。 “给我看看。” 本来自我鉴定这种结果,不应该给外人看的,但是布雷没有半分犹豫,便展示给了米拉看。 “果然和巴罗萨说的一样…”米拉沉默了,诡异地看着我。 “看来还是不能告诉你太多,现在还不是你应该知道那些东西的时候。” “…”这个逗比的结果竟然问题很大!? 布雷一惊,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作为补偿,我会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 “告诉我,我想知道,黑铁种是什么?青铜种是什么?”布雷沉声道。 “还有关于这些的一切一切。” 米拉转身,抬起了细足。 “跟着我,我一路告诉你。” 布雷跟上了米拉,一路继续深入了这个古老的墓地。 从黄金种的时代,一直到如今黑铁种的时代,一切的薪密,米拉都一一道来。 不知道到底步行了多久。 周围的景色从阴暗变得明亮起来。 暗绿色的木林褪去,展露在布雷面前的是翠绿森林。 提灯中的灯火突然灭了。 无数飘飞淡蓝光团萦绕在米拉身边。 林中有一片突兀的空地,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青草、没有花朵,光秃秃的。 不对,并非什么都没有—— 无数细密的粒子盘旋着、飞舞着,在这空地上。 “这里是哪里?” “这里仍然是徘徊之墓。” 米拉带着布雷越过这片空地,走到了一棵树前。 树前靠着一个女性。 布雷惊愕地看着这个女性。 因为这个女性正是米拉的模样。 “这是我的身体。” “我去世时的身体。”米拉似乎在述说着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完好地就像是活人一般的尸体,让一直毫无波澜的布雷感到了一阵恐怖。 不知道为什么,单纯是觉得恐怖。 “你终于有恐惧的情绪了。”米拉声音似乎很愉悦。 “不过,放心,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吓你。” 米拉蹲下了身子,将自己尸体一边的剑鞘拿了起来。 剑鞘中,剑仍在。 “这个送给你吧。”米拉将整个剑鞘放在我怀里。 “是神器吗?”布雷死鱼眼中泛着名为期待的光芒。 这样的剧情!不是勇者的剧情吗! “不是。” “…” “一把破剑而已。” 布雷一言不发地把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都卷刃了。” “是啊,都卷刃了。” 在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后,布雷不动声色地对剑使用了鉴定术。 --- 「绝响」 类型:长剑 尺寸:长80厘米、宽5.5厘米 总评:出自大师手笔的剑,现在是一把已经卷刃的破剑,不过材质依旧非常好。 --- 这把剑能够鉴定出来的只有名字和简单的信息,也就是说,这把剑真的不是什么名剑。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失望。”米拉瞅到了布雷的满脸失望。 “毕竟以为这种地方会拿到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布雷耸耸肩说道。 “什么都鉴定不出来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鉴定术不是万能的,知识库中相关信息很少的情况下,施法者的水平不高一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馈。 “鉴定术局限性很大,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你无法看清的事物。”米拉摇了摇头,说着。 “我的以后吗…”布雷沉吟了片刻。 “不挥一挥这把剑吗?”米拉突然这样说道。 “不了,我怕这破剑会烂。”布雷呶呶嘴。 “这剑质量很好的,毕竟这把剑是巴罗萨以前一直用的。” “看不出来用了很久了…” 「绝响」除了是卷刃这么一点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好,没有任何的锈斑。 “嗯,巴萨卡很爱惜这把剑呢。” “那还卷刃了…”布雷听到了米拉的话之后,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因为那个傻瓜年轻的时候,拿这把剑自不量力地砍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砍成功了吗?” “没有。”米拉遗憾地摇了摇头。 布雷郁闷地掂量这手中的剑。 这把剑,拿来砍东西很不靠谱啊。 “这把剑就算是你帮巴罗萨跑腿的报酬了。” “一把破剑…不能换点别的好东西了吗?” “没了。”米拉板着脸。 “…”布雷垂下了头,无奈地把剑背到了身后。 “这样的剑,卖都卖不了多少钱啊。”剑身上连好看的花纹都没有,剑柄也是那种实用性的。 ——“连当工艺品卖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啊!” “你叫什么名字。”米拉突然开口。 “布雷 克拉斯,一个乡下人。”布雷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谢谢你,乡下人。” “喂!我叫布雷啊!” “好了,乡下人,你该离开徘徊之墓了。”米拉语气凝重了起来。 “好吧,我不吐槽了。”布雷无力反驳米拉了。 “我也觉得自己该走了,总感觉我一个活人待在墓地什么的…” “就算你有点特殊,也不能待在这里过久。” “我有点特殊么…” “嗯。”米拉颔首,算是肯定了。 “那我该往那里走?”这个林子可是很难绕出去的。 “无论从这里,朝哪个方向都可以,你一直走,就能够离开徘徊之墓了。” “你从哪里进来,就将会从哪里出去。”米拉的声音变得悠长。 米拉后退着,声音即将在树木的阴影下隐去。 “等等!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布雷突然喊了一声。 “我们黑铁种…我们人类…到底有多渺小——” “人类是否渺小,用你的右眼去看清吧。”米拉的声音回荡在布雷耳畔。 “在这个漫长的路途中,只要记得不要迷失自己就好了。” “巴罗萨最后,是笑着离开的吗?”沉默了片刻,米拉悲凉的声音响起。 “嗯,笑得很开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也很谢谢你告诉我那些。” 布雷的声音落下,周围的光亮景色突兀地褪去。 下一息,布雷就站在阴暗的林子中。 宁静,没有任何嘈杂声。 从前布雷一直觉得勇者很厉害、一直觉得魔王很可怕、一直觉得世界其实很简单。 但是直到现在,世界的全貌才真正算是在布雷面前展开了一角。 “接下来,作为普通人的我,还要继续赚钱。”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第一次布雷会觉得自己可以遭遇到那么混蛋事情,其实也是很幸运的。 “哐啷——” 布雷摇了摇后背,剑发出清脆的响声。 “破剑,以后请多指教。” 这是布雷初次拥有自己的剑。 踩着地上的枯叶,布雷一步一步,笔直地向前走着。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布雷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个扭曲的尸体,在地上挪动着。 尸体上的衣着还是很新的,连破损的地方都很少。 这具扭曲的尸体,面容上尽是恐惧的表情。 没有声音,尸体就这样在地上挪动,朝着不知道什么方向前进。 布雷走到的尸体隔壁,蹲了下去,将尸体身边的匕首捡了起来。 布雷擦了擦粘在匕首上的枯叶和泥土,然后放到了这个迷惘死者衣服都兜里。 “祝你早日得到宁静,盗贼朋友。”布雷苦笑一下。 拍了拍自己裤脚的泥沙,布雷站了起来,继续朝着之前的方向走下去。 只要直走,就必定能够走出这个属于亡者的墓地。 布雷的到来,为这座古老的墓地带来的一点不平静。 但是这样的打扰,对于徘徊之墓来说,大概只是一点小小的浪花吧。 徘徊之墓,生人勿进。 徘徊之墓的事情,并没有给布雷带来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一切正常、一切平安,至少布雷自己是这么想的。 硬是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布雷有了自己的一把剑。 可惜了,这把剑卷刃了,还是卷得相当严重的那种。 布雷想着作为自己的第一把剑,怎么说都要将它修好些。 一般来说的话,卷刃是可以重新磨利的,虽然说「绝响」问题严重了些,可是应该费大力气的话,还是能磨好的、 于是摸着兜里最近赚的500G,布雷兴冲冲地跑到了铁匠铺。 “老板,帮我看看这把剑!!!卷刃了。”布雷一推开铁匠铺的木门,“啪”一下把剑拍在柜台前面。 “我…我不是老板!!!”柜台后面,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慌张地摆着手。 ——“这个人长得好可怕!!!好可怕!!!!!” ——“强盗吗!!是强盗吗!!!” 戴着眼罩的布雷很容易让人将他和“凶残”联系在一起。 少女苍白的脸色,让布雷满头黑线。 其实布雷长得很好看,可惜了眼罩给布雷添了一百分的凶残。 少女的反应让布雷死鱼眼中绝望的神色更深了。 ——“果然自己是不可能和雌性有交集的。” 柜台的大呼小叫,惊动了正在打铁的老板。 “喂!!哪个家伙在别人的店里大喊大叫!!” “是你吗!!!!小鬼!!!” 虽然布雷很想说自己其实已经二十岁了,但是看着老板起码六十岁的年纪之后,布雷还是闭嘴了。 六十岁确实有资格说自己是小鬼。 “嗯,这把剑?”老板瞅到了桌上的剑,眼神亮了起来。 “对,这把剑卷刃了,我想找老板你修一下。” 老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拿起了这把剑。 “你想要磨利它吗?”老板对着布雷说。 “嗯…收费很贵?”布雷看到老板的表情之后,心狠狠一沉。 这是要宰自己的表情吗? 布雷胡思乱想起来的时候,听到了铁匠铺老板的叹息。 “不是很贵的问题,我修不好。”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惊叫声不是来自布雷,而是从刚才就一直躲在老板背后的少女喊出来。 “连爸爸都修不了吗?”少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把剑。 “爸爸…爸爸!!!??”布雷脸上写满的恐怖。 少女最多是十来岁,老板起码使六十岁。 “我义女,有问题吗。”老板瞪了布雷一眼,布雷刚才的惊叹让少女闹了个大红脸。 “没问题…”布雷缩了缩脖子,果然讨论别人的家庭情况是不礼貌的。 “那个,老板,真的磨不了吗?” “磨不了,你找别人也一样。”老板捶了捶自己因为打铁而僵硬的肩膀。 “这把剑的素材我见都没有见过…不过我敢保证着剑的硬度和柔韧性都很大,不是我的水平可以搞定的。到底是砍了什么才会伤得那么离谱。” “诶!!!爸爸可是威尔帝国最…” “呜呜!!!!!!”本来想要说话的少女被老板一把捂住了嘴。 “很难想象这种剑会在你这种菜鸟冒险者手里。” “嘛,捡的。” “遗迹什么的?” “不,是墓地。” “…你们冒险者果然什么都敢做。”老板眯起了眼睛看着布雷。 布雷干笑了几声,总不能说是一个死人给自己这把剑吧。 “总之你找别的铁匠结果都是一样,不过假如你想卖给我,我可以出个高价。” “算了。”布雷摇了摇头。 然后径直离开了铁匠铺。 “诶诶!这个强盗真是没礼貌啊!”少女嘟起嘴,埋怨道。 “强盗?”老板疑惑地看着少女。 “是啊!!戴着眼罩什么的…看起来不就是一个强盗吗!?” “…”老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就当是吧。 --- “真想把你卖了。” 布雷盯着「绝响」,嘀咕了起来。 “不过好歹是自己第一把剑…” 布雷拿手摸了摸剑刃,发现手指血都没有流。 这特么也太不锋利了吧! 布雷实在怀疑这把剑能用来斩什么。 看来只能够用来砸人了。 不过即便是砸东西,布雷也担心整把剑会崩断。 --- 在一个知道什么地方,有一个铁匠铺。 铁匠铺的铁匠,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可是满身的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完全看不出这个老者已进入暮年。 “师傅,您还在锻剑啊…”一个小年轻刚睡醒,走到打铁房,惊讶地发现正在锻剑的老者。 “锻剑的功夫不练就会倒退。” “我看师傅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够打造出一把名剑呢。”小年轻一脸期待着看着老者。 “嚯嚯,名剑很多,但是我还不够格。” “怎么会呢,师傅可是…” 老者摇了摇头,擦了擦汗,没有继续锻剑。 “你应该都记得所有名剑了吧。” “是的!”小年轻骄傲地仰起头。 “哈哈,可是你知道还有很多剑,比名剑还强吗?” “怎么会…”名剑可是一把剑可以获得的至高殊荣。 “让师傅想想…对…例如「绝响」——”老者幽幽地说着,陷入了回忆。 在很久远的年代,那时候名匠辈出,是人类、兽人、精灵文明发展的顶峰期。 而那时候有一位堪称传奇的人类铁匠,为了让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独自远足旅行。 漫长的旅途结束,也到了铁匠归来的时候。 可是当这个铁匠归来的时候,人们看到的是铁匠饱含沧桑的双眼。 回来的第一件事,铁匠就是一头钻进工坊,开始没日没夜地锻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匠带着一把朴实无华的剑,走出了工坊。 将剑交给了自己的徒弟之后,铁匠便睡去了…并且是永远的沉睡。 作为铁匠最后打造的剑,徒弟为它取名为「绝响」。 没人知道铁匠旅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知晓的就是铁匠在临终之时说的话语。 ——“这把剑不是为了杀人而锻出来的。” ——“请让握住它的人记得做好前进的觉悟。” 铁匠的话,让很多人起了兴趣。 可惜的是,到最后,这把剑并没有被人们所记得。 「绝响」有着还算是锋利的刀刃,然而远不到评为名剑的水平。 即使质地坚硬,却还是不被用剑的人所看好,毕竟这是一把剑,光是硬度够,是不行的。 没有华丽的刀纹,连剑柄都是简单的,让人们忽视了其修长的完美流线剑身。 最后世人给这把铁匠耗尽生命打造出来的剑评价是“优秀的作品”,而非作为名剑。 就这样,「绝响」被遗忘,放在了不知道什么角落。 剑的话,大概只有名剑才能入名家的法眼之中,才会被各个人所牢记。 最后为人们公认的是,「绝响」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 背着「绝响」的布雷,走进了冒险者公会。 其实说是公会,本质上还是一个中介性质的地方。 通过好一段时间的奋斗,布雷好歹是从F级的咸鱼,进步到了E级。 距离成为D级冒险者的“大佬”,只差一步之遥! 没有梦想,就没有工作的动力,布雷就是这样想的。 布雷转着公会里的告示板走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适合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任务。 “咿呀!!!!不要碰那里!!!!”一个少女躺在公会的正中间,满脸羞红,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少女一头天蓝色的长发微卷着,如今少女那双翠绿的双眼仿佛要溢出水一般。 一身碧蓝露肩短袍上,布满了精致的花纹。 少女挣扎着起身,短裙下的风光隐隐若现。 布雷甚至已经听到了公会里升起的阵阵狼嚎。 虽然布雷自己也很想跟着叫,不过叹了一口气,布雷把目光收回去了。 “小姐…你不跟我回去的,我就会继续。” 一个留着黑色斜刘海短发的少女,穿着一身女仆装,欺身压了上去。 “不回去!!!绝对不回去!!!” “既然这样,恕布兰琪无礼了。” “嗯~咿呀~” 布雷捂着右眼,从手指缝里面观摩着这一场好戏。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太棒了。” 假装捂着眼的布雷,点了点头,为这一场福利艺术点了个赞。 “不过,这两个人大概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布雷耸了耸肩,继续找适合自己的任务去了。 可惜,布雷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你好,先生,我是维吉妮亚,这位是布兰琪。”天蓝发的少女带着女仆走到我身前,微笑着自我介绍。 刚才卖完福利的两个少女很快就被各大色狼给瞄准了。 蜂拥而来的冒险者,威逼利诱着两位少女加入自己的队伍。 对,这两个少女是冒险者,还是新人冒险者,也就是F级。 不过显然两个少女完全不打算理会这些色狼,对于那些欲擒故纵的家伙也没有任何兴趣。 最后她们挑了在场看起来靠谱一点的人,嗯,就是布雷。 戴着眼罩,长相又不粗糙,看起来还很有气质。 维吉妮亚眼睛一亮,便找上了布雷。 布雷看了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两眼,布兰琪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维吉妮亚却是满眼放光。 难道是一见钟情? ——“我是笨蛋吗…竟然在期待这种事情。” 布雷也不得不吐槽了一下自己,两人的容貌实在是很惊艳,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对她们动心。 布雷…也算是其中一份子吧? 不过看多了两眼之后,**上脑了一瞬间的布雷就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 然而布雷还没有说完一句话,维吉妮亚就兴奋地开口了。 “先生几个人?” “嗯…就我一个。、” “那么~能跟我们组队吗?” ——“大小姐出门,当冒险者图新鲜吗…” 布雷似乎发现自己完全没拒绝的余地。 死鱼眼扫了扫两位出众的少女之后,布雷一脸颓然。 “好吧…” 看到了布雷这个样子,维吉妮亚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选布雷的队伍加入。 --- “嗤啦——” 布兰琪低垂着眼皮,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两把匕首,身前是一头被大卸八块的牛类魔物。 “大小姐,宰杀完成。”布兰琪皱着眉头,显然这种活对于她来说并不讨喜。 这两个月来,布兰琪皱纹的次数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维吉妮亚低声吟唱着,升起的寒气给这个魔物的尸体覆上了一层寒霜。 “食材收集完毕了。” 维吉妮亚撩拨了一下耳际的发丝,微笑着对布雷说。 对于维吉妮亚来说,冒险者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充满了乐趣和挑战。 “这样我们就是D级冒险者了吧?” 维吉妮亚朝布雷问道。 布雷点了点头,走到被雪藏的尸体附近,掏出绳子,开始将其绑起来。 和维吉妮亚、布兰琪已经共事两个月的。 而这段时间以来,布雷大概明白了自己是有多么咸鱼。 诶,蹭着上到了D级。 “维吉妮亚,帮我一下,做一架简易的推车。”布雷呼了一口气。 会法术真的是一件好事。 “好的,布雷~”维吉妮亚笑着应道。 “拉里斯!!!拉里斯!!!!” “爷爷!!爷爷!!!!怎么了!!!!” “那个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给我们寄了食物!!!” “那个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竟然寄了食物给我们!!!!”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地址的呢!!??”狐族爷孙两人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了起来。 --- 打了个哈欠,在公会里面打着瞌睡的布雷醒来了。 维吉妮亚和布兰琪两个女的拿着自己赚的钱去购物去了。 布雷并不是她们两人的谁,所以也没有跟上的打算,于是就在公会了杯饮料之后,便找桌子发呆了起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布雷伸了个懒腰。 不过很快布雷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为什么起来之后感觉整个公会都很安静? “ta——ta——” 听到了脚步声的布雷本能地看了过去,然后稍微愣了一下。 布雷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安静了。 一个大美女啊。 身着特制轻铠的一个女骑士走进了公会。 一头金发的年轻女骑士英气逼人,帅气和可爱毫无违和地揉在这个少女身上。 这样的美女,是男女通吃的类型。 布雷垂下了眼皮,兴趣不大。 女骑士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白色法袍的人,或男或女。 “「骑士姬」大人!!!啊啊啊啊!!!”一个女冒险者毫无征兆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晕过去了。 看来布雷没兴趣,可其他人对女骑士的兴趣非常大啊。 “为什么「骑士姬」妮莎会来这个小冒险者公会…” 有人打破了沉默之后,公会里的人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骑士姬」妮莎,是威尔帝国著名的女骑士,有着等同于A级冒险者的实力。 当然,并非说妮莎是从事着冒险者这一行,只是用冒险者的等级来评价其实力而且。 要准确给个说法的话,那就是妮莎可以单挑一只A级魔物,而A级魔物是可以灭了一支数千人的正规军的。 而利用鉴定术中的能力来评定的话—— 举个例子,A级魔兽中「沙岚虫」属性会是这样。 --- 沙岚虫 A级魔物 固有能力:「流沙皮肤」「高速再生」 掌握能力:未知 素质: 「速」16 「力」375 「技」11 「体」563 「心」15 「术」235 力量体系:魔素 --- 「速」是指整体速度的评价,包括了反应速度、移动速度、灵活性等等一系列。 「力」是肉身力量能够造成破坏的整体评价,当然也包括了潜在的力量之类的。 「技」包含范围就非常大了,剑技、枪技,甚至是小偷的盗窃技巧、闪避的技巧都是这个项目评价的考虑要素。 「体」就很容易理解,简单来说就是体质的强悍程度。 「心」则就是精神、灵魂的强大程度。 「术」就是掌握术式、调动能量的能力的数量和威力总体评价。 能量体系就是指使用的力量体系了,卡普拉斯的力量体系很复杂,例如魔物是利用魔素、人类既有使用魔力、灵力、也有使用内气这类的。 一般普通成年人的话,平均各项属性数值会是3到5的样子。 总之一句话,「骑士姬」很厉害就是了。 这样的人物来到这个小冒险者公会,当然会引起人们的议论。 “各位冒险者,这一次我是代表威尔帝国贴出招募告示。” 说着妮莎身后的一个女人就摸出一张告示纸,贴在了告示板上。 “这一次威尔帝国全国范围内招募D级以上的冒险者,参与到对一个遗迹的搜寻。” “任何参加的人,事后都可以获得10000G的报酬,因工作受伤者,还可以获得额外的补偿。” 近来,在距离克林顿一段路途的戴尔奈特发现了一处历史久远的遗迹。 本来以为探索遗迹应该会很危险的—— 可是出乎意料,遗迹的探索非常顺利,甚至没有出现伤亡。 于是乎探索人员的胆子越来越大,不断深入遗迹。 不过深入遗迹,就发现遗迹的地下别有洞天。 可惜想要继续深入的时候,探索人员碰到了大问题。 因为地下的路愈来愈复杂,无奈地需要大量有经验的人手参与进来。 从遗迹中已经获利很大威尔帝国,就从国库调动资金来支持这一次行动,打算扩大收益。 于是就出现了招募D级以上冒险者的这一幕。 “那么我告辞了,打扰诸位。”解释完一切的「骑士姬」鞠了一躬,然后就带着三个白袍人离开了。 妮莎离开了公会不就后,公会就炸锅了。 “卧槽,「骑士姬」朝我鞠躬了!!!” “谁特么向你鞠躬了!!明明是向我!!!!” “啊啊啊啊!!!妮莎姐姐大人!!!!!” 布雷慢悠悠地走到了告示板,紧紧盯着“10000G报酬”这一块。 “布雷~”维吉妮亚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回来的还有布兰琪。 “废物队长,我和小姐回来了,你不是应该露出忠犬的表情欢迎我们回来吗。”布兰琪的问候实在让布雷一脸无语。 “对了,你们回来得正好,有个大任务,你们要接吗?” “什么任务?”比起布兰琪,维吉妮亚显然对冒险者这份工作更加上心。 布兰琪其实跟着维吉妮亚就是充当护卫之类的。 女仆兼护卫啊,真是全能家用少女。 “遗迹探索,戴尔奈特那边的。” “好啊~” 维吉妮亚一脸兴奋,小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探索遗迹啊,这真是很冒险者…” “既然你们都说好了…接下任务之后,就赶紧订车票吧。” 布雷说道车票可不是马车,而是轨道车。 以专门的法师用魔力凝聚的晶石为燃料驱动的,行走在遍布帝国铁轨上的铁皮车。 这样的车比马车快多了,远途旅行常用的载具。 就是价格稍微…贵了一点。 “嘶——” “300G啊…” 布雷掰着指头数了一下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轨道车不亏是轨道车,前往戴尔奈特花费了不到一天就抵达了。 戴尔奈特是一个并不是特别繁荣的城市,不过却有独特的味道。 老式城镇的感觉,让人身处其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历史感。 每一块砖,似乎都有着久远的年代。 稀疏的行人,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冷清,反而是觉得更加有诗意。 整体的色调是灰黄色,走在城市中,就好像是在回忆之中漫步一样。 很显然,这是一个很值得旅游的地方。 不过布雷并没有特别的爱好去欣赏,沉迷这座城市的风格的人就只有维吉妮亚了。 而维吉妮亚逛风景区,布兰琪也必须守着。 “布雷你看!!!像不像老照片的感觉!!” “布雷!!啊!!!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建筑!!” “诶诶!!比我家里的古董还要有感觉!!!” 在维吉妮亚闹腾下,到了戴尔奈特之后足足两天后,布雷才去到了遗迹的现场。 “我们是被招募的冒险者。”布雷掏出了证明给站在遗迹入口的人看。 “好,你们可以随时进去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上边这里有提供。”守着入口的人拇指指了指一边的箱子。 那些恐怕都是物资。 威尔帝国真是壕的可以啊。 遗迹的入口周围非常热闹,有不少冒险者进出着遗迹。 只要发现一条新路,或许找到遗迹的产物,都可以获得追加的奖励。 当然,发现的人也有权利带走,带走东西的话,报酬会扣上一点。 布雷望了一眼身后满脸期待的维吉妮亚,不由得叹气。 布雷也试图让自己的死鱼眼中充满了期待的光彩。 “维吉妮亚,我的眼神是不是充满期待。” “…”维吉妮亚别过了脸。 “抱歉,我只看到了死鱼。”布兰琪发出了冷笑。 冷笑话说得不好真是对不起了。 布兰琪的话让布雷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 “布兰琪!” 维吉妮亚跺了跺脚。 “…”布兰琪本来还想继续伤一下布雷,而是基于维吉妮亚的态度,还是闭嘴了。 “算了,我们下去吧。” --- 遗迹中灯火通明,一路上点满了灯。 尘封已久的遗迹中,那停滞的空气,也因为不断地新访客到来而流动起来。 “一般来说,新开的遗迹不能随便进呢。” “为什么?”维吉妮亚歪着头问道。 “貌似是封在遗迹里的空气,呼吸起来会让人十分难受。” 布雷也不是太清楚其中的道理,不过进入遗迹要注意的事情比较多就是了。 走在通道里的冒险者很多,甚至让布雷产生了这里是菜市场的感觉。 “这么多人,要出事了一定很惨。” “布雷,请不要说这种话!” 维吉妮亚有些生气。 “好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布兰琪补了一句。 “…”布雷选择真的闭嘴了。 虽然墙上的石砖看上去经过了很长的岁月侵蚀,但是刻着的壁画,依然清晰可见。 没有见过的怪物、数不清的拿起武器的人类、还有一座座被摧毁的城市。 画上讲述的故事似乎并不太明确。 然后布雷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壁画上的怪物,布雷有点印象。 手指顺着图案摸着,布雷眼皮低垂了下去。 ——“恶魔、天使、海族。” 就在这时候,布雷看到了这些怪物倒在了一个人类的脚下。 穿着黑色的铠甲,双手握着两把巨大的剑。 “布雷?”维吉妮亚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布雷。 “怎么了?”维吉妮亚一脸担忧地看着布雷。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上面的话在说什么。” “大概就是英雄带来人民战胜魔物、包围家园的故事吧?说不定还是勇者战胜魔王的传奇呢!” 维吉妮亚潮红着脸,兴奋道。 “大小姐…勇者你又不是没见过。”布兰琪贴着维吉妮亚的耳边,细语道。 “嘘!!!!”维吉妮亚瞪了布兰琪一眼。 “勇者…呵…”布雷突然想起了失恋的事情,脸色阴沉了下去。 现在布雷还处在遗迹的较上层,还没走到探索到的最深处。 “走快点吧,走慢了就没什么收获了。”布雷说着,自己先走到了前面。 “好…好的!!” 维吉妮亚连忙应道。 布雷虽然一直都是颓废样,可是脸色那么阴沉维吉妮亚还是第一次见到。 “布兰琪,你说布雷是干嘛了。” “失恋的男人的废物样子。”布兰琪精辟地概括了布雷的状态。 “而且大概和勇者有点关联。” “唔…”维吉妮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维吉妮亚瞅了一眼布雷。 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共事,维吉妮亚觉得布雷是一个很可靠的人,脑子也很好。 可是布雷并不强,难听点说,是挺弱的。 很难想象布雷会和勇者有什么交集。 --- 随着布雷、维吉妮亚和布兰琪越走越下,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了。 “维吉妮亚?” 当布雷他们走到最底的时候,一个充满惊讶之意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好听,而且布雷还很熟悉。 是个大美人妮莎。 “为什么您会…”妮莎看到了维吉妮亚之后,匆匆上前。 “布兰琪!快堵着妮莎姐姐的嘴!” 维吉妮亚惊慌地叫道。 “唔…”妮莎疑惑地看着捂着自己嘴巴的布兰琪。 虽然妮莎可以很轻松地就挣脱,但是显然妮莎没有这个意向。 布兰琪咬着妮莎的耳朵,私语着。 良久,布兰琪理了理自己的衣着,端庄地站回了维吉妮亚身后。 “咳咳…情况我大概理解了…” 妮莎一脸古怪地看着维吉妮亚。 “熟人?” “嗯。” 然后布雷就点了一下头,走到了一边。 “布雷,你在做什么?” “给你们留空间和时间叙旧。”布雷很认真地说道。 “感谢!”而妮莎同样一脸认真地道谢着。 真是认真的人。 “嘛…你们慢慢聊…” 布雷坐了下来,轻轻弹了几下自己的剑。 ——“诶,弹你我都不流血啊…你还真是不锋利。” “这里应该就是最底层了。” “这个门已经腐坏地很严重了,我们使点劲撬开。” 两个探索遗迹的冒险者,几经周折,终于是找到了遗迹的最后一片地方。 两个冒险者一脸兴奋,已经在想象自己上去之后会收到怎么样丰厚的报酬了。 一直探索到现在,连一个牺牲的人员都没有。 完全没有担心的需要。 没有费很大的力气,两个冒险者就“哗啦”地一下把破门给撬开了。 多得两人是B级冒险者,这样的铁门破坏起来并不是很费劲。 嘛,当然,完善的一道门的话,两人是不可能那么简单撬开的。 多得了固定铁门周围的石块已经快要风化了,加上铁门似乎破破烂烂的样子。 “嘿!”两个冒险击了一下掌。 然后一阵铠甲动起来的声音响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金属摩擦着地面发出的锐利声音。 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从被撬开的门后传来。 两个B级冒险者额头流下了冷汗。 可是很快两人又镇定了下来。 他们可是B级冒险者啊,遇到可怕的危险,跑还不行吗? 冒险者阶位的提升,可是用无数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体验换来的。 “嗤啦——” 然后血溅了一地。 整个遗迹内部,每一块石砖上面的条纹都发出了亮眼的光芒。 --- 浑浑噩噩的,布雷感觉头很沉。 “…”布雷爬了起来。 布雷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如今周围很暗,本来灯火通明的遗迹,仿佛是所有灯一下子都被熄灭了。 “不对…这里…很陌生…” 不是本来所在的地方。 本来妮莎和维吉妮亚聊得很开心。 但是突然就布雷就失去了意识。 在昏迷之前…似乎所有的石砖纹理都在发光。 醒过来就深处这个不明所以的地方。 ——“被下什么药了?”古怪的念头从布雷脑海中掠过。 布雷这样想着,慢慢摸黑前进着,接着脚步声响起后,荡起一阵回音。 ——“看来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了。” 布雷眯起了眼睛,发现自己周围除了柱子,就还是柱子。 耳朵贴着地板,布雷企图寻找有人的地方。 传来的声音很杂乱,但是毫无疑问,这个鬼地方还有人。 冰凉的地板,冰凉的柱子,周围的一切都散发着一股寒意,让人感到不寒而粟。 突然布雷瞳孔一缩—— 还有血腥味。 就好像上次要塞中死伤无数时那么浓郁的腥味。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眼罩,呼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又是摊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进了。 站着没有对改善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平复好心态,布雷握紧了自己身后的破剑。 就算是「绝响」看什么都不见血,握着武器,都会使人的心稍微有安全感一点。 “什么鬼…”脚边绊倒了什么东西,布雷一下摔倒了。 下巴狠狠地砸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布雷吃痛地叫了一声。 “什么东东绊我脚了…” 等布雷看清楚之后,布雷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是尸体。 干脆利落地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的冒险者,倒在布雷的身前。 儿童不宜的场面让布雷也感到一阵反胃。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道,让布雷不由得心沉了下去。 果然绝对安全的遗迹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不过既然现在来,布雷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坏打算。 布雷知道自己的实力,什么时候被强大的东西打死,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不明不白地死去,布雷可不乐意。 随着布雷的前进,周围总算是开始有点亮。 等到布雷前进到了一定距离之后—— 突兀地,周围亮起来了。 突然亮起的环境让布雷眯起了眼睛,有点不习惯。 一道道苍蓝色的火焰,悬在每一根柱子周围,照耀着整个场地。 火焰并非在贴近地面的地方,而是高挂在头顶。 可是火焰没有给这里的环境带来半点温暖。 布雷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宛若竞技场一般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布雷听到的还有惨叫声。 不绝的惨叫,刺激人的头皮。 或男或女…惨叫声让布雷呼吸都为止一窒 “啪——” 半截尸体直接朝布雷飞来,溅了布雷一脸血,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将布雷都击倒在地上。。 饶是布雷都被吓得脸色铁青。 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调整了一下呼吸。 而布雷缓过气之后,总算是看清楚周围发生了什么,还看到了熟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维吉妮亚满脸泪水,蜷缩在布兰琪身后。 瑟瑟发抖的少女,就可怜得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然而连布兰琪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恐惧布满了布兰琪的小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回去!!!我要回去!!!” 维吉妮亚惊恐地声音,传去布兰琪的耳边。 “大小姐,一定会没事的…”说着这样的话,布兰琪自己都没有底气。 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全在了指挥着冒险者挣扎的妮莎。 而使在场所有人如此恐惧的,正是一大批身着黑甲的,一手握骑士大剑、一手握塔盾的“人”。 「骑士姬」妮莎,此刻正是全部冒险者的主心骨。 媲美A级冒险者实力的妮莎,是所有人的依仗。 “准备强力打击的法术!!!!”随着妮莎的声音响起。 周围亮起了一个个魔法阵。 吟唱在这个竞技场中回荡着,就如同史诗一般。 “前锋挡住!!!!!” “喝啊啊啊!!!”一个个体格强壮的冒险者站在了前面,架起了武器。 而对面的黑甲骑士,,也发起了冲锋。 二十人的黑甲骑士,对又起码两百人的冒险者发起了冲击。 这里面不乏B级和C级的冒险者。 放在平时,这样的冒险者抱团,就算对上一万的正规军都丝毫不惧。 然而如今这些冒险者们脸上没有半点轻松。 反而是充满的恐惧。 只是恐惧硬生生被冒险者压制了下去。 任何的恐惧都会使这个临时组成的战线崩溃。 “嗤啦——” 黑甲骑士的动作整齐地就像是一个人在挥剑,同时抬起的剑,同一时刻落下。 堪称完美的一个骑士团! 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欣赏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 就在刚才短短一瞬间的交锋,至少二十位冒险者被直接斩了。 断肢甩了一地,失去主人的武器掉了一地,发出了“哐啷”的响声。 这样的声音,在竞技场无限被放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布兰琪!!!!” 维吉妮亚的头已经深深埋到了布兰琪后背。 而布兰琪现在也在不断地颤抖着。 “会没事的,大小姐!会没事的!!!!大小姐!!”布兰琪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在给维吉妮亚鼓起勇气,还是在给自己。 布兰琪用颤抖着的娇躯,抱紧了维吉妮亚。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您受到伤害!!!” 维吉妮亚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呼吸都仿佛一下、一下地停滞着。 布兰琪充其量实力也就是B级冒险者,而维吉妮亚大概也是C级冒险者的水平。 但是两人的心里素质远没有达到冒险者的水平,所以能做到的只有心怀恐惧地躲在后排。 现场的情况对于布雷来说,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那些黑甲骑士是什么?不知道。 为什么会全部人出现在这个地方?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只有—— 事情很糟糕。 “咿呀啊啊啊啊啊!!!!” 感觉被别人拍了一下肩膀的维吉妮亚,立马惊叫了起来。 这副样子,完全没有办法将她和平日的维吉妮亚放在一起。 “冷静。” 布雷放在维吉妮亚肩膀上的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恐惧。 “布雷…布雷…好可怕!!!啊啊啊!!”维吉妮亚泪眼朦胧地看着布雷,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尖叫,但是却语无伦次了起来。 “连你这条废鱼都被传送到这里了吗?”布兰琪瞥了布雷一眼。 “传送?”布雷眉头皱了一下。 “对,那些石砖上的纹路,全部都是传送法阵。”布兰琪沉声说道。 整个遗迹,每一块砖上面精美的纹路,都是缩小的传送法阵,而目标就是这个竞技场。 天知道遗迹的建造者脑子抽什么风。 要是说搞坑人的陷阱,这样明显是浪费、多此一举。 坑死人不偿命的手段比这厉害的海得去了。 费那么大工夫,精确地将每一个遗迹内的人都传送到这个鬼地方,意义不明。 “那就没办法了。” “呼…”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抽出了背后的剑。 “你想做什么?”布兰琪疑惑地看着布雷。 “我还能做什么,上去啊。”布雷站起来了蹲下的身子,看了一眼布兰琪。 “难不成你以为我爆发了洪荒之力,一人单挑那些鬼东西?” “你会死的!!!”布兰琪很认真地说道。 “不挣扎,还是会死。”布雷似乎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布雷的话,让布兰琪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然而最后,布兰琪还是没有勇气作出布雷这样的选择。 布兰琪还是坐在地上,挡在了维吉妮亚前面。 但是布雷没有责怪布兰琪,整整两千的冒险者,有勇气站出去战斗却只有几百。 每个人都知道,不挣扎,结果还是死亡。 可惜,知道不代表就有这样的觉悟。 嘛,布雷也不觉得自己上去打是因为觉悟高。 大概是…不想死得那么窝囊? “你好好看着维吉妮亚。”布雷摸了摸布兰琪的头。 布兰琪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 布雷不是什么一骑当千的英雄人物,他的加入,并没有让冒险者的劣势有半点改变。 数不清的攻击法术,落在黑甲骑士身上,只能造成轻微的损伤。 “嗤啦——” 一把剑断成两半,而剑的主人也是落得同样的下场。 漫天的血,却没有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神经绷紧。 已经麻木了,从这些冒险者集结对抗这些黑甲骑士以来,这种场面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这一些血,对于满地的血水来说,微不足道。 “喝啊啊啊啊啊!!!!”一个看起来很强的战士,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朝铠甲开始破碎的黑甲骑士劈了过去。 “peng!!!!!” 要砍就砍头!怀着这头的信条,战士一剑爆了黑甲骑士的头。 漆黑的头盔飞到了半空,露出了被罩着的面容。 下一刻,场面变得无比寂静。 毫无疑问是一张人脸—— 但是,那几乎贴着头颅的皮肤、没有眼球的两个眼眶、被用细线封起来的嘴,又似乎在说明着这些黑甲骑士不是人的事实。 “不要愣住了!!!”妮莎怒吼了起来。 在众人愣住短短一瞬间的时候,一个黑甲骑士斩杀了两个冒险者,突破了前线。 “糟糕!!!!后排人身板根本挡不下半招!!!!” 一个前线的冒险者大叫了起来。 其实就算他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个事实。 可问题是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个黑甲骑士!!!! “ding——” 火花四溅,然后布雷被击飞,撞实在了柱子上。 可是布雷并没有死。 布雷双手发麻,眼睛看了一下手中的「绝响」。 果然不是什么神器,在那铠甲上,连一道白痕都没有留下。 可是米拉说的一点没有错,质地相当坚硬,不亏是巴罗萨拿来砍奇怪东西的剑。 在刚才黑甲骑士突破前线之后,布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倒不如说,布雷从一开始就没有发愣。 布雷其实也觉得很奇怪,冒险者理应见过各种奇怪的东西,怎么看到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就发呆了呢? 反应过来的布雷,冲到了黑甲骑士的面前,企图挡下其脚步。 不过可惜了,布雷果然还是不够强。 摸了摸生疼的后背,布雷站稳了身子。 千钧一发的时刻,布雷成功让黑甲骑士顿了一步。 而让妮莎有机会站在了黑甲骑士的面前! 妮莎感激地看了布雷一眼,然后怒视着面前的这一个黑甲骑士。 前线已经重新组织好,问题就是这个冲了进来的黑甲骑士了。 没有一句废话,跟这些怪物说话没有任何意义。 妮莎左手持着大盾,顶在了黑甲骑士身前,右手的骑士长剑气势如虹,猛劈向其头部。 「裁决打击」! 魔力流动,骑士长剑轻松地破坏了黑甲骑士的头盔。 黑甲骑士倒退了几步,然后盾牌猛砸向妮莎。 妮莎不慌不忙,举盾招架。 两者手持剑盾,不断地相互对招。 金属间碰撞,迸发出火花,飞溅到四周。 没有冒险者愚蠢到插手这一场对战。 任何打扰妮莎节奏的动作,都可能招致妮莎的败北。 实力不足的冒险者,能够做的就只有继续抵挡前线的黑甲骑士—— 用生命来挡住。 妮莎面无表情,手中的骑士长剑在每一个敌人盾牌的空档中砍去。 「圣光闪耀」!!! 被丽娜的盾突然亮起的光芒照射到的黑甲骑士,头颅开始燃烧起蓝色火焰。 “果然是邪物!!!”妮莎怒喝道。 信仰着「光明之子」的妮莎,对于邪物有着强大的压制力。 「制裁之剑」!!!!!! 骑士长剑掠过,在空中短暂地留下白色的残影。 而随后黑甲骑士的头颅高高飞起,燃烧着熊熊的蓝色火焰。 失去头颅的黑甲骑士,似乎也丧失了所有力量,软倒在地上。 沉重的黑色铁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道声音回荡在竞技场中,在活下来的冒险者耳中,如天籁般悦耳。 “有对邪物手段的冒险者!!!快攻击头部!!!”妮莎踩在倒下的黑甲骑士背上,高举着长剑。 得到提示的冒险者纷纷拿出针对邪物的手段。 总算是获得和黑甲骑士们持平的战斗力。 虽然冒险者仍然在一个一个地倒下,但是同样的,黑甲骑士也渐渐出现了伤亡。 已经倒下了五个黑甲骑士后,冒险者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坚持下去!!!我们能赢!!”连妮莎一直绷紧的脸,也露出了微笑。 在绝境中看到曙光,无疑是让人兴奋的。 “各位!!!让这些邪物得到应有结局吧!!!!!”妮莎剑指黑甲骑士,秀眉紧锁。 在妮莎的话响起后,便是冒险者们的咆哮声。 “该死的怪物!!!!将她还给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 “老子可不想在这里就结束啊!!混蛋!!!!!!!” 吼声可以驱散一个人心中的恐惧感,愈加是在绝境中,人往往愈发容易嘶吼起来。 对冒险者的咆哮声,黑甲骑士们充耳不闻 他们仿佛只知道前进,而不知后退,一步、一步地整齐向前。 面的冒险者疯狂的攻击,黑甲骑士举起了大盾,右手的大剑拖在地上,摩擦出火花。 “呀!!!”妮莎突出前线,骑士长剑挑开了一个黑甲骑士举着的大盾。 下一刻,妮莎轻巧地移步撤回前线,无数的攻击性法术落在了黑甲骑士的胸膛上。 每一发法术都使得这个黑甲骑士倒退半步—— 到最后这个黑甲骑士的头颅被一个欺身上前的战士一刀斩在了头上。 然而即便是头颅被斩,黑甲骑士的头颅却仍然没有要落地的意思。 “喝啊啊啊啊啊!!!!”一刀不够,两刀来凑。 这个黑甲骑士最后终于往后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从黑甲骑士身上流出的同样是红血—— 不过比起活生生的人,似乎更加颜色暗、更加冰凉。 剩下的黑甲骑士已经只有6个,可是同样的,还在战斗的冒险者,也只剩下几十人。 “后面的冒险者!不要再畏惧了!!站起来!!” “站起来!!!为了活下去而拿起你们的武器啊!!” 妮莎朝蜷缩在后排足足三百多的冒险者吼了起来。 “「炎爆术」!”一个穿着大法袍的妹子,颤抖着站了起来,鼓起勇气举起自己的法杖。 一团巨大的火焰砸在了黑甲骑士身上,却没有让其受到半点伤害。 有第一个人重新站起来,就有更多的人站起来。 维吉妮亚茫然地看着周围原本和自己一样满脸恐惧的冒险者们。 “布兰琪…布兰琪?” 维吉妮亚拽住了布兰琪的衣服。 “大小姐,我们要战斗。”布兰琪柔声地对着维吉妮亚说道。 “...” 维吉妮亚沉默着,没有站起来,依然是瘫坐在冰冷的砖地上。 “大小姐,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人比布兰琪更加熟悉已经陪伴了十三载的少女。 维吉妮亚在温室中成长,本就不应该面对这种血与火的场面。 “会赢的。”布兰琪给维吉妮亚露出了一个微笑。 现在仅仅剩下了6只黑甲骑士,只要再继续拼一把,就足够了。 “会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好的布雷,站在了布兰琪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假如你这条废鱼没死的话…我为什么会死?”布兰琪说着。 “也对。”布雷拿开了放在布兰琪肩膀上的手,然后便看着战斗的中央,久久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布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即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看到曙光的喜悦。 有的仅仅是疑惑。 ——“有哪里不对。” 并非是疑惑打完这些黑甲骑士之后,会不会出现其他别的怪物。 这种问题,在场的冒险者都不是傻子,都有考虑过。 在刚才恢复伤势的布雷,就询问了躲在后面的其他冒险者各种问题。 这个竞技场便是最底层,而且出口是存在的,不过出口被复杂的法阵给封死了。 不存在说还有大量的其他怪物躲藏起来、或者打败这些怪物还要继续通关的设定。 空旷的竞技场,在使用法术的侦查之后,除了可能遗漏落单零散的怪物外,大批集结的怪物可不会发现不了。 冒险者们认为只需要解决掉黑甲骑士,之后慢慢考虑出口的事情就好了。 ——“全部人都被传送到这里…” ——“没有任何一个人遗漏。” ——“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是为了坑杀入侵遗迹的人,就正如布兰琪说的一样,太蠢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做什么?”布兰琪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布雷。 从刚才开始布雷就心不在焉。 “你这样会被杀了的。”不知道为什么布兰琪的语气很轻柔。 不过现在布雷没有精力在意这些事情。 ——“一个人…” ——“假如说,最开始就是为了抓住什么东西的话…” ——“为了抓住什么逃跑的东西,然后杀掉。” ——“而落单的存在很容易被遗漏…” 布雷的思路突然打开,然后额头流下冷汗。 就好像是为了印证布雷的想法一样—— 一个黑影,幽幽地从很远的地方走来。 响起的还有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远处不时溅起的火花,照亮了来人的身影。 妮莎瞥了一眼来人,心中满是疑惑。 “什么人!是冒险者的话,请回答!”妮莎娇喝道,手中的骑士长剑却没有停下对黑甲骑士的攻击。 而来人并没有回答。 那人只是走着过来,渐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内。 幽蓝色的火光照在来人那一身漆黑的铠甲上。 所有冒险者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是遗漏的黑甲骑士吗?要是这样的话,就很糟糕了。 强大的黑甲骑士,每个个体都强大的可怕,再多一个的话,冒险者的伤亡会更加严重。 所有冒险者大概只是感到略微头痛,只有布雷感到恐惧。 布雷比其他人观察地更加仔细—— 铠甲虽然同是漆黑一片,但是样式更加精致,锐利的棱角、狂野的造型,无一不昭示着这身铠甲的强大。 铠甲上银色的流光顺着花纹发亮,散发着和这幽蓝鬼火不一样的光彩。 来人并非是一手大剑、一手大盾,而是手持着两把大剑。 每一把大剑都有近人高,那造型用铁块来形容也不为过,一看就是沉重无比的兵器。 但是这两把大剑,每一把却都稳稳地单手被握在在这个全身漆黑的剑士手中。 ——漆黑的剑士,手握两把大剑,踏在了无数天使、恶魔与海族的尸体上,高举着武器。 ——周围的群众们欢呼着,连太阳都穿破乌云,落在这个漆黑的剑士身上。 ——斩杀视黑铁种为蝼蚁的青铜种,拯救了无数被虐杀的群众。 ——简直就是英雄一般的人物。 这便是壁画上的内容,因为不了解世界薪密,而很多人都没有读懂的内容。 直到现在,布雷才察觉到,柱子上刻满的花纹,和石壁上讲述的故事一模一样。 而壁画上的那个英雄如今正站在了众人面前。 从一开始,那些石砖想要传送的目标,就是有一个。 那就是这个漆黑的剑士。 这是一个没有人知晓的,埋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故事。 那时候,人类就是人类,并无帝国人和野蛮人之分。 而名为卡洛迦里斯的英雄,带领着人类,将奴役着黑铁种的青铜种们赶回了应回的地方。 此后便是黑铁种开始崛起的时代。 可是卡洛迦里斯在驱逐掉所有青铜钟、守护了黑铁种后,却让人们杀了他。 “怎么可以这样!您是英雄!”不解的人们如是说。 “现在我还是英雄,但很快,我就将不是。” 卡洛迦里斯回答。 “无论怎么说,我们都不可能将您杀了!!!!”人们苦求着卡洛迦里斯。 但是那时候的卡洛迦里斯摇了摇头。 “我不想变成怪物之后,伤害你们。” 卡洛迦里斯说道。 “怎么会!您怎么会是怪物!” “怪物就在这里,光靠黑铁种,本来就不可能击退无尽的青铜种。” 卡洛迦里斯摸了**口。 “可是!!!!您是我们的英雄啊啊啊啊!!!”人们哭泣着。 卡洛迦里斯没有说下去。 “那便困住我吧,造一个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来的牢狱,一个哪怕千年、万年,我都逃不出的牢狱。”卡洛迦里斯朝人们跪下了。 黑铁种的英雄,卡洛迦里斯下跪了。 人们最后强忍着心中的无奈,建造了牢狱。 卡洛迦里斯穿上了铠甲,带上了两把大剑,自己走入了牢狱。 “啊…天空是那么的蓝。” 卡洛迦里斯最后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 随后四周便陷入了黑暗,牢狱的大门关上了。 这是一个足以支撑数千年的牢狱。 --- 漆黑的剑士,每一步都很沉重。 越近,冒险者们就越紧张。 然后,这个漆黑的剑士呆在了原地,抬起了头,缓缓地打量着四周。 “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一些冒险者对这个陌生到来者的行为感到了困惑。 就好像是陷入了迷惘。 “先着眼面前的黑甲骑士!”妮莎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那个家伙先放一边好了!”冒险者也觉得先对付面前这些黑甲骑士,比较重要。 “dang!!!!!” 黑甲骑士的剑狠狠地砸在了布雷的剑上,火花四溅。 布雷后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 要不是「绝响」够硬,布雷大概已经连人带剑一起被斩成两段了。 但饶是这样,布雷还是觉得自己的手骨要断。 这还是卸力之后的结果—— “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刚才你就很不对劲!”在前线战斗的布兰琪,对布雷轻喝了一声。 布兰琪从来没有见过布雷害怕的样子。 布雷也没有见过自己那么害怕的样子!! 当初直面迦楼罗的时候,布雷都不曾这样。 知道的越多,便愈加恐惧。 “明明是D级!还心不在焉的话!会死的!!!!”布兰琪踹了布雷一脚。 随后本来布雷站着的地方,黑甲骑士的剑狠狠劈下。 “呼…抱歉。”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对啊,明明是D级的咸鱼,心不在焉的话,可是会死的。” 冒险者们继续在和黑甲骑士战成了一团。 突然间,本来呆在原地的漆黑剑士,看向了众人,头盔下闪烁了出了一瞬间的红芒。 “GUAAAAAAAAAA——” 属于野兽的吼叫声,突然从头盔下响起。 漆黑剑士向前踏了一步,身体的动作无比流畅,完全不像黑甲骑士那样总有一种生硬感。 从来没有裂痕的石砖,在漆黑剑士的踩踏之下,碎成数片。 隔着众人差不多有百米的漆黑剑士,无缘无故地拖着大剑,挥出了一剑。 肉眼看不见的劲风朝众人席卷而来。 无数的石柱断成两半,破坏一直延伸,直到最后的尽头。 劲风卷起了砖板,然后被搅碎。 静—— 整个竞技场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声音。 唯独血的味道更浓了,掩盖了之前所有的腥味。 除了及时趴下来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活着。 被剑风整齐地切了两段,满脸惊愕的倒在了地上。 连黑甲骑士都没有幸免,全灭。 血,还热乎,顺着砖缝在流淌。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是那个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嗤——” 而尖叫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漆黑剑士已经再挥了一剑,将吵闹的人给劈了两半。 妮莎面色毫无血色,眼睛在晃动着,恐惧地看着自己手中断成几段的骑士长剑。 ——“这是什么…” ——“S级的魔物…不…不对…” 妮莎脑子一片混乱。 面前的这个漆黑剑士的实力超出了妮莎的理解范围。 那些石柱、那些石砖,妮莎哪怕使用全力,都不一定能够损坏一分半毫。 却被这个漆黑剑士一剑摧毁...摧毁了过半。 紧紧抓住自己狂抖不止的右手,妮莎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光明之子,我主啊,给予我勇气吧。” 「神圣勇气」!!! 妮莎重新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恢复了坚毅。 双手握着还完好的大盾,妮莎直视着这个恐怖的漆黑剑士。 然而漆黑剑士并没有看向妮莎,而是迷惘地四处张望。 过了良久,才把头转向严阵以待的妮莎。 “喝啊!!!!”妮莎娇喝了一声,朝着前方冲锋了起来。 ——“骑士的信条便是守护一切啊啊啊!!!!” 此刻的妮莎没有任何动摇,对漆黑剑士发起了亡命的攻势。 「神圣勇气」的使用者信仰越加虔诚,对其实力的加成就越高!!! 虽然之后妮莎自己会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但是本身实力就接近S级的妮莎,在「神圣勇气」加成下的这一击,连S级的冒险者都能够击败!!! “peng”—— 妮莎的娇躯就像是掉线的风筝,径直地往后倒飞,撞碎了无数的石柱。 强大的亡命攻击,在漆黑剑士面前似乎就像是笑话一般。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妮莎,狠狠地吐出了血。 盾牌?早就已经碎了无数细片了。 而妮莎一身径直的轻铠也碎裂开来,没有给妮莎带来半点防护的作用。 铠甲褪下,底衫被撕裂,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胸口处隐约可见一个纹身。 尽管受伤很重,但是…妮莎没有死。 妮莎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不要远去。 受到如此的重击,依然能够活下来,已经堪称是奇迹了。 ——“主啊…感谢您...可是妮莎可能…逃不过这一次的试炼了…” 在受到重击的时候,妮莎身前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法阵,挡下了一部分的冲击。 妮莎胸前的是,「光明之子」给予尊贵而虔诚信徒的纹身。 一生一次,在临危时刻,可以替持有者挡下伤害。 即使数十个S级冒险者,都不能伤其半分的护盾。 漆黑剑士似乎并没有理会妮莎的意思,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吓瘫的冒险者。 残存的冒险者们,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啊啊啊啊!!!救命!!”寥寥无几的冒险者,连跑带爬地四周逃窜。 拥有直面漆黑剑士勇气的人,终究是少数。 而能够迎接下漆黑剑士一剑的人,大概只有如今软倒在远处的妮莎。 “怪物啊!!!啊啊啊!!!” “不要过来!!啊啊啊!!!!” 漆黑剑士看似缓慢的一步,却让穿着一身重甲的身躯,瞬间来到了一个逃窜者的身前。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 头颅被斩飞,那个逃窜者的祈求,完全没有进入漆黑剑士的耳中。 漆黑剑士就这样的沉默着,又踏出了一步。 缓慢的一步,仿佛让漆黑剑士无视了距离,转眼去到了另一处。 左手的大剑劈下,随后右手的大剑反手朝另一边斩去。 血绽放如玫瑰,但是却无人敢欣赏。 恐惧顺着脊髓,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大脑。 尖叫声渐渐低下去、惨叫也越来越少了。 无数残缺的尸体横在竞技场上。 两千多的冒险者,如今尽数化为了冰冷的尸体。 然而还有十几人活着,可惜的是,其中绝大部分都疯掉了。 “哈哈哈啊哈!!!怪物!!!哈哈哈!!!!” 其中一个疯掉冒险者扭动着身子,指向了漆黑剑士。 “我不怕你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恐怖得渗人。 “嗤——” 无言语,漆黑剑士手起剑落,从头到脚将其劈开。 让人反胃的场面,可惜已经没有活人会吐了。 漆黑剑士走到了维吉妮亚面前。 维吉妮亚眼神中毫无生气,深深的绝望,让维吉妮亚放弃了所有希望。 “大小姐!!!!躲在我身后!”布兰琪张开了双臂。 明明毫无意义,但是布兰琪还是挡在了维吉妮亚身前。 “布兰琪…” “安心…我就在这里。”布兰琪扭头对维吉妮亚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 “布兰琪!!不要!!!” 维吉妮亚眼神重新不满色彩,惊恐地叫了起来。 漆黑剑士抬起了右手,在布兰琪看来,时间仿佛慢下来了。 清晰地可以看到落下的大剑的模样。 ——“漆黑的大剑啊…真是不详…” “peng” 一把卷刃的剑砸在了漆黑剑士身上。 漆黑剑士头转向了剑扔来的方向,大剑放了下去。 布雷额头布满冷汗,但是从布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恐惧。 在漆黑剑士发愣的时候,布雷连忙滚了过去,把「绝响」给捡了起来。 “锵——” 然后左手的漆黑的大剑,斩向了布雷的后背。 这个所谓的巨大古老遗迹—— 其实是一个牢狱罢了,一个为了困住面前这个漆黑剑士的牢狱。 每块砖上都刻上传送法阵,就是为了将离开牢狱的漆黑剑士重新困在这里。 没有人可能猜测漆黑剑士离开牢狱的手段,或许一瞬间,他就可以出现在遗迹的顶层。 所以为了每一个角落都可以传送,干脆整座牢狱的砖石都刻上法阵。 那些黑甲战士,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歼灭“入侵者”,而是为了对抗漆黑剑士而存在的。 真是可笑,被困的英雄吗? 一个看见什么都砍的可悲英雄? 布雷感受到背后的大剑寒意,心中无悲无喜。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连布雷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出来救下布兰琪和维吉妮亚。 大概也仅仅是共事了几个月,谈不上多熟,更谈不上朋友。 那么自己为什么要救下两个少女呢? 明明即使自己救下了两个少女,自己或许就要死,而最终这两个少女大概也不可能从漆黑剑士大剑下逃掉。 可是布雷还是救了。 他看到了布兰琪挡在维吉妮亚身前的举动,很蠢的行为,和布雷现在做的一模一样。 --- 周围都是一片白芒,什么都没有。 一道光,闪烁着,在布雷面前飞舞,仿佛布雷只要伸手就可以握住。 又是这道光,这一道充满了力量的光团。 上面流动的生命力,还有布雷无法理解的东西。 布雷很肯定,只要自己触到,光团上的力量便会流入自己体内。 没有凭据,但是布雷却能肯定是这样。 然后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布雷却感觉有人在询问他。 ——“为什么不取得这股力量。” 力量吗?是指这团光吧。 ——“代价的话,没有哦。” 确实是很诱人啊,布雷都觉得有点想触摸那道光了。 而实际上,布雷的本能也在催促着他去握着这团光。 变强,就不用死了。 不过,布雷想了想,还是算了。 ——“妾身这一块明明已经跟着你那么久了,竟然都不稀罕!?” 妾身?怕不是一个女生。 这团光的性别是女?这可是真的很有趣。 ——“这是妾身力量的碎片,所有生物都渴望拥有的根源。” 所有生物都想要的话,实在是不得了。 ——“真的,其实这个力量可以帮你渡过所有难关。” 哈,布雷也有这个直觉,只要自己获得这股力量的话,或许连青铜种都是渣渣。 而声音也没有任何欺骗布雷的感觉。 不过很遗憾的是,布雷貌似听了很多次忠告,不要碰触这团光。 ——“他们什么都不懂。” 可能是吧,但是,布雷却同样什么都不懂。 既然不懂,就不要拿了。 ——“即使准备死亡,都不打算获得着让所有存在都梦寐以求的力量吗?” ——“妾身的话,可没有你们黑铁种臆想的那种夺取、控制别人的想法。” 布雷是相信的,但是—— 布雷还是没有握住那团光。 ——“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 恍惚之间,白色褪去。 布雷还在原地,大剑仍在背后,即将把布雷拦腰斩断。 没有任何变强的迹象。 布雷还是那个很弱的布雷。 可是,良久,布雷都没有感觉到被斩断的感觉。 ——“因为对方太厉害,甚至让我没有感觉吗?” 布雷站住了,然后转身。 大剑顶在了布雷的喉咙处。 可是布雷的皮肤却连血都没有流下。 当然,并不是布雷防御力up了,只是漆黑剑士对大剑的控制力强大如斯而已。 举重若轻,大抵指的就是这样。 ——“你,拒绝了那个力量。”一个男声传入我的脑海。 最近的人,都喜欢传音吗? 不过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至今为止,拒绝了几次。” “两次吧。”布雷无所谓地说道,仿佛剑顶在喉咙的不是自己。 维吉妮亚、布兰琪和妮莎疑惑地看着布雷自言自语,已经停手的漆黑剑士。 ——“我,一次都拒绝不了。” ——“你很了不起。” 漆黑剑士的头盔下面,传来的是空洞无神,很那想象脑海中的声音就是漆黑剑士。 ——“你能杀了我吗。” “不能。” ——“为什么?”声音充满了悲哀。 “因为我太弱了。”布雷平静地看着漆黑剑士。 “倒是你,为什么要我杀了你。” ——“现在和你说话的,只是我残存的意志。” 布雷皱着眉头,有点不清楚情况。 ——“身体、精神崩溃,是荒神必定的下场。” “荒神?” 可是似乎漆黑剑士没有回答布雷的意思。 ——“现在的我还能保持这一点残存的意志,但是,我又能保证自己能保持下去呢?” ——“如今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 精神崩溃、意志陨落,最终失去所有思想、没有灵魂,对所有拥有灵魂的存在怀有杀戮的欲望。 ——“在我彻底沦为怪物之前,杀了我。” “你应该早就自杀了。” ——“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在脑海中炸起,布雷一阵头痛。 ——“没用的。” 布雷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出来那种漆黑剑士仿佛无法自我了结的绝望。 ——“杀了我。” “我该怎么做?” ——“只需要和我战斗,战胜我,然后把我杀了。” ——“什么都不用理会。” ——“跟强与弱没有关系,只需要你有觉悟。” 这样的话,常人听来,仿佛可笑无比。 一个D级冒险者,和一个虐杀青铜钟的古老英雄战斗。 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对等。 漆黑剑士的声音渐渐远去,更加断断续续了,最后声音彻底消失在布雷脑海中。 “觉悟?” 就在布雷独自呢喃的时候,漆黑剑士把顶在布雷喉咙的大剑收了回去。 “GUAAAAAAAAAAAAAA”人类绝不可能发出来的吼叫声,从漆黑剑士的头盔下传来。 地面突然碎裂开来,漆黑剑士持着两把大剑,以不合理的速度冲袭像布雷。 第一次,漆黑剑士发起了冲锋。 从漆黑剑士出现到现在,都只是在走。 无论漆黑剑士移动有多快,都没有忽略—— 那些时候的漆黑剑士单纯是在迈出一步。 可是现在漆黑剑士摆出了冲锋的姿态!!!!!!! 漆黑剑士冲锋的路径上,砖石粉碎,横倒尸体炸裂开来。 “锵!!!!!!!!!!!!” 火花迸发出来,溅在了地上,亮了一地橙光。 上方的火焰被漆黑剑士冲锋所卷起的狂风吹得忽明忽暗,却硬是没有熄灭。 布兰琪抱着维吉妮亚被掀飞到了百米开外,狠狠地撞到了石柱上。 整个遗迹都颤抖了一下。 “呼…” 布雷稳稳地站在原地,「绝响」挡住两把交叉的大剑。 地面被巨大的力量击的凹陷下去。 这些石头,不是寻常的石头。 为了困住漆黑剑士,牢狱需要绝对的牢固。 每一块砖都是用神锁石制成的。 而这神锁石是用来制作连青铜钟都无法挣扎的锁链的。 可是坚固如斯的石头,被漆黑剑士的一击,摧残得不成样子。 不过问题不是这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布雷。 就在刚才,布雷挡下了漆黑剑士冲锋的一击!!? 被布雷挡下了一击之后,漆黑剑士拉开了一小个身位,继续朝布雷发动了疯狂的斩击。 两把近人大的大剑,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在漆黑剑士手中无比轻盈、迅捷。 可是让人更加惊讶的是布雷。 “ding——ding——ding——” 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卷起,让想要观战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布雷拿着手中的「绝响」将狂攻的大剑,尽数挡下。 每一击,都会溅起火花,在黑暗中发出亮光。 偌大的竞技场,仿佛就是为了两人而建造的一般。 漆黑剑士突然停下了攻势,站在了布雷面前。 布雷右边的死鱼眼半眯着,看着漆黑剑士。 “原来如此,‘跟强与弱没有关系’就是因为这个吗。” 在和漆黑剑士攻防之间,感受到莫名力量的布雷,早就用对自己用了鉴定术。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无 掌握能力:「烹饪lv2」「基础剑术lv23」「鉴定术lv1」「斩钢剑术lv11」「古流剑派lv5」… 素质: 「速」什么!!!你这是要快追上声音啊!!! 「力」诶!难道你要把山给打碎吗! 「技」好可怕!!!真的!妾身都感到害怕了!! 「体」请问流星能把你砸死吗! 「心」这种意志力什么都不能击溃你吧!? 「术」鉴定术算吗? 总评:诶诶诶诶!!!为什么那么强!?你真的是黑铁种吗! --- 一如既往地看不到具体的数值,拜这个所赐,布雷也估算不了漆黑剑士的程度有多高。 看着写描述,布雷也猜到是因为那个“妾身”。 「生死战」这是一个听闻过,却没见过人掌握的法术。 只要双方都同意,在「生死战」的效果下,两人的所有属性都会被平均。 也就是所谓的站在同一水平战斗。 而「生死战」的双方,必须战斗至其中一人死亡,随后双方有属性又将恢复正常。 没有分胜负的话,将会是双方共同死亡。 不过这里头均分的,并不包括掌握能力和固有能力。 所以理论上,布雷还是比漆黑剑士弱上不止一分。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本来掌握的能力只有「基础剑术lv1」。 可是在和漆黑剑士不断的对剑中,却不断掌握到新的剑术。 漆黑剑士的每一剑,都含有一种剑术的影子,其本身就是一本剑术的百科全书。 依靠着此时此刻「技」的高度,布雷在不断学习着,掌握着属于漆黑剑士的剑术。 不过终究是靠着模仿,而没有经过练习,剑术的等级并没有太高。 这样的话,学到新招式完全兴奋不起来啊,可能到最后,死的不是漆黑剑士,而是自己。 “觉悟啊…” 布雷耸了耸肩,握紧了「绝响」。 死的觉悟—— 这就是漆黑剑士所说的,布雷需要有的觉悟。 「生死战」中,不是布雷死,便是漆黑剑士亡。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结局。 不过其实布雷心中是很无奈的,毕竟谁会知道自己会被这样坑。 “呼——”布雷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目光一凛。 剑身发出清鸣,萦绕在众人耳畔。 说实在,布雷并没有办法完全驾驭住现在的一身实力。 刚才能撑那么多招,不得不吹一下「绝响」的硬度了。 “想卖掉你真是对不起了。”布雷左手手从剑背上划过,右眼凝视着漆黑剑士的身影。 话音落下,布雷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ding——” 兀地,竞技场内再度响起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两人的交战无声无息地,就再次打响。 剑与剑在一击的碰撞后,无声。 在一秒的寂静后,金属交鸣地声音开始不绝于耳。 妮莎紧紧地盯着对战的场面,心中只剩下惊愕。 好快…根本连妮莎的目力无法捕捉。 当看到一道火花溅起的时候,布雷和漆黑剑士早已经对招不下百次。 剑刃的余波划破四周的的砖板、墙体。 贴着墙边的妮莎都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布雷的右眼中无比平静,看不到激昂、看不到恐惧、看不到希望。 手中的剑,没有一刻停顿地在挥舞着。 乍看之下,两人仿佛单纯是在利用速度在快速地对砍。 可是身处狂暴大剑的攻势中心,布雷很清楚,这迅雷般的动作后面,是无数的剑术。 每一击看似随意的剑砍,都是一个流派。 明明用的是大剑,却让布雷看到了细剑的影子、匕首的影子、长枪的影子… 布雷的冒险者上衣,被剑风撕毁,露出了并不健壮的上身。 不知道何时起,布雷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流着血。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布雷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 直到现在,所有人依然没有能够从布雷眼神中读出慌乱。 可是…也没有看到自信。 ——“为什么我会答应这种事情啊?” ——“继续下去可能会死吧。”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既没有感觉到后悔?” 假如是勇者那些家伙的话,或许现在已经想着“啊,绝对要完成他的心愿”、“啊,绝对不能输”、“啊,我还有要守护的人”之类的吧… 然而布雷没有半分使命感、奋斗感萦绕在心头。 只是对自己的内心感到了一阵疑惑。 布雷依旧在拿着从漆黑剑士那里学来的剑招,在其面前班门弄斧着。 即使漆黑剑士甚至开借着残存的意志,开始流通着知识给布雷,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布雷渐渐突显的颓势。 从竞技场的中央,打到边缘,随后又再一次回到了中央激战。 在这暗无天日的竞技场内,没有人知道战斗持续了多久,大概也没有人在意时间流逝了多久。 越陷入激战,两人的战斗场面就越夸张。 竞技场的空间被切出了一个又一个裂口,缝隙之间充斥让人心惊胆战的危险。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漆黑剑士斩出来的,由「概念」所造成的伤害。 「概念」,这一个本不应该由低等种掌握的力量,在漆黑剑士手中迸发出来。 「概念」往往是一个词、一个短语。 所谓掌握概念,就是可以做到关于这个词、短语的事情。 而漆黑剑士的「概念」是—— 「斩断」。 就如同字面意思,什么都可以斩断,魔法可以斩断、生命可以斩断、连规则都可以斩断。 不讲理的能力,这便是被称为半神、与神的白银种和黄金种才能够掌握的力量。 只要漆黑剑士想的话,甚至随时都可以将整个遗迹一刀两段。 正常来说,能够限制「概念」的能力,只有「概念」。 两个「概念」的碰撞才能够使双方能力的发挥受到局限,当两个「概念」共同存在于一定范围内,两者的超常性就会大大减弱。 然而,漆黑剑士直到如今没有把布雷“斩断”。 “GUAAAAAA!!!!!”漆黑剑士的攻势从来没有停止攀升过,仿佛没有尽头。 两把大剑挥舞地太快了,以至于只能看到因为映出蓝色火焰,而隐隐可见的深蓝流光。 “peng——” 黑色的铠甲突然一顿,随后漆黑剑士猛地倒飞出去。 布雷沉默着,收回了已经滴血的拳头。 --- 「绝响」 类型:长剑 尺寸:长80厘米、宽5.5厘米 特殊:压制「概念」 总评:出自大师手笔的剑,现在是一把已经卷刃的破剑,不过材质依旧非常好。 附:为什么会有这种剑!!!妾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鬼东西!!!!!!为什么会有剑可以这样!!!!!! --- 在市井流言中,「绝响」评价很低。 这是一把完全称不上锋利的剑,连作为装饰的价值都没有,除了硬度可以称道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赞赏这把剑。 然而这把剑却是耗费了一代传奇铁匠最后心力锻出来的。 是铁匠为了反抗那无法违逆的力量,而锻出来的。 「绝响」可以压制一切「概念」,其本身仿佛就是「概念」一般的存在。 斩人的话并无大用,连用来斩魔物都可能费力。 讨伐魔王什么的?大概比这好用的剑海得去了。 斩青铜种?抱歉,估计会被当作盾牌来用。 「绝响」从一开始,目的就只有一个—— 不是赋予什么无上的力量,而是让渺小者起码拥有可以碰触所谓的神明。 布雷看着「绝响」,久久不语。 用这把剑屠神?不,这不是用来干这个的,这把是为了反抗而铸造的剑。 假如要屠神的话,铁匠大概会将「绝响」打造得更加锋利,更加具有杀伤力。 「绝响」不锋利,但是,就算其粉碎得只剩下剑柄,都一样可以让握剑的人,挺直胸膛地站在那无法理解的存在面前。 布雷曾经以弱小者的身份,见识过高于自身好几个次元的存在。 在那些存在的角度看,黑铁种就像是蝼蚁一般罢了。 “蝼蚁啊…蝼蚁大概也想活着、蝼蚁大概也想拥有尊严、蝼蚁大概…也希望挣扎。” “我想你也明白吧?英雄。” 布雷没有等漆黑剑士起身,就已经弹步前跃,手中的剑笔直地袭向那似乎不可摧毁的铠甲上。 “kalalalalala” 漆黑剑士刚才瓦砾中起身,就直面了布雷的攻击。 “ding——” 「绝响」刺在铠甲上,只是溅起火花,连白痕都没有在上面留下。 然而漆黑剑士再一次倒飞,砸在了墙上。 「古流剑派」「回天」 不是着重与表面的破坏,而是以剑使出类似渗透劲的效果。 被摧毁着的内部,引得漆黑剑士痛苦地咆哮了起来,随后挥起大剑,朝布雷斩去。 大剑的挥劈并不快,可是明明看到了漆黑大剑的袭来,布雷却发现自己无法闪避。 仿佛被锁定在了原地一般。 “peng——” 大剑砍到了「绝响」上,巨大的冲击,饶是现在的布雷都没有办法稳住身形。 布雷重新站了起来,但是却被瞬间出现在面前的漆黑剑士乱剑砍飞。 利用「斩断」这个「概念」,漆黑剑士只要把空间的部分斩断了,就可以做到瞬移的效果。 “GUAAAAAAAAAA!!!!”看到再一次被击飞的布雷,漆黑剑士仰天咆哮了起来。 直入灵魂的咆哮,让脆弱者的心灵几乎崩溃。 妮莎咬紧了下唇,恐惧地看着漆黑剑士。 而维吉妮亚正在布兰琪的怀里,努力让自己不要听到这声咆哮。 好几个幸存者在咆哮声下陷入了疯狂。 “呼——”一口呼气声,打断了来自漆黑剑士的疯狂咆哮。 布雷额头上流着血,顺着眼罩,滑落到了下巴,然后滴落在地上。 “你真应该继续斩下去。”布雷撕下了眼罩,露出了下面空洞的眼眶。 “GUAAAAAAAAAAAAAAAAAAAAAAA!!!”就像威吓一般,漆黑剑士对着布雷吼叫了起来。 头盔渐渐开裂,就好像野兽张开血盆大口一般。 “看来你是听不进去了。”脱了眼罩之后,左边总算是没有了那种被血浸湿眼罩后,湿漉漉的感觉。 “你这个样子,真是越看越可悲,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想死了。”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那么你呢。” 布雷挥剑,甩开了剑上自己的鲜血,溅了一地。 回应布雷的是两把漆黑的大剑。 两把漆黑的大剑,自后背,狠狠地往前斩去。 竞技场那似乎坚不可摧的天顶,被两股自上而下的剑风划裂开来。 无数的砖石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扬起阵阵的土灰,土灰然后却又被卷起的恶风吹散。 “轰!!!!!!” 遗迹在漆黑剑士这一击之下震动了起来。 然而,直面两道恐怖斩击的布雷没有倒下。 不过,就算此刻布雷拥有超人的体质,也不可能在这一击之下做到毫发无损。 手腕都血,顺着小臂流淌,布雷直视着漆黑的剑士,然后啐了一口血水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随后血溅在黑暗无光的铠甲上,一把长剑出现在了漆黑剑士的身前。 让人应接不暇的剑招接连使出,剑刃的声音回荡在竞技场中。 每一次挥剑,布雷身上都会溢出血。 可是从布雷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流下的血,不是布雷的一样。 尽管如此,布雷仍然是一个人类,血肉之躯。 血不断地失去,终究使得布雷的体力在下降。 呼吸声不再平稳,并且在被大剑不断压制后退着。 漆黑剑士的咆哮声愈发疯狂,然而却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断水流」「断秋水」——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归于平静。 布雷脸上无悲无喜,身位错过漆黑剑士,披着黑色铠甲的右臂掉在了一边。 一把大剑狠狠地插在地上,没入坚硬地面数分。 血散在了布雷脸上,顺着左眼眶落下的血,让布雷看起来在落血泪一般。 “GUAAAAAAAAAAAAAAAAAAAAAAA!!!!” “peng!!!” 漆黑剑士反手猛击了一下布雷,横扫的剑风,把本来就残破不堪的柱子打成了碎片。 失去大量柱子支撑的天顶,沙沙地散落石灰,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布雷皱紧了眉头,「绝响」挡在身前,硬接下来这一剑。 退后了近十步之后,布雷才堪堪停下来。 “GUAAAAAAA!!!!!”漆黑剑士痛苦地在嘶吼着。 那哗哗地往外流血的右边断臂出,却是渐渐长出了新的肉芽。 本来体质越强大,就应该越难以恢复。 但是这个条例似乎放在漆黑剑士身上并不合适。 「十八式流」「三日月」—— 三道寒光如线般交织在一起,绞向漆黑剑士高大的身躯。 “Kalalalalalala!!!” 从来没有裂痕的铠甲,慢慢龟裂,血不住地从缝隙涌出。 因为剧痛而陷入疯狂的漆黑剑士,猛地将开始虚弱的布雷撞飞。 “轰——” 被打飞的布雷,撞在墙体上,砸出了一个深坑,瓦砾将其埋了起来。 下一瞬间,瓦砾被吹散,布雷一把扔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喘着气站了起来,摇晃的身体,看出来布雷依旧不太行了。 右眼已经被血水给模糊掉了。 布雷合上眼,睁开,视野再一次清明。 如今的漆黑剑士的模样,已经可以用怪物来形容了。 那漆黑的头盔,扭曲变形,仿佛就像是野兽的头颅。 本来就已经很高达的身躯,上身再一次膨大了一圈,身披的铠甲也随之变形,便得更加狂野,紧贴在漆黑剑士的身上。 失调的身体比例,却让漆黑剑士看起来更加强大、恐怖。 断臂的右边,血也停止了流下。 “GUAAAAAAAAAAA!!!”声音越来越像是野兽,再也听不出人的声线。 自喉咙的咕噜声,响彻竞技场,而漆黑剑士的身躯还有变化着。 可是,即使是这个模样,漆黑剑士的左手,既然紧握着大剑。 “蹭——” 漆黑剑士,哦不,是现在应该称为怪物了,正以那和硕大的躯体不相符的速度移动着。 在墙体、天顶、石柱之间不断跃动着,在场的人甚至没有一个有办法捕抓其身影,连布雷都不行。 只能够勉强看清那跃动在竞技场内的漆黑残影。 “kala——” 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布雷的右手比传来。 就好像是在复仇一样,怪物狠狠地拿着大剑砸向布雷的右手。 原本已经恐怖的力量,再一次暴涨的情况下,布雷就算是卸开了力量,也逃不了骨折的命运。 在骨头碎裂之后,便是布雷的身体侧飞出去。 比布雷倒退的速度更快的是,怪物的冲刺。 “peng!!!” 还没有落地的布雷,又被狠狠地拍到了墙边。 正当怪物还想继续下去的时候,布雷眼中流动着寒光。 剑刃寒光一闪,怪物的右腿被斩落下来。 怪物前扑在地上,滑了好长一段距离,一头扎进了瓦砾堆中,整个遗迹再一次抖了几抖。 紧紧握着大剑,怪物爬起了身来,冲着布雷再度咆哮。 咆哮声鼓动着狂风,周围的蓝色火焰晃动着,这一直都没有灭掉的火焰,最后还是熄灭了。 竞技场陷入了一片黑暗,而为了封锁竞技场设置的法阵,上面流动的光芒,代替了火焰,照亮着竞技场。 怪物大剑疯狂地乱斩,空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乱流自缝隙中袭来。 可是「绝响」挥动,无论怪物再怎么攻击,空间也只有那么一道裂痕。 「斩断」的概念效果被不断地压制着。 “GUAAAAAAAA!!!!!”大剑的攻势没有作用,怪物便径直朝着布雷冲来。 头盔慢慢裂开,竟然真的打开了一张血盆大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布雷惨叫了起来,不过很快又闭上了嘴。 怪物死死地咬在了布雷的右肩膀上,碎裂着布雷的关节。 布雷「绝响」换到了左手,剑柄重重落在怪物的脖子上。 闷响炸起,怪物的铠甲碎裂开来,渗出了鲜血。 然而,即便是这样,这头怪物却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布雷怒吼了一声,强忍着剧痛,再一次砸在了怪物的身下。 “pang”一声,铠甲掉下了一大块,上面还沾着血。 铠甲下怪物的躯体布满了搏动的血管,以及网格状的肤质。 “喝啊啊啊!!!!”再一次猛击,怪物终于吃痛倒退了数步。 “你这家伙,连最后的意志都已经没了吗!!!!”布雷怒喝着。 回应的只有怪物的咆哮,以及大剑疯狂砸在地上发出了脆响。 其实从「生死战」的一开始,布雷就能够断断续续地接受到来自漆黑剑士的声音。 虽然没有任何内容,但是确实是证明着漆黑剑士的意志还在。 可是在漆黑剑士变成这个姿态之后,布雷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布雷一个滑步,身影瞬间来到了怪物的身下。 剑自下而上,划破怪物的胸膛的铠甲,发出“”kalakalakla——”的刺耳嘶鸣声。 「奥尼斯剑术」,一种所有技巧都是针对巨型怪物的剑术。 右臂无力地垂下,剑插插在了怪物的喉咙上,剑尖自脖后刺出,布雷怒视着这头漆黑的怪物。 “peng!!!” 硕大的左拳,将半空中的布雷砸回的地面,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 不知道什么时候,怪物已经松开了握着大剑的左手。 那一把,对漆黑剑士来说,似乎很重要,又似乎不那么重要的大剑,落在了地上。 “ping——”坚不可摧的大剑,突然出现的裂缝。 “GUAAAAAAAAAAAAA!!!!!!”怪物仰天咆哮,但是喉咙被损毁,声音变得沙哑无比,甚至可以听到泡沫的声音自喉管发出。 尽管是这样,怪物还是在咆哮,左拳狠狠地砸向了布雷。 布雷一个腾挪便离开了原地。 这一击,轰起了漫天砖石,劲风吹走了周围所有尸体,连地上血都一瞬间被吹干。 “kalalalalala——” 布雷没有受到任何伤,被击中的是属于漆黑剑士的那把大剑。 大剑被击中之后,竟然开始崩碎,那闪烁着寒光,仿佛在悲哀着什么。 本不应该如此脆弱的剑身,崩裂开来、化成一块块碎片,只留下了剑柄。 “GUAAAAAAAAAAAA!!!!”咆哮声响起,但是这一声咆哮又似乎有点不一样。 似乎充斥着悲伤,血从头盔边上流下来,仿佛是两行血泪。 即便是失去了灵魂,即便是肉体崩溃成丑陋的模样,漆黑的剑士依旧本能地明白到,那把大剑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咆哮声,渐渐转为了悲鸣。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布雷神情复杂,可是握着剑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GUAAAAAAAAAAAAAAA!!!!” 怪物能够回应的只有咆哮声。 如同发泄着什么,怪物疯狂地砸着周围的地面。 而后整个竞技场,下一刻温度仿佛骤降,让人毛骨悚然了起来。 “轰!!!!!!” 毫无征兆地,化身为怪物、失去一切灵魂的漆黑剑士,瞬移到了布雷面前。 这是怪物利用「斩断」的力量将自己和布雷之间的空间斩掉之后,达到的瞬间移动效果。 没有剑的话,本应该使用不了「概念」「斩断」,然而怪物那扭曲的左手手指,不知不觉间扭曲成了剑的模样。 布雷此刻已经从怪物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的悲伤。 “…”布雷将剑横在身前,挡下了怪物的猛击。 但是兀地,布雷脚下的石砖碎裂开来,使得布雷在短短的一瞬失去了平衡。 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任何细微的影响,都将被无限放大。 “peng——” 布雷被怪物狠狠地扔到了上空,砸穿了天顶的砖石。 布雷一脚踏在了天顶的砖上,让自己身子没有继续往上飞。 一缕光,从天顶被砸出的缝隙间落下。 昏暗的竞技场,第一次出现了来自外界的光。 那封锁了竞技场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天顶穿了!!!! 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布雷只能够无奈地作自由落体运动。 从半空再次下落的布雷,迅速地调整着平衡,然后耳边便传来的呼啸的风声。 布雷余光一瞥,出现在身侧的,正是跳跃上来的怪物。 在半空中,布雷和怪物疯狂地对招着,一阵又一阵余波自空中辐射开来。 “看到了光了吗。”尽管在不断地攻防着,布雷还是用虚弱的声音问着。 回答布雷的是怪物的咆哮。 “剑士,这个牢狱,破了啊。” 布雷被怪物狠狠地爪斩到,胸前被划出了触目惊心的三道伤口,血哗啦啦地从天空洒向地面。 可是布雷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恐惧。 “呐——” “假如现在的你,就这样什么都看不清楚的话——”布雷平静地看着扭曲的漆黑剑士。 “GUAAAAA!!” “假如你只会这样使用蛮力的话——”布雷连最后能够握剑的左手也被怪物的力量给击碎了骨头。 “GUAAAAAAAAAAAA!!!!!” “假如你连剑都不会用的话——”冷汗从布雷额冒出,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布雷用左手将「绝响」放在了嘴里叼着。 “GUAAAAAAAAAA!!!!!!!” “那么你已经输了。” 在咆哮声响起的一瞬间,布雷眼中闪烁出流光。 一刹那间,世界的色彩仿佛褪去,只留下黑白。 一条长长的白线在半空亮起,给世界重新带来的色彩。 竞技场仿佛被无数的剑刃斩过一般,出现密集的剑痕。 石块被整齐地切割成方块,石柱被完美地斩出了光滑的断面。 随后天顶被笔直地切开,数不尽的石砖从上面掉落了下来。 「十八式流」「十八斩断空」!!!!!!! 怪物的躯体被十八道剑斩绞杀着,血如同雨一般散落在竞技场上。 “dong!!!!!!!!” 随着血雨,布雷和怪物一齐掉落在地上,扬起灰尘,让其他人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从天顶的巨大裂缝中,光射了进来,照在了布雷和漆黑剑士身上。 就好像命运安排好一般,最后布雷和漆黑剑士,还是落在了竞技场中央。 灰尘散去,露出了其中的两人。 布雷嘴里叼着「绝响」,双手无力地垂着,一道血从额头顺着右眼留下。 漆黑剑士那扭曲的身躯,如今瘫倒在了地上,铠甲碎成了一地,躯体就像沙子一样,一点点地消逝着。 消逝速度非常慢,但是确确实实地,漆黑剑士的身体,在渐渐从世间消失。 此时此刻,那封锁着整个竞技场的法阵也悄然散去,让众人恢复了自由。 不过没有任何人为重获自由、为活下来而欢呼起来。 无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让人心头无比沉重。 “这位先生…”妮莎挣扎着站了起来,朝布雷叫道。 可是布雷却没有回答妮莎的意思。 布雷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了漆黑剑士的身上。 “ping——”布雷松开了嘴,剑掉落在了地上。 “你应该快死了,答应你的事我完成了。”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嘴角那从口中一直往外流着的血。 ——“谢…谢…” 模糊至极的声音传入了布雷的脑海。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嘴角弯起了弧度。 “你还在啊。” ——“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 ——“卡…卡洛迦里斯。” “卡洛迦里斯,我记住了。” ——“请…请…请你一定…不要重复…我的背悲剧…” ——“无论…多少次…都好…我希望…你都能…那么固执下去…” “你这样说我固执真的好吗,我怎么说也是杀人的凶手加恩人。” ——“恩…恩人吗…” “最后的最后,你想说什么,我做最后的听众。” 周围的人,就这样看着布雷蹲下了身子,坐在了漆黑剑士身边,静静地合着眼。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整个竞技场一直保持着与之前血腥完全不一样的宁静。 “听着这种像老太太一样的语调将故事,真是难为我了。” 「生死战」的效果还在持续着,布雷的身体依旧强大。 如今布雷的右手,随着时间都流逝,在恢复着,不过左手依然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可以把…把它带走…吗?” “哎…”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我可以拒绝吗?” ——“哈…哈…你真是…英雄…勇者啊…” “说什么傻话,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勇者。” 然而布雷再也没有听到卡洛迦里斯的话。 那副躯体,完全消散,随着漫天的尘土,归于天地之间,只有一地的漆黑铠甲。 力量陡然流失,布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布雷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等待着卡洛迦里斯的回答。 良久,布雷终于打破了寂静。 “我,只是一个倒霉的人而已啊。” “你,才是英雄。” 右手死死地撑着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身体,布雷费力地将「绝响」收回了腰间。 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把抓起了铠甲边上的大剑剑鞘,走向了远处那把插入地面的大剑。 --- 「比尔斯」 类型:双手大剑 尺寸:长150厘米、宽40.5厘米 特殊:其重量将根据使用者的力量而变化 总评:传送中人类古代英雄所使用的两把大剑之一,有人说这把剑永远不会让人感到轻巧,即便是以那位古代英雄的力量,也会感受到这把剑的分量。假如不是这把剑的主人,则会感受到如山一样的重量。 --- 鉴定术其实得到的信息量会变化,但是其中的奥秘,至今没有几个人懂。 布雷感觉自己能够得到这把大剑那么多信息,应该是托卡洛迦里斯的福。 布雷吃力地将漆黑的大剑拔了出来,因为用力过度,右手的肌肉又撕裂受伤。 可是尽管如此,布雷还是咬紧了牙关,将大剑背在了身后。 “卡洛迦里斯让我带你走,可是大概我会让你蒙尘吧。”布雷呢喃着,一个人走向了出口。 “毕竟我不是什么英雄、不是什么勇者。” 从上面照下来的光,落在了布雷背后的大剑上,闪烁着光彩。 一切终结在布雷的手中—— 事情来得太突然,但是同样的,结束的也太突然。 除了妮莎、布兰琪还有维吉妮亚,以及一个还想神智清醒的冒险者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生还者了。 “已经全部结束了吗…”维吉妮亚靠在了布兰琪的怀着,弱弱地问道。 “嗯,已经结束,那条废鱼…那个布雷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布兰琪摸了摸怀着维吉妮亚的头发,试着用最轻柔的声音回应维吉妮亚。 妮莎看着布雷离开的方向,陷入了呆滞。 不过很快妮莎就回过神来了。 “等等!这位先生!!请等等。”重伤的妮莎强撑着站起来,希望叫回布雷。 但是可惜的是,无论妮莎怎么喊叫,都没有办法令布雷回头。 吊着绷带的布雷,右手端着饮料喝着,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克林顿的冒险者公会中。 在遗迹的事件结束之后,布雷也没有管后续的事情,直接就离开了戴尔奈特,自己乘着回到了克林顿。 虽然背着大剑、腰间挂着长剑的布雷,看起来挺拉风的,不过因为「比尔斯」和「绝响」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什么名物,所以人们看了布雷一眼之后就跳过了。 布雷其实也乐得清闲,鬼才知道布雷这个D级冒险者经历了些什么? 至于维吉妮亚和布兰琪,布雷其实也觉得自己和她们不是一路人,最后连招呼都没有打,便独自离去了。 “哟,布雷,你到底是接了什么任务才会搞成这样啊!哈哈哈!”一个猥琐的男人贴着布雷,嬉笑着说道。 “你不是还有两个美女同伴的吗,哈哈,把你抛弃了?” “…”布雷右手反手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向了那个猥琐的男人。 这个男人其实布雷并不熟,不过这个家伙经常自来熟地和人聊天就是了。 巴拉克,人称万事通,一般一些小道消息都是向他打听。 至于为什么巴拉克知道布雷的名字—— 差不多克林顿大半的冒险者,巴拉克都能够记住。 “好痛!!你这个家伙!!!”猥琐男怒视着布雷。 “装什么,我力气又不大。”布雷甩了甩自己的拳头,撇了撇嘴。 “不过你提到维吉妮亚和布兰琪啊…”布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叹了一口气。 当然布雷不是想起了两位美女—— 美女固然美好,但是布雷现在纠结的是钱的问题。 貌似自己走得有点太潇洒了。 “嘶——”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可是10000G的报酬啊!!! 布雷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去要报酬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特么该去哪里领报酬啊!” 布雷转身,将巴拉克一把抓住。 “你干嘛!!!”巴拉克慌了。 “你知不知道上次那个遗迹的委托,报酬哪里拿?”布雷搓了搓手指。 “你接了那个招募?”巴拉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对。” “你是人是鬼!!!啊啊啊啊!!!”巴拉克挣扎得更加用力了。 “我是人,冷静。”布雷给巴拉克来了一拳。 “你竟然活下来了!我的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运气好一点而已。” “那你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报酬哪里拿。”巴拉克对布雷挤眉弄眼了起来。 要知道遗迹活下来的人,一只手都能够数过来。 “哦,就是出现了一只S级的魔物,然后我们的骑士姬大人爆发了,把怪给宰了。” “那么简单?” “就是那么简单,你该告诉我了吧?” “行行行,就找你身后的美女就可以了。”巴拉克用手打了个“ok”的姿势,吐了吐舌头。 ——“好恶心。”布雷别过了脸,不想看一个猥琐男卖萌。 之后布雷也好奇地扭过头,然后惊了。 确实是大美女,不过这个美女是「骑士姬」妮莎。 “布雷先生,请不要歪曲事实!!!明明就是…呜呜呜…” 布雷手疾眼快地把妮莎的嘴给捂了起来。 周围的冒险者目瞪口呆,他们什么时候讲过妮莎大人被这样对待过了。 要知道无论男女可是都把妮莎当女神供起来的啊!! 布雷无视了周围能够杀人的视线,对妮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妮莎会意之后,点了点头,布雷才松开手。 “那个我找您很久了…” “停,不要用‘您’。”布雷扶额。 “那个…我觉得对您应该尊重…” “…”布雷一阵无语,这个女人似乎有点太认真了。 “我找了您很久了…才打听到您竟然回到了克林顿!”妮莎语气有些慌乱,整个人看起来不知所措。 “这是给您的报酬,里面是100000G。”妮莎从手里递过一张卡。 嗯…一般钱数额很大的时候,都会用这种魔法加密过的卡,里面记录的数值同样有购买力,是被帝国开发和承认的一种货币流通手段。 “嘛,貌似你记错了,不是10000G吗?” “是我给您私自加的90000G!”妮莎一脸认真的说道。 救命啊,钱好多!!!! “那是我的全部积蓄了!”妮莎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因为钱太少有些不好意思。 “万分抱歉!!我实在是留不了钱!一般我的钱都拿出去捐赠,本来这90000G是拿来…唔…结婚用的。” 天啊!!!!你这样会让我没有办法收下这笔钱的啊!! “那个!!!假如不够的话…” “别!!!多了!够了!!!”布雷打住了妮莎的话。 布雷感觉妮莎会说更加可怕的话。 “啊!!是因为用钱来衡量您救命之恩,而导致您生气了吗!!!!”妮莎略微颤抖了起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不!不是!!!钱我收下了!再见!”布雷立马溜出了冒险者公会。 不过妮莎的洞察力,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布雷的动静。 在布雷前脚踏出门之后,妮莎就追了上去。 整个冒险者公会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妮莎大人!!!那个家伙对妮莎大人做了什么!!!!” “卧槽,人才啊…” 冒险者公会下一刻炸锅了,谁见过妮莎整个模样!? --- 在冒险者公会炸锅的时候,布雷也要炸了。 “可以把手拿开吗?我有点慌。”现在布雷依旧满头大汗了。 布雷这条咸鱼怎么可能跑得过妮莎… 现在布雷被追到了巷子里,被壁咚了。 布雷甚至感受到来自妮莎的呼吸。 “不!我松手了,布雷先生一定会逃!” “逃不逃不说,你这样…”布雷感受到了来自妮莎的那股香气,眼神不由得移开了一边,不敢看着妮莎那精致的面容。 “不觉得有点色情啊。”布雷的最后一句话,让妮莎慌乱地后退了好几步。 “色...色情吗!!!!!” “果然对付正经人,这样是最好的。”布雷叹了一口气。 “你不会只是给钱我那么简单吧?”布雷目光一凛,让妮莎突然脖子一凉。 “我…我想知道遗迹里发生了什么…”妮莎委屈得像一个小孩。 布雷摇起了头,妮莎的想法,就和自己当初一样,想要求一个答案。 “我自己都在寻求答案。”布雷轻轻摸了摸妮莎的头。 被摸着头的妮莎,小小地脸红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摆在了身后抓在了一起。 “算了,不调戏正经人…”布雷拿开了手。 “假如世界让你知道,那么你应该就会知道——” “假如世界不让你知道,那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布雷走过妮莎身边,走出了巷子。 “维吉妮亚和布兰琪怎么样了?”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布雷的脚步顿了一顿。 “嗯…维吉妮亚她们的话,她们很好,已经回家了。”妮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 “已经不想当冒险者了吗?” “嗯…应该是…可能以后都不当了。” “嗯,知道了,毕竟经历了那种事情。”布雷再次抬起了脚,继续走了起来。 假如不是布雷要去遗迹的话,两个少女或许还可以继续轻松地冒险着。 说到底,布雷心中对两个少女有亏欠。 “布雷先生!!您接下来要去哪里!!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同行!”妮莎叫住了布雷。 “哈哈哈,恐怕不行。”布雷背着妮莎,摆了摆手。 “我要去一个墓地——” “生人勿进哦。”布雷打了个哈哈,离开了。 “米拉小姐!!!” 徘徊之墓中,响起了一身呼喊声。 “米…” “我说过这是一个追求宁静的墓地!大喊大叫做什么!”米拉左手提着灯,右手狠狠砸了布雷的后脑一下。 “我又不知道怎么找你。”布雷耸了耸肩,死鱼眼中透着无奈。 “那么费那么大心思,你找我又为了什么?”米拉没好气地说道。 “我想知道,那团光是什么。”布雷眯起了眼睛,直视着米拉。 “啊,你这样的眼神让我感到背后一凉啊,虽然死人背后本来就凉。” “米拉小姐,什么时候学会说冷笑话了。” “…”米拉没有说话,板着脸看着布雷。 而布雷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看着米拉。 “不好笑吗?”良久后,米拉弱弱地问。 “好笑。”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米拉突然有点垂头丧气。 “难道要做点色气的东西才能让人欢笑吗?”米拉略微哀怨地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联想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有别擅自扯开话题!” “你这人真的很没意思啊,我一个人守墓也很无聊的啊。” “peng——” 黑色的大剑,直直地插在米拉身前的地上。 “你的无聊我收到了,是时候谈正经事了。”布雷低下头,手搭在了大剑上。 “这把剑…” “卡洛迦里斯。”布雷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让米拉为之一窒。 “你见到他了?” “不止见到了,还发生了很多——”布雷叹了一口气。 “告诉我,那团光是什么,用你守墓人的知识告诉我。”布雷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郑重。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布雷静静地讲述了遗迹中的所有事。 “那是「神源」。”听完布雷的话后,米拉终于打算回答布雷的问题了。 “你应该很清楚黄金种了吧。” 布雷点了点头,被称为神的存在,但是已经被驱逐出卡普拉斯了。 “那些是黄金种被卡普拉斯的世界意志驱逐时,损失的「概念」的碎片。” “一种可以让任何存在变得无比强大的的东西。” “因为用了「神源」,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概念」,而拥有了「概念」也就意味着强大。” “「概念」则往往是一个词、一个短语,掌握概念,就可以做到关于这个词、短语的事情。” “别的不说,至少拥有白银种水平的实力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正常来说不可能达到黄金种的水平,但是白银种其实已经算是如今卡普拉斯顶端的存在了。” “得到「神源」的非黄金种,被称为「荒神」,意为非原生的伪神。” 布雷听着,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没有插话。 “可是「神源」是致命的诱惑。”米拉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阴下了脸。 “「神源」自身是没有任何危险性的,但是「神源」赋予的力量,却不是低等种可以承受的。” “弱小的低等种得到了「神源」,接受了力量,成为「荒神」后,有必然的结局——” “精神崩溃、肉体崩溃。”米拉看了布雷一眼。 “没有例外,无数的人曾经想过自己是天命之子,可以驾驭「神源」,结局都差不多一个样。” “悲剧来临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连卡洛迦里斯这位传说都没有办法避免悲剧,我想你见证亲自见证了,比我更加清楚。” “…”布雷沉默了,默认了米拉的问题。 “为什么我会有「神源」。”布雷打破了寂静,望着米拉。 “「神源」虽然稀少,但是存在卡普拉斯各个角落,所有人都有可能被附上。” “而大部分被附上的人,都活不过几天。” “为什么?”布雷摸了摸自己,感觉还算健全。 “因为没有任何人受得了力量的诱惑。” 变得更加强大,几乎是生物的本能。 即便是在平时忍受住了力量的吸引力,但是在生命濒危的时候呢?在渴望得到力量摆脱困境的时候呢?希望拯救别人而获得力量的时候呢? 无数的时刻,这股触之可得的力量都会散发着诱惑。 “而一旦接受了力量,很多人当场就崩溃了,像卡洛迦里斯一样能够支撑近千年的人,实在是了不起。” “不过我也说到了,是支撑罢了——” “崩溃的过程是很痛苦的,而痛苦结束之后,便是成为行尸走肉的时刻了。” “说真的,其实当初我还在想,你到底能活多久,没想到活到现在了。” “貌似拒绝第一次诱惑都是很难的呢。”米拉心里面其实挺敬佩布雷的,毕竟,竟然能够拒绝两次,某种意义上真的强。 要拒绝这种诱惑,「心」的高低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这不是黑暗的诱导、更不是心灵控制,而是自己的决定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本愿。 明知道下场很惨,还是决定使用「神源」的人也有很多,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然而没人可以判断他们的对错。 “知道了这一切,你又打算怎么样。”米拉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用了「神源」,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吧?” “各种意义上已经不算了,不过硬要认为自己是,谁又能阻止呢?”米拉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那就好,那我只要记得,就算死,也要身为一个人类而死去便是了。” “一个很简单的目标,不是吗?” 布雷把大剑抽起来,重新背到了身后。 “打扰你了。” “其实我倒是挺想你来做客。”米拉晃了晃手中的提灯,露出了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很少笑了。”布雷笑了一声。 “不过,你笑的挺好看。”布雷戳了戳自己的脸蛋,朝米拉挑挑右眉。 听到了布雷的话,米拉突然一怔,愣在原地。 “你交给我的那把大叔的剑,救了我一命,以后我可能的话,来帮你扫墓。”布雷转身,朝米拉摆了摆手,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慢慢离去。 米拉神情有些恍惚,当布雷离去之后,米拉拿着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上有点僵硬的肌肉。 ——“我多久没笑了呢?” “就算死,也要身为一个人类死去…吗?”米拉看着布雷越来越小的背影,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 哪怕自己多么渺小,都不能忘记自己是谁。 “公主殿下,您的胸是不是又大了。” 布兰琪抿着嘴,轻笑着,帮维吉妮亚系着背扣。 维吉妮亚是威尔帝国的第三公主,而布兰琪则是她的贴身女仆。 “哼,变大了所以羡慕吗?”维吉妮亚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没有哦,公主殿下还是没有我的大。”布兰琪揉了揉维吉妮亚的大白兔,嬉笑了起来。 “咿呀!”维吉妮亚拍了一下布兰琪施展罪行的手。 “呐,布兰琪,好久没有听你叫我公主了呢。” “我也很久没有叫殿下公主了呢。”虽然语气很感慨,但是布兰琪并没有松开罪恶的手。 “松手啦!”维吉妮亚佯怒道。 “不松!”布兰琪笑着,咬着维吉妮亚的耳垂。 “唔…”维吉妮亚脸蛋烧了起来,变得支支吾吾。 “布雷,现在怎么样了呢?”维吉妮亚的话,让布兰琪停下了所有动作。 “不…不知道呢…”这一次轮到布兰琪变得支支吾吾了。 两人始终对她们的不辞而别感到内疚。 可是她们又不想面对布雷,因为并不知道应该和布雷说什么。 在经历了遗迹的事情后,维吉妮亚已经没有任何冒险的心思了。 维吉妮亚怕了,作为一个皇室这个温室般的环境中成长的公主,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 “公主殿下,为什么不和布雷说我们要离开了呢。” “说不出口…”维吉妮亚真的想找个洞钻进去,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嗯,我也说不出口呢,‘不当冒险者了’这种话…”布兰琪眼皮低垂了下去。 “布雷会怎么想我们呢。”维吉妮亚抓住了布兰琪的手,叹着气。 “他的话…或许不会很在意呢。” “是吗?” “可能是吧。”布兰琪也不太确定,只好别过头,没有对上维吉妮亚的眼睛。 维吉妮亚头手放在胸前,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突然好想再见布雷一次。”维吉妮亚呢喃着。 遗迹的每一个场景深深地刻在了维吉妮亚的心里,给少女的心带来巨大的冲击。 “公主殿下?”布兰琪叫了叫走神的维吉妮亚。 “诶!怎么了?”维吉妮亚一脸茫然地看着布兰琪。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布兰琪搓着维吉妮亚那姣好的脸蛋,轻笑着。 “我…我什么都没有像!”维吉妮亚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慌乱地否定着。 “哦哦~”布兰琪意味深长地看着维吉妮亚。 “对了!!!快点!!快帮我系好衣服啦!!父王可是让我和各位姐姐们见那个勇者…” “转移话题…”布兰琪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乖乖地帮维吉妮亚好生整理了一下衣着。 “完美哦,您是最漂亮的公主。”看着维吉妮亚的身姿,布兰琪由衷地说道。 --- 在帝国的皇宫中—— 在那皇帝亲自接引来者的大殿上—— 一个莫约二十岁的青年,半跪在红色的地毡上。 少年身上穿着华丽的银白铠甲,铠甲边上的金边蓝底花纹,透露着匠心。 那一头金色的头发,耀眼无比。 「白银的勇者」罗兰多。 勇者不止一个,可是罗兰多则是勇者中,名气极高的其中一个。 而在罗兰多身后,则是数位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职业齐全,全是萌妹。 不,抱歉,不对,是一群实力强劲的冒险者。 当然,假如布雷看到了这个勇者的话,一定大叫起来。 因为这就是把布雷女朋友拐跑的勇者。 “噢!!!勇者!为何如此大礼!请你和你的伙伴都平身吧。” 威尔帝国的现任皇帝,威尔十二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不过即便是很胖,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身为的皇帝的气势、威严。 “感谢陛下!”罗兰多谢了一声之后,便和身后的伙伴一起站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勇者,一表人才啊。”威尔十二世点了点头,大笑了起来。 “陛下过奖了。”罗兰多不卑不亢的姿态,让威尔十二世更是升起了好感。 “勇者啊!朕,万分感激你和你的伙伴讨伐掉了「山岳暴君」!”威尔十二世摆正的面容,严肃了一点。 「山岳暴君」是一个公认强大的魔王,占据着威尔帝国群山作为领地已经有近百年了。 而这一个威尔帝国的心腹大患,被罗兰多解决了。 “那么勇者罗兰多,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呢?” “罗兰多不奢求报酬!陛下!我只是为了人民而奋战。”说着,罗兰多在不留痕迹地撇了撇嘴。 “说得好!”威尔十二世轻喝了一声,大赞罗兰多。 “不过,即使是你这样说,朕也不可能不赏赐你!”威尔十二世拍了拍手掌。 随后便是一群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款款而来,每位女子手中都端着什么。 “这里便是朕赐予你和你伙伴的装备,还有财富——” “以及群山的一部分领地。” 威尔十二世可谓是下血本重赏了,要知道群山的面积是很大的,即便是一部分,也有一两个皇都那么大。 不过当然,资源是不可能媲美皇都的。 “希望你还能继续为帝国的人们而战!” “罗兰多一定会不负陛下的厚望!!”罗兰多低着头,眯缝着眼,脸上挂起了笑容。 “嗯!对了,罗兰多!朕还想向你介绍一下我的爱女们!”威尔十二世笑了一下,示意着藏在后面的公主们出场。 五位公主,每一个都堪称国色天香。 罗兰多抬起了头后,看着如此动人的五位公主,不由得愣住了。 这样的举动,让罗兰多身后的一众伙伴嘟起了嘴。 幽怨地眼神不断扫在罗兰多的后背上。 但是罗兰多完全不理会那些目光,因为罗兰多被一个身影深深地吸引住了。 ——“太美了…为什么会有那么美的人。” 罗兰多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吉妮亚。 “哈哈哈,朕想她们一定很希望认识你这个大英雄。” “我也很希望认识这五位端庄动人的公主呢。”罗兰多笑着,眼神中不经意间露出了色的欲望。 当然,这样的眼神没有人发现,因为罗兰多掩饰得很好。 罗兰多可是勇者,可不能够表现失格。 --- 在见完了勇者之后,维吉妮亚便和布兰琪,悠然地踏上了会房间的路。 “维吉妮亚殿下。”罗兰多挡在了维吉妮亚的路上。 维吉妮亚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不过心中已经腹诽了起来,尤其是布兰琪。 ——“真是个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不知道可否赏脸和我独处一刻呢?” “抱歉,勇者大人…公主殿下她有急事。”面无表情,布兰琪捏起了下摆,欠身行礼。 “那可真是可惜啊…”罗兰多的脸上阴沉了些。 “那不知道维吉妮亚殿下,明晚是否有时间一聚呢。”罗兰多笑了起来。 帅气的容貌,加上这样的爽朗笑容简直瞬杀大部分少女。 假如以前的维吉妮亚的话,可能也会神魂颠倒—— “可能…吧?”维吉妮亚眼神闪躲。 然后维吉妮亚夹紧了双腿,满脸通红。 “那个,勇者大人,我实在是有急事。” “哦哦哦!抱歉!!”罗拉多误以为维吉妮亚其实本打算上厕所,一脸尴尬。 “期待下次再和殿下见面。” 然而维吉妮亚和布兰琪都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殿下,你好拼啊…”布兰琪一脸惊讶地对着维吉妮亚说。 “太烦了…所以就这样了…”想到刚才借尿遁,维吉妮亚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以前的公主殿下可不会做这种有失礼仪的事呢。” “嗯~毕竟是当过冒险者的哦。”维吉妮亚冲着布兰琪眨了眨眼。 “公主殿下,那个勇者和之前的也一样呢。”布兰琪贴着维吉妮亚悄悄说道。 “一样的好色啊。” “嗯~应该大部分都是这样吧?” “不过好像又不是呢。”似乎想起了什么,维吉妮亚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那么是谁呢~借尿遁的公主殿下~” “啊啊啊啊!!!不准这样说我!!!!” “爷爷!!爷爷!为什么会有那么美味的甜点!!!!”拉里斯小嘴啃着手中的蛋糕。 “拉里斯!!拉里斯!!这可是来自大城市的蛋糕啊!!!!”乌拉尔颤抖着双手,捧起手中的小蛋糕。 “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是好人啊!!!!!”拉里斯高举着双手,咀嚼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说着。 “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真是好人呐——”乌拉尔点了点头,深有感触。 时不时爷孙两人会收到布雷寄来的东西,而布雷似乎也将这个当成了一个习惯了。 --- “啊嗤——”布雷打了个喷嚏。 布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被某写很残念的人在评论着。 嘛,不论怎么说,遗迹后的日子很休闲。 赚得钱也够自己的妹妹拉克丝念书,还不用太拼,简直就是天堂的日子啊。 布雷的右眼弯起起来,一脸猥琐地笑起来。 “叮铃叮铃——”公会的门铃响了。 不过布雷没有太在意,一天中,公会的门铃都不知道要响他个几十次。 “小朋友,怎么会跑来冒险者公会呢。”柜台大姐姐蹲了下来,摸着来访者的脑袋。 “任务…”来访者是一个小女孩,大概就是十岁出头的样子。 “任务?” “嗯,发布任务。”小女孩点了点头。 “唔…那你要发什么任务呢?” “想去「因莱」找爸爸妈妈。” “噗——”一个冒险者把嘴里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 柜台大姐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冒险者。 “你知道因莱在哪吗?”柜台大姐姐一脸为难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 “想找人带我去。”小女孩眼神中莫名地坚定。 “嘿,小小姑娘,我或许可以带你去哦。”一个中年大叔走了出来。 “喂,你认真的吗,因莱可是在帝国和联邦的边境啊…” 说到帝国和联邦的边境,那里很多不属于帝国、联邦的城市。 不过假如帝国和联邦的人踏足边境的话,就会挑动双方那敏感的神经。 就算是普通人,在双方看来,都有可能是伪装的敌人。 因此那边搜查身份的频率很很高,要是被视为敌人,那么就会很麻烦了。 一般冒险者都会懒得借这种引得自己焦头烂额的任务。 “有钱的话,有什么不可以呢。” “虽然知道你缺钱啊…可是这种任务很麻烦的啊。” 中年大叔阻止了他人继续劝说。 “那么小姑娘,你有多少钱。”中年大叔眯缝着眼睛。 “这些,够吗?”小女孩从兜里摸出一颗宝石。 宝石在阳光下濯濯生辉,折射出七色的彩光。 “咕噜——”中年人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卧槽!!!”周围的冒险者炸起来了,这颗宝石!? “好!我答应了。”中年人一把抓过宝石,大笑了起来。 “喂!你还没有经过正规程序!”柜台大姐姐眉头紧锁,不满地看着那个中年冒险者。 “有什么关系呢?你也很急着找爸爸妈妈吧?”中年冒险者对着小女孩挤眉弄眼。 “嗯,很急。” “所以手续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嗯…” “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中年冒险者。 “哈哈哈,现在就现在!”中年冒险者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不过去远行,还得准备一下行装——”帝国和联邦的边境,没有轨道车能通往。 就快的办法也是马车。 小女孩什么都不清楚,听到了这个冒险者这样说,就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真是一笔好生意啊。”布雷看着中年冒险者,似乎话里有话。 不过布雷的声音很小,所以没有人能够听清楚。 --- 天空阴沉沉地,开始下着淅沥的小雨。 “为什么不带我去。” “宝石还给你了!!!所以也别问我为什么了。”中年冒险者将宝石塞回了小女孩的手里。 “我不要宝石,我要爸爸妈妈。”小女孩吼了起来。 “放过我吧!!!我受不了啊!!”中年冒险者满脸的狰狞。 从昨天带着小女孩开始,他就从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引。 明明一开始没有任何的感觉,却因为时间推移而吸引变得愈发明显。 ——想去占有她、想去侵犯她!!! 中年冒险者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继续下去,可能自己真的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断地回忆着自己的女儿,中年冒险者才堪堪抵受住了那肮脏的念头。 “不要!带我去!”女孩紧紧抓着中年冒险者。 “pa——”小女孩被中年冒险者一把推到了。 中年冒险者捂着脸,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眼睛已经有点充血了。 看到了中年冒险者这副模样,小女孩终于感到了一阵恐惧。 “咕噜——”一阵重重的咽口水声,盖过了雨声。 中年冒险者突然一把抓住了女孩娇弱的身躯,然后将她摁倒在地上。 “嘶啦——”衣服被撕裂,露出了女孩水嫩的白肤。 衣服被打湿,紧贴着这副诱人的胴体。 中年冒险者喘着粗气,舔舐着女孩的脖子。 “不要…不要…”女孩挣扎着。 “peng——” 一声闷响传来,女孩看着渐渐软倒在地的中年冒险者。 “这位大叔,我记得你平时很稳重的啊,怎么在做这种帝国法规定三年起步的事啊。 “牢里可不好受,我向你保证。”布雷用长剑的剑柄戳了戳中年冒险者的头。 “我也不想啊啊啊!!!你快把她带走!!别让我看到!”中年冒险者吼了起来。 刚才布雷只是击倒了他,并没有击晕。 不过多亏了布雷的猛击,中年冒险者总算是清醒了些。 “听到了没有。”布雷看着还沉浸在恐惧中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女孩紧闭着嘴。 雨顺着布雷的刘海,滴在了女孩的脸上。 “我想回家。” “你还有多少钱。”布雷冷不丁地问道。 女孩往自己口袋摸了摸,掏出了宝石。 “我只喜欢现金哦。”布雷搓了搓手指。 “…”女孩沉默着,在自己兜里摸出了一枚1G的硬币。 “只有这些。”女孩委屈地咬了咬牙。 “这不是很多嘛。”布雷毫不留情地抢过了这一枚硬币。 “起来,我会带你回家。” 布雷抓着女孩的手,一点都不温柔地将她拎起来。 然后拖着她,在雨中离开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敲打着窗户,似乎在向屋内的人打着招呼。 不过这样的招呼似乎没什么人想要回应。 在布雷租的小房间里,女孩拘谨地坐在布雷对面。 “首先是名字。”布雷敲了敲桌子。 “马琳。”女孩老实地回答了。 “然后,就是你一个女孩为什么那么多钱,我是说那个宝石。”布雷又敲了敲桌子。 “不知道,一直都在我身边。”马琳弱弱地说着。 “不能用吗?”马琳补了一句,让布雷无语。 “为什么父母会在因莱,你却在克林顿。” “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待在在克林顿的。” “不知道。” “哪为什么你会知道父母在因莱?”布雷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不知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问三不知,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很可疑。 “啊,为什么我会做这种蠢事,是被那对笨蛋爷孙传染了吗?”布雷扶额。 --- “啊嗤——”花田里,拉里斯可爱地打了个喷嚏。 “拉里斯!拉里斯!感冒了吗!!!!”乌拉尔惊慌了起来。 “爷爷!!爷爷!!拉里斯没事哦!!!”拉里斯元气满满地挥了挥锄头。 “我可爱的孙女不能有事啊!!!!” “你可爱的孙女怎么可能有事!!!” ““我们可是大好人!!一生平安哦!”” 这对笨蛋爷孙欢快在花田里跳起了舞。 “拉里斯!拉里斯!!我们践踏花朵了!!!” “爷爷!!爷爷!!!我们不是好人了!!!” ““呜哇!!!!!!怎么办!!””爷孙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 --- 布雷甩了甩头,将这对魔性的爷孙从脑海去挥去。 “名字。”马琳看着我的脸。 “布雷,布雷 克拉斯。” “布雷!” “嗯?” “现在出发吧!”马琳满脸的雀跃。 “不,首先是把你的衣服买好。”布雷叹了一口气。 “刚才带你上来,我已经被当成变态了。” 马琳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地,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连胸前的小乳鸽都可以隐约可见。 “好平啊…” “?”马琳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二话不说,开始往马琳身上套着男装。 “好长。”马琳如是说。 “接下来带你是买衣服,希望女装便宜一点就好了。” “我有宝石,可以付钱。”马琳淡定地说道。 “…”布雷叉着腰,一脸无奈。 布雷望着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 天气晴朗,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而在一家服装店中,老板正搓着手,站在布雷身边。 “先生家这位这是可爱啊。”老板笑着说。 从第一眼开始,老板就被马琳的外貌深深吸引住了。 本来还看着布雷一身武装,有点害怕,现在老板已经站在布雷身边谄媚起来了。 娇小的可爱身躯,精致如玩偶的面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艺术品。 “嗯…是挺好看。” “刷——”更衣室的帘子被拉开了。 马琳穿着小热裤和露腰短衫。 “好看?”马琳问道。 “哦哦哦哦哦!!!!!太美丽!!”老板眼里放着光。 “嗯…挺性感,不错。”布雷点了点头。 “给我换一套。” “啊?”老板的表情凝固了。 “…”马琳面无表情地钻回了更衣室。 几分钟后,马琳穿着哥特长裙出现了。 “好看?”马琳挑着眉。,小鼻子皱了起来。 “啊啊啊啊!!!!太迷人啊!这位可爱的小姐!!!”老板激动地脸都红了。 “嗯,挺可爱。”布雷重重地点了点头。 “给我换一套。” “…”老板的表情再一次凝固了。 “哦…”马琳眼皮垂了下来,又钻进了更衣室。 这一次,马琳穿着礼服。 “好…好看?”马琳试着问,心中有些忐忑。 老板看了看布雷的脸色,没有说话。 看到布雷没有什么诡异的发言,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嗯,直接换一套吧。”布雷摆了摆手。 “!!?”老板惊了,想着布雷是不是来搞事情的。 “!!!?”马琳郁闷地继续钻回了更衣室。 几经周折,衣服试穿完,总算是买好了。 马琳穿着一身普通的便服,虽然很寻常,不过依然掩盖不住那可爱的面容。 银发如瀑布,双眸若银河。 可是马琳寒着脸,盯着布雷。 “不好看。”马琳哼着重重的鼻音。 “还好吧。”布雷耸了耸肩。 布雷到最后还是没有让马琳自己付钱。 “就…就这一套?”老板的声音中满满的遗憾。 “其实你可以多买几套,我给你打折。”老板试着说。 “真的?”布雷的挑眉。 “能打几折。”听到折扣,布雷凑上前问。 “六折!”老板严肃地摆了个“6”的手势。 “六折么?”布雷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我有宝石!全买了!”马琳对布雷抠门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 “…”布雷无视了马琳的抗议,开玩笑,要找开这颗宝石要花多长时间。 况且,宝石又不能直接当货币使用。 “宝…石?”老板疑惑地看着布雷和马琳。 “她把塑路边石头当宝石了。”布雷说道。 “原来是这样。”老板一脸遗憾地看着马琳,心想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个智障。 “要是三折的话,我可以把刚才的衣服全买下来哦。”布雷眯着右眼。 “三折的话,太…”老板有点为难。 “我可以将马琳...就是这个女孩换下来那一套一衣服给你。”布雷扔出了杀手锏。 “什么!!!!!”老板惊了,连忙退了数步。 “上面还有余温。”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嗯嗯,前提是四折。” “???”马琳奇怪地看着兴奋起来的老板,不明所以。 “没问题,就三折吧!”老板紧紧地握着布雷手。 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 老板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遇上了知己。 遇到这位先生简直是太好了。 ——““真是感动啊。””布雷和老板同时想着。 --- 布雷一只手拎着两袋衣服,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一下子买那么多。 虽然超级便宜,可是好沉啊。 太阳开始落下了地平线,布雷和马琳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衣服买好了。” “快带我回家。”马琳跺了跺脚。 布雷敲了敲马琳的脑袋。 “别急。”现在可是傍晚了啊! “我想回家!”马琳龇牙咧嘴地说着。 布雷死鱼眼里面写满了后悔,然后又敲了一下马琳的脑袋。 “唔…”马琳抱着头,眼角湿润,委屈地蹲下了身子。 克林顿的一个旅馆中,猥琐的大叔巴拉克伸了个懒腰。 “嗯~”销魂的呻吟声从巴拉克的嘴里传出。 恶心,真的很恶心… “累死了!!各种意义上!”巴拉克埋怨着,手摸到了自己的脸上。 “嘶啦——”整张脸皮被撕下来。 精致如艺术品的面容展露在空气中。 这是属于少女的面容。 修长的睫毛让人心跳,樱红的嫩唇挑动着直男的神经。 本来放在男人身上无比违和那头稍有长度的红色短发,如今让女子添上致命的魅力。 “咳咳~”声音不再是那猥琐的男声,而是听着便让人躁动的魅惑声线。 “声音总算对了。”巴拉克自言自语着,不,现在应该叫卡特丽娜了。 少女褪去了上衣,解开了胸前的绷带,露出了两只小白兔。 并不算雄伟,但是性状很棒,卡特丽娜自豪地摸了摸。 “一如既往地完美~” 卡特丽娜吹着口哨,换上了一身性感的装束。 “有趣的布雷先生要离开了,我可要跟着离开哦。”卡特丽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异彩。 一个从那遗迹中的生还者,而且根据骑士姬的态度来看,里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简单啊—— 卡特丽娜现在可是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却奈何连线索都找不到。 于是卡特丽娜打算以这充满魅力的身姿去接近布雷,套取一些情报。 可是当卡特丽娜知道布雷要离开克林顿之后,她不干了。 “布雷先生,哪怕你是去天涯海角,都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心。” 卡特丽娜眯起了眼睛。 嘛,不过总得来说,卡特丽娜似乎是想太多了。 --- 在卡特丽娜琢磨着怎么搞到布雷的时候,布雷已经带上了马琳,离开了克林顿。 布雷那么快出发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一个星期以来马琳太烦了。 一辆轨道车正在铁轨上奔驰着,径直地朝着威尔帝国最东的边境城市的出发。 北山堡,这既是位于威尔帝国最东边的城市。 轨道车能够抵达的最远处便是这个北山堡。 在这之后便只能够租聘马车或者徒步离开威尔帝国了。 在这辆飞速移动着的轨道车中,穿着连衣裙的马琳呆呆地看着布雷。 “布雷。”马琳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还踮起了脚。 “这是什么?”马琳指了指布雷一直用头发挡住的眼罩。 “眼罩。”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撇了撇嘴。 “眼罩有什么用!布雷为什么要戴着?” 有时候马琳问的问题真的非常没有常识。 布雷感觉这孩子脑子大概是有洞,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因为加入一只眼的视力太差,会拉低另一只眼睛的正常功能。” “所以有人会选择拿眼罩遮住视力不行的那只眼。”布雷非常有耐心地向马琳解释着。 “那布雷的一只眼睛视力不好吗?”马琳问道。 “不是。”布雷耸了耸肩。 “那为什么要戴着眼罩?” “装酷。”布雷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难道让布雷和小孩子说“我眼球都没了哦~kira~”? “那我也可以戴吗?”马琳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声音中华却是充满了雀跃。 “当然——” “不行。”布雷想都没有想就一口回绝了马琳的想法。 “为什么!” “因为你装不了酷!”布雷一脸遗憾地看着马琳。 马琳郁闷地坐回了座位。 “嗯~我也很好奇这位先生的眼罩是怎么回事哦~”一阵让绝大部分男人全身骚动起来的声音传来。 可惜,布雷不在这个范畴内。 “可惜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装酷。”布雷无奈地说着。 “嗯~这已经很特别了哦。”女人冲着布雷抛了个媚眼。 这个女人便是卡特丽娜,绝美的女子—— 虽然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检点就是了。 “我叫卡特丽娜,先生呢?”卡特丽娜坐在了布雷身边。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挪开了一点位置。 “布雷先生怎么躲着我呢?”卡特丽娜惊了,不过还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这个混蛋看到美女还跑!?” “嗯,有点不喜欢偏重香水味。”虽然有很多人喜欢这种,但是布雷还是受不了。 闻多了还会打喷嚏。 “啊嗤——”布雷的死鱼眼幽怨地看着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艰难地保持着笑容。 “那么打扰了,布雷先生~”卡特丽娜站起身,妖娆的身姿远去。 看着卡特丽娜走远了,布雷捏了捏鼻子。 “真的不喜欢这香水。” “为什么布雷那么抗拒那个女人?”马琳有点奇怪,要知道在马琳印象中男人都应该对美女很有兴趣。 “理由有很多。”布雷撑着脑袋,望着车窗外。 “嗯…例如?”马琳皱着小鼻子问道。 “那个女人太可疑了,虽然即便是那么可疑,还是很多男人会扑过去就是了。”这便是美女的诱惑力,明明很可疑,男人依旧无法抑制地产生色的冲动。 “布雷不想扑过去?” “想啊,我又不是基佬。”布雷冷哼了一声。 “我也会想着怎么偷窥女生洗澡哦!”布雷的话让马琳的小脸布满了寒霜。 “但是要是和女人产生太多的交集,还是饶了我吧。”布雷语气突然变得哀伤。 “会吃苦头的。”布雷苦笑着,闭上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懂。”马琳心中毫无波动,没有对布雷升起半点怜悯。 “不懂就很好了。” “不过,布雷,我不是女人吗!”马琳挺起了不存在的胸脯。 “嘛,各种意义上都不是吧。” “…”马琳郁闷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变态。”沉默了半天,马琳吐出了这个词。 “基佬。”过了良久,马琳又吐出了一个词。 “…”布雷扶额,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理会马琳。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然后又有一阵吵杂声,打破了这阵沉默。 “发现目标在车厢中!” “不能让目标离开帝国!!!” “了解!” 一群穿着轻甲的士兵走进了布雷的这节车厢。 “现在起,所有人不允许走动。” 一个军官站了出来,冷着脸对车厢中所有乘客说道。 “为什么啊!!!”一个乘客不满地站了起来。 “咻——”什么东西掠过了空中。 军官身后一个士兵举起手中的「魔导枪」,射出了一道魔法弹。 那名不满的乘客的脑袋瞬间开花,让剩下的乘客都把话憋回去了。 「魔导枪」是事先存储好一定魔力在其中的射击用道具。 魔导枪的威力不小,但是假如存储的魔力消耗完了,要在战斗中填充对使用者的魔力总量要求很高。 因为这样的限制,所以冒险者中很少使用,因为这样对战士来说比弓箭还麻烦,对法师来说又不如法术。 不过魔导枪在军中却普遍使用,因为对士兵来说方便、威力大,训练出一个能握枪的士兵,比练出一个箭术好的士兵要快多了。 一队士兵的枪魔力用光了,就换下一队,在军队的对战中,也完全没有冒险者的那些续航顾虑。 “现在,对车厢所有乘客检查。”军官如是说道。 “了解!”士兵应道。 面对士兵的各种盘问和搜身,乘客们敢怒不敢言。 女乘客还不少被揩油了。 强忍着娇羞,女乘客们咬紧牙关,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几乎所有乘客都被问及到了目的地。 “你,目的地是哪里!?” 一个士兵俯视着一个男乘客。 这个男乘客的眼神充满了恐慌。 咽了咽口水,紧紧地盯着那一把魔导枪,男乘客觉得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 “去北山堡。”男乘客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比较顺从一些. “哦?”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后,那个军官走到了男乘客的跟前。 “那么,这位先生去北山堡想要做什么呢?” “我…”正当男乘客想要回答的时候,声音却止住了。 在军官的示意下,士兵的魔导枪枪管直接塞到男乘客的嘴里。 “我不想听你说太多话,你的声音真是难听。”军官一脸鄙夷地看着男乘客。 “接下来我只希望看到你摇头和点头。” 听完了军官的话之后,男乘客愣住。 随后便是按动扳机的声音。 “唔!!!唔!!!!”男乘客疯狂地点起来了头。 “所以为什么会那么蠢?”军官狠狠地踢了这个男乘客一脚。 “去边境做什么?是要去联邦那边吗?” “唔!!!!!!唔!!!!”男乘客连忙摇了摇头。 “哼…”军官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开始抽了起来。 虽然在车厢内抽烟实在是讨厌的行为,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有怨言就是了。 “你搜他身。”军官示意身边另一个士兵道。 没有任何迟疑,那名被点到的士兵便上前搜身了。 “长官,没有找到目标物!!!”士兵报告道。 “嗯,明白了…”军官叹了一口气。 “毙了他。”话音落下,便是枪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活生生被魔法弹炸死的男乘客后,不少女性已经开始尖叫起来了。 疯了!!!这些军人简直就是疯了!!! “你!!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威尔帝国的子民!!根本没犯下任何罪行!!!” 一个女子喊着,不过很快她就没有说下去了。 “把那个吵死的婆娘杀了。” “peng——” 士兵忠诚地执行着军官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 ——“呜哇,真是血腥、残暴啊,明明之前牢里的士兵很好人啊。” 就在布雷心里面在腹诽的时候,一个士兵走到了布雷身边。 “咔嚓——” “你!哪里人!”士兵对布雷喝着,那把枪对准了布雷的脑袋。 “纽汉镇人。”布雷回答得很快。 嘛,毕竟可能回答慢一点都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个什么军官真是暴力,用残暴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个女孩呢!” “克林顿人。”布雷代替女孩回答了。 “没人问你!”士兵怒喝。 布雷耸了耸肩,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士兵也分蛮横与不蛮横的呢。 “克林顿人。”马琳如此答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不过其实马琳也不知道回答什么,跟着布雷答就是了。 “前往的目的地是哪里!” “里萨克。”布雷淡淡地说着。 其实布雷不想说出北山堡这个地名,毕竟有了前车之鉴。 “嗯。”军官走了过来,扫了布雷和马琳一眼。 “你们去里萨克做什么。”几步走到布雷面前,军官沉声问道。 “旅游。”布雷淡定无比,仿佛面对的不是帝国军队一般。 “我劝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答案。”军官掏出了手枪式的魔导枪,抵在了布雷的脑门。 “下一次回答我满意的话,我就会开枪。”军官狞笑着。 “说,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里萨克。”布雷连眼皮都没有跳一下,淡定地说着。 “有意思。”军官收回了自己的魔导枪。 “你们有破坏帝国安全的嫌疑,回答的好就是带走而已,回答不好就现在给我死。” 马琳看着布雷,等待着布雷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有等布雷说什么,便又有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车厢中。 毫无征兆地,突兀地,近十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车厢中现身。 “保护对象确定。”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 “驱逐帝国士兵,确保目标离开帝国。” “明白。”剩余的黑衣人应道。 “咻——”军官把枪从布雷的脑门挪开,朝为首的黑衣人射了一枪。 然而为首的黑衣人身影一晃,轻巧地躲开了魔法子弹。 一个士兵刚抬起了枪,便被一个黑衣人贴身缠上,根本没有开枪的空间。 帝国的士兵和黑衣人乱斗了起来,其他的乘客无一不缩在了一边,试图避免误伤。 至于布雷,他也是躲起来了,能躲起来为什么不躲呢。 靠实力找到的好角落,凭什么要浪费那么好的躲藏位置。 装逼一般地坐在那里简直是找死。 布雷摸了摸马琳的银发。 “现在的车真是不太平呢。”布雷呢喃着。 “嗯。”马琳深有感触地肯定了布雷的话。 此时轨道车还在行进,布雷所在的车厢中,战斗还在继续。 --- 卡特丽娜皱着秀眉,靠在了椅子的边上,疑惑地看着交战的双方。 ——“一方是联邦,一方是帝国。” ——“联邦的家伙为什么会来帝国?” ——“保护什么人离开帝国?” 卡特丽娜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 “糟糕呢,我可不是什么战斗型的人员啊。”卡特丽娜纠结了一下。 虽然「神之大敌」的人员,不过可惜的是,卡特丽娜是情报员。 也是因为工作比较轻松,所以才能够到处浪。 “喂!臭男人!要死也别死这边!” 一个帝国士兵的尸体倒在了卡特丽娜的怀里,被卡特丽娜用高跟鞋狠狠地踢开了。 “是因为那个女孩吗?”卡特丽娜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布雷身边的那个小孩。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就是这样,至于准不准确就不知道了。 “嗯…要不要逃呢。”卡特丽娜有点纠结。 虽然战斗能力不行,不过卡特丽娜的逃生能力可是很可怕的。 卡特丽娜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观看事情的发展动态。 总觉得留着太危险,不留就可能会错过什么。 “人生啊~真是充满了抉择。”卡特丽娜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禁发出了幽怨地叹息声。 “硬币正面是留下来,反面是跑!”卡特丽娜为自己的智商点了个赞。 “ping——” 硬币最后落在了卡特丽娜的手背上,背面朝上。 “嗯...这个不算,我还是不跑了。”卡特丽娜强行捏起硬币,然后正面朝上放在了自己手背上。 “完美~”卡特丽娜再一次为自己的智商点了个赞。 “联邦的家伙?”军官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之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答对了。”黑衣人的首领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变飘到了军官的面前。 “作为奖励,你可以去死了。” “peng——” 为了省去装弹的时间,军官迅速掏出了另一把手枪式的魔导枪,朝着黑衣人首领射出了一枪。 然后子弹擦着那一身黑色风衣飞离而去,并没有伤到黑衣人首领半分。 长袖里伸出一把匕首,黑衣人首领身姿舞动起来。 匕首的攻击轨迹连成一片,密不透风,根本没有军官可以闪避的空间。 “防护!”军官低喝了一声,身前出现了一个三层的法阵。 “ding——” 匕首打到了突然出现的法阵上,竟然发出了类似于金属碰撞的声音。 “哦?”黑衣人首领有些惊讶。 “联邦的狗,死吧。”帝国的军官狰狞地吼着,扳动了手枪的扳机。 子弹从法阵后飞袭而来,打穿了黑色的风衣,从黑衣人首领身上溅起了血花。 “哼!”黑衣人首领冷哼了一声,看来是小瞧军官的实力了。 “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你比较像狗吗。” 尽管黑衣人首领在嘲讽着,可帝国毕竟也不是一个让饭桶的地方,能当上军官就意味着有一定的实力。 “不错,不过,还是要死。”黑衣人首领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在里面。 「断水流」「断溪」 一道银线穿过了法阵,穿过了军官的喉咙。 那三层的法阵,被整齐地切裂。 黑衣人首领身影陡然出现在了军官的身后。 有任何血溅起,然而军官的喉咙已经被确确实实地切断了。 「断水流」是古代留存下来的强大剑术之一,其中的技巧就算是剑术大师,可能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参透多少。 传闻就算是这个剑术的起源地——云都国,掌握「断水流」的人也十分稀少。 而这个黑衣人首领不仅用出了「断水流」,而且还已经有一定的造诣! “死在这剑之下,你应该觉得不怨。” 黑衣人首领手指抹去了匕首上的血迹。 黑衣人首领感慨了一下,自己的水平还是不够,匕首上仍然沾染了血迹。 其他的黑衣人也慢慢地把帝国的士兵给解决光了。 不过帝国的军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如今剩下这节车厢中的黑衣人只有大概3个,而且还是算上黑衣人首领。 “损失那么惨重吗?”黑衣人首领惊了一下。 “是的,大人!对方看来是帝国的精锐士兵。” “精锐吗,看来帝国已经发现了…” 黑衣人首领随即将目光锁定在了角落的马琳身上。 “把那个女孩带走!”黑衣人首领沉声道。 黑衣人首领下令之后,便有人抓住了马琳的小手,打算强行带走少女。 突然那个人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喂,我和你说个事。”布雷对着拉着马琳小手的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不耐烦地看向了布雷。 布雷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看着就让人不爽。 “这个女孩你带不走的。”布雷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嗯?”就在黑衣人刚升起疑惑的下一刻,便眼前一黑。 在黑衣人的意识远去之前,听到了模糊的声音。 ——“因为她可是我的雇主啊。” 而这时候其他的黑衣人还在等着他带女孩过来。 “怎么了,21号,快点!”黑衣人首领喝了一声。 “噗——” 被唤着21号的黑衣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众黑衣人愣了。 “20号,看着那个女孩!”黑衣人首领当看到了布雷的动作之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布雷刚在用「绝响」的剑柄把21号给砸晕了。 在第一时间,布雷就被认定为是敌人了。 黑衣人首领身影暴动,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布雷身前。 “peng——” 布雷的动作一点都不快,然而却将黑衣人首领着极快的一击给挡下来了。 「绝响」的剑柄稳稳地挡住了匕首的刃。 “什么!?”黑衣人首领心中惊愕。 面对对方一言不合的袭击,布雷无奈地撇了撇嘴。 “大家退一步不行吗。”双眼无神的布雷,说话声音毫无起伏。 “这把剑用来砍人真的很麻烦啊。”这破剑都不知道能不能割出伤口。 “…”黑衣人首领却没有任何心思和布雷聊天。 黑衣人首领后跃了一小步,谨慎地看着布雷。 “大人!我们可以等到其他人来到再解决这个家伙!” “不…等不了。”黑衣人首领沉声说着。 “这个人…很强。” 黑衣人首领的话,让那个20号大吃一惊。 “但是,比我弱。”随后黑衣人再次对布雷发起暴风般的强袭。 匕首和剑柄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 明明布雷的动作一点不快,甚至可以用慢来形容,但是却让黑衣人首领的所有攻击都无功而返。 直视着布雷,黑衣人首领没有言语,而出瞬息之间摆出了出招的架势。 「断水流」「断溪」!! “peng——” 然而布雷并没有像黑衣人首领想象中的那样倒下。 “其实,我真的比你弱,不过要是你想要炫技的话,却是选错人了。”布雷的声音响起。 与话音一同响起的是,大剑的震鸣声。 布雷左手将「绝响」收回了鞘中,身体转动,右手单手将背后的大剑顺势抽出。 「断水流」「断分流」。 黑衣人首领转身,正想要凭借着敏捷的身手闪避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自己无从闪避。 一剑挥出,但是剑的轨迹在无时无刻不在变动,就如同水流。 那沉重的大剑,在黑衣人首领的眼中,却偏偏像是一只飞鸟一般。 “这是!!!「断水流」!?” 黑衣人首领的身体被狠狠地击飞,砸在了车厢的墙上,胸口哗哗地淌血。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卡顿,布雷最后收招便是将大剑重新背了起来。 大剑上,却竟然没有沾染任何血迹。 比起「绝响」,「比尔斯」绝对够锋利,这一剑下去分分钟出人命。 不过布雷的力量并不够强,所以也没有一击将黑衣人首领毙命。 “为什么…「断水流」…”黑衣人首领惊恐地发现对方「断水流」的造诣甩了自己好几条街。 虽然黑衣人首领使不出来「断分流」,但是完全不妨碍黑衣人首领认出来,毕竟自己也是习「断水流」的剑客。 “招式用太老了啊。”布雷耸了耸肩,开口道。 “真是的,偏要和我比招式。”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无 掌握能力:「烹饪lv2」「基础剑术lv89」「鉴定术lv1」「断刚剑术lv68」「古流剑派lv59」「断水流lv62」… 素质: 「速」嘛,起码对得起D级冒险者这个水平 「力」一套组合拳或许能打死一个老农夫 「技」为什么会那么高啊!呐!技巧方面你到底是有多强啊! 「体」耕田不累 「心」钢铁意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啊 「术」鉴定术算吗 总评:根本没办法说你是什么水平啊!!! --- ——“好歹让我知道自己的具体数值啊。”布雷一阵心累。 “布雷!”马琳扯了扯布雷的衣角。 “干嘛?”布雷揉了揉马琳的头发。 “看那边。”马琳指着一个方向。 然后布雷就沉默了。 好多人,好多黑衣人。 “咳咳,假如你留下那个少女的话,你不会有任何事。”黑衣人首领现在是没有办法动弹了,不过说话还是很顺溜的。 完全没有刚被打脸的自觉。 “你见过收了钱不干活的冒险者吗?”布雷板着脸对黑衣人首领说。 “见过。”黑衣人首领却似乎完全不打算给面子布雷。 “你这人真没意思啊。”布雷嘟囔了起来。 看着逼近的无数黑衣人,布雷该思考一下怎么逃了。 而且还是要带上马琳逃,难度真大啊。 两边车厢的过道都被赶来的黑衣人堵死了,这让布雷很烦恼。 总觉得,没有那种一下子轰飞一片的AOE技能真的很不方便啊。 “就算你再强,也不可能打赢这里十几个精锐士兵。”黑衣人首领咳出了一大口血,猖狂地说着。 “拜托,流那么多血就别说话了。”布雷对于这种死也要装逼的行为实在是不解,难道不知道说一句话就要吐一升血的话,很容易挂的。 “我也觉得我打不赢那么多。” 布雷看了一眼轨道车的窗外,发现车速开始降下来。 看来是因为帝国士兵翻车了,所以轨道车打算停下来吧?不过这也就是说轨道车的车长早就知道乘客内帝国士兵虐杀的事情。 这车长看着帝国的市民被军人残杀都没有任何反应啊…虽说军方可能提前打过了招呼,不过这还是让布雷很难以接受。 “人命各种意义上不值钱啊。”布雷感慨了一句。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人命的廉价了。 布雷握住了背后大剑的剑柄,深吸了一口气。 “「比尔斯」。”布雷低垂下了眼皮,呢喃道。 对于常人来说,劈开木头需要十分力,但是在剑术中,有时候一分力就可以劈开木头。 只需要从正确的角度,攻击正确的位置的话,那么很多东西都会变得非常脆弱。 那沉重的大剑瞬间出鞘,一道黑光闪烁,大剑掠过轨道车车厢的铁墙,没有任何阻滞感,仿佛就像是切豆腐一般轻松。 然后大剑又再一次被布雷收回了后背的剑鞘中。 “peng——” 轨道车的车厢铁墙被布雷一剑劈开了。 车轮在轨道上疾驰的噪音,清晰无比地传到了众人耳畔,狂风从那裂口中灌入车内,让人睁不开眼。 这干脆利落的一剑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不过黑衣人首领没有愣住。 “傻站着干什么!杀了他!” 听到了黑衣人首领的怒喝之后,一众黑衣人总算是回过身来,开始靠向布雷,形成包围之势。 “抱紧我。”布雷拍了拍马琳的小脑袋。 “嗯。”马琳点头。 “你想要做什么!!!!”黑衣人首领惊叫道。 “跳车。”布雷笑了起来。 语毕,布雷跃下了轨道车。 ——“这个车速,这个高度,摔不死!”布雷心里面默念着某些似曾相识的危险话语。 霎时间,布雷就好像是乘着狂风,驾驭住了风的流动一般,身姿灵动而又迅捷。 大剑从背后抽出后,然后被布雷放在了脚下,整个动作过程在布雷落到地面之前便完成了。 布雷踏在大剑上,直直地落在了轨道便的土地上,扬起的尘土溅起几米高。 传奇的大剑被踩在了布雷脚下,此刻就像是滑板一般载着布雷在地上滑行着。 假如卡洛迦里斯看到布雷这样用自己的大剑,估计会一下掐死布雷也说不定。 “把他从剑上弄下来!”黑衣人首领怎么可能让这个家伙伤了自己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 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便从风衣中掏出无数的暗器,疯狂地朝着布雷投掷。 “喔!!!!果然没有摔死。”布雷低垂着眼皮,惊叹了一下,完全没有在意那些投掷而来的暗器。 布雷转动着身体,翘起了大剑。 大剑宽大的剑身,将那些暗器全部给挡了下来,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唔!!!!唔!!!!”马琳死死地抓住了布雷的腰,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马琳突然觉得布雷大概是一个十足的危险分子。 布雷挪动了一下,大剑横了过来,开始不断地减速。 几息之间,布雷就已经刹车成功了,而轨道车还在往前方奔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减速下来。 而卡特丽娜眼中流转着异色,满脸的兴奋。 ——“这不就是大新闻吗!” ——“看来帝国和联邦有什么动作,是时候开始调查了。” “真是有趣的小哥啊。”缩在角落卡特丽娜舔了舔舌头,媚笑了起来。 卡特丽娜好笑地看着忙里忙外的黑衣人们,身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快将车厢里面的所有人灭口。”黑衣人首领挣扎着起身,向众黑衣人吩咐了起来。 不过因为强行起来,伤口被撕裂着,剧痛涌上了黑衣人首领的大脑。 ——“那个家伙留手了…”黑衣人首领猜测要不是对方留手,可能自己一剑都吃不消。 不过其实他想太多了,布雷一剑并没有能在斩破其内甲后还可以秒杀黑衣人首领的威力,说到底是力量不足,以及黑衣人首领的内甲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明白!”黑衣人如影子一般四散而去。 惨叫声在车厢内此起彼伏,不过却完全让黑衣人首领开心不起来。 “那个家伙…”黑衣人首领摸了**口那骇人的伤口,感到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候,一只鸟从车厢内飞了出去,径直升到了高空。 “鸟?”黑衣人首领疑惑道。 为什么车厢里面会有鸟?然后黑衣人首领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扔向了那只飞鸟。 匕首像一道流光,袭向了飞鸟。 不过那只鸟灵活地转动了一下娇小的躯体,堪堪躲开了这一击。 “是什么人…”黑衣人首领当然不会任何那只鸟是真的。 变形法术并不稀奇,起码黑衣人首领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大师。 黑衣人首领突然发现这一次的事件,已经不再单纯是帝国和联邦两家的私事了。 扑腾在空中的飞鸟鸣叫了几声,好不容易飞到了远离铁轨的一片丛林。 飞鸟落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然后化成一个女子。 卡特丽娜伸了伸懒腰,发出了呻吟。 “真是的,铁轨两边光秃秃的,真不好现身。”卡特丽娜掌握了一手大师级别的变形法术,变只小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倒是没料到那个黑衣人首领的自觉那么准,差点被匕首扔中了。 “好险,好险。”卡特丽娜拍了拍胸口。 卡特丽娜觉得自己应该去联邦那边旅游个一圈了。 “有趣的事情开始了啊——” 在帝国的一个府邸上,一个中年满脸愁容。 这位是帝国的参谋长——白威。 已经五十几的大叔最近烦心事很多。 “那些家伙又把事情弄得那么麻烦。”近来轨道车的事件,让白威头痛死了。 虽说调查的事,是白威下达的指示,可是人选不是白威自己选的。 哪个家伙脑门子被夹了才选了那个残暴的家伙去搜查… 让白威头痛的就是在轨道车事件中身亡的泽格军官。 泽格放在战场上是绝对好用的,但是过于残暴根本不适合派去执行那些调查类的任务。 “是哪个蠢货派泽格出去的。”白威怒喝。 “参谋长大人,是米歇尔中将派泽格大人出派任务的。”站在白威身边的一个小参谋说道。 “米歇尔…”那个天天吵着要和联邦开战的家伙。 不过就算是那个米歇尔也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啊。 “泽格上尉是通过威胁米歇尔少将大人获得出任务的机会的。”小参谋如是说。 “私事…那个蠢货”不得不说,白威有点怒了。 而且你一个中将被下校威胁了!?丢不丢人! “给我把所有少将级以上叫来,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一次的事件是多么严肃!!!!!”白威猛拍了一下桌子。 “然后以我的名义给外界一个交代,具体的不用我细说吧?”白威消了一口气之后,看向了小参谋。 “明白!”小参谋站直了腰,敬礼道。 “对了,元帅吩咐的抓捕,进行得怎么样了。”白威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已经顺利开始任务!” “嗯,那就好,起码有一件顺心的事了。”参谋长点起了一根烟,自己抽了起来。 --- 在克林顿地下。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平静地看着围着自己的士兵。 “有何贵干。”眼镜男轻声说道,对这群闯入自己研究室的陌生人一点不意外。 里维是一个研究各种神秘事物的法师,在皇都都有一定的名气。 “帝国军方怀疑您和联邦有关联,请跟我们走一遭!”一个军官走了出来,语气还算和善。 “原来如此。”里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士兵。 “被发现了,就很麻烦了。”里维自言自语道,然后退后了一步。 “请不要乱动,再动一步,我身后的十几把魔导枪可能就会朝你开火。”军官叹了一口气,朝里维说。 “ping!!!!!”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一只全身上下怪物从里维身后扑了出来。 似人的外形,但却又没可以称为人的外表。 然后帝国士兵连一刻犹豫都没有,十几梭子弹全部倾泻出膛。 魔法弹打在这只怪物身上,只打掉了一些碎屑。 “GUAAAAAAAAA!!”怪物低吼着。 “这就是里维先生你的依仗吗。”军官叹了一口气。 “我叫雷哈特,是帝国准将。”军官下一刻眼神变得冷冽。 “目标抵抗,允许击毙。”雷哈特说完之后,便一个箭步踏前。 「煌虎拳」! 比怪物那声低吼还要恐怖的咆哮响起,雷哈特的拳没入了那畸形的身躯。 “合成兽吗,而且是没有见过的类型。”雷哈特自言自语起来,幽幽地把拳头收了回来。 躯体碎裂开来,整只怪物倒在了地上,连抽搐的动作都没有,彻底死去。 “…”里维举起了双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雷哈特。 “我跟你们走。” “把他带走,不用那么客气。”雷哈特拿出手巾,擦了擦自己的拳头。 三下两下地,士兵就把里维给绑起来了。 “别让他用法术,这个是为法师。”雷哈特提醒了一下士兵,让里维脸阴沉了下去。 本来打算假装投降,然后乘机逃跑的里维叹了一口气。 所有企图都被这个雷哈特给识破了。 可是想到这里之后,里维不仅是没有半分的沮丧,反而是笑了起来。 “安分一点!”抓住里维的一个士兵喊道。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一直保持着镇静的里维,突然狂笑起来。 给所有人的感觉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 雷哈特握紧了拳头,紧紧地盯着里维。 这种情况,在雷哈特从军的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见过。 要不是上头强烈要求的话,雷哈特早就一拳过去了。 即使是中将,也是要听很多上级的命令的。 “我劝你不要有什么歪主意。”雷哈特喝了一声。 “歪主意吗?”里维收起了笑容。 这种表情瞬间的变化让人看得非常难受。 而这样的表现,让雷哈特更加警惕了起来。 “我敢保证,你念出完整的法术名之前,我就可以把你彻底打死。”雷哈特说道。 “我当然知道。”里维眯着眼,看向了雷哈特。 “确实是歪主意,哈哈哈啊哈哈!!!” “你们连这个世界的一角都没有看清楚,却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是可笑!” “看到你们无知的样子,我忍不住发笑。”里维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 “知道高低种的区分吗?” “你想说什么。”雷哈特眯起了眼睛地回答。 “噗嗤——”里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仿佛是雷哈特的发言是多么可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里维再一次笑了起来。 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果然!!哈哈哈哈!!!我是多么的睿智!!我的知识是凌驾于多少人啊!!” 然后下一刻里维的声音冷了下来。 “再见了,愚蠢的人。” “Boom!!!!!!!!!!!!”爆炸声响彻整个研究室。 里维没有念出法术的名称,而是通过刚才的对话的暗语施放法术。 连雷哈特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在浓烟散去之后,研究室已经破败不堪,普通的士兵都被炸了一地,无人生还。 里维了几块,散乱在地上。 唯有上半身还完好。 “哈哈哈!!咳咳!!!哈哈!!!!!!!荒神哦!!!” “多么希望亲眼见证那身姿!!” “下次,再见吧。” 声音渐渐弱下去,里维彻底死去。 只有身为准将的雷哈特还活着。 雷哈特双臂挡在了身前,吃下了爆炸的冲击。 爆炸的炽热高温烤焦了雷哈特手臂上的皮肤,不过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啧,任务算是搞砸了”又不知道白威那个家伙要怎么训自己了。 雷哈特甩了甩手,一脸苦瓜样。 在里萨克这个靠近边境的小城市里,有一个小酒馆。 酒馆里面此时聚满了人,不过平日的话,这些粗犷的男人大概会是喝酒。 不过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聚在酒馆里的人都是在听故事。 而讲故事的人正是被围起来的一个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的名字叫做萨斯,有着一头让人悦目的茶色短发。 “这时候公爵夫人穿着浴袍走了进来。”萨斯转了转自己的大帽子。 “公爵夫人对佣兵说‘今晚,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然后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胸脯有这么大。”萨斯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酒馆里的人并不会有多好的文化,所以要形容人物,比起抽象形容,还不如直接点好。 “喔喔喔喔喔,比我妻子都大。”一个男人拍了怕桌子。 “因为有钱吃的好吧?”另外一个男人若有所思。 “然后佣兵咽了咽口水‘今晚,夫人您真美。’把眼睛紧紧锁在了公爵夫人的胸前那片雪白。”萨斯越说越激动。 “公爵夫人撩起了浴袍,露出了雪白的修长大腿。” 所有男人都希望将这个小黄段子听下去。 可是突然酒馆的门被推开了。 布雷牵着马琳的手走进来了。 “威尔帝国现在已经是第十三任皇帝了,很多人都在思考没有男性子嗣的威尔十三世会怎么选继承人。”萨斯面无表情地说着。 “嘘嘘嘘嘘嘘嘘!!!!”周围的男人瞬间就露出了没意思的表情。 只要有女性在场,这个吟游诗人就不会讲黄段子。 “真不知道你搞这些有什么意思,说下去多好。”一个男人埋怨着,喝起了酒。 “这是绅士。”萨斯耸了耸肩。 “你们还要继续听帝国历史或者地理吗?”萨斯说着。 不过显然酒馆里面的人是没有那么好的雅兴了。 没有黄段子听的话,这些糙汉子还不如喝酒。 萨斯看没有人听故事,也坐到了柜台。 “老板,可以给我来一杯果酒吗?苹果味的。” “当然小哥,这杯免费。”老板没过多久就递给了萨斯一杯果酒,还有一些小费。 “萨斯小哥,欢迎再来这里讲故事哦。” “当然,假如可以的话。”萨斯茗了一口之后,微笑着说。 直到现在,萨斯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了一下新进来的两位陌生人。 之后萨斯的目光就定格在了马琳身上。 --- “布雷。”马琳小声地喊了一声布雷。 “嗯?”布雷低头看了看马琳。 “那个人一直在盯着我。”马琳直接指向了萨斯的方向。 “没什么,盯着女人看的男人没什么问题。” “唔…”马琳晃了晃自己小脚丫,低下了头。 “好了,知道了。”布雷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布雷站了起来,坐在了马琳身边,将马琳的身子给挡了起来。 然后萨斯蹭地一下站起来,三步两下地走到了布雷和马琳的跟前。 “唔…”马琳缩在了布雷背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马琳似乎有些依赖布雷了。 “…”布雷无言地用一只死鱼眼看着萨斯。 被布雷这种眼神看着,让萨斯有点不自在。 “咳咳,那个,我叫萨斯。”萨斯决定先自我介绍。 “萝莉控?”布雷开口就是暴击。 布雷说话的时候往往都是没有起伏,让人听起来很颓然。 不过现在这种语气,让萨斯听起来充满怜悯。 “我不是萝莉控!!!!”萨斯反驳。 “哦。”布雷点了点头。 萨斯愣住了。 ——“这就没了?” ——“好歹和我继续搭话啊!!!!” 萨斯深呼了一口气,目光放在了马琳身上。 “你…是叫马琳吗?” “!!!?”布雷皱起了眉头,而马琳则是一脸茫然。 但是萨斯却是满脸的期待。 本来看到很像自己姐姐的下女孩,萨斯只是一时冲动过来问出这些胡话。 可是得到的答案却让萨斯内心再也没办法平静。 “马琳,认识吗?” “不认识。” 说的也是呢,认识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布雷拿起了水杯,喝起了来,打量着萨斯。 “不知道先生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萨斯满脸古怪地看着一脸疑惑的马琳。 “马琳是我姐姐。” “噗——”喝着水的布雷,狠狠地呛了一下,把水喷出来了。 “马琳 维斯。”萨斯说出了这个名字。 可是换来的是马琳的不解。 “维斯?”马琳歪着头,朝布雷问道。 “这可能是你的姓氏吧。”布雷摸了摸马琳的头。 “不过你确定是姐姐,而不是妹妹?”饶是布雷都可是不淡定了。 妹妹的话,布雷可以接受各种设定,可是姐姐的话… 萨斯这话简直是在冲击三观。 “是,和我姐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名字也一样。” “最后加上我姐姐在一年前失踪。” 萨斯眼皮低垂下去,看向了马琳。 “认错人了吧。”布雷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答案,毕竟马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虽然还想是太巧合了一些,不过也只能够这么去想了。 “…”萨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屁股坐在了布雷对面。 “一年前,我姐姐去克林顿了。” “我们维斯家是吟游诗人家族…我、父母、姐姐都是吟游诗人。” “姐姐一年前去克林顿作为吟游诗人旅游去了。” “…”萨斯的话使得布雷陷入了沉默。 太多的巧合了,拼起来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马琳是我在克林顿遇到的。”布雷如实地说道。 “可以…说具体一点吗?”萨斯一个激动,拍了拍桌子,不过很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就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可以。”布雷合上了眼睛,将除了轨道车上的事都婉婉道来。 马琳全程都是一脸茫然地听着。 “…”听完了布雷的话,萨斯久久不语。 萨斯的父母早就已经离世,而面前名字同为马琳的少女,却是要去因莱寻找自己的双亲。 一时间,萨斯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如此年轻的女孩,即使名字也是马琳,但是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姐姐呢。 “马琳…是吧?”萨斯的喉咙有些干涩。 “嗯。”马琳点了点头。 “你的姓氏是什么?” “不知道。”马琳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萨斯苦笑了起来。 马琳奇怪地看着萨斯变幻的神情。 “布雷先生,对吧?”萨斯把脸转向了布雷。 “对,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报出了名来。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因莱吗?” “为什么。”布雷第一反应便是问出这句话。 没错,一个陌生人突然想要和自己同行的话,必然会问道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却让萨斯很难回答。 “不知道。”萨斯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面前的女孩基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姐姐,而别人要去因莱找双亲,似乎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只是,看到她…就想这样而已。” “那就一起吧。” 而出乎萨斯的意料之外,布雷很爽快地回答了。 “路费、伙食费你要包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吗?”萨斯惊了。 “不行吗?” “可以!”萨斯立马回答道。 至于为什么萨斯回答得那么爽快? 马琳被布雷高高地举了起来,摆在了萨斯面前。 马琳满脸无辜的可爱样子,还有那表情没有变化,却惹人怜爱的小脸—— 全部都让萨斯沉醉。 “我刚才是怎么了!”萨斯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欢迎一起旅行。”布雷握住了萨斯的手,然后极力地在自己颓废的脸上摆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哦…哦…多谢指教。” 然后布雷默默地把马琳轻轻放回桌子上。 “唔…”最后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马琳,觉得捧起自己面前的饮料,茗了一口。 --- “那个吟游诗人跑哪去了。” 第二天夜里,酒馆还是那么多客人,而很多客人第一话就是这个问题。 “诶,萨斯他要远行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酒馆老板叉着腰,满脸写着无奈。 “没有黄段子听了啊。” “是啊,明明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一时间酒馆内升起了各种各样的惋惜声。 而此时此刻,萨斯正在和布雷、马琳一起徒步着。 萨斯背着一个大背包,走在泥路上。 “为什么不坐轨道车。”萨斯擦了擦汗。 “这段时间貌似不太平呢。”布雷摸了摸下巴回答。 “不太平?” “嗯,上一次就是被劫车了,最后和马琳走过来的里萨克。” “…”萨斯无语。 “布雷先生背上的大剑看起来很沉呢。”萨斯看了一眼布雷后背平平无奇的大剑。 虽然没什么精雕细琢的地方,但是那有如门板一般的大小,让萨斯看着就感觉很沉。 “是很沉啊,估计也不可能轻下去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比尔斯」会随着主人的力量提升,而变得愈发沉重。 长期背着「比尔斯」,其实变相已经算是一种锻炼了。 拖「比尔斯」的福,布雷的体能也算是上去了一些。 毕竟就算是拥有恐怖剑术,但是假如没有力量和速度支撑的话是不行的。 上次那个黑衣人首领,若是没有炫技,而是靠着那恐怖的速度继续打下去的话,布雷或许就要输了。 因为那时候布雷的速度已经开始跟不上了。 不过对方在掌握了「断水流」的布雷面前用「断水流」的招式,简直就是作死。 轨迹、速度,招式的所有布雷都了如指掌,挡下了轻而易举。 可惜了,布雷的力量太弱了,挥动「比尔斯」已经很困难,否则的话,那时候也不用怕那群援助的黑衣人。 想要像卡洛迦里斯那样单手就握住「比尔斯」的话,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技巧,或者说是魔力等的应用 可惜布雷完全没学会那个技巧,更没有魔力等储蓄。 单手挥「比尔斯」的话,大概只能挥一下,就要放回去了。 面对一群敌人的话,布雷还是觉得跑路比较好。 “说起来沉——”萨斯突然拖长了自己的尾音。 “不如我来给大家讲故事吧?” “讲故事?”布雷挑了挑右眉。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吟游诗人。” “别的我不自信,可是讲故事我可是很擅长的。”萨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鼻子长了许多。 “故事!马琳想听!”马琳眼睛里满是星星。 “哦哦哦!!马琳想听对吧!”萨斯听到了马琳的请求,一瞬间激动无比。 “我讲!!无论马琳想听多少故事我都会讲给你听。” “嗯!”马琳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来一个关于胖皇帝的故事吧!”萨斯正准备开腔的时候,被布雷一个声音给呛到了。 “萝莉控?” “我不是萝莉控啊啊啊啊!!!!”萨斯拉紧了自己的大帽子,抗议道。 “讲故事!”马琳喊着。 “好!现在就讲!”萨斯蹲下了身子,对着马琳笑道。 ——“看,果然是萝莉控。”布雷看了一眼萨斯,耸了耸肩。 “其实就算我们不坐轨道车,也完全可以坐马车啊。”萨斯突然说道。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让人觉得可怕。 “怎么…怎么了?”萨斯有些奇怪。 “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一点想到。”布雷拍了拍萨斯的肩膀。 “…”萨斯无语。 萨斯也知道布雷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到马车什么的。 “我们回去之前的城镇。” “里萨克?”萨斯有点不愿意了,因为从里萨克出发都有两天,这时候又回去? “我们这样走到北山堡的话要两个星期。”布雷说着。 “…”萨斯无语。 “那我们走回去吧,可是马琳受得了吗?”萨斯看了一眼马琳。 “嗯。”马琳虽然一脸疲惫,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回城吧。”打定主意后,布雷没有耽搁一秒,转身就朝里萨克的方向去了。 不过在布雷他们准备回城的时候,两个新的访客到来了。 “这个鬼地方真热啊。”一个莫约30岁的黑发男人,拿手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那一身军装,以及那肩上的军衔,无一不表示着他的身份。 “埃里克上校,现在是秋天。”埃里克身边的一个提着文件箱的女子平静地说。 身材姣好的女子穿着一身女式军服,英姿飒爽。 “爱丽丝上尉!!明明是秋天,却那么热吗?”埃里克上校不开心了。 “不,大概只有上校你觉得热。”爱丽丝面无表情。 “你好歹对我说敬语啊!” “不,对上校的话,敬语没有意义。”爱丽丝看着埃里克就感到满心的残念。 “啧,要不是皇帝需要人去边境支援那个什么什么勇者的话,我才不用来这种热死人的地方。” “上校,是「白银的勇者」罗兰多。”爱丽丝说。 “对对对,就是那个罗兰多,平时我可是待在制冷房里面的啊!!”埃里克满脸不岔。 “上校平时就是在偷懒,说实话,上校的军衔竟然还能保留下来,我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埃里克突然没有回爱丽丝的话。 埃里克眯缝着眼。 “周围的空气有些燥热呢。” “跟上我,上尉,工作了。”埃里克理了理一身军装,沉声说道。 “了解。” --- 在城镇中的一条阴暗巷子里面,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短匕首,架在了一个里萨克市民的脖子上。 “说吧,那个拖着小孩,带着眼罩的男人去哪里了?”男人贴近了市民的脖子。 “已经朝着北山堡的方向离开了!!!!”市民慌张地答道。 “坐马车吗?” “不,是徒步!!!!” “徒步?你这是在耍我吗?”那个男人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怒喝道。 那个神经病才会想着步行去北山堡? 就算坐轨道车有危险,但是马车总可以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市民陷入了恐慌。 “够了,你可以死了。” “不!!你不是说不杀我吗!?” “你活着就会泄露消息,安息吧。”男人阴沉地说道。 可是周围突然降低的温度,让男人抬起的手放下了。 男人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一对陌生男女。 “你是在对帝国的市民动手啊。”埃里克低垂着眼皮。 “帝国军人的使命就是保护所有人民。” “而你在触犯我的底线。”话音落下,本来就很低的温度,瞬间再次骤降。 男人看了一眼埃里克,然后朝后扔出了一把匕首,那个打算逃跑的市民被飞出的匕首刺中心脏,软软倒下。 “爱丽丝,我生气了。” “明白。”爱丽丝退后了十几米,退出了小巷子,但是什么都没有做。 本能感到危险的男人身形暴退,打算逃跑。 可是很快男人就觉得不对劲了。 ——“脚…脚动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双脚被冰住了,而且冰霜还有蔓延的趋势。 “法术没有吟唱!?”男人大惊,然后用力挣脱了冰的禁锢。 男人可不想自己就这样被彻底冰住,冰棍虽好,但是自己变成冰棍的话,还是免了。 “低级的法术不需要吟唱,连法术名都没有必要说出来。”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刚刚才脱困的男人,双腿又一次被冻结。 “水的本质是冻结和沸腾。”埃里克看着男人,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虽然两种法术我都擅长。” “但是果然还是冻结好。” “「冰河」。”埃里克的声音冷得就像冰块一样。 一刹那,整条小巷被冰覆盖住,寒气逼人,而男人直接就被冰封了起来,留了个脑袋没有冰封住。 整条小巷,唯独只有埃里克上校脚下没有结冰。 “埃里克上校,假如你不那么懒的话,早就是少将了。”爱丽丝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 “将级还是放过我吧。”埃里克摆了摆手。 “那么,懒惰的埃里克上校请让开。”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了。”爱丽丝打开了自己的文件箱。 爱丽丝在文件箱里面翻出了一张纸。 “你要做什么!”男人有些慌了。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毕竟大家都知道你们这类人都有自杀的习惯。”爱丽丝走到了男人跟前。 “来,看动图。”爱丽丝打开了手里的纸。 男人反射条件地看了一下那张纸,可是埃里克却闭上了眼。 上面的图案确实在动,而且还是小黄图,那种晃动感、真实感,让男人一瞬间恍惚,甚至感到血脉贲张,真是刺激。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爱丽丝开口了。 “那么,现在开始「魅惑」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 “我从来没有见过用小黄图魅惑别人的家伙!”埃里克说道。 “上校你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就不要说这种话了。”爱丽丝踩了几脚一脸呆滞的男人, “不,我一次都没有看,我都是合上眼睛的。” “第一次你盯着看了很久。”爱丽丝将男人踢翻在地。 “…”埃里克看到那个男人被这样对待,竟然升起了同情心。 “总之,我已经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足够的情报。”爱丽丝从文件箱中拿出一支针,扎了一下那个呆滞的男人的脖子。 红色液体注入了体内。 没有过很久,那个男人就停止了呼吸,瞳孔的扩大表明男人已经彻底死去了。 这是用来安乐死的针,当然这种东西,致死性并不强,起码对那种强得过分的家伙没用。 不过既然这支针可以杀死这个男人,本身就证明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小喽啰级别的。 套出来的情况可信度不高,还不多。 不过尽管如此,情报还是需要告诉自己的长官。 “首先,这个男人是联邦的。”爱丽丝开始照着自己手里的小笔记本念了起来。 “联邦的家伙,竟然有那么多跑进帝国了?”埃里克撇了撇嘴。 “上校请不要插嘴。”爱丽丝瞪了一眼埃里克。 “好的好的。”埃里克举起了双手。 “其次,联邦在找一个戴眼罩和带着小孩的男人。” “真是有意思的特征啊。”埃里克摸了摸下巴。 “上校…”爱丽丝充满怨念的声音传来。 “抱歉抱歉!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我脑袋不好使了!” “不过啊,说起来,那边那个男人是不是带着小孩?”埃里克指了指路过的两个人。 “上校,怎么看那个男人都像是一个吟游诗人,连眼罩都没有。”爱丽丝没好气地说道。 “是哦,吟游诗人呢,不如我们去听故事吧?” “我们是在出任务,上校。” --- “萨斯?”马琳睁大了眼睛看着萨斯。 “嗯?”萨斯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轻柔一些。 “布雷呢?”马琳弱弱地问。 “布雷先生去找马车了,我先带马琳酱去酒馆里坐一下哦。” “马琳酱是什么?”马琳疑惑地看着萨斯。 “…”萨斯僵住了。 “马琳酱呢,就是小马琳的意思哦。”萨斯解释道。 “那小马琳呢?” “是可爱的马琳的意思哦。” “噢,马琳酱懂了。”马琳点了点头。 “马琳酱很聪明哦~”萨斯微笑着。 正当萨斯沉浸在和马琳聊天的愉悦中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好,吟游诗人先生。”爱丽丝站在了萨斯的面前。 “哦…你好。”萨斯有些疑惑军人找自己干嘛。 “请不要过于担心,我们只是想问点问题而已。” “好吧,你问吧。”萨斯打算好好配合。 “请问见过一个带着小孩的戴眼罩的男人吗?”爱丽丝问道。 “见过哦。” “!!!”爱丽丝眼睛一亮。 “那么请问他在哪里呢?” “听说已经坐马车去联邦了呢。”萨斯似乎在冥思苦想。 “那么先生知道那个人更多的特征吗?”爱丽丝拿起了小本子,准备做笔记。 “特征啊。”萨斯手指点了点额头。 “啊,想到了。”萨斯左手捶了一下右手掌。 “那个人啊,很阳光的家伙呢,虽然瞎了一只眼,但左边的眼睛很有神气,看着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冒险者。” “恩恩,还有呢。”爱丽丝认真地做着笔记。 “对了,他可能还是一个用双剑的高手呢,因为我见过他有两把细长剑。” “那个家伙来听我讲过故事呢,真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家伙,身边的小女孩比我妹妹还要可爱。” “真是羡慕死人了啊。”萨斯摸了摸马琳的头,一副遗憾的样子。 “还有吗?”爱丽丝满怀期待地问道。 “没了,毕竟不是很熟的人呢。” “已经非常感谢了。”爱丽丝点了点头。 “上校,该出发了,我们可能要过边境了。” “诶,过边境吗,好麻烦啊。”埃里克幽怨地看着萨斯。 为什么要告诉那么详细的情报啊,不知道这么的话爱丽丝是不可能给自己机会休息的吗!? “不要磨蹭了!上校!快出发。” 爱丽丝的语气让人感觉似乎她才是上校,而埃里克也是被训得没有一点脾气。 “明白!明白!”埃里克无奈地跟在了爱丽丝的身后。 等到爱丽丝走远之后,马琳才扯了扯萨斯的衣服。 “为什么要这么说?” “啊,可能是找布雷先生的呢,就顺便讲了点故事给他们听。” “找布雷?” “嗯,尽量不要给布雷先生带来麻烦。” 马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在告别了萨斯和马琳之后,爱丽丝就拉着埃里克准备出发去边境了。 然后埃里克看到了不得了的人。 “喂,爱丽丝,那个家伙戴着眼罩。”埃里克指了指路过的布雷。 听到了“眼罩”一词,爱丽丝立马看了过去,然后便是满脸的失望。 “埃里克上校,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要找的人啊。”爱丽丝扶额。 “可是啊,爱丽丝上尉,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很可疑啊。” 爱丽丝打开了文件箱,翻出了小笔记本。 “左眼有神,看起来很阳光,而且是双长剑的使用者,看起来非常的厉害。” 爱丽丝一字一字地念着。 “然后上校,请看清楚这个路人。”爱丽丝指着布雷。 “右眼是死鱼眼,整个人除了颓废还是颓废,背着那么大的一把大剑,而且还是廉价货。” “最重要是,怎么看都不想是一个厉害的冒险者。” “能突破联邦包围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那么弱的家伙?” 听完爱丽丝的分析之后,埃里克恍惚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好像,确实怎么都不像是能够保护一个女孩从联邦暗杀者手里离开的人呢。” “好吧,上尉,我们走吧。”埃里克耸了耸肩。 --- “啊嗤——”布雷打了个喷嚏。 “啊嗤——”布雷又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谁在骂我?”布雷埋怨道。 难道不知道连续打喷嚏很难受的吗? 马车车轮滚滚,车上非常颠簸。 载着布雷、马琳和萨斯的马车,行走在大道上。 比起徒步,马车的速度还是快上了很多。 即便是回头了一趟里萨克,到北山堡这边还是没有花太多时间。 “唔…想吐。”马琳皱着小脸,看着布雷。 “吐窗外。”布雷靠在一边,言语中充满了倦意。 “唔…”马琳有些委屈了,眼泪挤了出来。 “布雷先生,对马琳说话的时候温柔一点啊!”萨斯怒了。 “嗯…”布雷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布雷先生,你做什么了。”看到了布雷的异常,萨斯问道。 “昨晚没有睡好而已。”布雷打了个哈欠。 现在布雷都有点想吐的感觉。 当然,并不是布雷晕车,而是一整晚没有入睡,导致如今神经有些衰弱导致的。 “哎…”萨斯心中充满了无奈,但是又不能说点什么。 “你和马琳好好休息吧。” “嗯。”布雷点了点头。 “布雷先生你可以现在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马琳也是,睡着了就没那么想吐了。” 萨斯活脱脱就像是一个保姆。 “我不睡。”布雷摇了摇头。 布雷完全不敢合上眼睛。 那个该死的神源又来骚扰自己了。 那种源自内心深处本能的渴望,是很难压制住的。 虽然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可一旦升起了想要的念头,这个念头就会无限的扩大。 这几天,布雷甚至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感知到神源的光芒。 还有那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无言诱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北山堡也越来越近了。 布雷眼皮无比沉重,沉重地不得不合上,实在是太困了。 --- 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然后在中心,是一个悬浮的光团。 光团跃动着,比从前更加灵动,当然,也更加有诱惑力。 当然,布雷也很清楚这东西就像是地下世界的毒品一样,只要碰了就完蛋。 布雷盘坐在地上,没有继续看着神源。 神源都是一团光吗,好俗气的感觉。 ——“当然不是!只是妾身的碎片才有那么美丽!” 啊,又是那个碎嘴的声音。 ——“什么!!!妾身久违地和你说话,竟然说我碎嘴!?” 听到声音中若有若无的愤怒,布雷一点都不在意。 声音的主人是什么? 是那白银种?亦或是被驱逐出世界的黄金种? 但是不论怎么说,高等种看待低等种,不存在平等。 就好像人类从来不会认为其他动物和自己平等一样,无论是你多么地喜爱它。 现在这种情况,大概也是类似的吧? 只是现在布雷是处于低等的那一边,说不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只是把自己当成打发时间的东西而已。 ——“你意外地想很多东西呢,真是让妾身惊讶。” ——“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或者说,就是正确的。” ——“可能妾身打心底就只是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东西而已吧。” ——“毕竟被驱逐出世界,那虚无的位面很是让人无聊。” 黄金种啊,那可真是不得了。 也就是在和神对话吗,要是让宗教人士知道的话,自己会怎么样呢? ——“大概会被当成神使?也有可能被当成祭品。” 一件事情,最后命运会相差那么远吗?真是可怕。 ——“对了,固执的小家伙,你还不打算碰妾身的碎片吗?” ——“有妾身在的话,完全可以让你不会崩溃,毕竟这可是妾身的碎片啊。” 免了吧,神源这种东西,碰都不想碰。 无论是碎片的主人作出了怎么样的承诺,都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未来会变成怎么样。 一年不崩溃、一百年不崩溃…可一千年呢?一万年呢? 真的可以控制强大了力量,而不迷失自我吗?而不自我崩坏吗? 这很实在是让人怀疑。 或许有天命之人,但是肯定不会是自己。 ——“给妾身自信一点啊!!固执的小家伙!!!” 那么迫切要自己碰触着力量,是想要找到更好的乐子吗? ——“…”仿佛是被戳穿了心里,声音沉默了。 ——“人类,你喜欢用恶意去揣度别人啊。” 没错,满怀恶意地揣度别人,简直是过分的行为。 但,这可能不是一定正确的揣度,却是经常正确的揣度。 ——“到最后,你还是那么固执啊。” 是啊,毕竟自己只想生而为人,死亦为人罢了。 ——“那么,固执的人类,好好给妾身带来乐子吧。” --- “喝啊!!!!”布雷猛地醒来,然后愣住了。 因为脑海中突然闪出了类似鉴定术结果的画面。 但是画面只有简单的信息,或者说是,一句简单的话。 ——“这里是可爱的女神哦!固执的小人类可以找妾身聊天哦!” “聊天什么的,还是免了吧。”布雷自言自语着。 “布雷…”马琳握住了布雷的手。 “难受吗?”马琳仰着头,看着布雷。 “不难受,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布雷摸了摸马琳的头,平静地看着车窗外。 而听到了布雷的喝声,车厢外的萨斯立马把头伸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 “没,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这样吗,布雷先生需要听点宁静的故事吗?”萨斯笑起来。 “刚好,这里到前面北山堡的路程,够我讲一个故事呢。” “好,但是没有小费。”布雷嘴角不经意间,弯起了弧度。 “那可真是刻薄啊,布雷先生。”萨斯转了转自己的大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联邦,是莱斯特联邦国的简称。 由零散的区域所联合而成。 整个联邦由联邦议会、联邦最高法院以及联邦总统管理。 而联邦总统,普莱德 欧曼正在因莱一个昏暗的地下工厂之中,没有任何护卫,只身一人。 因莱不归属任何国家,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联邦给渗透了。 连联邦在因莱建立工厂都没有发现。 这所昏暗的工厂内,并没有想象中嘈杂。 明明是工厂,却连一个工人都没有,安静无比。 这安静的工厂中,立着一个十层楼高的空铠甲,铠甲上刻满了法阵。 “这就是所谓的荒神?”普莱德的声音回荡在工厂中。 “当然不…”一个声音刚响起便被打断了。 普莱德连一秒都没,便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枪,对准了说话的人。 “还请总统大人把枪收回去。” “里维么。”普莱德说着便把自己的枪放了回去。 “当然是我,总统大人。”里维面无表情地推着自己的眼镜,说着。 “还没有死吗,帝国传来了你自爆的情报。” “那个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里维耸了耸肩。 “帝国的人追得太紧了,实在是很麻烦,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了。”说话的人长得和克林顿自爆的里维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这才是里维的本体。 在克林顿的不过是里维制造出来的傀儡,然后塞进了一部分自己的意识而已。 也就是里维所说的分身。 “不过分身制造出来也很麻烦,毕竟要消耗意识,也就是灵魂。” “嚯…果然是疯子,连自己的灵魂都拿来做材料。” “疯子吗,总统大人的视野可不能那么狭隘。”里维脸部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尽管这样,却也没有给人一种很木讷的感觉。 “那么,这个没用的铠甲就是你说的荒神吗——” “那顷刻间便可以毁灭帝国的神祇?”普莱德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当然不是。”里维摇了摇手指。 “嚯,如果你现在告诉我,联邦给你那么多的支持做出来东西就是这个废铁的话,我猜你的下场不会很好。” 面对满是威胁的话,里维没有一点紧张。 “当然,我很清楚。” “这个铠甲是荒神的容器而已。”里维一扬手,周围出现了无数的文字,还有法阵。 “这些事…”普莱德看着这些文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让总统您好对荒神有个认识而已。”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东西。” “某些总统大人一点都不想知道的禁忌中,发现的小知识而已。” “或许我会想知道。”普莱德眯起了眼睛。 “或许吧。”里维耸了耸肩,便是无奈。 里维手握了一下,周围的文字瞬间消失。 “就算是神,也需要由容器、灵魂、意志组成。” “灵魂驱动容器,意志决定灵魂的行动。” “没有灵魂的容器只是空壳,没有意志的灵魂只能游离。” 里维说话的速度不慢,但是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总统心头。 虽然普莱德对于法术的事情并不了解。 但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些话语中信息量的巨大。 “所以,这个铠甲是容器?” “正解。”里维打了个响指,称赞道。 “灵魂呢?意志呢?”普莱德挑眉道。 “灵魂话,已经有了,只需要静待集齐的时刻,意志什么的,一直掌握在我手里。”里维淡淡地说着。 “不过帝国的阻挠确实烦人,否则的话应该已经到了。” “你说的灵魂,就是那个女孩吗…”普莱德意识到了里维要求抓捕的女孩是什么了。 那个女孩是荒神的灵魂。 “正解。” “要人造一个荒神出来,那个女孩是必不可少的呢。” “假如那个女孩出事了呢?”普莱德问道。 “那不用担心,我一早就考虑过了。” “安全,那个女孩的生存会非常、非常安全。”里维眼中透出了寒光,让普莱德有些不自在。 “尽做一些麻烦的事情,一开始就把灵魂做在联邦境内不就好。” “不不不,这可不是总统您想的那么简单。”里维摇了摇手指。 “灵魂的制作,我已经着手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在帝国境内做。” “无论是设备、还是素材,都不是联邦可以一下子提供完全的。” “况且,失败了无数次,直到不久前,才找到合适的素材呢。”里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既然这样,我就不继续过问了。”普莱德意味深长地看着里维。 “我只要当时候,这个所谓的荒神,可以确确实实地击毁帝国就好。” “当然,荒神的存在会超越您的想象,总统大人,请期待。”里维看向那巨大的铠甲,眼神中流露出异色。 “无论什么,这个荒神都可以摧毁给您看。” “但愿如此吧,里维。”普莱德眯缝着眼睛。 一刹那间,里维感觉自己似乎被无数的子弹贯穿了身体。 冷汗打湿了后背。 ——“幻觉?”里维惊疑不定地看着普莱德。 单纯是气势,就已经吓人到这种地步了吗? “真是了不起,总统。”里维摸了摸已经湿透了后背。 刚才算是普莱德给里维的警告。 “你想要的援助,尽管提出来便好,我都会满足。”普莱德转身离开工厂。 数道黑影汇聚到了普莱德身边。 那是五个护卫,总统的贴身护卫。 里维连感觉都没有办法感觉到。 明明整个工厂布满了警告用的法阵,却完全没有用。 “真是危险的人啊。”里维盯着普莱德的背影。 下一刻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 ——“但是,还是蠢货呢,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快回到我身边吧,马琳——” 在里维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一只落叶色的蝴蝶在工厂内飘飞。 这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就在普莱德离开而来地下工厂没有多久,因莱附近来了一群陌生的访客。 为首的赫然是「白银的勇者」罗兰多,还由他的一群萌妹小伙伴。 以及作为增员的埃里克上校和爱丽丝上尉。 除此之外,一大批的士兵已经在周边扎起了营。 “艾丽,确定就是在因莱了吗。”罗兰多对身边一个穿着厚重法袍的小萝莉问道。 “没问题!水晶球表示联邦有很多人安置在这里。”艾丽点了点头。 “艾丽真是很厉害呢。”罗兰多露出了一个微笑,暖人心扉。 艾丽小萝莉红着脸,忸怩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罗兰多摸了摸艾丽的小脑袋,让小萝莉更加害羞了。 “嘿嘿~”艾丽忍不住发出了傻笑声。 “罗兰多,正经事哦。”罗兰多背后的一个女盗贼没好气地说着。 “知道了,凯杰儿。”罗兰多收起了笑容。 “大家,就这样进城吧,要小心,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在了解联邦的人想什么之前,可不能轻举妄动。”罗兰多吩咐着。 除了埃里克还有爱丽丝之外的萌妹都点了点头。 “埃里克上校还有爱丽丝上尉,你们有什么打算呢。”说着罗兰多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爱丽丝。 “什么打算吗,反正我们就是皇帝派来帮你的,你吩咐就好。” “某种意义上,你现在算是长官呢。”埃里克打了一刻哈欠。 “那么爱丽丝上尉跟着我搜…”罗兰多开口。 “抱歉,我必须和上校一起行动。”爱丽丝立马打断。 “你们的装束太明显了,一起行动的话,很容易暴露身份。”罗兰多为难地说。 “这点请勇者大人不用操劳。”爱丽丝抬起了手,摇头说道。 “诶,我这个人要是没人管着的话,可能高出大事故呢。”埃里克摆出了委屈的样子。 尽管爱丽丝满头黑线,但是还是看向了罗兰多。 “就是这样子,勇者大人。”爱丽丝一本正经。 “好吧。”罗兰多没有继续强求,叹了一口气。 “那么祝勇者大人行动顺利。”爱丽丝恭敬地敬了个礼。 罗兰多没有继续说什么,带着众人进入了因莱城市中。 -- “那色狼的眼神,真是**裸啊。”离开了罗兰多的队伍之后,爱丽丝掐掉了罗兰多留给自己的通讯法阵。 既然有传送实体的法阵,那么传送声音的法阵存在一点都不出奇。 “哈哈哈哈,你竟然被那个勇者盯上了。”埃里克感到一阵好笑。 “有什么问题吗。”爱丽丝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满满的凶光,让埃里克不由得脖子一缩。 “我倒是很好奇,那么明显的色狼,为什么竟然还那么多萌妹跟着啊。”埃里克摸了摸下巴。 “虽然长得就和我差那么一点点。”埃里克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可以不搞笑了吗,埃里克上校。”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着自恋的埃里克。 “虽然我对勇者无感,不过上校您这副完全称不上帅气的样子,和别人的颜值根本没有办法比。” “我…”埃里克被爱丽丝呛得哑口无言。 哪有人这样和自己的长官说话的啊!!不合理,实在是不合理!! “嘛,不过相貌并不是那些女孩倾倒的理由吧。”埃里克声音冷了下来。 “出乎意料地敏锐呢,埃里克上校。”爱丽丝很假地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是的,固然很多少女喜欢那副容貌,但是说实在,勇者的样子谈不上多俊美。”说着,爱丽丝从自己的文件箱里面掏出一张照片。 “别对我用魅惑啊!!混蛋!!”埃里克捂着自己的眼。 “睁大您的蠢眼看,这可是我的偶像。”爱丽丝冷冷地说。 埃里克从指缝中打量着爱丽丝拿着的照片。 上面是一个美到倾国倾城的男子。 “「剑圣」,卡拉斯科大人。”爱丽丝扬了扬照片。 “卡拉斯科啊…”埃里克撇了撇嘴。 一个S级的冒险者,以高超的剑技还有相貌闻名,有相当多的迷妹。 爱丽丝收回了照片,整理了一番之后才合上文件箱。 “罗兰多吸引女性是靠着身上纹着的魅惑法阵吧。” “虽然效果非常弱,但是却是有一定的魅惑效果。” “对于那些没有恋爱的少女,很容易产生误导,让她们以为自己恋爱了。” “加上本来相貌就不错,所有就开了后宫了。” 爱丽丝徐徐道来,让埃里克不由得咂舌。 “还能这样。” “放心吧,上校您就算纹了高级魅惑效果的法阵都没有用。”爱丽丝毫不留情地说道。 “再说在身上纹法阵是很困难的事情,上校应该是找不到人帮你纹的。” 能在人体上纹法阵的法师实力绝对恐怖,也不知道哪个罗兰多是怎么找到的强大的法师。 不过纹法阵竟然纹了个魅惑法阵,实在是很蠢的行为。 对于冒险者来说,还不如纹一个强化战斗力的法阵。 “愚不可及,想后宫想疯了吗。”爱丽丝撇了撇嘴。 “你也会露出这样的小表情?”埃里克惊了,然后被爱丽丝瞪了一眼。 “该找收集情报了,上校。” “了解!”埃里克本能地敬了个礼。 在北山堡的一家旅馆里。 “布雷!布雷!!”马琳晃着自己白皙的小腿,坐在床上唤着布雷。 “嗯?”在拭擦着自己两把剑的布雷,抬起了眼皮,看向了马琳。 “你没有侵犯我的冲动吗?”马琳疑惑地看着布雷。 “噗——”布雷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布雷惊了,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可以说出来那么劲爆的东西。 “因为当初那个大叔就是这样…”马琳低下了头,咬紧着自己的下唇。 布雷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场雨中,那个中年冒险者的狰狞模样。 “大家和我在一起一段时间后,都会忍不住想要侵犯我。”马琳摸着自己小胸脯,神色低落。 “大家。”布雷皱起了眉头。 “嗯,马琳找过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逃跑,逃跑…”马琳呢喃着。 “那你大概是自带类似魅惑的效果吧。”布雷伸了伸懒腰,说道。 “魅惑?” “勾引男人的意思。”布雷随口说着。 “唔…马琳不勾引男人。”马琳委屈了。 “就是说你不经意间就在勾引男人。”布雷感觉自己越解释就越糟糕。 “那布雷为什么没有被魅惑。”马琳歪着头,疑惑道。 “魅惑吗?”布雷用一只死鱼眼打量了一下马琳。 “先不说你这样的身材,就算是色气的大姐姐魅惑我也没有用。”布雷将自己的两把剑放回了剑鞘中,打了个哈哈。 “为什么?” “我这里比较强悍吧。”布雷拍了拍自己的心,苦笑着。 “那马琳也想这里强悍!”马琳举起了小手。 “等你发育好了再说吧。”布雷敲了敲马琳的小脑袋。 “唔…”马琳痛得流出了泪水。 “那萨斯为什么也不会侵犯我。”马琳的话让布雷愣在原地。 布雷挑了挑右眉。 “或许他那里也很强悍吧。” 萨斯 维斯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啊,知道现在布雷才发现这个问题。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让布雷烦恼的事情。 布雷将两把剑放在了身边之后,打着哈欠。 “睡觉吧,马琳。”布雷对着床上的马琳说道。 然后自己躺在了地板上。 “布雷,不上来吗?”马琳趴在床上,看着合上眼睛的布雷。 “我还没有变态到要和未成年少女同床共枕。”布雷没好气地回答着马琳的问题。 马琳懂得很多东西,但是奇怪的是,也不懂得很多东西。 有时候一些常识性的问题都不知道。 布雷只能归结于马琳是一个超级迷糊娘这一点了。 “晚安,布雷。” “好好给我睡下去。”布雷轻声说着。 --- 在自己的房间中,萨斯点着灯,对着自己面前的一张展开的卷轴,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纹理。 萨斯对着这张卷轴发愣了很久,最后无奈地摇着头,收回了图纸。 这是一张记载了整个维斯家族秘密的古老卷轴。 萨斯当然想知道上面记载着什么秘密。 维斯家族是吟游诗人家族。 在威尔帝国数百多年前,曾经经历过一次可怕的叛变。 那次叛变中,叛军的实力无比强大,已经有足以和帝国军队抗衡的实力。 在叛乱的最后时刻,甚至已经有10个S级冒险者实力的叛军已经来到了皇帝面前。 这10人每一个都可以抗衡一支军队。 偌大的帝国,面对这样的力量,也是无可奈何。 尽管元帅还有上将都可以和这些叛军打个五五开,但是却没有可能阻止10个强大敌人同时袭击皇帝的情况。 没错,当时在场的还有无数的上将,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10个强者,想要杀一个战5渣的皇帝,实在是简单无比。 帝国覆灭简直就是在顷刻之间。 然后一个碰巧为皇子将故事的老吟游诗人在皇宫之中,知道这叛变之后,径直朝着皇帝所在的大殿走去。 “你们好,想要听听故事吗?”这便是吟游诗人的第一句话。 最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在,用自己一张嘴说到让10个叛军感到羞愧。 其中3个叛军自刎,4个投降后加入了帝国。 还有3个被一群上将围殴死了。 在解决完这场叛变之后,这个老吟游诗人就离开了皇宫,拒绝了皇帝的一切赏赐。 传奇的吟游诗人就是初代维斯。 这张古老的卷轴就是那个初代维斯留给自己子孙的东西。 只需要维斯的后人朝卷轴滴血,就可以直面卷轴中的秘密。 但是萨斯知道,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敢这样做。 因为整个维斯家族有无数的人,在滴血到卷轴上之后,就消失了一瞬间。 在下一瞬间又重新出现。 但是当那个人重新出现之后,已经整个人残缺不全,凄惨地死去。 萨斯的祖父就是这样去死的。 那副光景萨斯仍然历历在目。 尽管是这样恐怖,维斯家族总会有人尝试。 想要解开着数百年的秘密,哪怕是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试着解开。 这就是维斯家族的人的冒险精神。 不过似乎萨斯并没有继承下来这个冒险精神就是了。 ——“能够渡过一切难关。” 这就是初代维斯留下卷轴时说的话。 “呼…”萨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挣扎了一下之后,还是把卷轴卷了起来,放回了怀中。 萨斯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熄灭了灯。 “真是…没有勇气的人啊。”萨斯自嘲了一句之后,一头扎进了床里,睡了过去。 大路上,马蹄声不断,而很快马蹄又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一座城市前。 “因莱城到了,就是前面的城。”车夫扭头说道。 “多谢,这是车费。”布雷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了50G递了过去。 “多谢惠顾哈哈,因莱是一个不错的旅游地方。”马车打了个哈哈。 这就是因莱城。 国内的城市与城市的交通旅行是非常简单的,但是呢,出入国境就非常麻烦了。 繁杂的手续,反复的身份验证。 经过这一系列的过程之后,布雷、马琳和萨斯才算是离开了帝国,成功抵达了因莱城。 不过这样难怪,毕竟是要严防联邦的间谍进出。 虽说间谍想要进入帝国,方法多的是,不过起码不能让别人来如自如不是么? “好小的城市!”下了马车之后,马琳张大了小嘴惊呼着。 “一般来说不应是说好大吗。”布雷扶额。 “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布雷先生。”萨斯对布雷笑着道。 “该帮马琳酱回家了。”萨斯声音中的情绪很复杂。 萨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跟着来了。 经过那么一段时间,萨斯也劝说了自己无数次,这个小萝莉不可能是自己的姐姐。 萨斯也觉得该看清事实了。 短暂的旅行,到现在为此就好了。 “马琳,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虽然知道没什么可能记得,不过布雷还是随口问道。 “记得!那边。”马琳抬起了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一定是马琳的家。”马琳笃定地说道。 明明连城门都没有进,但是马琳却感觉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这样看来,是连休息的时间都省下了。”布雷耸了耸肩。 “事情那么顺利也是好事。”萨斯笑着,压了压自己的帽檐。 “这边!!!布雷!这边!!”马琳奔奔跳跳地,在布雷前方招着手。 “你倒是先让我过城门啊。”布雷满脸无奈。 萨斯让马琳乖乖待在原地之后,布雷在一边做好了进城的手续。 这种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联邦的城市,对进出城的把关也很严格。 “不要闹事!”门卫千叮万嘱。 “明白明白。”布雷反复地应道。 于是乎布雷一行人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因莱城。 接下来只要顺着马琳指的方向就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貌似这个任务也不是那么困难啊。 和这个小女孩待了一个月,布雷竟然有点舍不得了。 莫不是布雷自己成为了一个萝莉控?那样的话,真是灾难。 可是在进入走了没多久之后,萨斯的脸色就变得糟糕了。 萨斯看到了哪两个自己忽悠过了军人了。 “啊,那个吟游诗人先生。”爱丽丝看到了萨斯之后,马上就记得来了。 “嗯?那个戴眼罩的家伙…”埃里克看了几眼布雷。 然后爱丽丝和埃里克的目光移到了马琳身上。 “布雷先生啊,等下可能要发生一些糟糕的事情了。” “什么?”布雷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萨斯在说些什么。 “布雷!是上次找你的两个军人。”马琳看到爱丽丝和埃里克之后,也认了出来。 唯独布雷是完全不知道情况的。 “所以说是什么情况?” 在布雷懵了的时候,爱丽丝将自己的小笔记本给拿出来了。 “嘶啦——”爱丽丝将一页纸撕了。 这个是记下来萨斯告诉她的那些特征的笔记。 “上校,目标找到了。” “知道了上尉。”埃里克耸了耸肩。 爱丽丝在看到了萨斯、马琳和布雷之后,就瞬间明白而来过来是什么回事了。 爱丽丝被忽悠了惨了。 “布雷先生啊,我觉得我们应该跑了。”萨斯说道。 “哈?”布雷疑惑。 不过很快布雷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了。 从刚才开始,那两个穿着帝国军服的人,就盯着自己这边。 “你们是做了什么吗?”布雷问道。 “应该是了。”萨斯回答。 “那…跑吧。”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之后,有气无力地说着。 而萨斯在布雷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牵着马琳的手,开始奔跑了起来。 “上校,冰住他们,狠狠地。”爱丽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爱丽丝最讨厌被人诓骗了。 “爱丽丝上尉,冷静一点,我们在因莱城可不能乱…”埃里克本来还打算劝说一下不淡定的爱丽丝。 不过在埃里克开口之前,爱丽丝就已经拔出了身后的枪。 “喂!!上尉!!!”埃里克慌了。 “peng——”子弹穿过人群,笔直地朝着布雷袭去。 以布雷的速度,还做不到挡下魔法弹那么高难度的事情。 尤其是被先手压制的情况。 魔法弹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布雷的大腿。 “安心,这只是麻醉弹而已。” 事实也如同爱丽丝说的一样,布雷的大腿并没有流出任何的血。 “麻醉弹吗。”布雷撇了撇嘴,然后看着已经带着马琳跑远的萨斯。 “接着就是你的同伴了。”埃里克合上了左眼,看着奔跑着的萨斯和马琳,既然上尉动手了,自己就不好置身事外了。 埃里克打了个响指。 「冰霜之径」 寒霜呈线形游向了萨斯,所经之处全部冻结,并竖起了冰棱。 只要数秒钟,冰冻的速度就足够追上萨斯! 不过霜冻的蔓延趋势却兀地止住了。 「古流剑派」「鬼门返」 来自剑的寒光闪现,比冰霜的温度仿佛还要寒冷。 「绝响」的剑身出鞘了一半,挡在了法术的路径上。 霜冻的路径仿佛被什么阻碍了一样,寸步不进,不仅是如此,在下一刻,冰冻的方向还折返了。 响指响起,即将来到面前的冰凌霜冻瞬间化去。 埃里克郑重地看着握剑的布雷。 麻醉弹的效果貌似并没有显现出来。 “爱丽丝上尉,这就是所谓怎么看都不强的冒险者吗。”埃里克吹了一刻口哨。 虽然埃里克看起来并不是怎么意外,可是心里面却是吃了个大惊。 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可以用剑将法术反弹啊。 “上校,经过这次,我学会了不能以貌取人了。”爱丽丝一本正经地说道。 “战斗就交给你了,上校。”爱丽丝说着退后了几步。 “喂喂…我可是你的上级啊。”埃里克叹了一口气。 不过嘴上说着不要,埃里克却依旧再次动了。 埃里克低垂着眼皮,看着布雷。 「雪漫」 随着响指打响,冰霜扑面袭向了布雷,将布雷的影子都盖住了。 就宛若雪崩一般的情景! 冰霜中的细冰粒打在了布雷脸上。 布雷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寒霜,感到一阵刺骨的冷。 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长剑彻底出鞘,周边响起了剑鸣。 冰霜之中闪现出点点火花。 “轰——” 漫天的冰霜冲袭地面后,瞬间凝成了无数的冰刺,折射着阳光。 可是其中却没有布雷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埃里克感觉到了背后的威胁。 片刻之间,布雷找到了最快速可以绕道埃里克身后的路径—— 在这漫天的冰霜之后,那唯一的一条路。 “ding——” 清脆的声音响起。 长剑斩在了一瞬间出现在埃里克身后的冰盾上,斩出了冰屑。 在第一时间,埃里克就反应了过来。 军人的素质可不是盖的,而上校的实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随后那仿佛坚不可摧的冰盾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剑锋划破了埃里克的后背。 布雷的剑,精确地击在了冰盾的薄弱处。 连阻挡的效果都没有,长剑直直地斩在了埃里克的后背。 但是却并没有划出什么伤口,甚至连血都什么怎么出。 普通来说应该是会大出血。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早在布雷的预料之内。 “…”布雷沉默着,后跃了几步,下一刻本来站着的地方涌起冰棱吞噬了一切。 “留手了吗。”埃里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伤势,并不严重。 不过其实实际上并不是布雷留手了。 虽然布雷也不打算杀人,但是连皮都没有斩破多少实在不是布雷想要见到的情况。 ——“果然「绝响」用来斩人什么的…不科学啊。” 早知道的话,还不如直接用大剑算了。 “一定要找到萨斯那个家伙好好骂一顿。”布雷连为什么开打都不知道,心里很郁闷。 长剑实战中用得是最顺手的,大剑的话,毕竟只能挥那么几剑。 布雷的目光没有从两人的身上移开过一刻。 “上尉,魅惑!”埃里克沉声道。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就是容易受到魅惑的时候。 “了解!” 闻言,爱丽丝打开了文件箱,从里面找到了图片。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好好用自己的身体色诱啊!爱丽丝上尉!!”埃里克气得吐血。 “我拒绝卖肉!”爱丽丝义正言辞。 “效果是一样的就行!!!”爱丽丝下一刻展开了小黄图。 小黄图一出,本来退避的路人都忍不住看了几眼。 色气满满的场景,让雄性生物激动了起来。 “撒,魅惑。”爱丽丝好听的声音一瞬间使得所有盯着图片看到人陷入了呆滞,除了布雷。 布雷看了几眼图片之后,就感觉没什么意思。 “用本人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布雷面无表情地点评着,然后翻身在人群里面,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面对群众,埃里克也不好放法术冰冻,无奈地之下,只能接受布雷跑掉的事实。。 “上尉!你的魅惑失败了!” “是失败了。”爱丽丝叹了一口气。 出道多年,爱丽丝还是第一次使用魅惑失败。 “对方对魅惑的抗性太好了。”爱丽丝摇了摇头。 爱丽丝的魅惑已经达到了很高的级别了,能够抵抗住的话,只能多对方的意志力强得惊人。 “不去追那个独眼的家伙了,追那个吟游诗人。”埃里克朝爱丽丝招了招手。 “明白。”爱丽丝点了点头,跟上了埃里克,没有驳嘴。 看着渐渐围上来的卫兵,埃里克和爱丽丝加快了脚步。 要是被因莱城的卫兵个逮住就非常糟糕了。 不是说不够打,而是害怕出勤任务被联邦被发现。 虽说动静那么大,联邦也该发现就是了。 “你们给我站住!!!!”一个卫兵气冲冲地吼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大闹!?还有没有吧卫兵放在眼里了! “上校,已经包围过来了。”爱丽丝看着数十个卫兵围起来,一脸淡定。 “喂喂,上尉,为什么你还能那么淡定啊。” “因为被抓住,也是埃里克上校承担所有责任。” 说得好有道理,让埃里克竟然无言以对。 下一刻,响指回荡在耳边。 冰雾自脚下涌现,遮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好冷!这是法术!!!”一个卫兵惊叫道。 “我知道!”另一个卫兵喝道。 等到冰雾散去之后,埃里克还有爱丽丝已经逃之夭夭了。 --- 在因莱的地下工厂,里维推了推眼镜,露出了笑容。 “帝国的人已经来了吗,那可真是欢迎。”里维看着面前数十个棱镜中的场景,自言自语。 整个因莱的每一个角落,都被里维放置了监视眼。 可以说因莱尽在里维的掌握之中。 “真是令人期待的再会啊,马琳。”笑声回荡在工厂中,让人毛骨悚然。 “罗兰多,那边貌似出了些什么事情。”女盗贼凯杰儿拉了拉自己的围巾望着远方升起的冰雾。 “冰吗…”罗兰多思索了片刻。 “我们去看看吧。”罗兰多转头对一众萌妹说道。 当然这堆妹子对于罗兰多的话都是选择了听从,并没有谁有异议。 不过人群确实有点多了,大部分人都过去凑热闹,导致罗兰多一行人不好移动。 好不容易挤了过去之后,罗兰多却发现现场已经没事了。 剩下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着。 “请问刚才这里发生而来什么事?”罗兰多摆出了一个微笑,问着一个路人妹子。 “啊,谁…”路人妹子本来还是有点不耐烦,不过当看到了罗兰多之后就脸不由得一红。 心里面不由得升起一点点好感。 “刚才有两个帝国军人在这里和一个男人在打斗,引来了因莱城的守卫。” “场景真是壮观啊,那个帝国军人打一下响指就招来了雪崩。” 路人妹子激动地说道,有点想要和罗兰多聊久一点。 本来一句带过的事情,被路人妹子无比详细地道来。 也多得了这个路人妹子的热情,罗兰多算是掌握了来龙去脉。 “真是谢谢你。”罗兰多眯眼笑着。 “嗯…哪里…不用谢。”路人妹子有点害羞。 “那么再见了,这位美丽的小姐。” “等等!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路人妹子伸手想要挽留一下罗兰多。 “罗兰多,「白银的勇者」罗兰多。”罗兰多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离开了拥挤人群,留下一脸迷恋的路人妹子。 等罗兰多出去之后,那个小小的萝莉法师无奈地看了一眼罗兰多。 “罗兰多大人,您又勾搭妹子了。”艾丽满是怨念地说着。 “抱歉,艾丽,我无疑带头那个小姐的芳心。”罗兰多苦笑着。 “唔…”艾丽鼓起了脸,别过了脸。 罗兰多好笑地看着别扭的艾丽,用手指勾了了她的下巴。 “下次不会了,不要生气了。” 听到了罗兰多无比温柔的声音让艾丽下脸升起了红霞。 罗兰多看到艾丽这副样子之后,嘴角不可察觉地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那还算英俊的脸,靠上了艾丽,用苏人的声音在艾丽的耳边说着话。 “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唔…”艾丽用双手捂住了害羞的脸,可是心里面却无比期待。 不过很快罗兰多就摆出了正经的脸色。 “那么我们还是好好继续调查吧。” “刚才的两位帝国军人,估计就是埃里克上校还有爱丽丝上尉了。” “至于对手,估计不是联邦的人,就是调查目标。”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埃里克上校还有爱丽丝上校。” 罗兰多的话条理清晰。 “翠斯提,可以找到埃里克上校还有爱丽丝上尉吗?” 翠斯提是一个精灵游侠,寻人的手段有很多。 “我可以试一试。”翠斯提点了点头。 双眸合上,翠斯提精神集中。 「轻灵风声」 这种一般由游侠掌握的法术,可以让翠斯提分辨出风声中的细微差别。 连分辨出风声中杂声都可以做到。 可是,前提当然是要有好的听力。 不过精灵细长耳朵的听力绝对有保证,加上本来精灵就是擅长法术的种族,施展着种法术的效果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些特长完全弥补了精灵身体素质差的缺点。 “找到了,罗兰多。”翠斯提冷声道。 “做得好,翠斯提,带我们去找吧。”罗兰多开心地说着。 本来爱丽丝掐掉罗兰多送的通讯法阵,罗兰多很郁闷。 然而拥有翠斯提在,在这因莱城中,想要找到熟悉的人还是很简单的。 “嗯,不过我们动作要快,他们的位置在一直改变。” 说罢,翠斯提就已经走在了前头。 勇者的一众小伙伴,就这样跟着翠斯提出发寻找埃里克还有爱丽丝了。 尽管罗兰多还有一众伙伴的实力评价都在A级冒险者的水平。 不过埃里克还有爱丽丝的战斗力还是很重要。 「万年上校」埃里克。 虽然罗兰多在以前身为中立冒险者的时候并不清楚这个名号,但是在加入了帝国侧之后,就了解到这个名号到底有多响亮。 「万年上校」是指埃里克的职位一直都是上校,之后就再也没有变动。 当然不是埃里克的功绩还有实力不足,而是埃里克本人懒得成为将级。 要知道整个帝国,将级都没有多少,每一个将级的军官都是尊贵的存在。 可是偏偏埃里克不想当,就停留在上校的位置,拒绝晋升的所有机会。 然而这个上校却是有着媲美中将的功绩还有实力,让军中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他。 冒险者的等级划分一般套用在其他地方的实力划分上,不过却并不准确。 因为冒险者的等级是根据任务完成情况来看的,不能很准确地描述个人实力。 同等级的冒险者,实力差别都会很大,这是公认的事实。 明面上各阶级冒险者都有单挑同级魔物的实力,但是着并不能说明什么。 就好像帝国中将的实力就强于A级冒险一分半点,而上将直接就是比S级冒险者强上一点。 元帅更是摁着一个S级打,对上两个S级不虚。 “真不知道什么人可以跟埃里克打那么激烈。”罗兰多皱着眉头,跟着翠斯提前进着。 在逃离了和埃里克的战斗后,布雷费了好功夫,总算是找到在公园躲起来的萨斯还有马琳。 布雷一下子坐在了公园的长凳上。 “我快累死了。”布雷瞥了萨斯一眼。 “布雷,受伤了吗。”马琳跑到了布雷身边,一脸紧张。 “你紧张个什么劲。”布雷揉了揉马琳的小脑袋。 “因为布雷受伤的话,马琳会不开心。” 马琳的话让布雷愣了一下。 “知道了,不会随随便便就受伤的。”布雷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说着。 “嗯,约定好了。”马琳望着布雷,眼睛充满了期待。 “好,约定好了,真不知道你期待个什么。” “可以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结束完了和马琳小萝莉的对话,布雷没好气地对萨斯问道。 “好好好,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点点告诉你。”萨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萨斯也知道布雷如今是有多懵逼。 最后花了一些时间,布雷总算之明白了来龙去脉。 “嘛,上次貌似我和他们路过一次,没有当场抓我应该是托你的福了。” “不用谢。”萨斯笑着。 “我完全没打算谢。”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萨斯皱起了眉头。 还要直接去帮马琳找家的话,事实上已经有些不现实了。 毕竟周遭竟然帝国军人在调查,明显是冲着马琳来的。 真不知道送马琳到了自己的家里面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要找马琳。”萨斯摸了摸下巴,沉吟着。 “会不会是因为马琳的父母。” 说到这里,萨斯突然想到马琳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母。 “马琳,你和我说说你的爸爸妈妈吧。”萨斯蹲下了身子,轻声说道。 “爸爸妈妈?”马琳歪着头一脸疑惑。 惨了,这孩子该不会是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不过显然萨斯的担心是多余的。 “马琳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样子了。”马琳苦恼了起来。 而布雷意味深长地看着一脸苦瓜样的马琳。 马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克林顿的,也不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 “失忆了吗。”萨斯看着马琳这个样子,只能得出那么一个结论。 “马琳什么都不知道。”马琳说着,眼泪不争气地落下了。 “诶诶诶诶!!!马琳酱!!!!不要哭!”萨斯看到马琳哭起来之后,立马慌张了起来, 反观布雷还是相当的淡定了。 “这一次的任务真是疑点重重啊。”布雷伸了伸懒腰,淡淡地说着。 不过从布雷的木讷神情还有那毫无起伏的声音中,实在是没办法感受到布雷到底有多无奈。 “不论事情有多复杂,首先是要把马琳送回家吧。”布雷站起了身子,说道。 “可是现在的话,还是找一家旅店缓一缓吧。” “好。萨斯点了点头,现在却是需要缓一下,顺便躲过帝国军人的追击。 在因莱这里,帝国军人还是没办法怎么闹得,假如在帝国境内就不一样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作为出钱的,萨斯你选一家旅馆吧。”布雷抱臂,严肃道。 “…” 这种选择权,让萨斯完全开心不起来。 “看到哪家就去哪家吧。”萨斯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 不过布雷却没有动身,让萨斯感到很奇怪。 “怎么了布雷先生。” “马琳的脚估计走太多,不舒服了。”布雷看到了马琳一瘸一瘸的样子,摇了摇头。 没有说什么,布雷将马琳横抱了起来。 因为背后背着大剑,布雷是不可能再背人了,不过抱着马琳还是可以的。 马琳年纪很小,而且作为一个小女孩,相当的轻,布雷抱在手里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样啊…”萨斯感慨着。 萨斯自己竟然忽略了马琳还只是一个小孩的事实。 一个小孩子长途跋涉,还要奔跑逃避帝国军人,那对小脚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承受得了的样子。 “布雷~”马琳被抱起来之后,意外地很开心。 马琳靠在了布雷的胸前,银色的长发蹭得布雷有点痒。 “安分一点啊。”布雷用右眼狠狠地瞪着马琳。 不过马琳看到布雷的“凶狠”目光之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暖。”马琳在布雷的怀里蹬了蹬小脚丫。 “我好热。”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吐槽着。 不过马琳似乎很喜欢布雷这种满是颓废感的声音,笑得更加欢了。 “马琳似乎很喜欢布雷先生呢。”萨斯打趣道。 “萝莉控。”布雷说着。 “我不是萝莉控!!!!”萨斯奋力反驳。 “可能吧。”布雷耸了耸肩。 “布雷,什么是萝莉控。”马琳好奇地问道,让萨斯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是喜欢小女孩的人。”布雷思考了一下后回答。 “那布雷是萝莉控吗。”马琳问出了尖锐的问题。 “不是。” “那布雷不喜欢马琳吗。”马琳紧张地问着。 “…”对于这种问题,布雷果断选择不回答。 “布雷!布雷!” 可是布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萨斯走。 “唔…”马琳嘟着嘴,最后放弃了追问。 马琳舒服地待在了布雷的怀里,眼睛微微合上,似乎就要睡着的样子。 经过那么多的折腾,马琳也很累很累了。 “睡了呢。”萨斯看了一眼渐渐入睡的马琳。 布雷只是点了一下头,动作也很轻柔,仿佛不打算吵醒马琳。 萨斯和布雷走在了街上,尽管不是很想遇上帝国军人,不过找旅馆还是得到街上找。 命运总是在抓弄人,萨斯和布雷不遇上破事,但是破事终究会找上门来。 “罗兰多,你看前面的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凯杰儿看到了布雷抱着马琳之后,用肘子撞了撞罗兰多。 罗兰多看向布雷和马琳之后,心中不由得大喜。 所有的特征都符合情报上描述的。 “这位先生,请等下。”罗兰多快步走到了布雷身前。 而其他萌妹不知不觉间形成了对萨斯和布雷的包围。 “什么事。”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兰多。 布雷看着罗兰多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是因为罗兰多带着一群人来将布雷围起来的原因,而是罗兰多的样子有点脸熟。 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布雷~”马琳睁开了眼睛,刚睡着没有多久的她,被吵醒了。 “什么事都没有。”布雷将马琳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摸了摸马琳的脑袋。 “我只是觉得先生和帝国的一个通缉犯很像。” 当然通缉犯什么的都是瞎说的,帝国要追查布雷的人很少,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主要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帝国的行动,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 “因为戴了个眼罩吗。”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确实很像坏人呢。”布雷无奈地摊手。 “不知道先生可不可以跟我走一趟呢,我不是很希望使用暴力。”罗兰多的笑容很阳光,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这些与布雷来说完全无效。 “这可是无法令人信服了,冒险者。”布雷说着。 无论怎么看,面前这些人都像是冒险者多过军人。 “或许我将自己的名号报出来的话,这位先生你会比较合作呢。”罗兰多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然后目光看了看布雷身后的马琳。 “所以,你的名号有多么响亮呢。”布雷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如此说道。 “真是气人啊,罗兰多可是…”凯杰儿站了出来,自己心爱的人被看不起,实在是不能忍。 不过凯杰儿被罗兰多给拦下。 罗兰多觉得这种东西还是亲自开口比较好,否则效果不佳。 “「白银的勇者」罗兰多。”罗兰多欠身道。 「白银的勇者」在群众中有着极好的声誉,相信这个来自帝国的人一定也有听闻。 只要对自己有了解的话,那么就一定会乖乖合作,毕竟无论是实力还是人品,在明面上罗兰多都是很好的。 “「白银的勇者」。”布雷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整个脸色都阴沉了下去。 “莎儿呢。”布雷说出了一个名字。 当罗兰多说出了自己的名号之后,布雷总算是记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了。 那个将自己青梅祖玛拐跑的人。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可是对于将女朋友拐跑的罗兰多,布雷还真没办法说什么。 原谅?别开玩笑了。 无论是莎儿还是罗兰多,布雷都没有办法原谅。 现在布雷胸中翻腾着无法压制的怒火。 可是尽管很愤怒,但是布雷还是要问点事情。 在罗兰多身后的人群中,并没有莎儿,那个跟着勇者离开的少女,如今消失了。 “…”罗兰多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整个人都是僵住了。 连带着身后一部分小伙伴都表情有些僵硬。 “你认识莎儿?”本能地罗兰多说着。 不过说出来之后罗兰多就有点后悔了,刚才最好的回答就是说不认识。 “朋友而已。”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罗兰多眼睛转了一下,开始暗暗地组织起语言。 “那个莎儿是一个很好的牧师。”罗兰多一脸悲痛地说道。 “但是在讨伐魔王的过程中,莎儿被魔王杀死了。” “对不起,我没有能保护莎儿。”罗兰多低垂下了头,似乎在内疚。 看着罗兰多这样的表现,布雷却是后退了一步。 罗兰多说的是不是实话?布雷不清楚。 不过无论怎么样,布雷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 “萨斯,布雷好像很生气。”马琳紧张地拉着萨斯的裤脚。 萨斯则是一脸懵逼,布雷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无表情。 竟然还能看出来布雷在生气? “说来,你们是打算抓我对吧。”布雷轻声说着。 “不,先生,先不说我们本来就不算抓你,你还是莎儿的朋友啊,我们并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罗兰多连忙解释道。 但是布雷却没有打算理会。 “我不打算合作,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布雷手握在了大剑的剑柄上,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布雷还是将手放在了「绝响」的剑柄上。 罗兰多和身边的人打了个眼神,周围的伙伴也是一起战斗了很久的,很快就知道罗兰多想要做什么。 五六个冒险者,将布雷、马琳和萨斯围了起来。 “连小女孩都围起来,真是过分呢。”萨斯笑着,一脸无奈地看向了布雷。 这种场面,怎么看都是很危险的啊。 这些冒险者一看就是装备精良、实力强劲,真不知道布雷打不打得赢。 “那个,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艾丽慌张地说道。 艾丽并不想和布雷打起来。 凯杰儿也有这样的想法,看向了罗兰多。 不过罗兰多似乎没有打算不用武力的意思。 倒不如说,罗兰多觉得能用武力解决就是最好的。 “别说了艾丽,这个人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和平交谈了。”罗兰多沉声道。 “可是…”艾丽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罗兰多轻喝,让艾丽没有继续说话。 “让你见识一下勇者的实力吧。”罗兰多傲然道。 “勇者啊。”听到了这个词之后,布雷低垂下眼皮,在沉思着什么。 “你们没有必要动手,我一个人就够了。”罗兰多对周围的人吩咐。 “只要不让他跑掉就好了。” 对面一个冒险者,罗兰多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道银芒在街上掠过,一身银色铠甲的罗兰多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布雷的面前。 笔直的长刀出鞘,发出悦耳的声音。 “锵——” 斩击成线,无情地朝着贴身的布雷斩去。 可是斩中血肉的手感并没有传来。 罗兰多只感觉手腕微微发麻,长刀几乎忍不住要脱手。 「绝响」挡住了罗兰多自信的一击。 布雷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就将罗兰多的斩击给挡了下来。 罗兰多一击不成,连续击出数刀,招式连接行于流水,没有任何瑕疵。 金属交鸣的声音不绝于耳,响彻大街。 周围的民众都乖乖地疏散了,不想被卷入这场混战。 “!!!!!” 尽管招数看起来无比华丽,可是罗兰多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所有的攻击都无功而返。 力量的使用效率也是一门学问,只要角度准确,那么就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受到了力度、以及将力量给反回去。 这是招数的一种理念,可以简单地称为“劲”。 对于力量大的敌人,布雷并不虚,只不过需要提防一下敌人过快的速度而已。 要是别人的速度太快,让自己连预测到攻击轨迹后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的话,就很麻烦了。 不过显然这个罗兰多并不是速度太快的类型。 布雷平静地看着罗兰多惊愕的表情,自己心中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看来我不能留手了。”罗兰多将自己刚才的失误归结是自己的大意。 目光一凝,怎么说对方都是帝国士兵感到头痛的人,实力怎么也有B级冒险者的水平。 罗兰多觉得自己是有点托大了。 “做好心理准备吧。”罗兰多凛然道。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将长剑垂了下来,直视着罗兰多。 罗兰多看布雷不打算废话,也是感到一阵憋屈,甚至有点生气。 罗兰多一瞬间升起了杀意。 脚步一挪,罗兰多整个人侧身滑去,长刀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袭来。 在同一时刻,银色的魔力流动在长刀表面。 罗兰多移动的轨迹上,地面寸裂开来。 “尝一下被斩断的滋味吧!!”罗兰多吼道。 「白银流星斩」!!!!!!!! 这一刀带着斩断一切的威严,让周围的人都感到窒息。 “不要!!!罗兰多!!!”翠斯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这一刀的威力所有参与过魔王讨伐战的人都清楚, 不阻止罗兰多的话,那个独眼冒险者可能要死!!!! 在翠斯提喊出话之后,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这可是要出人命啊!!!! 然而罗兰多似乎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罗兰多就是要将这个看着就不爽的家伙给斩死。 虽然罗兰多本性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实力还是要肯定的,毕竟是成功讨伐魔王的勇者。 这一刀,同级的冒险者都没有抵抗的能力,分分钟都一刀两段。 要是真的发生这种血腥的事故的话,因莱城是不可能不管了。 马琳看着那些将布雷围起来的人一副惊慌的样子,也不由害怕了起来。 “布雷!”马琳脱口而出,喊着。 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中,时间仿佛凝固了。 可是这似乎可以斩断一切的一刀,被「绝响」稳稳地接住了。 余波带来的劲风卷起了布雷的刘海。 刚才的一刀,仅仅是让布雷后退了几步,手腕有点发麻,可是也不碍事。 “别喊了,我答应过你不会随随便便受伤的。”布雷淡然道。 “不可能!”罗兰多呢喃着,眼睛睁大,写满了难以置信。 “太花俏了,多余的动作太多,行进的距离那么长却毫无意义。”布雷吐槽着。 “我这个连魔力都不会的人花点心思都能挡下来,你该思考一下有什么问题。” 魔力一直是布雷很大的一个问题。 如果有某些能量体系的话,布雷能够用出来的剑术会很多。 现在的话,空有一身本领但是却没有可能施展,布雷太弱了。 “这样的实力为什么可以杀了魔王。”到最后,布雷皱起眉头看着罗兰多。 虽然这剑很强,假如不是「绝响」的话,一般的剑应该是已经断掉了,但是凭着这样的实力,想要斩杀魔王有点天荒夜谈。 魔王可是获得了青铜种力量的人,媲美青铜种的存在,哪怕是S级冒险者来了也没有用。 否则帝国也不会看着魔王兴风作浪而无动于衷。 而罗兰多,太弱了。 一般勇者怎么都会有S级的战斗力,否则也不配称为勇者了。 就在布雷思考的时候,罗兰多吼了起来。 “把他留住!!!!”罗兰多这时候突然下令。 “这个人很危险!我知道为什么帝国要花那么多精力抓他了!” 罗兰多的话有着很浓的误导,总之一句话下令,让一众萌妹都觉得布雷是反派。 嘛,加上那个看起来很凶狠的眼罩,应该就是一个反派了。 “…”看着那些萌妹冒险者已经抬手吟唱之后,布雷觉得烦死了。 “你们确定要动手?”布雷看了一下退后了数米,做好战斗姿态的罗兰多。 “多说无益!”罗兰多轻喝,看着一脸淡定的布雷就让人火大。 “艾丽你们三个法术使用限制法术!” “翠斯提远程开始支援,将他所有动向告诉我们!” “凯杰儿,伺机发起致命一击!!!” 罗兰多熟练地分配下职能,然后率先朝着布雷冲锋了起来。 可是面对这样的阵仗,布雷内心毫无波动。 诚然,布雷的速度不够快,很多要求速度的剑术根本施展不出来。 但是有些剑术是忽视了各种物理限制,超出了理解的。 已经不是速度的问题了—— 「十八式流」「一刹」 「绝响」收入鞘中,布雷不知道何时已经与罗兰多错身。 “ding——” 长剑入鞘的声音空灵,可是却让周围的所有的人脸色煞白。 罗兰多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就看到腰侧一道伤口,接着整个人接着便昏迷了过去。 「绝响」并不锋利的剑刃,并没有给罗兰多造成太大了切口。 不过在最后布雷对罗兰多补上了一记钝击,让这个所谓勇者彻底昏迷了过去。 对于打晕别人,布雷还是很有自信的。 “罗兰多!!!!”凯杰儿怒了,冲到了布雷面前。 速度甚至比罗兰多还要快上几分! 两把匕首加错着,将要绞杀布雷。 凯杰儿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倒下了之后,眼睛都红了。 可是面对这一次攻击,布雷不打算挡了,再说这种速度要挡下来确实有点难。 挡不下的话,就以攻为守。 布雷轻巧地与凯杰儿错身,这是连凯杰儿都不明白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接着女盗贼就陷入了昏迷。 不过在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之后,数道法术已经袭来。 面对已经发动的法术,布雷只是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 「古流剑派」「鬼门返」 法术崩溃,三个法师脸色苍白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布雷。 “都给我倒下好好思考人生吧。”布雷淡然地说着。 --- 地上罗兰多还有他的萌妹伙伴都横七竖八地倒了。 全部都被布雷打晕了。 受伤最重的应该算是流血的罗兰多了,其他人不过是晕了而已。 听到了刚才罗兰多的话之后,布雷不由得在意起了莎儿的现状,是真的以及死了吗...还是说罗兰多说的话并非真实? 布雷甚至想将罗兰多叫醒然后问个清楚,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莎儿现在又和布雷有什么关系呢。 谈不上怪罪,因为莎儿就和那些女的一样,自以为恋爱,实际上是被魅惑。 可是也绝对谈不上原谅。 “麻烦死了。”布雷眼神黯淡。 虽然现在布雷对于恋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但是说将莎儿忘掉却是很难,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就这样把他们放在一边吗?”萨斯朝布雷问道,将布雷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 “不然呢。”布雷牵起了马琳的手,然后将心中的思绪全部抛飞掉。 “他们会被因莱的卫兵抓起来的啊。” “那就让他们被抓吧。”布雷撇了撇嘴。 “那些被魅惑的小丫头也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虽然我是觉得他们不会醒就是了。” 在一开始布雷就感觉到罗兰多身上若有若无的魅惑效果了。 不过这种魅惑对布雷没用就是了,反而让布雷警觉起来了。 “魅惑?” “那个所谓勇者,一直施放着很弱的魅惑术,类似马琳的样子。” 不过似乎比马琳要弱一点。 这样想的话,马琳还真是危险呢。 “布雷好厉害!”马琳拍着手掌,有点兴奋。 “确实,布雷先生…实在是太强了。”萨斯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不由得咂舌。 那可是讨伐了魔王的冒险者队伍,布雷先生无伤将他们团灭的话,难道说布雷比魔王还要强大? 还是说勇者将魔王讨伐掉的事件中水分很大? “布雷先生,你是魔王吧。” 萨斯突然觉得这是很合理的猜想。 只有魔王才能团灭勇者一行人啊! “哈?这位吟游诗人,你的脑洞太大了,补一补吧。”布雷右眼斜看了萨斯一眼。 “怎么说那个「白银的勇者」和他的伙伴全都是A级冒险者啊。” “难道说布雷先生是S级冒险者?” “D级。”布雷老实地报出了自己的冒险者级别。 “骗人吧。”萨斯惊了。 布雷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了,自身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评定。 说强大却是强,可是说弱鸡也没有错。 连那个和自己闲聊的神都没有办法给自己评定实力的级别。 “大概是技巧很厉害吧。”布雷突然说道。 “剑术的话,我还是挺有自信的。” “是这样吗?”萨斯突然感兴趣了。 可惜的是布雷没有继续说话,自顾自地拉着马琳的小手走了。 “布雷先生!!!不要走那么快啊!!!” “我打算找一家很贵的旅馆让你出钱,你太烦了。” “什么!!就算我答应了出费!!!也不代表你可以这样乱来啊!!!!”萨斯慌了。 “给我选便宜的啊!!!!!吟游诗人可不是富有的职业啊!!!” 然而在萨斯说话的时候,布雷已经一脚踏入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旅馆了。 “布雷先生!!!!!!!!” 在因莱的一间旅馆中,布雷板着脸看着萨斯。 为了逃避帝国军人和那个混蛋勇者的追踪,布雷找到了萨斯和马琳之后就开了一间房躲了起来。 之前还在吐槽应该是可以省下住宿的时间,现在马上就住进了旅馆了。 果然旗是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乱竖的。 好好休息了一天之后,一大早,布雷就叫醒了萨斯。 连带着马琳也被吵醒了。 那只死鱼眼死死地盯着萨斯,让这位年轻的诗人有点紧张。 “吟游诗人先生,我们看来是快点将马琳送回去了。”布雷敲了敲桌子。 布雷看了一下在一边晃着小脚丫的马琳,没有说什么。 “快点找到马琳的家吧。”布雷揉了揉马琳的头发,无奈地说着。 “马琳,还记得是哪个方向吗。” “马琳记得!”马琳举起了手,一脸可爱。 能够回家,对于马琳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那么现在就出发吧。”布雷拍了拍手掌说着。 “布雷先生!现在吗!明明才避开那些军人和勇者没有多久!”萨斯惊了。 “越是危险的时刻,就越安全啊,诗人。”布雷摊了摊手。 “回家吧!”马琳喊道。 “好吧。”萨斯放弃了挣扎。 --- 因莱城市中的建筑都是用大理石作为材料,给人一种很有厚重感。 马琳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带着路。 然后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来到了马琳口中所说的家。 这个家是用木头建造的,在这个大理石的城市中格格不入。 “马琳,你的父母真是独树一格呢。”萨斯笑了起来。 在这种都是石料的建筑群中,小木屋还真是别有味道。 “父母?”马琳歪着头疑惑着。 正当萨斯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无比激动的声音。 “马琳!!!我的马琳!!!你终于回来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女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当看到了呆萌的马琳之后,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按年龄来看,确实是10岁孩子的父母。 女子一把搂住了马琳,痛哭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啊。”女子伤心地说着,然后注意到了身后的布雷和萨斯。 “我找了你足足半年了啊。”声音断断续续的,看起来非常的伤心。 “妈妈?”马琳问道。 “是啊,马琳我是你的妈妈啊。”女子惊慌地看着马琳。 看到了马琳一副迷糊的样子,女子突然表现得很慌张。 “这是怎么回事?马琳,你怎么了,我是你妈妈啊。”女子紧紧抱着马琳。 “唔…马琳不知道。”马琳露出了苦恼的模样。 “马琳的话,她失忆了。”这时候萨斯走到了女子面前,说道。 不过布雷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在了萨斯身后。 “失忆,怎么回事!”女子紧张地看着萨斯,想要知道些什么。 “嗯,这个的话,马琳是这位布雷先生在克林顿找到了。” “然后在马琳恳求之后,答应带着她回来因莱。” 萨斯凭着之前布雷和他谈话是透露的信息,向这个女子解释道。 “我猜,那个时候马琳已经失忆了。” “不过却还是记得这个家的位置呢。” 听完萨斯的话之后,女子将马琳抱得更紧了,害怕失去马琳一般,不肯松手。 “马琳…你这半年来…辛苦了。” “嗯…”马琳含糊地应道。 说实在,马琳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表现得怎么样。 ——“这个人就是自自己的妈妈了吗。” ——“总觉得很奇怪呢。” 已经忘记了父母的马琳,连母爱的感觉都玩得一干二净了。 马琳是要哭呢,还是要笑呢? 小脸有点纠结的马琳,扭头看向布雷,想要寻求帮助。 布雷看到了马琳的小眼神之后,觉得有些好笑。 “笑吧。”布雷仿佛知道马琳心中所想一般,如此道。 “妈妈!”马琳开心地叫了一声。 而被叫道的女子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又抱住了马琳,没有说话。 良久后,女子才站了起来,牵着马琳的小手,向布雷和萨斯弯腰道谢。 “多谢两位,否则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泪水从女子的眼角流出。 “先进屋吧,站在外面的话总感觉不太好。” 女子擦干了泪水后笑着说。 “诶,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呢。” 女子推开了门,示意布雷和萨斯进去。 “布雷…还有萨斯,人都很好哦!”马琳雀跃道。 “是吗,那么妈妈可要好好招待他们呢。”女子摸了摸马琳的小脑袋。 房子里面有点昏暗,不过很快女子就点上了魔法灯。 “我们家里面不是很富裕,等下饭菜不好不要见怪。”女子轻笑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夫人请我们吃饭的话,太不好意思。”萨斯摆了摆手。 “不不不,请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女子的态度很坚决,让萨斯也不好拒绝。 “布雷先生,怎么办。” “那就吃呗。”布雷表示无所谓。 “那就劳烦夫人了。”萨斯压了压帽子,非常绅士地说着。 “你们随便坐吧,我现在去做午饭。”女子似乎很开心,围了围裙之后就到了灶台那边开始忙碌起来。 在女子在灶台那边忙碌起来的时候,马琳在屋子里到处蹦蹦跳跳。 这个屋子,给马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意外地感觉事情很顺利啊。”萨斯感慨了一下。 “马琳,开心吗。”萨斯笑着对满脸雀跃的马琳问道。 “嗯~有点。”马琳也说不上现在自己的心情是怎么个样子。 可是大概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吧。 想到这里,马琳多少有些愉悦,毕竟自己找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里吗? 在萨斯和马琳对话的时候,女子已经将午饭端上来了。 和女子说的一样,饭菜并不算怎么丰盛。 可是萨斯和布雷也没有说些什么。 “对了,不知道夫人和马琳的父亲做了些什么,我们带着马琳的时候可是被帝国人追捕。”萨斯在吃饭之前如此问道。 “啊,这样吗。”女子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连夫人都不知道吗,看来是您丈夫做了什么呢。”萨斯叹气说着。 “我的丈夫啊…他已经消失很久了。”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感慨了起来。 “可能是他做了什么也不一定,真是难为马琳了。”说罢,便朝着马琳投以复杂的目光。 “两位,就餐吧,马琳,你也快过来吧。” “好~”马琳听话地坐在了餐桌前面。 “布雷~布雷~吃饭。”马琳一脸可爱地说着。 正当萨斯准备吃的时候,布雷却伸手打住了萨斯将饭菜往嘴里送这一个行为。 布雷用那双无神的眼看着女子。 “这位先生怎么了,难道是饭菜太…”女子露出了一副内疚的样子。 “所以说,你其实是谁?”布雷声音很平静,但是问题却像是惊雷。 “我是马琳的母亲啊…”女子一脸疑惑。 “锵——”下一刻布雷将长剑拔出,直朝着女子斩去。 女子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布雷先生!!你在做什么!!”萨斯看到布雷的动作之后惊了。 一言不合就斩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布雷先生受到勇者一行人的刺激而变得不冷静了吗! 而布雷却完全没有收剑的意思,长剑掠过女子的脖子。 可是却没有一丝鲜血溅出。 女子的脖子明明有一道深得可以看见血肉的伤痕,却愣是没有一滴血渗出来。 “你到底是谁…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布雷的声音冷得可怕。 萨斯看到了诡异的场面之后,似乎也明白事情有点不对。 “马琳,过来,那鬼东西不是你的母亲。”布雷沉声道。 本来在餐桌边上的马琳立马跑到布雷身边,没有任何犹豫。 “唔…”本来很开心的马琳,现在已经心中满满的疑惑,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雷…” 听到马琳的声音之后,布雷习惯性地摸了摸马琳的头发,让马琳安心了一些。 “嗯…出了点意外吗。”女子突然抬起了头。 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女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女子将头歪了个90度,疑惑地说着。 面对这个惊悚的画面,布雷内心毫无波澜。 “出的问题多的去了。”布雷说道。 首先这间木屋太过新了,简直就是新建没有多久。 布雷怎么都不会相信马琳的家会是这种新建的房子。 而且女子说自己家里很穷,可是却竟然能够用魔法灯这种东西,要知道一般人家都习惯用油灯的。 毕竟虽然魔法灯耗费虽然不贵,可是灯有点小贵啊,穷人怎么可能费这种钱。 “不对…就凭这些,根本不可能让你有杀我的意思。”女子头歪向了另一边,瞪着眼睛看着布雷。 这个吓人的样子,和之前一副慈母模样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是什么…”马琳抱紧了布雷的大腿。 “明明她身上有让我很亲近的感觉,但是好可怕。”马琳小脸苍白。 听到了马琳的话之后,布雷愣了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面前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 “对,主要是你身上有让我很讨厌的气息,那可不是人能有的气息。”布雷眯起了眼睛,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那混账「神源」的气息,虽然感觉不像自己那团光那么清明,给人一种混沌、零碎的感觉。 假如自己身上那个「神源」是一个五个巴掌大的球,那么对方身上的感觉就像是粉尘。 连「概念」都没有感受到,相当微弱。 过了很久,布雷才敢肯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布雷是真的从女子身上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自己时不时被「神源」调戏才有这样的能力吧。 ——“女神,是时候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布雷这样想着,对对面用了一发鉴定术。 正常来说低级的鉴定术并不能够获得什么情报,不过现在布雷只能靠那个碎嘴的女神了,连自己情报都可以修改的智障女神。 --- 合成兽 以人类为原料合成的合成兽,曾经被移植过「神源」,然后又被移除掉,身上残留着「神源」的气息。 补充:你竟然又在诋毁我!!!!! --- 仿佛是在验证布雷验证出来的结果一样,女子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竟然被发现了,竟然被发现了,明明是我做的最像人类的合成兽之一了。”女子的动作变得僵硬了起来,然后顿了下来。 “真是让人不悦。”女声突然变成男生,充满了不悦。 下一刻女子冲到了布雷面前,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实在是让人不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的动作很快,进攻地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反应过来的。 当然,也包括布雷。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怎么了!!快点还手啊!!” “哈哈哈哈!!!!” 好听的声音,却说着疯狂的话语。 这个女子的关节扭动甚至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各种不合理的扭曲。 疯狂的攻势朝着布雷面门就是一套—— 可是早在女子发起攻击之前,布雷的长剑便已经收入剑鞘,大剑挡在了身前,就像是大盾一般,将女子的攻击尽数挡了袭来。 太简单了,女子的攻击轨迹,根本连基本的角度都没有,只是凭着自己的高速在发起攻击。 女子的双手不断打在大剑上,大剑纹丝不动,但是女子的那双白皙的手却依旧惨不忍睹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女子的攻击仍然没有停下来。 每一击的力量都凶猛无比,然而对于布雷来说,只要不是那种体型大得可怕的怪物一巴掌拍下来,布雷都能够将绝大部分的力量给卸去。 假如这个女子的攻击有那么一点套路的话,布雷就不会那么好受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从头到尾,布雷都不曾感到一点点压力。 攻击并不可能是一直不间断的,无论多强的人,在打出了一系列攻击之后,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空档。 当然,越强的人,空档的时间就会越短,可是同样的,越强的人,抓空档的能力就越可怕。 “破绽太多了。”布雷眼神冷冽。 大剑的速度并不算很快,可是对方却有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 漆黑的大剑划过完美的弧线,最后剑尖抵在地板,发出沉重的金属震鸣声。 没有任何血,可是女子却被布雷拦腰斩断。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这个由人制成,却绝对不能够成为是人的存在。 即便是被劈成了两半,这个女子的躯体还在蠕动,这一只合成兽的存在,就是在亵渎人的生命。 从外表上看,无论怎么样都像是一个人类。 萨斯别过了脸,即使明知道这个东西不是人,都是却依然不忍看。 布雷握紧了抓着大剑的手,表情平静却底下隐藏着暴怒。 正当布雷刚叹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黑影兀地出现在木屋中,没有任何先兆。 黑影游到屋子中间,慢慢立了起来,成了一个人形。 “咿呀!”马琳惊叫了一下,让布雷注意到了。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陌生的来者。 而看到了来者,萨斯愣了一下,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里维,帝国的学者,那个被称作疯子的里维。”萨斯这时候凝声说道。 “在帝国的贡献非常重大,尤其是魔法召唤物这一块。” “但是有人传出过里维研究合成兽的谣言。” “看来那个并不是谣言啊。”萨斯已经可以判断出来,这个人就是“女子”的创造者。 想到这里,萨斯就不由得愤怒起来。 “喔,没想到,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人把我认出来了。”黑影走到了光下,露出了那张年轻的脸。 里维拍了拍手掌,赞叹了一声。 “研究合成兽的话,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忌讳的。” 听到萨斯谈起合成兽,里维心里面就尽是感慨。 “研究合成兽可是为了某项伟大实验的准备啊。”里维摇了摇头,暗道世人愚蠢。 然后里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打了个响指。 在布雷身边的马琳一下子眼神失去了焦距,然后在布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朝着里维走了过去。 “马琳!回来!”布雷皱眉轻喝。 可是马琳却仿佛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径直走向了里维。 屋子不大,没有多久马琳就已经走到了里维身边,连给布雷抓着马琳小手的机会都没有。 “啊~真是可爱的马琳。”里维肆无忌惮地捏了捏马琳的小脸蛋。 “马琳,我实验室的宝石还在吗。”里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然后马琳木然地将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宝石拿来出来。 “很好,给我吧。” 里维说完之后,马琳就将宝石交了上去。 “本来还想着你身上的宝石会不会丢了,不过看来运气不错,省去我再造一个了。” “说实话,我是很感谢你们两位先生的。”里维弯腰,行了个绅士礼。 “毕竟你们千山万水将我可爱的马琳,从帝国那边搬运了过来,连宝石都原封不动的保存好。” “给你们怎么样的报酬都不过分啊。”里维叹了一口气。 “不过关系到的事情很重大,我也只能够灭口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单眼的冒险者,实在那么强大。”里维惊叹着。 “要知道,你刚才杀的可是我最强的合成兽啊,嗯,当然也是最美丽的合成兽。” “其他的长得不怎么好看呢。” 里维耸了耸肩,没有什么表情。 “所以,被灭口之前,不能告诉我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吗?”布雷淡淡地说道。 按照剧情走的话,貌似反派都应该告诉点什么重要情报。 “当然——” “不能。”里维面无表情。 不过显然里维不打算配合布雷的幻想。 “嘛,初次见面,然后再见了,两位先生。”里维说着。 里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之后,轻声吟唱着咒语。 「次元虫洞」 随着里维默念,他的脚下一个紫色的圆环出现,撕裂了空间。 抱着马琳,里维慢慢地沉了下去。 而在沉下去的时候,马琳的眼神突然恢复了色彩。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马琳,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沉下去,无比慌乱。 “布雷!”马琳惊叫了一声,然后被里维捂住了嘴巴。 “唔!!!!!”无论马琳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是失败品,可等下那些也算是我的艺术呢,”里维推了推眼镜,冷声道。 “再次说再见,两位先生。”里维又推了推,笑得狰狞无比。 紫色的光环慢慢抹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整个木屋只剩下布雷和萨斯两人。 可是显然布雷不觉得事情会那么简单。 要知道里维最后那句话相当危险。 刹那间,屋子的地板离开,一只只手伸了出来,接着那些手扒开了木板的断口。 “GUUUUUUU——” “GUUUUUUU——” 一阵阵重叠的吼声响起。 一个有着几张人脸的头伸了出来,然后又是一个这样的头从地板冒了出来。 数不清的人形怪物从地下爬了上来。 从这些怪物身上,多少可以看出点人类的特征,可是比起刚才的女子,这些更加适合称为怪物。 布雷心里面一沉,他很清楚每一个合成兽都是用了无数人来制成的。 看着无底洞一般的地下,已经涌出来的合成兽,布雷无法估算里维到底用了多少的人类要作为原料。 “这些怪物…”萨斯的脸色变得苍白。 “是人。” 在怪物狰狞的脸上,萨斯认出了昔日一些熟悉的人。 曾经游走在各个酒馆的萨斯,任何很多酒客。 而其中的几人那熟练的面孔,贴在了这些怪物的皮囊上。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布雷沉默了。 “布雷先生,这是人吧!!!!!”萨斯喊道。 “不是,但是曾经是。”布雷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是亵渎生命的存在了。” “…”萨斯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丧失了所有力气。 “站起来,现在先想着怎么活命。” 面对仿佛数量无穷无尽的合成兽,布雷感觉压力很大。 最让自己头痛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太多敌人了,技巧再好,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以及重要的体力的话—— 能不能活下来实在是个问题。 合成兽一只又一只地站了起来,然后茫然了起来。 可是很快就齐刷刷地面朝向了布雷和萨斯。 “GUAAAAAAAAAAA!!!” 在一瞬间,潮水一般的合成兽群猛扑了过来。 速度并不慢,想象中那种脚步阑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布雷先生!!!!”萨斯喊了一声,打算提醒一下布雷。 不过萨斯没有提醒之前,布雷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锵——” 大剑出鞘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甚至在出鞘的一瞬间,卷起了狂风。 那些扑面而来的合成兽被狂风吹倒。 沉重的大剑在地上拖着,划破了木板。 “嗤——” 然后自下而上,一道完美的弧线斩出,一只合成兽**脆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血溅出来。 但是,布雷并没有用「断水流」,也就是说,这些怪物本身就连一点血都没有。 完全就是肉块,甚至可是说是拼凑起来肉瘤。 不过布雷并没有余裕去管这些细节。 大剑斩击结束的顺便,被布雷甩在了身后,接着身体回转的力量,再一次挥舞起来。 无数的断肢散落在地上,让人看到便觉得头皮发麻。 合成兽时不时传来迴异于咆哮的呻吟声,折磨着人的神经。 这些无比像人的呻吟声,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布雷,这些合成兽都是由人类制成的。 布雷不想杀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打算。 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人呢? 是?或者不是? ——“这些东西非人。”布雷如此想道,眼神变得平静。 是不是人,应该怎么评判呢? 无论怎么评判都不会完全正确吧,主观从来不没有绝对的正确。 那么就按照自己心中认为是的就好。 大剑挥舞得愈发流畅,无情地斩杀着蜂拥而来的合成兽。 木板本来就破破烂烂地的样子更加不堪。 还不够,还有很多、很多,这些该死的合成兽还有很多,仿佛数量没有尽头地从地下涌出来。 大剑的轨迹连一下停顿都没有,挥舞着大剑的布雷宛如起舞一般。 那些合成兽将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涌来,随后被搅碎。 借力,不断地借力,唯有这样,大剑才有可能连续挥舞。 手臂不知不觉间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布雷却不能够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布雷就不能再一次挥舞起这把沉重的大剑,而那个时候,布雷和萨斯都将要面对被合成兽吞没的结局。 汗水早已经打湿了布雷的后背,模糊了布雷的右眼。 “轰——” 狂风停下,布雷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屋子里满是肉腥的味道,没有一只完整的合成兽。 而也再没有新的合成兽从下面爬出来。 “布雷先生?”萨斯走了上前,紧张地看着布雷。 “让我就这样站一会,我手臂动不了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手臂的肌肉,不知不觉已经撕裂了些,整只右臂不断地颤抖着,无法平静。 然而布雷的右眼依旧平静如水。 “布雷先生,你的手。”萨斯蹲下了身子,查看了一下布雷手臂的情况,然后发现相当糟糕。 “我会一点治疗的法术,稍等一下。” 接着萨斯便开始吟唱了起来,过了十几秒之后,才念出法术名。 “「治愈术」。” “完全不见效啊,萨斯。”布雷叹了一口气。 虽然有一点酸酸麻麻的感觉,但是肌肉的撕裂并没有想象中“biu”一下修复好。 而且吟唱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明明只是低级法术。 “我对法术并不擅长。”萨斯有点尴尬。 “这只是低级的治疗法术,只能加快伤口修复速度。” “可以帮我把大剑背到我身后吗?”布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萨斯。 “看起来很沉呢。” 然后萨斯用力想要将大剑抬起来。 “完全!!抬不动呢!!!布雷先生!” “你平时到底是怎么拿起来的!!?”萨斯憋红了脸都没抬起来,喘着气问道。 “嗯…不应该啊。”萨斯有点疑惑。 「比尔斯」是根据使用者的力量改变重量的,力量小的人使用的时候,也应该能拿起来。 “真的,纹丝不动呢。”萨斯擦了擦汗。 “嘛…真是复杂的原理。”布雷自言自语道。 “我们也该离开了,动静挺大的,还是早离开好。”萨斯探头看了看门外,然后对布雷说。 布雷也明白到这一点,换上了左手握着大剑,接着将大剑背到了身后。 “马琳怎么办。”萨斯问了一下布雷。 “答案还用问吗。”看了一眼萨斯后,布雷说道。 “确实呢...我也想布雷先生会选择去救马琳吧”萨斯笑着说。 “那可是我的雇主,我还没帮她找到父母。”布雷淡淡地说着。 任务要好好完成,冒险者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以出发了。”布雷说着。 现在要好好找一下马琳的位置,不过漫无目的地找会很麻烦,需要从长计议。 正当萨斯和布雷想要离开木屋的时候,被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哈喽,那么急着走吗?” 布雷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身材姣好,而且很好看的女人,而且有点眼熟。 “我有你们很感兴趣的情报,要听吗,布雷小哥。”卡特丽娜挥挥手,对布雷说道。 其实卡特丽娜一大早就在这个木屋里面,不过看到了战斗有点激烈,就没有急着出来。 况且刚才的话,还有那个里维在,卡特丽娜出来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布雷皱了皱眉,左手握紧了大剑的剑柄。 “不会吧,那么快就把我忘了!?”卡特丽娜一下子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 一般的男人看到自己怎么说也得流连忘返、回味个好几天吧!!! “你再仔细想想?”卡特丽娜充满希冀地看着布雷。 “轨道车上的哦。”卡特丽娜看到布雷陷入而来苦思之后,无奈地加了点提醒。 “啊…那个搭讪的美女。”布雷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卡特丽娜有种想走人的感觉。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卡特丽娜。”卡特丽娜踏着优雅的步姿,来到了布雷身前,欠了欠身。 此刻一副端庄的姿态,让刚才那调皮的姿态仿佛是错觉一般。 “所以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布雷的死鱼眼看了卡特丽娜一眼,没有半点神气。 “嘛,关于马琳的事情,还有她在哪里哦。”卡特丽娜将玉指抵在了自己性感的唇上。 可是布雷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完全不为女色多动。 不过布雷当然不是那么贤者的人,对于布雷来说,对美女yy这种事情,还是在脑内完成就好,没有必要摆在脸上。 就好比自己看哪种杂志也不会让多少人知道一样。 当然,现在这个女人的话—— “说吧,有什么条件。”布雷沉声道。 “啊啦嘛~真是上道,布雷小哥。” “我想知道在遗迹里面发生了什么。”卡特丽娜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好。”布雷回答地很干脆。 “那么爽快?”布雷的回答太过爽快了,让卡特丽娜甚至有点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那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布雷拖长了语音,然后下一刻声音变得冷冽。 “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去过遗迹的事情,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啊…”卡特丽娜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 “大意了,糟糕。”卡特丽娜感到有点头疼了。 “嗯…唔…我想想啊。” “有了。” 卡特丽娜像是变戏法一般,在手中多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然后卡特丽娜戴了上去。 那是万事通巴拉克的样子。 “好了,我都明白了,怪恶心的。”布雷捂住了自己眼睛。 脸是猥琐男,下身是魅魔般的完美女性身材。 真是诡异,看多几分钟都感觉等去洗眼。 萨斯已经在一边吐出来了,真是经受不了刺激的年轻人。 “原来是巴拉克吗,你有女装的癖好?”布雷吐槽道。 “我是卡特丽娜!!!我本来是女性!!!!美女!!!”卡特丽娜努力,什么一仪态都见鬼去吧。 布雷这副说话要死不活的样子,一辈子单身去吧!连讨好一下女士的技巧都不会吗!!! “光那个还不够,我还要更多。”卡特丽娜平复好心情之后,诱惑地看着布雷,说出了糟糕的台词。 “萨斯,附近有什么好的餐馆。”布雷对身后的萨斯问道。 “嗯…牛排可以不?” “这个挺好的。”布雷点了点头。 “请你吃一顿,够不够?”布雷试着问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扶额,不想说话。 卡特丽娜当然没有蠢萌到真的跟着布雷和萨斯去餐馆。 最后卡特丽娜是带着布雷和萨斯去了小旅馆。 在旅馆老板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中,一女两男开了一间大房间。 “萨斯先生,请付费吧~”卡特丽娜头也不回就拿着门钥往楼上走了。 “注意身体。”老板叹了一口气。 “…”布雷和萨斯无语。 --- “接下来我们可以谈很多很多事情了。”卡特丽娜笑着,然后打了个响指。 “可是我们这里说话,很可能被偷听啊。”萨斯说道。 “所以就在刚才我布置了隔音的法阵。”卡特丽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在这方面可是专业人士。” “布雷先生,那么我们可以先谈谈遗迹的事情吧~”对于遗迹的事情卡特丽娜比较上心。 布雷死鱼眼看了一眼大美女之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你手里面的情报呢。” “我们这边比较急吧。”布雷的声线毫无起伏,让卡特丽娜有种力气无处可使的感觉。 “emmmmmmmm…”卡特丽娜沉吟了起来。 “好吧。”最后卡特丽娜还是选择妥协。 无论怎么办,都是对方比较着急一点,但是自己竟然是妥协的一方。 “我们从哪里说起好呢——”卡特丽娜转了转眼珠子,思索了起来。 对于卡特丽娜来说,任何有记录的情报,她都有办法搞来。 而很幸运地是,里维做记录的习惯很勤,让卡特丽娜知道了不少东西。 “里维在帮联邦制造一只怪物…你们可能无法理解的怪物。” “「荒神」。” 听到这个词之后不同于萨斯的迷茫,布雷眉头显然挑了一下。 “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不过也不碍事,你们只要知道这是很不得了的东西就行。” “而那头怪物的组成部分,分别是躯体、灵魂和意志。” “躯体已经造好了,就在因莱的一个地下工厂。” “而灵魂…”卡特丽娜犹豫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就是你们带着的小女孩,叫马琳是吧?” 布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具体说一说吧,你知道的情报。”布雷看着卡特丽娜。 “作为回报,我会更加详细地告诉你遗迹的事情。” “嗯,具体来说,那个女孩就像是一个容器,装着怪物灵魂的容器,很早之前里维就在克林顿那边造好了,不过比较难运过来。” “所以里维就将容器设定成一个女孩,灌入虚假的记忆和常识。” “这种事情能做到吗!!!”萨斯站了起来,激动地说着。 灌输虚假记忆什么的。 “一般来说是不行,可是里维那个疯子大概可以,毕竟是一个连自己灵魂都能够用来做实验的疯子啊。” “在里维的制造下,最后简直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呢。” “那么一个人的话,让她过来因莱这边就完全不会引人注目了。” “不过里维在帝国的分身出了意外,所以只能靠女孩自己来这边了。” “然后你们成功地护送地将她送了过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卡特丽娜耸了耸肩,半睁着一只眼看向了布雷,不知道布雷在想什么。 “那个素材,做容器的素材。” “是人吧?”布雷说道,让场面窒息。 “大概是吧,可能是活生生的女子吧。”卡特丽娜也不敢把话说满,这一点完全没有调查到,只是她自己的推测。 “知道了。”从布雷的眼神中什么都看不出来。 “该告诉我你的事情了吧~”这是最让卡特丽娜在意的事情。 “在遗迹里面,我杀了古代的大英雄,卡洛迦里斯。” “凭着「生死战」。” “所谓遗迹就是一个囚禁卡洛迦里斯牢狱而已。” 布雷的话言简意赅。 卡特丽娜眼睛睁大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可是萨斯却是并不清楚其中的事。 卡洛迦里斯的故事,并非广为流传,知道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可是作为「神之大敌」的一份子,卡特丽娜当然知道外界不知道的薪密。 “骗人的吧。”卡特丽娜脱口而出。 布雷对于卡特丽娜的话,没有任何的回答。 “这就是所有的事情,其他你应该都知道了。” “可是…就算是「生死战」,我还是觉得任何人都没有胜算啊!!那可是…”卡特丽娜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收住了话。 因为卡特丽娜突然认出来布雷身后背着的剑。 那把平平无奇的大剑…却让卡特丽娜呼吸为止停滞。 “好了,真是劲爆的消息。”卡特丽娜呼了一口气。 萨斯皱着眉头,从刚才开始,对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了,带路吧,卡特丽娜。”布雷站起来,俯视着翘着二郎腿的卡特丽娜。 “出发?”卡特丽娜愣了一下。 “我可是要去找自己的雇主了。”布雷沉声说道。 “所以说,那个女孩不是人,只是一个虚假的容器而已啊。” “萨斯,连你都这么认为吗?” 布雷的问题让萨斯定在了原地,整个人脑海空白一片。 马琳…到底算不算是人呢? 可是就算不是人又怎么样呢? “那个孩子…大概在等着你吧,布雷先生。”萨斯将帽檐挡住了自己的脸,沉声说着。 “卡特丽娜,带路把,去所谓的地下工厂。” “真是…我完全没有答应啊。”卡特丽娜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办法还嘴…人生还真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自己的母亲。 在地下工厂,里维正在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即便是那么忙,里维却有心情哼歌。 如今里维的心态简直是好得不得了,一切事情发生得都那么顺利。 让里维打心里感到愉悦。 里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开始在一边的大容器中刻下法阵。 容器中是不断哭泣的马琳。 “不要哭,很快就能够和神融为一体了,多么棒的事情啊。”里维安慰道马琳。 然后手中的工作完全没有停顿。 本来没有任何法阵的开间,现在刻满了复杂的法阵。 同样的装着马琳的大容器外面也刻满了法阵。 容器完全就是密闭的空间,里维完全没有考虑过马琳会不会缺氧死这个问题。 “不要…我不要…”马琳现在全身都感到恶寒,孤独无助感。 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感觉,压在了马琳幼小的心灵上。 “布雷…布雷…”马琳现在是多么想要布雷突然出现,然后将自己救走。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的话,马琳本能地感觉到有一些可怕的事情将会发生。 里维将马琳之前一直待在身上的宝石放在了大容器和巨型铠甲之间一道链接用的符文通路上。 一放上去,全部方阵就开始亮了起来。 这璀璨的光芒,在里维看来是多么的美丽。但是在马琳看来却又是那么恐怖。 “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马琳揉着眼,啜泣着。 马琳已经哭了很久,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布雷…布雷…救我。” 看到马琳这些表现,里维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这不亏是我做出来无限接近人的合成兽。” “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识了吗。” 里维突然发现自己在合成兽的路上似乎走的很远。 就像是造物主!!!里维造出来了一个人啊!!! 想到这里,里维工作起来就更加带劲了。 不过里维动作又停顿了下来,似乎自己制造这个容器其实也就是用了一个女子作为素材。 里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起来,这样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制造了新生命呢。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啊。 里维不断推着自己的眼镜,有些烦躁。 里维为了制造合成兽可是抓了不少人,不断制造,就是为了制造出来一个可以装下「神源」的容器。 没错,就是「神源」。 里维在翻阅一本孤本的时候,看到了这个词汇之后就兴奋起来。 神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只要找到这个「神源」,那么就有可能制造神!!! 虽然对于「神源」,里维只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但是完全不妨碍里维进行研究。 机缘巧合之下,里维竟然在一个死掉的人身上分离出来了稀薄无比的「神源」。 这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里维要走向神明的创造之路上一般。 从此不断对着「神源」的里维越发疯狂,在里维的世界中,除了创造神明之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 人类、精灵、兽人,什么素材里维都尝试过。 经过不断实验,消耗了无数人的生命之后,最后里维总算用一个女子制成了容器。 将女子的思维、记忆清空,然后改造身体之后做出来的马琳,这是自己最高的杰作! 凭借自己灌输的虚假灵魂和记忆,已经完美营造出来了一个人格。 “我是不是创造出了一个人呢!是不是呢。”里维面无表情,不过心里面是很烦。 这是证明自己学术高度的严肃问题! “里维先生,已经快完工了吧。”这时候空旷地下工厂传来脚步声的回音。 里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 是普莱德,联邦的总统。 “总统大人吗…”里维收起了自己的烦恼,看向了总统。 “如果是说「荒神」的话,很快就能够完成了。” “最重要的灵魂已经到手了,剩下来就是整合了。”里维淡定地说着。 “总统大人希望的最终兵器很快就能够降临。”里维的声音有一点点激动。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就好。”普莱德投入了大量资金来帮助里维,可不想篮子打水一场空。 “绝对不会失望,总统大人甚至可能会大吃一惊。”里维止住了激动的情绪,平静地说着。 不断变换的情绪和表情让普莱德看得头皮发麻。 “不过我希望联邦还可以做一点事情呢。” “什么事,说出来。”普莱德眯缝着,看着里维。 “帝国的军人,还是有那些所谓的勇者随时都有可能捣乱呢。” “希望联邦可以出手一下。”里维说道。 “帝国的家伙吗。”普莱德沉思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联邦的计划,帝国已经知晓了,那么阻挠就是必然的。 确实很有必要截下帝国的家伙。 里维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铠甲可以摧毁整个帝国,姑且相信吧。 这样想着普莱德转身离开了。 里维面无表情地目送着普莱德的离开,这个联邦的总统的实力很恐怖,在他面前说实话里维大气都不敢喘。 而且里维还知道周围一定有联邦的军人躲藏起来,时时刻刻在监视自己。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哈哈哈啊哈哈!!!愉快!!愉快!!!!”里维突然狂笑起来。 身边的陷入疯狂的里维,身处的是缺氧的容器瓶。 马琳蜷缩成一团,眼神空洞。 无数的声音萦绕在马琳的脑海中。 “呐,奇怪的大哥哥。”马琳眼神终于多出来了一些神采。 “嗯?”听到了马琳的呼唤,里维也是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对于马琳,里维是相当在乎了,是不能缺少的。 “有什么事吗。”里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向了迷惘的马琳。 “呐,什么是合成兽。” 当马琳听到里维称呼自己是一个合成兽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合成兽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是合成兽? “哦哦,在思考自己的存在吗。”里维有些惊喜。 马琳现在的思维简直超出了里维的预料,已经很常人没有任何差别了。 这是里维始料不及的事情,是好事。 “所谓合成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用各种东西合成的怪物。”里维一脸轻松地对着马琳说道。 “不对…这样的话…不对,马琳不是怪物。”马琳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地呢喃。 当听到了里维说自己是怪物之后,马琳感到了恐惧。 “马琳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说我是怪物…”马琳沉吟着。 “不不不,你是怪物和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关联。”里维连忙摆手道。 “你是怪物,这就是客观的事实。” 里维的话让马琳幼小的心灵受到沉重的打击。 这一瞬间,马琳感觉自己的心灵是否也是虚假的,自己整个存在是不是就是虚假的。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念头,充斥着马琳的脑海。 “嗯,陷入了自我的纠结中吗,真是有趣啊。”里维甚至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着马琳的痛苦表情。 “马琳不是怪物!马琳是人!马琳是人!”马琳突然尖叫了起来。 但是容器瓶将大部分的声音都挡了下来,里维听起来一点都不刺耳。 “不,你不是人。”里维纠正了马琳的想法。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东西啊。” “不对,马琳不是怪物,马琳不是你创造的,马琳是有父母的!!!!” “我要找爸爸妈妈!!!” 马琳的瞳孔在颤动,世界一瞬间颠倒过来,阴沉下来。 “真是让人头疼的自我意识啊。” “严格来说,我就是你的爸爸啊。”里维平静地说着。 “不是!!!不是!!!!”马琳绝对不会承认里维说的所有话。 ——“因为马琳是人…才不是什么合成兽…” “会不会是原素材的影响,让马琳的自我意识如此强大呢?”里维思考了起来。 用来制作成马琳的人是一个很美丽的女性,那头茶色的长发让里维印象深刻。 真是如此美丽,所以才应该拿来做成素材啊。 那个叫做马琳 维斯的女性啊。 所以当马琳的名字也是沿用了前身的姓名。 “真是杰作啊。”想到了这些,里维陷入了自我陶醉。 “啊啊啊啊啊啊啊!!!!马琳不是怪物!!!”马琳依旧在痛苦着。 看到了这一切,里维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记得自己的名字吗,马琳 维斯。” “马琳 维斯?”这个名字,萨斯曾经说过,而马琳本能地有反应。 “这是谁?”马琳呢喃着。 “对,马琳,这个马琳 维斯到底是谁呢?” “…”马琳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了。 那种混沌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我是谁?” ——“马琳 维斯是什么人?” ——“马琳是马琳…马琳是马琳 维斯吗?” ——“这是什么,不要过来!!!!不要擅自进入别人的脑子里啊啊啊!!” “不要!!!不要,快走!!!” 碎片般的记忆填满了马琳小小的脑袋。 “为什么…”马琳的双眼滴落下来的泪珠。 马琳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不想让泪水涌出。 “为什么我会哭…” “为什么我那么痛苦…” 看到这一幕的里维,简直就像是看到而来新大陆。 “果然!!作为素材的记忆竟然好残留!!不对!应该是完整地保留了吗?” “太神奇了!!!” 里维惊讶地说道,开始打量着马琳。 那些记忆到底储存在哪里?里维应该通过自己的手段洗干净的所有记忆和思维的。 灵魂吗?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里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说肉体本身就承载着记忆? 这一个猜想让里维无比激动。 “真是太棒了!!!马琳!!你简直是太棒了!!!!”里维整个人都贴在了容器瓶的壁上,死死地盯着马琳。 可是马琳完全没有理会里维,而是继续被无尽的混杂记忆冲刷着。 身为马琳 维斯时的回忆、和布雷一起时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真假。 “我…我是马琳 维斯…”马琳双手的指缝下,是马琳恐惧的双眼。 对自己感到恐惧… 因为马琳在这一时刻,总是意识到了自己是合成兽的事实。 “我…”马琳喉咙干涉,什么都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都堵在的胸口。 “布雷…布雷…”马琳压抑不住自己的泪水,哭泣了起来。 可是里维毫无感觉。 “没错,你是马琳 维斯。”里维推了一下眼镜。 “时间到了,所有工作都完成了。” “该说再见了,我完美的艺术品。” 里维走到了宝石那边,叫自己的手指咬破后,在宝石下面的法阵上写着符文。 符文刻上的瞬间,整个地下工厂所有的法阵都亮了起来。 马琳看着自己在消逝的身躯,眼神中充满的绝望。 “这是…这是什么…不要…不要…” 可是无论马琳怎么叫喊,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完成了,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容器瓶内此刻空无一人,而宝石的色彩也黯淡了下来,反观那个铠甲—— 本来应该空空的铠甲,仿佛被什么填充满了。 被流溢四溅的红色光团填充得满满的。 “放开我们!!!!”罗兰多一行人被布雷打晕之后,就被因莱的守卫个抓起来了。 罗兰多在城内斗殴严重影响的民众的正常生活。 “我消耗两个「山脉」将「剑士」召唤!” 两个守卫在桌子上玩着卡牌游戏,完全没有打算理会罗兰多。 为了避免这些闹事的冒险者逃跑,罗兰多和那些萌妹都一个个单独锁起来了。 “我是「白银的勇者」啊!!!”罗兰多吼道。 “响应你的「剑士」,我消耗两个「海岛」使用「驳回」。” 依然没有人理会罗兰多。 堂堂一个击败了魔王的勇者,先是被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冒险者击败,再是被关起来,连武器都被没收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还要憋屈的啊!!! “喂!!你们两个家伙!竟然工作的时候打特昆牌!!!!!?” “老大!!!!”两个守卫看到来人是监狱长之后慌了,连忙将牌塞到怀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算了,现在就不管你们了,把那边几个刚抓没多久的冒险者放出来。”监狱长说道。 两个守卫为了表现好一点,工作效率相当的快,没有花多少时间,罗兰多一行人就被全部释放了。 “老大,全放了。”两个守卫恭敬地说着。 两个守卫心里面暗暗想着这个表现能加几分,祈求着不要扣工资。 “知道了。”监狱长摆了摆手。 “听说你们还是勇者,真是丢人。”监狱长看着罗兰多叹气道。 “外面有两个人保释你们,出去吧。” “下次的话,就没那么便宜了。” 下次抓起来当然还是可以保释,不过价钱就没那么厚道了。 连续扰乱公众场合,简直是挑衅因莱城的守卫。 罗兰多什么话都不想说,默默地走了出去。 不过罗兰多不道谢,不代表后面的妹子不道谢。 “实在是抱歉。”精灵游侠经过了监狱长之后,弯下了腰,道谢了一声。 监狱长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道谢,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精灵啊,跟人的时候,记得看清楚点啊,你们可是很容易被骗。”监狱长说着莫名其妙地话。 “????”翠斯提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监狱长想表达什么。 “谢谢忠告!”不过精灵游侠想了想,还是道谢。 看到监狱长和那些冒险者都走了之后,两个守卫对看了一眼。 “都怪你,说什么工作的时候打牌,被抓包了吧!” “当初你不是一脸兴奋地答应了吗!”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我们两个分分钟要被减工资啊!” “减工资!!!啊啊啊!!!” “来打一把特昆牌吧,发泄一下。” “好主意。” 两个守卫一下子又达成了共识,甚至握起了手。 --- 在从牢里放出去之后,天色就已经夜了。 罗兰多一行人很快就租了一个旅店。 在深夜,本该是艾丽的房间里,出现了罗兰多的身影。 “不要…勇者大人…咿呀!”艾丽娇羞地躺在床上,象征性做着抵抗。 罗兰多舔了舔艾丽的脖子。 “不行?不要吗?”罗兰多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罗兰多的发丝搭在艾丽的脸庞上,瘙痒无比。 “唔......”艾丽的眼神愈发迷离。 罗兰多吹了一口气在艾丽的耳边。 现在的罗兰多脑子里全是**,他要狠狠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憋屈。 当然艾丽这个陷入了热恋期的妹子是没有办法察觉到罗兰多心里面的邪恶。 “要…”艾丽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艾丽整个人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样诱人。 罗兰多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不是第一次糟蹋,可是每次看到都觉得这个萝莉很可爱。 罗兰多有点受不了了,正想要将艾丽吃掉的时候,突然艾丽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那个混蛋!!!!!!!?”罗兰多在心里面咆哮着。 “谁…”艾丽弱弱地问道。 “是我,翠斯提。” “翠斯提姐姐!?”艾丽更加慌了,要知道精灵的耳朵可是灵敏得很。 ——“好丢人!艾丽该怎么办!唔…”艾丽现在只想找一个洞钻进去什么都不管。 “艾丽?”翠斯提也不是没事就听别人房间的八卦人士,现在精灵游侠还是不知道艾丽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好了,翠斯提姐姐你可以进来了。” 随后翠斯提便推开了门,看到了罗兰多和艾丽。 “罗兰多?” “哦,翠斯提啊。”罗兰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强装镇定。 “你怎么在艾丽的房间。” “艾丽有点不舒服,我刚将倒在门外的她送进来。”罗兰多给自己的智商点了一百个赞。 即便是心里面还是对翠斯提不合时宜的出现感到恼怒,罗兰多还是保持着微笑。 毕竟翠斯提也是自己要攻略的后宫之一。 队伍里的六个妹子,就剩下翠斯提没有攻略了。 可不能将之间建立的好感全部葬送! “这样吗,艾丽身体还好吧。”看到整张脸都红透的艾丽,翠斯提信了罗兰多的话。 “大概是在监狱里待太久了吧,没事的,翠斯提姐姐。”艾丽装作很虚弱地说着。 “我明天就可以生龙活虎哦。” “好吧,要好好休息,本来是让你到下面集合的,就算了。” “集合?”罗兰多皱了皱眉。 “嗯,那两个帝国军人保释的我们,刚才让我们下去,不过没找到你,就让我开始通知其他人了。” “好…我等下就去。”罗兰多一脸尴尬。 “人品不及格。”爱丽丝呢喃着。 “实力不及格。”埃里克补了一句。 “为什么这样的家伙能够打赢魔王?”爱丽丝很疑惑。 “我也不知道。”埃里克耸了耸肩。 那个魔王可是帝国头痛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竟然被所谓「白银的勇者」给讨伐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 诚然这个罗兰多实力并不弱,也配得上勇者这个称呼,毕竟没有人规定勇者就是要干掉魔王。 但是罗兰多和他的小伙伴这种实力干掉魔王,有些虚幻了 埃里克有时候还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投机取巧了。 本来没有见到真人之前还有点看得起这个罗兰多,接触之后就感觉索然无味了。 “好了,上校我们不能继续说,别人来了。”爱丽丝露出了职业性地笑容,看向了和艾丽等人下来的罗兰多。 “晚上好,勇者大人。”爱丽丝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哟。”埃里克也跟着爱丽丝挥了一下手。 “晚上好…那么晚召集我们有什么事呢?”罗兰多用还算爽朗的笑容说道。 被人打扰了美好时光,罗兰多还能摆出这样的表情依旧尽力了。 现在艾丽依旧缩在了后面,不敢见人了。 明明没什么人看到,但是艾丽还是很害羞,说白了就是心虚。 “怎么艾丽,从刚才开始就不对了。”凯杰儿摸了摸艾丽的头说道。 “没!!!什么事都没有!!”艾丽打了一个激灵,慌张地说道。 “是吗~”凯杰儿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 “咳。”爱丽丝咳了一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很抱歉那么晚找勇者大人你们,但是现在时态有点严峻,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时态严峻?”罗兰多皱了皱眉头。 “是的,已经调查到了联邦想要做什么了。”爱丽丝从文件箱拿出一张报告,递给了罗兰多。 “可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兵器?”罗兰多表情有些精彩。 “没错,而且距离完成的时间所剩无几。”埃里克沉声道。 “这么重要的情报,到底…”罗兰多在因莱调查了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掌握太多的情报。 这两个军人独自就完成了这些工作? “是的,通过魅惑的话,能够套出少量的情报。” “然后将琐碎的情报堆叠起来,就能够推敲出来发生什么了。”爱丽丝解释道。 做情报的,这点手段都没有的话,还是辞职吧。 “可是这上面并没有兵器的所在地。”罗兰多说道。 埃里克点了一下头。尽管人品不行,实力不行,但是罗兰多的演技和头脑还是非常好的。 这是来自万年上校的中肯评价。 “所以我们把你们叫来了。”爱丽丝轻声道。 “翠斯提小姐,请搜索一下地下。” 这个精灵游侠的搜索能力简直好用。 “地下吗。”翠斯提皱了皱眉。 地下的话,可没有什么风。 这样的话,翠斯提也很难依靠之前的「轻灵风声」了。 不过办法也并非没有了。 翠斯提趴在了地上,那只长长的耳朵贴着冰冷的地板。 吵杂的声音涌入了翠斯提的脑海。 贴地听声是一个很常用的方法,但是很难用。 因为尽管贴着地面听到的声音会很清楚、很远的地方声音都能够听到。 但是太吵了,太杂乱了。 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办法一道道声音区分出来。 “目标是什么类型的地方。”翠斯提问道爱丽丝。 “工厂。”爱丽丝瞥了一眼报告后很快地回答。 “稍等。”翠斯提放轻松着整个身子,理顺着那从地面传来的无数声音。 “找到了,并不是很远。”站起来之后,精灵游侠轻声道。 “那么就出发吧。”埃里克打了个响指说道。 “各位,一起阻止联邦的诡计吧!”罗兰多对自己的小伙伴说道。 随后罗兰多各种激情四射的发言冒了出来,连埃里克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并非说罗兰多说的太假了,而是埃里克知道罗兰多的为人后听起来感到有些别扭。 任何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都会被罗兰多带动起来。 “这不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做的吗。”凯杰儿笑了起来,身后的艾丽也腼腆地微笑着。 其余的两个妹子法师也点了点头。 在罗兰多的引导下,她们的正义感很好地引了出来。 “呜哇,演说家。”埃里克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是恋爱脑的萌妹,心中感慨。 “等一下,有古怪的声音。”翠斯提的耳朵可爱地抖了抖。 话音落下,一把小刀从一个角落袭来。 “ding——”罗兰多手疾眼快地拔出长刀,挡下了小刀的偷袭。 小刀的目标是翠斯提。 当听到了翠斯提说这句话之后,罗兰多就谨慎了起来。 翠斯提的能力,罗兰多很清楚,也因为这样,罗兰多救下了翠斯提。 “谢谢。”翠斯提轻点了一下头。 虽然刚翠斯提自己可以躲开,但是无论怎么样都要感谢罗兰多的出手。 “人数是五十。”艾丽摸着亮起来的水晶球,说道。 “联邦的家伙啊。”埃里克苦恼了起来。 在帝国搞清楚联邦的动向的同时,联邦也很清楚帝国一行人的动作。 “爱丽丝,站在我后面。” “我的后背可是交给你了。” 埃里克松了松筋骨,对爱丽丝轻声道。 “你以为你的后背都交给我几次了,放手去吧。”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将推测的枪拔了出来。 小旅馆之间充斥着寒冷的气息,墙壁和地板上布满了冰晶,那些联邦的刺客几乎整个身体都被冻了起来。 而极低的温度很快就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意识。 突然打响的战斗,让整家旅馆的人都跑得一干二净。 ——“好强…”罗兰多额头落下了冷汗。 传闻「万年上校」实力比A级冒险者还强大,但是罗兰多亲眼见到之后,发现埃里克的实力要比传闻还要恐怖。 并非是魔法威力有多强力,而是—— “为什么埃里克先生不要威力大点的魔法…”艾丽不解地看向了埃里克。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埃里克完全用的都是小法术。 “小姑娘,假如元气满满施放出威力巨大的法术就能够赢的话,这个世界也太简单了吧。”埃里克打了个响指说道。 在埃里克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小旅馆的冰都化作了气雾消散掉。 除了满地的水迹还有昏迷的大批联邦士兵之外,无法让人联想到前一刻这里还是像冰窖一样冷。 “上校,不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了。”爱丽丝将手中弹匣打空的枪填满之后,放回了腿侧的枪套上。 不过埃里克没有回答爱丽丝的意思。 埃里克上校紧紧地盯着旅馆了门口。 “我就奇怪为什么因莱的卫兵那么久都没有过来。”埃里克呵了一口白雾。 “米歇尔,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擅自来到因莱。” 帝国少将米歇尔,一直主张和联邦开战的激进派。 米歇尔是大概只有不到30岁的样子,要比埃里克这个上了30岁的大叔要年轻不少。 米歇尔随手将手中死掉的因莱卫兵扔在了地上,保持着微笑看着埃里克。 “「万年上校」,我是来杀了你的哦。”米歇尔笑着说。 “你出卖了帝国。”埃里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没有任何通知,而且在这样的时间点出现。 更重要的是米歇尔的发言。 “很难想象你这个战争狂会选择帮联邦啊。”埃里克不解。 “因为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米歇尔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那有趣的东西正在制作,不能让你们打扰啊。” 从一开始帝国派人搜寻线索的时候,米歇尔横插的一手,到上报给白威参谋长时,米歇尔撒的谎,再到现在拦截在埃里克面前。 “真是一个任性的上级啊。”埃里克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便是一声响指回荡。 「冰砾」 数不尽的尖锥冰块就像是子弹一样袭向米歇尔。 “真是果断啊。”米歇尔笑着,完全没有在意这样的攻击。 “轰!!!!!” 旅馆的地板裂开,无数的流沙涌出,挡在了米歇尔的面前。 那些冰锥被流沙无情地吞噬感觉,连米歇尔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实力,「万年上校」。”米歇尔爽朗地笑着。 “「沙葬」” 米歇尔轻吐一词,整个旅馆的墙壁崩塌,化作流沙涌向了埃里克。 “喂,勇者,你们可以先走了。”埃里克打了个响指,那些沙子在一瞬间被冰冻起来。 “这可不行。”米歇尔微笑着,眼神却是死水一般恐怖。 地面涌起的沙子扑向了罗兰多一行人,下一个呼吸就可以将他们吞没。 正当艾丽几个法师要吟唱法术抵抗的时候,一声响指,那些沙子被一瞬间升起的冰墙给挡住了。 “不要施法可,走吧。”虽然说勇者一行人的实力并不弱,但是和那一身A级冒险者的身份并不符。 也就是说,罗兰多他们并没有完全称得上是A级。 尽管靠着勇者整个队伍的话,击败米歇尔并不难,米歇尔顶天也就是A级。 可是现在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米歇尔缠斗。 不详的预感爬上了埃里克的心头,似乎什么正在逼近一般。 “翠斯提小姐,请好好加油。”爱丽丝这时候向翠斯提鞠了一躬。 然后将枪拿了起来。 “刚放下的枪,真的很不想拿起来。”爱丽丝抱怨。 “喂,上尉,好好保护我啊。” “peng——” 一颗魔法子弹击中了蔓延到脚下的沙砾,然后下一秒这些沙砾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一直在保护你,完全不行的上校大人。”爱丽丝轻哼了一声。 「弱化魔力消除」是刚才那颗子弹上附着的法术。 虽然效果不是很强,但是只要用的好的话,一样能够挡下米歇尔的攻击。 “真是可靠啊,给力的上尉大人。”埃里克干笑了几声,瞥了一眼米歇尔。 米歇尔抱着双臂,仿佛完全不紧张。 “勇者走掉了,你不追吗。” “走了就走了,只要你没走掉不就行了。”米歇尔微笑着。 响指打起,埃里克的声音随后而来。 “那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温度好不容易回升的旅馆,有再一次冷得像是冰窖一般。 连米歇尔操控的沙子都带着极寒的气息,冷得让人寒战。 “真可惜,冷气对沙子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沙暴大蛇」” 沙暴涌起,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舞动,就像是数条大蛇。 冰墙升起,却被轻易地冲出了裂缝,而后化作一地的冰块。 “「万年上校」,你的防御似乎也不行了呢。”米歇尔依旧保持着笑容。 冰盾挡下了沙暴的余威,埃里克挑了挑眉头。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很狂啊。” “可以不暴露年龄了,上校。” “知道了上尉。”埃里克从一开始表情就没有太严肃。 “谁告诉你,我只能用冰?” 马琳是合成兽,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可以成为是灵魂和神源的混合物。 所以马琳没有受到神源的影响,因为其本身就是神源。 而里维在马琳身上做了很多的保护措施,让人感觉马琳完全就是一个平民少女。 连布雷都没有办法察觉到马琳的异常。 现在作为神源的马琳已经消失了,融入了整个铠甲。 这7层楼高的空洞铠甲,仿佛得到了生命一般,充满了生的气息。 甚至可以听到清晰无比的搏动声从铠甲下面传来,就像是心跳一样。 那连接处被红色的流光充斥着,整个铠甲充盈无比,似乎下一刻就能够迈开步子走动起来。 马琳就在这里面,和铠甲化作了整体。 连肉身都不存在,只是作为神源依附在铠甲上。 神源并不是只能够依附在生命上,连死物都可以依附。 里维看到自己的发现之后,激动无比。 “啊啊啊啊!!!!!!!很快能够完成了!!!” “我伟大的梦想!!脑髓都在颤抖!” 里维的狂叫声下一刻停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进来…不对,联邦的暗卫呢?”里维扭头看着布雷,满脸的不解。 “嘛,姑且是我带过来的。”穿着红色礼服的卡特丽娜挥了挥手,然后就躲回了布雷身后。 “你说的暗卫,被这个家伙全部打晕了。”卡特丽娜不客气地指了指布雷的额头。 卡特丽娜已经打算抓着机会跑的,从布雷身上拿到了够劲爆的情报,她感觉赚了,不能再留下来看戏了。 似乎再留下就要被卷入不得了的事情中。 萨斯到处望着,想要找马琳的踪影。 “你将马琳藏哪了!!!”萨斯喝道。 里维这时候认真打量着萨斯。 之前和萨斯见面的时候,里维并没很在意,因为在里维眼里萨斯和布雷是死人了。 不过事情好像有点意外,布雷击败了那些数不尽的合成兽,带着萨斯活下来了。 “啊,真的好像。”里维惊喜了起来。 “你和你姐姐真的很像。” “姐姐…”萨斯愣了一下。 “啊,原来如此,你在担心你姐姐的下落啊。”里维突然鼓起了掌。 “你到底在说什么…”萨斯皱起了眉头。 “你姐姐的下落,我现在就告诉你。”见到寻求的萨斯,里维突然很感动。 “你姐姐已经被我杀了,拿去做合成兽了。” “就是那个你们带着的马琳。”为了让萨斯寻亲,里维觉得将这些重要的告诉萨斯。 说完之后里维就在狂笑,然后很快表情就有止住了。 仿佛前一秒完全不是在笑一样,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在说什么…”萨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在很短的时间内,萨斯想到了很恐怖的事情。 “姐姐死了?” “某种意义上是的。”里维耸了耸肩。 “某种意义上又没有!”里维笑了起来。 “因为她被我做成了艺术品。” “现在的话,更是成为永恒的存在!” 掌声从里维身上传来。 萨斯手掌捂着脸,脑子拧成一团乱麻。 本能地萨斯认为里维在撒谎。 ——“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可能…” ——“我姐姐被做成怪物?” ——“姐姐死了?” ——“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下一刻,萨斯脸上苍白。 克林顿消失的姐姐,克林顿来的马琳。 马琳,就是马琳 维斯。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姐姐。 比亲人死亡更恐怖、更加让人崩溃的是,自己的亲人的生命被亵渎了。 萨斯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嘶吼起来。 “你这个家伙…”萨斯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心。 萨斯双手撑着地面,整个人都在颤抖。 “马琳,在那里面吗?”布雷说道。 那只死鱼眼看着里维,不带感情。 “是的,不过你们想要救她出来吗?” “不行了,不行了,已经谈不上救了。” “马琳已经不在了,是不、在、了。”里维一字一词地咬着说。 这个世界上,称为马琳的人已经不在了,不对马琳连人都称不上。 “诗人,你还要吼什么时候。”布雷看了一眼萨斯。 萨斯没有回答,如今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与愤怒。 萨斯只想将面前这个疯子杀了。 “卡特丽娜,带他走吧。”布雷背对着卡特丽娜说。 “诶,你呢?”卡特丽娜惊疑不定地看着布雷。 “你该不是要将这个家伙杀了吧?” 可是怎么看布雷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卡特丽娜有点捉摸不透布雷这个人了。 布雷摇了摇头,否定了卡特丽娜的猜想。 “我不要走!!我要把这个家伙杀了!!” “对了!!布雷先生!!你一定可以把他杀了!对吧!!” “你那么强大!!!一定可以把他杀了!!!!” 萨斯几乎是揭斯底里地嘶吼着。 “杀了他…杀了他啊…” 本来充满了神采的眼睛,布上了灰霾。 “你这样已经称不上是给人乐子的吟游诗人了。”布雷瞥了萨斯一眼。 “你那么强!!快杀了这个玷污生命的人渣啊!!!” 那些拿人合出来的合成兽不断在布雷的脑海画面中跳跃。 布雷叹了一口气。 “我不强,但是我明白你的悲伤、知道你的愤怒。” “带他走了,这个诗人现在很碍事。” “好吧…”卡特丽娜也是听懂了发生了什么事,表情有些难看。 花蝶凭空涌现,然后又凭空消失。 跟花蝶一同消失的还有卡特丽娜与萨斯。 对于卡特丽娜和萨斯的离开,里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里维倒是很好奇留下来的布雷。 “先生,那么你现在想做什么?” “你觉得是人类吗?”布雷问道。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已经算是造物主了啊!!!” “看我这副人造的肉体!!我怎么可能是区区的人类?”里维大笑了起来。 站在这里的里维,身体也不过是备份的。 “那就好。” 话音落下,里维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轻了很多。 整支右手在一瞬间从躯体上脱落下来。 一把并不好看的长剑握在了布雷手里。 卷起的剑刃上,没有一点血迹。 “啊啊啊啊啊啊啊!!!!”里维痛苦地叫了起来。 血撒了一地,那只落地的左手还在抽搐着。 并非布雷不想一剑击毙里维,而是有人妨碍了。 在里维身前的地上,除了一大摊血迹,还有一个子弹击出来的焦孔。 “里维,似乎意外很多啊。”普莱德正在了工厂的铁桥上,俯视着挣扎得里维。 普莱德皱着眉头看着布雷,刚才那一枪可是完全封住了那攻击轨迹才对。 可是最后里维还是被斩了一只手。 “总统大人吗,来得实在是时候,联邦的兵器,只差一点点了,请阻止这个男人。”里维说着,又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普莱德从铁桥上轻松跳了下来,落在了里维面前。 “我是普莱德 欧曼,联邦的总统。” “从来没见过的面孔,是哪一方的强者吗。”普莱德问道。 “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布雷收回了长剑,从背后拔出了大剑。 “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满足你。” “想要我住手吗?”布雷的死鱼眼毫无波澜地看着普莱德。 “正是。”普莱德点了点头。 “那么可以免了。”大剑震响了空气,让普莱德一瞬间作出了防御姿态。 然而攻击并没有如期而至。 “总统的话,应该和皇帝一样吧。”布雷慢慢说着。 “并非如此,只是行使着联邦某些权力的人罢了。”联邦和帝国的体制在本质上不一样。 “权力吗,那么,你这些权力,是用来做什么的?” “让联邦强大起来。” 布雷沉默了,很久后才说出下一句话。 “为了这些…为了所谓强大,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吗?” “真是如此。”普莱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哪怕是用无数的人们堆砌?” “没有血,就没有强大。”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大剑,感受着那份永远不会消失的沉重感。 普莱德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左手持枪,右手握剑。 “我不明白。”布雷叹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布雷觉得一个好的统治者应该是爱民的。 可是普莱德却不是这样的认为,从根源的思考方式上布雷就和普莱德不一样。 气场,莫名的气场压制着布雷,并不是属于强者的那种压迫了,而是极端思想上的压制。 布雷说不出“你是错的”、“我是对的”这样天真的话。 每个人心中坚持的,就是自己所正确的、 普莱德对自己心中的信念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所以你不是皇帝,也不是总统。”普莱德挺直了腰板。 “说的也是呢。” “ding——” 属于金属的交鸣在地下空旷的工厂内回响。 「比尔斯」和普莱德的佩刀不断地交锋着,时不时跳跃在两把剑之间的橙红的亮光耀眼无比。 仿佛此刻、此刻就是两人的舞台。 周围在旋转、空气在颤动,所有的一切都在因这场战斗而狂热。 每当普莱德击出五六刀,可布雷却挪动一次大剑便将怒涛的攻击防御下来。 而后响起子弹的爆鸣声,爆鸣声不绝于耳,回声重重叠叠,交织在耳际。 火花不间断地在昏暗的工厂亮起,然后一阵刺耳的嘶鸣。 剑刃与刀刃摩擦着,咬合着。 “精彩的防守!”普莱德长刀被大剑挡下后便收了回来,撤步远离了布雷。 然后下一刻子弹从左手的枪中倾斜而出。 魔法子弹连成一片,打在了宽大的剑身上,弹射在地上,留下无数的弹坑,那炽热的余温告诉着周围的人,这子弹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但是防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普莱德的声音在布雷背后响起。 普莱德在一呼吸之间便绕道布雷身后的死角区,一个不可能防守的位置。 长刀袭向了布雷的后背。 可是布雷一个转身,大剑出现在了长刀行进的轨迹上,完全地挡下了普莱德的偷袭。 布雷颠覆着这种“不可能”。 普莱德翻身离开了布雷大剑的攻击范围,面朝着布雷。 布雷的脸上被划破了一道血痕,而普莱德到现在都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布雷擦干了血,叹了一口气。 这种敏捷而且有技巧的对方,是布雷最头痛的。 普莱德挥了几下长刀,将上面的血甩干。 “很奇怪…”普莱德密封着眼,紧紧盯着布雷。 普莱德的武艺已经是很高了,尤其是在长刀还是有枪械上面。 但是普莱德直觉告诉自己,布雷的技巧凌驾在自己之上。 可是这样并不会让普莱德奇怪,因为年轻的强者不少。 虽然布雷的技巧用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简直就像是一本剑术的百科全书。 就刚才布雷就已经使用了不下十种的剑术,让普莱德头皮发麻。 不过问题是,布雷完全没有和技巧相符合的力量和敏捷。 “简直就像是被封印的强者。”普莱德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普莱德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善人,用恶人来形容自己也不为过。 作为一个联邦的总统,为了莱斯特联邦的强大,普莱德可以不择手段。 发动过战争,牺牲过普通人,尝试过研制各种武器—— 普莱德在黑暗中做过无数写满了罪恶的事情。 但是,普莱德从来没有后悔过,连一丝想过否认这些罪恶的念头都没有。 假如这些代价,就能够不断让联邦强大起来的话。 普莱德会为之自豪,为这一身罪恶自豪。 哪怕是罪恶之人,普莱德都依旧是莱斯特联邦的总统,有义务、有责任让联邦排除一切外敌、让联邦强盛。 那份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压迫感,让布雷愣住了。 然后便是面对着普莱德狂风暴雨一般的猛攻。 布雷身上的小伤口越累积越多,反观普莱德却没有受到什么伤。 最多就是大腿被布雷划伤过一下。 布雷完全没有使用攻击招式的机会,并非普莱德不存在空档,而是布雷的速度太慢了。 在抬手使用攻击招式的瞬间,普莱德的破绽就已经收回。 和跟罗兰多战斗可以使用招式完全不一样,布雷手中攥着无数的攻击招式,却没有一招能够使出来。 如今防御下来已经很勉强了,再这样下去,布雷体力耗尽的一刻便是败亡的一刻。 然而,世界充满了意外。 陌生的访客让普莱德停止了攻击姿态。 “最近真是多意外。”普莱德道。 “就是这里吗…”罗兰多从工厂的阴暗处现身,身后是自己的冒险者队伍。 “是的…”翠斯提一脸古怪。 场面过于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浓的血味,有点恶心。”凯杰儿皱了皱小鼻子,沉声道。 盗贼对这种味道还是很熟悉的。 “大概是那里吧…”翠斯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里维。 翠斯提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在地上趴着的里维。 那个男人虽然没有死,但是也没差多少了。 从肩膀处被整只手斩落的话,巨大的出血量很快就会让里维失血过多而死。 “勇者大人,现在怎么办?”艾丽征求着罗兰多的意见。 “…”罗兰多眼皮狂跳。 这种情况怎么都不可能问出来“发生了什么”这种愚蠢的问题。 作为整个团队的主心骨,罗兰多绝对不能怯场。 罗兰多一眼就认出来了联邦的总统。 然后现场还在自己帝国一直追着的独眼冒险者。 这两个人很明显之前在战斗。 本来还以为布雷和联邦有勾结的罗兰多困惑了起来。 “帝国侧的勇者吗。”普莱德认出来了这个「白银的勇者」。 话音落下,子弹破膛而出,在一瞬间击碎了罗兰多的肩胛骨。 “什么!!!!”罗兰多在感受疼痛之前,本能地开口道,普莱德的出手太快了、太突然了。 接着骨头碎裂的剧痛让罗兰多喊叫了起来。 “罗兰多!”凯杰儿从腰包中拿出治疗药水,想要帮助罗兰多。 可是又一颗子弹无情地击碎了这瓶昂贵的炼金产物。 药水撒了一地,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你!!!!”凯杰儿怒了,手握住了腿侧的匕首。 “冷静,凯杰儿!艾丽你们三个法师一起使用治疗法术。”翠斯提现在很冷静。 此刻翠斯提感觉自己就像以前,自己还没有成为游侠便面对一只高级魔物一样—— 恐怖、胆寒。 可是越是在这样的境地,就越要冷静,否则只有悲剧的下场。 “我们知道!”艾丽带着三个法师开始替罗兰多治疗起来。 勇者一行人还没有开始,就被普莱德打到结束了。 普莱德本来还要继续攻击,但是看到了翠斯提准备好法术的样子,就停手了。 不是普莱德不能解决勇者一行人,而是在自己面前还有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旦给布雷有机会,普莱德觉得自己的优势瞬间就会化为乌有。 从一开始,普莱德的注意力就放在布雷身上,即便是对勇者攻击的时候,也不曾放松警惕。 “是你的援军吗。”普莱德低声道。 “并不是。”布雷答。 不亏是治疗法术,连骨头都可以缓慢修复,在普莱德和布雷几句话之间,罗兰多的剧痛就被缓解了下来。 “为什么联邦的总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伤势恢复了一些的罗兰多,咬着牙问道。 罗兰多觉得联邦的总统就应该和皇帝一样,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家伙。 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事件中。 “很多事情是需要总统亲力亲为的。”普莱德道。 虽然罗兰多很讨厌布雷,毕竟自己被布雷捶过一顿。 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翠斯提、凯杰儿,帮那个冒险者。”罗兰多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可是…”凯杰儿犹豫了。 “否则我们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罗兰多也不是善人,虽然受到皇帝的委托,但是假如要丢掉性命的话,他会选择逃跑。 而此刻就很可能丢掉性命,罗兰多需要找合适的合作对象。 “凯杰儿,罗兰多说的没有错。”翠斯提已经拉起了长弓,随时援助布雷。 “现在的话,他们是你的援军了。”普莱德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看来是这样。”对于不断变化的场面,布雷依旧是垂着一只死鱼眼,心中无感。 “那尽管来吧。”普莱德眯缝着眼,在甩了个刀花的瞬间,逼退了布雷。 尽管说罗兰多一行人,距离A级冒险者的实力,似乎有一点水分。 但是人数众多,加上布雷,让普莱德也感受到了压力。 可是,也只是压力而已。 普莱德左手持枪、右手握刀,在人群中显得游刃有余。 普莱德重点的关注对象依旧是布雷,绝大部分的攻击都是袭向布雷。 偶尔几颗子弹才会掠向在周围的勇者一行人。 然而这几颗子弹,每次都成功见血了。 普莱德使用的魔法子弹是根据自身魔力调节威力的。 也就是说,只要普莱德魔力足够强大,那么子弹的贯穿力就有足够的保证。 而毫无疑问,普莱德的魔力是强大。 也只有「比尔斯」这样的硬度可以完全挡下普莱德的子弹。 战斗陷入了白热化。 一个人被不知不觉间遗忘掉了。 里维在地上趴着,用那仅剩的一只手。 爬行的速度很慢、很慢,但是里维确确实实在移动着。 目标是地上法阵中心的宝石。 那颗菱形的宝石,黯淡无光,静静地躺在地下工厂却完全没有引人注意。 “啊…拿到了。”里维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手触摸到宝石的时候,传来的那一阵冰凉感,实在是妙不可言。 越难获得,才越显珍贵。 以前随手就可以拿到的宝石,在这样的状态、付出这样的努力获得之后,给里维带来的喜悦不是一个层次。 里维握着宝石,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种时刻,这种伟大的时刻,里维怎么可能容许自己还继续趴着。 里维用剩下的右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眼镜,本来满脸的痛苦彻底消失。 痛苦?这种事情里维已经没有时间理会了。 无上的荣光即将降临。 “里维…”普莱德皱着眉头看着站起来的里维。 这种重伤的状态,为什么还能够站起来。 战士先不说,里维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瘦弱的法师。 除了普莱德之外,其他的人同样在注视着里维。 存在感太强了,让人不自觉就看了过去。 布雷皱起眉头,看向了里维。 “对了,在即将的仪式开始之前,还是做点保险措施好。”里维自言自语起来。 「魔力墙」 一个简单的法术施放出来,若隐若现的墙挡在里维身前。 可是这样墙,对于在场任何一个人来说,突破都不成问题,大概只能够挡下一瞬。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总统大人,万分感谢您的协力。”里维不顾嘴角涌出的血,对普莱德道谢。 “您所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能够完成了。” “不过稍微更正一点,这不是兵器,而是神明。” 里维突然狂笑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确确实实达到我的目的就足够了。”普莱德淡然道。 “当然,您的目的一定会完成,这就是我给您的报酬啊。”里维说着。 “你给我的报酬?”普莱德下意识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任何生命的存在,都是由三个要素构成。” “躯体、灵魂、意志。” “哪怕是神,也是如此的。” “就算是凌驾在黑铁种之上的白银种!也是如此!!!” “只要凑齐三要素,那么理应连神都能创造出来!!!!” 就在里维说完之后,一把大剑将里维的「魔力墙」摧毁了。 “你知道那些存在。”布雷的眼神阴沉地可怕。 “而知道,你还要妄想制造出来,用无数的生命堆砌出来。” 里维下一刻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工厂的另一处。 随后又施放了一个「魔力墙」。 这个法术完全就是为了里维有时间默念空间法术的咒文而已。 整个工厂早被里维设计过了,只要里维想,就可以利用空间法术,移动到工厂地上任何一个地方。 “真是让人惊讶!!!!!” “你知道!你也知道禁忌的知识!!!!!”里维兴奋了起来。 “哦!!!!这个时间原来还有和我一般睿智的人!!!” “何等的有趣!!!!” “那你绝对可以明白我的想法!!绝对可以明白那白银种的至高无上!” 里维简直就像是在演舞台剧一样,表情无比夸张。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里维。 “那种东西,不应该追求。”布雷回答着。 “你,什么都没有见过。” 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里维愣住了。 “哦哦哦哦哦哦!!!!你说你见过!!!” “竟然!!!竟然见过!!!何等的人物啊!!!” “为什么我就不能早点见到你呢!!啊!!!!” 里维陷入了懊恼。 天使、恶魔虽然是古老的书籍才有记载,但是拥有很高学识的人,都能知晓。 但是那只是青铜种。 在那之上还在白银种!!! 一直以来里维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凌驾在天使、恶魔之上的白银种。 没想到自己才是肤浅的人。 “但是!!!先生!你的话我不认同!” “不能追求白银种!我绝对不会认同这样的想法!” 里维突然阴沉着脸。 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表情狰狞了起来。 “脱离黑铁种着渺小存在!真是人生最终极的追求啊!!!!” “躯体,正是这个铠甲。” “灵魂,正是马琳。” 里维呢喃了起来。 “这两点,是在总统大人您的援助下,才能够顺利凑齐啊。” “真是万分感谢联邦,那帝国实在是麻烦透顶。” 里维强忍着痛苦,朝普莱德鞠躬。 “同样!!!!也感谢你们的愚蠢!!!!” “我说过,这不是兵器,而是神明。” “绝对不是你们联邦自以为可以操控的存在!” “那么三要素,只剩下最后一样了啊,总统大人。”里维兴奋了起来。 “呐,这位睿智的先生,你应该猜到,那最终的意志是什么了吧!”里维癫狂了起来。 “…”布雷眼神一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布雷露出了惊愕。 “啊,果然猜到了啊!!!” “好可惜!好可惜!为什么我不能早点认识你呢!!睿智的先生!!!!!!” 三要素,是构成生命缺一不可的。 缺少任何一样,最终的都不能成为生命。 “最后的祭品,就是我!!!就是我的所有!!!!!” “我才是!!能够驾驭神的意志啊!!!!!!”里维狂笑着,表情扭曲了起来。 血,从里维的心脏处溅了出来。 那菱形的黯淡宝石,插入了里维的心脏。 整个地下工厂都响起了心脏的搏动声。 从那具铠甲中传来的心脏搏动声。 “啊!!这样的感觉!!!属于我的意志在流逝!!” “光!!我看到光了!!!” “这道赤红的光!!!啊!!生命的力量!!我能够感受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神源!!” “多么美妙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里维动作扭曲着,说着不明所以的发言。 可是布雷听懂了里维说的所有话。 布雷知道里维看到了什么,那是和自己一样的光景。 唯一不同的,只有神源的形态而已。 “啊啊!要被吸进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里维狂笑的时候,他整个人化作了无数肌肉丝,被吸进了宝石。 一根一根地,一点不剩地,挤进了小小的宝石里面。 本来黯淡的宝石再一次绽放出来耀眼的光彩。 但是这样的光彩让人从心底里头感到恐怖。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宝石又粉碎了开来,变成无数的细尘。 “那…那个家伙…失败了吗?”罗兰多惊疑不定地看着没有异象的铠甲。 可是没有人回答罗兰多,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被利用了吗,真是可笑。”普莱德哼了一声。 虽然知道里维不安好心,但是只是没有想到会被里维利用的那么彻底,说到底普莱德本身就是想事成之后处理掉里维这个危险家伙的。 “看来这个计划失败了。”普莱德收回了枪和长刀,已经没有战斗的意义了。 可是在众人谈话的时候,只有布雷冷汗滴落在地上。 “现在,离开这里,不要犹豫。”布雷沉声道。 这是警告,对这些什么都不清楚的人的警告。 “为什么…”翠斯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是在这片刻之内,那副安静不动的铠甲发生了异变。 本来充盈在空洞铠甲内的红色光团,开始凝实起来。 “肌肉…纤维?”艾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副铠甲下面的东西。 铠甲动了起来,挣脱了禁锢自己的铁架。 铠甲的表面开始覆盖着搏动的血管。 一道声音从铠甲下面传出。 “我,就是神明。”尽管夹杂着金属的刺耳声,但是毫无疑问,这是属于里维的声音。 “这就是凌驾弱小种的力量吗。” 声音就像是金属摩擦发出一般,让人觉得难受。 “连生命都可以扭曲的力量,奇妙。”铠甲这样说着。 “我应该叫什么…对,叫我——” “污染者。” 说罢,污染者抬起了巨大的手臂,对准了布雷他们这些人所在的位置。 “扭曲吧,渺小的生命。” 可是和污染者声音响起的,是「绝响」清脆的鸣声。 除了布雷周围一圈之外的地面上,都发生着骇人的变化。 “这…这是什么!!!!”凯杰儿看着周围的场景,头皮发麻。 本来长在砖缝间的杂草,扭曲成了人形的手。 本来地上的爬虫,变成了一个个密布血管的肉瘤。 “这是什么!!!!啊啊啊!!!”有一个女法师尖叫了起来,然后慌张地使用法术攻击那些东西。 出乎意料地,那些诡异的东西并不难消灭,在几个低级法术下,便化为了灰烬。 “现在,给我安静地站在原地。”布雷握着插在地上的「绝响」,仰头看着7层楼高的污染者。 “果然是睿智的先生,你也是超脱尘世的存在吧。”污染者说道,然后将工厂的天板打穿。 光驱散掉地下工厂中的昏暗,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可是没有办法驱散人们心中的恐惧。 “普莱德 欧曼,现在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刻。” 没有称呼为总统大人,污染者直称其名。 “我会摧毁帝国的。” “感激吧,渺小的黑铁种。” “这是来自神明的援手。” 巨大的躯体,幽幽地爬上了地面。 恐怖的存在,离开了地下工厂,但是,留下地恐怖气息,却没有能够消散哪怕一分半点。 “实在是…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呢,「万年上校」”米歇尔的脸依旧保持着微笑。 无论米歇尔怎么使用法术,都没有办法奈何埃里克哪怕半点。 就算是想要偷袭,也会被那个该死的女上尉给挡下来。 “果然是有着和军衔不相符的实力啊,强大到让人无法理解。”米歇尔眯起了眼睛,笑着说。 “过奖,我只是上校而已。” “上校已经很高了,请考虑一下作为上尉的我的感受。”爱丽丝握紧了自己的枪,已经满额头的大汗。 “很好,你那么努力我绝对会让上面给你升官的。”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 米歇尔的偷袭几乎可能从任何角度袭来,爱丽丝必须保持极度高的集中,如今精神也有点恍惚了。 不过米歇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此刻的米歇尔全身都布满了灼烧的伤痕。 这些伤口连被水接触一下都会觉得疼痛。 沙凝聚成枪,米歇尔妄图一击将埃里克的心脏穿透。 「海龙的加护」 水萦绕在埃里克身边,将米歇尔所有沙暴都轻松挡下来。 在米歇尔的攻势结束的瞬间,水也消散开来。 紧接着满地的水沸腾了起来,使整间旅馆都弥漫着水蒸气,让人看不清周围。 “又是这样吗。”米歇尔笑了起来,但是声音充满了无奈。 “不,有点不一样。”埃里克的声音在水雾中响起。 “「万年上校」,在战斗中暴露自己的位置不明智啊。”米歇尔说着,地上涌起沙枪。 可是米歇尔愣了一下,因为所有攻击都落空了。 不是被挡下来,而是完全落空了。 在不经意间,漫天的水蒸气,凝结成了冰晶。 冰晶落在了米歇尔的身上,瞬间让他感到剧痛。 冰晶化作水滴,而后又沸腾了起来。 沸腾的气雾,狠狠地烧伤了米歇尔。 米歇尔完全没有办法防御下来这种无孔不入的攻击。 就算自己的沙盾再厚,在这样的攻击面前都毫无意义。 疼痛感,让米歇尔连露出微笑都变得很困难。 “真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力啊。”米歇尔声音有些虚弱。 “不,我用的都是小法术而已。”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 “虽然偶尔会来一发大的。” 「海神的铁锤」 突兀出现的洪流,宛若铁锤一般撞在了米歇尔身上。 水柔弱,但是也可能刚猛。 这一击让米歇尔很深刻地领会到这个道理。 沙盾被水打湿之后,紧接着就成块地被水流冲散。 米歇尔吐了一口血,身子撞穿了旅馆的墙壁。 “水的本质是冻结和沸腾。” “虽然我一般都喜欢用冰,因为这样比较帅。” “但是不代表我不会使用使水沸腾的法术。” “严格意义上,我可以使用水的气、液、固三态。” “威力都不大就是了。” 埃里克踩在了米歇尔倒下的身子上,说了起来。 “咳咳…”米歇尔已经说不出话了,那一记「海神的铁锤」已经就米歇尔打到濒死。 威力不大?这是米歇尔听到最大的谎言。 米歇尔这样想着彻底昏迷了过去。 “上校,您正在踩着我们帝国的少将。” “是前帝国少将。”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旅馆内的水迹消散。 “白威那个家伙,估计在头痛吧。” “勇者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上校,我猜他们那边一定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爱丽丝突然说道。 “啊?”埃里克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爱丽丝为什么这样说。 “看那边。”爱丽丝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因莱城市中心的方向。 埃里克顺着爱丽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大家伙啊,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个时候埃里克才感觉到脚下不断传来的震动。 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看来是那个大家伙引起的地面震动。 “上校,我们要过去吗?”爱丽丝问道。 “不,静观其变。”埃里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在埃里克的心中,总是有那么一点不祥的预感。 那个大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联络帝国总部,让白威那家伙给我调人过来。” 爱丽丝点了点头,然后通过了法阵开始汇报着因莱这边的情况。 “上校,参谋长说就算从北山堡调动都要两天。”爱丽丝无奈地说道。 “两天就两天吧,就告诉他这边糟糕死了…对,说我也快死了。” “参谋长大人,上校说他已经不行,想要留遗言给你,说他家里有珍藏了很久的…”爱丽丝真想着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通讯法阵被掐掉了。 “参谋长挂我法阵了。”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说着。 “那就是说他答应了。”埃里克耸了耸肩。 --- 在帝国总部,白威在听到了爱丽丝开始扯的时候,就直接挂掉了法阵。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从爱丽丝上尉口里说出来的东西不可信。 “参谋长!”小参谋站得笔直。 “让北山堡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因莱。”白威拿出了一根烟,悠悠地抽了起来。 “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白威皱着眉头,埃里克那边绝对是发生了大事,否则的话,埃里克一个人就能够解决。 那个家伙完成任务的成功率可是在在九成以上啊。 剩下的一成失败,全部都是因为保护民众耽搁掉了。 污染者巨大的身躯顶破了因莱的地面,爬出了地下工厂。 大理石石砖从污染者的身下掉落下来,砸在而来地上碎开来。 扬起的灰尘让市民睁不开眼,呛得不断地咳嗽。 “什么东西?”这是无数因莱市民所在意的事情。 当污染者的双腿踏在了地上的一瞬间,黎明过后没有多久的天空,仿佛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房屋就像是摆设一般,随着污染者的行进不断倾倒。 破损的房屋砸死了无数的人,整个城市一时间陷入了慌乱中。 可是,这仅仅是污染者带来的噩梦的开端。 污染者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称为正常的生命存在。 树木表面布满了肉质的网纹,枝干上睁开了数不尽的眼睛,发出着不明所以的哀嚎。 动物的身上涌出了触手,躯体就像是开始融化一样,没有固定的形态。 一切生命皆被扭曲。 「扭曲世间生命」这就是污染者的概念。 概念越具体,能力的局限性就越大。 然而就算是这样,污染者所持有的概念,一样在为这个城市带来无尽的恶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啊啊!!!”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开始分叉的手,满脸的恐惧。 分叉的手开始交织在手中的菜刀上,镶嵌在血肉之上。 男人没有感到任何的痛苦,甚至有种欣**。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让男人从心底觉得恐怖。 “不!!!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叫喊着,看向了自己妻子的方向,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视野内可以称为人形的东西,完全没有。 妻子化为一个肉瘤,只有从那模糊的尖叫声中,可以让男人判断出那个是自己的妻子。 “啊!!神明啊!!!请救救我们!!”男人开始祈祷了起来,可是双手却已经无法合十。 没有任何的回应,神明没有回应男人的请求。 扭曲开始蔓延到全身,在最后一刻,男人的大脑仿佛被什么拧碎了一般,变得奇怪了起来。 属于自己的意志开始弥散。 “吼——”从男人喉咙中发出已经不似人的吼叫声。 满身的触手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因莱城凡事被污染者踏过的大地,皆变成了地狱的模样。 看到这一切的卡特丽娜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之前卡特丽娜就在布雷身上留下了窃听的法术。 她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个巨大的铠甲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称为污染者的白银种。 「神之大敌」的义务便是击败一切威胁黑铁种全体的高等种。 可是白银种的话,能够处理的办法少之又少。 就算「神之大敌」,要击溃白银种,起码要派出半个组织的人手,而且还要包含大部分的高等战力。 “这一下真是糟糕啊。”卡特丽娜苦着脸。 虽然卡特丽娜也很想解决掉这个污染者,但是事实上卡特丽娜似乎什么都办不到。 “那是什么。”萨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宛若地狱的光景,心中不争气地泛起深深的恐惧。 “人类…不对…是黑铁种无法战胜恐怖存在啊。”卡特丽娜叹气。 “那个地方!是地下工厂!”萨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布雷先生还在那里!”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卡特丽娜咂舌。 那里可是污染者出现的地方,大概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吧… “不仅是马琳姐,现在连布雷先生都这样了吗?”萨斯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什么吟游诗人啊!!在这种时刻,诗人能够做什么!!!! 萨斯第一次开始恨自己是一个吟游诗人。 “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诶,萨斯小哥…”卡特丽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萨斯比较好。 完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萨斯小哥,不要再垂头丧气下去了啊。”卡特丽娜说道。 可惜完全没有用,萨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吱吱…吱吱…” “喂,是卡特丽娜吧。” 从卡特丽娜耳边响起布雷的声音。 可是周围并没有布雷的身影。 “诶!我的窃听法术!”卡特丽娜惊了一下。 “是你在我身上放了窃听的法阵吧。”现在的布雷坐在了地下工厂,对着衣服上的法阵说着。 现在布雷周围没有什么人,勇者一行人和那个总统已经不见踪影。 在污染者使用概念的一瞬间,因为布雷的「绝响」,那些人才避免了被扭曲的命运。 可惜的是,似乎除了普莱德总统似乎意识到了布雷做了什么之外,勇者一行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变成怪物。 只是匆匆向布雷道歉完,就离开了地下工程。 而普莱德也是在看了布雷几眼之后,就离开了。 整个地下工厂只有布雷一个人。 并非是布雷不想追上污染者,但是污染者是直接从地上冒出去的。 勇者一行人还可以跳上去,布雷的话,背着大剑,做不到这种高难度的事情。 布雷只能依靠卡特丽娜了。 “被发现,哎嘿。”隔着法阵,卡特丽娜吐了吐舌头。 “不要卖萌了。” “咳咳…我没卖萌。”卡特丽娜尴尬道。 “将我送到那个污染者附近。”布雷沉声道。 “诶诶诶诶!!!!你在说什么胡话!!!!!”卡特丽娜惊叫了起来。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卡特丽娜苦口婆心地说着。 在卡特丽娜的心里面,认为布雷并不了解那个污染者的恐怖。 “我比你要了解白银种。”布雷只是简单地说出了这么个词,就将卡特丽娜准备的话给吞回去了。 “开玩笑,我可是「神之大敌」的一份子啊,这些高等种绝对比你要了解!”卡特丽娜沉吟了片刻后,还是想让布雷打消去污染者身边的念头。 “「神之大敌」的话,你就更应该把我送过去。”布雷听到卡特丽娜的话之后,愣了很久才说道。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卡特丽娜的错觉,布雷的语气轻柔很多。 巴罗萨也是「神之大敌」的人,「神之大敌」是一群无名却在和一些恐怖存在战斗的家伙。 布雷不知道「神之大敌」如此做的动力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布雷对这群家伙生起一点敬意。 更重要是,布雷这条命,被巴罗萨救过。 “你竟然知道「神之大敌」?”卡特丽娜惊了。 本来卡特丽娜只是一时口快说出来自己组织的名字,却没想到布雷知道。 「神之大敌」的存在,仅有很少的人知道。 一个冒险者不应该知道才对。 “我认识一个「神之大敌」的人。” “不过,已经死了。”布雷说着,语气复杂。 而卡特丽娜也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布雷会知道「神之大敌」了。 “不行,真的不行,你不知道那个大家伙周围的情况。”卡特丽娜无奈地叹气。 污染者周边的情况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被扭曲的人的状况,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都不为过。 “没事的。”布雷突然语气轻柔很多。 “那可是「概念」啊!你知道吗!” “我很清楚,但是我还活着,好好地活着。”布雷说道。 “…”卡特丽娜沉默了。 “我什么都不管了!后果你要好好负责!”卡特丽娜狠狠地咬着牙。 要是自己也变成怪物了,绝对不会原谅布雷!绝对不会! “那么,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过来。”在地下工厂坐着的布雷,对着衣服上的法阵说道。 “没有必要了,我已经来了。”卡特丽娜抱着胸出现在布雷身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卡特丽娜身边的还有恢复了一些神气的萨斯。 卡特丽娜感觉将这个样子的萨斯丢一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就顺带着将萨斯带来了。 作为「神之大敌」的情报员,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可是变形术还有位移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种一个城市之内的定点移动和,对于卡特丽娜来说并不困难。 “诗人吗…”布雷看着萨斯。 萨斯现在的神情很复杂。这也难怪,自己的姐姐被这样对待,作为挚亲肯定不好受。 “那个荒神必须死。”布雷严肃地对着萨斯说道。 “而那个家伙,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为是你的姐姐。” 布雷的话,简直让萨斯感觉窒息。 马琳融入了整个污染者的现在,说马琳是污染者的一部分,一点都没有错。 残酷的事实,通过布雷的嘴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马琳必须死,否则只会越来越多人牺牲。”布雷沉声道。 “喂,布雷先生!这样说不好吧!”卡特丽娜觉得布雷的情商一定很低。 “嗯…”萨斯低声道。 “所以,你离开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然后,恨我也可以。” 布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污染者的对上,上一次和白银种对战,还是在「生死战」的限制中胜出。 这一次布雷可是真正要面对全盛的白银种。 可是,假如布雷真的做到了,那么萨斯就算恨自己,也无可厚非。 “我不会恨你。”萨斯哽咽着说道。 “所以带上我,我可能可以做点什么。” 萨斯的语气很坚定,让布雷的惊了一下。 “布雷先生,你很温柔!”萨斯突然重重地说道。 “所以,让姐姐彻底解脱可以吗。” “说我自私也好,我不想再看到那副样子的姐姐。” 听到了萨斯的话,布雷低垂下右眼的眼皮,似乎在思考什么。 “诗人啊,我会尽力的。” “我会尽力杀死她,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谢谢。”这是来自萨斯的道谢。 “我的话,什么都做不到。”萨斯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弱小。 “萨斯先生啊,你确定要去?”卡特丽娜说道。 “真的,真的很危险。” “嗯。”萨斯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很清楚其中的风险。 “好吧,你们男人真是…”卡特丽娜撇了撇嘴。 “我先说清楚,我可不会带你太靠近那个大家伙的。” “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卡特丽娜狠狠地瞪了一眼布雷。 可惜布雷面无表情,依旧是半睁着自己的死鱼眼。 完全不像是准备去干一票大的样子啊! 尽管卡特丽娜心中无数吐槽想说,可是最后却被布雷一句话噎着了。 “还没出发吗?”布雷说道。 “…”卡特丽娜没有说话,而是翻了个白眼。 随后兀地,白蝶飞舞萦绕在三人周身,而且数量不断增加着,将三人慢慢淹没掉。 “出发了。”憋了半天,卡特丽娜最后无奈地这样说道。 声音在蝶群中模糊不清。 而当声音落下后,白蝶哄然散去,只有空无一人的地下工厂。 污染者毫不停顿地朝着帝国的方向前进着,将因莱城内的建筑撞碎了一地。 城内的五分之一的市民已经被无情地扭曲为怪物,在大街上发出无意义的恐怖呻吟。 污染者的首要目标就是要摧毁帝国。 靠着里维意志,驱使着这巨大的躯体,不紧不慢地朝目标移动。 某种意义上普莱德的目的也达成了,只是目标达成之后,这样的恐怖存在会不会威胁到联邦就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因为里维在消失之前,最后的说的仅仅是替联邦摧毁帝国,却并没有说保护联邦。 普莱德夹着香烟,站在距离污染者很远的一个房顶遥看着城市地狱一般的场景。 “连阻挡的做不到吗。”普莱德皱起了眉头,看着不断挣扎的因莱城卫兵。 “远离!!!远离这个家伙!用魔导枪!用魔法箭!!!” “不要靠近!!!!”因莱城的卫兵长吼着。 漫天的弹幕大落到了污染者身上,打在了污染者表面那密集的血管上。 搏动的血管,比想象中要脆弱,来自卫兵的弹幕成功地击碎了。 血从污染者的铠甲表面流下了地面,腥臭无比。 可是这样的成功却没有让卫兵们有多兴奋。 因为断裂的血管很快就修复了,完好如初。 而污染者那身铠甲,除了被血染上了一些颜色之外,没有任何的破损。 “可恶!!!什么修复力!”卫兵长吼道。 “继续!不要停!!!!”随后命令继续。 这样的家伙,假如放着不管,整座因莱城肯定会成为人间地狱! 一开始完全不清楚污染者的性质,无数的卫兵靠近了污染者后,在短短几道呼吸后,便化为了怪物。 现在这些曾经同僚,已经化作了盔甲下了蠕动肉球,让人反胃。 而这样的扭曲,根本不看你的实力有多强。 数不清的强大冒险者,自不量力地对靠近了污染者,无一例外地被扭曲成恶心的存在。 至今还在一边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呻吟声,其中不乏B级冒险者,甚至还夹杂着一两个还算著名的A级冒险者。 恐怖就算是S级冒险者也没有办避免这样的命运… 而事实上,确实即便是所谓的S级冒险者也不行。 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法术,也不是拥有强大的魔法抗性就能够规避的的。 没有对抗「概念」的手段,连站在污染者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能够攻击的手段,就只有远程攻击了。 可惜的是,远程的攻击手段并不能够很好的奏效。 就在卫兵长陷入了绝望的时候,一支箭划破了天空,笔直地插在了污染者的身上。 “我们来帮忙了!”罗兰多满脸肃穆。 “你是?”卫兵长惊疑不定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冒险者。 “罗兰多!”罗兰多干脆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身后的队伍在罗兰多说完话之后,便再一次对污染者发起了攻击。 “那个勇者!”卫兵长万分惊喜。 “要是有勇者的团队的话!或许有机会!”卫兵长说道,然后继续有条不絮地指挥着因莱城的卫兵。 罗兰多看到了街上的恐怖光景,对自己在地下工厂没有第一时间被变成怪物而感到庆幸。 看起来,当时应该是距离污染者的距离足够远才没有事吧?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阻止这个污染者的脚步才是正事。 “我们布置一些限制移动的法术!!!”艾丽这是后说道。 “帮我们争取时间!”艾丽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罗兰多沉声道。 “卫兵长大人,请争取时间。” “…”卫兵长沉默了片刻。 “嗯。”最后应了下来。 能不能争取到时间,也不是卫兵长说了算,只能祈祷能够争取到吧。 假如成功的话,处理一个靶子,怎么也比动起来的大家伙方便。 可惜的是,污染者并不是没有智能的东西。 当看到面前不断出现的障碍物,污染者已经很清楚对方想要挡住自己的脚步。 “妄想阻挡神的脚步?”铠甲下面传来了声音。 声音很模糊,已经有些不像里维的声线了。 卫兵长是第一次听到污染者开口,愣住了。 因为一直以来,卫兵长就把这个大家伙当成了没有智慧的傀儡。 “没错!我们就是要束缚你这个所谓的神!”罗兰多吼了一声,拔出自己的长刀,刀尖直指巨大的污染者。 法阵从罗兰多身后的三个女法师脚下亮起。 法阵扩大开来,边界蔓延到了污染者的脚下。 紧接着便是升起的石块覆盖在污染者的双腿上。 「巨物石化」 这个法术的目的就是为了石化巨型的魔物! 虽然石化并没有继续蔓延上去,但是将污染者的双腿给禁锢了也足够了。 “就是现在,发起总攻!我们不知道发出了效果能持续多久!”说罢,罗兰多直接用长刀斩出了气刃,击打在污染者身上。 这一幕是无比地振奋人心的,所有卫兵都激动了。 弹幕攻击铺天盖地,几乎要将污染者的整个身躯淹没。 “你们这些家伙!!快后撤!”这时候一道声音在卫兵的阵后响起。 是一道大叔的声音。 埃里克正站在卫兵们的后面,表情无比严肃。 “后撤?”卫兵长皱起了眉头。 现在毫无以为是绝佳的攻击时机,这时候后撤毫无疑问让卫兵长无法接受。 “「巨物石化」,只能够针对魔法抗性不算高的魔物。”站在埃里克身后的爱丽丝这时候说道。 “而很可惜,这个大家伙的魔法抗性是超规格的。” 污染者承受的法术,爱丽丝都看在了眼里,其中不缺那种大杀伤的法术。 可是污染者依旧是纹丝未动!!! 就在爱丽丝说完,污染者身上的石块就开始不断抖落下来。 “愚蠢,渺小。”从铠甲下面传出来的是,不屑的声音。 声音很空洞,但是却回荡在人们的心头。 污染者的脚步迈出了法阵。 本来污染者一直都是没有什么攻击的动作,可是这一次污染者却感到了愤怒。 被蚂蚁爬上身上那样的烦躁感充斥在污染者的灵魂。 污染者身上搏动的血管一瞬间停止了。 而后迅速增殖了起来,形成一团团肉瘤。 “还不快点!!!后撤啊!!!”埃里克愤怒地咆哮起来,想不通都看到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勇者大人…”卫兵长选择了征求罗兰多的意见。 “那就撤吧…”犹豫了片刻,罗兰多说道。 毕竟埃里克,罗兰多还是知道的,这个男人不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撤退!!!都后撤!!”卫兵长点了点头,然后嘶吼了起来。 可惜的是,无论是卫兵长还是罗兰多,都犹豫了太久了。 血管增殖出来的瘤块,在铠甲的表面挪动了起来,然后移动到了污染者的双手出,从指间向是水滴一般落下。 那些肉瘤落在了地上,然后铺散开来,化作一道道茧网。 茧网的面积原来越大,在几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罗兰多还有卫兵长脚下。 “扭曲成美丽的姿态吧。” 声音回响在每一个的耳边,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蔓延的茧网到脚边的一刻,罗兰多就后跳了。 反应速度的话,罗兰多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也不会丢A级冒险者这个名号。 可惜的是,卫兵长没有罗兰多这样的反应速度。 茧网伸出细丝,攀上了卫兵长的腿,让卫兵长无法抽腿离开。 “钻进来了!!!这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卫兵长满脸恐惧地看着血色的细丝穿透自己的腿甲,感受皮肉着穿透的冰凉感。 没有疼痛,卫兵长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 甚至是感到了无比的**。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好奇怪的感觉!!哈哈哈!!!!感觉到了!!”本来充满恐惧的卫兵长,表情扭曲着,狂笑着。 皮下的血管变得无比明显、粗大,显现出来。 卫兵长的笑声越来越模糊不清,最后感觉已经不像是在说话了。 “嗤——” 一道触手从卫兵长的口中伸出来,然后捆住了罗兰多的脚,将他狠狠地甩在茧网上面。 “什么!!!”罗兰多惊了。 而让罗兰多惊讶的远不止这些。 “哈哈,一起,一起感受着深入脑髓的**啊…”卫兵长含糊不清地声音在罗兰多耳边响起。 “开什么玩笑!”罗兰多长刀斩断了触手,打算翻滚着离开茧网的范围。 可是从网上射出了无数的细肉丝,抓住了罗兰多的身子,开始试图钻进去。 “勇者大人!!!!”艾丽慌乱了起来。 “罗兰多!!!!!!”凯杰儿直接就想着要冲上去救下罗兰多。 看到凯杰儿的动作之后,翠斯提竭力地想要阻止凯杰儿。 “放手!!!”凯杰儿凶狠地瞪了翠斯提一眼,让翠斯提手上的力道弱了好几分。 正因为这弱下去的力道,凯杰儿挣脱了翠斯提,义无反顾地冲到了罗兰多身边。 “罗兰多!!!”无视开始捆着自己的细小触手,凯杰儿抱住了罗兰多。 可是,有那里不对。 凯杰儿突然感觉心中空荡荡的。 仿佛在一瞬间,凯杰儿不再爱罗兰多。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罗兰多的皮肤开始涌出肉块,破坏掉了罗兰多身上的整个魅惑法阵。 也正是因为这样,罗兰多的魅惑在这个时刻失效了。 少女们一直以为是恋爱的感觉,不过是被魅惑产生的错觉而已。 从头到尾都是错觉。 那种淡淡的喜好,让这些从未恋爱的少女,误会自己堕入了爱河。 连凯杰儿也是这样。 触手从罗兰多清秀的脸上爬出,让凯杰儿感到反胃。 “我…我真的是爱你的吗?罗兰多。”不自觉地,凯杰儿生出质疑了。 当冒着生命危险,打算拯救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那份“爱”却是虚假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境? “凯杰儿…”罗兰多张开嘴,口中全是游离的细小触手。 “一起…一起感受这**吧,凯杰儿…”罗兰多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而与此同时,被细丝钻入体内的凯杰儿突然明白所谓**是怎么一回事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什么进来了!” “好舒服,哈哈哈,好舒服!!!” 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着,凯杰儿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能够感觉的只有那无尽的欣**。 “哈哈哈…好舒服…”凯杰儿嘴角落下涎水。 她的眼睛滴落下最后的泪水。 “勇者大人!!!凯杰儿姐姐!”艾丽停下了施放的动作,抱着头惨叫起来。 站在茧网上的三人,肢体在扭动着。 并不像是因为靠近污染者而扭曲那样,这是三人的外形还保持的很完整。 可是从这三人身上伸出的无数触手,已经那变调的呻吟声,让所有人都明白到了一点。 曾经熟悉的人,已经不再了。 “冷静点,艾丽!”翠斯提抱住了艾丽。 现在的翠斯提陷入了无限的懊恼中,在后悔刚才没有拦下凯杰儿。 翠斯提不可能再让艾丽重复凯杰儿和罗兰多的结局。 “可是!翠斯提姐姐!”艾丽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流出。 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之前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两人,现在变成了那副扭曲的模样。 艾丽不想承认事实,就算是摆在面前也是这样。 最重要的是,艾丽不想承认,心里忽然之间消逝的那份爱恋。 那份爱恋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般,平白无故地从艾丽心中消逝得一干二净。 这让艾丽很慌,很恐惧。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艾丽掩着面,泪水打湿了一身的法袍。 “别站在原地!不想变成那副鬼样子就给我跑起来!”埃里克吼了起来。 这些人愣住的样子让埃里克很无奈,现在可是随时都会被变成怪物的时候啊,为什么还会有时间发呆什么的? 没错,污染者脚下的茧网从来就没有停下蔓延的趋势。 “要靠近过来了!”一个卫兵惊慌了起来。 “给我往后跑!”埃里克撇了撇嘴,然后沉声道。 然而还是有很多人在发愣,因为这污染者带来的恐怖景象实在是太冲击人的心灵了。 正是因为这些发呆的时间,很多卫兵就被茧网伸出的细丝缠上了。 一旦被这些很能感受其中搏动的细丝缠上,就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越来越多的细丝将会聚成触手,穿透身体的皮肉,然后让其变成罗兰多和凯杰儿那副模样。 “爱丽丝上尉,你给我注意好自己!!”埃里克突然对着爱丽丝说道。 “上校才是,注意好不要变成那副奇怪的样子。”爱丽丝柔声道。 埃里克的关心直来直去,可是爱丽丝还是能够感受到。 随后响指声响起。 冰墙兀地从地上窜起,挡住了茧网的蔓延。 不过尽管冰墙挡住地面上的蔓延,可是茧网却依旧在攀爬着冰墙。 “给我煮熟掉,你们这些烂肉。”埃里克面无表情地说着。 冰墙表面突然融化起来,而后化成的水沸腾着。 可惜的是,埃里克似乎低估了这些看起来很粉嫩的肉茧了。 水沸腾的温度并不能够让这些茧网受到什么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埃里克上校,您该用火系的法术了。”爱丽丝吐槽道。 “我会的话,早就用了!”埃里克无奈地说着。 “您偏科太严重了。” “这是法师的通病。”埃里克现在只感觉一阵胃痛,为什么当初不学点火系的法术呢。 而对于这些渺小存在的挣扎,污染者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污染者如今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帝国。 ——“为什么要摧毁帝国?” 疑惑从污染者的灵魂深处升起。 在不知不觉间,属于里维的声线愈发模糊。 污染者的思维也开始混沌不清起来。 ——“我是什么?” ——“我在哪里?” ——“帝国在哪里?” 无数的问题涌出,开始压在那已经进入崩溃的灵魂上。 没有错,属于里维的意志开始崩溃,这是黑铁种妄图使用「神源」的必然后果。 拥有力量,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里维之所以如此疯狂,正因为是「神源」的吸引。 诱惑,致使里维从一个普通的学者变得疯狂。 这是几乎没有人能够承受的诱惑。 某种程度上,里维在提取出「神源」后,没有第一时间获取其中的力量,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过里维之所以那么能忍,不过是想试图成为那超越黑铁种的高等存在而已。 终究是被欲望操纵着自己的行动而已。 而从贪婪这份不属于低等种的力量的念头升起那一刻,里维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要摧毁帝国。” 本来还能够流畅对话的污染者,此刻只能够说出一些句子。 巨大的嗓音回荡着。 而回应污染者的是一声响指。 冰柱一瞬间掩埋了污染者的两腿。 “喂,摧毁帝国?真一点都不好笑。”埃里克冷着脸,仰着头对着污染者说道。 “上校,就算你生气,也打不赢这个大家伙。”爱丽丝劝道。 “虽然是事实,但是怎么也要拦一下。”埃里克叹着气。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穿上这一身军装?” “军人的职责,就是守护国家、国家的人们啊。” “kala——” 那厚厚的冰被污染者轻易地撞破,那双腿踩在茧网上,笔直地朝着帝国的方向前进。 可是更多的冰涌起,使得污染者开始寸步难行。 “开玩笑,让你这样走下去,还直接走到帝国,我的脸往哪里放!!!!?” 埃里克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 大型的冰系法术可不是说用出来就能够用出来的啊,可是就算是这样,埃里克难道还能够留手吗? 污染者从最开始,就没有动过半点真格。 就连那让人绝望的茧网,也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 简直好比如人类看到蚂蚁想要弄死,只是用手指一压就好了。 这些恐怖的景象,污染者没有费任何气力就制造出来了。 而埃里克费尽所有魔力制造出来的冰,让污染者第一次,感觉走路不畅。 埃里克在污染者看来,就像是从蚂蚁变成了绊脚的石头。 “渺小、愚蠢。”污染者用那含糊不清的语调说着。 污染者距离埃里克还有很远的距离。 可是,对于污染者来说,这并不碍事。 污染者关节处那些密集的肌肉纤维伸出无数的肌肉丝。 在下一刻这些肌肉丝笔直地袭向了埃里克的位置。 从污染者身上伸出的这些肌肉丝,明明没有碰倒任何人,却在周围的那么卫兵在一瞬间变成了扭曲的怪物。 没错,即便是这些肌肉丝,也拥有着「概念」「扭曲世间生命」的效果。 而且没有任何减弱,只要接近就会比扭曲,无法抵挡。 这就是存在高度之间的巨大差距。 无论黑铁种怎么努力,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面对掌握着世界概念的力量,一切都显得渺小。 所谓高级法术、高级武技,似乎都毫无意义。 连能够直着腰站在污染者面前的人都没有。 “爱丽丝,假如我变成了怪物,记得杀了我。”埃里克苦笑了起来。 虽然不算特别快,但是埃里克感觉自己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撤离这些肌肉丝的几十米范围。 可是起码,埃里克可以让爱丽丝撤出去。 “上校…”就在爱丽丝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整个人不住地往后倒飞。 水流将爱丽丝冲倒,倒在了埃里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冰起来的地面上。 爱丽丝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移动了足足百米。 ——“那么我该怎么办?” 用水将别人推开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可是这方法并不适用于施法者自己。 ——“我一点都不想变成怪物啊。”埃里克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吐槽。 “轰——”地面被污染者的攻击扬起了灰尘。 “…”爱丽丝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却无言。 可是很快爱丽丝的悲哀就一扫而空了。 不自觉地,爱丽丝落下了泪水,开心的热泪。 不过似乎埃里克并没有办法注意到,毕竟太远了。 现在埃里克比较关心自己的状态。 “诶…我还好好的?”埃里克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身体。 没有一点点变得奇怪的地方。 “啊啊啊啊!!我没有变成怪物吧?”一阵好听的声音从尘埃中响起。 卡特丽娜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不肥不瘦,还是那么地完美。 “不要远离我。”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沉声道。 “本来以为是优雅的移动方式,可是结果真是粗暴啊。”萨斯拍了拍身上的尘。 在埃里克即将被攻击到的瞬间,卡特丽娜歪打正着地移动到了埃里克的身边。 “不是说定点移动的吗…真是坑。”布雷面无表情。 “因为在这个家伙的附近,坐标都很不稳定好不好!”卡特丽娜抗议着。 不过在布雷三人在谈话的时候,埃里克就不淡定了。 “是你这个家伙,还有你这个忽悠人的吟游诗人!?”埃里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怕不是自己被这三个家伙救了。 “诶,那个帝国军人。”萨斯惊了。 “用冰的…”布雷觉得头很痛,怎么就碰到了想要抓自己的人呢。 “现在不要抓我。”布雷说道。 “你觉得我有这个余裕吗?”埃里克指了指那个大家伙,就算布雷不说,埃里克也不会脑残到现在做这个。 布雷沉默了,然后没有理会埃里克,而是直直地看着巨大的污染者。 虽然布雷想要处理掉污染者,可是现阶段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后办法。 “这里很危险,你们快离开吧。”埃里克无奈地说着。 “你觉得,能离开到哪里?”布雷突然说道。 “无论哪里都好,起码远离这个家伙。”埃里克说着。 可是布雷却摇了摇头。 “我们逃不去任何地方。” “只要这个家伙还存在,那么我们黑铁种的世界就必将面临灾难。”布雷淡淡地说着。 可能逃到偏远的地方,能够躲过一劫,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会被污染者所扭曲。 任何一个白银种,对于黑铁种来说,都是灾难般的存在。 以往白银种的出现,都需要「神之大敌」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可以讨伐。 但是这一次,显然「神之大敌」是没有办法及时处理。 “那还能怎么办啊,瞎眼男。”埃里克自动忽略了黑铁种这个词。 “杀了这个家伙。”布雷说出了最直接的方法。 而埃里克看着布雷就算看一个智障一样。 “你确定你正常?”就靠这些人,怎么都没有办法干掉这个大家伙吧? “嗯,很正常。”布雷挺直了腰。 布雷无意拯救世界,对于布雷来说,拯救世界这样大话,还没有资格这样说。 但是布雷现在,想要拯救一个女孩。 那个自己陪伴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女孩。 一个被困在污染者体内的女孩。 ——“马琳一定还在。”布雷坚信着,即便是没有任何证据,布雷还在这样认为。 “知道了…”埃里克没有继续和布雷争吵什么。 “上尉,离开这里。”埃里克说罢,打了一个响指,冰墙挡住了爱丽丝过来的路。 “上校!!!你这是在让我当逃兵!!!”爱丽丝狠狠地砸着冰墙。 “逃兵?现在可不是战争,也已经不是任务了。”埃里克低垂着眼皮。 “现在只是私事而已。”无论爱丽丝怎么喊,埃里克都没有打算让上尉过来这边。 回应埃里克的是,污染者仰天的咆哮。 “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布雷面无表情,握紧了自己的长剑。 “卡特丽娜,有什么好东西吗?”布雷突然说道。 “好东西?”卡特丽娜皱起了秀眉。 “能够临时强化身体素质的东西。”布雷仰着头看了看污染者巨大的身躯。 “我有,军用的「力量合剂」。”埃里克愣了一下说道。 布雷伸出了手,埃里克直接就扔了过去,并没有问什么。 “这药剂持续的时间很短的,十秒不到,用完之后你要瘫痪好一个小时。” 这种药剂是军人用来战场反杀用的,而且只要军官拥有,毕竟也不是便宜货。 “足够了。”布雷将药剂稳稳地放到了腰包里。 “我不会还你的。” “…”埃里克无语。 “随你喜欢。”埃里克沉吟了许久,最后耸了耸肩。 “诗人待在一边。” “开始吧。”布雷低声说道。 “卡特丽娜,带我飞上那个家伙的肩上。”布雷说道。 “喂!离太近会变怪物的!”卡特丽娜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 “不会的,放心,相信我。” “啊啊啊!”卡特丽娜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叫了起来。 简直了,一直以来的淑女形象简直要被布雷弄崩。 可是最后卡特丽娜还是很听话地变成了巨鹰,一声不响地抓着布雷,直直地往天空飞去。 即便是背着大剑,卡特丽娜还是可以带着布雷升空。 卡特丽娜变化成的魔物,同时也能够拥有相应的特性。 高速升空的气流,让布雷眯缝起来眼睛。 可是污染者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让布雷接近自己。 那支巨大的手臂,缓慢地抬了起来。 手臂上面布满了触手,甚至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眼睛。 所有眼睛的瞳孔都在注视着布雷。 “好恶心!”卡特丽娜吐槽。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凝视着巨大的污染者。 “放我下去。”半空中,布雷对卡特丽娜说道。 “这里!?”卡特丽娜惊讶地说着,现在距离污染者是很近,但是也有很多的触手拦着,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跳过去。 “就是现在。”布雷肯定地说着。 卡特丽娜俯冲向污染者,然后在一刹那松开了爪子。 布雷整个人化作流星,一头扎进了污染者胸前的触手堆中。 “渺小、愚蠢。”污染者嘶吼着简单的词汇,双手合十,想要将布雷拍扁。 眼神平静,仿佛面前巨大的手掌,以及数不清的触手不存在一般。 「断水流」「断秋水」 半空中大剑出鞘,划出一道半月。 挡在布雷身前的所有触手在同一时刻被整齐地斩断,出剑速度之快,连血都没有溅出。 “轰!!!!!” 剑光闪过之后,污染者的手掌合起,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可是布雷却没有半点伤害,在千钧一发之间,布雷踩在了污染者巨大的胸甲上。 “吼吼吼吼吼吼!!!!!!!!”污染者感到一阵烦躁,暴动了起来。 布雷大剑收鞘,整个人双腿稳稳地站在了污染者的胸甲的浮雕装饰上。 “蝼蚁、蝼蚁、蝼蚁、蝼蚁!!!!!!!”污染者的声线彻底模糊,听起来就像是机械声音磨出来的嗓音。 暴躁的污染者巨大的手狠狠地捶向了胸甲。 可是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冰块碎裂的声音。 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一个斜角的冰凌挡住了着充满的力量的一掌。 并非是埃里克的冰块有多么的坚硬,而是那恰当好处的角度,卸去了大部分的力气。 “军人!!!!!楼梯!!!!”布雷大喊道,表情严肃。 话音落下,一块块冰在污染者胸前凝结。 这些冰块用来攀登,很容易就呼因为太光滑而滑倒。 要是再污染者身上滑倒,必然会摔落在地上,布雷到时候不死也要惨。 可是即便是有这样巨大的风险,布雷的眼神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紧张。 蹬在这些光滑的冰上,布雷右手抓住了铠甲的护颈上,任由污染者怎么甩,布雷都牢牢地抓着这一块铁甲。 “吼吼吼吼吼吼吼!!!!!”污染者嘶吼了起来,脖子处的肌肉伸出无数的细丝,似乎要想让布雷落得和罗兰多一样的下场。 ““嗤——”” 这是数道没入血肉的声音。 布雷的肩膀被几条很幼的触手穿过了手臂。 触手抽动起来,企图钻入布雷的肌肉深处,要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毫无疑问布雷也要像罗兰德一样悲剧。 “吵死了。”剧痛让布雷更加清醒。 “嗤啦——” 「绝响」的剑身没入了污染者的脖子肌肉裸露处。 血从污染者的脖子涌出,染红了布雷的衣服。 长剑没入污染者的一刻,钻入布雷手臂的触手在一瞬间缩了回去。 污染者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伤害一般,痛苦仰天咆哮起来。 声音响彻了整个因莱城。 躲在很远的卫兵、勇者一行人,愣神地看着受创的污染者,目瞪口呆。 爱丽丝也放弃了继续敲冰墙的动作,而是安静地坐在了一边,开始联络帝国总部。 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布雷都没有心情理会。 布雷松开了握着「绝响」的左手,然后一把抓着还插在右手里面的触手上,狠狠地揪了出来。 血哗哗地从右臂淌下,疼痛感涌入大脑,但是这种程度的话,布雷还能忍。 比起骨头碎裂、比起失去眼睛时候的痛苦要轻。 「绝响」插在了污染者的脖子上,似乎让污染者恢复的能力也减弱不少。 直到现在,「绝响」造成的伤口就没有愈合,长剑就这样插在那里。 「概念」被压制的同时,连带着污染者的一些性能都被压制了。 本身污染者就不是纯粹的生命,和绝大部分的荒神都不一样。 其本身就是由「概念」所诞生出来的。 “该结束了…”布雷沉声道。 埃里克也看出来布雷的攻击很奏效,眉头一挑,打了个响指。 涌起了冰住牢牢地锁住了污染者的双腿。 要是之前的话,污染者动一下就能够破坏这些坚固的冰块。 但是现在污染者就像是突然被削弱了力量一般,没有办法从埃里克的冰中挣脱出来。 “瞎眼佬!!!!!给这个大家伙最后一击!!!!”埃里克喊道。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背着大剑,开始爬上污染者的肩上。 最后一击必须确保能够将污染者彻底毁掉。 然而这时候,布雷整个人却愣住,双眼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喂!瞎眼佬!你怎么了!!!!”无论埃里克怎么喊,都没有办法让布雷清醒过来。 --- 现在布雷处在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因为这里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不对,东西还是有的,那就是面前那团晃来晃去的光团。 在这种时候,自己的「神源」还打算诱惑自己吗? “别费心思了。”布雷叹了一口气道。 可是以往会出来吐槽的女神却没有出现。 布雷敏锐地发现了这里,和从前的有些不一样。 不止一个光团,在很远处,还有一个灰暗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光团。 还有啜泣声。 布雷皱着眉头,想着哭声走去。 等布雷走近了哭声的源头后,布雷却是僵在了原地。 一个布雷感到陌生的女子在哭泣着。 哭泣的女子有着一头茶色的长发,赤果的身体肌肤白皙。 不过布雷没有任何欣赏的念头。 因为女子在哭喊着自己的名字。 “布雷…布雷…”女子擦着自己的眼泪,哽咽着。 “谁。”布雷出声问道。 哭声突然止住,女子抬头看向了布雷,神情中充满了喜悦。 “布雷!”让布雷感到无比熟悉的面容。 尽管有些许差异,但是布雷还是认出了女子的轮廓。 “马琳…”布雷的瞳孔都在颤动,无法理解面前这一幕。 “布雷!”但是女子却没理会布雷的发呆,直接抱住了布雷。 而被抱住的一瞬间,布雷就敢肯定这个女子就是马琳了。 那种力度…那种传递过来的心情。 布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体会。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恐怖的声音。”马琳声音哽咽,朝布雷说道。 “嗯。” “一个人,好可怕。”马琳眼泪依旧在流,落在了布雷的衣服上。 布雷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无言。 只是轻柔地抱着马琳。 然后布雷轻轻推开了马琳,凝实着那个灰暗的光团。 光团中,有一个面孔。 那是里维的面孔。 里维的那副面容扭曲着,就像是被溶成水,化在了旋涡中一样。 “啊啊啊啊!!!!!!!!我是神!看啊!我是神!!!” 这是掌控着污染者「神源」的意志,里维的意志。 可是这一份意志早已经崩溃了。 黑铁种是没有办法驾驭这份力量的,这个世界就算存在所谓的天命之子,也不能做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可爱的马琳!!!看啊!!!这就是!!!我们!!!!” “我们!!!已经是神了啊!!!!!!!” 令人头皮发麻的癫狂叫声,传入脑髓。 马琳脸色苍白,这样的声音马琳已经听到太多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再渺小,不再愚蠢!所谓神!!!” 声音森然,只能很含糊地听出是里维的声线。 不过比起外面的污染者,这里里维的声音还算是清楚了。 “神?别搞笑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只是伪神罢了。” 布雷的话,让光团中里维的面容更加扭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许你侮辱我的成果!!!绝对不容许!!!!!” “吵死了。”布雷淡淡地说着,伸手一把捏碎了光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空间中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光团消失。 当然「神源」是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只是稍微消停一会罢了。 让人生厌的声音消停了,马琳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布雷…”马琳轻声唤着,小手紧紧抓在布雷的衣服。 看起来马琳现在是一个御姐的模样,但是言行都和小女孩的马琳无异。 心智和外貌严重违和。 但尽管是这样,布雷还是没有说什么。 “嗯。”布雷揉了揉马琳柔顺的头发。 “布雷,我出不去了。”马琳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说道。 “嗯…”布雷面色阴沉了下去,但是声音依旧温柔。 “已经,怎么样都出不去了。”马琳声音有些哽咽。 这样的问题,布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马琳已经和污染者融为了一体,成为其存在要素的一部分。 也就是马琳就是污染者的一部分,分离这个念头是不现实的。 “对不起呢,问了这样的问题。”马琳低下了头,仿佛在自责。 因为马琳看到了布雷阴沉的脸。 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一时间陷入了沉静。 “你已经出不去了。”布雷突然说道。 “是啊…”马琳抬起头,露出了笑脸,但是泪水却不停地从眼角流下。 马琳作为容器的人生,伴随着残酷的命运。 “是这样啊。”马琳声音颤抖着。 从一开始马琳就知道是这样的了,马琳比谁都清楚。 但是即便是这样,马琳也怀着渺小的期望。 那就是自己的感觉不过是假的。 “马琳已经不能再出去了,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啊。” “…”布雷沉默着。 “呐,布雷。” “我是怪物吗?”马琳手叠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放在了布雷手掌上。 “不是。”然而布雷却很认真的说着。 “你不是怪物。”布雷紧紧地抓住马琳的手。 “嗯。”马琳突然蹲下了身体,嚎啕了起来。 “马琳不是怪物吧?” “不是。” “马琳,不是怪物吗?” “不是。” 无论马琳哭着问多少次,布雷依旧板着脸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回答‘你不是怪物’。”布雷说着。 少女希望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什么,而布雷响应了她的期待。 最后整个空间,只剩下马琳的哭泣声。 “我喜欢你,布雷。”哭泣着马琳,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超超超喜欢你,布雷。”马琳抽着流涕的鼻子,红着眼说道。 “嗯。”布雷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超超超超超超喜欢你。”马琳呢喃着。 “嗯。”布雷摸着自己的右眼,不知不觉间,眼角湿润。 “布雷也喜欢马琳吗?”马琳双眼通红,仰着头认真地问道。 “喜欢。”布雷点了点头。 马琳绽放着笑容,满脸泪水。 “无论现在谁说什么,马琳都会觉得现在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马琳站起来,脸靠近了布雷。 “嗯。”布雷心中愈发沉重,已经没有任何的话可以说出来。 “谢谢你呢,让我这个人造的怪物那么幸福。” “你不是怪物。” 可是马琳没有说话,而是笨拙地自己的粉唇印在了布雷的唇上。 “超超超…喜欢…你…” 马琳的声音模糊起来,白色在一刹那褪去。 --- 布雷躺在了地上,全身剧痛。 睁开双眼,布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点湿,仿佛是被雨淋过了一样。 “瞎眼佬!!快起来!!!!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埃里克吼起来。 响指声连成一片,埃里克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如今只是用着剩余的魔力要艰难地封锁污染者狂暴的行动。 刚才布雷突然失神然后从污染者身上摔落下来,扬起了一片尘。 所幸布雷的身体还算可以,没有受到重伤,当然最主要还是埃里克即使造了冰梯替布雷缓冲了。 布雷挣扎着站起来。 可惜大剑实在是太重了,布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来。 “布雷先生!”萨斯将布雷扶了起来。 “还在这里啊…”布雷虚弱地说着。 “我看到你姐姐了。”布雷突然说道。 萨斯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愣了一下。 “我要杀了这个家伙。”布雷问抬起手,指着污染者狂暴的身姿道。 严肃的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样子。 “…”萨斯愣了一下,然后又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 “我可不想再让一个向我表白的女孩,继续痛苦下去。” 见到马琳之后,布雷已经知道没有拯救的可能了。 “你哭了。”萨斯说。 “是啊。”布雷没有否认。 “你一定也很难受。” 布雷轻轻摇了摇头。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杀不掉这个大家伙。”萨斯呼吸有些艰难。 “是啊…这是事实…”布雷在萨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但是,还是要试一试,要是没有尝试的话,可能性就是没有。”布雷幽幽地说着。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萨斯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很多东西都要试一试啊。”萨斯说着,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古老的卷轴。 关于这份卷轴,维斯家族有很多传奇。 有记录说可以创造奇迹,有记录说可以免遭灾难… 萨斯突然想试一试,这一份卷轴到底会缔造什么。 哪怕是失败的代价是生命。 “吟游诗人…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啊。”萨斯看向背影伟岸的布雷,轻轻地在地上展开着这份古老的卷轴,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上面复杂的纹理中。 初代维斯,没有人记得他的全名。 这个世界只留下了很多关于初代维斯的传说,一个吟游诗人的传说。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在晚年一直说的话。 ——“吟游诗人,要用这一生去讲故事。” 当然,其实真实的版本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原话还要更加通俗一些。 ——“吟游诗人,要用生命去搞笑啊!!!!” 初代维斯的语录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可是却很少有知道是什么经历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位吟游诗人,见过这个世界最深处的薪密,然后活着回来了。 那是一个漆黑的无尽虚空,吟游诗人误打误撞地闯入了卡普拉斯之外的位面。 每一个世界外的位面,都是一个黄金种被驱逐后自行创造了一个小世界。 所以位面也可以理解为是小世界。 当然,作为一名吟游诗人而非学者的初代维斯,并不知晓这一切。 对于初代维斯来说,这仅仅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初代维斯的到来,却引来了这个位面主人的注意。 「虚空帝王 韦德」,作为黄金种是凌驾一切生命的存在。 不过世界意志的驱逐,祂和其他黄金种一样,都只能游离在卡普拉斯之外。 初代维斯就像是一只闯进了大宅的蚂蚁,惹得虚空帝王非常烦躁。 漫长的岁月中,并不是没有低等种误打误撞进入过虚空帝王的这一片无尽虚空中。 无一例外都被虚空帝王捏死了。 于是虚空帝王现身了,想要将这只蚂蚁捏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虚空帝王这一次想说些废话,可能是因为无聊太久了。 “在消失之前,好好看清楚这一片无尽的虚空吧。”威严的声音响彻这片无尽虚空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虚空帝王声音稍微大一点的话,那么初代维斯就会连灵魂都被震碎。 “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用来作为讲故事的素材真是太棒了!”尽管初代维斯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颤粟,可是还是强忍着不适感慨起来。 后来就因为虚空帝王多说的这一句废话,作为低等种的初代维斯和虚空帝王建立一种匪夷所思的关系。 听故事和讲故事的关系。 作为一个靠嘴炮拯救过一个国家的男人,初代维斯很健谈。 面对说错一句话都可能刹那间消失在正片虚空的情况,初代维斯还是侃侃而谈了起来。 当然,说难听点就是完全没有任何自觉。 “…”初代维斯的故事仿佛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在说给虚空帝王听。 窥视着卡普拉斯的虚空帝王,从来见过这样的人。 第一次虚空帝王感到了有趣,尽管有些无法理解初代维斯故事中的人性,但是并不妨碍虚空帝王觉得很有趣。 “吟游诗人,吾很满足,说出你的愿望。”虚空帝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 但是虚空帝王没称呼初代维斯为蝼蚁。 初代维斯看清楚了虚空帝王的模样,然后沉思了起来。 当然,所谓沉思,不过是数息罢了。 “我想要回去,回去我的世界,然后,讲更多的故事!看更多有趣的东西,讲更多有趣的故事!” 虚空帝王沉默着,然后开口。 “吟游诗人,拿出了一记录的物品。”虚空帝王说道。 初代维斯掏出了草稿纸。 然后在初代维斯拿出来的纸上印刻上了复杂的纹理、常人无法理解的文字。 “让你的子孙接着你讲故事吧,然后吾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就像你一样。” 初代维斯就这样活着走出了无尽的虚空,虚空帝王没有挽留这个有趣的人。 可惜的是,自从上一次之后,虚空帝王就再没有感到有趣了。 虚空帝王时常在无尽的虚空中沉睡。 除了窥视卡普拉斯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漫长的等待中,虚空帝王再也没有碰到像初代维斯那样的人。 尽管初代维斯狠有趣,可是他的后代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或是恐惧、或者谄媚。 让虚空帝王觉得很无聊。 每次看到维斯的后代带来,虚空帝王会有些许期待,然后听了一些故事之后,又会无比失望。 ——“不过是这样罢了。” 从初代维斯子孙嘴里说出来的故事,甚至还不如从狭间窥视卡普拉斯看到的来得有趣。 每次听完这些无趣的故事,虚空帝王就是烦躁地将这些无聊的蝼蚁赶出自己的无尽虚空。 当然,别说黑铁种,连白银种都是没有办法平安无事穿越无尽虚空的狭间的。 没有虚空帝王的特别招待,那些被赶出去的人都被空间的乱流搅碎,无一幸免。 而在无尽虚空的漫长时间,对于外面来说,只是一瞬。 时间轴从一开始就不一致。 所以使用了初代维斯留下的卷轴后,使用者都会在下一刻残缺死亡。 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无尽虚空一遭,然后又再度会带了卡普拉斯。 当然,是以死亡的形式。 “那家伙的子孙,又来了一个了吗。”声音回荡在这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之中,传入了萨斯的耳中。 伸出双手,明明没有光,却依然可以辨析自己的手的轮廓。 不可思议,这便是萨斯现在心中唯一所想的。 “这次的真是年轻。”厚重的嗓音继续说着。 “谁,你是谁。”萨斯下意识问道。 “「虚空帝王 韦德」。” 虚空中的声音述说着自己的名字,这个几乎无人知道的名字。 “讲故事吧,吟游诗人。”虚空帝王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萨斯面前。 不可名状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身影便是整片虚空的主宰。 出奇地,萨斯的表情宁静而来下来。 明明心中还有着急要做的事情,可是萨斯却平静了些。 仅仅是因为,这把声音,告诉了萨斯一件事。 那就是萨斯 维斯,他是一个吟游诗人。 本来焦躁不安的萨斯,脑海一片清明。 “谢谢啊…”萨斯呢喃着。 这声道谢却让虚空帝王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你想要听故事吗,那我就讲给你听吧。”萨斯低垂着眼皮。 脚下没有任何实感,萨斯就这样身处在这片虚空中。 虚空帝王愣住了,就算实力强大到匪夷所思,但是虚空帝王依然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第一次让虚空帝王产生“这个蝼蚁为什么要这样”的想法的,就是初代维斯。 但是现在,又要加多一个人了,那就是萨斯 维斯。 没有问多余的事情,甚至没有问虚空帝王为什么要听故事,就这样坦然地接受了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荡漾开来,在萨斯听起来就像是无数的回音叠在一起。 可惜却依旧能够辨认清楚话中的意思。 “萨斯 维斯,一个吟游诗人。” “那么吟游诗人,讲故事吧,我在听。” 萨斯轻点了一下头,面对无法理解的事情,他选择了坦然地接受。 悠扬的声音在这片无尽头的虚空中,述说着故事。 有趣,久违的虚空帝王感觉到有趣。 时间在流逝,故事一个接着一个,萨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故事一般,没有停下来。 萨斯觉得很神奇,讲了那么久的故事,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连口干都没有感觉到。 不过故事终究是有数量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萨斯终于是停下了。 “抱歉,已经讲完我所有的故事了。”萨斯摇了摇头。 虽然萨斯还可以编,但是临时编的故事是没有味道的。 “足够了,足够我品味很长的时间了。”虚空帝王言语毫无遗憾。 “吟游诗人,你很像你的祖先。”虚空帝王幽幽地说着。 “我的祖先?”萨斯疑惑地看着那完全无法尽收眼底的身影。 “是的,你的祖先。” “我和他的承诺便是让他的子孙讲述故事给我听,然后我会帮能够满足我的人做一件小事。” “你满足我了。” 很难得虚空帝王说了那么多话,在萨斯之前的所有维斯一族的人,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让虚空帝王有说那么多话的心情。 萨斯没有问出来没有办法满足的后果。 因为萨斯已经猜到了后果了,大概就是死吧。 “回去吧——” --- 站在一片废墟中的萨斯,默默收回了卷轴。 看着面前的伤痕累累的布雷,萨斯嘴角露出了微笑。 不过很快笑容就僵住了,身上被空间乱流割破的伤口,让萨斯感觉阵阵的刺痛。 就算是有虚空帝王的特别的关照,穿越虚空并不是没有任何风险。 乱流的余威依旧有可能让人受伤,而恰好萨斯就是受伤严重的。 不过比起布雷,这样的伤明显轻了。 “布雷先生,你已经爬不上去吧。”萨斯看了看巨大的污染者。 “是这样…但是我可以让卡特丽娜帮我。”布雷说着瞄了一眼躲得好好的卡特丽娜。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卡特丽娜惊了。 “你绝对不敢离我太远,你怕变成怪物,所以稍微一找就找到了。”布雷轻巧地说着。 “…”卡特丽娜哑口无言。 “但是就算有我也不可能送你上去的,现在这种情况。”卡特丽娜皱起而来好看的眉头。 污染者现在狂暴着,满身的触手不断地破坏着周围的建筑,仅是几下的功夫,周围的建筑就面目全非。 这种情况卡特丽娜飞过去简直就是找死,一靠近大概就要被触手给穿透。 一想到被穿透之后还要变成奇怪的样子,卡特丽娜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布雷沉默了,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那么,假如他安分下来了呢。”萨斯压下了自己的大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怎么做?”布雷直接问道。 “我恰好用故事换了点小费。”萨斯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然后双掌合起。 两掌分开,触摸大地。 一瞬间整个城市的人都感觉到一阵恐怖的威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简直下一刻就有可能死掉的感觉。 在布雷和卡特丽娜惊讶的眼神中,萨斯触摸的地面浮现出了难以理解的文字。 「虚空帝王之拳」。 萨斯合上了眼睛,这一拳就是「虚空帝王 韦德」答应萨斯做的小事。 「虚空帝王 韦德」到底有多强? 这个问题萨斯并不清楚,不过看到虚空帝王那巨大到无法看清全貌的身姿,萨斯猜这一拳大概会很重。 虚空帝王答应做的小事,真是是很小的一件事而已,例如出一拳这样的事情,就差不多是极限的样子。 天空在一瞬间被撕裂,本来晴空万里的蓝天被拉开一道口子。 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这道天空的裂缝中还散发着让人本能恐惧的威严。 包括暴动的污染者,在这一刻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一个布满奇异铠甲的拳头,从这道巨大的裂缝中伸了出来。 铠甲上宛若流转着星辰,让人无法挪开目光。 明明是如此拥有恐怖的威势,却依旧让人沉醉。 绝对强大的魅力。 比污染者体型还要巨大的拳头,穿破天空的裂缝,缓缓地落下。 这一拳很慢,仿佛在冲破什么禁锢一般。 突起的雷鸣闪电萦绕着拳头,似乎想要阻止这个拳头的行进路线。 天地昏暗下来,拳头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了崩塌的现象,可是崩塌的空间又在不断地修复着。 破坏与修复交替进行着。 这是卡普拉斯在驱逐着虚空帝王的力量。 黄金种禁止踏足这个世界。 整个世界的意志,就算是黄金种也不会觉得好受。 不过答应了出一拳,虚空帝王就要做到,这是属于强大存在的骄傲。 “轰——” 拳头缓缓砸在了污染者巨大的身体上,将其狠狠地压在地上。 污染者无法闪避,在这绝对的威压面前,只剩无力。 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然寂静后又被污染者的咆哮声所打断。 “吼吼吼吼吼吼!!!!!” 哪怕声音无比模糊,但是人们还是能够听出来污染者是在痛苦地惨叫。 污染者的「概念」在虚空帝王面前就像是儿戏一般,被压制得体无完肤。 那繁杂的触手在顷刻间被搅碎,消失在天地间。 那布满了血肉的铠甲,寸寸裂开,露出了底下的血红肌肉。 污染者再也承受不了这一拳的压力,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全身碎裂。 “吼吼吼吼吼吼!!!!!!” 污染者虚弱地发出震吼。 可是吼声并没有办法阻止虚空帝王这一拳继续下去。 拳头还在下压,虚空撕裂了属于卡普拉斯的空间,撕裂了处在这片空间中的污染者。 余波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建筑残片吹散开来。 漫天的灰尘,却无法掩盖这一拳的恐怖。 天空的裂缝渐渐收起,巨大的拳头幽幽地收回去。 闪电与雷鸣也弱了下来。 然而天空还是一片昏暗,述说着刚才的一切。 「绝响」在刚才的破坏中却依旧纹丝不动地插在污染者的喉咙上。 哪怕是剑身都轻微弯曲了,不过这把剑还是坚挺地插在了应该再的地方。 污染者身上的铠甲碎了一地,全身都是恶心的肌肉纤维。更加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肌肉丝中还夹杂着转动的眼球。 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这座因莱城。 哪怕是血液,都让人望而生畏。 满地的血,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般,时不时跳动着,就像是生命一样。 污染者伤势艰难地在修复着。 可是虚空所带来的破坏,并非是纯粹的物理性质破坏,而是带有维度性质的破坏。 这让本来修复力就被压制的污染者,伤势更加难以修复。 --- 布雷看着萨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话,这个家伙就算是安分了吧。”萨斯苦笑着。 虚空帝王的拳头出现的一刻,连萨斯都感觉胆寒。 最后造成的结果也超出了萨斯的预料。 可是萨斯不知道的是,这一拳虚空帝王并没有出了多少力。 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拳,而且出拳的过程中受到了一些阻碍,威力变得更弱了。 因为卡普拉斯不容许虚空帝王过于恐怖的力量搅乱整个世界的走向。 “足够了。”布雷点了点头。 “卡特丽娜!”布雷朝一旁目瞪口呆的卡特丽娜喝道。 “什么!?”卡特丽娜还没有从那一拳的余威中缓过劲来。 “萨斯先生!那到底是什么!”那样的攻击,无论怎么看都是和萨斯有关系的样子。 “只是讲故事的小费。”萨斯轻声呢喃道。 “可是…” “卡特丽娜,带我上去。”布雷打断了卡特丽娜的问题。 “辛苦了,诗人。”布雷突然说道。 “不,我只是做了些我熟悉的事情而已。”萨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要起飞了,卡特丽娜。”布雷说道。 卡特丽娜满脸的不愿意,可是最后还是变成了巨大的鹰,抓起了布雷飞上昏暗的天空中。 “军人…等一下别让我摔死了。”在升空之前,布雷如此对埃里克说道。 埃里克拍了拍自己身上慢慢的灰尘,左眼被沙尘迷了眼,睁不开。 可是尽管如此,埃里克还是竭力睁着右眼,认真地看着布雷,缓缓开口。 “瞎眼佬,只要你能干掉那个家伙,我保证不会摔死你。” 不知道布雷想做什么,但是埃里克却选择相信这个冒险者。 昏暗的天空中,一只大鹰俯冲着升空。 “喂,你还要飞多高!!?”卡特丽娜大叫起来。 现在已经有五十多米高了,虽然卡特丽娜还能继续飞上去,但是问题这样摔下去,布雷肯定不死都要残。 “你该不会是要跳劈吧!!!!!别干傻事啊!!!!”卡特丽娜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慌了起来。 “一只鸟就别说话了,很违和。”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就是现在,放我下去,松爪。”布雷从腰包中拿出了埃里克交给自己的合剂,打开了盖子,喝下了合剂,然后含在嘴里。 “我可不管结果啊!!!!”卡特丽娜大叫着,松开了爪子。 布雷在一瞬间落下,升起的气流,冲得布雷难以睁开双眼。 风贯入耳际,形成呼呼的巨响。 咽下口中的合剂,在一瞬间布雷很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提升,还有那大剑愈发沉重的重量。 持有者力量越大,那么大剑的力量就会随之增加。 仅仅是两秒多,布雷便落在了污染者的正上方二十米处。 来到污染者上方,还有漆黑的大剑。 大剑折射着那空中射下的一缕阳光,在空中就像是星星一样,光芒打破了这片昏暗。 “不要…不要…”污染者发出了马琳的声线,哀求着。 污染者很虚弱,感受到布雷的气势后,求生本能升起。 明明是一身烂肉,却用着少女的声线说话。 无数马琳的画面在一刹那灌入了布雷的脑海。 没有人知道这是污染者的手段,还是布雷最后的念想。 唯一清楚地便是,如今布雷知道自己的眼神肯定冷得可怕,不带任何情感。 “别盗用她的声音。” “别侮辱这份记忆。” 布雷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不…布雷…不要…”污染者身上无数的眼镜注视着布雷。 “我不想死…布雷…”污染者继续用马琳的声线说道。 所有的声音重重叠叠,在一瞬间传入布雷的脑海。 这些话,仅仅是在对布雷说。 没任何人知道如今布雷和污染者之间在进行着怎么样的对话。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明明无数的对话闪过,却连一息都没有过去。 “死。” 「奥尼斯剑术」「刚力死星」 久远年代的人类是怎么对付巨大的猛兽的?野蛮人奥尼斯给出了答案。 只为斩杀巨兽而生的剑术,斩杀远比自身庞大的存在而开发的剑术。 大剑从布雷的手中脱手而出,化作黑色的流星。 明明是黑色,却为这昏暗的天地,带来了新的色彩。 乌云在此刻散开,久违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这些光,让大剑的剑身更加耀眼。 假如没有用下合剂的话,布雷是无法使用出这一招的。 但是现在的话,布雷这数十秒内可以做到。 沉重的大剑,从高空落下,剑刃与空气摩擦,散发着无法察觉的热量。 “星星?”污染者僵住了,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话语。 没有铠甲的话,污染者的肉体对于大剑来说形同虚设。 大剑在下一刻贯穿污染者的躯体,随后污染者完整的躯体一份为二。 明明是刺入污染者的大剑,却造成了这种一刀两断的斩击效果。 被一刀两断的污染者发出了嘶吼,地上的茧网瞬间枯萎。 污染者身上那些搏动的血管停止了活动,城中蠕动的扭曲人形全部干瘪了下去。 混乱的因莱城,在一刻之间,安静了下来。 “咚——” 布雷身下在一瞬间凝结出了倾斜的冰面。 从冰面滑落,最后整个人一头扎进了巨大的雪堆中。 在埃里克的控制下,布雷从几十米高空落下,没有受到多少的伤。 布雷挣扎着爬出了雪堆,然后躺在了上面。 已经动不了,合剂的副作用完全体现了出来。 如今布雷的已经瘫痪了。 污染者的躯体开始化作了沙尘,慢慢被风吹散。 「神源」的气息越来越稀薄,最后彻底消失。 地上只剩下破烂的巨大铠甲,还有一个昏迷的**女子。 布雷笑了起来,右眼落下了眼泪。 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雪堆中。 “布雷先生!!姐姐她!!姐姐她还在!!!”萨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女子。 毫无疑问,那头茶色的发色,真是萨斯的姐姐。 “嗯。”布雷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马琳渐渐睁开眼睛,然后茫然地看向了四周。 “这里是哪里…”马琳捂着头,皱眉说道。 “萨斯?你怎么在这里…” “脑子好乱啊。” 看到马琳醒来,萨斯一脸欣喜,脱下了披风套在了马琳身上。 “太好了,姐姐,你醒来了。”萨斯不住流下了泪水。 “脑子有点乱…”马琳嘀咕了起来。 布雷在听了马琳的话之后,手指不可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露出了一个苦笑之后,布雷合上了双眼。 “军人,还要抓我吗?”布雷再次睁开双眼,看着乌云散去的蓝天。 “抓你干嘛,我不认识你啊。”埃里克耸了耸肩,然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耍酷,真是麻烦的事情啊。”埃里克呢喃着。 被扭曲的人,再也没有办法复原,唯一的处理手段便是杀掉。 虽然是很残酷,但是这样的就是事实。 被概念所扭曲的生命,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 无视市民的哀嚎,那些怪物全部都被解决掉了,毕竟没有人知道放着不管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出乎意料地,那些怪物并不难对付。 帝国的军队在一天之后才感到了因莱城,然而事件已经被解决了。 这大概就是英雄总是迟到的梗吧? 不过迟到就是迟到,无奈之下,帝国的军队只能够帮助因莱城恢复秩序。 虽然和帝国无关,但是这样的行动还是能够拉近一下城邦之间的关系。 事后,传出了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联邦的消息,让人们对联邦的好感直线下降。 不过很多让你对此还是半信半疑。 到了最后,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让因莱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至于灾后的恢复,就不是帝国可以管的了。 就算让帝国管,帝国也不乐意。 这可是白花花的钱。 恐怕要安抚失去亲人的市民,以及重建城市,接下来要耗费因莱城很多的时间吧。 但是认为联邦是导致这次事件的黑手的因莱,打算向联邦抗议。 不过在因莱城向联邦伸手之前,联邦却是早早提供了资金帮助因莱城,加速了其恢复的进度。 这样一来因莱城也不好说这次的事件是谁的锅了,毕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联邦干的。 能够认出联邦总统的罗兰多已经死去,至于布雷,懒得理会这些事。 “埃里克,真的找不到那个带着女孩的冒险者了吗?”白威的声音从法阵中响起。 “抱歉,因为因莱城的事件,追丢了。”埃里克沉声道。 “好吧,你报告的情报已经很多了,足够了。” “做得很好,埃里克。”白威叹了一口,掐掉了通讯法阵。 埃里克面无表情地掐掉了法阵。 上报的事情中,埃里克隐瞒了很多的成分。 例如是谁、如何打败那头怪物的,埃里克一字未谈。 大概除了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污染者是怎么被打败的。 毕竟常人连接近污染者都不敢,哪怕是踏入半步都会被变成怪物。 虽然埃里克不知道布雷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没有变成怪物,但是说起来还真是幸运。 最后的结局便是英雄无名。 可是这样的结果并不赖,因为要是布雷被认出来,很多麻烦的事情就涌上来。 人类的事情就是那么复杂,真正的英雄往往很难获得相应的回报。 正名的话,假如布雷牺牲了,埃里克就可以毫无压力地让大家都知道布雷的事。 嘛,没有牺牲就是另外的剧情了。 现在让布雷被帝国知道是击败的污染者的人话,真是不知道会有什么破事。 “上校,那可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冒险者,就这样放他走吗。”在无人的时候,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向埃里克问道。 “而且军部貌似想要将他抓拿归案。”爱丽丝神色复杂。 “你说谁,我不认识。”埃里克摆出了无辜的样子。 “上尉,你也不认识那个家伙啊,对吧。”埃里克站在街上,抬头看了看帝国的天空。 “…”爱丽丝一阵沉默。 “我们欠他一个人情。”埃里克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们是军人,上校!”爱丽丝认真地说道。 虽然爱丽丝也认为人情很重要,但是公私要两分。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埃里克突然说道。 “保护人民。”爱丽丝立了个军姿,认真的说着。 埃里克让爱丽丝尊敬的的最大理由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上校总会记得本心。 “瞎眼佬,他做了我们没有做的事情。”埃里克低垂着眼皮。 “上校,属下不认识这个人。”上尉突然说着。 “啊啦嘛,真是的,我也不认识呢,那是谁?”埃里克用贵妇的语调说着。 现在能够认出布雷的人,就只埃里克、爱丽丝了。 至于勇者剩下的人,对于布雷的身份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布雷也是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之一。 只要埃里克和爱丽丝不说,布雷就可以很平安地过着日子。 “真是恶心的表演,上校。”爱丽丝板着小脸说道。 “…”埃里克没有说话,而是撇了撇嘴。 不会很快埃里克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这一次事件,竟然有帝国总部的内部人员参与。 到底帝国的总部,被入侵了多少了,真是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不过埃里克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帝国军队中,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米歇尔。 ——“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多不是好事啊。”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处理掉了。” “上尉啊,我们去吃刨冰吧?”埃里克说着,摸了摸下巴。 “您早上已经吃过了。”爱丽丝吐槽。 “难道上尉你不知道一天吃三顿才过瘾的吗,刨冰这东西。”埃里克惊讶地看着爱丽丝。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爱丽丝真想一枪崩了这个上校。 行走在街道上。 从重伤中恢复过来的布雷,动了动还算灵活的手。 两把被自己当远程武器用的剑,在事后捡了回来。 当然,还是多亏了埃里克,「绝响」才能回到布雷手中。 毕竟那是后布雷动那个时候动都动不了。 至于「比尔斯」的话,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拿动,最后还是布雷瘫痪了一个小时之后自己捡回来的。 大概是这把大剑要布雷才能够拿起来吧? 具体的原理布雷就不是很清楚了,就好像在遗迹中,另一把坚不可摧的大剑,轻易就碎裂开来一般,让人费解。 感受着伤口传来阵阵的疼痛,布雷叹了一口气。 ——“太弱了。” 没错,布雷现在太弱了,面对稍微强大一点的敌人,就会束手无策。 要是没有埃里克给的合剂,最后能不能将重伤的污染者斩死,这个问题也很悬。 现在的布雷,已经回到了里萨克这边了。 布雷走到了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屋子门前,站了许久。 布雷内心在害怕着什么。 最后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这是萨斯的家,那个了不起的吟游诗人的家。 “嘎吱——”木门发出了悠扬的响声。 一个女子从门内探出了头,打量了一下布雷。 女子有着一头茶色的秀发,面容精致。 而这张精致的面容,轮廓让布雷无比熟悉。 “你是哪位?”马琳疑惑地问道。 听到马琳这样问,布雷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布雷的眼神有些黯淡。 本来将出口的话,让布雷吞了回去。 布雷就这样站着,站在了马琳的家门口。 “那个?先生?”马琳歪着头,满脸的疑惑。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说话的声音有些干涉。 “布雷先生…你的声音听出来有点不对…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喉咙有点干罢了。”布雷淡淡地说着。 “我是敲错门了。” 然后天阴沉了起来,风也变凉了。 “先生,看样子是要下雨啊…”马琳说道。 “嗯,我这就走。”布雷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不,你可以进来坐一下,你不是说喉咙干吗,我去倒杯水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马琳竟然会邀请这个男人进来家中。 连马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从男人的身上,马琳感受到了舒心…还有熟悉感。 在马琳说完之后,老天爷就下去了大雨。 “你快进来,已经下雨了。”马琳匆忙说道,这样淋雨可不好。 可是布雷只是摇了摇头,任凭雨淋在身上。 “布雷先生!?”萨斯的声音这时候响起。 因为姐姐去开门太久了,萨斯忍不住出来一看。 没有想到是布雷。 “萨斯,你朋友?” 萨斯沉吟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是我的朋友。”萨斯神情复杂的看着马琳,然后又看了一眼布雷。 马琳失去了所有作为容器时候的记忆,当然也包括了和布雷在一起的时候的回忆。 严格来说,马琳 维斯和纯粹的马琳,是两个人。 那个一头银发的小女孩,和面前这个茶发的御姐,并不是同一个人。 迷糊的马琳已经不在了。 “布雷先生,先进来坐一会吧。”萨斯劝说着。 雨已经越来越大了。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而已。”布雷摆了摆手。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布雷的手摸向了腰包。 从腰包中摸出而来一枚硬币,面值是1G的硬币。 雨落在硬币上,弹散开来。 “送给你,你是萨斯的姐姐吧。”布雷似乎不认识马琳一般,如此说道。 “诶?”马琳有些懵,不过还是下意识接过了这一枚硬币。 “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个硬币?”尽管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是马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和给我这枚硬币的人,长得很像。”布雷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身,摆了摆手。 “再见了。” “雨那么大,先生你可以进来休息一下。”马琳伸出手,对布雷喊道。 可是布雷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到马琳的声音。 在转身之前,布雷不着痕迹地看了马琳一眼。 雨水顺着布雷的长发,模糊了眼睛。 眼罩也被雨水弄得湿淋淋的,水从眼罩下沿渗出。 泪水夹着雨水,从右眼落下。 可是布雷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即便是在流泪。 马琳摸了摸沾满了雨水的这一枚硬币。 觉得布雷很奇怪,奇怪到完全无法理解。 “诶…好奇怪…”马琳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眼角不知不觉间湿润了,而马琳自身完全没有察觉。 “泪水为什么止不住?” 马琳突然跪在了地上,泪水就像是崩缺的堤坝般,从眼中涌出。 “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心好痛...”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被雨水打湿的门槛上。 --- 英格丽 褒曼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只要尝过悲哀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到幸福的甜美”。 可同样地尝过悲哀的人,才会明白知道那份苦涩是多么沉重。 当然,这个和卡普拉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因为这句话不是出自卡普拉斯的。 “人,为什么要追求悲剧。”雨中的布雷呢喃道。 布雷抬起了头,接受着雨水的冲刷。 里萨克的酒馆,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 这里的酒客,除了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还是为了来听故事的。 因为里萨克酒馆的吟游诗人很出名。 对,那个吟游诗人就是离开了有一段时日的萨斯。 萨斯的故事,尤其是黄段子,很吸引人! 有时候连那些自持高贵的家伙,也会偷偷过来听萨斯的故事。 有趣的故事。 甚至可以堪比那些流传的书籍。 或者说,将萨斯讲的故事连起来,也可以编成一本很厚的书。 “喂!!萨斯,你小子总算回来了!”一个喝得半醉的家伙吵吵嚷嚷地。 “你这个半杯就醉的辣鸡滚开,萨斯别理这个醉汉!”被那醉汉靠着的人一脸嫌弃。 “萨斯!讲黄段子啊!” “对!黄段子!荤段子!” 众酒客欢呼了起来,没有什么比黄段子更能吸引糙汉子了。 而酒馆的老板看到这一幕眉开眼笑。 来喝酒的人多了不少,今天又是赚大把钱的日子。 萨斯坐在了酒客们的中央,摘下了自己的大帽子,露出了有些疤痕的脸。 “萨斯你是去干吗了,脸上都留疤痕了?” “啧啧,虽然有点浅,可是很影响以后找老婆啊!” “呸!脸上有疤才男人!” 听着酒客们的评论,萨斯不经意间就摸了摸自己的伤疤。 并不深的伤疤,要很近才能发现。 这些疤痕是在虚空乱流在被刮伤的。 当然,这样的结果是超级好的,总比被乱流绞死要来得好,萨斯对此没有表示埋怨。 “对,稍微冒险了一下。” “然后受了点皮外伤。” “不过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当冒险者的料。”萨斯自嘲了一句。 “果然还是乖乖当我的吟游诗人好。” “哈哈哈!本来就是,你看你细皮嫩肉的!”一个酒客大笑道。 “那萨斯出现见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快说来听听!” “什么馊主意,将黄段子啊!萨斯!” 一天不听段子,就憋得慌,这是广大酒客的心声。 萨斯笑了一下。 “叮铃——” 酒馆的门被推开了,是一个茶发的女子。 “我姐姐来了,就不讲段子了。”萨斯耸了耸肩。 “萨斯,你果然在这里。”马琳撩了一下耳际的发丝,无奈地看着萨斯。 “是啊,那么久没来,是该来了。”萨斯说道。 “姐姐,你也坐下来,听故事吧。” “好吧,我也想知道,你有什么故事讲。”马琳微笑着,找了个地方坐下,距离萨斯并不是很近。 “你会想听的。”萨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就讲我根据自己这次冒险所见到的事编出来的故事吧。”萨斯说道。 “这是一个关于瞎了一只眼的冒险者的故事。” “传奇的故事。” --- 萨斯故事中的主人公,已经坐着轨道车离开了里萨克了。 在几天后,来到了克林顿。 克林顿这个小镇,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冒险者公会里面还是有很多冒险者在观望着公告板,在寻找适合自己的任务。 而卡特丽娜…不对,巴拉克,也一如既往地在这里和人瞎聊。 “巴拉克,今天也状态不错。” 布雷瞄了伪装成巴拉克的卡特丽娜一眼。 “咳咳,你这个家伙…”对于布雷,卡特丽娜心中满满的都是幽怨。 “别呛到了,呛着声线变了就不好。”布雷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当然,卡特丽娜是听懂的。 “啊!你这个家伙!”卡特丽娜气得差点用本音。 “哈哈,巴拉克你这个家伙也有被人呛到的一天啊。”一个冒险者嘲笑道。 这样卡特丽娜更加郁闷了。 不过布雷在和卡特丽娜说完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总之,之前的事情,谢谢了。”在离开之前,布雷对着目瞪口呆的卡特丽娜说道。 布雷右眼,罕见地露出了光彩。 卡特丽娜罕见地被帅到了。 回想起布雷对抗污染者时候的姿态,卡特丽娜突然觉得布雷很符合所谓“英雄”的形象。 “巴拉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恶心?你难道好那口?”之前和巴拉克闲聊的冒险者后退了几步。 “嘿嘿嘿,是啊,你是不是想和我交流一下?”卡特丽娜顶着巴拉克的脸,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这一下让那个冒险者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 “…”沉默着,脚步已经挪出了卡特丽娜的数米范围。 不过卡特丽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布雷的背影上。 之前听布雷说他战胜了卡洛迦里斯的时候,她是抱有怀疑的。 可是,现在的话,卡特丽娜很确信布雷可以做到。 ——“嘛,真是一个乱来的男人。” ——“真是糟糕,我竟然会觉得这个死鱼眼帅气。” 卡特丽娜捧着自己的脸,呢喃了起来。 当然,现在卡特丽娜的脸是巴拉克的,看起来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就是了。 “糟,忘了问那个家伙要去哪了!!” 而在卡特丽娜懊恼的时候,布雷踏上了熟悉的路。 那是通往墓地的路。 徘徊之墓,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仿佛这个世界就算破灭都不会影响到这个地方一般。 假如不是气氛太过于阴沉,还真的可以当作是一个理想乡。 嘛,还要撇开那些匍匐的行尸就是了。 布雷还是从熟悉的入口进入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墓地。 踩在腐烂的叶子上发出的脆响声,回荡在徘徊之墓。 “你还在这啊。”布雷看了一眼衣服已经腐烂掉的一具丧尸。 布雷看着这份不成样的衣服就认出来了,就是当初那个将自己赶入徘徊之墓的盗贼。 心中没由来得升起感慨,布雷微微合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了。 周围的场景却诡异地变换了,和前一刻布雷站着的地方景色完全不一样。 连那个盗贼化作的丧尸也不见了。 “叮——” 这是灯罩碰在灯杠上发出而来清脆响声。 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米拉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又来了啊。”然后米拉接着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嗯,打扰了。”布雷点了点头。 “笑得挺好看。”布雷稍微夸了一下。 比起上一次完全不会笑,米拉算是进步很大了。 该不是无聊在这里练的吧? 没有在意沉思的布雷,米拉提着油灯,幽幽地走向了布雷。 “你又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吗?”米拉突然说道。 “你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气息,当然是指「神源」的气息了。 “…”布雷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你斩落了一只荒神。”米拉说道。 布雷愣了一下之后,不会还是承认了。 “是的。” “每斩落一只,你气息就会越重,事情会越来越频繁地找上你。”米拉沉声道。 “真是…该说你强还是说你蠢…”米拉柔声说着。 “荒神你应该知道是怎么样的东西。” “你明明只能拼运气斩杀掉啊。”米拉眼神中意外地透出了一些担忧,不过布雷并没发现就是了。 布雷有些无奈,不过确实斩掉污染者运气占了太大的成分。 正常来说,布雷是没有可能处理掉污染者的。 “因为各种原因,我必须这样做而已。”布雷摇了摇头,手不自觉就摸了摸「绝响」的剑柄。 “你比巴罗萨还要乱来啊。”米拉瞥了一眼「绝响」,说着。 「绝响」现在已经不是剑刃卷了的程度了。 之前卷刃了还能够接受,毕竟虽然费劲,但是还是勉强能够斩人的,稍微努力一下,还能破防。 可是如今「绝响」整个剑身已经有些弯曲了。 毫不夸张地说一句,「绝响」算是报废了。 “能够修好吗?”布雷朝米拉问道。 “基本不可能了,因为锻造他的人已经死去了不知道多久了。”米拉语气中透着无奈。 要是能够修好的话,巴罗萨也不会将卷刃的「绝响」放在徘徊之墓。 锻造者离世,能够修复「绝响」的可能已经没有了。 就算是勉强修复,「绝响」压制「概念」的力量恐怕也会荡然无存。 如此一来,这把长剑的意义就算是完全丧失了。 “这样啊。”布雷拍了拍长剑。 “修不好是有点可惜。” “可是,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丢掉这把剑吧。”布雷低垂着眼皮,幽幽地说着。 “这样吗?”米拉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这样也许也不错。” “我想也是。”布雷赞同了米拉的话。 “不过,布雷,你绝对不会因为想和我聊天而来这里吧?”米拉板着脸说道。 “是有目的。”被道破了心中所想的布雷,完全没有半点紧张。 “真是直接的人啊。”米拉心中觉得一阵好笑。 就算真的带着目的来,一般人也会否认吧? 不过米拉并不讨厌布雷这种直接的人就是了。 “我想要变强大些。”布雷平静地看着米拉。 眼神中完全看不出热血的存在。 “收起你那逼人的死鱼眼。”米拉没好气地说道。 “变强从来都不会是一步登天的。”米拉说道。 “一步登天的强大都伴随着代价,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当然知道。”布雷说道 “那你为了这个找我的话,还不如取得你那份「神源」的力量。” “我还想作为人类活着。” “…”米拉被这个理由说得哑口无言。 “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米拉摇了摇头。 “那你可以在我身上刻法阵吗?”布雷凝实着米拉的俏脸。 在身上刻法阵是强大的法师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是。”米拉点了点头。 “但是世上并不存在让人无敌的法术,当然法阵也是这样道理。” “在身上刻法阵说到底都不是正途。” “我明白。”布雷正面着米拉。 “好吧,让我听听你到底想要什么。”米拉有些无法理解布雷,那右眼中,并没有传来什么渴求。 “帮我刻可以控制自己力量的法阵。” “很简单的降低自身力量、还有强化力量的法术应该是有的吧。”布雷说着。 听到了布雷的要求之后,米拉惊了。 并不是布雷太过分,而是太简单了。 “就是这种法术?”这两种法术可是普通法师都能够掌握的,算不上什么强力的法术。 “嗯,这样就够了。” 虽然在这种鬼地方,没有镜子可以让布雷看在身后的法阵纹路。 不过直觉告诉布雷,这应该挺帅。 “帅气不。”布雷板着脸问。 “不帅。”米拉毫不留情地说着,同样是面无表情。 布雷不是面瘫,只是表情很懒散。 可是米拉可就是实实在在的面瘫了。 来自面瘫的僵尸娘的吐槽,让布雷觉得有些难过。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为了耍酷。”布雷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比尔斯」这把大剑,是会根据使用者的力量而变重的,可是这样的重量增加并不是线形的,而是曲线增加。 也就是说力量大小达到的某一个点的时候,大剑的重量和力量的关系就会失衡。 在那个点中,大剑的重量对于使用者来说就谈不上沉重! 卡洛迦里斯就是通过调节自己的魔力流动来达到控制全身力量大小的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卡洛迦里斯可以双持大剑,以恐怖的速度挥剑的原因。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力量点的值并不大。 同样的,也因为大剑的重量轻了,将会导致斩击的威力很弱,完全发挥不了大剑应有的破坏力。 为了让大剑的破坏力彻底发挥出来,就需要在斩击落下的瞬间将自身的力量增大。 快速的挥舞,巨大的力量,沉重的大剑。 三者汇聚的时候,最终的破坏力是恐怖的。 而遗迹中卡洛迦里斯就展示过「比尔斯」的正确使用方法,简直毁天灭地。 可是这些操作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当考虑到挥剑的频率之后,其中的细节就会让人头皮发麻。 挥剑有多快,力量的波动频率就愈发频繁。 卡洛迦里斯就一秒斩击五十次,也就意味着要在一秒中让自己的力量变化一百次。 还要在激烈的战斗中适应突变的力量带来的影响。 这就需要恐怖的技巧,当然还有强悍的身体素质。 而且还需要一点,那就是足够支撑这样疯狂改变力量的魔力总量。 为了让自己的战斗力提高,布雷就必须学习卡洛迦里斯的小技巧。 没有学习法术的天赋,布雷只能让米拉在自己身上刻画法阵了。 “噌——” 大剑出鞘,布雷单手握着「比尔斯」,在空中刷了个剑花。 “不可思议,怎么做到的?”米拉惊了一下,随即疑惑。 “别人教的小技巧。”布雷叹了一口气。 “力量变小了,却更加轻松地挥动这把剑了,我大概猜到原理了。”米拉很快就理解到了其中的细节。 “不愧是守墓人。”布雷挑了挑眉。 刚才布雷尝试发动了一下背后的「无力术」法阵,结果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大剑可以单手拿起来了。 在恐怖的「技」级别下,布雷可以很精确地找到力量平衡点,不差分毫。 也就说只要速度够的话,布雷可以以卡洛迦里斯那样的速度挥剑。 不过布雷并没有那样的速度就是了。 而且布雷能够用利用法阵战斗的时间并不长。 魔力总量和身体素质都太差了,高频率的切换和长时间使用会让布雷吃不消。 正常的情况下,还是用长剑应付吧。 布雷无奈地摸了摸被自己弄得变形的「绝响」砸吧了嘴。 「绝响」的变形,完全是因为那从天而降的一拳。 要是布雷没有猜错的话,那是来自黄金种毁天灭地的一击。 还真亏「绝响」够硬,这都没有烂掉,要知道污染者可是直接被打烂了。 否则就没有最后布雷斩杀的剧情了。 “变强了吗?”米拉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嗯,稍微变强了,不过还要锻炼。” 要变强的话,就自己努力吧,不要去奢求「神源」这种东西。 以人类的身份,慢慢变强就好了。 “锻炼啊,人类的寿命可是很短的。”米拉幽幽说着。 “你能在变老之前强大起来吗?”米拉发出了疑问。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布雷摇了摇头。 “我走了。”布雷突然道。 米拉沉默了片刻,然后颔首。 “会再回来?”米拉试探着问道。 米拉作为新生的守墓者,并没有习惯寂寞。 而布雷的到来,更是让米拉无法忍受寂寞了,这是一个有趣的冒险者。 “会吧。” “这里,一个人很无聊。”米拉低垂着眼皮,凝视着手中的油灯。 “是啊。”布雷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过,你每次来找我都是由目的的啊。” “你出来找我也不是有目的吗?”布雷反问。 米拉出来见布雷,就是因为排解无聊,这也算是一个目的。 “我们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啊。”布雷抬头看了一下被树木遮蔽的上方。 “就像我抬头,是为了想看一下天。” “这里可看不了天空。”米拉吐槽道。 “打个比喻而已。”布雷完全没有被吐槽的自觉,很淡定地说着。 “下次见吧,生者不要在这里待太久了。”米拉生硬地笑了一下。 “很好看的笑容。” 话音落下,周围的景色突变。 鸟鸣声萦绕耳畔,光线从叶缝中射在地上。 “联邦内战的英雄,现在的大总统——” “普莱德 欧曼。” 一个偌大的议会大厅中,响起数人沉重的声音。 而普莱德站在了议会厅的正中间,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其他的地方都是昏暗无比。 在昏暗的地方里,隐约可以看在坐着的议员们的身影。 他们是被称为联邦五十议员的人们。 虽然明面上说联邦的议员是公选出来的,但是这五十人却基本没有什么变动过。 这五十人已经在位接近二十多年了。 议员的选拔暗箱操作的成分太大了,很多参选人都无法参一脚进来,更别说挤出谁出去议会了。 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垄断权力的事时常发生。 这个场景,让会议大厅看起来更像是审判厅。 而事实上,议会正在做的事情,也类似于审判。 “你对于你擅自的行动,有什么解释吗?”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 “为了联邦,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解释。”普莱德扬了扬头,冷傲地说着。 “你知道你做的事情,让联邦遭受了怎么样的打击吗?”一个女声响起。 “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声誉上,都受到了惨重的打击。”女声继续说着,充满了不满。 “是的,普莱德,你要明白你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 然后议会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这就是你们越过联邦最高法院审判我的原因吗?”普莱德扫视了一下周围。 尽管很昏暗,可是普莱德的目力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的脸,还有那复杂的表情。 “注意你的言辞,普莱德总统。”一个人沉声道。 “就算你是总统,也要明白,在我们联邦权力是三分的。”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透着警示的意味。 “我很清楚。”普莱德面无惧色。 身为联邦的总统,普莱德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而能够判决他的人,只有那个联邦最高法院的审判官。 “我们不是在审判你,而是在议论你是否有继续担任总统的能力。”又一个声音说道。 “假如我们认为你没有能力继续担任总统一位的话,我们将开始新一轮的总统竞选。”这把声音说的话,是赤果果的威胁。 而普莱德只是一笑。 当初成为总统,就是依靠着在内战中的傲人功绩,还有人们的统一支持。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普莱德结束了联邦长期的内战。 毫无争议的联邦英雄,当然这是要按照现在联邦政府的角度看。 要是内战中叛乱方的角度来看,普莱德简直就是冷血的杀人兵器。 一人屠掉一支军队的事情,就是普莱德干的。 “如果人们不选择我为总统的话,我将毫无犹豫地退任。” “可是,单纯是你们不选择我成为总统的话,我拒绝。”普莱德冷冷地说着。 “咚!”一阵响声,这是某人拍案而起。 “我们就代表着群众的意见。” “我等是联邦议会!” 纷杂的声音响起,显然对于普莱德的态度很不满。 “不,在我看来,你们没有资格代表群众。”普莱德狠狠一跺脚。 随着普莱德的一踏,他头顶的灯晃了几下。 灯光摇摆了起来。 “尽管你现在还是总统!”一个妇女高声说道。 “但是你还是没有资格质疑我们议会!”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 “我们议会,拥有着和你对等的权力!”最后议会五十人齐声说道。 “哼!”可是普莱德只是冷哼了一声。 一声冷哼,盖过了所有议员的气势。 压迫感笼罩在议会大厅中。 普莱德,一个高傲到让人无法呼吸的男人。 但是这份骄傲的来源,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强大,无论是精神还是战斗力。 从最开始,普莱德的意志就不曾改变过。 “那么,难道我就没有和你们同等的权力吗!”普莱德张开了双手。 此刻议会大厅就像是普莱德的舞台。 灯光在照耀着这个高傲的身姿。 “那么你们在做什么?” “联邦的议会五十人啊。” “权力看来把你们腐朽的骨头都不剩了。” 普莱德的话,激起了议会五十人的愤怒。 腐败,人人心知肚明。 可是尽管如此,不代表着普莱德可以明着说出来。 “够了,普莱德总统。” “趁着现在,你还是总统,就硬气几句吧。” 议员们的嘲讽声响起。 “很快你就不是我们联邦的总统了。” 可是面对这样的话语,普莱德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决定我有没有罪的只有最高法院。” “而不是你们议会五十人。”普莱德挥了挥手,身边的栅栏顷刻碎裂。 “你不要以为你实力强大,就能够放肆,普莱德!”有的人已经连“总统”两个字都不带上了。 “砰!!!”子弹击打在地上,普莱德仰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然后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议会大厅。 “我一定要让他退任!!!” “附议!!!” “太嚣张了!!!” 然而还没等议员们说完,天花的灯在同一时刻爆掉。 碎片散落了一地。 整个议会大厅陷入了黑暗。 不是何时,天板的所有的灯光被普莱德给打碎了。 要是需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普莱德可能连喘气都不会。 帝国学院,是帝国最有名的学院。 嘛,这似乎是废话,毕竟是以帝国命名的学院。 在这一座学院中,荟聚了帝国各地的人才。 无论是魔法、武技,还是偏门的东方内力,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相关的学科。 当然学院要求学院的年龄不能太大,最大只能是25岁,超出了25岁就没有资格进入帝国学院了。 至于年龄下限却是没有要求,要是你够妖孽,可能5岁都可以进来学习。 “啊,哥又打那么多钱给我了!”拉克丝 克拉斯,我们布雷的妹妹,此时发出了感慨。 之前布雷还会寄来1500G当一个月拉克丝的生活费加零花钱。 1500G是很大的一个数目,只是吃喝的话,一个月都用不了500G。 可是拉克丝完全想不通,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能够赚那么多。 虽然冒险者收入很多,可是怎么想自己的哥哥都不是那种高级的冒险者,不可能获得高报酬。 “不管怎么说,先感恩一下吧。”拉克丝合上了手掌,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一下自己的哥哥。 突然之间,拉克丝有点想念自己的哥哥了。 拉克丝今年十七岁,之前一直都是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生活。 如今一个人,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最重要是看不到自己哥哥熟悉的面孔了。 “真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来探望自己啊。”拉克丝如此想道。 不过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就是了,毕竟自己的哥哥正在很努力在工作。 拉克丝手里面把玩着晶卡,胡思乱想着。 晶卡可是看作是地球的银行卡一样的功能,不过是利用了魔法的力量而已。 也存在哪些黑入银行魔法线路,盗取别人晶卡钱财的人。 不过哪些人的魔法造诣一般都很高,否则也突破不了由大量高级法师所打造的银行魔法网络了,性质就类似黑客。 就在拉克丝在念叨着自己的哥哥的时候,突然觉得撞上了什么人。 拉克丝没有倒下,倒是对方被拉克丝撞跌倒在地了。 “对…对不起!”拉克丝连忙道歉,甚至连人都没有看清楚。 “没关系,唔,稍微有点痛。”好听的声音响起,让拉克丝忍不住看了几眼声音的主人。 “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搀扶起了被撞到了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拉克丝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慌了。 “公主!公主殿下!” 帝国的公主就那么几个,拉克丝还是很清楚的。 “对了…前几天就听到了维吉妮亚公主就读帝国学院的消息。”拉克丝自言自语了起来。 维吉妮亚是一个魔法天才,年纪轻轻就擅长很多法术,甚至不乏高等级的法术。 而这位公主在之前却一直没有打算就读帝国学院。 不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维吉妮亚突然觉得就读学院了。 对于学院的很多学生来说,这也算是好消息。 因为传闻维吉妮亚是公主中最漂亮的一个,能够一睹真容实在让人兴奋。 而拉克丝稍稍打量了一下维吉妮亚,发现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真是美丽到极点。 让拉克丝竟然升起了一些少女的憧憬。 “这位小姐,走路的时候请看路。”布兰琪满脸怒容地看着拉克丝。 “抱歉…想东西想太入神了。”撞到了一个公主,拉克丝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会很糟糕。 “没关系,不要太生气了,布兰琪。” 出乎意料,维吉妮亚完全没有追究的打算。 “...”虽然布兰琪无言,可是在维吉妮亚看来,这位女仆小姐有点急。 “我们也不是没有看路吗,否则也不会撞上她了。”维吉妮亚说道。 布兰琪竟然无言以对。 “总之,你不要太担心就是了。”维吉妮亚微笑着看向拉克丝。 “很感谢您的宽容大量!”拉克丝道。 维吉妮亚已经习惯了自己遇到的人恭恭敬敬的样子了。 不过经常遇到这样的人,维吉妮亚觉得有些无趣。 维吉妮亚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段冒险时光,糟糕透顶,又让维吉妮亚学会了很多的日子。 那是让维吉妮亚真正意义上认识到,自己并非高高在上的人,而是面对很多东西都是无能无力的人,这一个事实。 现在的维吉妮亚比起其他皇室成员,不经意间,多出了一份谦和,多出一份独特的人格魅力。 “再见了,这位小姐,下次请注意一点了。”维吉妮亚扶了一下耳际的发丝,轻轻道。 看着离去的优雅背影,拉克丝愣神了。 “那个!维吉妮亚殿下!我叫拉克丝 克拉斯!”拉克丝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拉克丝也不知道什么让她鼓起这样的勇气。 “克拉斯?”维吉妮亚停住了脚步,然后和布兰琪面面相觑。 “那个,拉克丝…对吗?”维吉妮亚眼神中有点期待。 “是…是的。”拉克丝的马尾竖了起来,就像受惊兔子的耳朵一样。 “你认识布雷吗?布雷 克拉斯。”维吉妮亚小心地问道。 “哥?”拉克丝惊了一下。 “哥!?”维吉妮亚和布兰琪也惊了一下。 布雷正在徒步前往皇都的路上。 大概有近一年的时间,布雷没有见自己的妹妹了。 为了探望为了妹妹,布雷决定去皇都了,顺便见识一下所谓的帝国学院。 是的,没有看错,布雷正在徒步走去帝皇都。 一方面是为了省下车费,另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身体。 背着永远都沉重的大剑步行,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方法。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无 掌握能力:「烹饪lv6」「基础剑术lv89」「鉴定术lv1」「断刚剑术lv68」「古流剑派lv59」「断水流lv62」… 素质: 「速」不知不觉,你已经变快了,比得上很多敏捷类魔物了! 「力」一套组合拳或许能打死一个小型魔物了! 「技」为什么会那么高啊!呐!技巧方面你到底是有多强啊! 「体」背着这么一把大剑,真是辛苦你了啊 「心」钢铁意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啊 「术」鉴定术算吗 总评:比以前还要强了一点嘛,可是用妾身的碎片会变强得更快哦~ --- 布雷无视了最后的总评,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点满意。 怎么说属性上已经可以追上B级冒险者了。 这样想着,身边一辆轨道车疾驰而过。 布雷是沿着轨道走的,因为没地图什么的话,顺着轨道走是最正确的。 已经这样步行了一星期,也差不多要到目的地皇都了。 不过很快布雷就听到了盖过轨道车行驶声音的大叫。 “啊啊啊啊!!!不要挡路!不要挡路!”一个穿着牛仔服装的少女,骑在马上,大叫着。 少女看到了挡在自己路上的布雷后,慌张地说道。 “我可是不会停下来的啊,快闪开!!”少女紧张地看着布雷。 少女长得很精致,留着粉色的大马尾。 此时,少女身后还有好几个男人骑着马追着她。 几匹马绝尘而来,让布雷不由眉头一挑。 这也太大阵仗了吧? “嘿咻…”布雷淡定地跳了一步,从少女的行进路上挪开。 虽然看起来是少女逃命的样子,可是说实话,布雷不打算再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出手。 说不定少女是小偷也不定。 世事无绝对,凡事不能看表面。 布雷让开之后,几匹马疾驰而过。 “臭女人!!!接招!”一个追击的男人,从手里扔出了飞盘。 飞盘上面布满了锯齿。 飞盘划出划线,精准地砸在了马腿上。 不过因为男人技术不够,飞盘没有收回来,而是落在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响声。 “嗤啦——” 马蹄被割伤,少女身下的马不由得吃痛,嘶鸣了起来。 因为疼痛,马不受控制了,牛仔服少女的被从马上甩了下来。 “哼!”少女在半空保持了平衡,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没有摔倒。 “哈哈哈哈!!你已经逃不掉了!”另外一个猥琐的男子大叫道。 “你喊破喉咙都没有用!!!” “竟然敢割了我们大哥的宝贝,做好被玷污的XXOO的准备吧!!!哈哈哈哈!!” 几个男人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少女的命运。 “我对那个家伙献出的是真爱,那个家伙却想啪我!!!”少女怒吼道。 少女完全不是在意这些男人的对话。 “太可恶了!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就那么少吗!!!!”少女狠狠地拍了怕自己的大白腿,满脸不岔。 “明明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男人,竟然真面目那么龌蹉!”少女呸了一下。 “我们是好男人啊,床上的好男人,哈哈哈!!!” 少女鄙夷地看着这群猥琐男。 “下半身思考。”少女皱了皱小鼻子。 而听着几人的对话,布雷有些无语。 尽管就在附近,不过似乎这几个人很忘我地在对话,完全忽视了布雷。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少女是受害者。 布雷思索了一下,坐在了地上,也没有贸贸然就站出去耍帅。 “被我们追上了,你就别挣扎了。” “我只是想逃离那个伤心地,你们竟然追了一路,有够烦的。”少女抱臂,叹了一口气。 “很快那就是你的快乐地了,哈…” 笑声戛然而止。 少女一瞬间出现在狂笑男人的面前,猛拳击出,将这个男人击飞了十几米开外。 地上被男人倒飞的身体摩擦出一条痕。 除了布雷,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 “吱——” 蒸汽挤出的声音从少女的右臂传来。 这时候所有人才关注起来少女的手臂。 少女的右臂带着轻型铁铠!? 蒸汽从铁铠的几个管子冒出来,热腾腾的样子。 然后少女从腰后拔出长鞭,熟练地将一旁的猥琐男捆住,然后狠狠甩了出去。 一眨眼之间,少女就瞬杀了两人。 剩下的追击者,咽了咽口水,冒着冷汗看向了少女。 “哈?你们竟然还看我?”少女眯缝着眼。 “想变成那样吗?” 少女指了指躺着不动的两人,耸了耸肩。 “跑!!撤!”有一人回过神来,喊上伙伴抱起躺着的两人,骑着马跑路了。 剩下两匹马茫然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还在追着少女不放的男人们,离开就轰然散开,骑着马绝尘而去。 “啧,跑得真是快。”少女挑了挑眉,不屑地说着。 少女是鸣子,来自东方的云都国。 虽然穿着一身牛仔服,可是鸣子是正正宗宗的东方人。 “这个世界的好男人,难道真的已经绝种了吗?”鸣子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天长啸。 而看完全程的布雷,走近了被遗漏的一匹马,顺手牵走,打算就这样离开。 不过布雷自认为天不知人不觉的动作,被鸣子全部看在了眼里。 “你在干嘛?”鸣子将头往后仰,看向了布雷。 “…”布雷沉默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 “打算离开。”布雷最后如此说道。 “诶,可这马不是我的啊。”鸣子说着。 “没关系,现在是我的了。”布雷板着脸,说道,死鱼眼里面充满了正气。 “…”鸣子无言,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布雷。 “不过,出现这种地方,你还真是奇怪啊。”鸣子的关注点很诡异。 “在徒步旅行。”布雷已经骑上马了,准备开跑。 因为布雷减弱了自己的力量,现在大剑还不算太重,马匹完全可以承受。 不过布雷还是不懂为什么别人想要拿大剑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拿不起来。 “旅行啊,真是巧!”鸣子眼睛一亮。 “去哪啊?” “皇都。”布雷感觉牵走一匹马,还是应该回答别人的问题的。 布雷打算骑马,绝对不是因为中途发现徒步太累! 而是耗时太长了,布雷想节省时间而已。 这样想着,布雷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皇都!我也是啊!”鸣子拍起来手掌,惊喜地说着。 布雷用死鱼眼,无神地看着鸣子兴奋的脸。 现在布雷感觉自己又要和奇怪的人搭上关系了。 “这位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鸣子,来自东方!” “我是一个浪人,也就是流浪者!” “当然,你可以称呼我为——” “追求爱情的伟大浪人!!!锵锵锵!” 鸣子单膝跪着,朝着布雷伸出自己的右手。 “...”看着鸣子这个姿势,布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不过鸣子也没有打算让布雷回应自己。 “请和我同行吧!这位先生!”接着鸣子就开始自顾自地述说自己“悲惨”的故事了。 少女现在正在旅途中,目的是要找到自己的未来爱人。 现在鸣子也正在为此努力。 之前的那些男人,全部都是一个强盗窝的强盗。 不过按鸣子的说法,强盗的头头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俊男。 是鸣子第八个一见钟情的男人。 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鸣子无视了对方是强盗的身份,也无视了自己是被绑架的人这个身份,开始对强盗头子发出了爱的宣言。 强盗头子很爽快地接受了,然后就把鸣子骗上了床。 ——“不,我们还没有相互了解呢。”鸣子羞涩。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了解。”强盗头子说。 ——“可是…”鸣子犹豫了。 ——“来——”强盗头子打算强硬一点了。 然后鸣子接受不了自己付出真心后,对方只想啪自己! 鸣子想要的是爱情!爱情!爱情!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不是啪!绝对不是! 鸣子心念豁达之后,直接就把对方的下路给踢爆了。 在强盗头子撕心裂肺的惨叫中,鸣子抢了一匹马,开始跑了。 鸣子目前是一个C级冒险者。 不过很显然鸣子的实力和段位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少女的力量很是足够,一脚过去,强盗头子弟弟就受伤了,不对,是死掉了。 接着就是被强盗追杀的剧情了。 “…”布雷不知道应该应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从鸣子说的内容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的求爱冒险啊!? 第八次一见钟情是什么鬼? 对象还是强盗头子? 前七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雷心中的吐槽都快压制不住,将要吐出来了。 “我正在再一次踏上找好男人的旅程。”鸣子懊恼的说着。 “…”布雷嘴角抽了一抽。 “而我的下一站就是帅哥如云的皇都!”说着鸣子还流下了口水。 “口水。”布雷指了指鸣子已经打湿胸襟的涎水。 “抱歉,抱歉。”鸣子随手抹掉了口水,不过眼神还是飘着爱心。 看着这个样子的少女,布雷真的很想就这样骑着马跑。 “所以!我们同行吧!”鸣子奉行机缘。 既然碰巧遇到了,那就同行! “话说,你去皇都是为了什么?” “探望一下妹妹。”布雷沉吟了片刻,还是回答了。 “哦豁!妹妹!”鸣子露出了诡异的表情,让布雷毛骨悚然。 “我也有妹妹,不过说真的,实妹一点都不可爱。”鸣子叹了一口气。 “不,很可爱。”布雷否定了鸣子的话。 “哦!?”鸣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那么请务必让我跟你一眼旅行!” “我也想看看你的妹妹有多可爱!” 当然鸣子说的都是鬼话,她只是想找布雷一起同行而已。 “…”布雷很头痛。 “撒!我们一起前往皇都吧!” “那个美男子满地的天堂!”说着,鸣子又流下了口水。 “不不不,我们分开旅行吧。”布雷很冷静地说着。 “!”鸣子惊了一下,没有想到布雷会这样说。 “和美少女旅行什么的!不好吗!”鸣子把自己归结为美少女了。 鸣子绝对是一个残念的人,布雷现在很明确了这个事实。 “不好。”布雷很冷静地回答着。 “撒!和我一起旅行吧!”鸣子单膝跪着,朝布雷发出了邀请。 这让布雷眼皮狂跳。 “我们可以各自离开。”布雷语重心长地说着。 鸣子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布雷有这样的直觉。 “啊啊啊!我想找人在我看到帅哥的时候压制我!”鸣子抛出了理由,而且口水还在流。 现在鸣子已经在幻想和皇都和美男子相爱的场景了,美哉美哉。 “皇都的帅哥那么多!我肯定控住不住自己!应该说,谁都控制不住自己啊!你说对不对!”鸣子痛苦地说着。 “绝大部分人都可以控制住自己。”布雷冷漠地说着。 能光明正大地将自己会发花痴这一事实说出来,鸣子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厉害。 “因为啊!!因为看到好男人的话!我会忍不住又爱上的啊!这是没办法的吧!?” “因为我可是追逐爱情的浪人啊!不追逐爱情的话,我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区别!!!”鸣子挑眉说道,仿佛说着什么荣耀的事情。 “首先,我觉得你的人生已经很咸鱼了。” “其次,你脑子里的好男人就是帅哥吗!” 说到最后,布雷的声音不由升了几个调,本来懒懒的语气都姜了几分。 “难道不是吗!”鸣子发出了带着疑惑的声音。 鸣子歪着头,思索起来布雷的话。 “难道是吗!?”布雷惊了。 “是啊!帅哥和好男人可是挂等号的啊!”鸣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看到鸣子的表情,连布雷都一下子愣住了,觉得好有道理。 “那我一定也是好男人。”布雷这样说道。 “诶?并不是啊。”鸣子的话粉碎了布雷的幻想。 “因为啊,你怎么看都像是一条死鱼的样子啊!”鸣子说出了事实。 “…”布雷沉默了,牵着马打算离开。 颓废就不能是帅哥这个说话,布雷不承认! “诶诶诶!别走啊!”鸣子慌张地站起来,追上了布雷。 不管鸣子怎么叫唤,布雷只想跑路。 如此想着,布雷也是这样做的,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便疾驰起来。 看到自己继续叫也没有什么用,鸣子果断跟着翻身上马。 “追上去!”鸣子一踢马肚,身下的马便撒开腿跑了。 虽然布雷跑出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了,可是这对于鸣子来说,并不成问题。 鸣子的马术比布雷好太多了,没有花很长时间就追上了布雷。 当初学了很多剑技,可是马术布雷并没有学习到。 ——“好快!?”布雷惊了。 “嘿呀!”鸣子娇喝了一声,从腰后拔出长鞭。 接着一鞭子绑在了布雷身下马匹的腿上,将马腿给缠住了,动作行云流水。 被缠住马腿之后,马匹便被绊倒了,布雷直接从马背上被摔下来。 幸亏布雷身手还是可以的,从马背上落下之后没有摔倒。 “嘿呀!”长鞭缠在了布雷的手臂上。 “啊!一起旅行吧!”鸣子骑着马绕着布雷欢腾地跑着。 “相遇便是缘分,和我旅行吧!!!” “...” “更重要的是,我直觉告诉我,你一定能够在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让我清醒!” 鸣子眼神中闪烁着亮光。 她这个家伙是让布雷胡来的自己,也就是说她本人也有**的自觉了!? 那可真是不得了,有自觉的花痴。 布雷右眼诡异地看着鸣子。 “呀,以后我们就算是同伴了。”鸣子骑在马上,如此说道。 不过鞭子还是没有松开。 虽然布雷不是没有办法松开,可是总感觉松开之后,还会有更加麻烦的事情。 “…”布雷感觉被缠上了,还是可能甩不掉那种。 --- 而事实便是,最后布雷真的被缠上了。 现在两人正在骑着马,沿着轨道,朝着皇都的方向前进。 “对了,你们帝国这边,为什么会穿这种衣服的啊。”鸣子突然说道。 “啊,这种服装么?没有。”布雷随意地说着、 “我还以为你们的穿着都是我这种的呢!”鸣子一脸懊恼。 看来云都国那边,对帝国这边还是有点误解的样子。 “你被不知道哪里打听过来的消息糊弄了。”布雷撇了撇嘴。 牛仔装穿的人凤毛麟角,谈不上时尚什么的。 “嘛,这身衣服其实看起来不错的!很时尚!”鸣子完全无视了布雷说的话,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脯。 “…”布雷的眼神中散发着鄙夷。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鸣子怒了。 布雷看到鸣子的表情后,果然选择转移话题。 “对了,你之前,还喜欢过七个男人吧。”布雷说道。 “是啊,怎么了。” “他们都怎么样了。”布雷问道。 “…”鸣子眼神闪躲,还吹起了口哨。 “行了,不用说了。”布雷大概已经猜到了那7个男人的结局肯定很惨。 “诶!那七个家伙,都只想着啪我!我反抗是应该的吧!”鸣子抗议道。 “一个部落的帅哥族长,两个黑道的帅气首领,两个帅气的东方贵族,一个英俊的走私商人,还有一个英气的士兵…” “啊,本来应该是七段美好的爱情才对的啊。”鸣子抿了抿嘴,脸上写满了不甘。 “可是,一个个当天就想着那个啥!” “这算什么!好男人都要绝种了啊!” 布雷觉得鸣子的逻辑存在很严重的问题,不过更首要的问题是,鸣子看人的眼光真是差到可以。 布雷抬头看看天,前往皇都的旅途真是艰难啊,各种意义上。 司卡恩村,是一个野外的村落,距离皇都并不是特别遥远。 不过距离皇都那么近的着村落却很少有旅人经过。 因为这个村落处在一个密林之中。 这个密林山水很好,可是地形实在是太差了,让人没有经过的欲望。 可是,现在这个村落附近,迎来了两个陌生的访客。 “所以说,这种地方连马都走不了!”鸣子的声音响彻林间,带着强烈的不满。 要说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完全就是因为鸣子瞎走。 路痴,完完全全的路痴,已经没救的那种。 继花痴属性之后,布雷惊讶地发现了这个事实,心中只有无奈。 不过似乎鸣子本人毫无自觉,还在抱怨。 可是仔细想想,鸣子能够遇到部落族长、黑道老大什么的… 可能就是托她是路痴的福吧? “迷路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突发奇想要走这个方向吗?”布雷吐槽道。 布雷打算让鸣子明白到自己的路痴有多么严重。 “这样吗!?”鸣子愣了一下。 鸣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路痴,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是花痴! “连自己做的决定都忘了吗…”布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托鸣子的福,现在连马都扔掉了。 毕竟这种地形,马匹怎么也不可能走。 看着陌生的环境,布雷很无力。 完全就没有来过皇都这边的布雷,手里面连地图都没有。 本来应该好好跟着轨道走的,谁知道被鸣子给带歪了方向。 可是其实布雷打算步行跟着轨道走,这个想法已经很奇怪了。 布雷也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布雷和鸣子都是半斤八两而已。 嘛,布雷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就是了。 “危险的气息!”鸣子突然说道,下一刻轻铠喷出热气,发出锐鸣声。 “嘿呀!”然后毫无征兆地,鸣子一记老拳击向了布雷这边。 布雷连动都懒得动,就这样站在了原地。 一声哀嚎从布雷身后传来。 想要偷袭的野狼倒在了地上抽搐着。 当然,狼群可不是独行动物。 没有超出预料,布雷和鸣子很快就看到了好几匹狼。 同族的受伤让这些狼愈发狂暴。 只可惜这些狼打算捕猎的对象并不合适。 “嗤——”蒸汽消失,鸣子甩了甩右手。 脚下尽是横躺着的狼。 普通的狼,来再多都是送菜。 “这里的野生动物真是多啊!我们怎么解决睡觉问题?”鸣子收起了拳,看向了我。 “你也知道夜里很麻烦的吗?”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跟着鸣子的这段时间,布雷一半时间都在叹气。 不过鸣子说到了点上,到处都是野兽的林子,晚上的住宿是一个很麻烦的事。 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布雷一点都不想要深夜和鸣子轮班看守。 “当然,我也是一个人旅行过来的!”鸣子仰起了头,一副骄傲的样子。 可是在布雷看来,这个样子好蠢。 “为了我的爱情而旅行!”鸣子高举着自己的右拳,高呼道。 不知不觉,话题又开始歪了。 布雷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森林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不过具体的布雷又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说有点不舒服。 跟各种奇怪的东西打过交代的布雷,现在对这方面有些敏感。 “布雷,我们趁着入夜之前走出去吧!”鸣子提议到。 “…”布雷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靠谱。 “嘿,是旅行的人吗?”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在朝着布雷和鸣子挥手。 布雷和鸣子面面相觑,根本没有想到会突然遇到人。 --- 马鲁斯是司卡恩村的村民,很少能够看到旅人。 所以对于来到这片土地的旅行者,都会很热情。 “你们想要赶在天黑之前出去是不可能的啦。”马鲁斯笑道。 “这里距离森林边缘还有一段距离的。” “你可以帮我们找一个住宿的地方吗?”布雷出声说道。 “当然可以。”马鲁斯马上就应了下来。 “告诉你们,这里旅人很少,看到你们的话,村里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哦!好好客啊!”鸣子兴奋地说道。 “是啊!我们很好客的。” “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有多好客吧!”鸣子嬉笑着说道。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这么聊天吧?一点都不客气好吗!? 布雷扶额,感觉马鲁斯可能遭受到了来自鸣子的降智打击。 鸣子和马鲁斯聊得很火热。 “看!这可是来自云都国的轻铠!”鸣子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臂铠。 还故意动用了魔力,让蒸汽从臂铠的出气口中喷出。 “哇!真的很神奇!”住在林子的马鲁斯,从来没有见识到那么神奇的东西。 布雷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聊天,完全没有打算掺和进去。 “那里就是你们的村庄吗?”布雷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村落,说道。 “是的!我们已经到了!”马鲁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村子很好看吧!” “确实很好看。”布雷应道。 深藏在林间的村庄,展露在了布雷的面前。 ——“好冷...”少女的声线呢喃着。 ——“好热...”少女的声音在哭泣着。 ——“好可怕...”少女的嗓音在微微颤抖着。 ——“吼!!!!!”低沉地咆哮响起。 “布雷?”鸣子摇了摇发呆了的布雷。 “你干嘛突然就站着不动了?”鸣子奇怪地看着布雷。 “没什么。”布雷捂着额头,摆了摆手。 “进村子吧。”布雷叹了一声,跟着马鲁斯继续走了起来。 --- 马鲁斯说过司卡恩村的村民对于旅人很好客。 那时候布雷对此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啊啦嘛,马鲁斯带来迷路的旅人了吗?”一个大婶说道。 “哦豁!旅人吗!要来我家寄住吗?”一个绑着头巾的大叔挑眉说道。 “啊…旅人啊…欢迎欢迎。”这是年迈的老村长。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村民将布雷和鸣子围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群架了。 费尽了口舌之后,这些村民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去了。 布雷擦了擦额头那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有些累。 “哇!布雷,你看,司卡恩村的人都好热情啊!”当然,鸣子没有一点累。 “对吧,大家都是很热情的人哦!”马鲁斯自豪地说道。 司卡恩村的房屋普遍都是木屋。 干草铺成的房顶散发着草料独特的味道。 不过这味道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有些醒神。 几乎每家每户在家的门槛附近都会放些盆栽,让整个村子看起来绿意盎然。 “不错的村子啊。”布雷深深地感慨了一声。 “当然,司卡恩村可是很漂亮的。”马鲁斯听到布雷的称赞之后,显得很雀跃。 “布雷!我和这只鸡打起来了!”鸣子大叫了起来。 没错,除了盆栽之外,司卡恩村还会散养一些家禽。 不过,这只鸡明显是自己飞出来的。 “嘿呀!看招!” 看到鸣子和那只鸡打得不亦乐乎,布雷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一个可以轻易解决一群流氓的少女,竟然和一只家鸡打得难解难分? “吱——”蒸汽声入耳。 布雷立马就明白要糟糕了。 “可恶!!!!”鸣子叫喊着,大有一拳了解这鸡的打算。 “轰——”强劲的拳风席卷开来。 “咯咯咯。”那只鸡轻巧地躲开了鸣子的这一拳。 “…”布雷把按在剑柄上的手给放下了。 好吧,既然鸣子想要玩下去,就让她玩吧。 布雷已经不想阻止了。 “那个,不用帮一下鸣子小姐吗?”马鲁斯好心地提醒道。 “不用,我其实和她不熟。”布雷说的是大实话。 别说熟络了,布雷大有不管鸣子,自己跑去皇都的意思了。 “马鲁斯,我和鸣子今晚住在哪里?”布雷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啊,布雷大哥和鸣子小姐的话,住在我家就好了,我家就我和母亲。” 鸣子和马鲁斯的母亲睡一起,而布雷则是和马鲁斯睡一起。 对此布雷没有任何意见。 布雷可是连牢狱的草床都睡过的男人。 “喂,鸣子,快过来。”布雷招呼了一声鸣子。 “等一下!快要决出胜负了!”鸣子应道。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了鸣子身边。 “哎,布雷,干嘛?”鸣子惊了一下。 然后那只鸡趁着鸣子这个破绽,啄了她的胸一下。 “好痛!可恶!”鸣子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只鸡。 “…”布雷的死鱼眼就这样看着鸣子。 鸣子对于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感到厄运恍然未知。 正当鸣子再次发动轻铠的时候,布雷一伸脚,绊住了鸣子的右脚。 “哎!布雷你…”鸣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布雷一下绊倒了。 连反抗的可能都没有,布雷完全是看准了鸣子移动的路线出脚的。 “好痛!”鸣子很不优雅地前扑在地上。 “布雷你这个家伙!在搞什么啊!”鸣子愤愤地说道。 而鸣子本来还想着起身的时候,布雷朝着鸣子伸出了手。 看到了这一幕,鸣子竟然有点感动。 “什么嘛,还算有点良心。”鸣子趴在地上,用手擦了擦鼻子,红着脸说道。 不过很快鸣子就明白自己是会错意了。 “喂!!别!!别拖着我!” “摩擦到皮啦!啊!” “我白皙的肌肤!咿呀!!!” 布雷抓着鸣子的手,直接把她整个人拖着走。 这一幕不禁让马鲁斯惊呆了,连那只和鸣子激战的鸡都愣住了。 “马鲁斯,走吧,去你家。”布雷一脸轻松地说道。 “可是…”马鲁斯看了一眼布雷拖着的鸣子。 “鸣子小姐…”马鲁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鸣子这个家伙不用管了,她再乱跑,我就这样继续拖回来就是了。”布雷摆了摆左手,示意马鲁斯完全不用担心。 不过马鲁斯显然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好吧…我家在这边。”马鲁斯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屋。 “我们顺便吃一顿晚饭吧,我刚好打猎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那就先多谢款待了。”布雷微微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不要拖着我!” “好热!皮肤摩擦得好热!” 鸣子妄想挣脱布雷的手,可是奈何发现使不出力。 “为什么!我会完全使不出力!!” “救命啊!马鲁斯!”鸣子可怜地看着马鲁斯,想他求救。 “别吵了,要不然把你扔出去,和鸡打起来东方**。”布雷俯视着鸣子。 “呜哇!我不是什么东方**啊!!”鸣子的惨叫在村庄中回荡。 夜晚,布雷和鸣子在马鲁斯的家中就餐了。 因为有点不太意思,布雷打算支付一些费用,不过被马鲁斯的母亲婉拒了就是了。 “说起来,你们两位真是运气好啊。”坐在餐桌前,马鲁斯母亲淡淡地说道。 “运气好?”布雷不解道。 “对啊,这几年来,司卡恩村附近不止野兽多了起来,而且还多了一些凶狠的魔物。”马鲁斯的母亲脸上浮现出一些愁容。 “不少村民差点被杀了,不过运气比较好,都逃了会村子。” “魔物么…”布雷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布雷觉得森林里面有点不对劲,大概就是因为那些魔物吧? “不过啊,真是感谢「河神」呢,肯定是因为祂的保佑,我们村里的人才能够那么幸运。”这样说着,马鲁斯的母亲合十祈祷了一下。 “是啊,「河神」肯定是很好的神明。”马鲁斯嚼着烤兔腿,兴奋地说道。 “「河神」?”布雷发现自己都快要变成问题儿童了。 不过很快,马鲁斯就解释了「河神」是什么。 卡普拉斯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当然那些宗教所信奉的神明,布雷已经知道都是黄金种了。 不过除了宗教的人信奉神明之外,很多部落、村庄都会有自己独特的信仰。 「河神」就司卡恩村人代代供奉的神明,或许实际存在。或许只是虚构。 传说这个森林本身是没有河流的,是因为「河神」降临开辟河道,才让人们得意在此繁衍,村庄才能够如此繁荣。 很多幸运的事,司卡恩村的人都会归功于「河神」的庇佑。 对此布雷也不打算发言。 反正布雷没有信仰的神明,尽管知道神明却是存在的。 别的不说,时不时冒出唠叨的女神布雷就遇到了。 “我们云都国也信奉神明啊,而且信奉的神明很杂啊。”鸣子吮着手指上的油,对布雷说道。 “真希望「河神」能够保佑我们驱逐那些魔物啊。”马鲁斯的母亲叹息着。 魔物出动的时间,都在深夜,这让司卡恩村不得不每晚派人守夜。 野兽还好说,魔物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危险。 “希望吧。”布雷应付了一句。 “不过没有打算请冒险者帮忙吗?” 对于魔物的话,冒险者是很熟悉的,毕竟经常要和其打交道。 “已经请了很多次了,而且很多B级冒险者。”马鲁斯的母亲扶着脸庞,一脸愁容。 “可是每次都是讨伐失败,听说还有很多冒险者葬身魔物之口。” “B级冒险者都葬身了吗。”鸣子惊了一下。 “那么就很可能是A级魔物了。” “我猜也是。”布雷点了点头,罕见地认同了鸣子的话。 “是啊,所以这一次貌似帝国那边特意请骑士团来帮我们讨伐了。”马鲁斯这时候说了一句。 B级冒险者都没有办法处理的魔物,除了A级魔物,大概别无他物,帝国方式这样认为。 而靠近皇都的A级魔物,怎么想都很具威胁。 所以没有等司卡恩村提出要求,帝国就派出了骑士团来援助了。 “骑士团啊。”布雷愣了一下。 说起来骑士团,布雷还真有认识的人,那就是当初的妮莎。 「骑士姬」妮莎,一个认真的少女。 当初为了报答自己,连以后结婚的钱给布雷了。 “说来,我似乎还欠骑士团一个人的人情呢。”未来结婚的钱啊,分量好沉重,自己怎么就收下了呢,罪过罪过。 “布雷大哥认识骑士团的人!”马鲁斯有些激动。 对此布雷倒是有些奇怪,马鲁斯兴奋个什么劲? “骑士团的人是不是都很帅气!都很强!” 骑士团在帝国是很有威望了,比起军部声誉还要高。 很多时候,军人倒是被当成刽子手一类的角色了。 相比之下,骑士团显然门面要好得多。 对比为帝国而战的军部,骑士团在帝国有种皇帝私兵的意思,并没有划分入军部。 但是实际上又有参加战争的义务。 布雷反应过来了,马鲁斯明显就是骑士团的迷弟。 “嘛,装备确实挺帅,实力也很好。”布雷回忆了一下妮莎,老实地回答。 “哇!可以和我仔细说说吗!” “我也要听!”鸣子啃着兔腿,举起了手。 “你掺和个什么劲!!!!”布雷差点拍案而起了。 “流浪者,不多增长一些见闻怎么可以!?”鸣子说得好有道理,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 皓白的月牙高挂,此刻已经深夜。 在月光的照耀下,大地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司卡恩村值班的守卫打了个哈欠。 而在司卡恩村很远的一个山崖上,一个半蹲着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 半身的火焰、半身的寒气毫无违和感地兼具在这个身影身上。 “吼!!!!!” 略微笨拙的吼声响起,周围飞鸟惊得乱飞,遮蔽住了天空。 这一幕,司卡恩村的守卫并不可能看清楚。 因为实在是有点太远了。 看着月色,这名守卫心渐渐放宽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过去。 月亮降下,太阳升起。 第二日,司卡恩村依旧平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昨天没发什么吧?”一个村民对着守卫打了招呼。 “什么都没有,哈哈。” 精致的银白铠甲,在林子如此显眼。 几名骑士行走在司卡恩村附近的这一片林子中。 “好累…唔…”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孩子吐出了舌头。 “弥赛亚,你这样还算是男子汉吗!”另外一个小骑士皱着眉头,对弥赛亚说道。 “可是巴风特…铠甲好重。”被称作弥赛亚的可爱小骑士,脸上有点委屈。 看着这两个小骑士,其余的骑士不由得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两个见习骑士还真是有趣啊。”一个大叔打了个哈哈。 大叔叫巴雷卡,是资历很深的骑士。 “还远远不够,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女骑士板着脸,不屑地说着。 这名女骑士是出了名的骑士团冰棍,叫做森艾文。 “妮莎大人,你为什么要带两个见习骑士过来啊。”一个看起来嬉皮笑脸的骑士对着走在前面的妮莎问道。 吊儿郎当的骑士则是凯德,刚成为正式骑士两年左右。 而这一次来司卡恩村的骑士团成员,领头的是妮莎。 「骑士姬」妮莎,不仅仅是骑士团的骑士,更是骑士团的副团长。 因为这一次讨伐的目标可能是比B级魔物强大,所以便派出了妮莎。 “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妮莎顿了顿,回答道。 “温室是培养不出合格的骑士的。” 尽管这一次的讨伐,可能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不过也是一个很好的历练。 最重要的是,妮莎还是很看好这两个小骑士的。 “骑士铠甲都承受不了,弥撒亚,你太弱了!”巴风特叹了一口。 “你身上的已经是女式铠甲了,没有比这个更轻的了。” “唔…”弥赛亚垂下了小脑袋。 对于疲惫的弥撒亚,巴风特显得精力十足。 “不过话说,还要多久才能够啊。”凯德伸了个懒腰。 这种程度的徒步路程,对于长期训练的凯德来说,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找不到夜晚住宿的地方,会很麻烦。 “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森艾文板着脸说。 “弥赛亚,很快你可以休息了。”妮莎突然扭头对着弥赛亚说道。 “诶,好的!”弥赛亚惊得站直了腰。 现在太阳都快要下山了,脚程再不快点就要天黑了。 夜幕降临,对于野外旅途的人来说,是最为危险的。 步行在这个林子中,妮莎总觉这个地方有些不对。 可是具体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魔物的影响吗?还是其他?”妮莎心里面开始猜测了起来。 尽管骑士团的教程已经很快了,可太阳终究还是落下了,天色以可见的速度在暗下去。 抬头看了看夜色,妮莎叹了一口气。 “再加快速度吧,巴风特,你背着弥撒亚。”妮莎说道。 “诶,我背着他吗!?”巴风特有些不情不愿。 “上来吧,麻烦的家伙。”对于这个同一届的见习骑士,巴风特有一万个不解。 体质弱、毫无男子气概可言。 怎么就能够入选见习骑士呢? “啊!谢谢!”看到巴风特蹲下的身子,弥赛亚慌张地摆着手道谢。 “快点吧,一两个小时的话,我还是可以承受住。”巴风特瞄了一眼自己的后背,示意弥赛亚赶紧爬上去。 “真是轻啊,你。”巴风特吐槽了一句。 看着两个见习骑士,妮莎不禁露出了微笑。 然后下一刻,妮莎眼皮一跳,顺手将骑士长剑拔出剑鞘。 “锵——”剑出鞘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妮莎笑容收敛,表情严肃。 而妮莎突然的动作惊动了其他骑士。 不过没有细问,除了两名见习骑士,其他三名骑士很迅速地就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面对突**况,不要问多余的,直接行动时最好的。 有什么,事后问也不迟。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些冰屑在剑身处炸开,溅到了妮莎的脸上,让她觉得满脸的冰凉感。 骑士长剑的剑身摇摆着,发出了震鸣。 “注意,警惕。”妮莎淡淡地说着,扫视着周围。 刚才从林子投射过来了一根冰柱。 冰柱上面的气息,毫无疑问是魔素。 只有魔物才会拥有魔素,这是常识。 “有不弱的魔物在附近游荡。”妮莎眼神不断飘动,想要捕抓到魔物的身影。 “是讨伐目标吗!妮莎大人!”巴雷卡吼道。 “不清楚。”妮莎摇了摇头。 “圣歌阵型,巴雷卡阵中心。”妮莎快速地说道。 骑士团拥有很多阵型,以应对各种的情况。 而圣歌阵型的站位就是用来防御偷袭的。 敌人从任何地方袭击,都会受到数人猛烈的反击。 “吼!”有些沙哑的吼声,从近处传来。 妮莎眼神看向了吼声的方向。 天色黑了下来,可是依靠自己的目力,妮莎还是看清楚了声音的来演是怎么一个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魔物,但是绝对可以称为怪物。 全身被角质状的外壳覆盖,同时让人惊愕的是怪物身上左侧冒着火焰、右侧则是寒气流动。 意外地没有半点违和。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 “弥撒亚!鉴定这个怪物!”妮莎沉声道。 现在怪物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是一个观察的好时机。 首先还是要清楚这个怪物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 弥赛亚有着LV16的鉴定术,比起妮莎还要强悍。 一般情况,只要有记录在鉴定术内在知识库中的都能够查出来。 “鉴定不了!好奇怪!鉴定术没有任何反应!”在巴风特背上的弥赛亚有些慌乱。 没有什么比未知更加可怕了。 弥撒亚很少碰到这种一点信息都获得不了的情况。 「无法获取目标信息」这一条目让弥赛亚陷入了轻度的紧张。 “冷静点,弥赛亚。”巴风特拍了拍弥赛亚,轻声道。 身后传来颤抖,巴风特很清楚地感受到。 “嗯...”弥赛亚把脸都埋在巴风特的肩上了。 “未知吗…”妮莎对这头怪物的危险程度判断又升了一个级别。 怪物只是不断嘶吼着,却没有朝骑士团的众人动手。 当然,怪物没有发起进攻,妮莎也没贸贸然进攻。 于是双方就陷入了奇怪的僵局中。 “妮莎大人!不能让这头怪物先动手!我们先下手为强吧!”凯德大叫道。 这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情况真是难受。 “…”妮莎眉头皱了几次,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怪物的动作比起袭击,更加像是警告。 这样妮莎思考了很多。 不过无论怎么看,这头怪物都足够凶狠,并不像是什么无害物。 最后妮莎还是打算主动出击。 “圣歌阵型切换为圣剑阵型!”妮莎轻喝一声,然后从背后拿出了盾牌。 圣剑阵型,其实就是骑士团专用的冲锋阵型。 “「辉耀之光」!” 盾牌上射出了强光,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辉耀之光」并不是单纯的强光,而是附带灼烧效果的圣光。 要是邪物面对「辉耀之光」的话,就会直接焚烧起来。 不过貌似面前的怪物并不是归去邪物的范畴中,「辉耀之光」只是略微灼烧了一下怪物。 顺带闪了闪它的双眼。 “吼!吼!吼!”吼声略微尖锐、稚嫩。 可是骑士团的众人还是听出来其中的愤怒了。 “轰!轰!轰!” 怪物背后燃烧的烈焰发出爆鸣,寒气弱了不少。 下一刻,炎影在妮莎的视野中掠过。 怪物的利爪狠狠地将妮莎的盾上撕裂出三个口子。 不过这一战并是不一打一! 沉重的链锤砸向了还在半空中的怪物。 “喀拉——” 怪物后背的角质样外壳裂开,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愿光明之子庇护我等!”巴雷卡虔诚地默念一句,收回了链锤。 “妮莎大人,防御交给我吧。”森艾文举起的盾牌,和妮莎并排站着。 “是交给我们。”妮莎露出了微笑。 森艾文板着的脸,稍微红了红。 “很荣幸。”森艾文有点小紧张地说道。 妮莎可是森艾文的偶像,和偶像并肩作战是什么感觉,谁能够体会! “凯德呢?”妮莎问道。 发起进攻是凯德提议的,不过现在却看不到人。 “已经冲上去而来。”森艾文淡淡地说着。 凯德拔出了双剑,疯狂地朝着覆盖着冰火的怪物砍击。 “真是毫无章法…”妮莎叹了一口气。 不过尽管凯德的攻击毫无章法,可是却够快。 面对暴风一般的狂击,怪兽连闪避都做不到。 “真是弱啊!愿你在光明之子的怀抱中安息!”凯德狂笑了一声。 可是很快妮莎就狠狠将凯德踢开了。 地面上涌起的火柱焚灭着凯德本身站着的位置。 “不要掉以轻心!凯德!”妮莎怒喝一声。 全队最吊儿郎当的还是数凯德。 “抱歉抱歉,谢谢了妮莎大人。”凯德擦了擦冷汗,说道。 那些火焰的威力看起来并不弱,被烧到的话,凯德不死也掉层皮。 “「裁决打击」!”妮莎喝了一声。 光流窜在骑士长剑上,随着剑刃挥出银白色的轨迹。 怪物背后的火焰一下子缩了回去,寒霜凝实成冰,覆盖在全身。 不过这些冰并不能挡下妮莎的这一击。 坚冰碎成满地的冰渣。 “吼!”声音很尖,怪物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妮莎表情有些古怪。 她总觉得这声音很像些什么,可是硬是想不起来。 怪物不断后退着,似乎有点畏惧。 “妮莎大人!怪物想跑!”就在这个时候,弥赛亚出声了。 “!”夜色让妮莎的判断力下降了许多。 要是没有弥赛亚的提醒,妮莎都没有办法察觉怪物的小动作。 这怪物正在朝后挪着。 后方是一条河流,毫无疑问,怪物想要接着河流逃掉。 “巴雷卡!”妮莎距离怪物有点距离,最近的是大叔骑士了。 “了解!”巴雷卡发起了冲锋。 脚步踏在地上,发出了闷响。 硕大的身躯,跑起来一点都不慢。 可是怪物的前爪狠狠地拍了一下地面。 火焰从地下涌出,挡住了巴雷卡的前进路线。 “…”巴雷卡停下来了,面前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被怪物跑掉了,妮莎大人。” “算了…不怪你…”妮莎摇了摇头。 有奇怪的直觉告诉妮莎,这头怪物也无意争斗。 只是像是在警告自己等人不要接近这个地方。 天色是如此的黑,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不过,无论夜色如何,水流依旧。 湍急的河流,将被重创的怪物冲走了,远离了骑士团。 看着怪物顺着河流被冲走,骑士团的各位也是有心无力。 还要赶去司恩卡村的现在,似乎并没有余裕去追击这头凶猛的怪物。 而在骑士团的众人打算暂时放过怪物,来日再讨伐的时候,怪物还在河中飘着。 河水的力量是强大的,怪物这沉重的身躯都能够推动起来。 突然,怪物的身躯狠狠地撞在河岸的一块石头上。 “吼…”怪物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伸出了利爪,抓住了石头。 石头几乎被怪我的怪力所抓碎,不过说到底,还是没有碎掉。 借助石头,怪物稳定了自己的位置。 任凭河水冲刷,都没有办法继续让怪物的身躯挪动半点距离。 怪物艰难地爬上了河岸,然后石头被怪物一用力便粉碎成渣渣。 河水顺着怪物坚固的外壳滴落在地上。 背后的火焰,却惊奇地没有因为河水而被熄灭。 尽管很微弱,但是火焰还存在着,与月色相映照,为周围添了一丝光亮。 同样的,寒气也依然在流窜着。 还是如此让人惊叹,为何两种相异的力量,会同时出现在这头怪物身上。 冰火似乎永远不会停息一般,不断跳动着,就像拥有生命。 怪物爬起了起来,站起来的怪物,跟人的身高很接近。 它转头,看向了河水。 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河水中怪物狰狞的面容。 没有任何人会将这头怪物当作可以相处的对象。 “吼吼吼!!!”兀地,怪物发出了凶狠的咆哮。 怪物疯狂地抓着河水,不过无论它怎么挣扎,河水中的映照出来的真实是不会改变的。 没有在意咆哮声是否会引来骑士团的注意,怪物扭头便对着峭壁咆哮了起来。 “轰!!” 没有任何留力,怪物狠狠地撞向的峭壁。 山石组成的峭壁被怪物一撞,略微晃动了几下,足以可见这头怪物的力量有多恐怖。 假如刚才怪物认真的话,骑士团的骑士绝对没有那么好对付它。 猛烈地撞击后,血从怪物的角质层下溢出。 覆盖在外的外壳碎裂了开来,掉了一地。 可是就算是这样,怪物还是没有停下动作,不停地往坚硬的岩壁磕去。 “吼!”怪物的头狠狠地砸在了岩壁上。 头部角质的外壳碎片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坚硬,就算钢铁一般坚硬的外壳。 可是就是这样坚硬的外壳,被怪物自己硬生生磕破了。 外壳脱落,本该露出血肉的地方…那想象中应该血肉模糊的一片,没有出现。 不过说血肉了,连一丁点相关的东西都看不到。 诡异的空洞,仿佛外壳里面还有东西一般。 随后月光照耀在了怪物身上,落在了它的头部。 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只眼睛在外壳里面。 那是一只灵动的眼睛,被深深地藏在了外壳之下。 看到这双眼睛的话,没有人会将这眼睛和“怪物”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眸子闪烁着亮光,仿佛会说话。 紧接着便是怪物更加疯狂的撞击。 身上的外壳不断脱落下来,血溅了一地。 白皙的皮肤暴露了出来,甚至可以依稀看到外壳中的几缕秀发。 外壳之中,是一个少女。 披着怪物的外壳的是,美丽动人的少女。 她顿了顿,停下了继续撞击岩壁的举动。 然后便是迅速地跑到了河边。 月光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她愣神地看着河中映照出来的姣好面容。 那双利爪摸向了白嫩的皮肤。 眼泪从她暴露出来的那只眼中流出,滴在河面上,荡起涟漪。 “我、我的、样子…” “不要、再变成、那么可怕的东西了...” 她的话语变得流畅了起来。 和之前的粗蛮咆哮的怪物,判若两人。 “已经受够了…”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啜泣了起来。 双腿依旧是被外壳所覆盖着,让她的心一阵冰凉。 她开始憎恨自己,憎恨自己这个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她深深地感到世界的不公。 “为什么,大家都要想杀我。”独孤感袭来,让她无助。 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身上的外壳再一次再生了起来。 肉眼可见地,外壳重新覆盖起来。 “不、要、不…”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最终少女的声线消失,重回了尖锐的怪物吼声。 仔细听的话,就能够辨认出来,这吼声便是少女吼出的。 那么笨拙、稚嫩,这不是怪物的咆哮,仅仅是少女的悲鸣。 角质层的外壳不断修复,再次闭合了起来。 灵动的眼睛,再一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外壳上面,那透着红光的琉璃质复眼。 仿佛之前那包裹着破碎外壳的少女形象,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月亮高挂,怪物吼声回荡。 “给我放下你手里面的鸡腿!”布雷狠狠地拍了怕鸣子的后脑勺。 “咳咳,呛到了。”鸣子涨红了脸,被鸡肉呛到了。 “今天我们是打算告辞的。”布雷微微躬身,对马鲁斯的母亲说道。 “这段时间里,打扰了。” “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马鲁斯的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说道。 “不过你们拿着地图就行了吗?要不我让村里的人带你们走出去森林吧?” “走出这个森林也很麻烦吗?”布雷皱了皱眉头。 “其实也没有特别麻烦,就是地形有点复杂,外来人可能会迷路就是了。” “可是在麻烦司卡恩村的人就不太好了。” “没关系,马鲁斯,你带他们离开森林如何?”马鲁斯的母亲唤了一声在附近劈柴的马鲁斯。 稍微吩咐了一下事情之后,马鲁斯却没有多少埋怨。 “啊,布雷大哥和鸣子姐姐要走了啊。” 鸣子已经从“小姐”,进阶成“姐姐”了。 “小姐”这样一个礼貌的用词完全不适合鸣子。 “是啊,其实我还想待几天,见识一下风土人情的。”鸣子撇了撇嘴。 “不过这家伙急着去帝国。” “真是妹控啊。”鸣子恶意地说道。 “给我闭嘴。”布雷毫不客气地猛拍鸣子的脑袋。 “那么明天出发了,今晚留在这边吃一顿吧。”马鲁斯的母亲温柔地笑着。 “当然。”布雷点了点头。 “好~”鸣子举高了手,欢呼着。 不过正当布雷和鸣子已经准备明天离开森林的时候,今天在司卡恩村却有一些意外发生了。 骑士团的人来带了这个村庄。 --- 一身铠甲的骑士们,刚走进村子就引来了村民的注意力。 “妮莎大人,这里就是目的地了吗?”凯德抱着后脑,悠哉地说道。 “不要那么轻浮,凯德。”巴雷卡压低了嗓子说道。 “是,是,大叔。”凯德随意地应道。 妮莎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也没多说太多。 凯德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只是为人太过轻浮了,会让人不悦。 “巴风特,已经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弥撒亚小声地说着。 “好。”巴风特很简洁地应道。 “妮莎大人,我们直接找这个村子的村长吧。”森艾文板着脸说。 “嗯。”妮莎轻点了一下头。 不过还没有等骑士团去找村长。 年迈的村长已经来找到骑士团的人了。 “啊…各位就是帮我们司卡恩村解决问题的骑士大人吗?”村长说话很慢。 “老人家,您就是村长吗?”妮莎没有摆出架子,恭敬地说道。 对于妮莎来说,这是对于年长者起码的尊重。 不过其他骑士就很难理解妮莎这种做法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老人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村长罢了。 “诶,骑士大人不用这样…对了,跟老夫来吧…去我的屋子里细谈。”村长摆了摆手。 堂堂骑士老爷,对一个小村庄那么恭敬,真是让司卡恩村的村长受宠若惊。 村长的屋子,就在村子的中心,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随便坐坐,各位骑士大人。”村长客气地说着。 “嗯。”妮莎带头应了一声,然后坐下了。 “那么,我可以先问几个问题吗?”妮莎开口问道。 “当然,只要老夫知道的都会告诉各位大人。” “你们所说的魔物,是后背燃烧着火焰、又冒着寒气的怪物吗?” “对,骑士大人们已经知道了吗?” 从逃回村中的村民和幸存的冒险者口中,得知的情报就是这些—— 一只背后燃烧着火焰、冒着冰冷寒气的披甲魔物。 “我想我们已经遇到了你所说的魔物了。”妮莎皱了皱眉头。 “已经遇上了吗?”村长惊了一下,相当意外。 “不过在被我们重创之后,逃脱掉了。”妮莎的语气中稍微有些遗憾。 “啊,请务必帮我们司卡恩村讨伐掉那只魔物。” “我们接受了皇帝的命令,当然会执行。”妮莎抬起了手掌,示意村长不要太紧张。 “能够再提供一些情报吗?” 仅靠着这些情报,显然是不够的。 “有,有,有。”村长连忙说道,将司卡恩村的事情详细地道出。 本来司卡恩村周围除了野兽之外,并没有魔物。 可是不知道从那天起,周边开始多起来了很多魔物。 然后就有村民发现了这一只显然异常的魔物。 经过了很长时间后,村民就发现每当这魔物出现在人前,周边的魔物数量就又会增长一次。 理所当然地,大家就认定了这只魔物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奈何请了再多的冒险者,都处理不了这只魔物。 过上一个星期,就是又到了每七年祭祀神明一次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希望赶走祭祀之前,将周边魔物的泛滥解决掉。 “魔物的暴增吗…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呢。”妮莎虽然不是很肯定那只魔物是不是根源。 但是就目前司卡恩村人的说法来看,处理这只魔物是必要的。 而且放着一头那么强的魔物不管,对帝国的周遭安全也有影响。 “我们骑士团明天就是处理。”妮莎沉声道。 “啊,万分感谢!” “哈哈,明天就可以解决掉那个怪物了!大快人心啊!”凯德大笑着。 妮莎看了看凯德,只是摇摇头。 “先好好休息。”森艾文冰着脸说。 “要保证明天的体力充足,追找魔物也要花费很多时间和体力的。” “尤其是弥撒亚,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明白!”弥撒亚向兔子一样惊得颤了一下。 “拿出一点骑士的气势啊…”巴风特没好气地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成为见习骑士的啊。”巴风特疑惑地看了弥撒亚一眼。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弥撒亚眼睛有些迷糊。 “我在「光明之子」的教堂祈祷过一次后,牧师就送了我一个项链,之后骑士测试的时候,考官看到项链就直接让我过了。”弥赛亚将埋在底衫的项链拿出来。 因为被巴风特帮助了很多,弥赛亚不自觉就对他很信赖。 项链上面是六对银色翅膀,总体来说很精致。 “真是…运气好的家伙。”巴风特心底尽管有些不服气,可是事实是如此,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帝国的骑士团,和「光明之子」的教会关系很密切。 基本过半的帝国骑士都是信仰「光明之子」的。 虽然巴风特并不是信仰「光明之子」的就是了。 “各自散吧,明天在这里集合。”妮莎说道,让众人自由。 住宿已经被村长安排好了,今晚没有必要太过于拘束手下。 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加上和魔物的激战,想必已经很累了。 是该放松一下了,持续保持神经绷紧的话,并不是一个好的建议。 “哟嚯!巴雷卡大叔!我们去喝酒吧!”凯德说道。 “不,明天要执行任务,不能喝酒。”巴雷卡很严肃地对着凯德说道。 “真是让人丧气啊。”凯德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个,妮莎大人,我想跟着您,可以吗!”森艾文说道,罕见地语气很柔和。 面对自己憧憬的妮莎大人,森艾文很容易害羞。 “嗯…我只是随便走走,你要跟着的话,就跟吧。”妮莎随意地说道。 “好!好的!”森艾文开心地说着,和平时的冰块脸形成鲜明对比。 “说来,这个村子真是好看呢。”妮莎摸了摸路边的植木,感慨了一句。 “风景是不错,要不是地形太难让人过来的话,相比会很热闹。”森艾文说道。 “是啊,很少旅人会来这里…旅人…”妮莎说话的声音越说越慢,最后直接停下了。 “妮莎大人?”森艾文奇怪地看着发愣的妮莎。 现在的妮莎正在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 “布、布雷先生!!!”妮莎惊叫了起来。 见鬼了,在这种地方,竟然遇到了那个布雷先生。 --- “呜哇,布雷,你真的认识骑士团的人啊,马鲁斯一定会很崇拜你。”鸣子靠了过来,笑着说。 现在站在布雷面前的是妮莎,还有后面跟着的森艾文。 妮莎见面就是鞠躬,让布雷眼皮狂跳。 “妮莎大人,为什么要想这么一个混混一样的人物那么恭敬…”森艾文的表情很精彩。 妮莎的态度实在是森艾文费解。 不过妮莎似乎不打算解释什么。 “嘛,好久不见。”布雷不咸不淡地说着。 “是的,我一直都有在找你!”妮莎认真地说着。 “找我?”布雷疑惑不解。 “上一次我曾经请求过布雷先生你,让我跟着你看清这个世界!”妮莎看着布雷的脸。 “有…有这回事?”布雷还真的忘记了。 “…”妮莎沉默了。 “布雷先生,因莱城的事。”妮莎突然开口。 “停下。”布雷抬起了手,看了一眼她背后的森艾文。 “跟着我看清世界什么的,还是算了…” 尽管不是太清楚妮莎是怎么将自己和因莱城的时事件联系在一起的。 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就说出来比较好。 妮莎似乎脑筋比较死,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就是了。 “不过我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布雷犹豫很久,之后说道。 “看清世界”这么一个高难度操作,布雷是帮不了妮莎了。 “欠我人情什么的…明明是我欠布雷先生的啊!”妮莎激动地说着。 要不是布雷,在遗迹妮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甚至帝国公主都没有办法活下来。 怎么可能是布雷欠人情呢? “总之,跟着我什么的,不要再说了。” “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就是了。”布雷耸了耸肩。 “那么…我们骑士团这次来是为了讨伐魔物,可以请布雷先生帮忙吗?”妮莎试着问道。 “妮莎大人!?”还没等布雷说话,森艾文就惊了。 “没有必要请这个混混…这个布雷先生帮忙吧?”森艾文斜斜地看了一眼布雷。 “森艾文,嘘。”妮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既然布雷先生,你说欠我人情的话,那就来帮我吧。”妮莎躬腰说道。 “我不想你欠我人情…欠人情的永远应该是我!”妮莎表情很认真。 让布雷有些无奈。 真的,有时候太认真的人,会有点麻烦。 这一次的魔物讨伐,在妮莎看来并不是什么危险到极点的任务。 让布雷帮忙,其实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而已。 目的就是不在令布雷认为欠自己的人情罢了。 妮莎心中的恩人却认为欠了她人情,这是妮莎所不能够忍受的一件事。 ““妮莎大人早!””村中的集合地点,几个骑士朝着妮莎打着招呼。 不过在骑士们打招呼的时候,同时目光移到了妮莎身边的两人身上。 “哟!帝国的骑士们!”鸣子兴冲冲地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鸣子偷偷靠近布雷,细声说了句话。 “布雷,我想我又恋爱了。”鸣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呈心型了。 布雷看了看鸣子余光瞥着的凯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鸣子看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啊,凯德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吊儿郎当的。 就在布雷打量着凯德的时候,凯德却发话了。 “妮莎大人,这两位到底是?”凯德眉头挑了挑,说道。 这个问题其实除了森艾文以外的人,早就想问了。 “这两位冒险者是我请来帮忙的。”妮莎对着众人说道。 “稍微相互介绍一下吧。” 在妮莎的引导下,布雷、鸣子算是和骑士团的这几个成员认识了。 尽管对于布雷来说,这些人还是能不认识就不认识,毕竟通缉令虽然没人在意了,可是还是在被通缉啊。 突然被认为是目标怎么办? “不过妮莎大人,这个任讨伐任务并不算难吧,为什么要请两个冒险者?”凯德朝着妮莎问道。 “保险一点而已。”妮莎轻飘飘地回答道。 凯德干笑了几声,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一看妮莎的样子就是不想回答。 “凯德,认真做好本分就足够了。”巴雷卡抱臂,边闭目养神、边对凯德说教道。 “明白,明白。”凯德打了个哈哈。 --- “巴雷卡,你追踪的本领是最好的,带着我们追击吧。”妮莎对着身边的巴雷卡道。 现在妮莎已经是带着众人来到了当初魔物逃脱的河岸边上。 周围的痕迹还没有被其他因素所清楚掉。 巴雷卡蹲了了硕大的身子,开始调查起来这些线索。 根据线索,顺着河流,巴雷卡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块巨大岩壁周围。 “这是撞击的痕迹。”巴雷卡看了看岩壁上痕迹。 “而且应该是魔物自己主动撞出来的。”巴雷卡皱了皱眉头,对妮莎说着。 “为什么是主动?”巴风特奇怪地问道。 “因为头部撞击和背部撞击出来的痕迹很不一样。” “这里全部痕迹都是头部或者手臂撞击出来的。”巴雷卡对身为见习骑士的巴风特详细地解释着。 “这都能够看出来?”巴风特惊了一下,吓得他隔壁的弥赛亚都抖了一下。 “只要看多了,就能够判断出来,经验问题。”巴雷卡轻巧地说道。 但是这里面的经验可是耗费了巴雷卡几十载光阴。 “跟我来,那只魔物从这个方向离开了。”巴雷卡招了招手。 --- 掩埋着少女的怪物,行走在密林中。 不在月下,这头怪物很少走动。 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就要面临着追猎。 虽说这头怪物并没有畏惧这一说法,但是被时时刻刻惦记着,还是很麻烦的。 唯有深夜的时候,怪物在林中行动才没有拘束。 通常在白天,怪物会选择食用夜里捕抓的魔物。 怪物那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从摁在爪子下的魔物身上撕下一块肉。 火光和寒气若有若无,并没有特别的张扬。 从这头怪物身上,根本看不出来半点理性,唯有野性。 满口的血滴落在地上,没有费什么功夫,一只魔物就被怪物所吃下。 怪物甩了甩头,望了一眼身后堆积成小山的魔物尸体。 这就是这怪物一日的饭食,在夜晚的时间,这头怪物并不会进食。 夜晚更多是用来捕猎还有发泄野性冲动的。 魔物数量日渐增加的林子,恰好为这头怪物提供了果腹的场所。 而要不是这头怪物的话,林子中的魔物数量,还会暴涨一个级别。 只可惜这一点是人们所不知道的。 怪物趴在地上,正准备小憩的时候,忽然猛地站起来。 熟悉的味道从不远处传来,是那天那群可恶的家伙的味道。 然后就是声音。 “应该就在这一片地带。”巴雷卡低声说道。 “这里的痕迹比较新,不会太远。” “所有人注意周围!禁止单独行动!”妮莎压低着嗓音吩咐着。 “这一次的讨伐对象可能是A级的魔物,不要掉以轻心了。” “了解。” 没有出声,怪物猫下的身子,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林子中。 怪物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不远处的骑士,强忍着想要低吼的冲动。 这头怪物似乎并不想要和人厮杀,不过要是对方找上门来的话,就另说了。 下一刻,怪物的身影冲原地消失,只留下半空中微弱的火花。 这将是一场不分猎人和猎物的战斗。 骑士团还在林子搜索着,林子的光线还算是充足。 这头虎视眈眈的怪物,并没有那么急。 就算是好几次险些被骑士团的人发现,也还是没有慌乱。 而这一切,骑士团的众人恍然不知。 其中,神经最大条就属鸣子了。 鸣子满眼爱心地看向认真打量四周环境的凯德。 ——“好帅啊。” ——“好像让他抱着我!” 鸣子**一般的目光,让凯德浑身难受。 凯德一度以为那是那只怪物窥视的感觉,以至于他如今非常谨慎。 布雷皱了皱眉,拍了一下鸣子的后脑。 “你…”鸣子真想埋怨的时候,布雷直接捂着了她的嘴。 现在可是在追击那只怪物,噤声是必须的。 鸣子皱了一下小鼻子,瞥了一眼布雷。 而布雷就觉得很无奈了,当初是这个家伙让自己压制她乱**的。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开始下山,周围的光线昏黄了许多。 在天地明暗之间,有那么一刹那的交界时间。 这一瞬之后,便是夜色开始降临之时。 “轰!!!!” 从森艾文的大盾牌上面传来沉闷的响声。 森艾文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盾牌可见地深凹下去。 “吼!!!!!”怪物的嘶吼声响起。 “是村长说的那只魔物!稳住阵脚!圣歌阵型!”瞄了一眼怪物的身影后,妮莎便干脆利落地下令。 一击之后,那头怪物就退了几步,谨慎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杀气毫无隐藏地展露出来。 不过对于及时组成圣歌阵型的骑士团,这头怪物并没有什么好的措施。 就在这个时候,怪物的目光锁定在了一边的布雷和鸣子身上。 而巴风特和弥撒亚则是直接被无视了。 周围的温度兀地降低,冰枪毫无征兆地排列在这头怪物两侧。 “布雷!这些冰枪好像正在指着我们耶!?”鸣子不确定地问着布雷。 “是的,所以你自求多福。” 冰枪扫射,大部分的火力都倾泻在了布雷和鸣子身上。 可是传来的不是冰枪贯入血肉的声音,而是冰枪破碎的声音。 布雷将大剑稳稳地插在地上,把所有的冰枪都挡了下来,只留下一地的冰屑。 而鸣子那边似乎也不需要别人担心。 “嘿!”鸣子右手的臂铠中弹射出一道钢索,勾在了树上。 下一刻,鸣子整个人在钢索牵拉下,飞向远处的一棵树上。 冰枪扫射的速度并没有能够追上鸣子。 “干得不错嘛。”凯德吹了一个口哨,说道。 “切换成圣剑阵型!”妮莎喝道,紧接着便是带头冲锋。 可是骑士团的冲击,却没有能够捕抓到怪物的身影! 怪物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根本是一个级别。 “这种速度,已经可以评判为是A级魔物了。”妮莎沉声道。 肉眼所无法捕抓的行动速度,加上强大力量和魔法的使用。 完全就是A级魔物的水平。 正面单对单的话,妮莎会觉得很棘手。 不过要是手下有那么一群骑士的话,就另说了。 “封锁路线,不要让这头怪物跑起来!” 一声令下,怪物所有的行进路线都被一名骑士堵死了。 当然,弥撒亚和巴风特是共同抵御一条路线。 鸣子和布雷也自觉地帮忙封锁起怪物的动作了。 “吼——”怪物发出了低吼,后背的火焰和寒气愈来愈盛。 “着火了!小心!”弥撒亚叫道。 周围的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烧了起来。 “是因为背后的火吗?”妮莎凝重地看着怪物。 怪物后背的一侧的火焰不断蔓延散开,不要说树木了,连地面都是满满的烈焰。 相反,另一侧却是没有任何火焰,不过冷得让人发抖,树木明显地结霜。 猛地,怪物扑向了骑士团的众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妮莎。 火焰和寒气伴随着怪物的动作扩散。 火焰的热气和冰冷的寒气同时袭向而来妮莎。 可是妮莎身上的铠甲并不是普通的铠甲,而是拥有很强抗魔能力的特制骑士铠。 近战没有一定的抗魔装备,怎么能够冲法师和使用魔法的魔物脸呢? 硬生生抗地着火焰和冰霜,妮莎挥起了骑士长剑。 “「裁决打击」!!” “轰!”怪物飞扑而来的身躯被直接砍落,砸在了地上。 而面对怪物的还有一记链锤! 巴雷卡咆哮了一声,链锤砸落在怪物坚硬的后背上。 猛烈的冲击,甚至让火和寒气都被吹散开来。 清脆的外壳破裂声传来。 不过很快,这裂痕又再生修复好了。 “这头怪物的再生力很强!”巴雷卡吼了一声。 “换我接着来!”凯德大笑着,双剑疯狂挥舞。 在凯德这样的攻击下,怪物似乎是被压制得连起身都做不到。 “A级魔物,也不过如此嘛!”凯德不屑地说着。 不过手中的双剑没有片刻的停下。 怪物的背后跳动的冰与火渐渐弱下去,似乎很快就要倒下了。 一旁的布雷却表情有些古怪。 “喂,布雷你干嘛?”树上的鸣子注意到了布雷的表情,问了一声。 “没什么。” “看!我心爱的凯德,那压制魔物的英姿!”鸣子说道。 “嘛…”布雷撇了撇嘴。 这辣眼睛的剑技,布雷还真的不好说什么。 不过凯德的身体素质却是很强,完爆布雷几条街。 应着鸣子的布雷,眼神却一直在盯着那头所谓的魔物。 ——“好痛…” ——“杀了,杀了,杀了。” ——“吃掉,可恶的人。” 布雷微微退了一步,捂着头。 现在总算可以知道,当初进入司卡恩村传来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了。 这头怪物传来的声音。 「神源」?不对,从这怪物的身上并没有传来这样的气息。 但是却又有点相近。 常年接触「神源」的布雷,如今对这种类似的存在,已经有一定的共鸣感了。 有时候布雷都快觉得自己要变成雷达了。 多亏了着些共鸣,布雷除了要忍受「神源」的诱惑,还要时不时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 布雷眯起了死鱼眼,这时候又到了低级鉴定术出场的时候了。 在这些场合,布雷才会觉得那个女神是相当有用的、 --- “吼!!!!!”被凯德压制着的怪物,似乎一下子没有声息。 而凯德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双剑。 “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是无趣。”凯德淡淡地装了一把。 而鸣子看着凯德,满眼都是爱心。 这个发花痴的女人,没有救了。 除了发痴和智障之外,鸣子并没有什么缺点。 可是当巴雷卡看到凯德松懈的时候,心里一刹那间敲响了警钟。 “不要大意了!凯德!”巴雷卡吼了一嗓子。 “哈?”凯德不明所以。 当然,事实很快就告诉了凯德,为什么巴雷卡要喊了。 “轰!!!”本来熄灭的火焰,以更加狂暴的姿态燃烧着。 “嗤!!!”而从另外一侧冒气的寒气,和火焰相互碰撞,形成了蒸汽。 可是火焰却并没有阻止寒气的扩散。 在一边火焰滔天之时,另外一边已经结着厚厚的冰。 “看不清楚了!”森艾文惊了一下。 “「圣盾」”森艾文果断地推出了自己的盾牌。 光芒从盾牌上散出,稍微提供了一些能视度。 “ping!!!”盾牌上光芒形成的防护却立刻碎开。 怪物面部狰狞,左边锋利的爪子上面,覆盖着流动的火焰。 一击之下,森艾文的防护法术便被击碎。 “什么!”森艾文睁大了眼睛,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身上不知不觉被覆盖了厚厚的冰层,严重影响了她的正常行动。 就算森艾文有足够的力量破冰,可是面对这头怪物恐怖的敏捷,一瞬的迟缓就足够致命了。 A级魔物的战斗水平不是森艾文可以小藐的。 真正可以在正面战胜这头怪物的,大概就只有妮莎。 “嘿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鸣子的喊声响起。 铁拳狠狠地砸在了怪物坚硬了外壳上面,摩擦出火花。 鸣子追上了这怪物的动作。 “真是硬。”鸣子吐槽了一句,然后迅速推了几步。 而怪物则是因为毫无防备,被鸣子一拳击飞了。 鸣子右拳的轻铠周围的排出口不断地冒着气,管口发红。 “已经超负荷啦,下次就救不了你了。”鸣子冲着森艾文说了一句。 “布雷,不要发呆啊,这家伙好危险。”说罢,鸣子朝着一边划水的布雷猛地挥手。 “知道了。”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有些无奈。 刚才的思绪一下被鸣子打乱了。 “谢谢…”森艾文板着脸道谢。 “谁能够驱散这些蒸汽!”妮莎的声音在蒸汽浓雾中响起。 怪物的声音在蒸汽中不断闪烁,根本没有办法看清。 面对本身速度快的敌人,要是视线再**扰的话,境况将会变得很危险。 可惜,似乎这里头并没有任何一个懂得这类法术的。 不过要是来点风的话,同样可以驱散掉浓浓的蒸汽。 “我来!”鸣子表情严肃,伸出了右手。 和意外喷出蒸汽不一样,这一次轻铠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空气,顺带着连蒸汽都全吸了进来。 视野一下子便清晰了起来。 怪物四肢抓在一棵树上,低声吼着。 “不要那么嚣张啊!怪物!”鸣子皱了皱眉头。 战斗的时候,鸣子就是一个合格的冒险者。 不对,应该是用强大来形容! “吃我一记「风吼」!”话音刚落,鸣子对着面前挥出了右拳。 顷刻间,刚才被吸进小小轻铠中的海量气体喷射而起,席卷起狂风。 树木都被连根吹起,无奈地倒在地上。 怪物的体重并没有办法抵御这种强烈的风压。 “轰!!!” 在撞倒了不知多少棵树后,怪物砸在了一块石头上。 “吼!”怪物发出了悲鸣。 怪物挣扎着爬起身,依旧狰狞地对着众人嘶吼。 碎裂的外壳很快就恢复如初。 “这种恢复力…”巴雷卡沉声道。 “需要一记斩杀才行。”妮莎说道,表情无比肃穆。 更重要的是,妮莎还感觉到,每一次受到重创,这头怪物的战斗又将会暴涨。 这头怪物的战斗,早就不是一开始的水平了。 妮莎估摸着,自己现在单打这怪物,都会很危险。 就跟妮莎所想的一样,这头怪物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背后的火焰和寒气,已经超出了妮莎身上抗魔铠甲的承受范围。 那种一冷一热的感觉,透过铠甲,渗透到了妮莎的身上。 比起妮莎,另外的骑士显然更加不堪。 不过,最惨了还是布雷。 “真是…糟糕透了。”布雷无语,看着面前滔滔烈焰和遍地的冰霜。 布雷可是没有可以抵御法术这类攻击的手段啊。 如今布雷正在饱受着冰雪两重天的折磨,好在布雷的意志力倒是很坚强,没有难受到叫喊出来。 “布雷先生,你没事吧?”妮莎紧张地看了一眼布雷。 “还行。”布雷拉起衣襟擦了擦汗。 眼罩都湿乎乎的,真的有点不舒服。 现在布雷真的想要搞一些抗魔的道具了,否则面对这样的敌人真的和咸鱼没有什么区别。 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后,妮莎叹了一口。 这样耗下去的话,骑士团肯定要灭。 “不要给这头怪物恢复的空间。”妮莎喝了一声。 ““了解!”” 现在连弥赛亚和巴风特都要上了! “圣剑阵型!”妮莎喊道,带头冲锋。 至于鸣子,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轻铠发烫得厉害,再用都要过热了。 “布雷,你这样划水真的好吗?”鸣子瞄了一眼布雷。 布雷闭目养神,没有理鸣子的打算。 没有人察觉到,布雷的手已经握在了「绝响」的剑柄上。 --- “喝啊啊啊啊啊!!!!!”巴雷卡咆哮,链锤扫过火焰,直击向怪物。 不过巴雷卡的攻击速度,显然很轻易就会被躲开。 但是,这是团队。 森艾文稳稳地双腿**了冰中,盾牌顶着怪物的一侧。 尽管旁边就是无尽的烈焰,都不能让这个女骑士动半步。 闪避方向被阻挡下来的怪物,已经避无可避了。 “喀拉!”链锤轻易地将外壳敲碎。 血从裂口迸出。 “到我了!”凯德接着疯狂对着怪物的伤口斩击。 伤口的恢复速度因为凯德的攻击而被延缓了下来。 弥赛亚和巴风特都拿起了盾牌,顶在了怪物的周围。 加上森艾文,这头怪物完全是无法行动的状态。 “「裁决打击」!”妮莎飒爽的英姿出现在怪物的头顶。 溢出流光的骑士长剑,砍在了怪物的肩部。 血溅了一地。 “吼吼吼!!!”怪物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骑士团成员的合击,让怪物没有反击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合击,A级魔物也要饮恨。 可是,妮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头怪物实力不仅仅在增加,而且是在飞跃式的暴涨。 暴涨的程度,远超众人的想象。 “轰!”一声闷响,森艾文被一击拍飞。 铠甲碎裂,盾牌凹陷得不成样子。 “森艾文!”妮莎不由得喊了一声。 怪物的力量,超过了所有人想象。 除了冰火、除了速度,这头怪物还拥有着惊人的力量。 怪物一把抓住了巴雷卡的手臂,狠狠摔在了地上。 “巴风特!弥赛亚!快退!!!!”妮莎朝着两个小骑士喊道。 听到了妮莎的喊声后,两个见习骑士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跑。 “不要小看人啊!”凯德鼓起了勇气,继续对着怪物疯砍。 怪物任由凯德砍击,身上的血不断溅出来。 “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凯德被一击拍飞。 没有重装的凯德,下场比森艾文要惨上不知道多少。 整个人躺在了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意识正在远去。 妮莎咬了咬牙,正面和这头怪物对峙了起来。 怪物对于妮莎还是相当警惕了。 从妮莎身体上,怪物明显感觉到了威胁。 妮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身骑士铠,并没有让妮莎的动作变得笨重。 仅在一眨眼间,妮莎便移步滑到了怪物的身侧。 “「圣盾」!”妮莎使用这个法术的效果,远比森艾文要强悍。 怪物的猛击,不能动摇盾牌半分。 可是骑士长剑同样没有办法奈何怪物,因为怪物的动作太快了。 但是普通的物理攻击无效,不代表怪物没有其他的手段。 冰猛然升起,涌向了妮莎。 妮莎推盾,将冰山击碎,面无表情。 接着妮莎连扭头都没有,便转身盾击,接着巨大的盾牌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怪物被盾牌猛击后,不住倒退。 “吼!!!!!”怪物咆哮着。 妮莎不打算放过这一怪物的破绽。 可是妮莎没有想到,在怪物咆哮之时,火焰已然聚集在那头怪物周身。 炽热的温度,让妮莎脸色剧变。 就算身上有抗魔铠甲,吃下以这一击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已经出剑的妮莎,没有闪避的余裕了。 只能够换伤了吗? 然后,无声之间,布雷睁开了右眼。 「十八流式」「一刹」 剑刃寒光乍现一刹,冰火退散。 布雷握着的「绝响」,贯穿了这个怪物的身躯。 剑刃透背而出。 只要找准角度、找到最薄弱的地方,那么就算是残破如「绝响」一般的剑,同样可以击溃坚硬之物。 “吼!吼!吼!”被贯穿的怪物发出了嘶吼声。 可是布雷却充耳不闻,左手成掌,猛地拍在了怪物的身躯之上。 本来还在继续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除了呼吸声,周围一切都归于平静。 布雷随手将贯穿怪物的长剑抽了出来,甩干了上面血后,插回了剑鞘之中。 剑刃上的血,散了一地,连成一线。 何等干脆利索的一击。 在此没有任何人会料到一直划水的布雷,会那么突然发起攻击。 而且不出剑而已,一出剑就是那么凌厉,在布雷出剑的一刻,妮莎甚至落下了冷汗。 那是一种气势,直接将等同于A级冒险者实力的骑士给震慑住。 “小心!布雷先生!这头怪物的恢复力很强!”回过神来到妮莎,慌张地提醒了一句。 这头怪物的恢复有目共睹,即便是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够缓过来,并且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要是这时候怪物发难的话,没有防备的布雷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妮莎的担心是多余的,怪物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已经死了。”布雷淡淡地说道。 然后布雷手深入了那裂开的创口内,掏出了点什么。 而整个过程,这头怪物都没有任何动作,任由着布雷的手在伤口里乱掏。 “嗯…这东西…”布雷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 “拿去,这是你们骑士团斩杀这头怪物的证明。”布雷将掏出来的东西扔到了妮莎的脚边。 妮莎捡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后,猛然发现是一个跳动的血淋淋球体。 就好像心脏一样。 “这个是…” “大概是心脏吧。”布雷说道。 “你们拿着这个回去交差吧,这头怪物的话…”布雷看了看身前没有动静的怪物,沉吟了片刻。 证明讨伐成功,只需要带上怪物的重要部分就可以了。 例如头颅,当然,心脏也是可以的。 “让我埋了它吧。”布雷最后说着。 “…”妮莎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埋掉一只魔物这个做法,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妮莎大人,凯德需要急救!”巴雷卡摸了摸凯德的鼻息,喝了一声。 “我们没有急救的工具,需要回到村子里!”巴雷卡有点急。 尽管凯德为人并不怎么招人喜,可是也是骑士团的一员,是伙伴。 在场还清醒的,除了妮莎和鸣子外,大概就只剩下巴雷卡了。 两个见习骑士早就忍受不住火焰的高温和冰冷的寒气夹杂的折磨,昏迷了过去。 巴雷卡也看到了布雷堪称惊艳的一剑,但是凯德现在情况很危急,并没有时间让巴雷卡去夸奖布雷。 妮莎犹豫了片刻,最后抓起了那个血淋淋的心脏类似物,深深朝着布雷鞠了一躬。 “人情的话,我算是还掉了。”布雷随意摆了摆手。 “是的。”妮莎沉声道。 “巴雷卡你抬着凯德和巴风特,我带森艾文和弥撒亚走。”妮莎吩咐道。 “了解!”巴雷卡一把抄起了目标的两人。 而妮莎修长、并不强壮的体型,同样爆发出了媲美巴雷卡的力量。 一身重装的森艾文还有弥赛亚,被她两手拎了起来。 “我也先走一步了!!!!”鸣子满脸着急的样子。 “埋魔物什么的,我就不奉陪了!” 现在鸣子新喜欢上男人,可是重伤倒地了。 鸣子怎么可能不紧张呢?什么让布雷压制自己发花痴,都已经被抛到脑后去了。 “随便你。”布雷满头黑线,对于鸣子,他不作评价。 众人走远了,中途妮莎回头担心地看了好几次布雷。 没人知道那头怪物会不会突然就醒过来,然后袭击布雷。 ——“又是这样。” ——“什么都没有做成,却又一次将你的功劳盗走。” ——“就像当初那故事一样。” 妮莎轻轻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气。 盗取他人的功绩,算什么骑士啊? 突然之间,妮莎还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一些。 A级冒险者的战斗力,妮莎不能止步于此。 上面还有更高的层次,那是S级冒险者。 而在S级之上,或许还存在着高可怕的存在。 妮莎脑海中回荡着当初布雷所说的话。 ——“假如世界让你知道,那么你应该就会知道——” ——“假如世界不让你知道,那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妮莎大人,那一剑,真是让人吃惊。”巴雷卡突然说道。 “布雷先生,很强。”妮莎突然说道。 “我看出来了。”巴雷卡点了点头。 那是深不见底的实力。 “不过,我想,应该和大人您差不多吧?”巴雷卡补了一句。 “不,远比我强大太多。太多了。”妮莎幽幽地说道。 记忆不禁飘远,飘回那个漆黑的竞技场之中。 “你没有见过那人般最强姿态。” 巴雷卡愣了一下,没有想过妮莎会给那个男人那么高的评价。 “真是好奇你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个人呢。”巴雷卡耸了耸肩。 “大概是缘吧。”妮莎沉吟了良久后说道。 「神源」所结附的对象,并非只有人类、兽人、精灵诸如此类的物种。 甚至可以结附在野兽的身上、魔物的身上,乃至死物上面。 当然,被「神源」所依附,结局必然是灭亡。 可是,若是野兽、魔物被「神源」所依附的话,在其崩溃自灭之前,会获得极高的智慧。 比自诩智慧种族的黑铁种,还要更胜一凑。 在那么高的智慧下,催生出近人的情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头狮子形态的魔物,便是获得了「神源」。 而面对「神源」的诱惑,人况且不能克制自己,没有自制力的野兽、魔物,更是不存在抵抗的可能。 顺其自然地成为了荒神,又顺其自然地得到了超越人的智慧和近人的情感。 一体荒神诞生于世间。 「焦土帝」,这是这头荒神化的魔物,自己替自己取的名字,或者说是称号。 化身为人形的「焦土帝」,在人间行走。 不过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 那时候,祂的意志还算明晰。 没有意义的破坏,「焦土帝」并不屑于去做。 漫长的岁月中,「焦土帝」堕入了爱河。 而祂深爱的对象是黑铁种,是一个美丽的精灵。 然而很可惜的是,精灵并不爱「焦土帝」。 ——“放弃吧,我不会爱上你的,焦土。”好听地声音从精灵那传来。 ——“为什么!安托利亚!”「焦土帝」在困惑。 ——“因为不爱,就是不爱。” ——“我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这种无逻辑的事情!”智慧的「焦土帝」很痛苦。 ——“焦土,不需要理解,因为这本就是无法理解的事。”精灵的声音同样悲哀。 ——“即便是你对我再好,我都无法爱上你。” 「焦土帝」咆哮着,不甘、愤怒、嫉妒等等复杂的情绪,让祂失去了理智,被魔物的冲动所支配。 祂压倒了精灵,玷污了精灵。 那层种族的隔膜,被「焦土帝」所破坏,跨越存在的两者结合。 可是这结合,对于精灵来说是痛苦的。 没有任何的欢愉可言,只能用摧残来形容。 当「焦土帝」看到了精灵的泪水后,祂明白了自己被野性的冲动所支配了。 而更恐惧的是,祂终于察觉到自身意志的崩溃。 那是「神源」所带来的恶果。 ——“焦土,你不应该这样。”精灵声音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悲痛。 ——“不,对不起,啊不,我很愤怒!” 「焦土帝」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这体荒神,还没有崩溃,可是却已经距离崩溃不远了。 「神源」是黄金种的残片,绝不是低等存在所能接纳的。 魔物获得智慧和力量的代价,就是以意志、灵魂和肉体超负荷作为代价。 构成存在的三要素作为代价支付,就算对于神来说,无疑都是沉重的。 「焦土帝」放弃了保持人性,展现出了狮子的形态。 优雅、睿智,又富有力量感的完美存在。 是的,即便是伪神,同样拥有着凡世无所比拟的魅力。 ——“焦土?”精灵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对不起,再见了,永别了,安托利亚。”「焦土帝」的声音回荡天地之间。 火焰燃烧,可是却并不炽热。 就算火焰蔓延到了精灵的面前,都没有烧到哪怕是一根头发。 火焰是那么的温暖。 ——“再见了,焦土。”精灵看向了天际,那是「焦土帝」所消失的地方。 然后精灵回到了故乡,雪精灵的故乡。 没有过很久,精灵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精灵把孩子保留了下来,打算好好抚养。 可是荒神的后代,并不寻常。 足足经历了四十多年,精灵才将孩子诞下,这让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就算是精灵寿命是人类的两倍,四十年也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生下来的孩子,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美丽。 浅蓝的长发,水蓝的动人双眸。 长大之后,这孩子肯定会是一个美人。 可是,在这个孩子两岁之后,事情开始变化了。 这个孩子的外形开始朝着魔物的形态变着。 ——“这个存在是在玷污这片洁白的土地!”雪精灵故乡中的长老说道。 而其他人也附议,因为这个孩子已经变得很可怕了,无法和雪精灵这一存在联系起来。 精灵的孩子习惯性会在低声的嘶吼,角质状的片状物覆盖其身。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正常,被排挤也是必然的。 时间推移,蕾比变化越来越大,而她的母亲也是满脸愁容。 而雪精灵故乡中的人们直接是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异型存在。 排挤以暴力作为最后的形式。 精灵被同乡误杀了,孩子被放逐了。 ——“蕾比,活下去…” ——“蕾比,在妈妈看来,你比谁都要可爱。” ——“蕾比,不要怀着仇恨。” ——“蕾比…” 几岁的孩子,挣扎在野外。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愈发远离着人性。 或者说,蕾比从内心中,在抗拒成为着那些杀掉母亲的人一个样子,可是有渴望着摆脱这魔物之躯。 矛盾交织在心头。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从遥远的雪精灵故乡,蕾比徒步穿越一个个陌生的地方。 被一次次追猎、驱赶。 而如今,在这个司卡恩村周边的森林中,偷偷摸摸地生存着。 在不经意间,无知的人们让世间多出了一头凶猛的魔物。 一头悲伤、愤怒的魔物,而在魔物之中,藏着那么个无助的孩子。 布雷蹲下了身体,用剑柄戳了戳这一头“死透”的怪物。 “混血种吗…真是…”布雷早就通过女神的吐槽,知晓了这头所谓魔物的信息了。 当然,毕竟布雷的鉴定术等级太低了,就算有女神的吐槽,也并不能够知道太多。 --- 混血种雪精灵(魔物状态) 荒神化魔物和雪精灵的结晶,因为魔物侧力量过于强大,导致失控堕入类似魔物的状态,只要没有伤到精灵本体,就会具有不死性。 补充:哇!白银种和黑铁种的后代,真是稀有,我们来研究一下吧? --- 果然还是和荒神扯上了关系,难怪脑海里面时不时会浮现出少女的声音。 刚才布雷并没斩杀掉这个混血种,只是击晕而已。 对于击晕的技巧,布雷还是很有自信的。 尽管布雷想要击杀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没看到骑士团费了半天,都没有本质上伤到精灵本体吗? 本来的话,布雷要击中这混血种都很难,因为混血种的动作太快了,布雷很难跟上。 不过有骑士团吸引注意力,靠着偷袭,还是顺利打中这混血种了。 布雷并没有强到可以和A级魔物级别的存在打的程度。 至于布雷扔出去的“心脏”,其实是布雷从外壳里面瞎掏的。 布雷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大概给妮莎一个错误的信息而已。 当然,那个“心脏”虽然还在跳,看起来很危险,不够实际上并不会发生“心脏”突然暴起的事件。 像污染者那样的存在,又不是满大街都是。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好呢…混血种。”布雷有些头痛。 自作主张地救下这头怪物,之后的事还真的没有想过。 “吼吼!!!!”猛地,混血种发出了咆哮。 不过,混血种却无法动弹。 布雷手中长剑的剑柄,轻轻地压在混血种的锁骨处。 混血种此时姿势的重心,被布雷完美压制。 一时间混血种竟然没有能够起来。 不过很快混血种就打算挥舞四肢,还在改变自己的姿势。 这种点在对方重心上的手段,还是有很多方法破解的。 很可惜的是,没有人比布雷更理解这一点。 在混血种想要挣扎的时候,布雷剑柄轻抬,然后狠狠地击打了混血种身上的某处。 那个地方正是混血种的弱点,就像人一样,只要打中对应的地方,就可以造成不同的效果。 注诸如昏厥、麻痹、窒息,各种不良状态层出不穷。 但是每一个物种,弱点处显然是不一样的,单单是掌握人的弱点就足以花费漫长的年月。 更别说其他物种,甚至是陌生的物种。 然而,偏偏布雷做到了,面对陌生的存在,布雷轻易地找到那个弱点处。 对于布雷来说,只要能够跟上对方的动作、或者力量足够破开敌人的防御,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毫无疑问,布雷是一个严重偏科的冒险者,完全就是反面教材。 “继续吼吧,我在听。”布雷轻轻地说道。 ——“杀!!!杀!!!可恶!!” ——“杀掉!!!吃掉!!” ——“想要杀我的人!!!全部杀死!!!” 布雷耳中听到的和脑海中回荡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把声音。 声音重叠在一起,让布雷不仅叹了一口气。 “愤怒吗?怨恨吗?”布雷看着这外观狰狞的混血种,心情有点复杂。 对于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怨恨是很正常的事。 布雷不打算多说什么,这被称为“怪物”的混血种,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就像当初马鲁斯的母亲说的一样,混血种一个村民都没有杀害,全部都放着逃回了村子。 而丧命的都是想要猎杀混血种的冒险者。 “吼!!!”混血种发出不甘地咆哮,不过在布雷的脑海中却是绝望的哭泣。 ——“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 ——“不要,我不想死。” ——“妈妈,妈妈,蕾比不想死…” ——“为什么大家都要我死?” ——“妈妈,为什么连妈妈你都要死?” 布雷沉默着,安静地听着混血种的咆哮。 “蕾比…吗?”布雷念出了混血种的名字。 然后混血种的咆哮戛然而止。 那琉璃质的复眼,紧紧地盯着布雷,让布雷有些头皮发麻。 “别盯着我看了…”布雷沉声道。 “我不打算杀你,从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布雷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别在人看来,你是怎么样的。” “但是,起码在我看来你并没有错。”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认识的人,一个悲剧的男人。” 布雷剑柄抬起,混血种获得了自由。 可是混血种并没有继续选择袭击布雷。 尽管混血种依旧被野性支配着,可是多少比之前清明了一些。 ——“我要不变成怪物….救我…救我…” 布雷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怪物。 “现在,不如试试压制你自己的力量?”然后布雷突然说道。 当然,这纯粹就是布雷灵机一动想到的而已。 混血种还真的试着按照布雷说的那样,压制自己的力量。 不过很可惜的是,布雷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混血种有什么变化。 还是那副样子,狰狞无比的外观。 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布雷发现这怪物的外形有点像狮子。 就是稍微恐怖了一点。 布雷摸了摸下巴,一般人看到混血种不是跑就是杀,还鲜有这样端详混血种的人。 “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布雷回过神来。 面前的混血种还在尝试着压制力量,试图让自己脱离怪我的形象。 “不如试着接受这股力量?”布雷又提了一个建议。 然后混血种发出了低声的嘶吼,看来对于这个建议是相当抗拒。 “嘛,我也能够明白你为什么抗拒就是了。”布雷耸了耸肩。 和这混血种之间,说实话,布雷并没有办法很清晰地交流。 “我叫布雷,你是叫蕾比吗?”布雷问。 “吼!!!!!!”混血种答。 “蕾比的话,你是女孩吗?”布雷追问。 “吼!!!!!”混血种再答。 “…”布雷放弃了思考。 在中途布雷就尝试过问这个混血种上面这些问题,奈何脑海中回荡着全部都是简单的话语。 并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在回答布雷的问题。 经过了好几次的努力后,布雷决定放弃对混血种问话。 在没有办法具体交流的情况下,其实布雷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个混血种,只能随便试试。 乡下的吟游诗人都有讲那些传奇的故事。 什么将被魔化的人唤回神智之类的。 不过现在看来布雷的运气并不怎么样,嘴炮的能力也不够强大。 要是故事的主人公的话,一通操作下去,这个混血种就已经变回原形了。 说来布雷还是很好奇这个混血种的原形是什么样子。 雪精灵布雷只听过,并没有见过。 可精灵总是好看的,那么作为精灵的分支,雪精灵也应该是很好看的。 这样想着,布雷打量了一下混血种,试图看到一点变化。 “看来是不行了啊。”布雷有些无奈。 到现在,混血种都没有半点变化。 不过想要也是,真的要那么简单的话,混血种小时候就不会饱受白眼,甚至被驱逐了。 荒神化魔物的血统,越超雪精灵的血统。 这也导致了混血种的形态更容易偏向魔物。 而混血种发出了哀鸣,似乎很渴望摆脱这魔物的形态。 它一点都不想以这副怪物的躯体活着,那种无穷无尽的白眼和猎杀,已经受够了。 混血种甚至真的开始试着接受这狂暴的力量,奈何还是没有用。 显然体内的魔物之血并非是那么好控制的。 布雷抬了抬头,天色渐渐昏黄。 再不会司卡恩村的话,妮莎就会多想了。 好不容易把这家伙救下来,再被讨伐了就不好了。 “今天就这样吧,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这个地方。” “你自己看着办吧。”布雷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了。 “千万,不要被人讨伐了。”在离开混血种视线内之前,布雷幽幽地说道。 混血种蹲下了身子,呆看着离开的布雷。 就算布雷离开了很久,这混血种都没有走开,而是一直就这样蹲着。 深夜后,这混血种才找了个地方,好好地藏了起来。 看来是有好好听布雷的话。 这是混血种,那么久以来,第一有人肯和自己说那么多。 也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那狂乱的咆哮声。 是的,除了十四年前的母亲之外,没有人像布雷那样,让混血种感到了一丝温暖。 月光高挂,月色迷人。 本来的话,混血种会在野性的驱使下,在荒野咆哮。 可是今晚,混血种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现在它要好好地藏起来。 就像布雷说的那样,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 并没有离布雷离开的地方很远,混血种找到了一个山洞,钻了进去。 漆黑的身影,隐藏在了无月色照耀的阴影之中。 曾经很多次,混血种都有那么一个想法,那就是放弃挣扎,以魔物的形态活下去。 而同样,魔物的野性冲动一度支配着混血种,让它的神智都远去,越来越接近怪物。 在那种状态下,它甚至想过报复一切生灵,那些仇恨自己的生灵,混血种同样怨恨着。 要知道,从记事开始,混血种除了母亲之外,就没有感受过他人的温暖。 就像是雪精灵故乡的雪地一样,让人冰冷,冷得毛骨悚然。 即便是远离故土,那些冒险者都是那样可恶。 不分日夜地猎杀,连平静的日子都没有,让混血种憎恨、痛苦无比。 可是这一次,混血种再度升起了对摆脱魔物形态的渴望。 布雷给了它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但是对于一直深处黑暗的混血种来说,这点光芒足够了。 今夜,这头怪物,久违地安稳入睡了,没有任何东西来试图打扰它。 “帮魔物埋葬什么的,真是奇怪的癖好啊。”鸣子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抬头对着布雷说道。 已经知道凯德生命安全没有大碍之后,鸣子就彻底放心下来了。 这份爱情还在持续中! “随便对男人**,你的癖好也很奇怪。”布雷冷不丁地呛了鸣子一句。 “咳咳,你这个家伙!” “好了,不去看你的‘凯德大人’吗?” “咿呀~凯德的话在和骑士团的人一切被村民感激着呢。”鸣子说道。 带着讨伐魔物的证据归来后,骑士团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那个阵仗,鸣子很机智地退回来了。 “嘛,很不错的结局。”布雷咂吧着嘴。 “可是,那家伙你解决的,你什么都没有获得啊。” 报酬什么的,布雷可以说是一分钱都可能分到,名望也是如此。 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是布雷解决这头怪物的,虽然实际上怪物并没死就死了。 “没什么,我本来就想让妮莎不要说。”布雷随意地坐了下来。 马鲁斯的家里面也没有人,估计也是跟着大家去观望骑士团的成员了吧。 “什么时候出发去帝国?”鸣子突然问道。 “怎么,你很急?”布雷瞄了鸣子一眼。 “我怎么可能急!?我还想和凯德多呆一会呢。”鸣子气得不行。 “明明之前急的人是你啊!”鸣子憋着一肚子气。 “已经不着急了。”布雷挑了挑右眉,说道。 “不急就行,我还想着偷偷跟上凯德的队伍呢。”鸣子发出了**一样的笑声。 “…”布雷感觉面前这个女子相当危险,各种意义上。 “不过说来,没看出来你那么厉害。”鸣子想起了布雷那一击。 “还行,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个**那么厉害。”布雷叹了一口气说道。 C级冒险者和D级冒险者就这样开始可商业互吹。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用再跟着我了吗,那可是感天动地。”布雷心里面暗喜。 “是啊,我要着凯德,啊,我的爱人~”鸣子说着。 “真是遗憾呢,我的朋友。”鸣子尽管这样说,可是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遗憾。 “可是毕竟我的旅途就是为了追求爱情!” 布雷附和着鸣子鼓起了掌。 “那么到时候就后会有期了。”布雷开心地说道。 “先别那么快道别啊!”鸣子没有想到布雷会那么快就说出道别的话。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这个美少女旅行吗?” “是的。”布雷淡定地点了个头。 “…”鸣子陷入了震惊状态。 鸣子艰难平复了一下心情,真相真是太打击人了。 “我打算司卡恩村那个祭祀过了之后再离开。”布雷还想要这段时间,看能不能帮到那混血种。 等到祭祀结束,仅仅是一个借口而已。 “没想到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不过骑士团貌似也是被村长留下来了,让他们在祭祀之后才离开。”鸣子说。 “嘛…真是麻烦。”骑士团在的话,布雷找混血种就要偷偷摸摸了。 --- 吃过午饭之后,布雷就以探索森林为理由,独自进了森林。 虽然马鲁斯和鸣子都想着跟着布雷,不过一概被布雷拒绝。 实在是令人可以的行踪。 布雷独自进入林子,就是为了见那混血种。 距离祭祀还有差不多5天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布雷都会找时间偷偷摸摸地进森林找那只混血种。 不过找混血种并没有花布雷多少时间,貌似这混血种每天都有等布雷。 是的,在原地等着布雷过来。 这简直就是守家的忠犬啊? 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奈何混血种似乎还是老样子。 看来在布雷离开之前,是没有办法摆脱魔物形态了。 “过了后天,我就要离开了。”布雷蹲下了身体,摸着混血种的脑袋。 硬质的外壳,摸起来的感觉很奇妙。 “呜…呜…”混血种发出了小狗般的呜咽声。 “竟然有点不舍得我吗…那你之前到底是多孤单呢?”布雷长长地叹息着。 对于只认识今天的人就如此依赖,只有孤单到极点的人了吧,要不就是单纯得可以的人。 布雷一直都没有把混血种定义为“怪物”,而是“人”。 ——“带我,带我离开。” ——“不想一个人。” ——“求你,求你。” 布雷摸着混血种的手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 带着这个状态的混血种去皇都显然是不可能的,怎么看都会是立马被抓起来的样子。 “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到你,我没有办法带你离开。”布雷说完沉默了。 无数的束缚缩在布雷身上,而布雷在很多情况下,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力挣脱这些束缚。 “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拯救他人的能力吧。”布雷眼前仿佛再现出要塞中满地横尸的景象。 “呜…呜…”混血种发出了悲鸣。 “要小心、坚强地活下去。” “知道吗?”布雷直视着混血种外壳上的复眼,没有感到半点恐怖。 “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这句话布雷并不清楚到底是对着谁说。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夕阳余晖落在怪物漆黑的外壳上,发出亮光。 祭祀的前一天,司卡恩村开始忙碌了起来。 “呜哇,真是忙碌的景象啊。”鸣子坐在树上,荡着脚丫。 “是啊,比想象中还要忙。”布雷感慨了一下。 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干活,马鲁斯这个小伙子也在内。 女人们在为了祭祀的贡品忙碌着,而男人们正在赶着搬运祭祀的道具。 而村长在祭祀的祭坛那边指挥着场地的布置。 这些工作,恐怕没有到入夜都没办法完成。 不过对于这些,还有更加让布雷在意的事情,那就是混血种找不到了。 真不知道那混血种又发生了什么。 “布雷,我们不去帮下忙吗?”鸣子突然建议到,打断了布雷的思绪。 “帮忙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布雷应了声。 “嘿咻!”鸣子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那么就赶紧开工吧!让凯德看看我认真工作时那充满魅力的样子!”鸣子干劲满满。 “不,我总感觉你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布雷扶额。 “这些都是不是问题!!!”鸣子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大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鸣子跳到了一个忙着的大叔附近。 “小姑娘,我们的苦力活可不是和你…”大叔摆了摆手。 不过鸣子直接以实际行动证明她可以应付苦力活。 “这个雕塑!搬到那?”鸣子轻松地扛起了一个木雕塑,这个雕塑有两个鸣子那么大。 “诶诶诶!小心点!小心点!”大叔看到鸣子把雕塑拿起来挥舞之后,心都要颤了。 鸣子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之后,便投入了苦力的海洋中。 可是说实在,这些物品的重量,对鸣子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布雷看着笑得像笨蛋的鸣子,心里面满满的无奈。 “场地,有需要帮忙的吗?”布雷对着擦着汗的村长问道。 “哦哦,是你啊,远方的旅人。”村长认出了布雷。 “如果你乐意帮助我们的话,我们会很开心。”村长的胡子颤了几颤,看起来应该是在笑。 “很乐意。”布雷微笑了一下。 接下来布雷就也投入到了工作中了。 当然和布雷、鸣子一样,骑士团的成员都在帮忙。 虽说一开始村里的人是不愿意的,因为骑士团在村民看来,可是已经帮了大忙了,没有必要继续被麻烦。 然而妮莎却认为身为骑士,行力所能及之时是理所当然的。 最后在妮莎的强烈要求下,村长答应了让骑士团的成员帮忙。 “巴风特!呜!好重!”弥撒亚推着身前的推车,满脸苦恼。 “弥赛亚,你还是去帮忙处理贡品吧…”巴风特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巴风特说的有道理。”巴雷卡轻松地拉起了弥撒亚的小车,笑着说道。 “好吧…”弥撒亚有些小委屈。 “凯德,不要偷懒。”森艾文瞥了一眼凯德。 “嘛,休息休息,这是休息,我之前不是重伤了嘛。”凯德打了个哈哈。 “真是不讨人喜的男人。”森艾文冷哼了一下。 不是实际上凯德在皇都上,可是很受女性欢迎。 而妮莎直接就是一头埋进了工作中。 “这个木桩,还需要移一下位置吗!”妮莎对着面对的村民说道。 “啊,稍微,挪右一点…” “好的!”二话不说,妮莎便将木桩整个**,重新**地里。 --- 相对于热火朝天的司卡恩村,村外的林子显得就有点冷清了。 在距离司卡恩村有段距离的山坡上,两个披着破烂兜帽长袍的人,正在凝视着这个村庄。 “帝国骑士团的人,来到了这边。”一阵让人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以他们的实力,也什么都办不到。”一阵奸诈的笑声响起。 “不要小看骑士团,执事。” “嘿嘿嘿,除了我等信仰的主,没有任何是我看得起的,我亲爱的助祭。” “…”助祭陷入了沉默。 “不要表情那么难看,这只是事实。”尽管职位比助祭低,可是这个执事却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恭敬。 “你这样,总有一天会栽倒。” “那只能够说明我等信仰的主,不再庇护我了而已,只要主守护着我,我有什么理由栽倒呢?” “好了,我知道你对主的忠诚了。” “我一直对主无比忠诚。” “骑士团似乎将那头猛兽讨伐了。”助祭突然说道。 “那不是挺好的吗,那头猛兽对我等的计划阻碍太大了。”那头猛兽太过于强悍了,也没有办法处理掉。 现在借骑士团的手处理掉,实在是喜讯。 “还不明白吗,骑士团很强。”助祭冷声道。 “我亲爱的助祭啊,比起那头猛兽,他们有绝对的弱点。”执事轻笑起来。 “那就是他们终究是凡人。” “他们所信仰的「光明之子」,是不可能比拟我主的伟大的。” “从一开始,他们命运就被决定了。”执事的伸出了长袍袖子外。 那是一只布满了红色纹身的手臂。 “布雷,你说那个祭祀是不是就是祭拜那个「河神」?”鸣子悄悄地问道布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布雷应了一声。 今天就是祭祀的日子。 这个祭祀并不拒绝外人参加,所以布雷和鸣子也站在人群中。 当然,骑士团的成员也在。 妮莎的目光还时不时会投向布雷,明显还在在意上次的事。 不过布雷直接无视掉了,他并不擅长应付这个认真的「骑士姬」。 祭祀的地点是在河边,想必也是和司卡恩村的信仰有关系吧。 毕竟司卡恩村信仰的便是「河神」,在河边祭祀倒也是合情合理。 周围是刻着纹路的图腾,精确地摆在了应该在的地方。 祭坛中心就是「河神」的雕像。 布雷看着「河神」的形象,稍微愣了愣,看起来有点像海族的样子。 「河神」雕像周围同样摆着几个雕塑,不过具体象征什么,布雷就不清楚了。 在「河神」雕像前方,出了一个盛着清晨第一盆的河水。 除此之外,便是数不清的贡品了,绝大部分是食物,也有少部分的饰品。 围绕着河水,数个舞者在起舞着。 周围的司卡恩村村民都轻轻闭上了眼神,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布雷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虔诚的样子,便也跟着闭眼了。 舞蹈停下,村长捧起了河水,一抔一抔地浇到「河神」的雕像上。 雕像被河水淋过后,颜色从棕色变成了浅蓝色。 当整盆河水都浇一半之后,村长退到了祭坛的中心,慢慢跪了下来,作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然后村长将一条鱼放入了盆中的河水中,良久后,又将这条鱼放归河中。 “司卡恩村开河的圣明,我等永远感恩着这条河流,永远尊您为神。” “您赐予我等食物,而今日,我等亦恳请您接受我等献上的食物。” “恳请身为河之化身的您,能够享受这份来自我等的感恩。” “我司卡恩村第三十八任村长,舍丁文,在此带领着所有被您庇护之人,向你感恩。” “……” 司卡恩村的村长念着祈祷词,而村民也是很安静。 任何对「河神」不敬的行为都是不能出现的。 对于司卡恩村人来说,这个祭祀毫无疑问是重要的、庄严的。 任何对「河神」不敬着,都不会被司卡恩村人所欢迎。 “真是神圣的祭祀啊,比起我们的祈祷都丝毫不差。”一个不分男女的声音响起。 一个披着破烂麻布长袍的人突兀地出现在村长的身边。 “嘿嘿嘿,神圣的祭祀啊。”奸诈的声音随之响起。 “后续真是让人期待啊。”执事奸笑着。 对于出现的两人,村民都是对其感到无比愤怒。 “你们是什么人!”村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语气不悦。 “哈哈,打扰你们的祭祀真是对不起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哈哈哈!”执事癫狂地笑了起来。 “执事。”助祭瞥了一眼执事。 “这一场祭祀,我们已经和你们一样,等了七年了。”助祭淡淡地说道。 听到助祭的话,司卡恩村的人表情都很奇怪。 “不要感到奇怪,我们只是有点事情需要实验一下罢了。”助祭手放在胸口,躬了一下腰。 “实验?不要打扰我们村的祭祀!”村长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了。 “不不,打扰?我们只是要帮你们而已。”执事奸笑了起来。 下一刻,一把银白的骑士长剑落到了执事的头上。 “这危险,骑士小姐。”助祭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已经抬了起来。 深紫的法阵替执事挡下了妮莎的攻击。 “现在离开,我还可能不追击。”妮莎冷声道。 在察觉到事情走向有点不对之后,妮莎就果断出手了。 “骑士小姐,你太高看自己了,哈哈哈。”执事笑起来,仿佛并没有将妮莎放在眼中。 “真是讨厌的「光明之子」信徒,不如改信仰我主如何,「堕主」知道吗?”执事幽幽地说道。 “我对邪神没有兴趣!”妮莎手中的骑士长剑上的力量渐渐加大,下一刻法阵破碎。 助祭看了一眼被划破脸的执事后,却没有什么表示。 “果然很强的力量,「骑士姬」妮莎么…很有潜力。”助祭说道。 “助祭,难道你不生气吗?她竟然侮辱我主是邪神!”执事青筋暴起,笑得有些狰狞。 没有任何一个信徒会称自己信仰的神明为邪神,更不会说自己是邪教。 说“邪神大人”的肯定是假的信徒。 “当然愤怒,但是先做好应该做的事先。”助祭淡淡地说道。 “封锁所有人。”助祭吩咐。 “哈哈哈,封锁吗?”执事手放在地上,手臂上的纹身,像是活过来一般,动了起来。 最后纹身蔓延在地面上,扩散了开去。 被纹身触及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僵住。 全身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咬住,无法动弹。 “骑士小姐,你可以在一边好好看看,我主的伟大。”助祭冷冷地看了一眼妮莎。 然后妮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那么,我们开始吧,村长。”助祭意味深长地看着村长,让村长不寒而粟。 和「光明之子」一样,「堕主」同样是被信仰的一体黄金种。 当然,通俗来说,就是真神。 而「堕主」的教义中,堕落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回归欲望本身根源的途径。 换而言之,对于「堕主」的信徒来说,堕落即为走向真实的方法。 世间一切都被虚假所包裹,只有堕落能够让世间一切重遵欲望根源、回归真实本源。 对于别的人来说,这种教义真是彻头彻尾的邪教教义。 不过对于「堕主」的信徒来说,其他宗教的教义,又何尝不是邪教的教义? 一切都是相对的。 可是在助祭讨厌的宗教中,还是论「光明之子」的宗教最为甚。 在击飞了妮莎之后,助祭被兜帽笼罩的脸虽然无法看清不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明显感受到愉悦。 虐了一把妮莎后,助祭很开心。 “开始!?开始什么!”村长的身子后挪了一点。 “开始真正的祭祀。”助祭说道,然后慢慢走近了村长。 助祭帮村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不用害怕。”助祭声音格外轻柔。 “你们祭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祈求自己信仰的祝福吗?” “现在,我们是来帮你们,真正接触一次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的。”助祭的话,就是恶魔的诱惑。 “见到…「河神」?”村长的眼神中透露出惊讶。 “没错,没有一个虔诚的信徒,不希望见到心中的神。”助祭很开心看到村长这样的表情。 “不对!不行!”村长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 在一瞬间,村长竟然心动了!? 这让村长很恐惧。 “竟然清醒了,真是遗憾。”助祭的声音重新变得冷淡。 “那么只能够强硬一点了。”助祭手搭在了村长的头顶上。 「神术」「思维侵蚀」 神术区别于法术,是只有信仰神明的信徒,在获得神明的恩赐后,才能掌握的能力, 对于法术,神术更具有特殊性。 “这可是我几年才能用一次的神术,感恩吧。”助祭平淡地说着。 村长的眼渐渐上翻,脑子一片混沌。 “我要见到神!对!我要朝神明索要福音!”村长呢喃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撒,念出心中的新的祈祷词吧。”助祭张开双手,幽幽地说着。 村长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来到「河神」的雕像前。 助祭则是默默地站在祭坛的中心,手摁在了地上。 和执事一样的红色纹身,蔓延开来,扎根入大地。 “哈哈哈,助祭,果然,你生气了。”执事大笑着。 “执事,管好你自己的事。”助祭那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说道。 说罢,助祭就没有继续说话了。 而在雕像前,村长全身都在颤抖,开始念着全新的祈祷词。 “司卡恩村开河的圣明,我等永远感恩着这条河流,永远尊您为神。” “您赐予我等生命、灵魂,而今日,我等亦恳请您接受我等献上的生命、灵魂。” “我等司卡恩村的村民,以自身的意志恳求您拿去这些贡品。” “恳请身为河之化身的您,能够享受这份来自我等的感恩。” “我司卡恩村第三十八任村长,舍丁文,在此带领着所有被您庇护之人,向你感恩。” “生命为钟,灵魂为台,我等侍奉您,唤醒您。” “开河的圣明啊,河的化身啊,苏醒吧,让我等见证您伟岸的身影!” “……” 村长的表情变得狂热,说着听起来就很糟糕的祈祷词。 这时候助祭走进了河,猛地合掌。 河底亮起了深蓝的光芒,光芒源自一个法阵。 这是早就布置好的法阵,就只为等待这个时刻。 “出来吧。”助祭轻声念道。 随后法阵扩大开来,随后整天河都升起光。 大地在微微震动。 一个巨大的身体,从河面升起。 这个身影有足足三层楼高,而且足够壮硕。 淡蓝色的皮肤,却不会让人感到违和,反而带上几分优雅。 河面一条巨大的长尾拍打着,溅起无数的水花。 “「河神」!!啊啊啊!!!是「河神」。”村长发出了癫狂的声音。 不过很快就突然语气低了下去。 因为虚弱感笼罩着村长的全身。 除了村长之外,其他司卡恩村人同样如此。 “好困…什么情况…”马鲁斯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皮合上。 “马鲁斯!”鸣子有些紧张起来,可是却动弹不得。 而布雷却是满脸的阴沉。 这不就是召唤的法阵吗?就像当初召唤那只大恶魔一样。 只是召唤的材料有些改变而已。 被村长称为「河神」的巨大存在,是一个上半身为类人形、下半身为蛇的巨大生物。 “谁擅自召唤身为伟大海族的斯莱达?”被召唤而来的海族发出惊雷般的声音。 应以生命与灵魂为材料的召唤,斯莱达从深海,来到了这条河。 “嗯?熟悉的地方。”斯莱达沉吟了起来。 这条河似乎是古老时期由他开辟的。 “这就是主教所说的海族吗!?真是不得了的存在!哈哈哈!”执事笑道。 “很荣幸见到你,尊贵的海族。”助祭躬身礼貌地说着。 而村长已经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其他村民要不是被执事锁着,恐怕也已经倒下了。 “没人允许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人类。”海族冷冷地说道。 接着手指微微一动,深蓝色的符文凝结成锁链,将助祭狠狠地禁锢在地上。 “真是高傲的高等种。”助祭不怒反笑。 久违地被召唤至深海之外,斯莱达心情有些好,并没有虐杀助祭的意思。 “仔细一看,黑铁种还是一如既往地弱小啊,几千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么。”斯莱达俯视着众人。 不过,当然,海族的体型并不是很巨大。 青铜钟的天使、恶魔、海族,从来都不是体型巨大的种族。 他们强大,不是依靠庞大的身躯带来的碾压性破坏力和体质。 而是因为超出于黑铁种的身体素质、能量体系,加上掌握着黑铁种不知晓的法术。 无需锻炼便已经拥有黑铁种望尘莫及的实力,稍作锻炼后,便可以视黑铁种为蝼蚁。 “高傲的海族啊,在你视我为蝼蚁的时候,你不也被更高伟大的神明视为蝼蚁吗。”助祭跪在地上,斜着眼看向了斯莱达。 “我只要动一下手指,你就连灵魂都泯灭。”斯莱达阴沉脸。 “高傲的海族,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智慧却和我们没有多大区别啊。”助祭嘲笑道。 “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很快你就理解了。”助祭的身子依旧没有办法动弹,但是却没有任何在意。 “你惹怒我了,凡人,这里所有人都要承受我的愤怒!”斯莱达的怒吼了起来。 可是助祭并没有理会斯莱达,而是开始念词。 “伟大的「堕主」啊,赐予被虚伪笼罩的迷途羔羊醉人的堕落吧。” 「堕主」在其教会中的记载为外覆漆黑铁铠的右手。 这右手的末端链接着没有人可能理解的幽暗面位。 手心裂开的伤口,淌出鲜血。 而五只饥渴的羔羊,舔舐着「堕主」的鲜血,活下来了。 同时也堕落了,成为真实的存在,在地上宛如「堕主」的五指,行使着各种职能。 「堕主」是慈悲的,乐于将堕落降临在众生身上。 当然,「堕主」是不可能出手的,而是在「卡普拉斯」之外,依靠其信徒将堕落降临。 “撒,青铜种的堕落,开始吧。”话音刚落,河底的法阵颜色开始诡异地变化起来。 这次助祭对斯莱达进行的堕落和一般意义上的堕落有些不一样,更多的是接近一种狂暴化。 不过这一次也不是想要真以让斯莱达邪恶化为目标,而是验证让青铜钟堕落的可行性。 在法阵上面,浮现出来凡世不应出现的符文。 在同一时刻,斯莱达的耳边开始传来疯狂的呢喃声。 海族的意志力理应可以抵挡黑铁种掌握的所有精神法术。 可是这一次斯莱达却无法豁免掉这影响。 因为这并非是黑铁种的法术,而是「堕主」的力量,借由助祭事前耗费数年布置的法阵,渗透了少许力量过来而已。 ——“掠夺一切生命和灵魂吧。” ——“然后就可以变强。” ——“变得更强。” ——“然后继续贪婪地为此掠夺下去。” 声音在短短一秒内重复无数次。 “可恶的声音啊啊啊啊!!!”斯莱达双手狠狠地砸向了岸边。 村长面对袭来的巨拳,压根就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太快了,而村长亦不是什么强大的冒险者。 “轰!!!” ““村长!””司卡恩村的村民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可惜的是,村长没有办法回应众人了。 当斯莱达的手抬起来的时候,村长已经被砸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啊啊啊!!!滚出去!该死的声音!!!”斯莱达的皮肤要是布上黑色的纹路,就像是锁链一样。 “哈哈哈哈!!这副样子!真是让人开心啊!”执事大笑了起来。 “助祭,不需要我帮忙吗?”执事饶有趣味地看向了助祭。 “哼。”助祭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执事。 接着在斯莱达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的现在,助祭很轻松地从禁锢中解脱开来。 “可以离开,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接下来,就该是真正的实施了。”助祭拍了拍身上袍子的灰尘。 “去皇都。”助祭说完之后,身影便开始模糊起来,花了一点时候后,从众人视野内消失了。 “真是快啊,哈哈哈!真想看多几眼接下来的悲剧。”执事耸了耸肩。 “好吧,我也该走了。”执事满脸嘲讽地看着无法起身的妮莎。 “侮辱我主的女人,下一次,你会很惨的。”执事如此说道。 然后身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助祭那样。 可是下一刻,执事的身影再次凝实起来。 “这是传送手段的速度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布雷大剑拖在地上。 话音落下,执事被拦腰斩断,一切发生的事情,快到让人无法反应。 执事的半身落在地上,可是却没有血溅出。 “真是奇怪啊,你为什么可以动呢?”执事下半身倒在地上,依旧奸诈地笑着。 “我也想问,问什么你这样都还能不死。”布雷眯起了右眼。 “哈哈哈,虔诚的信徒,主会给予相应的福音,你知道吗?”执事奸笑。 接着执事的下半身化成一条条细绳,然后进而化为红色的纹路,沿着地面,重新汇聚在执事上半身的断口处。 红纹汇聚起来,变成纸片一样的下半身。 可是这样的下半身却支撑起了执事整个身体。 “真是不得了。”布雷皱了皱眉。 “你可以称我为主虔诚的信徒。”执事奸笑起来。 “既然知道我为什么不死了,那么你不该告诉我为什么还能动吗?”执事眯着眼看着布雷。 那红色纹身的禁锢效果,可不是靠法术抗性或者驱散可以避免的。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禁锢到我。”布雷叹了一口气。 在红纹有蔓延趋势的时候,布雷就已经预判那些轨迹了。 要是跟骑士团一样,看到再闪避的话,没有绝对的速度,是来不及的。 “哈哈哈哈!竟然是假装被禁锢了吗?还等助祭离开了才动手。”执事夸张地笑着。 不过语气还是充满了阴险的味道。 “别动小把戏了。”布雷的大剑狠狠插向地面蔓延过来的一小条红纹。 红纹被大剑斩中后,立刻溃散。 “真是神奇的剑?我的「恶之手」应该没有办法用斩击应付的。” “撒,我也不是很懂。”布雷跟执事如今说话就像是寻常聊天一样,轻松无比。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们在搞什么。” “想知道,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哦。”执事眯起眼说道。 “我们要让天使、让恶魔、让海族,甚至是伪神,通通堕落。” “是不是一个伟大的计划?” “这里就是我们开始实验的一个地方。”执事阴笑起来。 “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告诉你那么多吗?”执事睁大了双眼,有些狰狞。 “因为人松懈的时候,是最容易被偷袭的啊。”伴随着奸笑声,奇怪的声音涌入布雷脑海。 这样的声音让人烦躁。 「神术」「思维扭曲」 “哈哈哈哈啊哈哈!!!!” “堕落吧,投入我主的怀抱。”执事癫狂起来。 “信奉主才是真实的啊!虚伪之人。”执事轻蔑地看着布雷。 不过,执事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那可真是抱歉,比起精神系的法术,我还是比较害怕具有破坏性的法术。”布雷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对,应该是说是神术么…” “你选错对付我的手段了。”布雷幽幽地说道。 说起来,老有人选错方法应付他。 还是当初的联邦大总统足够强。 比起「神源」无时无刻的诱惑,还有遗迹中卡洛迦里斯的气势。 这个神术对于布雷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不过很烦就是了。 “不要试着扭曲我的思想,无意义。”布雷沉声道。 漆黑的大剑再一次掠过执事的身躯。 不过这一次执事整个人化成了红纹,挪到了另一处。 “不可能!这可是神术!神的福音!” “你!不应该!!!!!”执事暴怒了起来,自己施放的「神术」失败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执事却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原因无他,那就是执事没有实质的进攻手段。 「堕主」的信徒,虽然不是没有战斗型的,可是大部分还是掌握的是让人堕落的神术。 这个执事就是很典型的不能战斗的类型。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思索着怎么才能砍到执事。 “下一次!我要你跪在地上!向狗一样祈求信奉我主!!!”执事咆哮着。 然后布雷的脸色变得有些惊愕。 而执事看到之后,感觉大快人心。 “哈哈哈!知道敬畏了吗!太晚了!你永远都得不到神的福音!”执事嚣张起来。 在执事的眼中,除了「堕主」,任何存在都是不足称道的。 极度自负和狂热。 不过很可惜的是,布雷惊愕显然不是因为被执事唬到了。 “轰!”一只漆黑的手臂拍在了执事身上。 当执事想要化身为红纹逃逸的瞬间,一个个深蓝近黑的法阵锁住了他。 “能力!用不了!为什么!不!不可能!”执事惊恐了起来。 那个可以让执事称得上不死的能力,无法发动。 然后执事便永远沉默了,被斯莱达一掌拍死了,就像拍死蚂蚁一样。 斯莱达两根手指在执事背后的虚空轻捏了一下。 一道蓝色的光团被斯莱达硬生生从执事死透的身上扯下来。 那是灵魂和生命的混杂体。 斯莱达一口将光团吞了下肚子。 “混杂的「神术」的变形术罢了。”斯莱达面无表情地说道。 现在的斯莱达,已经不是当初蓝色的皮肤,而是被黑色的符文污染成了漆黑。 脸部夹杂着浅蓝的纹路,让斯莱达看起来无比诡异。 从斯莱达身上没有看出多少狂暴,和助祭的判断有些偏离。 耳边依旧有无数的呢喃声,但是斯莱达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些的声音的诱惑。 “我需要更多的灵魂和生命,都献祭给我吧。”斯莱达漠视着众人。 “跑起来,都跑起来。”布雷喊了一声,拍了拍手掌。 其实是,在布雷说话之前,周围的人都已经全部跑掉了,只剩下寥寥无几因为发呆而瘫坐在地上的。 其实在执事被布雷击中的那一刻起,众人的禁锢就已经解除了。 所以布雷这么喊是多余的。 “什么,跑得比我还快啊。”布雷扯了扯嘴角。 “没有任何人可以跑掉。”斯莱达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深蓝色的光罩扩散开来,将所有人笼罩起来。 “这是什么。”一个司卡恩村的村民不断地敲打着光罩的壁。 “这是…法师用的领域法术?”妮莎捂着伤口,挣扎起来。 “不对,妮莎大人,这领域比那些法师的要坚固不止十倍。”森艾文板着脸说道。 刚才森艾文就试了一下,发现就算拼尽全力都没有办法让着光罩破损一丝半毫。 “布雷先生…”妮莎看向了布雷。 此时的布雷已经满头大汗了。 “别看我,没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了。”布雷的死鱼眼中毫无神气。 这下子,看来是前途未卜啊。 这种没有「概念」的强大生物,比起有「概念」的更加让布雷头痛。 当然不是说白银种就比青铜钟好对付,而是布雷没有任何可以处理青铜种的手段。 面对高级魔物况且吃力,要是面对青铜种的话。 胜算几乎是没有。 “这到底是?”妮莎来到了布雷身边,问道。 “海族,青铜种。”布雷说得很简洁,然后便是飞快地退后。 因为看到众人退散之后,斯莱达已经不打算继续泡在河里了。 “轰!”那硕大的身躯爬上了岸。 地面扬起劲风,让人不由得眯上眼睛。 妮莎是还想问下去的,不过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恶劣,就沉默下去了。 “有办法对付吗?”妮莎沉声问。 “没有。”布雷很诚实地说道。 “但是,除了直面,还有什么选择吗?” “说的也是呢…”妮莎苦笑了一下。 尽管比白银种弱上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布雷却觉得这一次的战斗,比任何一次都要悬。 “骑士团集合!圣剑阵型!”妮莎喝了一声。 ““是!”” “鸣子,别愣着了,不想等死就动起来。”布雷招呼了一声鸣子。 “布雷!这家伙好大!很强的样子!”鸣子屁股颠颠地闪到了布雷身边。 “是很强,会死。”布雷一如既往地喜欢说大实话。 不过斯莱达就算再强,下面的人都不可能等死。 没有过多的话语,每一个拥有战斗力的人,都冲向斯莱达硕大的身躯。 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人总是会团结起来。 在故事中,同样团结起来似乎就能无所畏惧。 然而很可惜的是,这是现实。 种族间的差距,很快就给众人带来的绝望。 “可笑的挣扎,这就是你们黑铁种所谓的英勇?”斯莱达大笑起来。 斯莱达一只眼睛睁大,另一只却眯了起来,让人看起来无比违和。 可是比起违和,斯莱达的表情更是透出深深的——不屑! “轰!轰!轰!” 还在冲的众人,没有来到斯莱达面前便被地上伸出的符文锁链被拉到地上。 “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吗?” “这样弱小的生命和灵魂,还是献祭上来吧。” 蓝色的光团从众人身上被扯出来、 “好难受!!”凯德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上翻。 和他一样的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就算是贴着光罩壁边上的人,都没有能够幸免。 蓝色的光团汇聚成河流,涌入了斯莱达的体内。 斯莱达在海族中,并不是擅长法术的,可是就算如此,斯莱达凭着简单的一手禁锢的法术和抽取生命、灵魂的法术,就已经将众人打得不要不要的了。 实际上斯莱达更加擅长的还是武技。 “嗯,被黄金种祝福的人吗?真是麻烦,这样的话,不杀死就没有办法索取灵魂了。”斯莱达瞄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妮莎。 “但是,只要稍微一掐,你就可以去死了。”斯莱达俯视着妮莎。 “要是你能做到的话!”妮莎艰难地爬了起来。 因为各种原因,斯莱达并没有办法直接掠夺妮莎的生命和灵魂。 但是,对于斯莱达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事。 --- 窒息感,涌入了布雷的脑中。 仿佛有什么要脱离身体而出一样。 事实上,这是灵魂被抽离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真是…够神奇的。”布雷想道。 「心」还包括了精神力的强度,所以布雷的灵魂并没有那么好抽离。 可是糟糕的是,布雷的体质可是无法承受着生命的抽离。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眼皮不禁低垂着。 这样下去的话,灵魂是安然无恙,可是大概要生命流逝而死了。 “真是倒霉…糟糕透了。”布雷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的御主啊,可别倒在这样的地方啊。” ——“相信我,这个时代里,你的路还有很远,你也必须要走下去。”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耳际。 最近的人,真是喜欢传音啊。 这里的周围都是破败的砖墙,光线还非常昏暗。 布雷张望了一下四周。 总是莫名其妙来到奇怪地方的布雷,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见面,御主。”一个穿戴着重铠甲的骑士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骑士的铠甲布满了锈斑,而头盔下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真是够老式的铠甲…”布雷说了一句。 “果然是够奇怪的御主,见面竟然不问吾辈是何人。”骑士说话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那,你是谁?”布雷没好气地问道。 下一瞬间,整个世界颠倒。 布雷就这样站在了天空上,当然,是反过来站着。 天空昏黄,还有无数的飞鸦在鸣叫。 饶是布雷都不由得有些脸色发青,这是太刺激了。 “「比尔斯」,这就是吾辈的名字。”骑士沉声道,和布雷同样正在天空中。 “「比尔斯」?”布雷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个名字,不就是自己大剑的名字吗。 “我背后的那把大剑?”布雷问道。 “正解,吾辈正是前任御主交托与你的大剑。”骑士轻声道。 “我可不知道大剑可以长这个样子的啊。”布雷淡定地说道,似乎接受了这个设定了。 “这个形象,是锻造剑者和使用剑者心境交织而成的。”「比尔斯」看了看自己的手。 “当然,能够呈现这副模样和你谈话,只有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才行。” “自我意志?”布雷皱了皱眉头。 “真是,世界上任何器物都有可能拥有自我意志。”「比尔斯」说道。 “不过拥有自我意志,需要相应的锻造者还有使用者,缺任何一个要素都无法诞生。” “可惜的话,具体条件,吾辈并不知晓,毕竟吾辈也仅仅是一把剑。” “不不,作为一把剑,我觉得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布雷摆了摆手,他那么大个人,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 “吾辈也可以学习,不过没有人快罢了。”「比尔斯」摇了摇头。 跟随了卡洛迦里斯无数的岁月,「比尔斯」具有足够的智能和知识了。 就算把「比尔斯」的这个形象当成人,也一点没有问题。 “「比尔斯」,对吧?那这里是哪里?”布雷淡定地看了看周围,看来已经习惯倒立在天空了。 甚至布雷还很有兴趣摸了摸飞着的乌鸦。 “这里是心像世界。”「比尔斯」说道。 “根据锻造者和使用者心境,诞生出来剑内小世界。” 心像世界,可以说是个人的小世界,一般来说,黑铁种鲜有人拥有。 这个小世界和黄金种创造的面位不一样,要小很多,当然也弱很多。 而且要寄宿在器物、地方上。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都崩塌掉。 布雷再次站在了地面上,不过地面上光景有些让人诧异。 满地的天使和恶魔的尸体,还有无数没入地面的兵器。 这里是战场,遥远过去的战场。 “这里和壁画上真是像…”布雷感慨了一句。 “这里就是远古的战场。”「比尔斯」说道。 作为一把大剑,「比尔斯」也是见证了整场战争。 黑铁种反抗青铜种的伟大战争。 尽管青铜种强大无比,但是黑铁种并非没有办法对付。 只要用人数堆就好了,一个城市的人,可能可以堆死一个青铜种。 当然,里面还要算上黑铁种的强者。 然后付出这样的代价,可能击败的只是稍微强一点的青铜种士兵。 那一场远古的战争,没有人知道黑铁种到底付出了怎么样沉重的代价。 最后依靠着卡洛迦里斯,才屠尽了前来侵略的青铜种。 不过说到底,比起白银种,青铜种还算是黑铁种可以攻略的对象了。 “人,真是渺小啊。”布雷摸了摸地面,呢喃道。 “是的,很渺小。”「比尔斯」应道。 “你把我带来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布雷抬头看了看「比尔斯」。 这个铠甲破旧的骑士,真的和贴合整个心像世界的意境。 “御主,为了你的前路。”「比尔斯」高声道。 “吾辈,不,吾等御主啊,不要忽略了剑中力量。”「比尔斯」叹息道。 布雷拥有很强的剑技,但是对于剑力量的理解,还停留在低级冒险者的水平。 那就是以为剑只有附魔和不附魔的区别。 但是,无论是「比尔斯」还是「绝响」拥有的力量,都绝对不是附魔可以比拟的。 那是由剑心像世界引申出来的力量与能力,超越了所谓的附魔。 “吾等的力量,请御主不断地发掘吧。” “吾等的力量进步的空间,就像御主一样,没有尽头。” “吾等…除了你还有谁?”布雷敏锐地听出了点问题。 “那个由御主亲手孕育的,新生的自我意志,还不到见你的时候。” “但是很快,御主会见到了吧。” “其名为「绝响」。” 然后周围的一切景色散去,连那名骑士都消失在布雷的面前。 --- “「迪路斯」,假如你没选择自我毁灭的话,说不定就能跟我一样,见证这被前任御主承认的无名者的未来了啊。” 当布雷从「比尔斯」面前消失后,身穿破旧铠甲的骑士抬头看了看无尽的昏黄天空,发出了感慨。 “御主啊,只有强大起来,才有资格继续前行。” “希望您能意识到,您所遭遇的一切,并非巧合。” 正当斯莱达想要处理掉倔强的妮莎之时,却皱了皱眉。 目光投向了趴在地上喘气的布雷。 抽取生命和灵魂的法术,从这个人身上断开了。 因为在一刹那被移入了剑内的心像世界,布雷脱离了法术的影响。 “法术出问题了吗?”斯莱达呢喃。 至于是布雷挣脱这个想法,压根就没有出现在斯莱达脑海中。 “蚂蚁而已。” 抽取生命和灵魂的法术,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连续释放了,尽管青铜种也是要守某些规定的。 例如,现在斯莱达的魔力就有点不足了。 终归不是擅长法术的海族,魔力的总量还有点捉急。 加上那个抽取生命和灵魂的法术,是那阵低语教会斯莱达的,在施法之前,斯莱达也不清楚消耗的魔力量。 “布雷先…”就在妮莎惊喜地看到布雷起身时,斯莱达已经无情地拍出了一掌。 幸亏妮莎的反应快,及时举起的大盾,挡下了一部分的力量。 不过就算是这样,妮莎也是被击飞了。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妮莎咳了几口血,半跪在地上。 “…”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 没有任何人还站着。 “真是惨状啊。”布雷抬起了头,看着爬上岸来的斯莱达。 “在悲哀吗?蝼蚁。”斯莱达藐视着布雷。 整体的实力,在斯莱达看来,在这个男人连那个被虐的妮莎都不如。 而事实也是这样。 “要是你可以把我杀了,那么一切都会物归原主。”斯莱达的声音无比冷漠。 “你要尝试一下吗?弱者?” 赤果果的调戏之言,堕落后的斯莱达,性格都有些许扭曲了。 本来的话,正常海族除了高傲一点之外,还扭曲没有到这种程度。 斯莱达想看着布雷挣扎、挣扎、挣扎的卑微模样。 “真是一个好消息啊。”布雷抽出了长剑。 右手握着大剑,左手握着长剑,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惜,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斯莱达突然语调高了起来。 符文锁链捆住了布雷。 斯莱达的话,还是能够再使用很多次禁锢法术的。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应付法术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布雷轻声呢喃。 可是明明是呢喃,声音却回荡在斯莱达和妮莎耳边。 符文锁链在一瞬间碎成无数的碎片。 斯莱达和妮莎在同一刻,一刹那看到了周围的景色变化了。 昏黄的天空,满天的飞鸦不断鸣叫;破败的砖墙,无数的残兵没入地面。 可是在半秒后,周围还是依旧,没任何的变化。 面前弱小的人类,也没有变化。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像是错觉。 “尽耍小把戏!!”斯莱达无法忍受自己被人类的幻象法术影响到。 是的,斯莱达把这当成了人类的幻象法术。 然而斯莱达没有细想的是,人类的幻象法术,除非是神术,否则会对青铜种产生作用吗? “给我趴下!!!!!”斯莱达喝道,手抬了起来。 符文锁链再次伸出。 只要这一次能够锁住布雷的话,斯莱达二话不说就会来一拳,彻底将布雷打死。 可是随着布雷踏出了一步,地面对应的地方,在一瞬间变成破烂的砖板地。 可是在下一刻,又恢复如初。 符文锁链再一次化成碎片。 随着布雷奔跑起来,地面拉出了一条风格和现实迴异的路。 那是由石砖铺砌成的路,似乎不知道过了多长的年月。 不知不觉,布雷来到了这个巨大的海族面前。 身后的路也消失了。 “这到底是什么!”斯莱达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无法理解的情景。 “可恶!”斯莱达气急败坏了起来。 当然,要是海族的智者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斯莱达,这到底是什么。 这便是心像世界,即便是青铜种都找不到几个拥有的小世界。 与种族的强大无关,这是匠人心境和御主心境所交织而成的。 心像世界建成的前提,有几点。 首先制造器物的匠人和使用器物的御主,两者心境必须有所共鸣。 然后就是孕育出自我意志,再得到这个意志的承认。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简单的。 青铜种的工匠耗费心机,用超越黑铁种手段打造的兵器,都无法轻易产生孕育自我意志的温床。 然后这个兵器,想要获得自我意志,还需要一个堪称相应的御主。 可是,这个“相应”,没有人能够弄懂判定的条件是哪些。 能够明白的便是心像世界出现很困难。 可是又无分种族差距,强大如黄金种、弱小至黑铁种都能够拥有。 此时那本应在剑内的小世界,正若有若无地在影响着现实。 唯一的解释便是,布雷成功地让心像世界投影到了现实。 当剑的自我意志和御主达成一致,便可以投影出来心像世界。 布雷身边的那几寸土地,就是那个昏黄的战场。 此时此刻,握着双剑之人,行走在众人无法看到的破败战场之上。 心像世界,很难说能够带给拥有者什么强大的力量。 因为,这是一个世界罢了,一个甚至无法影响卡普拉斯的小世界。 就算布雷身处这个心像世界,也不会有什么飞跃的强化。 可能周围的寸片土地,只是让布雷行走起来更熟悉。 可能周围的每分空气,只是让布雷呼吸起来更舒服。 是的,就连斯莱达都很明白面前的弱小男人,没有变强哪怕是一份。 可是那种疯狂响起的警惕感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黑铁种,就算面对强大于自己无数倍的敌人,都恍然未知。 青铜种的直觉很敏锐,可以很轻易嗅到危险的气息。 斯莱达愤怒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最重要的是,近战的话,斯莱达不应该有所畏惧! 双拳轰向了布雷,动作、轨迹流畅无比。 完全体现不出来庞大身躯本应该有的笨重。 “叮——”可是斯莱达的拳被大剑格挡开来。 从那把剑上,传来的是沉重,重到斯莱达都无法承受。 骨骼在顷刻被击碎,斯莱达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布雷的动作还没有结束。 「十八式流」「二段分」 双剑轮转挥舞,在一刹那,数十米的范围内,现实被同化成了战场的影像。 心像的投影消失,斯莱达的皮肉被轻易地割裂开来,鲜血从斯莱达蛇形的下半身涌出。 不单单是那把大剑,甚至连那把看起来轻飘飘、破烂的长剑,都传来沉重感。 本应该出现在大剑上的沉重,同样体现在了长剑上面。 「比尔斯」的沉重,是因为承载了其中的心像世界。 那战场的肃穆、沉重意境,以物理的意义呈现在剑上。 而在心像世界中,这一份肃穆、沉重同样可以赋予在其他剑上。 因为这个时候,心像世界不再是隐藏在剑内,而是投影到了布雷身边。 “不要得意忘形了啊!!!!可恶的黑铁种!!”斯莱达愤怒了。 被布雷斩杀,就像是被蚂蚁咬伤一样,让斯莱达感到的耻辱感。 耳边疯狂的呢喃声,让斯莱达更加暴躁。 ——“杀了这个侮辱你的人。” ——“遵循心中的欲望,那杀戮欲望。” ——“没有,没有人可能可以侮辱你。” 「符文加速」 斯莱达的动作瞬间变得敏捷,以和体型不相符的速度动了起来。 在以极快的速度行动时,斯莱达身上甚至拖出了浅蓝色的流光。 就像是人类有武技一般,海族理所当然也有武技。 而且比人类可能还要高明上不少。 一改之前像是野兽一样的简单粗暴,斯莱达的攻击变得刁钻起来。 不过斯莱达不知道的是,论「技」的话,布雷虽然没有到完爆了他几条街的程度,但是也远比他强。 斯莱达没有任何一击命中布雷。 诚然斯莱达的动作很快,可是所有的攻击都像是被预先知晓了一般,被布雷几步便躲开了。 那震荡而出冲击波,也被布雷用长剑轻巧地破除。 “啊啊啊啊啊啊啊!!!”斯莱达吼了一声,激荡起疯狂的震动。 在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因为这声愤怒的咆哮而变慢了。 当然,这是错觉,是斯莱达利用的小技巧而已。 精神一刹那被震慑所产生的错觉。 不过不知道的人,会觉得斯莱达放慢了时间而感动惊愕。 可惜,这里面不包括布雷。 “小看人的,从来都是你啊。”布雷叹了一声。 轻轻迈出一步,在地面踩出了一个深坑。 布雷在狂风中、震动中,屹立不倒。 “不对,应该说,小瞧人的是你们啊。”布雷盯着高大的斯莱达看。 “渺小,渺小,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无论是之前的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是这个海族,都没有将渺小生命放在眼里。 生命很多时候分文不值,布雷当然知道,而且很清楚、知道得很深刻。 可是,这又如何? 布雷的很清楚,黑铁种的生命、执着,乃至存在,对于斯莱达来说,压根就毫无意义。 踩死蚂蚁的人,不会因为这一行径而感到愧疚,最起码,斯莱达不会。 诚然,看着那些弱小的存在挣扎,会很有趣,甚至是感动。 但是当人被蚂蚁狠狠咬了一口、或者被烦到了之后——便会毫无怜悯的蹂躏这个恼人的存在。 “所以说,你们又算什么。”布雷平静地说着。 ——“吾等的御主啊,你过往、现在、未来所努力的这一切都是期待什么?” ——“称赞吗?奖赏吗?” ——“然而,御主啊,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期待?我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布雷呢喃着。 “为什么做这些事,就要有所期待呢?” ——“御主,完美的回答。”这是「比尔斯」渴望听到的回答。 着就像是当年卡洛迦里斯说过的话一样。 ——“我从来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事,有所期待,我已经达成了目的,还想要奢求什么?” 无论他人是否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但是,对于「比尔斯」来说,这是完美的答案。 ——“所以,你才能够继承这本应永远沉寂的心像世界啊,吾等的御主。” “斩了你。”布雷死鱼眼瞪着斯莱达,吐出那么一句简单、粗暴的话。 背后的纹身开始闪烁了起来,那是淡金色的光芒。 斯莱达硕大的身躯,就这么和布雷缠斗了起来。 斯莱达的动作无比迅捷,那是因为身上加持着法术的增益。 可是布雷的动作也没有一点慢,那两把剑明明看起来就一点不轻,可是愣是被布雷挥舞地像是匕首一样快。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布雷的大剑自下而上抄起,剑刃挥舞一霎,剑劈开风的声音,仿佛狮子嘶吼。 斯莱达被一击狠狠打飞。 那庞大的身躯也是没有办法承受布雷手中「比尔斯」一剑之威。 斯莱达眼睛开始发红,耳边的低声呢喃愈发疯狂。 趴在地上的斯莱达,狰狞地看着布雷,手抬了起来。 “给我死,蝼蚁!!”斯莱达阴险地说着。 不知不觉,斯莱达的法力就恢复了一些。 冷不丁地,斯莱达使用出了抽取生命与灵魂的法术。 而且是只对着布雷一人施放,威力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周围的草木枯萎,被拉扯出光团,甚至河中的鱼也是如此。 这一次斯莱达可以说是加大了马力。 可是,无论斯莱达怎么做,都没有感觉到成功拉扯到布雷生命、灵魂的样子。 “!?”在斯莱达满脸的惊愕中,布雷依旧冲到了斯莱达的跟前。 “不可能!为什么!!!”斯莱达不解。 “这里,可是属于守护者们的战场。”布雷淡漠地说着。 “给我更加堂堂正正一点吧,海族。” 无论是禁锢的法术,还是刚刚的抽取法术,当接触到布雷身边的心像投影时,都被除去了。 并非是布雷此刻处于法术免疫的状态,心像世界并没有能够影响卡普拉斯世界到这个程度。 而是斯莱达使用的法术,不符合「黄昏的战场」的意境。 阴险、邪恶等性质的法术,无法在这个肃穆、沉重的战场中起效。 因为,这里是守护者们拼死战斗的古老战场,没有东西能够亵渎其庄严。 火焰?可以。 长枪?可以。 只要是堂堂正正的战斗,就可以无须理会布雷的心像,例如斯莱达的老拳。 “轰!”斯莱达翻身,然后猛击大地,扬起灰尘。 处于战斗时,是很容易受到视野遮蔽影响的。 可是剑刃的寒光,在灰尘中亮起。 「十八式流」「三日月」 天地似乎在顷刻间,来到了黄昏。 斯莱达的及时的转身,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可是,那长尾却被一刀两段了。 “啊啊啊!!!可恶!你做了什么!”就像是恶魔的角、天使的翅膀一样,海族的尾无比重要。 是尊严的象征。 失去了长尾之后,斯莱达明显移动困难。 之前的话,斯莱达还想过要逃进河中,可是此刻的话,他只想要将这个可恶的人碎尸万段。 可惜的是,在斯莱达还在愤怒之际,布雷默然挥出了下一刀。 地面都被沉重的一击砸裂。 斯莱达发出了哀嚎,胸膛被划破。 “该将东西还回来了。”布雷冷冷地看着斯莱达。 “啊!!吵死了!不要在我耳边低鸣!”斯莱达捂着耳朵,叫喊了起来。 “还有你!很好!”斯莱达挥动了右臂,蛮横地扫荡地面。 不过这样简单的攻击,除了余波能够影响布雷之外,并无法命中。 “给我死!「符文加速」「符文加速」「符文加速」「符文加速」!!!”斯莱达彻底疯了。 这种强化性质的法术,可是不能随便叠加的。 因为身体的强度会跟不上。 然而现在斯莱达已经不想思考那么多了。 “给我去死!蝼蚁!”斯莱达的声音响彻整个领域。 失去的尾部的斯莱达,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在布雷看来,这样的速度甚至几乎是瞬移。 同样的,当然还有斯莱达的拳头。 带着残影,斯莱达猛击着布雷。 再高的技巧,在绝对碾压的速度面前似乎毫无作用。 没有任何的悬念,布雷被击飞。 打碎了周围的雕像后,布雷直接就砸在了光罩上面。 布雷狠狠地咳出了一口血。 就算常年背着大剑锻炼,布雷的体质依旧谈不上多么的强悍。 斯莱达的这一击,简直就快要了布雷的命。 “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布雷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滑落在地上。 不过布雷一副惨状,斯莱达也没好到哪里去。 强行叠加了数次「符文加速」,斯莱达几乎可以说是瞬移一般的速度。 当然,这样的提升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本身被布雷击伤的肉体,伤势再一次恶化。 “吼!!!你必须死!”可是斯莱达完全不顾这些伤势,现在他可是打算和布雷一起死。 青铜种和黑铁种以命换命,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一幕,实实在在发生了。 “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死。”布雷挣扎着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 不过在这一空档,斯莱达直接就来到了布雷面前。 斯莱达行走的路径上连出一串残影和流光。 比起之前还要违和,明明是如此巨大的身体,却在用骇人的速度行动着。 硕大的身影,遮蔽住了光。 看着斯莱达狰狞的面孔,布雷有些无奈。 实话说,这可是三层楼高的大家伙。 这一记老拳下来,布雷可不觉得自己吃得消啊。 布雷预想中的凶猛一击没有降下。 “咚!” 一阵金属闷响在布雷耳边响起。 妮莎从布雷身边倒飞而过,盾牌被直接砸得稀巴烂。 在千钧一发之间,妮莎站了起来,帮布雷挡下了这一击。 而为了赶到布雷身边,妮莎几乎连身形都没有好好调整。 妮莎以那不标准的防御姿势,吃下了斯莱达愤怒的一拳。 “请你再一次救救大家。”妮莎蜷缩在地上,虚弱地说着。 “…”布雷没有多说半句话。 布雷只是觉得妮莎有点太死脑筋了。 现在根本就不是救不救的事,而是,布雷什么都不做的话,自己大概也会死。 救人,可能只是顺带罢了。 真是够拼的女骑士啊,还有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 「风神流」「风舞叶」 本来应该用双短剑的流派,被布雷用一把大剑、一把长剑,硬生生用了出来。 无源的清风席卷而来,让妮莎感激有点舒服,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清明了些许。 然后卷起这阵风的人,正是布雷。 “你已经没有可能击中我!”斯莱达大喊道,一眨眼之间,身形暴退百米开外。 几乎瞬移的速度,并不是布雷能够跟上的。 这时候,布雷的剑甚至还只是挥舞了一半。 可是布雷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下一刻,双剑落下。 风停。 无数的剑痕在斯莱达的右手出炸裂开来。 斯莱达很快,然而风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风神流」「止风」 布雷吐了一口血沫,收回了双剑。 凛冽的狂风,搅碎着斯莱达的肉体。 当那阵不该有的风止住之后,数不清的光团,从斯莱达的喉咙涌了出来。 那些光团是灵体混杂着生命的混合物。 在半空中徘徊了良久之后,这些光团一个个落到地面上,融入了倒下的人身上。 光壁破碎,化成无数星光。 不过尽管灵魂回归了,昏迷的众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与此同时,被狂风搅碎的斯莱达被无数的链子束缚着。 那些链子都是从河中的法阵抽出来的。 链子一点点收回,将斯莱达还算是巨大的身躯扯进河中。 在最后的一击之下,斯莱达已经死透了,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这样被拉进来法阵中。 法阵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将斯莱达整个身躯纳入。 最后法阵消失,痕迹抹去,仿佛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咳咳…”布雷直接跪在了地上。 高频率动用背后的法阵,本身对布雷老说就是一种负荷。 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布雷都被掏空了。 加上被斯莱达一击老拳击中,能够清醒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怎么样了…”妮莎也是没有办法起身。 斯莱达的疯狂一击,可是威力十足的。 妮莎的铠甲早就裂了,露出了里面的底衫。 “应该没有事。”布雷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 虽然说斯莱达是这么告诉布雷,但又没有人保证这就是真的。 说不定斯莱达说来逗布雷玩呢。 “应该吗…”妮莎翻过来身子。 “你走光了。”布雷眼神撇了撇妮莎。 铠甲裂开,内衬也被撕裂,大片雪白赤果果展露在布雷眼前。 奈何布雷连头都转不动。 “嗯。”罕见的,妮莎竟然没有为此害羞。 “布雷先生啊。” “能够告诉我,这都是些什么吗?” 布雷沉默了,在场还清醒的人,就只有布雷和妮莎了。 “听了之后,你的人生,大搞会变得很糟糕。”布雷感慨了一句。 是的,只是听了,可能人生就会因此有所改变。 因为想法、行动都会发生不可逆的改变。 就好比,在不久前,布雷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民,一个弱得可以的冒险者。 然后现在却要拼死性命和这些该死的东西打交道。 最糟糕的还是,连准确的理由都没有。 “我可是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些家伙打。” 妮莎听了之后,显然愣住了。 “布雷先生,不是为了拯救他人吗?”妮莎试着问。 “安心吧,我从来没有这么个想法,我还没有这个资格。” 当初在要塞,见死不救的布雷,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谈拯救。 “我只是,想让因为破事而诞生的悲剧,少一些而已。”布雷合上了右眼。 “假如你之后的路会发生巨变,你还想听吗?”布雷再一次问道。 这是涉及世界观的问题。 所有固有的概念,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尤其是对有信仰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我,想要知道,我不想一直那么无知。”妮莎沉吟了良久。 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在,即将了解的世界,对她的冲击有多么巨大。 “可惜,现在不能说,过会再谈,我很累。”布雷声音有些虚弱。 还没有说完,布雷直接就跪着,昏厥过去了。 --- “妮莎大人?是不是伤势还很重?”森艾文奇怪地看向了妮莎。 事件过去了大概有两天了,司卡恩村的人对于骑士团的人无比感激。 大家醒来之后,看到了清醒着的妮莎,还有那巨大的断尾后,都明白过来妮莎解决了这怪物。 虽然当时妮莎的表情显然有些呆滞,不过众人都认为是因为战斗太激烈了,妮莎疲劳过度。 “诶…诶…可能是吧。”妮莎捂了捂额头,恍惚地说道。 「骑士姬」到现在,还没有能够彻底消化布雷说的一切。 比起当时就接受了的布雷,妮莎显然还是太嫩了。 “真是丢人啊,布雷,那个魔物出现的时候第一个冲的,到最后竟然跟我们一样晕了。”鸣子毫不客气的拍打着布雷的后背。 “鸣子姐姐,布雷大哥很强了,要知道当时连妮莎大人都被打飞了!”马鲁斯发出了自己客观的见解。 “是是,我不就是开玩笑嘛。”鸣子撇了撇嘴。 “你每天都在开玩笑。”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布雷,你今天就要离开了吗?”马鲁斯的母亲,给布雷端了一杯牛奶后问道。 虽然在众人眼中最大的功臣无疑是妮莎,不过司卡恩村的人还是很感激布雷的。 毕竟布雷的表现也算是很出色了。 没有布雷,可能凭那个两个邪神的信徒,就毁了整个村子。 最近马鲁斯的母亲可是每天都做丰盛的晚餐给布雷和鸣子,态度不可谓不好。 “对,今天就走了,不留那么久了。”布雷点了点头。 “真是奇怪的啊,又是不急着走,又是急着走,你想干嘛啊。”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说。”布雷斜视了一眼鸣子。 “这段时间村子里的人,可是在热情款待骑士团的各位呢,其实布雷你也可以参与其中,没有必要那么急着走。”马鲁斯的母亲坐下来后说。 虽然村长死去让众人有些悲伤,可是无论怎么样,还是要感恩一下拯救了村子的骑士团。 “嘛,也没有想要参加那么热闹的派对。”布雷翻了翻死鱼眼。 完全感觉不出来布雷曾经会是一个阳光少年。 活脱脱一个颓废青年。 “呜哇,这种想法真是可怕。”鸣子缩了缩脖子。 “你这个**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布雷喝了一口牛奶。 “当然是跟我最爱的凯德一起离开啦!?”鸣子说道。 “果然是日常**的**。”布雷无奈叹息。 “到底是谁一开始还说让我压制**来着。” “这个嘛…”鸣子眼神有点飘忽。 “好了,我收拾一下行囊就走了。”布雷说完,一口气把牛奶喝光了。 --- 站在村子口,布雷即将出发远行。 “布雷大哥,迷路的话,记得原路回来找我带路啊。”马鲁斯这个小伙用力挥着手。 “我可不是那个带错路的家伙。”布雷随意回应了一下马鲁斯。 当初迷路可完全是托鸣子的福。 “喂!真的那么快就走啊!完全可以跟着骑士团走啊!”鸣子高呼了一声。 “免了,我习惯独自旅游。”布雷耸了耸肩,深入了林子。 现在的阳光正好,行走在林子也不会觉得太过阴冷。 时不时会有兔子掠过。 真不知道,现在林子里面的魔物还会不会多起来。 毕竟之前魔物暴涨,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堕落化的召唤阵的影响。 不过一切都是布雷的猜测而已。 不管如何,布雷还是真的希望这个淳朴的村庄,日子能够平静一些。 猛地,布雷后背一凉,让他本能地抽出长剑。 可是长剑抽出了一半,有放了回去。 “我、我成功了,所以、可以带我走吗、不要留我一个。”一个看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抱住了布雷的腰。 不过说是少女,也不太完全。 这个少女的脸上左边还有一小部分的角质状外壳。 而少女的娇小的身躯上,也不规则地覆盖着外壳。 至于右手完全就是一只怪物的手,屁股后面还有一根覆铠的尾巴。 还是很像怪物啊。 布雷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那时候的混血种。 “你那么久不见了,该不会就是自己一个人努力去了吧。”布雷没好气地揉了揉少女的头。 没有外壳的部分,头发还是很柔顺的。 “蕾比、蕾比很努力了。”名为蕾比的少女,说话有些结巴。 显然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能够记得怎么说话,已经算是奇迹了。 “是啊,很努力了。” “不过,稍微松开一下。”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蕾比触动到了布雷的伤口了。 村中的人当然知道布雷受伤了,不过很遗憾,没有任何人明白布雷到底受了多么重的伤。 不同妮莎,布雷的体质很差。 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吃下那么一击铁拳,布雷的脏器早就严重损伤了。 这样的伤势,必须去找相对的法师,又或者是去教会找牧师治疗。 骑士团的人全部都是战斗人物,一个会治疗的都没有,真是让人纠结。 蕾比一脸害怕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怪物般的力量弄伤了布雷。 “和你没有关系。”布雷摆了摆手。 虽然痛到冒冷汗了,不过布雷还是认真的回应着蕾比。 “假如我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几天前就走了的话,你该怎么办?” “蕾比一直、一直有守在这里。”蕾比仰着头说道。 “真是…”布雷突然笑了一声,死鱼眼看向了一边。 “你这样的样子,还不行啊,还是会被当成怪物的。”布雷叹了一口气。 蕾比惊了一下,整个人蔫了。 “蕾比、不想继续以前的日子。”蕾比的表情就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你还要继续努力啊。”布雷说道。 “嗯…”蕾比很想哭,不过奈何魔物程度还是有点严重,以至于很多感情都没有办法表达。 泪水也无法流出。 “离开森林还要几天,这段路上,好好努力吧,可不要让我被追着打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嗯!”蕾比尽管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过后面尾巴摇得欢快。 “很痛?”蕾比摇着尾巴,皱着鼻子看向了布雷。 不过蕾比脸上还是无表情。 “还行。”布雷呼了一口气,对蕾比说道。 这个少女,要是拿去跟米拉放一起,一定可以组成面瘫二人组。 不过实话说,要是布雷沉闷的时候,配上死鱼眼,比面瘫还要糟糕。 “名字。”突然,蕾比看向了一下布雷,眼神充满了期待。 布雷愣了一下,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在和蕾比走了两天的过程中,布雷都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布雷 克拉斯,记住了吗?”布雷揉了揉蕾比淡蓝色的头发说道。 “记住了!”蕾比尾巴不断地摇着。 “你是小狗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蕾比的尾巴还在摇着,歪着头,疑惑地看向了布雷。 之前看蕾比的形态明明应该是狮子,怎么表现得跟小狗一样呢? 怎么想都应该是猫科动物吗? “布雷。”蕾比摇了摇布雷的手臂。 “怎么了?” “蕾比的样子。”蕾比指了指自己的样子。 现在蕾比身上和脸上外壳已经彻底不见了。 不过尾巴,还有右手还是老样子。 可是起码布雷可以说蕾比是兽人。 看这根世界第一可爱的金属质感尾巴! 看这世界第一可爱的利爪! 布雷大概已经猜到自己要饱受多少异样的目光了。 “嗯,已经不会被人追了哦。”布雷叹了一口气。 说来布雷并没有帮上蕾比什么。 最后蕾比成功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靠她自己。 要是说从前的人,给多蕾比一点信心,那个这个少女根本没有必要经受被追猎的痛苦。 “我们人啊,有时候真的莫名其妙呢,挺蠢的。”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看向了天。 “????”蕾比的脸上打满了问号。 “对了,外壳不见了,你要多穿点衣服了。”布雷突然想到了一些严重的问题。 之前蕾比身上布满了外壳,衣服什么的,随便一块烂布都够了。 不够现在,蕾比身上的麻布衣已经遮不住她的白皙皮肤了。 更别说那显眼的手臂和尾巴。 “你要感激一下我这个冒险者会带很多备用衣服。”布雷耸了耸肩,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件外套。 布雷帮蕾比披上外套的时候,蕾比的尖耳朵明显地颤了颤。 “开心。”蕾比说道,脸红通通。 “完全看不出来啊。”对于无表情少女的感情表达,布雷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探索啊。 “开心~”现在,起码可以从语气上判断出来了。 “莫不是我以后就带上你这个酱油瓶了吗。”布雷有些犹豫。 天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破事。 到时候这个少女又该怎么办? 不过说来,这个少女貌似战斗力比自己好高? 布雷好像担心了一些不该担心的事。 “布雷,很高喔。”蕾比比划了一下身高。 蕾比就算踮起脚尖,都没有办法和布雷肩并肩。 蕾比大概就一米五几的样子,而布雷却是一米八。 这样看起来,蕾比确实会显得很矮。 “蕾比几岁了。”布雷问道。 “十五。”蕾比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那么你在发育期呢,会长高的。”布雷说道。 “发育?”蕾比不解。 “嗯,该高的会高,该大的也会大。”布雷淡淡地说道,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糟糕的话。 “变高?变大?”蕾比听的眼睛一直在转圈、 “嗯,变高,变大。”布雷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总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蕾比确实是十五岁,可是心智毫无疑问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她中间的空白期实在太漫长了。 “你之前那样的生活,过了多久了?” “十年。”蕾比很老实地答道,时间的概念,她还是一直牢牢记得的。 因为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宝贵知识。 这些知识,对于蕾比来说,无比重要,承载自己和母亲的回忆,永远都不会忘。 “你啊,意外地有点可爱啊。”布雷揉了揉蕾比的脸。 “嗯~”蕾比被布雷夸了之后,眼睛就眯起来了。 在这之前,只有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这样想着,蕾比的尾巴摇得更用力了。 “天要暗下来了,明天大概就能走出森林了吧。” 走出司卡恩村的林子,没有很久,就可以到达皇都了。 “嗯~”蕾比嗯了一声。 “今晚的话,我们轮流守夜吧。” “守夜?”蕾比摇了摇头。 “就是轮流睡觉。” “好!”蕾比点了点头。 --- 守夜对于一直充当夜行动物的蕾比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在夜晚,蕾比的精力比布雷充沛不知道多少。 其实这算是好事,起码布雷可以在深夜安眠。 不过早上的时候,布雷就发现一些让他头痛的事了。 “布雷,兔子。”蕾比嘴里叼着一只兔子。 布雷惊愕地看着身边躺着的大大小小野味。 一个晚上,蕾比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不对,比起这些野味,有更首要的事情。 “先把兔子放下。”布雷叹了一口气。 要把蕾比教得没那么像野兽才行啊。 皇都城门前,人来人往。 看到那么多人,蕾比习惯性地低吼起来。 不过被布雷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 “唔…唔…” “稍微安静一点。”布雷轻声说道。 说完之后,布雷就开始在城外打量起这一座宏伟的城市。 不得不说,扬起头,布雷都没有办法看清城墙有多高。 至于宽度,布雷也无法估量。 比起这座城市,布雷之前旅行去的城市都显得很小。 石砖没有半点的陈旧感,皇都的城墙可是很频繁地维护。 那高挂在城墙之上是金边蓝旗,绣着金色的飞龙。 据说地说的开辟和一头巨龙有关系。 不过对于众人来说,巨龙这种存在毫无疑问只是存在那种破旧的故事书中。 形似龙的魔物是不少,甚至也冠以“龙”的名称。 可是实际上,真正的龙,人们是觉得不可能存在的了。 一口吐息就可以毁灭山林的家伙? 那样的事情,可是最高明的毁灭系法师都办不到。 旗帜随风飘扬,整座城市在华丽之下,又蕴含了几分威严。 现在布雷觉得自己有点紧张。 这个乡下人,可是第一进这种大城市。 “蕾比,深呼吸。”说着,布雷就先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蕾比面无表情地问道。 “…”总不能够告诉蕾比现在自己很紧张吧。 真是糟糕,进去这样的大城市之后,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呢? 要怎么样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于乡巴佬? 一万个问题升起,让布雷有些烦恼。 这是乡下人的烦恼。 对比一下,蕾比就显得很自在了,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布雷皱了皱眉,捂着了自己的腰侧。 脏器又开始泛痛了。 虽然并不是说这种疼痛会让布雷多么惨,可是这些伤拖下去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算了,进城吧。”布雷将自己过多的想法抛开,拉着蕾比的手进城了。 当然,牵的是左手。 布雷可不像因为被门卫看到蕾比的右手,而进而被截下来盘问。 皇都的安检可是很严格的。 这个城门的两边可以印刻着法阵,这些法阵可以检测出高能的物品。 就是类似爆炸物的东西,必须经过一些列的审查才有可能进城。 至于可疑人物,守卫会毫不犹豫地拦下来盘查。 不管怎么说,这里可是皇都,帝国的首都,过关严格是必须的。 否则的话,随便就可以进出皇都,那就不是等着让他国的间谍什么的当成后花园吗? 尽管对于那些职业的人来说,想要进出城方法还是多的是,不过下点绊子总是有意义的。 另一方面来看,皇都的治安真的是相当不错。 要是在街上闹事的话,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走了。” “嗯。” 两人就这样进入了皇都,不过出乎意料的,门卫并没有盘查两人。 “嗯,看来我们一点都不可疑啊。”布雷突然说道。 其实,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布雷和蕾比两人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普通的人而已。 顶多是布雷像是冒险者,还是混得很差的那种。 “唔…好多人…没有见过的地方。”蕾比缩了缩脖子,外套遮住的尾巴垂了下去。 “这里就是外城了么。”别看布雷现在一脸淡定。 实际上布雷要比身边的蕾比还要好奇。 百闻不如一见,在乡下长大的布雷,总算是见识到了帝国首都的样子了。 皇都分为外城、中城和内城,而内城之内还有皇宫。 外城是皇都较为下层的人居住的地方,一般环境也就和其他城市一般。 到了中城,便是最繁荣的地方了。 这里是绝大部分皇都的人居住的地方,寻常的商铺也大多数开在这里。 贸易的主要地点,也是在中城。 而内城则是富人、贵族居住的地方,环境只能用典雅来形容。 整个内城可以用花园比喻。 针对这些人群的高档服装店、饰品店,会选择在内城开。 至于皇宫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布雷的妹妹,拉克丝就是在内城的帝国学院念书。 不过首先,布雷可是要把伤给治好。 带着重伤见自己妹妹什么的,可是糟糕的事情。 教会的教堂一般会开设在中城,当然,其实内城也有。 不过中城的治疗费用显然要便宜很多。 在皇都教会有很多,绝对不止信仰「光明之子」的。 虽说,最为强势的教会,还是「光明之子」属下的就是了。 这样从中城再到内城,路途没有任何绕。 “蕾比,要去中城了。” 外城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看或者好买的。 没有逗留的意义。 布雷决定还是快步赶去中城比较好。 “嗯。”蕾比的话,是什么都不懂。 不对,应该说蕾比连话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看到密集的人群,蕾比多少是有点警惕的。 “放轻松,这里很安全。”布雷握紧了蕾比的右手。 真是有够硬的。 “嗯。”蕾比的尾巴摇了起来,嗯了一声。 --- ps:ヽ( ̄д ̄;)ノ第一次在书里面求收藏,但是真的太咸鱼了,希望看本书的读者可以收藏一个,因为读者数量是去写下去的动力了,要是没有人看的话,可能这本书会很快结束吧 “诶,那边年轻人,可以帮一下老朽吗。”一个老太太在布雷准备出发的时候,招了招手。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个乡下人,来到了城里,陌生人的招呼应该回应吗? 布雷心里面纠结了很久。 不过蕾比是根本不明白布雷现在到底在纠结什么,只是一直轻摆着尾巴。 尾巴都已经露出大外套外。 幸亏已经进城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盘问。 在这座繁荣的城市中各个种族的人都可能存在。 蕾比被直接就当成了兽人。 尽管蕾比没有兽人应该有的兽耳,反而是有两只精灵的尖耳朵。 可是路人哪有时间那么仔细观察和思考呢? “诶...”布雷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衣服有点旧,并不光鲜。 在外城居住的人大抵都这样,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令布雷惊奇的是老太太的肤色,是那种古铜色、又或者说是小麦色。 但是这种肤色,又跟寻常帝国人晒出来的肤色不一样,配合上五官,显得更加自然。 毫无疑问是野蛮人独有的肤色。 人类有很多分支,帝国、联邦内就存在帝国人和野蛮人两种人种。 这样的区分,是根据当初古代大帝国统一时,各人种的居住地不一样而设立的。 野蛮人是当时居住在偏远地带,远离城市文明的人种。 虽说后来野蛮人的文明也不落后,但是这个名称已经被固定下来了。 幸运的是,野蛮人似乎也弃疗一般,接受了这个种族名称,并没有因此展开什么争斗。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布雷叹了一声。 “诶,没想到年轻人你真的过来了啊。”老太太笑着说。 其实一般来说,请求陌生人帮忙,在皇都的话,并不是一件成功率多高的事情。 毕竟鱼龙混杂的大都会,陌生人之间的热心、积极程度也直线下降。 “嘛…”布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来来来,能帮老朽拿一下这些东西吗?”老太太指着什么的东西说道。 象牙、香草、兽皮,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到之后,布雷大概就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太太需要别人帮忙了。 东西不重,但是太多了。 可是布雷倒是很好奇,在这之前,这个老太太是怎么将这些东西带过来的。 “这些东西,老太太之前怎么搬来的。” “这个啊,之前老朽的孙子帮我的。”老太太说道。 “不过半路就被叫去做别的事情了,说等一下再回来帮老朽搬。”老太太一脸嫌弃地继续说着。 “等他回来,老朽估计都可能要夜晚了。” “我想不会到夜晚那么夸张。”布雷耸了耸肩,了解了来龙去脉。 “好吧,只是这样的工作的话,我来帮你吧。”布雷说着,抱起了一堆东西。 这些东西并不重,否则的话,布雷受伤的现在,才不会揽下这样的工作。 “布雷,蕾比也可以帮忙!”板着脸,蕾比眼神充满了期待。 “你去搬那些吧。”布雷眼神示意了一下一边的兽骨。 布雷可没有忘记蕾比的力气可是要比自己还要强大,还是强不止一倍那种。 “嚯嚯,真是一个乖的孩子啊。”老太太嚯嚯地笑起来。 被夸的蕾比面无表情,可是尾巴摇得欢快。 “她很开心。”布雷对老太太说道。 “是吗,嚯嚯嚯。”老太太看了一眼板着脸的蕾比,笑了一下。 --- “这边,这边。”老太太带着布雷好蕾比走到了外城的一个小街道。 “这里可是多数野蛮人居住的地方。”老太太如此说道。 布雷张望了一下周围,景色和巷道之外的皇都景色真的有点不一样。 说破旧,也算不上,不过生活条件并没有特别好。 帝国的贵族对人种还是带有歧视的。 很多政策都不会包括进外族,而是只针对帝国人。 “占卜婆婆,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维扎尔呢?”一个小麦肤色的女子走了过来。 “那个混蛋小子,被姑娘叫了一下就连自己的奶奶都不要了。”老太太撇了撇嘴。 “那个小子,真是的。”女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占卜婆婆的孙子,也到了情犊初开的年龄了。 “我来帮你吧,占卜婆婆。”女子擦了擦手,结果占卜婆婆手里的东西。 “麻烦你了啊。”占卜婆婆笑着说。 “不麻烦,您可是我们最尊敬的人啊。” “您身后两位是客人吗?”野蛮人女子问道。 “不,只是路过顺便帮忙。”布雷简单地答道。 “不不不,现在的话,年轻人你就是老朽的客人了。”占卜婆婆拍了拍布雷的腰。 意外地,占卜婆婆的力气很大。 应该说真不愧是野蛮人,力量真是足。 “既然是客人的话,老朽可是要好好招待了。”占卜婆婆说道。 “…”布雷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突然被当成客人了,本来还想着去中城治疗,现在该怎么办。 “可不要拒绝占卜婆婆的好意哦。”野蛮人女子肘子轻戳了一下布雷的腰侧。 “否则的话,占卜婆婆可是会不开心的。” “嘛,好吧…” “这边,这边,来老朽家坐坐。”看到占卜婆婆的笑脸,布雷只能牵上蕾比的手,跟上去了。 “奶奶!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呢!不是说了等我一会的吗!”一个黑发的野蛮人一把推开门,着急地说道。 屋子里,占卜婆婆正在很淡定地和布雷、蕾比吃晚饭。 这个黑发的野蛮人便是维扎尔。 占卜婆婆听到维扎尔的声音之后,抬起了眼皮。 然后毫不客气地指了指窗外的天色。 “你给老朽看看外面天色怎么样了。”占卜婆婆狠狠拍了拍桌子。 桌子被占卜婆婆的力气拍得直抖。 布雷不由得挺直了腰,也没敢继续吃了。 虽然不是在冲着布雷发火,可是隔着桌子就能够感受占卜婆婆的威势。 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强。 至于蕾比,脸直接就成了0A0,手里抓着的肉轻轻放回了碗里,一动不敢动。 果然是强大的气魄,连蕾比都被惊到了。 “这…是我不对。”维扎尔语气低了下去,貌似天色真的很晚了。 “那你还这种急匆匆地,说话冲什么冲!”占卜婆婆说着,继续狠狠拍着桌子。 “奶奶,桌子快裂了…”维扎尔弱弱地说道。 “闭嘴,现在是我说话的时间!”占卜婆婆毫无客气。 “谁让你那么没有礼貌的!老朽可没教过!” “我们野蛮人不都这样嘛…” “野蛮人、野蛮人,我们这些野蛮人就不是人了吗!就可以不讲礼貌了吗!”占卜婆婆说的好有道理,维扎尔没发反驳。 “给我出门,再进来!”占卜婆婆说道。 “是。”本来看上去很强壮的维扎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给人感觉更像是兔子。 维扎尔乖乖地推出门,敲了敲门。 “奶奶,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哼!”占卜婆婆冷哼了一声。 维扎尔轻轻地开门,又轻轻地关上门。 “坐下来吃饭,再不吃就要凉了。”占卜婆婆说道。 “是的。”这个强壮的小伙子,端坐着。 布雷总觉得有些违和。 “蕾比吃饭了。”布雷对着仍处于震惊状态的蕾比说道。 蕾比将摆着0A0表情的脸转向了布雷,接着木然地抓起肉吃了起来。 野蛮人的食物,多数都是使用手和勺子,并没有麻烦的刀叉、还要东方的筷子。 不过虽然是用手抓着吃,但是野蛮人吃饭的时候,会用一种可以循环利用的青叶隔着,以免弄脏手。 严格来说,是用手拿着叶子抓起食物吃。 吃起来嘴里还会有这种叶子的香味,对于布雷来说是新奇的体验。 可惜的是,蕾比完全不打算用这个叶子。 能够不直接用嘴叼着,已经算是布雷教导有方了。 “要不是今天有这个年轻人和小女孩,老朽可能晚上都回不来。”占卜婆婆没好气地说道。 接受了占卜婆婆的眼神暗示,不对,应该是眼神威胁,维扎尔立马向着布雷和蕾比道谢。 “真是万分感谢!”维扎尔很诚恳地道谢。 尽管是被占卜婆婆提醒的,不过维扎尔还是打心里感激布雷和蕾比。 “嘛,吃饭吃饭,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布雷扯了扯嘴角。 “不过,这位客人,看起来你像是冒险者啊。”维扎尔挑眉说道。 “啊,是。”布雷愣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冒险者是不是很刺激?” 占卜婆婆只是稍微看了一眼维扎尔,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野蛮人骨子里面的冒险精神,占卜婆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冒险者啊,我的话,生活真是有够刺激的。”布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苦笑了几声。 “说真,我挺想离开这里,去当一名冒险者。”维扎尔说道。 刚才被占卜婆婆训得一脸灰的事,仿佛从来没有过一般。 “冒险者,有的人会喜欢当吧,也有人不会喜欢的。”布雷吃了一口肉之后,眯上了右眼。 “毕竟,有时候,你还要承受这种结果。”布雷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当布雷指着自己的左眼时,蕾比也看了过来。 平时没有在想到问,不过对于布雷的残疾,蕾比多少还是好奇的。 “这不是很帅气嘛?”维扎尔说道。 布雷差点没有没有把自己吃下的东西喷出来。 --- “打扰了,只是稍微帮了你一下,就蹭了顿饭。”布雷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老朽家,就两张嘴吃饭。”占卜婆婆随意地摆了摆手。 “年轻人和这位小女孩打算现在就走了吗?”占卜婆婆问道。 “是啊,还要在城里找住宿的地方。” “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边借宿啊。”占卜婆婆微笑着。 “不,我可能会留在这边一段时间,而且经常要跑去中城、内城吧。”布雷婉拒了占卜婆婆的好意。 “这样的真是可惜啊。”占卜婆婆觉得觉得有些遗憾。 “临走前,老朽可以免费为你们占卜一下哦。”占卜婆婆突然说道。 “占卜?”布雷惊了一下。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老朽为什么会被称为占卜婆婆?” “老朽其实还是很有名气的啊。”占卜婆婆笑着说。 这个住在不起眼小街的老太太,可是替很多不得了的人物占卜过的。 答应了免费替布雷免费占卜之后,占卜婆婆就很爽快地准备起占卜的道具。 蕾比的问题很少,虽然蕾比完全不知道占卜是什么,但是还是没有开口问。 只是时不时尾巴跳一跳,表示惊讶。 “坐下来吧,年轻人。”占卜婆婆轻松地说道。 在桌子上摆放着的是一些木雕,还有零散的纸牌。 纸牌上面没有什么突然,只有布雷看不懂的图案。 占卜这一东西,对于布雷来说还是有点玄乎的。 “占卜,是预知未来吗?”布雷问道。 “预知未来?”占卜婆婆噗嗤地笑了一声。 “你觉得人可以预知未来吗?”占卜婆婆反问道。 “我不清楚。”布雷很直接地摇了摇头。 “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以引申出来无数的未来分支。” “有人可能可以看到未来的一个分支,但是谁又能够确定这个分支就是确定的未来呢?” “没有人可以打包票。” “所谓看到的未来,不过是自以为是‘未来’的未来罢了。” “假如看到之后,还能够被改变的,算什么未来。” 占卜婆婆说了很多话,布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抱歉抱歉,老朽说了那么多废话。”占卜婆婆笑道。 “不,很有道理的话。” “老朽能够办到,也不过是看到未来无数分支中的细枝末节而已。” “占卜,更多的是回顾、终结过去,然后推断未来分支走向而已。” 说罢,占卜婆婆就把手放在了散乱的牌堆上。 “不需要法阵什么的吗?”在布雷的印象中,占卜好像很多人都会以法术辅助。 “法阵不需要,嚯嚯嚯。”占卜婆婆乐呵地笑着。 “不过这真的准吗。”布雷疑惑道。 占卜婆婆没有因为布雷的质疑而恼怒。 “相信着,就相信着吧,不相信,那么也不必强求自己相信。” “放松点,年轻人。”占卜婆婆说罢,将一张牌翻了过来。 “真是不吉利的牌啊,年轻人。”占卜婆婆微微惊了一下。 然后又继续翻开其他的牌。 随着翻开的牌越多,占卜婆婆的脸色就变得愈加凝重。 当将翻开了11张牌之后,桌面上的木雕尽数裂开。 木雕里面是晶莹剔透的宝石。 “啊啦嘛,11颗「真视石」都碎了。”占卜婆婆的额头不经意间落下一滴汗水。 「真视石」是透着微弱命运气息的宝石,是很罕见的石头。 这11个木雕不可谓不珍贵。 现在是全部毁了。 “看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吗?”布雷皱了皱眉。 “…”占卜婆婆打量了一下布雷,沉默着。 老太太的沉默,让布雷觉得很奇怪。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左眼吗。”占卜婆婆说道。 布雷沉吟了片刻,将左眼的眼罩拿了下来。 那是空洞,空无一物。 空空的眼眶内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幽暗。 “这可不是普通的残疾啊。”占卜婆婆叹了一口气。 “被恶魔诅咒之人。” 当占卜婆婆说出这句话后,布雷脸色不自觉变了。 “您知道恶魔。” “当然,恶魔、天使、海族,还有之上的荒神、真神。”占卜婆婆幽幽地说道。 “老朽怎么说都是经历过了很多事的啊。” “禁忌的知识,可真是容易让人后悔的东西。”占卜婆婆不知道回忆到了什么,言语中充满着遗憾。 “想要知道占卜的结果吗?”占卜婆婆问道。 “占卜结果是不是…包括曾经和未来?”布雷问道。 “是,过去的总结还有未来的分支。”占卜婆婆颔首。 “那么告诉我总结就好了。”布雷合上了眼睛,将眼罩戴了回去。 “不想知道未来的分支吗,也罢。”占卜婆婆摇了一下头。 “从恶魔诅咒中生还的幸存者啊,第一个弑神的弱者啊——”当念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够感受到占卜婆婆语气的颤抖。 足以证明这些话代表的分量有多重。 “你就是象征「先行之人」的存在。” “你所走的路,就是开辟的路。” 占卜婆婆颤抖着手,抚摸着翻开的牌。 那些牌上,刻画的是文字、是寓意。 接着占卜婆婆就停下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真是足够夸张的评价。”布雷说道。 “是啊,夸张到老朽不敢相信。” “但,这就是事实吧,年轻人。”占卜婆婆说道。 打破了低等种无法战胜高等种这一铁律的人,同时是弱小得无法想象的人。 用奇迹都无法形容。 这是需要何等的运气,还有——勇气。 “你的未来,老朽就不说了。” “不过,你让老朽想到了一些被全世界遗忘了无数年的事情了。”占卜婆婆感慨了一声。 “被遗忘的事情?”布雷疑惑。 “是啊,假如,老朽是说假如,请你去一次兽人国度吧。”占卜婆婆说道。 “兽人的国家,离威尔帝国可是很远啊。”布雷叹了一声。 “是啊,所以,并不强求。”占卜婆婆收起了所有牌。 “你可以离开了,年轻人。” “谢谢你的占卜。”布雷弯腰道谢。 占卜婆婆随意摆了摆手。 “蕾比,别睡了,走了,我们今晚还要找地方住。”布雷叫醒了打瞌睡的蕾比。 “年轻人,你的名字。” “布雷 克拉斯。” “老朽可是多了一个不能告诉他人的秘密了啊。”占卜婆婆呢喃着。 --- “弱小无法反抗强大这一个枷锁,终于开始崩坏了吗。” “世界的意志啊,一切会走向何方。” “看来清闲的生活,快结束了。” 占卜婆婆在布雷离开之后,将自己锁在房间,自言自语起来。 中城总面积相当大,这个最繁荣的地段,比外城和内城要大不少。 而在偌大的中城里面,林立着不少教堂。 教堂所属的教会各不相同,其中以「光明之子」的教堂最为宏伟。 和那些教堂比起来,其他信仰人数比较少的宗所拥有的教堂就要寒酸多了。 在这些寒酸的教堂中,就有信仰「明灯老者」的。 这个小教堂,大概就三间平房那么大,在里面,仅有一个兜帽遮脸的老者的雕像。 雕像正是「明灯老者」。 小教堂里面就只有一个神父,其他牧师、修女一概没有。 不过饶是如此,这个教堂还是被神父打理得井井有条。 出乎意料的是,小教堂里面有不少的平民,似乎都是来找神父的。 但是很奇怪的却是,这些平民几乎都是没有信奉「明灯老者」的。 他们来这个教堂,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接受治疗。 “图恩神父,我最近后背被刮伤,有点发脓了。”一个建筑工对着图恩神父诉苦道。 “这样啊,转身,把衣服拉起来吧。”图恩神父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的好的。”建筑工照做。 图恩神父稍微看了一之后,把手放在离伤口不远的地方。 “哦哦!有点痒。”建筑工说道。 “嗯,伤口收敛起来了,只要过几天就可以彻底自愈的。”图恩神父补充道。 “真是厉害啊,神父,别的教会都要念很长很长的咒文。” “没什么可以比的,他们那是神术,我只是普通的治疗法术。”图恩神父轻笑着。 “神父不用神术吗?” “有点可惜,我不会。”图恩摆了摆手。 “好了,还有人需要治疗吗?”图恩神父对着建筑工后面的人问道。 “有有有!”一个小孩子跳起来说道。 “我妈妈要治疗。” “那过来吧。”图恩神父朝着小孩招了招手。 “这位先生,注意不要恶化伤口就好了。”图恩神父扭头对着建筑工说道。 “好的好的。” “对了,神父,这些钱给你。”建筑工拿出了5G,递给神父。 神父没有拒绝,而是收下了。 “我真以为神父你会不收嗯。” “怎么会呢,这个教堂可是没有帝国补贴的,要是没有收入的话,可是支撑不下去。”图恩神父苦笑了一下。 除了修葺教堂在之外,图恩神父还需要时不时派些食物给周边的几个流浪儿童。 “就算是这样,神父你收的都要比其他教会要少太多了啊。” “我只是收下应该收下的部分而已。”图恩神父随意地说道。 “好了,孩子,你的母亲呢?”神父摸了摸刚才叫喊的孩子那个小脑袋。 “在后面!”孩子说道。 --- 傍晚时分,图恩神父发出了疲惫的声音,然后看了一眼落日。 “出来吧,该吃饭了。”图恩神父叫了一声。 几个脏兮兮的孩子从教堂后的巷子窜了出来。 “每人半个,不要抢。”图恩神父蹲下身子,将之前准备好的面包派发下去。 城市拥有繁荣的一面,就将会有阴暗的一面。 图恩神父并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他能够做的,单纯是尽自己一点微弱的力量,救济几个孩子罢了。 “牛奶味的!”一个小女孩啃着面包,开心地说道。 “吃慢点,要喝水我进教会拿。”图恩神父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和蔼地说道。 “神父大人!「明灯老者」有什么用吗!?”突然,一个孩子揉了揉眼,举手问道。 “怎么了,今天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街上大家都有讨论「光明之子」什么的,我完全不能懂。” “神父,那个「明灯老者」也是一样的吗!?” “为什么神父要信奉这个「明灯老者」啊?” 其他孩子也好奇地看向了图恩神父。 这个冷门的信仰,为什么神父会选择信仰呢? “哈哈哈,真是多问题啊。”图恩神父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轻笑了起来。 “我一条条回答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明灯老者」对我来说什么用都没有哦。” “祂既没有给予我神术,也没有降临过福音给我。”图恩神父玩弄着手腕的手链,平静地说道。 那手链挂着的是「明灯老者」信仰的标志物,是一个金属圈,圈内是特有的图案。 “可是啊,我从来就没有不是因为这些而去信仰祂的。” “我只是觉得祂的教义很好而已。” “引导他人,替他人解决烦恼,成为他人的火把。”图恩轻轻地说道。 这一点似乎在其他信仰中,也有提到,可是本质上并不一样。 「明灯老者」的教义,纯粹是指导他人、让迷途者走回路上。 没有任何一个字是有让迷惘者皈依的意思,而且引导他人者,教义也是没有说他们会得到什么福音。 信仰宗教,寻求的是心里的寄托、有或者是祈祷。 而「明灯老者」并不会给信仰者带来这些。 所以这个信仰才会那么冷门。 “不过啊,这对于没有自己的目标,但是却想要守护别人梦想的人来说,这个教义真是再好不过了。”图恩神父笑着说道。 “不是很懂。”一个小孩歪着头,啃着面包,含糊地说道。 “不用现在就懂,你们,总有一天会理解。”图恩神父轻摇着头。 “好了,去教堂后院睡觉吧。”图恩神父说道。 尽管神父没有收养这些孩子,但是提供一顿晚饭还有夜晚睡觉的场所,对这些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起码,在这些孩子的心中,这个教会早就成为了避风港。 “神父,你又要锻炼身体了吗?”一个孩子拉了拉神父的衣服。 “嗯,是啊。” “为什么每天都要锻炼啊?” “是呢,为什么呢?”神父只是抹了孩子的头,却没有认真回答。 在神父的衣服下,是遍体鳞伤的躯体,很难想象,到底是怎么锻炼,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每一天的晚上,图恩神父都会选择锻炼。 嘛,具体锻炼的内容,就没有人知道了。 “神父,好像有很多人朝着教堂走来。”被神父摸着头发的孩子脖子一缩,说道。 “很多人?”图恩神父眯起了眼,朝着孩子说的方向看去。 差不多有五十多号人,无一不是拿着精良的武器。 图恩在中城已经算是待了很久,没有思考很长时间,就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了。 中城的土地,可以说是很值钱的。 而为了地皮,有时候一些有钱人会采取一些很卑鄙的手段。 其中最常做的就是雇佣一些冒险者来威胁地皮的拥有者。 图恩看了看身后的小教堂。 这个小教堂看起来毫无疑问是好欺负的,拿下教堂的地皮,那些商人相必又能够发一笔财吧。 图恩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事情了,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 “喂,你就是这个破教堂的神父吧?”一个带头的冒险者不善地看着图恩。 “有人希望你让出这个教堂。”带头的冒险者抽了一口烟。 “我猜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知道。”图恩神父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我后面的人数了吗,等一下的话,我们可是希望和你详谈。” “我猜到时候,你肯定会更清楚。”带头的冒险者被图恩神父的平静弄的有些不爽。 好歹身后是一群D级、还有不少C级的冒险者。 这样的阵仗,可是恐怖的战力。 为了这个教堂,背后的大老板可是花了血本。 “可以了,看来没什么好说的。”图恩神父甩了甩左手的手链。 “孩子们,去教堂里面吧,很晚了。” “““好~””” “啊?你搞清楚情况了吗。”带头的大哥面色古怪。 身后的冒险者们已经跃跃欲试了。 要知道能够揽下这种工作的冒险者,一定不是什么好鸟。 诚然,图恩神父信仰的教义中,并没有惩戒罪恶这些。 不过嘛—— “你们是打算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说罢,图恩神父轻吻了一下手链。 夜幕早已降下,不过今天的话,可能是没有办法像往日那样锻炼了。 真是遗憾。 --- 太阳再度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这个教堂前面怎么躺着那么多人。”一个路过的市民惊奇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冒险者。 这些冒险者没有一个不是挂彩的。 不过都只是晕过去而已,并没有人死掉。 “神父,早啊,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本来打算来找神父治疗的市民,奇怪地问道。 “不清楚呢。”图恩神父摇了摇头。 现在图恩神父正在淡定地扫着教堂前的灰尘,顺便还打算拖一拖血迹。 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别人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就算知道了,都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守护这个教堂,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 利益的驱使下,那些商人无论受挫多少次,都会想新的法子来搞这个小教堂。 真是让人生烦。 “那个,神父,这里除了治疗,还能够诉苦吗?”一个女子试着问道。 “当然可以。”图恩神父温和地笑道。 不过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牵着一个少女的冒险者。 “这里可以用神术治疗的吗?”布雷声音多少有点虚弱。 “我没有神术,不过我对自己治疗法术的水平还是有信心的。”图恩神父打量了一下布雷。 “进来教堂吧,冒险者,你内脏伤太重了。”图恩神父很轻易就看出来了布雷的问题。 “嗯,谢谢。”布雷愣了一下后应道。 被一眼看清身体情况了。 “等我治好了才道谢吧。”图恩神父摆了摆手。 “这位先生,还有这位小姐,稍微等等吧,这位冒险者,伤得实在是太重了。” “了解,我可以等。”本来打算疗伤的市民打了个哈哈。 “我,我也可是,我并不着急。”女子也连忙说道。 “谢谢体谅。”图恩神父手放在胸前,感激地说道。 “冒险者,跟我来吧。”图恩朝着布雷招了招手。 布雷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 这个教堂是这附近的市民介绍过来,毕竟此前布雷没来过皇都,不清楚那个地方便宜又好。 用路人的话来说,绝对良心,疗效又好,甩那些大教堂几条街。 只是没有什么名气而已,找这个教堂的还大部分是平民。 看了看寒酸的教堂,布雷也能够想到为什么没有什么名气。 看到教堂的模样,可能就会下意识觉得不靠谱吧,然后连尝试都不会尝试。 “布雷,这个人,是一个好人呢。”罕见地,蕾比对着陌生人摇了摇尾巴。 “是吗,是一个好人啊。”布雷揉了揉蕾比的秀发,笑了一声。 “脏器的损伤,用法术或者神术的治疗效果要好很多。”图恩神父呼了一口气。 “寻常用药很难康复呢。”图恩神父补充了一句。 “不可思议,痛苦缓解太多了。”布雷感慨了一声。 “这样就太好了。” “不过你还没有彻底康复,请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还有,你要记得明天都要过来。” “就算是我用了治疗术,也不可能让那么重的伤一下子恢复过来。” “再治疗一次就可以彻底康复了。”图恩神父对布雷说道。 “多谢了,神父。”布雷点了点头。 “多少钱?”布雷问道。 “嘛,请给我5G吧,毕竟这次的治疗没有什么成本。”假如要用上绷带什么的话,图恩神父倒是会算是绷带的钱。 在该抠门的地方,神父还是很抠的。 布雷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从兜里冒出了一个硬币。 “谢谢,你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神父。”布雷递过硬币,然后说道。 “明天见面吧,冒险者。” 布雷也没有妨碍图恩神父继续为别人服务,很自觉地走了。 当布雷牵着蕾比的手,走出了教堂之后,不禁回头再看了几眼。 这个治疗术的效果真的是可怕,因为从前接受过低级治疗术的治疗,所以后来布雷有了解过治疗术。 治疗术是很看施法者的水平的,就算是高级治疗术,高明者施放出来的效果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图恩神父的治疗术,效果已经比大教会的神术还要强大。 布雷估计自己要是去找大教会的话,没有一个星期,是好不了的。 而且费用还会奇高。 现在竟然只是5G,除了用不可思议,布雷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 “真是便宜啊,简直就是打了一折的特价商品,而且还是超高品质。”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而蕾比满眼问号,根本没有听懂布雷在说什么。 每个词拿出来,蕾比都懂,可是组合起来,就一头雾水。 “身体轻松了好多,要不今天就去找拉克丝吧?” 不过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布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彻底康复再说。 图恩神父虽然说不要剧烈运动,不过还是劳累的事情都少做吧。 “蕾比,我们回去旅馆休息吧。”布雷说道。 “好。”蕾比面无表情地应道。 --- 就在布雷和蕾比已经远离了教堂的时候,图恩也是在替那个市民治疗完之后,也完成了和女子的谈话。 述说完心事的女子明显很开心。 不知道图恩神父到底是怎么开解这个女孩的。 “谢谢你!神父!真的很谢谢你!”女子弯了一次腰,又弯了一次。 “没什么的,不用这样。”图恩神父扶起了女子。 女子实在是太夸张了。 不过在女子看来,这样还不够表达自己的谢意。 “对了,神父,这里是20G,我知道教堂需要钱来养几个孩子。”女子连忙拿出了钱,塞给了图恩神父。 “不,只是单纯的指引的话,我是不收钱的。”图恩神父手上的力量,比女子想象要大很多,女子的钱又被神父塞了回去。 “可是,我真的很感谢神父啊!” 神父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之不是治疗,而是解惑的话,图恩神父是不会收钱的。 “这样的话…”女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苦恼。 “那收下这个工艺品也好。”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脖子上挂着的一枚戒指拿了下来。 “很重要的东西吗?”图恩神父没有接过,而是叹了一口气问道。 “不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啦。”女子连忙摇头。 这只是女子在路边摊看到有点文艺,然后买下来的小物品而已。 因为这个戒指都不知道转过了几手了,所以最后女子买下来的时候,只花了10G不到的价格。 “你看,上面的字很有意思,就买下来了。”女子解释道。 “送礼物的话,可以了吧?”女子试着问。 “这戒指5G左右而已哦,真的,没有多少钱。”女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根本没有可能戴得起珍贵的珠宝。 “好吧…”图恩神父无奈地点了点头。 要是连小礼物都不收下的话,估计女子会生气吧。 “礼物我收下了,谢谢。” “应该谢谢的人是我啦!”女子看神父收下了戒指之后,开心地笑了,然后就朝着神父挥手,离开了教堂。 图恩神父端详着戒指。 戒指的花纹很好看,不过整体是银色,并不显眼。 重点是上面写满了很多字,用的是古老的字体。 “真是一枚有够旧的戒指啊。” 看懂了上面的字之后,神父轻笑了一声,大概能够明白女子为什么会买下来这枚戒指。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守护之人」。” 谁都会想自己是这个命中注定者吧。 “果然是有意思的话。”图恩神父摇了摇头,随意将戒指那绳子穿了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布雷按照昨天图恩神父说的,正打算再一次去小教堂接受一下治疗。 “啊,军人。”布雷突然惊了一下。 “哈?瞎眼佬?”某上校的反应比布雷还要大。 现在的上校没有穿着军装,而是一身便服。 “好久不见。”布雷随意打了一声招呼。 “我完全不想看到你啊。”埃里克挠了挠头发。 “你怎么穿着这个样子?”布雷吐槽了一句。 在布雷印象中,可没有埃里克不穿军服的样子。 嘛,虽然和埃里克也没有接触多少,就是被追捕过一段时间。 “休假中,休假中,不穿便服穿什么?”埃里克不耐烦地摇了摇手。 “你怎么在这里出现?”这才是埃里克比较关心的话题。 “疗伤,还有探望自己的妹妹。”布雷倒是没怎么隐瞒。 “疗伤?你这个家伙又干了什么事吗?” “算是吧。”布雷耸了耸肩。 “不过说起来,每次都看到你带着女孩啊,啧。”埃里克撇了撇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蕾比。 布雷陷入了很短一瞬间的沉默,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 “你不也老是被一个女军官跟着。” “那个用图片魅惑别人的女军官,怎么没有跟着你了。”布雷毫不客气地反击。 “用图片魅惑别人的女军官…”真是有够形象的。 “爱丽丝的话,去找她的偶像卡拉斯科了。” 卡拉斯科,被誉为「剑圣」的年轻人,无论人品还是实力,都被称赞。 并且没有水分,是实力派。 不过同时他还有出众的容貌,简单来说,就是大帅哥。 所以在帝国可是有很多迷妹。 “嘛,不认识…”布雷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认识?” “…” “那你肯定是乡下来的。” “你说对了。”布雷点了点头。 “算了,既然我和你碰上的话,去喝一杯吧,我闲得很。”埃里克说道。 “我内脏伤了,不喝。”布雷一点都不打算给埃里克面子。 “喂喂,内脏都伤了,你真的是去做了什么。”埃里克咂舌。 “算了,我劝你这样的伤势,去找一个叫图恩的神父治疗。”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是在那治疗的。”布雷说道。 “运气不错啊,那里可是没什么名气的,知道的都只有老油条。”埃里克挑了挑眉。 “那个神父可是很厉害的人啊,我从16岁当兵之后,重伤都是去找他治疗的,比军医厉害太多了。”埃里克感慨道。 “图恩神父可是不到10岁,就一个人支撑起这个教堂。”说着,埃里克都不由得敬佩起来。 “那可真的是很厉害,无法想象。”布雷愣了一下。 这里可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而是鱼龙混杂的皇都。 “算了,你找到神父治疗就行了,真不知道你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明明就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冒险者,不要老是勉强自己啊。” 埃里克轻轻捶了布雷胸口一拳。 “我去找爱丽丝那个家伙算了,你就和你身边的少女好好游一下皇都吧。”埃里克伸了伸懒腰,从布雷身边走过。 “瞎眼佬,下次不要那么突然和我打招呼啊,你可是很容易被联想到上一次的事件的。”在从布雷身边走过的时候,埃里克用很小的声音对布雷说道。 “我真希望后会无期啊。”埃里克背着布雷,随意地摆了摆手。 布雷会有回头看埃里克,只是牵着蕾比的手,默默地走了起来。 蕾比也不是特别喜欢说话,只是摇着尾巴,跟着布雷走。 “对了,昨天买了肉干,要吃吗。”布雷突然问道。 “~”蕾比还是没有说话。 布雷给蕾比递了一块肉干。 蕾比二话不说地啃在了嘴里。 对于蕾比来说,果然还是吃东西直接用嘴比较好。 筷子?刀叉?统统都麻烦死了。 “去教堂的路上,还能看不少景色。”布雷呢喃着。 “我倒是希望后会有期,军人。”布雷扭头,埃里克早就离开了。 --- “卡拉斯科大人!”在路道的两侧,站满了少女。 而路上走着的人,正是那个「剑圣」卡拉斯科。 “「梵卡雷尔」啊,真是让人烦恼的一幕啊。” 卡拉斯科苦笑着,摸了摸身侧的佩剑。 卡拉斯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这个时刻,不同于少女们,还有不少男性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种花瓶…” “说不准私底下人品很差,演戏,谁不会呢?” 受人仰慕,也就是意味着同样会受到妒忌。 卡拉斯科当然听到了这些非议,可是他没有选择去恼怒,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 不接触底线的话,就那么由他去吧。 “唔,好挤,卡拉斯科大人,我一定会看到你的。”爱丽丝艰难地在女生群中挤着。 为了自己的偶像,爱丽丝可是拼尽了全力。 可是卡拉斯科的粉丝数量实在有些可怕,就算是身为军人的爱丽丝竟然在人群中都有些吃不消。 “诶!公主?”爱丽丝惊了。 “嘘——”维吉妮亚作出了噤声的手势。 维吉妮亚连忙将爱丽丝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军部上尉爱丽丝,向您行礼,维吉妮亚殿下,唔…”爱丽丝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布兰琪直接捂住了爱丽丝的嘴。 “所以说了,嘘——”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想到,殿下…不对,大小姐也是卡拉斯科的粉丝。”爱丽丝感慨了一句。 “我才不是那个卡拉斯科的粉丝啊。”维吉妮亚可不希望面前这个人有所误会。 “维吉妮亚姐姐,这个是你们的熟人吗?”克丽丝来到了维吉妮亚的身边之后,好奇地问道。 “虽然我和布兰琪不认识,不过她应该是认识我...”维吉妮亚纠结地说道。 军人认出公主是很正常,不过公主却不一定能够认出来军人。 不过说起来,维吉妮亚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穿军服的军人。 “既然不是卡拉斯科大人的粉丝,大小姐为什么要来挤这个地方。”爱丽丝有些疑惑不解。 “嘛,是因为我有点好奇大家都崇拜的人是什么样子。”拉克丝这时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就是这样子,这位是我的朋友,克丽丝。”维吉妮亚稍微介绍了一下克丽丝。 “我是爱丽丝,初次见面。”爱丽丝礼貌地说道。 当然,对上校可以不客气,对于其他人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尖叫。 “卡拉斯科大人逃了!姐妹们,快追啊!” 顷刻间,少女们就狂奔起来,追着卡拉斯科不放。 不过卡拉斯科好歹也是S级的冒险者水平,甩开这些少女简直不要太轻松。 没有了那些粉丝之后,街道一下子空旷了起来。 “呼,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之前真是太挤了。”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 “一群**的母X。”布兰琪面无表情地说道。 至于爱丽丝,已经没有心思听几个人的谈话了。 现在的爱丽丝整个人都风化了,偶像就这样跑了。 要知道爱丽丝可以特意用掉自己假期过来的。 一切都完了,偶像跑了,这个假期还什么都没有享受。 “完了,这个假期。”爱丽丝瘫倒在地上。 “诶,爱丽丝?”维吉妮亚看到了爱丽丝的样子之后,惊了一下。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告辞了,大小姐。”爱丽丝挣扎地爬起来,然后晃着身子想要离开。 不过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爱丽丝,你在这里,我可是找了你半天了。”埃里克抱臂,看着爱丽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啊,上校。” “你啊,什么‘啊,上校’,你干嘛了。” “上校,陪我去买卡拉斯科大人的周边吧。” “…” 也没等埃里克答应,爱丽丝就直接拖走了埃里克。 “喂,我对男人的周边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我有就行。”爱丽丝淡淡地说道。 至于维吉妮亚、布兰琪还有拉克丝,完全是全程懵逼。 直到爱丽丝和埃里克离开之后,三人才回过神来。 “那个,其实发生了什么?”克丽丝问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呢。”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要是被人认出来,我们就也很难走了。”布兰琪说道。 “对不起呢,让维吉妮亚姐姐和布兰琪姐姐陪我做这样的事情。”拉克丝有些不好意思。 陪自己过来的人,可是帝国的公主和她的贴身女仆。 回头一看,自己一个平民,真是有够大牌了。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的身份,现在我们是朋友。”维吉妮亚抿着嘴笑了笑。 “不过维吉妮亚姐姐貌似对这类的人都不怎么感冒呢。”拉克丝说道。 “是呢,可能是因为我心里面,已经住着一个大英雄了吧。”维吉妮亚的手指抵在了克丽丝的嘴唇上。 这一个动作,让拉克丝不由得脸红。 “维吉妮亚姐姐的大英雄,一定很帅气。” “嘛,可能是哦。”维吉妮亚意味深长地看着克丽丝。 “对了,克丽丝,说起来,你哥哥不是说要探望你的吗,那份信都写了两个月了。”维吉妮亚问道。 “撒,哥那个笨蛋,可能还在路上呢。”拉克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哥他现在特别颓。” “是的,布雷先生非常颓。”布兰琪这时候也说道。 “对吧,对吧,哥以前可是很阳光的,怎么会那么颓。”克丽丝一脸遗憾。 “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布雷先生阳光的样子呢。”维吉妮亚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过为什么维吉妮亚姐姐那么在意哥的事啊?”拉克丝坏笑道。 “因为太久没有见布雷先生了啊,想见一面,有什么奇怪的。”维吉妮亚捧着自己发烫的脸,眼神瞥向了一边。 “好可疑啊。”拉克丝笑了起来。 “回去吧,维吉妮亚大小姐,克丽丝小姐。”布兰琪轻咳了几声,说道。 --- “啊嗤——”布雷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用死鱼眼无神地看着图恩神父。 “感冒了吗?”图恩神父问道。 “不太清楚呢…”布雷皱了皱眉头,鼻子有点痒。 “伤势虽然恢复了,但是也不要太过折腾了,知道吗?” “嗯,谢谢你了,神父。” 帝国学院,集合了大多数精英的校园。 不过尽管是精英,还是拥有自己憧憬的对象的。 例如维吉妮亚公主。 在学校里,维吉妮亚穿着一身制服的时候,格外的诱人。 维吉妮亚的魅力,简直是男女通杀。 “维吉妮亚殿下,今天课程不多,结束后打算是去哪里?”一个男学生觍着脸,凑过来问道。 然后布兰琪很不客气地挡下了这个男学生。 “请绅士一点,这位正在**的先生。”布兰琪冷着脸,说道。 “你一个女仆,凭什么…” “请退下!还有收起那眼神!布兰琪不止是我的女仆,更是我的朋友。”维吉妮亚斜视了一眼那个男学生。 接着带着布兰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维吉妮亚殿下冷酷的样子也好美!”一个女学生兴奋地说道。 “是啊!” 嘛,这是无聊而且不断循环的日常事件。 在帝国学院,分很多科,有法术科,也有武斗科的,当然也有其他冷门的科,还有偏文的科。 每一科的学生,都有各自的课程学习。 而有时候,学生也有因为当天的课程不多,变得时间充裕了起来。 也算是额外放假了。 今天维吉妮亚的课程就不多。 在甩掉那个不要脸的男学生后,维吉妮亚就把自己应该上的课程全部上完了。 结束掉自己的课程之后,维吉妮亚就打算找拉克丝了。 维吉妮亚在学院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并不多,拉克丝应该算是一个吧。 因为各种原因,维吉妮亚会时常找拉克丝。 嘛,不过学院还是很大的,因此要找一个人还是非常费时间。 步行的话,维吉妮亚要找到拉克丝还是蛮麻烦的。 --- 是的,学院很大,这个地方,很受帝国重视,因此学院的规模,几乎可以和皇宫比拟。 当然奢华程度是比不上皇宫的。 地上的砖板、周边的墙壁,都有经常打理。 整个学院建筑风格很有一种艺术的气息,无论是那精致的中央水泉,还是周围栩栩如生的塑像,单独拿出来都可以说是艺术品。 学院的整体是白色风格,有种说不出的清新感。 ““好大——””布雷和蕾比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就引来了无数学生的侧目。 布雷咳了几声,眼神看向了左边。 不过蕾比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只是摆着自己的尾巴,小心地打量起周围。 陌生的环境,蕾比还是会很警惕的。 在感慨完之后,蕾比就选择不说话了。 “不用太紧张。”布雷安抚着蕾比的情绪。 很多时候,蕾比的反应太过于兽化了。 “嗯。”蕾比凑向了布雷的手掌,应道。 但是说真的让蕾比放松下来,还是不太现实。 毕竟这算是蕾比的本能了,其实反而人类经常能够放松警惕算是一件奇怪的事。 “这位先生不是帝国学院的学生吧,你来这里有何贵干。”一个大叔躺在校门边上,随意地说道。 帝国学院当然有安保人员,不过数量并不多,仅有四个。 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着A级冒险者水平的实力。 而坐镇深处的还有一人,更是S级冒险者的战斗力。 要是闹事的话,就会被瞬杀。 “我妹妹在这里念书,我想找她。”布雷解释道。 “这我可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进去了。”大叔打了个哈欠。 “不要搞事,给我记住了。”大叔警告了一句。 “嗯。”布雷颔首,学院进出意外地简单呢,还以为会非常严格。 “蕾比,不要到处乱跑。”布雷揉了揉蕾比的脸蛋,说道。 “知道了。”蕾比板着脸说道。 牵着蕾比的手,布雷进校门之后,就是一个个人问路。 本来还以为要费很长时间才能够找到自己妹妹的行踪,不过事实上花的时间却意外地短。 “你说拉克丝?那可是名人耶。”一个被布雷问路的男学生惊讶地说道。 拉克丝即便放在帝国学院,也算是一个天才。 在法术科的新生里面,可是被称为雷系法术的新星。 听了这个男学生一通解释后,布雷才发现自家的妹妹似乎有点厉害。 不过更加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而且拉克丝还和维吉妮殿下亚关系很亲密啊,可是不得了。” “咳咳,你说什么。”布雷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维吉妮亚什么?” “维吉妮亚殿下啊。” “拉克丝和维吉妮亚殿下很熟?” “何止熟悉啊,简直就算是闺蜜了。” “等等,我理清一下思路。”布雷叹了一口气。 “殿下”应该是称呼王子、公主之类的吧? “真是…都是些什么情况啊。”布雷翻了翻白眼。 “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样才能找到拉克丝?我是她的哥哥。”布雷说道。 “拉克丝的哥哥!?”男学生惊了。 “她的话,可能在那栋大楼里上课呢,不过也快下课了。” 布雷顺着男学生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法术实战用的大楼。 “多谢了,各种意义上。”布雷道谢。 “不用不用,不过没想到,拉克丝的哥哥竟然是一个冒险者啊。” “不出名的冒险者而已。”布雷摇了摇头,然后向这个学生道别后,便走向了那栋大楼。 维萨吉是法术科的主任,实力用冒险者水平衡量的话,毫无疑问的A级强者。 更重要的是,维萨吉是地道的实战派法师,而不是理论派。 因此,在实战的训练中,每次看到法术科学生战斗的样子,就会觉得很气。 打的都什么玩意儿!? 这一次的实战练习,请来的是低级的冒险者。 和这种在战斗中打滚摸爬的人对战,是实践最快速的途径。 “你是智障吗!?在剑士面前搓这种法术!?”维萨吉看着训练场中央的竞技台,咆哮道。 “给我用威力小的速发法术!真的打起来,你死了多少次了!” 不过还没有等维萨吉生气完,被骂的学生就被冒险者一剑砍翻了。 那个冒险者耸了耸肩,无奈地看了一眼看台的维萨吉。 这群学生明明有很雄厚的魔力,还有掌握着数不清的法术,却硬是打不赢一个C级的冒险者。 “你下去,下一个。”维萨吉捂了捂脸。 “主任!我要求再战!”被虐的学生很不服气。 “下去!实战没有第二条命!”维萨吉怒了。 看到维萨吉愤怒的表情,那么学生也不敢硬气下去,悻悻地离开了。 “下一个!” 一个学生又被砍翻了。 “下一个!!!!” 又一个学生被吊打。 不知道课程上了到底有多久,维萨吉也不清楚下去多少学生了。 “下一个,拉克丝 克拉斯。”维萨吉叹了一口气。 拉克丝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站上了台。 “请多指教!”拉克丝说道。 这一声召唤倒是让对面的冒险者愣了一下。 “哟,客气。”冒险者笑了笑,前面的学生一个个傲得不得了,让这个冒险者很不爽。 不过这个少女倒是挺礼貌的。 “我可以放水哦。”冒险者打了个哈哈。 “不用。”拉克丝捋了捋马尾。 “「游离电鳗」!”下一刻,拉克丝抬手施法。 「游离电鳗」并非召唤法术,而是指施放出来的带电体连贯起来后,很像鳗鱼。 这个法术威力很大,但是有致命的缺点,那么就是慢。 “…”看台的维萨吉没有急着评价,而是皱着眉看下去了。 对于低级冒险者来说,「游离电鳗」的速度都算慢。 那个冒险者很轻易就挪开了脚步。 不过冒险者似乎太过于想当然了。 不知不觉间,这个冒险者的周围布下了两个「麻痹陷阱」。 这个触发式的法术,需要目标踩上去才有用。 冒险者即使刹住了脚步,没有踩上去。 可是那么一停顿,冒险者就无法继续走位了。 背后是「游离电鳗」,前面是「麻痹陷阱」,被夹着的冒险者只剩下一条能走。 “结束,「雷鸣枪」。”拉克丝手中握着由雷电构筑而成而来长枪。 长枪划过竞技台,笔直地袭向了那名冒险者。 “喂喂,会出事的!”冒险者大叫道。 不过长枪在抵达冒险者身前的一瞬间,消散掉了。 维萨吉在看台上施放了一个「法术驱散」,算是救下了冒险者。 嘛,虽然其实就算吃下这一击,冒险者也不会死。 可是肯定会影响到后面学生的实战练习。 “用两个魔力消耗低的法术限制对方走位,然后用长距离的大威力法术攻击。” “简单有效的策略。”维萨吉点了点头。 “看到没有!都给我动下脑子!”维萨吉夸完拉克丝之后,瞪了一眼输掉的学生。 “法术不是死板的东西,站着和别人打的都是脑子进水的家伙。” “理论满分,要是不会实践还是毫无意义!” “别学副主任那家伙的炮台战术,你们的水平根本没有到那种程度!” 终于是能够看到一个有脑子的学生了,维萨吉心情好了不少。 要不然的话,实战课会让维萨吉气得短几年命。 之后的学生还是被那个冒险者虐的相当惨。 那个低级冒险者收下了学院的报酬后,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实战课程也告一段落。 拉克丝在换衣间把身上的法师长袍换成制服后,本来打算离开大楼的。 不过门边的两团东西,让拉克丝呆住了。 一大一小的两团东西。 “哥,你怎么在这里!?还在睡觉!?”拉克丝满脸复杂的表情。 “布雷,醒醒。”很多时候蕾比的睡眠是很浅的,拉克丝来的第一时刻,蕾比就醒了。 “嗯,怎么了。”布雷睁开了惺忪的右眼。 因为拉克丝在上课,所以布雷就打算等等。 不过貌似实战课的时间太久了,布雷和蕾比在门边睡着了。 布雷抬起了头,第一眼就看到了拉克丝。 “啊,拉克丝,好久不见。”布雷露出了微笑。 “是啊,好久不见——” “才怪啊!” “无法想象,你身边竟然还带妹子了。”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 “很多原因。”布雷有些无奈。 拉克丝打量起来许久不见的至亲。 不过很快拉克丝就沉默了,脸色有些难看。 “你眼睛,怎么了…”当看到了布雷左眼的眼罩时,拉克丝几乎是整个人当机了。 “冒险的事故。”布雷轻松地笑道。 “这一点都不好笑!”拉克丝怒吼,一脚踹了过去。 拉克丝看到布雷眼罩的第一时间,心中就祈祷着,这只是自己哥哥装酷用的而已。 可是当听到了布雷的答案后,拉克丝心就不禁在颤抖了。 “为什么啊,早知道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当冒险者。”拉克丝突然哭了起来,不过踢起布雷一点都不含糊。 太突然了,让布雷都有些手足无措。 “这其实没什么。”布雷柔声说道。 “什么没什么,哥你个蠢货!” “蠢货蠢货!笨蛋!”拉克丝紧抓着布雷的衣服,跪在了地上。 拉克丝本来还想一巴掌甩过去的。 但是还是没有打上去。 “嗯,真是抱歉啊。”布雷叹了一声。 貌似布雷还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 忽略了自己亲人的感受了啊。 --- 拉克丝已经把眼泪彻底擦干了,和布雷坐在了长板凳上。 场面一度变得尴尬。 蕾比露出了0A0的表情,同样有些不知所措。 “哥,把眼罩拿下来给我看看。”拉克丝率先打破了沉默,可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布雷无奈地脱下了眼罩。 拉克丝看到了眼眶那一片空空的,心里面像是被搅碎一样难受。 “很痛吗?” “当初瞎的时候会,不过现在没问题的。”布雷说道。 “为什么会没了这只眼睛。”拉克丝抿着嘴问道。 “…”布雷沉吟了片刻。 “被挖了,不过挖的人,也已经不在了。”一半实话,一半谎言。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你的眼睛挖了。” “哥明明是一个什么坏事都不干的普通人而已。”拉克丝抓着布雷的衣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撒,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讲道理的。” “…” “一年都没探望我,来了之后还要让我那么难过。”拉克丝说道。 “完全都没有因为哥来了而感到喜悦。” “好难受。”拉克丝狠狠地咬了布雷手臂。 “嘛,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不行,你还是要来,你不来探望我,我会讨厌你的。” “真是让人为难啊。” “明天,我要陪你去买一个新的眼罩。”拉克丝鼓起腮帮子说道。 “为什么?”布雷愣住了。 “因为这个眼罩太丑了!”拉克丝拿起布雷的眼罩,一脸嫌弃。 “我觉得还好啊,纯黑的眼罩,多好看。” “一点都不好,连点图案都没有,而且已经那么脏了,你平时都不会去洗的吗!?”拉克丝拿着那脏脏的眼罩,吐槽着。 “有洗的啊,只是血迹什么的,很难洗掉啊。”布雷说道。 “给我认真洗啊!你当初洗我内衣的时候也是那么不认真的吗!?” “不,你的衣服我还是洗得很认真的,你可是我的妹妹。”布雷死鱼眼里面充满了认真。 “唔!!!!”拉克丝脸不由得红起来。 “咳咳!还有,你要给我好好解释清楚,这一团是什么!”拉克丝一把将蕾比抓过来。 无表情的蕾比,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布雷。 “emmmmmmm”布雷突然发现要解释蕾比的存在有点困难。 “她是我捡来的流浪孩子。”布雷一脸严肃地说道。 “哈?”拉克丝一脸懵逼。 “在森林里面无依无靠,我看太可怜,就打算抚养她。”布雷越是越认真。 把拉克丝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样啊…” “嗯,因为是兽人,所以被帝国人歧视呢。” “很可怜吧。”布雷感慨了一声。 “是有点…” “我现在的收入,多养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布雷说道。 “这样啊…”拉克丝轻轻放下了蕾比,摸了摸蕾比的脸庞。 然后蕾比本能地跳开,还警惕了起来。 “这孩子在流浪生活习惯了,对陌生人很不友好。” “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所以,拉克丝,不要用异样的目光看这个孩子。”布雷语重心长。 “我肯定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个孩子啊,你以为我是谁啊。”拉克丝哼了一声。 “当然是我们克拉斯家最出色的的拉克丝 克拉斯!”布雷应和道。 对于自己妹妹应该怎么哄,没有人会比布雷更加了解。 “嘿嘿。”拉克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对了,哥,你认识维吉妮亚姐姐吧?”拉克丝问道。 布雷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嘛,认识。”还能怎么回答,难道说不认识吗? “当然认识,布雷先生可是救了我很多次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维吉妮亚,已经搂着布雷的右臂,微笑着说道。 布兰琪则是站一边,闭眼小憩着。 布雷小小惊了一下,什么时候来的,布雷完全没有发现。 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能因为布雷和拉克丝聊得太投入了? “好久不见,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有些小开心。 “是啊,很久没有见了。”布雷也是有点感慨。 自遗迹以来,还真的没有再见过维吉妮亚。 “说起来,要不是一些意外,我完全不知道您竟然是公主呢。” “已经知道了啊。” “可是,不要用‘您’,普通地称呼我就好。”维吉妮亚用手指堵住了布雷的嘴。 “咳咳,殿下。”布兰琪觉得维吉妮亚是不是有点太过主动了。 这样的动作说真的,有些暧昧。 维吉妮亚慌张地收回了手指,捧着自己的脸。 “总之,布雷先生,不用对我那么客气。” “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维吉妮亚就好了。” “嘛,那就这样吧。”布雷随意地应道。 中城的街道很繁华,而且摊位、店铺琳琅满目,基本什么都能够买到。 蕾比很安静地跟着布雷和拉克丝,一言不发。 拉克丝是有点不习惯那么安静的蕾比,不过布雷早就习惯了。 蕾比不喜欢说太多话。 “这个眼罩很好看,哥你试试。”拉克丝从一个摊子上挑了一个眼罩。 这个眼罩主色是黑色,不过镶着白色的边纹。 眼罩中间还有一个法阵的抽象图案。 “emmmmmm” “比起试这个眼罩,我更好奇,神父你为什么在这里摆摊了。”布雷无法不吐槽。 是的,售卖各种饰品的这个摊子,摊主是图恩神父。 “呀,是你啊,冒险者。”图恩神父惊奇地看着布雷。 “嗯,你可以叫我布雷。” “真是缘分呢,或许这是命运?” “命中注定要我来这里买东西吗?”布雷再次吐槽。 “教堂也不是一直都开着的。” “每个月的中旬都会关闭一天。”图恩神父解释道。 “所以来赚外快了吗?” “是啊,教堂的情况你也知道,必须有经济收入。”图恩神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卖的饰品,都是自制的哦,而且很便宜。” “例如这个眼罩,虽然这个法阵一点用都没有,不过不觉得很好看吗?只需要3G哦。” “非常适合你呢,布雷先生。”图恩神父熟练的推销起来。 “哥,你是熟人?”拉克丝看了一眼布雷,疑惑道。 “嘛,帮我治疗过的一个神父。”布雷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神父。 “那就买下来吧!”拉克丝大气地掏出了钱,买下了。 布雷连反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多谢惠顾。”图恩神父行了个礼。 “接下来,布雷先生不多购置一个新的剑鞘吗?”图恩神父再次推销。 “例如你背后的大剑,例如你侧腰的长剑,都是需要一个很好的剑鞘哦。” “这个就不用了。”布雷咂舌。 “剑的剑鞘还是需要合适的。” 虽说可能怎么找不到适合「绝响」和「比尔斯」的剑鞘就是了。 “现在的够用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样吗,不过还是多谢惠顾。”图恩神父微笑了起来。 “哥,我们继续逛逛!维吉妮亚也快来了呢。”拉克丝说道。 今天拉克丝可是约了维吉妮亚和布兰琪的。 对于布雷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对了,蕾比,来,吃点东西。”布雷从腰包摸出了肉干,喂了喂蕾比。 蕾比啃着肉干,露出了=V=的表情。 最近蕾比的表情开始丰富了起来,不过似乎有点微妙就是了。 “好吃~”蕾比摇了摇尾巴。 布雷知道蕾比很容易会饿,所以身上总会带点吃的。 在应该投食的时候,就会喂蕾比。 总觉得莫名像养宠物。 不过说起来,蕾比到底算是小狗,还是小猫呢? 布雷一脸严肃地思考着如此奇怪的事情。 “对不起,我是不是来晚了。”维吉妮亚的从后方传来。 今天的维吉妮亚穿的是便服,可是即便是便服,依旧给人惊艳的感觉。 洁白的连衣裙,配上浅蓝的披肩,把维吉妮亚衬托得像绽放着的白莲一般。 “总觉得维吉妮亚姐姐今天鞋子跟有点高哦。”拉克丝奇怪地看着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连猛地一红。 “没,今天觉得这双鞋不错。”维吉妮亚说话有点结巴。 不过这么双高跟的鱼唇鞋,让维吉妮亚本来就修长的腿,看起来更诱人些。 “你太过在意了,拉克丝。”布兰琪微笑地说道。 “对,你太在意了,拉克丝。”维吉妮亚捧着脸,眼神飘向布雷那边。 看到维吉妮亚这副样子,布兰琪只能无奈。 在刚结束冒险者生活,维吉妮亚对于布雷的感情并非那么强烈。 只是停留在崇拜的层次。 但大概是距离产生美,又或者是时间使得维吉妮亚对布雷那份崇拜发酵成爱恋了。 维吉妮亚如今完全就是堕入爱河的小女生。 面对无数的才俊,之前的维吉妮亚都可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态啊。 不过说起来,当初想到当初遗迹的时间,连冷冰冰的布兰琪都会觉得有瞬间的心动,就更别说维吉妮亚了。 “你们本来打算接下来去哪呢?”维吉妮亚问着拉克丝,没有敢向布雷搭话。 “这个没有想呢,刚帮哥挑完了眼罩,接下来该去哪里呢?”拉克丝皱了皱眉头。 “既然不知道的话,那么我带你们去内城吧,我们去逛逛哦。” 维吉妮亚狡黠地笑着。 “内城吗”拉克丝愣住了。 布雷死鱼眼无神。 嘿,一个乡下人在贵族的聚集地逛吗? 这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布雷在思考,要是去了之后,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什么被王族刁难之类的。 小说、剧本都是这样编的,布雷虚的很。 “好啊!哥,你说呢?”拉克丝看向了布雷。 布雷死鱼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不是相当糟糕的展开吗? “好吧…我也想去看看。”可是妹妹期待着,作为哥哥的,可以拒绝吗? 似乎是不能的。 内城是整个皇都,最为奢华的地方。 是的,奢华,而非繁华。 内城的建筑风格很高雅,和中城比较商业化的格局不一样。 布雷在尽力让自己不要太惊讶。 不过内心依旧充满了感慨了。 说起来,还有可能会遇上各种贵族。 布雷突然觉得很有必要事前和蕾比交代一下事情。 “蕾比,不能乱跑。” “嗯。”蕾比摇了摇尾巴。 “蕾比,不能吼。 “嗯。”蕾比点了点头。 “蕾比,不能咬人。” “??”蕾比一脸懵逼。 --- 一路上,维吉妮亚明显很开心。 要是平常的话,走在内城,维吉妮亚可不会那么开心。 至于维吉妮亚为什么那么开心,布兰琪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了。 还不是因为布雷在这里。 恋爱的女孩啊,布兰琪已经不想吐槽了,谁叫这位是自己最重要的公主殿下呢。 “内城真是好好看啊。”拉克丝张望起来,感慨着。 建筑风格无处不散发着典雅。 “嗯。”布雷点头说道。 和布雷之前旅行的地方都很不一样。 身处内城,就已经感受到何为“高贵”。 可是在四人在内城游玩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维吉妮亚殿下?”迎面走来一个英俊的青年。 天蓝的双眼,金色的短发。 举足之间都散发着不凡者的气质,配上大部分女生看到都会尖叫的容貌。 简直让少女心跳加速,因为是少女情怀中白马王子的完美再现。 不过很可惜,布雷是个男人,直男。 “卡拉斯科大人,您好。”维吉妮亚很礼貌地问候着,表情恰到好处。 真不愧是皇室成员,礼仪基本很到位。 “正是巧呢卡拉斯科大人。”维吉妮亚说道。 “我也觉得非常巧啊。”卡拉斯科笑道道。 因为卡拉斯科一般都不会在内城,不是在讨伐强大的怪物,就是被贵族招待着。 如此悠闲地逛街还是很罕见的。 “不过说来,维吉妮亚殿下,您也是罕见的有闲情雅致呢。”卡拉斯科打趣道。 “带朋友游玩而已。”维吉妮亚抿嘴笑道。 “身后这几位吗?”卡拉斯科微笑着看向了布雷三人。 “啊!卡拉斯科真人!”拉克丝惊叫了一下,比想象中要帅太多啦! 拉克丝感觉自己要迷上了。 卡拉斯科微笑地跟拉克丝打了个招呼,女孩的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么卡拉斯科大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带着朋友先失陪了。”维吉妮亚一脸歉意。 维吉妮亚绝对没有打算和卡拉斯科一起游玩。 “没什么,殿下请尽兴。”卡拉斯科挥了挥手。 卡拉斯科并没有过多纠缠他人的意思,对于维吉妮亚的话也不是很在意。 “我也先走一步了,殿下玩得开心。”卡拉斯科说着,迈出一步。 而就在布雷路过卡拉斯科身边的一瞬间。 卡拉斯科的表情就变了好几变。 接着卡拉斯科看向了平静的布雷。 维吉妮亚疑惑地看着卡拉斯科,不懂他那么突然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冒险者?”卡拉斯科看向了布雷。 布雷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卡拉斯科。 现在布雷心里面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货是谁。 就像当初布雷完全不认识「骑士姬」一样,也完全不认识「剑圣」。 嘛,不过比起无知的哥哥,拉克丝明显是听说过卡拉科斯的名号。 “那个,卡拉斯科大人找我哥是有什么事吗?”拉克丝问道。 卡拉斯科眯缝着眼,打量着布雷。 “嘛…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你好,我叫布雷 克拉斯。”布雷伸出了右手。 卡拉斯科顺势和布雷握起了手。 “自我介绍,我是卡拉斯科 迪威龙。” “很霸气的名字。”布雷说道,虽说从死鱼眼里面,实在无法感受到什么欣赏。 “谢谢夸奖。” “呐,布兰琪,卡拉斯科大人到底想做什么?”维吉妮亚小声地问道布兰琪,有点紧张。 当然,拉克丝更紧张,简直紧张死了。 蕾比只是摆出=A=的表情,看着一切的发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布雷先生,可以和我稍微过下招吗?”卡拉斯科眯起了眼,看着布雷。 布雷稍微愣住了。 “嘛,虽然不是不行…”布雷有些纠结。 “我哥只是一个低级的冒险者啦,卡拉斯科大人。”拉克丝苦笑着。 一个S级的冒险者和D级冒险者过招,结果不是明摆着的吗? “啊,拉克丝看来不支持我和你过招呢。”布雷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很抱歉了。”既然拉克丝不怎么希望自己和面前的男人过招,那么就没有必要了。 “那真是可惜,希望下次见面可以过招。”卡拉斯科叹了一口气。 “嘛,假如可以见到的话。”布雷耸了耸肩。 实话说,和其他冒险者过招,对布雷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毕竟自己是一个偏科严重的家伙。 “「梵卡雷尔」,真是有趣啊,竟然可以遇到两把和你一样的剑。”看着布雷等人走远之后,卡拉斯科看着自己的佩剑,轻声呢喃。 “而且看样子,自我意志比你还要强大不少。”卡拉斯科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的背影。 “就是不知道两把剑的御主有没有资格拥有就是了。” “只希望不要影响我的计划就好了。” 卡拉斯科手中的「梵卡雷尔」剑身震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着。 不过离开了的几人,显然是无法知道卡拉斯科近乎自言自语的话。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喝下午茶好吗~”维吉妮亚建议道。 维吉妮亚还是比较在意布雷的态度,比较下午茶这种休闲的事情,可能布雷这种冒险者并不会喜欢。 “维吉妮亚姐姐做决定就好了。”拉克丝倒是有点期待。 维吉妮亚说的下午茶,肯定是在内城这边。 尽管拉克丝在这边念书,但是并不会在内城消费,比较太奢侈了。 “嗯,都可以。”布雷点了点头。 实话说,布雷这样子,一点很难吸引女性。 “维吉妮亚殿下,我们可以移步皇宫,在你的待客厅喝下午茶。”布兰琪说道。 “好主意呢,布兰琪。”维吉妮亚撩了一下耳际的发丝。 “你们可以尝尝点心哦~”维吉妮亚语调有点调皮。 “皇宫的点心!”拉克丝眼神发光。 甜食对不少人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甜食!”蕾比尾巴甩在布雷身上,让布雷发疼。 “轻点摇尾巴,蕾比。”布雷没好气地看着蕾比。 --- 与此同时,比内城更深的皇宫,里面迎来了另一批客人。 那就是司卡恩村讨伐任务成功的骑士团。 “巴风特,这里就是皇宫啊,好紧张。”弥赛亚紧紧抓着自己的项链。 “弥撒亚,冷静些。”现在巴风特已经很弥撒亚很熟络了,基本明白弥撒亚的性格。 很容易胆怯的一个男孩子。 “而且这一次的事,主角是妮莎大人。”巴风特叹了一声。 “我们这些见习骑士,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 “嗯。”弥撒亚弱弱地点了点头。 在巴风特和弥撒亚谈话的时候,一个侍臣就开始喊话了。 “陛下驾到。”话音落下,威尔十三世那臃肿的身躯就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向陛下请安。”全场的人,都齐刷刷地向威尔十三世单膝跪下了,头低了下去。 “嗯,可以了,起身吧。”威尔十三世摆了摆手。 “妮莎,做的很好,你替帝国解决了一个忧患。” “听说战斗很激烈,辛苦了。” 妮莎沉吟了片刻。 “陛下,我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努力的不止我一人。”妮莎说道。 不过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布雷来。 因为布雷的本意就是不想被人知道,原因的话,妮莎现在也大概理解了。 就算是闻名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明白整个世界格局的布雷,已经对名望一类的没什么感觉了吧。 连妮莎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身份什么都不是。 甚至夸张点说,妮莎都认为联邦、帝国都是如此,一文不值。 真是三观尽毁的「骑士姬」啊。 “当然,朕很明白,这是整个骑士团的功劳。” “但是,妮莎,谦虚也要适度的,来龙去脉朕都有了解了。”威尔十三世说道。 “朕会给你们应有的奖赏的。” “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的奖赏给你,妮莎。”威尔十三世打了个响指。 然后侧面就有侍女捧着一个勋章进来了。 “这个勋章,不仅仅是宣扬你的功劳,还有另外的作用。” “那就是,恭喜你,妮莎,你成为了圣龙骑士团的团长了。”威尔十三世高声道。 “圣龙骑士团?”妮莎愣住了。 帝国从来就只有一个骑士团,正是如今的皇家骑士团。 根本就没有圣龙骑士团这个存在。 “是的,朕打算再立一个骑士团,和现在的皇家骑士团不一样。” “这是一个维护帝国境内安全的骑士团。” 威尔十三世希望有两个骑士团,一个完全一心保护皇室,另外一个就是用来维护帝国境内统治。 妮莎很出色,威尔十三世打算将新骑士团团长的位置交给她。 “…”妮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威尔十三世把这认为是妮莎太过喜悦而失神了。 可是实际上,妮莎一点都不想要成为这个圣龙骑士团的团长。 妮莎不是傻子,这个骑士团明显就是为了维护帝国统治的工具。 当然,以前的话,妮莎还是会深感荣幸,毕竟身为帝国一员,维护帝国的完整也是一份很光荣的工作。 然而现在的话,妮莎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面甚至竟然有些想退出骑士团了。 “陛下…妮莎很荣幸成为圣龙骑士团的团长。”妮莎合上了眼睛,接过了勋章。 “哈哈哈哈,很好,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奖赏吗,尽管说出来吧,骑士团的诸位,也可以说出自己的愿望。”威尔十三世笑着说道。 骑士团的其他人,听了之后,脸上或多或少有些喜悦。 唯独妮莎一直低着脸,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勋章。 去皇宫转那么一圈,布雷感觉自己应该是算半个城里人了。 不过,实话说,在皇宫中并没有想象中好玩。 无处不在的规矩,让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布雷有些反感。 如今布雷正在皇都的冒险者公会里喝着饮料。 说起来,皇宫的吃喝还是好啊,和公会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 当然,现在布雷是带着蕾比。 除了布雷,也没有谁能够带的动蕾比。 “冰冰的。”蕾比露出了0V0的表情。 布雷总觉得蕾比的表情有点微妙的感觉,不过也说不出个具体。 “好喝?” “好喝。”蕾比举起了爪子。 蕾比已经不怎么害怕自己的手臂露在外面了。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蕾比手臂的魔物化程度也一直在下降,起码粗细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就是颜色黑了点和爪子长了点。 “再来一杯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冒险者公会哀嚎了起来。 “咳咳…”布雷听到声音之后,差点没呛到。 布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是鸣子那个笨蛋。 不过鸣子本来就说要跟着骑士团回来皇都,而冒险者在冒险者公会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这样算下来,貌似看到鸣子是理所当然的。 “啊啊啊!!!!好男人都死光光了吗!”鸣子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布雷没有搭话,直接装作不认识。 笨蛋会传染的。 不用想了,肯定又失恋了。 布雷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到。 “喔,姿色不错嘛。”一个看起来活脱脱就一色狼的男人走到了鸣子身边。 这个家伙在冒险者里面名声并不好。 因为这个色狼老会“捡尸体”,就是盯着喝醉的女人下手。 鸣子醉成这样,真是色狼下手的好机会。 没有任何犹豫,色狼上前就打算抱走鸣子。 不过这个盘算被一件衣服给干扰了。 布雷直接将自己的外衣扔了过去,罩住了色狼的头。 “你这个家伙!”那个色狼恼羞成怒,一把抓下了罩住自己头的衣服。 “喔喔,有好戏看了。” “英雄救美的好戏。” 周围的冒险者们大笑了起来,甚至有不少已经碰杯了。 “看这个男的能够打趴该死的色狼不。” 其实也有过正义感爆棚的人上前阻止过色狼,不过奈何这个色狼其实实力并不弱。 导致大部分人不想招惹。 否则也不会逍遥到现在了,在就被打死了。 “你小子想英雄救美,活腻了吧?”色狼的表情很狰狞。 精X上脑的时候,被打扰了,愤怒是很正常的。 “碰巧看到你搞我熟人而已。”布雷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热血青年?找死!”那个色狼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打架之前还需要打声招呼吗? “该你出场的时候了,蕾比!轻点下手!”布雷突然说道。 “???”说实话,蕾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露出了0A0的表情。 嘛,不过当蕾比看来布雷准备被那个色狼抓住的时候,下意识就扑了过去。 “卧槽,小鬼!!!”色狼的手臂被蕾比狠狠地咬住。 “啊啊啊!”色狼好不容易挣脱之后,发现手臂被狠狠扯下了一大块肉。 这还是蕾比没有多用力咬下去的结果,否则这手臂在就该报销了。 “混蛋!” 不过接着布雷上前剑柄打了一下色狼的后颈。 “老子…”话还没说完,色狼就头朝地倒下了。 布雷扶额,看着喝醉趴在桌子上的鸣子。 “喂,你的好男人又出现了。”布雷喊了一声。 “好男人…唔…不存在的。”鸣子含糊地说着。 好吧,完全醉死掉了。 布雷一点都不绅士地拐着鸣子从冒险者公会离开了。 “啧啧,这个家伙也是个‘捡尸体’的啊。” “哈哈哈,不过我赢了,那个家伙打赢了。” “啧。” 一切哦度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冒险者公会还是那样喧闹。 所有的事情,都只会是日常的调料而已。 --- 中城,布雷租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哭声。 哭得非常夸张。 “呜哇!我明明是认真的。”鸣子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涌出来。 布雷抱臂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哭诉的名字。 而蕾比坐在地上,啃着肉干。 “给我纸巾。”鸣子对蕾比说道。 “给。”蕾比叼着肉干,给鸣子递过去了纸巾。 “谢谢,不过这纸巾一股肉干味。”鸣子哽咽地说道。 “好好好,你是第几回认真了。” “第八回。”鸣子立马说道。 “可是,那个凯德,我真是看错他了,背后竟然有那么多女人。” “花花公子,下流!” “呜哇!”鸣子又哭了起来。 “你从来都没有看对过人好吧。”布雷打击着鸣子。 “呜哇,布雷,我继续跟着你旅行吧。”鸣子擦了擦眼泪,说道。 “我突然觉得你是一个好男人啊。”鸣子认真地说道。 “说不定我会喜欢上你的。”鸣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而布雷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别,是你错觉。” “我不是好男人。”布雷严肃地说着。 “是吗?”鸣子还在哭。 “哇呜,我好想要一个好男人啊。”鸣子似乎有点饥不择食的感觉了。 “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昨天刚失恋大哭了一场。”在街上走着的布雷无力吐槽。 “嗯,所谓爱情不就是要屡败屡战吗?”鸣子嚼着路边买来的糖,随口说道。 “然后屡战屡败,是吗。”布雷说道。 “喂!你这样说过分了!”鸣子被布雷呛到了。 对于布雷和鸣子的对话,蕾比表示插不进去,不过也没有想要插话的意思。 悠哉地摇着尾巴,蕾比眯着眼在路上走着。 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经过了布雷身边。 布雷站住了,眉头紧锁起来。 “鸣子,不觉得那种装束很眼熟么。”布雷说道。 “你说像那些邪教徒吗?”鸣子很快就明白布雷到底在说什么。 “是很像,不过嘛,刚才的明显是女的嘛。” “上次的两个可是男的。”鸣子耸了耸肩。 “皇都装束重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鸣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布雷扭头看了一眼黑袍人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雷总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异常的熟悉。 --- 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穿越了无数的巷道,然后来到了一堵墙前。 脚步不停地朝着这个胡同的尽头走去,仿佛面前没有墙壁一般。 下一刻,人影穿过墙壁,消失在了小巷中。 黑色长袍的人睁开了眼,来到了一片昏暗的地下。 掀开了兜帽,黑袍人露出了兜帽所遮住的精致面容。 “回来了吗,莎儿大人。”不男不女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像幽灵一般,助祭出现在了莎儿的身边。 “是的,助祭。”莎儿笑道。 这是一张布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一头柔顺的黑发,还有灵动的双眼。 真是之前罗兰多说的,已故的莎儿。 不过样子似乎又有点不一样,那姣好的脸上,有从脖子处蔓延上来的纹路。 这些纹路没有让莎儿难看,反而更加的魅惑诱人。 “您是被神明赐下福音的圣女,请保重。”助祭说道。 “赐予众人堕落的幸福,也是我身为圣女应该做的不是吗?”莎儿轻声笑着。 “这个世界虚伪之物太多了,还需要更多更多的人回归真实。”莎儿的表情异常的虔诚。 “只要您平安,一切都好。”助祭手放在的胸前,弯腰道。 “说来,那位话很多的执事呢?” “已经死了,圣女大人。”助祭声音毫无波动。 “是吗,真是可惜,那是一位很虔诚的信徒。” “当然,他的虔诚我不会否认,不过他太自负了,圣女大人。” “自负招致灭亡,对吗?” “是的。”助祭恭敬地说道。 “天使的情况怎么样了。”莎儿眯缝着眼,问道。 “如预期的一样,堕落在顺利进行着。”助祭说道,然后很自觉地开始带路。 这个地下被无数的法术封锁着,即便是强大的法师都很难察觉。 当然,S级的法师要是刻意搜索,还是能够发现的。 所以现在信仰「堕主」的信徒们,行动还是很小心的。 走完了过道,便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性。 只是这个女性背后那对翅膀却是显眼无比。 翅膀的羽毛很洁白,但是绝对不是普通鸟类的翅膀那样,更有的有质地和坚韧。 女天使那如瀑布般的长发拖在地上,半遮住那副容貌。 此刻的天使正在沉睡着,双眼微合着。 “真是美丽的生命啊。”莎儿走进了这个天使。 天使比起恶魔、海族,明显要更加接近人的形象。 所以很多宗教中,天使会被当成神的使者所崇拜着。 “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呢?”莎儿说道。 “圣女大人,彻底堕落的瞬间,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助祭说道。 “拭目以待。”莎儿摸了摸天使的脸庞,微笑着。 “我给她加把劲吧。”莎儿说道,然后手指顺着天使的脸庞,滑落至锁骨处。 猛地,天使双眼睁开。 “烦人的声音!”天使嘶哑这声音说道。 不过就算是在沙哑着嗓子说出的声音,声音依旧动人。 无数的声音在这个天使的耳边回荡。 不同与杂音,这些低声的呢喃,带有神术的力量。 天使想要挣扎,但是身后的的锁链狠狠地禁锢着她、 「神锁石」,当初打造布雷所在那个遗迹的材料。 青铜种无法挣脱的坚固石料,连力量都会被限制。 “远古的东西真是好用呢。”莎儿俯视着挣扎的天使。 天使的神情开始呆滞,涎水不住地下落。 脑子混成一团的现在,这个天使已经无法思考了。 天使对于这类精神的干扰,当然有抵抗力。 然而,有抵抗力,不代表可以承受没日没夜地折磨。 加上莎儿施展的神术,比起助祭还要强大不少,使得天使更容易被腐蚀。 “人类,我一定会把你杀了的。”恢复了些许清醒的天使,露出了凶狠的眼神。 “真是凶狠的发言,和其他宗教教典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呢。” “果然,终究还是生灵,虽然比我们人类强大无数倍,还是摆脱不了本质。”莎儿挑起了天使的下巴。 “别想控制我,你们做不到。”天使喘着气说道。 “控制?不,我们只是要让你堕落而已。” “我单纯喜欢别人巨变瞬间的幸福模样。”莎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除了莎儿自己,恐怕没有人清楚她被勇者一行人背叛之后的经历。 没错,就是被勇者一行人背叛。 魔王并不是一群A级实力不到的冒险者可以正面战胜的。 那么要战胜魔王,实力不够的罗兰多一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偷袭,加上外物的帮助。 毕竟魔王再强,也有脆弱的时候,或者说没有防备的时候。 被选为诱饵的当然不可能是主要战力的成员。 这样想下来,诱饵的人选就只剩下身为牧师职业的莎儿。 当初跟着罗兰多离开之后,为了能够帮到罗兰多更多的忙,莎儿转职成为了「光明之子」的牧师。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 罗兰多的魅惑法阵无法让人深陷其中,但是还是能够让人对罗兰多产生很高的好感。 而对于一个乡村的少女,罗兰多的撩妹技巧是合格的。 很轻易就把莎儿拐走了。 年轻的少女,对于爱情这一方面,毫无疑问是看重感觉的,感觉胜过所有。 少女概念中的感觉,可是使得她们可以忘记很多东西,包括之前心中的人。 罗兰多可以很好地给予少女心动。 浪漫、相貌、实力等等,成功地使得罗兰多把莎儿的心夺过来。 莎儿对布雷的感觉消失了,也就是说,那份爱意消失了。 被魅惑的莎儿错了吗?可能是错的,也可能没有错。 被伤害的人、被伤害过的人、旁观者,无疑会觉得莎儿错了。 不过莎儿,乃至类似莎儿追求理想爱情的少女,并不觉得错了。 唯一可以确信的便是,就跟罗兰多队伍中的其他少女一样,莎儿都认为自己爱上了罗兰多。 为了这个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奉献很多东西,所以莎儿接受了成为诱饵这一工作。 可是接下来的事,便是背叛。 在最终的一幕中,罗兰多选择了击杀魔王,而非救下命悬一线的莎儿。 具体的经过,莎儿早选择忘记了,但是关键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 那时候魔王的手,已经快掐得莎儿窒息了。 罗兰多的剑,贯穿了在虐杀莎儿的魔王。 「群山的魔王」,被罗兰多重创了。 然后莎儿,被掐死了。 紧接着,罗兰多一行人,耗尽了花费无数心血收集的宝物,击杀了魔王。 其中一件宝物的代价便是同伴的灵魂,当然,这个秘密只有罗兰多知道。 强大到可以杀死魔王的宝物,代价不大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罗兰多的水平都能够使用的宝物。 魔王死亡之后,魔王所在的宫殿也崩溃。 莎儿的尸体就这样被深埋在了宫殿之中,连灵魂都被献祭。 但是这样的少女又活过来了。 被「堕主」重新拉起了生命。 黄金种虽然会窥视世界,可一般不会出手干预。 干预卡普拉斯的代价太过沉重,因为黄金种的力量太过于可怕,会被世界本能地排斥。。 然而,「堕主」为了莎儿,干预了这个世界。 没有人会明白「堕主」这样做的理由。 但是这个世界,实实在在地多出了一个「堕主」的狂信徒——莎儿。 「堕主」的圣女。 --- “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还能摆出这副模样,天使。”莎儿咬着天使的耳朵说道。 “我要去祷告了,助祭。”莎儿对着助祭说道。 “我会看好这里的,圣女大人。”助祭恭敬地说道。 周围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助祭没有说话,只是在一边打开自己的手中的教典,慢慢翻阅着。 而对于这个天使来说,现在寂静是可怕的。 越是安静,耳边的呢喃声就越是清晰。 在一瞬间,低语便重复了不下百次。 层层叠叠的声音,却被天使一道道分辨出来。 所有的声音,都在劝她遵从心底的渴望。 那些肮脏,被常人所唾弃的欲望涌上心头。 在很多时候,天使甚至觉得那些声音没有错。 越是这样想,天使就距离堕落越近。 当那些声音和心声重叠了,那么就宣告这个青铜种成功被这些教徒拉入了堕落的深渊。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总会出现意外的。 就像这个一瞬间那样,意外便发生了。 清脆的铃声在天使的耳边响起。 声音来自地面之上,却被天使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属于「天使命器」的响声。 「天使命器」,是信仰「光明之子」的教会,所拥有的特殊饰品。 制造的方法也不困难,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向「光明之子」祈祷。 这饰品可以寄宿天使的力量,甚至是天使本身。 当然,没有天使会愿意寄宿在弱小的黑铁种身边。 这就导致了,至今都不存在被天使寄宿的「天使命器」。 很多时候,教会已经把这个饰品当成了一种类似观赏物的存在,或者象征性用来赐福有缘人。 说起来,教会有不少存货压舱底了。 “哈哈啊哈哈哈。”被锁着的天使大笑起来。 好听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味道,回荡在地下。 “安静,天使,你难道那么快就要疯狂了吗?”助祭叹了一声。 “愚蠢。”天使的声音冷得可以。 “你们,再不会有下一次可以锁着我的机会。” 被锁起来,完全是大意了,被「堕主」的信徒们狠狠阴了一把。 天使的力量被封印了,可是「天使命器」的力量却不会受到影响。 收纳天使,是「天使命器」本身具备的力量,而不是天使自身的力量。 下一刻,周围飞散开数不清的羽毛,羽毛带着阵阵的微光,然后又在落地后化成点点的光,消失在这个地下。 被锁着的天使,也从助祭的眼皮底下不见了。 “弥撒亚,你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啊。”弥撒亚身边站着的巴风特,无奈地说道。 “安静些,巴风特。”弥撒亚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祷告。 现在的两人正在大教堂里,当然,是属于「光明之子」的教会、 “好好好。”然后,巴风特乖乖地没有说下去了。 这种时候的弥撒亚倒是意外地硬气。 过了良久,弥赛亚睁开了好看的双眼。 “好了,巴风特,我们一起回去吧。”弥撒亚搂着巴风特的手臂,笑着说道。 弥赛亚明显比初入骑士团的时候要开朗不少。 如今弥撒亚、巴风特还有之前在司卡恩村的骑士,都跟随着妮莎,成为了新生的圣龙骑士团一份子。 “太近了。”巴风特挣脱了弥赛亚,叹了一口气。 --- 在在回到了圣龙骑士团的住宿间后,弥赛亚倒头躺在了床上。 弥赛亚是一个孤儿,加入骑士团后获得的住所,基本就等于他的家了。 他蹬了蹬脚,把腿上的铠甲甩到一边。 “啊,好累。”弥赛亚在床上摆出了大字。 “可是还要努力呢。”接着这个见习骑士就为自己默默打气。 可是,兀地,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弥赛亚的心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降临一般。 胸前的项链发出了强光,让弥赛亚连眼睛都睁不开。 “啊!”弥赛亚惊得想一下子将项链扔了出去。 不过一个声音制止了弥赛亚的动作,一把好听的声音。 ——“你就是被我选中的人了吗。” “谁?”弥赛亚慌张地张望着周围。 ——“别看了,我就在这个「天使命器」中。” “诶,「天使命器」?” ——“这个项链便是「天使命器」。” 弥赛亚打量起这个项链。 本来上面刻着的翅膀,如今变得栩栩如生。 ——“凡人,我是天使,阿芙蕾娜。” “天使大人!?”弥撒亚愣住了。 ——“那么,被我选中的凡人啊,你的名字呢?” 虽然阿芙蕾娜的语气有点高傲,可是弥赛亚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弥赛亚,阿芙乐尔大人,我叫弥撒亚。”弥撒亚有点小激动。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遇上天使。 不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天使吗? ——“我感受到你的质疑。” 并非读心,而是天使的直觉是很准的。 “不,我…”弥撒亚却是意味自己的心被阿芙乐尔读了出来。 ——“没关系,那么就让你看我的本体吧。” 光聚拢,化为羽翼。 羽翼张开,露出了下面赤果的完美胴体。 “我就是阿芙蕾娜,现在你相信我是天使了吗。”阿芙蕾娜轻声说道,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 “…”弥撒亚惊愕地看着阿芙蕾娜,然后变得兴奋。 可是没有等弥撒亚兴奋太久,阿芙蕾娜就消失了。 “天使大人!?阿芙蕾娜大人!?” ——“我就在项链之中。” 阿芙蕾娜露出真身只不过是想要弥撒亚相信自己是天使而已。 要是本体保持太久在外界,那些烦人的声音就又会涌来。 阿芙蕾娜需要在「天使命器」里面待一段时间,直到影响心神的神术消去。 ——“我遵从主的意志,来赐予你福音。” “福音?” ——“是的,你将会变成优越者,相信我。” ——“因为你将获得我的帮助。” 阿芙蕾娜的声音很好听,让弥赛亚觉得听她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那阿芙蕾娜大人…”弥赛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 项链的光却是黯淡下去。 也没有阿芙蕾娜的声音回应。 弥赛亚抿了抿嘴,抓紧了手中的项链。 “帮助我吗,可是…怎么帮助我啊。”弥撒亚叹了一口气。 弥撒亚将项链高举头顶,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我想变强一点,阿芙蕾娜大人也是能够帮我的吗?”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弥赛亚发出感慨。 仿佛阿芙蕾娜听到了弥赛亚的祈愿一般,弥撒亚觉得体内的魔力在不断地暴涨。 然后一双宽大的光翼在弥撒亚小小的后背展开。 “诶,翅膀。”弥撒亚好奇的摸了摸背后的翅膀。 发现感觉就像是在触摸着水一般,而非实物的翅膀。 弥赛亚控制着背后的翅膀拍打了几下,光子组成的羽毛飞散得到处都是。 “我现在好像天使。”弥撒亚红着脸,低声地说着。 “不对,我怎么把翅膀收回去啊!?”弥赛亚愣了愣,然后慌张了起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弥赛亚在床上滚来滚去。 翅膀散落的羽毛更加的多了。 不过好在这些羽毛在落地后就会散开成光子,到处是羽毛的情景没有发生。 也免去了弥撒亚打扫的烦恼。 这时候门外被敲响。 “诶!请问是谁!?”弥撒亚急了。 “是我,巴风特,听到你喊得好频繁,就过来看看了。”巴风特说道。 “我、我没事,只是在发牢骚。”弥撒亚尴尬地说着。 “嘛,总之先开门吧。”巴风特说道。 “等等,我没穿衣服!”弥赛亚说着。 “我们可是都是男的啊…这有什么的。”巴风特吐槽道。 --- 弥赛亚房间的门被打开。 “开个门都那么久吗…你脸好红啊,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弥赛亚玩了玩头发,眼睛看向了左边。 自从弥赛亚获得了阿芙蕾娜的协助之后,在骑士团中的表现愈发显眼。 尤其是圣龙骑士团要频繁处理魔物还有叛贼的情况下,弥赛亚得到表现的机会就愈加多。 现在,在距离皇都不远的一座大山之中,巴雷卡和森艾文在带着两个见习骑士执行任务。 只不过任务执行似乎有点不顺利。 “巴风特!”看到巴风特被好几只虫型魔物包围之后,弥赛亚有点慌了。 “我没关系!注意好自己!”巴风特艰难地抵抗着。 在这个时候,巴雷卡和森艾文都无法抽出手来帮助巴风特。 “别说傻话了,巴风特。”难得的,弥赛亚说话很重。 “阿芙蕾娜大人。”弥赛亚双手放在胸前,祈祷着。 然后弥撒亚猛地睁开双眼,谁都没有注意到,弥撒亚的眼眸被金色充盈着。 “「圣光弹」!”弥撒亚抬起了左手,轻声说道。 「圣光弹」是很寻常的一种法术,比较受「光明之子」的信徒青睐。 一般来说,正常人应该一次施放一发。 可是现在的场面却非常吓人。 无数的光弹排列在弥赛亚的身后,随着弥撒亚左手下压激射而出。 密集的弹幕没有伤到巴风特一分,却将那些魔物撕成了碎片。 顺带着弥撒亚的「圣光弹」把巴雷卡和森艾文对付的巨大虫型魔物贯穿了。 “这…”巴风特还没有缓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弥赛亚。 “这威力未免太大了吧。”巴雷卡叹了一声。 “…”森艾文皱了皱眉头。 尽管这段时间弥撒亚一直在进步,实力在快速提升。 可是这一发攻击,真的是太过厉害了。 沉吟了良久,巴雷卡走到了弥赛亚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 “做的很好。” 弥赛亚自己都还没有从强大的力量中缓过来,被巴雷卡拍了一下,算是清醒了些。 “谢谢夸奖。”弥赛亚站直了腰说道。 不过巴风特情绪倒是有点失落,同期的见习骑士,实力竟然超出了自己那么多。 “巴风特,你怎么了?”弥赛亚看到了巴风特难看的脸色后,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谢谢你救了我。”巴风特随意摆了摆手。 “收队,我们回皇都吧。”森艾文板着脸说道。 “嗯,收集一下讨伐的证明就可以出发回去了。”巴雷卡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任务,因为弥撒亚的缘故,比预想要简单太多了。 “真是厉害的「圣光弹」啊。”巴雷卡说道。 “诶…谢谢夸奖。”弥撒亚有些心虚地说道。 刚才的攻击,爆发力明显已经超过了见习骑士的水平,说是A级冒险者全力一击都不夸张。 当然,尽管根据巴雷卡的经验来看是这样的,但是证据不够,巴雷卡也不会继续臆想下去。 总的来说,骑士团里面多出了一个可靠的伙伴并不是坏事。 而事实却和巴雷卡一瞬间的猜想相差无几。 刚才弥撒亚爆发的一击,威力已经不弱于妮莎的全力攻击。 天使借出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弱? 在阿芙蕾娜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已经到达黑铁种目前A级冒险者的程度。 再稍微借出多一点的话,弥撒亚完全可以爆发S级冒险者的力量。 当然,阿芙蕾娜并不打算借太多力量给予弥撒亚。 对于阿芙蕾娜来说,这点甜头,足够满足弱小的黑铁种了。 尤其是这种从没体验过力量的见习骑士,对于力量诱惑的抵抗力明显几乎为零。 在回去皇都的路上,弥撒亚没有从那强大力量的余韵中脱出。 “这就是天使的力量吗,好厉害。”弥撒亚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道。 --- 在回到了圣龙骑士团后,巴雷卡和森艾文如实汇报了讨伐的过程。 妮莎听了之后,久久不语,最后只是吩咐巴雷卡多关注一下弥撒亚,并没有过多吩咐什么。 弥撒亚一直担心自己借助天使力量后引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当得知妮莎并没有在意之后,整个都松了一口气。 躺在自己的房间中的弥赛亚,拿起了自己的项链。 “阿芙蕾娜大人,真的好感谢你啊。”弥赛亚轻吻了一下项链。 不过阿芙蕾娜并没有回应。 虽然如此,弥撒亚还是很开心,没有半点不开心。 只要自己的祈祷能够得到回应,那么就证明天使还在。 弥赛亚万分感谢天使借给他的力量,这力量改变软弱的自己,让自己可以称得上是一名骑士。 而不是要经常被保护的那个。 “这一定是教会,不对,是神明给我的机缘和福音。” 项链中的阿芙雷娜对弥撒亚的话,没有任何感想,对于她来说,现在是越早摆脱那该死的堕落之声越好。 要不是被逼,阿芙蕾娜绝对不会选择寄宿在这种器物中,还要借力量给这愚蠢的黑铁种。 但是,现在,还需要这个黑铁种。 ——“去向主祈祷吧,然后福音就会继续加身与你。” “阿芙蕾娜大人!”弥撒亚从床上跳了起来,激动不已。 “我马上就去祈祷!”弥撒亚满脸通红。 ——“去吧,虔诚的信徒。” 巴风特在一个小教堂前面徘徊,踌蹴着。 这是「明灯老者」的教堂。 虽然巴风特不信奉任何神明,可是在骑士团中大部分其实都是「光明之子」的信徒,巴风特身为一员,去其他教会的教堂有点不好。 可是巴风特现在很想诉说心中的烦恼。 至于为什么巴风特不去选择其他教会的教堂,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那些教堂的神父总会到最后劝求助者皈依。 这对以巴风特来说实在是麻烦的事情。 “嗯,你想进去?”一个很颓的声音从巴风特背后传来。 “诶!”沉思的巴风特被惊得跳了起来。 “是你!”巴风特看清了说话的人之后,不由得惊讶。 是上次在司卡恩村的那个冒险者。 “你是叫…嗯…什么来着。”巴风特其实并没有认真记住布雷的名字。 这样导致过去了一两个星期之后,巴风特忘记了布雷的名字。 “他叫布雷啊,你难道也忘了我的名字?”鸣子的脑袋凑了过去。 “鸣子小姐啊…”巴风特倒是记住了这个女冒险者。 “哟,早。”鸣子应道。 “早个鬼,下午了。”布雷无奈地说道。 蕾比一如既往地不说话,只是待在布雷身后。 不过面对这个当初狠狠揍过自己的骑士,蕾比完全摇不起来尾巴。 说起来,同样是揍过蕾比,蕾比对鸣子的态度要明显好很多。 布雷瞥了一眼背后的蕾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已经没事了。”布雷轻声道。 蕾比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抱歉,把你的名字忘了。”巴风特有些不好意思。 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很强的,起码巴风特是这样觉得。 尽管晕了很多次,并没有见识到布雷的全部实力就是了。 “这个没什么。”布雷却不是很在意。 “不过你在这里晃了那么久,不打算进去吗?” “跟我一起进去吧,我随便也想找里面的神父一趟。”布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水果篮,随意地说道。 “哈哈哈,真是郑重其事的家伙啊。”鸣子大笑了起来。 鸣子是知道布雷为什么会来教堂的,就是为了感谢之前治疗的事。 布雷斜看了一眼鸣子,说真,布雷真的想和自己妹妹过来,也不想和这个**过来。 可惜的是,自己妹妹可以要上课的,不是像自己这样,想要放自己假就可以放自己假的冒险者。 那位公主殿下也是同样如此。 “和你出门真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布雷吐槽道。 “你说什么!”鸣子怒了。 不过被布雷的死鱼眼一瞪,就怂了。 好可怕的眼神。 “进去吧,小骑士。”布雷招了招手,自己先进去了教堂。 “等等,我也进去,等等我,布雷先生!”巴风特马上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了布雷。 --- “真是客气啊,布雷先生。”图恩神父叹了一声。 这段时间,图恩神父算是记住了这个独特的冒险者了。 不过没想到布雷会那么郑重地道谢。 “我说过了,当初给治疗费就行了,没不要追加什么。” “没,给孩子们吃水果。”布雷说道。 图恩神父突然笑出来声音。 “谢谢。”这一次图恩神父倒是没有拒绝了。 “要了,东西你收下了,我也走了。”布雷干事很果断,真的连寒暄的打算都没有。 “感谢你。”图恩神父行了一个宗教的礼。 “我看不懂,不用那么麻烦了。”布雷耸了耸肩,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个小骑士也要找你,告辞了。” “喂,那么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啊!”鸣子惊了。 剧情怎么那么短? 布雷连和鸣子说多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从门口出去了。 笨蛋是绝对是会传染的。 而蕾比在准备踏出教堂门的时候,突然转身朝着神父挥了挥手,露出了0V0的表情。 图恩神父温柔地笑着,同样挥了挥手。 待蕾比从视野中消失之后,图恩神父看向了身边这个拘束的少年。 布雷说的“小骑士”。 “来,坐下吧。” “是疗伤,还是诉说内心?”图恩神父说道。 “心事。”巴风特纠结了很久之后说道。 要不是被布雷强拉进来,巴风特可能要在教堂门口站到夜晚。 “那跟我过来吧,你不会想自己说的话被别人听到吧。” “不想。”巴风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脸。 带着巴风特进了一个房间之后,图恩神父给巴风特递过了一张凳子。 “那么,你随时都可以说,我在等,我在听。”图恩神父坐下来,微微合着眼睛,对巴风特说道。 巴风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正视着图恩神父。 图恩神父的眼神很柔和,让巴风特稍微放松了些。 “我觉得啊,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用的人。”巴风特摸了**口,沉声说道。 巴风特最近感觉非常烦躁。 而烦躁的源头便是那个和自己同期的见习骑士。 本来巴风特和弥撒亚的关系是很好的,可是现在巴风特却对弥撒亚产生名为“妒忌”的情绪。 甚至有些许憎恨弥撒亚。 因为弥赛亚突然变得强大了起来,而在不久前却还是一个软弱的家伙。 巴风特很努力,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如弥撒亚实力那暴涨速度。 一种无力感,对比之下,还产生了挫败感,然后负面的情感对象都指向了弥撒亚。 尽管在平时巴风特都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心中的阴暗却在滋生。 如今的巴风特对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却没有办法压制自己的妒忌。”巴风特阴沉着脸。 为了挡住表情,巴风特双手抵在了额头。 “好妒忌,妒忌那样的他,会变得那么强。” “凭什么,我那么努力,却不如他,凭什么!”巴风特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我,还算什么骑士…”然后巴风特的拳头松开,抿了抿嘴。 “我真是太没用了。” 落差会使人失去很多理智,会让人感受到无比重的压力。 一切源自妒忌,这难以控制的感情。 “让你不去妒忌弥赛亚,其实不是什么有用的话呢。”图恩神父轻声说道。 “因为对比,所以必然会有妒忌产生;因为落差,所以必然会有妒忌产生。” “这在很多人身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图恩神父突然站了起来,摸了摸巴风特的头发。 图恩神父早就看出来这个少年平时都在锻炼自己,那强健的体魄就是最好的证明。 同样是不懈锻炼自我的神父,明白巴风特付出多少汗水。 “年轻的骑士啊,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成为骑士吗?”神父问道。 “因为我想要成为可以守护别人的英雄。”巴风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要是从小孩口中说出来还好,巴风特已经十五岁了,觉得说出这句话很羞耻。 “很棒的愿望。”图恩神父说道。 “所以你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守护别人的英雄,不是吗?” “嗯。”巴风特轻轻点了点。 “每天、每天,我都在努力着。”巴风特看着自己长满老茧的手掌,呢喃着。 “你的妒忌,是因为现在的愿望中多出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图恩神父说道。 “渴求称赞、渴求荣耀,渴望更多的。” “但是,年轻的骑士,守护他人这件事,本就不一定会带来这些。” “称赞和荣耀等等的一切,都不是必然的。”神父摇了摇头。 杂念才是负面情绪滋生的源头。 渴望更多的东西,所以对比将会伤害自己。 但是人是会本能去对比的。 巴风特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跟图恩神父说的一样,巴风特是觉得成为英雄就会获得荣誉等等。 没有荣誉、没有称赞的英雄,巴风特无法想象。 “我也憧憬过一个英雄哦。”神父突然说道。 在图恩神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将我拯救的英雄,让我能够活着站在的,了不起的人物。”图恩神父继续说道。 “然后我也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图恩神父看着巴风特的眼,问道。 “为、为什么?” “因为,那一瞬间的我,觉得英雄真是最棒的啊。” “你呢。” “我也是啊。”巴风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回忆起曾经拯救了自己的士兵。 那名士兵对于巴风特来说,就是英雄。 然而巴风特心中所希望得到的,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多了起来,繁杂了起来。 渴望被更多让你知道,甚至希望被赞颂。 所以才会妒忌弥撒亚,突然变得比自己更优秀的弥赛亚。 “让自己的愿望,更加纯粹一些吧。” “回忆起自己的初衷,并不是一件坏事。” “本心才是最好的。”神父的手,放在了巴风特的胸口。 “好了,更多的废话我就不说下去了。”图恩神父笑着说。 “我也要帮助其他人了。” 是的,需要神父的不仅仅是巴风特一人。 “希望这几句废话,可以让你想到些什么吧。”神父打开了房间的门,光一下子照进了房间。 “谢谢你!神父!”巴风特躬身道谢。 虽然现在的巴风特还没有说能够完全抛弃自己的妒忌,可是巴风特已经想通了很多。 “看来,我有帮到你啊。” “那真是最好的事了。”图恩神父走出了房间,两指间掐着一团跃动的黑雾。 ——“诱使人堕落的神术吗...” ——“真是,连这样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图恩神父的脸上,多少有点怒气了。 --- 在不久后的一次魔物讨伐中,骑士团面对的敌人的数量非常的多,而且还要守护村民。 “巴风特!请躲到我背后!”弥撒亚对巴风特说道。 “弥撒亚!你继续照顾好那些村民就行了。”巴风特说道。 “我还能够应付!” “能够保护所有村民,只能依靠你了,我会负责拖住这些魔物的。”巴风特的表情很平静,竭尽自己的全力在战斗着。 “诶,好的,但是坚持不住的时候…请一定要说出来。” “知道了。”巴风特呼了一口气,回答着。 巴雷卡突然笑了一声,巴风特说的话,似乎很正常。 但是巴雷卡却听出来很多东西,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 “森艾文,不要被后辈给追上了啊!” “…”森艾文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挑了一下。 “对不起圣女大人,是我大意了。”助祭跪在地上,没有敢抬头。 “嗯——”莎儿拖长了鼻音。 天使逃脱实在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旦青铜种跑掉了,要想再抓住就基本不可能了。 毕竟但是为了坑阿芙蕾娜,整个教会的资源都调动了起来。 尽管和黑铁种一样,青铜种也存在强者弱者,上下限差距还很大。 然而,青铜种普通士兵的战斗力,就已经和黑铁种中的S级冒险者七三开,当然是青铜种是七,S级冒险者是三,一般来说,青铜种一个普通的存在,就可以让屠杀黑铁种一个小城。 加上阿芙蕾娜显然不是青铜种里面的杂鱼。 “嘛,没事了,先派人搜寻天使的下落。”莎儿说道。 不过要是派人在明面上搜寻的话,就会增大整个教会暴露的几率。 可是现在只能够这样了,祈求天使不记仇是一个不靠谱的做法。 只能找到之后先下手为强了。 虽然青铜种很强,但是倾尽整个教会的资源,相信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 “不过啊,助祭。”莎儿的靴子一下踩在助祭的头上。 “你可是要好好忏悔啊,就算你是助祭。” “明白。”助祭没有任何怨言。 整个教会中,毫无以为如今地位最高的便是莎儿。 教会已经没有教主了,因为被莎儿直接就处理掉。 也就是说,莎儿的命令就是最高的命令。 --- 在同一时刻,在皇都内,一个男人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男人的白发梳成了大背头,戴着墨镜,穿着一身蓝色夹杂着黑色饰纹的皮质风衣。 这个大概二十多岁的男人,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先生,车费!”马夫叫了一声。 “已经扔到你袋子里了。”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马夫摸了摸自己本来应该空空的口袋,竟然是多出了几十G的纸币。 “多谢惠顾。”马夫眉开眼笑。 白发的男人脱下了自己的墨镜,打量着这个城市。 然后笑着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怀表。 怀表里面塞着一张全家福,不过怀表的镜片有些碎裂开来。 全家福里面有两个和蔼的中年还有一个笑得很灿烂的白发少年,一个腼腆的白发少女。 与此同时,男人的左手食指带着一枚老旧的银色戒指。 “一个很不错的城市,是吧?”男人对着怀表自言自语道。 “啪。”男人随手合上了怀表。 怀表是挂在自己左手的手链上。 看得出来怀表的男人是多怕怀表丢了。 随后男人就迈步走向了酒馆的方向。 对皇都中城道路的熟悉程度,就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这城市的人,而是住在这里无数年的居民。 没有过很久,男人就来到了一家深藏在小巷中的酒馆。 “叮铃——”酒馆的门铃随着门的推开而响起。 “欢迎来到没有人气的果子狸酒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这是作为酒馆主人的一个光头大叔喊声。 酒馆不出意外,非常的冷清。 正在喝东西的大概就只有三个人。 “光头,给我来一杯绯红女皇。” “混蛋,你在说谁是光头!嗯?”本来发怒的老板突然愣住了。 “贝特利,你竟然回来了。”酒馆老板惊了一下。 “回家有什么不对的吗?”贝特利敲了一下桌子。 “没什么不对,只是你八年前…算了不说了。”老板打住了自己的话。 “八年了,你还记得我,不错嘛。”贝特利笑着说道。 “嘿,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你帮我建起这酒馆的。”老板大笑着。 “怎么可能忘了你这个家伙。” “你这个家伙,以前又是游骑兵,又是斥候的,我还以为你一定最后会当兵呢。”老板感慨着。 “我现在算是一个法师了。”贝特利随意地说道。 “法师,你跟我说你当法师了!?”老板表情精彩极了。 “我可不记得你有法师的天赋。”老板将贝特利要的绯红女皇推了过去。 “现在不是有了吗。”贝特利顺手接住了。 “露一手给我看看?”老板说道。 “不露。”贝利特喝了一口名为绯红女皇的混合酒。 后劲很大,但是贝特利觉得很爽。 “那这杯酒你可是要付钱了。” “我没有说不给你钱。”贝特利没有一次过喝完那酒,而是慢慢品味。 “话说,你回来第一时间找我做什么?”老板奇怪地看着贝特利。 虽说贝特利返乡对于老板来说是不错的消息,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就是了。 “就是渴了,不错的理由,对吧?”贝利特挑眉笑道。 “真是个好理由。” 贝特利随意地靠在了吧台边上,打了个哈欠。 “可惜,酒可不解渴。”老板没好气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 “布雷,我要喝酒。”蕾比摇着尾巴,仰着头对布雷说道。 “不行,只能喝苹果汁。”布雷说道。 “嘿,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啊。”贝特利举起了手中的酒,对布雷说道。 “她十五岁了,其实不算小孩。” “哈哈哈,发育得真不怎么样,你肯定没有给她好吃的。”贝利特哈哈地笑着。 “光头,给那个小女孩一大杯苹果汁,算我的。”贝利特说道。 “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贝特利。”老板叹了一口气。 “谢谢。”蕾比摇了摇尾巴,露出了=V=的表情。 “看到这个表情,值了。”贝特利笑着,喝了一口酒。 对于贝特利的康慨,布雷完全不打算拒绝。 “谢谢了。”布雷努力让自己的死鱼眼和善一点。 “你妹妹很可爱。”贝特利似乎没有觉得布雷的死鱼眼有什么问题,很淡定地说道。 “她不是我妹妹。”布雷解释道。 “那是什么?亲戚吗?”贝特利好奇地说道。 被这么一问,布雷觉得有点难回答了。 蕾比到底是什么呢? 可能是宠物狮子吧。 “和我旅行的一个孩子。” “那也不错。”贝特利说道。 “不过亏你能够找到这家果子狸,这里可以没什么人气的。”贝特利说道。 “喂,你这个几年才来一次的家伙,给我说话注意点!”老板拍了拍桌子,佯怒道。 “随便逛进来的,因为她想要看酒馆,就进来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别看蕾比不吭声,对于未知的事物,蕾比可是好奇得很。 尽管没有说话,可是蕾比的表情就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这算什么?颜文字吗?总觉得这个形容好像哪里不对。 “嘿,小女孩,你的苹果汁。”贝特利从老板手里接过苹果汁,自己递到了蕾比手里。 蕾比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 是的,舔了一口,就像是小动物喝水那样。 “蕾比,捧起来,吸着喝。”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说道。 “emmmmmm”蕾比很艰难地理解着布雷的话。 最后成功地像正常人那样喝了起来。 “哈哈哈,真的很可爱。”贝特利说着,从凳子站起来。 “不知道下一次能够再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呢?”贝特利试着摸摸蕾比的头发。 本来蕾比还想着后退,不过看在这个男人给自己送了一杯苹果汁的份上,就给他摸了。 “真是很柔顺的头发。”贝特利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嘴角挂上了微笑。 “再见了。” “喂,你这个家伙,那么快就走了?”老板喊了一声。 “过一阵我会再来光顾的,别急啊,光头。”贝特利打了个哈欠,推开门离开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老板无奈地收起了贝特利的酒杯。 “真是不会浪费的人啊,喝得那么干净。”看到贝特利那干净的酒杯,老板笑出来声音。 贝特利那个家伙,可是吃饭把盘子都会舔干净的。 --- 小巷子总是会有很多鬼鬼祟祟的人。 不过老实说,就算普通人走在没人的小巷子,都会给人这种感觉就是了。 大概是氛围决定的。 可是,现在小巷子里面是真的有四个行踪诡异的市民。 “找到了天使了吗?” “没有,不过大概有点眉目了。” “最近骑士团多了一个突然变强的见习骑士。” “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根据描述,那个见习骑士使用的力量很像天使的力量。” “我感觉到了那边天使的气息却是有点重。” “我会亲眼去确认一次的,假如消息确凿的话,就报告给圣女大人。” “我渴望美妙的奖赏。” “收起那恶心的表情。” “别装了,不要那么虚伪,忘记教义了吗?” “我就说为什么感觉到讨厌的气息,原来是我最讨厌的邪教徒啊。”第五个人的声音响起。 贝特利坐在了墙边的一个窗台上,眯缝着眼看着四个邪教徒。 “看来是我最近追着杀的教会呢。”贝特利摸了摸下巴。 “「堕主」的教徒,没错吧?”贝特利跳下来,走向了四个邪教徒。 四个邪教徒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没办法,第一时间就被道出身份,能不警惕吗。 “别紧张,因为——” “你们肯定要死。”贝特利戴上了墨镜,轻松地说道,可是语气却冷得让人发寒。 四个邪教徒没有说什么废话,而是相视了一眼。 「神术」「邪力碾压」 这是「堕主」的神术里面少有的攻击法术。 而恰好,这四个邪教徒是擅长战斗的。 因为要做地上搜集情报,所以要保证有能力杀人灭口。 周围的色调猛地暗下来,巨大的压迫力降临在贝特利的身上。 恐怖的压力,不仅在物理层面压迫着贝特利,还在试图渗透贝特利的精神。 “哈哈哈!”贝特利捂住了脸,在大笑。 四个邪教徒想象中贝利特被压倒在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不对,我们四个人一起使用的神术,怎么可能没有用。” “不,当然是有用。”贝特利说道。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奈何不了我的啊。” “邪教徒们,准备好被虐杀了吗?”贝特利踏了踏地,压力瞬间消散。 「诺玛娜的践踏」 四个邪教徒掐着自己的喉咙,面色变得铁青,那是神术被硬生生打断的反噬症状。 就跟法术被打断的后果一样,被打断者会被逆转的能量暂时折磨。 “咳咳,这个家伙,是其他教会的。” “这个神术,是「月狼」的信徒!?” 不过贝特利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进四人。 “「月狼」?恭喜你们,答错了。” “跑!”一个邪教徒沉声道,然后头也不回地率先开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跑吧,跑吧,我喜欢你们这些邪教徒挣扎时候的样子。”贝特利狂笑着。 “可恶,这是哪里的神术!?”一个邪教徒看着挡在面前的障壁,惊恐地叫道。 背后是慢慢走来的贝特利。 随着贝特利的接近,邪教徒越发恐惧。 “「思维混乱」!”邪教徒慌乱地朝着贝特利施放了一个神术。 贝特利表情依旧狰狞,完全没有因为这个神术而停下脚步。 “不奏效,又不奏效!!!!” “我主,请救救我。”邪教徒跪在了上祈祷了起来。 “祈祷吧,祈祷吧,祈祷吧。”贝特利宛若恶魔的声音传来。 “让我感受一下你们的绝望,肮脏的邪教徒。” “「瘟疫之源的利爪」”贝特利轻声说道。 一只布满了毒液的漆黑兽爪抓着邪教徒的头颅,浮在了半空。 而贝特利则是抱臂站在一边。 这是投影出来的,属于「瘟疫之源」的一只手。 当然,是弱化了无数倍的。 不过就算是无限弱化的投影版,威力还是无比恐怖。 那毒液滴在邪教徒的衣服上,衣服片刻就腐蚀。 “不对…这是「瘟疫之源」的信徒才能用的…”邪教徒喘着气,惊恐地看向了贝特利。 从刚才起,这个男人就用了不知道多少的神术,完全就是把这四个邪教徒玩弄在鼓掌之中。 其他的三个邪教徒,早就被撕成碎片扔在了一边。 浓浓的血腥味,相信很快就会传出去。 不过看贝特利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到底是哪个宗教的啊!!!”「堕主」的邪教徒充满了绝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这可是神术啊,只有信仰神明,才能够拥有伟力。 “你的信奉的到底是什么!不可能!”邪教徒的脸色越发惨白,因为兽爪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 贝特利随意地坐在了巷子里的一个废弃木箱上面,两手的手背托着下巴。 “我信奉什么?” “有趣的问题,我什么都不信奉。” “不可能…没有信仰的家伙,怎么可能使用神术。” “撒,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非常讨厌你们这些邪教徒,还很讨厌神明。”贝特利低垂着眼皮。 “你到底是谁!!!!!”邪教徒嘶吼了起来。 “我是谁?” “我是一个复仇者啊,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复仇者。” “咳咳,复仇者?”邪教徒艰难地睁开眼,看向了贝特利。 “向一切邪教复仇的人。” “等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看到贝特利那狰狞的表情,邪教徒慌了。 “我可以告…” “咔——” 兽爪消散,邪教徒的头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从邪教徒身上飞溅而来的一滴血溅在了贝特利的墨镜上。 贝特利收起了墨镜,然后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另一个活人。 贝特利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戒指。 戒指上写满的文字。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叛逆之人」。” “这些恶心的家伙,还有很多很多啊。”贝特利站了起来,拿起了怀表。 怀表上沾染上了一滴血。 贝特利不嫌脏地用袖子擦干净了上面的血。 “你们又在打算做什么事情呢?蠢货们。”贝特利眯缝着眼,呢喃道。 重新回来皇都,就是因为追踪「堕主」的教会行踪的结果。 否则的话,贝特利是不特别想回来这片土地的。 贝特利翻开了手里的怀表。 “我们,回来了故乡呢。” “不过又是继续狩猎的时候,恐怕是没有时间享受安宁的时光了。” 贝特利幽幽地走向了阴影处,然后整个人融入了暗影,从巷子中消失了。 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 贝特利哼着小调,走在大街上。 繁荣的中城,依旧人来人往。 “呜哇,好痛。”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路边一个小女孩眼角湿润,揉着自己摔破皮的小脚丫。 因为人太多了,小女孩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 而且因为这一摔,还找不到自己的母亲了,在拥挤的人群中和母亲走散掉。 “妈妈!妈妈?!”小女孩很慌张,快要哭出来了。 “嘿,小女孩,怎么了。”贝特利蹲下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和小女孩一样高。 “妈妈不见了,找不到妈妈了!”女孩揉了揉眼睛。 “嗯,大哥哥在你身边守着,你等妈妈回来找你,好不好。”贝特利咧开嘴笑着。 贝特利的笑容让小女孩觉得很安心。 “嗯...” “不过呢,你的小脚丫受伤了,不疼吗?” “疼。”小女孩鼓着嘴。 “那哥哥帮你治疗。”贝特利手放在了小女孩的小脚丫上。 破皮的地方,慢慢痊愈。 “哇!好厉害!” “大哥哥是哪个教会的吗!?” “不是呢。”贝特利打了个哈哈。 “啊!你在这里,担心死我了!”一个妇女跑了过来,紧紧抱着小女孩。 “找到妈妈了!大哥哥!” “是啊,真好。” “诶——”鸣子拖着长长的音,看着布雷。 “所以说,为什么你跑去酒馆不带上我。” “为什么要带上你。”布雷一脸无神地看着鸣子。 “你这个家伙,我们不是同行旅游的朋友吗!!?” “原来是这样吗。”布雷说道。 “话说,你来了皇都不算走了吗?”鸣子突然问道。 “会走,时间问题。”布雷摸了摸躺在自己大腿上蕾比的头发。 现在蕾比除了一条尾巴之外,就和普通的精灵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布雷严重怀疑是不是蕾比本身就不想收起尾巴,毕竟连爪子都收起来了。 “嗯~”蕾比鼻子发出了哼唧的声音,睡得很香甜。 大概只有在布雷身边,蕾比才会那么松懈。 “那你打算去哪?”鸣子眼神发亮。 “可能回去一趟兽人的国家吧。” “喔!那里靠东边哦!”鸣子兴奋地说道。 “不过我绝对不会带你回去我的故乡哦!” “因为我完全不想回去呢!”鸣子自顾自地说起来。 “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打算和你旅行。”布雷摆了摆手。 “啊啊啊!?什么!”鸣子满脸惊愕。 不过这个时候,布雷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哪位啊。”布雷走去开门,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还真不知道谁会来找自己。 “哥!惊喜吗!!!!!!”拉克丝在布雷开门之后,就猛扑向布雷。 “打扰了~布雷先生。”维吉妮亚和布兰琪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住的地方~”拉克丝笑吟吟地说着。 可是那笑容渐渐消失,因为拉克丝看到了鸣子。 鸣子啃着饼干,呆滞地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三个女孩。 “哟,下午好。”鸣子毫无自觉地打了个招呼。 “这个女人…是谁?”拉克丝诡异地看向了布雷。 自己的哥哥…那个颓废的哥哥,是不是在开后宫? 拉克丝环顾了一下四周,貌似事实就是如此。 “旅行遇到了一个笨蛋而已,不用理她。”布雷可不想自己的妹妹有什么误解。 “布、布雷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吗…”维吉妮亚的表情很难看,想哭的样子。 “不是,我和这个笨蛋是不可能的。”布雷一口否决。 “是、是这样吗?太好了!”维吉妮亚睁大眼睛,拍了怕自己的胸口。 “进来坐吧,竟然那么有空来找我。” “蕾比,起床了。”布雷轻轻地拍了拍蕾比的后背。 “呜。”蕾比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然后看到周围那么多人之后,马上愣住了。 “布雷,这里是哪里?” “人好多。” “旅馆啊。”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唔…人好多。”蕾比缩到了布雷的背后。 无视发牢骚的蕾比,布雷开始招呼起过来的众人。 嘛,布雷还是比较好奇那么多人怎么突然有闲情雅致来找自己。 “找自己的哥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哥不欢迎我吗。”拉克丝不善地看着布雷。 布雷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拉克丝你随时都可以来。”布雷说道。 “哼。”拉克丝哼了一声。 “嘛,其实拉克丝是为了让布雷先生去看她的期末战啦。”维吉妮亚抿嘴笑道。 帝国学院法术科的学生学年末都要经过一次考核,也就是期末战。 经过了长时间的发展,期末战变成了有点比赛味道的竞技战了。 “还有这种东西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学生竟然还要战斗。” “…” “安心,我会去看看我家拉克丝的飒爽英姿的。”布雷朝着拉克丝笑了一下。 虽然笑着一点都不温柔就是了。 不过还是让拉克丝很开心。 “嘿嘿~”拉克丝甚至傻笑了起来,整一个鸣子一样。 “唔,这边也有这种东西啊,我还以为就云都国那边才有。”鸣子一边手不停地伸向桌上的饼干罐,一边往自己嘴里塞饼干。 “这种竞技看起来很有意思的。”鸣子艰难地咽下自己嘴里的饼干。 “咽下去再说话。”布雷说道。 “咳咳,等等,难咽。”鸣子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呐,布雷先生,也请记得看看我那边哦。”维吉妮亚头脑一热,如此说道。 “咳咳,殿下。”布兰琪看不下去了。 “嘛,要是布雷先生没有时间可以不去哦。”维吉妮亚捧着自己发烫的脸,没有敢直视布雷。 “可以啊,看比赛而已,不会多麻烦。”布雷随意地说道。 “真、真的?” “真的。”布雷点了点头。 “我和拉克丝的比赛时间不冲突哦,不用担心。”维吉妮亚说道。 “嗯。”布雷轻轻应了一声。 “布雷,饿了。”蕾比软软地趴在布雷后背。 饼干都被鸣子吃了,蕾比都没有啃多少。 对于很容易饿的蕾比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那直接吃晚饭吧。”布雷说道。 “咳咳,现在才下午4点哦?”鸣子惊了。 布雷牵着蕾比、拖着鸣子,走在了路上。 妹妹让自己去看她的期末战,作为哥哥的布雷,肯定不会爽约。 而今天就是那个比赛的日子。 稍微麻烦的一点就是布雷要从中城走过去内城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至于乘车什么的,对于布雷来说是不可能的。 不赶时间的情况下,布雷宁愿走走。 反正蕾比也喜欢走多过乘车。 步行能够遇上很多有趣的事情,所以嫩走路就走路吧。 也正因为布雷这个选择,他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让布雷没有办法冷静的女人。 “好久不见了啊,布雷。”一个女子掀开了黑色大衣的兜帽,露出了下面精致的面容。 “莎儿…”布雷说完了便沉默下去。 突兀、甚至不知所措。 鸣子和蕾比很识趣的没有说话。 蕾比从来没有见过布雷这种反应,不由得紧张了些,尾巴都没有摇起来。 “你..不是死了吗。”布雷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堵住,吐出每一个字无比艰难。 “啊,你听说了啊。”莎儿微笑着,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发丝。 “我没有死哦,被救了呢。”莎儿说道。 “是这样吗。”布雷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 “真的好久不见了呢,没想到能够这里见到你。”莎儿语气中透露着愉快。 “布雷来皇都是为了什么啊?”莎儿好奇地问道。 “探望一下拉克丝而已,你没有事就最好了,比什么都好。”布雷轻声说道,但是并没有过多的举动。 “拉克丝,也在皇都啊。” “嗯,在这里念书。帝国学院。” 布雷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莎儿的气质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个乡村少女,而是更加妩媚、具有风情。 终究经历是会使人改变。 尽管不清楚莎儿经历了什么,但是布雷也没有打算去考究。 就正如自己的经历不会过多地告诉别人一样,很多人也不会想把自己的经历拎出来。 “果然拉克丝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孩呢,比我厉害多了。”莎儿十字交错,微笑着。 布雷愣了一下,恍惚间又看到了从前的少女。 不过那种心动感,似乎已经消失了呢。 果然爱情这种东西,一去不复返,返来的也是变质的。 “你变了很多呢,布雷。”莎儿眼中含着笑意,看向了布雷。 “你也是啊,莎儿。”布雷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那时候,你一定很难受吧。”莎儿突然说道。 布雷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然后摇了摇头。 “还好。” “一点都不像那个开朗的布雷呢,不过这个样子,也很有魅力呢。”莎儿说道。 “…”布雷没有说什么。 那个打击是改变了自己性格的一次猛击。 性格是可以改变的,阴沉的人可以变得开朗,同样的,开朗的人也可以变成布雷这样颓废。 一旦变了,再恢复又是困难无比的事了。 然而布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改变就改变了。 “也成为了冒险者了啊,无法想象呢。”莎儿抿嘴笑着。 “是啊,我也无法想象。”布雷低垂着眼皮。 “你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好吗?”布雷问道。 “很多,很幸福,身心都敞开向真实。” 虽然总觉得莎儿的话有哪里奇怪,但是一时间布雷还是没有能够察觉。 只能当自己太过敏感了,或许是因为最近被麻烦事情缠上的太多了。 “布雷,眼睛是受伤了吗。”莎儿突然摸向了布雷的眼罩。 “嗯,被挖了…”正当布雷这样说着的时候,右眼的瞳孔一缩,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布雷。”莎儿歪着头,疑惑地看向了布雷。 “没、没什么。”布雷摆了摆手。 一瞬间,从那空洞的眼眶传来剧痛。 那是撕扯灵魂的剧痛,好在布雷的「心」足够强大,才忍住这阵痛。 不过额头还是落下了一滴冷汗。 汗珠顺着侧脸落在了下巴,然后滴在地上。 “布雷打算去哪呢?”莎儿问道。 “拉克丝今天有比赛,我去看看。”布雷说道。 “那真是巧啊,我也想去学院那边呢。”莎儿格外开心地看着布雷。 “不过可能不可以和布雷一起去了呢。”莎儿随后遗憾地叹气。 “有急事么?” “嘛,算是吧,我现在也还是牧师呢,有很多工作呢。”莎儿轻声说道。 “是牧师啊,也对。”布雷是知道莎儿在离开乡下之后,去当了一名牧师。 联想到图恩神父忙碌的样子,布雷也是能够理解。 “再见啦,布雷,真的很开心能再看到你。”莎儿手背在身后,轻舞着脚步。 “再见。”布雷点了点头,没有挽留的意思。 这一次相聚,并没有想象中的缠绵。 而布雷内心也是没有太多的波动,甚至有疑惑。 看着莎儿远去的身影,布雷摸了摸长剑的剑柄。 “布雷,不开心?”蕾比露出了0A0的表情,抬头看着布雷。 “不开心,也不难过。”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一些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对蕾比说。 “哇,美人啊!”鸣子的呼喊声彻底打破了气氛。 “圣女大人,熟人吗?”助祭恭敬地站在莎儿一侧。 “不过就算是熟人,还请谨慎点,我们不能暴露在明面上。” “我当然知道。”莎儿脱下了大衣,下面是略微诱惑的圣职者服饰。 配上侧脸的纹路,显得格外魅惑。 “只是看到了曾经相恋的对象,想说几句而已。”莎儿拨了拨长长的头发,露出了微笑。 “尽管我现在的身心都只属于主。”莎儿瞥了一眼助祭。 “是这样便好。”助祭低头说道。 “撒,去学院看看学生们的小打小闹吧。”莎儿舔了舔自己的食指,低垂着眼皮。 嘴角弯起而来好看的弧度。 --- “布雷,大美人啊!”鸣子比布雷还激动。 “莎儿一直很好看。”布雷淡定地说道。 而蕾比知道布雷没有事之后,就开始开心地摇尾巴了,不过并没有参与到谈话中。 “那人是谁啊!?” “我以前的女朋友。”布雷说道。 “什么!!!!!?”鸣子惊了,惊得原地弹跳。 “怎么可能,不要开玩笑了,你这种颓到让人没有胃口的男人,竟然有女朋友!?”鸣子满脸的惊恐。 “那可是和我一样的美少女啊!”鸣子恬不知耻地说道。 “更正一下,你不是美少女。”布雷嫌弃地看向了鸣子。 “喂喂,说多一点,来,笔给你了!写出你的故事吧!”鸣子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 “咚!”布雷狠狠地砸了一下鸣子的脑袋。 布雷的一砸让鸣子觉得自己是不是会下一刻昏迷过去。 “你这个家伙在干什么。”鸣子扶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怒道。 “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过去了。”布雷微微合上了自己的右眼。 让布雷在意的,反倒是刚才从左眼眶里传来的剧痛。 左眼是被恶魔诅咒献祭夺去的,不存在寻常恢复的手段。 但是也不应该会时到如今让布雷感觉到剧痛。 那一瞬间,明显是自己的左眼和什么共鸣了,让诅咒的后遗效应产生了。 “是被莎儿摸到眼睛的那一刻么…”布雷呢喃道。 “喂喂,布雷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鸣子甩了甩头,后边的马尾也跟着甩了起来。 “诶,清醒一点了,下次不要下那么重手好不好啊!”鸣子埋怨道。 “不好意思,我不会控制力度。”布雷说道。 “布雷,比赛。”蕾比这时候提醒了一下布雷重要的事情。 是的,布雷还要去帝国学院看自己妹妹的比赛,当然还有公主殿下的。 “嗯,走吧。”布雷耸了耸肩。 要不是蕾比提醒,布雷还可能和鸣子扯到天亮。 真是可怕的女子。 “对啊对啊,我想看看这边的校园比赛的级别啊。”鸣子抡起了手臂,满满的干劲。 “并不是你上台。”布雷吐槽着。 在一路的谈话中,布雷三人走进了帝国学院。 今天是比赛的开幕日,整个学院的人流,比上一次来还要翻了几倍。 这也难怪,毕竟是一年一次的活日子。 很多外来的人,都慕名来观望一下优秀的帝国学院学生水平到达什么程度。 期末战是个个战斗系的科之间随机匹配战斗。 至于文系的,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期末考核了。 文系的考核是肯定没有战斗系的那么精彩的了,毕竟笔试、演讲什么的,你想怎么精彩法? “哥!这边!”拉克丝在人群里面跳着,引起了布雷的注意。 “还没有开始吗。”走到拉克丝跟前的布雷问道。 “当然没有,现在是带你去看维吉妮亚的比赛啦。” “维吉妮亚的吗。” “跟我来!应该快了!”拉克丝拉着布雷的走,快步地走了起来。 “哇!还有我啊!蕾比快跟上啊!”鸣子喊道。 “唔…”蕾比面无表情地跟上了鸣子。 说起来,蕾比对这种比赛完全没有兴趣,不如吃饭。 --- “接下来是13区的第5场比赛。”台上一个女主持说道。 明明是期末的考核,却搞得像是正规的战斗比赛一样。 当然,胜负也不是特别关键,在战斗中,重要的是表现出来你的水平。 老师们对学生的评分,最后决定期末的成绩。 “维吉妮亚 威尔,对阵,杰克 斯洛伐克!” 维吉妮亚的长靴踩在了台上,向对面的学生行了个礼。 她穿的是战斗用的法师服,而不是日常的法师长袍。 战斗用的法师服,下摆更加短,方便奔跑,多余的披风也没有。 不过饶是去掉了繁琐的装饰,维吉妮亚穿着的法师服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配上维吉妮亚本来就精致的面容,简直如画。 对面的杰克一时间也愣住。 维吉妮亚真是太美了。 “战斗,开始!”主持人一声令下。 维吉妮亚便踏了一下地面。 脚跟踩在大理石的竞技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要战斗了哦,准备好了吗。”维吉妮亚微笑着,让对方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杰克才回过神来,现在是战斗的时候。 台下的维萨吉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在杰克的评分纸上打了几个叉。 该打的招呼已经打过了,维吉妮亚也没有继续墨迹下去。 要是慢吞吞的话,维吉妮亚肯定自己也会被扣分。 维吉妮亚瞄了一下看台,发现了布雷的声音。 ——“布雷先生,现在有好好地注视我吗?” ——“绝对不能丢人啊!维吉妮亚!” “「水雾」。”维吉妮亚配合着手势和吟唱,在短时间内施放出了一个法术。 睁开双眼,那是无比坚定的眼神。 浓浓的水雾笼罩在周围,让对面的杰克同学看不清环境。 对于近战类型的敌人,率先干扰视野是很好的策略。 台下的维萨吉眉头皱了一下。 “很强的实战经验,这可不是临时可以想到的。”维萨吉敲了敲笔。 就在维萨吉在呢喃的时候,维吉妮亚已经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施法手势或者语言配合,当然也有法术只需要其中一样。 现在的维吉妮亚手势在不断变化,嘴里呢喃着法术的咒文。 声音不大,但是竞技台上还是可以听得到。 杰克同学当然也听到了。 水雾中的杰克同学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打算冲出了这一片雾。 要是被维吉妮亚施法完成的话,肯定会很糟糕。 他是近战的类型,要是找不到对方的准确位置还谈什么战斗。 贴身成功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可惜的是,杰克同学冲出水雾,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杰克同学冲出水雾的一瞬间,维吉妮亚冲进入了水雾中。 “「清明视野」!”维吉妮亚轻喝。 现在的维吉妮亚就算在水雾里面,都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 虽然只有一分钟的效果,但是已经绰绰有余了! 「洪流炮」!!! 水柱从水雾中轰出,就杰克冲出了竞技台。 维吉妮亚呼了一口气,结束了战斗。 “胜者,维吉妮亚 威尔!”主持人干脆地宣布的结果。 法师和战士之间的战斗往往结束是比较快的。 只要任意一方的实力太差,很容易就被对方瞬杀。 不过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也经常变成长期战斗。 就战斗过程看来,维吉妮亚和杰克同学的实力差距相当大。 “实力在B级冒险者的行列么,虽然是比较下层的,但还是后生可畏啊。”维萨吉说道。 同级别的冒险者实力上下差距很大,就算是同级的战斗,碾压的局面也很常见。 就像拉克丝上一次虐了那个C级冒险者,不代表拉克丝就有资格评为B级了。 要进阶成下一个级别的冒险者,实力就要有质的飞跃。 维吉妮亚向台下的老师行了个礼,然后款款走下竞技台。 她刚才瞥到了布雷就在台下看着,不可谓不兴奋。 满脑子都在想布雷有没有看到她的战斗姿态。 应该没有当初那么丢人了吧。 为了克服遗迹残留的恐惧,维吉妮亚可是异常地刻苦在提高自己。 --- “变强了呢。”布雷低垂着眼皮,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哥?”拉克丝看向了布雷。 “没什么,维吉妮亚真是厉害呢。”布雷说道。 “当然,维吉妮亚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强者,很有希望冲击A级的行列呢。”拉克丝神气地说道。 “又不是你。”布雷捏了捏拉克丝的小鼻子,说着。 “不要捏鼻子啊!”拉克丝拍开了布雷的手。 “去找维吉妮亚姐姐,快来。”拉克丝拉着布雷,又跑了起来。 鸣子和蕾比对视了一眼,然后鸣子捏着嗓子,发出了老成的声音。 “蕾比,你看,布雷那家伙完全就只看得到他妹妹了。” “嗯。”蕾比深有同感,难得地回应了鸣子。 --- “维吉妮亚,又变得更强了呢。”布雷见到维吉妮亚后,笑着说道。 “布雷先生笑起来真的不好看呢。”维吉妮亚噗嗤地笑起来。 “不过,布雷先生有好好地看着我呢。”维吉妮亚开心地说道。 “嗯,就是战斗有点快。” “…”维吉妮亚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布雷先生。” “嗯?”布雷疑惑地看着维吉妮亚。 “你这样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 “要是你风趣一点的话…不,那样就不是布雷先生了。” “颓废才是布雷先生的风格。”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着。 至于布雷,则是一脸懵逼。 “维吉妮亚姐姐,我要上场了!跟哥一起来看吧!”拉克丝现在非常兴奋。 “不要被打哭了。”布雷说话相当不看气氛。 “哥,你个笨蛋!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拉克丝气死了。 “快走吧,你准备要上的。”布雷轻轻推了推拉克丝的后背。 “看我的!”拉克丝转身向布雷猛地挥手后,就跑去了她准备登场的竞技台方向。 “真是瘦啊,拉克丝。”布雷摇了摇头。 刚才的一推,布雷就明显感觉到拉克丝有点太瘦了。 嘛,虽然有这么一个说法,家里人都会觉得自己家的孩子太瘦了,然后不断喂肥他们。 大概布雷就是那个永远觉得妹妹太瘦的家伙吧。 “不过,太胖也不好。”布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起来。 “你这个家伙,快走啊,你妹妹都跑老远了。”鸣子吐槽道。 “不急不急。”布雷还在努力思考。 而在16区的准备室里面,一个学生坐在了阴暗的角落。 她的名字叫做马琪 布泽尔,也是下一场和拉克丝对战的学生。 马琪此时双手交错在一起,却又在不安分地动着自己的手指。 “很好,很好。”马琪低声细语着。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大脑都在颤抖。”马琪的呼吸有些急促。 “没人可以拦下我,啊,我什么都可以做到。”马琪双手摸着自己的脸。 表情似乎有些病态的欢愉感。 在阴暗的角落,显得格外渗人。 “马琪 布泽尔,到你上场了。”一个作为志愿者的学生,在准备室门口说道。 作为志愿者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还不用参与考核的老生。 一声不吭地,马琪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安静地从志愿者身边经过。 看着离开的马琪,这个志愿者只感觉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什么人啊,奇奇怪怪的。” --- “接下来是16区的第七场比赛。” “拉克丝 克拉斯,对阵,马琪 布泽尔!”主持人说着。 拉克丝早早地站在了竞技台上,调整着呼吸。 马琪慢悠悠地登上竞技台。 从马琪的身上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场。 那一身长得把整个人都遮起来的法袍,还有没有理的长发,给人诡异的感觉。 “啊啊啊啊…拉克丝…”虽然因为长发遮住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嗯…我认识你吗?”拉克丝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当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啊。” “每一天都在看着你,看着你。” “…”拉克丝后退了一步,觉得有些恶寒。 “你知道吗,你那副容貌,那道嗓音,那具胴体…” “都深深地吸引着我啊。”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马琪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这位同学,准备比赛了,请不要说话了。”主持人铁青着脸,看向了马琪。 但是马琪明显没有理会主持人的意思。 “我想、把你变成我的收藏品啊。”马琪拨开了长发。 长发下是布满了血红色纹路的脸。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要是…”主持人走上前,抓住了马琪的肩膀。 但是下一刻,主持人的手被绞裂,血雾炸开来,弥散在整个竞技台上。 “拉克丝!跑!跑!!!!!”布雷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从看到那个少女脸上的纹路那一刹那,布雷就明白事情不对了。 红色的纹路,就和上一次那两个邪教徒一模一样。 “诶?”然而拉克丝还是没有能够缓过神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任何一个学生,都不曾经历过这样的突发事件。 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出来的。 “蕾比!”布雷喊了一声。 蕾比的摇着的尾巴陡然停下,然后下一瞬从原地弹射出去。 让人惊愕的速度,没有人成功捕抓到蕾比的动作。 在懵逼的情况下,拉克丝被蕾比从台上抱下了竞技台。 蕾比很机智地将拉克丝又带回了布雷身边。 “哥…哥?”拉克丝现在还处于一个震惊的状态。 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如此,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有明白事件,就意味着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 不过,幸运的是,周围的老师可不是学生这种没经历过大事件的温室花朵。 一个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马琪背后,带着铁手套的右手,掐在了马琪的脖子上。 “副主任,疏散一下人群。”这个大叔就是当初的布雷在学校大门遇到而来门卫。 “至于这位同学,我劝你不要乱动。”大叔挑眉说道。 “怎么说,我也是曾经一个A级冒险者。” “啊,你们,害我和拉克丝见面的宝贵机会丢失了。”马琪转过头,没有在意被掐着脖子。 那是一双充满了咒毒的眼睛,看不到半点光。 “你…”大叔因为马琪的眼神而惊愕。 “死。”马琪怨毒地说着。 「邪力碾压」。 这个门卫大叔的身体不断下弯着。 恐怖的力量压下,还在冲击着大叔的精神世界。 “这压迫力…开什么玩笑,比攻城犀牛还要大啊。”大叔再也承受不住,跪倒在地上。 攻城犀牛可以一种可以轻松将城墙撞烂的A级魔物。 “竟然没有死。”马琪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现在拥有的力量应该是无比强大的。 “别小看我啊,小鬼。”大叔怒喝了一声,再次站了起来,额头暴起青筋。 “轰!”铁拳挥出,马琪整个人被击飞,砸落在地上。 然而马琪并没受到多么大的伤害。 马琪长袍下面是近乎赤果的躯体,而这个身体上,刻满了纹路。 纹路就像活过来一样,从表面伸出,形成一个护盾,为马琪挡下了这一拳。 “不对,他们说过的,应该可以更加强的。”马琪疯狂地低语着。 接着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卫大叔。 马琪抓着自己的脸,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啊啊啊,拉克丝。” “漂亮的东西就应该保存起来。”马琪疯狂地呢喃着。 不过门卫大叔并不打算听马琪的低语。 铁拳没有任何犹豫,即便是面前的人是学院的学生! 只要对学院有威胁,那么便是自己双拳所挥舞的方向。 体内的魔力转化流动,若有若无地缠绕在手上。 使用魔力当然不是法师的专利,任何一个拥有一定量魔力的人,都可以运用起来。 法师是利用魔力构建法术的结构基础,而战士则是利用魔力强化自己的招式。 气浪在拳头碰触在马琪面前红纹形成的盾牌那一刻炸起。 活体化的红色纹路散开,马琪被砸飞落在一边的墙上。 “喝——”门卫大叔朝自己拳头呵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群基本被驱散开来,门卫的这一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多余的伤亡。 马琪咳出了一口血,满脸的不相信。 “说好的,会让我获得让人恐惧、臣服的力量的…”马琪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吼起来。 耳边疯狂的呢喃在折磨马琪的神经。 ——“当然可以。” ——“只要你想的,都可以实现。” ——“但是,你还没有成熟。” “逃跑,我要逃跑。”马琪的瞳孔在晃动着,自言自语。 “对,我要逃跑。” 说完,马琪便挣扎着站起来,身上蔓延出来的红纹,就像是她的手脚一般,帮助着她平衡身体。 没有任何迟疑,马琪转身爬上了高墙,打算离开。 “别想跑!”门卫大叔挑眉,身子下蹲。 这种高墙,大叔只要一跳就可以登上去了。 可是这时候,大叔的动作却僵住了,仿佛有什么拉扯住他一样。 灵魂同一刻被震慑,就像被恐怖的魔物盯上一般。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愣神,马琪顺利地逃离了混乱的现场。 “啧…” “维萨吉主任吗,我申请在全皇都搜寻马琪 布泽尔。”副主任对着衣领上的通信法阵说道。 “允许了。”维萨吉的声音从法阵里面传来。 “门卫,追。” “知道了。”门卫大叔挠了挠头,有些无奈。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的话,帝国的注意力,就可以转移到这件事上面了。”莎儿抿着嘴,笑起来。 “圣女大人,一切顺利,这样的话,就有足够时间去搜索天使了。” 已经抛出了各种虚假的线索,将调查的方向引去了其他地方。 例如转移到马琪的身上。 “还有执行我们的伟大计划。”助祭说道。 接着两人的身影在人群中模糊,然后消失。 仿佛从来没有这两个人在现场。 --- 离开学院的马琪,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怨恨、贪婪、疯狂,还有恐惧。 马琪贴着小巷的墙,喘着粗气。 没有花多少时间,马琪就跑离学院很远了。 利用法术加速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加上红纹灵活如四肢,在城市中奔逃轻松无比。 “愉快吗,马琪酱。”莎儿托着下巴,翘着腿坐在马琪的身边。 “说好的强大,这算什么!”马琪的声音有些尖锐,狠狠地抓着莎儿。 自卑的马琪,当初就是被莎儿诱导,加入教会的。 细小的阴暗,很容易被扩大成邪恶、疯狂。 不过很快马琪就变得无力起来。 助祭在一边吟唱了一句法术咒语,让马琪脱力了。 信仰神可以使用相应的神术,但是不代表就不能用法术了。 高阶的宗教信徒往往掌握着神术和法术。 “啊啊啊啊!!!!!可恶!我要那些家伙全部变成我收藏柜里面的东西!”马琪软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然可以,只要再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变得更加强,更加满足你的欲望了。”莎儿轻声说道。 这个自卑的少女,可是相当容易诱惑入堕落的深渊。 这副癫狂的样子,真是绝赞。 那种深深埋在内心的扭曲审美欲,让莎儿都觉得眼前一亮。 “好了,助祭,放过她吧。”莎儿说着。 助祭眯起了眼睛,默默接触了法术的效果。 马琪手撑在地上,满脸怨毒。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断深化着马琪的阴暗想法。 赤果躯体上蔓延出来的红纹,不知不觉间收回去了。 “真是开放的孩子,赤果吗。” “没有什么好遮掩的。”马琪鄙夷地看着莎儿。 “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是觉得衣服很好看。”莎儿微笑起来。 “主的力量难道就这种程度吗。”马琪看向了莎儿。 “主的力量可是没有尽头的,亲爱的马琪酱。” “只是你还没有发挥完全。” “这些神赐的纹身,可不是那么简单粗暴地使用的。”莎儿叹了一口气。 “更加、更加有想象力地使用,去满足自己的欲望。” 莎儿轻抚着马琪的长发。 “堕落是很美好的事啊。”莎儿的声音就像蜜糖一样甜美。 比起耳边的呢喃声更具有诱惑力。 马琪的眼睛睁大着,贪婪地感受着莎儿传来的气息。 马琪还有利用的价值,或者说,一开始就是为了转移帝国的视线而制造的。 “真是很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一个很轻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回荡在巷道之后,重重叠叠。 那是一个身穿蓝黑大衣的男人,名为贝特利。 “可是,看到那么多我最讨厌的东西,真是压制不住的兴奋。”贝特利脱下了墨镜,冰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堕主」,有人曰其为一只通往堕落深渊的巨手。” “有人说其覆盖的漆黑铠甲便是世界的欲望真实。” “传说中「堕主」分血于五位使徒。让祂们活下来,并堕落,执行着地上使者的职责。” “使者们传下教义,让信徒们传播堕落。” “教义认为堕落便是回归欲望,便是回归真实,剔除虚伪。” “一切堕落之时,便是最真实的世界。” 贝特利幽幽地说着,一步一步走向了三人。 脚步声是那么的清晰。 “真是熟悉我们教义的先生呢,难道先生也想要加入我们的教会吗?”莎儿轻笑着。 “我不止熟悉你们「堕主」的教义,各种宗教的教义我都很熟悉。”贝特利耸了耸肩。 “那可真是博学啊,这位先生。”莎儿饶有趣味地看着贝特利。 “不过,请不要打断我的话,还有下文。”贝特利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而堕落并非让人回归真实,而是单纯引出人的恶面,将那些深藏的邪恶想法勾引出来。” “「堕主 多普奈」的本质,并非完全是堕落,而是混杂着邪恶、罪孽等等复杂的东西。” “美名为堕落即回归真实,那就很过分了。”贝特利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你们可是在玩坏人的心灵啊。” “先生,诋毁主是万恶的行为。”莎儿虽然还是微笑,但是语气中已然透着怒气。 “主的教义是美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也不允许反驳。” “生气了吗,之前我也见过很多邪教徒,当自己信奉的神明被说不是的时候,就会很愤怒。”贝特利脚步依旧前进。 “果然邪教徒都足够狂热。” “狂热到做什么都可以不经过考虑么。” 不经意间,来到了三人的二十米处。 大衣晃动着,贝特利手里面没有任何武器。 而贝特利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法师的样子。 “这一次我心情不错,告诉你们一件事吧。”贝特利笑了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熟悉各个宗教的教义吗。” “因为啊,我把知道的宗教教典都看了个遍,花了我几年的时间,读了个透。” “虽然看着教义的时候,很反胃就是了。” “但是为了干掉你们这些蠢货,一切都是值得的。”话音落下,贝特利的身影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无论是莎儿,还是助祭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马琪了。 “狩猎的时间了,诸位邪教徒。”贝特利摸了摸自己挂着怀表的手链。 “「多普奈的帷幕」。”贝特利伸出了左手的食指,说道。 周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无数的呢喃声响起。 除了莎儿之外,助祭还有马琪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魔力在体内无规律地窜动,精神还在不断波动。 助祭敢肯定要是自己不稳住心神的话,魔力一定会马上溢出暴走。 “圣女大人,这是…我们的神术!!?”助祭满脸的惊愕。 “是啊,还是主的高阶神术。”莎儿皱着眉头看向了贝特利。 “你绝对没有信仰我主,没有信仰…不可能使用神术。”莎儿沉声道, 神术是通过神明的赐予才能够获得的,使用也要经过神明的意志允许。 贝利特一脸戏谑地看着莎儿,眼神中透着意味深长。 “没想到,会遇到高层啊,教会的高层。”贝特利大笑着。 “懂得的不少啊,不过很多东西,是没有绝对的,不是吗?” “嘛,我现在心情很愉快。” “杀了你这位圣女之后,再把你们整个教会都拔掉吧。” “拔个干净。” 贝特利的表情猛地狰狞起来,就像苏醒了凶恶孤狼。 不对,是比之更加凶恶…属于复仇者的怒火。 “那么这个神术对你应该是没用了,本来还想用你们的神术,制裁你们。” “是吗,那可真…”莎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话梗在喉咙。 因为莎儿看到贝特利的表情。 疯狂、执着,然而却有无比地清明,可是这矛盾偏偏出现在贝特利身上,让人无法反驳。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震动,尽管很清楚只是错觉,可是莎儿依旧为此感到——恐惧。 贝特利的气场化作实质一般,压在在场所有人心头。 “啊啊啊啊!!!别过来!!!”马琪是最为脆弱的一个,当看到贝特利狰狞的表情后,惊恐地叫喊了起来。 贝特利眉头挑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 本来他站着的地方,刺起了无数的尖刺,尖刺上面还缠绕着红色的纹路。 “被刺到就有点麻烦了啊。”贝特利抱臂,看着莎儿。 贝特利话是这样说,可是谁都没有感觉到贝特利有半点紧张。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要是没有,我可以把你们杀了。”贝特利的大衣,随着贯入巷子的风飘动起来。 贯入深巷的风停下,贝特利抬起了手。 「瘟疫之源的利爪」 游离在周围的点点绿色碎片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壮硕的兽爪。 上面流淌着毒液,却没有滴落下来,仿佛被什么力量紧紧束缚着在兽爪上。 过多的言语已经没有必要了。 贝特利挥出了一拳,完整的兽爪碎开,又重新在贝特利的右臂上重现。 “「瘟疫之源 艾路」的神术。”助祭眯缝眼,心里警钟狂响。 “圣女大人,我们需要逃跑。”助祭沉声道。 “…”莎儿沉默了。 不过在这短短的对话之间,贝特利已经再一次来到了三人面前。 面寒如霜,同时隐隐带着疯狂。 “「影元素披风」!”助祭掀起了由阴影组成的披风。 掌握一点法术的教徒才是好教徒, 这个法术正常来说,可以有效抵挡物理和法术的伤害。 然而,这一次,法术完全没有起效。 贝特利的由爪,轻易地穿过这个“披风”,掐住了助祭的咽喉。 明明不是实体的披风,却愣是被爪上的毒液所腐蚀。 “圣女大人,快离开…”助祭看向了一边的莎儿,艰难地说道。 助祭的脖子已经开始被腐蚀了,皮下的血肉清晰可见。 “咔”一声,贝特利将助祭甩向了一边。 助祭的头以诡异的角度折向一边,停止了呼吸。 残留在脖子上的毒液,还在蔓延,腐蚀着整个躯体。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越恐惧,越会揭斯底里,马琪很好地印证了这个道理。 红纹活跃起来,像鞭子一样挥向贝特利。 地面都被这看起来轻飘飘的纹路给砸裂,碎石溅得到处都是。 贝特利随手拍开了这充满力量的挥击。 黄金种的投影是恐怖的,哪怕是弱化了无数倍,对于常人来说都是噩梦一般的力量。 贝特利很清晰地感受到右臂传来的力量,搏动的力量就像是暴走的野兽。 可是获得这力量的同时,手臂上的毒液,也在折磨着贝特利。 但是剧痛没有让贝特利崩溃,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光所有的邪教徒,一匹不剩。 “「瘟疫之源 艾路」,其型为巨兽,庞大到可以轻松吞噬一个岛屿。”贝特利抓住了马琪的红纹,幽幽地说道。 “断开红纹,马琪!”莎儿严肃了起来,连称呼都没有那么轻挑了。 “「瘟疫之源 艾路」的力量恐怖而伟大,可是祂却并非以此为本源。” “「瘟疫之源 艾路」是瘟疫的化身,所过之处便是瘟疫之地,祂的呼吸便可以污染大地与天空。” 被贝特利握着的红纹慢慢泛黄。 马琪想收回来,却惊恐地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那些纹路都没有回应。 “不可能,这是我身上的东西!快动起来!”马琪不顾自己赤身果体的模样,尖叫者。 “吵死了,疯子。”贝特利冷冷地说着。 一点对女性的怜悯都没有,贝特利扯着红纹,将马琪整个人拉过来,然后一拳砸了过去。 马琪趴在地上,颤抖着躯体,仰视着贝特利。 “不要,不要杀我。”马琪声音哆哆嗦嗦的。 贝特利却没有看马琪哪怕多一眼,径直朝着莎儿走去。 就在马琪欢天喜地,以为贝特利放过自己一马的时候,却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马琪捂着嘴,咳了起来。 血顺着手掌,朝手臂流去,然后滴在地上。 到最后,血直接就是从嘴里淌着出来,夹杂着腥臭的味道。 “好难受…”马琪疯狂地扣喉,似乎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皮肤,我的皮肤…”马琪的皮肤以可见的速度畏缩着。 “这是什么,救我,啊啊啊,主,不是可以满足我一切吗…快救我。”马琪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呻吟。 面对这一幕,无论是莎儿,还是贝特利,都没有理会。 “别想跑。”贝特利的声音就像野兽的嘶吼。 刚才贝特利可是听到了那个助祭说的话。 那就是,这个女的是“圣女”。 邪教的圣女,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猎物了。 尽管说死了一个圣女,还会出现其他的圣女。 可这些都不是贝特利想要关心,贝特利渴望的是杀戮,对邪教徒的杀戮。 奔腾的复仇之心无法压制。 “真是可惜,在你花时间解决那两个人的时候,我已经做好逃的准备了。”莎儿轻笑着。 哪怕是马琪和助祭都被虐杀了,依旧没有太多的波动。 “轰!”贝特利挥拳,但是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一个漆黑空铠甲,出现在贝特利面前。 空荡荡的铠甲,却像有生命一般动起来,替莎儿挡下这一拳。 “仿「堕主」的外形设计的东西吗,哼。”贝特利冷哼了一声,右臂的力量却没有减弱。 “很符合你们的审美和理念,就是太脆了。” 这个看起来很强的铠甲,被贝特利一拳粉碎。 可惜的是,当铠甲被砸个稀巴烂的同时,莎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贝特利的视野内。 “封锁边界的神术都躲过了么,啧。”贝特利甩了甩右臂,皱起了眉头。 而马琪,早已经死在了一边,那被恶毒瘟疫俯视的身体,简直惨不忍睹。 在小巷子里面,躺着两具尸体。 尸体都散发着腥臭的味道,仿佛被什么腐蚀过一般。 血水浓稠得有些夸张,夹杂着恶心的黑色。 维萨吉蹲下了身子,表情有些难看。 这样的尸体,很难从中看出点什么所以然。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尸体。 “没有错,确实是马琪 布泽尔。”维萨吉很肯迪的说道。 “另外一个人,我就不清楚了。” “主任,两个人都是死于同一个手里。”副主任推了推眼镜,说道。 “嗯,看出来了。”维萨吉叹了一口气。 “你或许可是使用一下回溯的法术,主任。”副主任建议道。 法术科主任的维萨吉,擅长的就是神秘系的法术。 “嗯。” 「镜面溯源」 马琪尸体周围小小范围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化成碎片,零散分布在维萨吉的眼前。 可是镜面中的其他人,身影却异常模糊。 维萨吉捂了捂眼睛。 “回溯看不清了那些人。”维萨吉叹了一口气。 “不过,应该和宗教内战有关。” “我看到了不少神术。”维萨吉说道。 “尽量根据这些线索调查吧,至于马琪 布泽尔的事,我会通知她的父母了。”维萨吉无奈地说着,然后站了起来。 “现场不要弄乱,保存好。”副主任向周围的人吩咐道。 “啧,皇都要被搞事了吗。”门卫大叔靠在墙边,对维萨吉说道。 “那个女孩死的那么惨,凶手有够残忍的。”就算是门卫击杀马琪,也不会那么残忍。 “什么深仇大恨啊。” “谁知道呢。”维萨吉摇了摇头。 “最近警惕一些,可能有不愉快的事情。”维萨吉吩咐着。 --- 在学院一方处理着马琪 布泽尔的事件同时,学院内还有些许的混乱。 尽管学院方已经出面了,可是作用很少。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拉克丝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 虽然说拉克丝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马琪的那种疯狂情绪,着实是吓到了拉克丝。 “嗯,可能是那个人出了点问题吧。”布雷摸着拉克丝的后背,安抚着拉克丝的情绪。 布雷都不知道自己留在拉克丝身边多久了。 不过自己的妹妹只要没有恢复过来,布雷大概就不会离开。 “呼,真是多麻烦的事情。”布雷呢喃着。 刚才看到马琪脸上的红纹之后,布雷就想到那个司卡恩村的邪教。 执事的话,布雷现在都还记得。 令恶魔、天使,乃至荒神都堕落的念头,真是够夸张。 可是目前看来,他们真的在付诸于行动了。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布雷,总觉得是不是有点糟糕啊。”鸣子突然说道。 鸣子很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这和上一次村里出现的人,是一样的性质。”鸣子对着布雷说道。 “你意外地很聪明嘛。”布雷感慨。 “我一直都聪明,好不好!”鸣子抗议。 “嗯,哥,可以放开我了。”拉克丝用蚊子般细的声音说着。 “嗯。”布雷送开拉克丝之后,打量了一眼自己妹妹的状态。 “看起来冷静了很多。” “再不冷静就太丢人了。”拉克丝叹了一口气。 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就慌乱成那个样子,真是有够糗的。 “维吉妮亚姐姐能够那么淡定,真的好厉害啊。”对比一下维吉妮亚,拉克丝就有点感慨了。 “稍微经历过比这个恐怖多的事情,这其实不算什么。” 毕竟场面,严格来说,并没有出现伤亡。 “好了,我稍微去了解一下情况。”布雷站了起来,对维吉妮亚说道。 维吉妮亚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看着拉克丝的,布雷先生。” “不用别人看着啦,我又不是小孩了。”拉克丝皱了一下小鼻子。 “就算你长多大,我还是你哥哥。”布雷轻敲了一下拉克丝的脑袋。 “担心你是很正常的。”死鱼眼中透出一点温柔。 不过这点温柔被拉克丝看到之后,却让拉克丝笑出了声音。 “哥的眼神配上表情,真是,哈哈哈。” “哥,你还是木着脸吧。”拉克丝笑着说道。 被自己的亲生妹妹这样说,布雷觉得很伤心。 不过现在并不是伤心的时候啊。 “蕾比,可以闻到味道吗?那个学生的。”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蕾比不是狗。”蕾比摆出了=A=的表情。 “今晚全吃肉。”布雷随意地说道。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蕾比尾巴摇得很厉害。 “真的,真的,真的。”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那边!”蕾比跑了起来。 “早就已经知道方向了啊。”布雷扶额,蕾比工作效率真的有点高。 蕾比跑的有点快,布雷一时还追不上。 “蕾比慢点。” 然后蕾比就乖乖站着,在远处摇着尾巴等布雷。 “布雷好慢。” “是你太快了。”布雷吐槽了一句。 不过布雷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本来说过应该在学院观战的莎儿,却没有踪影。 好不容易摆脱了贝特利的莎儿,喘着气,走回了地下。 没有想到的是,那么快教会的重要人员就折损没了 剩下的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信徒,能够有助祭那种战斗力的没有了。 “圣、圣女大人。”一个信徒跪在地上,恭敬地朝莎儿行礼。 “有两个情报…我要告诉大人您。”信徒似乎很紧张。 莎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信徒,心头无奈。 “站起来说吧,都说出来。” “是的。”信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 “首先是我们已经找到了天使的下落了。” “好消息。”莎儿抿嘴笑着。 “是在帝国圣龙骑士团,一个叫弥赛亚的少年身上。” “寄宿在人类身上么,难怪找不到。” “还有一个消息,圣女大人。”信徒这下声音很小,似乎不敢说出来。 “说出来。”莎儿沉声道。 “卡拉斯科来过这边一趟,就是那个「剑圣」。” “!!!?”饶是莎儿都不得不震惊了。 那个「剑圣」找到这里了!? “教会现在情况怎么样?”莎儿第一反应就是教会遭殃了。 “圣女大人,教会并无大碍…”别说莎儿了,连这个信徒自己本身表情就很精彩。 “卡拉斯科说他只是稍微改改教会的召唤法阵,没有对教会动手。” “修改了我们的法阵?他想做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可是法阵本身的作用似乎并没有变化。”信徒说道。 “但是他在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他说的是‘祝你们计划成功,可是就这样停手的话,对我来说就会造成很大困扰了’。” “「剑圣」,卡拉斯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莎儿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笑容。 刚才惊讶是还以为教会被卡拉斯科屠了。 毕竟卡拉斯科是成名很久的勇者,而且是斩杀过魔王的人。 要是卡拉斯科认真起来,确实可以很轻松地灭掉整个教会。 教会中并没有高端战力。 可是现在嘛,似乎卡拉斯科有什么盘算。 那个几乎就只有正面评价的「剑圣」,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藏得深啊。 事情会变得有趣起来,尽管教会似乎被当成棋子,可是莎儿并不在意。 只要教会的目的当成就好了,一个更加深的目的,主的意志。 “我就当着你的棋子吧,卡拉斯科,「剑圣」大人~”莎儿自言自语起来。 “带我去召唤法阵哪里。”莎儿说道。 “这边请,圣女大人。”信徒连忙带路。 教会如今在地下的这个根据地并不算太大,不过道路确实是错综复杂。 走没有多久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法阵面前。 这个法阵的直径足足有两百米,要是召唤的话,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一个大家伙, 莎儿走到了法阵面前,打量了起来。 法阵外缘刻着的文字增添了很多,看来就是「剑圣」添加的东西。 “这,不只是一个响应的咒文吗?”莎儿皱起了眉头。 “卡拉斯科到底想要做什么。”看到这里,莎儿不由得咬了咬手指。 卡拉斯科到底想要响应些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在思考什么? 要是「剑圣」突然堕落入恶的一端,那么莎儿肯定会很开心自己这边又多了一个同志。 但是,卡拉斯科做到事情,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卡拉斯科藏得那么深,建立了足足十年的正面形象,可不会随意地自毁。 传闻中卡拉斯科是一个正义之人,而他所有认识的人,都没有对他有什么负面的评价。 这么一个角色,这个节骨点上,竟然作出了让人疑惑不解的事情。 “猜不透啊,猜不透啊。”莎儿舔了舔舌头。 “如期,在约定之日启动召唤法阵便是了。”莎儿对身边的信徒说道。 虽说“约定之日”听起来很高端,其实就是某个原定的日子而已,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卡拉斯科那边的举动对我们多少有些影响,现在我们怎么办?” “是,太有趣,心都跃动起来了。”莎儿轻抚着法阵的图案,笑着。 “让我看看你在想些什么,是堕落了,还是其他的。”莎儿眯起了好看的双眼。 --- 这个时间点,布雷也在蕾比的带领下,来到了马琪的死亡现场。 “这位先生,这里封锁了,请不要擅闯。”一个军人拦下了布雷。 帝国学院的事件,引起了军方的重视了,甚至派出了一些士兵协助调查。 “封锁了?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布雷问道。 “帝国学院事件的嫌疑人身亡了,目前在收集线索。”军人把可以说的都告诉了布雷,算是好说话的了。 “谢谢,打扰了。” “快走吧。” 布雷牵着蕾比的手,离开了小巷。 竟然死了?布雷总觉得事情开始朝着糟糕的方向进发。 这是直觉,倒霉人的灵敏直觉。 “布雷,那里有今天你遇到的那个大姐姐的味道。” “还有请我喝苹果汁的大哥哥的味道。” 蕾比突然说道。 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哎,真的不想听到那么劲爆的情报啊。”布雷死鱼眼里充满了无奈。 本来在罗兰多口中死去的莎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和这事件挂钩。 酒馆遇到的男人,也牵涉到这件事。 “为什么莎儿会和这件事有关啊。”虽然布雷谈不上爱着莎儿,但是回忆依旧残存,终究是故人。 假如可以的话,布雷希望点上一根烟,然后在无人的角落萧条地抽起来。 只是可惜了,布雷是不吸烟的人。 “要现在去找他们吗,蕾比闻得到味道。”蕾比说道,似乎在等待布雷的回答。 布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路边的行人匆匆,就算是水流一般。 在人群中的布雷就这样站着,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蕾比也没有着急,只是轻轻地摇着尾巴,仰着头等到布雷的回答。 “找,不过不是今天。”布雷将蕾比揽了过来,轻声说道。 “再说吧,今晚答应过陪你吃很多很多肉的。”没有人知道布雷有犹豫什么。 “好~”蕾比尾巴摇得欢快。 烦恼的事情和蕾比无关,因为对于蕾比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对一个常年孤独生活的“野兽”,能够拥有片刻温暖,远比思考阴谋诡计这些麻烦的事情要有意义。 蕾比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真的是可以什么都不用烦恼啊。”布雷看到了蕾比的笑脸之后,也笑起来。 蕾比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摇着尾巴,乖巧地让布雷摸着。 带着蕾比,布雷回去了学院,找到了拉克丝还有维吉妮亚、布兰琪。 “哥,你怎么那么晚回来?”拉克丝惊了。 自己的哥哥说出去调查一下,就去了半天。 “嘛,迷路了。”布雷试图幽默。 “一点都不好笑啊,哥。”拉克丝传承了布雷的吐槽。 “…” “已经在有着手调查了。” “没有其他的吗?”拉克丝好奇。 “没有,你哥我信息不够灵通。”布雷隐瞒了马琪死掉的这件事。 无论拉克丝和这个马琪熟悉不熟悉,布雷大概都不会将死亡的消息带给拉克丝。 “布雷先生,辛苦了。”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 “啊,为什么要道谢?”布雷奇怪地看着。 “诶,对啊,我为什么要道谢。”维吉妮亚噗嗤地笑起来。 “大概是习惯了向布雷先生道谢了吧。” “是冒险时候的习惯呢。”维吉妮亚说道。 “是吗。”布雷低垂着眼皮。 听到“冒险”着两个字,布雷开始思考很多东西。 布雷自己正在做的一切,真的是冒险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比起冒险,更像是走在一条路上,一直走,不能停的走。 可是那条路是什么,布雷却无法形容出来。 “今晚,大家一起吃烤肉吧!”布雷宣布道。 “噢!!!!!!!”一只蕾比欢呼了起来。 当然拉克丝她们三个远远没有蕾比兴趣大。 “诶,烤肉吗?好腻。”拉克丝如是说。 “诶诶诶,布雷先生要请我们吃饭?”维吉妮亚惊讶。 “请不要找不符合殿下身份的食物。”布兰琪冷冷地说道。 “没人去吗,蕾比,我们走吧。”布雷遗憾地说道。 “等等,我、我去啊,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抓住了布雷的手。 烤肉什么的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布雷请的啊! “殿下…”布兰琪捂着脸。 事到如今,布兰琪只能够跟着维吉妮亚了。 “诶,好吧,只能到时候减肥了。”拉克丝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耷拉着双马尾。 “噢噢噢噢!!!!”摆出0V0表情的蕾比欢呼着。 “肉!”蕾比举高了双手,踮起脚,兴奋起来。 --- 月色之下,地面之下,世界总会隐藏着各种东西。 而被隐藏起来的,绝大部分是阴暗。 在地下,当然不止「堕主」那么一个邪教潜藏着。 数不尽的邪教都在皇都扎根着。 城市的繁荣会化为营养,滋养着邪恶的东西,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帝国当然有想过清楚地下的这些邪教,可是就像野草一样,根本没有办法除尽。 不过基本的位置还是可以掌握的。 卡拉斯科就很清楚哪些邪教的位置,毕竟在中央,卡拉斯科也是认识很多的人,知道一些情报是很正常的。 以讨伐邪教为名义,卡拉斯科很容易就得到了很多邪教地下根据地的位置。 「梵卡雷尔」剑身上染满了鲜血。 在卡拉斯科身边,躺着无数尸体。 卡拉斯科沾着那些尸体的鲜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法阵。 这不知道已经是卡拉斯科访问的第几个邪教根据地了。 卡拉斯科甚至不知道自己清扫掉的这些人是什么宗教的。 “「梵卡雷尔」啊,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卡拉斯科轻声念道。 “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即将做的事情,真的...是应该的吗?” “我做的事情,真的是救下这个国家吗?” “还是,我正在做着会让无数的人死去的罪恶之事,单纯是在行恶?” “嗡——”「梵卡雷尔」的剑身颤动,仿佛在回应卡拉斯科。 “是吗,我走的路,终究要在黑暗孕育、经历漆黑的路径啊。”卡拉斯科笑了起来,似乎有点疲惫。 帝国学院发生的事件,帝国已经派人手调查了。 关于马琪的事情查到了很多,可是最后依旧一头雾水。 没有办法将种种东西串联在一起。 借助着放在明面上的事件,地下的暗流没有任何的阻碍地涌动着。 不过这些正在进行的事情,皇都仿佛并没有受其影响。 一切的日常都在照旧。 弥赛亚也依旧按照阿芙蕾娜的要求,每日在教堂祈祷。 教会中那关于神明的雕像,不可谓不大。 那个雕像背后六对翅膀展开,翅膀的主人穿着长袍,兜帽把面容深藏了起来。 当然,雕塑的铸造者,本身就没有刻上神明的面容。 弥撒亚跪在地上,微合了双眼,默默祈祷着,就和往常一样。 这段时间,阿芙蕾娜都很满意弥赛亚的成果。 耳边的呢喃声大概已经被压制得差不多了。 在稍微努力一下,阿芙蕾娜就能够摆脱那个该死的诅咒。 而她也不用再麻烦地献出力量给这个弱小的人类。 “今天的祈祷也完成了。”弥撒亚深呼了一口气。 “要回去骑士团练习了。”弥撒亚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教堂。 在这个地方,有很多人祈祷,不少人甚至还可能要排队在后面等待。 弥撒亚可不能占着地方那么久。 一般的的信众会一个星期祈祷一次,但是虔诚的信徒却是会每天都来教堂祈祷。 弥赛亚稍微眯着眼,看向了外面。 天似乎有点各位的黑。 “今天天空怎么那么暗,好奇怪。” “应该还没有到冬天吧?”弥撒亚自言自语起来。 现在的天空,简直就像是太阳还没有升起一样。 可是这个点已经是七八点了。 “算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在意啊。”弥撒亚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呢喃着。 可是就在弥撒亚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的时候。 一阵阵呢喃声层层叠叠地涌入了弥撒亚的脑海。 “啊咧?”弥撒亚睁着眼睛。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常。 但是耳边着呢喃声是怎么回事? 弥撒亚捂着额头,有点站不稳的样子。 这个异常的样子,很快被周围人察觉到。 “你这么了?”一个牧师善意地走上前问道。 “诶,没事,好像有点晕。”弥赛亚示意自己没有事。 不过下一刻,弥赛亚怎么人都倒在了地上。 这个牧师惊了,连忙扶起弥赛亚。 “这位小姐?醒醒。”牧师试图摇醒弥撒亚。 但是现在的弥赛亚是非常清醒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动不了。 与此同时是耳边声音渐渐清晰的呢喃。 ——“那些家伙做了什么,声音怎么重新出现了!?”阿芙蕾娜的声音响起。 ——“该死,烦人的声音!” 好不容易才从那声音的牵扯中逃脱,阿芙蕾娜此时却又再一次被拉去那疯狂的幻觉中。 一幕幕似真似假的片段涌入了阿芙蕾娜脑海。 说到底,天使也是生命的一种形式,和其他生命一样拥有原始的欲望。 而也和拥有智慧的黑铁种无异,拥有着更多的欲望。 完全圣洁是不适用在整个种族的。 弥赛亚听到的声音,是从阿芙蕾娜那边传递过去了。 力量可是传递,诅咒也是如此,阿芙蕾娜感受的混乱景象,也映入了弥赛亚的脑海中。 比起天使,弥撒亚明显承受力不够。 下一刻,弥赛亚终于动起来。 不过是在捂着头疯狂嘶吼。 “不要,不要再说话了!啊啊啊!!!” “声音好多!好多!不要再说了!”弥撒亚的瞳孔都在溃散着。 片刻,弥赛亚的叫喊声停下来,周围的人也愣住,显然被弥赛亚惊到了。 弥赛亚的脸低下去,双眼的神采黯淡下去。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弥赛亚低语着。 声音却有些奇怪,和本来的声线不一样,更加女性化,也更加好听。 和当初阿芙蕾娜的声线很接近。 “羽毛?”教堂中的一个人张开手掌,接住了天上落下的一根羽毛。 “黑色的羽毛?”另一个人仔细打量着羽毛,疑惑着说道。 这是一根根漆黑却又无光的羽毛。 一对在人身上不应该出来的巨大翅膀从弥赛亚的背后张开,挡着了整个神明的雕像。 翅膀展开的一刻,狂风被卷起,无数的人被吹开,砸在墙上。 “声音还在脑子里,真是有够烦的。” “我需要安静,需要更加安静。” “啧...” 弥撒亚用好听的声音说着,幽幽睁开双眼。 本来蓝色的瞳孔染上了深红。 “天使?”教堂的神父目瞪口呆地看着弥赛亚的背影。 多么美妙的身影,就和教典中记载的伟大天使一个模样。 “果然还是很烦。”弥赛亚捂着额头,眼神里面写满了暴戾。 “稍微发泄一把我的怨气吧。”伴随着深幽的声音,翅膀缓缓收起。 还在飞散的漆黑羽毛化作锋利的刀刃,激射向周围。 血染红了整个教堂。 “天使?不对!?”非常幸运的,这个教堂的神父没有被羽毛所斩杀。 不过其实这也算不上好事,因为神父看到这个地狱般的景色。 教堂的墙壁给割裂,断面无比平整,就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断面一样。 “你是什么东西!”神父举起了手中的十字。 「光明之子」的教义中,十字象征的守护,而非其他别的意思。 “…”弥撒亚的双眼充满了寒意。 然后一滴血溅在了弥赛亚可爱的脸蛋上。 这个可怜的神父断成两截,倒在雕像面前。 弥赛亚擦干脸上的血。 擦干净之后,现在的弥撒亚,没有任何一处沾上血,和周围的光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身体…真是有够弱小的。”弥撒亚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如今弥撒亚被已经坏掉的阿芙蕾娜所占据着。 不过弥撒亚的意志还是清晰无比的,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是杀光那个该死人类教会的所有人,足够了。”弥赛亚,不对,应该说是阿芙蕾娜,正在活动活动手指。 身体的控制当然还要熟悉一下。 至于狂暴的力量,会不会对弥撒亚造成什么奇怪的影响,就不是阿芙蕾娜考虑的事情了。 弥撒亚的生死,与阿芙蕾娜无关。 ——“阿芙蕾娜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弥赛亚的声音在阿芙蕾娜的灵魂处响起。 “吵死了,人类。”不复当初的柔和,阿芙蕾娜的语气冷得可怕。 “我没有第一时间搅碎你的灵魂,已经算是看在你帮我祈祷那么长时间的份上而已。”阿芙蕾娜说道。 这个身体,只要阿芙蕾娜需要,就可以摧毁弥赛亚的灵魂获得。 弥撒亚的灵魂强度太弱了,毫无压力。 也就是说「心」太弱小了。 当然,也就是身为青铜种的阿芙蕾娜能够这样占据别人的身体,黑铁种从来就没有记载过这样的法术,或者说神秘手段。 ——“为什么要杀掉这些无辜的人,阿芙蕾娜大人…” ——“阿芙蕾娜明明是圣洁的天使…” 阿芙蕾娜连回答的兴致都没有了,弥赛亚说的话太过无聊。 “现在首先去杀掉那些可恶的人类吧。”阿芙蕾娜还仇恨着莎儿,语气中跃跃欲试。 “「堕主」的信徒吗,真是讨厌的家伙们。” “我要一根根骨头抽出来,处死他们。”阿芙蕾娜捂着脸,病态地说着。 既然想自己堕落,那么就让你看看我堕落的姿态。 阿芙蕾娜如今的思考方式,都在偏向邪恶侧。 天使也有自己的道德、法律,可是现在所有这些,都被阿芙蕾娜抛在脑后了。 ——“求你变回来吧,阿芙蕾娜大人!” “真是有够烦。”阿芙蕾娜满脸嫌弃。 从头到尾,阿芙蕾娜都只是在演戏,尽量满足这个信徒心目中天使应有的形象而已。 天使当然有好人,可是,同样有品行一般的家伙。 阿芙蕾娜就不算太圣洁的那种,比较中立,嘛,现在是品行恶劣的那种了。 智力没问题,神智却足够混乱。 “嗯?”就在阿芙蕾娜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个烦人家伙的灵魂除去时,眉头皱起了起来。 罕见地,在黑铁种的地盘中,阿芙蕾娜感受可以威胁自己的气息。 不是魔力的强度,而是,单纯的气场。 “真是好事,听到了我想要的情报了。”贝特利走进了这个破破烂烂的教堂,咧开嘴笑着。 “本来是想找那个被天使寄宿的可怜孩子的,赠品真够棒的。”知道那个邪教在找弥赛亚之后,贝特利也在行动着。 不过事情似乎发展有点出乎意料。 “天使小姐,不介意告诉我吧?” “就是那个「堕主」教会的根据地。”贝特利说道。 “我可是折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要是你可以行行好,我会很开心的。” 贝特利看向了被阿芙蕾娜占据着身体的弥赛亚。 贝特利一眼就看透了现在弥撒亚的情况,这让阿芙蕾娜稍微惊了一下。 不过,这并不代表阿芙蕾娜会想和贝特利说多几句话。 本来收起来的翅膀,再一次张开。 恶风夹杂着如同利刃一般的漆黑羽毛。密集地射向了插着口袋的贝特利。 “叮叮叮——”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所有的羽毛仿佛都被什么挡下来。 「神术」「圣光盾」 贝特利还很有闲心地摘下自己的墨镜。 “天使啊,有时候,不要太看不起人啊。”贝特利擦着墨镜的镜片,幽幽地说道。 “时代啊,在剧变,青铜种已经过时了,实话说,虽然不多,可是能够和你们较量的人还是有的。” “不要打算随便扔点羽毛就可以把我扔死啊。”贝特利将墨镜收好,摊手说道。 “人类,你到底在说什么。”阿芙蕾娜冷声说道。 “看来是在天空待太久了,还以为还是上个纪元你们的光辉时代吗。”贝特利嘲笑着阿芙蕾娜。 “无论在那个时代,你们黑铁种都只会是弱者的代名词。”阿芙蕾娜一刹那睁大双眼。 气浪卷起,吹起了贝特利的大衣。 「审判之矛」 阿芙蕾娜抬起左手,手心凝聚出一把巨大得可怕的长矛。 长矛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辉,上面精致纹路,很多匠人都自愧不如。 这仅仅是一个法术而已。 “人类,你需要理解到你自己的弱小。”阿芙蕾娜的翅膀振动,身影飞到教堂的天顶。 长矛渐渐被暗黑色的羽毛覆盖、染黑,矛头指向下面的贝特利。 “轰!”教堂的地面被贯穿,长矛穿透地板,深入地下。 一击之下,教堂被毁得破破烂烂。 尘埃夹杂着木屑,飘散弥漫。 贝特扬了扬大衣,挥走了身边的尘。 面对阿芙蕾娜的「审判之矛」,贝特利毫发无损是不可能的。 因为阿芙蕾娜的长矛,贝特利的大衣变得不成样子。 “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我买了没多久的大衣。”贝特利没好气地说道。 然后还很有心思地看了看教堂外面的景色。 天阴沉的可怕,和平常的日子不大一样。 “啧,时间快到了吗。”贝特利有些无奈。 “天使啊,看来我没有功夫和你打闹太久了。”贝特利耸耸肩。 “打闹,你有明白你自己的境况吗?”刚才的一发「审判之矛」,根本没有消耗阿芙蕾娜多少魔力。 “当然清楚。”贝特利脱掉了被弄坏的大衣,扔在了地上。 “不是很明白情况的人,大概是你。”贝特利嘲笑着阿芙蕾娜。 脱掉大衣后,可以看到贝特利露出的双臂。 而当看到贝特利的双臂后,阿芙蕾娜脸色剧变。 一个又一个法阵,有序地刻画在贝特利的身手臂上,看着法阵刻画的规律,恐怕背后也有很多。 “你盗用了神明的伟力。”阿芙蕾娜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 信奉神明的人,能够使用神术,完全是因为黄金种分散出自己「概念」的微小部分下去。 黄金种核心的力量就是「概念」,也即是所谓的神力。 和白银种不一样,黄金种对于「概念」的使用明显要强大、高明不止一个层次。 「概念」本身有强弱之分,词与句之间天差地别。 可是强度一样的「概念」,开发程度也有不同。 虽然「概念」是能够使用一切与之相关的能力,但是具体还是要看开发程度。 这也是白银之间的区别,也是黄金和白银之间的鸿沟。 信徒分得了「概念」的微弱力量,使得可以使用特定的能力,也就是教会中说的神术。 不同于「神源」是黄金种的「概念」碎片,对于黄金种来说都是重要的东西。 信徒得到了,更多是「概念」的副产物,类似于辐射出来的能量残余。 嘛,就算是副产物,力量在黑铁种看来,也是足够强大的了。 而贝特利身上的所有法阵,都是没有被记载过的法阵。 能够在黄金种察觉不了的情况,主动盗用神力的法阵。 正如同黄金种本身都没有记得自己将神力给过多少信徒那样, 贝特利盗用的量对黄金种来说并不多,并不会引起神明的注意。 可是这些量,就足够贝特利使用出来神术了。 问题是,阿芙蕾娜是能够看懂贝特利身上的法阵原理。 但是这些复杂的法阵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种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此刻的阿芙蕾娜陷入了震惊。 “怎么得到?”贝特利笑出了声音。 “这可是我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啊。” “轰!!!”长矛没有任何征兆地落下,轰碎了贝特利脚下的地板,再次扬起尘埃。 “这种愚蠢的话,并不好笑。”阿芙蕾娜绝对不会承认,以黑铁种现在的法术水平,可能得出那么可怕的法阵图。 “很多东西,没做之前,你是不会知道自己能够办到。”贝特利从尘埃里面走出来。 “尽管,我情愿永远不知道自己这方面的的才能。”贝特利顺手摸了摸怀表,表情变得有些黯淡。 贝特利宁愿一辈子不知道自己在宗教、神术方面的才能,然后回到普通的日子。 然而听完贝特利的话,阿芙蕾娜还是不会承认、或者说不愿承认,因为,就算是天使整个种族,都没有人做出过这种法阵。 或者说,没有这个胆量,没有生灵敢试图去挑衅神明的威严。 天使也是如此。 “「天之洗礼」。”阿芙蕾娜冷着脸,摊开了双手。 光,从地面涌出,耀眼无比,形成光柱后,又散开。 这些光扫过之处,尽数化为碎粉,包括雕像、包括地上的尸体。 一切都被清扫干净。 如同法术的名称一般,是来自上天的洗礼,以一般法术的防御水平,是没有可能承受着毁灭性的打击。 所谓S级的强者,大概受到一发之后就残了。 但是光却没有能够靠近贝特利周围。 “「驱逐光明」。” 贝特利呢喃着,黑暗笼罩在他周围,将那些光全部驱散。 “啧。”阿芙蕾娜皱了皱眉头。 “天使,这可不是回合制。”贝特利的声音与无尽的黑暗中响起。 一只巨大的兽爪狠狠地将阿芙蕾娜拍倒在地上。 连阿芙蕾娜都无法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羽毛如同散华,落下在地面。 「瘟疫之源的利爪」 瘟疫之源右手的投影,正在死死压着阿芙蕾娜,让她无法动弹。 “真不愧是天使,投影出来的瘟疫气息没有办法影响你么。”贝特利走进了阿芙蕾娜。 “啧,优越的生命,我的话,肯定会被腐蚀得渣都不剩。”贝特利叹了一口气,然后蹲在阿芙蕾娜面前。 “来,乖乖告诉我,「堕主」的信徒都在哪?”这是阿芙蕾娜听过的,最冷酷的声线。 阿芙蕾娜是第二次,被黑铁种这么羞辱了。 黑铁种用这种眼神看向她,简直是一种羞辱。 天使,可是应该被这些人崇拜的存在才对。 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如此! “人类!”阿芙蕾娜瞪了一眼贝特利。 “嗯?”贝特利皱了皱眉。 “嗤啦——”血从贝特利的后背涌出。 贝特利翻滚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弥赛亚背后的漆黑翅膀已经消失,一个近乎完美的女性胴体出现在贝特利的身后。 一个拥有巨大黑翼的黑发女性。 本身的阿芙蕾娜应该是白翼金发,现在算是翻天覆地的外观改变了。 阿芙蕾娜的本体从弥赛亚的项链那脱离了,摆脱了贝特利的压制。 “声音更加烦人了。”阿芙蕾娜捂着额头,说道。 出来之后,耳边的呢喃声,比在弥赛亚体内的身后更加清晰。 “我还以为你不会用剑这种东西呢。”贝特利看向了阿芙蕾娜。 “「神恩治愈」。”贝特利捏了个神术,背后的伤口慢慢恢复起来。 听到了贝特利的话之后,阿芙蕾娜看向了自己手中漆黑的剑。 “武器,我们比你们人类要早用不知道多少个时代。”阿芙蕾娜淡淡地说道。 弥赛亚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就算看向阿芙蕾娜。 “阿芙蕾娜大人?”弥赛亚面前的天使,样子和当初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阿芙蕾娜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贝特利站起来,打算和阿芙蕾娜的本体好好聊聊。 但是却被弥赛亚抓住了裤脚。 “你、你要做什么?”弥撒亚可是很清楚之前阿芙蕾娜用自己身体跟贝特利战斗的情况。 和天使战斗什么的,弥撒亚根本无法想象。 “松手,小鬼。”贝特利俯视着弥撒亚。 弥撒亚被贝特利的眼神吓到了,松开了抓住他裤脚的手。 “到底、到底都是什么啊。”感受到深深无力感、迷惘感的弥赛亚,掩面哭泣了起来。 本来好好站着的人,在短短的一刻钟内,全部死去。 连尸体都找不到,整个教堂都被肃清了一次。 弥撒亚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为什么阿芙蕾娜突然会变成这样子,而这个陌生的男人,又为什么要和天使打起来。 还有,大家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死去。 弥撒亚不明白、不懂。 贝特利仅仅是冷淡地看了悲伤的弥撒亚一眼,就没有在意下去。 “这一次,你可是没有办法再来个大变活人的戏法了吧?”贝特利说道。 “刚才只是受到了那个身体的限制罢了,人类,你不要太得意。” “尽管你很强大。”如今,阿芙蕾娜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类的实力了。 “真是有够麻烦的,直接告诉我根据地在哪里,不就可以了吗?” “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损失。”贝特利摊开了手,满脸无奈。 “哼,我们战斗开始之后,有结果之前,还有什么停止的理由吗?”阿芙蕾娜冷哼了一声。 “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贝特利拍了拍手掌,感慨起来。 然后掌声落下的下一个瞬间,贝特利身影穿梭过和阿芙蕾娜之间的所有路径,来到了阿芙蕾娜面前。 “「影门交叉」。”在短暂的时间内,化作影子,贝特利无视了所有的障碍。 “「瘟疫之源的利爪」。”贝特利的攻击,没有打招呼便开始了。 “叮——”但是,这一次攻击却没有之前那样顺利。 阿芙蕾娜用手中黑色的长剑,挡下了利爪。 紧接着,阿芙蕾娜手中的剑舞动起来。 阿芙蕾娜并不是单纯只使用法术的类型。 “麻烦的人类,你可以死了。”在阿芙蕾娜看来,贝特利可是说是全身都是破绽。 漆黑的剑,夹杂着金色的光芒,朝着贝特利斩去。 “「诺玛娜的践踏」。”面对阿芙蕾娜的剑,贝特利依旧表现得很冷静。 正面战斗,贝特利当然打不过阿芙蕾娜。 就算他身体素质很好,也无法跟天使比较。 武技也是这个道理。 和一个能够近战的天使都技艺,简直是作死。 然而,贝特利从来不打算和别人来正面刚。 能够赢便是了,手段什么都不用理会。 贝特利的战斗,很多时候,都是以杀人为前提的。 阿芙蕾娜被践踏打断了所有的动作,身影僵住了。 贝特利挥拳,投影的兽爪附在了贝特利挥起的手臂上。 阿芙蕾娜想闪避,却因为贝特利再一次的践踏阻止。 “轰!”阿芙蕾娜被直接击飞。 不过浮空的同时,翅膀张开,阿芙蕾娜立马就恢复了平衡。 然而阿芙蕾娜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哪里不对。 太迟钝了。 “「月狼的魅影」。”贝特利速度瞬间攀升,身后拉出一串残影。 不过当看到贝特利的动作后,半空的阿芙蕾娜左手就已经凝聚出一把漆黑的长矛。 长矛径直投掷。 长矛仿佛有巨大的引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当然,贝特利也是如此。 面对这样的攻击,闪避变得无比困难。 可是,贝特利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闪避。 长矛直接贯穿贝特利的躯体,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血溅出。 长矛仿佛没有击中任何东西,继续疾驰,直接穿破了教堂的墙壁。 “嗤啦——”阿芙蕾娜被贝特利在半空抓住,摁在了地上,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白痕。 贝特利那附着着「瘟疫之源」投影的右臂上,传来了阿芙蕾娜都无法忍受的蛮力。 “什么时候的禁锢,阴险的人类。”阿芙蕾娜凶狠的看向贝特利。 尽管被掐着喉咙,阿芙蕾娜还是中气十足。 对于氧气,天使并没有那么大的需求。 面对贝特利的一套连招,身为天使的阿芙蕾娜,无论怎么样都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问题就出在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贝特利的神术。 「暗影的虚弱诅咒」,这个神术直接导致了阿芙蕾娜的动作迟缓了下来,甚至无法反应过来贝特利的攻击。 “撒,谁知道呢。”贝特利挑了挑眉。 “只要赢了,不就可以了吗,这位堕落的天使小姐。” 贝特利可是奉行着“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的信条。 “好了,不想脑袋就这样分家的话,就快点告诉地点。”贝特利不耐烦地说着。 天空越来越暗,贝特利要是获得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距离所谓约定之日的时间快到了。 墨迹下去的话,不知道那群邪教徒会干出什么愚蠢的事情。 “诶,我想你这个状态肯定是不会回答的了。”贝特利突然意识到阿芙蕾娜可是处于堕落的状态。 贝特利的左手抓住了阿芙蕾娜的脑袋,身后的法阵转动了起来,就像是活过来一般。 阿芙蕾娜的翅膀黑色褪去,不过终究羽翼的尖端还是有些黑。 头发、瞳孔的色调也没有能够变回去。 但是阿芙蕾娜耳边的声音却全部消失了。 阿芙蕾娜震惊地看着贝特利。 “你把神力全部抽走了…” “这只是我这些吃饭家伙最基本的用法。”贝特利随口说道。 “好了,头脑清醒一点了,该告诉我事情了。”贝特利沉声道。 耳根清净的阿芙蕾娜表情柔和了不少。 “回答你问题之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古代英雄的后裔吗?”阿芙蕾娜紧紧地看向了贝特利。 伴随着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的过去,关于世界的真实都被掩埋。 阿芙蕾娜认为贝特利是接受了什么传承,才会知道那么多,也才会那么强。 “哈...什么东西?”这下子到贝特利懵逼了。 “只要这样才能够讲得通,你懂得那么多,还有这种才能。” “你想多了,我只是普通家庭出手。” “这种事情很稀奇吗,只是从无数的教典中整理出来的而已,仅仅是之前没有人尝试。”贝特利撇了撇嘴说着。 教典中,总会有一丝描述神明的典故,尽管是往往只有几句话而已。 当将不同宗教的这些信息拎出来,总结、推导,就能够一窥世界的真容。 前提当然是熟知所有教典。 在贝特利,还没有人成功地读完卡普拉斯那么多宗教的教典。 “这种东西,只有有心,自己就能够掌握。” “自己发掘的吗…”阿芙蕾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比起天使中的学者还要睿智吗?” “睿智?”贝特利却笑了出声音。 “你觉得我像是睿智的人吗?”怎么看都不像吧? “所有的东西都是执念的副产物。”贝特利的脸色突然阴沉了起来。 “我会带你去的,你可以尽管放心地松开我的脖子。” “我也赢不了你。”阿芙蕾娜很老实地说道。 是真的打不赢。 仅仅正面对战的话,阿芙蕾娜当然有信心靠着自己法术和剑技击败贝特利。 可是,那繁多的神术,让阿芙蕾娜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相信贝特利绝对不会膨胀到和天使正面硬刚。 “…”一言不发地,贝特利松开了手臂。 右臂恢复了原样,贝特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收起你的大翅膀,穿点东西,不要赤果,去门口等着,我得穿上衣服。”贝特利挥了挥手吩咐着。 而罕见地,阿芙蕾娜没有反抗贝特利的命令。 “我当然知道要穿衣,天使也有羞耻心的存在。”阿芙蕾娜说到。 “只是之前的事故太多而已。” 光子聚集在阿芙蕾娜的身上,化作精美的羽衣。 “真是便利。”贝特利松松骨头,说到。 阿芙蕾娜没有接过话,安静地走向了教堂的门。 不过,贝特利还真的是完全不在意皇都的人会赶到。 贝特利走到了自己扔在地上的大衣面前,捡了起来,穿在身上。 “还在哭吗。”贝特利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弥赛亚,面无表情。 “因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弥赛亚啜泣着。 “到底该怎么办啊,神啊,请告诉我...” “所以我讨厌你这样对待家伙。” “从来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说法。” “只有不敢、不想去做而已。”贝特利从大衣的兜里拿出了墨镜,戴了起来。 冷冷地目光,隔着破碎的墨镜,投向了弥赛亚。 “走吧,天使。”贝特利走到了阿芙蕾娜的身边,说道。 “似乎出了点意外,人类。”阿芙蕾娜说道。 贝特利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不详气息的涌起。 “真是,我太墨迹了。” “那些家伙已经开始了吗。”贝特利脸色变得难看。 “天使,该带路了。”贝特利沉声说道。 然后身影被雾笼罩,消失在了弥赛亚的视线之内。 皇都的士兵,在这之后才姗姗来迟,赶到破烂的教堂中。 [img=700,990]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17/11/16f9f142-94d6-42ae-a089-b85520c498ad.jpg[/img] 皇都的天空阴沉地可怕,仿佛看不到天光。 但是这种天色的变化,顶多只会引起市民一些感慨。 例如说一句“哇,今天的天色,真的黑”什么的。 不过还是有很多有实力的人会在意反常的现象。 可是到最后发现并没有异常之后,就也放松了警惕。 在圣龙骑士团中,巴风特正在了巴雷卡进行练习。 巴风特希望自己变得更强。 “巴雷卡大叔,话说弥赛亚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啊。”巴风特喘着气问道。 巴雷卡收起了链锤,叹了一口气。 “或许还在教堂祈祷吧,这是他现在多出来的习惯。” “妮莎大人和森艾文也去执行任务了,圣龙骑士团也暂时没有新人,真是有够冷清的。”巴雷卡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威尔十三世让妮莎召集新人,但是妮莎却一直放着没有管。 大概是没有看上的家伙吧。 不过在闲聊的时候,巴雷卡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这种硫磺的味道。”巴雷卡四处张望着。 巴风特一脸疑惑地看着焦虑的巴雷卡。 “这是常年生活在火山地区的东西,才可能带上的味道。” “皇都不可能突然出现那么浓的硫磺味。”巴雷卡沉声道。 下一刻,天空彻底暗下,亮色全无,仿佛迎来了黑夜。 但是,是没有月色的漆黑夜晚。 一只迸着火星的硕大手臂,从巴雷卡的脚下破土而出。 火星为这片黑暗带来了片刻的光亮。 但是这样的光亮让巴雷卡完全开心不起来。 因为随着这只手破土而出的还有畸形的怪物。 怪物拥有着狰狞的犬型头颅,和下身不协调的强壮上身。 “吼!!!!!”怪物咆哮着,似乎在为从什么束缚中解脱而感到亢奋。 吼声就像是金属板相互摩擦一般生硬,让人听得难受。 这一头怪物是只会出现在深渊的凶猛魔物。 就和地面之上那样,深渊当然也不只是会存在恶魔。 黑铁种对于魔物的分级并不准确,因为天堂、深渊、海底都拥有着比远比黑铁种所谓S级魔物强大数倍的存在。 波罗斯破甲兽,这就是这一头巴雷卡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的名称。 当然,破甲兽并没有达到黑铁种S级魔物的水平,在深渊中都算是弱小的存在。 但是即便是如此,这头魔物都拥有着接近A级魔物的战斗力。 “喝啊!”没有废话,巴雷卡直接链锤挥出,砸在了这头魔物的后背上。 “嗤啦——”火花从这头破甲兽的后背迸发而出。 这不单单是链锤和破甲兽后背碰触摩擦出来的火花,还是破甲兽本身的火花。 “波罗斯”这个词,是地名,是深渊的火山地带。 “吼!!!!!!!!!”破甲兽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强壮的上臂一下就将巴雷卡砸在了地上。 “咳…”巴雷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胸膛可见地凹陷下去。 “巴雷卡大叔!”巴风特慌乱了起来,打算跑到巴雷卡的身边。 “别慌啊!!”巴雷卡吼道。 巴风特被巴雷卡这一声吼震醒了,稍微冷静了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巴雷卡爬起来,艰难地呼吸着。 “巴雷卡大叔!背后!”巴风特脸色剧变,大声喊了起来。 一头上半身是无脸人形的蜘蛛接近了受伤的巴雷卡。 这只蜘蛛的皮肤皱缩着,就像是发泡的人皮那样,巴风特看到的第一眼就头皮开始发麻。 这同样是没有收录的魔物类型,是存在于深渊的裹布潜伏者。 “哼啊”巴雷卡没有仔细问,而是果断地甩锤。 潜伏者轻巧地躲开巴雷卡的攻击。 “嘶嘶嘶嘶嘶嘶——”潜伏者的声音给人感觉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面的感觉。 光是声音就让巴雷卡有些眩晕。 “还有…还有好多!!!”巴风特环顾周围,不知不觉间七八只连见都没有见过的魔物破土而出。 魔物的声音交织着,令小小的骑士胆寒。 “巴风特,给你一个任务。”巴雷卡艰难挡下了破甲兽的一下猛击,仓促地说道。 “快去中城的钟楼,敲响它!!!”那个钟楼本身就是警告用的,声音有点特别。 “必须提前给整个皇都的人预警!!!!!”巴雷卡说完,整个人被砸到了墙上。 潜伏者也幽幽地爬向了几近眩晕的巴雷卡。 “不止这里,这些魔物的味道,几乎周围都有…” “皇都绝对发生了什么…”巴雷卡虚弱地说道。 “在伤亡激增之前,快…”巴雷卡的声音戛然而止。 潜伏者的双手伸出利刃般的骨骼,将巴雷卡强壮的身躯一分为二。 血染红了巴风特的视野。 当巴雷卡死去的那一刻,这些魔物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巴风特身上。 ——“怎么办!?” ——“我能做什么!?” 巴风特的神经紧紧绷紧着。 “巴雷卡大叔,我能做什么!!!!!!!”巴风特对巴雷卡喊了一声,无比迷惘。 “巴风特,跑起来,敲响他。”被撕成两半的巴雷卡,却在用最后一口气,说出这句话。 “你是骑士,就是为了守护...”随后,这个中年的骑士,结束了他的一生。 尸体被无数的魔物分食。 “我要跑起来,我要跑起来。”巴风特的瞳孔一缩,自言自语起来。 本来空白的大脑,多出了一点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跑起来啊!巴风特!”巴风特朝着自己吼了一声,然后疯狂了奔跑起来。 朝着钟楼奔跑。 尽管这个奔跑的举动,会引起无数魔物的注意力,可是巴风特却没有犹豫。 脑海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无法思考,可是巴雷卡的话,却又清晰回荡。 巴雷卡说的钟楼,距离圣龙骑士团的基地并不远。 可是这一段距离,每一寸对于巴风特来说,都是那么艰难。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明明已经可以看到钟楼清晰的轮廓,但是巴风特却觉得还有无比遥远的距离。 身后无数可以轻易击杀自己的魔物,而巴风特连恐惧的心思都没有。 ——“在伤亡激增之前,敲响它。” ——“敲响它!!!!!” 这么一个想法充斥着巴风特的脑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巴风特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铠甲,扔在了地上。 可是这并能让巴风特快上多少。 一头形似巨狼的魔物,追上了这位小骑士,朝着巴风特的后背张开血盆大口。 即便是没有回头,巴风特都能够闻到从那魔物口中喷出的硫磺味。 “啊啊啊啊!!!”巴风特连组织语言的余裕都没有,只是大喊着,为自己壮胆。 腰侧的长剑直接被巴风特扔向了后面的魔物。 魔物随手拍飞长剑,长剑弹飞到了路边。 路上在已成为了人间炼狱。 无数的市民被魔物分食着,火焰燃烧着房屋。 往日,中城的这一条街道是那么的繁荣。 巴风特还记得在这里摆摊的慈祥老人,还记得时不时散步的幸福家庭… 一直、一直都是那么平和,幸福的城市,现在只剩下绝望和悲怆。 现在灾难的范围还不算大,但是巴风特敢肯定,要是不警告其他其余的人,灾害就会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开来。 “救救我…”求救的那个人,整个下半身被魔物啃在嘴里,骨头发出啪叽的响声。 ——“已经没有可能活下来。” “不要,爸爸妈妈,不要,好痛…”一个女孩抱着自己的玩偶,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巨大魔物。 ——“我...连是不是连靠近她都办不到。” “不,不能杀我,怪物!走开!”一个商人拿着自己的武器,试图反抗。 ——“他,会死吗?” “不能碰我的女儿!!!”一个父亲身上被贯穿了无数的洞,魔物们耍弄着他的女儿。 ——“他能保护得了她吗?” 无数的杂音从如同地狱的街道边上传入巴风特的耳中。 无数的想法涌入巴风特的脑中。 战粟感充斥着巴风特的全身,一阵恶寒笼罩在小骑士的心头。 此时此刻,巴风特才明白到,无能是那么沉重的罪孽。 因为自己无能为力,所以这些人都要面对几乎必然的结局。 ——“我真是太差劲了,我称不上是骑士。” 巴风特自我嘲笑着。 尽管这样,巴风特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不能够停下来,片刻都不能停下来。 奔跑起来,这就是如今无能的巴风特可以做的事情。 “轰!”一只巨大的手臂将巴风特狠狠地压倒在地上。 巴风特疯狂地挣扎着。 因为背后魔物的攻击太仓促,给巴风特挪动身子留下了一些缝隙。 巴风特毫无形象地挣脱出来,继续跑。 他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肋骨被魔物轻巧的一击砸碎了无数根。 呼吸都会产生剧痛,肺部可能被刺穿了。 但是无论多么痛,巴风特都已经没有办法理会了,或者说不想理会。 “啊啊啊啊!”巴风特强忍着剧痛,一脚踹开了钟楼一层的门。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入了门后,巴风特将周围的杂物全部推向了入口。 然后喘着粗气爬楼。 不过这些杂物显然什么都做不到,一只魔物掀开了所有的杂物,咆哮着冲入来。 巴风特身上的血腥味,让追逐着他的魔物亢奋起来了。 爬在楼梯上的巴风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震动。 这是魔物争先恐后挤入这个狭小楼道引发的震动。 在巴风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胸前溢出的血,已经把整件内衬都染红了。 流淌的血,没有能够引起巴风特的注意。 巴风特在意的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出口。 巴风特连滚带爬地接近着钟楼顶上的大钟。 ——“敲钟的东西在哪里!?在哪里!” 巴风特慌乱地看着周围,却没有能够找到敲钟的钟椎。 而此时一只潜伏者灵巧地冲出了门口,扑向了巴风特。 “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理会背后的魔物,巴风特整个撞向了大钟。 潜伏者撕咬着巴风特,细细品味着巴风特的血肉。 但是巴风特却没有理会,一次一次地撞向大钟。 巴风特躺在地上,睁着双眼,愣神地看着漆黑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巴风特被钟楼上的魔物拍下来了。 连动都动不了,巴风特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骨头碎了多少。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不是巴风特长期锻炼,说不定真的直接就死了。 当然,就算是没事,巴风特可能再也不能战斗了。 这样的伤势,教会的人都不可能治好。 可是,巴风特竟然没有为此感到悲哀。 耳边传来钟楼上的钟声。 钟声当然不是已经躺在地上的巴风特弄响,而是钟楼顶上发狂的魔物们砸响的。 那些魔物失去目标的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然后朝着大钟发泄。 刚好帮助巴风特担任起后续敲钟的工作。 这可是专门用来警示用的大钟,一般来说是不允许敲的,会有人专门看着入口。 不过当初巴风特冲进去的时候,明显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是被吃掉也说不定,假如没有死,那个人一定也会去敲响大钟。 “哈哈哈…”巴风特笑着,不过很快就笑不出声了。 “被魔物帮了一把吗?” “咳咳…”血从喉咙涌出,然后溢出嘴角。 肺部受损的现在,连笑都是奢侈的愿望。 “我做到了啊,我做到了。” “我跑过来了啊。” “好可怕啊,真的、真的,好可怕啊。” 巴风特哽咽着,泪水从眼角涌出,根本止不住。 是,他是骑士,也是一个没有都经历过的正常少年。 面对这样的人间地狱,唯有恐惧。 连巴风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驱使着他一路的狂奔。 巴风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看到那些成群魔物的那一幕,那时候巴风特腿都要软了。 “巴雷卡大叔,好可怕啊…”巴风特手臂挡在眼前,泪水打湿了袖子。 “我会被魔物就这样吃掉吗?” 周围的嘶吼声渐渐近了,看来是巴风特身上的血招引过来的魔物群。 巴风特不由得在想,自己的一生会就这样终结吗? 出生寻常的巴风特,没有过人的天赋,有的只是比别人更能吃苦的性子而已。 靠着吃苦耐劳的性子,巴风特才那么年轻地加入骑士团。 为的就是成为心中那个“英雄”的模样。 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不了了啊。 可是,心中却没有半点悲凉。 巴风特已经把可以做的都做了。 “啊,巴雷卡大叔,我做到了啊,你最后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啊。” “我是不是会救下很多人?” 巴风特轻声地自言自语。 “我,现在算是英雄吗?”巴风特如此说着,脸上早就哭得不成样子。 情绪彻底失控的巴风特,不断哭着。 尽管巴风特很希望自己最后是能够淡然地死去,可是哭泣的表情,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收不住。 “我是英雄吗?呐,有人能告诉我,我现在算是一个英雄了吗?” “我救下别人了吗?” “我帮到别人了吗?” “在最后的最后,我拯救谁了吗?” 巴风特喊着,夹杂着泪水。 “不用质疑自己,你就是英雄。”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巴风特近处响起。 熟悉无比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颓废感。 “你一定救下很多很多人。” “所以毫无疑问,你此时此刻就是英雄。”布雷保持着拔剑的动作,轻声说道,不过声音似乎有点虚弱。 布雷的长剑上滴着浓稠的血。 巴风特想象中被魔物分食的未来,并没有出现。 周围魔物的咆哮声消失,有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唔...”蕾比摇着自己的尾巴,蹲在巴风特的身边。 这个曾经暴揍过自己的骑士,现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讨厌。 “我真的是英雄吗?”巴风特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最后仰视着布雷,问道,夹杂着泪水。 “是的。”就算巴风特已经问了无数次,布雷还是这个答案。 “不是谁都可以成为英雄,但是英雄却可是从任何地方而来。”布雷低垂着眼皮。 这个小骑士,已经伤得太重了。 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或许很快就会因为这样的伤势死去。 可是布雷并不会治疗。 莫名的悲哀涌起,就像是当初在要塞里那般,无力。 “我会死吗?”巴风特眼带着泪水,笑着看向了沉默的布雷。 “…”布雷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清楚应该怎么回答。 能够在恰好的时机救下处于生死一线的人,这样的事情可不会随便就出现在现实中。 现实的情况往往是让人追悔的。 布雷把巴风特做的事看在了眼里,但是布雷却没有办法及时地赶去帮助巴风特。 这个时刻,救下巴风特已经太晚了。 所以布雷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英雄。 因为一直以来,布雷都在悲剧发生之后才能够救下一部分人。 要是更能及时一点的话,悲剧就能够规避。 “对不起,我不是英雄。”布雷蹲下身子,抓住巴风特的手。 “不要那么快就放弃生的欲望,巴风特。”这时候,清晰的脚步声响起。 远处,图恩神父朝着巴风特走来。 “你还不会死,相信我。”图恩神父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 「极效治疗术」、「伤势溯反」、「痛觉屏蔽」… 一道道治疗系的法术被图恩神父施放出来。 布雷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短时间内施放那么多治疗系法术。 “呼。”图恩神父长长地呼出浊气。 而巴风特不知不觉间已经昏睡过去。 “已经好了,只要让他好好休息一天就行了。” 近乎奇迹一般,神父将濒死的巴风特拉回了回来。 “他会很感谢你的。”布雷说道。 “是吗,或许吧。”图恩神父轻轻摇了摇头。 “布雷,对吧?”图恩神父叫了布雷一声。 “嗯?”布雷疑惑地看向了图恩神父。 “既然你出现在这种地方,我猜你应该知道一些关于现在情况的事吧?”图恩神父说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多少有猜测。” “现在的你,是不是打算去做些什么?”图恩神父问道。 这是猜测,不过图恩神父的猜测很准确。 “…”布雷沉吟了良久都没有回答。 这已经算是默认了。 “冒昧问个问题,面对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市民和解决事件的根源,你会选择哪一个?”图恩神父看向了布雷。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也很冒昧。 “可能是根源吧。”布雷淡淡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神父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布雷没有任何的犹豫便说出了答案。 布雷没有能力守护城市里的人,即便是竭尽体力,大概都不能守护一个城区。 刚才为了救下被魔物围住的巴风特,布雷都要花费很多的体力。 要是想要救下皇都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布雷不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是吗?真是的,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图恩神父笑了起来。 “坚定的眼神,连目的和理由都清晰无比。” “你很强吗,布雷?”图恩神父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布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足够强。”图恩神父如此说道。 “因为我接下来想要拜托你,完结掉这一切。”图恩神父郑重地说道。 “抱歉,对于并不熟悉的人,我知道不应该提取那么过分的请求、抱有如此过分的期待。” “但是,我似乎是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 能顾遇到的只有布雷一人,能够拜托也仅仅有布雷。 神父希望谁来拯救一下皇都。 “是我的运气不好吗?”布雷淡淡地说道。 “似乎是。”图恩神父苦笑着。 “我很弱,可能走到半路就已经死去。”布雷说道。 “然而你看起来并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不是吗?”图恩神父看了看周围魔物的尸体。 “蕾比,走吧。”布雷唤了一声蕾比。 “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打算去某处走一趟。”布雷低垂着眼皮。 “因为,或许,这一切会是因为我某一瞬间的犹豫导致的。”布雷呢喃着。 明明察觉了莎儿有问题,知道莎儿可能和一系列的事件有关,但是布雷却犹豫了。 犹豫的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去追踪。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犹豫,悲剧才会发生。 “拜托了。”图恩神父对着布雷的背影行了一个礼。 那是「明灯老者」教会中象征最高敬意的礼。 “那么,我也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拜托了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应该行动起来。”图恩摸了摸自己手链,表情无比郑重。 --- 图恩神父那小小的教堂周围,躺着好几只巨大的魔物。 每只魔物的身上都深深地凹陷,仿佛被什么重击过一般。 图恩神父抱着昏睡着的巴风特,走回了自己的教堂。 “神父大人,好可怕!”一个孩子从暗处冲出来,紧紧地抱住图恩神父。 更多的孩子从教堂后面跑出来,围住了图恩神父。 “对不起,没有留在你们身边。”图恩神父满怀歉意地说道。 “才不用道歉,明明神父大人打倒了那些怪物,我们才能够那么安全待在这个教堂。”一个女孩狠狠地摇着头。 “孩子们。”图恩神父蹲下了身子,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躲到教堂的地下仓库,带上这个大哥哥。”图恩神父吩咐道。 ““那神父大人呢?””孩子们齐声问道。 “我要守护你们,守护更多更多的人啊。”图恩神父的笑容无比温柔。 “这片天空总要恢复光亮的啊。” “神父神父,要是好了的话,要叫我们哦。”一个女孩低声地说道。 “嗯。” “但是,要是三天我都没有叫你们的话,就顺着地下仓库的小道,逃出去吧。”图恩神父笑着说。 “才不会,神父一定会叫我们的。”一个小孩激动地说道。 “嗯,走吧,不要出来,不要好奇,知道吗?”图恩神父说道。 “嗯。” “大家,抱着这个大哥哥走吧。”一个孩子说道。 看着一群孩子带着巴风特走下了地下仓库之后,图恩神父表情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这个教堂没有魔物靠近,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图恩神父屠了一片,威慑了其余的魔物。 但是接下来,图恩神父要做的不是驱逐剩下的魔物,而是—— 将整个皇都的魔物都吸引过来这个教堂。 图恩神父从「明灯老者」雕像的后面那个杂物箱里,拿出了一盏灯。 他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灯中。 没有引燃,血却在灯中燃烧了起来。 “老神父啊,我现在,也想像你拯救我一样,拯救他人啊。”图恩神父呢喃道。 这盏灯的用途仅有一个,那便是燃烧血液。 血液正常来说是不能烧起来的,但是这一盏灯却可以,无需火焰就可以燃烧血液。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一盏灯是毫无用处,因为就算普通的血烧起来,也不会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 但是图恩神父不一样,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是基奴人的血,有人称之为“禁忌之血”。 人类的分支有很多,除了为人们所熟知的之外,还有很多人数稀少的分支。 基奴人就是其中的一个人类分支。 基奴人的血液中富含着其他的魔力,这使得他们可以比其他人更加轻易地掌握法术。 可是与此同时,因为基奴人血液的特殊性,他们也被很多人盯上了。 他们的血液可以被用来当做某些法术的材料,效果远胜寻常的血液。 后来的一些研究邪恶法术的法师们察觉到基奴人的血液中,有对邪恶生物有特别诱惑力的元素。 得知这一点之后,有一群邪恶法师作出了丧心病狂的事情。 那就是将好几个基奴人的村子全部屠杀,然后取血。 图恩神父居住的村子同样遭到了屠杀,因为这血,因为邪恶法师们可笑的理由。 --- “图恩,千万不要出来。”图恩的母亲将他塞进了木箱。 “妈妈,发生了什么?”仅有3岁的图恩,并不明白到底发生着什么。 “妈妈,外面好吵。”图恩弱弱地说道。 “乖,不要出来,好好躲起来,知道吗。”图恩的母亲一次一次地重复着。 图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躲进了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木箱里面。 木箱的盖子合上后,便是黑暗,在里面的图恩,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 可是,声音还是被图恩听进了耳中。 “走快!该死的家伙!” “你们这些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吵死了,抽干他们的血。” “一滴都不要剩下,这是珍贵的资源。” “为了血…就只是为了血,你们这群疯子!” “是为了大量的血,我宝贝的基奴人。” 声音从吵闹,变成冷清。 图恩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不敢去看哪怕是一眼。 或许以为好奇的一眼,就可能被发现,被外面奇怪的家伙们发现。 但是图恩很想知道自己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嘎吱——”这个时候图恩躲着的木箱被打开。 图恩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脸部腐烂的黑袍法师,拎起了图恩。 “哈哈哈,果然还有活着的。” “这里又是半桶的血!”黑袍法师癫狂地笑着。 “放开我,放开我。”图恩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苍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接着那个黑袍的法师被一只看起来瘦弱无比的手掌,掐断了脖子。 图恩狠狠地掉在地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个看起来很老的神父,流着泪,摸了摸图恩的头发。 前一刻凶狠的老神父,表情化作了悲哀。 “我没有救下他们。”神父捂着自己的老眼,哽咽着。 图恩探头,张望着,嗅着味道。 好奇怪,周围都好奇怪。 然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跑出了自己的屋子。 连面前这个老神父都不那么在意了。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里?”图恩呆滞地站在血腥的地面,呢喃着。 “他们已经睡着了,孩子。”老神父抱着图恩。 “睡着了,会醒来的吧?”图恩问道。 “或许会,或许不会。”老神父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 “假如,我能来早几步,那么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老神父眼皮低垂着,痛心地说着。 图恩没有听懂老神父的话,3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明白。 唯一清楚的就是,图恩现在感觉很冷。 “走吧,我带你离开。” 要不是图恩的母亲在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告诉了赶来的老神父,还有一个孩子被藏起来的话,或许这个孩子生死又将是个谜。 图恩跟着老神父离开了这个村子,在皇都的小教堂里面生活了起来。 长大的图恩,渐渐明白当年的事情,心中也有了仇恨。 恨屠杀了村庄的法师,恨那些生活那么美满的人。 可是老神父死前的一番话,让图恩想了很多。 ——“图恩,我没有资格让你忘记仇恨。” ——“任何一个旁观者,都没有资格说出让人放弃仇恨的话,我也是如此。” ——“可是,图恩,不要扩散仇恨,我只恳求这一点。” ——“人类可以极端地邪恶,也可以极端地善良。” ——“人性的两面,反复无常。” ——“图恩啊,至少答应我,去引导他人。” ——“你流淌的血,不是所谓‘禁忌之血’,一定会有它的意义的,和你自身一样,也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老神父最后那满是老纹的手,垂了下去,抚养了图恩7年的老神父,离开了人世。 老神父教给了图恩很多,包括法术,包括教义,包括做人的道理。 最后老神父的愿望便是让图恩放下仇恨 图恩继承了老神父的所有,成为了这个小教堂的神父。 图恩神父不渴望什么回报,只希望,自己能够像老神父说的那样,至少能够做点什么。 --- 燃烧着“禁忌之血”的灯,火焰忽明忽暗,却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图恩神父安静地坐在阶梯上,合着眼睛小憩着。 帝国学院内的情况,就更皇都一样,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色。 不过因为学院的高端战斗力数量不少,所以情况没有城区那么恶劣。 “吃我光炮!”法术科的副主任怒吼着,快速吟唱完咒文后,伸出了双手向前。 粗大的光柱轰出,清扫着面前的魔物。 魔物的步伐被光柱轰停顿了,但是却没有因为这看起来声势浩大的法术而倒下。 “什么破防御力!”副主任骂道。 “有的还好,可是有的根本砸不进去。”门卫大叔也说道,额头满是大汗。 “散开。”苍老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一个年迈的老者抬起了手,猛地下压,连施法吟唱都没有,法术瞬间轰出。 「奥术钝击」! 一只A级的深渊魔物被压碎,连血都没有能够溅出来。 魔力化作纯粹的物理伤害,碾压着这这头魔物坚硬的护甲。 “校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维萨吉看着学院的校长。 这位校长也是学院最强的法师,一位S级的法师。 对于这些A级的深渊魔物,老校长解决起来仅仅是一个法术的事情。 但是头痛的是,这些魔物仿佛数量没有尽头。 面对这么多的魔物,魔力量巨大的老校长,都不得不停下来恢复魔力。 这些魔物的法术扛起太强悍了,不动用粗暴一点的法术,效果根本不佳。 尽管并非所有魔物的战斗力都在A级魔物的水平,可是也有四分一是。 光是老校长自己解决的,就有近百只了。 近百的A级魔物,要是一般的城市,早就被灭了。 数量、质量都堪称恐怖,老校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幸运的是,皇都中高端战斗力不少,S级战斗力的也不止老校长一人。 军部就有两个,骑士团的团长也是一个。 幸亏没有S级的魔物,否则整个皇都算是完蛋了,毕竟4名S级的也忙不过来。 魔物太散了,威胁性还打,比打游击战还苦。 “不能停下来,否则学生的伤亡会很惨重。” “现在的学院,连撤离的空间都没有。”老校长叹了一口气。 魔物从地下爬出,几乎无孔不入,想从什么地方有序离开都不行。 就算逃出去了,城区的魔物数量同样骇人。 老校长已经察觉到是因为存在一定数量的召唤法阵,才有这样的效果。 但是法阵在什么地方,老校长却无法感知。 刻画法阵的人,把法阵很好地藏起来了。 “主任,魔物似乎…在离开?”副主任惊愕地说道。 本来在学院中肆虐的魔物,突然齐刷刷愣住了。 然后变得更加狂暴,再冲出了学院的大门。 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一般。 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压力陡然落下。 “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扶起了疲惫的维吉妮亚。 “魔物似乎退去了。”拉克丝说道。 “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魔力可不能抵抗这些怪物…”维吉妮亚感慨了一下。 维吉妮亚、布兰琪和拉克丝,根本连击杀魔物都办不到,只能够苦苦挣扎。 在有众多教师的帮助下,勉强活下来了。 “维吉妮亚姐姐,你受伤了。”拉克丝看着维吉妮亚肩上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没关系,不会留疤的。”维吉妮亚冲着拉克丝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魔物都突然退下了。” 维吉妮亚疑惑地看着学院的大门。 魔物退去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它们似乎在赶去什么地方。 而魔物转身的动作,被学院的战斗人员抓住了机会,狠狠反击了。 接下来的战斗,帝国学院也没有再出现伤亡了。 整个皇都,所有的魔物都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占卜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城中,一个野蛮人少女喘着气问着占卜婆婆。 野蛮人的街道,并没有什么损伤,所有的魔物都没有贸贸然接近街道。 占卜婆婆转移魔物注意的手段多的去了,守住这么一条街,还是能够做到的。 “有人吸引着整个皇都的魔物。”占卜婆婆沉声道。 “那不是老家伙很久以前朝我要的灯吗?怎么被点燃了?”占卜婆婆心中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尽管占卜婆婆很想占卜一发,看看情况,但是目前的状况,似乎没有这样的余裕。 “总之,对于整个皇都的人来说,似乎暂时是得救了。”占卜婆婆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魔物涌去的地方。 那里明显是中城。 --- 中城一个寒酸的教堂里面,躺着数不清的魔物尸体。 图恩神父站在教堂的中间,抹掉了脸上的血。 「极效治疗术」。 完全没有吟唱,图恩神父抬手便给自己使用了恢复系的法术, 被魔物撕烂的皮肉很快就恢复了。 “吼!!!!”一只破甲兽从教堂的天窗跳了进来。 与此同时还有两只身形硕大的怪物,撞烂了教堂的门,冲了进来。 这两头身形硕大的魔物,直接踩死挡在身前的魔物,没有半点所谓的“同伴”观念。 波罗斯屠夫,皮肤就像是流淌着岩浆的石块一般的大型魔物。 图恩神父没有理会天上落下的破甲兽,直接踏步向前一拳轰出,打在了一头波罗斯屠夫身上。 那头波罗斯屠夫直接被轰倒,可是破甲兽也咬烂了图恩神父的后背。 “呼…”图恩神父长舒一口气,却没有任何慌张。 “还有那么多吗?” 图恩神父肘子朝后一砸,破甲兽坚固的胸甲猛地凹陷下去。 “轰!”破甲兽接着被神父摔在地上,砸出一地的血。 「魔力平衡」。 还是没有吟唱的过程,图恩神父调动魔力,补充着自己的体力。 这是以魔力换去体力的一种法术,不过只对自己有效,对法师来说是很鸡肋的。 可是,现在似乎对于图恩神父来说,是一个相当好用的法术。 基奴人天生就有法术的天赋,而图恩神父更是在恢复系法术有着更加强悍的天赋。 而这强悍的肉体战斗力,就是依靠着恢复法术换来的—— 没什么比锻炼到极限更加有效的突破方法。 图恩神父可以让自己不断地透支、继续突破、再透支。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意志力。 神父的战斗技巧并非强悍。 然而,不论战斗技巧,肉身强度的话,图恩神父已经可以媲美S级的战士。 不,应该更胜数筹! “吼!!!!”两头波罗斯屠夫咆哮着。 图恩神父挡着它们品尝“禁忌之血”的路了。 基奴人的血液,在体内的时候,并不会对魔物有太强烈的吸引力。 可但,流在体外,甚至燃烧起来就不一样了,那将是致命的诱惑。 “轰!轰!轰!”一只波罗斯屠夫疯狂的砸着地面。 砖石乱飞,打在了图恩神父的身上。 这只波罗斯屠夫就是被图恩神父一拳轰趴下的,如今异常地愤怒。 不过下一刻,这头波罗斯屠夫就陷入了沉默。 神父的拳头砸碎波罗斯屠夫肚子上的岩石,贯穿了它整个躯体。 高温炙烤着神父的手臂,发出“滋滋”的声音。 但是神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神父一脚踹飞了那只彻底被打死的波罗斯屠夫,转身鞭腿甩给另外一头。 另一头波罗斯屠夫硕大的身子砸穿了教堂的墙壁,身前碎裂开来,涌出深黑的滚烫血液。 图恩神父深呼吸了一下,目光一凛。 教堂周围,还有着如潮水一般多的魔物,有的魔物为了挤进来,还将教堂里的尸体给扔出去了。 这倒是帮教堂腾了不少地方。 一道黑影如同迅雷一般扑向了图恩神父。 神父那被皮肤烤焦的手臂挡下了着一偷袭。 但是接着地面伸出而来好几只手,抓住了神父的腿。 “吼!!!” “吱吱!!!!!” 杂乱的魔物叫声交织在一起。 “咚!咚!咚!”一只牛头怪从外面踏着大步狂奔着。 牛角直接贯穿了图恩神父的胸膛。 没有办法躲开,神父被好几只魔物封锁住了。 图恩神父就这样被挂在牛角上,一路被牛头怪顶着。 “轰!!!!!!!!!!”牛头怪一头撞到了墙上。 血溅开,图恩神父从牛角上掉落在地上。 牛头怪后退了几步,狂暴地在原地蹬着蹄子。 “吼!!!!!”就像是示威,就像是炫耀。 墙顷刻倒塌,将图恩神父埋了起来,扬起无数的灰尘。 那盏灯,还被挂在最后的墙上,火焰忽明忽暗。 只要这火不熄灭的话,魔物就会源源不断地涌来,不顾一切。 就在牛头怪想要砸烂墙,将灯弄下来的时候。 一旁的砖石堆却有了动静。 “喀拉。”几块砖动了一下,一只手从中伸了出来。 接着是后背,最后图恩神父爬出了砖石堆。 无数的淤痕,数不清地伤口,骨头大概也碎了很多处。 但是神父就是这样,站了起来。 胸膛还躺着血,神父却无比冷静地对着自己使用了几个治疗术。 伤势可见地开始恢复起来。 不过那全身的血,却是没有可能弄干净的。 神父袍沾满了血,破破烂烂的。 血也模糊着图恩神父视线。 “转过身来,面对我,怪物。” “我还没有倒下。”图恩神父眼神凌厉,看着牛头怪。 图恩神父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他会一直打下去,直到布雷把事情解决。 这盏灯只要还燃烧着血液,那么魔物就还会涌来。 皇都的所有人,都不用继续面对魔物的洪流。 要是在自己在布雷解决所有之前倒下的话,图恩神父也不会怪布雷。 不是布雷太弱了,而是自己太弱了,弱小到没有办法守护身边的东西。 “吼吼吼!!!!”牛头怪的咆哮声激起气浪,一些弱的魔物直接被吹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图恩神父跳上牛头怪的后背。 全力的一拳,将牛头怪的头颅击碎。 可惜的是,图恩神父并不能够很好地运用自己的力量。 肘子的骨头裂开,剧痛涌上心头,刺激着神父的神经。 “咳咳…”神父咳了几声,默默地对自己使用治愈术。 每次战斗,图恩神父都要面对三只甚至更多的魔物。 而皇都中的魔物,到底有多少? 几千头?还是几万头? 要是用万来算的话,图恩神父要战斗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几天几夜吧,没有休止地战斗几天几夜,那时候教堂将装不下更多的尸体,那时候魔物的尸体将会布满外面的街道。 但是,图恩神父明显没有思考这些东西。 “呼…”图恩站在瓦砾上面,仰着头,呼了一口气。 “来吧,不要停下。” “我还能够战斗,还能够一直战斗。”伤势严重就上恢复系法术,体力不够就用魔力来换,魔力不够就在肉搏中趁机恢复。 可是一个人的精神,是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地恢复 直到精神崩溃而晕倒的那一刻为止,直到晕倒后撕成碎片为止——图恩神父都可以继续下去,没有休止。 皇都的地下,莎儿手轻轻地放在巨大的法阵中央。 这个法阵正是皇都灾难发生的源头。 可是严格来说,又不完全是。 “地上的魔物,被引到一个地方了,你们这样也无所谓吗?”被称为「剑圣」的青年,却是站在了莎儿的身边,说道。 “皇都的人,生或者死,我并不在意哦。”莎儿轻笑道。 驱动法阵的时候,莎儿还有很充足的余裕闲聊。 “是你比较在乎吧?对吧,卡拉斯科?”莎儿饶有趣味地转头看着一边的卡拉斯科。 “不要试图探究我的目的,恶女。”卡拉斯科闭着眼睛说道。 “说我是恶女呢,真是凶啊,剑圣大人。” “现在那些地下和这大法阵共鸣的法阵,画的人不就是你吗?”莎儿的笑声如银铃,可是卡拉斯科听着却心生厌恶。 “本来的话,皇都可不会魔物成灾呢。”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莎儿歪着头说。 “我是真的猜不到呢~” 莎儿猜不到卡拉斯科的目的,不过对于自己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 引人堕落?这固然是整个教会的教义。 但是,「堕主」的意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要是想引人堕落,招来那么多深渊的魔物也是毫无意义的。 ——“啊,撕裂开来吧,「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 ——“那个将「堕主」驱逐在世界之外的力量,是时候要削弱了。” 强行大面积打通深渊和地上的联系,会对「卡普拉斯」的稳定性产生一丝很微妙的影响。 尽管这样的影响微不足道,可是只要累计起来。 那么那世界之壁,总有一天会被撕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如今是第一次的尝试,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尝试。 量变将导致质变。 有了第一道口子,那么驱逐诸神的世界力量就会越来越弱。 这才是「堕主」的意志,引导莎儿去做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从深渊拉了那么多魔物,都是没有怎么影响到世界的稳定性。 别说世界之壁有裂缝,连小孔都没有出现。 想想也没有错,毕竟这个是世界,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影响的话——黄金种,也就是诸神,就不会度过了数个纪元都被驱逐着。 世界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最伟大的,凌驾诸神。 “看来要稍微召唤点更加糟糕的东西呢。” 巨大的法阵颜色愈发黯淡,可是却散发着更甚之前的恐怖气息。 “嘛,我应该庆幸一下,召唤的地点不在这里呢。” “真是厉害的东西,所谓恶魔,都是那么恐怖的吗?”可是莎儿的眼神中没有露出半点畏惧,反而是充满了兴奋。 --- 以此地下相对应的,真是地面。 整个皇都的S级强者,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在中城的某处,一堵墙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空洞。 一只披着惨白色铠甲的手中从空洞中渗出来。 幽蓝色的气息随着这只手,弥散开来。 一只全身披甲的恶魔撕裂了这个空洞,站在了皇都之上。 狰狞粗犷的头盔下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说着人们所不知晓的语言。 这只披着惨白铠甲的恶魔,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燃起幽蓝的火焰。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这里还有!!?”一个市民刚从魔物中逃生,没有料到自己又看到更加糟糕的东西,不由得尖叫起来。 “…”恶魔没有废话。只是抬起头,那摄人灵魂的双眼,看向了这个市民。 “啊啊啊!头!”这个市民猛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要裂了啊啊啊!!!”如此尖叫着,这个人软倒地上抽搐着,瞳孔渐渐溃散,彻底的精神崩溃死去。 恶魔的目光看向了一个方向,仿佛只是顺便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被莎儿强行召唤而来的恶魔,并没有特别要履行的职责。 但是作为被召唤者,还是有基本的契约的,只是因为恶魔太过强大,契约的内容宽松无比。 嘛,恶魔需要遵循契约,在皇都中杀戮。 能够呼吸深渊之外的空气,这样的契约这只恶魔还是很乐意履行的。 况且对于恶魔来说,屠杀黑铁种是轻松无比的。 不过召唤者很机灵,没有将恶魔召唤到身边。 看来是防止恶魔直接把召唤者杀掉。 把召唤者杀了,恶魔就可以直接连契约都不用管了。 恶魔从后背拿下巨大的斧子,斧子上面是狰狞骷髅浮雕,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斧子在地上拖着,一路上划出无数的火花。 花火伴随着恶魔身后的幽蓝的火焰路径,共舞着。 本来还想要履行一下契约的恶魔,却改变主意了。 皇都中出现了“禁忌之血”的气息。 所谓“禁忌之血”,就是流淌着类似恶魔的力量,又有决定性不同的血液。 这样的血罕见地会出现在黑铁种的一些人身上。 “禁忌之血”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对于需要这种力量的生物来说,简直就是珍宝。 甚至可以像是一群海盗可以为了宝藏不顾性命。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需要魔素的魔物了。 可是,这样的血液,对于恶魔来说,也是有不错的吸引力的。 拥有超高智慧的生灵,固然克服本能拒绝这种冲动。 可是,并不用费多大功夫,能够获得这样的好处,这只恶魔想不到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吱吱吱吱——”斧子就这样幽幽地在巷道中响起摩擦的声音。 剑、刀、长枪,这些武器当在不断斩杀敌人之后,就会变顿。 因为血肉、脂肪会覆盖在刃上。 而钝器,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例如——那一对铁拳。 “轰!”图恩神父一拳轰出,将数倍于自己体型的魔物轰碎。 图恩神父的战斗,没有任何一刻停息。 “吼!!!!!!!”一只破甲兽扑向了图恩神父,血盆大口中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可是正当神父打算击退这头破甲兽的时候,一把斧头率先将其劈成了两半。 身披着惨白色铠甲的恶魔,站在了图恩神父的面前。 头盔之下,传出了图恩神父听不懂的语言。 图恩神父呼了一口气,回退了一步,但是眼神没有离开恶魔一秒。 “抱歉,忘记你们人类听不懂恶魔语。”恶魔突然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 “难得看到一个可以让我正眼看的人类,稍微好奇了一下。”恶魔环顾了一下周围堆积如山的魔物尸体。 这些魔物都是深渊的魔物,一般的恶魔士兵都没有办法做到图恩神父现在正在做的事。 “恶魔吗。”图恩神父沉声道,老神父交给图恩神父很多知识,包括了禁忌。 “正是,我是伟大的恶魔族,固拉多,其实的一名普通武人。”自称固拉多的恶魔反手将一头魔物砸得粉碎,幽幽地说道。 “嗯…我还以为,‘禁忌之血’就只有你身后灯中那点。” “没想到,你是拥有这种的血的稀有人种。”固拉多说道,狰狞的头盔下,闪烁着猩红的锐光。 “想要我的血吗。”图恩神父眉头皱了一下。 “本来是如此,不过现在我有了其他的想法。”固拉多说道。 “之前我还觉得屠杀这个城市的人,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不过没有想到还能遇到你这样的武人。”固拉多感慨。 恶魔的性格也有很多,固拉多似乎是其中比较奇特的一个。 尽管有高等种的高傲,但是却并不强烈。 “我只是一个神父。”图恩神父摇了摇头。 “无妨,和我一战吧,这一战并不由得你拒绝。”固拉多说道。 “你败了,你就是死,然后我将无慈悲地榨干你每一滴血,再然后这一战将会成为我屠城的热身。” “我败了,我就是死。”固拉多低沉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图恩神父一个箭步冲前,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固拉多没有铠甲的部位。 可是固拉多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接着便是金属的闷响。 一瞬间,图恩神父感觉到自己骨头的碎裂。 “「极效治疗术」。”神父平静地给自己加了一个治疗术。 “原来如此,刚才的攻击还让我以为你只是这样的程度而已。” 图恩神父的攻击,并不算强,起码对固拉多来说是这样的。 固拉多斧子轻轻横扫,幽蓝的火焰随着挥舞的轨迹燃烧起来。 火焰就像蚀骨之毒一般,任凭神父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驱散。 “「快速自愈」。”既然没有办法一次性治疗好,那就是加快自己的恢复速度好了。 “顶着幽火和我战斗吗,嗯…”固拉多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喜怒。 “轰!!!!!”固拉多狠狠地跺地,一环火焰散开,燃烧着神父。 固拉多的体型并不巨大,大概也就是比神父稍微高两个头的程度,可是力量却无比恐怖。 地面瞬间凹陷,影响扩散着整个教堂的地面。 火焰非但不热,然而冰冷无比,冰冷到神父的精神都有一丝恍惚。 “这样就承受不住了吗?”固拉多猛地一击,将神父击飞出去。 神父将像是断弦的风筝,倒飞出去,砸在了墙上。 不单单是神父,周围的魔物都被火焰灼烧得发出了惨叫。 冰冷的火,烧尽了魔物,无论是生的、还是死的。 神父爬起来,对于魔物减少这件没有感到半点开心。 因为这一个恶魔,就比所有魔物加起来都具有威胁性。 要是给恶魔足够的时间,将皇都的人全部屠了,完全不是问题。 神父艰难地治疗着自己的伤势。 恶魔一击之下,神父这样强悍的肉体都被击溃,内脏早已经移位。 内脏移位带来的疼痛简直是撕心裂肺。 自愈的速度,勉强跟上那冰冷幽火的腐蚀。 “「极效治疗术」…” “和我战斗的过程,可没有你续航的余裕。”固拉多一步,却跨过了百米的距离,挥着巨斧出现在了神父的面前。 “你的技巧真是太糟糕了。”固拉多冷冷地说着。 “锵!”金属相互碰撞才有可能发出的声音,现在却是从神父的位置响起。 “…”固拉多看着自己的巨斧被神父的手臂紧紧夹着,不由得惊愕。 钢铁一般的肉体。 固拉多刚才并没有用全力,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轻视了图恩神父。 火焰燃烧着神父全身,可是固拉多愣是没有从神父脸上看到半点痛苦的表情。 “咳咳…”神父咳出了血,下一刻失去了平衡。 “原来是最后的力量了吗?”固拉多发出了感慨。 这个黑铁种,让这个恶魔武人不由得钦佩。 弱小种中还有这样恐怖意志力的人。 “要是你更强就好了,可惜,可惜。”固拉多如此说着,一脚将图恩神父踢飞。 固拉多一步踏前,斧刃抡过神父的躯体。 图恩神父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过的路径尽是火焰,最后砸碎了教堂的一堵墙。 幽火,让血都没有溅出来。 烂掉了大部分墙体的教堂,彻底坍塌,将图恩神父埋住了。 “这一击,算是对你的敬意。”固拉多站在坍塌一般的教堂中,淡淡地说道。 “醒醒,醒醒,图恩。”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图恩神父耳边响起。 图恩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好看的御姐,穿着纯白的圣职者服装。 周围的一切、一切景色,都跟自己的小教堂一样。 “我…死了吗?”图恩神父沉吟片刻后,问道。 “噗嗤。”御姐笑了起来。 “并没有。” “那,这是梦吗?”图恩神父问道。 “也不是。” “…”图恩神父愈发疑惑起来。 “那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图恩神父叹了一口气问道。 “好多问题啊~”御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是你心中的世界啊。” “至于御主的名字,我知道不是很正常的嘛。”御姐说道。 “最后呢,我没有名字,你要帮我起码?” “等等,御主…是什么意思,这里是我心里的世界?”图恩神父现在有一大堆问题。 “你先帮我起名字。”御姐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菲尔丽」…”图恩神父无奈地说道。 “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啊。”御姐好奇地问道。 “在某个地方,这是精灵的意思。”图恩神父随意地说道。 “嘿嘿,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菲尔丽」开心地说道。 “很快,你就是了解所有了。”话音落下,教堂中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 小教堂的周围的色调突然亮起来,仿佛有光照了进来。 那是一个个的灵魂上,也是一个个人,图恩神父熟悉的人。 “好久不见。” 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 图恩神父在哭泣,这个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哭过的神父,现在却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那些人,就是曾经村子里的人们。 永远都无法忘记的面容。 一个女性温柔地抱住了图恩神父。 “母亲…”图恩神父已经泣不成声了。 “嗯。”图恩神父的母亲轻声应道。 “是幻觉吗?”图恩神父擦了擦泪。 “不是幻觉,而是你的思恋。。” “我们会一直陪伴着你,所以...不要在一个人这样勉强了。” “不。”图恩神父微微合上眼睛,说道。 “守护别人的人,即是别人的盾。” “守护别人,就意味着是别人依靠你。”图恩神父郑重地说道。 “我必须继续努力,哪怕是勉强。” “是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呢…”图恩神父的母亲擦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已经变成一个倔强的孩子了啊。” “这样的话,我们就来守护你就好了,孩子。”图恩的父亲站在了图恩神父面前。 “你守护他人的话,你就由我守护。”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连我们的份一起活下去。”图恩的父亲沉声说道。 图恩神父抬起头,看着渐渐模糊的父母,还有其他人。 “已经长那么大了啊。” “有好好活下去呢。” “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人了。” “没有丢我们基奴人的脸嘛,小鬼。” “有好好练习法术吗?” 无数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响起。 对话的时间是那么地短,那么地仓促,然而图恩神父却已经满足。 “这里就是你的世界哦,图恩,不对,是亲爱的御主。” 「菲尔丽」欠身说道。 “并非虚假的存在,而是真实的存在,由你的心境和那戒指的意志交织而成的小世界。” “命中注定的「守护之人」,活下去。” 「菲尔丽」亲吻了一下图恩神父的额头。 “久远后的未来,还有你的舞台。” --- “喀拉——” 固拉多猛地看向图恩神父被埋起来的方向。 不知道何时,图恩神父已经从爬出了那层层的瓦砾堆。 图恩神父低垂着眼皮,拿起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戒指上面的文字,不在如同刚开始那样黯淡无色——而是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这样的光芒,就像是太阳一般。 “固拉多。”图恩神父轻声地说道。 “继续吧。” “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了么。”固拉多打量着图恩神父。 刚才的一击,固拉多应该是把图恩神父半个身子都砍了。 “正好,我还觉得刚才的战斗无味。”就在固拉多如此说着的时候。 周围的景色突变,破败的教堂,恢复如初。 可是当然固拉多回过神来的时候,却一切如旧。 “有趣!没有想到。我固拉多,还能见识到心像世界。”固拉多突然笑了起来。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教堂之中。 下一刻,固拉多拖着斧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深坑,冲向了图恩神父。 斧子自上而下,猛地斩在地上。 幽蓝的火焰随着斧子燃烧着空气,而地面而是被余火燃烧着。 图恩神父双手狠狠地夹着斧刃。 皮肤瞬间裂开,连手骨都被恐怖的力量冲击得变形。 蓝色的火焰几乎将图恩神父整个人燃烧起来。 “…”固拉多凝重地看着图恩神父。 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但是却有一道道的治疗术施加在了图恩神父的身上。 复数的治疗术,让伤势在一眨眼之间恢复。 仿佛有无数人在帮助图恩神父一般。 图恩神父一步向前,没有任何犹豫,横臂捶打在固拉多的胸甲上。 全力的一击,图恩神父无视了人本能的力量限制,没有任何留力。 当然,无视身体的限制,手臂粉碎性的骨折就是结果。 以力破巧。 固拉多的胸甲碎裂开来,而图恩神父的手臂却在恢复。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固拉多狰狞的头盔下,目光投向了图恩神父。 “近乎无限的续航么,看来除非是你的意志支持不下去,否则我是杀不死你了。” “但是,你的战斗力太弱了,你也奈何不了我什么。” “会是你先杀死我,还是你先晕倒被我撕裂呢?” “简单明了的胜负条件!这样的战斗,我并不讨厌。”固拉多沙哑的声音穿透头盔,同时狰狞的头盔下透出的是疯狂的眼神。 “轰!”神父被固拉多轻巧地击飞,地板被余波轰裂。 会战斗多久?一天?两天? 这将是一场激烈、而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战斗。 水珠从地下道的上方滴下,落在水坑里面。 皇都的地下,很阴暗。 “似乎有客人了。”莎儿突然说道。 “那么剑圣大人,你该怎么办呢。” “嘛,对于我来说,其实就算我这里被阻止了,也没有影响就是了。”莎儿轻笑着。 “…”卡拉斯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不过地下确实多出了一两道陌生的气息。 --- “讨厌的味道。”蕾比说着,抓住了布雷的衣服。 “嗯。”布雷的右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和光鲜的地上世界不一样,地下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次元。 阴暗、破败,和地上的繁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嘛,虽说现在地上也是一片狼藉。 布雷呼了一口气。 这里并没有自己非常讨厌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时间总算了白银种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真的,白银种老是碰到,布雷都要怀疑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 忽然之间,蕾比整个人的神经绷紧了,趴在地上警惕地看着前方。 铁靴踩在地上,发出了声音,回荡在地下的通道里面。 不止是这样,还有剑鞘和什么东西碰撞发出了脆响。 大概是一个用剑的家伙。 “布雷 克拉斯。”一个声音响起,接着进入布雷视野之内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 “是那个「剑圣」么。”布雷呢喃着,认出了这个人。 前段时间碰到过的奇怪男人。 那个被称为品行极好、几乎没有负面形象的男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怎么想都和这一次的事件有关系。 “我曾经想过,你不会阻拦我的计划。” “我以为你只会是一个路过的人而已。”剑,从剑鞘拔出,发出好听的声音。 剑身的震鸣声,仿佛就是乐器奏曲一般。 “我也没有想碰到你。”布雷心情复杂。 “那么可以离开吗?” “不行。”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冷声道。 “那很抱歉,你需要死在这里。”卡拉斯科轻声地说着,似乎有些遗憾。 “抱歉,我没有打算死在这里。”布雷摇了摇头。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 可是这些都不碍事。 只是布雷愈发肯定了,当初的自己是有机会挽回这些悲剧的发生的。 然而布雷犹豫了,所以才有了这一些灾难。 “布雷,蕾比可以帮忙。”蕾比摇了摇尾巴。 “嗯,不过这里不需要。”布雷看着卡拉斯科,然后摸着蕾比的头发。 “去前面干掉些什么可疑人物。”布雷说道。 “蕾比不是很懂。”蕾比露出了QAQ的表情。 “凭直觉。”布雷很不靠谱的说道。 “好!”蕾比摇了摇尾巴。 然后蕾比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从卡拉斯科的身边掠过。 “你们都不能够通过。”卡拉斯科沉声道。 正当卡拉斯科想要拦下来蕾比,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僵住了。 布雷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站在卡拉斯科的面前。 “你果然是危险的人”卡拉斯科叹气。 只要卡拉斯科敢动,布雷就会拔剑斩杀。 这是剑士的自觉。 带着两把拥有自我意志的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 不过剑,终究要**的。 布雷从背后拔出了大剑,右眼无神地看着卡拉斯科。 卡拉斯科一个瞬步,出现在布雷的面前。 冷漠的双眼,那是习惯杀戮的眼神。 布雷看到这样的眼睛之后,不由得摇了摇头,大剑与那把纯白的长剑相互碰撞在一起。 火花为地下的世界带来了些许的光芒。 卡拉斯科和布雷都很有默契地稍微倾斜自己的剑刃。 剑刃相互碰撞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做法。 普通的剑,这样做的话,剑刃没几下就会卷、甚至崩口。 刀刃只有要需要斩断什么的时候才会使用。 尽管「梵卡雷尔」和「比尔斯」不是凡剑,但是最基本的爱惜剑,还是深深地刻在剑士的本能中。 现在还没有到剑刃相对的时刻。 大剑挥舞,卷起大风。 沉重的一击,落在了「梵卡雷尔」纯白的剑身上。 卡拉斯科脚下的那寸地面碎开。 但是卡拉斯科下一个动作便轻巧地将布雷手中沉重无比的大剑弹开。 弹反,战斗中最基本,也是最为实用的技巧。 周围的一切,仿佛就是舞台,而交战两人就是此刻舞台上的主角! 剑圣手中的长剑化作无数的流光,流光交织在一起,带着绞杀之势袭向了布雷。 “叮——”金属交鸣声不绝于耳。 水柱滴在水坑的声音渐渐地听不到了。 耳中唯有剑挥舞、劈砍的声音。 沉重的大剑,化作最牢固的防线,抵挡着着密不透风的狂攻。 “锵!” 布雷右手拿着大剑,左手从腰侧抽出了「绝响」。 一道完美的弧线掠过半空,就像是月牙般流畅。 与此同时,大剑自下而上挥舞,一道弧线与长剑的轨迹相互共鸣。 仿佛是恶鬼的利齿,要绞杀一切。 「古流剑派」「鬼牙」。 “锵!!!!!!!”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刺耳无比。 卡拉斯科稳稳地接住了布雷的一击。 「皇家剑术」「二式」。 以防身为核心的「皇家剑术」,几乎所有的招式都可以用来格挡反击。 两人的招式想碰撞的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滞了。 可是,这停滞也仅仅是一刹那而已。 下一息,剑与剑的狂舞在这个阴暗的地下通道里面绽放开来。 火花四射,在墙上反弹,然后落在地上又灭了。 无论是卡拉斯科还是布雷,如今都只能看到剑的影子、听到剑的声音了。 “叮——”一声脆响回荡。 布雷整个人朝后暴退。 大剑和长剑在地上摩擦,疯狂掠起火花。 布雷的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刺穿了。 卡拉斯科甩了甩剑上的血,在墙上甩出一条血痕。 “你很强,光比剑术的话,我的造诣比你要弱很多很多。” “「剑圣」这个称号,甚至由你来继承更加合适。”卡拉斯科说道。 可是语气中透着遗憾。 “但是你有很多问题。”说着,卡拉斯科箭步上前,长剑从一侧朝布雷斩去。 布雷轻松地挡下那攻击轨迹飘忽不定的一剑。 “第一,你根本不熟悉我的剑术。” “你很强,但是似乎你只熟悉古代的剑术,对于这种近代的剑术根本不适应。” 卡拉斯科突然变招,布雷仓促地使用长剑挡下。 可是整个人却是失去了平衡。 剑术虽然说是殊途同归,但是每个流派实际存在很大的差异。 否则,就没有必要诞生无数的剑术流派了。 不同的剑术,都是在不同时代,为了不同目的而诞生的。 掌握无数古代剑术、甚至是失落剑术的布雷,却如卡拉斯科说的那样,对现在、近代的剑术一窍不通。 靠着剑术基本的共通处,布雷也只能勉强招架卡拉斯科。 可是,卡拉斯科能够被称为「剑圣」,也就意味着他的剑术造诣很强。 布雷靠老底已经没有办法轻松应付这种程度的剑士了。 “第二,你的身体素质太弱了,「速」「力」「体」太差了。” “这导致你极度依赖剑术。” “可是在战斗中——”说罢卡拉斯科猛地鞭腿甩向失去平衡的布雷。 大剑挡在身前,布雷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可是依旧整个人被击飞,深陷在锵中。 “剑士使用踢击弥补近战贴身的问题,是很常见的。” “而你却做不到。”卡拉斯科摇了摇头。 “第三,也是最后。” “你的魔力量,几近没有。” “所有的招式都没有魔力强化。” “说实话,这样的招式都能和我平分秋色,已经让我很震惊。” 魔力对于招式的提升,几乎是飞跃式的。 简单的气刃,乃至其他恐怖的斩击,都是依靠魔力驱动的。 “这是我自己的剑术,体会一下吧。”卡拉斯科冷冷地说道。 “「次元斩击」”卡拉斯科突然挥出一剑,然后幽幽把长剑收鞘。 无数的白线交织,把地下照着一片光亮,那白线是一道道的斩击。 “锵——”布雷那一片墙体,被无数兀地出现的斩击切成整齐的一块一块、 布雷用两把剑,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一部分的攻击。 “咳…”布雷捂了捂身上伤口。 卡拉斯科说的全部都对了。 拥有强大剑技的布雷,同样拥有无数的缺点。 在之前遇到的敌人中,并没有体现出来。 甚至还有一个问题,卡拉斯科没有发现。 那就是布雷已经习惯了体型是数倍于自己的存在战斗。 如今面对同样的剑术高手,布雷几乎完败。 “看看这个吧,布雷 克拉斯。”卡拉斯科摸了摸「梵卡雷尔」的剑柄。 「展露人前吧,繁荣的理想国度」。 这一片地下世界消失,出现在布雷视野中的是,一个繁荣的城市。 不,不是城市,这是整个国家,如今展现出来的仅是一角。 整个远比皇都要宏伟的都市,让布雷右眼瞳孔一缩。 “心像世界。”布雷挣扎着站起来,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和「梵卡雷尔」交织出来的世界。”卡拉斯科说道,似乎一点不意外布雷说出这个名词。 “放弃和我争斗吧,然后回去本来的地方。”卡拉斯科说着。 “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终结帝国的腐朽。” “你知道上面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又将死去多少人吗?”布雷站直了腰,那右眼中,充斥地某种情绪。 “皇都,一共有两百多万的人。”这时候,卡拉斯科突然这样说着。 “而这一次的灾难,可能会造成五分之人的伤亡。” “帝国的版图很大,每一年,帝国境内,因为饥荒、因为镇压、甚至因为某些人的欲望,要死去十多万的人。” “不合常理的死亡数量,却没有人理会,这些人的死亡,却无人知晓。”卡拉斯科声音越发地冷。 “这样下去,帝国又会继续莫名其妙地死去多少人呢。”卡拉斯科说道。 “怎么样,你想要去算一算吗?” “…”布雷沉默了。 “我,要改变一切。” 卡拉斯科安排的刺客,大概已经趁着混乱,对那些腐败、愚蠢的上层进行杀戮了。 帝国太繁荣了,也导致将很多上层养成无能的蛀虫,祸害民众。 在卡拉斯科看来,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 要做的就是推掉整个统治,再一次建立。 为此,哪怕是手段那么不堪,也要执行。 否则,正常情况下,皇室的守卫力量,可是没有人可以突破。 毕竟军部就有一个S级的战斗力时常隐藏暗处,随时保护威尔十三世。 坚固的皇权、无法撼动的军事力量。 唯有混乱中,才有机会,但是起兵内乱,是不现实的,而且内乱对于卡拉斯科的声誉影响太大了,侥幸成功后也难有作为, 所以邪教的计划,被卡拉斯科利用了起来,造就了这一个屠灭上层的绝妙机会。 而只要上层没有了,卡拉斯科的部署全部都可以发挥作用,推翻威尔皇室、取而代之或许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改变这个国家成为了可能。 “我理解你,但是我不认同你。”这时候布雷低垂着眼皮,轻声说道。 「梵卡雷尔」是一个古代开国帝皇的佩剑,其中寄宿着伟大的心像世界。 可是要共鸣的话,持有人必须足够强大,以及拥有——成为帝皇的野望和潜质。 从握起「梵卡雷尔」,产生共鸣的那一刻,卡拉斯科就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了。 就像物品,帝国度过了无数的岁月,终究也会腐烂。 那么,就需要人开创新的国度。 而卡拉斯科要成为那个开国之人,这是命运,剑选择了他,而他也选择了这条路。 “心像世界即是心境的反映。”布雷呼了一口气。 “废话也不必说多了,我的双眼已经看到了。” 那种帝皇的气概,非常清晰地从卡拉斯科身上涌出。 不过这些布雷都不在意。 事情的脉络,一点点连起来,浮现在布雷的脑海中。 “你还要和我对抗吗?布雷 克拉斯?”卡拉斯科问道,眼神紧紧地看着布雷。 “我不知道你的责任感有多沉重。” “我不明白这些数字能否代表人命。”布雷合上了右眼,声音有些落寞感。 当布雷再睁开右眼的时候,眼神唯有黯淡。 热血?布雷从前的战斗,确实会有这样的时候。 但是,现在布雷并不热血,而是感到一阵淡淡的悲哀。 “可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把你、我、他的生命都看成了什么?” “我们都很脆弱的啊。” “你的眼神,习惯了杀戮,习惯了淡漠生命。”这是冒险者很多人都存在的通病。 冒险中除了面对魔物,还有人和人的勾心斗角。 绝大部分的冒险者,杀过魔物、也杀过人。 对生命的尊重感,会愈发单薄。 “你已经把别人和自己的生命,都看的太淡了。” “生命要是可以那么简单地量化的话...我们就没有必要苦苦挣扎了。” 布雷的话,卡拉斯科听懂了一部分,又没有听懂另外的一部分。 “那么,你要阻止我吗?” “你认为我错了吗?”卡拉斯科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确,你可能是对的。”布雷幽幽地说道。 “但是...” 布雷话音落下,「梵卡雷尔」疯狂地颤着自己的剑身。 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面对躁动的「梵卡雷尔」,卡拉斯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把剑里面的意志在畏惧什么。 可是卡拉斯科在下一秒便能够理解「梵卡雷尔」颤抖的原因了。 那繁荣帝国的心像世界,碎裂开来,就像是镜子裂开一样。 卡拉斯科尽管投影的心像世界不算稳定,但是被生生压碎也太让人惊愕了。 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压碎心像世界的,就只有心像世界了。 心像世界本质上应该没有强弱之分。 但是,人的意志和物的意志,却可以影响心像世界的强度。 卡拉斯科之前对于布雷的战斗力评价全部正确。 可是遗漏了一点。 布雷的「心」同样强大。 阴暗的地下世界,被换上了昏黄的色调。 这一次,投影比上一次还有清晰,还有持久。 “我也认为自己是对的。” “…”没有说话,布雷俯身冲锋,背后的法阵疯狂闪烁。 “锵——”卡拉斯科感受着剑上传来的力量,脸色微微一边。 然后布雷那改变的挥剑速度,更是让卡拉斯科无从适应。 闪烁的火焰,盖不过这片战场的昏黄。 不过这一剑被卡拉斯科卸去了一部分的力量,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左手的护手裂开,卡拉斯科果断扔掉了这个称谓累赘的护甲。 拉开距离之后,卡拉斯科趁着布雷的空档,身形暴动。 “轰!!!!”卡拉斯科凌空斩击,气刃地上,散作无数的碎片。 好比月光的碎片一样耀眼。 布雷狠狠地用大剑插在地上,生生吃下卡拉斯科的气刃余波,脚步纹丝不动。 “你阻止这一切之后,腐朽的帝国还会使现在的、不久后的、遥远未来的人们悲哀,这还不够清楚吗?”卡拉斯科怒吼道。 帝国的继续存在,死亡的人,将不计其数,甚至还可能会诱发战争,使得更多的人死去。 那时候,就是不是几十万人了。 而是百万的人。 这并不是一句未来的事说不准就可以带过的事情。 而是稍微思想深刻的人,思索一下就可以理解的结局。 “这会是悲剧。”布雷叹了一声,将大剑从地上抽出来。 “仅仅是这样而已。” 卡拉斯科愤怒了,无法认同布雷的理念。 在他看来,布雷的行动没有任何理性! “不要说这种蠢话!”卡拉斯科拔剑奔向了布雷。 “我和你稍微有点不一样吧。”声音随着布雷的身影移动而模糊起来。 “不一样?你能来阻止灾难,就意味着你在乎人们的生死!”卡拉斯科喝了一声。 “我们哪里不一样了!” 「恶即斩」!!!!!!! 本来只对恶人有效的特殊招式,在卡拉斯科手中,却是没了任何的限制。 纯白的剑身,挥出漆黑的斩刃。 对面随着这一道斩击裂开,溅起无数的碎石。 在最后的一瞬间,竖立的斩刃猛然扩散,将地下通道的顶部和地面齐齐斩裂。 布雷被弹飞出数米之外,血还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地面。 一道骇人的伤口出现在布雷的胸口,血渗出,止都住不住。 “我们不一样啊。”布雷没有露出那么一丝疼痛的表情。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是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连一瞬间都没有。”布雷轻声说道,双手紧握着剑。 “我想的不是救世,而是救人啊。” “不一样啊,还不明白吗。” “布雷 克拉斯!我不懂!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卡拉斯科沉声说道。 剑与剑的相碰撞,发出了巨大的震鸣。 在声音停顿了一瞬之后,便是没有停息的火花和剑鸣。 “稍微想想不就明白吗!?” “这个国家必须重来!” “坚不可摧的统治,必须趁着着混乱击破!” “你还不明白整个国家有多少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吗?”卡拉斯科问道。 本来被压碎的心像世界,再一次出现。 和布雷的黄昏战场各自分据一边。 一个沉重的战场,一个繁盛的国度。 若有若无地被投影在地下通道中。 “整个心像世界中国家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卡拉斯科喝道,长剑击出。 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冲击弹散开来。 周围的墙体被不断划破,而承受这恐怖力量的地下通道出现了坍塌的迹象。 “叮——”布雷侧斩挥剑,这一恐怖的冲击被完全化解。 不对,并不完全。 布雷的右臂淌着血,这是使用力量太过导致的肌肉崩裂。 “这样么,举国之力啊…”布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卡拉斯科全方面的力量提升。 卡拉斯科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的闪光,在地下穿越。 掠过的轨迹中,夹杂着无数的斩击。 每一道斩击都不是单纯的挥舞,而是以某种角度击出。 轻视任何一道斩击都会丧命。 布雷随意地走了几步,躲开那些斩击的轨迹。 “叮!!!!!!!”响亮的声音兀地升起。 布雷的大剑弹开卡拉斯科的长剑,疯狂的交战平息了下来。 地下通道水珠滴落在地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布雷叹了叹气,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卡拉斯科。 右眼中没有波澜。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你心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吗?”卡拉斯科愣住了,布雷这样的眼神,似乎缺少了什么,和寻常的人不一样。 “大概是吧。”布雷如此说着。 “卡拉斯科 迪威龙。”布雷唤着卡拉斯科的全名。 布雷仰着头,看着石块不断落下的天花板。 “你,和我想的、做的,都不一样啊。” 卡拉斯科的价值观,和布雷拥有着巨大的差异。 所以对错根本无法评定此刻的两人。 “这样的话,我们本来就没有可以理解的地方。”布雷的语气变得沉重。 「十八式流」「二段分」 布雷舞起双剑。 “你的招式已经用老了!”卡拉斯科喝道,长剑轻松地架在布雷的攻击轨迹上。 脚步连一步都没有后退,卡拉斯科重重地向前踏出一步。 「梵卡雷尔」到这无可匹敌地气势,压向了布雷。 布雷艰难地使用这疲劳的右手抵挡着卡拉斯科的压力。 现在布雷哪怕是作出半点其他动作,都会被卡拉斯科抓住破绽。 唯一可以做的最只有挡着。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布雷右手一软,大剑落在地上,发出了闷响。 “嗤啦——”骇人的裂口出现在布雷的右手臂上。 布雷仓促地闪避,躲开了被断臂的悲剧。 “我们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卡拉斯科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梵卡雷尔」剑身亮着白色的亮芒。 “轰!”地面裂开。 「梵卡雷尔」被「绝响」挡下。 这把已经卷刃的长剑,成为了布雷最后可以依靠的武器。 “喝!”布雷抓住空档,以最微弱的幅度挥起了长剑。 「绝响」划过半空,响起了破空的声音。 卡拉斯科后退一下步,拉开了空间后,很快就用长剑挡下了布雷的一击。 “什么…”卡拉斯科脸色一边,手臂被沉重的一击弹开。 这一把看起来轻巧的长剑,传来了不可思议的重量。 本应该出现在大剑上的沉重,同样体现在了长剑上面。 「比尔斯」的沉重,是因为承载了其中的心像世界。 那战场的肃穆、沉重意境,以物理的意义呈现在剑上。 而心像世界投影出来的话,这一份肃穆、沉重同样可以赋予在其他剑上。 这份沉重很好地被布雷转化为力量。 “我要更正你之前说的一句话。”布雷看着卡拉斯科。 “我也是会用脚的。” 布雷暴起,猛地一脚将卡拉斯科踩在了地上。 “咳,好沉!?”卡拉斯科忍不住嘴一甜,血喷了出来。 这一脚踩下去,就像是被一座山压着,卡拉斯科想不到自己能够怎么样摆脱。 卡拉斯科敢肯定,以布雷的剑术,他作出任何小动作,都会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现在,我们都挂彩了。”布雷颤抖着右手,摸了摸脸上的血。 “你不打算杀了我吗。”看到布雷久久不动手,卡拉斯科已经猜到了布雷的打算了。 “我严格来说,没有杀过人。”布雷说道。 “不杀了我,以后,你没有任何办法制裁我。”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你放了我,我可以偷袭你。” “我甚至之后还可以说你才是这个事件的幕后。” “你这样的天真,会害死你的。”卡拉斯科摇了摇头。 就算事后布雷说卡拉斯科才是反派之一,都不会有人相信。 一个只有正面形象的勇者,和一个无名的冒险者。 相信谁的话,是很容易明了的。 “你有大把理由杀我,我间接害死了无数的人。”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了脚,捡回了大剑。 “但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呢。”布雷轻声道。 “我话比较多而已。”卡拉斯科自嘲了一下。 “我不想杀而已,就是那么简单。”布雷如此道。 “布雷 克拉斯,你太天真的了啊。”卡拉斯科并没有继续对布雷做什么,而是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将近崩塌的天花板。 卡拉斯科将身上碍手碍脚的护手和护腿都脱掉了。 他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其他防护,因为他足够强大。 可惜这一次之后,卡拉斯科考虑入手一些防护了。 “我淡漠生命了吗…”卡拉斯科呢喃着。 “是你太重视你心中的生命了啊…”卡拉斯科苦笑了一下。 --- 就在布雷和卡拉斯科结束了战斗的时候。 在地下通道的尽头,却还在展开激烈的战斗。 “我知道你哦,我们都叫你魔物娘呢。”莎儿双手的手指轻轻地动着。 与之相互呼应的是地下无数的红纹。 莎儿如今被蕾比搞得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继续召唤深渊魔物了。 看样子,在解决蕾比之前,是不能消停。 然而蕾比并没有那么好打发。 蕾比娇小的身躯,却散发出强大的力量。 右边燃烧着火焰、左边冒着寒气,俨然魔神之态。 但是衣服却没有因此而被烧毁。 自身的火焰,被蕾比很好地控制着。 最重要的是,这身衣服是很重要的礼物,不能随随便便就弄坏。 现场一片狼藉,砖头上有着划痕。也有被烤黑的痕迹,甚至还有结霜的。 “没想到,本来战斗力只是A级魔物水平的你,会成长到这个地步。” 当初司卡恩村的蕾比,在就被教会关注了。 只不过很难捕获。 没有想到布雷身边的小女孩就是。 “真是好奇布雷到底是怎么驯服你的。”莎儿舔了舔舌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蕾比。 蕾比尾巴狠狠地砸在地上,巨大瞬间让地面裂开。 面无表情地蕾比,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怒气。 “布雷是好人。” “你是坏人。” 蕾比趴在地上,然后向野兽一样冲向了莎儿。 “轰!!!!”无数的红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盾,挡下了蕾比充满力量的撞击。 莎儿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频繁地操作红纹,对于莎儿来说也是一个很伤神的事。 “吼!”蕾比发出了类似狮子了怒吼声。 火焰如海浪一般涌向了这个由奇怪红纹形成的盾。 “咔——”红纹渐渐焦黑,最后竟然承受不住高温,被烤裂了。 “这可是不是实体的物质,竟然可以烧毁。”莎儿沉思着,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正面的话五五开;偷袭的话,蕾比的直觉很强,根本没有用。 真是一个让人伤脑筋的敌人。 蕾比的尾巴一甩,裂开的红纹化为齑粉。 黑色的角质涌上手臂,覆盖起来,使得蕾比的双手变成了利爪。 莎儿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数的冰枪,齐齐地排列在周围,蓄势待发。 “撒,我该怎么办呢?”莎儿笑着,却没有一点的紧张。 “轰!!!”冰粉散开的同时,蕾比的双爪扑空。 红纹抬起莎儿,让她悬在了半空。 “果然,论战斗力的话,魔物娘你果然很恐怖。” 话音刚落,蕾比猛地一拍地面,巨大的冰刺升起。 在被贯穿的下一秒,莎儿悠哉地挪了下位置,躲开了冰刺。 可是蕾比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攻击。 无数的冰刺接着升起。 面对密集的冰刺,莎儿都是觉得有些压力。 红纹化作利刃,劈开了一些冰刺。 到最后,莎儿还是没有受到什么伤。 同时,莎儿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魔物娘啊,虽然你很强,不过呢,不太聪明哦。”莎儿轻笑着。 蕾比不满地甩了甩尾巴。 「多普奈的注视」 莎儿轻轻拍掌,地面被染上漆黑的颜色。 同时一道道缝出现在地板上。 一道缝睁开,便是一只眼睛,密集的眼睛让人头皮发麻。 蕾比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想要跳出这些有眼睛的地方。 可是蕾比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周围被自己的冰刺被封死了。 仅余的缺口被莎儿用红纹堵死了。 蕾比踩在这些眼睛上,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蕾比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抱作了一团。 莫名的恐惧涌入大脑,刺激着蕾比的神经。 来自「堕主」的注视,带来的将会是无尽的负面情绪。 “不要、不要!!!”蕾比发出了惨叫,蕾比的意志并不顾强大。 无数的黑色角质从身上涌起,正在侵蚀着蕾比。 “精神受到打击之后失控,就变成这样了吗。”莎儿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唇,看着抱成一团的蕾比。 平时压制着的魔物化,爆发了起来。 “轰!!!”堵着一个口子的红纹猛地碎开。 一把残破的长剑划过半空,狠狠地插在地面上一只眼睛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渗人的尖叫声乍起。 地上的所有眼珠子同时流淌着血。 然后眼睛齐齐合上,漆黑的颜色也褪去。 神术也和「概念」相关,所有「绝响」同样可以压制。 只是效果没有贝特利那么恐怖罢了。 “够了。”布雷的声音响起。 “布雷、布雷!”蕾比呼喊着,踉跄地跑到了布雷的身边,哭得不成样子。 “她只是一个孩子。”布雷说道。 “我也只是一个女子。”莎儿如此说道。 “确实,你说的没有错。”布雷睁着右眼看着莎儿。 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子。 “说真的,我很吃惊哦,布雷。”莎儿说道。 “你真的变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阻止教会的人,会有你。” “明明我认识你的时候,离开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魔力没有、武艺没有,一个靠着农获赚钱的普通人。 如今却一身是血,带着两把剑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离开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布雷摇了摇头。 就像是两个熟人聊天那样轻松。 “布雷,她是坏人。”蕾比啜泣着,仰视着布雷说道。 “…”布雷很想说一声“嗯”,但却卡在喉咙,半天没有说出来。 “那么,现在,你想做什么呢?”莎儿带着笑容,看着布雷。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布雷,你想做什么呢?” 布雷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似乎想拔剑,却有犹豫了。 蕾比奇怪地看着布雷,不知道布雷在想什么。 而布雷同样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布雷陷入了迷惘。 从离开村子以来,布雷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往日那只虽然无神,却无比坚定的死鱼眼,此刻却在晃动。 “布雷啊,我可是没有半点迷惘啊。”莎儿突然说道,笑着,抬起了左手。 无数的红纹蔓延到了布雷的身边,准备将他缠起来。 布雷及时回过神来,然后打算躲开。 可是上一次在司卡恩村,布雷能够躲开,完全是预判。 直到刚在的瞬间,布雷都没有在思考战斗的事情。 红纹缠上了布雷,死死地束缚着他。 与此同时,无数的呢喃声涌上脑海。 “布雷!!”蕾比紧张地竖直了自己的尾巴。 “没事。”布雷如此说道。 问题还是动作被封锁了,至于那些呢喃声,已经被布雷无视了。 对没日没夜在「神源」诱惑中挣扎的布雷来说,这些呢喃声根本不是事儿。 例如现在,布雷同样承受着「神源」的诱惑。 强烈的冲动让布雷去接触那伟大的力量。 布雷很明白,那力量不仅可以解决现在的所有事情,甚至可以改变面前女子的心。 觉醒了相应的「概念」的话,什么都可以随着布雷的意志来。 因为白银种——荒神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 “布雷,让我好好看看你。”莎儿手指一动,布雷整个被带到了她的面前。 “啊,真是好熟悉的你,上一次我还没有好好看你呢。”莎儿说着,摸了摸布雷的眼角。 可是同时红纹勒得布雷更紧了。 呼吸已经变得困难起来,布雷从莎儿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布雷刚才赶到的时候,有无数的方法可以解决莎儿。 对布雷来说,莎儿的战斗力,不如卡拉斯科。 重伤也不会影响布雷击败莎儿。 可是布雷的犹豫,让自己陷入了这个境地。 “我,犹豫了两次。”布雷突然说道。 莎儿愣了愣,然后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似乎在等待布雷讲述什么。 “第一次,我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来这里。” “我本应该有机会提前阻止灾难。” “第二次,我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击败你。” “我本应该现在就可以阻止一切。” 布雷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落入了莎儿的耳中。 “击败我,不是杀了我吗?”莎儿脸靠近了布雷的耳边的问道。 “你还爱着我?” “不。”布雷冷冷地说着。 “真是直接呢。”莎儿笑了出声音。 “布雷啊,你该不是下不了手吧。 “你这种想法,是很天真、很天真的啊。” “天真到我觉得有点蠢。”莎儿看着布雷,说道。 “这个世界,只要踏入了战斗的圈子,总有一天,会手刃别人。” “总会有杀人的理由的,没有下不下得了手这个问题的啊。”莎儿舔了舔布雷的耳朵。 束缚的力量猛地加大,布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这样的天真,会害死你的。”卡拉斯科不久前说的话,回荡在布雷的脑海中。 就算莎儿如今是那么的陌生,这个故人却还是让布雷无法下手。 面对这种情况,其他人会怎么做呢? “这些事情,真很麻烦啊。”布雷轻声呢喃。 兀地,束缚着布雷的红纹消失,化作无数的细粉。 一把不大的光矛,精确地撕毁了莎儿的红纹,没有伤到布雷半分。 地面之上,站着一个穿着轻纱的绝**子,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这可以了吧,我不会再出手了,人类。”阿芙蕾娜对着这个穿着破烂大衣的男人说道。 阿芙蕾娜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屈尊帮助这个人类,真是太奇怪了。 只是黑铁种的话,身为更高层次的阿芙蕾娜却听从了。 “我一定是哪里不对了,是那神术的影响吗?”阿芙蕾娜自言自语。 “辛苦辛苦。”贝特利随口说道。 贝特利脱下了额自己的墨镜,擦了擦,然后放进了兜里。 “嘿,这位我见过的朋友,还有这个可爱的女孩。”贝特利打了个招呼。 “没有想到会这种情况在看到你。” “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恨有缘分?”贝特利打趣地说道。 “没事吧?我觉得这种高度应该摔不死你。”贝特利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布雷,耸了耸。 “没事。”布雷摆了摆手,可是脸上表情却没有半点轻松下来。 “说来也是,毕竟你也干翻了刚才过道那个勇者。”贝特利语气随意地说着。 “…”看都了贝特利之后,莎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是你...”莎儿沉声道。 “打住,我现在没有空回答你。”贝特利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 美艳的莎儿,对于贝特利来说什么都不是。 单纯是狩猎的目标而已。 “在场的人,都有击杀你的办法,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贝特利冷冷地看了一眼莎儿。 莎儿一下子被震慑住,一时间僵在了原处。 “我问你几个问题。”贝特利没有表情地看着布雷。 “你能够对她下手吗?” 贝特利的话让布雷沉默了。 “看来是不能。”贝特利叹了一口气。 贝特利转过身去,背对着布雷。 “那么,接下来,你在一边看就可以了。” 刚才在过道,贝特利遇到了瘫在地上,靠着墙坐着的卡拉斯科。 ——“前面有一个很可能会死的男人。”这是卡拉斯科对着路过的贝特利说出的话。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布雷如今下不了手,明显有更加深层的原因。 “是你的熟人么?为什么下不了手,你问问你自己吧。”贝特利幽幽地说道。 “这个女人,本来就是已死之人。” “该送她回去该回的地方啊。”贝特利的声音变得淡漠。 “等一下…”布雷本能地抓住了贝特利的肩膀。 “别拦我。” “你没有理由拦下我,我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贝特利的声音冷得就想万年的坚冰。 “别让我看不起你。” 布雷默然地松开了手,不发一言。 如今的布雷到底在想什么,贝特利已经不想知道了。 目光锁定在一边的莎儿身上。 “邪教的圣女,我告诉你一件事。”贝特利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身子。 骨头发出“喀拉”的响声。 “这不是最终的激战,而是单纯的虐杀战。”贝特利如此说道。 「影门交叉」、「月狼的魅影」。 化身影子,贝特利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跃动着,掠起如月光一般的轨迹。 话音落下,贝特利就已经出现在了莎儿的面前。 “虐杀战?这不好笑。”莎儿看到了这个侮辱自己主的家伙,不由得愤怒起来。 红纹盘踞成无数的大蛇,冲袭向了半空的贝特利。 看起来硕大无比的大蛇速度一点都不满,一个呼吸之后,便将半空中的贝特利给吞没了。 可是下一刻,这些红纹化作的大蛇全部消散掉。 红纹也随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神术消失了?”莎儿惊恐地看着毫发无损的贝特利。 「莱耶夫之影」。 一道银白色的蟒蛇幻影缠住了莎儿。 莎儿狠狠地落在地上,连动弹都做不到。 “主会庇护我的!” “不,你的主都没有办法从我手里救下你。”贝特利声线冷漠。 “「凡世巨蟒 莱耶夫」的力量可不是盖的。”贝特利手掌摁在了莎儿的脑门上。 “尘归尘、土归土吧,所谓的圣女。” 就在贝特利如此说着的时候,空间裂开了一道缝,恐怖的力量从中渗透出来。 仅仅是感受着这股力量,整个人便恍惚起来。 仿佛在诱导着所有人走向某条路上一般。 “「织者之线」。”贝特利随意地挥了挥手,无数的丝线交织在那道裂缝上。 这些丝线慢慢地缝上了这道裂缝,让人惊恐的力量也瞬间消失。 “「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还在,我可不怕你,纸老虎。”贝特利撇了撇嘴。 黄金种却是恐怖,但是被驱逐出去的黄金种只能够绕着弯子将自己的力量降临在这个世界。 毕竟,力量再强,也强不过世界,任何力量的本源终究是源自世界。 「概念」也是如此。 贝特利只是修复了一下「堕主 多普奈」强行拉开的裂口而已。 可是这样就已经可以阻止黄金种的力量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不过一般人其实最怕的还是被黄金种盯上,黄金种生气了,可不是其他存在可以抵抗的。 “可惜了,你窥视不了我的样子和气息。”贝特利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也就意味着就算是强大如黄金种,都没办法动手。 整个世界可不会让黄金种过分干涉,要不然黄金种就不用无聊到自己开位面,还有窥视世界了。 “你做了什么!?”看着自己神明被硬生生挡了回去之后,莎儿也不能淡定了。 对于莎儿来说,「堕主」可以说就是所有,是赋予她生命福音的至高存在。 “不要激动。”贝特利说道。 “你本就不应该存在世间。” “不应该存在?那是凭什么呢。”莎儿竭力想要挣脱白蛇的束缚。 “我的生命,在我主允许消逝之前,我绝不会放弃呢。” 看着莎儿那变得平静而坚定的眼神,贝特利撇了撇嘴。 “啧啧,狂信徒。”贝特利摇了摇头。 同时莎儿笑出了声。 “是啊,我是狂信徒。”听到贝特利的话之后,莎儿噗嗤地笑了一下。 被贝特利摁在地上,看到了「堕主 多普奈」被驱逐回去的场面,却是变得平静了。 “我的所有,甚至灵魂,都属于「堕主」。” “我有信仰,那么你呢。”莎儿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我没有信仰。”贝特利冷冷地说道。 “所以,你不会是无可匹敌啊。” “嗤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光凝聚而出的魔法长枪,贯穿了贝特利的手臂。 贝特利吃痛,松开了摁着莎儿的手。 “阿芙蕾娜吗?”贝特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天使。 可是下一刻贝特利就否定了,阿芙蕾娜法术的威力可没那么弱。 随后,贝特利的目光移到了退后了一段距离的莎儿身上。 “是你么…”贝特利手臂上的魔法长枪一瞬间便消散开来。 “这不是神术。” “真是遗憾,确实不是神术。” “在成为我主的圣女之前,我是一名牧师呢。” 冒险者中牧师掌握一些光系的法术,是很常见的事。 “看来没有生疏呢。” 接着莎儿看向了一边的布雷,眼神变得柔和。 “布雷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呢。”莎儿轻声地说道。 “你绑着的发绳,还是我以前送你的那一根呢。” “一直有挂念我吗?” 布雷下意识摸向了头发后扎着小辫子的发绳。 “喂,你…”贝特利喊了一声。 可是布雷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神恩治愈」 贝特利无奈给自己上了一个治疗。 “我们会再见的吧,布雷。”莎儿脚步后退着,身形便得模糊。 “啧,这样她又要跑掉了。”贝特利皱了一下眉头。 “莎儿。”布雷突然叫了一声莎儿。 “嗯?”莎儿歪着头,可爱地看向布雷。 “你还记得吗,我和你曾经在草地上躺着数星星的夜。”布雷幽幽说道。 “记得哦。”莎儿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布雷。 “还记得这发绳是我生日,你送我的吗。” “记得哦。” “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养过的猫吗。” “记得哦。” “还记得,你离开小镇,最后跟我说的话吗?” “嗯,当然记得。” 无数的回忆,布雷一一述说着。 而目前游刃有余的莎儿,则是很有兴致地回答着布雷。 贝特利有动静的话,莎儿随时都可以跑掉。 所有逃脱的准备都已经做足了。 莎儿已经愈发肯定,布雷对自己下不了手。 自己在她心中,虽然不是恋人,可是分量同样重。 而且布雷的伤势,莎儿觉得他并不能做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雷走进了莎儿,走到了那把卷刃的剑前。 “是啊,我也记得,记得很清楚。” 「古流剑派」「断间」 毫无征兆地,长剑被拔起,刀刃划起好看的弧线。 剑从地上拔起的一瞬间,挥舞的一瞬间,周围仿佛什么东西被齐齐斩断。 「古流剑派」存在的意义就是针对重甲、法术。 因为在很久远的年代,厚重的铠甲和强大的法术,一度支配着战场。 「古流剑派」应运而生,为的就是遏制重甲和法术。 对于重甲,便是渗透劲破坏;对于法术,便是斩断法术的节点使之崩溃。 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古流剑派」在当年掌握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这里面涉及的技艺太多,太复杂了。 莎儿愣住,表情僵住,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怎么可能,我准备的神术、法术,怎么会…” 所有看不见的穿梭通道,一瞬间崩溃,就像是被斩断了一般。 神术被压制、法术被斩破,这就是布雷拔剑一刹那发生的事。 长剑的剑刃,抵在了莎儿的下巴。 冰冷的刀刃,触感透过皮肤。 “你要杀了我吗。”莎儿强装镇定,笑着。 “…”布雷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这个莎儿不是别人,就是以前的莎儿。 没有被控制,也没有被改变记忆… 可是这种陌生感,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绝响」轻轻收回了剑鞘。 “你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啊,布雷。” “你犹豫了,算上你自己说的,已经三次了。” “是啊,我下不了手。”布雷转身,轻声地呢喃。 “帮我解决这一切吧。”布雷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下不了手。” 沉重的声音,被贝特利听到了。 “知道了。”贝特利甩了甩治好的手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布雷合上了右眼,似乎很累。 不是身上的伤势使得布雷疲惫不堪,而是更加深层的原因。 “现在你已经丧失了所有逃跑的可能了。”贝特利一步便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走到了莎儿跟前。 带着怀表的那一只手,抓住了莎儿,抵在了后面的墙上。 “你有什么遗言吗?”贝特利问道。 “布雷…救我…”失去了从容的莎儿,伸直了手,想要抓住背对着自己的布雷。 “你不会想看到我死的吧?” “呐,布雷啊。” “好了,要是你的遗言是这些的话,就闭上嘴巴。”贝特利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对背后那个下定了决心的男人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我再说一次刚才被打断的台词。” “是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了。”贝特利背后的无数法阵转动起来。 “你要做什么!?”被摁着的莎儿,睁大了双眼,盯着贝特利。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贝特利合上了双眼。 海量的神力从莎儿的身上流逝。 贝特利的所有能力,最初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屠杀邪教徒。 只要是贝特利认为是邪教徒的家伙,都会毫不留情地抹杀。 本来的话,贝特利的手段会很残忍。 可是这一次,贝特利却选择一种平和一点的方式。 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站着的布雷。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 莎儿就这样化作一抔灰土,散在地上。 本来依靠「堕主」的神力维持的虚假生命、灵魂,化作了无。 想要在找到这个名为莎儿的女子的痕迹,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就如同贝特利说的那样,这个女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下去,只是被强行延续下去而已。 看着地上的那一抔灰土,布雷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蕾比尾巴没有摇,只是默不作声地拉着布雷的衣服。 此刻布雷心情无比复杂,复杂到布雷什么都说不出来。 残存在布雷和莎儿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爱情吗?不是。 大概是回忆,美好的回忆。 “你会憎恨吗?”贝特利蹲在地上,背着布雷问道。 “谈不上恨,只是…” 布雷用那淌血的右手,狠狠揍了贝特利一拳。 “很悲伤。”布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窒息的感觉。 很多时候,布雷都认为再看到他人死亡之后,都不会那么难过。 可是布雷似乎高估了自己。 “是吗。”贝特利拍了拍大衣,叹了一口气。 尽管被布雷狠狠揍了一拳,甚至嘴角溢出了血,贝特利却没有任何一句埋怨。 “突然有点羡慕你。”贝特利突然说道。 “我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且早就走不出去了。” 贝特利是曾经住在皇都的一个普通少年。 那时候的贝特利还是一个渴望地成为一名士兵的少年,复仇什么的,都是那么的遥远。 直到有一天,自己美好的家庭被邪教以荒诞的理由灭口。 贝特利听说很多家破人亡的故事。 可是,这样的惨剧当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贝特利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痛苦。 然后放弃了当兵,贝特利要向那个邪教复仇。 用尽各种的办法杀死邪教徒,甚至研究邪教的教典来理解邪教徒的思考模式,为了更好地猎杀。 渐渐地,贝特利灭了那个邪教,可是复仇的心却没有熄灭,贝特利又朝下一个邪教下手。 在这个过程中,贝特利才察觉到自己的才能。 研究神术、研究图纹、研究历史…贝特利的才华不断被自己发掘。 脑海中荒诞、天马行空的想法,被他成功地付诸于行动。 身上的法阵就是那些想法的产物,没有任何人帮忙,全靠自己。 仅仅花了五六年的时间,达到了如今的高度。 没有那些意外的话,贝特利大概现在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帝国军人。 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这些恐怖的天赋。 可是贝特利却宁愿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人,拥有一个平平淡淡的家。 而不是沉溺在复仇中。 “谢谢你没有恨我。”贝特利如此说道,然后走向了出口。 “阿芙蕾娜,走了。” “…”阿芙蕾娜纠结了很久,然后跟上了贝特利。 身为青铜种的自己,竟然听了这个人类的话,果然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 “布雷,那个大哥哥走了。”蕾比小声地说着。 “嗯。”布雷慢慢地走向了地上的那黄土。 布雷颤抖着手摸着。 “真的,只剩下灰了而已啊。”布雷苦笑了一下。 “布雷…”蕾比低垂着尾巴。 布雷轻轻摇了摇头,摸了摸蕾比的小脑袋。 接着布雷拿出了自己装药水瓶什么的腰包。 “哐当——”无数的东西从腰包里面倒出来,散乱在地上。 布雷抓起了一些灰,放进了腰包里面。 或许是土,或许是骨灰,布雷也说不清着到底会是什么。 可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莎儿残存在世界的最后证据了。 蕾比也蹲下身子,学着布雷,将土放进了腰包。 尽管她不明白布雷现在正在做什么,可是这不妨碍她去帮布雷。 腰包装满了,地上还有好多好多土。 这莎儿化成了灰土,只能装那么一点进腰包。 “可以了。”布雷没有什么表情,死鱼眼只是似乎更加无神了。 “「风神流」「风舞叶」。”布雷拔出长剑,低垂着眼皮。 风卷起,吹散掉地上的土。 这某种意义象征着莎儿尸体的灰土,被吹散,飞扬在半空中。 “蕾比啊。”布雷收好了自己的腰包,牵起了蕾比的手。 “以后要是害怕,要是不开心的话,就喊我的名字。” “这样的话,你就会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了。”布雷轻声说道,语气无比温柔。 “嗯!”蕾比狠狠地点了点头。 布雷还记得,还记得刚才蕾比深陷神术后的惊恐的样子。 哪怕是才经历了悲伤的悲伤,却依旧没有遗忘身边的蕾比同样经历了痛苦。 无论是谁,都会有痛苦的时候,并非只有自己会是如此。 “刚才,很害怕吧。” “嗯,但是布雷来了,蕾比不怕了!”蕾比摇起了尾巴。 “蕾比有帮到布雷吗?” “嗯,蕾比很棒哦。” 两人走在地下的过道,身边回荡着水珠落在水坑的响声。 当莎儿死去的那一刻起,深渊魔物的数量就没有继续增长下去了。 不过,之前就存在的深渊魔物,还需要处理。 而那些魔物,全部倒在了一个小小教堂的附近。 无数的魔物残躯散乱在周围,有些地方,魔物尸体垒起来甚至有六七米高。 教堂破败不堪,完全看不到一片好的地方。 屋顶都砸在了地上,堵住了门口。 被黑暗笼罩的皇都,迎来了这两天以来,第一缕光。 光照在了没有屋顶覆盖的教堂中。 “…”图恩神父摇摇晃晃地站着,捂着自己的头。 明明身上没有什么伤、体力也是充足的,可是图恩神父却感到深深的疲惫。 脑袋时不时传来剧痛,整个人都感到一阵阵恶心、眩晕。 “魔物没有再涌来了...” “布雷成功了吗?”图恩神父自言自语道。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的了...” “最后的...” “哈…哈…咳…”那惨白色的狰狞铠甲下,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笑声。 声音是那么沙哑,让人听得不舒服。 蓝色火焰弱得几乎看不到,巨大的斧子没入地面数分。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恶魔固拉多的铠甲布满深浅不一的凹痕。 全部都是被图恩神父硬生生打凹下去的。 强悍的肉身,突破了限制之后,每一击的威力都让固拉多感到震撼。 “哼...我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么。” “我、不会逃跑,决斗中,败者就是败者。” “是我…输了…哈哈哈。”固拉多声音愈发虚弱。 从一开始固拉多就说过,这场战斗胜负取决于是图恩神父精神过劳、还是固拉多自己体力耗尽。 如今似乎是固拉多体力耗尽了。 骇人的战斗强度下,体力的消耗超乎想象。 每一次攻击,不全力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对图恩神父造成什么影响。 “真是了不起的,你的名字是什么…”固拉多说道。 “图恩。” 图恩神父拖着身子来到固拉多身前,眼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合上。 “你和我见过的黑铁种都不一样。”固拉多艰难地笑着。 “你和我知道的恶魔也都不一样。”图恩神父叹着气说道。 “真可惜,你的血,我要不到了。” “轰!!!!”固拉多的身体被狠狠击飞,声音戛然而止。 “轰!!!”固拉多还没有落地,图恩神父便跟上,连下了一记猛击。 固拉多就这样躺在了被砸裂的地上,那铠甲却是到最后都没有碎裂。 无数的锁链兀地从地面升起。 一个法阵旋转着显现,锁链将固拉多的尸体拉入了法阵。 法阵之后便是无尽的深渊。 面对这一幕,图恩神父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是什么情况。 “咚——”图恩神父的膝盖跪在了地上。 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对图恩神父来说天地仿佛都是颠倒的。 “不行…还不能倒下。”图恩神父呢喃着。 可是凌乱的呼吸,已经说明了此刻神父的状态有多糟糕。 精神的透支,比体力的透支,更加难以忍受。 猝死也是常有的事情。 “还有…还有事…”图恩神父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自言自语。 “孩子们还在地下室…” “我说过的...结束之后,就叫他们出来。” 几乎用爬着的姿势,图恩神父朝着教堂地下室的方向前进。 刚才的战斗太夸张了,图恩神父很担心地下室的孩子被牵连。 “应该让他们,躲得更远的的…”图恩神父如此说着,艰难地爬起来。 --- 小教堂的地下室中,很多的砖块落在地上。 这是刚才激战余震导致的。 甚至天花板都穿了,抬头就可以看到隔层。 不过所幸没有孩子因此受伤。 “怎么办,上面好像没有声音了。”一个小女孩说道。 刚才一直“乒乒乓乓”的,突然就安静了,让孩子们很害怕。 “神父说过,他没有开门之前,不能出去!”一个男孩说道。 “可是,好久好久了。”另外的孩子弱弱地说着。 “而且,这里好黑,好可怕啊。” “我好担心神父大人!!” “不行!不行!不能随便乱跑!” “我们要听神父的话。” “…” “神父大人,会没有事的吧?” “神父大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可是…” “嘎吱——”地下室的木门被打开。 ““咿呀!!!!!!!!!!!!!!””好几个小孩惊叫了起来。 一缕光照进了地下室,为这片昏暗带来的久违的光亮。 穿着破烂神父服的图恩神父,微笑着站在在地下室的门口。 ““神父大人!!!!!!””孩子开心地叫起来。 “你们没事吧?”图恩神父用自己虚弱的声音问道。 “我们没有事!” “那太好了。” “神父大人没有事吧!” “我没有事哦。” “外面的怪物呢?” “已经全部逃跑了呢。” 孩子们七嘴八舌了起来。 但是图恩神父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烦,而是很开心。 摇晃着身子,图恩神父露出欣慰的表情,眼皮愈发沉重。 “你们没有任何人受伤啊。” “那真是最好的事情了。” “这一次,也保护到你们了。”图恩神父摸着几个孩子的头,笑着。 这个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这一次,我还保护了其他人。” “老神父啊…我…” “轰!”图恩神父一下子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在了地上。 没有了无穷无尽的魔物,S级强者的作用就彻底发挥出来了。 魔物被讨伐的速度直线上升。 更重要的是,卡拉斯科出现了,简直振奋人心。 卡拉斯科带领着众人,清扫残余的深渊魔物。 而且军部也不是吃闲饭的,从魔物爆发的那时候开始,军部就已经开始奋战了。 一直在前线作战的军人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要不然的话,皇都的市民伤亡恐怕要翻个几翻。 在这种情况下,指引大众的卡拉斯科,声望愈发高涨,被传唱被帝国的英雄。 皇都的伤亡人数最终达到了40多万,不过好歹是稳住了混乱。 随后的日子中,卡拉斯科就主动重整起皇都的秩序,皇都的治安缓慢恢复起来。 可是令人非常的遗憾的却是威尔皇室的成员在这场混乱大量死亡。 剩下的威尔十三世直系,只剩下远在边境和联邦战斗的大皇子,还有在学院的维吉妮亚公主。 是的,威尔十三世也很遗憾地在这场混乱中驾崩。 帝国现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 大皇子因为不问政事,所以一直不讨威尔十三世的喜。 支持大皇子的人也不多。 而维吉妮亚公主似乎也并不适合担当女皇一职。 可是皇帝之位终究应该由拥有皇室血统的人继承。 谁成为下一个皇帝,就成了一个很让人在乎的事情了。 然后一个很奇怪的建议被不知道何人提出来了——那就是在适合的继承人出现之前,推选出一个代理皇帝。 国家不能群龙无首,可是也不能随便推上去一个皇帝。 无论是大皇子还是维吉妮亚公主似乎都不能够成为合格的皇帝。 选一个靠谱的人,临时担任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起来不错的建议,可是仔细想想总觉得有点不对。 仿佛有什么在幕后推动着一般。 可惜,事情就这样进行了下去了。 经过不断的谈论和投票,再根据民心的意向,担任代理皇帝的人选决定出来了。 那就是「剑圣」卡拉斯科,威尔帝国的代理皇帝。 这是威尔帝国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代理皇帝这一说。 嘛,这些其实平民并不太在意。 倒不如说,人们对卡拉斯科的感官,远比威尔皇室要好,让卡拉斯科当皇帝,貌似也不算是太坏的事情。 当然是代理皇帝,要是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肯定会引来很多争议。 而这一切,都在卡拉斯科的预料之内,卡拉斯科的所有布置都在发挥作用。 尽管被布雷的话语影响了一些心境,但是卡拉斯科还在坚定了自己的路。 握着「梵卡雷尔」这把开国之刃,卡拉斯科不允许自己无所作为。 为了建立真正繁荣的国度,需要的手段,不一定会光鲜。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充满荣光的就可以了,对与错,后人自然会评价。 上面着一些都是人们在意的事情。 但是,还要一件事,比上面的事,还要让人在意。 那就是当时为什么深渊的魔物会涌去一个地方,而涌向了又是哪个方向。 没有花费什么功夫,人们就找到了那个躺满魔物尸体的小教堂。 不对,应该说魔物的尸体都铺满小教堂外面的整条街了,教堂的屋顶也躺着大量的魔物。 整个教堂不成样子,无法想象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糟糕的战斗。 可,整个教堂只能看到魔物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以人的力量,对抗这一片数不清的深渊魔物? 别说搜索教堂的人不相信,连那些S级的强者都不太信。 这附近躺着魔物密集无比,绝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的,最后数出来,可是有七千多头。 要知道最后统计出来,这一次事件中,整个皇都的魔物加起来就一万左右。 这里是怎么可能塞进七千多头魔物的? 抱歉,这些魔物好多直接被砸成几块了,一些残躯还能在百米开外找到,最后算一算,还真的有那么多头魔物。 和那么多的魔物厮杀,别开玩笑了… 这可不是什么D级、C级的弱鸡魔物,最不堪的都有B级的战斗力。 “喂,你看这是什么?”一个负责调查的人,蹲下了身子,唤了一声同伴。 “怎么了?不就是一盏灯吗?” “虽然说只是一盏灯,可是,这里都烂成这样了,这盏灯可还没有烂啊。” “哦哦哦,这个东西…不是燃血灯嘛…” “你认识?” “看过图鉴,一种又贵又没有意义的魔法灯具…” “那要回收吗?” “回收吧。” 就在那个调查员想要拿起这一盏已经熄灭不知道多久的灯之时。 “哐当——”整盏灯都碎裂了,掉在地上。 “这东西该不会是盗版的吧?” --- 灯碎掉了那一刻,在圣龙骑士团的基地,巴风特正在照看着昏迷的图恩神父。 “巴风特哥哥,神父大人没事吧?”一个小女孩紧张地抓着巴风特的手臂。 “没有事的。”巴风特摇了摇头。 “他呼吸很平稳。” “只是,他太累了而已。” 在地下室的时候,巴风特就醒来了。 神父昏迷之后,巴风特再看到教堂那一片狼藉的场景,根本没有办法脑补发生了什么。 太特么玄乎了,是发生了什么,才能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虽然震惊,可是巴风特很快就回过神,带着孩子,背上图恩什么离开了这个教堂。 尽管是知道来龙去脉,但是或许这些魔物是图恩神父解决的。 巴风特也只是猜猜,毕竟他印象中还没有过那么强的人。 可要是真的是图恩神父做到话,巴风特就必须让图恩神父离开这里了。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图恩神父做的。 或许有人会疑惑,被人知道了的话,不会被当成英雄么? 难道会有什么危险? 巴风特只能说,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图恩神父肯定会失去一些自由。 因为这种隐藏起来的强者,帝国不会随意摆在一边的。 虽然还是很年轻,巴风特对于很多事情不清楚,但是这一点倒是理解很深刻。 尤其是经历了那亡命的狂奔之后,巴风特学会思考了很多东西。 “这里是哪里?”图恩神父睁开了双眼。 “神父大人!这是巴风特哥哥住的地方。” “嘛,其实是我训练的基地…”巴风特挠了挠脸,尴尬地说着。 “谢谢你。”图恩神父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没什么好谢的,那时候,虽然我差不多昏过去了,不过还是记得是神父你救的我。”巴风特郑重地说道。 “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那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啊。” “还有啊…对不起啊,神父,擅自把你藏起来。”巴风特说道。 “把我藏起来?”图恩神父有些不解。 “是神父你守护了大家吧?那些魔物,是神父打倒的吧?”巴风特询问道。 图恩神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要真是你守护了大家的话,我把你藏起来,大家就都不知道是你的功劳了。”巴风特满脸歉意。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吧。”图恩神父慈祥地看着巴风特。 “我在想…神父你应该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而已。” “要是成为公众人物的话,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了。” “对不起,这只是我自己想的。”巴风特一脸懊恼。 所有的都是巴风特自作主张。 或许神父希望自己被歌颂呢?也对啊,没多少人不喜欢被称为英雄吧? 要是巴风特自己的话,已经会很乐意被大家承认。 “嗯,谢谢你。”图恩神父说道。 “要不然的话,我平静的生活,可能真的会就这样消失呢。” “我也没有打算被当成什么人来崇拜。”神父挣扎着起身。 “神父,你才刚醒。” “没事,我身体没有受伤。” “之前只是太累了而已。” 何止是累,精神早就透支了。 要是当时再勉强的话,很可能就这样死去了。 精神过劳也是有可能猝死的。 “其他人呢?”神父看向了床边的小女孩。 “大家都在外面,没敢打扰神父大人睡觉!”小女孩说道。 “哈哈,真是有心了。”图恩神父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我可是代表哦!照顾神父大人的代表。” “嗯,很谢谢你哦。”图恩神父笑得很开心。 这片蓝天、这些笑容…一切都会恢复。 “皇都怎么样了?”图恩神父问道。 “嗯…谈不上多好。” “不过一切都在走向正规轨。”巴风特说道。 “毕竟伤亡达到了六位数。” 死亡是会带来悲伤的,整个皇都都笼罩在一片凄凉中。 建筑也需要重建,那些魔物的破坏力太可怕了。 几乎半个皇都毁于一旦。 “皇帝也驾崩了。”巴风特叹了一口气。 “听说是剑圣大人成为了代理皇帝。”巴风特向图恩神父说了一下最近的事。 “是吗?这些我都不太懂呢。”图恩神父微微合上了眼睛。 说是不懂,可是神父到底清不清楚呢?这大概只有神父本人清楚了。 “对了…有一个叫布雷的冒险者,怎么样了?”图恩神父问道。 “布雷先生吗?不是很清楚呢…”巴风特有些为难。 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照看图恩神父,巴风特没有精力理会其他的。 “是吗…希望他没有事。”图恩神父躺下,看着天花板。 “因为我还想要好好谢谢他。” --- “啊嗤——”布雷打了个喷嚏。 “说话的时候,不要突然朝着人打喷嚏啊!先生!”一个男人为难地说道。 “抱歉…”布雷一脸尴尬。 “所以说,现在有轨道车可以离开皇都吗?” “没有,现在皇都乱得可以,要乘车的话,还需要等那么一个月。”这个男人是轨道车的车长。 “这段时间也不止你一个人来找我问了。” “实话实说,一个月都是保守估计而已。” “要知道整个皇都都在忙着呢。” “好吧,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饿了。”蕾比沮丧地对着布雷说道。 “好吧…去吃饭了。” 说起来,布雷这几天都没找到鸣子。 在皇都混乱的时候,和鸣子这个家伙走散了。 希望那个**平安无事。 大家好,我是一个奔跑在追求爱情的大路上的浪人。 大家也可以用亲昵次称呼我为鸣子! 我现在已经经历了8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了,也会继续下去。 不对!现在可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布雷这个家伙在哪里! 难道被魔物给吃掉了吗?不会吧,布雷貌似挺强的啊。 终觉得把布雷弄丢,自己有点慌啊。 我可是独自冒险了三年多的流浪者啊,怎么会因为少了同伴而慌张。 我…我没有慌,我才没有。 咦…那个颓废的背影!!那一只可爱的蕾比!!!! --- “呜哇!!你这个家伙,怎么忍心就把我弄丢了!!!!!”鸣子抱着布雷的腿,哭了起来。 “啊,是鸣子。”蕾比淡淡地说着,尾巴都没有摇。 “怎么会,连蕾比都那么冷淡!!!?”鸣子现在简直是痛不欲生。 “竟然没有被吃掉啊,真是运气好的家伙。”布雷说道。 “开什么玩笑,就算被一群A级魔物追着我也不会死。” “尽管打不赢,可是逃跑我可是很擅长的!”鸣子一脸骄傲地说着。 “所以你现在抱着我的腿干嘛?” “呜哇!!!!我的钱,我的钱全部都放你那里了啊!!” “你知道吗!!我刚才记起来的啊啊!!!饿了好几天了!”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布雷的裤脚抹着。 “你说话的逻辑问题很大啊…”布雷抚着额头,一脸无奈。 “还有,为什么你的钱会放在我这里,什么时候的事情!?” “哎,你不知道吗?我也忘了。”鸣子擦着眼泪,说道。 “总觉得有同伴了,自己老带钱好麻烦,就扔你那里了。”鸣子一本正经地说着。 “…”布雷惊了。 “你以前是怎么一个人旅行的,还活着到现在!?” “还不是因为你,呜哇!!!!你可是我的同伴,给我负起全部责任啊!”鸣子在地上打起了滚。 “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糟糕,可是现在越来越严重了啊。”布雷拎起了鸣子。 再这样在大街上丢人可不行。 “咕噜噜噜~”鸣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哎嘿~”鸣子卖了一个萌。 “饿了。” “…” --- “唔、里、索、里、咬、肥、骨、向…”鸣子吃着面条,含糊地说着。 “给我吃完说话。”布雷俨然成为了鸣子的监护人。 “唔,布雷,好吃!”蕾比也吃着面条,可是吃相比鸣子好多了。 “还要不?”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问道。 “可以吗?”蕾比露出了0V0的表情。 “可以。”布雷肯迪地说道。 然后蕾比可爱地笑了起来。 现在的蕾比,已经可以笑了,表情渐渐丰富了起来。 整只蕾比都萌成了一团。 “喔、海、咬!”鸣子举起了手。 “没有。”布雷冷冷地说道。 鸣子咽下了嘴里的面条,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布雷你这个家伙,区别对待!!!!” “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吗?”布雷挑眉看着鸣子。 “这种事情都不重要!你竟然给蕾比不给我加一腕!!” “我饿了几天了!!!”鸣子不满地拍着桌子。 “客人,请安静些。”一边的服务员尴尬地说道。 “抱歉。”说罢,布雷用危险的眼神看向了鸣子。 “唔…就一腕。”鸣子支支吾吾地说着。 “已经帮你点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什么嘛!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鸣子听到之后,突然笑起来。 “哎,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啦!” “再废话,给蕾比了。”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唔…”鸣子脖子一缩。 “对了,布雷,你说你要回故乡一趟了?” “是啊。”布雷点了点头。 “可是你妹妹不在这边吗?我记得你故乡没什么亲人了吧?”鸣子跟了布雷那么久,多少还是知道布雷一些事情的。 “嘛,就是稍微了却一点心事。” “你该不会不给我跟过去吧?”鸣子机智地问道。 “随便你。”布雷满不在乎地说道。 “哦哦哦哦哦!!!布雷,你终于不拦着我跟你旅行了吗?”鸣子惊了。 “你这个说要到处冒险的家伙,现在跟着我到处乱跑,不觉得很对不起你‘浪人’的自称吗?”布雷狠狠地吐槽。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鸣子打了个哈哈。 鸣子才不会告诉布雷,自从跟着布雷衣食住行都不要自己操心之后,鸣子已经成了废人了。 想象自己以前还要在山里面啃树皮,住山洞的日子….或者顶着太阳,在沙漠找水源的日子… “这种惬意的冒险生活真是太棒了!”鸣子感慨了一句。 “惬意,你是认真的吗?”布雷听到鸣子的发言之后,不得不再吐槽了。 这时不时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中,竟然还是惬意的冒险。 “当然是认真的!”鸣子皱了皱鼻子,然后从蕾比的碗里抢了一块肉。 “呜!!!”蕾比委屈地哭了起来。 “别哭!你看,给你这个!”鸣子掏出了一个项圈。 “这是什么?”蕾比歪着头,一脸疑惑。 “超适合你的东西!” “呀,好可爱!”鸣子早有预谋要给蕾比带这东西了。 布雷叹了一口气,看着鸣子和蕾比玩了起来。 “说好的没有钱在身上呢?” “布雷先生!走了!?他走了!”维吉妮亚激动地抓着拉克丝的肩膀,说道。 “是啊,哥哥说他回故乡一趟之后,可能就直接去东边了。”拉克丝无奈地说道。 自家的老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因为皇都的事情,维吉妮亚并没有余裕去和布雷说什么话。 没想到,当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维吉妮亚竟然发现布雷走了。 “布兰琪啊,我是不是要偷跑去找布雷先生啊。”维吉妮亚说着危险的话。 “殿下…请务必不要,你离开了皇都,现在的情况会更加乱。”布兰琪连忙说道。 “说得也是呢。”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好想再见到你啊,布雷先生。”现在的维吉妮亚多么希望可以向那个布雷诉苦。 可惜,接下来,似乎完全要靠自己的坚强渡过着国家的动荡啊。 --- 纽汉镇,是布雷的故乡。 布雷和拉克丝只是被两个老人收养的,两个普通的孤儿。 在两位老人逝世后,布雷也就和拉克丝相依为命了。 这个小镇承载了布雷很多回忆, 偏远的小镇,没有皇都的繁荣,可是却一样很美丽。 仿佛基本都是木屋,但是却也建造得很让人赏心悦目。 周围的植被,和小镇的建筑无比和谐地交织成一幅画。 小镇外面是数不尽的麦田。 现在正是小麦长得茁壮的几季节,翠绿连成一片,随着清风,如波浪一般摇摆。 “布雷,你的故乡正是好看啊!” “啊哈哈哈,乡村风光!”鸣子在马车上大叫道。 “当然,这可是我的故乡。”难得布雷自夸着什么,死鱼眼里面满满的自豪。。 故乡在布雷心中,终究是一片净土。 “啧,到时候,我会让你瞧瞧东方的美景!”鸣子不甘示弱。 “谁跟你说我要去云都国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哼!去完兽人国度,可以去云都国旅游啊!”鸣子说道。 “不要。”布雷脑袋搭在马车的窗台边上。 “哎哎哎哎!!!!?为什么!” “好长时候没有工作了,存款快没了。”布雷说出了恐怖的事实。 “骗人的吧!?”鸣子大喊着。 “是,骗你的。”布雷随意地说道。 其实布雷这个节约的家伙,存款还有很多。 而且其实也有时不时地接受委托。 “不过啊,你回来故乡,就不多看看吗?”鸣子突然感慨地说道。 “不了,已经看了很多次了。”布雷眯着眼睛,享受着熟悉的风。 “没有变化,是最好的,我或许还会回来。”布雷呢喃着。 “希望,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不扎小辫子了。”鸣子说道。 “还剪短了。” “不扎了,以后都不扎了。”布雷依靠着车厢的一侧,轻声说道。 布雷回来了,又离开了。 现在并不是前往纽汉镇的路上,而是离开的路上。 --- “孩子他妈,不要哭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抚摸着妻子的后背。 男人的妻子却没有停止哭泣。 “莎儿她…莎儿她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女人哭到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是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明明那么多年没有见面...” “可是,这怨不了谁。”男人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莎儿是被魔物杀死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那个可怜的孩子。”莎儿的母亲心很痛,痛得窒息。 “既然她当初选择成为冒险者,跟着那个勇者离开,或许,就注定会这样吧。”莎儿的父亲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你还能那么冷静啊!”莎儿的母亲哭着说。 “我,也不冷静啊。” “可是,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要安慰对方。”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个人的离去,会带来很多人的悲伤。 只要那个是爱你的人。 “我们其实应该感谢布雷那个孩子,他把她的骨灰带回来了。” “否则的话,我们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莎儿已经离开了。” “嗯,她也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寄信给我们了。” “那时候,就已经出事了吧。”莎儿的父亲黯然地说着。 “我们没有好好地朝那个孩子道谢。” “布雷那孩子…最后给了我这个。”莎儿的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 莎儿的母亲摸出了一根发绳。 “我记得,这是莎儿送给布雷的礼物。”莎儿的母亲说道。 ——“这是她最后留着的东西吧,现在还给你们了。”布雷在离开之前,如此说道。 “把这个和莎儿的骨灰,一起埋下去吧。”莎儿的父亲说道。 “我想留着。”莎儿的母亲,擦了擦眼泪,哽咽地应道。 “埋下去吧。”男人摇了摇头,略微沉重的表情,让莎儿的母亲愣住了。 “莎儿她在最后回来了,不是吗,没有必要借物思念她了。”这个男人最后捂着脸,哭着说。 再坚强,终究是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 --- “布雷,不开心?”蕾比摇着尾巴,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布雷嘴角没有弯起来了。”蕾比摆出了0A0的表情。 “没有不开心,只是心里很平静。”布雷轻声说道。 “平静啊。”布雷呼吸着纽汉镇的空气,如此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为什么能够这么平静呢? 布雷也想不明白。 维尼帕多,这是威尔帝国沿海的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屹立在水上,河道穿插在城市之中,尤其是越靠近海边,河道的数量就密集。 在码头的区域,使用船只和步行都是主要的交通方式。 城市中的市民,往往房子一侧就是水,沿着阶梯走下去,便可以取水使用。 风时常会光顾这个城市,这使得维尼帕多散布着清爽、夹杂着微弱腥味的空气。 海鸟盘旋在码头港口,鸣叫了几声后,便会落在水中插着的木桩上。 维尼帕多是帝国通往大海的主要港口,要是想要去其他的大陆之类的,就可以选择从这里出发。 东方的大陆就是需要乘船才能够到达的地方。 东方大陆是兽人和人类相处最为密切的地方,和主要人群是帝国人、野蛮人的中大陆稍微不一样。 今天,维尼帕多的港口也和往常一样忙碌。 “爷爷!爷爷!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要会家啊!”一对狐狸耳朵跳了跳。 “拉里斯!拉里斯!难道你就不想会自己的故乡看看吗!”乌拉尔老爷子激动地说道。 “爷爷!拉里斯想回去!”拉里斯的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狐族的小女孩,从小就在中大陆生活,完全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乡。 而且尽管这边也有兽人的踪迹,可是终究是很少有。 “爷爷!爷爷!我们家长什么样呢!”拉里斯选择性忽略了乌拉尔突然想要回家的理由。 回故乡似乎比其他事情都变得重要了。 “诶…”乌拉尔老爷子看到开心的拉里斯,却自个儿开始愁眉苦脸了起来。 说实话,乌拉尔老爷子并不是很想回去故乡那边。 乌拉尔老爷子从前和绝大部分兽人都一样,居住在沙迦曼联酋。 也就是这边的人常说的兽人国度。 兽人在建立完善的国家之前,都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的。 部落联合起来,便形成了这个强大的国度。 沙迦曼联酋的最高领导人是总统,不过说实话,乌拉尔太久没有关注自己国家的消息了。 都不知道现在的总统是谁了。 “爷爷!爷爷!你到底在发呆什么!?”拉里斯揪着乌拉尔的胡子,问道。 “拉里斯啊!拉里斯!爷爷现在正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爷爷!爷爷!你在想什么!” “拉里斯啊!拉里斯!爷爷我在想要不要回去。” 然后拉里斯就用看智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爷爷。 事到如今了,竟然还在说这种话,爷爷怕不是脑子烧坏了吧? 被自己的孙女这样看着,乌拉尔老脸都地方放了。 可是,要不是从自己部落那边寄来的信,乌拉尔还真的不回去了。 要知道,当初乌拉尔可是特意离开沙迦曼联酋的。 那时候的拉里斯还不大,大概出生也才一岁左右。 但是那时候碰巧是乌拉尔的部落,决定下一任酋长的日子。 原本的酋长落选了,而原酋长恰好正是拉里斯的父亲。 胜出的新酋长意外地丧心病狂,想要将旧酋长的血脉全部清除,其中就有拉里斯这个一岁的孩子。 乌拉尔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抱着拉里斯离开了沙迦曼联酋,来到威尔帝国这一边。 乌拉尔老爷子可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的在威尔帝国这一边度过了。 开什么玩笑,那么丧心病狂的家伙,乌拉尔老爷子才不想看到。 宝贝孙女还分分钟要被宰了!? 可是一封信寄来,从遥远的沙迦曼联酋。 “拉里斯,拉里斯。”乌拉尔老爷子摸了摸拉里斯的耳朵,叹了一口气。 “爷爷!爷爷!你不舒服吗!” “对对不起,拉里斯不应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爷爷!”拉里斯心中满满的歉意。 以为是自己让爷爷受到打击了。 “哎,是啊,爷爷好难过…啊不对,不是这个。”乌拉尔老爷子感觉话题准备歪的时候,立马打住了。 “拉里斯,你想要看自己的妈妈吗?” 本来在十几年前拉里斯的母亲就被杀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拉里斯的母亲被囚禁了。 直到那个该死的酋长意外死去,拉里斯的母亲被放出来了。 乌拉尔才收到了这么一封信。 现在的法术科技很强悍,漂洋过海的信,也大概只需要半个月就可以收到了。 “哎…心情复杂。”乌拉尔耷拉着狐狸耳朵。 “妈妈?”拉里斯愣住了。 “爷爷!爷爷!拉里斯想要看妈妈!”拉里斯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围着乌拉尔老爷子开始跳起来。 “哎…” “准备上船了,各位乘客。”一个水手喊道。 “爷爷!爷爷!拉里斯,是不是以后都收不到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的礼物了。”拉里斯突然问道。 乌拉尔稍微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拉里斯会这样问。 “是啊,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的礼物,我们再也收不到了,我们应该提前和他说一声的。”乌拉尔摸了摸拉里斯的狐狸耳朵。 “那、那些东西会被老鼠吃掉的!” “!!!!!!!”乌拉尔老爷子突然发现确实如此! “拉里斯!拉里斯!这是浪费!” “爷爷!爷爷!这是浪费!!!!” ““啊啊啊啊啊啊啊!!!!””爷孙两人开始转圈跑,尖叫了起来。 「骑士姬」妮莎,执行完任务归来了。 可是,迎接妮莎的不是什么热烈的欢迎,而是残破的皇都。 看着这样的皇都,妮莎跟森艾文无法想象,此前是怎么一番地狱的光景。 没有任何的犹豫,妮莎带着森艾文赶回了圣龙骑士团的基地。 在哪里,只有双眼无神的弥撒亚跟修葺着建筑的巴风特。 弥撒亚还是巴风特从教堂里面背回来的。 自从背回来之后,就一直消沉着,巴风特也没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弥撒亚,都发生了什么?”森艾文走到了弥赛亚跟前,皱眉问道。 “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弥撒亚掩面呢喃着。 “…”森艾文看了一下妮莎,摇了摇头。 妮莎也明白弥赛亚的状态似乎有哪里不对。 “妮莎大人,森艾文大姐?”巴风特从屋顶下来之后,便看到了神色匆忙的两人。 “你们两位没事,真是太好了。”看到了两人没有任何意外,巴风特心中松了一口气。 “巴风特,皇都发生了什么?”妮莎沉声问道。 刚回来的两人,根本没有人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 “妮莎大人和森艾文大姐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啊。”巴风特叹了一口气。 “总之先休息吧。” “对了…里面有一位神父在休息,是我擅自带回来的…不要见怪。”巴风特说道。 “之后你后面告诉我原因就好了。”妮莎摆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 “嗯。” 之后巴风特很有条理地告诉了妮莎和森艾文所有事情。 整件事巴风特讲起来,特别清晰。 “巴雷卡…他人呢?”森艾文板着脸问道。 “去忙什么了吗?” “…”巴风特愣住了。 然后沉吟而来良久。 “巴雷卡大叔已经死了。”巴风特语气很沉重。 “他的尸体…”妮莎刚想说什么,便被巴风特打断了。 “巴雷卡大叔,被吃掉了。” 然后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还有其他的什么吗?” “皇室成员大部分都死了。” “维吉妮亚殿下呢?”妮莎突然有些紧张。 “维吉妮亚殿下和大皇子殿下是仅存的两个皇室直系。”巴风特说道。 “现在帝国是由卡拉斯科大人临时治理。” 妮莎听到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临时治理的含义,比想象中还要深。 “已经什么都变了吗…” 妮莎捂着自己的脸,让众人看不清表情。 “我到底有干些什么啊。”妮莎呢喃着。 “什么都没有做,明明需要我的嘶吼,我却不在。” “妮莎大人…”森艾文听出了妮莎语气中的自责之意。 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对了…布雷先生。”妮莎突然想到了布雷,猛地抬起头。 “巴风特,知道布雷先生,就是那个协助我们的冒险者…” “布雷先生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妮莎表情僵住了。 “嗯,混乱结束之后,似乎就离开了,也没有说为什么。” “其实那时候离开真的不是很安全呢。”巴风特说着。 “是吗…”妮莎一下子觉得有些无力。 接受了皇帝的命令,去讨伐所谓的反贼、魔物。 然后归来之后,却发现应该守护的人们,都失去鲜活的生命了。 毫无意义的任务,在人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妮莎却发现自己在坐着毫无意义的讨伐。 “真的好奇怪啊,我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妮莎现在很想布雷告诉自己,前路该如何。 在得知世界背后的秘密之后,妮莎的信仰便已经动摇了。 那可以慰藉的所谓精神支柱都崩塌了。 「骑士姬」该如此前进,向那个方向前进? 很多问题涌上了妮莎的心头。 “呐,森艾文。” “怎么了,妮莎大人。”森艾文看向了妮莎。 “我们一直以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妮莎把脸埋在了膝盖之间。 铁铠传来的冰凉感,让妮莎稍微冷静了一点。 “我们…不是一直在守护平民吗?” “可是平民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在哪啊。” “…”森艾文哑口无言。 “我们是在维护皇室而已吧,真正帮助平民的任务,却没有多少。” “不,帮助村民讨伐魔物什么的…也是在保护他们啊。”森艾文连忙说道。 “是啊…”妮莎苦笑着。 “那确实是在保护大家呢。”说着妮莎的眼皮低垂而来下去。 “妮莎大人…”森艾文有些不知所措。 “哎…”巴风特对于妮莎的消极也是有点慌张。 这个一直以来都没有露出过这个模样的「骑士姬」,如今却像是在迷惘。 “散了吧,今晚我们好好休息吧。”妮莎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 “那个神父的话,到痊愈为止都可以待在这里。” “诶,其实他伤势也没那么大,只是精神方面有些过劳。”巴风特说道。 可是妮莎没有回答,默默离开了。 --- 几天之后,「骑士姬」妮莎辞去了圣龙骑士团团长的职位,撇去了之前皇家骑士团的身份,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宗教籍。 妮莎就这样,接着离开了皇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做什么、去什么地方。 想要去兽人国度的话,就必须去沿海的城市。 其中最好的选择就是维尼帕多,港口最多的城市。 去维尼帕多的话,还是要去乘坐轨道车。 纽汉镇肯定是没有那么先进的交通工具的,布雷最后选择去克林顿乘车。 不过说实话吧,布雷也不知道占卜婆婆让自己去兽人国度一趟,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在那里,我会遇上什么事吗?”布雷自言自语道。 稍微想象一下,就能够猜出来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布雷,你自言自语做什么啊。”在旅馆,鸣子摇着凳子,仰着头问道。 “嗯,稍微有个地方想去。” “你给我好好待在旅馆。”布雷说道。 然后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也不行呢。”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遗憾地说道。 “唔…”蕾比的尾巴一下子垂了下去,露出了QAQ的表情,让布雷感到有点莫名的罪恶感。 “我去的地方有点奇怪。”布雷憋了半天,如此说道。 “该不会是娼馆吧?”鸣子坏笑地看着布雷。 “嘛,也是呢,每天面对我这样的美少女。” “…”布雷一脸嫌弃地看着鸣子。 “我可不是随时**的你。” “反正肯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龌蹉事情。”鸣子把脸埋在臂弯,眯缝着眼。 不可告人的事情是对的,但是龌蹉却是完全不沾边。 来了克林顿,布雷就打算去一趟徘徊之墓。 米拉的话,多少能够解除自己的疑惑吧。 --- 徘徊之墓,一如的既往偏远。 不过偏远的地方,再会如此宁静吧。 偶有来者,都会被徘徊之墓阴森的氛围吓怕。 靠近都不敢,更加别说进去了。 要是大胆进去的话,就要祝贺一下要成为亡者的未来了。 嘛,布雷却是一个异数。 走在阴森的林中,布雷面色如常。 “米拉,在吗。”布雷走着,呼喊道。 声音很轻,布雷可是没有忘记上一次米拉的吩咐。 那就是声音稍微低一点。 布雷踩在树枝上,发出了响声,在林子回荡着。 说起来,那个化成亡者的盗贼没有看到了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物是人非的感觉,总让布雷很感慨。 “总觉得,现在看到你一点都不意外了呢。”米拉坐在粗大的树根上,托着下巴。 左手依旧提着灯,照亮着这个阴森的徘徊之墓。 “不是应该很意外吗,毕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布雷说道。 “对我来说一天、还是一年,差距也没多大。”米拉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过你的样子倒是变化有够大的。” 米拉很清楚地记得,布雷以前可是扎着小辫子的。 现在竟然留着一头短发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米拉歪着头,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是啊,和你说的一样,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呢。”布雷低垂着眼皮。 “是吗,看样子,你失去了什么,不过也得到了什么。” “样子没有以前孤独了,多了同伴了吗?”米拉幽幽地说道。 “同伴啊,大概是的吧。”布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嘛,你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和我叙旧吧?”米拉突然说道。 “你可是说过,人的行动总会是有目的的。”米拉歪着头说道,发丝随着前额滑落。 “嗯,有个老人,让我去一趟兽人的国度。” “虽说对没有什么目的地的我来说,那是一个好建议。” “但是,我去到,要做什么。”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沉吟了起来。 “兽人那边啊。”米拉手指地着自己的下唇。 “哪位老人的建议?” “叫占卜婆婆。”布雷老实地说道。 “啊,那位啊,亏你能够遇上呢。”米拉饶有趣味地看向布雷。 “很有名吗?”布雷惊了一下。 “不,尽管是很厉害的占卜师,但是并不出名。” “因为她老人家很低调。”米拉手指弹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提灯。 “她说突然想起了一些被世人遗忘很久的东西,接着就让我去那边一趟了。”布雷说道。 “被世人遗忘啊。”米拉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沉思了起来。 “被世人遗忘的事情有点多呢,真是难猜。” “不过,看到你的话,大概我能猜到一点。”米拉话锋一转,如此说着。 “可是不能对你说太具体呢。” “毕竟命运的事,谁也说不准。”米拉说着布雷不懂的话。 “你拜访一下那里的一位学者吧。”米拉对着布雷说道。 “拜访学者?”布雷疑惑不解。 “嗯,他或许能够知道,哪里有一个无法探索的遗迹。”米拉从树根上跳下来。 “又是遗迹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似乎遗迹给你的印象不太好呢。”米拉走到了布雷的跟前,说着。 “是哪位?” “这个不能说呢。” “难得来到,给我讲讲你都遇上了什么事了。”米拉突然说道。 “你给我笑一个。”布雷挑眉说道。 “这样的话,我就会说了。” 米拉满脸郁闷,然后艰难露出一个微笑。 “比上一次又自然了一些了呢。” “毕竟我有练习。”米拉收起笑容,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米拉遵守约定笑了一下,布雷也很守信地讲皇都的事了。 米拉很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布雷讲。 布雷讲得不快,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波幅。 似乎就是一个旁观者一般,讲述已经过去的一切。 “真是多灾多难呢。”米拉板着脸说道。 “是啊。”布雷耸了耸肩,赞成米拉的说法。 “但是,似乎也了却了你心中的某些事。” “这个世界好坏、善恶,真是没有办法随意地下断论呢。”米拉伸了伸懒腰。 “对了,你需要稍微注意一下一些事。”米拉冰冷的手摸在布雷的脸上。 亡者的手是不会有活人的温暖的。 “嗯?”布雷疑惑地看着米拉。 “听完你说的,我猜到了一些事情。” “现在大概有人想要动摇「世界之壁」了,稍微拜托你注意一下吧。”米拉随意地说道。 “世界之壁?” “看不见的墙,将黄金种隔绝、游离世界之外的墙。” 黄金种被驱逐的原因,布雷很清楚。 稍微想象就能够理解「世界之壁」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想宁静被打破呢。”米拉入神地看着手中的提灯。 “我也不想自己的平静生活被打破。”布雷淡淡地说道,这已经自己会默认了帮米拉注意一下了。 “你现在的生活可一点不平静。”米拉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终归有平静的时刻。” “也是呢,总会有平静的时候。” “所以,稍微照看一下吧,「世界之壁」虽说坚不可摧,但是凡事没有必然。”米拉撩拨了一下自己的秀发。 “嘛,知道了。”布雷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尽管不是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布雷记在心里了。 看到了布雷站起来,米拉抿了抿嘴。 “意外地很无情呢,这就走了?”米拉调侃道,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调侃的意思就是了。 “你也不希望在这里留太久吧。”布雷轻笑一下。 “是啊,毕竟任何的访客都会打破宁静。”米拉很诚实地说道。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时不时过来。” “我也想时不时过来呢。”布雷张望了一下这个宁静的林子。 “这里总是让我心情宁静下来。” “毕竟这是墓地呢。”米拉说道。 “这是你新开发的冷笑话吗?”布雷扶额。 “不好笑吗?”米拉板着脸问道。 “我想了很久的。”米拉是隐藏的段子研究者。 虽然成果很不喜人。 布雷无奈地摆了摆手,慢慢离开了徘徊之墓。 “又走了啊。” 尽管是守墓者,米拉很明白自己注定在消亡之前,都要忍受孤独。 可是果然,米拉还是希望时不时布雷可以过来。 孤独感,并不好受。 “你会是命中注定的几个人之一吗?”米拉呢喃道。 “被世人遗忘了数千年的戒指啊,终于随着命运的河流,传承起来了吗?” 在久远之前,便有五枚戒指被打造出来。 没有人知道是谁打造出来,但是却知道这五枚戒指为何被打造出来。 无名的人,告诉世人,戒指终将会落到五个命中注定之人的手中。 无论是经历百年、还是千年,最后都会落在注定之人的手中。 那五个人,将会用他们的岁月,改变那注定之事。 ——“终将有弱小的人,无畏地去挑战崇高存在。” ——“终将有离经的人,斗胆地去欺骗漫天诸神。” ——“终将有愚蠢的人,妄想地去凭己撑起高墙。” ——“终将有…” 然而,没有人知道,那注定之事是什么,那五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这些话,不被大部分人所重视。 无数的年月过去,人们早就遗忘了给世界带来这五枚戒指的无名者,甚至忘记了这五枚戒指的意义。 但是,正如无名者所说的,戒指终将遇到自己的真正主人。 --- “布雷,你舍得回来了吗?”鸣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鸣子我都说过多少次,要节…”鸣子还没有说完,就被布雷狠狠地敲头。 对鸣子下狠手,布雷毫无心理负担。 “呜哇,你这个家伙!我可是应该被保护起来的美少女啊!”鸣子眼睛含着泪,委屈地说道。 “蕾比,饿了吗。”布雷看向了大字躺在床上的蕾比。 “嗯,饿了。”蕾比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如此说道。 “你就不问我吗?”鸣子难过地说道。 “你这个家伙,抹干净嘴角的饭粒。”布雷死鱼眼看向了鸣子。 鸣子打了个冷战,竟然被一眼识破了。 “关于你为什么不买蕾比的食物,我暂时就不谈了。”布雷平静的语气,让鸣子脖子一缩。 “我买了啊,可是蕾比不够吃。”鸣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嗯,鸣子买的太少了。”蕾比翻了翻身,说道。 “注意一下形象。”布雷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拉了拉蕾比的衣服,将她露出了小肚子挡住。 “诶…布雷,蕾比想吃东西。”蕾比懒懒地说道。 布雷总觉得蕾比是不是沾染了鸣子的一些不良风气。 “对了,我买了车票,明天出发去维尼帕多了。” “诶~” “我还想仔细看看这个城市啊。”鸣子学着蕾比,侧躺在床上,懒懒地说道。 “别卖萌。”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唔…” 维尼帕多,这一座桥梁和水道交错的城市,行走在其上,就能够感受到独特的氛围。 那是傍水为生的城市,才会有的氛围。 无时无刻,都能听到或大或小的水流拍打岸边的声音。 “三位,可以乘坐小船感受一下维尼帕多的风光哦!”桥下一膄小船驶过,上面的船夫吆喝道。 船夫一眼就看出来,三人是外地来的了。 因为刚来到维尼帕多的人,都会对这座奇特的城市感到好奇。 “只需要10G哦,超便宜。”船夫补了一句。 “不用了。”布雷摇了摇头。 满怀期待的鸣子,脸色一下子不好了。 “为、为什么啊!10G哦!”鸣子狠狠地摇着布雷的肩膀。 “一定是一个人10G。”布雷耸了耸肩。 船夫看到布雷没有兴趣,也就悻悻地驶着小船离开了。 “诶!啊!咿呀!我想在下面的水道走走啊!”鸣子欲哭无泪。 --- “啊啊啊,到处都是河道!还有港口!!”鸣子张开了双臂,兴奋了起来。 “我们那边可没有这样的城市!” 整个维尼帕多仿佛都和水融为了一体。 随处可见的水流,没有给人任何的违和感。 “蕾比!我们一起欢呼吧!” “噢!”蕾比附和着鸣子。 最后布雷还是带着两人乘船了。 不过选了比较便宜的就是了。 “给我稍微消停一会,我们还要找去沙迦曼联酋的船只。”布雷把蕾比护在了身后。 不能让这个世界未来的花朵被鸣子的笨蛋气息传染了。 “这种东西,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了吗!”鸣子叹了一口气,用“你是笨蛋吗”的眼神看着布雷。 “…”布雷惊了,鸣子竟然有自信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 “诶诶!大叔,我想问一下啊,想要坐船去沙迦曼的话,应该怎么走?”鸣子唤了一声驶船的大叔。 被鸣子叫住的大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沙迦曼?哦,你们要出海啊。”大叔说道。 “是啊是啊。”鸣子狠狠地点头。 “这个很简单啊,你去码头那边的话,稍微问一下水手就知道了。” “噢。”鸣子拖长了调子。 这个大叔在讲废话啊。 “谢谢啦。”鸣子朝大叔挥了挥手,算是感谢大叔。 “…”布雷眯缝着眼看着鸣子。 “所以呢?”布雷说道。 “诶,那个啊,就是去码头啦!”鸣子眼神飘向了左边。 “哎。”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布雷没有继续纠结这些事情,而是合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雷觉得水面上的风,总是比陆上的要清凉一些。 “布雷?诶!布雷!”鸣子在布雷身边转悠着。 “你再烦就把你踢下去。”布雷淡淡地说道。 鸣子假装咳了几声,然后乖乖地坐下了。 “布雷!好凉快。”蕾比的尾巴甩着,举高双手,露出了=V=的表情。 看样子是相当享受现在的风光。 “嘛…”布雷轻笑了一下,抱起了蕾比。 “啊!蕾比现在看到的东西好高!”蕾比兴奋地说道。 “蕾比很开心。” 蕾比从前的生活,生存空间是那么的狭窄。 每次体验到广阔的天地,蕾比心中都会泛起一阵阵欢愉。 “好开心,布雷。”蕾比尾巴用力摇着,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渐渐的,蕾比已经可以表露出很多情感。 虽然平时习惯了面无表情。,但是对着布雷,蕾比很喜欢笑。 “嗯。”布雷没说什么,只是这样抱着蕾比。 --- “失算了。”布雷捂着额头。 不知不觉,已经快黄昏了。 乘船耗费的时间,比布雷想象中要多。 “诶,布雷,身体不舒服了吗!?我可以有很多药物哦!”鸣子拍了拍布雷的后背。 “现在天快黑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时间找码头。” “诶,这个!那个!哎!?”鸣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样的话,又要明天才能找码头,订船又要延后一天。 可能会晚一两天才能够出发去沙迦曼。 “嘿,去码头,是乘船吗?”这时候一个拿着漫画书的男人走了过来。 布雷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男人身上。 “?”布雷的死鱼眼里打了个问号。 “真是糟糕的眼神,年轻人。”男人挑了一下眉头,合上了自己的漫画。 “可以乘我的船,我是船长。” 男人头上并没有戴船长帽。 但是嘴里叼着的烟斗,让他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船长气质。 “靠谱吗。”布雷很直接地问了个深刻的问题。 “咳咳,无论问谁,都会说靠谱吧,布雷。”鸣子被布雷的话呛到了。 “说的也是呢。”布雷一下子对鸣子高看了几眼。 “喂,你们可不能质疑我。”自称船长的男人摆了摆手。 “跟我去一趟码头就知道了。” 布雷和鸣子对视了一眼,蕾比在一边打了个哈欠。 怎么感觉这个男人有点自来熟啊。 维尼帕多的港口有很多。 假如没有船长的带路,布雷三人要找到有船前往沙迦曼的港口估计要费很长时间。 维尼帕多沿海,黄昏的码头沿岸闪烁着淡黄的光彩。 那是落日余晖撒在海面上,折射出来的残光。 海鸥的影子被拉长,投影在木板上。 一艘艘船只排列在岸边,船影让码头看起来更昏暗了些。 无法否认,黄昏的海边,别有一番魅力。 “嘿,船长,怎么带着几个生面口啊。”几个搬运工跟喜欢看漫画的船长打着招呼。 即便是这个时候,货物还是很多,搬运工依旧忙碌。 可是这就是工作,无可奈何。 “碰巧遇到了旅人。”船长拿着漫画看着,随意说道。 “看着挺有眼缘,就带过赖瞧瞧了。” “真是好心情啊,船长。”搬运工们打了个哈哈,继续忙碌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人叫住船长。 “嘿,船长,你终于舍得回来自己的船上了吗?”一膄大船上,一个水手擦了擦汗,朝看船长喊道。 码头上认识这位船长的人,真的不少。 “哼,怎么样,我是真的船长。”船长对着布雷说道。 “所以就不用质疑了。” “而且还是一膄大船的船长,相当靠谱。”船长自顾自地点着头,然后津津有味地看着漫画。 “对了,这艘船的航线是怎么样的。”布雷突然问道。 “驶向东方,首先会在沙迦曼联酋那边停靠,接着就前往云都国。”船长拿下了烟斗,让自己说的话更清楚一些。 自家的船,航线的话船长比谁都清楚。 “你们知道吗,漫画着东西啊,就是东边传来的呢。” “真是有趣的读物,比起文字,图更加生动。”船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顺便一说,我家里面就已经存了好几套漫画。” 船长抽着烟斗,神气地说着。 “…”布雷完全不懂。 更别说蕾比了,蕾比现在是表示虽不明、但觉厉。 “漫画啊…云都国…”鸣子眼神开始闪烁。 这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不过布雷不清楚鸣子在心虚什么。 “嗯?那不是你的故乡嘛,之前还那么兴奋。” “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布雷奇怪地看着鸣子。 “我还是很喜欢自己的故乡的,不过…” “咿呀,稍微有点很深层的原因。”鸣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一类的吧?”布雷随口说着。 “诶!?”鸣子惊了一下。 然后布雷愣住,猜中了? “你真的是离家出走的?”布雷惊了。 “诶,这个。”鸣子挠了挠自己的脸。 “是的啊。”鸣子笑着说,不过眼睛一直看着海面上的海鸥。 “离家出走了几年?甚至跑到了中大陆?”布雷突然觉得鸣子是一个人才。 当然,不是浪人方面,而是任性方面。 “咿呀,这个你就别管啦。”鸣子捂着布雷的嘴,满脸尴尬。 “…”布雷面无表情地挪走鸣子的手。 “哎…真的替你的家人感到悲哀。”布雷如此说道。 那死鱼眼里面,充满了怜悯。 “唔...”鸣子只想赶快找点什么转移这个话题。 “你们聊完的话,稍微上船看看不?”船长突然说道。 “嗯?这一般不是不行的吗,在开船之前。”布雷有点疑惑。 “这个啊,那是防止意外,现在有我带着,没什么问题。” “况且,我才是这艘船的船长。”这个船长相当任性地说道。 “带谁都是我说了算!” “哇!真棒!比我还任性!”鸣子高呼道。 “哈哈哈哈,这话对我来说是夸奖了。”船长自豪地说道。 虽说布雷没有明白哪里可以自豪的,而且个人觉得鸣子远比船长要任性。 这些对话,哪里都不对啊! 布雷内心疯狂吐槽,右眼无神地看着众人。 “蕾比!上船啦!”船长说完没多久,鸣子就拉着蕾比上去了。 “噢。”蕾比一脸懵逼地被鸣子拉着跑上船的甲板了。 只留下布雷一个人,和船长对视着。 “…”船长无语地看着布雷。 “咳…”布雷尴尬地咳了一声。 --- “好宽敞…能载很多人吧?”布雷感慨道。 “当然,我的船可是载客量每年都排前列的。”船长抽了一口烟,吐了一口云雾,说着。 “对了,船什么时候开出?”布雷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 “明天。”船长说道。 “明天?”布雷沉默了。 “购票是不是要提前一两天的。”布雷问道。 “嗯,行规是这样。”船长抽烟道。 “那我现在买票,明天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那…我们是乘不了这艘船的,对吧?” “嗯,貌似是这样的。” “告辞。”布雷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现在的话,去看看别的船票吧。 果然,毫不拖地带水。 “等等啊,小哥。”船长就没看过那么干脆利落的人。 “我可以让你们上船的啊。”船长无奈地说道。 “船票什么的,我和那边说一声就是了。” “我才是船长啊。”船长敲了敲一边的船舱,眯缝着眼说道。 这句话,布雷觉得这个船长现在说起来明显霸气多了。 “多谢了。” “嘛,谁叫我觉得你这个家伙挺顺眼呢” “这死鱼眼真不错。” “…”布雷选择了不接这个话头。 “唔…维尼帕多这个城市,总感觉湿乎乎的。”鸣子一脸嫌弃。 “水上之都,被你吐槽成这样了。”布雷无奈。 “之前不是还一脸兴奋的吗?” “哎,不行,受不了这种潮湿的地方。”鸣子摆出了废人的表情。 “那你回去吧。”布雷很平静地说道。 “你这个残忍的家伙!!!” “你剪了头发之后,就从冷漠混混变成了残暴强盗头子了吗!?” 蕾比摇着尾巴,一脸茫然地看着鸣子和布雷谈话。 完全不懂呢,所以蕾比没有办法插嘴。 不对,其实蕾比也懒得说太多的话。 “布雷,我饿了。”这才是蕾比说得最多的。 “喂喂,那边的三位,请快点上船。”水手大声地喊道。 这三个家伙到底要不要上船的啊!? “请不要耽误其他乘客的正常出航时间!”水手说话的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抱歉。”布雷点了点头,道了个歉。 “上甲板吧,**。”布雷说完就抬起脚步走上阶梯了。 “哎哎哎!你不应该女士优先的吗!”鸣子一边吐槽,一边跟上。 蕾比则是早就站在甲板上,等着两人了。 “好慢。”蕾比摆出了=A=的表情。 “好饿。”蕾比捧着脸补了一句。 --- “哎!爷爷!爷爷!!!!!!那个是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吗!?”甲板上的拉里斯惊叫起来。 “哎,拉里斯,拉里斯,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可是长头发、扎辫子的。”乌拉尔老爷子翘着二郎腿,享受着阳光,喝着柠檬水。 “哎,好像是耶。”拉里斯想想,似乎是这个样子。 “嗯,让爷爷瞧瞧。”让拉里斯那么在意,乌拉尔老爷子也不由得在意了。 然后乌拉尔老爷子就惊了。 “拉里斯!拉里斯!那个是不是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乌拉尔老爷子叫道。 “爷爷!爷爷!你说过了!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是长发、扎辫子的!”拉里斯理直气壮地说道。 “爷爷!您是眼花了吗!?” “哎,好像是耶。”乌拉尔老爷子想想,似乎是这个样子。 “够了,你们两个。”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布雷本来还打算过来打声招呼。 可是接下来逗比爷孙两人的对话,让布雷然后没喷出血来。 “好久不见。”布雷捂着脸,很勉强地打着招呼。 “这个声音!爷爷!爷爷!真的是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拉里斯开心地说道。 ““哎哎哎!!!是真的!””乌拉尔老爷和拉里斯四掌相对,开心地跳了起来。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你寄的东西我们收不到了!”乌拉尔老爷子左手捶了一下右掌,如此说道。 “…”布雷才突然想到,要是自己不知道爷孙两人离开了,可是会时不时都寄东西过去。 那些东西不是白寄了? “你们不是住在克林顿的吗,什么突然会跑来这里。”布雷好奇地问道。 “哦哦哦!这个啊,我和拉里斯要回去故乡!”乌拉尔老爷子如此说道。 “拉里斯要见妈妈!”拉里斯兴奋地摇起了尾巴,长耳朵也动了几下。 “你们的故乡是沙迦曼联酋啊…”布雷说道。 “是啊。”乌拉尔老爷子难得没有卖萌。 “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可能以后都不回来这边了。” “大概以后都在沙迦曼那边生活了吧。”乌拉尔老爷子摇了摇头。 显然在那里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嘛…您就…”布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打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这时候一声尖叫响起。 鸣子抱起了拉里斯。 “呜哇!这个大姐姐好可怕!”拉里斯死命地挣扎着。 鸣子正疯狂地将拉里斯的脑袋望自己还算是丰满的胸里塞。 “恶、恶女!放开我的孙女啊啊啊!!!”乌拉尔老爷子不乐意了,围着鸣子抗议道。 可是乌拉尔的个子太矮了,够都够不到鸣子。 “可恶!你这个恶女!!!放开我的拉里斯!” “呜呜!!爷爷!!爷爷!”拉里斯委屈极了。 “啊!好高!你这个恶女!!”在乌拉尔老爷子看来,一身牛仔服的鸣子肯定是恶女! “哎…我能说什么。”布雷扶额。 “嗯,布雷,这个好吃。”蕾比摇着尾巴,看着打闹的几人,啃着鱿鱼干。 船上食物还是有不少的,海鲜占了大部分。 这些都是蕾比之前没有品尝过的。 现在蕾比可以说是兴奋极了。 至于面前这些混乱,蕾比是不会管的了。 布雷也不想管这些。 传说,笨蛋会相互吸引,看来这是没有错的。 不仅如此,笨蛋还会传染。 “蕾比,千万不要和这三个人玩在一起哦。”布雷语重心长的说道。 “布雷,我还要那个!”蕾比完全没有听,用力摇着尾巴,朝着布雷索要更多吃的。 哎,看来多了个**之外,又多了个吃货了。 “幸亏我带的钱足够多。”布雷心疼自己钱包一秒钟。 船只的航行中,船长不一定要全程掌舵,因为船长可以让副手掌舵。 这样一来,船长就有闲暇的时间在甲板上晃悠了。 你说这是不负责任!? 胡说!这可是适当的休息好吗! 布雷现在乘着的船只叫做漫游号。 这漫游号的船长,现在正在坐在甲板上好好休息。 名为休息,不过实际上,这位不务正业的船长是在看漫画。 “啧,现在的漫画怎么不露的。”船长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漫画。 可是说是这样说,身体却很老实地翻开了下一页。 有漫画不看是罪恶的。 这时候,一阵大浪拍打了一下船身。 溅起了浪花,夹杂着无数的水珠,落在了甲板上。 甲板被打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尤其是类似漫游号,这种甲板并不高的船,很容易被浪影响。 “我的漫画…”船长颤抖着自己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胡子,试图让自己误以为这只是梦。 “湿了…”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时时刻刻都不能麻痹大意。 否则自己的珍宝就会遭殃。 “嘛,随便了。”船长下一刻就从纠结变成了无所谓。 漫画放回了衣兜里面,船长拿出了另外一样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望远镜。 虽说正规来说,是要从瞭望塔那边看的,不过现在的船长只是稍微判断一下和目的地的距离而已。 在这条航路航行过无数次了,船长已经大概有数。 “嗯,以前有这那么一大块陆地的吗?”船长愣了一下,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该不会是走错线路了吧。 “嘶——”船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应该啊。”船长自言自语道,接着就匆忙地去瞭望塔了。 可是水手的回答让船长惊了一下。 “船长,再过那么10海里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可是这一块大陆,从前没有见过啊啊。”水手说道。 “…”船长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船长帽。 “继续正常航行吧,不用管那块大陆。” 不过事后还是要上报一下这个诡异的地方。 也有可能是海市蜃楼。 可是,事情往往不是理所当然的。 --- “哦哦哦!布雷,你看,那一块陆地,面积一定很大!”鸣子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那边陆地。 “那大概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吧。”布雷喂着蕾比吃东西,随意地说道。 “可能有一两做城市那么大。”鸣子说道。 “哎,真想上去瞧瞧啊。”鸣子感慨了一声。 “你先给我顺利到达目的地再说别的。”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浪人的本能吗?总想着去一些奇怪的地方。 “嘛,不过说起来,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东方啊。” “心情好复杂。”鸣子叹了一声。 “嗯,布雷,我想和拉里斯玩。”蕾比摇着尾巴说道。 而同时,一边的拉里斯也甩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满怀期待地看着布雷。 可能是因为都有尾巴,所以两个女孩似乎意外地玩得很好。 “嘛,随便,不要掉进水里就行。”布雷说道。 只要不闹事、不出事,什么都无所谓了。 两条尾巴缠在了一起,两个小女孩跑一边玩去了。 “蕾比姐姐!你的耳朵和我不一样。”拉里斯摸了摸蕾比的精灵耳。 是的蕾比十五岁,竟然比拉里斯要大! 拉里斯才十三岁的样子,然而蕾比怎么看都像是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发育不良吗!? “嗯。” “蕾比姐姐不是兽人吗?” “不清楚。”蕾比摆出=W=,享受着拉里斯的抚摸。 “拉里斯的耳朵好软。”蕾比摸了摸拉里斯的狐狸耳朵。 “咿呀,好痒!”拉里斯笑着反抗了一下。 布雷无所事事地和乌拉尔老爷子并排坐在了一起。 ““啊,人生真好啊。””布雷和乌拉尔老爷子一起感慨了一下人生。 “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你这样可不行啊。”乌拉尔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可是应该青春的年纪。” “想当年啊,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兽人勇士。”乌拉尔老爷子吹嘘道。 “青春?不存在的。”布雷懒洋洋地靠着栏杆,用颓废的语气说道。 阳光似乎将布雷给晒到融化了。 “布雷,你看,那块陆地,是不是靠近了我们?”鸣子摇了摇享受太阳的布雷。 “嗯?”布雷抬起了右眼皮。 本来距离船只有一点距离的陆地,却是越来越近了。 漫游号似乎也想要远离,可是却无力如此都,没有成功拉开距离。 “诶,布雷,你不觉得很奇怪。” “喔喔喔!越来越近了!” “你说会不会像是小说里面的巨型海龟那样,背后顶着个小岛?”鸣子异想天开。 “啊。”布雷的死鱼眼透着绝望。 “奇怪,非常奇怪,而且我还觉得现在是非常的糟糕。”布雷捂着脸。 为什么在海上也能遇到奇怪的事情呢? “各位乘客!!!请抓紧身边的东西。” “我们、似乎要和这块陆地给撞上了。”船长的语气透着无奈。 “轰!!!!!!!”话音刚落,便是巨大的轰鸣声。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梦的开始。 “咳咳。”布雷睁开了右眼,躺在了沙滩上。 除了布雷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这是什么鬼,船只撞到陆面了,也不至于成这样吧? 海水拍打着布雷,布雷一点都不想起来。 “蕾比?”布雷喊了一声。 “**?鸣子!?”布雷又喊了几声。 布雷喊了几声无果之后,确定周围没有人了。 不过就算是船被撞翻了,也不至于连船都找不到啊。 布雷半天都没有看到船只的踪迹,总不会是豆腐船,一撞就散掉吧。 这种诡异的情况,简直就像是只有布雷一个人被扔到这个沙滩上。 布雷咂吧咂吧了嘴,沙子的感觉很真实。 “不是做梦啊,真是…”布雷爬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做梦的话,布雷倒是可以宽心一些。 布雷现在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熟知环境是第一步。 椰子树很多,也有矮灌木,布雷现在正在沿海的地方。 还是热带风光?太阳也确实有点热的样子。 布雷蹲下了身子,拎起了一只螃蟹。 “疼。”螃蟹毫不留情地夹了布雷一下。 最后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里非常沙滩。 太阳就和刚才那样明媚,不过布雷是没有心情享受了。 这时候布雷摸向了自己的身上,发现两把剑还在。 大概这是让布雷稍微有点安全感的东西了。 布雷背着大剑竟然没有沉下水里被淹死,真是要多得布雷平时都是保持低力量状态。 要不然沉重的大剑背在身后,布雷落水就要挂。 布雷脱下眼罩,拍走上面的沙砾,然后晒干了,才戴上去。 眼眶里面也有一点沙子,必须弄弄感觉。 不过一想到自己要清理那个地方,布雷就毛骨悚然。 怎么说呢,总觉得是很诡异的举动啊。 就这样布雷费了不少时间。 “哎,你怎么那么狼狈?”一把陌生的声音响起。 一个古铜肤色的男人,惊奇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对这种肤色很熟悉,是野蛮人的肤色。 “船只失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这里了。”布雷相当老实,不过手疾眼快地戴回眼罩。 只能希望这个野蛮人也是好人了,总之不能吓到别人。 “那可真是不得了。”这个穿着一身白色布衣的男人惊了一下。 “你在这里晃悠可不行,我带你去城镇吧。”野蛮人男子说道。 “恰好我刚在附近捕完鱼,要去城镇一趟。” “你帮我一起背一背鱼获吧,我可以给你一点钱。” 总得来说,这个野蛮人男子,是一个好人。 “谢谢。” “哎,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你也挺惨的吧。”野蛮人男子说道。 “嘛,是很倒霉。”布雷说道。 --- 孟加马,这是男子说出的国家名。 现在布雷走着的小镇,就是孟加马治下的一个镇子。 镇子的建筑风格无处不透着雕塑的风格,每一个建筑都可以成为艺术品。 稍微宽敞的广场,都可以看到很多石膏雕塑。 建筑和这些石膏雕塑没有任何的违和,仿佛就是一体。 一个特别的城镇,布雷以前没有见过的风格。 而且在这个镇子里面,布雷看到了不止野蛮人,还有很多的帝国人。 比例差不多是对半分。 穿着的服饰,也是白色为止,或者是诱人的轻纱,或者是麻布。 当然也看到富人穿着丝绸一类的。 白色在这种太阳猛的地方,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所以根据野蛮人男子的介绍,孟加马是以白色为主色,不过其他靓丽的颜色当然也是有的。 至于建筑的话,也是白色偏米黄的主调。 “一开始也觉得你的穿着很奇怪啊,不过想到你是漂流到这边的话,我就理解了。”野蛮人男子打了个哈哈。 “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怎么回去自己的地方,赚钱之类的,加油吧。”野蛮人男子也没有热心到,帮布雷做完所有事。 不过尽管如此,布雷还是很感激这个陌生人。 要不是他带路,布雷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个小镇。 “不过应该不会很麻烦吧。”布雷说道。 “我之前听说目的地距离这里不远,稍微努力一下就好了。” “哦,你本来目的地是哪里?” “沙迦曼联酋。”布雷说道。 然后这个野蛮人男子一脸懵逼。 “啊,这是什么地方?” “兽人的国度啊。”布雷也愣了一下。 距离不算很远,不应该会不知道这个国家。 “抱歉啊,这个还真的不认识。”野蛮人男子满脸的遗憾。 “总之,你加油吧,我要去卖掉这些鱼获了。”野蛮人男子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布雷也没有说什么,目送了着男子在路上离开。 “哎,稍微有点迷茫了呢。”布雷纠结道。 人生地不熟,而且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了。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长剑,开始思索起来自己之后该干嘛了。 似乎,自己没什么特长啊?真是糟糕透了。 孟加马是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国。 不过整体来说,这块土地并不算太大。 从孟加马治下的城镇出发,很快就可以到达主城。 主城被称为罗卡,建筑的风格和治下的城镇无异,只是更加繁荣罢了。 音乐在罗卡中随处都可以听到,而艺术品也是大多数商贩卖的东西。 艺术的氛围充斥着整个孟加马,充斥着罗卡这个城市。 罗卡城边有一条河,而如今是清晨,那淡淡的光,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一个少女在河边深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醉人无比。 百色的裙衣,夹杂着红色的薄纱。 整套衣服上的细节都无比精美。 少女露着的笑容,纯真而又美丽。 金色的盘发,碧蓝的双眸。 身影摇动如火焰、又像盛开的百合。 “嗯哼!果然这个地方是最棒的!”少女一脸骄傲地说道。 这个少女是孟加马的大将军。 强大、平定一切纷乱的女将军,乌里缇娜。 不过现在看起来,乌里缇娜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少女,元气满满,看不出什么威严。 “啊、啊。” 乌里缇娜清了清嗓子。 然后歌声响起,这是孟加马人人都会唱上几句的歌谣。 赞颂着这个美好的国家。 唱着,乌里缇娜越发投入,手不由自身地伸向了河。 仿佛想要触摸这条河。 “哈哈~” 乌里缇娜开心地原地转了两圈,裙子随之摆动起来。 接着又开始唱起了歌谣。 这是一个喜欢唱歌的少女,而不再是一个统率大军的女将军。 “唱得很好听。”一个清脆的男声在乌里缇娜背后响起。 “什、什么!” 乌里缇娜惊了一下。 强大如她,竟然没有发现来人。 当然不是来者太强,而是乌里缇娜唱得太投入了。 “唔!你是要刺杀我吗!” 乌里缇娜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你在说什么?”男子笑道。 这个男人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穿着的衣服很普通,随处可见。 和乌里缇娜那一身华美而又英气的裙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一些事情。 “怎么不继续唱了?”男子歪着头,看向了乌里缇娜。 然后男子没有等乌里缇娜回答,就将一直放在腰间的小竖琴拿了出来。 旋律响起,和河水的流动声交织着,无比和谐。 这样的音乐,荡漾在乌里缇娜的心中。 “嗯嗯~” 乌里缇娜耳朵动了动,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开始唱了起来。 旋律正是乌里缇娜之前唱得歌谣那个调子。 有了伴奏,乌里缇娜更加沉醉在了歌唱之中。 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被陌生男子吓到的这件事。 乌里缇娜坐在了栏杆上,晃动着小脚丫,摇摆着身子。 好看的眼睛不禁微合上了。 一只鸟落在了奏曲男子的肩膀上,打扰了他的奏曲。 旋律停了下来,乌里缇娜也停止了歌唱。 “唔!你怎么不继续了!” 乌里缇娜嘟着嘴。 “啊,这只鸟,站在我手上了。”男子一脸尴尬。 他也弹奏得入迷了。 “嗯哼,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原谅你吧!” 乌里缇娜抱臂,自顾自地点着头。 “陌生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乌里缇娜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西撒。”男子微笑着。 “西撒吗?西撒,你弹奏得很好!我很喜欢!” 乌里缇娜大大方方地说道。 “你也唱得很好听。”西撒有些腼腆地说道。 被夸得太直接,西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在害羞吗?” 乌里缇娜可爱的脸蛋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西撒这下更加尴尬了。 “嗯哼!不用在意!我说的都是实话!” “很久没有唱得那么尽兴了!” 乌里缇娜兴奋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乌里缇娜哒!” 乌里缇娜报出了什么名字。 “乌里缇娜…大将军?”西撒试着问道。 “正是!”乌里缇娜仰着头,有些骄傲。 不过乌里缇娜却在担心另一件事,因为说话有点太草率了,乌里缇娜没有考虑到会吓到别人这件事。 那个歼灭无数敌人的可怕大将军,报出名字的话,一定会吓到别人的。 “总觉得,有些害怕不起来啊。”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西撒愣住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嗯!?”乌里缇娜靠近了西撒,好奇地打量着他。 可爱的眼睛眨了又眨。 “你竟然不害怕我吗!我这个大将军!” “怎么说呢,要是其他场合遇到的话,可能会吧。”西撒思考了一下,说道。 “不过现在看起来的话,你像个小孩子呢,很可爱的感觉。”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可、可爱!” 乌里缇娜一下子推开了西撒。 “唔………” 乌里缇娜在原地乱转了起来,然后又一溜烟地跑了。 “啊,跑了啊。”西撒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小竖琴。 不过下一刻,乌里缇娜又跑了回来。 “明天,你还会在这个地方?” 乌里缇娜可爱的脸,有些红。 “大概会在的。” “嗯哼!约定好了!我还想听你的奏曲。” “我也想听你唱的歌。” 这是两人,第一次的见面。 罗卡的兵营之中,有着乌里缇娜率领的精英军队。 “嗯哼!我今天很开心!” 乌里缇娜说道。 “所以!今天我们的训练加倍!” 乌里缇娜叉着腰,对着下面的一众士兵说道。 “乌里缇娜将军开心起来简直就是地狱。” 乌里缇娜的副官苦着脸,自言自语道。 可是尽管如此,这个天真无邪的大将军,依旧受到所有士兵的喜欢。 因为她如百合、如玫瑰,又像是守护孟加马的剑与盾。 是那么地美好。 --- 不过罗卡城的小事,和布雷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镇子来到罗卡的布雷,想要找到工作。 什么工作都好。 语言没问题,似乎大家讲的都是通用语,就是口音稍微有点怪怪的。 可是大家都不需要布雷这种无特长冒险者。 可能擅长艺术的,会在这里混得很开。 “为什么就连一点找需要体力工的人都没有。”布雷掩面,蹲在一个小木箱上。 其实可能就是因为长得太不善了吧。 本来的话,布雷扎着小辫子,戴着眼罩像流氓混混。 现在的话,剪短了头发,戴着眼罩像强盗头子。 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了,布雷身上的钱貌似也不能在这用,继续下去怕不是要饿死。 “诶,这位朋友,你坐在我的木箱上了。”一个一头棕色卷发的男人轻声唤了一声。 布雷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抱歉。”布雷叹了一口气,从木箱上下来了。 “哎,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对劲。”这个卷发的男子正是西撒。 西撒没有因为布雷的样子而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布雷稍微愣了一下,这个国家的热心人,貌似并不少。 “有工作可以稍微介绍一下吗?”布雷死鱼眼里面透着期待。 “工作啊?”西撒摸了摸头发。 “貌似我的杂货铺。缺一个搬货的。”西撒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 “而且说起来,整个店只有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呢。” “!”布雷睁大了右边的死鱼眼。 “我可以帮忙,工费的话,能基本生活就好了。”布雷补了一句。 “嘛,你不要太期待就是了。”西撒随意地说道。 --- 西撒的店,是一个杂货铺。 时不时有人来光顾,所以西撒的收入还算可以接受。 工钱的话,布雷也不必担心。 请一个人,西撒还是能够承担得起的。 “哎,布雷,那些箱子搬去仓库。”西撒在柜台叫了一声布雷。 “嗯。”布雷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开始工作了。 西撒既然雇用了布雷,名字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布雷现在在杂货店的工作,也是负责整理货物,还有打扫。 自从来到这个陆地之后,已经过去了有一个星期了。 都是劳力活动。 “布雷,工作的时候,你其实可以卸下了你背后的剑。” “看着就挺沉的。”西撒看到布雷每天都背着一大把剑,不由得说道。 “没事,这件不碍事。”布雷摇了摇头,抬起了箱子,往仓库搬去。 “虽然有点奇怪,不过确实不是一个什么坏人啊。”看着布雷的背影,西撒感慨着说道。 布雷听不到西撒的话,因为他已经进仓库了。 仓库的东西很多,毕竟是杂货铺,商品琳琅满目。 不过西撒经营这个店,比起着重盈利,似乎更像是开店轻松过日子的心态。 因为东西卖出并不太贵,甚至可以说是便宜。 “嗯…说起来,我背后为什么会背着那么一把剑来着?”布雷突然愣了一下。 刚才西撒的话,让布雷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布雷放下了手中的箱子,感到有些奇怪,不禁扶额。 “我为什么会每天都带着两把剑来着?”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似乎之前这两把剑还有名字。 可是现在,布雷怎么样都记不起来了。 直觉告诉布雷,总有哪里不对,可是就是说不上来。 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布雷思索无果之后,只能放弃了。 背着就背着吧,虽然那把大剑很沉,但是也不是自己无法接受的范围。 时常背着,还能够锻炼身体呢。 如此想着,布雷稍微释怀了。 就在这个时候,店里面响起了好听的声音。 “嗯哼!西撒!我找到你了!”可爱的声音很是悦耳。 当然少女的容貌更加是养眼。 布雷从仓库探出头,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 “诶,乌里缇娜,你怎么会在这里?”柜台的西撒愣了一下。 “哼哼,想要知道你的工作的地方!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乌里缇娜挺了挺还算丰满的胸脯,自豪地说道。 “说的也是呢。”西撒想想也就明白而来。 大将军的情报,肯定是很灵通的。 “唔,好多有趣的小东西!” 乌里缇娜想个普通小女孩一样,好奇的在杂货店里面逛着。 “我似乎没送过东西给你,这个送你吧。”西撒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小猫挂饰,是木雕的。 “唔!送我的吗?” 乌里缇娜试着问。 “咳咳,既然你送了,那我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乌里缇娜叉着腰,皱着小鼻子说道。 “哈,你似乎很开心。”西撒微笑着。 “唔!区区小饰品!怎么会开心!”乌里缇娜慌张地说道。 乌里缇娜和西撒已经认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两人见面的时候,只有早上的河边。 在之外的时间相互见到,还是第一次。 “咳咳,你明天也要去河边哦!” 乌里缇娜睁大了眼睛,对西撒说道。 “嗯。”西撒轻笑了一下。 乌里缇娜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你要听我唱歌啊!还要帮我奏曲!” 乌里缇娜叉着腰,如此说道。 “哈哈哈,是是是。”西撒打了个哈哈。 “布雷,你不用躲在一边啦。”西撒朝着角落的布雷说道。 “我不想当电灯泡。”布雷淡淡地说着。 “嗯?这是什么意思?” 乌里缇娜歪着头,疑惑地看先了西撒。 “咳咳,没什么。”西撒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布雷。 “约定了哦!” 乌里缇娜可爱地皱眉说着,相当认真的表情。 “嗯,我会记得的。”西撒擦了擦桌子上的东西,应道。 “嗯哼!要是你爽约的话,唔,我就不会原谅你!” 乌里缇娜假装凶狠地样子说道。 可是在西撒面前,乌里缇娜早就没有什么威严可言了。 “哈哈。”西撒轻拍了一下乌里缇娜的头发。 “不要拍头啊!” 乌里缇娜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头。 “唔,时间快没了,我要回去了!”至于回去,西撒其实也猜到是回去兵营之类的吧。 大将军的工作,应该是不少。 而且乌里缇娜看样子也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要努力工作哦。”西撒说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 “我可是需要努力工作的大人物哦!” 乌里缇娜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脸认真地说道。 声音真是够大,够爽朗的。 小店门外都可以听到。 “小声点啊。”西撒撇了撇嘴。 “嗯哼!说话何必要小声!” 乌里缇娜拨了一下耳际的几缕秀发。 “唔!我要走了!” 乌里缇娜突然说道。 “嗯,有空可以过来看看。”西撒随意地说道。 “嗯哼!当然!” 乌里缇娜说道。 “不过可能没有什么机会吧!我可是很忙的!” 乌里缇娜略微嘟着嘴。 接着乌里缇娜就一溜烟地走了,匆匆忙忙。 就跟急匆匆来的时候一样。 “真是急性子的人啊。”这时候布雷才出来,说道。 “她啊,其实性子也不是那么急吧。”西撒想到了乌里缇娜唱歌的样子。 很柔和、很舒缓,可能只是工作使她行事作风变得风风火火的吧。 “女朋友?”布雷吐槽了一句。 “不是。”西撒斜视了布雷一眼。 “只是我喜欢她唱歌,她喜欢我弹琴而已。” “仅此而已。”西撒随后抚了扶身边的小竖琴,说着。 “真是有情调啊,店主。”布雷耸了耸肩。 “每天早晨都去和她见面吗?” “嗯,每天。” 无论刮风下雨,西撒都有遵守约定,乌里缇娜也是如此。 “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随后,西撒哼了几声歌谣。 “对了,布雷,你之前不是说急着赚钱,要去什么地方的吗?” 在数周之前,西撒记得布雷有这么说过。 貌似布雷是在海上,被冲到这个国家。 就是说,布雷有该回的地方。 “诶?我说过这些吗?”布雷愣了一下。 布雷只记得自己是被冲到这个孟加马的,并没有其他的印象。 “嗯?没有说过吗?”西撒也愣了一下。 “好像,确实没有。”西撒突然呢喃道。 “抱歉,抱歉,我可能是记错了。” “好好在这里生活吧,要加油工作啊,布雷。”西撒说道。 “小心我辞退你,你就没有饭吃了。” “那可真是糟糕的事情。”布雷无奈地说道。 没有这份工作,布雷可是要温饱都解决不了。 ——“已经睡得糊里糊涂了吗?” ——“你真是个没用的御主。” ——“快给我醒过来啊,不要再继续做梦啊。” 布雷仿佛听到一个女孩在对自己说话。 下意识地,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 西撒奇怪地看着布雷。 “你怎么了,布雷?” “没什么。”布雷摸了摸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可能是幻听了。” “大概是店主你的工作量太大了,是不是要适当减轻一点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我跟我说这些胡扯的。” “啧。”布雷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等一下有人运货,你帮我接收一下吧。”西撒如此说道。 毫不留情地给布雷加工作量。 “真是可怕。”布雷摇了摇头,当真是万恶的店主。 “知道了,店主。”布雷如此说道,朝着门外走去。 反正现在没有工作,现在门外等着,顺便晒晒太阳。 布雷抬头看着明媚的太阳。 这时候,面前跑过一只野猫。 一瞬间,布雷突然觉得有些怀念。 感觉自己身边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最近奇怪的感觉真是多啊。”布雷甩了甩头。 那种空洞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有幻听了。 “绝对是工作太多了吧。”布雷吐槽了一下,语气满满的颓废感。 稍微打个盹吧。 不知不觉,布雷睡着了。 不过好在,布雷很快又醒过来了,他可是还要继续工作的。 “嗯…这里是哪里?”布雷张望了一下四周。 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孟加马完全不一样。 充满了田园一般的感觉。 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屹立在小坡上,旁边是一个照料得很好的花园。 风吹过布雷的脸,带着了布雷熟悉的气息。 走在两边都是青草的小道上,布雷一直张望着。 本来的话,布雷应该是在西撒的店门口的。 怎么突然就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了? 该不是自己在做梦吧? 布雷如此想着,然后就立马验证了起来。 “啪!”布雷捏了自己一下。 “真是痛,不是做梦。”这样的结果,让布雷更加迷惑了。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不解。 可是这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自己以前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 走着,布雷不自觉已经来到了木屋的附近。 一颗大树下面,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有着一头精致的黑色长发,戴着一顶可爱的宽边软帽,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俨然一个文静的文学少女模样。 帽子的阴影,挡住了少女的面容。 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现在的少女正在很认真地看着一本书。 翻书的声音,夹杂在一片鸟鸣声、树叶的摩擦声中。 “可以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吗?”尽管布雷也不想打扰这个少女的休闲时光。 可是布雷真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嗯?”少女抬起自己的头。 那双灵动的双眼,仔细地打量着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布雷的问题。 “啊…”少女长大了可爱的小嘴,似乎很惊讶。 “你就是那个没用的御主。”少女的声音充满了遗憾,眼神马上写上了“鄙夷”两个字。 “竟然还没有睡醒,你是想要睡到天荒地老吗?”少女说着布雷无法理解的话。 “我没睡醒?” “是啊,连自己故乡的样子都记不得,还不是睡糊涂了。”女少鄙视着布雷。 “我的故乡?”布雷右眼里唯有疑惑。 “真是亏得你的「心」足够强大,否则肯定早在这心像世界陷入无尽的轮回了。”少女完全没有回答布雷的意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好有叫醒你的机会。”少女合上书。 周围的一切,在书合上的一瞬间,似乎也跟着停顿了一瞬。 然后下一刻整个世界如初,似乎刚才的仅仅是错觉。 布雷甩了甩头,右眼略微清明了一些。 “我的笨蛋御主。” “初次见面,我就是你的「绝响」。” “啊,摊上了一个这样的御主,真是我最糟糕的剑生啊。” 「绝响」用书盖着自己脸,声音隔着书传出来。 刚才那副文静少女的形象尽毁。 布雷愣在了原地,捂着了额头。 “我那么没用真是对不起了。”布雷清醒了,恍惚之间将自己的一切都记回来了。 遗忘得那么轻易,回忆起来也是那么地轻易。 宛若从睡梦中惊醒。 “是啊,好歹你还能够自我检讨,我就不奢侈更多的了。” 「绝响」把脸上的书拿下来,说道。 “emmmmm”布雷古怪地看着「绝响」。 虽然「比尔斯」说过「绝响」也拥有自己的意识。 不过这个形象是一个毒舌的少女。 “啊,失礼的御主,你该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回事这个毒舌的样子吧?” 「绝响」抬起头,看着布雷。 “…”被猜到心中所想的布雷,稍微惊了一下。 “你也不想想我们自我意志是怎么来的。” 「绝响」说道。 “还不是由你和剑的铸造者弄出来的!” 少女声音大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吐槽啊!吐槽好累的啊!” “毒舌的角色,还不是因为笨蛋御主你的原因。” 「绝响」说的好有道理,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自我意志是根据御主和锻造者而定的。 就是说这个毒舌少女的诞生,怎么都和布雷有关系。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布雷问了一句。 自我意志诞生之后,也是没有任何知识的,要和人一样慢慢去学习。 “「比尔斯」大叔老塞我知识,好累啊!” “学习什么!被逼着学习什么的!好累啊!” 「绝响」吐槽了一句,然后又开始看起自己的书。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布雷心中尽是无奈。 “不过,我之前为什么会得什么都不记得?”布雷突然问道。 “啊,没有用的御主大人,你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啊。” 「绝响」声音很颓废,很有布雷的感觉。 “你现在正在处于一个心像世界之中,被影响了。” “要是不及时醒过来的话,就会成为这个心像世界的一部分了吧。” “然后不断地轮回。” 「绝响」轻巧地说着这样让人惊悚的话。 “我在一个心像世界中?”布雷惊了。 “是啊,是多么倒霉才能进到别人的世界里呢?” “那些人…”布雷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啊,这个啊,你安心好了,他们可不是外面的人。”少女一下子就猜到布雷在说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心像世界的产物。” “只有你不是啦。” “那些人,只是心像世界的产物?” “是啊,你看,你这个心像世界,不也有小鸟嘛。” 所谓心像世界,本来就不局限于只存在死物。 不过心像世界的活物。对于拥有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毛用没有。 毕竟这些活物,又不会听御主的话。 拥有这个世界,可是不代表可以支配其中的一切。 心像世界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东西,可以说清楚的东西并不多。 “确实…”布雷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不过,我为什么会被拉入心像世界里面?”布雷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之前也没有被卡拉斯科拉进过心像世界,更多的是对抗。 “可能因为你也有心像世界啊,而且有两个。”「绝响」自豪地指了指自己。 “心像时间间存在着吸引力哦,所以你被这个巨大的心像世界牵扯进来了吧。” 「绝响」说道。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心像世界,是几个国家那么大,对其他心像世界的吸引力才那么大,大到把路过的你给拉进来。” “真是不得了,拥有者肯定强得不得了。” “嘛,总的来说,被并进来也不出奇吧。” 世界无强弱,拥有者却有强弱的区分。 “啊,简直可以在里面正常生活了。” 要是「绝响」不理布雷的话,布雷真的可以永远在其中生活。 “我被拉进来了吗?”布雷沉吟了良久。 “船上其他人怎么样了…还有怎么样出去?”布雷问道。 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布雷有点担心其他人的情况。 “啊,你这个笨蛋御主,比起自己,竟然是先问的别人的情况。” “除了你之外的人,都很好啦。”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和外面不一样。” “你搞定自己就行了。” 「绝响」说道,这时候毒舌少女似乎收敛了一些。 “真是残念、老好人的御主啊。” “你这个评价不对。”布雷摇了摇头。 “嘛,我说说怎么让你出去的吧。” 「绝响」摇了摇手指。 “三个办法。” “第一个,找到寄宿这个心像世界的物品。” “破坏它就可以了,嘛,假如你可以的话。” “不过要是这个心像世界是寄宿在一个区域,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绝响」翻着自己的书,头也没有抬起来。 “第二个,就是这个心像世界的自我意志主动让你出去。” “嘛,你得找到那个自我意志,然后坐下来好好喝茶才行。” “第三个,就是靠自己强大的「心」,强行退出。” “不过,看你都快被同化了,这条也可以否决了。” 「绝响」没神没气地说道。 “就是只有一种办法?”布雷右眉一挑。 可是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活生生的模样。 谁才会是自我意志? “还有一点,我想问一下。” “哎,没用的御主问题真是有够多的,知识储备量少的我都不想说了。” “自己好好看书了!要不然会蠢死的。” 「绝响」发出了“啧”的声音。 一副不乐意帮助布雷的样子。 “…”布雷觉得「比尔斯」的那个大叔,简直太好了。 “啊,你嫌弃我吗?” “我可是你心境的产物啊,给我好好反省!” 「绝响」盛气凌人。 “咳咳。就问一点。” “你之前说过我会‘轮回’?怎么回事?” 按照「绝响」的话,布雷会被同化,可是也应该是正常生活在其中,然后不知真实时间、永远存活。 布雷可不会搞错“轮回”的意思。 “因为这个心像世界的自我意志,貌似会按照一定的频率重置整个世界。” 「绝响」说道。 “然后你就会一次次重复被冲到这个国家,然后打工,这个流程。” “可是这种流程,真是有够逊的啊,御主。” “不过让你做什么壮举,似乎也是不现实的。” 「绝响」毫不给布雷面子。 “咳咳…”布雷尴尬了。 “好了,好好干吧,不要烂在这个别人的心像世界里啊。” 「绝响」瞪了布雷一眼,威胁着。 “瞧瞧人家的心像世界,多么完整。” “看看你的,就是自己的老家,真是有够寒酸的。” 「绝响」吐槽起来毫不客气。 “你和锻造者都一个样啊,追求的东西真是够小的。” 锻造「绝响」的无名锻造师,就只是为了某一天,握着这把剑的人,能够守护自己的故乡。 而布雷也是,在心底里面,眷恋着自己的小小故乡。 两者的心境,近乎完美地重合,造就了那么一个平和的心像世界。 “不过,这里我并不讨厌就是了。”说道最后,「绝响」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 语气也不在那么盛气凌人。 “摸摸我的头。”「绝响」皱了一下小鼻子。 布雷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 “嗯呢,做的挺好,没用的御主。”「绝响」轻轻点着头。 “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不是吗。”她直视着布雷说道。 「绝响」似乎还说了什么,可是最后布雷已经听不清「绝响」的低语。 「绝响」化身的少女,看着自己的御主消失在这个平和的小村子后,露出了微笑。 “好好努力啊,不论多少次,我都会叫醒你。” 「绝响」翻开了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书。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书的封面已经泛黄。 在这里,「绝响」已经不知道叫醒布雷多少次了。 然后只要布雷睡过去,「绝响」就还会继续叫醒他。 自从「绝响」有了自我意志之后,就一直在思考问题。 自己到底是什么、为了什么而存在。 可惜,这些深奥的问题,连伟大的哲学家都难以回答。 初具智慧的「绝响」更加不可能想通。 然后「比尔斯」开始和「绝响」说话了。 教她知识,教她正确地思考。 然后她后来问了一个问题。 “我的御主长什么样?” 只能在心像世界中的她,没有见过自己御主的模样。 “哈哈哈,他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人。” 「比尔斯」当时打了个哈哈。 “那,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他?” “当你想见的时候,自然就可以见,只是你现在稍微有点不够成熟,还需要继续成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你就能自己看到周围的一切了。” “嗯呢…”「绝响」懵懂地回答。 这个安静的村庄,她很喜欢,更喜欢在其中看书。 「绝响」并不喜欢战斗,不过貌似自己的御主经常拿自己用来决战。 既然是御主的意志,「绝响」也不打算违逆。 何况武器,从一开始就为了战斗而打造的。 只是更深层的目的,多少有些不一样罢了。 例如她自己,就是为了守护最后一份的宁静而被打造出来的。 锻造出来自己的那位铁匠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已经很模糊了。 不过「绝响」还是记得铁匠最后的呢喃。 ——“谁都好,握着这把剑,稍微挣扎一下吧。” 诞生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时间,她却是发现自己的御主被困在了一个心像世界中了。 御主睡着了,无法醒来。 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叫醒自己的御主。 接着,「绝响」将自己的御主,拉进了这个心像世界。 “初次见面!我是「绝响」。”「绝响」兴奋地说道。 她仔细看着面前这个毫无气质可言的男人。 好奇的眼神一直在打量着布雷,书本挡住了有点害羞的脸。 虽然诞生之后,过了不久就知道了御主的模样,可是直接见面是第一次。 “这里是…”布雷摇了摇头,心中满是疑惑。 “心像世界哦,御主的心像世界。”「绝响」连忙解释道,生怕布雷不懂。 “那是什么?”布雷头有点疼,很多记忆都无比模糊。 那些记忆一直都在,只是被什么覆盖住,让布雷无法想起。 “诶…”「绝响」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但是她知道不能就这样让布雷回去。 这样回去的话,还是会陷入别人的心像世界中,分不清自我。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我是「绝响」哦?” 「绝响」充满着期待地看着布雷。 在「绝响」的不断提醒下,掩盖着记忆的那些迷雾散去。 死鱼眼虽依旧无神,可终于是变得清明了。 “是啊,初次见面,「绝响」。”布雷苦笑了一下。 “嗯呢。”「绝响」很开心。 然后「绝响」很努力地给布雷说明情况,布雷也很认真地在听。 “要好好努力哦。” 「绝响」握了握小拳头,然后飞快地拿书掩着自己的脸,有些害羞。 “嗯。”布雷微笑着。 可是接下来布雷却还是没有脱离着个心像世界。 「绝响」却看到的是这个心像世界一直轮回,布雷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一切的走向。 外面那个心像世界,无数次重置了。 布雷在其中轮回了。 「绝响」又叫醒了布雷。 “要努力哦!” 「绝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布雷再一次轮回。 什么都没有改变,更之前的走向一模一样。 结局都是无异的,布雷再一次被冲到沙滩,再一次来到孟加马。 无数次重复,有时候「绝响」会在沙滩那里就成功叫醒布雷。 有时候,会在很后面的故事中,才能够叫醒布雷。 叫醒布雷之后,布雷总会尝试着改变什么,找到那个心像世界的自我意识。 可是,都会失败。 每当她想告诉布雷,他已经轮回了无数次了,但是话又会咽回去。 不是布雷自己察觉轮回的话,是不行的。 每一次尝试,就是两年多的时光,也是「绝响」两年多的等待。 「绝响」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等待了,也就是等待着布雷不知道多少年了。 而且她还将继续等下去,知道布雷可以从这个轮回的世界中出去。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努力多少次。 不过她会一直努力,因为布雷是她的御主,是布雷让「绝响」可以思考,可以感知一切。 不是“父亲”,胜似“父亲”。 “啊,又一次轮回了吗,没用的御主。”看着布雷身处的世界被重置,「绝响」的声音带着疲惫。 这一次,布雷会成功吗?「绝响」并不知晓。 要是失败的话,「绝响」还会继续唤醒布雷。 --- 这个世界,充满了田园一般的感觉。 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屹立在小坡上,建造在翠绿的草地之上,旁边是一个照料得很好的花园。 飞鸟盘旋着,鸣叫着。 一个少女在树荫底下,认真的看着书。 “请问…这里是哪里?”这个熟悉的人,又一次出现在了少女面前。 少女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可是却都卡在了喉咙。 “初次见面!我是「绝响」,没用的御主。”少女好笑地看着布雷,如此说着。 布雷睁开了惺忪地右眼。 “布雷?布雷?”西撒拍了一下布雷的头。 “你怎么睡着了?”西撒没好气地说道。 “抱歉,昨晚没睡好。”布雷随口扯了一句。 “看你的样子确实不在状态。”西撒看着布雷没神没气的样子,无奈地说道。 平时布雷的死鱼眼很重,不过现在貌似更重了。 “好吧,今天早点休息吧。” “嗯。”布雷应了一声。 “对了,你新要的货物,我已经给你收了,搬到仓库了。” “动作蛮快的嘛,我去清点一下,你可以继续打盹了。”西撒微笑着说道。 看着西撒远去的身影,布雷陷入了沉思。 现在布雷还处于别人的心像世界中,要出去的话,必须找到这个心像世界的自我意志。 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判别出来,谁会是自我意志。 “嗯…真是麻烦,而且我果然一如既往地倒霉。”布雷伸了伸懒腰,颓然地说道。 无论布雷多么地苦恼,时间都没有停顿地流逝着。 太阳落下,又再一次升起。 而新的清晨,布雷又看都了西撒向着河边走去。 “真是有闲心的店主啊。” --- “嗯哼!你很守时!我很喜欢!” 乌里缇娜叉着腰,站在了木桥的栏杆上,对西撒说道。 乌里缇娜早就来到这里了。 清晨的空气总是清新醉人的。 “你不要掉下去了。”西撒慌张地说道。 “我可是孟加马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掉下去呢!” 乌里缇娜不屑地说道。 别看乌里缇娜现在这个样子,武力值可是很高的。 “就算站这里一天,我都不会掉下去哦!” 乌里缇娜自豪地说道。 “比起军队中的操练,这只是小儿科!” “好好好,你不下来的话,我就不弹琴了。”西撒笑着说道。 “什么!唔!西撒你这个家伙!” 乌里缇娜撇了一下嘴,乖乖地走了下来。 “你把我送你的小猫,挂在衣服上了啊。”西撒细心地发现了乌里缇娜裙衣上,那挂着的小猫饰品。 “嗯哼!是不是很可爱!” 乌里缇娜转了一圈。 华美而又不失纯真的裙衣,挂着小猫,显得可爱了几分。 “嗯。”西撒拿起了自己的小竖琴。 没有说话,幽幽地弹奏起了曲子。 乌里缇娜很自然地就跟着曲调歌唱了起来。 甜美的嗓音,夹杂在风声之中,又夹杂在河流的水声中。 每天清晨,这唯美的一幕都会出现。 已经持续了多久了呢?一年,还是两年? 任何发现的人,想必都会沉溺其中,且不愿打破这份美好。 乌里缇娜歌唱着,突然靠近了西撒。 “呐,西撒,我们认识多久了。” 乌里缇娜的脸靠的很近。 西撒放下了小竖琴,捏了捏乌里缇娜的脸。 “快两年了哦”西撒说道。 “但是,我们却似乎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样子啊。”西撒轻笑了起来。 “是吗!嘿嘿!我也觉得我们很合得来!” 乌里缇娜嬉笑着。 “原来已经两年了啊。” 乌里缇娜湛蓝的眼睛,看着左侧。 “你竟然没有数吗?” “唔,我可是很忙的哦!这种事情不会数哦!” 乌里缇娜重重地点着头,没有让西撒有反驳的余地。 “这样忙的我,可是每天都有在守约呢!” “嗯哼!是不是很感动!” 乌里缇娜脸贴得很近,西撒甚至可以感受到乌里缇娜的鼻息。 “嗯。”西撒摸了摸乌里缇娜那柔顺的金发。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大将军呢。 不是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嘛。 被西撒摸着头发的乌里缇娜,心渐渐跳得快起来。 “唔、西撒啊,把脸靠过来一点。” 乌里缇娜眼神晃动着,说道。 “嗯,已经太近了。”西撒没好气地说道。 “再近一点啊。” 乌里缇娜嘟着嘴。 西撒只好继续靠近了一些。 接着乌里缇娜趁着西撒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吻了上去。 双唇合在了一起,乌里缇娜不自觉就合上了眼睛。 修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奇怪的感觉升起,这是整个少女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嗯哼!这是我的初吻哦。” 乌里缇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脸通红着,心跳得厉害,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乌里缇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做刚才那羞人的事情的。 恍惚之间,便已经亲吻了。 “我、我,哎…”乌里缇娜捧起了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起来了。 “诶,总之…唔!!!!” 乌里缇娜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刚才那刹那的勇气陡然消失,只剩下害羞。 “诶…”西撒还没有缓过神来。 “今天、今天就这样啦…” “嗯哼!明天也要守约哦!” 乌里缇娜想逃跑一样离开了河边。 西撒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乌里缇娜那触感,还残存着。 看着乌里缇娜落荒而逃的背影,西撒突然笑了一下。 “明明是自己主动的,却逃了。” “真是傻乎乎的少女啊。”西撒抚着琴弦,自言自语起来。 “店主恋爱了?”正在店里面打扫的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西撒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嘛,你否认也没用。”布雷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西撒傻笑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足足几个月。 “是乌里缇娜啊。”布雷猜了一下。 “咳咳…”西撒的反应非常大。 “果然是好猜的人啊,店主。”布雷摇了摇头。 “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西撒微笑起来,格外温柔。 “那歌声,治愈了我呢。”如此说着,西撒的语气愈发轻。 “嗯。”布雷也没有回什么话,而是一直默默地工作。 --- “乌里缇娜大将军,您最近,似乎都很开心。” 乌里缇娜的女副官看了一眼乌里缇娜。 “嗯!没有!” 乌里缇娜捧着脸,撒着慌。 “大将军从来都不会撒谎啊。”副官无奈地说道。 “诶!嘿嘿!” 乌里缇娜突然傻傻地笑了起来。 “那个哦,我谈恋爱了。” 乌里缇娜嬉笑着说道。 副官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乌里缇娜。 “乌里缇娜大将军,这笑话…” “才不是笑话!” 乌里缇娜冷哼了一声。 然后站了起来,轻轻哼唱起了歌曲。 乌里缇娜喜欢唱歌,几乎是军中所有人都知道的。 可是现在乌里缇娜唱得歌词,每一个字都是散发着对某人的思念。 “啊,我们的乌里缇娜大将军,真的谈恋爱了啊。” 这一朵孟加马的战场蔷薇、军中百合…竟然被某某人给夺取了芳心。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所以大将军喜欢的人是哪位豪杰?那个贵族子弟?”副官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 乌里缇娜挑了挑可爱的眉头。 “那些家伙,不是无聊透顶、就是软弱无能。” “啧。”乌里缇娜露出了不屑。 “咚!”这时候一个士兵跑进了乌里缇娜的房间。 “成何体统!”副官看到士兵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轻喝。 “对不起!可是有紧急情报!”士兵喘着气说道。 “呜呼,不要暴躁,副官。” 乌里缇娜拍了一下副官的头。 “说吧。”乌里缇娜随意地说道。 “邻国联合起来,有数万的大军逼近我们国界。”士兵匆忙地说道。 “乌里缇娜大将军…”副官看向了乌里缇娜。 “嗯,皇帝怎么说了。” 乌里缇娜毫无波澜,轻松地问下去。 “陛下说,全权交给乌里缇娜大将军。” “军队的调动也看您的意思。” “嗯哼,这样的话,就一切好说了。” 乌里缇娜站了起来。 “副官哟!还给我拿来我的铠甲!” 乌里缇娜手一挥,说道。 副官将一边的精致的铜色的铠甲拿到了乌里缇娜的身边,然后仔细地替乌里缇娜穿戴起来。 乌里缇娜的铠甲保护地方不多,所以穿戴起来一点都不复杂。 “哼!副官跟上!我要去调兵!” “大概一万便足够了吧。” 乌里缇娜随意地说着。 “乌里缇娜大将军,敌人是数万之众。”士兵怕乌里缇娜是没有听清楚,再一次强调了一下。 “嗯哼!不过是数万,你在害怕吗?” 乌里缇娜摆了摆手,离开了房间。 军队的集结花费了一些时间。 但是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时常都在操练的军队,调遣起来堪称神速。 大概一天左右,一万的兵力就被乌里缇娜召集了。 “诸君哟!”看着身后的千军万马,乌里缇娜振臂高呼了一声。 “我等的国家又被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盯上了!” 乌里缇娜声音嘹亮。 “我们该做什么!?知道吗?” 乌里缇娜问道。 ““请大将军指示!!!!!!!””士兵齐声震喝。 “嗯,非常简单!歼灭他们!一匹不剩!” 乌里缇娜说话之间,语气无比自信。 乌里缇娜那飒爽的英姿,便是身后士兵的底气。 只要乌里缇娜在,就没有理由会输。 这就是孟加马的士兵坚信的事情。 “三天时间,在三天内将那些魑魅魍魉给击溃!给歼灭!” 乌里缇娜高呼。 ““击溃!歼灭!””士兵咆哮着。 “一匹不剩!” ““一匹不剩!!!!!!!!”” 看着气势狂飙的军队,乌里缇娜满意地点了点头。 “全军!行军!!!!!” 乌里缇娜抬起了左手,下令道。 乌里缇娜可是要在三天里面给灭了那些侵略军。 因为打起仗来,乌里缇娜就没有办法按照约定和西撒在河边见面了。 爽约的话,乌里缇娜必须要道歉呢。 乌里缇娜绝对要道歉,要是西撒不开心了可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乌里缇娜想要听西撒的曲子,想要唱歌给西撒听。 --- “打仗了吗?”店里的西撒听到了边境开战这个消息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店主。”布雷看向了西撒。 “没什么。”西撒笑着应了一下布雷。 不知道乌里缇娜是不是也参战。 乌里缇娜明天还会出现在河边吗? “哈,我都想些什么。”西撒擦了擦桌子,对自己说着。 “陛下,臣有事禀报。”一个八字胡的男人,对着王座上的皇帝恭敬地说道。 “嗯,你不是一般都不会禀报什么的吗,今天吹什么风了。”皇帝挑眉,随意地说道。 男人没有反驳些什么,就算是态度随意的皇帝,依旧是皇帝,拥有着威严。 身为臣子是没有任何理由去触犯的。 “卡兹家族的人,还有活着的。”男人如此说道。 “喀拉——”王座的扶手,被皇帝硬生生捏碎。 “卡兹家族还有余孽吗?”皇帝俯视着男人,声音带着怒气。 “是的,陛下。” “是卡兹家族最后的血脉,叫西撒 卡兹。”男人低下了头,没有试图去直视皇帝。 卡兹家族,是出卖了孟加马帝国的叛徒家族。 因为将国家的军事机密私下泄露出去了给邻国,所以被灭门。 还有一点就是,卡兹家族的上一任家主,得罪过皇帝。 综合上面所有的一切,皇帝对其的愤怒,完全可以理解。 愤怒的皇帝,与其对视,意味着很有可能被处死。 没有理由,皇帝想如此做的话,就可以如此做。 “把那个余孽抓起来,杀了。”皇帝沉声道,然后又顿了一下。 “不对,抓起来之后,示众斩首。”皇帝如此说道。 “明白了。”八字胡男子很庆幸自己没有急着打断皇帝的发言。 “说起来,之前都没有找到,为什么突然就又找到卡兹家最后的余孽了。” “因为乌里缇娜大将军和一个男子走得很近,稍微调查了一下,意外之获。” “乌里缇娜大将军吗?”皇帝手指敲了敲碎开的扶手。 这有点难办,假如西撒 卡兹和乌里缇娜关系很密切的话,处死西撒,会引起乌里缇娜的不满。 乌里缇娜无论怎么说,都是帝国的战神,能够安抚就安抚好吧。 “抓起来之后,稍微宣传一下就赶紧处死西撒 卡兹吧。” “趁着乌里缇娜大将军还没有回来。”皇帝说道,摆了摆手。 “明白了,陛下。”八字胡男子退下,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 第二天,西撒去到了河边,那个纯真如孩童的少女,果然没有出现。 乌里缇娜果然是去了战场。 叹气的西撒,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杂货店,今天可能可以稍微早一点开门。 不过到了自己的店附近之后,西撒发现似乎格外的吵。 “布雷,外面怎么那么吵?”远远的,西撒朝布雷喊了一声。 店的周围,有很多士兵。 听到了西撒的声音,布雷的神色微变。 “对,就是那个人!”一个士兵高呼道。 “店主!快跑!”布雷皱起了眉头,沉声喝道。 “诶?”西撒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便是看到了数不清的士兵朝自己涌来。 “啧。”布雷趁乱绊倒了几个士兵,让涌向西撒的士兵们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混乱。 而这个空档,西撒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些士兵,是来找自己的。 没有半点犹豫,西撒调头就跑。 熟悉的城市,西撒穿梭在其中的大街小巷。 西撒贴着一堵墙,极力压低自己的喘气声。 突然的追捕,让西撒摸不着头脑。 西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边的小竖琴。 可是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小竖琴丢了。 “我的竖琴呢?”西撒脸色有些难看。 那个小竖琴,是自己母亲给自己最后的遗物。 自己的整个家族,除了自己,就只剩下那个小竖琴了。 “是刚才跑的时候丢掉的吗?”西撒呢喃着。 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士兵的踪影。 也就是说士兵们没有追到这个小巷子里面。 “在那里么。”小竖琴安静地躺在了距离西撒不远的地上。 不过那里恰好是路口,要是西撒要出去捡起来的话,或许会有一点危险。 然而,西撒还是决定去捡回自己的小竖琴,那对自己来说是珍宝。 走近了小竖琴,西撒弯下了腰。 “西撒 卡兹,现在你被逮捕了。”一个士兵郑重地对西撒说道。 数把长枪,架在了西撒的脖子周围,让西撒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以、让我捡起这个小竖琴吗。”西撒恳求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只是捡个竖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一个士兵试着说道。 “闭嘴蠢货,直接架着他走。”不知道何时,士兵长走了到西撒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撒。 “是!长官!”士兵们可不会违背士兵长的命令。 没有任何的犹豫,西撒给架了起来,强行带走。 西撒的眼睛睁大了,手竭力地伸向地上竖琴的方向。 “啪。”士兵长直接把竖琴踢飞,面无表情地看着西撒。 西撒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如此被士兵架走,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小竖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小竖琴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了地上,无人问津。 “喂,你知道吗,那个杂货店的老板竟然是卡兹家族的最后血脉?”一个路人惊讶地说着。 “那个叛国的卡兹家族?” “是啊,就是那个家族。” “啧啧,难怪要被抓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被处死啊。” “诶,那个店主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坏人啊。” “嘛,难说,毕竟谁都会伪装啊,卡兹家族可是臭名远扬啊。” “没有想到啊。” 布雷一边在路上跑着,一边留意着路人的对话。 在这些对话中,布雷大概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店主会被抓捕了。 一个叛国家族的余孽,隐姓埋名地生活在民间,被发现了。 什么都没有做,什么坏事都不曾做过,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升起,却无缘无故地被抓起来了。 就因为是卡兹家族的成员这一个身份。 有时候,人的想法是很奇怪的,没有任何的罪行,却会脑补出“这个人会将犯下罪行”这样的事情。 凭空而来的罪名强加在无辜之人身上。 无论什么时代,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呢,强盗的孩子往往被认为和强盗无异。 “嗯?”布雷停下了脚步,走近了一条巷子的入口处。 “店主的竖琴…”布雷来到了西撒被抓走的小巷子,看到了西撒的小竖琴,正在安静地躺在地上。 因为听到了这边有吵闹声,布雷在不着痕迹地干扰士兵之后,就赶来了。 终究还是晚来了,西撒已经被抓走了。 “被抓到了么…他可不会让自己的竖琴离身的啊。”布雷捡起了竖琴,傍在了身侧。 “说起来,我的店主竟然会被抓起来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嘛,我竟然还有精力管这个世界其他人的事啊。”布雷自嘲了一下。 明明自己对离开这个世界一点头绪都没有,却还有心情去在乎这个世界的居民。 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人,可以说是虚假的、也可以说不是虚假的。 是由心像而生的产物,又实实在在的是世界中的一部分。 “我要试着劫狱吗?”布雷思索了一下,这是个很不靠谱的方案。 “先回去店里吧。”摇了摇头,布雷打算理清一下思路再说。 摸了摸身边的小竖琴,琴弦被拨动,发出好听的声音。 布雷突然感到一阵恍惚,记忆中仿佛有无数的碎片凝聚。 这样的情况,让布雷觉得有些头疼,不由得捂着了额头。 “这是什么。”布雷眯起了右眼。 周围的场景、刚才发生的一切,竟然有一种既视感,就好像曾经自己重复经历过这一幕。 “错觉吗?”布雷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个阶段,可不能昏了头脑。 自己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吧,这么古老的国家,布雷可不记得自己以前在现实世界游历过。 深呼吸了一口气,布雷迈着步伐,走向了杂货店。 --- 而在西撒被抓起来的时候,孟加马的边境,正在开展着大战。 一万的士兵,对上数万的敌人,竟然没有落下风。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用调兵入神来形容乌里缇娜的指挥也不为过。 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清新的空气,血腥、浑浊才是战场的味道。 可是乌里缇娜却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地方。 身穿铠甲的乌里缇娜,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飒爽、威严。 “嗯哼!对方的士气已经被打垮了。” 乌里缇娜看着自己副官报告上来的数据,自言自语道。 “乌里缇娜大将军,这样下去的话,大概一周天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副官如此说道。 “什么、什么!?” 乌里缇娜惊了一下。 “一周,整整一周?” 乌里缇娜眼睛睁大了。 “我可是说要三天之内解决战斗的哦!” 乌里缇娜拍了拍桌子。 本来爽约三天的话,乌里缇娜就已经心里很紧张了,担心西撒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要是继续爽约的话,西撒一定会很失望的! “可是,乌里缇娜大将军,三天的话,确实不怎么可能啊。”副官苦笑着。 “唔,副官哟!” “属下在。”副官下意识站了军姿。 “把我的长枪拿来。” “乌里缇娜大将军,你想要做什么?” “嗯哼!这还看不出来吗?副官,你变笨了哦!” “我这不是要亲自下战场吗?” 乌里缇娜叉着腰,骄傲地说道。 “但是大将军您要指挥!冲锋陷阵的战士已经有够多了!” “指挥的话,交给你就行了!我很放心哦!” “至于你说道冲锋陷阵的战士,太墨迹啦!” “我可等不了整整一周啊!”没有给副官反驳的机会,乌里缇娜伸出了手。 “诶…”副官无奈地将一边的长枪,交给了乌里缇娜。 乌里缇娜耍了下枪花。 “嗯哼!我的武艺从来就没有生疏。” “乌里缇娜大将军,您还是坐镇本阵吧。” “我打定主意了,不要说别的啦!” 乌里缇娜撇了撇嘴。 “还有两天,我要把这些家伙给歼灭了。” 乌里缇娜伸了下懒腰,仿佛那数万的士兵,什么都算不上。 “唔,真是麻烦死了!” 一道白影从孟加马的军阵中疾驰而出。 乌里缇娜一马当先,提着长枪,冲进了敌阵。 孟加马的士兵愣住了,敌人的数万士兵也愣住了。 乌里缇娜脸上挂着的是自信的笑容。 面前的敌人,根本没有能够让乌里缇娜有那么一丝畏惧。 “喝呀!”乌里缇娜娇喝一声,身下的战马马蹄掠起火焰,狂奔在战场之上。 乌里缇娜身下的战马不是寻常的马种,而是难以驯服到底魔物种。 火焰划过战场,冲散了敌人的阵型。 “别退啊!!!!她再强,不还是一个人而已!!!”敌方联合军的一个将领咆哮道。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就已经很糟糕了,妥妥的是在竖旗。 乌里缇娜那身姿在给予孟加马军队极大的鼓舞的同时,狠狠地打击着入侵者们的气焰。 本来数万军队没有能够奈何一万的孟加马士兵,就已经够伤士气了。 如今乌里缇娜一人只身的冲锋,更是让联合的入侵军队怂了。 “来啊!!!我可是赶时间的啊!!!!!” 乌里缇娜爽朗的声音,压过了千军万马的震喝。 这可是不随便说的,乌里缇娜是真的赶时间。 墨墨迹迹的战斗下去可不行! 长枪横扫,魔力激荡而出,就像是浪潮一般,席卷着敌人的军阵。 尽管比不上那些强大的法师,可是乌里缇娜作为一名战士,拥有如此量的魔力,足以震慑所有敌方的士兵。 敌方的士兵,齐齐地顿了顿前进的步伐。 “给我动起来啊!”这是联合军中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喊声。 “别那么放肆啊!就算你是…”联合军的一个将领忍不住了,挡在了乌里缇娜前进的路上。 要是用冒险者的水平来算的话,战场上的将军,最起码的水平也能够匹敌B级的。 强一些就等同于A级的。 而这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怕不是拥有A级的战斗力。 这样的话,可是能够单挑强大A级魔物的猛人。 “吵吵嚷嚷的!射杀这家伙吧!我的爱枪「赤百合」!” 乌里缇娜撇了撇嘴,手中长枪投掷。 “轰!!!”那个挡在面前的联合军将领在顷刻间被贯穿、撕裂。 连挡下来都做不到,那个看起来强大的男人就这样被秒杀了 然而长枪的威势不仅仅如此。 长枪裹挟着火焰,贯穿了敌人整个军队,绞杀着路径上的所有敌人。 长枪在落在地上的同时,化作无数碎片,就像是蔷薇的花瓣一般。 然后乌里缇娜张开了手掌,如花瓣的碎片,重新凝聚于手心中。 “什么嘛,穿着那么好的魔抗铠甲,却不会用,真是浪费呀!”乌里缇娜皱了皱小鼻子,吐槽了一下刚才被秒杀的男人。 “喝呀!”乌里缇娜挥舞了一下手中完好无损的长枪,轻喝了一声。 “冲锋!给我冲锋!” 乌里缇娜爽朗地笑着,高举着左拳。 ““冲锋!跟着乌里缇娜大将军冲锋啊!!!”” 无论是百人、还是千人、亦或是万人,都无法挡住乌里缇娜的步伐。 乌里缇娜她是纯真的少女,也是孟加马的大将军。 摇曳的身影就像是火焰,娇小的身姿却又像是百合。 她是被孟加马歌颂的当代女战神,守护孟加马的最强战力。 乌里缇娜轻声哼唱了起来,手中的长枪舞动着。 枪舞动的韵律,和哼唱的曲调一致。 而那曲调正是西撒在河边为乌里缇娜时常弹奏的曲子。 在战场这样的地方,没有必要使用过于精湛的技巧。 魔力凝聚在长枪的枪头,每一次挥舞,便是震破天地的攻击。 就算是余波,都足以摧毁百米外士兵的铠甲。 阵后的法师,铺天盖地的法术,被乌里缇娜灵巧地闪躲开来。 就算是有余波,也被身上的抗魔铠甲给轻松挡下。 “嘿呀!已经到了对方的本阵了么?” 乌里缇娜轻笑了一声。 --- “乌里缇娜!!!明明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联合军的总帅,即使愤怒,又是恐惧。 “总帅,我们的军队…已经全面溃败了。” “什么…”联合军的总帅难以置信地看着报告的军官。 “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孟加马时常赞颂乌里缇娜,可是大多时候,国外的人是不会相信的。 往往认为是夸大、弄虚造假。 “不可能,区区一个…” “轰——”话音尚未落下,巨响乍起。 长枪掠过,摧毁掉了周围的一切,毁掉了这个本阵。 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周围的一切,从上方看的话,会发现火焰连成一片,构成百合的模样。 在一片狼藉之中,屹立着的是乌里缇娜那身姿。 如此的显眼,如此的美好,在战场上,又是显得那么的突兀。 “嗯哼!这样就可以解决了!还有一天就可以收拾残党了!” 乌里缇娜轻轻地点着头。 “约好了要在河边见面的呢!” “小猫可不能丢掉、不能丢掉!” 乌里缇娜小心地捧起了胸口的挂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开心地笑了起来。 纯真的少女,是深深地堕入了爱河。 当乌里缇娜在急着结束战争的时候,西撒却是已经被架着,被押送去罗卡城下的牢狱。 “你看什么,收起你的所有小心思。”架着西撒的一个士兵喝了一声。 西撒什么都没有做,连眼睛都没有挪动,就莫名其妙被喝了一声。 “我哪里都没有看。”西撒无力地说着。 “啧,嚣张?” 接着,架着西撒长枪,锁得西撒更紧了。 西撒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打算说了。 如今的处境,恐怕是多说一句话,就会遭罪更多。 罗卡城地下牢狱的入口,距离城市繁华的地方有些距离。 那个入口建在了城中心的湖上。 “上船。”士兵粗鲁地推搡着西撒。 西撒轻轻摇了摇头,坐在了船上。 船身摇曳,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不过西撒从来都没有安全感这一说。 自从卡兹家族被灭门了,西撒就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 是乌里缇娜稍微给他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光彩。 “乌里缇娜,我无法再守约了。” “再也不能够奏曲给你听了。”西撒呢喃着,语气带着一些悲哀。 “你在嘟嘟囔囔什么呢,到了,上岸。”押送西撒的士兵,态度相当的恶劣。 这也难怪,面对远比自己劣势的人,总会升起阴暗的优越感。 西撒踏上了泥泞了土地上,说真的,这个地下牢狱的门面,似乎是完全没有修葺过的样子。 不过也是,牢狱本来就没有任何必要建的多舒适。 “好暗。”西撒走下了阶梯之后,不睁大眼睛,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废话,这里是地下。”士兵随意地说道。 西撒总觉得地下牢狱有股怪怪的味道,像腥味、又像是腐臭的味道。 反正在这种地方,肯定不会好过。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住的地方了。”士兵松开了架在西撒身上的长枪,然后狠狠将西撒推进了铁牢中。 铁门一关,断绝了西撒逃脱的所有可能。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日子吧。”士兵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这样离开了。 这种鬼地方,没有人会想要多待那么是一秒。 牢狱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这是大部分都有的共识。 西撒抬了抬手,发现移动范围有很大的局限性。 在铁链、手铐的束缚下,能够动的范围真的很小。 “我要在这里等上今天,然后被处死吗?”西撒苦笑了一下。 “享受最后的日子么?应该是煎熬吧。” 西撒抬头,看着天花板, “一直等着,到死么?” “一直等死?”一把声音戏谑地说着。 “喂,新来的吧?你以为,进牢里就什么不用做了么。”一个邋遢的男人,嘲笑着西撒。 “嗯?”西撒疑惑地看向了这个男人。 现在西撒才发现,竟然还有人跟自己住同一个铁牢里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男人大笑了几声。 “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铃声回荡在地下牢狱中,声音无比刺耳。 这种铃声,熟睡的人,都能够马上吵醒。 “好难听的声音。”喜欢音乐的西撒,无法忍受这样的铃声。 “这是工作的铃声啊,最讨厌的声音。”男人声音有气无力。 “刚被锁进来,就要去当苦力,真是有够倒霉了。”男人不但没有没有半点怜悯,反而看着像是有点幸灾乐祸。 “…”西撒皱了皱眉。 接着,铁门被打开了。 一个狱卒瞪了说话了两人一眼。 “都出来,去挖矿。”没有太多的废话,狱卒便去开了另一个铁牢的锁。 手足都被束缚着,这让囚徒们无力反抗。 “挖矿?这就是你说的工作吗?” “当然,一直挖,一直挖,挖到死。” “真是有意义的工作啊。”男人古怪地笑着。 被长期监禁起来,这个男人感觉有些不正常了。 西撒在想自己会不会也有一天成为这个样子。 不过很快西撒就发现,这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西撒并没有那么长的命,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要被处死了吧。 “乌里缇娜。”西撒呢喃着少女的名字,默默地跟着囚徒的队伍行进着。 周围的狱卒,拿着狼牙棒,看那个囚徒不顺眼,都会直接砸过去。 大部分的囚徒现在都会很安静,生怕被莫名其妙砸上一下,那就不好玩了。 当到了挖矿的地方后,西撒眼尖地发现有一些尸体被搬出去。 “那是什么?”西撒朝着一边的囚徒搭话。 “挖矿累死的。”被搭话的囚徒说话很简洁。 要是被狱卒注意到的话,可是要挨上一棒子的。 突然,西撒大概想清楚踏入牢狱那时候,就闻到的味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过期发霉的食物、死人的尸体。 糟糕的搭配,味道也很恶心。 随后,西撒手里多了一把矿镐。 在这个矿洞里面,开始响起不绝于耳的“叮叮”声,不断不断重复着。 这让人烦躁的声音,仿佛永远不会停下。 在处刑台上,西撒面无表情。 处刑台下人熙熙攘攘的,都在等着看即将西撒被处死的场景。 吵杂的声音,大多数都是评论西撒的话。 然而,这里头绝大部分的人,甚至和西撒没有过交集,根本没有了解西撒半分。 “这就是卡兹家族的余孽!孟加马的罪人!”一边看起来趾高气扬的男人如此说道。 “那个家族的后裔,存在就是不允许的!” “没有人能断言他会不会再一次出卖我们的国家。” “罪恶的血,叛国者的血,流淌在他体内,就预言着未来的罪行!” 男人的言论,听起来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稍微想想又会觉得错漏百出。 不过下面的人,似乎没有打算仔细思考对错。 细细碎碎的讨论,就像是数不清的蚊子在飞,“嗡嗡”作响。 西撒却是完全没有在意,哪怕是台下的人,投来不善的目光。 从很早之前,西撒就知道要是自己被发现是卡兹家族的后裔的话,必定会落下如此田地。 没有太多的理由,只因为西撒的身份。 然后西撒看在台下的布雷,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布雷,请帮我将竖琴,送给乌里缇娜好吗?”西撒平静地看着布雷。 “她回来之后,要是看不到我,不知道我在哪,一定会很慌张的。” “不要,这需要你自己来做。”布雷摇了摇头。 “她会伤心的。”布雷沉声道。 “我知道。” “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做更多的事情了。” “已经不能够再为她弹奏了。” 话音落下,西撒脖子上绞绳猛地被拉紧,脚下的支撑物被踢走。 西撒再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 上面的一切都是布雷突然升起的记忆。 “真是让人头疼…”记忆重重叠叠,似真似假。 布雷捂着额头,脑子乱得可以。 乱七八糟的混乱回忆不断涌向布雷,让布雷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身处在哪里。 但是嘴角却不由得弯起弧度。 “稍微,有点理解是什么情况了啊。”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样场景,恐怕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恐怕布雷早就轮回了不止一次。 然而,「绝响」却没有直接告诉布雷这件事,那就说明不是布雷自己察觉的话就没有意义。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 在西撒杂货店里面的布雷,无奈地摇着头。 手中是一份绘制的地图,完全是根据混乱的记忆片段拼出来的。 说实在的,布雷完全不知道这份地图靠不靠谱。 这是监狱的地图、 可是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不是么? “看来劫狱这破事,我之前没少尝试啊。”布雷敲了敲自己的头。 没有西撒的话,布雷很有可能已经饿死在罗卡城的大街上。 即便着仅仅是一个心像世界,布雷也认为有必要还一下这个恩情。 “劫狱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啊。”布雷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 对于不同实力的人,会有不同的牢狱安置。 强者会有坚不可摧的囚牢,重要的人同样如此。 不过西撒两者都不是,所以只会被放置在一个相对普通的牢狱。 地下牢狱,这个面积最大的牢狱,安放的正是实力一般,也不太重要的囚犯。 说是地下的牢狱,但是还是会有地上部分,就像是小型的要塞那样的构成。 从地上部分,一样可以进入到地下的牢狱。 那么只要布雷可以从上面潜入,就可以通道牢狱比较中央的区域了。 这里面却是还有一个很重要问题,那就是,即便是布雷很简单地进入了监狱里面,可以也很难找到西撒。 无数的囚徒中,要找出来西撒,再带出来,难度就不一样了。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有一个,那就是从那混乱的回忆,还有不断的既视感中寻找线索。 “真希望自己不要就这样疯了。”好几段经历重叠在一次,真的让人难受。 --- 在长剑之中的世界内,「绝响」正在安静地看着书。 绿茵的草地,湛蓝的天空,简直就是一个理想乡。 书不能一日不看,剑也是要好好学习的。 「绝响」保持着自己看书的良好习惯,这也要多亏了「比尔斯」的常年唠叨呢。 少女玩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掀起了帽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 “再一次意识在自己正在轮回了吗。” “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御主啊。” “但是,已经察觉那么多次了,结局还是没有改变啊。”少女的声音有些忧愁。 “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每一次,布雷察觉到自己身处轮回之后,做的事情会有一些改变。 但是即便是布雷的行动出现了微妙的偏差,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要是再让我等多几年,我一定要叫御主‘废物御主’了。”少女恶狠狠地说道。 周围的鸟雀齐声鸣叫了起来,似乎很赞同少女的想法。 湖中的监狱,地上的要塞,有很多的士兵在巡逻。 尽管比起其他监狱来说,这里的警备强度弱了一些,也不代表可以随随便便闯入闯出。 虽说建成要塞的材料,大部分只是泥砖,看起来相当寒酸。 “喂,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一个士兵眯缝着眼,刚才似乎脚下边有黑影掠过。 “喂,你怎么不回答啊。”那个士兵皱眉,扭头看了一眼跟自己一起值班的同僚。 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同僚已经倒在地上,昏厥过去了。 “你怎么了!?” “咚——” “...”刚才喊的士兵,一下子失去意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嘛,明天再醒过来吧。”布雷耸了耸肩,收回了长剑。 这一片区域的士兵,基本都被布雷给打晕了。 “看来我的潜行功力还是不错的,以后可以考虑一下转行成盗贼了。”布雷吐槽了一句。 布雷是直接游过来的,要是乘船的话,太明显了了,百分百会被要塞上面的士兵给看到。 而游过来的布雷,身上没有半点湿,显得很不合理。 “不亏是杂货店…救生圈、防水衣什么的都有。”布雷还是第一次发现西撒的店里面,货物有那么多。 奇葩的东西也不少。 没有救生圈的话,布雷还真不一定能背着两把剑游过来。 虽说大剑在低力量的状态下,不会让布雷沉入水底,可是游起来还是很费劲。 尽管没有乘船那么明显,但是布雷游过来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发现。 多亏了布雷机智地在救生圈上拿水草当装饰,潜下去之后,救生圈才不会显得太突兀。 不过各种功劳极大的道具,用完就被布雷扔了。 其实那么顺利,布雷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之前就干过不少次这样的事情。 否则偷渡进来哪有那么行云流水。 “好了,劫狱开始。”布雷的死鱼眼竟然透出一点点兴奋。 顺利达到目的地的布雷,很快就深入了要塞之中。 还需要根据印象来找到进入地下牢狱的门呢,并没有特别多的时候给布雷墨迹。 一路上,布雷动手毫不拖泥带水,出手就打晕一个士兵。 整个过道上,躺满了士兵。 只要看见自己的人都晕死过去了,那么潜行就算成功了。 ---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看起来像是长官的壮汉走了过来。 一来就是对着刚穿上制式铠甲的布雷一顿喝。 “不知道!长官!我刚刚才发现的。”布雷努力地让自己死鱼眼有点精神。 “啧。”那个长官皱了一下眉头。 “还慢慢吞吞的做什么!赶快通知整个监狱!肯定有入侵者!” “emmmmmmmm”布雷欲言又止。 “不对,这里不是巡逻的地点…”那个长官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砰——”布雷抬手就拿长剑剑柄砸过去。 管他这长官的铠甲有多厚,对于布雷来说都不是事。 那个长官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真是,现在的人都那么聪明的吗。”布雷叹了一口气,这狱怎么那么难劫啊。 “不过,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啊。” “真是建的有够深的。” 从要塞的顶部,前往地下牢狱,路途还真不短。 “就没有魔导电梯这种东西吗。” 魔导梯,其实就就是魔力驱动的,可以垂直移动的载具。 就在布雷苦恼的时候,扭头就看到了一座魔导电梯。 刚才那个长官,其实就是刚刚从下面乘坐魔导电梯上来的。 “心里感觉这里设备不全,真是太对不起了。”布雷说着,就摁开魔导电梯的门。 --- “刚才长官不是才上去的吗,怎么又下来了。”守在魔导电梯一边的士兵,问了问自己的同伴。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忘记了什么。”说罢,回话的士兵抬头看了看动起来的魔导电梯。 “其实啊,这电梯动起来的声音挺好听的。” “你的爱好真是有够古怪的。” “啧,不懂欣赏。” “叮!”略微喜感的声音响起。 这代表这魔导电梯到达目标层了。 布雷打开了电梯的门,愣了愣,打量了一下周围。 “1、2、3、4…”布雷仔细地数了数周围的士兵数量。 “六个啊,好多。”布雷吐槽了一下。 “你是哪里的…怎么坐电梯下来了。”守在魔导电梯一边的士兵,看到出来的人不是长官,不由得疑惑起来。 “长官的话,说有事情需要我下报到地下。” “所以我需要下去一趟。”布雷试图忽悠。 “嗯?有事情要说的话,这边就有通讯的法阵啊?”一个士兵提出了质疑。 是的,布雷的忽悠以失败告终了。 “你总觉得有点面生啊。” “我们有瞎了眼的同事么?” “别问我,我真不知道。” “我新来的。”布雷再次发动忽悠。 “我们最近可没有招新人。” 布雷忽悠失败。 “忽悠人,果然需要先降低对方智商啊。”布雷轻轻地摇了摇头。 头盔下面的死鱼眼充满了无奈。 “哈?”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觉得这个同僚有些莫名其妙。 “锵——”长剑出鞘,一个士兵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击晕了。 “快!快点打开通讯法阵!有人入…”另一个士兵慌了,连忙喊起来,不过还没喊完就被打晕了。 剩下的几个看守的士兵和布雷对视了起来。 “入侵者!!!!” 布雷剑柄砸晕一个可怜的家伙之后,看向了最后一人。 “可恶...入侵者!”那个还清醒的士兵慌乱地看着布雷,然后跑到了通讯法阵附近。 布雷直接脱下铁手套,然后将铁手套扔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扔个东西就能砸晕我吗!?”被这样小瞧之后,士兵不由得大怒。 他好歹也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啊,扔个手套就想打发自己,太过分了啊。 “嘛,我也没打算用铁手套砸晕你。”布雷的声音在士兵的耳边出现。 手套吸引了这个士兵的片刻,布雷已经欺身而上了。 “我本来就没有想着用手套就能把你砸晕,我打算用剑。” “好了,安心昏过去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我…”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士兵趴在装载通讯法阵的桌子上,晕死过去了。 “总觉得很有既视感啊。”布雷死鱼眼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士兵,不由得说道。 说不定自己在前面的轮回也干过这些破事。 对于之前的记忆很模糊,但是不妨碍布雷找到熟悉感。 “这样一来的话,很快就能到下面了啊。” 花的时间比布雷预计还要少。 --- 在布雷闯入这座监狱的时候,西撒已经重新回到了铁牢里面。 工作了足足十多个小时之后,所有的囚徒才被允许吃饭、休息。 西撒苦着脸,看着自己起水泡的双手。 在这之前,西撒从来就没有干过那么粗重的工作。 “哈哈哈,新来的,这就受不了了?”同房的男人,阴阳怪笑起来。 “…”西撒瞥了瞥这个男人,没有回话。 “哑巴了?我就和你说吧,不经常说话,你很快就抑郁到疯。”男人看到西撒的沉默之后,阴测测地说道。 西撒张开了嘴,但是却不是打算回答男人。 而是哼歌了起来。 歌声很轻微,除了西撒自己之外,别人都很难听清。 这是乌里缇娜在河边最喜欢唱的歌,赞颂孟加马的歌谣。 西撒对于孟加马这个国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仇恨自己的家族、仇恨身为卡兹家族的西撒,这样的国家,西撒能热爱起来就奇怪了。 西撒哼唱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是乌里缇娜所喜欢唱的,西撒便喜欢上了。 与歌词无关,仅是旋律。 哼唱着,西撒恍惚之间,又回到了河边,身边还是那个纯真的少女。 不过西撒很快就停下了哼唱,周围突然吵闹了起来。 这让西撒略微感到了好奇。 “喂喂喂!帮我打开着该死的铁门啊!” “救一下我啊!!!喂!” “我有钱!我在外面有钱!帮我开门啊!” “啊!!!啊啊啊!!!开门!” 周边的囚犯纷纷吵闹了起来,周围的铁牢被拍得“哒哒”响。 这样的吵闹声,甚至开始引起狱卒的注意。 西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探出了头。 “有了、有了,找到了。”熟悉无比的声音,西撒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布雷?”西撒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 “你被抓起来了吗?”陷入懵逼状态的西撒,只能这样想了。 “没有。”布雷快速地说道。 布雷可不像说唠叨太多,刚才这个囚徒的吵闹,肯定已经引起了狱卒的注意。 狱卒又不是傻子,那么吵还发现不了,可以辞职了。 “好了,不废话了,赶紧退后。” 西撒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后退了几步。 布雷拔出大剑,漆黑的剑刃干脆利落地将铁牢门斩破。 “哐当”被斩开的铁门,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哈!!我可以跑了!”那个和西撒同房的人,第一时间惊叫了起来,然后什么都不管地往外开始跑。 ““...””布雷和西撒齐齐沉默了一瞬,被那个家伙吓到了。 显然太过于兴奋,这个囚徒甚至一时间忘记了还有狱卒这回事。 “你…这是劫狱?”西撒惊呆了,没有继续管那个逃跑的男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求求你!!也帮我开门啊!”这是急匆匆的呼喊声。 “我会报答你的!”来自囚徒的哀求声。 “快开门!”恶狠狠的咆哮声。 周围的囚徒看到布雷那么轻松地将门给斩开,开始疯狂地叫喊起来。 而因为这些囚徒从刚才就开始的叫喊,监狱里的狱卒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布雷稍微感受了一下脚下传来的震动。 “啧,几个方向都有人赶过来么?”这是众多人奔跑起来,才会有的轻微震感。 “没有时间废话了。”布雷随手将西撒手脚上束缚展开。 “要跑起来了。”布雷沉声说道。 “可是,往哪里跑啊!!?” “当然是,往外面跑。”布雷说罢,便开始跑起来了。 “诶…”西撒本来还想废话什么,但是当看在越来越靠近的狱卒们,马上闭嘴了。 紧接着就是头也不回地跟着布雷跑。 “报告、报告!!有人劫狱了!有人越狱了!!!”一个狱卒对着领子上的通讯法阵叫喊道。 “目标是两个人!” 布雷和西撒狂奔在监狱中,两侧是数不清的铁牢。 当然,在铁牢里面是关押着的囚徒们。 不过现在,这些囚徒似乎有点兴奋? “喔喔喔喔喔!跑起来!”一个壮汉有节奏地拍打着铁门。 “哈哈哈!快跑!”一个瘦个子吹了口哨,大笑着。 “不要被抓起来了!”一个光头如此说道。 “不怕死的家伙!我看好你们两个啊!”一个胖子高呼起来。 一只只手伸出铁牢,鼓起了掌来。 掌声回荡在这条过道中,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有什么活动在举办。 ““喔喔、喔喔喔!!跑起来!””囚徒们有节奏地高喊着。 “布雷,他们是不是在鼓舞我们啊?”西撒疑惑地看向了布雷。 “这些人的态度,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啊。” “总觉得好奇怪。” “他们确实在鼓舞我们。”布雷说着。 “这是监狱的传统,不要在意了。”布雷翻了翻右眼,如此说道。 “跑快点。”说罢,布雷又跑得更快了。 “我跟不上啊。”西撒喘着气,有些无奈。 在监狱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当看到有勇气越狱的人,就要鼓舞,就要为那个人助威。 当然,这些囚徒是不知道西撒不是越狱,而是被劫狱。 否则肯定不会鼓舞得那么起劲。 “布雷,前面貌似有光,是出口吗?”因为这两天都在昏暗的地牢、矿洞,西撒对于光线有些敏感。 “是光,不过不是出口。”布雷说罢,停下了脚步。 而看到了布雷停下来了,西撒尽管很疑惑,还是跟着停下来了。 那些光可不是外界照进来的,而是火把的光。 与此同时,还有铠甲、盾牌折射出来的寒光。 比起后面追上了的布甲狱卒,挡在布雷和西撒面前的狱卒装备精良得可怕。 “和要塞看到的士兵是一个级别的啊。”比起狱卒,布雷可能更乐意称呼他们为士兵。 “咳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典狱长在后方,如此喊道。 “就这样投降的话,可能可以少受一点苦!” “尤其是劫狱的那个!不要抵抗!”典狱长一个一个字吐出来。 直到不久之前,典狱长才发现晕死了不知道多少士兵和狱卒在过道里。 可以这样潜入的家伙,绝对不能小瞧。否则典狱长也不会拉出那么多士兵了。 “我觉得你应该拿一些扩音的道具,否则气势不够。”布雷吐槽道。 “别嘴贫,这是最后通牒了。”典狱长皱了皱眉头,如此警告。 “果然,我还以为自己有当盗贼的才能。” “结果还是只能正面突破么。”布雷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起来。 双剑出鞘,长剑从右侧拔出,大剑自背后被抽出——出鞘的瞬间,两把剑划出的轨迹交织在一起,迸发出寒光。 布雷右手握着大剑,左手握着长剑,姿态即有些古怪、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违和。 大剑和长剑,似乎被无法被一个人同时使用,可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 “…”不知道为何,典狱长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和典狱长一样,所有的士兵和狱卒也后退了,仿佛被什么震慑住了。 “怕什么!难道这个家伙还能是什么将军元帅吗!”典狱长喝了一声,为自己壮胆。 布雷的样子,典狱长见都没有见过。 有名的强者,典狱长还是能够记得一些的,布雷并不在其列。 布雷微微抬起右眼皮,没有言语,仅是一次踏步。 大剑粗暴地横扫,卷起劲风。 士兵们手中的铁盾被整齐地斩开,一个不差。 「斩钢剑术」,没有其他流派那么明确的招式,常用的都是劈砍,没有繁琐、华丽的绝技。 更多的是讲究出剑的时机、角度。 正如这个剑术的名称一般,「斩钢剑术」的目的就是为了斩断钢铁。 当然发展到后来,「斩钢剑术」就不单纯是斩钢了,“钢”已经被代指为坚硬之物。 ——“当能够感觉到钢铁的呼吸时,就是你能够出剑的时刻。” 盾牌被斩开之后,士兵们出现了混乱,布雷后面的狱卒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典狱长下达命令之前,布雷就已经动起来了。 借助大剑挥舞的力量,布雷的身体被带动了起来。 左手的长剑,化作穿林的飞鸟。 要是布雷狠心的话,或许血就要溅满这里了。 不过布雷可没有那么嗜血。 眼皮低垂下去,士兵尽数躺下,只留下一脸呆滞的典狱长。 在攻击的时候,布雷尽量选择攻击铠甲,利用震击去击晕士兵。 “喂,店主,还不跑?”在场没有愣住的,大概就只有布雷本人了。 没有挡在前面的士兵,身后的狱卒还一脸懵逼,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哦、哦…”西撒回过神来,布雷已经开跑了。 跑的比西撒这个囚徒还要急。 “再见。”西撒路过典狱长身边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 “嗯?”典狱长哆嗦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带的士兵被团灭了。 “我、我需要增援!!!”典狱长慌张的打开自己的讯通法阵,喊了一声。 在罗卡城湖中的监狱中,布雷和西撒还在忙着奔跑。 而这不久之前,乌里缇娜也大胜归来。 没有任何悬念的压胜,乌里缇娜在三天之内,就解决了这所谓的大战。 但是,本应该情绪高昂的乌里缇娜,此刻却是在愤怒地站在了孟加马皇帝面前。 “乌里缇娜卿,三天就结束了战争,不亏是我们的军神啊。” “精彩至极,孟加马有你的话,强大将会持续下去。”皇帝微笑着,看向乌里缇娜。 这个少女很美,让皇帝都动心。 不过皇帝也很清楚,能不勉强的话,就不能勉强这个少女。 她不仅仅是一名少女,还是可以抗衡一军的强者。 手中的长枪可以贯穿城墙,身下的战马踏破千军。 “陛下!”乌里缇娜沉声道。 “嗯,有什么想要的报酬么?”皇帝饶有趣味地看着乌里缇娜。 “我都已经知道了。” 乌里缇娜尽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愤怒。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抓西撒!西撒他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说实话,这并没有太好的效果,乌里缇娜脸上写满了暴怒。 “哦,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么?” 皇帝没想到刚刚凯旋的乌里缇娜,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西撒被囚禁起来了。 “乌里缇娜卿,不要太过在意。”孟加马的皇帝摆了摆手。 对于乌里缇娜,这个皇帝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毫不夸张地讲,孟加马的强大,就是因为乌里缇娜这个战神在。 很多时候,皇帝也是会愿意去妥协,当然,是在维持皇帝威严的前提下。 “乌里缇娜卿啊,卡兹家族,你该不是不清楚吧。” “那个叛国的家族,为人唾弃的家族。” “我当然,清楚,但这又如何!?这有能跟西撒有什么关系?” “你口中的西撒 卡兹,是卡兹家族的余孽啊。”皇帝摇了摇头。 “西撒 卡兹?” 乌里缇娜愣了一下,虽然知道西撒被抓了。 但是乌里缇娜并不清楚西撒便是卡兹家族的后裔。 可是这却并不能让乌里缇娜妥协。 “西撒就是西撒,他没有任何罪行,为什么还要抓他!” “他的存在,不就是罪过么。”皇帝俯视着乌里缇娜,目光凛然。 尽管乌里缇娜很重要,但是身为一个国家的王,还是要有一定的威严。 终究有君臣之分。 不适当施压的话,乌里缇娜就会忘记自己只是一名臣子了吧。 可不能那功绩,而感觉自己可以和皇帝站在一个平台啊。 “本来的话,今天西撒 卡兹就应该被处死了。” 皇帝的话一出,乌里缇娜瞳孔便不由得一缩。 “今天?”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快告诉,西撒现在到底在哪里!?” 乌里缇娜的铁靴猛地踏前,连地都被踏裂。 “乌里缇娜卿。”皇帝幽幽的一句话,让乌里缇娜沉默了。 皇帝对乌里缇娜是愈发感到不满了,乌里缇娜太随性了。 “是臣冒犯了。” 乌里缇娜抿了抿嘴。 “我当然知道你和西撒 卡兹的关系很密切。” “西撒 卡兹的处刑,因为将军你的归来,延后了一天。” “你还是有机会去见他的。”皇帝如此说道。 可是乌里缇娜却没有感到半点开心。 “乌里缇娜卿,罪人终究是罪人,没有必要太多深交。” “说起来的,要不是乌里缇娜卿和他走那么近的话,我们也没有可能察觉卡兹家族还有余孽。” “我、我的原因?” 听到了皇帝的话之后,乌里缇娜大脑一片空白。 满脑子都是皇帝刚才的话。 “是因为我和西撒走太近了,他才会被抓吗?” 乌里缇娜呆滞地看着皇帝。 “当然,乌里缇娜卿。” “你是我们孟加马的大将军,和一个杂货店的店主走在一起的话,终是会引起注意吧?” “…”乌里缇娜不由得抓住了戴在脖子上的小猫挂饰,肩膀有些颤抖。 “我要去找西撒。” 乌里缇娜冷冷地说着。 皇帝似乎也没有打算说太多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侍臣。 也就是那个八字胡男人。 “乌里缇娜大将军,西撒 卡兹的话,现在正处在湖中的监狱。”八字胡男轻声说道。 没有半个字吐出,乌里缇娜径直离开。 “陛下,乌里缇娜大将军的火气似乎有点大啊。”八字胡男人在最后瞄到了乌里缇娜的眼神。 那是冷酷到极点的眼神。 “爱情啊,是会让人头脑发昏的。” “乌里缇娜卿也是一个少女而已。”皇帝轻轻敲打着王座的扶手。 “但是,我才是皇帝,西撒这个罪人的死,已经是定下的结局了。”皇帝如此说道。 “乌里缇娜卿有必要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啊。” 这个年轻的女将军,似乎需要已经打击,才能深刻认识到自己只是一名臣子。 无论她对孟加马多么重要,功绩有多么大,都只是一个臣子。 “当然,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 “嗯。”皇帝点头,认同了八字胡男这句话。 地下的监狱中,一场追逐战正在进行。 “布雷,还要跑多久了啊。”西撒已经很累了。 “谁知道呢,该加速了,后面的家伙追上来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西撒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发现茫茫多的狱卒还在追着自己。 “布雷,你知道出口吗?” “再想一下,就能够记起来了。”布雷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现在布雷正在急着根据混乱的记忆来找出口。 “你说为什么监狱的路线要弄那么复杂呢?”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西撒已经没有气和布雷聊天了。 不过就在布雷和西撒在说话的短短时间内,又有一波士兵堵在了两人的路上。 “整个监狱都出动了!你们快束手就擒!”为首的士兵弱弱地说道,这句话显然说的很没有底气。 没有办法,出动了不少士兵,都被布雷硬生生打晕了。 “让开。”布雷右眼眼皮轻抬,看向了这个士兵。 这个被死鱼眼看着的士兵不由得后退了。 大剑横扫,本来还打算挡着的一众士兵,全部散开了。 布雷和西撒就这样通过了士兵的阻挡。 “意外地好过啊。”布雷耸了耸肩,要是前面也可以那么轻松就好了。 “布雷!前面!”西撒突然大喊了一声。 “嗯?”布雷抬头一看,发现前面很暗,没什么光线。 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线。 “吼!”一个高大的胖子朝着布雷咆哮了一声。 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向布雷。 本来就不怎么坚固的地面,直接被砸得泥石乱溅。 西撒手臂挡了一下,免得被迷了眼睛。 “emmmmmmmmmm”布雷稍微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着看起来很凶相的攻击。 嘛,布雷这身板,可挨不了几下。 虽然说比以前好很多了,但是体质还是算不上强悍。 面对比自己搞了两倍的大胖子,布雷有些无语。 这是人类吧?怎么可以长那么壮。 不合理啊,不合理。 “你是吃什么长的。”布雷突然问道。 “我觉得我妹妹可以参考你的食谱。”布雷叹了一口气。 拉克丝真的是有太瘦了啊。 “布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西撒比布雷还要无语。 “你在嘲讽我!我很愤怒!”大胖子瞪了一眼布雷。 “没有。”布雷翻了翻死鱼眼,随意地摆了一下手。 “我没什么兴趣去嘲笑别人,毕竟自己也是一个残疾。”布雷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吼!不管!我要捶爆你!”大胖子狠狠地跺地,整个地面都震了起来。 “嘛,稍微睡一下吧。”布雷从大胖子身边掠过。 人的弱点,可是比野兽要多不少。 长剑击打在大胖子的侧肋。 “我不怕你!”大胖子却意外地没有晕死过去。 “脂肪太厚了么。”布雷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还真的是没有更胖子打过啊。 比起那些猛兽的强壮肌肉,脂肪更加能够抵消冲击。 大胖子手中的狼牙棒动起来很迟钝,但是威力真的不弱。 天花板被胖子的狼牙棒给打得落下好几块石砖。 “上啊!胖子!”士兵们开始为胖子加油了。 胖子和布雷的战斗,这些士兵并不能帮到些什么,乱入可能还会被胖子的乱棍打死。 说到底,这些士兵也只能站在后面喊666了。 “轰!!!!!!”胖子的狼牙棒直接落在了地上。 就在狼牙棒被抬起来的时候,布雷顺着狼牙棒,爬到了这个壮汉的肩膀上。 “滚下去!我讨厌你!”胖子的嗓门很大,让布雷听着耳膜疼。 不过很快这个胖子就闭嘴了。 长剑的剑柄击中了胖子的脖颈。 巨大的身子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尘。 “胖子倒了!”一个士兵惊了。 “快追啊!” “还站着傻看!” 不过就在士兵们打算追上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布雷和西撒,已经趁着沙尘的掩护跑了。 一路狂奔,西撒感觉自己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西撒猛地发现布雷停下来了。 “我们已经出去了么?” “没呢。”布雷站在了原地。 “还没到么…” “布雷,你要干嘛?”西撒喘着气,看着布雷。 现在布雷和西撒,站在了矿车边上。 “嗯,我要是没有记忆混乱的话,这矿车可以出去。” 矿是需要矿车运到地表。 “还是魔导的,看起来质量不错。”布雷敲了敲铁轨上的矿车。 布雷这样的发言,和之前布雷说不记得路一样靠谱。 “嗯,我们坐上去吧!”布雷用死鱼眼看向西撒,似乎完全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劫狱嘛,最重要的是开心,不对,是勇气。 --- “太快了!布雷,难道这个不能稍微减速吗!”西撒惊叫了起来。 因为风太大,甚至声音都有点失真。 “貌似不能,这个矿车没想象中好用啊。”布雷似乎有点遗憾。 至于遗憾什么,西撒就不想知道了。 “布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啊!”西撒惊叫着,矿车在狂奔。 火花从车轮和轨道的交接处飞溅而出。 “嗯,好像是不对。”布雷貌似对这条路很陌生。 明明之前的记忆片段中,有乘坐矿车的时候。 “轰!!!!”矿车直接将一块板被撞破。 木屑划破了布雷的脸。 布雷眯起的眼睛睁开,然后左手捶了一下右掌。 “我知道了。”布雷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因为风太大,西撒没有听清楚布雷在嘟囔什么。 “我们应该是切错铁轨了。”布雷大声地喊道。 “我们走的是废弃的路。”布雷的死鱼眼上写着“绝望”两个字。 “什、什么!?”西撒差点没有晕过去。 这是一次很不靠谱的劫狱行动。 --- “副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士兵跟着我。” 乌里缇娜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副官,问道。 “这个是陛下的要求。” “陛下么。”乌里缇娜眼神看向了地面,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知不觉,乌里缇娜已经乘船,渡过了湖面,来到了这一座监狱前。 “乌里缇娜大将军?”监狱的看守,看到面前的少女之后,急忙行了一个军礼。 ““乌里缇娜大将军!””周围的士兵统一行礼。 “别那么繁琐了,带我进入,我要见一个叫西撒的人。” 乌里缇娜抿了抿嘴。 “西撒 卡兹?”看守稍微愣了一下。 “嗯呢。”乌里缇娜轻轻点头。 现在乌里缇娜心里面有点焦躁,不知道西撒如今怎么样了。 “那个…”看守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说的吗?” 乌里缇娜皱着好看的眉头,看向了这个墨迹的看守。 “监狱里面正在混乱中。” “混乱中?”乌里缇娜问了一声。 “是的,西撒 卡兹,被劫狱了。” “嗯?”乌里缇娜非但没有郁闷,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 “逃掉了吗?” 乌里缇娜兴奋地问着。 “正在监狱内被追捕。” 乌里缇娜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喊叫,打断了乌里缇娜的沉思。 那是从湖侧面峭壁的方向传来的。 那个峭壁有一个洞口,是以前用来运送矿物用的通道,不过已经废弃了。 因为稍微有些坍塌的嫌疑。 “啊啊啊啊啊啊啊!!!!布雷!矿车!矿车!”西撒抓着矿车的车筐,惊恐地看着布雷。 矿车冲出了轨道,冲出了洞口,可是迎来的却不是平地,而是湖面。 飞在半空的矿车,估计没有过多久就会掉进湖里面。 “嗯,飞起来了。”布雷略微淡定地说道。 说来,这种高空飞行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 “调整好姿势,否则掉进水里会很痛的。”布雷突然说道。 “很痛?”西撒愣住了。 可是矿车并不是真的在飞行,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两人对话。 “咚!”两三米高的水花溅起来了,同时发出了巨大的水花声。 “嗯,安全落水。”布雷从水里冒出来,手里拎着西撒。 “咳咳,我不觉得哪里安全了。”西撒吐了一口水。 “对,貌似,确实不安全了。” “我们被包围了。”布雷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好几艘小船已经划过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这算是劫狱失败了吧。” 说完,几艘小船就贴近了,船上的士兵手里拿着长枪,凶神恶煞。 就算布雷技巧再高,也不可能在水里用大剑砍翻这些家伙。 要是布雷调节力量的话,大剑的重量一定会让布雷直接沉入湖底。 “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一个士兵喝了一声。 “好好好。”布雷随意地应道。 尽管布雷的态度不怎么样,但是士兵也没有突然发作。 几个士兵将布雷和西撒捞了上来,然后将两人绑了起来。 “哼,看起来很沉的样子,没想到只是花架子。”一个士兵不屑地看着布雷的大剑。 竟然还能在背着大剑在水里游,这只能证明这把剑轻得不行,甚至比普通的长剑还要轻。 不过,现在「比尔斯」的状态也确实是轻盈无比。 “将他们都带到乌里缇娜大将军的面前吧。”一个士兵说道。 这一句话,让一边呛水的西撒惊了一下。 “乌里缇娜?乌里缇娜她回来了吗?”西撒略微惊喜。 他开心的是,乌里缇娜的平安无事,而没有想到更多的复杂事情。 士兵们没有回答,而是将布雷西撒绑上船后,默默地划着船。 布雷打了个哈欠,士兵们的细节也太差了,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有缴下。 “太好了,乌里缇娜什么事都没有。”西撒微笑起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布雷看了一下自己店主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趁着士兵没有注意,布雷将腰间的小竖琴塞到了西撒的手里。 尽管被绑起来,可小动作还是难不住布雷的。 “还你了,不要再丢了。” “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说完,布雷就靠在了一边,仰望着蓝天。 真是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明明还被困在心像世界中。 布雷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西撒!”乌里缇娜看着面前狼狈的西撒,不禁喊出了声。 布雷和西撒都被架到了乌里缇娜的面前。 “乌里缇娜,你没事就好。”西撒如此说道。 “你在说什么梦话,是我很担心你啊!” 乌里缇娜抿着嘴,走到了西撒跟前,笨拙地帮西撒清理走身上的杂物。 “乌里缇娜大将军…”将布雷和西撒抓回来的几人一脸懵逼,没有搞懂是什么情况。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被处死的。”乌里缇娜紧紧地抓着西撒的手。 看着乌里缇娜认真的脸,西撒觉得这个少女无时无刻都是那么傻傻的。 “嗯。”西撒额头靠在了乌里缇娜的额头上。 西撒并没有什么杂念,只是本能地如此做了。 “嘿。”乌里缇娜脸不由得红了一下,傻傻地笑了一声。 “乌里缇娜大将军。”副官唤了一声乌里缇娜。 “嗯?”乌里缇娜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副官。 刚才压抑着愤怒而让人敬畏的将军,现在更像是恋爱的少女。 副官也是第一次看到乌里缇娜大将军这个模样。 意外地很可爱,虽然说乌里缇娜大将军平时也很可爱啊,但是现在多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可是这也太甜了些,副官有些受不了。 然而,如今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乌里缇娜大将军,不要产生私自放了这位先生的想法啊。”副官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 乌里缇娜问了一下。 副官无语了。 “陛下可不会允许的啊。” “…”乌里缇娜沉默了下去,被副官提醒了一下,乌里缇娜才记起来皇帝似乎对西撒的杀心很重。 “西撒,跟我走,我们去找皇帝!我会保住你的!” 乌里缇娜牵起了西撒的手,如此说道。 “诶,乌里缇娜大将军。”副官苦笑了一下。 “我觉得我的问题你们也应该考虑一下。”布雷在一边耸了耸肩。 “顺便说一下,可以让他们把那把长剑还我吗?”布雷说了一声。 上岸之后,士兵总算是记起来缴获布雷的武器了。 因为大剑这些士兵惊奇地发现没有办法拿起来,就放弃缴获的念头了。 不过布雷的长剑倒是被收起来了。 “嗯哼!我明白了!” 乌里缇娜突然觉得布雷很顺眼,毕竟是敢去劫西撒狱的人。 而且因为布雷是西撒的店员,所以乌里缇娜稍微有点形象。 “把他的武器还给他吧!” 乌里缇娜叉着腰如此说道。 “可是,这个人很危险。”一个士兵为难地说道。 布雷可谓是在监狱里面大“杀”四方,无人能敌。 “没所谓!要是他有什么异动,我出手便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长枪出现在乌里缇娜的手上。 布雷眉头一挑,本能地感到威胁。 这个堕入爱河的少女,实际上是一个强到不得了的家伙? 热恋真是恐怖啊,完全看不出来乌里缇娜是大将军。 “喝!”士兵只能遵从乌里缇娜的命令了,将长剑交还给了布雷。 “抱歉呢。”布雷低声对着「绝响」道歉着。 “让开。”乌里缇娜对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喝道。 “陛下要我们带走西撒 卡兹,恕我们不能退让。”被皇帝派过来的士兵长,沉声道。 一直跟着乌里缇娜的士兵将枪头对着了乌里缇娜。 “果然皇帝不想就这样放过西撒么。” 乌里缇娜低垂着眼皮。 “陛下的意思,就是必须处死西撒 卡兹。” 现在处死西撒 卡兹这一件事,已经不再是对罪人的审判那么简单了。 而是变成更有深意的事情,例如示威,尤其是为了打击乌里缇娜的锐气。 这个骄傲的将军,孟加马皇帝升起了打击一番的心。 蜜枣和鞭子需要兼用。 不过这做法对乌里缇娜有没有用,就有待商榷了。 主要还是皇帝心生不满了。 “我再说一遍,让开。” 乌里缇娜突然笑了起来,手中的长枪舞起来。 “恕难从命。”士兵长嘴角抽搐着。 “嗯哼,勇气不错。” 乌里缇娜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只要知道西撒安全了,乌里缇娜就没有必要露出那么阴沉的表情了。 “但是,没有人可以拦住我!” 乌里缇娜左手拨了一把头发,长枪停下挥舞,枪尖直指这几百的精锐士兵。 “撒,「赤百合」!跟我起舞吧!” 乌里缇娜踏前了一步,就如舞步的起拍。 哼唱了歌谣,乌里缇娜身影穿梭在一众士兵中。 晃动如火焰、绽放入蔷薇,长枪挥舞起便是烈焰的帷幕。 “踏!”乌里缇娜的铁靴踏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舞毕,乌里缇娜皱了皱小鼻子,停止了哼唱。 “嗯哼!所以说,没有人能够拦下我。” 乌里缇娜骄傲的说道。 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还清醒,那个士兵长还是最先倒下的。 一个能够和乌里缇娜共舞的人都没有。 “西撒!走吧!” 乌里缇娜露出了牙齿,开心地看着西撒。 “嗯,乌里缇娜,要是你想的话,就走吧。”西撒牵起了乌里缇娜的手。 西撒并不想去见那个皇帝,不过要是乌里缇娜需要的话,还是去吧。 “嘿嘿!”乌里缇娜开心地笑起来。 “...”布雷选择不说话,这算是闪光弹吧? 此时此刻,在皇帝面前,乌里缇娜傲然地站着。 这样的姿态,让皇帝感到莫名的不快。 明明是功臣,但是乌里缇娜这种态度皇帝觉得非常非常不爽。 “乌里缇娜卿,你带着西撒 卡兹来到我面前,是为了什么呢?”皇帝托着自己的下巴,幽幽地朝乌里缇娜发问。 “我要保下西撒!无论是什么代价。” 乌里缇娜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 看到西撒之后,乌里缇娜愈发坚定要保下的西撒的念头。 “我看出来了你的态度很坚决,乌里缇娜卿。”皇帝的声线很平缓。 西撒看着皇帝,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混着进来的布雷,却没有那么多的杂念。 布雷眼神飘着,似乎在确定什么。 “那好,我就放过西撒吧。”皇帝突然开口。 “也不用乌里缇娜卿付出什么代价,卿为孟加马作出的贡献,已经足够了。”皇帝的话,出乎了乌里缇娜的预料。 “诶?”乌里缇娜愣了愣,不由得发出声音。 太过于顺利,让乌里缇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真的吗?”乌里缇娜眉头挑了挑,有点开心。 “当然。”皇帝如此说道。 “万分感谢,陛下。” 乌里缇娜单膝跪下,激动地说道。 “好了,退下去吧。”皇帝扬了扬手。 假如孟加马的皇帝是一个明君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这个举动就足以收拢乌里缇娜的忠诚。 可是,这个皇帝并不是一个明君。 此刻的孟加马皇帝,已经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死循环,只想着怎么打击乌里缇娜。 忘了最根本的东西。 --- “卿家,这样就可以了吧。”皇帝随意了说道,周围看不到什么人。 但是,这只是看起来如此。 八字胡男从幕后走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个男人一直都在。 “陛下,这样的话,就不会引起乌里缇娜大将军过激的反应了。”八字胡男如此说道。 “接下来,只要支开大将军,直接处死西撒便好了。” “已成的事实,当时候,无论乌里缇娜大将军怎么顽固都没有用了。” “甚好,这样的话,乌里缇娜卿大概就能够明白,这个国家的皇帝是我了。”皇帝眼神冷冽。 乌里缇娜太单纯了,单纯到没有考虑到皇帝的心胸是那么狭窄。 那不做作的姿态,正是让皇帝反感的地方。 孟加马的皇帝,希望看到了是臣子的顺从。 “但是,怎么才能支走乌里缇娜卿。”皇帝如此问道。 整件事出谋献策的人,都是这个八字胡男。 找出西撒的是他,接下来操纵黑幕的同样是他。 “陛下,这个不必担心,我已经超邻国放出了‘烟幕弹’,他们会误以为如今孟加马兵力受创。”八字胡男如此说道。 “这样的话,他们可是会再一次联合进攻我们。”皇帝眯起了眼睛,要是八字胡男没有一个解释的话,八字胡男下场一定会很惨。 伴君如伴虎。 “陛下,您太过于担忧了,你忘了我们的战神乌里缇娜大将军么。” “敌人再一次进犯,乌里缇娜大将军也需要再一次出战。” “这样的话,我们大把时间处死西撒 卡兹。”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花大精力去找西撒 卡兹了。” “也无需浪费时间将西撒 卡兹投入监狱,直接斩了便是。” 八字胡男当然明白皇帝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通过杀了西撒,要打击乌里缇娜的锐气。 嘛,皇帝做的事本质是在消气这一点,八字胡男也懂。 尽管八字胡男明白,这种做法毫无必要,可是皇帝需要,他只需要遵从就是了。 正是因为明白圣心。所以八字胡男,才可以爬到这个高度,成为皇帝的亲信。 --- “太好啦!!!西撒!”走出了那个让人压抑的环境后,乌里缇娜直接扑到了西撒的怀里。 “嘿嘿!你还要继续为了我而弹琴!” 乌里缇娜抱着西撒,嬉笑着,完全无视了一边打酱油的布雷。 “嗯。”西撒看了乌里缇娜一眼,微笑起来。 “我还要唱歌,我一直唱歌给你听。” “所以,不能离开我。” 乌里缇娜甜甜地笑起来,牵起了西撒的手。 两人默默地拥抱在了一起,两人都没有开口相互表白,但是似乎已然成为恋人。 西撒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了一边的布雷,眼神示意了一下腰间的小竖琴。 大概是在感激布雷吧,感谢他给自己带回来竖琴。 而布雷稍微回以微笑,摆了摆手,没有插入西撒和乌里缇娜的再会。 手插在口袋里,布雷离开了两人甜蜜的圈子。 当布雷背对两人的时候,表情却是变得严肃起来。 强烈的不详感荡漾在布雷的心头。 这样的感觉,布雷明白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既视感真是让人烦躁。”布雷皱起了眉头,之前的一幕幕,和模糊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可是布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或者说轮回中的记忆有点问题。 西撒...还是其他... “我走的路,跟之前一模一样么。”长长叹了一口气。 无数的猜想升起,但是又被布雷自己否决了。 “哎。”所有思绪,最后化作一声感慨。 这半个月以来,似乎日子很平静。 太阳初升,几缕晨光掠过河面。 乌里缇娜站在了河边,吹着风,眯起了眼睛。 河面吹来的风格外清凉,呼吸着便感觉到精神。 不过罕见的,乌里缇娜没有哼唱歌谣。 “怎么,今天不唱歌了么,心情不好?”西撒疑惑地问道。 “唔、我又要出战了。” 乌里缇娜玩了玩头发,纠结了说道。 “这样啊。”西撒大概懂乌里缇娜的心情了。 “我会等你的,就算你不在,我也会在河边等你。”西撒摸了摸乌里缇娜的头发。 “嗯哼!我一直知道你会遵守约定的!” 乌里缇娜叉着腰,仍有西撒摸着自己的头发。 乌里缇娜很享受被西撒宠溺的感觉。 “唔!我允许你在我走之前,多摸一阵哦!” 乌里缇娜咧开嘴,可爱地笑起来。 “好。”西撒看着像小孩一样的乌里缇娜,不由笑出声音。 “有、有什么好笑的!” 乌里缇娜嘟起了嘴,鼓着腮帮子。 “你真的很可爱啊。”西撒说道。 “可、可爱!” 乌里缇娜捧起了自己的脸。 “突然都说些什么啊!” 乌里缇娜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看到了慌乱得不行。 “所以,乌里缇娜,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好吗。”西撒说着。 “嗯哼!你当我是谁!” 乌里缇娜撇了撇嘴。 “我可是孟加马的大将军啊!超强的哦。” “嗯,乌里缇娜最强了!” 乌里缇娜皱了一下小鼻子,西撒的话让乌里缇娜感到很开心。 “三天!不对!两!我两天之后,就能够赶回来的!” 乌里缇娜重重地点着头。 “我会一直等你。”西撒奏响了手中的小竖琴,坐在了河边。 乌里缇娜也跟着西撒坐在河边,没有嫌地面脏。 柔弱的身躯,轻轻地靠在西撒身上。 “就像是百合一样的香味呢。”西撒轻轻地说道。 “那西撒喜欢吗?” “嗯,喜欢,很适合你呢。” “嗯。”乌里缇娜抿嘴笑起来,然后哼唱了起来。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世界只剩下对方。 乌里缇娜是多么想,将这片刻的时光停下来。 --- 就在当天傍晚,乌里缇娜率领着孟加马的士兵,再一次讨伐斗胆入侵的敌人。 现在的乌里缇娜格外地振奋。 “「赤百合」,要战斗了啊。”看着逼近的敌人,乌里缇娜却是毫不在意,而是对着手中的长枪呢喃。 “不过比起战斗,果然还是...”乌里缇娜自言自语起来。 “恋爱吗?还想要、还想感受更多。” 乌里缇娜吸了一口气。 乌里缇娜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战斗,因为胜负对于她来说早已经定下了。 “乌里缇娜大将军,敌人已经进入视线范围了。”副官如此说着。 乌里缇娜抬头看一下暗下来的天空。 一般来说夜战并不是什么好决定。 可是对于乌里缇娜来说,战斗的时间没有所谓。 落日撒下了余晖,落在乌里缇娜的身上。 乌里缇娜摸了摸身下坐骑的头,躁动的火焰,表明身下的战马是多么渴望战斗。 “撒!全军!冲锋!”高举长枪,乌里缇娜喝了一声。 清脆的声音响彻全军,比战鼓的响声更嘹亮。 乌里缇娜下一刻骑着战马绝尘而去,长枪掠起好看的火环。 “““吼!”””没有停顿,孟加马的士兵跟着乌里缇娜发起了冲锋。 身后的弓箭手射出铺天盖地的箭雨。 在如此掩护下,孟加马的军队和敌人撞上了。 两边的钢铁洪流碰撞在一起。 然后一道身影,贯穿了敌阵。 “让开!”乌里缇娜提着长枪,驾着战马,冲向敌人的阵后。 马蹄之下,没有任何士兵能够站着。 一人之威,震撼天地。 而看到这一幕,入侵军队的大将脸色都变了。 “是哪个混蛋说孟加马的军队变弱了!” “是谁说!乌里缇娜 凯瑞特不会出现!” 然而,咆哮和责骂并不能带来胜利,也不能够让局势有任何改变。 崩溃的士气,根本没有办法重新拉起来。 兵挡兵死,将挡将死。 对于凯瑞特来说,任何障碍都没有区别。 手中的长枪微微旋动,长枪随之甩起火花,掠起火环。 乍一看,就像是盛开的蔷薇。 这蔷薇绽放开来的一刻,一辆战车被直接击碎,乌里缇娜骑着战马,从破碎的战车中间冲出来。 “根本打不赢啊!”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怪物!” 入侵的敌人中开始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绝望在敌阵中蔓延开来,乌里缇娜不可战胜的姿态狠狠冲击着敌人的士气。 乌里缇娜随手扯下身边敌人的战旗,然后奋力投掷。 旗杆穿过千军万马,钉在了阵后大将的身边。 “撤、撤退!”吓出一身冷汗的大将,没有半点犹豫地如此下令道。 --- 在傍晚战争打响之时,西撒在自己的杂货店中挂念着少女。 因为声明狼藉,杂货店的生意变得很差,格外冷清。 嘛,西撒也乐得清闲,不过要是开不下去的话,也得想想别的谋生手段了。 “布雷,想不想学什么乐器。” “嗯?” “陶冶情操啊。” “口琴,可以教我么”布雷叹了一口气,随意地说道。 “当然。” 乌里缇娜出战过了大概有两天,她还是没有回来。 战争终归是没有那么快结束的。 尽管乌里缇娜信誓旦旦地说两天打完,不过意外还是会有。 这段时间,西撒的店面依旧冷清。 “布雷,最近怎么老在擦剑啊。”西撒好奇地看着在地上擦拭着两把剑的布雷。 “嘛,剑终归要保养。”布雷随意地说着。 “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打磨一下呢。”西撒笑着说。 “打磨啊,我也想,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打磨这两把剑。” 布雷还真的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当这两把剑的磨石。 要是有这样的东西,「绝响」也不用破烂成这样了。 现在能够打理的办法也就是擦擦剑身了,用来防止剑刃变钝。 西撒对剑不是很在行,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不过布雷突然的擦拭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那种诡异的不详感愈发强烈,使得布雷想要做点准备措施。 可是布雷总是没有办法想起来,到底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种好像知道什么,却又什么都模模糊糊的感觉,真是…”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对了,布雷,这间杂货店现在有点冷清了呢,我想也开不下去了。”西撒这样对着擦剑的布雷说道。 “我觉得你可以预先找新的工作,趁着现在挺清闲的。” “嘛,做到你倒闭再说吧。”布雷嘴里这样说着,却是在看着闪烁着黑光的大剑剑锋,眯着右眼。 “哈哈。”西撒打了个哈哈。 不得不说,布雷已经有点融入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了,开始分不清此世和外界。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布雷可是害怕醒来之后,也无法判断世界的虚实。 就在布雷沉思的时候,杂货店外面却变得有些嘈杂。 “外面有点吵呢,我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西撒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说着。 “嘛…”正当布雷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瞬间既视感涌入脑海。 “别去开门!!”布雷猛地喊出声。 西撒疑惑地回头看向布雷,可是手已经将门打开了少许。 从那门缝中,滚进了一个球体。 尽管布雷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上面刻着的法阵,告诉布雷这绝对不是安全物。 球体中开始释放出气雾,弥散在整个杂货店内。 “咚。”西撒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布雷眯着右眼,感觉有些无力。 现在布雷大概清楚这鬼东西是什么。 冒险者在为了对付强大的魔物时,往往会使用辅助的道具,其中就有很多麻醉、虚弱效果的气雾。 布雷当过冒险者,对这些东西可是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要知道那些东西往往都是引燃起烟、或者要预先设置的简易制品,哪有现在这个那么高端。 “开玩笑吧,这个年代魔导枪都没有,竟然有这种高科技。”勉强保持着自己神智的布雷,不由得吐槽。 尽管布雷意志足够强大,没有因为这些气雾昏迷,可是也变得很难行动。 “啪!”木门被直接踹开,一大队士兵拥了进来,每个士兵都带上了口罩,防止吸入气雾。 “很好,不愧是法师大人们的得意道具。”看到了在门前昏过去的西撒,士兵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照法师大人们的说法,这个气雾弹可是能够让A级魔物都变得虚弱,弱小一点的直接就会昏死过去。 “拖走这个家伙。”士兵长抬手示意道。 “咳咳...”布雷突然出声。 “!”所有的士兵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没有昏死过去。 “是因为距离气雾有点距离,所以效果减弱了吗?”士兵长只能够想到这个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似乎也挺合理。 “老大,怎么办?” “不用管他。”看到布雷虚弱的状态,士兵长才感觉自己是虚惊一场。 看着西撒被拖走的布雷,不禁咬了咬牙。 奈何气雾的麻醉效果还在,布雷根本无法有效地活动。 零散的画面,这时候才姗姗来迟,涌入了布雷的记忆中。 “见鬼,这种东西迟到可是会害人的啊。”布雷不岔地说着。 现在布雷感觉自己可以轻微地移动了,可是距离能够恢复正常,还需要一段时间。 然而布雷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时间恢复。 --- 刑台上,一盆又一盆冷水浇到了西撒的头上。 士兵动作很麻利,没花太多时间就将西撒架到邢台了。 “这气雾效果也太好了吧。”一边的士兵撇了撇嘴。 “醒了醒了。” “咳咳…”西撒艰难地睁开双眼。 “这是哪?” 入目的是围着自己的平民,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趾高气扬的男人。 ——“这样啊,我又被抓起来了啊。” ——“这一次,似乎要被直接处死了呢。” 皇帝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所谓头口的承诺都是虚假的。 只是皇帝的命令,执行的似乎有点快了。 此时此刻,西撒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可是却依旧惦挂着远在战场的乌里缇娜。 明明无需担忧,可是西撒还是忍不住替那个可爱的少女紧张。 ——“乌里缇娜现在怎么样了啊...” “这就是卡兹家族的余孽!孟加马的罪人!”身边那个看起来趾高气扬的男人如此说道。 “那个家族的后裔,存在就是不允许的!” “没有人能断言他会不会再一次出卖我们的国家。” “罪恶的血,叛国者的血,流淌在他体内,就预言着未来的罪行!” “正午的时刻,就是处刑的时刻!”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此宣布。 “正午么。”西撒眼皮低垂下去,呢喃了起来。 周围的群众声音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不过不管他们在议论什么,都和西撒没有太大关系,毕竟正午的时刻,西撒就要被处死了。 “对了,布雷呢…” “被我牵连了吗?”西撒不由得内疚了起来。 布雷是一个相当好的家伙,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平白地被迫害的话,就太过分了。 “我犯了什么罪吗。”西撒突然说了一句。 无论是下面的群众,还是士兵,亦或是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都愣住了。 对,西撒到底犯了什么罪呢? 为了未来那不存在的罪行,而处死此刻的人么。 “哼,你流着的血,就是你身为罪人的证明,还有什么不解的吗?”男人俯视着西撒,狠狠地说着。 “是吗,我流着的血啊。”西撒沉默了下去。 “哈哈,实在惭愧么,你这个罪人?” 西撒没有回答,而是木然地看着前方。 不知不觉,太阳高挂,正午到来。 阳光直直地落在西撒头顶。 “绞死!” 可是在男人话音落下的一刻,西撒脖子的绞绳兀地断裂开来。 西撒狠狠地摔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男人看起来有些慌张,不知所措。 不过显然没有任何人会回答他的问题,围观的群众在就散开了,生怕沾上什么糟糕的事情。 当然人群散开之后,士兵和那个男人,才发现距离刚才人群不远处的布雷。 布雷喘了一口气,看样子有些疲惫。 现在布雷非常庆幸自己掌握了一门无需魔力就可以达到远距离攻击的剑术。 「风神流」,迴异与各种流派的剑术,以剑起风。 “大人!我记得那个家伙,是劫狱的!”一个士兵惊叫了起来。 看来是被布雷打晕过的士兵,否则印象可没那么深刻。 “那家伙是怪物!强得像怪物!” “啧,什么怪物不怪物!”男人一巴掌甩在了大呼小叫的士兵脸上。 “直接杀了西撒!这可是皇帝的死命令!”男人怒吼起来。 节外生枝是最让人烦躁的。 听到了男人匆忙的指示,周围的士兵也只能照办。 杀掉一个被绑起来的普通人,对于士兵来说还是没有难度的。 “嗤啦。”一个士兵的剑,没入了西撒的腹部。 没有夸张的、血液四溅的场面,可是那沉闷的轻响,却是挑动了布雷的神经。 「风神流」「逆岚」 剑光掠起,大剑和长剑卷起狂风。 在狂风之下,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能够站着。 狂风甚至化作实质的利刃,割裂着敌人。 不过布雷已经下手很轻了,基本没有什么人重伤,只是击溃了士兵。 趁着这个空档,布雷冲到了西撒的身边。 “喂,店主。”布雷扶起了西撒。 “哦…布雷啊…”西撒笑了一下,跟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看来没有牵连你啊。”西撒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个男人怒吼了起来。 “混蛋!皇帝陛下下令的处刑,你竟然敢中断!?”男人在一边叽叽歪歪的,让人心烦。 “给我一边睡去。”布雷皱了皱眉头,长剑在手间翻飞,剑柄将那个男人还算肥胖的身躯击飞。 倒地之后,这个看起来就让人不爽的家伙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你只是被捅了一剑而已,不要把自己说得要死一样。”布雷喝了一声。 当然,布雷只是这样说说而已,西撒是普通人,被直接捅了这么一剑透心凉,根本没有可能情况良好。 “呀,似乎是只有一剑啊,可是,我总觉得意识在远去呢。” “你这个月工资还没给我。”布雷摇了摇头。 “抱歉啊,欠工资了…”西撒的声音开始变得轻微。 “我想再看乌里缇娜那可爱的脸一次啊。”西撒苦笑起来。 “别说的自己要死一样!”布雷喝了一声,现在西撒的情况还没有差到会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布雷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士兵成功请求了支援。 数量不菲的士兵涌来。 “快跑吧,布雷。”西撒轻声说道。 西撒看到布雷脸上的疲惫,也知道布雷的状态有点不对。 “别开玩笑了,没有工资我还是要饿死在路边。”布雷尽量动作轻地将西撒单手抱起来。 两把剑只能收起来了,否则的话,可没有办法带着西撒跑。 “皇帝陛下只希望看到西撒 卡兹的人头。” ““喝!””士兵们如此应道,开始跑动。 比起背着大剑、还抱着西撒的布雷,士兵们的动作显然敏捷不少。 闯入小巷中,布雷暂时算是甩开了士兵们的追踪。 可是这个情况下,布雷根本没有可能带着西撒出现在大街上,而西撒的伤势继续恶化下去,是真的会死。 “现在干的事情,貌似没有做过啊。”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既视感,也就是布雷做了轮回中没有做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混蛋,我现在吹口琴还不行啊,等着你教我的啊。” “喂,店主。”布雷唤了一声西撒。 “嗯...嗯?”失神的西撒稍微清醒了一点。 距离布雷救下西撒,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 可是周围还是在追寻布雷和西撒的踪迹,导致布雷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地替西撒找治疗的地方。 人生地不熟,布雷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医生之类。 就算布雷已经帮西撒压迫血管了,可是伤势太重了,这样的小处理根本没有作用。 至于法术布雷更加不会。 “总觉得有点恍惚啊。”西撒虚弱地靠在墙上,捂着自己的伤口。 “别坐下来。”布雷扶起了西撒。 随随便便坐下来可是会影响伤口的。 “不行,头皮总觉得在发麻。”西撒终究还在坐在了地上。 布雷陷入了沉默,这样的话,大概可以判断出来西撒的状态已经到了极限了。 “抱歉啊,明明你都把我救出来了。”西撒苦笑着。 正当布雷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是猛地回头。 一个人影逼近了。 布雷不动神色地拔出了长剑,眉头紧锁。 “西撒…”好听的声音在颤抖。 布雷将剑收回,是熟人... “西撒!”乌里缇娜用哭腔再次喊道。 “这个声音,是乌里缇娜吗。”西撒眯缝着眼睛,看向了那个姣好身影。 “是乌里缇娜吗,布雷?”可惜西撒意识越发模糊,连近距离的乌里缇娜都看不清楚。 “还是我已经到了产生幻觉的地步了?” “是她。”布雷叹了一声,说道。 虽然时间有点巧,不过乌里缇娜确实赶到了西撒身边。 乌里缇娜慌张地靠近西撒。 刚刚凯旋归来,却被告知西撒被强行抓起来处死了。 要是没有布雷救下西撒,拖了这段时间的话,等乌里缇娜找到西撒,西撒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饶是如此,连西撒位置都不知道的乌里缇娜,还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找到西撒。 中间还有甩开身边士兵的麻烦事。 战士的感知力远不如法师...乌里缇娜基本是漫无目的地寻找。 可是幸运眷顾着这位少女,让她找到了西撒。 可当真的找到了西撒之后,却是看到他那副虚弱得不成样子的姿态。 让乌里缇娜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 “西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乌里缇娜哭着,不断地重复这么一句话。 “乌里缇娜啊,为什么要道歉呢。” “要是我没有离开你的话,你就不会…”乌里缇娜大概想到了来龙去脉。 “和你没有关系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西撒总算是看清近处乌里缇娜的脸。 手抬了起来,摸了摸乌里缇娜的脑袋。 “对了,我把你带去医生那!军医!我们的军医很厉害的!” 乌里缇娜猛地抬起来,擦干了眼泪说着。 “已经没有必要了。”西撒却是摇了摇头。 “布雷啊,这样的伤势,拖了那么多个小时,应该是没有救了吧?”西撒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 伤口触目惊心,那名士兵为了保证可以杀死西撒,将伤口弄得很大。 “不会的,我在战场见过很多家伙,胸口开了洞,都可以活泼乱跳的。” 乌里缇娜艰难地露出笑容,如此说道。 “啊,你这样子可不行,不是我熟悉的乌里缇娜啊。”西撒擦了擦乌里缇娜不断涌出的泪水。 “太可惜了,我不是强壮的战士。” 即便是被长枪贯穿肩胛,即便是被长剑破开后背,乌里缇娜都没有哭泣过。 然而看到喜欢之人这个模样,心却是碎成一地,泪水无法止住。 布雷沉默着站了起来,靠在一边的墙上,不打算打扰这两人最后的时光。 没错,就是最后的时光,布雷很清楚西撒已经没有救活的机会了。 如此西撒的状态,更像是回光返照。 “不唱歌吗,乌里缇娜啊。”西撒摸向了自己腰侧的小竖琴。 “嗯哼、你要是不奏曲的话,我怎么能够歌唱呢。”乌里缇娜艰难地笑着。 “是的呢。”西撒艰难地轻轻抚琴。 小巷中回荡着动人的旋律。 就算这样会被士兵们发现,也无所谓了。 乌里缇娜轻声哼唱起来,那是西撒最熟悉的歌谣,在河边初次见面是唱得歌谣。 不过窸窸窣窣的铠甲碰撞声打扰这旋律,一群士兵出现在了小巷口。 “是西撒 卡兹!抓起来!”一个士兵高呼起来。 “给我闭嘴!然后退下!” 乌里缇娜狠狠地瞪了眼睛出现的士兵。 “是乌里缇娜大将军。”士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大将军,我们有任务在身...” “我说最后一次,给我离开!” 乌里缇娜声音不大,却是散发着恐怖的威势。 不少士兵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 ““明、明白…””接下来士兵就退出了小巷,没人敢挑战乌里缇娜的威严。 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少女,士兵们却很明白有多恐怖。 “乌里缇娜啊,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可爱。”西撒捏了捏乌里缇娜的鼻子。 “稍微平和一些,就像我们每天在河见面那样。”西撒说着。 乌里缇娜泪水打湿了胸襟,不停地点头。 乌里缇娜将西撒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柔地抚摸着西撒脸。 “你这样的话,我可是没有办法弹琴。” “不要、不要你弹琴了。” 乌里缇娜的泪水落在了西撒嘴角边。 “我只想你可以一直这样,一直听我唱歌。” “那唱吧,乌里缇娜。”西撒点了点头。 乌里缇娜听话地嗯了一声,然后哼唱起优美的旋律,这下无人打扰了。 乌里缇娜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哼出的歌谣是那么美妙。 此刻的乌里缇娜不是一个国家的将军,而是喜欢唱歌的少女罢了。 和以前一样,和两年前一样,只是一个喜欢在河边唱歌的少女。 这样的乌里缇娜才是西撒喜欢的少女。 当初在河边,这可爱的身影,深深吸引着西撒,让西撒不由自主地朝前搭话。 本来应该好好隐藏在罗卡城中,独自生活的西撒,却主动接触了这个少女。 “啊,想来是呢,从我鼓起勇气和你说话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有面对这个境地的觉悟。”西撒自言自语地说。 “西撒,对不起,都怪我,因为我的原因,所以你才会被抓起来,所以你才会…”乌里缇娜带着哭腔说道。 “啊,你啊,乌里缇娜啊,我都说过多少次了。” “我呢,不会怪你,因为你根本没有错啊。” “不是吗?乌里缇娜。” “我和你,有什么错吗?”西撒摸了摸乌里缇娜的头。 乌里缇娜俯下身,让西撒不那么费力便可以触摸自己。 “呐,西撒、西撒。” “嗯?”西撒艰难地撑起自己的眼皮。 乌里缇娜没有说话,而是哼唱着被士兵打断的歌谣。 这是第一次在河边与西撒相遇时,乌里缇娜唱的歌曲。 “啊,真是让人怀念啊。”西撒嘴角弯起了弧度。 “好听吗?”乌里缇娜笑着问。 “好听,你唱的歌,一直都那么好听啊。”西撒笑得很开心。 轻轻地,乌里缇娜低下了头,将自己的粉唇印在了西撒的唇上。 亲吻着,西撒睁着眼,想让自己好好看清这个少女的模样。 这个自己深爱的少女的面容,西撒不想要忘记。 “西撒,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觉得我们应该相遇过无数次。” “你是那样让我心动,仿佛我们已经相爱无数次。” 乌里缇娜抱着西撒,在他的耳边说道。 “嗯,我们应该在前世就相恋过了吧。”西撒说道。 “可能,在前世,我就一直为你奏曲。” “你也一直到唱歌给我听。”西撒说完,稍微喘了一口气。 “那,你要一直听着我唱歌。” 乌里缇娜轻声说道。 “啊,这个,恐怕做不到了呢。”西撒摸了摸乌里缇娜可爱的脸。 那双动人的眼睛,不经意间已经被泪水浸湿,充斥着悲哀。 “对不起,我要爽约了,对不起呢。” “以后都没有办法在河边和你一起了,没有办法奏曲给你听了。”西撒声音似乎有些遗憾。 “爽约次数最多的是我啊,西撒。” “为什么你却要向我道歉呢?” “明明是我不遵守约定,每次你却都在河边等我。” 乌里缇娜笑着说道。 “应该道歉的是我,你却说我不用道歉。” “明明你不用道歉,却在一个劲地道歉。” “西撒啊,我们都不要向对方道歉啊。” 乌里缇娜额头靠着西撒的额头。 少女尽管眼角含着泪水,却依旧动人、可爱。 西撒触摸着乌里缇娜的发丝。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别再相互道歉了吧。” “呐、乌里缇娜…”西撒声音变得愈发轻微,到最后已经难以辩清。 “你是我最深爱的人啊。”西撒那么虚弱,这几个字却依旧用尽全力说出来。 “你也是我最最最爱的人啊。” “西撒,乌里缇娜不需要你奏曲哦,我只需要你能够一直、一直听着我唱歌就好了。” 乌里缇娜头埋在了西撒的肩上。 “所以…”乌里缇娜哽咽着。 小巷陷入了一阵沉默,没有任何声音。 “呐,西撒,不要不说话了好吗。” “西撒,不要那么安静好吗…”乌里缇娜哭泣着,声音模糊不清。 “我好想唱歌给你听,我好想听你那好听的曲子。” “我好想听你说话,我想你主动吻我一次啊。” “我是大将军哦,我可是很大量的哦。” “只要睁开眼睛,我就会原谅你了哦。” “所以,说话、睁开眼睛啊,西撒。” 乌里缇娜的悲鸣回荡在小巷中。 “西撒已经死了。”布雷清冷的声音响起。 “没有,他只是睡着了。”乌里缇娜呢喃着。 “西撒已经死了。”布雷再一次重复。 “没有…”乌里缇娜哭声渐渐大起来。 乌里缇娜用哽咽的声音,唱起了歌。 没有听过的旋律,回荡在小巷中。 旋律略带悲伤、可是又略带着期待。 --- 奇迹没有发生,生命很脆弱。 “「赤百合」。”长枪在少女的手心凝聚。 长枪就像是聚拢的百合,又迸发着火花。 “呐,可以把西撒带到他的杂货店里面吗?”乌里缇娜低垂着眼皮。 “你要做什么?” “我想我等一下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看到西撒。” 没有继续说话,乌里缇娜就这样站了起身,左手不由自主地摸了**前的小猫挂饰。 “...”布雷沉默了,没拒绝,也没有答应。 看着乌里缇娜的远去,布雷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陛下,乌里缇娜大将军似乎一赶回来就去找西撒 卡兹了。”八字胡男如此说道。 “哼…”皇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不过西撒应该是死了吧?”皇帝如此说道。 “根据一些士兵证明,似乎已经死了,乌里缇娜大将军守着他的尸体了。”八字胡男说道。 “那就好。”皇帝的思维明显不正确,可是这个八字胡男,却没有半点要纠正的意思。 八字胡男并不想要成为一个贤臣,只希望稍微活久一点,再拥有一些权力就好了。 谏言什么的,给其他愚蠢的忠臣做就好了。 他只需要顺应皇帝的意思就行,根本没有任何必要点醒皇帝、没有必要指出皇帝的错误。 在皇帝和八字胡男的对话之间,一个身影出现。 “踏——”一声悠长的脚步声,回荡在皇帝耳边。 铁靴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悦耳。 “西撒他死了。” 乌里缇娜轻声地说道。 “哦?罪人终究还是死了。”皇帝眉头一挑。 “乌里缇娜卿,心情如何?” “糟糕透了。” 乌里缇娜抬了头,看向了皇帝。 “可是乌里缇娜卿,要知道,卡兹家族的人终归是要被处死的。” “无论你怎么争取也好,命中注定的结果是不会被改变的。” 皇帝话里有话。 不过单纯的乌里缇娜,是没有办法听出皇帝的深意。 皇帝也太过于高估乌里缇娜的城府。 “陛下请小心乌里缇娜大将军!”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喊声。 “嗯?”皇帝皱了皱眉。 一个身着重甲的男人下一刻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不过似乎乌里缇娜对此并不意外。 “近卫长,什么情况?”皇帝不解地看向了这个专门用来保护自己的强大男人。 “乌里缇娜大将军…已经击溃了外面陛下的全部卫兵,她是冲着陛下来的!”这个男人额头落下了一滴冷汗。 一直以来都很清楚乌里缇娜强大,可是当真正见识到的时候,却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乌里缇娜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皇帝怒喝了一声。 陷入了固化思维的皇帝,没有想到乌里缇娜此刻的举动正是因为自己那愚蠢的行径。 “安心吧,那些家伙都没有死呢。”乌里缇娜摇了摇头。 “你是我们孟加马的将军!你应该守护我,而不是用长枪指着我!”皇帝一声声怒吼,却没有让乌里缇娜心里有半点波动。 “乌里缇娜大将军,就算你再强大,也不可能战胜我们这里所有人。”近卫长郑重地说道。 “所有稍微冷静一下吧,大将军。” 不知道何时,算上近卫长,已经有十几人包围了乌里缇娜。 为了自己的安全,孟加马的皇帝安排在身边的保镖,战斗力比那些将领还要强悍几分。 “是啊,我是孟加马的大将军。” “可是,我如今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侍奉你,为什么要替这个孟加马战斗。” 乌里缇娜左手拨了一下缭乱的发丝。 没有用敬词,乌里缇娜此刻眼中再无君臣。 “西撒已经醒不来了。” “就算杀了你们,西撒也不会醒来了。” “那么我为什么会走来这里,为什么我心中的冲动根本按捺不住?” “谁能告诉我呢?” 乌里缇娜摇了摇头。 乌里缇娜轻声呢喃,长枪响起悲鸣,仿佛在安慰自己的主人。 “「赤百合」哟。陪着我战斗到最后吧。” 乌里缇娜轻舞起长枪。 火焰绽放如蔷薇。 “乌里缇娜大将军,失礼了!!”一个守卫冲袭而来,速度以肉眼难以捕捉。 “吵死了。” 乌里缇娜长枪侧扫、横挑。 乌里缇娜将这个守卫所有路线一瞬间被封锁,使得他避无可避。 冲来的守卫护甲被轻易击碎,整个人暴退。 “咳咳…”率先冲锋的守卫骇然地发现自己胸口被贯穿。 “一起围攻!”近卫长喝了一声,配合着另外几个活着的守卫,对乌里缇娜发起了合击。 乌里缇娜身影摇曳着,就像在舞台中起舞。 “啊,复杂的感情。” “愤怒、悲哀、困惑。” 乌里缇娜自言自语。 她在自言自语,话语就像是舞台剧中的独白。 这种听起来华丽的语言,放在平时,一定引人发笑。 可是此刻——无人敢笑。 “轰——”长枪扫出半月,火焰连成蔷薇。 一个呼吸之间,便有两个守卫出局了。 “你们、又为了什么要侍奉这个皇帝呢?” “为什么要拼死挡在我的面前呢?” “假如你侍奉的人,剥夺了你最重要的东西,还会如此奋不顾身吗?” 乌里缇娜问了一句近卫长。 “守护皇帝就是我的职责!”近卫长喝了一声。 “原来如此,不错的意志。” 乌里缇娜叹了一声,修长的腿蹬在了近卫长的胸口上。 近卫长如炮弹一般被轰飞,砸在了地板上,轰出一片深坑。 “你们几个人,又是为什么要如此奋不顾身地挡住我呢?” 乌里缇娜歪着头,眼神中是疑惑。 剩下的几个人,放在哪里都称得上是强者。 可是面对乌里缇娜,却发现自己是那么无力。 在这位将军面前,弱小得可笑,根本称不上强。 场面安静地可怕,只有口水的吞咽声、沉重的呼吸声。 在乌里缇娜孤身传入皇宫的时候,布雷却是守在了西撒的身体一边。 “明明你都已经离开了,还要让你操劳。”布雷叹了一声。 不过既然乌里缇娜希望最后在杂货店看到西撒,布雷也只好将西撒搬过去了。 街上的士兵变得稀少,似乎都赶去了皇宫的方向。 布雷眯缝着眼,看着皇宫的方向,那也是之前乌里缇娜走的方向。 “乌里缇娜,那家伙该不是,直接去找皇帝麻烦了吧?”按照乌里缇娜刚才的样子,还真有可能。 不过布雷记不起来有这么一幕,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似乎是空白的。 可是无论怎么样,布雷都只能够选择背起西撒,朝着杂货店走过去了。 路人的行人并没有在意布雷背着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士兵的注意力也都在皇宫那一边。 布雷稍微将西撒的脸给挡住了,否则的话,早就被路人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了。 --- 对于生死,布雷并不能够做到看得很开。 就算已经目睹了无数生命的凋零,都不能够让自己的心适应这一切。 漠视生死,布雷做不到,无法像当初卡拉斯科那样,冷静地看待每一条生命,甚至用数量去衡量。 熟悉的人在面前逝去,布雷总觉得有点沉重。 布雷将西撒放在了一张椅子上。 “啊,你可是说过要教我口琴的,现在我可是没有人教了啊。”布雷死鱼眼看了看西撒。 摸出西撒送给自己的一副口琴,布雷神情有些恍惚。 不由自主地,布雷就吹奏了起来。 明明还没有彻底学会,可是布雷愣是吹出完整的曲子。 旋律回荡在杂货店中,传出门外。 越是吹奏,布雷脑海中的记忆越是清晰。 一世、两世、三世… 当吹完整首曲子之后,布雷不由得沉默。 乐谱,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仿佛自己已经吹了无数次。 不对,不是仿佛,而是布雷就是吹过了无数次。 这是西撒教给布雷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唯一一首曲子。 “...” “已经三百六十八次了。”布雷将口琴放回怀中,幽幽地说道。 “轮回了足足三百六十八次啊。” 这一次已经是布雷地三百六十八次的轮回。 故事的发生或许有些微妙的不一样,可是结果总是一样的。 无论布雷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 “我竟然让她等了那么多个轮回...她竟然已经等了我那么多个轮回了。” 那个树荫下看书的少女,在这里面已经等待自己近七百年的时光。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家伙。”布雷捂着眼,低声呢喃。 “结果还是一样吗,什么都没有变化。” 轮回这样下去,又将再一次开启,什么都不会变化。 ——“不要放弃啊。” ——“布雷。” 西撒的声音在布雷脑海响起。 布雷愣住了,四处张望,可是西撒依旧合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椅子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可是布雷却是陷入了沉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布雷现在想要理解的。 ——“再思考一下。” ——“再努力思考一下…答案就会出现了。” ——“就差那么一点,只是一点点。” 布雷很确凿这声音就是西撒的。 可是心像世界中的产物,会在这种时候以灵魂的形式和自己对话吗? 布雷不清楚,因为他不是这方面的学者。 可是西撒的声音让布雷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努力思考?还差一下?”布雷皱着眉头。 “西撒啊,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不久之后,又会跟之前一样轮回了啊。”布雷自言自语道。 然后下一刻,话就像是卡住一样,布雷眼神呆滞了起来。 “乌里缇娜…” “乌里缇娜,为什么我的记忆碎片里面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明明没有这段记忆,为什么布雷可以确信之后不久就会轮回? 而此时此刻,乌里缇娜正在皇宫,布雷没有相关的片段。 可是在记忆的片段中,轮回的结束是在布雷安置好西撒的遗体不久后发生的。 两件事,似乎没有关联,可是又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轮回了足足三百六十八次,都没有关于乌里缇娜的记忆。” “所有关于乌里缇娜的片段都没有。” 布雷手叠在了一起,不断呢喃着。 “只差一点,原来就是这一点啊。”布雷所有回忆中,应该和乌里缇娜有关联的,全部是空白。 布雷对路人的印象,都比对乌里缇娜的深。 “乌里缇娜...” 布雷的眼神清明了起来。 乌里缇娜跟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空缺的、自由的那一块。 那不断的重复中,唯一在变化的点...拥有自我意志的点。 ——“请叫醒乌里缇娜吧。” ——“这个一直将自己关在梦里的少女,让我心疼。” ——“所以,布雷,陌生的访客啊,请你叫醒她。” 西撒的声音响起,透着悲哀。 布雷笑了一声,无奈地摇着头,然后背起了西撒的尸体,朝着皇宫出发。 杂货店的门被推开,又被关上。 --- 这个世界是乌里缇娜的心像世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只是心像的产物。 西撒是真实的灵魂,不过也仅是灵魂,眷念着、心疼着乌里缇娜的灵魂。 从乌里缇娜将自己关在心像中那一天,也是西撒跟着乌里缇娜轮回的一天,西撒一直陪伴着乌里缇娜。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奇迹。 西撒在轮回中会像布雷一样,遗忘一切,被同化。 可是在轮回中死后,又会记得一切,变得悲哀,替少女悲哀。 悲伤的少女,和逝去的西撒,在这个世界共同轮回了数万年的时光,也就是外界的千年。 时间的流逝在变化着,千年前的话,心像世界的世界,就现象是停滞下来一般。 可是如今,心像世界每次轮回的时间流逝在加快。 第一次轮回过去,现实世界毫无变化... 第千次轮回过去,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一天... 第万次的轮回过去了,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百年... 再过一段时间,心像世界时间流逝就会和外界同步了吧。 对于乌里缇娜的心像来说,也就意味着崩坏。 如今陌生的访客,成为打破了轮回循环的关键钥匙。 至少在心像世界崩坏前,让可怜的少女醒来。 ““乌里缇娜,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要梦醒了啊。””西撒飘荡在心像世界中的灵魂、正在行走的布雷,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 “咳咳。”近卫长吐出一大口鲜血,瞥了一眼周围倒下的守卫。 这些守卫放在战场上无一不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可是在乌里缇娜手里,撑不过两招。 这如火焰一般的身姿啊,是孟加马的蔷薇,是战场的百合。 “你已经没有战斗力了,退下。” 乌里缇娜幽幽地看着近卫长,眼神中不带情感。 枪尖直指近卫长的咽喉,只要靠前一点,就可以贯穿之。 “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身后的皇帝。”说着,近卫长就看了一眼身后。 不争气的皇帝正躲在角落蜷缩。 本来以为近卫长和十几个强大的守卫,可以击杀乌里缇娜,所以皇帝并没有落荒而逃。 然而结局却是十几人被乌里缇娜一人轻易击败。 应该说,真不愧是无敌的军神吗? 那无敌之姿,让皇帝如今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在乌里缇娜的威压面前,帝皇的气概毫无用处。 帝国什么的,大抵就是毁在这些皇帝手中吧。 “你守护的人,连跑都没有跑起来。” “要是我强大的话,皇帝陛下又何必逃跑?”近卫长叹了一口气。 “说得好。” 乌里缇娜微微抬起下巴,俯视着近卫长。 长枪刺下,血溅起。 近卫长软软倒在地上,然而却没有死透。 “为什么不杀我?”近卫长不解地看着乌里缇娜。 “哼,杀不杀,不是由我决定的吗?” 乌里缇娜骄傲地说着。 长枪贯穿了近卫长,却留了他一口气。 以近卫长的实力,是要接受恰当的治疗,就能够痊愈。 乌里缇娜越过近卫长,走向皇帝。 “别过来!乌里缇娜卿!!!”皇帝蹬了几下腿。 “卿家!!!快来保护我!”皇帝吼一声,想要让自己最信任的近臣保护自己。 “对、对不起了呢,陛下。”八字胡男颤抖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我可不想现在就死。”八字胡男猛地起身,想要逃跑。 为皇帝献身?对不起,八字胡男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目前的情况,皇帝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八字胡男不同于皇帝,很能够理解皇帝做了多么蠢的事情,而乌里缇娜此刻又是多么愤怒。 和很多没有见过战斗的文臣一样,八字胡男一直不觉得乌里缇娜战斗力会有多么离谱。 甚至一度觉得皇帝身边的近卫长实力更加强大一些。 可是当目睹了乌里缇娜无敌之姿后,八字胡男才深刻认识到,为什么乌里缇娜会被称为孟加马的军神,而为什么孟加马又能够那么强盛。 强大、恐怖,可是那身影的战斗又是那么美丽。 “「赤百合」,射杀他。” 乌里缇娜轻声念道。 “嗤啦——”长枪贯穿了八字胡男的胸口,将他钉在了墙上。 精准的力度控制,没有过分的暴力,轻描淡写地就杀了八字胡男。 乌里缇娜保持着投枪的姿势,微微合着眼睛。 少女纯真,但是不是白痴。 皇帝固然可恶,可是一直教唆皇帝处刑、甚至一度揭发西撒的八字胡男也绝对不是无辜的。 “回来吧,「赤百合」。” 乌里缇娜抬起手,插在墙上的长枪散开,又在乌里缇娜手心汇聚成形。 “踏——”乌里缇娜走上了阶梯,朝着王座的方向走过去。 为了显得高人一等,王座坐落在阶梯之上。 这是十层的阶梯。 每走上一层阶梯,乌里缇娜铁靴踩在地板上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每响起一声,皇帝额头的冷汗就会更加多一些。 不知不觉,乌里缇娜已经来到了皇帝的面前。 目光冷冽,那应该朝着敌人的长枪,直指自己的君主。 “我想不明白,你就为了一个认识两年的家伙,就要弑君吗!?”早就从王座摔下来的皇帝,瘫坐在地上。 “我也想不明白啊,我这样为孟加马努力,为你征战,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乌里缇娜俯视着没有君王威仪的帝王。 “…”皇帝沉默了。 “我什么都不明白啊,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又凭什么能这样做?” “因为你是皇帝吗?” “我深爱着他啊,深爱着那个喜欢奏曲的西撒啊,我的心都是他的身影、他的声音。” “真的,当你说放过西撒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感激你。” “你却只是在欺骗我。” “呐,皇帝啊,这有什么意义呢?” 乌里缇娜想不明白,单纯的少女无法想通透这复杂的心思。 皇帝听了乌里缇娜的话之后,愣住了,在一瞬间仿佛想通了什么。 是啊,这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打击对乌里缇娜来说有什么意义的。 皇帝此时此刻,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僵死了,才发现自己愚不可及。 可是现在才醒悟,似乎有点太过晚了,枪尖已经落在面前。 “乌里缇娜卿,是我的错,所以放过我吧。”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你不会想要看到君王的死亡吧?你难道想要毁了孟加马吗?” “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发泄愤怒毫无意义。”皇帝冷静了点,如此说道。 “我没有想过要毁了孟加马。” “人们都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和他们并没有关系。” “没错,所以你没有弑君的理由。”皇帝冷汗落下,强装镇定地说着。 可是乌里缇娜没有说话,眼神冷得像冰,冰得皇帝胆寒。 “理由,只需要一个就可以了么,不是吗?”良久,乌里缇娜打破沉默。 至于理由是什么,皇帝已经猜到了。 乌里缇娜手中长枪的威能是那么的恐怖,撕碎着周围的一切。 “轰!!!”皇宫传来震耳的巨响。 那宏伟的皇宫坍塌,皇帝被长枪贯穿,钉在那王座上。 不可一世的帝皇,如今的惨状,不禁让人唏嘘。 没有人能够保证当代的皇帝是明君,或者说明君本身就是罕见的。 然而这位皇帝,也确实不是明君,而是一位寒了乌里缇娜心的昏君。 尽管八字胡男也有责任,可是终究是君主昏庸。 血染红了乌里缇娜血色的裙衣。 乌里缇娜很强,强到这个国家都没有办法阻止她做任何事情。 乌里缇娜是不折不扣的战斗天才,或者说天赋如怪物也不过分。 然而成为大将军,也仅仅是巧合,周围的人让乌里缇娜成为将军,她也便照做了。 守护孟加马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可是乌里缇娜没有野心,不奢求太多,权力、金钱,都不曾渴求。 不对,如今乌里缇娜渴求再看到那活生生的西撒,渴求那份温暖。 可是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啊,结束了吗。” “结束了啊...不,这是结束了吗?” 乌里缇娜松手,长枪落地,当初清脆的响声。 武器离手,乌里缇娜仰着头,看向了天空。 乌里缇娜摸向了自己的脸,泪水落下。 这一天是乌里缇娜哭的最多的时候,是乌里缇娜一生最悲哀的时候。 乌里缇娜已经杀死了孟加马的皇帝,杀死了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不会再有愚蠢的事情发生了,乌里缇娜也可以随时地离开孟加马,什么都不用理会了。 自由自在…吗? 但是为何心中仍旧空落落的,乌里缇娜不明白。 “好想再看到你啊,西撒。” “好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啊,西撒。” 乌里缇娜揉着眼,泪水像缺堤般涌出。 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乌里缇娜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哭起来。 这个模样,就像是失去什么的普通女孩。 “什么都不需要了啊,乌里缇娜什么都不要了。” 皇宫坍塌,外面的光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明明是阳光,乌里缇娜却感觉不到温暖。 认识并不算太久,可是乌里缇娜却是那么思念西撒,思念得可以不顾一切。 可是就算思念又能怎么样?已经什么都变了,物是人非了。 乌里缇娜多么希望这时候下雨,这样的话,就能冲走脸上的泪水了。 少女希望一切都能够从来,能够再一次和西撒相恋,再一次听到西撒的声音。 而突然之间,天空似乎听到了乌里缇娜悲哀的话语,变得阴沉起来。 雨淅淅沥沥的,衬托得乌里缇娜更加可怜。 “下雨了…”乌里缇娜的泪水被冲刷走。 “我能去哪里…”乌里缇娜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 “对了,杂货店。” 乌里缇娜呢喃着。 “西撒的店…”似乎获得了什么力量,乌里缇娜艰难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想要离开破败的皇宫。 “西撒会在哪里的,我还能再看到西撒…” “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啊,西撒。” 正当乌里缇娜想要迈出一步的时候,却是僵在了原地,因为意外的人出现了。 布雷抱着西撒的尸体,出现在了化作废墟的皇宫中。 雨打在布雷身上,打在了西撒冰冷的躯体上。 “为什么,你会过来。” 乌里缇娜问道布雷。 “为什么要带着西撒过来?” “为什么…”乌里缇娜有无数地问题想要问。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轻轻将西撒放在地上。 “为什么要将西撒带到这里!为什么要让西撒淋雨!!为什么!!!” 乌里缇娜颤抖着,没有人能够明白她在思考什么,在紧张西撒吗?在对布雷愤怒吗?还是在害怕什么吗? “是啊,为什么呢…”布雷呢喃着。 “我明明自己过来就可以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带上西撒的遗体呢?”布雷的右眼,直直地看着乌里缇娜。 “大概,是想要你认清一下现实吧…” “该醒来了啊,乌里缇娜。”布雷如此说道。 “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醒来了啊。” 乌里缇娜无法理解布雷说道话。 “你在说什么。” 乌里缇娜疑惑地看向布雷。 “你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乌里缇娜睁大了眼睛,看向了神情平静的布雷。 “我一直都在找,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的自我意志。” “找了多少个轮回了,却都没有任何收获。”布雷低垂着右眼的眼皮。 “明明答案是那么的简单,我却让「绝响」等待了那么多个轮回。” “世界的意志…不对,世界的主人就是你啊,乌里缇娜。”布雷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世界的主人…你到底在说什么!!!!”乌里缇娜看着布雷,喝道。 “我一直在问你!你到底都在扯些什么!” 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布雷却是没有回答,只是和乌里缇娜对视起来。 雨中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任由雨打在自己的身上。 在那时西撒的声音响起之后,布雷之前轮回的回忆,慢慢变得清晰。 经历了到底多少岁月了,布雷在这个心像世界竟然睡了那么久。 回忆中西撒的形象是那么清晰,竖琴又是那么地显眼——布雷甚至一度认为西撒就是心像世界的意志。 可是不对,布雷之前忽略了心像世界存在的前提。 西撒只是普通人、竖琴只是普通的竖琴,是不可能孕育心像世界的。 布雷对于从前轮回的所有记忆都那么清晰,可是却有一点如此诡异。 那就是那些回忆中,根本没有乌里缇娜的身影,或者说很模糊。 连劫狱时候,那些士兵都给布雷既视感。 可是却对乌里缇娜一次既视感都没有。 然而,布雷却确信着乌里缇娜理应和西撒一样,在自己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么一个角色,竟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全部都是布雷的猜测,根据无数次轮回,推测出来的结果。 可是布雷有一点不理解,那就是世界的意志…和世界的主人,两者重叠在了一起。 这理应是不可能,自我意志是被孕育出来的,是被御主孕育出来的,两者不应该重合。 可是,事实上,布雷却是猜对了。 “什么世界的意志!你这个家伙!给我闭嘴!” “乌里缇娜,你是这个世界的自我意志。”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发生的一切。” 乌里缇娜既是世界的孕育者,也是世界的自我意志。 “你到底在说什么!!!” 乌里缇娜颤抖着自己的手。 “快给我醒过来,这种无限循环的梦。”布雷轻声说道,不带任何感情。 “所以说你在说什么!!!!!” 乌里缇娜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边上「赤百合」。 武器稍微能够让乌里缇娜有点安全感。 连乌里缇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布雷的话说得动摇了。 她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梦!你这个家伙!!给我闭嘴啊!” 看着布雷无神的右眼,乌里缇娜感到恐惧,恐惧布雷说的话。 对于恐惧的目标,乌里缇娜选择了摧毁! “「赤百合」,让这个家伙永远闭嘴!!!!!” 乌里缇娜喝着,可是声音带着惊恐。 仿佛被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开始想起了什么。 发现、想起了乌里缇娜不想知道的事情,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 掠起火焰的长枪朝着布雷的咽喉袭来,速度之快,甚至产生了破空的声音。 布雷瞳孔微微一缩,拔出了长剑,挡下了这一击。 “叮——”清脆的响声响起,兵器在一瞬间接触。 不过枪尖传来了巨大力道,让布雷连续后退了好多步。 “闭嘴啊啊啊啊!” 乌里缇娜的靴子踢在了布雷小腹上,将布雷踢飞。 “踏!”乌里缇娜蹬了一下地,然后身影暴动,人和长枪用比布雷倒飞出去还要快的速度迎来。 “你这个家伙!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不要给我继续胡说八道!!!”比长枪气势更凶的,是乌里缇娜的咆哮。 “快给我闭嘴!给我滚!!!!” “乌里缇娜…”布雷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乌里缇娜长枪扫飞。 还没有说出来的话,硬生生吞回去。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抱着西撒过来!!” “你、为、什、么!!!!” “要说这一切都是梦啊啊啊!!!” 长枪如群星一般击出,枪尖激弹着雨点,散开的雨滴落在布雷身上。 布雷抽出大剑,用尽全力才挡下乌里缇娜的猛攻。 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挡下来全部,一个个伤口被刺出,血夹杂在雨中。 现在的情况,就是布雷被吊起来打了。 不过布雷并没有继续受到下一步的攻击,乌里缇娜的动作停下来了。 “头好痛!!” “这是什么!不要擅自钻入我的记忆里面啊!” “我不要想起来!这样的东西!不要想起来!” 乌里缇娜痛苦地捂着头,泪水再一次落下。 那些事痛苦的回忆,轮回中的记忆。 正如同布雷所说的那样,乌里缇娜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所以本就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说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本来下着的雨停了,可是却没有升起太阳。 因为天空在崩塌,就像是被打碎的拼图那样,一块一块地缺失着。 地面开始坍塌,周围本来就破败的墙体开始化作尘土。 “啊啊啊!!!” 乌里缇娜惨叫着。 不对,与其说是惨叫,不如说悲鸣更加准确一些。 乌里缇娜稍微清醒了一些,尽管她宁愿就这样一直沉睡。 “不对!这些都不对!” 随着乌里缇娜的悲鸣,周围的一切,崩毁得更加快速。 仿佛下一刻,就会是世界末日一般。 “果然,终于猜对了吗。”经历了无数轮回,布雷终于猜对了。 “西撒最后说的话——” “他让我叫醒你。”布雷目光一凛,看向了哭泣的少女。 这是一个明明一直知道自己在睡,却不愿意醒来的少女。 “看到这些,还不醒过来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可是乌里缇娜没有选择回答,而是握起长枪。 乌里缇娜一声不响地袭向了布雷。 长剑出鞘,挡下了长枪的直击。 可是从长枪那袭来的恐怖力量,布雷并没有办法卸去。 “轰!!!”布雷被砸飞,撞在了一边的墙上。 世界在崩溃,可是依旧残留着实体的东西,例如这座化为废墟的皇宫。 “这不是梦!” 乌里缇娜一瞬间出现在布雷的跟前,俯视着布雷。 枪尖化作星点,将布雷背后的墙撕成齑粉。 布雷利用长剑偏斜了一部分攻击,勉强算是脱离了乌里缇娜的攻击范围。 “你快告诉我!这不是梦!” 乌里缇娜哽咽着。 “这就是梦,你自己编织出来的轮回。”布雷喝了一声,真是麻烦的家伙。 “你比谁都清楚!”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乌里缇娜咆哮着,长枪掠起虚化的火焰。 “撕裂他!「赤百合」!”长枪横扫,火花在扩散开来。 八尺的长枪,扫荡的范围却是恐怖了数十米。 整个皇宫墙体被一击破碎成两段。 大剑猛地从背后拔出,挡格在身前。 数不清的花火溅起,布雷的身形在不断被击退。 一圈,又一圈的火环横扫而出,就像是大海的波涛那般汹涌。 “你为什么要叫醒我!!!” “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永远和西撒在一起!” 乌里缇娜哭泣着,喊叫着。 枪尖轻弹,布雷整个人连带着大剑被击飞。 卸力的技巧根本没有办法发挥。 布雷无法抓摸到乌里缇娜的发力点。 “咳…”布雷咳了一声,如今他总算是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乌里缇娜的技巧,凌驾在布雷之上。 布雷在当初的遗迹中,在和卡洛迦里斯的战斗中掌握了这位古代英雄一半的技艺。 而乌里缇娜尽管不如卡洛迦里斯,却十分接近...恐怕也有八成以上,当然是没有荒神化的卡洛迦里斯。 布雷怀疑这是无数轮回的战斗,让乌里缇娜变得那么恐怖的。 一直以来,布雷都是依靠强大的技艺战胜别人,现在似乎是行不通了。 “古代的家伙都是那么变态的吗?”布雷这时候却还有心情吐槽。 “你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一直在梦中过下去。” 乌里缇娜捂着一边脸,脸上充斥着悲哀。 “我只是想和西撒在一起而已。” 这个世界就是乌里缇娜的心像世界,在西撒死后,乌里缇娜一度崩溃而觉醒出来的世界。 蕴含在那把长枪中。 要是说谁懂乌里缇娜的话,大概就是「赤百合」的自我意志吧。 乌里缇娜想要在一次见到西撒,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在心像世界中创造轮回的话,就有可能。 不过除了自我意志之外,就算是御主都没有办法永恒地待在心像世界中。 既然这样的话,只要让乌里缇娜成为自我意志就好,初生的「赤百合」,选择的牺牲自己,将乌里缇娜替换成「赤百合」的自我意志。 这样的话,乌里缇娜就能够和西撒相恋、永远轮回了。 只要是御主的夙愿,「赤百合」消失得无怨无悔。 从来没有出现的存在出现了,既是御主、也是心像世界自我意志的存在。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奇迹是可能发生的。 “这就是我的轮回,我的梦啊。” 乌里缇娜握紧了「赤百合」,说道。 “就算是这样一直下去!我都无怨无悔!!!” 乌里缇娜直直地看着布雷。 “所以快给我闭嘴!快给我滚!” “滚么…”布雷呢喃着,说实在的,布雷倒是很想滚开。 可是实际情况却是,布雷已经有几百年没滚成功。 “所有的东西都要轮回…”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重来就好了,就这样重新再来就好了。” 乌里缇娜握住了一块石头。 石头接着便化作了石粉,从乌里缇娜的掌心流走。 什么都在消失,墙也好、地也好,就算是躺在那里的西撒也好,都在消失。 似乎不用多久,一切就都会被抹去。 如同乌里缇娜说道那样,所有的都会重来。 可是布雷绝对不想要就这样重来。 “别像小孩子一样了。”布雷爬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失去了什么,就执着地要再次获得。 这样的心情谁都会有,布雷也有过。 可是啊—— “你这种程度,与其说是痴心,倒不如说,已经是在任性了。”布雷摇了摇头。 “你明白什么!!!!”乌里缇娜怒喝。 “你明白失去心中所爱的时候!那一份撕心裂肺的痛吗!” 布雷的话,在挑动乌里缇娜的神经。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 “我当然明白…”布雷低声说道。 “我跟你一样明白。” “可是,那不就是心被撕裂的痛楚么。” “不就是!?这样的痛苦还不够吗!” 乌里缇娜捂着自己的胸口,咆哮了一声。 “喝...”布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了自己的剑。 “在这里我可以再次拥有西撒...在这里我可以永远拥抱西撒。” 乌里缇娜喝道,布雷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你快给我闭嘴!给我闭嘴!给我闭嘴!” 乌里缇娜不断重复着。 “所以就这样不断重复悲剧吗。”布雷第一次大声跟 乌里缇娜说话。 “重复这个已经轮回多少万次的梦。” “悲剧又如何,只要能一次次地和西撒相恋,重复这些悲剧又如何。” 乌里缇娜瞪了一眼布雷。 “就算是轮回一万次、一百万次又如何?” 这个世界时间的流逝,和外界不一样,这千年来,又何止万次? “怎么可能忘记啊,怎么可能放弃啊。” “那是我最深爱的人啊。” 乌里缇娜,抓着胸口的衣服,带着悲哀的神情说着。 “啊,是啊,怎么能够忘记呢。”布雷突然说道。 “若能够将一切都忘记的话,生活大概会变得快乐、轻松。” 布雷幽幽地说道。 乌里缇娜愣住了,就这样看着布雷。 “要是可以那么简单,所谓人的一生啊,就不会是这样残忍了。”布雷狼狈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随你喜欢好了,无论是轮回多少次。” “而我叫醒你的原因,仅仅是我想要出去罢了。”布雷声音是那么平静。 “…”乌里缇娜冷冷地看着布雷。 毫无征兆地,长枪出现在了布雷面前。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叫醒了我!” 乌里缇娜怒喝。 “因为这样的理由!” 疯狂的攻势,让布雷招架不住。 布雷感慨了一下,果然和乌里缇娜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 不过布雷也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乌里缇娜似乎并没有使出全力。 那时不时颤抖的身躯,让布雷明白,此刻这个少女正在迷惘… 少女开始动摇了。 就算是轮回了那么多次,可是对于少女来说,一切都如昨日。 数万次的轮回,或者可能是数十万次的轮回,对于乌里缇娜来说都是一样的。 乌里缇娜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女,单纯的少女、执着的少女。 布雷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唤醒这个少女,是不是太残忍了。 然后这样的犹豫只是片刻,很快右眼的眼神,便再次坚定了起来。 说他自私也好,布雷必须出去... “告诉我!为什么你连一丝迷惘都没有!!” 乌里缇娜声音在颤抖,握着长枪的手,也在颤抖。 这样的颤抖,让攻击落空了。 那恐怖的气势,一下子消散。 “为什么…”乌里缇娜不明白布雷的眼神。 乌里缇娜在逃避现实,害怕明白过来西撒已经永远不在了,畏惧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活在梦里。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不感到迷茫? “你就没有害怕过又一次失败!又一次轮回吗!” “你会被我杀死!你会再一次轮回!” 乌里缇娜看不到布雷在害怕什么。 “我为什么要害怕,真正怕的人不是你吗。”布雷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乌里缇娜耳边。 乌里缇娜发呆了一刻,布雷用背后的大剑将她击飞。 乌里缇娜仓促之间用长枪挡下来,可是还是避免不了倒飞的命运。 “轰!!”乌里缇娜落在地上后,没有起身,而是就这样躺在了地上。 “对啊…你为什么要害怕,害怕的人应该是我啊。” 乌里缇娜捂着眼睛,苦笑起来。 “应该害怕轮回的人是我啊。” 明明知道轮回最后还是悲剧,可是乌里缇娜却选择一次次重来。 一次次心疼,一次次逃避现实。 真正该害怕轮回的人,不应该是乌里缇娜她自己么? 害怕着,却又在重启着轮回。 多么矛盾…多么不可理喻,正如布雷说的,乌里缇娜在任性。 “西撒说的没错呢。” “我就像小孩子一样…”乌里缇娜哭起来,自言自语。 “真的像一个在发脾气的、在哭闹的小孩啊。” “已经够了…真的受够了…” “陌生的访客啊…你真是一个让人讨厌到极点的人,让人厌恶。” 乌里缇娜如此说道。 布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陌生的访客是在指自己。 “梦醒之后的床气,稍微消了么。”布雷无奈地说着。 “没有,完全没有,我现在还是很愤怒。” “你对我来说是最恶劣的家伙。” 乌里缇娜说。 “…”布雷有些小纠结。 “给我滚出去吧!” 乌里缇娜平静地竖着。 “…”对于乌里缇娜粗暴的发言,布雷有些惊讶。 乌里缇娜慢慢站起来,耍了下花枪。 “你想要离开吧,你想要出去的话,就打败我吧。” “把作为轮回节点的我,这个轮回中的乌里缇娜打败吧!” 乌里缇娜深吸了一口气,泪水还挂在眼角。 可是此刻的乌里缇娜,仿佛没有悲伤,笑容是那么的爽朗。 “世界崩塌了,就又是下一个轮回,不把作为节点的我杀死,结束轮回的话,你将再度轮回。” “这个轮回崩塌的瞬间,就已经是下个轮回的开始。” “你下一个轮回,还能清醒吗?” 乌里缇娜擦直视着布雷,似乎之前的失态都是幻觉。 “所以陌生的外来访客,击败我吧。” “你的人生不应该在这个轮回中渡过,我也不想要你打扰我的梦。” “所以...来结束一切。” 乌里缇娜的态度转变让布雷有些惊讶,本以为乌里缇娜会继续暴跳如雷、或者悲伤地声嘶力竭。 可是如今这个淡然的模样,让布雷不由得感慨... 不过那双眼中依旧是悲伤,这副姿态也是强撑着的吧。 “打败你?”布雷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根本办不到啊。 “你会放水吗?”布雷试着问了一下。 “嗯哼!我可孟加马的大将军!我的自尊可不允许我放水!” 乌里缇娜叉着腰,骄傲地说道。 “强人所难啊。”布雷有些郁闷。 刚才的交手,布雷已经摸清双方的差距了。 身体素质似乎并没有碾压自己太多,可是魔力的量和技巧的水平,稳稳吊打布雷。 “可没有时间给你墨迹下去!” 乌里缇娜说道。 长枪指向了天空,此时的正像是散落的拼图,一块块崩溃。 “当然,对你这个擅自叫醒我的人,我可没有好心情。” “你要是陷入轮回的话,也与我无关。” 话音落下,一把长剑逼近了乌里缇娜。 卷刃的长剑上散发着寒光。 “哦!不错的杀意!”面对布雷的一剑,乌里缇娜没有愤怒,而是称赞了一声。 “但是!这种程度的话,你可是要再次轮回哦!” 乌里缇娜手边的长枪旋动,挡开近在咫尺的剑刃。 又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起。 大剑横扫,被乌里缇娜调整了一下长枪的位置就挡下来。 巨大的力量稍微让乌里缇娜手腕发麻。 “嗯哼!相当出色的发力点!” 乌里缇娜爽朗地笑着,仿佛进行的根本不是关乎生死的对决。 或许因为就算是在这里死去,乌里缇娜也不会消亡,毕竟她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自我意志了。 也或许是乌里缇娜从来就没有因为战斗而紧张过,哪怕是厮杀,也不值得乌里缇娜感到半点紧张。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右眼闪过锐光。 猛地,布雷动作变快了,轻快、却依旧充满了力量。 沉重的大剑、灵巧的长剑,战斗的风格如狂风一般转换着。 在乌里缇娜的世界里,布雷没有办法动用自己的心像世界,而乌里缇娜也完全没有打算使用这个世界的特性。 完全是单纯的武技比拼,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已然过招破百。 “哦!像刺客、像骑士、像狂战!” 乌里缇娜跃动着身姿,长枪翻动,枪尖划出一道又一道好看的弧线。 “不错的技艺!多少年了啊!第一次和你这样的家伙交手呢!” 乌里缇娜语气中充满了欢快,在享受着战斗。 乌里缇娜微微低垂着眼皮,这表面的轻快,何尝不是她在麻痹自己。 要是战斗可以发泄自己的悲哀,那就好了。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愈发凝神在战斗中。 布雷身后的法阵疯狂闪烁,力量切换的频率比起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可是面对这样的攻势,乌里缇娜却依旧面不改色。 「十八式流」「一刹」 布雷的身影掠起一道光影,长剑即将划出一线。 可是乌里缇娜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线。 “停下来!这个不是你炫技的地方哦!” 乌里缇娜长枪猛地侧身下扫。 “轰!”布雷身影被击飞数米开外。 “撒,站起来吧,给你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乌里缇娜俯视着仰面朝天的布雷。 布雷翻身,重新站了起来。 “就是要这种气概哦!” 乌里缇娜咧着笑着说。 “你放水了吧。”布雷甩了甩头,说道。 “没有哦!我的尊严可不允许自己放水!” “你竟然没有发现吗,自己在战斗中的学习速度是多么异常。” 乌里缇娜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布雷。 不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人影未到,枪芒先至。 布雷用长剑格挡开长枪刺击,暴退了好几步。 而乌里缇娜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自己的攻势,长枪轻打,巨大的冲击袭向失去平衡的布雷。 「断水流」「断分流」 布雷目光一凛,大剑将无形的波动一分为二。 “嗯!?”看着贴身的布雷,乌里缇娜略微惊讶了一下。 长枪一寸长一寸强,可是同样的,被贴身之后就会变得施展不开。 乌里缇娜可不会轻易让人贴身,然而布雷做到。 “什么时候的事?” 乌里缇娜脸色第一次变化了,不过不是惊讶,而是兴奋。 “「十八式流」「四合」!” 毫无花俏,可是这四剑合一的一击却打中了乌里缇娜。 “哼!”乌里缇娜闷哼了一声,握着长枪转了半圈,逼退了布雷,借助摆动稍微拉开了距离。 “你这个家伙。” 乌里缇娜爽朗地笑着。 “适应战斗的能力真是可怕啊。” 布雷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继续专注了起来。 现在没有余裕思考战斗之外的事情。 “你这个家伙,剑术全部都不是你自己的吧。” 乌里缇娜的话如惊雷。 单凭交手,乌里缇娜就判断出来了这一点。 “确实,这些剑术都不是我自己的。”布雷叹了一声。 “只是从某人身上匆忙学来的而已。” “在一场死斗中被逼着学来罢了。” “嗯哼!本大将军的眼光从来就不会出错。” 乌里缇娜自豪地说道。 “你的剑术上面,一点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啊!” “不过,你说是匆忙地在一场战斗学来的吗?” “这样没经过系统练习,竟然都能够掌握,了不起啊。” 乌里缇娜说着。 “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你自己——” “在剑术这方面有着不错的才华啊。” 乌里缇娜微微扬起下巴,长枪直指布雷。 “让我稍微激昂一点吧,访客。” “你在说什么…”布雷一时间没能够反应过来乌里缇娜在说什么。 布雷疑惑的时候,乌里缇娜便已经提枪冲袭而来。 太快了!这是布雷唯一的感觉。 “叮——”布雷仓促地挡下了直锁咽喉的一击。 “不要发呆啊!” “你难不成以为我会站着不动让你斩杀吗!” “我可是孟加马的大将军啊!” “轰!”乌里缇娜翻身一踢,将布雷击退。 然后接下来乌里缇娜的攻势愈发凶猛。 就像是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布雷喘息的空间。 摇曳的身姿如火焰!长枪就像那迸起的火星,看似微小,却足以燎原。 “这样还不能让我激昂啊!”看到布雷陷入完全的被动之后,乌里缇娜喝了一声。 “还不够!还不够!” 乌里缇娜如此说着,长枪在手中翻飞。 所有的魔力,都被很好地凝聚在长枪之上,没有过多的扩散开来。 可是即便是如此,乌里缇娜的每一击都在卷起空气的气浪,力量终归是太大了。 气浪化作实质性的攻击,撕裂着布雷的躯体。 “你教训我的时候的那份气势呢!” 乌里缇娜再一次怒喝。 “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你让我太失望了!” 随着乌里缇娜的声音,长枪如雨点一般,落在了布雷用来挡格的剑上。 “你就只会嘴炮吗!” “…”布雷用长剑招架乌里缇娜的同时,大剑猛地劈向乌里缇娜的腰间,大有将她拦腰斩断的气势。 可是乌里缇娜枪身一摆,轻松地挡住了对她死角到底攻击。 “嘴炮么…其实并不擅长…”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再一次迎上了乌里缇娜的攻击。 剑刃飞舞,肉眼只能捕抓到流光。 布雷调节力量的频率暴涨了一个档次。 可是尽管如此,乌里缇娜依旧面不改色,在这种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面前,显得从容无比。 乌里缇娜长枪挡格的动作并不快,却稳稳地接住了布雷的所有斩击。 “这种程度的话可不行!” “这种毫无美感可言的战斗节奏!” “只有这样的水平,你可是要再度轮回的啊!” 乌里缇娜喝道,一脚将布雷踢飞。 “看清楚周围啊!世界正在崩塌!” “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然后乌里缇娜猛然提速,追上了布雷的身影,长枪一挑,将布雷撂倒在地。 “轰!!!”石砖碎开,本来就接近崩溃的地面,现在情况更加糟糕了。 「古流剑派」「鬼牙」!! 布雷突然暴起,双剑如恶鬼獠牙。 “继续!”乌里缇娜喝道。 「十八式流」「二段分」!! 面对布雷的招式,乌里缇娜不慌不忙地刺出一枪,一击粉碎。 “继续!”乌里缇娜声音慢慢变得激昂。 「十八式流」「四合」 四次的斩击,合为一瞬的斩击。 “哈哈哈!就是这样!继续!!” 乌里缇娜长枪舞动,轻笑着。 布雷一击接着一击攻向乌里缇娜。 正如乌里缇娜说的那样,世界已经快完全崩溃了。 周围糟糕的情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布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然而乌里缇娜根本不是能够快速解决的对手,不对,应该说能不能战胜都是一个问题。 从刚才为止,布雷都是被单方面吊打。 现在的乌里缇娜与其说在激战,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舞台上起舞。 乌里缇娜的招式无拘无束,华丽而却又致命。 跟一般的认知完全不一样,这种像是舞台剧中出现的浮夸的招式,本应该是花架子——可是在乌里缇娜手中,这些华丽如舞蹈的动作,化作最直接的的杀招。 整个孟加马对乌里缇娜的评价,真是一点都不错。 战斗之外是纯洁的百合,战斗之中是那美丽又带刺的蔷薇。 布雷的神经绷紧,背后的法阵忽明忽暗的频率开始变慢。 以布雷目前的条件,法阵的运用差不多该到极限了。 “喝!!!”布雷原地吼了一声,用长剑撑起自己,大剑挥向逼近的乌里缇娜。 吼了一嗓子,布雷总算是振作了一点。 稍微能够理解为什么老有人会在战斗的时候咆哮了。 “哈哈哈!虽然稍微有点粗莽,可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战吼!” 乌里缇娜爽朗地笑着。 “让我继续发泄一下吧啊!你这个吵醒我的家伙!” 乌里缇娜的话让布雷不由得苦笑。 “你这个吵醒我的家伙!你这个教训我的家伙!” “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啊!!!!!”如此说着,乌里缇娜长枪绞着布雷手中的长剑,刺向了他的胸口。 布雷握紧了长剑,翻身避开了乌里缇娜致命的一击。 不过如此一来,布雷就暴露了巨大的破绽。 到了乌里缇娜这种级别,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敌人的破绽。 长枪横扫,接着便是一个挑飞。 可是布雷并不想成为单方面被打的沙包! 「古流剑派」「反刃」 下一刻长剑反握,布雷不仅没有防守,而且还继续攻击。 握剑的姿势改变,同时就意味战斗方式也完全改变。 “有意思!”乌里缇娜秀眉微微挑起,继续自己进攻的姿态,算是接受了布雷的挑衅。 以攻代守,这对乌里缇娜来说,就是一种挑衅! 而且面前的男人,实实在在有变强,仅仅那么短的时间内。 实在是有意思!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布雷被击飞在了一边。 乌里缇娜看了看自己被斩成两半的胸甲,不由得哼了一声。 不过布雷的反击,让乌里缇娜激昂了一些。 “这就是你那让人无法理解的适应力。” 乌里缇娜自言自语起来。 这里的适应力,完全是指对战斗的适应力。 “嗯哼!不要告诉我,你就这样倒下不起了。” 乌里缇娜笑着说。 布雷沉默着站起来,看向了乌里缇娜。 总算是命中了,这让布雷看到了击败乌里缇娜的希望。 当然,这希望有点渺茫就是了。 “继续吧,时间不多。”这句话不是乌里缇娜说出来,而是出自布雷的口。 “哼哼,陌生的访客,开始着急了么?” 这时候,从那崩坏的天空上,落下了巨石。 巨石笔直地朝着两人的方向砸去,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两人。 ““碍事!””布雷和乌里缇娜同时喝出声。 下一刻巨石粉碎,化作齑粉,飘散在半空中。 巨石碎开的同一刻,是兵器的交锋。 火花飞溅起来。 「断水流」「断分流」! 布雷的剑划出完美的轨迹——可是这并不是全部! 「断水流」「断秋水」!!!!! 乌里缇娜嘴角微微弯起弧度,魔力从体内爆发。 长枪直面对上了布雷的全力斩击。 带着绯红色的魔力余波扩散开来,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锵——”两人的兵器都偏开了,又一道气浪刹那间暴起。 “轰!”可是在停顿的那一息之中,乌里缇娜跃起,一击下踢将布雷击倒在地。 一切的发生,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布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凝视着乌里缇娜,然后站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种眼神才对!” “这样才是不屈的战士!” 乌里缇娜高声说道。 乌里缇娜开始享受战斗了。 在那么多个轮回中,乌里缇娜也在重复着战斗。 可是对于乌里缇娜来说,战斗早就变得乏味。 但是!此时此刻!乌里缇娜终于体会到了紧张感。 周围突然响起了激昂的乐曲。 在乌里缇娜的世界中,旋律随心而起。 “听到了吗!陌生的访客!这就是歌颂战士的乐曲!” 乌里缇娜手放在了胸口,如此说道。 崩溃的世界中,响起音乐,却毫无违和感。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为此而准备。 “所以来吧!击败我!” “假如你不想陷入轮回的话!” 乌里缇娜喝了一声,长枪直指布雷。 “作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你真是有够任性的,而且还有恶趣味。”布雷用剑撑起自己的身躯,如此说道。 被乌里缇娜暴揍了一顿,布雷如此的情况可不佳。 可是不得不说,周围响起激昂旋律,让布雷血液稍微有点沸腾。 「古流剑派」「回天」 「十八式流」「三日月」 「断水流」「断溪」 「风神流」「逆岚」 无数的剑招出现在布雷手中。 布雷展示了什么叫做古代剑术的百科全书。 金属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成为了那激昂旋律的最好伴奏。 然而布雷的攻势一次,又一次,被乌里缇娜招架下来。 “继续!” “继续!!!!” 战斗的节奏不断变化着,对于布雷来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能看到的只剩下乌里缇娜跃动的身影。 “喝呀!”乌里缇娜娇喝,长枪猛击,然后鞭腿甩出。 “轰!!!”布雷的一次失误后,便被乌里缇娜一脚踢飞到半空中。 在半空中,布雷深吸了一口起,感受着下坠感,用力握紧大剑。 布雷调整好了平衡,摆出了投掷的姿势。 「奥尼斯剑术」「刚力死星」 “轰!!!”大剑被布雷投向乌里缇娜。 大剑化作黑色的流星,粉碎着周围的一切。 这可是用来毁灭巨兽的招式。 可是正因为如此,乌里缇娜是不可能鲁莽地吃下这一击的。 “这种对大块头用的招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乌里缇娜轻松地脱离这一击的攻击范围。 威力强大,可是速度不够。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合上右眼,刚在的一击,让布雷滞空了一段时间。 有什么招式能够击败乌里缇娜呢?似乎没有。 并非招式本身太弱,而是布雷自己不够强大。 事到如今,除了竭尽全力,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长剑入鞘,然后又被拔出。 剑身出鞘的一刻,周围似乎被照亮了一瞬间。 「十八式流」「十八斩断空」!!!!!! 斩击化作流光穿梭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中,斩断着周的一切,连天空似乎都要被分割成数块一般。 十八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乌里缇娜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挡下了在同一刻挥出的十八剑。 挡下了这仅用速度挡不下来的攻击。 可是在这之后,又有一声闷响响起。 “嗤——”布雷落地后下一刻,出现在乌里缇娜面前,长剑没入乌里缇娜的身体,接着透背而出。 “你终究还是放水了,大将军。”布雷摇了摇头。 “撒,谁知道呢。” 乌里缇娜弹了弹身前的剑刃。 乌里缇娜若有若无的微笑,让布雷有些无奈。 长剑贯穿了乌里缇娜的身躯,血顺着剑刃滑到布雷的手上。 “你一直都在刻意引导我吗?”站在乌里缇娜面前的布雷,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明明是那么的疲惫,明明身体已经超出了负荷,却是用出了之前怎么也甩不出来的「十八式流」奥义。 奥义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出来的东西。 就是那时当初和卡洛迦里斯死战,也仅仅是用出一次。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乌里缇娜那一直引导的结果。 语言、战斗的节奏,甚至是这恶趣味的舞台音乐,无一不在引导布雷的情绪高涨起来。 不过,在最后,尽管用出了这一流派的奥义,布雷还是没有办法胜过乌里缇娜。 奥义还是被乌里缇娜给挡下来了。 “哼…”乌里缇娜鼻子哼了一声,推开了布雷。 长剑同时也被抽出来,血染在剑刃上。 不过乌里缇娜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事。 “被发现了吗?哈哈哈。”说着大将军的尊严不容许放水,可是乌里缇娜却是偷偷放水了。 “只是看到你这块玉石,稍微有点忍不住罢了。” 乌里缇娜说着。 “什么啊,陌生的访客,你的眼神,是在怀疑自己还没有击败我吗?” 乌里缇娜突然笑出了声音。 “我可不是什么打不死的怪物。” 乌里缇娜耍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轻声说出来。 “从各种方面来说,你都已经击败我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血从嘴角流出。 布雷眉头不由得紧锁。 “哼,你的表情真是丰富,明明就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家伙。” 乌里缇娜如此说道。 “看你的样子,怎么一副愧疚的样子?你可是击败了我,我这个无敌的军神,振奋起来吧。” “还是说,你在担心我?” 乌里缇娜好笑地看着布雷。 “你会就这样死吗?”布雷问了心中的疑问。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个可是我的世界,就算这个轮回里我死去,又可以在下一个轮回开始。” 乌里缇娜转了一下身子。 “是吗,总之,对不起,还有谢谢。”布雷低垂着眼皮,呢喃着。 布雷的呢喃声被乌里缇娜听到了。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感谢?” 乌里缇娜不解地看着布雷。 “我擅自打扰你,还有——” “你不放水的话,我根本没有办法打败你。”布雷抬起了右眼眼皮。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陌生的访客哟,不要那么自卑。”被贯穿了心脏,可是乌里缇娜依旧面色如常。 “你难道不信自己是一个天才吗?” 乌里缇娜说道。 “一个一直在乡下种田的天才?”布雷摇了摇头。 “哈哈哈,真是不得了的前身。” “我从前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女而已。” 乌里缇娜仰望着天空,这么说着。 “只是握上了长枪之后,才出现所谓的军神。” 怪物一样的天赋,是真实存在的,乌里缇娜就是这么一个实例。 “你不也因为第一次握上剑,才变成这个样子吗?” “嗯…怎么说来着,哦!对,一直在乡下种田的天才!” 乌里缇娜对着布雷说道。 “陌生的访客啊,无论你怎么想,你在剑术方面有才华是不争的事实。” “相信我,这是来自孟加马大将军的预言,你还可以变得更加强。” “只要你明白,最适合自己的流派,永远是那自己的流派。” 乌里缇娜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稍微拥有自己的节奏吧,嗯哼,没错,是节奏。” 乌里缇娜自顾自地说着。 “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 乌里缇娜指着布雷说道。 “…”布雷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乌里缇娜的话。 “陌生的访客,该梦醒了,离开这个轮回的世界吧。” 乌里缇娜又一次轻轻推了一下布雷。 不过这一次,乌里缇娜的力道似乎很大。 “和我不一样,你不应该陷入无尽的轮回。” 乌里缇娜手放在胸口,看着倒退摔入无限黑暗中的布雷。 “一定在外面的世界,有人在等你吧。” “嗯?”布雷无法控制地向后倒退,摔落什么都没有黑暗中。 世界正在崩溃,到处都是漆黑的虚空。 被推开的布雷意识瞬间远去,遁入黑暗之中,失重感涌来,让布雷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这是?”布雷不由得出声。 “离开这个无尽的轮回的出口啊。” 乌里缇娜笑着说。 “有时候什么都不怕,有时候又是那么大惊小怪。” “真是太奇怪的家伙了啊。” 乌里缇娜的声音渐渐模糊,布雷甚至有点分辨不清了。 可是在这之前,保有最后一份意识的布雷,看到了乌里缇娜那笑脸上,淌下的泪水。 那一份悲伤已经怎么都无法继续掩饰下去了。 果然是在强撑平静啊,大将军的尊严吗? 是的,就和乌里缇娜自己说的那样,在握上长枪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女。 这个少女,还会继续沉醉在自己的梦里吗?还是会突然惊醒? 布雷霎时间很想知道乌里缇娜的命运。 可是,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啊。 “后会无期。”布雷如此说道。 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屹立在小坡上,旁边是一个照料得很好的花园。 一棵大树下,是安静看书的少女。 风吹过布雷的脸,带着了布雷熟悉的气息。 “没有用的御主哦,怎么不立马醒来,而是来过来这边走一趟呢?”少女掀起了帽子,看向了走近的布雷。 “只是想稍微看看你。”布雷蹲下了身体,隔着帽子摸了摸少女。 “什么,你难道连剑都不放过吗,御主啊,请找人类谈恋爱吧。” “你一定是饥渴太久了。”少女嘴上不饶人。 可是布雷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抱住了少女娇弱的身躯。 “所以说,你太饥渴了啊!”少女想要挣扎,可是却因为布雷下一句话而停止了动作。 “真是既没有用、又好色的御主啊,就算我是剑,也不能随随便便抱着的啊。” “对不起。”布雷轻声地说道。 “道歉什么呢。”少女声音稍微温柔了些。 “只是因为我需要道歉而已…”布雷摇了摇头。 “真是…”少女低垂下眼皮,抿嘴笑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御主,为什么要道歉呢。”声音格外温柔,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因为没有用的我,让你等了那么多个轮回。”布雷抱紧了少女。 无法想象,少女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等待自己几百年。 就算是对于外界来说,并没有那么漫长。 可是对布雷和少女来说,这虚幻的时光,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 “啊,没有用的御主,谁让你是我的御主呢?”少女摸了摸布雷的后背,真是宽大啊。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等你那么久呢?” “几百年也好…几千年也好,难道我能不等吗?” “没用的御主啊,你的脑子不好使了哦。” “我是你创造出来的。”少女声音渐渐哽咽。 “谁让我是你创造出来的呢?” “要是你不醒来的话,我还是会一直叫醒你的啊,没用的御主。” “谁让你、你是我的御主呢。”少女眼角被泪水湿润。 “但是,你一定、一定很害怕吧。”布雷呢喃着。 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少女泪水涌出,猛地放声大哭,再也压制不足自己的情绪。 “混蛋御主!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御主!去死啊!”少女一边哭,一边骂着布雷。 布雷想哄孩子一样,轻抚着哭泣的少女。 “好害怕啊。” “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啊。” “你知道吗,就算是一把剑,也会害怕的啊。” “没有人陪我。” “哪怕是「比尔斯」大叔,都没办法陪我。” “从来没有经历过啊,这样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怕啊。” 少女哭着说道,述说着自己的恐惧。 布雷的话语,突破了少女的心防,她并不坚强。 她仅仅是初生的意识,就跟「比尔斯」说的一样,器物的自我意志成熟很慢,需要很漫长的岁月。 现在的「绝响」,只是一个孩子。 “好怕啊,你要是一直醒不过怎么办,你要是一直记不起我怎么办?” “呐,要是我有一天叫不醒御主你,该怎么办?” “好可怕的感觉,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害怕啊!” “呐,你知道吗!御主,我真的…好怕啊。” 布雷感到一阵心疼。 “呐,要是哪一天,你甚至将我扔在了一边,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好害怕啊,你知道吗。”泪水打湿了布雷的衣服。 布雷一声不响,只是将头靠近了少女一些。 记起了所有轮回的布雷,心中只有对「绝响」的愧疚。 明明初生不久,布雷却不在,还要让孩童一样的「绝响」等待、唤醒自己。 布雷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懵懂的「绝响」,也记得之后慢慢成熟起来的「绝响」。 “不用再害怕了。”布雷柔声说着。 正如「绝响」视布雷如“父亲”一般,布雷对「绝响」的感觉也很奇妙。 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再也不会让你那么害怕了。” “吗,没有的御主,说的话不可信。”少女嘟囔着。 “那总又一天,你会信的。” “要是没用的御主再让我这样的话,我绝对、绝对不理你了!” 「绝响」吸了吸鼻涕。 “好了,没有的御主。”哭成大花脸的少女,鼓起了腮帮子。 “坚强的剑可不需要没用的御主来安慰。” 少女推开了布雷。 “快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好多人着急地等着你呢。”少女抿了抿嘴,擦着眼泪说道。 “只是一天,你周围的人就紧张地要死了。” “看看我,等你多久了,完全没有在意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布雷摸了摸少女的头,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少女。 “没用的御主,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的。”少女笑出了声音。 “只要你不把我卖掉的话。”少女在布雷的身影从心像世界消失之前,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等到布雷身影彻底消散之后,少女拉了拉帽沿,一下自己坐在了地上,再一次哭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少女不再是因为不安、因为恐惧,而是从因为喜悦而哭泣。 “啊,我这个真是糟糕的剑生啊。” 「绝响」手叠起来,放在自己胸口,呢喃道。 “以后就是真的要请多指教了啊,没用的御主。” 身边的书,被一阵风吹开,发黄的书页,慢慢恢复如新。 “啊!死鱼眼睁开了!这死鱼眼睁开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吵死了,鸣子。”布雷手臂挡着脸,不耐烦地说道。 “哇,你这个人,起床气真大!”鸣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布雷醒了!”蕾比靠在布雷身边,轻轻地哼唧了几声。 “是啊,我醒了。”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轻声地说着。 天空是那么的蓝,海面上的蓝天,似乎和陆地上的稍稍有点不一样。 浪潮的声音贯入耳边。 毫无疑问,布雷还在漫游号的甲板上。 “之前不是撞船了吗,情况怎么样了。”布雷试着问了一句。 “哦,我正想说这个来着。”鸣子拍了拍闹到,说道。 “我说你啊,好弱啊,我们的船不就是撞上了小礁石嘛,你直接吓昏过去了一天。” “一天么?”布雷有点不懂乌里缇娜心像世界的流动速度了。 布雷本来还在害怕醒来之后,过去数十年。 不过这算是好事,才过了一天而已。 “你胆好小啊。”鸣子眯着眼,用“你好弱”的眼神看着布雷。 躺着的布雷慢慢坐起身来,用力敲了一下鸣子的头。 对于这个残念的少女,布雷并不想说太多的了。 “礁石?不是一片陆地的海岸吗?”布雷问道。 布雷虽然睡过去了,可是梦醒之后,记忆并没有混乱。 正如乌里缇娜说的,那是梦。 梦醒了之后,睡梦前的一切,并不会遗忘。 “那个是海市蜃楼啦,虽然很逼真就是了。”鸣子摆了摆手。 “是吗,海市蜃楼啊。”布雷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虽说也有不少人因为船撞上礁石受伤了,不过就你一个昏迷了一天啊。” “是不是当时撞脑袋了啊。”鸣子罕见地关心了一下布雷。 “就当我是磕到头了吧。”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当作是,以我鸣子敏锐的直觉,你一定是。”鸣子自顾自地点头。 “布雷,有哪里不舒服吗。”蕾比露出了QAQ的表情。 布雷昏迷的这一天,蕾比都好紧张。 “什么事都没有,不要担心。”布雷安慰了一下蕾比,他看出来了蕾比的紧张不安。 蕾比心里想的东西,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不过啊,为什么我昏过去了,我还会在甲板上?”布雷意识到了很严重的问题。 一般来说,昏过去的人应该躺床上吧。 布雷看向了鸣子。 鸣子一脸淡定,似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布雷断定这是不可能的,一点是鸣子干了什么。 “喂,鸣子,不解释一下吗?”布雷看了一眼鸣子。 “解释什么啊?”鸣子吹了吹口哨。 “为什么我这个昏迷者会被放在甲板上。”布雷每一个字都说的很重。 “呀,你看啊,我看你那么喜欢嗮太阳。” “那么就算是昏迷过去了,都一定想嗮吧。” “所以呢,我和蕾比就把你扔出来、不,是带出来了。”鸣子吐了吐舌头,卖了个萌。 “你脑子是进水了吗。”布雷死鱼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鸣子。 鸣子绝对不是因为想用水泼醒布雷才带他出来的,真的不是。 “蕾比啊,下次不要听鸣子这个家伙的话了。” “恩。”蕾比懵懵懂懂,不还是应了一声。 布雷伸了个懒腰,身体似乎有些疲倦。 轮回已经被布雷记得,或许布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无数的轮回。 嘛,怎么可能忘记啊,这样刻骨铭心的经历。 “突然想吹口琴啊。”布雷随口说道,自己在心像世界中,最后也吹奏了一曲。 “什么鬼,布雷,你脑子进水了吗,怎么可能在船上弄到口琴。”鸣子不屑地看着布雷。 不过布雷却真的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副口琴。 “你竟然带着口琴?”鸣子惊了。 布雷自己也是愣住。 这个口琴…布雷从来都没有带口琴在身上的习惯,因为以前的自己并不懂乐器。 “嘛,这算是礼物吗?”布雷自言自语道。 布雷也不打算去思考口琴的来历,就当是意外的礼物吧。 站了起来,眺望着大海,那个方向是之前那片“海市蜃楼”的方向。 旋律响起,是很古典的风格。 “你这家伙,竟然懂音乐。”鸣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布雷。 “好听。”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布雷没有说话,稍微合上了右眼。 这是那一次又一次轮回中,西撒教会布雷的曲子。 属于千年之前的曲子,即便是到了现在,依旧动人。 “嘛,很好听的曲子。” “你吹得也很好。” 鸣子靠在了栏杆上,看着专注吹奏的布雷。 海面上风平浪静,这是平静的时光。 旋律仿佛在述说着什么故事,一个美丽的故事,让鸣子不由得沉醉其中。 “我吹的比不上教会我的人。” “不及他百分之一。”布雷笑起来,幽幽地说道。 西撒的曲子是布雷听过最好听的,乌里缇娜的歌谣同样也是布雷听过最好听的。 看到布雷这个样子,蕾比悬起的心彻底放下,不经意间便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这样的话,布雷看起来是什么事都没有呢。 “布雷,蕾比也想学。”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 “好。”布雷轻声说着。 --- 在深不见底的海面之下,是破败的城市残骸。 这是一个人们难以发现的古代城市遗址。 而在这里,一把长枪,静静地插在砖石之中。 长枪就这样,在这片破败的土地保持了千年之久。 “呐,西撒。” 乌里缇娜依偎在西撒冰冷躯体的腿边。 西撒脸上是笑容,即便躯体已然是失去了温度,西撒的笑容依旧给乌里缇娜带来温暖。 因为这是乌里缇娜最熟悉的笑容,最喜欢的笑容。 “你会醒来吗。” “你会就这样,突然睁开你的双眼,然后说一声‘乌里缇娜’吗?” 乌里缇娜的声音是那么的轻,仿佛生怕吵醒西撒。 明明是虚幻的存在,可是乌里缇娜却依旧如此眷恋。 “啊,就算我不重启轮回,你也会睁开眼,张嘴说出那些我熟悉的话吗?” 乌里缇娜没有哭泣,声音是那么的平静。 崩溃的世界被乌里缇娜所停止,轮回没有重启。 “我拥有这么一个心像世界,这个世界随我心而动。” “就算重塑一个‘你’,也是那么的轻松。” 乌里缇娜幽幽地说着,伸直了手,抚摸着西撒的脸。 冰凉感传入指尖。 乌里缇娜可以让西撒重新活过来,可是她没有这样做。 “可是,真正的你,已经永远回不来了,对吧。” 乌里缇娜抿嘴,微笑着。 “明明知道,明明比谁都清楚你已经永远不在了。” “可是却像一个笨蛋那样,不断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面。” “什么孟加马的大将军啊,什么无敌的军神啊。” “我就像一个笨蛋而已啊,你说对吧,西撒。” “西撒,你会笑我吗?” 乌里缇娜眼皮低垂着。 “啊,你一定会笑我吧,笑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不过啊,你也说过吧,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喜欢我像孩子一样纯真。” “好开心啊,被你说可爱的时候,被你说唱歌好听的时候。” “我好开心啊。” 乌里缇娜呢喃着。 “所以啊,睁开眼睛好吗,我已经醒来了,被陌生的访客唤醒了。” “你也醒来,可以吗。” 乌里缇娜哽咽着,祈求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就算我没有轮回,你也可以睁开双眼,抚摸我、亲吻我。” “就算我没有轮回,你也可以为了奏曲,我也可以哼唱给你听。” 乌里缇娜泪水滑落,顺着脸庞,滴落在地。 “已经不想再轮回了,已经不要再轮回了。” “快醒来好吗?醒来,我好想、好想看到你对我微笑的样子。” 无数次的轮回,也只是为了这一切。 那怕是虚无、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乌里缇娜都是那么满足。 可是,乌里缇娜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即便是轮回中的西撒,也是假的。 “假如,你是真的西撒,那该多好?” “啊,你会站起来吗,然后对我说‘我就是的西撒啊’。” “会在我闭上眼睛睁开之后?还是会我在小憩醒来之后?还是会在无数个轮回后?” “啊,我多么想就这样等待,企图看到那奇迹的一刻。” “可是,这奇迹是没有可能诞生的吧?” 乌里缇娜的泪水,打湿了西撒的衣服。 乌里缇娜站了起来,颤抖这手,再一次抚摸着西撒冰冷的脸。 “如果你是真的,就睁开眼睛好吗?如果你听得到,就回答我好吗?” “我最喜欢的、最最重要的人啊。” “就算是现在,我也想要和你在河边相依偎,在河边哼唱。” “就算已经过了千年、万年,我也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你已经爽约很久、很久了。” “可是,只要你醒来,我就不会怪你哦。” “只要你醒来,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你哦。” “我是大将军哦,心胸比天空还要辽阔的大将军哦,而且对你特别宽容大量哦、对你特别特别大量哦。” “呐,所以西撒,醒来好吗?” 天空和大地碎裂,世界开始崩溃。 仿佛下一刻,轮回就将再次开始。 乌里缇娜抱住了西撒冰冷的躯体。 “可是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啊。”她落泪了。 “我的梦,我的轮回,也该结束了啊。” “梦,总有醒来的一天,对吧。” “乌里缇娜啊,悲伤的你,一点都不可爱。”冰凉的手,变得温暖。 西撒温柔地看着乌里缇娜,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啊。 “稍微笑一下吧。” “然后就一起醒过来吧。” 乌里缇娜久久地愣在原地。 然后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嗯。”乌里缇娜笑起来,落下了泪水。 西撒温柔地替乌里缇娜擦干眼泪。 心像世界之外,那在海底千年的长枪,承载着心像的长枪,轰然碎裂,结束了持续了千年岁月中数万次的轮回。 --- 长枪碎开的一刻,在卡普拉斯一个小小的村子,一个可爱的孩子出生了。 而在这七年之后,那个出生的孩子在河边奔跑着。 金色的头发,湛蓝的双眸,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哈哈!”孩子嬉笑着,在河边奔跑。 她的父母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活泼,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这是一个活泼的孩子,比男孩子还要活波。”孩子的母亲轻声地说道。 “是啊,一定会很调皮。”父亲也是笑着。 “呜哇!”可是下一刻,小女孩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跌倒了。 她撞到了另一个孩子的身上。 “呜!”小女孩眼泪在眶中打转,快要哭出来。 女孩的父亲紧张地站了起来,准备跑过去了,却是被女孩的母亲拦住了。 “嘘,你看。”母亲指了指河边。 “不要哭。”被撞到了的孩子扶起了小女孩。 “我给你弹曲子好不好,所以不要哭了。” “爸爸说,不能让女孩子哭。”小男孩紧张地说着。 “曲子?” “嗯,我爸爸教的。”小男孩拿出了小竖琴,开始笨拙地演奏。 “好难听哦。”小女孩老实地说。 “以后会好听的!”男孩认真地说着。 “嗯。” “我叫乌里缇娜。”小女孩擦了擦有点湿润的眼角,说道。 “我是西撒。”小男孩开心地说道。 漫游号稳稳地停靠在了一个码头。 风谷,沙迦曼联酋境内一个很有特色的城市。 虽然沿海,可是周边地形复杂,形成大量的山谷。 时常有劲风在山谷中吹起。 所以坐落在此处的这个城市也被称之为风谷了。 “死鱼眼,有缘再见。”船长靠在了栏杆上,抽着烟,朝下了甲板的布雷摆了摆手。 “谢谢了。”布雷扭头,摆手示意了一下。 “哦~布雷,你真是连道谢都没神没气的啊。”鸣子侧目看着布雷。 “心意到了就行。”布雷应付了鸣子一句话。 “谢谢。”比起布雷的随意,蕾比明显要积极。 摇着尾巴,蕾比跳起来跟这个爱看漫画的船长道别了。 “哈哈哈,再见。”船长吐了一口烟,笑着看向了蕾比。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 “啊,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你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吗?”乌拉尔老爷子捋着胡子,问了一下布雷。 “地方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实话说,布雷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地。 主要还是占卜婆婆和米拉都让自己过来沙迦曼联酋这边,才硬着头皮来到。 布雷本来就当这一次是旅游了。 “没有特别的地方啊,不过倒是想找一下对古遗迹有研究的学者。”布雷说道。 “找人啊。”乌拉尔老爷子顺了一下胡子,眉头一挑。 “要是找学者的话,肯定是青树城比较好。”乌拉尔老爷子给了布雷一个提醒。 “青树城可是学者最多的地方了。” “是吗,谢谢了。”总算是有个目的地,布雷不由得感激起乌拉尔老爷子。 “嘛嘛,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不过既然碰见了,稍微去我们家那么看看吧。” “哦哦!对,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既然碰见了,我们就一起吧!”拉里斯的狐狸耳朵动了几下,开心地说着。 “布雷、布雷。”蕾比一脸期待地抓着布雷的裤脚,摆出0V0的表情。 “嘛,就当是旅游吧。”布雷没好气地说着。 “我说,鸣子,你没所谓吧。”布雷转身对着鸣子说。 本来在专心打量周围的鸣子,被布雷一叫,吓得跳了起来。 “干嘛啊!!不要随随便便吓唬人啊。”鸣子气愤地说着。 “我在找好看的帅哥、啊呸,是好男人!” 从下船之后,鸣子就在努力搜索着好男人的踪影。 虽然种族不一样,可是,说不定也有好男人啊! 可是转了一圈,男性的全部都是兽头的,像人类的更多是女性兽人。 “什么啊,怎么没有美男子。”鸣子纠结了起来。 “这不是正常的吗,你这个**。”布雷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吐槽。 兽人有野兽特征十分明显的,也存在有十分像人类的。 野兽特征明显的,也就是基本保留野兽形态的兽人。 像人类的,就如同乌拉尔和拉里斯一样,外形上仅是耳朵或者尾巴保留着。 而一般而言,男性绝大部分是野兽特征明显的,像乌拉尔这样的反而是少数。 女性却恰好相反,是像人类的居多。 其实这很好理解,在原始的时代,男性负责的更多是战斗、建筑等重劳动。 而女性的话,相貌出众更容易吸引异性,就算是兽人的男性,也更希望伴侣好看一些,因为人类和兽人对女性的审美差距不大。 当然,对男性的审美就很不样了。 人类的男性在兽人看来简直就是瘦胳膊瘦腿,风一吹就倒。 总的来说,这种性别和相貌挂钩的情况,还是能够找到根源的,终究是优胜劣汰的结果。 “啧。”鸣子撇了撇嘴。 “来错地方了,可恶。”鸣子不由得自言自语。 这种没有美男子的地方,根本不值得来。 “我们回去威尔皇都吧。”鸣子满脸期待地看着布雷,那里才是好男人的天堂。 布雷瞥了鸣子一眼,没有继续理会这个满脑子“好男人”的**。 “诶!布雷,别走啊!这里不适合我啊!” “啊啊!不要越走越远啊!”鸣子无奈地跟上了远去的布雷。 比起鸣子的不满,蕾比却是一脸兴奋。 “拉里斯,那是什么。”蕾比指了指一边的牛头人巨汉。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那个是牛头族的大叔哦!”拉里斯甩着狐狸尾巴,帮蕾比解释道。 “我不是大叔!”这个路过的牛头人听到了之后,无奈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牛头人先生!”拉里斯委屈了一下。 “诶,算了,没什么。”牛头人大汉摸了摸自己的牛角,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那拉里斯!那个是什么!”蕾比指了指另外一边。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那个是狮族的大叔哦!”拉里斯说道。 “我不是大叔!”这头狮子喝了一声。 “呜哇,对不起、对不起。” “诶,算了。”看着眼角湿润的拉里斯,这个狮族的也无奈地离开了。 “那拉里斯,那个是什么!” 一路上,蕾比都在好奇地发问。 “话变多了啊。”布雷眯了一下死鱼眼,自言自语起来。 蕾比跟拉里斯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活波了不少。 虽说跟着鸣子之后就已经够活泼了。 “虽然我答应了去老爷子你的部落…” “可是为什么会是步行?”布雷不得不吐槽如今的情况。 “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多运动不好吗?”乌拉尔老爷子摸着胡子说道。 “这已经不是运动不运动的问题了吧?”布雷眉头一挑。 “诶,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快到了,快到了。” “我印象中,部落距离码头一点都不远。”乌拉尔老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仿佛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不过布雷可是听清楚了乌拉尔老爷子说的那个“印象中”。 如今,走了大概都半天了,还没有到乌拉尔老爷子的部落。 虽然乌拉尔老爷子一直在说快到了,可是布雷总觉得极度不靠谱。 “说起来,这里的路,修得真好的。”布雷感慨了一声。 从码头到现在,布雷一行人走的路都非常平坦,而且看起来是有经常维护的样子。 不仅如此,有时候还会有一些交通工具从身边驶过。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乌拉尔老爷子惊奇地看着布雷。 “难道你以为兽人这边,就会很落后吗?” “嘛,我之前还真的是这样认为。” “也不怪你好吧,大部分中大陆的人,都有你这样的误解。”乌拉尔老爷子略微无奈地说道。 “所以,还有多久。”布雷扯了扯嘴角,再一次问道。 “快了,快了。”还是一样的回答,让布雷感到深深的无奈。 “啊…好烦躁啊。”布雷身后的鸣子此时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身子行走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当然,鸣子不是因为太疲劳的缘故,而是没有帅哥养眼。 入目皆是兽人,让鸣子有点精神疲劳。 “为什么!不是狮子脸!就是熊猫脸!!?再不就是牛脸!!”鸣子的声音透着绝望。 “够了…**。”布雷揉了揉太阳穴,身边奇怪的人真是有够多的。 当然,身边的拉里斯和蕾比不在其中。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拉里斯的尾巴和蕾比的缠在一起。 只要是和蕾比走在一起,她们两个的尾巴都会缠在一起。 似乎这样比较亲密…不过实际上,再别人看来,已经不止是亲密了。 “嗯?”蕾比眯着眼=V=,看向了拉里斯。 “这个很好吃哦。”拉里斯知道蕾比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吃。 “这是什么?”蕾比保持着表情,歪着头看着拉里斯。 “这个呢!这个呢!是我和爷爷捣的年糕哦!”拉里斯兴奋地说道,语气带着自豪。 “噢!!!!”尽管蕾比并不清楚年糕是什么,但是着并不妨碍蕾比举手欢呼。 只要是可以吃的,就可以了。 当然,味道要是很好,那就更棒了。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张嘴!啊!”拉里斯将年糕放在蕾比的面前。 “噢!”蕾比应了一声,然后张大了嘴。 “吧唧吧唧…”蕾比嚼着拉里斯给的年糕,摆出了=A=的表情。 貌似很香,可是总觉得没什么味道。 “好淡。”蕾比做了一个简评。 听了蕾比的话之后,拉里斯的尾巴一抖。 “不好吃吗?”拉里斯紧张地问道。 “好吃。”蕾比看了看拉里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决定违心地给出答案。 “真的吗!?真的吗?”拉里斯的狐狸耳朵猛地竖起来。 “emmmmmmm”蕾比欲言又止。 此时蕾比的神情简直和平时无奈的布雷无异。 “真的。”蕾比砸吧着嘴,点了点头。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我还有很多哦!”拉里斯打开自己的小背包,里面都是年糕。 虽然说拿年糕当旅途上的干粮是可以理解… 不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 “唔…”看到大量的年糕之后,蕾比的表情一僵0A0。 要是换成肉的话,蕾比会开心地摇尾巴。 不过现在蕾比失去了摇尾巴的动力了。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啊~”拉里斯将一块年糕塞到蕾比嘴角。 蕾比木然地张口嘴。 对蕾比来说,现在在某种意义上简直是地狱。 --- “乌拉尔老爷子…我们还有多久?”布雷扶额,有点后悔跟着乌拉尔老爷子了。 “别急啊,年轻人。” “你难道是想着‘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去青树城了’?”乌拉尔老爷子瞄了一眼布雷。 “…”布雷严重怀疑老爷子有读心术。 “啧啧啧,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要是我不指路给你的话,你可是要找很久才能到青树城的。” “而你要是不跟我走一趟的话,我是不会告诉你青树城的路的!”乌拉尔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样的话,你想去青树城,就自己问路吧!哇嘎嘎!!!” 这已经完全是赤果果的威胁了吧!?乌拉尔老爷子的性格有那么恶劣吗!? “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布雷的死鱼眼不由得看着乌拉尔老爷子。 “当然是一名战士,厉害的战士。” “战士会有你那么奸诈的吗?” “…” 在乌拉尔老爷子的带领下,布雷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老爷子以前的部落了。 距离并不算很远,可是只依靠步行的家,最后还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无论道路多么平坦,一直走都是很烦人的事情。 例如有人已经失神。 没错,那个人就是指鸣子。 “啊,我是谁?我在哪?”鸣子眼睛在转圈,脑袋在晃。 “喂,你可是旅行了几年的家伙啊…”布雷弹了弹鸣子的额头。 “唔,会痛的啊!你这个家伙!”被弹疼的鸣子,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埋怨着布雷的暴力行径。 “总算是恢复过来么。”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啊啊啊,这种没有美男子的地方!” “让我哪里来动力继续活下去!” 鸣子高呼着,这个家伙又开始埋怨了。 “噢!”蕾比附和了一声。 “你旅行就是为了找男人的吗?” “本来就是啊!”鸣子昂首挺胸,对此没有任何反驳。 “…”布雷陷入了沉默,已经不想跟鸣子争论什么了。 “呀,你们真是活力十足啊。”乌拉尔老爷子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感慨了一下。 “我们已经到了哦,这里应该就是我以前住的部落了!” “应该?”布雷打了一个冷战。 “别害怕啊,有九成是!还有一成是保守说法!”乌拉尔老爷子解释道,试图让布雷的死鱼眼看起来没那么恐怖。 “咿呀,我记忆力还是好啊。”十几年过去,乌拉尔老爷子还是清楚记得自己部落的位置。 “只是稍微绕了点远路,就能够到达,真是让人感慨。” “不,已经不是稍微远一点的程度了吧?”布雷无力地吐槽了一句。 直线的路程,被乌拉尔老爷子绕成了三倍远的距离。 “爷爷、爷爷!妈妈,就在这里吗?”拉里斯狐狸耳朵动了动,声音里透着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拉里斯、拉里斯,你的妈妈就在这里哦。”乌拉尔老爷子点了点头。 心中满满是感慨。 在这个全是狐族的部落中,出现的都是乌拉尔陌生的脸孔。 “啊,希望能找到熟人。”乌拉尔老爷子摸了摸耳朵,自言自语道。 说起来,乌拉尔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自己女儿的住处。 部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人还是相当有难度。 “总觉得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啊。”鸣子朝着身边的布雷说道。 “兽人来我们那边的时候,我们不也一样盯着人家看吗?”布雷耸了耸肩,右眼毫无波澜。 “亏你还能那么淡定啊。”鸣子撇了撇嘴。 被路人打量着,实在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 乌拉尔老爷子带着一行人进入部落之后,就时不时有人侧目看过来。 不过这些看过来的狐族,当然不是认出了这一位老人家。 完全是因为布雷、鸣子两个是人类的缘故,至于蕾比已经被当成了兽人的。 异乡人的到来,总是会吸引到不少注意力的。 这种情况,布雷只能吐槽一下,难道有尾巴的就是兽人了吗!? “喔喔喔,变化正是大啊。”乌拉尔老爷子张望着四周。 “十三年没有回来了啊。” “爷爷!爷爷!大家都跟拉里斯一样,有着狐狸耳朵呢。”拉里斯指了指自己长长的狐狸耳朵,嬉笑着说道。 “拉里斯!拉里斯!这是当然的啊,这里可是我们的故乡哦,这里的人都是狐族!”乌拉尔老爷子自豪地说道。 “妈妈也会有狐狸耳朵吗?” “当然有啦!” “妈妈漂亮吗?” “当然跟拉里斯一样可爱啦!”乌拉尔老爷子骄傲的说道。 “大家的房子,都跟我们在那边的差不多呢!”拉里斯跳起来说道。 这里的房子,多数是用木料建成,有种古朴的气息。 “因为我们的房子是照着这里建的啊。”乌拉尔老爷子跟拉里斯解释道。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你看,这里是我的故乡耶!”拉里斯毛茸茸的尾巴缠着蕾比,举起双手,跳起来说道。 “噢!”蕾比附和了一声。 不过拉里斯说的话,蕾比更在意拉里斯的尾巴。 拉里斯毛茸茸的尾巴真是舒服。 暖暖的感觉,让蕾比不由得露出了享受=V=的表情。 “我们来问一下路吧!乌拉尔老爷子建议道。 “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布雷摇头说道。 “那么!拉里斯!我们要上了哦!”乌拉尔老爷子对着拉里斯说道。 “爷爷!爷爷!拉里斯已经准备好了!”拉里斯站直了腰,认真地说道。 布雷和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对爷孙到底想要做什么。 蕾比则是安静地站一边,眯着眼睛小憩。 然后—— 爷孙两人跳到了一个狐族面前。 “请问!请问!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吗?” “请问!请问!你知道我女儿在哪吗?” “啊???”被问话的狐族一脸懵逼。 “你们是笨蛋吗?”布雷手捂着眼睛,没眼看着尴尬无比的一幕。 “告诉别人准确的名字好吗!!?” 不过…试了好几次之后,这对爷孙真的成功了。 这彻底刷新了一次布雷的认识。 “你是乌拉尔老爷子?”一个被这对爷孙逮住的狐族青年惊讶地看向了乌拉尔。 这个青年的是狐狸头,应该说,部落里大部分男性的狐族,都是狐狸头。 “嗯?你认得我?”乌拉尔对面前的狐族青年没有什么印象。 “我是你以前邻居家的小孩子啊。”换一个人,这个青年可能认不出来。 可是乌拉尔长得很像人类,倒是容易区分出来。 就算是过去了十几年,这个狐族青年还是对以前住在自己家隔壁的乌拉尔老爷子印象深刻。 “哦!!!!已经长那么大而来!”乌拉尔的狐狸耳朵一弹,惊讶地说道。 “当然那个被我打屁股的孩子!” “咳咳…”狐族青年一脸尴尬。 “乌拉尔老爷子,你是回来看罗兰利亚阿姨的吗?”被逼无奈,狐族青年只能转移一下话题。 “嗯,嗯?”乌拉尔老爷子愣了一下。 “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应该没有人知道自己和拉里斯回来部落才对。 “嘛,罗兰利亚阿姨认识人大概都知道吧。”狐族青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总之,说来话长,你先跟我来吧。” “爷爷、爷爷,我们现在是要去见妈妈了吗?”拉里斯好奇地看着乌拉尔。 “拉里斯、拉里斯,是啊,我们要是见你的妈妈了。”乌拉尔老爷子叹了一声。 布雷和鸣子又一次面面相觑,现在似乎没有说话的空间啊。 蕾比轻摇着自己的尾巴,靠着布雷,稍微瞌睡了一下。 这些麻烦的事情,蕾比一点都不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 “罗兰利亚阿姨,是在半年前被放出来的。” “前任酋长死了一个月后,才被发现。”一边带路,狐族青年对乌拉尔子一边说着。 “哦豁!那个畜生真的是死了啊。”乌拉尔老爷子眉头一挑。 “是啊,那时候从魔物手里逃回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狐族青年耸了耸肩。 “对了!那个畜生没有对罗兰利亚做什么吧!”乌拉尔老爷子表情有点凝固,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啊,这个大家就不清楚。”狐族青年的神情也是很复杂。 “前任酋长并不算是一个好家伙。”这就是大部分狐族的评价。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酋长才那么快死去。 听说是在魔物的激战中,部落的人没有对这个恶劣的家伙施以援手的关系,被魔物打死了。 也怪不得部落里的人狠心,以前有人救了这个恶劣的酋长后,不但没哟被报答,还被虐杀了。 寒了部落人的心。 “现在还在竞选着酋长呢,很激烈呢。”狐族青年说道。 权力终归是诱惑力很足的,而且这个狐族部落规模一点都不小。 “到了,这是大家空出来给阿姨的房子。”狐族青年指了指面前的木门。 “你们好好聚一下吧,我就先走了。” “还有…稍微做一点心理准备比较好。”狐族青年说完,就摆摆手离开了。 “心理准备吗?”乌拉尔老爷子若有所思。 “谢谢,狐狸大哥哥!”拉里斯踮起脚,奋力地朝狐族青年挥手。 “不用谢了。” “爷爷!我要开门了哦!” “是敲门哦!” 木门被敲响。 “嗯?门没锁,请进来吧。”好听的声音从门的另一侧传来。 “门不锁?”乌拉尔老爷子皱了皱眉。 木门被推开,里面有点昏暗,只有一盏床边灯亮着。 一个脸色略微苍白的女子,安静的躺在床上,低垂着眼皮在看书。 很美,拉里斯跟她有几分相像,这就是拉里斯的母亲,罗兰利亚。 “诶,今天怎么来了怎么多人了。”木门被推开,罗兰利亚稍微抬起头,没有仔细打量。 “罗兰利亚…你怎么那么瘦了,脸色那么差。”乌拉尔老爷子颤抖着声音。 “还有…你身上的伤…” 面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那么虚弱。 “诶,父亲?”罗兰利亚愣住了。 “你回来了啊,信收到了啊。”罗兰利亚轻声地说着。 “妈妈?你是我妈妈吗?”拉里斯靠近了这个女子。 “是拉里斯吗?”即便是出生后便分隔开两地,罗兰利亚却依旧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没有理由,单纯是一眼便是看出来罢了。 “妈妈!”拉里斯喊出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词汇。 “嗯,拉里斯。”罗兰利亚温柔地笑着。 “过来给我抱一下好吗?”罗兰利亚尽管看起来很平静。 可是内心却和拉里斯同样激动。 这是自己的女儿,十三年没有见的女儿。 “好~妈妈。” --- “布雷,怎么一声不响就走出来了。”鸣子走出屋子,疑惑地看着布雷。 “都看到那种气氛了,你都不懂得怎么做吗,你个脑子进水的家伙。” “呜哇!我当然知道!布雷你个笨蛋!”鸣子硬气地说道。 “布雷,蕾比也想妈妈了。”蕾比抱着布雷,呢喃着。 可是不同于拉里斯,蕾比永远都没有机会看自己的妈妈第二次了。 “嗯。”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应了一声。 布雷不太会安慰别人。 “大家,都有尾巴和狐狸耳朵呢。”蕾比摇着尾巴,打量着来来往往的狐族人。 “毕竟是狐族嘛。”布雷回了蕾比一句。 说起来,狐族的女性颜值和身材都很高啊,而男性看起来野性的同时,又兼具了狐狸狡猾的特点。 当然,布雷是指样子。 “哦哦哦,布雷,你的眼睛已经开始盯着妹子的胸部了吗?”鸣子啃着随身带着的干粮,在布雷的一边说道。 “…”布雷就这样看着鸣子,却没有说话,不过要说的话基本都摆在脸上了。 “唔,真是没有意思的男人啊。”鸣子缩了缩脖子。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 “你会单身一辈子的。”鸣子哼了一声说道。 “…”这一次,布雷的脸色稍微难看了一些。 鸣子这句话戳到了布雷痛处。 “其实我有在看。”布雷说道。 “...”这次轮到鸣子无语了。 “鸣子,我要吃的。”蕾比仰着头,摇着尾巴,眼睛盯着鸣子手里的干粮。 “啊啊,这个啊,不是肉也要吗?”鸣子试着说道。 “那不要了。”蕾比满脸的失落。 果然还是大口大口的肉比较好呢。 “...”鸣子再次陷入沉默。 “说起来,拉里斯和老爷在里面聊了很久啊。”鸣子伸了个懒腰。 “十几年没见的亲人,这很正常吧。”布雷看了一眼鸣子。 “很正常吗?”鸣子歪着头,不些不解。 “你离家出走那么多年了,回去难道不会和自己亲人说说话么。” “不会哦,没什么好说的。”鸣子随意地说道。 “感情相当淡漠啊。”布雷愣了好一会,才说道。 “嘛,这种事情不也常有吗?” “亲人之间,关系不好也是有的。”鸣子耸了耸肩。 不过看鸣子的样子,显然是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了。 布雷抱臂,靠在了墙上,没有继续说话。 “你这样安静,让我很慌啊。”鸣子摇了摇布雷的肩膀。 “累死了,不想说话。”布雷合上眼睛,不理鸣子。 “什么嘛,你这个家伙。”鸣子这样嘟囔着,不过却是稍微笑了一下。 “累了也不要睡啊,我们稍微在这个部落里面走走啊。” “**,这个地方很大,你想走到什么时候。”布雷没好气地说着,懒懒地睁开眼。 “就绕一圈啊。” 在鸣子的死缠烂打之下,布雷不得不牵着蕾比,跟着鸣子在部落里面瞎逛起来。 不过,逛了一圈,布雷就发现兽人国家的各方面都和帝国差很远。 充满野性、自然气息的建筑风格,可是却并不显得落后,在帝国那边常见的,都可以在这边看到,只是在形式上稍稍变化了一点。 “喂,布雷,你看,用叶子做的杯子!”鸣子仿佛像是看到了新大陆。 “这个杯子是用附魔的叶子制成的哦。”售卖的人,是一个妩媚的狐娘。 “用这个杯子饮茶会有特别的效果呢。”狐娘娇笑起来。 “别看了,附魔的叶子。”布雷拍了一下鸣子的头。 附魔的东西,用脚趾想一下都知道要很贵。 “嘛,价格是很贵,不过性价比很高哦。”狐娘朝着布雷眨了眨眼。 “谢谢了,不用。”布雷二话不说,拎起了鸣子。 “啊啊啊!布雷!你要是懂女人心的话,早就说‘我帮你给钱’!!!!” “对不起,我不懂女人心。” “不要把我像小孩一样拎起来啊!” “你不就是一个小孩吗?”布雷挑了挑眉,说道。 “你这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好气人啊!!”鸣子气得差点没有晕过去。 蕾比一蹦一跳地跟在布雷后面,看着布雷和鸣子的斗嘴。 “鸣子,很有趣呢。”蕾比如此说道,露出了=V=的表情。 是的,对于蕾比来说,鸣子是很有趣的一个人,虽然对布雷来说,鸣子是一个很烦的人就是了。 --- 尽管鸣子非常想要逛下去,可是被布雷拉回来了。 回到罗兰利亚的屋子前,随之开门的是乌拉尔老爷子。 “拉里斯、拉里斯,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他们回来了哦。” “爷爷!爷爷!拉里斯这就过来!”拉里斯小跑着过来。 “对不起啊,和罗兰利亚聊得稍微有点久了。”乌拉尔老爷子一脸歉意。 “明明是我让你们来这边的,竟然帮你们落一边了。” “所以说,对不起!””乌拉尔老爷子和拉里斯一起鞠了个躬,道歉着。 拉里斯的小脸上写满了愧疚,让布雷看着好笑。 “我们自己玩得也挺开心的。”布雷说道。 “切,明明是我硬拉着你去逛的。”鸣子嗤之以鼻。 “父亲,是你带过来的客人嘛?”罗兰利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妈妈!妈妈!是哦!是我和爷爷的熟人哦!”拉里斯立马说道。 “那这样不把别人带进屋里可不好,拉里斯,把别人请进来吧。”罗兰利亚轻柔地说道。 “所以!所以!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你们快进来吧!”拉里斯跳起来说道,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摆了起来。 “拉里斯!拉里斯!可不能那么不淑女哦!”乌拉尔老爷子拉下了拉里斯上翻的裙子。 “爷爷!爷爷!拉里斯走光啦!!!”拉里斯惊得抱住了乌拉尔老爷子。 “嘛...虽然我什么都没看到。”布雷无奈地说着。 罗拉兰利亚,也就是拉里斯的母亲,如今只能够躺在床上,没有办法步行。 这也是罗兰利亚刚才没有跟着乌拉尔老爷子和拉里斯出来的原因。 在被那个狐族酋长抓住之后,罗兰利亚就被关押虐待。 嘛,某些事情没有发生就是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罗兰利亚的脚筋已经被挑断了,失去了步行的能力。 对于那个家伙的残暴行为,乌拉尔老爷子虽然说很愤怒,可是却什么都没办法做到。 乌拉尔老爷子这一刻觉得,当初就不应该那么怂。 这样的话,或许罗兰利亚就不会遭殃了。 虽然罗兰利亚不这样认为,在罗兰利亚看来,要是乌拉尔老爷子没有抱着拉里斯跑路的话。 可能就轮到年幼的拉里斯遭到那个凶残家伙的毒害。 “稍微行动有点不便呢,对不起。”罗兰利亚有点忧郁地说道。 “要不我坐上轮椅吧。”罗兰利亚如此说道。 “没有必要,好好休息就好。”布雷摇了摇头。 “哦哦哦!夫人!你的皮肤真好啊!”鸣子凑了过去,惊叹道。 “哦哦哦!好滑!”鸣子兴奋地摸着罗兰利亚的皮肤。 “喂...作为**,你除了国界,还你还想突破其他的界限吗?” “嘛,没什么关系。”罗兰利亚朝着鸣子眨了眨眼。 “好羡慕啊!!”鸣子说道。 “真是爱美的女孩呢。” “我可是随时准备好我真爱的到来啊!”鸣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皮肤好有什么用吗?”蕾比疑惑地问着鸣子。 “皮肤好,看起来会漂亮不少啊,漂亮就代表着魅力。”鸣子摇着手指,对着蕾比说道。 “魅力?”蕾比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连蕾比都被鸣子这个家伙带着跑了。”布雷扶额呢喃着。 “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妈妈好看吧!”拉里斯骄傲说道。 “嗯,好看。”布雷很老实地说道。 罗兰利亚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就算脸色多少有些憔悴,依旧姿色动人。 “拉里斯长大以后也可以那么好看哦!”拉里斯挺起了扁平的胸脯,骄傲地说道。 “所以到时候!大哥哥就直直地看着拉里斯傲人的身姿吧!” “…”布雷揉了揉拉里斯的脸。 “稍微长五六年再说吧。”布雷如此道 “哦哦!拉里斯!拉里斯!爷爷也相信你可以的哦!” “看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的眼神,就是不信任的眼神!” “可是爷爷不会哦!看爷爷的眼神!是信任的眼神!”乌拉尔老爷子拍了怕拉里斯的肩膀,给予了拉里斯肯定的眼神。 “爷爷!爷爷!我就知道你是最信任我的人啦!”拉里斯和乌拉尔老爷子四掌相对,兴奋地跳起来。 毫无征兆就自嗨起来的爷孙,让布雷无力吐槽。 “父亲一点老人的样子都没有呢。”罗兰利亚掩着嘴,轻笑起来。 “嘛,活泼的老爷子也挺好的。”布雷耸了耸肩,说着。 “拉里斯跟着父亲真是太好了。”罗兰利亚深深地注视着和乌拉尔老爷子玩起来的拉里斯。 “对了,说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罗兰利亚说道, “布雷,就这样叫我就好了。”布雷随意地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对了,布雷先生。”罗兰利亚认真地看着布雷。 “...”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布雷皱了皱眉。 “不不不,希望布雷先生不要有什么奇怪的误会。”罗兰利亚嬉笑了起来。 “嘛,也没什么好误会的。”布雷无所谓地说着。 “我只觉得你轮廓和救我那个人恨像。” “救你的人么。” “是啊,体型和你很像呢,不由自主就联想起来了。” “不过那个人,带着白色头盔,以后见到都没办法好好感谢了呢。” 被关起来的罗兰利亚,要是没有那个人,或许就要只是饿死了。 因为除了死去的酋长,根本没有人知道罗兰利亚被关在哪里。 不得不说,那个人能够找到罗兰利亚也实在是太巧了。 “戴白色头盔么…”布雷稍微脑补了一下,总觉得挺帅气的。 “是啊,不过那个头盔有点奇怪,看起来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啊,我是说没有那种往外看的缝。” “对不起呢,我对这些不是很熟悉,不知道怎么形容。”罗兰利亚轻笑着。 “嘛,稍微能脑补。” “相当奇怪的家伙啊。”布雷叹了一声。 “那人救了你之后,没等你道谢就直接走了吗?” “是啊,匆匆忙忙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好心地帮我安顿好,才离开的。”罗兰利亚回忆了一下之后,如此说。 “不挽留一下么。”一般来说,那么大的恩情,应该会挽留恩人报一下恩吧。 罗兰利亚也不像有恩不报人,详情参照乌拉尔老爷子和拉里斯的性格就知道了。 “嘛,挽留不住呢。”罗兰利亚苦笑了一下。 “那个人似乎很急着离开。” “说要去一个地方等一个家伙。”罗兰利亚说道。 “不过,真的很感激那个人呢。” “布雷先生是冒险者吧?要是看到的话,请帮我道一声谢吧!” “我会的,假如看到的话。”布雷应了一声,承诺了下来。 在布雷留在狐族这个部落的时间内,似乎新的酋长已经被选出来了。 和前几代酋长都不一样,是一个大美人。 而此时此刻,这个狐族新任的酋长,正在罗兰利亚的床边,轻握着罗兰利亚的手。 “喂喂喂,布雷,怎么回事?酋长什么的,不是大人物吗?”鸣子给布雷打了一个眼色。 然而布雷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啊,罗雅她是罗兰利亚的好朋友啦。”乌拉尔老爷子如此说道。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罗雅是罗兰利亚的玩伴。” “老爷子你的记忆力真好啊。”布雷不由得吐槽道,这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亏乌拉尔老爷子还能够记清楚。 “嗯,我们狐族有巫女这一说法。” “嘛,大部分兽人的部落,其实都有巫女。”乌拉尔老爷子解释道。 “巫女啊。”这是布雷以前在冒险的时候听过的名词,不过真正接触却是第一次。 “布雷,你连巫女都是知道吗?”鸣子鄙夷地看着布雷。 不知道为什么,鸣子竟然升起了优越感。 “巫女是什么?”蕾比不耻下问。 安静的少女,已经被鸣子带出话痨了。 “巫女、巫女…就是…”鸣子欲言又止,最后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一般来说,巫女就是神社里面辅助祭祀工作的人。”乌拉尔老爷子开口了。 “没错!就是这一个!”鸣子仰着头说道。 “…”布雷并不想地鸣子多说点什么。 “各个部落,信奉的神明都不一样。” “我们狐族信奉的是「天狐」大人。”乌拉尔老爷子很尽责地朝众人科普。 “哦!爷爷、爷爷!拉里斯还想知道更多!”这些事情,是拉里斯以前所不知道的。 没有办法,毕竟拉里斯是第一次回来自己的故乡。 “拉里斯!拉里斯!只要你想听!!爷爷说多少都可以哦!” “爷爷!爷爷!拉里斯就知道爷爷你最疼我!”拉里斯脸蹭着乌拉尔老爷子的胡子上。 “话说,我倒是想知道选上酋长的条件是什么?”布雷发问。 “当然是名望和实力啊。”乌拉尔老爷子理所当然地说着。 “之前的那个酋长,也能有名望?”布雷吐槽一下,根据乌拉尔老爷子的说法,前酋长似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这样的家伙,是怎么累积名望的? “诶,那个家伙,以前装得太好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家伙,成为酋长就那么过分。” 不过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常见。 “更重要的是,那个家伙很强。”乌拉尔老爷子满满的无奈。 “实力啊。”布雷看了一眼和罗兰利亚畅谈的大美人。 不知道这个女酋长和之前那个十恶不赦的酋长,会有什么不同呢。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布雷似乎并没有什么权力干预。 仿佛感觉到了被说了什么,罗雅扭头看了一眼布雷的方向。 “抱歉,和罗兰利亚姐姐聊得有些投入,忘记了几位的存在。”罗雅微微弯腰,欠身道歉。 被突然叫道,布雷愣住了。 狐狸的耳朵真是灵。 “嘛,我们是没什么所谓的。”布雷摆了摆手,被晾着就被晾着吧。 “我们狐族很少来人族呢,已经很久没见到人族了。”罗雅说道,跟布雷搭了几句话。 “很少么?沙迦曼这边应该不少旅行的人类吧?”布雷疑惑地看着罗雅。 “人族的旅人当然多,不过不会有多少旅人去各个部落转悠呢。” “多数都会去大城市吧。”罗雅说道。 尽管狐族的部落很大,可是比起沙迦曼的几个核心城市来说,还是显得小。 大概只有那种想领略异地风情的旅人,会长途跋涉周转于各个小部落吧。 “所以呢,几个人族的朋友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否急着离开这里呢?”罗雅笑着看向布雷。 “嗯?不急。”尽管布雷想去乌拉尔老爷子说的青树城,不过确实不着急。 “那么就请赏脸参加我们族里的加冕仪式吧,有异族的朋友参加,似乎也不错呢。”罗雅媚笑起来。 虽说罗雅和拉里斯的母亲性格看起来有点一样,不过罗雅明显更加妩媚,而罗兰利亚则是温婉许多。 “加冕?”布雷看了一眼拉里斯。 “加冕?”拉里斯看向了乌拉尔老爷子。 “就是酋长的加冕,就像皇帝戴冠那样,酋长都有自己的权杖的,我们也可以说是授仗仪式。” “权杖是酋长权力的象征。”乌拉尔老爷子说道。 “那么先谢谢你的好意了。”布雷道了个谢。 这大概算是礼节性的邀请吧,对此布雷也能理解。 不过布雷的右眼没有什么波澜,完全没有给人一种在道谢的感觉,毕竟布雷这些本身就不感冒。 “喔呼呼呼,布雷,该不是因为别人是漂亮的大姐姐的缘故,所以接受了吧。”鸣子坏笑起来。 跟布雷越来越熟,鸣子表现得就越是智障。 “你是白痴吗?”布雷用无神的右眼看着鸣子。 被布雷的死鱼眼看着,鸣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唔、死鱼眼。”鸣子撇了撇嘴。 “我们会在这边多留几天的,一定会参加。” “不胜荣幸。”罗雅的态度意外地很谦卑,没有酋长一般会有的傲娇。 东大陆,森林覆盖的面积,比中大陆要大得多。 狐族部落外周是茂密的丛林。 不过尽管如此,却不会让人找不到路、也不会出现野兽和魔物泛滥的情况。 住在这里的人,会很多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茂密的林间,是一条条方向明确的道路,而且路面平滑,无论是人还是载具都可以轻易在上面行走。 可是,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走在路上。 “轰!!!!!”一个粗大的树轰然倒下。 随之一声低吼,那是野兽的低吼。 “该死的家伙们,竟然看着老子死,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一个男性狐族恶狠狠地说着。 不过这一个狐族男人,明显有点诡异。 漆黑的毛色,和所有的狐族都不一样。 皮毛似乎不少地方已经损毁了,狐狸头上是斑驳的血迹。 紧闭的右眼,周边是骇人的伤痕,无一不在表明这一只眼睛已经瞎掉了。 他是狐族前一个酋长,也是十恶不赦的家伙。 在担任酋长的期间,各种暴行,黑克斯都做过。 这也导致他在突然涌起的魔物潮中,被其他狐族直接所抛弃。 可是,此时的黑克斯,就算乌拉尔老爷子都认不出来。 样子简直就是大变,比起之前,更像一头站起来的魔物。 “「天狐」的秘密是属于老子的…只能属于老子我。” “罗兰利亚,你知道的一切,你们巫女知道的秘密,是属于我的。”黑克斯自言自语道。 “你们的酋长,现在回来了。”黑克斯的爪子挠着自己的脸,挠出一道道血痕。 黑克斯发出一阵阵低吼。 兽人虽然很大部分与野兽相近,但是也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可是黑克斯的感觉,已经是跟野兽无异了。 “咚——”黑克斯踩在地上,周围一片花草全部枯死。 那被黑克斯轰倒的树木被他踩碎。 “不老不死!不老不死是属于老子的!”疯狂的咆哮,响彻整个林子。 “什么、什么东西!?”一个听到咆哮声的狐族,从不远的大路上走近了林间,目睹着恐怖的一幕。 这个狐族根本没有办法理解面前的存在是什么。 外形很像狐族,可是却散发着怪物般的气息。 “嗯?”黑克斯左眼闪烁着不详的红光,瞳孔缩成针状。 “啊!啊!”那个狐族语无伦次了起来,接着猛地扭头逃跑。 黑影穿梭在林间。 “咔擦——”一眨眼之间,黑克斯已经来到了那个狐族的身边,无情地掐碎其头颅。 黑克斯抹了抹脸上的血,黑色的毛发,沾染了更多的猩红。 “罗兰利亚…老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老子会让你吐出秘密的。”黑克斯笑了起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嗯!?”黑克斯猛地朝后看。 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黑克斯嗅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陌生的味道。 “已经躁动到这种程度了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想要看到那个家伙的脸了。”黑克斯扶着一棵树,自言自语。 --- 而在距离黑克斯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两个身影。 “古利德大哥!我们还要跟着吗?”一个可爱的猫人朝着身边的人类问道。 猫族和兔族是兽人之中比较奇特的种族。 在这个种族中,野兽形态明显的成员,个子会明显小。 例如这只叫凯尔特的猫人,大概就只有野猫四五的大小。 像一只站起来的大猫。 “吵死了,你这只猫。”蹲在树干上的青年,眼睛看都没有看着凯尔特。 少年一头茶色的短发,尽管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消瘦,可是双眼目光锐利得像鹰、像蛇。 “唔!”凯尔特立马用自己的肉球捂着自己嘴巴。 “这样的话,凯尔特就不吵了吧?”捂着嘴的凯尔特如此说道。 “…”古利德沉默了。 “你快给我滚吧。”古利德冷冷地说道。 “不行!大哥,你去哪,我就要去哪啊!”凯尔特摇着自己的尾巴,兴奋地说着。 “大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啧!烦死了…”要是古利德知道自己无聊扔向一边的食物,会招惹来这么一个缠人的家伙,一定不会乱扔东西。 真的,古利德再也不乱扔东西在街上了。 “快点带路吧,狐狸,我想要的东西靠你带路了。”古利德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中掠过锐光,直视着黑克斯的背影。 狐族的好几个部落中,有一个信奉「天狐」的部落。 而这个部落中,每一届巫女,都会知道一些关于「天狐」赐福的秘密。 这个「天狐」赐福,赐下来的福,就是不老不死。 很多时候,这个传说都被认为是虚假的,而巫女们也不会过多表示什么。 可是古利德知道这是真的。 不过和传说却是有出入,这个祝福并非是不老不死,而是单纯的不老。 可是不老对于古利德来说,就足够了。 拥有无限的寿命,古利德就有充足的时间,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哥!别丢下我啊!”在凯尔特愣神的时候,古利德就已经跳到了另一棵树上了。 “罗雅大人授予权杖的仪式,过几天就要开始哦。” “真的假的?”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在「天狐」部落街上的一角,布雷听着路人的谈话。 现在整个部落都在讨论这个话题,不过布雷能够理解,酋长什么的,对整个部落来说都很重要吧。 可是现在的气氛似乎有点…喜庆? “稍微能给点喝的吗。”布雷来到一家饮品店前,如此说道。 “当然,需要什么饮品吗?”作为店主的女狐族,耳朵一动,轻笑起来。 相当职业的笑容,让布雷都佩服起来。 “嘛,初来,也不知道有什么,随便推荐一点吧。”布雷对这些有点不在行。 “那么,来一杯‘无双’吧。”店主语出惊人。 “等等…这‘无双’是饮料?”布雷丧失了吐槽的力量了。 “是啊,兽人的各位都很喜欢的饮品哦。”店主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布雷,并不明白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 “嗯…你们两个也要‘无双’吗…”布雷扭头朝着两女问道。 “…”鸣子听到这个饮料的名字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见了鬼的样子。 “蕾比要‘无双’!!!”蕾比露出相当兴奋的表情0V0,尾巴摇得飞快。 对于蕾比来说,饮料的名字并不重要。 “喂,鸣子…你要吗?”布雷试着再问了一次。 “要、要吧…”鸣子纠结了很久。 “好的,三杯‘无双’是吧?”店主非常痛快写上了单子。 布雷还没有反应过来,店主就递过一张单子。 “请确认一下吧。”看着店主的笑容,布雷欲言又止。 “是…就这样吧…” “不再来一点小吃吗?光喝饮料可不怎么样呢。”店主熟练地推销。 “嘛,稍微推荐一点吧。”布雷嘴角在抽搐着。 “那就土豆片吧!”店主手一拍,如此说道。 “土豆片…就这个吧。” 布雷已经不想要知道为什么狐族会吃土豆了。 在布雷的理念中,狐狸应该是肉食动物,可是貌似狐族和狐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可是尽管如此,布雷还是想确认一下。 “咳咳,你们也吃土豆,或者吃蔬菜什么的吗?”布雷问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店主惊讶地看着布雷,无法理解布雷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嗯…没什么。”果然,和狐狸不一样,狐族是杂食动物呢。 不过似乎、貌似,狐狸也是会啃蔬菜? 总之布雷算是涨见识了。 兽人除了生理特征、聚居地构成和人类有区别之外,似乎就没什么其他的不一样了。 文明意外地很先进,科技也意外地很发达。 “好了,请三位客人去那边坐一下吧,你们点的东西很快就会上。”店主保持着职业的笑容,指了指店附近的一张桌子。 --- “什么嘛,意外地很好喝。”鸣子吸着手中名为“无双”的饮料。 所谓“无双”其实就是一些特定蔬菜调和起来的饮料。 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惊人地好。 不过这个诡异的名字,布雷就不算去探讨了。 “嗯,好喝!”蕾比双手捧着饮料,一脸幸福。 果然对蕾比来说,食物是最棒的。 “嘛,试试这个土豆片吧。”布雷突然对狐族卖的土豆片很感兴趣。 说来,布雷还是第一次听说土豆片的存在。 布雷伸手便打算拿一根吃——可是土豆片一个闪身,躲开了布雷的攻击。 “…”布雷不善地看着鸣子。 “喂。” “干嘛啊,那么凶神恶煞,会吓到我们的土豆片的。”鸣子喊着土豆片,如此说道。 “…”布雷右眼打量着鸣子,然后谨慎地伸手去拿土豆片。 “这东西意外地好好吃。”鸣子边吃边说,然后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 “砰!”桌子一震,土豆片吓得发抖。 “布雷你看!”鸣子指着布雷的身后,一副惊讶地样子。 “干嘛…”布雷向后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 扭头回来的时候,鸣子含着新的一根土豆片。 “我刚看错了,还以为是乌拉尔老爷子呢。”鸣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布雷也拍了一下桌子。 蕾比吓得露出了QAQ的表情。 “咚——”布雷一点都怜香惜玉地敲一下鸣子的头。 “你是恶鬼吗!为了土豆片就攻击我这个美少女!!”鸣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布雷也不理鸣子,拿起一根土豆片,吃了起来。 眉头一条,这东西的味道真的不错。 正当布雷打算拿下一根的时候,土豆片再一次闪开了。 “鸣子。”布雷语气阴沉地可怕。 “在这美味面前!我是不会屈服的!!!” 然后鸣子一脸无畏地拿起土豆片吃起来。 而蕾比瑟瑟发抖地伸手抓向一根土豆片,全程保持着QAQ的表情。 好恐怖,抢土豆片都像战争一样,蕾比对此感到深深的畏惧。 “唔…好吃。”吃了土豆片的蕾比,尾巴摇得飞快,眼睛睁得大大的。 --- “所以…你又买了新的?”鸣子惊愕地看着布雷端来新的土豆片。 “不能亏待自己。”布雷如此说道。 “噢!布雷最好了!”蕾比欢呼起来。 “喔喔喔!布雷,你绝对是在看着那些大胸的姐姐们吧!”鸣子不善地看着布雷。 “…”对于鸣子日常的挑事,布雷已经不打算理会了。 更鸣子待了那么久,布雷总算知道鸣子为什么成为“追求恋情的浪人”。 完全就是因为脑子缺根筋。 真是残念的一个少女,布雷竟然对鸣子升起了同情心。 不过在不了沉思的时候,身边就响起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胜者!蕾比小姐!” “咳咳…”布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慌忙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布雷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边在举行一个小小的腕力比赛。 “蕾比干得好!”不知道什么从布雷身边离开的鸣子,抱着蕾比大笑起来。 “唔…”被鸣子抱得紧紧的蕾比,只能含糊地发生声音。 “咿呀,没有想到蕾比小姐那么年轻,就那么强。”比赛的举办着一个彪形大汉,此刻正在对着蕾比哈哈大笑。 “我们狐族的大力士都输给你了。” “那是!那可是我们的蕾比啊!”更蕾比旅行那么久,鸣子尽管不知道蕾比的本体,可是还是知道蕾比的怪力的。 “蕾比小姐!这就是我们的奖品!本店相当于3000G的代金券!”大汉如此说道,就一张代金券送给了蕾比。 蕾比保持着=A=的表情,本能地伸手接过代金券。 尽管不知道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蕾比还是收下了。 “哈哈哈!3000G的代金券!我们可以往死里吃啦!”鸣子叉腰,仰天大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你在干嘛!布雷你在干嘛!”被布雷捏着脸的鸣子,痛得流出眼泪。 “我就走神一瞬间,你都带蕾比做了什么。”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好事啊,我们可以赢了大奖,所以先松手,好痛…真的会痛的啊!”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布雷松开了手。 “呜哇!肿了,你这个恶鬼!”鸣子委屈地看着布雷,不过布雷完全无视了鸣子。 “别喊了,继续逛吧。”布雷说道。 “明天就是仪式了,仪式结束了,我们就要去青树城了。” “什么嘛,你这个老是急匆匆的家伙。” “要走了吗?”蕾比朝布雷确认着。 “嗯。” “唔…”蕾比低下了头。 “舍不得拉里斯吗?” “嗯。”蕾比重重地点头。 “这样啊…”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蕾比难得找到年龄相近的玩伴,也难免舍不得。 不过终归要离开这个部落,布雷和蕾比只能不断旅行…或许还要算上某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更男人跑掉的**? --- “这里庆典的风格,跟云都国那边好像啊!”鸣子在街上乱窜。 夜幕降临,街上亮起了一盏盏灯笼。 不知不觉间,和风的旋律响起。 “像么?”布雷也好奇鸣子那边的东西。 “嗯,不过还是有区别的。” “我那边的大概还要宏伟一些吧?这边偏精致一些。”鸣子开心地笑着,似乎对自己的国家很自豪。 “不过风格很像。”鸣子这样说道,然后就跑起来了。 “要是能在这里遇到好男人就好了啊!”鸣子如此说着。 不过似乎是太兴奋了,乱转的鸣子竟然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可是这种失衡对于鸣子来说并不算什么,或者说有点实力的人,都可以调整过来。 正当鸣子打算站稳的时候,右手却是被抓住了。 “喂,别乱跳啊。”布雷拉着鸣子的右手,挑眉说道。 “哦、哦!”被布雷拉着右手的鸣子,一时间失神。 “稍微小心点啊,你都几岁了。”布雷对着不让人省心的鸣子说道。 “知道啦。”鸣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布雷。” “嗯?” “我的右手不冷吗,我是说,这臂铠,摸起来很冷吧。”鸣子试着问道布雷。 “有点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是吗?”鸣子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在了背后。 布雷余光看到了鸣子这个动作。 “不过…”布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鸣子好奇地看着布雷。 “只要你这个人不冷就好了。”布雷下意识拍了拍鸣子的头。 “什么我这个人不冷嘛,布雷你是笨蛋吗?”鸣子撇了撇嘴,这句话语读起来都拗口。 可是心里面还是稍稍有点开心,就是不爽被布雷当小孩拍头。 “鸣子,我们去买吃的吧。”蕾比摇着尾巴,对着鸣子说道。 “好啊!”鸣子举起了蕾比的手,欢呼道。 “正因为你这样,所以蕾比才那么喜欢你。”布雷幽幽地说道。 鸣子稍微一怔,然后抿嘴笑了起来。 “那你呢?”鸣子问道。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布雷无所谓地说道。 “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笨蛋**而已。” “才不是**啊!我可是一直在追求爱情路上的流浪者。”本来在背后的右手,放在了胸口,鸣子用着很轻柔的声音说道。 部落中的巫女很少会有担任酋长一职的时候。 可是有了上一次黑克斯当酋长的教训之后,这个部落中的狐族就有了共识——管他什么身份,靠谱就行。 论靠谱,还是巫女比较靠谱,要是这都能翻车的话,狐族的各位除了说倒霉,还能说什么呢? 正因为这一次酋长是罕见地由巫女担任,所以授予权杖的仪式也变得特别了一些。 这一次配杖的仪式,是在神社进行,而且是在「天狐」的石像前面进行。 “妈妈!妈妈!罗雅阿姨看起来好漂亮!”帮罗兰利亚推着轮椅的拉里斯长大了嘴,惊讶地说道。 “是啊,罗雅比平时还要漂亮呢。”罗兰利亚轻笑起来。 台上的罗雅,身穿着袍衣,那妩媚的气质收敛了不少,看起来倒是很高贵的模样。 几个老狐族谨慎地拿着象征权力的权杖,慢慢走到罗雅跟前。 仪式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入正戏,不在这之前还会有不少过场。 布雷抬起了右眼皮,打量着这个仪式。 不得不说,各地地方的习俗、礼仪什么的,都很吸引人。 跟自己生活的中大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啊呜…”蕾比打了个哈欠,尾巴无力地摇起来。 对于这些,蕾比兴趣缺缺。 蕾比摆出=A=的表情,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 “这样可不行,蕾比。”布雷揉了揉蕾比的脸蛋。 “唔…”蕾比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声。 “这样是不尊重别人习俗的行为,知道吗?”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zzzZZZZ”然而蕾比已经抱着布雷的大腿,小憩起来了。 布雷一阵无语。 在这个庄重的场合,鸣子也少有地严肃了几分,没有平时那么吵闹。 鸣子认真地看着这些仪式,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布雷不由得惊叹了一下,认真脸的鸣子比起平时要明显有魅力多了。 “你喜欢这些东西么。”布雷朝着鸣子搭话。 “嗯,挺喜欢的。”鸣子轻轻点了点头,视线依旧注视着台上的一切。 鸣子不由得想起来了一些熟悉的回忆。 “虽然看起来很古板,可是其实仪式什么的,有时候也不错。”鸣子感慨了一下。 “嗯。”布雷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只是稍稍应了一声。 “权杖交接开始了。”布雷说道。 权杖样式古朴的同时,又很精致,各处的浮雕都很巧妙。 本来的话,权杖应该由上一任酋长交到下一任酋长手里。 不过黑克斯,所有狐族都已经默认他已经死了,也就改了改这一步,变成是由长者授予权杖。 “乌拉尔老爷子,总觉得你比台上的要年轻不少啊。”布雷对身边的乌拉尔老爷子吐槽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几位跟我一样,也就是七十多岁而已啊!”乌拉尔老爷子稍稍抗议了一下。 不过因为正在进行庄重的仪式,乌拉尔老爷子声音压得很低。 “嘛…”布雷随后应了一声。 乌拉尔老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七十多岁的样子,又蹦又跳,比布雷还要活跃。 加上上面的狐族长者都是狐狸头,而乌拉尔老爷子则是更接近人的样子,对比一下显得更年轻了。 “很快就要结束仪式了啊。”鸣子说着,眼神注视着台上,可是思绪大概已经在这里了。 布雷也看出来鸣子在想什么,也没有打扰她。 “罗雅 风,我等在这里授予你酋长的象征。” 在布雷看来,兽人的全名读起来有点奇怪。 “希望你能够带领我们「天狐」部落,走得更远。”一个老狐族幽幽地说道。 每一个字都顿一下,就那么一句话,竟然可以说上十秒。 “罗雅 风,向「天狐」大人起誓,将带领部落走向繁荣。”罗雅低下头,双手接过权杖。 ““嗯,部落就拜托你了,罗雅巫女。””几个狐族长者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繁琐的仪式,用来祝贺新酋长的诞生。 最后还有会盛会,全部落欢庆。 毕竟是十几年一次的大事,隆重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 “!?”本来小憩的蕾比,尾巴一下子倒竖了起来,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怎么了吗?”看到蕾比的反应有些大,布雷下意识问了起来。 “布雷,有不好闻的味道。”蕾比摇了摇布雷的裤脚,皱眉说道。 “不好闻的味道?” “血腥味,还有其他的。”蕾比打量起来周围,嘀咕着。 布雷眯起了右眼,扫视了一下周围。 可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响声打断了布雷的思绪。 “蠢货们,你们的酋长回来了。”黑克斯一脚踩在了一个狐族的长者身上,叫嚣着。 “黑克斯!?”还有一名老狐族被黑克斯紧紧地掐着脖子,痛苦地挣扎着。 “咔——”骨头碎裂的声响起,那名被掐死的老狐族被黑克斯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 蕾比尾巴没有摇,警惕地看着黑克斯。 “就是他。”蕾比摆出=A=的样子。 “嗯。”布雷点了点头。 在台上,罗雅和黑克斯对峙了起来。 “黑克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罗雅难以置信地看着黑克斯。 “而且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漆黑的皮毛、狰狞的面容,要不是声音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认出来这是黑克斯。 “死了?”黑克斯踩死了脚边的狐族,冷冷地看着罗雅。 “老子可是在频死的边缘走回来了,你们这群蠢货。”黑克斯舔了舔手上的血,阴森地说着。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看着老子被撕开。”黑克斯的脸色阴沉地可怕。 “该好好算账了。” “就算你不死,也只会被放逐,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罗雅喝了一声,权杖立在地上,发出闷响。 「鬼狐」! 数只若隐若现的狐狸兀地窜出来,扑向了黑克斯。 这些由魔力构成的狐狸,完全就是一个个小型的法术炸弹。 要是扑上去的话,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爆炸。 黑克斯不闪不躲,直接被这些狐狸咬到。 连续的爆破声响起,魔力引爆的微光不断闪烁。 “老子没有心情和你玩这些。”黑克斯的声音响起,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不少。 “你们前任的巫女——罗兰利亚在哪里?”黑克斯掐着罗雅的脖子,将她高举了起来。 “咳咳…”罗雅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嘴,权杖敲了一下地面。 「奥术洪流」 一个法阵圈住了黑克斯,随后便是升起的狂暴魔力。 可是黑克斯却仅仅是表皮裂开了一点。 “你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看着几乎无伤的黑克斯,罗雅艰难地说着。 罗雅的实力可是有保证的,作为一名法师,罗雅可以说相当强。 刚才的两个法术,就算是强大的战士都要退让几分,绝不可能硬抗。。 可是黑克斯却毛事都没有。 “什么东西?就是你们所畏惧的,所谓的怪物啊。”黑克斯笑了,笑得很癫狂。 本来身体几乎被撕成两半黑克斯是应该死定的,然而命运似乎眷顾着这一位恶徒。 濒死的黑克斯被几个法师捡到了,并用来作为召唤恶魔的素材。 用数不清的尸体作为尸体召唤深渊的恶魔,是常用的方法。 不少疯狂的法师会收集死尸做这种疯狂的举动。 可也是十分不靠谱的方法。 要是这样就可以召唤出来恶魔,那么恶魔也太不值钱了。 不出意外,那些法师也是失败了。 不过恶魔是没有召唤出来,可是作为祭品之一的黑克斯获得了深渊的力量,从频死线上重新爬回来了。 或许换一个角度看,那些法师并没有失败。 算是造出来了一头怪物。 醒来的黑克斯直接杀光了那些拿自己当祭品的法师,靠着记忆再一次回到了这个部落。 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之后,黑克斯还不忘自己追求的那个秘密。 关于不老不死的秘密。 不老不死,加上如今恐怖的实力,黑克斯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世界顶峰的那一幕了。 --- “古利德大哥!我们不下去吗?大家看起来情况很糟糕。”凯尔特小心翼翼地说道。 “要下去你自己下去。”古利德面无表情地观察着现场。 明明距离不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古利德和凯尔特。 “真是够疯狂的家伙。” “不过疯狂有余,智商不足。”古利德不屑地说道。 “凯尔特很聪明!”猫人自荐着。 “所以大哥让我当你的小弟吧!” “给我闭嘴,蠢猫。”古利德冷冷地说着。 古利德可没有半点要收下凯尔特当小弟的意思。 怎么看都是一个傻乎乎的猫人,战斗力还一点不强。 古利德想不到让凯尔特跟着自己会有什么好处。 悲鸣、鲜血,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古利德的内心有半点波动,锐利的双眼注视着下面的所有。 “喵…”凯尔特看到黑克斯凶残的模样,不由得缩成了一团。 凯尔特很好地诠释了为何猫是液体。 “大哥,那家伙好凶残啊。”凯尔特弱弱地说道。 看着黑克斯狰狞的模样,凯尔特本能地畏惧起来。 “连这些都忍受不了的话,就赶紧从我身边滚开。”古利德开口说道。 “你这样的家伙,我很讨厌。” 凯尔特完全就是本性善良的家伙,这个古利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古利德对自己的评价就是恶人,并且对此没有半点不满。 他自身是相当享受自己恶人的身份。 “喵!!!凯尔特受得了!!”凯尔特一下子惊了。 “所以,让我跟着大哥吧!大哥你去哪,我都会跟着去!”凯尔特认真的说道。 古利德没有理会凯尔特,只是安静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古利德对凯尔特的评价没有错,一个傻乎乎的猫人。 很傻、很单纯的猫人,可是有在奇怪的地方很执着。 仅仅是因为古利德在这只猫人频死之际,做了一个无心的举动,扔出了一点食物——就足够让这只猫人如今跟随古利德。 在古利德和凯尔特在一边观望的时候,黑克斯却没有停下动作。 那有力的手,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够将罗雅的脖子给掐断。 “…”罗雅紧紧闭着嘴,似乎什么都不打算说。 “好了,你已经没用了。”黑克斯突然说道,手上的力度开始加大。 尽管黑克斯有能力一瞬间将罗雅的脖子给掐断,可是获得了惊人力量的黑克斯,还是想要享受一下那种俯视一切的感觉。 例如现在这种慢慢欣赏别人无力挣扎的情况。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蠢女人。”黑克斯阴笑起来。 罗雅没有克制好自己紧张的情绪,有一瞬间看了一眼台下罗兰利亚的方向。 而这一切细节都没有逃过黑克斯的眼睛,就算右眼不能用了,但是剩下的左眼也足够了。 “你面前的可是老子我啊,你以为的眼神能够逃过我的眼睛吗?”黑克斯不屑地说道。 罗雅已经渐渐感觉意识的远去,周围的一切变得恍惚。 手中的权杖掉落在地。 “「风吼」!!!!!”随着这一句怒喝,巨大的冲击袭向黑克斯。 黑克斯松开了掐着罗雅的右手,身子稍微蹲下了一点,用手臂挡下了这一下冲击。 “嗯?”黑克斯扫视了一下,很快就发现刚才的攻击者了。 鸣子呼了一口气,右手的轻铠冒着热气,发出“滋滋”的声音。 “糟糕,下意识就…”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鸣子似乎并没有太过后悔。 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砸场子的家伙,鸣子最讨厌了。 “聒噪。”黑克斯咆哮一声,张开手掌就是一道光炮。 漆黑的光柱似乎吞噬着周围的光芒,让人不由得畏惧。 然而大剑兀地出现在鸣子面前,这一道光柱被直接挡下来,四散的粒子,就像是烟火。 黑克斯挥了一下手,再次甩出了一炮。 可是结果还是那样,大剑纹丝未动。 “真是少见啊,你竟然动手了。”布雷回头看了一眼鸣子。 这个老是划水的鸣子,罕见地出手了。 简直出乎了布雷的预料。 “只是对这种场面很不爽而已。”鸣子一下子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 鸣子能够站着已经很好了,要知道黑克斯可是很吓人的,鸣子差点以为要交代了。 “...”黑克斯阴沉着脸,将罗雅扔在了地上。 现在黑克斯非常烦躁。 这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压服这个部落的弱者,就吃瘪了。 “似乎很暴怒的样子啊。”布雷的死鱼眼稍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黑狐狸。 “这种异常的家伙…真是有够多的。”布雷不得不吐槽。 什么时候这些危险的东西遍地走了。 “蕾比,等等把那个狐狸大姐姐救下来。”布雷对着蕾比说了一声。 “嗯。”蕾比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布雷很轻易就能够估算出黑克斯的实力。 尽管黑克斯的实力在布雷战斗过的角色中,谈不上是多强,可是布雷自己也没有多强。 没有余裕留手呢,布雷可不是那个大将军…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大剑没入大地,布雷平静地看着黑克斯。 在一瞬间,那个破败的战场再次出现在世界中,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变化,并没有什么人能够察觉,黑克斯也是如此。 “哈哈哈哈!!!!看你的样子,似乎想要抵抗?”黑克斯笑了起来。 看着这个人类认真的样子,黑克斯竟然想笑。 “感受这份气场,你还不明白吗?” “竟然有勇气挑战这份深渊的伟大力量!!!”黑克斯咆哮着。 无数漆黑的光球升起,光球周围跳动着活跃的黑暗元素。 醒来之后,黑克斯甚至已经可以调动周围的一些黑暗元素为自己所用。 黑克斯很早就想着发泄一下自己狂暴的力量了。 这样的力量!深渊的强大力量!不宣泄怎么可以呢? 这种千万军队都无法撼动的力量,一人便可以抗衡一个国家力量! 要是有被称为「勇者」的人在的话,或许黑克斯还不会那么狂妄。 然而,没有!这里有的只有普通的人,弱小的人。 “老子在这里就是无敌的啊啊!!哈哈哈!!”黑克斯将漆黑的光球轰向了布雷的方向。 本来双手放在大剑剑柄上的布雷,摇了摇头,空出了左手。 长剑拔出。 「古流剑派」「断间」 那些声势浩大的漆黑光球像泡沫一样消失。 同时蕾比也拖着罗雅跑掉了。 “布雷!安全!”蕾比摇起了尾巴,似乎在邀功。 “嗯。”布雷稍微点头,抬起头,看着愣住了黑克斯。 「十八式流」「一刹」 拿着双剑的布雷身影出现在了黑克斯背后。 “嘶啦——”滚烫的血喷涌而出。 “啊啊啊!!我的手!”黑克斯嘶吼了起来。 右臂给直接斩落在地,接着迅速干掉,就像是枯木一样。 “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在这个心像世界中,布雷的每一次都如山岳那么地沉重,就算是被深渊力量强化过的肉体,都无法直接承受下来。 “不明白的人是你自己啊。”布雷对于黑克斯的评价只有四个字,“井底之蛙”。 “古利德大哥!那只狐狸貌似不行了!”凯尔特惊讶地说道。 “这样我们就找不到那个什么…不老不死了!” “给我安静,这只黑狐狸没那么容易死。”古利德淡淡地说道。 比起黑克斯的情况,古利德更在意的是布雷。 “这个人…”古利德眯缝着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 “啊啊啊啊!!”黑克斯喊叫起来。 断手的剧痛让黑克斯没有办法忍耐。 尖锐的声音,透过耳膜,直达众人的思维。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还能保持清醒,其余的人,直接就被震昏过去了。 鸣子艰难地撑起眼皮,看着布雷的背影。 “小心啊…”这是鸣子最后的一句话。 “…”布雷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个**应该先管管自己的,这种程度的声音,对布雷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无 掌握能力:「烹饪lv11」「基础剑术lv107」「鉴定术lv2」「断刚剑术lv68」「古流剑派lv68」「断水流lv75」… 素质: 「速」那么久了,速度还是没有太多长进! 「力」一套组合拳直接能打死一个大型的怪物了! 「技」之前已经那么高了,还要提升是闹哪样! 「体」不错的身板,吃下恶魔的一拳也死不掉 「心」喂,有点异常了吧...这已经有点异常了 ! 「术」鉴定术升级了呢! 总评:不愧是轮回了那么多次的家伙!不过,你现在不平衡的属性简直就是异常啊!顺便一提,稍微也妾身闲聊啊! --- 在布雷摇头叹气的时候,黑克斯可不是在挂机的! 下一刻黑克斯跃起,然后蹬了一脚附近的柱子,俯冲向了布雷。 黑克斯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这个人类!!! 布雷眉头稍微一皱,黑克斯的速度有点快。 不过,黑克斯的节奏太乱了…比起乌里缇娜的战斗节奏,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 布雷和乌里缇娜战斗之后,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战斗的节奏。 什么速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够用自己速度,使用最完美的节奏战斗。 从来没有人说过,使用笨重铁锤的家伙,一定打不赢敏捷的盗贼。 “叮——”大剑落下。 黑克斯灵巧地闪开。 可是布雷却并不在意,不慌不忙地顺势挥出下一剑。 「断水流」「断分流」 自黑克斯的肩膀到肋骨处,一道巨大的裂口被斩出。 黑克斯再也没有之前那副狂妄的模样。 剩下的仅有恐惧。 “开什么玩笑…笑什么玩笑啊!!!!”黑克斯强压着杀掉布雷的冲动。 从头到尾,布雷就甩了三剑。 三剑就将自己打成这样,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混蛋!!”这只黑色的狐狸身影化作黑色的流星,朝着一个方向逃窜。 “好快。”布雷皱了皱眉头。 黑克斯逃跑的速度稍微太快了点吧,布雷是没有办法追上去了。 布雷走上前,摇了摇昏死的罗雅。 “醒醒。”布雷虽说还想扇几下,最后忍住了。 “嗯…”罗雅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咳咳…多谢。”爬起来的罗雅朝着布雷道谢,罗雅昏迷得不算太深,还是对刚才的事情有点了解的。 “道谢太早了。”布雷凝望着黑克斯远去的方向。 “那个黑色的狐狸跑掉了。” “黑克斯逃了?”罗雅愣了一下,然后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罗兰利亚有危险!”罗雅瞳孔一缩,说道。 要知道黑克斯之前可是很执着要找罗兰利亚。 “快!快找到罗兰利亚!黑克斯肯定是想要得到神社后山的那样东西!” 尽管成为巫女的日子并不够长,罗雅对于「天狐」的赐福不是知道很多。 最清楚的大概就是死去的老巫女,还有身为前巫女的罗兰利亚。 这一下罗雅明白为什么黑克斯要找罗兰利亚,甚至想明白了为什么罗兰利亚会被囚禁起来。 黑克斯似乎是从不知道那个地方,得知了部落中关于「天狐」赐福的事情了。 “不要让黑克斯找到罗兰利亚!绝对不行!”罗雅站了起来,满脸的严肃。 “找到会怎么样。”布雷问了一句。 “大概…会很糟糕。”罗雅欲言又止,似乎不方便对布雷说太多。 其实布雷也没有特别的义务去帮助这个部落。 黑克斯的话,布雷也没有必要费尽心思解决。 可是…涉及到了兽人爷孙的话,布雷只能够忙起来了。 “鸣子,要跟上来吗?”布雷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鸣子。 鸣子这个家伙,竟然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挺过来了。 没有等布雷叫,自己就醒来了。 不过周围其他狐族就没有那么猛了,还是昏死状态。 “我可也是冒险者啊,为什么不跟着你冒险呢?”鸣子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跳了起来。 生龙活虎,简直不像刚刚醒来的人。 “蕾比,可以找到吗?那个看起来很凶相的家伙。” “闻得到!”蕾比摆出了愤怒的表情。 (。>д<)p! 似乎蕾比有点不开心看到鸣子被黑克斯欺负。 不过说起来,蕾比的表情是不是又丰富了? “可恶!可恶!不可能!”黑克斯穿越各种障碍,疯狂逃亡。 黑克斯怎么也无法想到竟然有人可以轻易击败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家伙!!!!”黑克斯咒骂道。 逃亡的路上,满是污秽的鲜血。 不过被布雷斩裂的伤口,开始长出了肉芽。 肉芽交联在一起,就像是用线粗糙地将伤口缝上一般,还能够看到很大的缝。 可是没有过多久,伤口就又进一步修复了。 黑克斯咧着嘴看着自己好起来的身体。 深渊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就是那个人类稍微有点诡异。 黑克斯扶着一边木屋的墙,打量着周围。 突然,黑克斯的狐狸耳朵动了动。 “快…藏起来,不要说话!”乌拉尔老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屋子里传出, 正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于黑克斯来说是那么清晰。 乌拉尔老爷子的声音,黑克斯记得很清楚。 迈出了几步,黑克斯来到那件屋子前,嘴角裂开恐怖的弧度。 “轰!”黑克斯胳膊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一下子就面前的木门轰掉。 木门后面是还在安顿罗兰利亚和拉里斯的乌拉尔老爷子。 在仪式发现黑克斯的第一时间,乌拉尔老爷子就带带着腿脚不便的罗兰利亚和年幼的拉里斯逃了。 尽管老爷子那时候对黑克斯满腔的愤怒,可是终归是女儿和孙女重要。 然而乌拉尔老爷子没有能够想到,黑克斯会追到这里来,也不明白怎么能找到这种角落。 “黑克斯!是你这个家伙!!!”就算样子又一次大变,乌拉尔老爷子都能够认出黑克斯。 黑克斯就算化成灰,乌拉尔老爷子都能够认出来。 这个乌拉尔老爷子打心里讨厌的恶人。 “好了,老头…”黑克斯阴森地说着。 “该把你的女儿交出来了。” “你把你的宝贝女儿藏起来了吧——” “滚!这里没有你要的人!”这次乌拉尔老爷子面对黑克斯完全不怂。 “老头…你就那么想死么?嫌自己活太久了?”黑克斯的身影飞掠,一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乌拉尔老爷子的面前。 强壮的手臂举起乌拉尔老爷子。 可是就算是这样,老爷子的表情还是那么坚毅。 “疯子狐狸。”乌拉尔老爷子不屑地说道。 “老头,你这是找死。”黑克斯怒极而笑。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了乌拉尔老爷子的预料。 “爷爷?发生什么的吗?”被乌拉尔老爷子藏在衣柜里的拉里斯忍不住出声。 “!!!”乌拉尔老爷子脸色剧变。 看到乌拉尔老爷子难看的脸色,黑克斯一阵舒爽。 “哈哈哈!!!!!是罗兰利亚的女儿么!?”黑克斯兴奋极了,冲向了衣柜,没有继续理会乌拉尔老爷子。 可是在黑克斯打开衣柜之前,衣柜就猛地打开,罗兰利亚抱着拉里斯滚了出来。 “拉里斯快跑…”深知自己双腿是没有办法逃的,罗兰利亚催促着懵逼的拉里斯。 “可是…妈妈…” “快跑!拉里斯!”比起自己,罗兰利亚明显更在乎拉里斯。 “哈哈哈哈!看来你相当在乎自己的女儿啊!那真是太好了!”黑克斯笑着,魔爪伸向准备爬起来的拉里斯。 “离拉里斯远一点!!”乌拉尔老爷子命都不要地冲上去。 可是黑克斯的尾巴一扫,将乌拉尔老爷子打在了墙上。 “爷爷!爷爷!”拉里斯看到乌拉尔老爷子受伤,急得哭起来。 “别急,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黑克斯掐着拉里斯的脖子,举了起来。 “罗兰利亚,现在还不打算带我去神社的后山吗?” “咚——”黑克斯的身影被撞飞。 “放开拉里斯。”乌拉尔老爷子体型暴涨,弱不禁风的小老头,此刻看起来更像是狂战士。 不对,从前乌拉尔老爷子职业就是一个狂战士。 “喀拉喀拉——”黑克斯活动了一下骨头,发出脆响。 幽幽爬起来,黑克斯饶有趣味地看向了乌拉尔老爷子这个状态。 “哈哈哈,狂战士。”黑克斯狰狞地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个70岁的老头,以前还是狂战士。” “可是你这个年纪,还狂化,是不要命了吗?” 狂战士最基本的能力就是狂化,可是众所周知狂化对身体负担相当大。 从来看到的狂战士,都没有超过40岁的。 因为衰老的身躯,使用狂化简直就是作死。 “轰——”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黑克斯,直接被击飞。 尽管黑克斯被布雷重创之后,实力严重下降,可是被一击就打飞也太过离谱了。 “咳咳…”黑克斯难以置信地看向乌拉尔老爷子。 无论怎么也想不到乌拉尔老爷子的战斗力会有那么高。 “我十几年前怂了,这一次不会怂了。”老爷子人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十几年前的逃避。 乌拉尔老爷子曾经对布雷说过,他以前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那不是扯谈,而是事实。 乌拉尔 风,是这个部落五十多年前最强的狂战士,实力仅次于当年的酋长。 当然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黑克斯!!!!”乌拉尔老爷子怒吼着,双手握在一起,狠狠捶向黑克斯。 “不要给老子嚣张啊!!你这个老头子!!!” 可是黑克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飞。 黑克斯骨头一下子被折裂,瘫倒在地上,喘着气。 “要不是那个人类把我重创…”黑克斯狠狠地咬着牙,不岔地说道。 虽说这个乌拉尔老头子有点强,可是不会是获得深渊力量的黑克斯对手。 “轰!”可是乌拉尔老爷子并没有打算跟黑克斯废话太多,一击暴拳轰向黑克斯。 早就散架的黑克斯,砸在了墙上。 “爷爷?”拉里斯惊疑不定地看着乌拉尔老爷子。 这个样子的爷爷,拉里斯从来都没有见过。 “是爷爷吗?”拉里斯不由得出声,想要再一次确认。 “拉里斯!拉里斯!没事吧?”乌拉尔老爷子轻轻地摸着拉里斯。 生怕力气太大,弄伤拉里斯。 “嗯,拉里斯没事!”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拉里斯小心地笑起来。 这肯定是自己的爷爷,没有错。 自己的爷爷只是稍微样子变了变而已。 “爷爷!爷爷!还能变身啊!”拉里斯问道。 “是啊,拉里斯,爷爷还能变身啊。”乌拉尔老爷子说道。 “爷爷!爷爷!你好厉害!” “拉里斯啊,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和罗兰利亚啊。” “父亲!小心!”罗兰利亚瞳孔紧缩,出声喊道。 可是这一声提醒太慢了。 黑克斯的手贯穿了乌拉尔老爷子的腹部。 “多亏你喜欢叙旧啊,老头。”黑克斯阴险地说着。 “爷爷?”拉里斯愣住了。 不过乌拉尔老爷子却是稍微笑了一下。 “拉里斯!拉里斯!带着妈妈跑吧。”乌拉尔老爷子如此说着。 尽管是这个时候,乌拉尔老爷子还是用着拉里斯熟悉的方式说话。 然后乌拉尔老爷子粗壮的手,握住了黑克斯的捅穿自己的手臂。 “喀拉——”黑克斯的这只手臂被乌拉尔老爷子掐碎,然后反身一拳将黑克斯砸飞。 “黑克斯!!!!”乌拉尔老爷子怒吼,拳头如星点一般落在黑克斯身上。 黑克斯现在就像是沙包一样,只有挨打的份,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地板碎裂开来,然后再碎成小片。 沉闷的重响不断响起,充斥在这个屋子里。 而拉里斯咬了咬牙,背起了腿脚不便的罗兰利亚,朝着屋子外逃跑。 余光看到了拉里斯远去,乌拉尔老爷子的胡子欣慰地抖了抖。 拉里斯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啊,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可是那么果断,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亏是自己的孙子。 乌拉尔老爷子的狂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然而这样的猛攻注定无法持续。 黑克斯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乌拉尔老爷子的手臂。 “放开!!!!!”乌拉尔老爷子吼道,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是乌拉尔老爷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老头子!!!!你是不是太久没狂化!!都忘记狂化的特点了!!!哈哈哈哈!!!!”黑克斯大笑起来。 尽管样子很狼狈,可是黑克斯依旧癫狂。 “狂化是有时间的啊!!傻子!!!”黑克斯一拳打在了乌拉尔老爷子的脸上。 “而且狂化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你不要说你已经忘了!!!”黑克斯将乌拉尔老爷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地面寸裂开来,扬起一片尘。 “你没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吗!!?哈!!!”黑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了乌拉尔老爷子身上。 一下、两下… 黑克斯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好货色。 尽管为了成为酋长,伪装成品行良好的家伙,可是实际上,黑克斯从来都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 比流氓混混还要恶劣的存在。 “混蛋!一个两个都这样!” “老子应该是无敌的!” “老子应该是无敌的啊啊啊!!!” 得到强大力量之后,想要报复、想要获得不老不死,却是接二连三被打击。 “你也好,那个可恶的人类也好!!” “啊啊啊啊!!!?给老子去死啊!!” 血溅了一地。 乌拉尔老爷子的体型渐渐恢复,狂化的时间彻底结束了。 “咳咳…”乌拉尔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眼睛依旧清明。 “你这只狐狸…”乌拉尔老爷子不屑地看着黑克斯。 “咚!”黑克斯无情地一拳砸在了变回普通状态的乌拉尔老爷子身上。 “呼…”稍微发泄了一口恶气之后,黑克斯感觉很爽。 看着拉着罗兰利亚,并没有走出多远的拉里斯,黑克斯狰狞着笑起来了。 一个小孩子,还能拖着一个大人走出多远? “给我站住…”躺在地上的乌拉尔老爷子,随便拿起一块碎石,扔向了黑克斯。 石头砸在了黑克斯的头上,却是不痛不痒。 当黑克斯想要扭头杀了老头的时候,却发现乌拉尔老爷子彻底昏死过去了。 “…”没有理会乌拉尔老爷子,黑克斯阴险地逼近拉里斯。 “拉里斯,不要管我,快点走啊。”罗兰利亚催促着拉里斯。 对于罗兰利亚来说,拉里斯比什么都重要。 黑克斯抓住自己没有关系,可是要是拉里斯被抓起来,罗兰利亚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是罗兰利亚的焦虑,拉里斯并没有办法理解。 此时此刻的拉里斯,只想着带着自己的母亲逃跑。 娇小的身躯背着罗兰利亚艰难地前进。 尽管兽人在力量上,天生就有一些优势,但是13岁的孩子终归还是年幼。 背着不重的罗兰利亚都非常吃力。 “不行,拉里斯要、要带着妈妈一起走。” 没人可以理解这个从未见过自己母亲的孩子,对自己母亲的重视程度。 也没人可以理解这个从未见过自己孩子的母亲,是多么紧张自己的孩子。 “拉里斯。”罗兰利亚心疼,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对拉里斯说什么。 拉里斯做的是没有错。 但是... “呵。”黑克斯站在拉里斯背后不远处,眯缝着眼,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孩子挣扎。 不过黑克斯看了一阵,就觉得乏味了。 “咿呀!”拉里斯发出惊叫。 黑克斯一手拍飞罗兰利亚,然后拎起了小小的拉里斯。 “罗兰利亚,很久不见啊…”黑克斯狰狞地看着罗兰利亚。 黑克斯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你这家伙,恶鬼吗!?”罗兰利亚呵斥了一声黑克斯。 “哈哈哈哈,恶鬼!?”黑克斯怪笑了一声,抓着拉里斯,摆在了罗兰利亚面前。 罗兰利亚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这是你最最疼爱的孩子吧,我说的对吧?罗、兰、利、亚。” 罗兰利亚看着被掐得无法呼吸的拉里斯,心乱如麻。 “妈妈、妈妈快跑。”拉里斯艰难地说着。 “跑,先不说罗兰利亚的腿已经走不了——” “你在我手里,你以为她会跑吗?”黑克斯在拉里斯耳边说道。 罗兰利亚呲目欲裂,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黑克斯…”罗兰利亚沉声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说吧…” “哈哈哈哈…”黑克斯笑了,笑得很癫狂。 “你这个就算被我关在地下虐待都不开口的女人,原来是会因为自己的女儿妥协的啊?” 当初为了从罗兰利亚口中逼出不老不死秘密,黑克斯什么手段都用过。 可是那时候,这个女人嘴硬得让黑克斯都感觉头痛。 没想到,抓住了她的女儿,就轻易妥协了。 “要是我当初不顾一切,抓住你女儿,不就没那么多破事了吗?”黑克斯咧着嘴笑道。 “…”罗兰利亚没有回话,只是紧张地看着拉里斯。 “给我松开手。”看到拉里斯痛苦的样子,罗兰利亚更加痛苦。 “哈哈哈,放心,她很快就会缺氧晕过去。”黑克斯咧嘴笑着,阴险地看着罗兰利亚。 “你!!!”罗兰利亚气得发抖,奈何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 “妈妈…”拉里斯的意识在模糊,嘴里说的话含糊不清。 每过多久,拉里斯就昏死过去了。 “黑克斯!!!!!” “放心好了,我下手很有分寸。”黑克斯俯视着罗兰利亚。 “她还死不了,当然,是暂时。” “就看你合不合作了。” “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带你那个放着所谓不、老、不、死秘密的地方…”罗兰利亚的声音沙哑。 很难理解此刻罗兰利亚到底有多痛苦。 那是自己的骨肉,还是时隔多年相聚的亲生女儿。 罗兰利亚紧紧握着拳,指甲掐进肉里,甚至流出了血。 身为前任的巫女,罗兰利亚懂得法术。 可是罗兰利亚掌握的都是治疗系的法术。 此时此刻的罗兰利亚,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得一些可以排上用场的法术。 “我需要轮椅…” “我走不了路,我需要轮椅代步。”罗兰利亚如此说道。 “哼,当然可以,只要你不耍花招。”黑克斯笑了一下。 “…”罗兰利亚看了一眼黑克斯手里的拉里斯,不由得一阵悲哀。 “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罗兰利亚说道。 “不过,你找的所谓不老不死,只是无聊的东西罢了。” “我到时候自然会自己确定,你带路就好了。”黑克斯眯缝着眼,不善地看着罗兰利亚。 要是以前的话,黑克斯会觉得自己压倒性的力量可以应对一切情况。 不过遇上布雷之后,黑克斯变得谨慎了不少。 罗兰利亚的一举一动,黑克斯都要注意。 只要罗兰利亚有异动,黑克斯就会马上弄死手里的小狐狸,让罗兰利亚品味一下绝望。 --- “大哥…”凯尔特看着发生的一切,有些难受。 古利德对此没有什么感觉,眼神依旧平静。 “大哥,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你需要我有什么感觉?”古利德看了一眼凯尔特。 “比这悲剧的事情,多的去,难道我要一件件去难受吗。”古利德冷冷地说着。 “喵…”凯尔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一切同情,归结起来都是伪善。”古利德呢喃道。 “布雷,老爷爷的气味!”奔跑的蕾比突然一个急停,扭头对布雷说道。 “还有很重的血腥味!”蕾比有些着急。 “走。”布雷沉声道。 蕾比点了点头,朝着一间屋子跑去。 屋子的门被踢烂,里面一片狼藉。 这里是拉里斯的家… 布雷心不由得沉下去,只能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 可是祈祷终归只是祈祷。 “乌拉尔老爷子!?”布雷瞳孔一缩,进门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乌拉尔老爷子。 此时的乌拉尔老爷子上气接不上下气,腹部的洞触目惊心。 “我来治疗!”后面的罗雅看到现场,马上就冲了上去。 罗雅不仅会攻击法术,治疗用的法术也是有掌握的。 “到底怎么样才会变成这样…”除了重伤之外,乌拉尔老爷子还瘦了不少。 这可是不是伤势可以造成的,就像是一下子瘦了十几斤的样子。 “狂化的后遗症。”鸣子皱着眉头说道。 “老爷子是狂战士?”鸣子打量了一下乌拉尔老爷子的情况后,不由得疑惑。 “乌拉尔爷爷确实是狂战士。”一边帮乌拉尔老爷子治疗的罗雅应道。 “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真是太乱来了…”鸣子不由得摇头。 “我还没有见过年纪那么大的人狂化。” 比起布雷,鸣子的冒险阅历要丰富很多,狂战士也接触过有一些。 狂化对于使用者的损害是巨大的,因此尽管过狂化战斗力暴涨,也少有狂战士狂化的时候。 一个老头子狂化什么的…简直是在拿命开玩笑。 “狂战士…”布雷看了一下周围的惨状。 勉强还是能够判断出来战斗的激烈程度。 还有一点,布雷注意到了。 “罗兰利亚和拉里斯不见。”布雷低声说道。 “拉里斯在更远的地方!还有那个黑色的狐狸!”蕾比说道。 “…”大概发生了什么,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她们被抓了么?话说这头狐狸到底要做什么。”其实布雷到现在还是有些懵的。 说实话,并没有完全搞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眼前还有重要的事,那就是乌拉尔老爷子的状态。 布雷可不想看到乌拉尔老爷子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乌拉尔老爷子情况怎么样了。”布雷半蹲在乌拉尔老爷子身边,问了一下罗雅。 “完全不能乐观…”罗雅表情有点凝重。 “不过假如我一直在这里治疗的话,乌拉尔爷爷倒是可以脱离生命危险。”罗雅如此说道。 “可是…”罗雅欲言又止。 “你要是考虑那头狐狸的事的话,可以交给我。”布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布雷当然不是喜欢揽下麻烦事的人。 可是乌拉尔老爷子的情况,布雷是不可能放着不管了。 不算交情,乌拉尔老爷子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是乌拉尔老爷子和拉里斯的话,布雷早就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放眼看去,也只有罗雅可以帮忙治疗了。 “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乌拉尔老爷子艰难地睁开眼睛,抓住了布雷的衣服。 “我在,不过你还是少说几个字吧。”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看到乌拉尔老爷子清醒过来,布雷悬起来的心,稍微放下了。 “拉里斯她…罗兰利亚她…” “瞎眼的…”乌拉尔老爷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被布雷抓住了。 “我知道了。”布雷认真地看着乌拉尔老爷子。 “她们两个,我会好好给您带回来的。” “真的?”乌拉尔老爷子虚弱地问道。 “真的。”布雷如此说道。 “所以,怎么样都好了,不要死掉。” “我怎么可能会死呢…”乌拉尔老爷子浮现出欣慰的表情。 “拉里斯她啊…拉里斯她呢…我还想看着她长大啊…” “会看到的…”布雷说完之后,缓缓站起身来。 “我还需要一个人帮忙。”罗雅说道。 “我怕一个人忙不过来…”乌拉尔老爷子的情况太过严重,罗雅还需要一个助手。 “我来!”鸣子举起了手。 “我战斗力可没你厉害,所有连我那份加油啊。”鸣子朝着布雷眨了一下眼。 “你这是帮自己找偷懒的借口吗?”布雷笑了一下。 “算是吧。”鸣子摸了摸鼻子。 “你回来一定可以看到精神十足的老爷子的。” “起码会比你的死鱼眼精神!” 布雷背对着鸣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蕾比,路找得到吗?”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找得到!!!!!”蕾比似乎有点生气。 ( `д′) 鸣子被欺负,然后拉里斯和乌拉尔老爷子也被欺负了,蕾比心在非常生气。 尾巴没有摇起来,而是倒竖着。 后背的火焰和寒气不经意暴动起来。 “蕾比很生气!” “嗯,我也稍微有点不爽。”布雷如此说道。 那只狐狸,真是彻头彻尾的反派,而且还是相当讨人厌的那种。 「天狐」部落的神社后,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大山。 这一座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每一代巫女,在任职一段时间之后,都会知道神社后山内部,有一个独立的祭祀场。 不过每任巫女都有义务守住秘密。 “就是这里了。”坐在轮椅上的罗兰利亚摇了摇唇,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违反了巫女的义务。 “真是藏得够深啊,这个地方,还布置了迷惑人的法术。”黑克斯舔舔嘴,对着罗兰利亚说道。 “所以,快把拉里斯放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罗兰利亚喝了一声。 “当然可以。” “你难道以为我会这么说么?”黑克斯阴笑起来。 “别吵了,再吵我直接掐死你的女儿。”黑克斯看了一眼昏死的拉里斯。 因为被掐德缺氧太久,拉里斯直接昏迷了。 “…”罗兰利亚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要是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黑克斯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女儿在黑克斯手里,父亲在房子里生死不知,罗兰利亚感到一阵悲哀。 “继续带路!” “跟我来。”罗兰利亚强忍着努力,推着轮椅穿过那个布置用来迷惑人的法术。 “这样才对啊,罗兰利亚。”黑克斯狰狞地笑着,跟上了罗兰利亚。 这个法术挡住的是一个洞口。 洞口平时就不怎么可能被发现,而且还铺上法术。 真是隐蔽得不能再隐蔽了。 洞内和洞外简直就算两个天地。 洞中的一个大湖,湖面上闪烁着好看的蓝光或绿光,那是无数的萤火虫。 周围的墙壁都被照得发亮。 这个地方,就算不用照明工具,都可以看清四周的一切。 而且这个山洞里面布置得跟神社无疑,仿佛是在祭祀什么。 “嗯?周围都是石像么?”黑克斯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数不清的「天狐」石像矗立着,而那些石像的头部都看向了一个地方。 那是洞的最尽头。 这个不大的山洞,最尽头安放着一块深蓝色的宝石。 宝石被很好地放在一个祭坛上,周围是柔软的绸缎。 一下子就能够明白这块宝石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那个就是你想要的。”罗兰利亚说道。 “我可不是跟你来看那么无聊的东西的,罗兰利亚。”黑克斯的脸阴沉得可怕。 黑克斯感觉自己应该是被罗兰利亚耍了。 “我要的「天狐」的赐福,不老不死的秘密!”黑克斯咆哮了一声,一拳砸碎了身边的一个石像。 对于「天狐」,黑克斯没有半点尊重。 比起缥缈的神明,不老不死的秘密才是最重要,无限的生命才是多么的诱人。 “这就是不老不死的赐福…”罗兰利亚被暴怒的黑克斯稍微吓到了。 “你跟我说就是这种东西、这种石头!!!!!?”黑克斯继续咆哮,额头的青筋暴起。 “这块「天狐泪」,就是我们部落供奉的宝物…传说不老不死的赐福物。”罗兰利亚好笑地看着黑克斯。 “你以为会是什么东西?”罗兰利亚嘲讽了一句。 “…”黑克斯一下子扔掉拉里斯。 “你!”罗兰利亚紧张地看着被扔掉的拉里斯。 黑克斯并没有理会愤怒的罗兰利亚,而是审视着面前这块深蓝色的宝石。 确实很好看,可是黑克斯无法想象这么一块宝石,能够和不老不死有什么秘密。 “花了十年…我就是为了这么一块石头?” 黑克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拿起宝石,黑克斯试图感受到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旧。 “啊啊啊啊啊啊啊!!!!!!”黑克斯愤怒地将宝石摔在地上。 “老子就是为了这么一块石头!!!!” 要是触摸可以有反应的话,也轮不到黑克斯。 也正因为这个宝石,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所以才能那么安然地保存着。 否则,不老不死这么一个诱惑,早就引来无数人扑来部落了。 “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块石头而已。”罗兰利亚冷冷地说道。 罗兰利亚抱在怀中的拉里斯并没有大碍。 不过对于折磨过自己家人的黑克斯,罗兰利亚绝对不会给好脸色。 “为了这么一块石头!你竟然忍受了我那些折磨!你这个疯女人!!”黑克斯此刻声嘶力竭地喊着。 正是罗兰利亚那宁愿死也不透露秘密的态度,让黑克斯认为这个赐福是有用的、珍贵的。 “这块宝石,对于我们部落来说,就是宝物。”罗兰利亚平静地说着。 罗兰利亚看得出来,现在的黑克斯到底有多暴怒。 大概下一刻就会杀了自己为发泄愤怒。 “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蛋女人!!!”黑克斯的利爪陡然变长,袭向了轮椅上的罗兰利亚。 “喀拉——” 爪子被一把大剑瞬间斩落。 洞里的荧光,映射在漆黑的剑刃上。 “喂,看这边。”布雷冷喝了一声。 “啊啊啊!!!”剧痛让黑克斯感到暴怒。 “又是你!又是你这个家伙!”黑克斯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了,看着自己血淋淋的爪子,脑子里只有怒火。 一切都见鬼去! 没有不老不死的秘密,这个部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杀了这个人类之后,就把整个部落毁了! “吼——”瘦弱的黑克斯,身体一下膨胀起来,比起当初还要强壮几分。 不过布雷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只暴躁的狐狸。 蕾比的嗅觉不是盖的,就算那么隐蔽的地方,都被蕾比找到了。 不愧是强大的警狮蕾比!任何敌人都无处遁形。 不过布雷和蕾比两人能够赶上,都是因为罗兰利亚用轮椅行进,速度太慢的缘故。 否则的话,就算有蕾比,也赶不上刚才的一幕。 在踏进山洞的一刻,布雷就出手救下罗兰利亚和拉里斯,这大概算是布雷难得一次及时赶到吧。 救下罗兰利亚和拉里斯之后,布雷看了看陷入疯狂的黑克斯。 看到黑克斯这副狂乱的样子,大概连布雷刚才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吧。 “吼吼吼!!!!!” 此时此刻的黑克斯,身体在膨胀,异常的模样,看得布雷眼皮直跳。 死鱼眼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算是什么?暴走吗?”布雷呢喃着,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的长剑。 皮肉被凸起的骨骼撑破,然后又被肌肉覆盖,黑克斯的形体就这样一圈圈暴涨。 几个呼吸之间,黑克斯的样子就发生了剧变,身躯强壮无比,体型大了不止一倍,身后的狐狸尾巴变成六根。 “混蛋!!我要杀光你们!!”随着黑克斯的愤怒,深渊的力量在涌动,强行将黑克斯扭曲这个样子。 张开血盆大口,恐怖的气浪乍起。 可是那副狰狞的样子真是有够丑陋的。 “啊啊啊啊!!!该死!该死!该死!”黑克斯不断重复着简单的话语。 变得异常发达的前肢,不断拍打在地,震得整个山洞都抖了几抖。 不过布雷倒是好奇,为什么当初黑克斯不爆种。 是因为着爆种并不能由自己控制自如吗? 怎么看都像是刚刚掌握的一样。 不得不说布雷猜对了一大半,这副样子,黑克斯也是第一次变,还是被动的。 暴力的冲动充斥着黑克斯的大脑。 周围地动山摇的,让布雷需要好好注意自己的站位。 要是被落下的巨石砸到,就不好笑了。 拍开了山洞顶部点下来的石头渣子,布雷扫视了一下现场。 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血案,这样倒让布雷宽心了不少。 一边的罗兰利亚和拉里斯,算是安全了吧,当然是无视落石的前提下。 “啊啊啊,我怎么遇到的都是疯子啊。”布雷叹了一口气,埋怨了起来。 不过说来也是,不是疯子,也不会干出各种蠢事了。 “给老子去死!”光炮在黑克斯的口中凝聚。 下一刻光炮轰出,扫荡着山洞内的一切。 黑克斯完全没有理会地形的破坏,对于他来说,就算被埋起来也死不掉。 之前和布雷打完之后,强大的恢复力已经得到了验证,黑克斯有了不少底气。 布雷的右眼眯了起来,稍微打量了一下毕竟的光炮。 威力真的相当大,不过… “叮——” 漆黑的大剑立在身前,光炮被偏折向了一边,那个方向是山洞中大湖。 光炮轰到湖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湖水被炸起,打湿着墙壁,萤火虫四散开来。 “说起来,这个家伙,比之前还要暴躁啊。”布雷撇了撇嘴。 “他不老不死的白日梦破灭了,发疯了而已。”罗兰利亚摇着头说道。 黑克斯大概是以为那个不老不死的秘密,是可以直接获得的东西吧。 没有想到最后看到了只是一块宝石。 镶嵌到武器上?开玩笑… 砸碎它?这也是一个玩笑… 总的来说,就是只能看,不能用的石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黑克斯愤怒地拍飞祭坛上的宝石。 宝石弹到了一边,安静地躺了下来。 “我的努力!竟然只是为了一块破石头!” “破石头!!!!” “吼!!!!”现在黑克斯的声音就像是野兽一般。 越来越接近怪物了… “布雷!”蕾比的身影窜出来,掠起一阵火焰。 “蕾比?”看到蕾比冲上前之后,布雷稍微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自己似乎忘记蕾比的战斗力有多高了。 红光代替萤火虫照亮着洞内。 比起萤火虫冷冷的光,蕾比汹涌的火焰看着就让人炽热。 黑克斯烦躁地扑向在一边疯狂奔跑的蕾比。 无论是黑克斯,还是蕾比,速度都快得肉眼无法捕抓。 山洞内两道残影追逐着。 不过蕾比明显不如黑克斯,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 “轰!”黑克斯的手将蕾比压在了地上,无视蕾比身边的火焰和冷气。 烟尘四起,模糊了四周,黑克斯左眼的红光在烟尘其中却是无比显眼。 “嘶啦——”可是黑克斯还没有来得及处置蕾比,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便从背后响起。 大剑劈开黑克斯的后背,血喷涌而出。 “你这个家伙!!!”黑克斯真想咆哮,却是愣住了。 本来被黑克斯压在爪子下的蕾比,不知道何时挣脱了开来。 “你欺负鸣子!”蕾比的双臂覆盖上了黑色的角质状外甲。 “轰!”蕾比的左拳,带着寒霜砸向了黑克斯的头。 “你还欺负拉里斯!!!蕾比右拳挥起火焰,再一次砸向了懵掉的黑克斯。 “你还欺负老爷爷!!!!” 火焰和寒气交碰撞在一起,像浪潮一样涌向了黑克斯。 火焰遇上寒气,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互相抵消,然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大量的蒸汽升起之前,黑克斯承受了一次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吼!!!!!”巨大化的黑克斯,发出了咆哮。 不过这声咆哮,听起来更像是吃痛发出了声音。 “该死…”黑克斯踉跄了一步,身上的毛皮缺块,还血淋淋的。 蕾比一套下来,黑克斯并不好受。 黑克斯的爪子挠着自己脸,六条尾巴甩在岩石上,岩石应声而碎。 “好烦!好烦!”黑克斯感觉自己越来越暴躁了,可是与此同时,深渊的力量也在暴涨。 涨起来就好!只要涨起来!就能虐杀面前的两个家伙! 黑克斯表面涌起了实质化的黑气。 接着硕大的身躯,化作黑色的闪电,袭向还在半空的蕾比。 “给我去死!小鬼!!!!!”黑克斯的尾巴甩在了蕾比身上。 蕾比用手臂挡着,可是外甲瞬间裂开。 “唔…”被打到地上的蕾比,闷哼了一声。 布雷看得眉头一跳,拳头握紧了。 “蕾比!”布雷喝了一声。 不过蕾比似乎陷入了硬直,没办法作出什么动作。 “唔!!!”蕾比本能地发出了嘀咕声,想要威吓黑克斯。 不过黑克斯当然不会被吓到,不单单如此,现在的黑克斯还异常地兴奋。 “哈哈哈!!!就应该是这样!”蕾比被打飞的一幕,让黑克斯感到了**。 憋屈了那么久,黑克斯总算是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实感。 “吃了你!我要一口一口地吃掉你这个小鬼!”黑克斯张开的血盆大口。 “竟然在你这样的小鬼手里吃瘪!!!” “啊啊啊!给我死吧!” “锵——”一道完美的弧线显现,这是黑色剑刃划出了轨迹。 “闭上你的狐狸嘴。”布雷手中的大剑一个上挑,落在了黑克斯的下颚。 血猛地从黑克斯的下巴乍流出。 遭受猛击的黑克斯,硬生生被打到合上了嘴,本来还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当然,布雷暴怒的一剑之下,黑克斯的下场没那么简单。 恐怖的力量使得黑克斯巨大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艰难地爬起来,口里全是血。 不过黑克斯的恢复力还是不错的,虽然谈不上恐怖。 但是之前的伤势,已经愈合了不少。 “这是什么…”口部受创的黑克斯艰难地出声。 刚才一击,重得就像是一座小山直接砸过来。 黑克斯在一边虎视眈眈,谨慎地看着布雷,随时都会发起偷袭。 可是这些都不是事… “蕾比,没事吧?”布雷右眼看了一下身后的蕾比。 “唔!”蕾比甩了甩小脑袋,然后尾巴抖了抖,猛地翻身站了起来。 “蕾比不弱!所以没有问题!”蕾比认真地说道,不过狼狈的样子,让这话毫无说服力。 “布雷!蕾比还是很生气!”蕾比的尾巴打到地上,以示不满。 “蕾比要打那个狐狸!” “可是,保护拉里斯应该更重要吧。”布雷突然说道。 “唔!”蕾比惊了一下0A0,似乎才想起来这件事。 蕾比慌张地张望四周,终于看到了角落里,被罗兰利亚抱紧的拉里斯。 落石都由罗兰利亚承受了,拉里斯并没有受伤。 蕾比突然意识到,比起面前这狐狸,还是拉里斯和罗兰利亚比较重要一些。 “罗兰利亚和拉里斯,蕾比要好好看着,这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布雷吩咐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蕾比的头。 “蕾比知道了!”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看着蕾比跑向罗兰利亚的方向,布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小鬼!!!!!”黑克斯咆哮着,想要扑向蕾比那边。 不过却是被布雷叫住了。 “喂,狐狸…”布雷喝了一声,声音冷得像冰块。 黑克斯狰狞地看着布雷,比起蕾比,黑克斯更加憎恨布雷。 谁能够不恨一个把自己砍了的家伙? 毫无征兆地,黑克斯挥出了利爪。 现在黑克斯的爪子,大概有半个布雷那么大。 要是打中了的话,布雷绝对不会好受。 布雷面无表情地拿出长剑,左手握着长剑,轻巧地挡住了黑克斯的爪子。 所有的力量都被完美地卸去。 强者之间的战斗,像是博弈。 其中就要卸力和改变发力点的博弈。 不过显然黑克斯完全没有一点这些概念。 “狐狸,这样的攻击,来多少都没用。”布雷平静地说道,无神的右眼看得黑克斯发毛。 剑刃掠过,黑克斯的爪子被直接斩落。 “该死!!!!!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黑克斯无法理解,自己那么强大,为什么会连布雷都打不赢!? 毫无魔力波动!没有力量可言!动作慢得要死!!!!! 可是黑克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虐的那么惨。 跟黑克斯现在烦恼的不一样,布雷这个时候非常不爽。 而且那不爽已经写满在了那只死鱼眼上,都快溢出来了。 而为什么不爽呢…理由实在太多了,不过核心对象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黑克斯不爽。 真是久违的感觉,布雷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的冲动了。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布雷抬起了眼皮,也举起了大剑。 黑克斯在一刹那,感到了窒息。 可是因为时间太短了,以至于让黑克斯以为自己产生的是幻觉。 在黑克斯身边,漆黑的光球不断升起,黑色光球中跃动着丰富的影元素。 可是黑克斯似乎对于身边光球的数量还不够满意,毕竟上一次被布雷一次就破解了,黑克斯对这些数量还不够放心。 密密麻麻的光球,点缀在山洞之中,代替了萤火虫照亮周围。 只不过这些光,稍微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黑克斯明显感觉自己还能继续蓄积力量之后,开始狂笑。 现在这些光球的密度和质量,都没有顶峰,黑克斯发现自己还能够强化。 可是布雷并没有看着黑克斯个人秀的打算。 「古流剑派」「断间」 长剑出鞘,然后又猛然入鞘。 剑上的寒光,仿佛就像是过场一般,来去匆匆。 “都不是第一次了,教训还不够吗?” 没有绝对的魔力掌控技巧的话,请不要在布雷面前卖弄这种慢悠悠的法术。 「古流剑派」是重甲的克星、是法师的克星。 那些密集的漆黑光球,就像小丑的气球,一下子炸开。 数量恐怖的元素球体炸开,卷起一阵狂风。 不过因为没有引爆,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 劲风吹起了布雷的刘海,让布雷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黑克斯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当然,这也是因为黑克斯对于布雷的剑术一丝半点理解都没有。 或者说,黑克斯对技巧本身就没什么研究? “吼!!!”黑克斯张嘴,一道光炮击向布雷。 这是黑克斯发泄怒火的一击,比起之前的那道光炮还要粗大。 可是要是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布雷并不会放在眼里。 “稍微长进一些吧。”布雷幽幽地说道。 这一次,连大剑都没有用,布雷长剑立在身前,将光炮一分为二。 被斩开的光柱,朝两边激射而去,完美避开了罗兰利亚那边的位置。 不过被么一炮轰下去,山洞再一次震摇起来。 布雷还是有点担心这个山洞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倒塌了。 “我还要变强!!!!混蛋!我要变强!然后杀了他!”黑克斯仰天咆哮。 好不容易从从地狱的边缘爬回来!好不容易得到这么恐怖的力量! 竟然要就这样结束!? 黑克斯怎么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 巨大的身影,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冲向布雷。 要是法术什么的对布雷不奏效的话,那就直接粗暴点肉搏! 黑克斯不信布雷的小身板可以承受自己一击。 布雷稍微惊了一下,黑克斯的速度确实有点超出预料。 如果是之前黑克斯的体型,爆发这种速度,布雷还能理解。 可是现在变得那么巨大的体型,速度还能不落下,布雷就有点吃惊了。 这样的速度倒是很符合狐狸的迅捷。 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眨眼之间,黑克斯出现在布雷面前,阴影笼罩着布雷。 两只巨大的爪子挥向布雷。 黑克斯吃了上次的亏,这一次攻击要从各个方向来。 “你挡啊!!!!!!你给我挡啊啊啊!!!!!!!”黑克斯狰狞地咆哮,仿佛已经看到了布雷被拍飞的场景。 布雷右眉一挑,抬头看了一下眼黑克斯。 那副凶残的样子,真是不得了。 接着在黑克斯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布雷持着双剑,掠过了黑克斯的脖子。 「十八式流」「一刹」 一道流光闪过,一抹鲜血从黑克斯脖子涌出。 布雷出现在了黑克斯的背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十八式流」「一刹」直接被布雷当作移动的招式来用了。 有些剑术是忽视了各种物理限制,超出了理解的,已经不是速度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了对周围的干涉。 借助这一剑,布雷可以用超越自己的速度,到达这种高度。 “吼!!!”脖子被割出骇人的伤口,黑克斯吃痛发出了怒吼。 “该死!!!!”黑克斯扭头,怒视着布雷。 “伤口已经在痊愈了么。”布雷淡然地看着黑克斯脖子的裂口。 那么一小段时间,已经稍微长出肉芽了。 尽管和当初「污染者」的恢复速度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次元,不过也是有够麻烦的。 「十八式流」「三日月」 随着身体的下落,布雷双剑凌空斩下。 “吼!!!!!”没有等黑克斯愤怒起来,侧腰就已经被划出巨大的伤口。 “轰!轰!轰!”暴躁的黑克斯,胡乱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碎石飞溅,打在了布雷身上。 “…”布雷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暴走起来的黑克斯。 布雷敏锐地发现,黑克斯愈发暴躁,体型就愈发硕大。 “这家伙,还在变强么?”布雷摸了摸眼罩。 黑克斯身上散发的气息,总在若有若无地刺痛布雷空荡荡的左眼。 一开始没有那么明显,现在疼痛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不用多想了,黑克斯身上所谓的力量,十有八九和恶魔有关系。 “真是…最近这些东西是不是出现得有些频繁了?”布雷埋怨了一句,然后猛然向前迈出了一步。 以那一步为中心,周围的景色在变化——战场和周围的环境重叠在一起。 坍塌无数年的墙、坑坑洼洼地黄泥砖地。 这一次,黑克斯终于感觉到了心像世界。 “这是什么东西!”黑克斯不由得咆哮。 “黑狐狸,告诉你一件事…”布雷大剑拖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你稍微让我有点不爽。”布雷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蕾比、罗兰利亚还有拉里斯。 漆黑的剑刃挥舞,随后便是那黄昏战场景色的褪去。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布雷手中大剑的威势,震慑着黑克斯,动摇着整个山洞。 “吼!!!!!!”这不是黑克斯的咆哮,而是一声声压过黑克斯气势的狮吼。 大剑挥动的一瞬,仿佛有群师在怒吼。 在这些吼声之下,黑克斯之前的无数声咆哮,完全就像是笑话。 漆黑的剑刃成为了山洞中最瞩目的一点。 布雷和各式各样的对手战斗过,人也好、怪物也好…荒神也好.. 可要是说布雷擅自和什么战斗的话,那大概就是体现巨大的存在。 那些比自身巨大两倍、十倍、乃至百倍的存在,布雷已经习惯了和其战斗了。 身体的每一寸都适应了那种不可思议的战斗。 “轰——”大剑剑刃斩过黑克斯的躯体,落在地上,发出轰鸣声。 狮吼声落下,大地还在震动。 “锵——”布雷默默收回了大剑,大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响声。 入鞘的响声落下,黑克斯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一阵冰凉。 这种感觉,黑克斯感受过,在自己频死的那一刻。 “不!!不对!!!” 在黑克斯惊恐的声音中,血撒大地。 这一只巨大的黑色狐狸,被拦腰斩断,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藕断丝连。 直接斩了,就没有恢复的余地了——因为已经凉透了。 “不对!我还可以再生!我还可以自愈!我还不会死!”黑克斯疯狂地呢喃着。 可是瞳孔却在不断溃散。 “轰!”断开的躯体,狠狠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烟尘。 黑克斯死得相当干脆,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 “不…”从那狰狞的狐狸头口中,传来了最后一个字。 黑克斯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在他看来,自己应该强运加身的人。 最后黑克斯的尾巴扫在了地上的宝石那,宝石被弹起。 “叮——”宝石弹了好几下,可见黑克斯的尾巴最后一扫,力量有多大。 宝石在半空中,发出湛蓝的光彩。 “「天狐泪」。”陌生的声音响起。 “不老不死之物。” “不对,应该说是不老之物。” “总算是到手了。”一直在一边窥视的古利德走了出来,握住了弹飞到半空中的宝石。 尘土再次落下,山洞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集中在这个出现的陌生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一直窥视的古利德。 古利德的身影太过注目了,而且气场也明显有点强。 山洞中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不过,死寂终究会被打破。 “大哥,我们突然这样出现,会不会不是太好?”凯尔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古利德一阵无语,最后选择了无视这一只猫。 凯尔特一句话将气氛给破坏了。 “请把「天狐泪」放回原处。”罗兰利亚喝了一声,谨慎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古利德。 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很可疑,而且在这种节点,出现在这种地方。 罗兰利亚猜测这个人一直都在暗处窥视着。 一想到被窥视了那么久,罗兰利亚就一阵头皮发麻。 “放回原处么?”古利德笑了。 “放回去,让你继续摆在那里看吗?”古利德不屑地看着罗兰利亚。 “况且现在石头在我手里,怎么处置应该由我决定。” “放回去的话,太浪费了!太无聊了!太愚蠢了!” “这是可以让人不老的宝物,可是你们竟然对其一无所知。” “喝…”古利德的语气似乎透着失望。 “如何处置「天狐泪」,不用劳烦阁下指导。”罗兰利亚可不会认为古利德是善茬。 “这是我们部落供奉的宝物,请好、好、地放回原处。” “似乎,你有点理解错了现在的情况。” “我完全可以直接拿走「天狐泪」,连现身都没有必要。” 古利德可是从藏起来到刚才为此,都没有被发现,这是完美地气息屏断。 不过更重要的是,古利德还有办法将凯尔特的气息给屏断。 “所以稍微理解清楚一点,主动权在我手里。”古利德俯视着罗兰利亚。 被古利德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看着,罗兰利亚不由得胆寒,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杀死。 不过罗兰利亚抱紧了昏迷的拉里斯,硬气地看回去了。 “哼…”罗兰利亚的硬气,稍微超出了古利德的预料。 不过古利德的目标并不是罗拉利亚。 目光移向了布雷,同时布雷也一直注视着古利德。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初次见面。”古利德咧着嘴笑起来。 古利德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很冷静的感觉,可是布雷却隐隐感受到着平静背后的疯狂。 没有理由…就是直觉,大概是接触太多这类人的原因吧。 古利德的感觉比布雷之前遇到所有偏执者都要强烈。 “你是谁。”布雷下意识问道。 “古利德。”意外地,古利德很爽快地报出了名字,没有隐藏。 “该报上你的名字了。” “布雷 克拉斯…” “布雷 克拉斯么,你的名字,我会记住的,而且大概不会忘记。”古利德如此说道。 “我出现,也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你太让人在意了。”古利德撩起了头发,眯缝着眼。 一瞬间,布雷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毛骨悚然。 “为了我?”布雷惊了一下,古利德的话是布雷所想不到的。 布雷似乎和古利德并没有见过面,完完全全就是两个陌生人。 “接下来,还是做点正事吧。”古利德呢喃着。 兀地,身影从原地消失。 “你要做什么!!!!!”罗兰利亚的惊呼声,从布雷背后传来。 古利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罗兰利亚身边,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唔!!!放开她!”蕾比低吼了一声,扑向了古利德。 布雷可是交代过好好保护罗兰利亚和拉里斯的。 冰枪从地面升起,准确地刺向古利德。 要是被蕾比的冰枪刺中,可不单单是受到物理伤害那么简单,寒气会极大地延缓目标的动作。 古利德眯着眼,眼里掠过精光。 冰枪落空,命中的仅是古利德的残影。 “我本来并不想理你…我的目标只是巫女的血。”古利德随意地说着。 “毕竟伤了你,我隔壁这位先生,会动手。” 隔壁的先生,自然指的是布雷。 在古利德动手的一瞬间,布雷的剑已经再度出鞘了。 “但是,你太碍手碍脚了。”声音变得模糊,古利德出现在蕾比身侧。 蕾比快速地后退,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可是古利德速度再一次提上去,跟上了暴退的蕾比。 “稍微安分一点。”古利德的声音阴森得就像地狱的恶鬼。 两把匕首出现在古利德的双手中。 “死。”随着古利德这一声,匕首划出无数的白线,绞杀着蕾比。 「毁杀」 这是盗贼、或者刺客都会掌握的一般招式。 然而一般的盗贼刺客,使用「毁杀」可没有这种威力,在古利德手中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层次的招式。 古利德的速度和蕾比倒飞的速度完全一致。 “唔…”蕾比皱着眉头,本能地将自己覆盖上外甲。 可是在蕾比防御的同时,古利德已经面无表情地反握匕首。 「气绝击」 匕首柄狠狠地落在蕾比的外甲上。 外甲就纸糊的一样,连一击都承受不住,粉碎开来。 蕾比小小的躯体嵌入墙内。 接着蕾比的身体从墙上倒下来,满地是血。 不过与此同时,被击飞的还有古利德的身子。 “哼。”古利德砸在墙上,发出闷哼声。 古利德看了一下自己被斩裂的外套,胸口一道骇人的剑痕淌着血。 “所以说我,我本来不想动你的。”古利德摸了**口的血,随意地说道。 对于布雷的出手古利德早就料到了。 “喂,你对小孩子做了什么。”布雷冷冷地说道,抱起了一身是血的蕾比。 布雷阴沉着脸,右眼锐利地就像是出鞘的剑。 “只是她太碍手碍脚了。”古利德松了一下骨头,对布雷说道。 受伤的古利德却像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耍起了手里的匕首。 匕首翻飞如蝴蝶。 不过重要的不是这里——而是那两把匕首上面,没有沾上一滴血。 击杀了黑克斯之后,本以为已经不用再打的布雷,没有想到还会有接下了这个回合。 而且对方并不是好相与的对手。 “我只是想取点血而已——”古利德眯缝着眼,看向布雷。 “你觉得,我的回答是什么。”布雷如此说道,两把剑已经握着了手中。 “果然要打吗?真是麻烦的展开。” “不过也是预料中的展开了。”古利德向布雷走了几步,说着。 在打算现身的时候,古利德就已经清楚自己要和布雷打上一场。 “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帮和自己无关的人呢?布雷,布雷 卡拉斯。”古利德幽幽地问道,手中匕首挥向了布雷。 匕首掠起流光,就像是织女手中的细线,不断交织。 匕首和剑碰撞的频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布雷反问道。 “哈哈哈!你的动机是心中的正义感吗?你愤怒的原因是因为心中的正义感吗?”古利德突然笑了起来。 明明在激战,可是两人又像是平时一样闲谈着。 仿佛兵器之间激起的火花都是虚假的一般,仿佛耳边那连绵的声音都是幻觉一般。 “正义感么…”布雷欲言又止。 正义的话,布雷大概谈不上。 布雷已经不止一次杀了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不止一次见死不救。 在布雷心中无论是正义,还是英雄这个称呼,都和自己不搭边。 那么,布雷帮助别人是为了什么呢? “正义感的话,或许谈不上吧。”布雷给了古利德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毕竟布雷也不能明白自己为何行动起来。 布雷谈不上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理由吗!?”古利德笑起来。 “这是伪善啊,不对,是比伪善还要恶劣的自我满足啊!”古利德疯狂地说道。 手中的匕首速度暴涨,逼得布雷不断后退。 “我只是想这样做罢了。”布雷淡淡地回答。 “但是我喜欢这样的理由!单纯是因为自己想要做而已!” “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 布雷的发言就像是引线,引燃了古利德的疯狂。 此刻和之前一直保持着冷静的状态有点不一样。 似乎更加疯狂,正如布雷猜测的那样在平静的背后,藏着疯狂。 “这不是我和我一样吗!!!!” 古利德的双眼猛地睁开。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减缓了无数倍,包括布雷。 “!”思维依旧很清晰,但是人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难以动弹。 景物的色调覆上一层暗暗的蓝色。 “你们知道吗,世界上宝物有很多” “女人也好、财富也好、权力也好…哪怕是这个世界也好,所有都是宝物。” “所有的宝物我都想要!所有的宝物都应该是我的东西!” “这就是我心中想要的!我就是在追求我心中所渴望的!” 不同于「堕主」的教义,古利德的理念更加纯粹。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贪婪”。 “你应该是跟我一样!都顺从着自己心底中本能!” 古利德话音落下,四周的一切一刹那恢复如初。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布雷的手被一把匕首贯穿了,钉在了墙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布雷咬了咬牙,看着古利德。 手心被刺穿,可不是轻轻一痛那么简单。 而同时,古利德另一把匕首上沾上了几滴血。 那不是布雷的血。 罗兰利亚捂着自己的手腕,惊愕地看着古利德。 一切发生仅仅在一瞬间。 那是罗兰利亚的血。 匕首上的血,顺着利刃滑落,落在「天狐泪」上面。 “布雷 卡拉斯啊,我们都是一类人,自私的人。”古利德幽幽说道。 无论是布雷,还是古利德,都似乎早发现对方的本质。 对布雷来说,古利德是疯狂的。 对古利德来说,布雷是比伪善还要恶劣的家伙。 「天狐泪」像海绵一样,将罗兰利亚的血吸收得一干二净。 而吸收了巫女的血之后,「天狐泪」染成了鲜红色,血的颜色。 “你也好,我也好,所有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古利德直视着布雷。 “有限的生命,根本没有办法让人获得一切。” “这是我不容许的。” “因为区区的寿命,而无法获得我想要的一切,绝对不容许。”古利德幽幽说道。 所有的话,都是在对布雷说。 “权!财!色!一切我都要!” “而当中我最想要的,就是其他的前提,寿命。”古利德将红色的「天狐泪」放进了嘴里。 “你在做什么?”罗兰利亚的声音在颤抖。 「天狐泪」的变化,让她感到恐惧。 从来就没有见过「天狐泪」的这边变化。 不安在罗兰利亚心中升起。 “做什么?当然是将「天狐泪」吞下去。”古利德伸出了舌头,「天狐泪」早就诡异地化作半液体。 古利德用力将血红色的「天狐泪」咽下了肚子。 “所谓「天狐泪」,本来就应该是泪水,是液体。” “你们竟然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一点。” 「天狐」曾经在这片大地留下泪水,这泪水是对狐族的祝福,只有狐族中被选中者的血,才能够唤醒原本形态。 巫女挑选的条件,就是从前流传下来的,指定的便是可以唤醒「天狐泪」的狐族。 当然,对于怎么处置「天狐泪」,却早已被遗忘。 古利德是特例…没有人知道古利德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微红的电流从古利德身上传出,传入地面。 电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庆祝着一位永生者的人诞生。 “澎湃的生命力,甚至有了实感。”古利德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了起来。 “不老!永生!所有凡世间存在都渴望的东西。” “我还要更多的东西!” “仅仅是无尽的寿命,还不能满足我!!!!” “什么都想要!让一些限制都见鬼去吧!”古利德狠狠踩在地上,仰天咆哮着。 要是之前古利德像一条蛰伏的毒蛇,现在古利德就是一条张开了毒牙的巨蟒。 “有什么意义吗。”布雷冷声道。 “意义?” “能填满我内心的空虚,不就是意义吗?” “就跟你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满足内心的空虚吗?” “大概,不是。”布雷轻声道。 “跟你自顾自说的不一样。” “我的理由,或许是赎罪。”看着古利德疯狂的模样,布雷渐渐有了答案。 “这种答案…” “这种垃圾一样的答案!!” “嗤啦——”古利德随手扔出了另外一把匕首,扎在了布雷的大腿上。 匕首上还参残余着古利德身边的红色电流,麻痹着布雷的身体。 “不要让我听到这种答案啊。” 布雷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可是右眼还是盯着古利德看。 “这答案太无聊了。”古利德用冰冷地眼神看着布雷。 赎罪?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赎罪!为何赎罪!?为谁赎罪!?哈!?” “叮——”长剑挡住了古利德投掷而来的匕首,迸起火花。 “面对自己的内心啊!你应该跟我一样!是更加恶劣的家伙!!!!!” “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自己是恶劣的家伙。”布雷将大剑插在一边的地上,双手握起了长剑。 面对古利德这类敌人,大剑显得太过笨拙。 并非大剑无法战胜迅捷的敌人,只是使用大剑会陷入被动。 现在布雷绝对不想陷入被动,无论是战斗、还是精神方面。 长剑举起,横在一边。 “我曾经见死不救。” “我曾经害死数以万计的人。” “我曾经杀死信任自己的人。” 随着布雷的声音,一阵阵寒光从长剑的剑刃上掠过。 “你说的没有错,我也懒得和你争论,我就是跟你一样,是恶劣、烂到底的家伙。” 「断水流」「断秋水」 剑刃破空,血溅起。 “…”古利德木然地看着自己被斩掉了左手手腕。 一瞬、一点,剑刃便已经落下。 布雷全神贯注的一剑,不是反应快就能够挡下来的。 “真是无聊…”古利德疯狂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变得最开始一样平静,仿佛断掉的手腕不是自己的一样。 “大哥!血!你流血了!”一直闭嘴的凯尔特黄慌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给我闭嘴,待一边去。”古利德冷冷地对凯尔特说道。 “喵!知道了…”凯尔特缩成了一团。 “布雷 卡拉斯,你能够透过我的双眼,看到跟我一样的风景吗?”古利德将目光投向布雷。 刚才的疯狂尽化为无。 现在的古利德,甚至平静地让人感到害怕。 “你能透过我着双只剩下邪恶的眼睛,窥视到一样的景色吗?”古利德沉声道,询问着布雷。 古利德的双眼似乎看透了无数的东西,眼里充斥着的沧桑。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年轻的家伙,眼神会是那么沧桑。 “抱歉,看不到。”布雷转了转剑身,轻声道。 “看不到吗,真是太可惜了。”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原本我以为你的身份应该和我一样,明明你的气息和我一样。” 而手腕淌着的血,已经然后古利德脚边的土地。 “你看到的风景,一定跟我不一样。” “一定是无聊的景色。” 两个自称恶劣的家伙,一个俯视着漆黑的土地、一个仰望着漫天星空。 “稍微给你一个忠告。”古利德突然说道。 “给你这个跟我一样有相同气息的家伙的忠告——” “好好看清楚周围的路,如果你不想要继续成为命运的奴隶。” 因为布雷身上传来的气息,跟自己的戒指很相近,所以古利德才会出来和布雷说几句。 本以为布雷会和自己一样,会有反抗命运的想法。 没有想到布雷似乎对一切都不知晓,不知道那一路的命运。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法外之人」。” 古利德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上面写着的文字,早就烂熟于心。 但是这些字,让古利德反感…这些决定别人命运的字,是最恶心的东西。 “真是无聊…”古利德呢喃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眼里瞳孔无神。 “到头来,所有人也不过是一个命运的奴隶罢了。” “也只会命运的奴隶而已。” “获得无尽的寿命,这是我的第一步,接下来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获得更多。” “哪怕是命运也好,也没有办法束缚我!” “见鬼去吧,命运!”古利德平静地说出疯狂的话。 “我绝对不会成为命运的奴隶!”古利德伸出了右手,上面戴着一枚古老的戒指。 “难道你想要成为命运的奴隶吗?布雷,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的目光锐利无比,让布雷都不得不避开。 “你就不想挣脱见鬼的命运吗?”古利德握紧了拳头,看向了布雷。 “如果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那么你就应该跟我一样!渴望着摆脱命运!” “布雷 卡拉斯,希望下一次看到你,你能够稍微反抗一下命运。”古利德将目光投向布雷。 “命运的奴隶?”布雷疑惑地看向古利德。 “什么都不知道吗?”古利德的脸上布满了失望。 “不过你终究会知道的。” 随后古利德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一定会背逆命运而行。”古利德的身影扭曲起来,就像是被卷入一个漩涡。 “大哥!大哥!带上我啊!”一直在一边安静待着的凯尔特,看到古利德似乎要走之后,就惊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凯尔特跟着古利德,跳入了那个漩涡。 漩涡化作一个点,消失在空气之中。 古利德和凯尔特都一齐消失在了额山洞之中。 唯一能证明古利德曾经在这的,大概就是地上那一滩鲜血。 看着古利德和凯尔特消失之后,布雷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躺在了地上。 连续战斗,布雷的身体可吃不消。 “命运的奴隶…” “命运的奴隶吗?”布雷不断呢喃着。 “难道,我此时此刻做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我作出的所有决定….都是注定的吗?”布雷陷入了迷惘。 布雷此刻、或者以后做的一切,会是在顺应命运,还是在反抗命运呢? 不过在命运之前,眼前更加重要啊。 布雷拖着身子,来到了蕾比身边。 “唔…”蕾比一直皱着眉头,古利德对于这只萝莉,根本没有留情。 “布雷…”蕾比呢喃了一声。 “我在…”布雷靠近了蕾比,应了一声。 “嗯~”蕾比紧锁的眉头松了下来,只要知道布雷一直都在就好了。 布雷曾经说过,只要自己害怕了,就叫喊一声,布雷就一定会应——那样蕾比就能够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布雷都会在自己身边。 两人侧躺在地上,已经筋疲力尽了。 比起一边罗兰利亚和拉里斯,布雷和蕾比的伤势明显严重。 “晚安,布雷。”蕾比轻声说道,然后合上眼睛,小憩起来。 “现在只是中午。”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回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布雷和蕾比都恢复了过来。 “布雷,痛吗。”蕾比摇着尾巴,问着布雷。 “没事。”布雷看着手心的伤口,已经止血了。 可是伤口很大,随时都会感染。 只能时不时拜托蕾比帮忙加温消毒了。 “你看起来比我好多了。”布雷打量着蕾比。 “蕾比,很强的。”蕾比皱着小鼻子说道。 蕾比拥有魔物的体质和恢复力,当然不是布雷可以比的。 “对了,罗兰利亚和拉里斯。” “我们的话,没什么大碍。”不远处的罗兰利亚说道。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不得不说,这里也太过隐蔽了,真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发现。 “妈妈?”拉里斯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唤了一声罗兰利亚。 “那只黑狐狸,还在吗?”拉里斯紧张地问道。 “爷爷怎么样了?”一系列问题涌到拉里斯的心头。 “没事的,一切都结束了。”罗兰利亚温柔地摸着拉里斯的头。 拉里斯的狐狸耳朵垂了下来。 “就当刚才的所有都是噩梦就好。” “坏人什么的,那位大哥哥都帮我们解决了。”罗兰利亚如此说道。 “嗯…”拉里斯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罗兰利亚…”布雷叫了一声罗兰利亚。 “关于宝石的事,怎么办。” 按照罗兰利亚的话来说,那颗宝石是对于整个部落来说都是重要无比的。 可是「天狐泪」已经不可能再找回来,因为已经被古利德直接吞下去了。 “宝石吗?”罗兰利亚沉吟了良久。 是啊,「天狐泪」的事情该怎么办? 「天狐泪」是部落供奉的宝物,每一代巫女都会好好祭祀、好好保护。 而此时此刻,这珍贵的宝石,丢失了。 可是,罗兰利亚经历了刚才的一系列事情,似乎想通了什么。 失去「天狐泪」,竟然没有让罗兰利亚内心有太大的波动。 “「天狐泪」…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这是不老的神物,对于我们来说…” “大概只是摆来看的石头吧。”罗兰利亚苦笑起来。 “跟路边那些普通的石头,一点区别都没有啊。” 对于理解「天狐泪」价值的和不理解其价值的来说,「天狐泪」的重要性真是天差地别。 说来,到此时此刻,罗兰利亚才在思考这「天狐泪」的价值。 “拉里斯,帮妈妈推轮椅过来好吗?”罗拉利亚摸了摸拉里斯的狐狸耳朵。 “嗯。”拉里斯从罗兰利亚的怀里跳下来,将一边的轮椅给推了过来。 非常幸运地,轮椅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还能用。 罗兰利亚艰难地做坐上轮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需要帮忙吗?”布雷问道,看着背影落寞的罗兰利亚。 “那么,请麻烦帮我,拿一块石头吧。” 布雷稍微惊了一下,不过还是给罗兰利亚递过去了一块石头。 “emmmmm,布雷先生。”罗兰利亚古怪地看着布雷。 “怎么了?”布雷疑惑地说道,罗兰利亚似乎有什么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一样。 “稍微有点话想说。”罗兰利亚说道。 “嗯?说吧。” “布雷先生的审美稍微有点差呢。”罗兰利亚看着手里这一块表面坑坑洼洼的石头。 “啊?”布雷愣住了。 “算了,就这样吧。”罗兰利亚自言自语起来。 然后将手里的石头,放在了本来「天狐泪」的位置。 “以后,这块石头就是「天狐泪」了。”罗兰利亚如此说道。 “是吗。”布雷看到罗兰利亚这么做之后,也能明白她的用意了。 “拉里斯,帮妈妈推一下轮椅。” “嗯?拉里斯?”罗兰利亚唤了几声拉里斯,拉里斯都没有应,不由得扫视了一下四周。 “真是…”看到拉里斯正在做的事情,罗兰利亚稍微有点小无奈。 “呜哇!蕾比姐姐!蕾比姐姐!你全身都是血!”拉里斯哭得狐狸耳朵都垂下来。 “嗯。”蕾比摆出=A=的表情,任由拉里斯将泪水往自己身上蹭。 刚刚醒过来的蕾比,其实很累,不过看到拉里斯哭得稀里哗啦的,蕾比也没有推开她。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会痛吗?”拉里斯小心地问道。 “嗯,会痛的。”蕾比很老实地回答,虽然不算特别、特别痛,不过外甲都被打裂的,多少是会痛。 “呜哇!!!!蕾比姐姐!你好惨!” “唔!!!!?”看着拉里斯哭得更厉害了,蕾比不知所措0A0。 “蕾比姐姐,欺负我们的狐狸去哪里吗?”拉里斯哽咽地,问了一声蕾比。 “那里。”蕾比指了指一旁断成两截的黑克斯。 “哇呜!!那是什么!”拉里斯一下子缩在背后,尾巴缠住了蕾比。 “大狐狸。”蕾比回答道。 比起拉里斯,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蕾比见得多了,显得非常淡定。 不过可怜的拉里斯根本没有蕾比那么丰富的阅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 “布雷先生,你家的孩子,真的很乖呢。”罗兰利亚感慨了一声。 “???”布雷一脸懵逼。 “明明年纪那么小…”罗兰利亚无视一边懵逼的布雷,继续说道。 “等等…我家的孩子?”布雷打住了罗兰利亚说下去的劲头。 “是啊,那个…蕾比啊。”罗兰利亚疑惑地看着布雷。 “不对…蕾比今年都15了…” “我今年才20…”布雷扯着嘴角说道,心里在滴血。 “诶!!!!!!!!?”山洞里传来罗兰利亚惊讶的声音。 “布雷先生才20岁?骗人的吧!?”罗兰利亚捂着小嘴,眼里满满的惊讶。 “…”布雷陷入了沉默,不由得沉思起来。 难道自己已经都像是有孩子的家长了吗?看起来有那么老了吗? 明明才20岁啊,去年才19岁啊,是青春的少年啊! “不对,虽说蕾比年龄看上去偏小,可是,我看上去很老么?”布雷试着问道。 “emmmmmmmm”罗兰利亚看到布雷着急的样子,试图组织一下语言。 “稍微有点成熟吧。” “而且虽然布雷先生看上去像个坏人,不过实际上意外地是好人呢。” “…”布雷仰着头,叹了一口气。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凯尔特在地面上乱喊乱叫着。 “闭嘴,蠢猫。”古利德瞪了一眼一边的凯尔特。 “唔!”凯尔特捂着嘴,让自己没有继续乱叫起来。 “大哥,你的手还在流血!” “…”古利德举起了没有手腕的左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大哥会流血而死的!”凯尔特严肃地说道。 古利德左手的出血量已经不是超大可以形容的了。 “没事,等它自己止住就行了。”古利德应付式地说道。 “我现在虽然只是不老,谈不上不死…但是生命已经没有脆弱到会因为这种伤死掉了。” “喵!?这种事也会有吗?!”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好好看看自己的处境。” “凯尔特的处境?”凯尔特一脸疑惑。 不过那双猫眼开始在打量着周围一切。 陌生的环境,让凯尔特很不安。 “大哥啊,这里是哪里啊?”凯尔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凯尔特总算是明白古利德说的“好好看看自己的处境”是什么意思了。 “莱斯特联邦国的郊外。”古利德难得回答了一次凯尔特的问题。 “联邦?这是什么?”凯尔特一副“联邦能吃吗”的样子,让古利德很有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里是中大陆,我的故乡。”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这是古利德预先设置好的传送地点,本来就打算在沙迦曼联酋那边直接回来的。 之前古利德在山洞离开,就是利用传送法术。 不过远距离的传送发出需要布置很长的时间,也很花费精力。 虽说物超所值就是了。 “中…中大陆!?喵!”凯尔特惊了。 “是啊,中大陆,人类的地盘。”古利德撇了一眼凯尔特。 “要怪就怪你自己硬要跳进来吧。” “喵…”凯尔特满脸委屈。 “现在,给我自己找回家的路吧。”古利德开始了逐客令。 “不行!凯尔特可是说过,大哥去哪,我就要去哪的啊!”凯尔特认真的表情,让古利德稍微愣了一下。 古利德实在是想不通,这只猫到底有什么理由跟着自己。 没有任何的利益而言,而且显然这猫人跟自己的价值观也相差甚远。 “无聊…”古利德手插在口袋中,如此说道。 “不过,大哥为什么要突然回来这里啊。”凯尔特一边好奇地张望着,一边问古利德。 “回来这里本来就是我的预定行程。”古利德说道。 “预定的行程?” “…”古利德没有理会凯尔特的问题,直接走起来。 “等等!大哥!等等我!我腿短!”等凯尔特反应过来,古利德就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路。 不过凯尔特追上古利德也没有费太长时间,无论怎么说凯尔特也是一只猫。 敏捷方面,可不能给猫丢脸。 “砰——”凯尔特一下子撞上了突然停下来古利德腿上。 “喵!?”凯尔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惊叫了起来。 古利德的这一个停顿真是毫无征兆啊。 凯尔特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似乎是一个营地。 不过说营地也不太对,毕竟这个营地也太小了吧。 就像是一个人住在野外用的。 一个帐篷在这个营地的中心,帐篷上面画着图案,那图案熟悉的人一定能认出来——那是联邦国旗上面的图案。 住在帐篷里的家伙到底是有多爱国,才会连帐篷都是国旗的图案。 “哟,我来找你了。”古利德在帐篷外喊了一声。 “还是那么恶劣的趣味,真是一个爱国的家伙啊。”古利德笑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地嘲讽。 帐篷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的脸棱角分明,显得刚毅无比,那双眼比剑还要锐利。 “嚯,没想到有人会来找我,而且还是你这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大家半斤八两而已,前总统先生。”古利德眯缝着眼,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曾经的联邦总统,普莱德 欧曼。 当然,现在的普莱德只是普通身份,在就被联邦五十议员给踢下了总统的位置。 所以也只是前总统。 普莱德看了一眼古利德淌血的左手。 “被砍了吗?砍的人动作真是干脆利落。” “是被砍了。”古利德平静地回答,仿佛没什么事都没有的人一样。 “所以被砍之后,找我有什么事吗?”普莱德意味深长地看着古利德。 “尽管你救过我一次,但是,我并没有办法帮你治疗这样的伤势,你找错人了。” “我是刽子手,不是医生。”普莱德声线毫无起伏。 在被踢下总统之位后,联邦五十议员还找了无数的杀手狙击普莱德。 联邦五十议员在畏惧着普莱德这么一个存在。 在普莱德筋疲力尽的时候,是古利德救下了他。 当然,古利德并不是无偿地救助,而是有着很明确的目的。 “还是说,你要做些什么吗?在这个国家。”普莱德的眼神很危险,跟古利德的毒蛇眼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我帮你净化这个烂透的联邦,而相对于地,我要获得相应的权力。” “权力?凌驾总统的权力吗?”普莱德说道。 “还是说,你想将我当作傀儡一样摆布?” “无论你想什么,我都只问你一句。”古利德幽幽地说着。 “你是拒绝,还是接受?” “只要你是净化联邦,而不是毁了联邦,我当然是不会选择拒绝。” “可只要你做到事情,是错误的——” “我就会毫不犹豫把你杀了。”普莱德声音冷地像冰块。 “国家大于一切吗?为了你概念中的国家,你做的事情真是极端啊。”古利德好笑地看着这个偏执的前总统、 “只要联邦朝着好的方向,极端一些又能如何。” “就像你,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也是不择手段吗?”普莱德合上了双眼。 “这只猫人…”普莱德看了一眼一边的凯尔特。 “喵!”凯尔特害怕地缩在古利德身后。 “不用管他,擅自跟上来的猫而已。”古利德没好气地说道。 “先带我去做一只义手。”古利德举起了没了手腕的左手,如此说道。 “那个…能不能…”躺在床上的乌拉尔老爷子摸着后脑勺,欲言又止。 “不能。”一边坐在轮椅上的的罗兰利亚无情地说道。 “怎么可以这样!我连我想做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乌拉尔老爷子委屈极了。 “还不是想下床玩闹,不行,做什么都不行。”罗兰利亚没好气地说道。 乌拉尔老爷子最后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看上去是憔悴了少。 都不知道要彻底恢复,需要多长的时间。 “老爷子真是不可能消停的啊。”鸣子耸了耸肩。 “说起来,布雷我很说,或许我能够转职成为护士了。”鸣子竖起了拇指,朝布雷眨眼说道。 “…”布雷选择无视了鸣子。 “喂!你这个家伙!”鸣子委屈死了。 “又不告诉我山洞里发生了什么,还这样无视我!?” “我好歹也是美少女啊!!” “我不认识看到帅哥就会飞扑的美少女…”布雷都不知道怎么说鸣子了。 她是笨蛋吗? “你!你难道要隔着那么远看罗兰利亚的胸部,也不看就在你隔壁的美少女吗!”鸣子故意大声地说道。 “是。”布雷冷漠地说道,而且很直接地看了一眼罗兰利亚。 “你!!?呜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鸣子惊了。 “喝。”布雷又不是无欲无求,虽说盯着死鱼眼,但是布雷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什么三无的龙傲天主角。 “布、布雷先生…”罗兰利亚一脸尴尬,扭头看了一眼布雷。 然后对上布雷的死鱼眼之后,罗兰利亚不由得眼神闪躲。 布雷的死鱼眼里面看不到一点神气…而且似乎充满了怨念? 罗兰利亚怀疑是不是自己说了一下布雷太老的缘故。 “布雷,为什么要看胸部?”抱着布雷大腿的蕾比,抬起头,一脸好奇。 “咳咳…”布雷还真不能像应对鸣子一样,去应对蕾比。 “因为你布雷是好色的家伙啊。”鸣子鄙夷地看着布雷。 “…”布雷看了看摆出0A0表情的蕾比,心里尽是无奈。 黑克斯的事情发生之后,在部落里面,引起了一阵轰动。 很多人都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件错综复杂,部落的人要处理起来,恐怖要花费不少时间。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布雷,完全没有压力。 这些事情本身就是这个部落的私事,布雷更多的仅仅是抬了一手。 事后那些麻烦的部分,就劳烦现任部落酋长罗雅去处理了。 罗雅似乎也不打算打扰布雷,布雷乐得清闲。 要是因为黑克斯和古利德的事情,而缠上一堆事情的话,布雷肯定会连夜跑路。 哪里还会在这里那么悠哉地探望乌拉尔老爷子。 看到乌拉尔老爷子还健在,罗兰利亚和拉里斯也没有什么事,布雷就很满意了。 “对了,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乌拉尔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布雷招了招手。 “嗯?”布雷挑了挑眉,走了上前。 “之前说好的要带你去青树城的…”乌拉尔老爷子感慨了一声。 “不过现在,连下床都不让我下,恐怕带你去青树城已经不怎么可能了。” 布雷听得出来,乌拉尔老爷子有一点愧疚。 不过其实对布雷来说,乌拉尔老爷子完全没有愧疚的必要。 “嘛,没有遇到你们爷孙,我们本来也就只能够自己找路…” “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是要去哪一座城市。” “现在有目的地,已经好很多了。”布雷耸了耸肩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乌拉尔老爷子的狐狸耳朵耷拉下来。 “父亲,就不要怎么在意了,对吧,布雷先生。”罗兰利亚说道。 “对,没必要想太多。” “唔…”乌拉尔老爷子躺着,看了看天花板。 “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爷爷只是很想感谢你们而已哦!” “所以才会那么唠叨啦!”拉里斯狐狸耳朵一动一动地,歪着头说道。 “拉里斯和爷爷生活了很久,所以很清楚哦!” “爷爷!爷爷!拉里斯说的没错吧。” “唔…”乌拉尔老爷子拉起了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喂,70多岁的人了,不要卖萌好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拉里斯就算了,看着乌拉尔老爷子卖萌,布雷真的受不了。 “我们在你们这个部落也待的差不多了。”布雷突然说道。 “你们还需要我留下来,问关于事件的问题吗?”布雷看了看罗兰利亚。 “不用了。”罗兰利亚轻轻摇摇头。 “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剩下的事情,我会更罗雅说的了。”罗兰利亚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微笑地看着布雷。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罗拉利亚要是能够站起来的话,一定会鞠躬道谢。 只可惜罗兰利亚并不能。 “是吗,那么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布雷说道。 “明天就要了吗!?”拉里斯紧张地看着布雷,然后看向蕾比。 更蕾比一样,拉里斯也很少找到自己的玩伴。 所以格外珍惜和蕾比待在一起的时间。 可是突然之间,竟然就要和蕾比分开了,这让拉里斯很难受。 “嗯,要走了。”蕾比轻轻摇着尾巴。 尽管蕾比也是有些舍不得拉里斯,可是跟着布雷旅行,才是蕾比想要做的。 “蕾比姐姐…”拉里斯的眼红红的。 “嗯呢。”蕾比应了一声。 “…”说不出来让蕾比别走的话,拉里斯只能选择抱住了蕾比。 “拉里斯的尾巴,很舒服。”蕾比轻声地说道=V=。 “所以,蕾比很喜欢拉里斯。” “嗯,拉里斯也很喜欢蕾比姐姐。”拉里斯哭着说道。 “不要哭。”蕾比看着拉里斯哭泣,开始慌了QAQ。 “呜哇!!!!”拉里斯哭得更厉害了。 --- 次日,布雷一行人,坐上了一架马车。 不对,应该说是狐狸车,因为这辆车是又三只红白色的大狐狸拖着的。 总觉得画风很神奇。 “乌拉尔老爷子千叮万嘱要我将你们送到青树城哦。” “是你啊?”布雷认出了这个狐族青年。 当初带乌拉尔老爷子到罗兰利亚家的狐族青年。 “那就拜托你了。” “哈哈,大概也就是两三天的路程吧,一定将你们送达目的地。”狐族青年笑着说道。 青树城,沙迦曼联酋中的一座著名城市。 即便青树城不是沙迦曼联酋的首都,依旧聚集着很多各色的兽族。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青树城,是一座以知识为主题的城市。 在这里了,甚至可以到了那些深居简出的大牌学者。 不过,在这里可不仅仅只有学者。 因为大量的名人聚集在这里,所有也吸引了其他职业的人前往这一座神奇的城市。 “一路顺风。”狐族青年将布雷一行人送到了青树城之后,就告辞了。 这一位狐族青年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谢谢。”布雷点了点头,道谢。 “喔喔喔!狐狸小哥!谢谢哦!”鸣子用力地挥手,比布雷要热情多了。 “别人都已经走了。”布雷说道。 “哼,道谢的核心是诚意,像你这样的家伙是无法理解的!”鸣子摆出了无奈的表情。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 “说起来,到了这里,才明白为什么这里叫青树城了。”布雷看向了城市中心的那一棵大树。 那已经不是参天大树的程度,布雷还真的没有讲过那么大的树。 即使在城市的边缘,都能够清晰可看到这一棵树的轮廓。 “真是有够大的啊。”鸣子感慨了一下。 “噢!好大。”蕾比看着那棵树也不由得高呼了一声。 不仅仅是中央有一棵巨大的青树,城市中到处都有树木。 树木和建筑之间竟然毫无违和感,置身城市中,就如同漫步在林间。 这也是多亏了海量的设计师。 “请不要这样!”一阵女声从一边传来。 一个长着牛角的少女试图脱离几个兽族男性的包围。 “这可不行,你之前可是调戏过我的兄弟啊。”一个狼头的兽人咧着嘴笑道。 大城市,聚集了不少的精英,可是也理所当然会聚集烂家伙。 “调戏!?明明是你们…”不过牛角少女很快就被捂着嘴。 这一切都被一边的布雷一行人看到了。 “真有人会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蠢事啊。”鸣子无语了。 “因为这里是城市边缘,所以治安会差一点。”布雷倒是明白原因。 其他城市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那么多人面前…就不怕吗?” “你看到谁出手了。”布雷瞥一眼鸣子。 “都在嫌事多,也都在怕招惹麻烦。” “布雷,不动手吗。”鸣子的肘子打了一下布雷的腰侧。 “唔!!!”蕾比露出了愤怒的表情(▼ヘ▼#) 布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蕾比那么充满正义感了。 手摸在了自己的剑柄上,布雷稍微靠近了一点。 不过很快,布雷就把自己的手从剑柄上挪开了。 “已经没我的事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已经有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家伙冲出来了。 布雷本来已经打算动手,不过有人替牛角少女出头,也就作罢了。 “你们这些家伙,太不绅士了。”一个穿着铠甲的狼人,冷冷地看着这一群着牛角少女的混混。 穿着重铠的的狼人,叫做乌鲁夫,是一个兽族冒险者。 乌鲁夫没有拿出自己的武器,只是抱臂看着这群混混。 “啧,这种城市边缘也会有这样的家伙吗?”那些混混中的一个狼人撇了撇嘴。 “竟然还有狼人在你们其中。”乌鲁夫叹了一口气。 “喂,你真是替我们狼人丢脸啊。”乌鲁夫喝了一声。 “要你管…” “管”字没有说完,乌鲁夫一记铁拳就将那个狼人混混打飞数米。 随后乌鲁夫毫不停顿地对这群混混发起攻击。 “欺负女子,你们连一点绅士精神都没有。”乌鲁夫甩了甩手,看着全部昏厥的混混。 然后乌鲁夫猛然看向了布雷。 “?”布雷的死鱼眼里面满满的疑惑,这个狼人看着自己干嘛。 “喝啊啊啊!”乌鲁夫对着布雷挥出一拳。 布雷侧身多开了乌鲁夫的突然攻击,心里面说不出的苦。 “为什么打我?” “没有想到不仅仅有狼人,还混着人类,现在的混混真是够乱七八糟的。”乌鲁夫冷冷地哼了一声。 “…”布雷稍微朝身后看了一眼。 然后布雷发现自己貌似距离鸣子和蕾比她们有一点距离,甚至那个被救的牛角妹子也逃跑了。 “被当成混混了。”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右边的死鱼眼充满了绝望,布雷无法理解自己运气为什么那么背。 “我不是混混,只是一个路人。”布雷试图解释。 然而乌鲁夫并不打算听布雷说的话,继续挥拳。 可是所有攻击都被布雷轻松地躲开了。 “什么!?”乌鲁夫眉头紧锁起来,惊讶得喊出了声。 乌鲁夫退后了几步,拿出了自己的大剑和盾牌,谨慎地看着布雷。 “好好说话,别拿武器啊。”布雷死鱼眼里满满的无奈。 “没有想到,混混里面会有那么厉害的角色。”乌鲁夫感慨了一声。 “有这样的实力!还当混混流氓!你们人类都是那么不绅士的吗!?” “喂,鸣子帮我解释…”布雷打算朝身后的鸣子求助,可是话说道一半就咽回去了。 鸣子那个家伙正在拉着蕾比,在一边看戏吃东西。 蕾比的眼神还充满了期待是什么情况? “啊,这位狼人绅士,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布雷嘴角在抽搐。 不过回答布雷的是一记盾击。 “锵——”布雷拔出了长剑,偏斜掉乌鲁夫的盾击。 一击不成,乌鲁夫又接着狂攻。 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乌鲁夫都没有办法拿下布雷。 布雷摇了摇头,感觉这狼人是没发好好聊天了。 要怪,就怪自己整一个强盗头子一样吧。 布雷眼神发生了变化,一瞬间锐利了起来。 “什么!?”对上布雷的眼神,乌鲁夫本能地感到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停停停…狼人小哥,别继续动手了。” “对面认真起来,你早就死透了,嗝…” “别人可是…嗝…一直在让你..” “这都看不出来吗?” 一只大熊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左手拿着竹竿,右手那些酒壶。 这是一头喝醉的大熊猫,一头带着斗笠的、站起来说话的大熊猫。 “我才不需要一个流氓混混让我!”狼人喝了一声,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看到乌鲁夫的气概,布雷稍微一怔。 “诶…真是不吃苦头,不长教训的小狼啊…嗝。”大熊猫喝了一口酒,摇晃着身子说道。 “总之,你要消停一下了。”布雷突然说道。 “消停?”乌鲁夫一脸不解。 不过布雷很快就给了乌鲁夫答案。 长剑的剑柄绕开了盾牌的防线,打在了乌鲁夫胸甲上。 乌鲁夫暴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摔倒在地上。 “动不了!?我怎么被麻痹了!”乌鲁夫惊愕地发现自己全身都被麻痹了。 “稍微可以安分一些了吧。”布雷说道。 “所以,我都说了让你住手…嗝。”大熊猫没好气说道,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喝,我竟然是那么弱吗,连一个混混都打不赢。”乌鲁夫懊恼地说道。 “不不不,不是你太弱了,是你对面太强了…嗝…打架前,稍微看看对方的实力吧,小狼。”大熊猫摇头晃脑地说道。 “嘛…”布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长剑。 尽管看到这头熊猫出来当和事佬,布雷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这一头熊猫貌似醉得很厉害? “人生在世啊,活得都不容易…嗝…所以必须有酒今朝醉啊。”这头熊猫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乌鲁夫一脸茫然地看着大熊猫,意外地很认真在听。 “要是评价实力的话…这个家伙,可是比…嗝…都要强啊。”大熊猫的话明显跳过了某些重要的部分。 “比什么还要强。”倒在地上的乌鲁夫,无视了自己的不雅姿势,好奇地问道。 “老夫…嗝…不是说了吗?”大熊猫瞪了一眼乌鲁夫。 “你啊,都这样了…都不认真听老夫说话…嗝…”大熊猫猛地甩起了头,唠叨道。 “老夫可是陈 烈酒!老夫可是超强的!老夫的话要好好听…嗝…”大熊猫直接躺在地上,手舞足蹈地说道。 布雷愣住了。 “哦…人类…你怎么会分身…嗝…这可是很罕见的技巧…”自称陈 烈酒的大熊猫笑着对布雷说道。 “真是一个…厉害的…嗝…的的的…人类啊。” 然后陈直接吐出粉色的舌头,醉死过去了。 “咿呀,真是一场好戏。”鸣子拍了拍布雷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咚——”布雷反手敲了一下鸣子的额头。 “啊啊啊啊!好痛!混蛋!你就不能轻一点吗!!!!”鸣子惨叫了起来,眼角湿润。 这怕是疼得哭出来而来。 “是谁拉着蕾比在一边看戏的。”布雷冷冷地说道。 “不,你听我解释。”鸣子慌了。 “布雷~好强~”蕾比抱着布雷,开心地说道。 “对!因为蕾比说想要看你帅气的一面,我才给你表现的机会啊。”鸣子指着布雷,满脸严肃地说道。 当然,要是布雷信了鸣子的鬼话,布雷可以去检查一下自己的智商了。 “那个,你…你!!!!!!”乌鲁夫瞪大了自己的狼眼,看着布雷和鸣子“谈笑风生”。 “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是混混。”布雷耸了耸肩。 布雷以为乌鲁夫看到了自己和鸣子说话,理解到自己的误会了。 不过布雷会错意了,乌鲁夫并不想说这些。 “你是这位美丽的小姐的伙伴吗?”乌鲁夫说道。 “嗯?”布雷惊愕地看着乌鲁夫,这家伙怎么那么兴奋的样子? “多么美丽!可爱!为什么!会有您这样美丽的女性!” “我很荣幸可以见到您,这位小姐。”乌鲁夫很想做一些优雅的动作。 不过全身麻痹的他,如今只能够躺在地上说出这样的话。 ““…””布雷和鸣子齐齐僵住了,然后诡异地看向了乌鲁夫。 “说你美丽呢,你表情怎么那么僵硬。”布雷看了看鸣子。 “咿呀…稍微…有点毛骨悚然。”鸣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你也会觉得毛骨悚然啊。”布雷嘲笑了一下鸣子。 “不是自称美少女吗?” “emmmmmm”鸣子欲言又止,看向摇着尾巴的乌鲁夫,有些无奈。 “他不是帅哥啊。”鸣子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赤果果的歧视啊,鸣子。”布雷拍了拍鸣子的肩膀,摇着头。 俨然一副长辈教训后辈的样子。 不过在布雷和鸣子吐槽乌鲁夫的时候,蕾比窜了出去。 “唔!软软的。”布雷身边的蕾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陈的身边,戳起了大熊猫的脸蛋。 “毛茸茸的!”蕾比抱了抱陈。 这一只充满肉感的大熊猫,简直不要太赞!? “唔…好大的酒味。”不过蕾比马上就退后了,陈身上一股烈酒的味道,蕾比不喜欢。 尤其是蕾比的嗅觉很灵敏,这问道就更冲了。 之前沉迷在大熊猫肉肉的触感,让蕾比忽略了这冲鼻的味道。 “对,这头熊猫…”布雷摸了摸下巴,总不能就这头熊猫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无论怎么说,这头喝醉的大熊猫。也算是站出来帮自己了,扔在路边明显不厚道。 “啦啦啦~”鸣子在一边看风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布雷眼皮狂跳,这样的伙伴,不要也罢了。 “狼人。”布雷叫了一声乌鲁夫。 “啊?”沉迷鸣子姿色中的乌鲁夫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布雷。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布雷问道,总不能一直喊狼人吧? “我吗?我是一名绅士,名为乌鲁夫!”乌鲁夫自豪地说道。 “…”对于这浮夸的自我介绍,布雷不想评价什么。 “你现在应该能动,还想躺在地上干嘛?” “嗯?能动?”乌鲁夫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真的可以动弹了。 不过似乎还是有点不灵活就是了。 艰难地爬起来之后,乌鲁夫呼了一口浊气。 “既然能动了,就赶紧帮忙搬一下这头大熊猫吧。”布雷说道。 “为什么是我…”乌鲁夫有些不解。 “一言不合就朝我攻击,先生稍微帮我做点事都不行吗?” “这是两码事,被命令什么…的…”本来硬气的乌鲁夫,对上了布雷的死鱼眼。 “请问,要搬去哪里?”乌鲁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试着问道。 在布雷的眼神威胁下,乌鲁夫格外地配合,好歹算是将那头醉酒的大熊猫的搬到了一家旅馆了。 “请问…几位?”旅店接待员是一个可爱的猫娘。 不过这位猫娘接待员在看在布雷身后的阵仗之后,表情就变得相当精彩了。 “几位吗?”布雷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 “4位吧。”布雷说道。 “4位吗?难道这头熊猫你不管了吗?”乌鲁夫好奇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打算帮你弄旅馆啊。”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乌鲁夫无语了,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和这头熊猫各一个单间,这小女孩和这个女的一间房。” “好的。”猫娘接待员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些年的工作,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好了,你可以走了。”布雷对着乌鲁夫挥了挥手。 “什么!?”乌鲁夫目瞪口呆。 “不行!我要跟着这位美丽的…” 布雷一言不发,直接踢走了乌鲁夫。 “你是痴汉吗?而且对着这笨蛋也能**,真是…”布雷不屑地看着乌鲁夫。 “喂!你说谁是**啊!”鸣子抗议了一下。 “噢!”什么都不清楚的蕾比应和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竟然能够看到那么美丽的少女,我怎么可能不…”被踢去一边的乌鲁夫捂着被踢的腹部,认真地说道。 “喝…”布雷叹了一口气,抬起了右眼眼皮。 长剑微微出鞘,寒光掠起。 “那个,请问我该从哪里走?”乌鲁夫欲哭无泪。 布雷算是看出来了,这狼人是吃硬不吃软的啊。 “出门左拐,继续你本来要做的事情。”布雷指了指旅馆的门口。 “告辞…”乌鲁夫无奈地起身,准备离开。 “不对,你等等再走。”布雷拉回了乌鲁夫。 “嗯?”乌鲁夫满脸不解,不知道布雷是要做什么。 这是所谓欲擒故纵吗? “就算你是在欲擒故纵,我也不会留下的了。”乌鲁夫觉得自己可是直的。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你想把这头熊猫送到他的房间再走。” 布雷可不想自己抬着这头熊猫跑,怎么看,这头大熊猫都很重的样子。 “…”乌鲁夫陷入了沉默,不过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只是眼睛是不是飘向鸣子那一边。 “那个,你们需要付押金。”猫娘接待员提醒了一句。 “对,多少钱。”布雷问了一句。 “两个单间,一个双人间,这三间个房间的话,需要先付40G。”猫娘接待员微笑着说道。 “好贵。”布雷吐槽了一句。 “一点都不贵哦,这里房间的质量相当不错呢。”猫娘接待员笑着解释道。 “嘛,反正也不是我给钱。”说罢布雷就走在了大熊猫身边。 “鸣子、蕾比,过来这边。”布雷招呼了一下两女。 ““???””鸣子和蕾比不由得疑惑布雷想做什么。 “搜这头熊猫的身,找他钱包。”布雷很冷静地说道。 “喂!你这是犯罪啊!?”鸣子惊呆了。 “噢!”蕾比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们不管他的话,迟早也是会被抢光身上的东西。” “何况他自己住的房间,还要我出钱吗?”布雷耸了耸肩说道。 布雷说的好有道理,鸣子竟然无言以对。 “布雷!是这个吗!?”蕾比举起了一个钱包,摇起了尾巴,欢快地说道。 “喂!每次都说我教坏蕾比!你才是在教坏蕾比吧!?”鸣子扶额。 “对,就是这个。”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接过这头大熊猫的钱包,无视了鸣子发自内心的吐槽。 “那个…”猫娘接待员嘴角在抽搐。 “嗯,40G,请拿好。”布雷拿出40G,认真的说道。 “好…好的…”猫娘接待员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这些钱。 貌似刚才这个猫娘见证了一场赤果果的犯罪啊?这个死鱼眼的冒险者好恐怖。 “我、我现在带你们去房间吧。” “嗯。” --- 在彻底解决完旅馆的问题之后,布雷总算是可以歇一会了。 那头狼人也是被布雷赶走了。 每次去新的城市,都有些麻烦,熟悉城市和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住,都不容易。 费用就是要考虑的一件事。 如今,布雷他们都叜那头熊猫的房间里面,等着这头熊猫醒过来。 毕竟用了人家的钱,还是要照顾一下别人的。 “布雷,这熊猫好大。”蕾比用双手比了比大熊猫的轮廓。 “是挺大的。”布雷点了点头。 “喂喂,我们真的要用这头熊猫的钱吗?”鸣子弱弱地问道。 “鸣子,我们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哦。”布雷叹了一口气。 “什么?” “你这个家伙,钱都放我这里了,当然不知道。” “我们已经没钱了吗!!!!?” “不是没有,只是很少了,你和蕾比的伙食费占了大头。” “嗯?”蕾比疑惑地看着布雷。 “唔…”不够鸣子却是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我、我嘛,就是胃口有点好而已。”鸣子扭扭捏捏地说着。 “是啊,我只能吃一碗的面,你吃了三大碗。” “呜哇!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什么了!”鸣子捂着自己的脸,慌张地说道。 “喝。”布雷的死鱼眼里面充满了不屑,冷哼了一声。 “唔!布雷!这头熊猫动起来了。”蕾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0A0!!!! 这时候,陈吐出的舌头一下子缩了回去,眼睛一下子睁开。 “嗯?这是哪?我是谁?”陈用自己毛茸茸的手擦了擦嘴角,坐了起来。 “嗯!!?头真疼,不想了。”陈晃了晃身子,跑了跑自己的脑袋。 “什么不管了,喝口酒先吧。”迷糊的陈,觉得还是需要喝口酒醒神。 ““还喝!?””布雷和鸣子一起想打掉大熊猫拿起的酒葫芦。 这家伙怕不是还要醉死一次,再醉死过去,布雷可没那么好的心思理这头酒鬼凶猛了。 “喝呀!竟然有人想偷老夫的酒!”陈肥胖的身子异常灵活,一下子就躲开了布雷和鸣子的猛扑。 “等等…你们是谁啊?”陈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 “哦,记起来了,是你哒!”在布雷的一番话下,陈总算是对布雷有回印象了。 “真是麻烦你们照顾老夫了啊。”陈看上去相当憨厚。 “真是,该怎么感谢你们。”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郁闷了起来。 “没事,不用怎么报答。”布雷淡定地说道。 不过鸣子一直在一边流冷汗。 “这位小姐脸色很难看啊。”陈打量了一下鸣子。 “我没事。”鸣子慌张地摆手。 鸣子那么慌,完全是心里面过意不去,自己这群人,可是用了陈的钱。 “她稍微有点不舒服而已。”布雷眼皮都眉头动,很镇定地撒了个慌。 “是这样啊。”这头大熊猫非常好骗。 “对了,你是叫陈吧?”布雷问道,前面似乎听到熊猫这样自称。 “是啊,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烈酒氏的陈哒!”说罢,陈摆出额姿势。 “噢!”现场唯一一个喝彩的就是蕾比了。 “老夫正是酒仙派的第九十七代掌门哒!”陈自豪地说道。 “掌门?”布雷有些疑惑。 “就是一个这个酒仙派的最高层。”鸣子说道。 “哼哼,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吗?”鸣子藐视着布雷。 “…” “不行好困,喝口酒先…”没说几句陈就想喝酒了。 “你是喝太多才困的好吗!?”布雷此时此刻不得不吐槽了。 “先好好说,说完再喝。”布雷拍了拍凳子,严肃地说道。 “好吧。”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乖乖地坐在凳子上。 “嗯?这凳子稍微有点小。”陈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屁股,有点不满地说道。 “这家旅店的人不知道熊猫都很胖的吗?” ““…””无论是布雷,还是一边的鸣子都沉默了。 “好了,你们想说什么。”陈好奇地看着布雷,问道。 被陈这么一问,布雷才回过神来。 “陈你是住在青树城的吗?”布雷问道。 “这个啊,我不是青树城的居民呢,我是靠东一边的熊猫哒!” “是这样吗?那真是可惜。”布雷有些惋惜,本来的话,布雷是想要找这头熊猫当导游的。 “你问这个是为了什么吗?” “我们是刚来青树城,想找一下人稍微导游一下。”布雷耸了耸肩。 “这个的话,老夫还是可以帮忙哒!”陈拍了拍手掌,如此说道。 “老夫因为有老友在这边,所以会时不时来青树城。” “所以还是可以当一下导游什么哒!”大熊猫的话,对于布雷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陈掌门,知道青树城有什么学者喜欢研究遗迹的吗?”布雷问了起来,特意称呼陈为掌门。 听到布雷称呼自己为掌门,头都扬起来了。 “研究遗迹的?不是很清楚啊。”不过下一刻,陈就摸了摸肚子,无奈地说道。 “不过我的老友是一个学者,他应该认识这样的家伙吧。”就在布雷失望的时候,陈突然说道。 “所以跟着老夫出发去哒!”陈举起了毛茸茸的爪子,高呼道。 “对!就去找那个学者哒!”布雷不由得跟着说道。 “哒?”听到布雷奇怪的尾音,鸣子诡异地看着布雷,不由得思索起来布雷是不是有事了。 “哒!”蕾比也跟着喊了起来,尾巴要的飞快,看起来相当开心。 “哒…”鸣子弱弱地跟着喊了一句。 “不过啊,在出发之前——”陈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陈的竹竿突然挥向了布雷的方向。 布雷瞬间皱眉,不过还是侧身闪开了陈的偷袭。 竹竿陡然停在距离地面半寸的地方。 这样凶猛的攻击,却收放自如,更憨厚的外表不一样,陈有着很强的实力。 不过布雷不明白陈为什么要偷袭自己。 “哦豁!果然老夫喝醉的时候,没有眼花。” “厉害啊,人类。”陈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说道。 “看招哒!”说罢,陈又挥舞起了竹竿。 布雷在这狭小的房间内闪躲着陈的猛攻。 感觉不到陈的杀意,布雷也没有打算拔剑。 这持续了十分钟的攻防,却没有碰倒房间内的什么东西。 完好如初的房间,让人怀疑刚才的攻防是幻觉。 “不来了,不来了。”陈摆了摆手,竹竿收了回去。 “…”布雷的死鱼眼盯着陈看,似乎在等着陈说些什么。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人类。”陈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说道。 “为什么突然打我。” “哈哈,这个啊,主要因为看到你之前用了很多古代流派的步伐,稍微感兴趣了。” “不过,你会的东西真多啊。”陈摸了摸鼻子,说道。 “嘛…”布雷没有回答,总不能说自己当初是有什么学什么的吧? “你会的东西,基本是跟老夫的酒仙门核心武技差不多时代的老古董啊。” “稍微好奇了一下。”陈也算是在武技方面很博学的人,所以交手了一下之后,就辨认出来饿了。 倒不如说,就是为了辨认才对布雷动手的。 “明明用魔力或者内气驱动的话,会更加轻松啊,为什么不用呢?”陈看向了布雷。 “emmmmmmm”布雷不由得看向了一边。 “我的魔力不够挥霍的。”在陈的眼神注视之下,布雷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不过,你说的内气是什么?” “诶,不知道吗?”陈惊讶了。 “不知道…”布雷很老实地说道。 “鸣子你知道吗?”布雷问了一下鸣子。 “嗯?内气?知道啊。” “竟然知道。”布雷在怀疑自己的知识量了。 “你那表情是在怀疑我吗!?”鸣子怒了。 “让老夫来科普哒!”陈站了起来,满满的自信。 假如说魔力是利用外界的能量体系的话,那么内气就是人自身内部产生的能量体系。 简单地老说,就是内外的区别,因此在很多性质上存在差异,不过并没有孰强孰弱的说法。 一般来说,卡普拉斯的中大陆还有靠西的地区比较盛行魔力的能量体系,而东边地区盛行内气。 这主要是因为地理有关,中西部外界游离的能量要远比东边要丰富。 “其实不同人,适合的能量体系都是不一样哒。”陈说道。 “有的容易利用外界的能量,有的容易自身产能。” “内气吗…”布雷沉吟了良久。 内气的话题,布雷没有深问下去。 并不是布雷不感兴趣,相反,布雷对于内气这个能量体系非常好奇。 不过现在重要的事情还是跟着面前的大熊猫去找哪位学者。 剩下的,之后慢慢问也不迟。 接着陈也很干脆地带起路来,就跟陈自己说的一样,对于青树城的路,大熊猫还是很挺了解的。 “这全是竹子的房子…”布雷看着目的地,眉头不由得一挑。 周围种着的植物是竹子,房子的墙壁是竹子造得,地板铺的也是竹板。 陈这位老友的住所,散发着浓浓的竹子味。 “李那家伙,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竹子呢!?”陈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不过陈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武器也是竹竿。 “该不会里面也是一只熊猫吧?”鸣子凑到布雷身边说道。 “…”布雷惊了一下,无法想象两只大熊猫在场的场景。 “李!开门!开门!老夫来找你玩了!”陈用力拍着竹门,扯着嗓子喊道。 下一刻门就猛地一下被打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敲门!不是拍门!”开门的果然是一头熊猫。 不过这头熊猫看上去要比陈小一圈,穿着浅蓝色的马褂。 “这不就是敲门嘛,稍微冷静一下吧,李。” “你这个只会喝酒的蠢熊猫,连常识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被叫做李的大熊猫摆出了无奈的表情。 然后便注意到了陈背后的几人。 “这几个人类…嗯?还有混血的在…”李目光注视着蕾比,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是你什么人?”李看了陈一眼。 “呀,就是在路上帮了老夫一下的人,他们要找学者之类的任务,我就带他们一起过来了。” “呵,我可没有那么广的人脉可以帮忙找人。”李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真是冷淡的家伙啊。”陈撇了撇嘴。 “所以你这样的性格才是是‘前’风行派的掌门,而老夫现在还是酒仙派掌门。” “你是想挨揍吗…”李冷冷地说道。 意外的是一头冷淡的大熊猫。 “你这样可是没人会喜欢你哒!” “不要再用你那奇怪的口癖污染我的精神。”李嫌弃地看着陈。 “好了,将你从我们那边带过来的酒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老友的吗?我好歹是从很远过来的啊,就为了给你送酒。” “然后就在我这里蹭吃蹭喝半年,对吧?” “这是报酬哒!”陈大声地说道。 李将爪子伸向了衣兜里面,掏出了一些钱。 “给你,2000G,够你花了,不要再被人偷光了。”李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夫、老夫…”陈纠结着,手不争气地接过着李的钱。 “砰!”然后门一下子关上,扬起的风让陈不禁闭上眼睛。 “这个冷淡的家伙,每次都这样,好歹认识了都20多年了啊。”陈委屈地说着。 “貌似我们吃了闭门羹耶。”鸣子说道。 蕾比从头到尾地闭眼小憩着,刚才吵闹的对话,都没有动摇她睡觉的决心。 “等等,我就问一点事。”布雷隔着门喊道。 “李学者,你知道研究遗迹的学者有哪些吗?”布雷拍了一下门。 门猛地打开。 “不要学那头熊猫拍门可以吗?”李冷着熊猫脸说道。 “青树城研究旧遗迹的学者一抓一大把,我也是其中一个,你的问题太笼统了。”李说道。 布雷没有想到李会那么快就开门,不由得发了一下呆。 “你也是呆子吗?不要浪费我时间,有话快说。” “不说我就关门了。” “等等!那么你知道哪里有一座被世人遗忘的遗迹吗?”布雷脱口而出。 “你是傻瓜吗,不被世人遗忘的话,怎么可能遗迹?” “emmmmmmmmmm”布雷觉得李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那么,一座无法探索的遗迹呢?” “…”李陷入了沉默。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 “算了,你们进来吧。”李摇了摇头,将门打开得更大一些。 “李,你这个家伙竟然那么好客了?”陈大吃一惊,吓得竹竿都要掉在地上了。 “你要是不想进来的话,完全可以走。”李冷漠地看着陈。 这个自己的老友,用逗比来形容都不过分,李完全不想和他多说太多话。 “不行!”陈胖嘟嘟的身子卡在了门边上,不让李关上门。 --- 走进了李的房子内,布雷总算明白这一位熊猫学者的藏书到底有多恐怖。 周围都是竹子做成的书架,放眼看去简直就是小型图书馆。 而且书架上面还一个个标好标记,例如“历史”、“魔法”、“美食”… “嗯?美食?”布雷眉头一挑,突然出现那么不正经的标签,布雷都是去吐槽的力气了。 “喔喔喔!熊猫都是住这样的地方?”鸣子在李的房子里到处乱窜,当然是带着蕾比一起。 “喂!那个人类女人!不要乱跑!”看到跑到二楼的鸣子和蕾比,李惊叫了起来。 “啊啊啊!你这个混血儿!不要啃我的竹子!” “那是书架!不是凳子!给我下来!” 李小瞧了鸣子和蕾比的破坏力了,一瞬间后悔放布雷一行人进来。 “蕾比,过来这边。”布雷朝着蕾比招手。 然后蕾比果断放弃了鸣子,跑到了布雷面前。 “嗯?”蕾比歪着头0A0一脸疑惑地看着布雷。 “坐这里。” “噢!”蕾比乖乖地坐下了。 “诶诶诶!!!为什么那么听话啊!”鸣子惊了,转眼功夫蕾比就变成乖乖女了。 “你再捣乱的话,就给我滚出去。”布雷的死鱼眼盯着鸣子。 “唔…”鸣子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晃起了脚丫子。 “你…是她们两个的家长吗?”李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布雷。 “不是…”布雷愣了一下。 “不是吗?怎么看都像是带着孩子的单亲父亲啊…”这次说话的是一边的陈。 “…”布雷沉默了。 “李学者,我们来说点正事吧?”布雷转移了一下话题。 “也对…我也有很多要和你说。”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先来问一个问题吧,人类。”李那两毛茸茸的爪子托着下巴,摆出深沉的样子。 “我叫布雷。”被“人类、人类”地叫,布雷总觉得有些奇怪。 “好吧,布雷对吧?”李叹了一声,真是麻烦的人类。 其实对于李来说,多记一个名字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虽然说无法探索的遗迹有不少,但是你找到是沙迦曼这边的吧?” 卡普拉斯那么大,几乎无奇不有,所谓无法探索的遗迹,数不胜数。 可是李很明白布雷找的不是那些所谓“无法探索”的遗迹。 而这样的遗迹,在沙迦曼这个兽人的国度,有且只有一座。 “对。”布雷点了点头。 “那么,在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之前,你得先让我知道——” “是谁告诉你有这种遗迹的,又是谁让你来找的。”李的声音很严肃。 布雷沉吟了良久,占卜婆婆放一边不谈,米拉的存在让布雷陷入了纠结。 守墓人,这种几乎无人知晓的存在,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知道。 “让我来这边的是占卜婆婆,让我找遗迹的是守墓人。”布雷思考了很久,终于跟李这样说。 只能看一下对面这头熊猫的态度了。 “喝,真是不得了,前一个还好,后一个竟然是守墓人吗?”李叹了一声,推了推鼻梁那不存在了眼镜。 “守墓人,要是换别人,真的对这完全一无所知。” “因为某些事情,我大概了解过守墓人。” “就算是看在这两位的份上,我都有义务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李如此说道。 李不禁感慨面前这个人类竟然跟这么两个人物有关系。 占卜婆婆虽然是很低调,但是稍微了解一下,就会明白这位老人的身份有多么恐怖。 表面上是一个小部落的族长,但是实际上占卜婆婆有着号召一半野蛮人部族的声望。 目前野蛮人的强者,三分之一是占卜婆婆的弟子。 同时占卜婆婆曾经依靠预言,帮助过数个大国避开过灾难,对于很多皇室来说都是恩人。 这位老人诸如此类传奇的背景还有很多,李甚至可以说上几天。 至于守墓人,守护徘徊之墓的人,超度世间绝大部分迷惘灵魂的摆渡人。 与此同时,也是掌握世界过半薪密的人。 最重要的是,守墓人应该是深埋在历史长河中不被知晓的存在。 而这个的存在,竟然和一个人类有交集。 “义务?”布雷皱了一下眉头,不明白李有什么义务可言。 “嘛,能让这么两个人指引你,你应该也是个人物吧。”李站起身来,俯视着布雷。 李试图想从布雷身上看出点什么。 可惜的是,李并没有发现布雷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真是让人困惑的人类。”李揉了揉眉头,无奈地说道。 “「预言者的墓」,这就是你找到遗迹。”李说道。 “也就是你说的无法探索的、同时被人遗忘的地方。” “「预言者的墓」?”布雷似乎是想知道这个遗迹的一些事情。 “就是一位预言者的墓地,虽然目前研究这个遗迹的学者很多,可是根本不会有太大的进展。” “为什么?” “因为根本没有办法进去。”说着,李走向了一个书架。 “遗迹周围的空间都是扭曲的,怎么走最后都会绕出来,而且扭曲空间的手段,连最强的空间系大法师都束手无策。”李抽出厚厚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很可惜,实际上我对这个遗迹的了解也是很少的,能告诉你的并不多。” 陈一边喝着酒,一边蛋疼地听着李和布雷两人的对话。 说实在,陈听得是雨里雾里。 “咳咳!”突然,陈一下子将嘴里的酒喷出来了。 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喂,那本书…”陈突然喊道。 “那是讲祖龙的书哒!你这家伙,难道是偷了自己门派的书吗!?”陈惊呆了。 这本书,性质偏向史书,不过对于风行派来说,依旧是珍贵的藏书。 “大惊小怪,这种事情我又没少做。”李撇了撇嘴。 李就算不是风行派掌门的时候,也顺了不少门派的书。 “我每次都会好好还回去的,蠢熊猫。” “还回去什么的!你这还不算是偷窃吗!”陈圆滚滚的身体在颤抖。 “你这个家伙,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被踢下掌门之位的?”陈不由得猜测道。 “老夫早就说过你因为性格被踢下掌门之位哒!” “你想太多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拿了这本书。”李不屑地说道。 态度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算了。”陈闷了一口酒。 “反正不是老夫酒仙派的书。”陈靠在了书架边上,喝起了酒。 “对了,你拿着本书要干嘛?”陈问道,虽说是记载祖龙方法的书,不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 对于陈这种武斗派的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废书一本。 不过李却是没有理会陈,而是看向了布雷。 “布雷,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知识最渊博的存在,既不在我们兽人中,也不在你们人类中,也不在精灵中。” 布雷心中满满的疑惑,不明白李想说什么。 “而是在这些范畴之外。”李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是一个白银种。” “既然你知道守墓人的话,那么理所当然也明白白银种吧。” 布雷听完李的话之后,瞳孔不由得一缩。 李是了解白银种的人。 在场除了布雷和李之外,没有人懂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陈也是不解。 “李,白银种是什么鬼?”陈问道。 “你这个笨熊猫还是不知道的好,讲道理的话,为了追求这些秘密,我连掌门都没有继续当了。”李之所以不再是自己门派的掌门,当然不是陈说的性格问题。 李完全是自己觉得退出风行派掌门之位的。 “祖龙,远古文献记载中最智慧的白银种。”李幽幽地说道。 “某种意义上我和祖龙认识。”李语出惊人。 “认识白银种?”布雷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坐下吧,大惊小怪。” “等等!李!你在说什么!祖龙这传说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啊!?”陈吓得酒葫芦都掉在地上了。 酒洒了一地,嗜酒如命的陈都没有理会。 “一时说得兴起,都忘了不能随便说给别人知道。”李拍了拍额头。 李两只爪子合在了一起。 「记忆断层」 李的魔力就像是微风一样,扫过每个人。 下一刻,陈和鸣子都晕死过去了。 “唔!!!”蕾比没有昏死,朝李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没有受到影响吗?不愧是混血种…”看着毫无影响的蕾比,李无奈地说道。 “陈和鸣子怎么了?”布雷眯起右眼。 蕾比的尾巴也倒竖了起来。 “不用担心,「记忆断层」只是让人遗忘一段几分钟的记忆,这个女人和陈睡着是因为我又放了一个「群体安眠术」而已。” “好了,接着说吧。”李已经放弃理会蕾比了,直接说道。 “原生的白银种现存其实还有不少,不过常人根本无法解除到,我也只是一时运气好才遇上祖龙。” “一般来说,白银种也有自己性格,温和也不少,祖龙的话,对其他存在是中立的态度。”李对布雷说道。 尽管布雷知道白银种,但是还是第一次听到知道荒神以外的白银种,也就是原生的。 “你一直说蕾比是混血的,难道你知道蕾比是什么了么?”布雷问道。 “当然,荒神的血脉那么重,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此刻布雷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李会一直说蕾比的混血种,而不是当她是兽人。 李早就看透了蕾比的本质。 “你跟我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布雷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李会对自己所那么多, “义务哒。”不小心,李就染上了陈的口癖了。 “啊呸,是义务罢了。”李吐了吐舌头,重新说道。 “知道世界薪密的人,多少会互助一下。” “你找的这个遗迹,是在卡洛迦里斯时代就存在的。” “卡洛迦里斯…”布雷沉吟着。 “对,古代英雄,在他的那个时代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是第二纪元没落的时代。”李微微点头。 “所以现在的黑铁种,根本对这个遗迹不了解,也包括我。”李指了指自己。 连进去都办不到,靠着那些几页纸都没有的文献是没办法了解这个遗迹的。 “所有你要了解这个遗迹的话,问祖龙是最快的。”说罢,李摇了摇手中的书。 李手中的书,也就是被陈成为记载祖龙历史的书,其实并非是史书,而是工具书。 是用来联系祖龙的一本书。 “这本书里面记载着接触祖龙的方法。”李说道。 “之前我就是通过这本书上面记载的方法,见到了祖龙。”李说道。 “对了,你说过你和祖龙认识。”布雷眯起了右眼。 “高等种,不是应该视我们为蝼蚁吗?” “是,你说的没有错,高等种一直视我们为蝼蚁。”李点了点头。 “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弱了,在祂们面前我们大概就是随手可以解决的东西。” “不过祖龙的话,大概有些不一样吧。” 祖龙是龙族,也就是第一纪元中原生的白银种。 祖龙的真名为尼克波拉斯,在龙族中的身份是学者。 所以尼克波拉斯可以很客观地看待低等种,尽管拥有白银种天生的高傲,但是也不会视一切低等种为尘土。 李稍微跟布雷说了一下关于尼克波拉斯的事情,好让他有个大概的了解。 “尼克波拉斯么?”布雷默念着祖龙的名字。 “我和尼克波拉斯认识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尼克波拉斯常年宅在自己的洞里面,对于世界的认识,停留在了第二纪元。” “第三纪元的是都是一知半解,我为祂带去了第三纪元的知识,祂相应地告诉我一些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交换,知识的交换。”李如是说。 “顺带一提,只要不是让祂讨厌的家伙,尼克波拉斯都会挺好客。” “竟然好客!?”李的话,刷新了布雷对白银种的认识。 “有什么出奇的吗?原生的白银种,和我们一样,有智慧、有感情,又不是荒神那种东西。”李没好气地说道。 “嘛,我遇到的都是荒神…”布雷纠结地说道。 “…”李惊愕地看着布雷。 “好了,废话说太多了。”李松了松骨头,然后就地开始画圆阵。 “这是?”布雷问道。 “通往尼克波拉斯洞穴的法阵。”李头都没有抬起地回答道。 法阵复杂地可怕,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用来传送的法阵。 “好了,真是麻烦的工作。”李拍了拍手掌,满意地看着地上的法阵。 “这么简单?李学者,你经常会去找尼克波拉斯吗?” “经常?开什么玩笑,我还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等等,珍惜生命!?”布雷愣住了,总觉得李的话信息量很大。 “谁会愿意自己的家天天被人光顾?而且还是很宅的龙。”李问了一下。 “你又说祂很好客?” “当然,稀奇地看到人,肯定好客,去多几次就不好客了。” “!!!!?”布雷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负责任的熊猫。 “接下来,你要去见白银种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李问道。 白银种,有了解的人都会对其恐惧。 “好吧,准备好了。”可是布雷看起来很淡定,完全看不到半点的恐惧。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就是了,说起来,你现在还是可以选择不去的。” “毕竟,你没有一定要去那个遗迹的理由吧?” “理由吗?”布雷微微合上了眼睛,呢喃地起来。 “没事,我准备好了。”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布雷只是想一直前进。 顺布雷能感觉到那冥冥的指引。 或许,布雷之后就会明白古利德说的话吧? “你身边的这个混血种,就只能跟我待在这里了。”李说道,打量了一下布雷。 “那两个躺着的家伙,也很快会醒。” “你不见的事,我会搪塞过去的,早点回来。”李摆了摆手。 “谢谢。”说罢,布雷站在了那个法阵上面。 “只是义务哒。”李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布雷。”蕾比默默地看着布雷。 “稍微等一等吧,不会很久。”布雷说着,然后在李启动法阵后,布雷从原地消失了。 在布雷被传送到尼克波拉斯的洞穴后没多久,陈和鸣子就是幽幽醒来。 “老夫是喝醉了吗?”陈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身边洒掉的酒。 “啊!老夫的酒啊!”下一刻,陈就抱着自己的酒葫芦痛哭流涕。 “为什么我会睡过去啊。”鸣子揉了揉眼睛。 “你们醒了么?”李坐在一边看着书,淡定地说道。 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熊猫,为什么我会睡过去!你是不是!”鸣子抱住了自己,惊恐地看着李。 “…”本来以为鸣子想过什么的李,听完鸣子的话之后,就沉默了。 难道自己看起来是那么饥渴的大熊猫吗? “刚才房间里的安眠气雾剂倒了,你们被催眠了。”李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鸣子疑惑地问道。 “那可是我的药的。”李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嘛…布雷呢?”鸣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布雷不见了。 “蕾比,布雷去哪了?”鸣子问道。 “喵呜!?”全程保持呆滞0A0的蕾比,被鸣子一问,惊得发出猫一般的叫声。 “别问了,她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这个小女孩也是刚刚才醒。”李眉头一挑,替蕾比圆了个场。 “那布雷去哪了?”布雷可不是一声不吭就走掉的人啊,而且自己和蕾比还昏睡过去,就更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我去让他买材料,本来想要配置清醒药剂的,不过你醒来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李如是说。 “是么?”鸣子叹了一声,然后顺手将不远的蕾比抱了过来。 “唔…”被抱住的蕾比发出了低呜。 “怎么样都好了,李,老夫的酒都没了,你的给我喝吧!”陈蹭着李的肚皮说道。 “恶心的家伙,那是我的酒,没门!”李怒喝。 不过另一方面李也在庆幸,似乎将布雷的事忽悠过去了。 --- 在李努力忽悠众人的时候,布雷在摸索着前进的道路。 “都是金色的啊。”布雷看着这一条金色的过道,很难想象自己是在一条龙的洞穴里。 “这里哪里的皇宫吧…”布雷吐槽了一句,然后老老实实地向前走。 不过,虽说过道主色是金黄,可是还夹杂着红色的纹路,纹路交织成无数的法阵,看得布雷头皮发麻。 布雷不是很懂法术的事情,可是也能感觉出来这里法阵的数量,不比当初大英雄的遗迹少。 每一砖、每一石,都刻画着法阵,恐怖的工作量。 不断地前进,可是布雷却还是没有能够走到尽头,仿佛这条过道是无穷无尽的,永远到不了尽头。 而且这个过道很宽敞,就算是军队走过都不会觉得有窄。 途中布雷还看到了一堆财宝被随意地扔在路边上,诸如宝石、黄金的宝物数不胜数,垒成一座座山。 “真是够奢华,白银种也有收集这些东西的爱好吗?”布雷不由得疑惑。 财富对于强大的龙来说,会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然后布雷试着用了一下自己蹩脚的鉴定术。 --- 「秘金」 总评:超级珍贵的金子!不过,也只是金子!顺便说一句哈,你总算是记得妾身了吗?妾身在自己位面好无聊啊!多点和妾身闲聊啊! --- “金子么?就不能说点有用的东西吗?”布雷的死鱼眼有些无奈。 Lv2的鉴定术真是不可靠啊,话痨女神也不可靠。 而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让自己和祂聊天,黄金种在自己的独立位面到底是有多无聊? “本来还想知道这里是什么个情况。”叹了一口气,布雷继续开始前进。 不过很快,布雷就停下来额脚步。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布雷身边响起,打断了布雷的前进步伐。 这种声音,布雷相当熟悉,是魔导电梯的声音。 当初轮回时候,每次劫狱都可以听到,相当怀念。 “电梯?”布雷诡异地看向身边的墙,毫无疑问,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可是不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堵墙而已。 不过事实很快就告诉了布雷一切。 墙上出现了几道缝隙,然后墙体慢慢裂开。 这俨然就是一道电梯门。 “为什么要设计成这个样子!?”布雷内心有无数的话想要吐槽。 电梯门被打开之后,一个金发的女孩打着哈欠,出现在布雷面前。 女孩金色的头发,就像是流光一样,惹人注目。 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女孩的眼睛有点不一样,瞳孔是针状的。 这显然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眼睛,更像是兽族,不对,应该说是比兽族更加野性的眼睛。 “啊。”女孩木然看着自己面前的布雷。 与此同时,布雷也愣神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emmmmm”女孩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那凌乱的发丝,毁了少女的一切美感。 “为什么不是那头熊猫?”女孩疑惑地说道,声音空灵无比。 然而这空灵的声音,带着恐怖的威压,压迫着一切聆听之人的灵魂。 然后—— “我是代那头熊猫过来的。”面对这恐怖的威压,布雷什么事都没有,死鱼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你就是祖龙,尼克波拉斯吗?”布雷问道。 “啊,是。”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回答。 女孩没有料到布雷可以无视着威压。 是的,这个少女的本体就是尼克波拉斯,一头巨大的龙,度过了无数岁月的古代龙族。 “来了没几次就找人代替自己过来了?真是怠惰的熊猫。”尼克波拉斯打了个哈欠。 无论怎么看,明显是这头龙比较怠惰。 不过这话布雷可不敢说出来。 “不过很稀奇呢,不怕龙威的人。”尼克波拉斯伸了伸懒腰。 “嘛…”布雷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嗯?”尼克波拉斯眯起了龙眼,仔细地开始打量起布雷。 似乎布雷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哈,来了个有趣的人。” “你不怕龙威我也可以理解了。”尼克波拉斯笑着说道。 “过来吧,说话总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尼克波拉斯打开了刚才的电梯,挥了挥手,示意布雷跟上。 “还在站在那里干嘛,进来。”尼克波拉斯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说布雷很像吐槽在洞穴里面用电梯这种东西,不过还是乖乖地进去了。 而不出布雷所料,这电梯也是金灿灿的,不得不说,真的过分亮眼啊。 “为什么要坐电梯。”布雷在电梯里面,忍不住问道。 “嗯?你说这个啊。”尼克波拉斯挠了挠头发,撇了撇嘴。 “虽然说吾在自己的家里面,可以随意瞬移,不过那样实在是有些无聊。”说罢,尼克波拉斯打了个哈欠。 是该有多无聊才会放着瞬移的能力不管,弄个电梯出来啊!? “对了,一路上,墙上的法阵,到底是怎么回事?”布雷突然想到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不会是保安系统吧?布雷觉得不像。 “那是用来搭载某个魔导系统的。”尼克波拉斯很有耐心回答布雷的问题。 “魔导系统?”布雷疑惑道。 不过说起来,尼克波拉斯真的和李说的一样。意外的好客,对面布雷的问题都会好好回答。 “好了,电梯要动起来了。”没有回答布雷的问题,尼克波拉斯说道。 然而祂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站着不动,电梯的门就自己关起来了。 整个电梯内部一下子亮起来。 “自动吗?真是先进啊。”布雷嘴角抽搐着。 “吾懒得弄按钮之类的东西,不嫌麻烦吗?”尼克波拉斯说道。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请问您要去哪?”电梯里响起好听的声音。 布雷惊了。 “啊,去吾的客厅吧。”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客厅在吾住所比较地下的地方,稍微可能会比较久。”尼克波拉斯说道。 “好的,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电梯中的声音如此说道。 因为这个电梯本来就是用来杀时间用的,所以并没有太快。 “大概在下面几千米吧,稍微耐性等候吧。” “说起来,那头熊猫也是两年前来的呢,客厅都两年没用了。”尼克波拉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起来。 “哦,对了人类,忘了和你介绍,这是吾的管家,小尼克。”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已经不是先进的级别的啦?”虽然说黑铁种现在的文明中,已经在研究人工智能,不过仅仅是试验阶段。 尼克波拉斯已经捣鼓出来了。 这布雷一时间忘记吐槽这个人工智能的名字了。 “啊,人类,难道你还不知道,懒惰才是科技进步的动力吗?”尼克波拉斯瞄了布雷一眼。 “为了坐着舒服,凳子诞生了、为了不用自己行走,载具诞生了,连法术说到底都是为了方便而诞生的。” “而且,漫长的岁月中,吾不找点事情做怎么行。” “小尼克可是吾弄出来杀时间用的,花费吾不少心机呢。”尼克波拉斯打着哈欠说道。 从第一纪元存活现在,日子可是很无聊的。 虽然就算是白银种也没有无限的寿命,可是活个十几万年也是没问题的。 当然,黄金种的寿命是无限的,第一纪元可是持续了一亿多年,而第二纪元只持续了一万年不到。 “还有,吾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不畏惧白银种威势的家伙了。”尼克波拉斯看向了布雷。 “我是第一次和白银种正常交谈。”布雷叹了一声。 这段时间的经历,差点让布雷误以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青铜种和白银种了。 随手就可以毁掉一个城镇的天使、恶魔、海族,都见过了。 毁天灭地的荒神也见过了。 布雷打从心里觉得世界是不是迟早要完。 “哼,面对针对灵魂的威压还能够谈笑自若,已经证明你不错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嘛,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吾才没有将你直接掐死吧。”尼克波拉斯淡定地说着恐怖的话。 布雷满头黑线,似乎自己之前险之又险地从鬼门关走回来了。 “到客厅了。”尼克波拉斯突然说道。 然后电梯的门猛地打开。 “这是客厅?”布雷愣住了,死鱼眼不由得开始打量着前面这个“客厅”。 入目的是广阔的空间,可是这空间中什么都没有。 没有座椅,空荡荡的,甚至看不到尽头的墙壁。 布雷甚至无法准确地估计出来,这片空间有多大。 “当然,这里就是客厅,除了是客厅还能是什么。”尼克波拉斯打着哈欠说道。 “仓库…”布雷吐槽了一句。 “并不是仓库,进来吧。”没有理会惊讶的布雷,尼克波拉斯直接就走进了这个“客厅”。 布雷皱了一下眉,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跟了进去。 这时不时阴谋诡异什么的,没有思考的必要。 就算有着「绝响]对「概念]的压制,布雷都无法战胜一头龙。 哪怕是这头龙如今看起来就像是要一个女孩。 严格来说,布雷没有真正意义上靠自己的实力战胜过白银种。 布雷可不会因为自己杀了两个荒神,就自大起来。 对于自己的实力,布雷还是很清楚了。 一步迈进去,这空荡荡的房间便想起阵阵回音。 “真是有够大的。”布雷的每一句话都荡起回音。 “轰!”面前的女孩突然消失。 周围的墙壁亮了起来,让本来就金色的墙壁更加闪耀。 一头巨龙出现在布雷面前,体型和当初「污染者]不分上下。 “我大概明白问什么说这里是客厅了。” “对待客人,还是用本体礼貌点,哪怕是对方只是黑铁种。”化身为龙的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金色的鳞片,赤红的龙目,让本来狰狞的龙形看上去是那么的优雅。 每一片龙鳞上都有着精细的红色纹路,仿佛就是艺术品一般。 不过尼克波拉斯的形象和布雷心目中的龙有些出入。 并不臃肿,而是非常修长、没有巨大的双翼,但是却有盘旋在身边的金色球体。 硕大的龙头高高扬起,俯视着布雷。 这让布雷不得不抬起头看着尼克波拉斯。 这算是另类的示威吧,毕竟白银种还是非常高傲的。 “那么,欢迎来说吾的住所,人类。”声音如惊雷,响彻整个空间。 因为有人见过龙,所以才会有记载。 能见到龙,还好好活着的人太少了。 就算有,往往也处于各种顾虑,不会往外说。 这样就导致,关于龙这古老的存在的记载,非常少。 过少的记载,往往没有说服力,因此人们往往认为这也只是传说,并非真实。 威尔帝国也记载着龙的存在,不过那记载的龙,可不是面前尼克波拉斯的样子。 威尔帝国记载的是拥有大山一般的庞大身躯和能遮天盖地的翅膀,轮廓形似蜥蜴的生物。 尼克波拉斯的身体更像是蟒蛇,头颅虽然像蜥蜴,但是细节方面却明显要精致。 “怎么了,如此好奇地打量吾。”尼克波拉斯可不喜欢被人这样打量。 “只是和我想象中的龙,稍微有点区别。” “龙之间也有区别的,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你想象中的形象,应该是另外那些大蜥蜴的样子。”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大蜥蜴吗…”布雷的死鱼眼转了一下,在思考要不要接过这个话题。 “算了,来交换吧。”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爪子放在了布雷面前,扬起一阵劲风。 “交换?”布雷愣住了,李似乎并没有说过交换的事。 “什么,那头熊猫什么都没有和你说,就将你扔给吾这边了吗?”尼克波拉斯有些不悦。 “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布雷摇了摇头。 就算面对尼克波拉斯的不悦,布雷依旧能够做到不卑不亢。 “吾待在自己的居所太久了,对第三纪元后面的事情几乎不怎么了解。”尼克波拉斯说道。 尼克波拉斯可无法想那群天天偷窥世界的黄金种那样,时时刻刻关注着整个卡普拉斯。 就算是注视,也只能注视一个区域,和黄金种的全局监控是没发比的。 其实,尼克波拉斯拥有全局监控的技术,不过没有办法使用,因为意志的级别更黄金种差太远了。 “小尼克会帮吾观察世界,可是怎么说呢,终究是无法每一个细节都顾忌到。” “细节什么,果然还是生活其中的黑铁种比较熟悉。” “原来是这个啊。”布雷总算知道所谓交换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交换情报。 之前李提到这一点,不过没有具体说。 布雷感觉自己是不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所以,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问道。 要是说废话,布雷大概会死吧,毫无疑问。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在思考说些什么。 “卡洛迦里斯,终结第二纪元的英雄,在大概一年前死去了。”布雷说道。 说着,布雷自己就一阵恍惚,不知不觉已经冒险了一年。 “嗯,黑铁种的英雄竟然坚持到一年前才死去吗?” “我杀的,在他荒神化之后。”布雷如此说道。 然后尼克波拉斯陷入了沉默。 “接着,人类的世界,有人创造出了荒神。” “再后来,人类的威尔帝国中,有人神明的信徒,召唤了大批的怪物。”不过帝国的事件,布雷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接下来布雷还是很认真地讲述这些事件。 “我能够说的,大概就这些了吧。” “你们人类帝国的事情,吾知道,不过前面的事情稍微让吾感兴趣了。”尼克波拉斯眯起了龙眼,呢喃着。 青铜种因相互争斗而不断衰败,然后又被奋起的黑铁种用命反扑,最后算是落下了第二纪元的神坛。 之后,所有青铜种就彻底撤出了地面世界,整个纪元都不曾频繁在地上活动。 另一方面,荒神这种稀有的存在,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这让尼克波拉斯更有有兴趣了。 卡洛迦里斯就不说了,这个人类是自己使用「神源」,荒神化是预料之中,只是坚持那么久,还能保持清醒,就让尼克波拉斯意外。 “神明的信徒么。”虽说原生的白银种,可以称为半神,但是跟黄金种这些真神比起来,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黄金种想要做些什么,撬开整个世界的之壁么?”说罢,尼克波拉斯将头颅低在了地上。 不过,显然布雷不知道尼克波拉斯肯做这个举动,就意味着放下了身段,稍微将布雷在心中的地位抬了一个级别。 “好了,人类,你的名字是什么?”沉闷的声音,就像雷鸣。 尼克波拉斯的龙眼就在布雷面前,盯着他看,有点渗人。 布雷的死鱼眼眨了一下,有点意外尼克波拉斯会问自己的名字。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认真地说道,报上自己的名字时要严肃。 “布雷 克拉斯,你说的东西虽然少得可怜,不过吾很感兴趣。”尼克波拉斯说道。 “无论是对你本身,还是对你说的事。” 尼克波拉斯早就看出来布雷被恶魔诅咒着,同时寄宿着「神源」。 其中还是寄宿着「神源」让尼克波拉斯感兴趣——竟然没有因为那来自本能的渴求而使用「神源」。 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问题,而应该是有更加深层的原因。 上一次那头熊猫可以将第三纪元的历史说个遍了,都没让祂记得那熊猫的名字。 布雷说的事情,甚至是布雷本身,牵涉到了很多问题。 看起来毫无关系的零散事件,在尼克波拉斯看来确实无数的丝线连接着。 “所以,说吧,你要知道什么?” “吾是最睿智的龙,吾的知识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求知欲。”当然,是第三纪元之前的事。 不过这句话尼克波拉斯没有说出来。 毕竟龙也要颜面的,就算尼克波拉斯活了那么久。 “那么,可以告诉我,关于「预言者的墓地」的事情吗?”布雷直视着这个比他人还要巨大的龙眼。 “哈,「预言者的墓地」吗,你应该庆幸这是第二纪元末的事情。”尼克波拉斯抬起了龙头,如此说道。 要是说再往后一点的事情,尼克波拉斯或许就不知道了,因为第三纪元开始,尼克波拉斯就开始宅了。 可是第二纪元末的话—— “你问对人了,这个世界,除了当初的预言者,没有人比吾更清楚这里面的一切。”尼克波拉斯幽幽地说道。 “预言者吗…”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对,预言者,曾经预言过卡普拉斯将会回归第一纪元的状态,也甚至可能是比第一纪元更前的状态。” “那是只属于诸神的时代,你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吗?”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世界末日?”布雷挑着眉头说道。 “世界末日?这或许对于低等种来说是这样吧,当然这里面的低等种包括了青铜种和白银种就是了。” 黄金种之下皆蝼蚁。 “但是,毫无疑问,对于绝大部分的黄金种来说,这是新世界。”尼克波拉斯语气很复杂。 “当然,所谓预言,只是说出可能的‘未来’,预知未来,就算是诸神也没有这个能力。” “能力再大,终究无法凌驾世界之上,无法凌驾固有的规则。” “未来是缥缈的,是无法断言的。” “当然,预言者说的未来,可能性很大就是了。”尼克波拉斯甩了甩龙头,如此说道。 “毕竟是来自荒神的预言。” 尼克波拉斯的话让布雷直接僵在原地。 “荒神?”布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预言者是使用了「神源」的黑铁种占卜师。” 在第二纪元末,也就是青铜种被逐出地表的时代,有一个占卜师使用了「神源」后,进行了占卜。 动用了相关「概念」进行的占卜,准确度还是相当高的。 也就是说什么都不做的话,历史会径直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要摆脱这个历史的轨迹,预言者明白到要立刻行动起来。 在距今一万年的时代开始行动。 “身为荒神的预言者,在自己崩溃之前,聚集了无数才华横溢的人,想要改变这条历史的路线。”尼克波拉斯幽幽地说道。 “其中最核心的是五枚戒指。” “戒指…”布雷沉吟了起来。 “对,决定命运的五枚戒指。”尼克波拉斯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终将有弱小的人,无知地去挑战崇高存在。” ——“终将有离经的人,斗胆地去欺骗漫天诸神。” ——“终将有愚蠢的人,徒劳地去撑起崩塌高墙。” ——“终将有自大的人,狂妄地去直视天上星云。” ——“终将有疯狂的人,贪婪地去侵占世间一切。” ——“可,这五个人,却是所有的希望。” 这就是预言者述说五枚戒指的话,严格来说,是在描述着将持有这五枚戒指的人。 “因为附有「归属」的「概念」,这五枚戒指注定会达到命中注定之人的手中。”尼克波拉斯说道。 “这些人要去拯救世界?”布雷想到这荒唐的事情。 拯救世界,这听起来是很荒唐。 “靠几个人拯救世界?不。”尼克波拉克冷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词汇很荒谬。 “要是世界要迎接末日了,仅仅靠几个人,能做什么?” 这不是某某强大的邪恶存在要毁灭世界,屠了这个反派世界就可以得救。 “那这些有戒指的人,到底有什么用…” “这个吾并不是很清楚,可是毫无疑问,是‘希望’。” “大概是反抗的最后一丝‘希望’吧。” “毕竟要是重回第一纪元,吾也会有点绝望。”根本无法想象那群怪物横行的世界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而且尼克波拉斯更无法想象第一纪元之前会是什么情况。 “算了,这个话题扯远了。”尽管是这么说,可是尼克波拉斯的龙眼一直看着布雷。 这些话,仿佛就是在说给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听。 “讲回预言者的事情吧。” “预言者最后自杀了,在自己荒神化之前自杀了。” “跟当初人类的大英雄不一样,没有人阻止预言者自杀——或许是因为预言者没有做出过什么伟大的贡献吧,没有多少人在乎他。” “没有人在乎吗…”布雷不由得感慨。 为世界的命运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无法理会,自杀都没有人在意。 “当初人类的大英雄,即使因为民众的固执才死不成的,最后只是草草地囚禁起来。”尼克波拉斯说罢,打了个哈欠。 “连别人死亡的权利都不给,这就是对待英雄的方式么?” “…”布雷手摸了摸背后的大剑,陷入了一阵沉默。 尼克波拉斯说的没错,卡洛迦里斯毫无疑问是想死的。 在布雷杀了崩溃的卡洛迦里斯之后,从这位昔日大英雄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唯有“解脱”。 “说起来,比起那个英雄,这个预言者毫无疑问结局更加好。” 在自己化身怪物之前了结了自己,或许这就是当初卡洛迦里斯也想做的。 渐渐迷失自我,现实躯体崩溃,然后是精神崩溃,最后意志都崩溃。 结局便是变为什么都不是的怪物。 “说起来,你真是不得了的家伙啊。” “你知道「神源」的诱惑力有多么恐怖嘛?”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知道。”布雷轻轻摇头,布雷一点都不意外尼克波拉斯可以知道自己的实情。 有时候连睡觉都无法安稳,布雷无时无刻都有可能被诱惑,要坚守本心,真的很困难。 “真是…”看着布雷那副样子,尼克波拉斯完全感觉不多布雷有多烦恼。 不过尼克波拉斯是误会了,布雷的死鱼眼一直都是这样,实际上布雷还是挺苦恼的。 “这个预言者在自杀之前,为自己建好了一座坟墓。” “也就是「预言者的墓地」了。” “让吾猜猜,你不会是自己想到寻找这个遗迹的,也就是有人让你来的么。”尼克波拉斯沉吟了片刻,说道。 “对。”布雷老实地点了点头,尼克波拉斯猜得一点都没有错。 “呵,难道认为你会是持戒人之一么?”尼克波拉斯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持戒人么…”布雷皱了皱眉。 “不过,这些都不关吾事了。” “砰!!!” 在尼克波拉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巨大的龙消失不见。 乱糟糟的头发显眼无比,那个金发的女孩又出现在布雷面前。 “吼!”女孩发出了龙吼声,惊得布雷后退了几步。 不过这是一个声音比较大的哈欠而已。 “吾累了,说得口水都要干了。”尼克波拉斯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惺忪地眼睛。 “为什么突然就变回来了。”看着变回女孩的尼克波拉斯,再和刚才的龙形联系在一起,让布雷不寒而粟。 对不起,根本萌不起来。 “应该是保持原本的形态比较轻松吧?”布雷这样说道。 理论上,尼克波拉斯变成人形,应该是用了什么法术吧,起码布雷是这样认为的。 “两种形态对吾来说,随便切换都没有问题。”尼克波拉斯随意地摆着手。 说实话,就算一直保持这个人形,尼克波拉斯都不会觉得有多麻烦。 “不觉得保持本体的模样和你说话,吾低头会很累的吗?”尼克波拉斯没好气地说道。 “而且啊,吾变得那么大之后,总觉得你会看不到吾的表情。” 布雷眼皮直跳,并不想看到尼克波拉斯的表情。 “这样就好了,而且这样动起来比较方便。”尼克波拉斯说罢,拍了拍手掌。 一张椅子的轮廓被勾勒出来,然后化作实物。 “战斗或者使用法术什么,当然是本体好。” “不过日常精细的动作,果然还是变小一点比较方便。”有时候体型太大并不会特别方便。 重要的是,尼克波拉斯现在既不用低下头,也不用刻意瞄着渺小的布雷看,一身轻松。 “还有什么要问吾的吗,一次性问吧。”尼克波拉斯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高傲地说道。 “还是那个遗迹的事。” “那个「预言者的墓地」已经和你说了那么多了,还不够吗?”尼克波拉斯皱了皱眉头。 “主要是因为那个遗迹进不去。”布雷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这个遗迹的背景固然很重要,可是更重要的还是怎么进去。 进不去的话,知道再多也没有用啊。 而且在听了尼克波拉斯讲了那么多之后,布雷隐隐有了兴趣。 很想知道那个预言者会在自己的墓地里放些什么。 布雷当然不是突然想当盗墓贼了。 只是这个预言者怎么看都不像是虚荣的人,没有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自杀,而是造了一个墓地,明显是有什么深意。 “什么嘛,你是说进入遗迹的方法啊。”尼克波拉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吾疏忽了,毕竟对吾来说,这个遗迹的空间扭曲算不上什么。” 这是变相在炫耀自己的能力吧? 可是布雷忍住没有插话,虽然心里面很想吐槽尼克波拉斯。 当然白银种的能力,也没轮到布雷有去质疑的资格。 “那个是预言者的小手段而已,可是,对于你们黑铁种来说,没有对空间超常理的认知和高超法术破解技术,也难免束手无策。”尼克波拉斯挠了挠挠头发,如此说道。 “小尼克!”尼克波拉斯突然叫了一声。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小尼克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布雷十分意外,没有想到这种地方都会有那个人工智能。 不过,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布雷好奇地看着周围,明明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就近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啊,布雷 克拉斯。”尼克波拉斯奇怪地看着布雷。 “没,我就看看小尼克的声音是哪里来的。”布雷叹着气说道,不过死鱼眼里面写着“好奇”。 “嘛,真是一个对法术一无所知的家伙啊。”尼克波拉斯无情地嘲讽道。 “小尼克的声音是可以从任何空间点传出来的,所以你才会有在近处听到小尼克说话的感觉。” 尽管被狠狠地嘲讽了一下在法术方面的无知,不过布雷也无法反驳。 只不过,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恶补一下法术什么的了。 虽然布雷可以看到法术的脆弱节点,加以破坏。 并不代表着布雷理解法术。 “对了,不能晾着小尼克在一边。” “小尼克,去过道那的垃圾堆里面,拿「空石」来。”尼克波拉斯吩咐道。 “稍等,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数说。 过道里的那些宝物,竟然是尼克波拉斯的垃圾吗? 布雷突然后悔没有顺几个走人。 不过既然是垃圾,扔在过道真的好吗? 然后在布雷默默吐槽的时候,小尼克的声音就又响起了。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您要的「空石」拿来了。” 一颗宝石兀地出现在尼克波拉斯手中。 其实尼克波拉斯自己就可以将「空石」瞬移过来,不过尼克波拉斯懒得这么做。 祂总觉得这样太方便了,所以就饶了个圈子,让小尼克帮祂拿。 要是被布雷知道这个内幕的话,恐怕又将会是一顿吐槽。 “「空石」么。”布雷看向那块翠绿的宝石。 “简单点说吧,这块「空石」可以破坏空间。”尼克波拉斯淡然地说道。 “「空石」很容易碎。” “只要将「空石」扔进遗迹周围就好了,「空石」碎了之后,扭曲的空间就会被炸到恢复了。” “等等,等等等!!!”布雷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字。 “炸到恢复?” “是啊,吾不是说了吗,「空石」可以破坏空间,就是字面意思。”尼克波拉斯奇怪地看着布雷,不明这个家伙那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要是在正常的地方碎了呢?” “没什么,世界的空间修复力可以很恐怖的,一瞬间就可以恢复。” “就是被炸的瞬间,那片空间的事物会遭殃而已。”尼克波拉斯无所谓地说道。 “嚯啦,接着。”尼克波拉斯朝着布雷扔出了「空石」。 布雷小心地接住,生怕这破石头会碎掉。 这可是易碎品。 “不过啊,其实这个遗迹,只要是命中注定的人,最可以进入。” “就是命运中的持戒人。”尼克波拉斯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你觉得你会是持戒人吗?” “谁知道呢。”布雷没有在意尼克波拉斯说的话,只是好好地收起「空石」。 “完全不在意啊,不想成为世界最后的希望吗?” “轮不到我在意,我还没有自我中心到认为自己就会是注定的英雄。” “认为自己一定会是英雄,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不像一个笨蛋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确实。”尼克波拉斯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吗?吾希望没有。”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要是布雷说有的话,一定下场很惨。 “没有了。”布雷很机智地回答道,看到出来这头龙嫌麻烦了。 有些地方不仅不嫌麻烦,还故意绕几个圈子,可有在某些地方又意外地很嫌麻烦。 真是矛盾的一头龙啊。 “没有就最好了。” “小尼克!”尼克波拉斯直接躺在地上,懒懒地说道。 “吾要去房间休息。”尼克波拉斯撒娇一般地说道。 “明白了,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恭敬地说道。 “等等,我还要回去!”布雷喊了起来。 “什么嘛,你自己会传送过来,竟然不会回去吗?”尼克波拉斯不满地说道。 “是那头熊猫将我传送过来的。”布雷心情复杂。 “真是麻烦啊,难道你不知道吾恨懒惰的吗?” 出现了!这惊人的发言!竟然有人会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很懒惰!? 布雷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好了,作为客人,你拜访的时间也够了。”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哈欠。 下一刻,布雷的身影就这个“客厅”消失了。 就算是要进行超远距离的传送,尼克波拉斯都唔需要进行繁琐的准备。 在这个充满了法阵的洞穴内,尼克波拉斯心念一动,就可以将布雷送回去。 真是省心的能力啊。 “小尼克,还没有将吾传送吗?”可以瞬移的尼克波拉斯,却偏偏要小尼克帮忙一动。 某种意义上真是一头不得了的龙。 “因为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正在跟那位人类谈话,所以没有贸贸然传送。”这个人工智能非常会看气氛。 “是这样吗?好像是这样吧。”尼克波拉斯挠了挠头发,随意地说道。 “说起来,吾是不是应该做一些有趣的东西来实验一下呢?” “嗯,实验对象当然是布雷 克拉斯。”尼克波拉斯在地上打着滚,自言自语地说道。 要是被布雷知道的话,一定会寒毛倒竖。 被白银种当实验,绝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啊,很久没有看到有意思的家伙了。”以前不宅的时候还好,尼克波拉斯可以见到不少于有趣的家伙。 寿命过长的存在,可不会常年清醒,大部分时间会沉睡。 一日复一日地度过,千年下来,任何生命都会疯掉,更别说万年,十万年了。 睡觉对于尼克波拉斯来说是杀时间的好途径,特别是没有什么有趣事情的时间段里,不睡上一觉都对不起自己。 “小尼克啊。” “有什么吩咐吗,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恭敬地问道。 “吾打算不睡觉了。”尼克波拉斯坐了起来,没有继续躺着。 “似乎这会是一个有趣的年代啊,不知道其他家伙,会在做什么呢?”尼克波拉斯突然觉得这会是一个动荡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之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吧! “那么,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请问您有什么想做的吗?” “吾不是说了吗,做一些有趣的东西。”尼克波拉斯坏笑着。 --- 就在尼克波拉斯在思考做什么东西给布雷实验的时候,布雷这个实验对象正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咳咳!!!布、布雷?”正在吃面的鸣子,托着碗,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布雷。 没有任何预兆,伴随着一道道符文,布雷就这样出现在李的房子里。 “早啊,鸣子。”布雷淡定地打了一个招呼,不过死鱼眼里面全是慌乱。 这种场景,该怎么解释呢? “早、早个鬼啊!现在都下午了好吗!”鸣子嚼着面说着。 吃着东西吐槽,完全是在不尊重吐槽这一行为啊。 “咳咳…”一边看书的李也在紧张。 这怎么圆过去啊!? “哟,布雷啊,买材料回来了吗?”李强装镇定地说道。 “抱歉啊,找不到你想要的素材。”布雷遗憾地说道,仿佛真的去了购买素材。 “没关系,这个女的和那头熊猫…对,还有这个小女孩,早就醒了。”李立马接过话。 “李学者,你给我的道具真是方便啊。”布雷这么说道。 “道具?嗯,道具,对,我给你的东西,好用吧。”李扯着嘴角说道。 “是的,捏碎了就立马到这里了,本来我还想着,跑去那么远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布雷叹了一口气说道。 “哦,是啊,要是不用那个,你回来都深夜了,那时候什么都凉了。”李说道,内心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亏我还那么担心你,你竟然还吃面,吃的津津有味。”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我!唔!!!!”鸣子连忙放下了碗。 “我也很担心的啊,去买东西,买那么久…” “吃东西只是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鸣子摸了摸自己的良心,严肃地说道。 “还有,你出现的方式太吓人了好吗?你看那头喝酒的熊猫,发呆发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鸣子指了指一边的陈。 陈保持着喝酒的姿势,整头熊猫都僵住了。 “好东西啊,好东西啊!”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不过一恢复就自言自语起来。 “李!这个东西老夫也要!”陈拍了拍自己的酒壶。 “什么东西?”李有些懵。 “就是这个人类传送回来的东西啊。”陈蹭着李的肚子说道。 “那种东西没了。”李推开了这个烂醉的熊猫。 “你骗人哒!都舍得给这个家伙!不舍得给老夫!”陈痛不欲生地说道。 “我们还是昔日的老友吗?” “开门左拐,谢谢。”李面无表情地说道,顺便推了推自己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老夫就要那个啊!以后过来就不用乘那么多交通工具了!”陈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要过来你这边玩,‘咻’一下就可以到了。”陈说着。 “你还有点掌门的气派吗?”李无语了,这头熊猫到底是怎么当上掌门的。 完全就是一个老顽童。 “没有!!!!滚哒!”由于过于激动,李染上了陈的口癖。 “我要出发了。” “嗯?你要出发去那个遗迹了吗?”看着书的李,睁大了熊猫眼,惊讶地看着布雷。 “对。”布雷点了点头。 “弄到了进入遗迹的危险物了。”布雷拍了拍自己的腰包,将“危险物”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喔!出发去遗迹了!”一边的鸣子起哄道。 虽然不知道布雷什么什么之后找到遗迹的地点,而且还有进去的办法。 不过现在庆祝就是了!只需要庆祝! “噢!”蕾比也跟着起哄。 “不行,你们两个就在青树城好了。”布雷严肃地说道。 遗迹距离青树城并不远,只要照着李给的地图就能够找到。 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没有探索队伍对遗迹勘察。 所以对于布雷来说,是去遗迹的最好时间点了。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鸣子拖长了尾音,不满地说道。 “唔…”蕾比委屈地低下头,不明白这一次布雷为什么不让自己跟上去。 “里面涉及我一些私事。”布雷长长了呼了口气,解释道。 “我可是从老远就跟着你来这里啊,这个时候说什么私事。”鸣子语气突然有点冲。 明明一直跟着布雷不断冒险,可是布雷这时候却让鸣子和蕾比不要跟上,这难道不是不信任她们吗? “我们不是同伴吗?”鸣子怒视着布雷。 蕾比也没有想到鸣子会突然生气,不过蕾比自己也是有点不开心。 总觉得被抛弃在一边了。 倒是能够理解鸣子突然生气的原因。 “搞什么大男子主义嘛。” “…”布雷沉默了。 布雷双手搭在鸣子的肩上。 “干嘛啊。”鸣子依旧不爽着。 “因为很危险,危险到会死。”布雷平静地看着鸣子,声线甚至没有起伏。 布雷不会天真的意味那个预言者最后的墓地,是一个可以随便旅游的地方。 跟这个世界薪密扯上关系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安全两个字可言。 先不说鸣子的实力,就算是蕾比,布雷也不觉得待在那里会安全。 “难道那种地方,你自己会安全到哪里去吗?”鸣子看出来了布雷眼神中的认真。 毫无疑问,布雷不是在吓唬鸣子。 “是,你很强,可是啊,现在连你自己都认为危险啊。” “靠你自己,你确定不会翻车吗?”鸣子撇了撇嘴。 “会翻车!”蕾比喊了一声。 “先不说我啊,要是你翻车了,你觉得蕾比会怎么样。”鸣子突然凑到布雷耳边,细语道。 布雷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得看向了一边摇着尾巴的蕾比。 “除了你之外,可没有人可以带着蕾比啊。”鸣子耸了耸肩。 “安心啦,遇到事,我绝对会逃的,就算是你什么都不说,也会死命逃跑的。” “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冒险者啊。” “知道冒险的含义吗?” “所谓冒险,就是要冒着风险啊。”鸣子低垂着眼皮。 “虽然不是很懂你有什么私事,可是我们三个,可是一起旅行了快一年的伙伴了。” “才一年啊。”布雷抬起眼皮说道。 一年啊,真的算不上什么,甚至感情也培养不起来。 “啧,什么才一年。”鸣子鄙视了一下布雷。 “对我来说,每一年都很珍贵的啊。”鸣子数了数手指头。 “我可以将整整一年都交代在你身上了啊。” 说着,鸣子摸了摸自己右手的轻铠。 “这里可是整整一年啊,很珍贵的啊。” “你这个家伙说这种就像是抛弃别人的话,真是让我不爽。”鸣子扬起了下巴。 “对吧!蕾比!”鸣子抱起了蕾比,对蕾比问道。 “对。”蕾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哼哼,我的话可以不听,可是蕾比的话,你绝对不会不听吧?”鸣子可是非常清楚布雷到底多宠蕾比。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心里面很无奈。 说真的,布雷并不想让鸣子和蕾比牵扯进来。 跟高等种有关的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也超出了正常冒险的范畴,稍微不注意就可以要对上那些几乎无法战胜的存在。 布雷可没有信心保证在那个墓地里面没有怪物。 当然,对于布雷来说,怪物的定义已经是指高等种了。 “…”布雷用死鱼眼看着鸣子。 “emmmmmmm”鸣子被布雷这样看着,不由得开始慌了。 “喂,我告诉你,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死鱼眼了!”鸣子强装镇定。 “是吗。”竟然已经适应了,这让布雷稍微有些意外。 “已经没有压迫力了吗。”布雷自言自语起来,然后不自主地摸向了左眼的眼罩。 或许以后可以摘下眼罩吓唬鸣子。 “喂,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啊!?你的眼神变得好恐怖啊!”鸣子惊恐地说道。 “啧,你会读心术吗?”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算了,你们跟来吧。” “可是,死了的话…我是不会负责的。”布雷说着很不负责任的话。 可是明显比谁都在乎这两个家伙的安全。 “对了,你们两头熊猫也一起来吧。”布雷朝着李说道。 “老夫为什么要去,老夫宁愿在这里呆着!”陈抗议起来。 这头熊猫难道清闲,不用管门派的事情,才不想搭上麻烦的事情。 “我也没有义务跟你去,我已经帮了你很多了。”李摆了摆手,表示这事他不会管。 然后布雷猛地搂住了这头熊猫。 “李学者,你想知道某为女孩为什么差点把我宰了吗?”布雷幽幽地说道。 “什么,哪有那么危险…”李眼神开始闪烁,避开跟布雷对视。 “还有,你竟然没有事先跟我说回来的办法。”布雷声音很小,只有李可以听到。 “这个,是我疏忽,可是你不还是回来了嘛。”李额头冒起冷汗,打湿了熊猫毛。 “是嘛,最后某女孩似乎对你很不满。” “…”李沉默了。 “陈,我们跟着这三个人类去遗迹吧。”李突然对着喝酒的陈说道。 “什么,李,你是抽风了吗?”陈嘴里的酒顺着嘴角流出来,惊愕地看着李。 李貌似前一秒还在反抗吧? “去。”李重重地说道。 “不去!” “以后别来了。” “老夫去!”陈慌忙地说道。 “人类,我只会送你到附近,我可不会进入。”李对布雷说了一句。 “大熊猫,我说过我的名字了,我叫布雷。”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没用的御主啊,明明那么担心她们两人的安全,最后还是心软了。” ——“虽然可以理解她们想要帮上你的心情,但是,果然最后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吧?” 「绝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御主,你真是矛盾啊。” ——“不对,应该说你真是够蠢吗。” 布雷已经可以想象到「绝响」不屑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了。 “是啊,真是傻啊。”布雷低声呢喃着,如今都已经在后悔带上鸣子和蕾比了,可是但是为什么要答应带她们来呢。 心中似乎有答案,可是布雷说不上来。 “布雷?”蕾比的耳朵很尖,听到了布雷的自言自语,然后不由得好奇地看向布雷。 “没什么,发发牢骚而已。”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轻声地说道。 “嗯嗯。”蕾比眯起眼睛,可爱地应了一声。 被布雷摸着头发,蕾比总会有种安全感,很舒心。 路途中,在前面带路的是李。 「预言者的墓地」的路上,并没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顶多是遇到不长眼的魔物。 踩着脚下的黄土,布雷距离「预言者的墓地」也越来越近。 周围时不时会有虫鸣声从脚下边传来,可是却是听不到鸟的鸣叫声。 这里,没有鸟的存在。 “总算不是在什么深山老林里面了。”布雷感慨了一下。 不过这个地方也没有比深山老林好多少。 这周围都是寸草不生的黄土,跟植被茂密的青树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难想象这里距离青树城并不遥远。 以青树城那颗巨大的树为中心,周边都是茂密的森林。 森林的覆盖面很广,可是在「预言者的墓地」这一边,硬是缺了一块森林的面积。 李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地上的泥土。 干燥的泥土,一捏即散。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这里太奇怪了。”李叹了一口气。 “看到了没有,那个看起来完全不像遗迹的,就是「预言者的墓地」。”李指了指前方。 “嘛,确实看上去不像是遗迹。”布雷看着面前的建筑群,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不要说遗迹,连墓地都不像。 “这看起来更像是迷宫什么的。”布雷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预言者的墓地」的建筑群复杂得就像是迷宫。 虽说为了防止盗墓贼,很多陵墓也会建造得很复杂。 “说的也是啊,这建筑群的排布,就像是迷宫一样。”李摸了摸下巴,赞同了布雷的话。 “看起来好新的样子啊。”在后面走着的鸣子皱了皱眉头。 无论怎么看都联系不上“遗迹”两个字,简直像是近些年建造出来的。 “这哪里是遗迹了啊,比老夫那边的房子还要新。”陈喝了一口酒,撇了撇嘴。 陈也跟鸣子又一样的感觉。 说起来,在过来这里的路途中,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途中遇到了不少的魔物,只不过都被陈出手解决了。 这头看上去笨笨的熊猫,战斗力却是异常的高,那根竹竿一敲就是一头魔物。 “蠢熊猫,这里周围的空间都被扭曲了,连尘都进不去。”李说道,不过似乎忽略了自己也是熊猫的事实。 在场的人之中,大概李对这些比较熟悉。 不知不觉间,几人就走到了距离遗迹相当近的地方。 “我们要进去了吗?”布雷问道。 “你没有听我之前和你说的吗?这里是无法进入的。”李感慨道。 “这是无法探索的遗迹。” “算了,我来演示一下为什么这里没有办法进入吧。” “看好了。”李说罢,将自己的爪子伸向了面前的空间。 “熊猫的手不见了!!!!”蕾比尾巴倒竖起来。 李的熊猫爪子有半截凭空消失了,看起来非常诡异。 “讲你可能不信,我另外一半的爪子,应该在右边几百米的空间伸出来。”李一脸淡定。 “这就是所谓空间被扭曲么。”布雷眯缝着眼,这次是涨知识了。 “唔!!!!蕾比的尾巴没了一半!”蕾比学着李,将尾巴探前去,然后一大截尾巴不见了。 “你抽回来就没事了。”布雷说道。 “唔,尾巴回来了。”蕾比抱住了自己的尾巴,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是空间系法术中常用的手段,不过这里用得太精妙。” “目前没有任何一个法师能够破解。”就算是精通空间系法术的大师也是如此,对这里束手无策。 “呜哇!这个好玩!”鸣子告诉了众人,什么才叫做心大。 一言不合,鸣子就直接朝着前方冲刺了。 “喂!**!!”布雷惊了,这个家伙果然是笨蛋吧!? 然后鸣子整个人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鸣子不见了!”蕾比的脸上写满了惊恐0A0。 “放心,她只是跑去另外一个地方罢了。”李表示相当淡定。 “这事我也干过。”李说了一句。 “!!!?”布雷无法想象这头看起来挺沉稳的熊猫,也会干这种蠢事。 在李说完没多久,鸣子就大笑着跑了回来。 “布雷,我跟你说!这个好玩!”鸣子兴冲冲地跟布雷说道。 “你是笨蛋吗?”布雷敲了一下鸣子的头。 “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是回不来该怎么办?” “!!!!?”鸣子突然摆出了后怕的表情。 “会回不来吗?”鸣子惊恐地问道。 果然这个家伙没有考虑过这类事情。 简直就是在思考之前,就已经行动了。 “不过,你真的不试一下吗?”鸣子问了问布雷。 “…”然后布雷沉思了,他还真的鸣子刚才做的事情感兴趣。 难道已经被鸣子传染了吗? “嘛,我就稍微试一试。”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一点小激动? “加油。”鸣子拍了拍布雷的肩膀,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布雷一步迈向了前方,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呼,果然来到了奇怪的地方。”布雷抬起眼皮,扫视了一下周围。 “不过这里…也太奇怪了吧?”布雷穿过了那片扭曲的空间之后,确实来到了另外的地方。 可是,跟鸣子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鸣子穿过去之后,应该是去到遗迹的另一边。 但是布雷感觉自己似乎是——进到了遗迹里面。 “不对劲…”布雷皱了皱眉头,打量着四周。 很古老的建筑风格,让布雷心不由得一沉。 恐怕布雷猜想得不错,自己真的进入到了遗迹的内部。 “怎么出去。”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然后手伸向了后面的一片空间。 手消失了。 “嗯?直接后退就能够出去了么。”出去的方法意外地简单。 “说起来,真是亮啊。” 周围一直亮着灯,灯中的火焰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布雷强忍着探索的冲动,打算折返。 可是当布雷想离开的时候,周围一直燃着的火焰,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布雷下意识挑了一下眉头,手放在了长剑的剑柄上。 下一刻,四周陷入了黑暗。 灯在同一时刻熄灭了。 可是没有等布雷做什么,那些灯又开始一盏一盏重新亮起来。 可是这些灯亮得很慢。 一盏亮起,过了一会,下一盏才会燃起火焰。 仿佛在按什么顺序亮起来。 ——“现在正是命运齿轮转动的时刻。”一个声音响起,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随后就是时钟转动的声音。 “谁?”布雷试着问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未来的路必须要改变,时代不能被终结。”同一把声音继续在述说着,可是仿佛声音越来越近。 ——“希望还没有熄灭。” ——“你会是什么人,你会在未来做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布雷愣在原地良久。 周围的一切都在转动,布雷的视野不断晃动着。 一幕幕没有陌生的景象浮现。 飞龙、巨人,行走在大地上。 人在跪拜着天使,人在恐惧着恶魔,人在供奉着海族。 ——“终将有弱小的人,无知地去挑战崇高存在。” 一把剑,贯穿了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是握剑的人,也被无情地踩死在大地之上。 “啧,怎么那么血腥。”布雷吐槽了一句。 ——“我是古老的预言者。” ——“我们是十巧匠。” ——“我赋予了戒指的归属。” ——“我们打造了五戒指。” ——“那么,快点回答我们,你是谁?” 无数的声音涌来,每一句话都是不一样的声音说出来的。 布雷平静地看了看周围,没有因为这纷杂的声音而慌乱。 相反地,布雷在尝试认真聆听这些声音。 “布雷 克拉斯。”布雷沉声回答。 声音散去,然后又升起新的问题。 ——“布雷 卡拉斯,在这命运的长河中,你又会做什么?” ——“回答我们!”声音变得沉重。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布雷稍微后退了一步,打算离开这里。 ——“你在害怕命运吗?”那些声音变得愤怒起来。 ——“命运是枷锁,束缚着每一个人。” ——“你永远无法逃避,你永远都在其中。” “命运吗?”布雷突然开口,右眼紧紧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空无一物?不对。 布雷看到了十一个模糊的人影,大概是就是说话的人吧。 不过其实布雷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人的气息。 “仅仅是影像?” “应该说不愧是荒神的墓地吗?” “安心,我会回来的,我也想要搞懂这些东西。”布雷放在剑柄上的手,挪开了。 “只是答应了别人,不要独自行动罢了。”布雷低垂了眼皮,没有任何犹豫,退出了这个地方。 “顺带一提,我讨厌你们刚才说的话。” 十一个人影在布雷退出遗迹的一刻消散。 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 在「预言者的墓地」里面,道路错综复杂。 让人很容易就会迷失在其中。 而最尽头,有一个人坐到阶梯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这是一个活人。 很难想象在遗迹中,还能有活人存在。 这个人戴着严实的白头盔,头盔的面罩没有任何缝隙,只是在表面刻了些花纹。 白色的头盔根本没有可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情况。 不过后方都是没有什么覆盖,长长的辫子拖在后背。 这黑色的头发,大概是这个一身白色铠甲的人唯一颜色不同的地方吧。 腰间挂着一把长剑,长剑收在剑鞘之中,陪伴着这个人。 周围的火把中,一直燃烧着火焰。 从「预言者的墓地」建成以来,这些火焰就在照亮着整个遗迹的内部。 火光照到这个人的白铠甲上,却没有反射出来多少亮光。 这个人所在的地方,不是其他地方,正是「预言者的墓地」尽头。 周围零散的财宝,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引来战乱的恐怖财富。 可是显然这个穿着白色铠甲的男,对这些财宝没有半点兴趣。 ——“回答我们,你是什么人。”十一个人影出现在这个人的面前。 “即便没有了肉体和意志,精神仍然存在吗?” 话音落下,腰间的长剑出鞘。 露出半截的长剑,散发着寒光。 ——“你是什么…” 没有等这些声音说完话,这个人就将剑挥动。 “锵——”剑再一次入鞘。 十一个模糊的人影被一剑斩开。 “你们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你…” 为首的人影,在彻底散去之前发出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 ——“命运原来已经改变了吗?但是这到底是朝着我们所希望的方向,还是朝着毁灭的方向。” 语毕,这些人影散去,这一次是永远地散去。 “来了么。”这个人幽幽地说道。 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变得低沉而又模糊。 一只小鸟在这个人身边飞舞着,开心地在鸣叫。 小鸟全身都散发着银光,给人的感觉有点梦幻。 这大概是不应该存在的生物吧,就像是艺术品。 小鸟站在了戴着白色头盔的人肩膀上,打理着自己的翅膀。 “面对这些家伙的话,你选择离开了么?” “不对,你会回来的,你绝对会回来。”这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正因为是你,所以你肯定会回来。” “云雀,带他过来吧。”戴着头盔的人幽幽说道。 “我要终结一切,所有东西都应该有个结局。” 然后周围又陷入了沉默。 这个人就像是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阶梯上,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在等待什么。 “喔!布雷!”鸣子跟回来的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另外一边的风景是不是不错。”鸣子打趣道。 “不错个鬼。”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布雷并没有打算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我们都进不去,还来这里干嘛。”陈灌了自己一口酒,醉醺醺地说道。 在这短短的片刻间,陈就几乎要把自己灌醉了。 “布雷有方法进去,对吧。”李看向了布雷。 “有。”布雷点了点头,虽说这个手段有点粗暴和危险就是了。 尼克波拉斯给的东西,效果应该是可以保证的。 那头祖龙再怎么无聊,都不会给自己假货。 而事实上,戏耍低等种这些低级趣味,尼克波拉斯真的无感。 当然要是尼克波拉斯搞错了,那就很好笑了。 想象一下尼克波拉斯那副懒散的模样,布雷突然觉得祂搞错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事到如今,布雷也只能祈祷尼克波拉斯靠谱了。 “就是这个。”布雷小心翼翼地从腰包拿出「空石」。 “这是什么?”鸣子好奇地将手伸向了「空石」。 “把你的爪子收回去。”布雷喝了一声。 “呜哇,干嘛那么凶。”鸣子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这东西可以易碎的危险品。”布雷无奈地说道。 天知道这东西在这里炸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布雷现在才想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空石」的爆炸范围到底是多大? 布雷郁闷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石」。 “我们不如站远一点吧?”布雷朝着众人提议道。 --- 在一声巨响之后,之前布雷一行人站着的地方一片狼藉。 不对,用狼藉已经形容不了场面的诡异。 地面仿佛是被重新拼起来一样,连周围的石头都是同样的情况。 “所谓空间被炸,就是这个情况吗?”布雷眉头一挑。 要是站在「空石」爆炸范围内,那肯定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就不知道什么抗性可以抵御「空石」的效果了。 “你手里的东西是这种危险品的话!给我早点说啊啊啊啊!!!!!”鸣子被吓坏了。 布雷一言不合就将「空石」扔出去,接下来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最重要的是,被炸的地方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奇怪? 不都扭成一团了吗!? “喝,你竟然还会有害怕的事情。” “会死的啊!绝对会死的啊!死得还会很难看啊!”鸣子狠狠地摇着布雷的肩膀。 “这东西…我要记下来。”李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开始记录着「空石」。 “你真是敬业啊。”陈挠了挠脑袋,在一边说着。 现场最淡定的竟然是这头醉酒的熊猫。 不过也应该是因为喝醉了一点,所以才对刚才的爆炸没有感觉吧? “我去看看现在的情况。”鸣子突然说道。 “你不是很害怕的吗!?”布雷惊了。 “那是爆炸,爆炸完了,就没事了。”说罢,鸣子就跑到了之前的地方,下蹲冲刺。 然后鸣子没有去到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冲了过去。 面前的空间,重新变得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什么嘛,好没劲。”鸣子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遗憾。 “…”布雷不想说什么。 “那么,走吧。”李如此说道。 “走?你们两头熊猫不是说不进去的吗?”布雷疑惑道。 “本来是不算进去,但是突然感兴趣了。”李的熊猫爪子摊开,很随意地说着。 “什么!李!你要进去?”本来有些醉酒的陈,听到李的话之后,直接惊醒了。 李这句话,比强效的醒酒药还要给力。 “是啊,你也要跟进来。”李盯着陈看。 “为什么!为什么要老夫也进去!”陈不肯了。 “一般来说,陵墓里面,为了保护长眠者的安眠,会有很多陷阱。”李说道。 “这样的话!老夫更加不会去哒!”陈直接横躺在地上,不动了。 “这一次,你这个老家伙说什么老夫都不听了。”陈狠狠地说道。 “陈,你是不很厉害的吗?” “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不是经常去这些危险的地方吗?” “是啊,老夫年轻的时候,什么危险的地方没有去过?”躺在地上的陈自豪地说道。 “所以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你是最有经验的吧?”李循循善诱。 “嗯,是这样没错。”陈坐了起来,抱臂说道。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啊。”李语重心长地说着。 “emmmmmmmm”陈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可是酒仙派的掌门啊。”李说道。 “对,老夫是掌门。”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其实这个时候,陈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思考。 “所以你要跟我们进去啊!”李声音突然拉高几个调。 “可是掌门跟进不进去没有关系吧…唔!!?”正在布雷要吐槽的时候,李的熊猫爪子一下捂住了布雷的嘴。 “嘘——”李满脸严肃。 “好哒!老夫跟着你们进去吧!”陈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展现出和体型不相符的敏捷。 “!!!?”布雷的死鱼眼里满满的震惊。 不对吧?为什么这就忽悠到了? 李对布雷摆出了“你还年轻”的表情,让布雷一阵无语。 “好!出发!”陈用竹竿挑起酒葫芦,然后扛着竹竿走在了最前面。 陈一下子就变得异积极。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什么让你回心转意了。”布雷皱了皱眉头。 李似笑非笑地看着布雷,然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当李看到布雷拿出「空石」之后,就想到了很多。 「空石」绝对是尼克波拉斯给布雷的。 而布雷似乎不明白,祖龙肯给东西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祖龙将布雷看得很高。 李不打算就这样放着布雷不管。 还有一点就是,在扭曲的空间恢复之后,李也可以正常地感知到遗迹里面的一些情况。 风行派,注重感知,最基本的能力就是感知人的气息。 身为前任风行派的掌门,在这方面更加是登峰造极。 “遗迹里面,有人…”李自言自语道。 根本无法想象,在这个遗迹里面,会有人的存在。 “这可入口真是够明显的啊。”布雷看着面前连门都没有入口。 宽敞的入口,让布雷产生了这里不是墓地的错觉。 “根本没有建门的必要。”李说道。 “外面之前扭曲的空间,已经是最好的保护了。” 有那片扭曲的空间,根本没有必要做额外的保护措施,诸如门之类的,也没有意义了。 能够穿过那片空间,还会开不了一道门? “进去了!进去了!跟上哒!”陈高呼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让布雷一阵担忧,生怕这头熊猫会突然醉死过去。 “陈掌门这样没有事吧?”布雷问了一句李。 “没事,就这点酒,还喝不醉他。”李摆了摆手。 “不如说,这头熊猫喝醉了更好,比清醒的时候要靠谱。”李无奈地说道。 “喝醉了更加靠谱么…”布雷挑了挑眉,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逻辑关系。 “里面似乎,亮着?”鸣子皱了皱,说道。 虽然不明显,但是鸣子还是隐隐看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光。 “跟着前面的熊猫进去吧。”李说道。 “探索遗迹的事,跟着我的脚步就好。”探索遗迹什么,还是李这个学者比较清楚流程。 踏入这座遗迹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布雷想象突然被关起来、怪物跳出来什么的,都没有发生。 “意外的…顺利啊。”布雷沉吟了片刻,说着。 “你还想有什么意外,你们冒险者总想着奇怪的事情。”李瞄了一眼身边的布雷,随意地说道。 “壁画,这里面全是壁画。”李张望着,感慨了一声。 “壁画么。”布雷打量起来周围的墙壁,上面确实刻画着很多壁画。 不过陈、鸣子和蕾比都对这些毫无兴趣,其中蕾比直接揉起眼睛了,似乎有点困。 “还有,确实里面有亮光。”李继续说道。 现在看得周围那么清楚,不是因为入口处照进来光,而是从深处照出来的微弱光线。 “这个遗迹的灯是用什么做燃料的?”李不由得好奇。 李可没有听说过可以亮那么久的灯。 “走,我们往前。”李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陈,你走前面。” “吼!当然哒!”有点喝醉的陈立马应道,大步迈向前方。 布雷落在了最后,过了一会才跟上众人。 墙上的壁画,让布雷有些在意。 上面画着的是十个工匠,这十个工匠从某个地方拿来了什么,打造成了戒指。 工匠们被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带着路,跨越无数危险,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途中工匠们遇到天灾、遇到人祸,甚至一度有人脱离队伍。 可是最后,十个工匠还是全部来到了目的地,带走了一些东西,回到了城市里打造出五枚戒指。 “布雷,不要掉队啊!”鸣子拉住了布雷,撇了撇嘴。 “知道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对,在这种地方最好还是不要掉队,因为谁都不知道会突然发生什么。”李郑重地说道。 “嗯。”布雷点了点头,这个道理还是明白了。 加快了脚步,布雷走到了队伍中。 不是在走着的时候,布雷不禁摸了摸壁画。 壁画上表达的东西很多,可惜的是,布雷并不是研究这些的人,无法看懂更多的东西。 能够理解的,大概就是当时预言者聚集了十个工匠打造五枚戒指。 “希望吗。”想到了尼克波拉斯的话,布雷摇了摇头。 谁知道预言者说的事情,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还有之前听到的声音…”布雷呢喃着。 前面的声音,布雷不自主就联想到这十个工匠和预言者了。 可是当布雷再一次进入这个遗迹之后,却没有听到那一阵阵的声音。 布雷的沉思被醉醺醺的熊猫打断了。 “啊啊啊啊!什么都没有啊!”陈喊道。 “根本没有给老夫大展拳脚的地方!” “糟糕,这个家伙喝多了吗?”李心猛地一沉。 “喝多了?不是本来就喝醉了吗?”鸣子古怪地看着李。 “喝醉和喝多不一样,这家伙喝多了,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李解释道。 “奇怪的事情啊。”鸣子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这头熊猫的时候。 “砰!”陈撒气一般,用竹竿狠狠敲了一下墙壁。 “没有怪物!连陷阱都没有哒!” “老夫要怪物!要陷阱哒!”陈活脱脱一个没有玩具的熊孩子。 “冷静,陈。”李打算让陈稍微平静下来。 “李!这个遗迹一点冒险性都没有哒!”陈摇着李的肩膀,不爽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不满,可是稍微消停一下。”李用力压下陈的身子。 “什么!你要干架嘛!?”陈渐渐撒起酒疯。 “我有种带这头熊猫进来是坏事的感觉。”一边的布雷无语地说着。 “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喝个没停啊!”李解释起来。 要是陈喝个半醉的样子,会很可靠,可是要是喝过了——简直就是灾难。 “是啊,没有点刺激感。”鸣子对陈的话却是深以为然。 “你是想没事找事吗?”布雷惊了。 “所谓冒险啊!”鸣子高声说着。 “就是——” “轰!!!!!!!”巨大的响声,打断了鸣子的话。 走廊的天花板猛然碎开。 不对,跟准确来说,应该是说打开。 “咳咳!”鸣子用手拨开扬起了尘,狠狠地咳了几声。 “什么鬼?” “你说的刺激。”布雷的死鱼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右眼中的绝望,告诉了众人布雷是多么不想遇上刺激。 “一点都不好玩的刺激。”布雷打量着面前出现的庞然大物。 “古代时期的「魔导巨像」!?”李匆忙地对这头庞然大物使用了「鉴定术」。 李的「鉴定术」当然比布雷的要靠谱不少。 --- 魔导巨像 等同S级魔物 固有能力:「自主行动」「生物感知」 掌握能力:未知 素质: 「速」202 「力」537 「技」135 「体」1263 「心」0 「术」0 力量体系:魔力 --- “等同于S级魔物么。”李若有所思。 每项数值普通的人类,大概也就是8~12之间。 个体数值上是正常人类几百倍,可不只相当于几百个人类的战斗力。 “陈,你要打的怪物出现了!”李猛地一喝。 陈那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之不相符的速度。 “喝呀!!!老夫等了很久了!” “吃老夫一竹竿哒!”陈兴奋地喊起来,朝巨像发起了攻击。 “咚!”竹竿敲在巨像的头上,发成沉闷的响声。 竹竿在陈的手里,简直硬得不像话。 “这是竹子!?”布雷吐槽了一句。 巨像的材料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的钢铁。 “把剑收回去吧,这头老熊猫可是很能打的。”李对着背后的布雷说道。 在战斗开始一瞬,布雷就拔出了剑。 布雷愣了一下,最后把剑收了回剑鞘中。 “真的不用帮忙?”鸣子试着问李一句。 “这头醉酒的熊猫,可是S级的冒险者啊,而且在十几年前就是。”李随意地说道。 不过李没有说的是,自己作为风行派的掌门,同样有接近S级的战斗力。 酒仙派、风行派、织雾派,是熊猫族的三个核心门派。 每个门派的掌门都必然有着强大的能力,即便是李这个退休的掌门也是。 不过强大的能力,不一定是战斗力就是了。 例如织雾派的掌门,多时都是医术强悍。 整个熊猫族,一个时期也就两三头S级的熊猫吧。 “最重要的是,这巨像的出现,完全是因为这头醉酒的熊猫。”李指了路上被打烂的一盏灯。 “这应该是墓地里最基本的反击机制吧,所以以后去遗迹不要随便破坏东西。”李耸了耸肩。 “…”布雷一阵沉默,彻底没了帮陈的打算了。 这头熊猫,凉了就凉了吧。 --- “哈哈哈!你就像喝醉了一样!”喝醉的陈,嘲笑着巨像。 凌乱的步伐,却是将巨像的所有攻击避开。 这可不是因为巨像动作太慢的缘故。 相反,这个巨像的攻击敏捷地不像话,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笨拙。 然而技巧方面,明显是这头醉酒的熊猫凌驾在巨像之上。 “咚!”巨像恐怖的力量砸在地上,却是没有打穿地板。 这个遗迹也是有够牢固的。 要是放在外面,这巨像一拳下去,怕不是连城墙都砸穿。 “叮!”竹竿敲在巨像身上,发出响声。 “怎么能那么硬,嗝。”陈不满地说道,然后摇摇晃晃地拿起酒葫芦喝酒。 这熊猫已经开始打嗝了。 “好危险,嗝。”陈多来了巨像的攻击,醉醺醺地说道。 不过,理论上这个巨像不应该只会挥拳。 为了证明自己是高科技产物,巨像的头部裂开,从中射出光柱。 光柱扫过的墙都被烤焦。 “好热!好热!老夫的毛!”巨像的攻击太快了,陈这一次没有躲开,皮毛被烤了。 这么一烤,陈稍稍从醉酒中醒了一点。 “李!这家伙好硬!”陈朝着李喊。 “你不是有一堆招式吗!?”李都对这头熊猫无语了。 “嗯?好像是。”这头喝酒喝到脑空白的熊猫,突然醒悟。 “吃我一招哒!” 「火焰吐息」 陈随意地喝了一口酒,下一瞬间猛地呼出火焰。 火焰席卷着整个走廊。 “这个笨熊猫,就不会考虑一下队友吗?”一般酒仙派的家伙,喷出来的吐息面积可不会这么大。 陈的吐息,简直就是要吧整个走廊都烧起来。 李翻身扫踢,将陈喷出来的火焰给驱散向两边。 不过火焰的温度依旧逼人。 “那头熊猫会不会自己烧死在里面啊?”鸣子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 “大概不会。”李答道。 仿佛在验证李的话,陈的笑声在火焰中响起。 “哈哈哈!烧红了!嗝。”才醒了一点酒,就有灌了好几口酒,陈很快又醉起来了。 似乎是喷火喷得兴起,陈每次闪开巨像的攻击后,就会补上一道「火焰吐息」。 “蠢熊猫!还喷火我们这边就要热死了!”李喝了一声。 “嗝。”陈打了一个嗝,没有继续喷吐息。 “大个子,你也会分身?”陈摇摆着身子,手指指着巨像。 “老夫老是遇到会分身的家伙啊。”陈不爽地嘟囔起来。 可是巨像不会说话,只会攻击。 除了激光和铁拳,布雷似乎还看到了类似子弹的东西。 真的用枪林弹雨来形容都不过分。 可是这头醉酒的熊猫,除了一开始被激光烤了点毛之外,就没有再被命中过。 越是醉,陈的动作就越是快和乱。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硬?”陈喝了一声。 “老夫跟你说!你一点都不硬哒!” 陈身子一沉,一掌推出,轰在面前的空间。 「碎玉掌」!!!!! 隔着一定距离的巨像,却被这一击隔空击飞,砸在墙上。 在墙角处,巨像动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动静了,胸甲被怼穿,里面的零件散得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巨像的其他地方都被一掌轰得破破烂烂的。 “真是够强的。”布雷惊愕地看着陈的战果。 “老夫是最强哒!”陈举起了爪子。 然后一下子倒在地上,吐出了舌头,醉死了过去。 “喂!他就这样醉了!?”本来还在钦佩的布雷,下一秒就吐槽了。 “没办法,这蠢熊猫不持久。”李淡定地拐起陈。 “布雷,好多好吵的声音。”蕾比摆出=A=,轻轻摇着尾巴说道。 声音太吵,让蕾比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哈…听过刚才的巨像是S级来着?”鸣子问了李一句。 “对。”李回答道,不过很奇怪为什么鸣子突然这么问。 “喔喔喔喔喔,那我们惨了。”鸣子后退了几步。 “???”众人一脸懵逼。 “前面好多巨像。” 走廊前面的远处,不知不觉堆满了巨像。 “emmmmmm”布雷不想说话。 霎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反方向跑起来。 “我们是不是该庆幸巨像跑得不快!?”鸣子喘着气说道。 “前面也有巨像堵路!”扛着陈的李喝了一声。 “老套的剧情。”布雷补了一句。 为什么陷阱的设计者脑洞会那么大啊? “走这里!”鸣子一脚踢在身边的墙上。 那坚硬的墙,竟然打开了一条通道。 “!!?”布雷惊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 “这不是废话嘛!”鸣子说道。 “要是设计者自己躺枪了,肯定要留后路!” 不仅想好怎么逼死对面,也想好了自己翻车该怎么办,这才是合格的陷阱。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怎么找得到通道。” “直觉啦!冒险者的自觉!”说罢,鸣子就率先冲进了通道中。 那些巨像的体型大得夸张,遗迹可是相当开阔的,可是那些巨像硬是顶到天花板。 保守估计都有3层楼高。 鸣子突然找到的路,既能够塞进那两头熊猫,而巨像被堵在了外面。 从各种意义上,布雷算是被鸣子救了,要不然对上外面十来个巨像,这里的人都没有活路。 这个家伙,意外地很有用。 “我的直觉可是很了不起的。”鸣子自豪地说道。 “看出来了。”布雷看了一眼鸣子,难得服气,可是真是不科学。 是多恐怖的直觉,才能随便一脚踹出一个通道。 倒不如说,为什么鸣子会想到踢墙啊!? 反正布雷怎么都办不到就是了 “我在以前流浪的时候啊,可是每次都能这样活下来。”鸣子扬起了头。 当年鸣子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都因为这神奇的直觉活下来了。 “我可是可以轻松找到安全的路哦。” “毕竟我可是被上天眷顾的美少女啊。”在危难时刻,鸣子都可以活下来。 这并非是鸣子自夸,而是事实。 即便是这里突然塌了,鸣子都可以不被砸到。 “好了,我们走吧。”布雷不想让鸣子继续膨胀,只好转移了话题。 再让鸣子膨胀下去,她可能会炸了吧。 看到布雷没有搭理自己,鸣子一下子觉得没意思了,布雷肯定在羡慕自己的天命。 “话说,这里好暗。”鸣子埋怨了一句。 不同外面,这里并没有灯亮着,遗迹的建造者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照亮这里。 “这种逃生通道,难道就不弄点灯吗?摔倒了怎么办?”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暗吗?”蕾比歪着头,疑惑地说着。 在蕾比看来,周围可是都很清楚。 “…”布雷看着蕾比瞳孔冒着的绿光,一阵无奈。 其实真的很暗,不过布雷知道蕾比大概为什么适应这种环境,蕾比某种意义上,算是半头狮子吧。 真是厉害的警狮呢。 “没关系,我可以来照明。”在后面的李开口。 “「烛光术」。”李的手掌心亮起了光团。 李不同于陈,是内气和魔力都修的特例,手中掌握的法术也不少。 “多功能熊猫。”布雷扯了扯嘴角。 “倒是你作为冒险者,没准备多一点类似的工具,不觉得很失格吗。”李叹了一口气。 冒险者可能在任何地方冒险,所以会备很多工具。 布雷并没有带那么多,真是冒险者失格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鸣子猛地鬼叫起来。 “你又干嘛啊!”布雷扶额,被鸣子震得耳膜生疼。 “你看看墙上,全是浮雕,好恐怖的样子。”鸣子指了指通道两边的墙。 “浮雕么。”李摸了摸墙上的浮雕,完全不怕触动什么机关。 看着李的动作,布雷一直眼皮在跳。 “这些都是不同宗教中的神明形象吧,我能够认出一小部分。”李沉声道。 密密麻麻的浮雕,看的人头皮发麻。 主要还是这些浮雕太过于逼真了。 “这个预言者到底是有多么恶趣味啊。”布雷郁闷了起来。 “为什么会刻那么多神明的浮雕啊,宗教狂热者么?”李对此感到很奇怪。 要是说是一个神明还好,只能证明这个古代的预言者是某个神的信徒。 可是这里刻着那么多神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布雷摇了摇头,目光放在了这些浮雕上。 黄金种的事,布雷虽然说知道,但是又能了解多少呢? 布雷认识的黄金种只有个一个碎嘴女神。 “不过看得出来,这个预言者对诸神怨念相当深啊。”布雷随意地说道。 “怨念?”李好奇地看向布雷。 “你好奇归好奇,别把手里的熊猫扔在地上啊。”布雷拍了拍额头。 “没有发现,这些浮雕都画得特别狰狞吗?”布雷摇了摇头。 没想到李这个学者都没有看出来。 难道是自己的艺术细胞提升了吗? “狰狞,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啊。”李惊叹了一声。 这些浮雕多少都一点丑化诸神的意思。 布雷对于预言者为什么丑化诸神的形象,多少也有一点头绪。 看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了灾难,让预言者无法对诸神有什么好感。 一路走下来,众人总算是过了那通道。 “转盘一样的门。”李看着面前出现的东西,不由得说道。 由五个同心环组成了一个门,挡住了众人前进的道理。 回去是不可能的,后面可是一大堆巨像等着。 被逮到直接就是一顿暴揍,活下来的几率一点都不大。 “啪。”李直接将陈扔在了地上,走到了石门前。 “…”布雷心疼地看了一眼吐舌头的陈。 其实挺萌的不是吗?总觉得这样对大熊猫不是很好啊。 “这是让人解谜啊。”李对布雷说道。 “唔…”蕾比皱着眉头,尾巴摇得很慢。 解谜是什么?蕾比不是很懂。 至于鸣子,直接坐在墙角了,完全不打算参与。 “门开了叫我。”鸣子对着布雷说道。 “只要把对应的图案转到中心,门应该就可以开了。”摸索过不少遗迹的李,对于这类机关还是挺了解的。 其实遗迹中的机关,都是大同小异的。 虽然有的会很精妙,可是核心的原理还是可以猜出来。 “转到这把剑指着的线上吗?”布雷问道。 门的中心是一把剑尖朝上的剑。 “应该是,虽然不能够百分百保证。” “真怕弄出点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布雷咂吧着嘴。 然后布雷跟李就开始打量这道门上的图案。 “这个是…”看的时间越久,布雷就越是觉得有熟悉感。 “好像对应了什么东西。”布雷自言自语道。 “李学者,让一让位置。” “嗯?有什么头绪吗?”李看向布雷,两人久久没有动静,是因为不想随随便便动这个门。 毕竟减少瞎弄的次数,遭受风险的机会也会少一点。 一点把握都没有时候,还是不要瞎摆弄机关比较好。 “可能有,我也不是很确定。”布雷死鱼眼一直看着转盘上的图案。 看到转盘上奇怪的图案,布雷不由得想到了尼克波拉斯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是预言者对世人说的话。 昭示着命运中五个持戒人。 “终将有弱小的人,无知地去挑战崇高存在。” 说罢,布雷将最外圈转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在举着剑面对太阳。 “终将有离经的人,斗胆地去欺骗漫天诸神。” 第二圈,布雷将图案转到了另一个图案上。 那是一个带着斗篷的人,背对着一群君王。 “终将有愚蠢的人,徒劳地去撑起崩塌高墙。” 第三圈,布雷心中愈发不平静。 那是一个战士模样的人,在推着一堵墙。 “终将有自大的人,狂妄地去直视天上星云。” 第四圈,布雷转动转盘的时候,右眼紧紧地盯着图案看。 那是一个穿着公主服的人,抱臂看着天空的星云。 “终将有疯狂的人,贪婪地去侵占世间一切。” 第五圈,布雷转动着最后的环,手同时放在了那把剑上。 那是一头巨兽,吞噬着周围的东西。 “你在嘀咕什么?”李动了动耳朵,奇怪地看着布雷。 一边转动门上的环,布雷一边在自言自语。 但是布雷仿佛是没有听到李的话,手将门上的剑按下去。 门上的五个环飞速转动起来,整个门慢慢沉下地面。 “…”布雷右眼一阵失神。 ——“你终究是回来了。” ——“你终究是走回了命运的路上。” ——“但是,我已经…我们已经…” 这是上一次布雷听到的其中一道声音。 另外十个人的声音却是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如今传入布雷耳中的这道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 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你是先行之人…你…” 声音戛然而止,布雷一刹那恢复了清明。 “喂,布雷。”李拍了一下布雷的肩膀。 “怎么了?”布雷扭头看向了李,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你的状态,好像不对。” 布雷微微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喂,你们两只东西,门开了。”布雷唤了一声。 “嗯?那么快?”抱着蕾比睡觉的鸣子猛地抬头,睁开惺忪的双眼。 “唔…”蕾比也被鸣子弄醒了。 刚才布雷虽然感觉自己开门用的时间不多,但是实际上却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尤其是最后,在李看来,布雷发呆了很长的时间。 “好了,继续前进吧,看来也没有后路了。”李重新扛起陈。 除了前进,如今也没有什么选择。 “希望能够顺利探索吧。”布雷说道,只能祈祷不会最后饿死在这个遗迹里面。 被困死在机关里面的事情,对于冒险者来说真的见怪不怪了。 可是布雷不想自己亲身经历一番。 “布雷!你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鸣子就跑到了布雷前面。 行动之快,布雷望尘莫及。 “你又干嘛。” “好多珠宝!喔喔喔!这把剑!?还有这铠甲!好多好东西。”鸣子抓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布雷说道。 布雷走前了几步,就发现了无数的财宝。 “这算是陪葬品吗?”布雷不禁联想到。 “恐怕是了。”李在后面说着。 没有想到预言者也会给自己找陪葬品。 “不过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吧。”布雷拍了拍鸣子拿着珠宝的手。 “为什么?”鸣子撇了撇嘴。 “你不怕触发什么奇怪的机关吗?况且我们又不是来盗墓的。”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只是来探索和研究一下而已。” 李是来研究的,布雷是来探索的。 另外三人是来打酱油的。 “好吧。”鸣子也没有太大的留恋,很干脆地就放下了财宝。 “这么多钱,不少人会抢个头破血流啊。”鸣子呢喃起来。 “是的,这里的财富,保守估计可以换几座城。”一边的李突然说道。 “要是我估价的能力没有减弱的。”李可是开着鉴定术的。 “几座城。”鸣子吐了吐舌头,这个数量真的是可怕。 “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你的。”布雷随意地说道。 “你一点都不激动?”鸣子惊奇地看着布雷。 “没什么好激动的。”布雷当然不讨厌财富,可是也不会过于沉溺金钱之前。 在布雷和鸣子讨论这些的时候,李却是一直看着前方。 活人的气息越来越清晰了。 虽然具体的距离和方向无法判断,可是李是越发肯定这个遗迹里面有人。 “酒鬼,快醒。”李拍了几下陈的脸蛋。 陈还是吐着舌头,没有任何动静。 “啧。”李一阵无奈。 “走吧。”布雷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走在空旷的道路上,布雷时不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总感觉会碰到什么人啊。”布雷随口说道。 然后一边的李愣了一下。 “或许真的会遇到吧。”;李轻声道。 “我还是随口说一说而已。”布雷耸了耸肩,没有想到李会当真。 “随口一说吗。” “是啊,只是随口一说。”可是说这话的布雷,突然顿了顿。 一只小鸟从布雷的面前飞过。 全身都流动着光的鸟。 是的,流动着光,而不是散发着光。 “这是什么?”布雷出声问道。 周围的人对只鸟视若无睹。 “嗯?”李奇怪地看着布雷。 “有一只鸟。” “你说什么?”明明那只小鸟就在李面前飞着,李却没有看到。 布雷惊了一下,然后沉默了片刻。 小鸟清脆的鸣叫声萦绕在耳边。 “没什么。”能看到这只鸟的人,只有布雷一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布雷死鱼眼中透着疑惑。 仿佛察觉到被看着,那只鸟回头也看向了布雷。 然后这只鸟很快就变得雀跃无比,欢快地鸣叫着。 扑腾着翅膀,这只奇怪的鸟停在了布雷面前。 尽管布雷很想伸手摸一摸这一只鸟。 可是众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布雷做这样的举动,绝对会被当成是神经病吧。 是幻觉?还是其他的东西?这一下子布雷自己也无法肯定。 “怎么突然站着不动了?”鸣子问着布雷。 “想点东西而已,继续前进吧。”说罢,布雷便继续走起来。 而那只鸟一直绕着布雷飞,没有离开布雷身边。 继续向前出发,并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安安稳稳地前进,就不会触发什么机关。 而且一路上,那只有布雷能够看到的小鸟,还不断晃悠着。 不过机关确实是没有,可是岔路却很多。 怎么个多法?例如此时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有十个岔口。 “喂,开玩笑的吧。”布雷感觉自己脸部肌肉都抽搐了。 到底是多么想坑人,「预言者的墓地」设计人才会弄的那么丧心病狂。 十分之一的几率走上正确的路,可是剩下十分之九,布雷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没有任何提示。”李觉得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鸣子,试试你的直觉吧。”布雷推了鸣子一把。 “唔…”鸣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压力好大啊。”这不是由鸣子决定其他人的命运嘛。 “那么!走这里吧!”鸣子深呼吸了一口气。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算了,还是不用你了。”布雷突然说道。 “什么!?”鸣子呆住了,布雷这家伙反口也太快了吧。 “你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吗?”鸣子试着问道,或许聪明的布雷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不知道。”布雷认真地摇头。 “看我的直觉吧。” “!?”在鸣子惊讶的眼神中,布雷直接走向了最左边的路。 “你的直觉…”鸣子心不由得慌了。 布雷不是一直运气都不是特别好的吗? “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的选择,跟着他吧。”扛着陈的李如此说道。 周围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些刻在两边的壁画更多是在讲述故事。 对于李来说是很有研究价值,可是对于前进的选择来说,毫无帮助。 “这只鸟,是在带路吗?”布雷呢喃道。 他刚才说的话,完全完全就是胡扯。 布雷可不信自己的直觉。 布雷选择最左边的路,是因为那只奇怪的鸟,离开了布雷,飞向了那个路口。 接着就在那个路口徘徊,似乎等着布雷过来。 可是布雷也不能确定这只鸟真的是在带路,终归布雷对这只鸟一点都不了解。 “这里的设计者有病吧!!!!”当走过了那个路口之后,没有多久鸣子就发出了哀嚎。 “这里的设计者就是墓地的主人。”布雷淡定地说道。 “亏你看到面前这十个岔口还能那么淡定啊。”鸣子捂着胸口,一脸的难过。 是的,在经过了那个路口之后,布雷一行人又看到了十个岔口。 「预言者的墓地」的设计,毫无疑问就是为了坑那些擅闯的人。 “真是…”李也只能感慨了。 外面将空间扭曲了不止,在里面还弄那么奇怪的路。 虽然说,除了不小心弄出来的巨像之外,众人都没有遇上什么暴力的机关。 可是这种岔路更加恶心人。 “走这边就好。”看着那只鸟再一次飞起来,布雷平静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你那么肯定吗?”李有些怀疑。 “嗯,直觉。”布雷随意地说道。 “直觉吗?”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后还是选择接受了布雷的说法。 在下面的路途中,又遇到了很多岔路,可是布雷都选择跟着那只鸟走。 布雷如今是可以肯定这只鸟是在带路了。 总觉得这只鸟很有灵性,难道是魔物吗? 而另一方面,在不断的深入中,李愈发肯定布雷走的路是对的。 因为距离之前李感觉到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只剩下一个路口了。”布雷站在原地说。 面前出现的只有一个路口,再也不是什么分岔路了。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鸣子皱了皱眉头。 突然不用走岔路了,反而让鸣子有些不习惯。 “你这是被坑习惯了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站在了路口前,沉思了良久。 “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啊。” 那只鸟安静的站在布雷的肩膀上,没有继续乱飞,似乎在等着布雷继续前进。 “带路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吗?”看着肩膀的鸟,布雷挑了挑眉。 “迷惘的时候,更应该往前走。”布雷自言自语起来,迈开了步子。 “等等,布雷。” 可是布雷想前进的时候,却是被李拉住了。 “怎么了?”布雷奇怪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李。 “…”李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而布雷也很疑惑李反常的举动。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选择跟你进来遗迹吗?”李对着布雷说。 “不是因为想要研究「预言者的墓地」吗?” “那只是骗你的。”李叹了一口气。 “嗯?”布雷挑眉。 李说的话真是劲爆。 “我跟着你来,是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遗迹里面有活人。”李一字一顿地说着。 “这个遗迹里面有人,你能想象吗。”李沉声道。 其实李是想自己调查的,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到李不说了。 遗迹的探索过程,有点诡异,让李无法脱身独自调查。 既不是特别的困难,也算不上特别的轻松。 “有人?”布雷满脸惊愕。 这里可是墓地,会有人在里面? “我也不能肯定是人,但是一定是活物,我们一直走来,离那东西越来越近了。” “前面有东西等着我么。” 布雷拍了拍自己「绝响」的剑鞘。 ——“没用的御主啊,犹豫吗?”「绝响」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踌蹴的御主我可是看不起的哦。” 这小妮子最近老会跟自己说几句话,当然全部都是在呛布雷。 “你的御主只会迷惘,但是不会犹豫。”布雷低垂只眼皮,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 “进去吧。”布雷说道,没什么好犹豫的。 难道站在这里不动还能改变吗? 布雷很早就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被指引,冥冥中布雷走上了铺好的路。 听从占卜婆婆的话来这边,不就是为了明白,会在这里遇到什么吗? 前面就是自己的答案吧。 布雷走在众人前面,走进了这条通道。 “别走那么快啊。”鸣子拉着蕾比,跟了上去。 “咚。”跑得太快的鸣子,撞在了站着不动的布雷后背上。 “所以说,你这个家伙不要老是突然停下来啊。”鸣子捂着撞红的鼻子,不满地说。 可是布雷没有理鸣子,而是直视着前方。 布雷站在了房间里,不对,应该说是墓室里。 这个周围堆满了财宝的地方,对于任何一个盗墓贼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可能不仅仅是盗墓贼,寻常的冒险者大概都愿意为这些财宝丢掉性命。 不过,布雷毫不在意这些东西,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半点吸引力。 布雷眯缝着眼,看着前方。 “白色的剑士?” “稍微有一点惊讶,你竟然知道我。”在布雷面前的一个人,缓缓地开口。 带着白色的头盔,身着白色的轻铠甲。 说着,这个陌生的人,便从阶梯那站了起来。 “从一个你救过的人那里听说的。”布雷看着这个人,很平淡地说着。 李已经说过,在这里面是有人的,所以布雷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我救过的人吗。” “罗兰利亚,一个狐族。”布雷说道。 “狐族啊,是她啊。”戴着白色头盔的家伙,轻轻摇头,似乎有些感慨。 “她很感谢你。”布雷认真地说道。 “感谢么,真是多此一举,再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这个人似乎完全不在意。 “我做这些事情,就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包括道谢。” “还有,你的头盔真的很奇怪。”布雷说道。 没有任何缝隙的头盔,让人不解。 “奇怪么。”白面摸了摸平滑的面罩,大概明白布雷奇怪什么。 “这个头盔,只是用来遮住颜面用的。” “我本来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头盔面罩上留缝隙也没有意义。” “自我介绍吧,我是白面。”白面说道。 这个称呼,布雷感觉就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头盔。 看不到半分容貌,只有这么个白色的面罩示人。 从那模糊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白面是一个男的。 不过隔着头盔发出的声音,声线变化太大了,可是听起来很沉,让人觉得要是白面是战友的话,一定是非常可靠。 “什么都看不到吗?”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似乎对于面前的白面来说,算不了什么。 然而这短短的对话中,白面给布雷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失去了光明的人。 白面会面朝自己,仿佛视线一直所在他身上一样。 “感到奇怪的话,你不觉得你自己也很奇怪吗。”白面说道。 “在这种情况,做这样的事,果然是你的风格。”这个人说的话,让布雷有种自己是他熟人的感觉。 “什么?我的风格?”布雷皱了皱眉头。 白面没有回答布雷,而是对着布雷肩上的小鸟招了招手。 “回来吧,云雀。” “做的很好。” 闻言,布雷肩上的小鸟张开了翅膀,飞向了白面。 不过在离开布雷肩膀之前,这只鸟还是频频回头。 布雷下意识地向这只鸟挥了挥手。 云雀飞回了白面的肩膀上,蹭着白面冰冷的头盔。 白面就是这一只小鸟的主人。 “是你引我到这里的吗?”布雷沉声道。 “就算我不这么做,你最后还是会到这里,命运注定如此。”白面如此说道。 可是当他说道“命运”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雷听出了一点不屑的意思。 “你终究会找到墓地最后的尽头,我也终究可以在这里等到你。”白面幽幽地说道。 “布雷 卡拉斯,而你也没有让我等太长的时间。” 这时候布雷才想起来罗兰利亚说过的话,这个男人打算在某个地方等一个人。 前面的对话中,布雷早就隐隐感觉白面要等的人是自己。 可是真的听到白面这样说,布雷还是不由得愣住。 “你认识我。”布雷压低了嗓音。 “大概是吧。”白面的回答模棱两可,让布雷挑了一下右眉。 “为什么要等我?” 问题太多,布雷甚至已经不想问为什么白面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本来下意识问出来的问题,布雷就没有打算对面会老老实实回答。 可是出乎意料的,白面似乎有打算回答布雷的问题。 “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还有跟你确认一点事情而已。”白面的声音传入布雷的耳边。 “…”布雷的死鱼眼中布满了疑惑。 “你是命中注定之人。” “持戒人么?”布雷说道。 “对,你是持戒人。”白面完全不因为布雷知道这件事而感到奇怪。 “你本应该会在这里,拿到应该属于你的戒指。”白面说道。 “不过一切的诡轨迹都已经变了,象征着你的戒指,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带出了这个地方。” “命运的路线变了,一个意外的人,在百年前,带走了「先行之人」的戒指。” “不过,你无论怎么样都会得到你的戒指。” “戒指么。”布雷叹了一声。 尼克波拉斯说过,命中注定会有五个持戒人,听白面的语气,似乎自己会是其中一个。 布雷不知道白面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是却本能地在相信白面说的话。 这个男人,似乎不会撒谎。 然后布雷就不由得自嘲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直觉,明明自己对白面一无所知。 “问题太多,稍微有点头疼。”布雷抬起眼皮,看向白面。 白面的话,信息量太多了,让布雷有些无奈。 是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布雷才牵涉到这些奇怪的事情中呢? 米拉、占卜婆婆都在引导自己。 布雷做的,一直就只是前进,尽管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当然,布雷也不想知道路前面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一旦知道了,可能布雷就有理由停下脚步了。 “命中注定的人啊,这样的事情,真是够乱来的。” “我也觉得。”白面的语气很沉重。 “这是擅自加在别人身上的枷锁。” “叮——”布雷拍了拍腰间的长剑,长呼了一口气。 “是啊,简直就像是枷锁一样,命运的枷锁。”布雷低垂着眼皮。 “不过在这之前,我稍微想明白一件事。”布雷又慢慢抬起眼皮,眼神变得无比冷冽。 “我需要问一个问题。” “现在,我的周围都发生了什么。”不知不觉,布雷已经握住了长剑的剑柄,来到了白面身前数米的地方。 “过了那么久,终于是意识到了吗?”白面平静地说道。 “想不注意到也很难吧。”布雷无奈地说道。 “周围的东西,可是都停下来了啊。” 从布雷跟白面初见面说话那一刻起,周围的一切都停下来了。 除了布雷、白面,还在肩膀上的鸟,所有的一切都停下来了,定格在一个时刻。 可是因为毫无征兆,导致布雷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周围的异样。 “时空的流动被阻滞了而已。”白面随意地说道。 “时间停止?”这是布雷的猜测。。 “并不是时间停止,只是时间和空间的流动被阻滞了而已。”白面说道。 “你很快会理解情况了,还有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影响的理由。”白面如此说。 ——“是「概念」,给我好好理解情况啊,没用的御主。” “「概念」。”布雷呢喃道。 所有东西看上去似乎被定格了,可是受到布雷或者白面的影响,就又会动起来。 石头被踢一脚,依旧能够飞起来,过一段时间才会定在空中。 空气依然能够被搅动,卷起风。 当然,布雷身后的众人要是受伤的话,一样会受伤、甚至死去。 布雷挪动了身子,不可察觉的挡在了众人身前。 “大概能够理解了。”布雷说道,内心愈发沉重。 白面绝对不是无缘无故使用这个能力。 “要是你只是停下时空只是为了和我聊天,我会很开心。”布雷死鱼眼盯着白面,注意着白面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聊天吗?”白面突然笑了一声。 这是布雷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笑,毕竟白面给人的感觉很严肃。 可是当下可没有布雷吐槽的余裕啊。 “你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什么东西。”布雷将「绝响」拔出,剑刃反射着周边的火光。 “什么东西吗,这个问题,真是足够贴切啊。”白面却是没有因为布雷的问题感到一丝愤怒。 反而似乎很认可。 “毕竟我没有资格称为人。” “至于我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白面将背后的长剑拔了出来。 “多问这么一句,也没什么意义。” “白银种,不对,是荒神。”布雷死鱼眼瞳孔一缩。 除了荒神之外,布雷想不到其他可能。 而且看样子,白面还是没有崩溃的荒神。 “答对了,我是人化身而成的荒神,你的话应该比谁都了解。” “没有资格称为人的怪物。” ——“这个家伙「概念」是「时空」。”「绝响」的声音带着谨慎,而且似乎很担心布雷。 “「时空」么。”虽然说「概念」本身无明确的强弱之分,可是「时空」听起来还是很恐怖。 不单单是涉及到时间,还有空间。 在接触了不同的「绝响」之后,无论是「绝响」还是布雷,都能够隐约判断出「概念」的内容了。 当然只是模糊的判断,而判断的依据也说不来,而且「绝响」比布雷对这方面更加敏锐。 布雷也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能够正常行动了,因为「绝响」的保护。 可是「绝响」的压制,正常来说应该可以压制一定范围的「概念」,起码背后的鸣子不应该被停住。 布雷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了——白面对自己「概念」掌握强大到「绝响」都无法很好地压制。 能够做到的极限,就只是保护自己这个「绝响」的持有者罢了。 “怪物吗?第一次听到自称怪物的人啊。”布雷合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仅仅是自知之明。” “布雷 克拉斯,我在遗迹等你,另一个理由你应该还记得吧。”白面轻声说道。 “另外的理由,跟我确认一点事情么。”布雷皱了皱眉头。 “拔出你的「绝响」。”白面迈出了一步。 “我早已经**了。”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杀气,白面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白面有杀了自己的打算。 “布雷 克拉斯,让我好好看清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程度。” “是强者、还是弱者。” 就是为了找到布雷,白面才会出现在此处。 这个布雷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的地方。 比起漫无目的地寻找,直接定时定点等待布雷更加方便、省事。 白面已经不知道为了找到布雷,付出了多少时间。 每一次去到一个地方,白面都会发现布雷已经离去。 可是此时此刻,白面还是遇上了布雷。 这是白面必须找到的一个人。 白面的长剑从剑鞘中被抽出,发出悦耳的声音。 白面的剑拔出的一刻,坚硬无比的墙壁和地面,被突兀卷起的狂起割裂。 只是拔剑,并非是什么特别的招式。 这一个不是攻击的举动,对于布雷来说确实足够恐怖。 “…”布雷沉默着,只是把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 白面手中的长剑上面布满了裂纹,看上去就像是剑的碎片那什么粘一起罢了。 残破不堪的样子,甚至谈不上武器。 可是就是这么一把剑,却愣是没有碎开,好好地被握在白面的手中。 明明仿佛已经无法继续用来战斗, 然而从刚才拔剑的一瞬间,布雷就能感受到这把剑传来的威势。 简直就如同沉睡的狮子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注视起面前的猎物。 这把剑还能再战,还能战斗无数次,布雷无比确信。 “比「绝响」你还要破烂啊。”布雷轻声道。 ——“是啊,这把剑可不是有什么自我意志的武器啊。” 「绝响」呢喃着。 ——“到底是怎么样才能让这样的剑继续战斗啊。” “你果然是不会有半点惊讶。”白面道,其实白面地方语气也似乎没有意外 “没什么好惊讶的。”布雷耸了耸肩。 “我倒是想知道你的话。”布雷一头雾水,死鱼眼紧紧地盯着白面看。 “简单点说,我只想看看你现在到底弱不弱。”白面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 云雀仿佛也感到突变的气氛,飞离了白面的肩膀,盘旋在半空中。 “要是你太弱的话,你的旅途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干脆就死在这里吧。”白面的声音一凛。 “叮——”火花飞溅。 白面的剑跟「绝响」碰撞在一起。 布雷艰难地招架着白面突如其来的这一击。 可是从剑身传来的巨大力量,让布雷有点吃不消。 两人在原地僵持了不知道多久。 明明知道白面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布雷总是觉得到白面在隔着头盔注视着自己。 实际上,白面可以轻易地击飞布雷,可是却没有这样做。 白面在试探布雷的实力。 “这样有意思么?”布雷低沉地说道。 布雷当然能够感觉到白面没有用全力,不对,别说是全力,甚至可能连干劲都没有。 “我似乎忘了,你其实是一个挺较真的人。”白面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不满的话,那我就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白面幽幽地说道。 “只是你需要做好准备。”剑横在身前,白面的话传入布雷的耳边。 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 布雷明白白面说的准备是什么。 那是死亡的准备。 “我可没有打算就这样死去的意思。”布雷一个箭步上前,接着挥剑。 剑往白面的死角袭去。 “叮——”布雷的剑被白面一下子挑开。 “死。”白面低声呢喃。 下一个呼吸,白面身影晃动,接着一个突刺贯穿了布雷的腹部。 直到剧痛感传来之前,布雷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这当然不是因为白面使用了「概念」。 这是堂堂正正的招式,虚招、实斩在一个时间点完成,让布雷根本不能格挡,甚至不能反应过来。 白面手中的剑抽出,染着布雷的血。 “咳咳。”布雷踉跄地退了几步,抬头看着白面。 这样的情况,布雷是料到的。 因为对面不是普通的角色,是荒神。 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碾压布雷的存在,即便是「概念」被压制的此时此刻,布雷仍然不是对手。 布雷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伤口不大,可是稍微牵扯到就会传来剧痛。 “所谓「先行之人」,只有这种程度吗?”白面平静地说道,声线没有任何起伏。 白面的话,不带嘲讽的语气,似乎在述说事实一般。 “我本来就是这种程度的家伙。”布雷没有反驳,很平静地竖着。 “这种的程度,与其继续走下去,倒不如就这样死了算,如何?”白面冷冷地说道。 “这样,就免得受无意义的苦难了。” 紧接着,便是缭乱的斩击袭来。 乱,乱到布雷根本捕捉不到轨迹,更别说防御了。 白面攻击速度一点都不快,甚至肉眼都可以看清,可是布雷就是无法挡下。 一剑、两剑、三剑… 布雷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砍了多少剑了。 无力!深深的无力!比起面对乌里缇娜的时候,还要无力。 这是连反抗都反抗不了的无力感。 布雷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严格来说是打不赢白银种的。 卡洛迦里斯是因为「生死战」的平等效果,布雷才有机会打赢。 「污染者」是因为萨斯最关键的一拳,布雷最后才可能破防。 那么,当没有任何人帮助自己的时候,布雷又应该怎么战胜白银种、战胜荒神? 靠自己的实力吗?靠自己的意志力吗?还是说等待什么奇迹? 现在的事实告诉了布雷,这是不可能的! “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白面甩了甩剑上布雷的血。 “意识到自己很弱,对吧。” “喝…”布雷只是喝了一声,没有说话。 身上的伤,说重不重,但是也不能算是轻伤。 “你太弱了。”白面又一次强调。 “太弱了,你这样的话,迟早会死。” “又或者迎来更悲惨的命运。”白面一步一步走向布雷。 “命中注定的路,你已经踏上了,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看着白面的逼近,布雷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用剑撑着自己不倒下已经尽力了。 “你的意志力很恐怖,但是从古到今,跟你一样意志力强大的人也是有的。”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意志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办到的。” “面对「神源」,那么弱的你,总有一天会使用,或者说不得不用。” “哪怕是自己下过誓言——”白面的剑抬起,然后落下。 顺着剑刃的轨迹,周围的一切都被割裂,哪怕是空间也一样。 “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的大剑,挡在了布雷面前。 恐怖的一击没有能够突破大剑的防御。 不过布雷还是被余震击飞,撞在墙上。 “能够挡下,就可以偏折,为什么你又要选择硬接呢。”白面头转向布雷被击飞的方向。 明明是一个失去光明的人,却总给人感觉和正常人无异。 总是觉得白面可能看到东西。 布雷甚至会觉得白面说自己瞎了是一个谎言。 “为了背后这些人么。”白面淡然地说着。 “正因为你这样,所以你才会必定面对更加悲惨的命运。” “你自己也心里有数才对。” 没有回答,早已经站起来的布雷,在一瞬间绕到白面的背后。 「断水流」「断秋水」。 没有呢喃声,布雷干脆利落地挥剑。 “叮——”可是剑斩在白面的铠甲上,只斩出火星。 「古流剑派」「回天」。 长剑反握,剑柄狠狠地砸在白面的后背。 “轰!!!!!”白面前翻了好几个跟头,可见布雷这一击耗费了多大的力量。 “什么都莫名奇妙的。”布雷捂着额头,喘着气说道。 命运、命运、命运。 这是布雷一直以来被强调的事情,但是布雷真的不想知道自己未来会是如何。 也不想被别人咬定自己的命运。 “不要擅自给我开始旅程,然后又擅自要我结束啊。”布雷重重地喝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对谁说。 或许是对这个不靠谱的世界说的吧。 白面悠悠地站起来,没有立马朝布雷发起攻击,而是安静地看着布雷。 布雷的右眼,瞳孔在散大。 当然,这可不是布雷准备因为伤势过重而死的先兆。 “又在挣扎吗。”白面保持着握剑的姿态站着,自言自语起来。 “所以说,还不如直接就这样死在这里。”白面收剑,安静地站在布雷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生死之际,布雷又必须面对「神源」的诱惑。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无比空灵。 不用想太多,布雷已经明白这里是哪里了。 「神源」的诱惑,在布雷绝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 不过不同以外,「神源」的原主人,就是那个碎嘴女神,并没有说话。 ——“独自一人根本战胜不了荒神。” ——“会死在这里,绝对会死在这里的。” 这是布雷自己的声音。 自己跟自己讲话,这种体验真是奇妙。 “是啊,我会死在这里。”布雷点了点头,自己确实很可能会就这样死掉。 ——“所以使用「神源」!只能使用「神源」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路可以走了!那个白面的语气,可不是开玩笑。” ——“毫无疑问会将他的剑贯穿你!” “是啊,那个男人,是认真的。”白面绝对不随便说说,那毫不掩藏的杀气,比大将军更浓。 ——“与其直接死在这里,为什么不使用「神源」!?” ——“至少可以活下这段时间!” “说得很有道理。”用了「神源」或许会崩溃,但是至少当下是死不了的。 ——“所以使用这力量啊!这是伟大的力量!” “嗯,真的是很厉害的力量。”布雷没有否则这句话,「概念」的恐怖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靠自己也战胜不了,依赖「神源」吧!”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了啊,也没有什么奇迹了啊。”布雷平静地说道。 ——“使用「神源」!活下去!保护身后的人!” “保护吗?确实很想保护啊。”布雷愣了愣,感慨道。 ——“所以伸出你的手!只要握住「神源」,一切都可以结束!” 光团出现在布雷面前,上面流着搏动的力量。 掌握「概念」,这真是让人容易迷失的诱惑。 没有了碎嘴女神的推线,这一次,直接是自己对自己推销吗? 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什么推销员能比自己更能影响自己呢? 似乎没有。 布雷伸出了手。 ——“对!握住着澎湃的力量!感受着澎湃的力量!” ——“不再是被藐视的低等种!化身为荒神!战胜荒神吧!” 可是布雷伸出手之后,没有握住光团,而是反手拍碎了这团光。 “说得那么激动干嘛。” “化身荒神战胜荒神?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布雷不是什么英雄,可是布雷很明白一点,那就是击败荒神是应该有目的的。 当下击败白面的目的是活下来。 可是成为了荒神,连人都算是上,这样活下来,对布雷来说大概没有意义吧。 在很早之前,布雷就跟米拉说过,希望自己在死的时候,还能是一个人。 “身为怪物死去,真是一件悲哀的事啊。” ——“你身后的人的呢!!鸣子!蕾比!那两头熊猫!” ——“你能保证白面不会动手吗!你不能!你需要保护他们!” “够了,闭嘴吧,别用我的声音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了。” 毫无意义,这种空泛的大道理,对于布雷来说毫无意义。 这些连篇的废话,让布雷听了都觉得烦。 “我可是一个恶劣的家伙啊,别跟我说大道理。” --- “叮!!!!!!!!!!!!!!”「绝响」挥舞,砍在白面的铠甲上。 “挣扎完了吗?”白面随意地问道。 “这个不用你费心了。”布雷已经懒得问白面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刚才在抵抗「神源」的诱惑。 白面对自己似乎很了解。 至于为什么,布雷也不想要考究了。 就当白面是一个跟着自己的痴汉好了。 “我早就料到你会挣扎成功。”白面说道。 “你这个一直评判自己恶劣的人,一定可以挣扎成功,。” 剑在相互碰撞,招式在相互抵消。 “保护、拯救,做这一切之前,我希望自己还是一个人。”布雷幽幽说道,死鱼眼看着白面。 布雷感肯定,白面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视线。 “气势变得不错。”白面说道。 “可是气势无论怎么变,实力还是不会变化太多。” 无情地弹开布雷的长剑,白面同时踢开了布雷要拔出的大剑。 一时间,布雷空门大开,处于毫无防御的状态。 “嗤啦——”没有任何阻碍地,白面的剑贯穿了布雷的胸膛。 从头到尾,白面都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招式。 对付布雷,根本没有必要使用招式。 “你太弱了。”白面又一次强调。 种族之间的差距如鸿沟,哪怕是在黑铁种中已经很强大的布雷,在白银种面前依旧无力。 没有还手之力。 “咚——”没有握剑的左手,一拳打在了白面的头盔上。 “你已经强调了很多次了。”布雷说道,没有理会自己被贯穿的胸膛。 在危急的一刻,布雷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起码不会就这样死去。 “我比谁都清楚,不用你再强调这个事了。”布雷蹬在白面的铠甲上,接着反作用力退开了。 白面愣住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似乎没有料到布雷会这种打自己一拳。 尽管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却让白面沉思了起来。 “顺便说一下,我真讨厌随意定别人生死的行为。”布雷吐了一口血沫,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伤口。 出血量真的大。 “在以前,我也很讨厌。”白面突然说道。 “但是,命运有时候,真的无法反抗。” “你让我想到了某个人的话。”布雷响起了古利德的话。 “命运的奴隶吗?”说罢,布雷自己就开始摇头了。 对于各种理念,布雷不会去评价。 谁有资格否认别人的理念呢? “「重现吧,宁静的理想乡」。”布雷摸着长剑的剑身,轻声说道。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化。 放眼看去一片青草地,和煦的风吹动树上的嫩叶。 平和的村庄,仿佛一切纷争都与之无关。 不过景色的变化大概只有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错觉一般。 “心像世界。”白面声音无惊无喜,似乎早就料到布雷会使用这样的能力。 但是,并不能说白面毫无波动。 在看到这个心像世界的时候,白面握剑的手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不爽从白面的心中升起。 是的,是不爽。 “你不该用这个心像世界的,布雷 克拉斯。”白面冷冷地说道。 “因为没有意义。”话音落下,白面的剑便落在布雷的肩上。 布雷狼狈地躲开白面的攻击,眉头皱了起来。 “你的心像世界,象征着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 布雷沉默,听着白面说话。 「绝响」的心像世界,核心就是平静。 那是一份不应卷入一切纷争的平静。 而具象化出来的能力,便是「绝响」对「概念」的压制。 “你是要将这个心像世界,用在厮杀上吗。”白面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 所有人动作、思维都依旧停滞着,四周环境也停滞着。 是停滞,而非停止。 当被布雷和白面干扰之后,石头依旧会飞起、地面依旧会裂开。 “叮——”布雷将剑刃,敲在地上。 停滞的一切,恢复了。 「时空」的概念,被压制。 “这个世界,我比你要珍惜。”布雷右眼看着白面的头盔,仿佛想要穿透头盔,看透白面这个人。 “布雷!所以以后不要老是突然停下来…诶?”本来捂着鼻子的鸣子,一下子惊呆了。 面前的一幕,让鸣子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带上蕾比和那两头熊猫走。”布雷说道。 这一刻,布雷总觉得自己好像那些故事中舍已救人的家伙。 “!?”鸣子稍微愣住了一秒。 “走,我早就说过,随时可能死。”布雷撇了撇嘴。 “布雷!?”跟上来的蕾比,紧张地看着重伤的布雷。 “喂,布雷,这到底是…”李古怪地看着布雷,然后看着白面。 “好了,我们要跑了!”鸣子突然认真地对蕾比和李说道。 “可是…”蕾比看着布雷,尾巴耷拉着。 李也是没有搞懂情况。 “最清楚情况的人,已经让我们跑了,不要墨迹了!”鸣子拉着蕾比的人,头也不回地往后跑。 看着鸣子果断地跑掉,李也只好扛着陈,跟上了鸣子。 总觉得现在是在卖队友啊。 “卖队友真是果断啊。”布雷稍微笑了一下。 “难得靠谱了一回。” “有时候还是挺上道的。”说着,布雷站了起来 挺着一身的伤,站了起来,直面着白面。 打不赢白面,也不会有爆种一说,更不会天降救星。 “战斗…很久之前战斗应该跟我无缘。”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布雷喜欢厮杀吗?当然是不喜欢。 「绝响」喜欢被用来战斗吗?当然是不喜欢。 “那么,白面,你喜欢厮杀吗?”布雷一下子变得很平静。 对布雷磊说,厮杀是残酷的、不会带来希望的事情。 成功守护什么的喜悦? 从他人那得到的赞赏? 这些布雷都不期望。 “白面啊,你喜欢和别人厮杀吗、喜欢战斗吗?” 有人喜欢厮杀,有人享受战斗。 “…”白面没有继续动手,也没有说话。 “不喜欢。”良久,白面开口说道。 “是么?”布雷就这样看着白面。 “我知道你不喜欢厮杀争斗。”白面接着说道。 “所以与其接着之后的路,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 “相信我,你继续走下去,你自己也会想自杀的一天。” “…”布雷也没有继续回答白面,只是捡起了大剑。 手中紧握着两把剑,跟白面对峙着。 “弱小就是原罪。”白面继续说着。 “而你很弱小,布雷 克拉斯。” “我不喜欢决定别人的未来,但是也不喜欢被别人擅自决定未来。” 火花随着布雷的话,溅起! 剑与剑之间,迸发出的火花愈发地密集,照亮着周围,比那灯光还要耀眼! “我也不喜欢决定别人的未来。”白面冷冷地说道。 “但是你不一样。” “要是你不够强大,不能强大到面对一切灾厄,我一定会杀死你。”白面的声音一直是那样,没有太多的感情。 血染红整个地面,全部都是布雷的血。 白面从头到尾都没有受伤。 布雷连破防都没有办法做到。 背后的法阵无论闪烁地多么快,布雷的攻势多么恐怖。 都没有办法让白面后退一步。 “够了,布雷 克拉斯。” “就这样死去吧。” 白面的剑再一次贯穿布雷的躯体,透背而出的剑刃染满血。 “在我看来,你已经,没有继续旅途的必要,没有变强的必要。” “干脆利落地死在这里吧。”白面如此说道。 尽管布雷躲开了最致命的攻击,可是现在的情况,白面只要动一动剑刃,就可以将布雷分成两截。 “我不能死。”布雷放下了两把剑,空出的两手想着将白面的剑拔出。 就算是怎么努力都没用,布雷还在尝试。 “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啊。”白面感慨地说道。 白面迟迟没有处决布雷,不知道到底在犹豫什么。 “啾——”边上的云雀突然鸣叫而来一声。 云雀飞了下来,挡在了布雷身前。 “云雀,你在做什么。” 这是小鸟,在不断地鸣叫着,拍打着翅膀。 似乎是不想白面杀死布雷。 “活下去的话,继续路途、或者什么都不做,对他来说,都将是地狱。”白面说道。 可是云雀并不听白面的话,一直扑打着白面的头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气氛沉重到空气都似乎被凝固了。 白面拔出了贯穿布雷的长剑,上面还淌着布雷的血。 看到这一幕的云雀,开心地绕着布雷飞舞。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白面身上的杀气可是丝毫没有减退。 白面还是想杀了布雷,杀心毫不掩饰。 “布雷 克拉斯。”白面对布雷说道。 “我还会找到你,但是下一次,要是你的程度还是不过如此的话——” “就会杀了我,对吧。”布雷异常平静地说道。 “布雷 克拉斯,试着杀了我,那样你就不会被我杀死,不是吗?” “我是荒神,总有一天会崩溃。”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 白面甩走了剑身上的所有血,然后缓缓将剑收入鞘中。 “既要杀了我,又想我杀了你,你很矛盾。”布雷靠在墙上,喘着气说道。 布雷听出了白面话中的期待,竟然是期待。 “要杀你的理由,只是你太弱了。” “可要是你可以独自战胜我的话,命运的路,可能就能够改变了吧。”白面呢喃着。 “走了,云雀。”白面唤了一声云雀,然后扭头便离开。 这只小鸟看了布雷几眼之后,便乖乖地站在了白面的肩膀上,跟着白面离开了。 “要是身为人的你,可以战胜怪物...” “不,这应该是不可能把。”这是白面最后说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鸣子,布雷会怎么样?”蕾比紧张地问着鸣子。 “我也很想知道啊,可是那个家伙的眼神…”说罢,鸣子自己就摇了摇头。 要是鸣子悠游寡断的话,事后布雷肯定会狠狠敲自己的头,敲肿都有可能。 “不要死啊,死鱼眼。”鸣子抿了抿嘴,祈祷着。 鸣子绝对不想看到布雷死。 “布雷的气息变得很弱了。”李沉声道。 李感觉到布雷的气息变得淡薄,而那个奇怪的人气息依旧强盛。 “你们可以回头了。”不知道何时,白面走过鸣子的身边。 连专精感知气息的李都不知道,白面是什么时候接近的。 李可以感觉到气息的模糊存在,却没有办法感觉到白面的准确距离。 “诶?”鸣子一下子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唔!!!!”蕾比也是马上竖起了尾巴,摆出了凶狠的样子。 可是白面没有理会两女的意思,直接离去。 “再晚一点的话,他会直接死掉。” “当然,我也乐得看到他就这样死去。” “还有,不要随随便便地探查别人的气息,熊猫。” 在离开之前,白面留下了这么几句话。 “!”鸣子似乎反应过来了白面话中的内容。 “回去!”鸣子马上拉着蕾比,飞奔了起来。 沿路返回到那个房间之后,鸣子就深刻理解到白面说的布雷快死的含义了。 靠着墙的布雷,整个身体破破烂烂的。 到底那个奇怪的家伙是怎么虐布雷的啊!? “这种伤!你是被人吊起来打了吗!”鸣子一边吐槽,一边蹲下了身子。 “是被吊起来打了。”布雷随意地说道,不过声音有点弱。 失血太多,导致布雷变得虚弱。 “「轻伤治疗」。”鸣子抬手使用了一个很弱的治疗法术。 “你应该感谢我之前跟着罗雅酋长学了法术。”鸣子撕开自己的衣服,绑住了布雷储出血处的上段。 “你衣服本来布料就不多,别撕了。”布雷吐槽了一句。 在自己重视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布雷还是很尽职地吐槽着鸣子。 “说的也对,大熊猫,撕衣服!”鸣子说道。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会治疗法术。”李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早说啊!”鸣子撇了撇嘴。 接着李就开始着手对布雷的治疗了。 内气除了战斗,疗伤也有用。 配合着李掌握的治疗法术,布雷的伤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当然,李的水平没有某神父那么恐怖就是了。 “效果不错。”布雷摸着愈合了的胸口,惊叹了一声。 不过这样比较起来,在帝国的神父水平真是够恐怖的啊。 “好了,一个星期之内,不要乱动就可以彻底康复了。”李拍了拍手。 至于陈,直接被李扔在了墙角不管了。 治疗布雷,花费的时间很长。 “知道了,我也不打算乱动。”布雷点了点头。 “那个奇怪的家伙,对你似乎没有任何留手啊。”李说道。 “其实已经算留手了。”布雷低垂着眼皮说道。 要不是白面为了跟自己说那么多话,早就可以将自己卸了。 除了强之外,布雷想不到形容的词了。 恐怕比当初全盛的、荒神化的大英雄还要强大,强大不止一倍。 “那个家伙到底是是什么人?”鸣子好奇地问道。 布雷伤势都好了,鸣子已经完全不紧张了。 当然,蕾比还是很紧张的,小手一直抓着布雷的手不放,尾巴也没有摇起来。 “我也想知道。”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比鸣子更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感觉就像是认识自己一样,对自己很了解。 更奇怪的是,那个白面要杀布雷的理由,似乎是为了布雷。 这就更让布雷疑惑了。 不过当然不全是疑惑,起码布雷知道了一点事情。 例如自己是持戒人之一的事,嘛,没有戒指的持戒人。 象征「先行之人」的戒指被人很久之前拿走了。 布雷大概懂了占卜婆婆为什么让自己来这边了。 也大概明白米拉为什么让自己找遗迹了。 应该都认为布雷是持戒人吧。 因为持戒人无法确定,所以才没有告诉布雷太多吧。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头痛?”鸣子奇怪地看着。 “脑阔疼,烦心的事情多。”布雷无精打采地说道。 “布雷,不要痛。”蕾比一副快哭的样子QAQ。 “那就不痛吧。”布雷拍了拍蕾比的头,轻声说道。 “接着是要回去了吧?”李说道。 “是啊,这个遗迹算是逛够了。”布雷撑起身子,对着李说道。 就在这个绝妙的时候!一只醉酒的熊猫醒了。 “哇啊啊!!!!老夫在哪!”陈晃着身子,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已经在天国了。”布雷平静地说。 “老夫已经死了!?”陈面色如灰。 “不行!老夫还有很多酒没喝过哒!”陈用悲惨的叫声,喊得惊天动地。 “别玩他了。”李瞥了布雷一眼。 “我们要考虑的是,沿路回去怎么对付那一群巨像。” “““!!!!!!”””众人总算是想起了被巨像支配的恐怖。 一群等同S级魔物的巨像,都堵在路上。 那么怎么样才能够突围呢? “先看看情况吧。”布雷郁闷地说道。 --- 在鸣子踢开的通道口,一根尾巴探了出去。 这是蕾比的尾巴。 这根尾巴动了动,然后过了很久收了回去。 “安全。”蕾比看着布雷,小声地说着。 “似乎没有巨像了。”布雷皱了皱眉头,对着李说道。 “这些巨像,可没有理由凭空消失啊。”李也有点不解。 ““谁探出头去看看?””布雷和李说道。 “别看老夫!老夫头大!”陈指了指自己的熊猫头。 “你们看着我干嘛!?”鸣子惊了。 “我头大。”李说道。 “我受伤。”布雷说道。 “唔?”蕾比歪着头,看着鸣子。 “…”沉默着,鸣子探出了头,打量着周围。 然后便发现了一地的残骸,残骸堆积如山。 全部都是被打残的巨像。 “全部的巨像都被拆了。”鸣子颤抖着声音说道。 “白面吗…”布雷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怕不是白面也是顺着这条路离开,然后顺手拆了全部巨像。 “走吧,应该一路安全了,只要不打烂什么东西。”布雷说着,特意看陈一眼。 没有了那些巨像,其实这个遗迹根本谈不上多危险。 布雷一行人,很顺利就能够离开遗迹。 前提是安分一些,不要触发什么机关。 为此,李特地看住陈,不让他撒酒疯。 不过,这个遗迹被布雷破坏了扭曲的空间之后,大概就无法安宁了。 应该会有大批的研究者前来这个遗迹探索。 --- 在养伤的期间,布雷一直都躺在床上。 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布雷不由得发呆。 右眼中,时不时流露出一丝丝的疑惑。 “布雷,很痛?”趴在床边的蕾比,小声地问道。 “不痛。”布雷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布雷一直皱眉头。”蕾比歪着头问道。 “在想自己应该做什么。”布雷轻声对着蕾比说。 “鸣子那个家伙呢?”布雷随意地问道。 “鸣子去给蕾比买吃的了。”蕾比开心地说着,尾巴摇得欢快。 “意外地好心啊。”布雷还以为鸣子会没心没肺地瞎逛。 其实布雷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布雷还没有走动的原因,主要还是心存迷惘。 恢复过来之后,自己应该做什么? 旅行么?那有应该去什么地方? 回去帝国吗,回去做什么? ——“你太弱了。”白面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太弱了吗…”然而布雷并不知道怎么变强。 “噌”一下变强的办法,布雷还真的不知道。 “布雷又皱眉头了。”蕾比看着布雷,然后小声地说。 “让你担心了吗?”布雷摸了摸床边蕾比的小脑袋。 “唔…”蕾比摇着尾巴,没有说话。 “砰!!!!!!!”布雷的门被猛地推开。 “你们的门竟然不锁这样是不行哒!!”听到奇怪的口癖,布雷就能够猜到是一头熊猫了。 “鸣子那个家伙,出去都不锁门的吗?”布雷扶额,无奈地说着。 “所以你们人类的体质真是太弱啊,这种伤,竟然躺那么久!”陈进来之后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喂,我可是胸口被捅穿了,小腹也被捅了不知道多少剑。” “竟然那么严重吗!?”陈惊讶地看着躺着的布雷。 这头熊猫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啊。 “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李那个家伙把老夫赶出来了。”陈不岔地说。 “哦,这样啊。”听到了理由之后,布雷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 陈被李赶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反正布雷是受不了陈这头大熊猫的。 “所以你就随随便便就进别人租的房间啊。”布雷淡淡地说着。 “别说这种话哒,怎么说也是认识的人。” “怎么盯着老夫看?” “说话啊…老夫好慌啊。” 布雷一言不合就盯着陈看,让陈不由得发毛。 “老夫、老夫这就走,不打扰你休息就是了。”大熊猫怂了,在死鱼眼恐怖的压迫力下,怂了。 “别走。”布雷这时候开口了。 “陈,教我内气。”布雷挣扎着爬起身,认真地对着陈说道。 “诶,不是应该叫我掌门吗?” “陈掌门!” “为什么突然就想学内气了?”陈一脸懵逼。 不过布雷接着直接起床,拉着陈就往外走了。 “???”蕾比摆出茫然的表情0A0,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布雷,你拉着大熊猫出去干嘛?”恰好回来的鸣子,惊愕地看着布雷。 “你伤还没好啊。”鸣子补了一句。 “我找这头熊猫有事。”布雷说道,然后就继续拖着陈往外走。 “对了,这次不用担心我。”布雷突然顿了一下,背着鸣子说了一句。 “哦…知道了。”鸣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来。 --- 在青树城的郊外,陈背着爪子,站在了布雷面前。 完全不像是被拉着出来时那副无辜的样子。 “老夫提前跟你说一下。” “实际上,只有一部分人能够练出内气,老夫并不能保证你可以练出内气。” “而且内气不是练出来之后就能够突飞猛进的东西。” 此时此刻的陈,格外地严肃。 在武学方面,陈少了几分吊儿郎当。 毕竟,不论怎么说,陈都是熊猫族一个强者,更是一个门派的掌门。 “知道了。”布雷其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没有利用魔力的天赋,只能够尝试内气。 拥有一种能量体系,和没有能量体系的支持,果然差别还是很大的。 “知道了就行,老夫不希望你抱着儿戏的态度而已。” “而且老夫只是负责启蒙你。”陈如此说道。 “论实力,老夫还没有到做你师傅的地步。”尽管没有摸头布雷的实力,但是陈知道布雷绝对不弱。 “首先你需要对内力有一个概念。”陈幽幽地说道。 魔力是本来世界中游离的一种能量,被人纳入体内后利用。 而内气是人自身内部产生的能量,自内而外地被让你运用。 不同于魔力本身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内气的本源可能是呼吸的空气、吃的饭、喝的酒,只不过后面被转化了而已。 凡人一身,有门、有脉。 门是催生内气的源头,脉是运转内气的通道。 门有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每开一门,内气的量就会越多。 脉有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 每通一脉,内气的运行就越顺畅。 只有彻底理解这些概念,才可以开始内气的修行。 “不过说起来,终究不够实践来得快。”陈突然说道。 “老夫也不像李那样喜欢讲课。”陈喝了一口酒,耍了耍手中的竹竿。 可是陈耍了耍之后,却是收起了自己竹竿。 “接下来,不用掌握的武器,空手战斗。”大熊猫如此说道。 “你刚才…” “老夫刚才只是耍帅罢了。”陈理直气壮地说道。 “…”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布雷就不吐槽这头熊猫了。 “通过肉搏来感受一下什么是内气吧。” 说罢,陈不断灌自己酒。 布雷就这样看着陈喝酒,喝了十几分钟。 那个酒葫芦里面的酒,真是多了,多到不合理。 这头熊猫拿到拿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装酒了? 良久,陈终于舍得放下酒葫芦了。 “嗝,老夫本来想干嘛来着?”陈打了个嗝,摇晃着身子。 “...”布雷无语。 “你叫我跟你肉搏。” “嗝,对,跟你打上一场。”陈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头熊猫把自己灌醉了。 布雷仰天朝天地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 “啊,天真是蓝啊。” “要是天空是女神的裙底该多好。”布雷嘟囔着。 布雷从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正经的家伙。 被大熊猫狠狠揍的这段时间,布雷竟然感觉无比轻松。 比起之前那密集到无法呼吸的事件堆,要轻松多了。 被打趴之后,布雷又心思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现在的布雷,甚至还想着要不要今天被揍完之后,去买点什么不良书籍。 “还是算了,那么大只蕾比在那里。” 自从当养着蕾比以来,布雷很多东西都要顾着少女的健康成长。。 “什么裙底?”陈这头大熊猫站在立起来的竹竿上,奇怪地看着布雷。 “裙底有什么好看的。”大熊猫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擦了擦嘴角的血,布雷继续爬了起来。 “因为你是熊猫啊。”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第三天了,布雷找陈教内气的第三天。 同时也是被揍的三天。 这头醉酒的熊猫,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概念。 布雷没有剑在手上的情况,简直就是被吊起来打。 总觉得陈有点出气的性质在里头,揍得太狠了。 “好了,看来你已经休息够了。”陈一下子从竹竿上跳下来,然后接住了立不稳的竹竿。 “我们快点开打吧。”陈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布雷肯定了这头熊猫不怀好意。 “我的大爪子已经饥渴难耐了。”大熊猫说道。 “讲道理的话,我应该是才被你揍趴下吧。” “没关系,趴下了就继续站起来,这不是战士应有的姿态吗!”陈哼了一身说道。 “你既然找我学习内气,也该学习一下这种战士的气概。” “喂,我可是伤号啊。”布雷朝着陈喊了一句。 什么战士的气概!?跟现在这个情况没有任何关系吧? “吵死啦!吵死啦!等老夫喝口酒。”陈说道。 而看到陈打开酒葫芦之后,布雷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头熊猫喝酒之后真的是糟糕透了。 本来就恶劣的大熊猫,醉酒之后,恶劣程度呈几何上升。 “喂,别喝了啊,你前半个小时才喝了十几分钟!”布雷吐槽道。 “嗝,嗯?”陈摇摇晃晃,疑惑地看着布雷。 “你说什么?” 陈抓着酒葫芦的手都摇摇晃晃的。 “算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手捂着脸。 本来没有了剑,布雷被这头熊猫在肉搏战中吊着打。 配合剑用的步伐,在肉搏中没有什么用。 要是跟喝酒后的熊猫打,布雷的情况就更加惨了。 因为陈的流派,是酒仙流,顾名思义,喝了酒会更强。 “真是糟糕透了,没了剑就跟咸鱼一样。”布雷松了松骨头,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懊恼。 太过依赖剑的话可不行。 偶尔也要靠自己吧。 虽然有人说过剑就是剑客的一部分。 但是世事难料,说不定什么时候布雷就手里没剑呢? “干劲不错嘛。”陈喝了一口酒,空挥了几拳。 肉掌击打在空气中,硬是荡起波动。 陈的每一拳威力都是不可小藐的,要是轻视这头熊猫的话,布雷就是被揍趴了,是被揍死。 “陈,这段时间稍微有点感觉了。”布雷如此说道,原地跳了跳小碎步。 当然,布雷还是没有内气这东西。 在肉搏中,布雷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内气。 是不同于魔力的能量,一种很奇妙的能量。 透过陈的每一拳、每一掌,布雷都可以用身体感受到内气。 布雷总算是明白陈为什么说实践是最好的方法了。 没有比人用内气揍一顿更加直观的体验了。 如今起码布雷知道了什么是内气。 可是在布雷思考的时候,陈却不打算放缓节奏。 该打还是要打。 “「猛虎掌」!”陈一言不合地拍了过来。 布雷狼狈地躲开,下意识想要用剑反击。 可是等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并没有剑。 而布雷本能用出来的步伐,是配合剑的攻击范围。 如今是肉搏,布雷拉开的距离太远了! “「龙形拳」!” “「游龙翻云」!” “火焰吐…” “喂!你是想杀了我吗!!!”布雷惊了,陈这家伙竟然连「火焰吐息」都打算用? 那东西可是会是出人命的啊,那可不是拳脚这种还能稍微收敛一下的攻击方式。 陈对着布雷就是一套连招,没有给布雷任何反击的空间。 “喔喔喔,糟糕,虐得兴起,差点没有刹住车。”陈说出了很可怕的话。 陈这头熊猫刚才说了“虐”字吧?绝对说了吧? 不过内心疯狂吐槽地同时,布雷闪到陈的死角。 天知道挨一下有多痛。 “你还想闪!看老夫的「铁山崩」!” “不好好用身体记住是不行的!!!!”陈一本正经的说道。 布雷被一记背靠击飞,然后陈用和身材不相符的速度赶上布雷倒飞的身影。 “啊哒!「白虎扫尾」!” 布雷倒飞的势头被狠狠停住,然后朝着反方向再一次飞出去。 “老夫是无敌哒!”说罢,陈拿起酒葫芦灌了几口。 毫无悬念地,布雷再一次躺了。 其实布雷要是想躲开的话,还是能够规避一部分攻击的。 不过,布雷想了想,还是挨多几下揍,对内气的感觉会更深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陈会那么不客气,直接一套上段连。 没有打飞上天,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再来吧。”布雷又一次爬了起来。 “呸…吃土了。”吐出了嘴里的沙子,布雷有些无奈。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幸亏这头熊猫还是收手了,否则布雷的骨架子跟经不起折腾。 要是李知道自己康复没有多久,就干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暴跳如雷。 救治者总会这样呢,伤患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往往救治的人会更加生气。 “还要继续吗,稍微有点战士不屈的气概了啊,老夫很欣赏你。”陈自顾自地点头。 “所以说,跟战士不屈的气概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布雷摆出了陈教的架势,有点无语地答道。 这是布雷挨揍的第七天。 足足一周了,布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太痛苦了。 “来吧,大熊猫。”布雷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布雷那死鱼眼,要多壮烈有多壮烈。 “喂喂,快收起你的死鱼眼。”陈摆了摆手,受不了这种死气沉沉的眼神。 “我的眼睛你叫我怎么收回去…”布雷撇了撇嘴。 自己的眼睛就是这样了,还能如何? “过招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陈摇了摇头。 “虽然不多,但是你应该是自己练出了一丁点内气了。”陈收起了架势,对着布雷说。 “我练出内气了?”布雷挑了挑右眉,完全不相信陈的胡话。 “当然,虽然弱得不行,但是老夫还是可以感受到的。”陈自豪地说道。 “你的水平当然无法内视,你以为你是天才吗?” “老夫才是天才哒!”这头大熊猫一点都害羞地说道。 布雷第一次见到那么厚颜无耻的人。 不对,是厚颜无耻的大熊猫。 “要是老夫的内气像天上的游龙!那么你的应该像是河里的虾米。”陈双手合十,给了布雷一个很贴切的比喻。 “不过虾米也是会长大的!” “长大成大虾吗!?” “哦,这个倒是有可能。”陈喝了一口酒,耸了耸肩。 “这跟没有成长没有区别好吧。” “总之,自己体会一下就知道了。”陈说罢,就坐在地上喝酒。 布雷叹了一口气,试图感受所谓的内气。 “什么都感觉不到啊。”布雷皱了皱眉头。 “别急啊,你的内气太少了,当然不好探感知。” “给我感知上两个小时吧!”陈如此说道。 “两个小时?” “不然你以为呢?内气的学习可不是随便就可以结束的啊。”陈沉声说道。 陈的语气意外地有些认真。 “不要看不起内气啊!”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靠在一棵树上,合上右眼。 开始所谓的感知。 其实感知的姿势是没有什么所谓的,虽说正经地坐下来会容易探查一点,不过也就一点而已。 布雷还是选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好了。 按照大熊猫说的那样,布雷感知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然后就感受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动在体内。 “好弱。”布雷对自己的内气吐槽道。 那是什么?完全就是一根丝吧? “对吧,好弱。”陈撇了撇嘴。 “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让我不爽。” “老夫就教到这里了,后面关于内气的也不会教再了。”陈说道。 “后面更加深奥的,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掌握的。” “而且招式什么的,更是涉及到门派。” “内气这东西,后面靠你自己练吧。”陈摊开双手,不负责地说道。 “靠自己吗,这个真的是…”布雷扶额,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自学后面更难的部分,真是可怕。 不过对于陈来说,给布雷启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终归是萍水相逢的两人,有缘分,可是也仅是有缘罢了。 陈教布雷,也是因为这个缘分罢了,否则路人让他教也不会教。 你当堂堂酒仙派掌门是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说,谢谢了。”布雷点了点头,向陈道谢。 只要起步了,后面布雷也能够自己摸索。 难度系数确实很高,可是还是有可能不是吗? 况且布雷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内气方面,比魔力方面更加有天赋。 大概就是废材和平凡人的区别了。 魔力的废材,内气的正常水平。 “嘛,也不用谢,碰巧你能够练出内气。”陈随意地说道。 很多时候学习之后,是学不会内气的。 毕竟跟魔力一样,内气也是看天赋的。 尽管内气的门槛远比魔力低,但是还是有门槛。 “老夫本来打算七天没给你练出来,就不管了。”陈数了数手指。 “现在刚才是第七天,你的运气不错。” 在陈的手下七天都没有能够练出来,只能证明练内气的天赋超级辣鸡了。 陈可以教导过无数学生的武术大师,对于这些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看来我运气不差。”布雷叹了一口气。 难得感觉自己运气好,布雷真是开心坏了。 死鱼眼上面的眼皮都抬起了不少。 有点精神的死鱼眼,看上去果然不错! 陈也感觉出来,比起魔力,似乎布雷在内气方面更加有天赋。 毕竟布雷身上的魔力,简直用可怜形容都不为过。 要知道布雷应该是从小就有接触魔力。 毕竟中大陆主流就是魔力,很多人小时候开始就有接触,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 “你掌握内气的速度,大概是中等水平吧。”陈给了布雷一个评价。 “中等水平么。”布雷自言自语道,还以为刚才七天掌握,自己应该是弱鸡水平。 就是说,天赋不好的,花比一周更多的时候,还是能够学会内气的? 该不会是陈懒得教天赋不佳的人吧? “对了,你现在这种程度,不要试着用内气发招。”陈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还是练上半年,才开始配合招式使用吧。”说完,陈又对着自己的嘴灌酒。 “在战斗的时候,用不熟练的招式是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吧?”陈说道。 “可是用来防御还是可以一用。”喝着酒的陈,含糊地说道。 “要是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也可以瞎用看看。” “毕竟实战…生死战,才是招式练习最好的方式。” “实践出真知嘛。”陈摇头晃脑地说道。 “嗯。”布雷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体内这点可怜的量,用来使用招式不是开玩笑嘛? 内气跟魔力一样,也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啊。 布雷坐在地上,然后摆大字向后躺。 很累,被陈揍了那个多天,说不累是骗人的。 “好累啊,还被揍了那么多天,我是图什么啊?”布雷自嘲了自己一句。 为了什么而学内气?为了变强。 可是为了什么变强?布雷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就当是方便以后的冒险吧。”布雷呢喃道,给自己一个理由。 为了冒险,这个理由应该还说得过去。 “找到了、找到了,你这个家伙,又在自讨苦吃。”鸣子拉着蕾比,走到布雷面前。 躺在地上闭眼休息的布雷感觉自己眼前被什么挡住了。 可是布雷不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说话。 那么高的辨析度,认不出是鸣子就奇怪了。 这几天布雷在干嘛,鸣子稍微了解一下之后就知道了。 布雷在学会内气之后,还是找陈对招,想要稳固一下基础。 代价嘛,就是挨揍。 陈也乐得揍布雷这个家伙,怕是在李那里受了不少气。 “自讨苦吃,这个词用得不错,文化水平上涨了啊。”布雷翻了翻死鱼眼,砍向了鸣子。 “哈哈哈哈!我可是天才一般的鸣子啊!”鸣子自豪地说道。 被夸一下就膨胀的笨蛋。 “根本无法你是怎么才会变成那么残念的样子。”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笨蛋、**,这两个词完美地诠释了鸣子。 “啧,比你这个自己找揍的家伙要好。”鸣子不满地说着。 “我挨揍,又不是你挨揍。”布雷话里满满的颓气。 “你这个家伙,感觉变得越来越颓了,死鱼眼该不会又严重了吧。”鸣子耸了耸肩。 接着一个黑影袭来! “布雷!”蕾比飞扑到布雷身上。 “咳咳!”布雷差点血都喷出来。 要知道布雷才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被怪力蕾比这么一抱,可能骨头都碎了几根。 好痛,从物理和精神上说都好痛。 可是看到蕾比摇得欢快的尾巴,布雷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让布雷推开蕾比吗? 先不说布雷不想推,现在没有力气的布雷也推不开了。 “那么多人来找你了啊。”陈看着围着布雷的两个人,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三人,陈总能够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冒险的日子。 那是一段欢快,但是很辛苦的时光。 “年轻真是不错啊,老夫先走啦,要是你还想挨揍,不对,是练习的话,就找老夫吧。”陈将插在地上的竹竿挑起,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不过看他脚步轻浮的样子,肯定又是喝多了。 “你要说得你很老的样子啊。”布雷喊了一句。 “老夫都六十岁了,布雷。”背对着陈随意地说道。 布雷愣了很久,竟然六十岁了? 还真是老顽童啊。 在愣神之间,陈就远去了。 而蕾比还在抱着布雷,越抱越紧。 这是哪里的宠物吗?骨头会裂开的啊! “蕾比,稍微挪一下好吗?”蕾比砸在自己淤伤上面了,而且怪力准备将自己的肋骨勒断。 很有忧患意识的布雷,觉对劝蕾比松手。 “嗯?”虽然蕾比不明白为什么布雷脸色那么难看,不过还是挪开了身子。 “布雷!你打赢大熊猫了吗?”蕾比满怀期待地看着布雷,尾巴摇得飞快,拍在地上“啪啪”响。 蕾比从鸣子那里听说了,布雷一直在跟陈打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关系不错的两人要打架,但是果然蕾比想要布雷赢下来。 当然帅气地赢下来就最好了。 但是蕾比在乎布雷胜负,有一点小小的原因。 “嗯??????”布雷一脸懵逼。 总觉得蕾比似乎有点期待过头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布雷疑惑地看着蕾比。 “打赢了吗?”蕾比没有回答布雷,用期待的表情看着布雷0V0。 不过没有回答布雷的问题。 “没有赢,输了,被吊起来打。”布雷老老实实地说道。 然后下一刻,蕾比的尾巴就不摇了,一副快哭的样子QAQ。 “没打赢吗?”蕾比弱弱地又了一次。 “没有…”布雷愈发疑惑。 蕾比更加委屈了,将自己的尾巴都抱起来了。 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 然后猖狂的笑声,从身边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赢了。”鸣子叉着腰笑道。 “哈哈!我鸣子!可是上天眷顾的美少女啊!!!” “…”布雷沉默了,不善地看着鸣子。 “蕾比哟!你今天的肉干是我鸣子的啦!!”鸣子笑着,腰向后弯着,都快仰面朝天了。 听到鸣子的话之后,布雷总算知道蕾比期待什么了。 期待肉干… “喂,你这个家伙。”布雷站了起来,一记手刀打在鸣子后颈上。 “啊啊!好麻!你这个家伙打我哪里啊!”一阵麻痹感传来,鸣子惊恐地看着布雷。 “你难道要将我打晕,然后做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吗?” “虽然我以前的时候对别人做过这样的幻想…不过你还是算了吧。” “没有任何欲望。”布雷嫌弃地看着鸣子。 “什么!我这样的美少女!”鸣子看了看自己,不知道哪里不吸引人。 “你倒是好好给我起色心啊!”鸣子喊道。 “…”布雷惊呆了。 这样的发言,还是第一次听到。 可是现在不是惊讶这些的时候。 布雷大步向前,靠近了鸣子。 “呜哇!你果然还是内心的野兽觉醒了!”鸣子缩了缩脖子,就差抱头蹲防了。 “好痛!好痛!请轻一点!不要!!”鸣子惨叫起来。 布雷捏着鸣子的脸。 “等等!蕾比的肉干我不要啦!”看着布雷的死鱼眼,鸣子一下子认怂了。 “别!会痛的啊啊!” “你这个恶鬼!平时随便拍别人的头就算了!!呜哇!一点都不温柔的家伙啊!!!!” “布雷、布雷。”蕾比突然喊了一声布雷。 “嗯?我这就帮你将肉干抢回来。” “肉干不要了,不要欺负鸣子。”蕾比摇了摇尾巴,认真地说道。 布雷看着蕾比的眼睛,然后叹了一口气。 “鸣子你这个家伙,不要再欺负蕾比了。”布雷松开了手。 “我都没有欺负蕾比好吧!是你在欺负我!恶鬼!死鱼眼!单身狗!”鸣子委屈地说道。 “鸣子不要哭!”蕾比抱着鸣子,轻声地说道。 “呜哇!蕾比!布雷欺负我!老拍我头!还敲我!还捏握!呜哇!”鸣子对蕾比哭诉着布雷的恶行。 “不哭不哭,鸣子不哭。”蕾比轻声说道。 “呜哇!蕾比!你真好!”鸣子嚎啕大哭起来。 “????”布雷的死鱼眼已经看不懂这是什么展开了。 “嗯,布雷那个家伙在睡懒觉。”鸣子探头进了布雷的房间。 鸣子开锁了,擅自开了布雷的锁。 蕾比在鸣子身后无所事事。 “很好!我们女子组去逛街吧!”鸣子对着蕾比说。 “女子组?”蕾比睁大了双眼0A0,不知道鸣子在说什么。 “所谓女子组,就是我跟你啊!可爱的蕾比!”鸣子抱起了蕾比。 “咿呀!不行!声音太大了。”鸣子赶紧降低了自己的音量。 “总觉得蕾比重了?”前段时间,鸣子可是轻轻松松抱起蕾比。 “蕾比你是不是胖了啊?”鸣子古怪地看着蕾比。 “唔?”蕾比歪着头,疑惑地看着鸣子。 “原来是胸变大…”鸣子皱了皱眉头。 “????”蕾比听着鸣子的自言自语,有些晕乎乎的。 “好了,我们关上门吧。”鸣子很淡定地关上门。 可是刚才开锁的行为,完全就是盗贼所为啊! “鸣子想要去做什么?”蕾比对鸣子问道。 “逛街啊!逛这个青树城。”鸣子笑吟吟地说道。 “嗯?可是蕾比跟鸣子逛过好多、好多次了。”蕾比数了数手指头,看来是在计算逛了多少次。 “别数啦,这一次是不一样的!”鸣子说道。 “不一样?” “没错,我们要去帮布雷找武器店。” “喔!帮布雷找武器店。”蕾比眼睛亮了起来,尾巴也开始摇动。 “但是为什么。”下一刻蕾比就歪头问道。 蕾比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布雷找武器店。 “你家布雷,是不是经常用剑。” “恩恩。”蕾比点了点头。 “布雷的剑是不是很破烂?”鸣子比划了一下。 “恩恩!!!”蕾比激动地点头。 “虽然布雷自己说过找不到修的地方。” “可是我们可以帮他找啊!”鸣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个笨蛋找不到,不代表我们找不到!” “喔!”蕾比举起手应和了起来,总算是明白鸣子说什么。 “我们走吧!鸣子!”蕾比跃跃欲试。 “噢!女子组出发!”鸣子喊道。 而房间里的布雷,用手挡着自己的眼。 门被开锁了,开锁的家伙还那么吵,布雷这都醒不来,那就奇怪了。 “鸣子那个笨蛋,又拉蕾比去干嘛了。”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武器店好多。”蕾比鼓起了腮帮子。 跟鸣子走了很久,在青树城繁华的区域找到了不少武器店。 “虽然很多,但是都不行啦。”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 现在除了布雷,鸣子的第二个可以摸蕾比头的人了。 “水平一般般,应该修不了。”鸣子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鸣子看到布雷的剑,就感觉到不凡。 讲道理,那么烂的剑,鸣子可是见证其大砍特砍的场景。 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得了的剑。 “需要一点厉害的铁匠。”鸣子呢喃着。 “厉害的铁匠?”蕾比耳朵竖了起来,看向鸣子。 “对啊,厉害的剑呢,果然还是应该找厉害的铁匠修理。” “喔!”蕾比恍然大悟的样子,让鸣子特别有成就感。 青树城那么大,鸣子可不能够盲目地找。 “美丽的小姐哟!你是需要帮忙吗!”这时候一把声音在鸣子后背响起。 “你谁啊???”看着出现的狼人,鸣子眼睛都是问号。 “谁啊?”蕾比也进行了补刀。 “我…我是狼人骑士,乌鲁夫啊!”当初刚进城碰到的狼人乌鲁夫,现在很心疼。 这个狼人在怀疑人生。 “难道我就没有存在感吗?”乌鲁夫哀嚎起来。 “就是当初和那个男人打过一场的狼人!” ““喔!!!!!””鸣子和蕾比拖长了尾音。 “记起来了吧!”乌鲁夫有点欣慰。 “不是那个狼人怪路人嘛!”鸣子一拍脑袋说道。 “…”乌鲁夫沉默了。 “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鸣子觉得自己刚好碰上了这个狼人。 不过其实乌鲁夫是尾随的! 当然,要是鸣子知道了,一定会鸡皮疙瘩起一身,这个家伙绝对是变态吧? “咳咳!我听到美丽的小姐是想要找出色的铁匠吧!”乌鲁夫说道。 “对!对!对!”鸣子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我在青树城做了几年的冒险者,对这些可是很熟悉的!”乌鲁夫拍了拍胸甲说。 “真的?”鸣子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真的啊!”乌鲁夫连忙说道。 “是一个叫做铁锤的老铁匠!”乌鲁夫说道。 ““铁锤?””鸣子和蕾比面面相觑。 “一个差点锻造出名剑的铁匠。”乌鲁夫说道。 “这不是不得了的家伙嘛!”鸣子惊了。 “唔…”蕾比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有说话。 名剑,可以说是剑的最高荣誉。 卡普拉斯如此浩瀚,剑是那么多。 但是被大部分所认知,排得上号的只有不到两百把。 要知道,这是要算上历史上的剑。 “快点带我去!”鸣子揪着乌鲁夫的狼毛说。 “我会带你去的!所以不要揪我的毛啊!”乌鲁夫说道。 虽然这种疼痛感不算什么!可是要是被揪掉一块毛,那是有多难看啊! “出发!!!!”鸣子喊道。 “喔!!!!”蕾比应和道。 女子组出发! --- “云姬小姐,青树城如何。”一个狮人对着身边端庄的少女问道。 “城主大人,青树城果然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城市呢。”少女轻声笑道。 “云姬小姐能够喜欢就好。”这个狮人就是青树城的城主。 一头完全看不出来学者范的大狮子。 “城主大人的话,我会好好地转述给父亲大人那里的。” “那么我先谢谢云姬小姐了。” “城主大人太客气…嗯?”本来想跟青树城城主说些什么的云姬,猛然回头。 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女子的背影。 粉色的头发,还有那标志性的大马尾。 “不会吧?巧合?”云姬皱起眉头,气质跟印象中的人并不相同。 “云姬小姐?”城主奇怪地看着不对劲的云姬。 “啊,万分抱歉,刚才走神了。”云姬优雅地欠身道歉。 “青树城的风光真是太美了,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云姬说。 “哈哈哈,云姬小姐那么喜欢的话,就多在城里转转吧。” “乐意至极。” 被陈操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布雷总算是掌握了内气。 当然,要是换一个人操练布雷,布雷大概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掌握。 并非是布雷在内气方面有多么可怕的天赋,只是陈太熟悉如何教导别人。 就像乌里缇娜说的那样,布雷在适应战斗和剑术上面有着才华。 可是在其他方面布雷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布雷终于是拥有了自己的能量体系。 布雷之前的魔力实在是太弱了,根本连判定为能量体系都做不到。 现在内气倒是被鉴定术认可为布雷自身掌握的能量体系了。 “虽然说有内气了。”布雷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蕾比和鸣子出去玩了,布雷选择留在房间里整理思绪。 “可是…怎么用?”布雷纠结了。 布雷可是连内气的外放都做不到,内气这种体内产生的,要外放比魔力难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布雷一点关于内气应用的技巧都不会,陈那头熊猫不教。 说起来,当时提出学习内气,还是布雷一时头脑发热。 不自觉就想着要变强了,毕竟天天被人唠叨自己太弱。 “布雷 克拉斯哦,怎么摆着苦瓜呢?”好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布雷猛地抬头,看到了一个金发的女孩坐在自己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尼克波拉斯?”布雷惊了。 不过面前的尼克波拉斯跟之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似乎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外貌?不像之前万年家里蹲的样子。 “竟然不称呼吾为大人,真是有胆量啊。”虽然这么说,可是尼克波拉斯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 布雷这家伙完全没有称呼高等种为大人的意思啊。 “在讨论你称呼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这可是祖龙,活生生的白银种啊。 在青树城里要是做点什么,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吾想要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只不过一念之间。”尼克波拉斯晃着脚丫子说着。 只要没有人干扰尼克波拉斯的注意力,对于祂来说,移动到一些简单地方是轻而易举的。 和大部分依赖「概念」的白银种不一样,尼克波拉斯这被称为最具有智慧的龙掌握了海量的法术。 当然,智慧不智慧布雷不清楚,祖龙的知识量应该是很恐怖的。 “不对,我不是想知道你怎么来的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你想知道吾过来的理由吗,真是喜欢刨根问底啊。”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说道,布雷没开口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吾过来是找你有点事。”尼克波拉斯冲着布雷眨了眨眼。 布雷一个冷战,被白银种找上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布雷应该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找我的话,是没有任何问题。”布雷沉声道。 “只是希望您不要在这里做什么。”布雷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甚至用上了敬语。 “哦豁,你竟然对吾用敬语了,周围无关的人,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重要谈不上。”布雷叹了一口气。 “安心吧,吾没有那么无聊。”尼克波拉斯伸了伸懒腰,呻吟了一声。 “而且这不是吾的肉体,只是一个容器。”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容器么。”布雷想了想,大概就是跟人偶差不多的东西吧。 大概是为了限制自己的能力,免得一不小心弄出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就想是不想踩到了蚂蚁窝的感觉。 说起来,布雷越来越喜欢用蚂蚁来打比方了。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布雷不相信尼克波拉斯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找自己。 “吾是想要你帮吾测试游戏。”尼克波拉斯认真地说道。 “咳咳!!!!游戏?”布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尼克波拉斯竟然还真的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很好,继上一次见过尼克波拉斯之后,布雷又一次见识到为何祖龙跟别的白银种不一样。 “虽然对于吾来说,只是一个游戏,不过对你来说可不一定哦。”尼克波拉斯意味深长地说道。 “布雷 克拉斯,你之前被打惨了吧。” “你偷窥了么。”布雷叹了一口气。 “哼,吾当时为了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吃了不少亏。”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当时那片时空可是都被封锁了,吾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看到里面。” 本来因为好奇而时不时窥视的尼克波拉斯,当时可是吃瘪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看到那片时空中的景象。 “你对上的那个家伙,让吾都毛骨悚然。”尼克波拉斯瞳孔猛地一缩。 白银种和黑铁种一样,是有强弱之分的。 那个白面明显就是战斗力强到过分的那类型。 能够让祖龙都一瞬间感到恐惧,足以证明很多。 白面,根本没有用多少实力跟布雷战斗。 “所以说,你一定很希望变强吧。”尼克波拉斯如此说道。 尼克波拉斯可是知道那个白面之后还会找布雷。 布雷肯定有要变强的念头。 不过在尼克波拉斯看来,就算布雷再强,都不会是那个白面的对手。 层次不一样,次元不一样。 那个家伙对于布雷来说,就是另一个次元的存在。 “吾弄了了一个法术组成的游戏,而且也用了一点「概念」。” “是一个能够让人和虚构的人物、甚至是自己,对话、战斗的游戏。”尼克波拉斯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布雷。 很多时候,所谓制造跟别人“一模一样”的幻像,都是在扯淡。 最了解自己的,终归是自己。 要凭借主观的能力去将别人整个复制,是不靠谱的。 顶多造出来的是和别人相近的幻象。 可是尼克波拉斯弄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靠目标自己脑补。 让目标自己补充幻象的一切,包括想法、性格、能力。 当然,最后脑补出来的是不是符合尼克波拉斯预想的幻象,尼克波拉斯需要实验对象证明一下。 拿自己做实验对象虽说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尼克波拉斯不会这样干。 尼克波拉斯需要一个很复杂、或者说有趣的家伙作为实验对象。 “所以你的答复是什么,布雷 克拉斯?”尼克波拉斯笑着问道。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布雷的死鱼眼看向尼克波拉斯。 “当然有。”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吾当成什么邪恶的存在好吗?”尼克波拉斯不屑地说道。 “但是,假如你答应了,吾会回答了一切问题,包括怎么变强大。” “当然,是你所期望的、合理的方法。”尼克波拉斯可是明白面前这个人类不会选择什么奇怪的方法变强。 从他能够从「神源」的诱惑中摆脱,就可以看出来了。 说真的,尼克波拉斯第一次看到有人摆脱「神源」的诱惑。 要知道,对于白银种来说,「神源」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当然,后果是什么,白银种们都很清楚。 “那么,我接受了,这算是委托吧。”布雷说道。 “委托?”尼克波拉斯挑了挑眉头。 “哦豁,吾明白了,就当是委托吧。”尼克波拉斯想到布雷是一个冒险者之后,就释然了。 “所以我需要跟着你,回去你的住所吗?”在尼克波拉斯面前,布雷当然不会说祂的家是洞穴。 “这个的话,没有必要。”尼克波拉斯说道。 “小尼克!”祂伸出手,一头巴掌大的可爱小龙出现在布雷面前。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小龙形态的小尼克用可爱的声音味道。 “开始构建「虚拟维度」。”尼克波拉斯说道。 “请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使用概念「虚构」。”小尼克的声音突然变成冰冷,很机械。 然后在布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道扩散开来的蓝光就将布雷吞没了。 青树城中的李,耳朵抖了抖。 “好奇怪…是错觉吗,那么强烈的魔力波动。”李自言自语起来。 虽说感受到强烈的魔力波动,但是持续时间也太短了。 连半秒都不到,让李感觉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李,老夫要走哒。” “那你就走吧。”李一脚踹开了陈。 --- “布雷 克拉斯,欢迎来到「虚拟维度」!”尼克波拉斯的声音异常兴奋。 “虽然这个测试阶段,不过「虚拟维度」还是很不错的游戏!”尼克波拉斯自吹着。 布雷站在一片蓝色的空间中,周围有着大量浮动的蓝色立方体。 听到尼克波拉斯的声音,布雷却看不到尼克波拉斯的人。 “不用找吾了,吾是在后台。”看到布雷张望的动作后,尼克波拉斯说道。 “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幕后就是了。” “然后我需要做什么?”布雷问道。 “别急,游戏还没开始呢,开始之后,你可听不到吾说话了。” “现在吾是稍微给你时间问问题而已。” “问问题吗?”布雷沉吟了片刻。 “你之前说过,告诉我怎么变强。” “哦,是啊,答案就是在这个地方变强。” “这个地方?”布雷皱眉。 “是的,理论上是可以。”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理论上吗?” “在这个游戏里面,流速是你思维的速度。” “思维的速度可比外界流速要快多了。” “要是你想要在这个游戏里面战斗的话,足够你打不知道多少场了。”尼克波拉斯很耐性地解释道。 布雷可是第一个测试人员。 当然,是不是最后一个,就很难说了。 天知道还有谁会给尼克波拉斯当实验对象。 总之,对于“工作人员”,尼克波拉斯还是很好的。 “当然,这里面的战斗,是生死战。” “不过说是会死,实际上,死后会重来,死后再战!” “理论上,经历无数次战斗,战力提升是最快的。” “怎么样,很人性化吧?”后台的尼克波拉斯雀跃地说道。 “尽情享受吧!当然,主要还是要你帮吾找漏洞。”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布雷叹了一口气。 “随便一提,这里不仅可以造出跟你一样的家伙,还是设置更强的‘你’。”尼克波拉斯彻底陷入了狂热状态。 所谓职业的研究者…大概都有这样的时候吧。 “不过你做这个出来,到底是干嘛啊?”布雷可不知道谁会用,或者会玩这个“游戏”。 “真是失礼啊。”后台的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可是想到最后,宅了那么久的尼克波拉斯,真没有想到谁会用。 “就当是吾闲得没事开发出来的吧。”尼克波拉斯重重地说道。 实际上,尼克波拉斯真的是闲的无聊做出来的「虚拟维度」。 就像小尼克,完全是杀时间的东西。 尼克波拉斯语气突然变重,让布雷感到一阵奇怪。 “游戏要开始了。”尼克波拉斯狠狠地说道。 没有等布雷说话,就直接开启。 这片蓝色的空间,一阵模糊之后,变成了竞技场。 布雷再也没有听到尼克波拉斯的声音。 不过倒是听到了小尼克的声音。 “数据将根据玩家潜意识生成。”小尼克机械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虚拟维度」没有什么选项。 是战斗、还是普通的谈话。 是怪物、还是自己的幻象。 一切都是遵从玩家自身的潜意识。 换而言之,最后生成的一些就是玩家最想要的。 “真是高科技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模式为战斗,敌人为强化状态的玩家自身。”小尼克说道。 “这可让人开心不起来啊。”看到站在对面的人之后,布雷就开心不起来。 “…”对面的人,跟布雷简直一模一样。 不对,不是一模一样。 对面的布雷,左眼没有瞎。 而且看起来远比布雷要阳光,也没有什么死鱼眼。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邻家的大男孩。 当然,无论是武器还是衣着,都是相同的。 “游戏目标为击杀对方。”小尼克冷冷地说道。 “喝…”布雷喝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战斗要开始了,不拔剑吗?”另一个布雷拔出了长剑和大剑,如此说道。 “强化过的自己吗。”布雷摇了摇头。 “真的是从各个方面都强化了啊。”布雷也拔出了长剑和大剑,死鱼眼看向了另一个自己。 “真的,好久不见了。”布雷对着对方说了一句。 “是啊,好久不见。”另一个布雷笑着说。 站在布雷面前另一个自己,让布雷心情很复杂。 与其说是强化版本,布雷更想说是过去的自己,当然,是指样子和性格方面。 布雷深深地感受到尼克波拉斯这个游戏的恶意了。 “拔剑吧。”布雷喝了一声,拔出了长剑。 然后另一个自己也应声拔剑。 剑与剑交碰撞,火花迸起。 可是,接下来并不是布雷想象中会发生的缠斗。 短短地对剑之后,布雷露出了一个破绽。 “!?”布雷对自己那么简单被打出破绽,十分惊讶。 仿佛已经被猜到了下一步会做什么,战斗的节奏被完全地掌控。 一旦战斗节奏失控,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布雷对这一点很清楚,毕竟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你已经露出破绽了。”另一个布雷笑着说道。 看着另一个自己那充满朝气的脸表情,布雷的死鱼眼就会泛起一些波澜。 这样的表情不觉得很欠揍吗?在路上会被打的啊。 “你走神了。”另一个布雷提醒道。 这场战斗,双方都不会有放过对方这种想法。 很简单的游戏规则,一方生、一方死,没有多余的理由去手下留情。 没有废话,没有迟疑,剑拔出之后,必定会见血。 在连续被击中几剑之后,布雷脚步踉跄了一下。 “你已经输了。”另一个布雷淡淡地说道,这是一声死亡的宣告。 长剑掠起,寒光消散的一刻,就是布雷殒命的时刻。 布雷的意识陷入了黑暗,然后当布雷恢复意识之后,睁开双眼,看到的还是这个虚拟的空间。 中间大概过了不到几秒。 “真是干脆利落啊,这就死了一次,这就又复活了一次。”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 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感觉,还是被抹喉杀死,真是太糟糕了。 “这种直接复活的方式,让人有些不习惯啊。”突然死掉,然后又会突然活过来,中间没有半点过渡。 “我之后会好好提意见的,尼克波拉斯。”布雷死鱼眼看了一眼没有人的方向。 --- 后台的尼克波拉斯猛地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不爽。 “该不是布雷 克拉斯在说我什么坏话吧。”看着布雷战斗的尼克波拉斯,恶意地揣测道。 布雷的性格,这样的可能相当大。 “不过,有不满也是正常的。”尼克波拉斯眯缝着龙眼,看着屏幕。 “毕竟经历了一下死亡。” “不过布雷 克拉斯啊,你接着下可不止要死一两次那么简单啊。”作为这有「虚拟维度」的创造者,当然知道这个游戏到底多有恶意。 至于为什么尼克波拉斯要弄得那么恶意? 当然是为了有趣。 游戏的制作者,有的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有趣,有的是为了让自己觉得有趣。 尼克波拉斯就是属于后者,而且还是相当恶劣的那种。 --- 对面那另一个布雷,无比熟悉自己的战斗方式,无比熟悉自己的弱点。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对面的剑术凌驾在自己之上。 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应该由什么胜算。 意志力什么的,对面大概也和自己差不多,毕竟按照尼克波拉斯的说话,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 看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布雷除了叹气就没什么好做的了。 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的场面,布雷也不打算去吐槽尼克波拉斯什么了。 “除了把另一个自己杀了,没有别的办法出去吧?”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小尼克也没有回答,整个地方,就只有布雷和另一个自己。 “很久不见。”另一个自己笑着对布雷说道。 “嗯?”布雷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这个是假的自己啊,大概每一次都会重置。 “其实也不是很久没有见。”布雷淡淡地说道。 这一次布雷抽出了自己的两把剑。 “要拔剑了吗?”对面这样说着,也握起了大剑和长剑。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两人在同时,使用了相同的招式。 不过尽管说是相同的招式,可是用出来的效果却并不一样,另一个布雷明显效果更强。 布雷手中的大剑脱手而飞,没入地面。 “你输了。”另一个布雷冷冷地说道。 “还没有。”布雷说着,很冷静地用长剑横在身前,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不过另一个布雷的大剑绕开了布雷的防御,无情地将布雷一刀两断。 血溅了一地。 不过没有过很久,布雷复活了,一切都重置了。 “很久不见。”另一个布雷笑着说道。 布雷捂了捂额头,没有回答的意思。 要是单纯这样打下去的话,无论多少次,布雷都会轻易地被杀死。 要提升自己,那是一时半会能够办到的。 “尼克波拉斯,你这个游戏真是够不平衡的。”布雷吐槽了一句。 可是吐槽归吐槽,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着怎么打败另一个自己。 “不打算开始吗?”另一个布雷疑惑地问道。 这态度好得布雷都有些不习惯了。 以前的自己是这样的家伙吗? 这样想着,布雷拿出了武器。 “开始吧,麻烦的事情,在战斗中思考算了。” 话音落下,一场厮杀便已经开始了。 不过这场战斗的结果也是没有什么悬念,布雷被轻易地斩杀了。 果然最容易杀死自己的,还是自己。 可是布雷没有理会这种事情,被杀了就被杀了。 布雷在意的是,这一个强化的自己,似乎没有掌握使用过内气。 应该是跟一样,完全不知道怎么使用内气吧。 这是布雷唯一占优势的地方,不过说实话,这一点内气根本不够看,对于胜负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加上布雷自己也不会。 不过嘛,这是尼克波拉斯做出来的,一个完全用来杀时间的游戏。 也就是说,布雷有足够的次数来战斗,直到胜出。 可是,布雷可不认为这个世界的流速会跟外界差太多。 布雷很明白,这是用来杀时间的,时间流速没有比外界慢,已经很给面子了。 要是布雷在这里面费太多时间,外面也会过去很久。 “不能急,但是,也不能太随意吗?”布雷有些无语。 接着布雷就无所畏惧地发起了十几次的战斗,每一次的战斗时间都不会超过一分钟。 战斗的过程相当简洁,那就是布雷失误,接着被一剑斩死。 这到底是第几次战斗了?布雷已经数不清了。 死亡的次数实在事太多了,布雷都懒得起计算了。 死了几十次之后,布雷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布雷最想知道的,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打败另一个自己。 身体一凉,那是剑刃的寒意,紧接着便是意识远去。 然后布雷睁开双眼,一切如旧,继续战斗。 布雷已经没有再和对面说什么废话了。 在另一个布雷说出熟悉的话后,战斗就被打响。 每一次战斗,布雷便是直接拔剑攻击。 有了先手的优势,布雷稍微是能够坚持多一点时间了,最起码,不再是两三剑便被杀死。 起码能够撑上两分钟了,比之前坚持的时间翻了可不止一倍。 “「古流剑派」「鬼牙」。”布雷沉声道,双剑以噬人之势袭向另一个自己。 可是,「古流剑派」「鬼牙」跟以往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要是说从前布雷使用这一招的时候,是仿佛恶鬼在撕咬敌人。 现在是真的有若有若无的恶鬼在用獠牙撕咬敌人,淡紫色的雾气在流动,缠绕在剑身之上。 这一招,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剑招使出的一刻,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无由来的一股寒气萦绕在四周。 所谓鬼牙,本来就是指恶鬼的獠牙,恶鬼从来就不是什么平和的存在。 只是之前布雷那微弱的魔力根本无法让这一招展现出其本来的姿态。 很多人的招式是形在却意不在,但是布雷反了过来,是意在形不在。 “「古流剑派」「鬼门返」。”另一个布雷脸色不变,剑立在身前,一只手抵在剑背上。 同样的流派,用出来简直就像是在嘲讽布雷一般。 布雷这凶悍的一剑,被轻松地弹反。 布雷因为攻击被反弹,陷入了一瞬间的僵直,而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僵直,是关乎生死的。 “很可惜,你输了。”另一个布雷遗憾地说道。 剑将布雷斩开,然后又轻轻收回鞘中,那剑刃入鞘的声音,是布雷失去意识前,听到最后的声音。 一会之后,等布雷爬起来之后,一切都已经重置了。 这说明布雷又死了,战斗再一次失败。 面对这样的情况,布雷没有半点的慌乱,已经习以为常了。 真的,布雷竟然做到了对死亡习以为常这件事。 之前的轮回,布雷可没有这样死无数次。 “坚持的时间,又长了一点。”布雷呢喃道,摸了摸长剑的剑柄。 在这里,布雷都听不到「绝响」的声音,也就意味着这个地方不是真实的世界。 要知道,布雷被打得那么惨,「绝响」是绝对会出来吐槽的,那是一个吐槽功力满满的文艺少女。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的,仅仅是布雷的精神。 这一点是布雷死了十来次之后就发觉的。 “内气的用法稍微有点眉目了。”布雷轻声道。 跟魔力不一样,对于内气的用法,布雷一窍不通,只能不断尝试。 没有人教,布雷只能用各种手段试。 当然每一次尝试的机会,都是在拿命要换的。 不得不说,生死之间的战斗,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提升最快的。 布雷已经从单纯有内气,到了内气掌握的入门级了。 别看只是入门级,这已经够布雷感动半天了。 可是这种不断死了活、活了死的战斗,是很折磨人的神经的。 布雷也觉得有够呛了,不知道换了其他人,到底会是怎么一个情况。 在这个鬼地方,布雷明白是可以提升实力,毕竟经历的是无数的战斗,尼克波拉斯并没有骗布雷。 可是,在这个丢分,除了继续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 一般的人,恐怖已经被尼克波拉斯给玩死了,估计尼克波拉斯也没有考虑过“玩游戏”的人会不会疯。 要是尼克波拉斯无聊找了其他家伙实验,恐怕要造出一个疯子。 当然,布雷现在还没有疯,这还没有能够逼疯布雷的程度,而且还成功地强化了自己的招式。 果然被强化过的招式,和就这样普通用出来,效果天差地别。 招式蕴含的意境,完全实质化之后,剑招的层次就跳到了另一个地步。 不过布雷和另外一个自己的剑术差距差距太大,就算是用内气使出的招式,也没有半点效果。 这样足够说明另一个布雷强化了到底有多少,简直就是怪物般的布雷。 被轻易秒杀,布雷也是能够理解了,毕竟就算比自己强两三成,布雷也不觉得自己会被虐杀。 “虽然成果很小,可是终归是个好兆头啊。”布雷如此安慰自己。 另一个自己强得过分,可是没有同步跟上自己的迹象。 也就是说,对面的自己,没有学习的能力,只是复制也好、强化也好,对象都是刚来的布雷。 布雷能够不断提升自己,然后击败对面。 当然,要是照着这个节奏,布雷要超过对面,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布雷没有仔细数,可是实际上,布雷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死了够一百次,外面的世界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陌生的访客啊,无论你怎么想,你在剑术方面有才华是不争的事实。” ——“相信我,这是来自孟加马大将军的预言,你还可以变得更加强。” ——“只要你明白,最适合自己的流派,永远是那自己的流派。” 乌里缇娜的话,不由得浮现在布雷的脑海中。 她曾经给布雷指明了一条变强的道路,不过很可惜,布雷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创自己的流派,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就算布雷懂得很多古代的剑术,可是懂得,不代表布雷有能力开创全新的。 学习和创新是两码事,难度是不一样的。 “自己的流派吗,这种事情,真是强人所难啊。”布雷埋怨了一句。 可是,现在最快打赢对面的办法,毫无疑问,就是这样。 哪怕是一两招也好,只需要一两招对面一无所知的招式,布雷就有一丝的胜算。 在死了第二百次的时候,小尼克突然开口说话了。 “请问是否停止体验游戏?”小尼克机械的声音在布雷耳边响起。 睁开眼的布雷,本来打算拔剑就开打,可是因为小尼克的话而愣住了。 这是在后台的尼克波拉斯的指示。 看着布雷一直死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任何进度,尼克波拉斯觉得很难受。 布雷站起来死、死了继续战,这样的场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让尼克波拉斯连哈欠都懒得打了。 在小尼克说完之后,尼克波拉斯的声音也回荡在周围。 “吾说啊,布雷 克拉斯,就这样吧,吾觉得这个游戏的设定有些不平衡。”尼克波拉斯晃着小脚丫,随意地说道。 本来就是测试一下,尼克波拉斯也不打算太过为难布雷。 似乎镜像后再强化的程度有点过了。 “否。”可是布雷很平静地说出这么一个字。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布雷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停下来。 “那就继续吧,另一个我。”布雷看着一直保持微笑的另一个自己。 “既然你想继续测试,吾也没有拦下你的理由,只不过,你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一点程度了。” “小心‘砰’一下断掉哦。”尼克波拉斯打了个哈欠。 布雷的精神状态可不好。 在「虚拟维度」中固然布雷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可是每一次死后再复活,对于精神来说是一种折磨。 尼克波拉斯可不认为布雷能够继续经受多少次折磨。 然后「虚拟维度」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紧接着便是剑刃碰撞的声音,打破这一份寂静。 可是这一次的战斗,跟前面的战斗都不一样。 布雷的动作变了,不是古流派中的任何一种。 虽然看起来很蹩脚,但是毫无疑问是没有见过的招式。 布雷手中的双剑在空中划过,却不是寒光乍现,而是如同笔一样,掠起一道道黑墨般的轨迹。 “!?”另一个布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布雷一剑从腰侧斩中,击飞数米。 可是布雷的攻击没有任何的停顿,此刻布雷根本就像是在泼墨构画。 两把剑就是笔,外放的内气便是墨。 尽管蹩脚、有无数的缺点,可是毫无疑问,布雷是在尝试自己想到的招式。 “真是有趣啊。”另一个布雷稳住了身形,笑着对布雷说道,没有因为被击中而有愤怒。 “但是啊,还是太简陋了。”说罢,另一个布雷大剑投掷脱手。 那一把大剑化作流星,将无法及时收招的布雷轰碎。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请问是否停止体验游戏?”小尼克机械地对布雷说道。 “否。”没有一秒的思考,布雷脱口而出。 深呼吸了一口气,布雷嘴角微微弯起弧度,死鱼眼中隐约可以看出布雷现在的心情。 激动,无比的激动。 开创自己的流派,简直是难如登天。 没有任何的模板可以参考,没有任何道路可以遵循。 但是布雷如今迈出了第一步。 “应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布雷呢喃道。 刚才布雷的招式,是在模仿泼墨画。 布雷也不知道为社会么突然自己就想到这种东西,不过在这生生死死之中,布雷之前也瞎用过不少招式。 例如模仿野兽、例如模仿工具、又例如模仿元素。 可是无一例外,前面尝试的都失败了。 唯独是这一次,布雷成功了,尽管很拙劣就是了。 “很久不见了。”另一个布雷对着布雷打了一下招呼。 “是啊,很就不见了。”难得的,布雷没有突然出手,而是好好地回了一句。 “不拔剑吗?”另一个布雷问道。 “锵——”剑刃兀地出鞘。 布雷直接以行动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 接下来的战斗结果还是如旧,布雷惨败。 可是稍微不同的是,布雷支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能够伤到对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请问是否停止体验游戏?” “否。”布雷说完,便开始战斗,然后又一次死亡。 “请问是否停止体验游戏?” “否。”拍着自己的剑鞘,布雷一次次尝试。 无论小尼克问多少次,布雷的回单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否”。 后台的尼克波拉斯陷入了沉思。 尼克波拉斯托着下巴,透着投影看着在艰难战斗的布雷。 “突然干劲满满啊,不对,应该说布雷 克拉斯一直都是干劲满满的。”尼克波拉斯晃了一下脚丫子,没好气地说道。 “是因为自己的流派开创有进展了吗?”尼克波拉斯一大早就看出来布雷在干什么了。 虽然说尼克波拉斯比较偏向法术,对于武技一类的接触不多,可是眼力还是有的。 否则也不能被称为最具有智慧的白银种了。 “其实吾真的很想告诉布雷 克拉斯,这家伙自创流派的特效真是太俗了。”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尼克波拉斯却是在笑。 泼墨吗?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啊。 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布雷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会以泼墨作为灵感创造招式。 “否!” “否!” “否!” 布雷一次次回答,一次次拔剑。 “否!”到最后,布雷还没有回答完,便已经冲了出去。 “很久不见。”布雷冲到另一个布雷面前的身后,突然说道。 “啊,是的啊,很久不见了。”另一个布雷没有半点慌乱,笑着对不留说道。 “我已经给这个流派起了不错的名字。”布雷淡淡地说道。 “嗯?”另一个布雷愣住了。 因为另一个布雷是完全重置过的,不知道布雷在说些什么。 “「我流」,就是这个名字。”布雷幽幽地说道。 “虽然现在只有一两招。” 话音落下,布雷将大剑狠狠地插在地上。 另一个布雷翻身就躲开了。 可是布雷并不是想要用大剑攻击。 大剑插入地面后,裂痕扩散开来。 布雷的身影从大剑后出现,长剑很简单地自上而下竖劈 「我流」「残铁」 内气掠起墨痕,伴随着长剑的剑刃,割裂着面前的一切。 另一个布雷试图去格挡。 “叮——”然而手中的长剑却脱手而飞。 可是长剑脱手了,不代表就没有了武器。 另一个布雷很果断地抽出大剑,不退反进。 “你很厉害。”另一个布雷说道。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轰!!!”地面被另一个布雷劈开,无数的深蓝色碎块飞散到空中。 下一刻,便是狮子的咆哮声响起。 可是余波并没有伤到布雷半分,所有的攻势都被布雷插在地上的大剑挡下。 「比尔斯」这一刻成为了最坚实的护盾。 “果然,只要是自己不熟悉的剑术,就只能依靠剑术的基础来防御。”布雷的声音在巨大的嘶吼声中,依旧清晰。 一如布雷当初和卡拉斯科对战的时候一样。 “但是我依旧比你强。”另一个布雷趁着布雷挡格的时候,捡回了长剑。 “说的也是啊。”布雷成长了,可是还是没有达到另一个布雷的强度。 在短短的对话之间,另一个布雷已经挥着双剑,来到了布雷面前。 恶风袭来,让布雷不禁眯缝起眼。 “叮!”一声沉沉的响声乍起,回荡在两人耳边。 布雷用一把长剑,艰难地抵挡着对方的攻势。 两人后背的法阵都在疯狂闪烁,在短短的一瞬间,力量到底变化了多少次? 到底是要多么强悍的集中力才能驾驭这疯狂的力量变化。 这一次布雷挡住了所有的攻击,任凭对方怎么寻找破绽,都无法找到。 看上去布雷用的是另一个布雷熟悉的招式,可是实际上其中充满了违和。 布雷的动作不在是遵循着流派中的一招一式,而是以自己的意志拼合在一起。 不对,这已经完全是另外的招式了。 布雷在各种意义上走上了自己的路,最强的流派,就是自己的流派。 多少人希望自己开宗立派,都止步在最初的地方。 “你手中的招式,看上去不够完善啊。”另一个布雷笑了一声,眼中掠过亮光。 接着另一个布雷接着大剑的惯性,用背靠将布雷击飞数米。 诚然布雷开始了自己流派的路,可是正如另一个布雷说的那样,「我流」不够完善,瑕疵太多了。 只要习惯一段时间,另一个布雷还是能够找到破绽。 “决胜负了。”在布雷失去平衡的这一刻,确实可以称作是决胜负的时刻了。 “决胜负吗。”这个时候,布雷是没有办法及时防御,要是被另一个自己击中,就又要失败一次了。 “决胜负吗,也是该决胜负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被震得暴退的布雷,直接越过插在地上的「比尔斯」,而后顺手将其拔出。 “锵!”大剑从地上拔出的声音无比响亮。 “!?”看到布雷的动作之后,另一个布雷收起了笑容,表情无比严肃。 气势跟之前任何一次战斗都不一样。 本来即将攻击的另一个布雷,猛地收招,将双剑架在身前。 下一个瞬间,布雷拔出的大剑,被狠狠地投掷出去,撕裂着空间。 “「刚力死星」?”另一个布雷皱眉呢喃道。 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绝对不是「刚力死星」,不是「奥尼斯剑术」。 太慢了,这大剑被投掷后的速度太慢了,根本不可能打中任何人。 大剑划过空间,就像是笔在白纸上重重地拖墨,虽然慢,却也显得气势磅礴。 “踏!”无比清晰的脚步声响起,是奔跑的声音。 而奔跑的人只可能是布雷。 “你!?”当另一个布雷再一次看清布雷的动作之后,不由得惊了。 在投出大剑之后,布雷就跟上了大剑的速度,这大概是布雷这辈子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 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多余的东西了,现在只能想到的就是怎么打败另一个自己。 布雷左手扶着长剑的剑身,保持着突刺的姿态,伴随着大剑一同袭来。 龙吟声,另一个布雷感觉自己听到了龙吟声。 此刻,整片空间都是纸,两道墨痕悠然、又有力地从上面掠过,笔墨化作苍龙,袭向另一个布雷。 这龙的形态,毫无疑问是在仿照尼克波拉斯的形态,模仿着那种优雅的龙形。 「我流」「苍龙」 布雷跟另一个自己错了一个身位,猛地停下脚步,收起自己的剑。 剑刃入鞘的声音清脆悦耳。 与此同时大剑也落在了布雷面前的地上,没入十几分,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和长剑入鞘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你输了。”布雷平静地对着另一个自己说。 以往另一个布雷说的话,这个时候从布雷口中吐出。 “真是花哨的一招啊。”另一个布雷跪在地上,虚弱地说道。 另一个布雷胸口被贯穿,左手被斩断。 这已经是竭力防御之后的结果。 “但是,真是精彩的一招。”另一个布雷冲着布雷开心地笑了。 “这是唯一的花招了。”布雷叹了一声。 看着被击败的另一个自己,布雷心中有千言万语。 “我从前,是像你一样的家伙吗。”布雷看着倒下的另一个布雷,轻声感慨道。 自己大概已经没有办法像另一个布雷那样爽朗地笑着了。 “游戏胜利!是否继续下一个挑战。”小尼克的声音响起,然后另一个布雷便消散,破破烂烂的地面一下子恢复如初。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布雷可不会忘记之前一次次的死亡。 “这还要问吗,当然是否。”布雷摇了摇头。 真的不要再让布雷尝试这种东西了,会疯的。 “吾的游戏,是不是很棒。”尼克波拉斯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 “恕我直言,问题很大。”布雷实在忍不住吐槽了。 布雷还真的说不出这个游戏很棒的话,什么游戏才会那么虐人。 “哦?真是直接的家伙,不过吾并不会生气就是。” “毕竟你刚才的招式,原型可是吾,吾觉得很开心。”尼克波拉斯突然坐在布雷的肩膀上。 “不要用你奇怪的眼神看着吾,吾可是很轻的。”说罢,尼克波拉斯还晃了一下脚丫子,顺带打了个一个哈欠。 “知道本体后,真的心情复杂啊。”布雷叹了一声。 “布雷 克拉斯,你这个家伙,看上去没什么艺术细胞,但是创出来的招式还是看上去不错嘛。”尼克波拉斯坐在布雷的肩膀上摇摇晃晃。 “泼墨吗,真是不错的素材。” “大概是接触的熊猫太多了,最近老是想着黑白吧。”布雷想到那两头各种意义上糟糕的熊猫。 “你那泼墨的风格,让吾现在有不少灵感啊。”尼克波拉斯饶有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听到“灵感”两个字,布雷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放过我吗,起码现在放过我。”布雷耸了耸肩膀,纠结地说着。 真的,布雷不想再经历一些类似的事情了。 “别耸肩啊,布雷 克拉斯,会将吾甩下来的。”尼克波拉斯不满地说道。 “真是不安分的人类啊。”尼克波拉斯从布雷肩膀上跳下来,打了打哈欠。 “不过,素材明明不错,可是这流派的名字是怎么回事?「我流」,这种满满槽点的名字,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自己的流派,所以叫「我流」也还行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不过我在想,其实「克拉斯剑术」是不是也不错。” “啊,你起名字的品味真的太糟糕了。”尼克波拉斯捂着脸。 「克拉斯剑术」?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能够想出那么羞耻的名字。 “「克拉斯剑术」?你难道不会在用招式的时候感到羞耻吗?” “…”布雷沉吟了起来,似乎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说来,「我流」这个名字真是不错了。” “对了,布雷 克拉斯,不打算再体验一下「虚拟维度」,看看自己流派的完成形态是个什么样吗?”尼克波拉斯兴奋地说道。 “我都说了,放过我吧。” “况且,这个未完成的流派,未来变成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 “即便是「虚拟维度」弄出来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哦?看来你倒是摸清了一些「虚拟维度」的性质了啊?” “大概吧,毕竟在里面死了那么多次。” “试验应该算是结束了吧?”布雷试着问了一下尼克波拉斯。 当然,布雷是绝对不想听到尼克波拉斯说“没有”这两个字。 可是要是尼克波拉斯说没有,那么布雷其实也没有反抗的原地。 谁让布雷打不赢尼克波拉斯呢? 或者说,布雷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尼克波拉斯。 别看这头龙一副怠惰的样子,可是仔细想想的话,就会觉得尼克波拉斯的实力深不见底。 “结束了、结束了。”尼克波拉斯摆了摆手,不过一副没意思的样子,让布雷觉得有点不妙。 “你的死鱼眼在抖啊,布雷 克拉斯。”尼克波拉斯看着布雷的右眼,突然说道。 “安心吧,吾没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了。”说罢,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响指。 “哒!” 没有任何过渡,布雷直接出现在之前的房间里。 “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也获得吾说过的报酬了。”尼克波拉斯擅自躺在了布雷房间的床上。 “不是有好好地变强吗?”嘴角弯起弧度,尼克波拉斯眯着眼看向布雷。 “你说的报酬,我收到了。”布雷叹了一声,没有办法否认尼克波拉斯的话。 “你睡的床真是硬啊,让吾恨不习惯。”尼克波拉斯慵懒地说道。 “既然硬的话,就请下来把。”布雷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床会有躺着一条龙的时候。 “这样对吾,算是怠慢了啊。” “不能怪我,我现在真的很累。”布雷低垂着眼皮说道。 “嗯?精神疲劳吗?”尼克波拉斯打量了一下布雷。 “果然就算是你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精神死亡那么多次吗?” “总是,吾要稍微感谢一下你。” “吾可以试着和自己的复制体战斗看看了。”尼克波拉斯舔了舔舌头,说着危险的话。 “果然最后是用来让自己杀时间用的吗?”布雷虽说早就料到了。 这头龙为了杀时间,可是说是不惜费大功夫啊。 “主要还是因为吾这段时间不打算睡觉。”尼克波拉斯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轻声说道。 “睡觉?”布雷对龙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尼克波拉斯一般都会沉睡。 “嘛,总之吾可是要看很多有趣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困,必须找点东西玩。” “这一次的拜访,就到这里吧。”尼克波拉斯揉了揉自己开始有睡意的双眼。 “小尼克,回去了哦。” “明白了,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的声音很突兀地响起。 布雷真的不明白小尼克到底藏在了哪里。 “这就回去了啊。”布雷说道。 “哈哈哈,布雷 克拉斯,吾可是知道你是巴不得吾回去自己的居所。”尼克波拉斯笑起来。 布雷正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没有等布雷说出来,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唔!布雷!”蕾比开心地摇着尾巴,扑向了布雷。 “哈哈哈哈!布雷!我和蕾比呢,可是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哦。”鸣子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鸣子说道。 “喂!布雷!你这个人啊,有没有听我说话!?” 看到布雷四处张望的样子,鸣子感觉自己被无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尼克波拉斯就彻底消失在房间之中。 总感觉很多人都有原地消失的能力啊,真是让人羡慕。 为什么这种原地消失的本领都烂大街了,布雷都没有会呢? “布雷?”搂着布雷的蕾比奇怪地抬起头。 总觉得布雷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啊,要是我能瞬移该多好。”布雷轻声说道,摸了摸蕾比的头。 蕾比迷惘地看着布雷0A0,根本不知道布雷在说些什么。 “嚯啦!所以说不要无视我啊!”鸣子一击飞踢,目标直指布雷。 不过布雷很轻容地躲开了,鸣子直接撞到墙上。 “听到了,说吧,又是什么奇怪的地方?牛郎店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是武器店啊。”鸣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撞在墙上可是很痛的。 打铁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布雷被鸣子拉来了一家武器店门前,这是青树城一家由人类开的武器店。 在这个兽人国度,人类开的店确实是非常罕见。 而这个时候店前有一个年轻人在打铁。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打铁。”布雷奇怪地看着武器店门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耳朵似乎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布雷的呢喃。 “请不要用打铁来形容锻造。” “而且,我这是在接受惩罚而已,这不算锻造。”年轻人很认真地说道。 “抱歉啊。”布雷稍微向这个年轻人道歉。 能够感觉这个年轻人对锻造非常重视。 “所以说,三位是买武器的吗?”年轻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擦了擦汗。 “看看再说吧。”布雷摇了摇头。 说实话,布雷对武器也没有特别的要求。 “那么,请跟我进来吧。”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领着布雷一行人走进了店里面。 琳琅满目的武器,看得布雷眼花缭乱。 第一次进这种比较正规的武器店,比较当初当冒险者时买武器都是买便宜的。 这种地方的武器价格可不会便宜。 “哼,你也该好好修修这两把剑了。”鸣子说道。 跟着布雷冒险那么久,鸣子当然知道布雷对这两把剑很看重,也没有说出让布雷换武器的话。 不过这里的铁匠可是很强,在鸣子看来,应该是可以修一修布雷手中的剑的。 “维修啊。”布雷若有所思。 “你的剑破损也太严重了吧。”那个年轻人皱着眉头,看向布雷的两把剑。 不说剑身,剑鞘都破破烂烂的。 “是啊。”布雷非常认同这个年轻人的话。 “明知道这样,都不去维修,你根本不珍惜自己的武器。”年轻人似乎有点生气。 “…”布雷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死鱼眼扫了一下这个年轻人。 随意评价别人可不好。 “武器可是冒险者第二条生命啊!你…” “闭嘴,洛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师傅…”被称作洛克的年轻人,脖子一缩,没有继续说话。 “不要随意说别人不珍惜自己的伙伴。”老人喝了一声,洛克把头低了下来。 “这个老人叫做铁锤哦,一个打造过很多著名武器的铁匠。”鸣子在布雷耳边说道。 这个叫做铁锤的老人,可是在各地都闻名。 在青树城开那么一家小小的武器店,只是想低调一些。 “谢谢。”布雷冲着铁锤点了点头。 并不是因为铁锤是一个著名的铁匠,单纯是因为刚才铁锤的话。 “不用谢,只是我的徒弟一点眼力都没有。”铁锤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到了布雷跟前。 “这把长剑虽然看起来很破,而是既没有生锈,也没有过分的油亮感。” “你平时一直都有好好保养,而且还不是随便地保养,很上心。”铁锤说道。 “后面的大剑就更没好说的了。”说完,铁锤还狠狠地瞪了洛克一眼。 “快道歉。”铁锤喝了一声。 “对不起!”洛克干脆地弯腰道歉。 “没什么,这把剑跟你说的一样,一直没有修。”布雷声音有些无奈。 “唔…”蕾比眯起眼,靠在布雷身边,从刚才开始,大家说的东西蕾比就不懂了。 “把剑给我看看吧。”铁锤说了一句。 布雷愣了一下,还是将「绝响」递了过去。 “…”铁锤稍微打量了一下「绝响」后,便陷入了沉思。 “师傅?”洛克很少看到自己师傅那么凝重的样子。 过了良久,铁锤才缓缓抬头,看着布雷。 “不是不想修,而是没有人可以修。”铁锤长长地叹了一声。 “是。”布雷也跟着铁锤叹气。 明明是个年轻人,语气却是颓得像上了年纪的家伙。 “这也怪不了你,毕竟这把剑是那「绝响」。”铁锤语出惊人。 布雷惊了。 布雷一次都没有想过有人会认出「绝响」 “这是「绝响」!!!!?”比布雷还要惊讶的是一边的洛克。 洛克难以置信地看着破破烂烂的长剑。 “这就是师傅你说的,比名剑还强的剑?”洛克抿了抿嘴。 “是啊,被埋在历史长河中的剑,没有想到自己能亲眼看到。” “不过也没有想到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这把剑会是这副样子。”铁锤语气中满满的遗憾。 “你能修吗?”布雷郑重地问道。 既然能够知道「绝响」,布雷觉得或许铁锤有能力修好这把剑。 “修不了,就算是我,也修不了。”铁锤的回答,打破了布雷的幻想。 “这把剑的材质…”铁锤摇了摇头,自己连这把剑的材质都很难认全。 “不过,我可以给你锻造新的剑鞘,包括你背后的大剑。”铁锤突然说道。 “剑鞘吗…” “剑鞘的话,我还是能够做出与剑相匹配的。”铁锤说话的语气中透着骄傲。 看着自己两把剑的剑鞘,布雷思索了片刻。 说实话,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剑鞘,布雷也有想过打造。 可是打造剑鞘,可是要把剑给别人作为参考。 布雷不会扔下这两把剑。 “这两把剑,我不打算离身。”布雷脸上也有点可惜。 “果然很重视这两把剑啊。”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只需要摸摸着两把剑就好了。”铁锤如此说道。 “摸摸就好了?”布雷古怪地看着铁锤。 “不相信我吗?”铁锤眯着眼看着布雷。 “这样吧,要是最后的成品你不满意,我不收钱好了。”铁锤满不在乎地说道。 “师傅!?”洛克喊了出声。 “洛克,不要老是大惊小怪的。”铁锤瞅了洛克一眼。 “还有,你的处罚难道做完了吗?那么有空站在这里?” “我这就去。”在铁锤的眼神压力下,洛克直接转头走出了店,在店门继续打铁。 “给你。”布雷将长剑递给了铁锤,不过大剑倒是没有交给铁锤。 “这把大剑的话,有点特别,就这样背着给你量吧。”布雷说道。 “特殊的剑吗,真是神秘的冒险者啊。” “一点都不神秘,只是普通的冒险者而已。”布雷没有说的还有,自己只是一个D级的冒险者。 “真的就摸几下几可以了吗?”布雷表示有些怀疑。 要知道剑鞘无论是宽上一点,还是窄了一点,都会很不方便。 宽了无法很好地固定住剑身,窄了直接就是塞不进去。 “你质疑我别的都没有问题,但是不要质疑我锻造的能力。”铁锤白眉一抖,似乎有点不满。 “…”布雷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会做出侮辱这两把剑的剑鞘的。”铁锤的语气很重。 “那就拜托你了,可是要是不合适的话,我肯定不会给钱。” “我也不会收钱。”铁锤如此说道。 “一周之后来找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一周么,我记住了。”布雷点了点头。 --- 走出了武器店之后,布雷不由得又回头看多了几眼。 “那个老头气场好足啊。”鸣子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道。 “嗯嗯嗯!!!”蕾比猛地点头,深有同感o(TヘTo)) 蕾比貌似被铁锤吓到了。 “嘛,确实是一个不得了的老人。”布雷耸了耸肩。 “不过这家武器店不错吧。”鸣子扬了扬脑袋。 “是是是,不错的店。”布雷拍了拍鸣子的头。 这个家伙在逛街的时候,还有心情帮自己找武器店,也算是有心了。 “所以说~”鸣子拖长的尾音。 “你那恶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布雷退后的一步。 “呀,最近你老是有各种事情忙,我和蕾比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啊。”鸣子嘿嘿一笑。 钱全在布雷那,还不能偷买零食。 鸣子绝对不会告诉大家,突然对布雷那么好,纯粹是有预谋。 “所以,不稍微奖励一下我和蕾比,请我们吃点好的吗?”毕竟鸣子这个家伙把钱都扔在布雷哪里了,想自己吃好的都不行。 让布雷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之后,对他使软,就可以顺利地让布雷答应各种事情了。 “我果然是天才啊!”鸣子不禁喊出了声音。 “…”布雷的死鱼眼正在向鸣子施压。 “你想吃就直说,不要拉上蕾比当挡箭牌。”布雷死鱼眼里满满的嫌弃。 “我想吃!啊啊!布雷大人!我已经好久没有吃什么好东西了。”鸣子差点没有躺地上打滚。 “所以!啊啊!好痛,你这个恶鬼!”还想继续诉苦的鸣子,突然被布雷弹了一下额头。 “你难道不知道你弹我额头的时候,我有多疼吗!?”鸣子捂着额头,眼角疼地落泪。 “呵,把手从我腰包挪走再装可怜。” “咳咳,所以呢,就是呢,请我吃顿好的吧。”鸣子悻悻地将放在布雷腰包上的手缩了回来。 “布雷,我要吃肉。”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服,露出了期待的表情0V0。 “连蕾比都这样吗?那就去吧。”布雷满头黑线。 不过在三人插科打诨的时候,却是有了点意外。 “云鸣姐姐,果然是你,总算是找到你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谁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这个抠门的家伙请吃饭啊。”鸣子一脸不爽,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到底是哪个家伙叫自己啊。 “不对,是谁?”鸣子猛地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原名的,绝对不可能。 “嘶——”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叫住自己的竟然是大熟人。 说话的是一个少女。 跟鸣子一样,有着粉红色的秀发。 粉红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后肩。 “云姬!?”鸣子缩到了布雷身后。 “为什么你看到自己的亲生妹妹,会吓到躲在别人背后啊。”被唤作云姬的少女,语气充满了无奈。 “你竟然穿着那么不知廉耻的衣服啊,云鸣姐姐。”云姬扶额。 “什么不知廉耻啊,这可是时尚!”鸣子抗议道。 “倒是你,一直都穿着那么保守的衣服,像一个老太婆一样。” “老太婆…”云姬的嘴角有点抽搐。 布雷似乎可以看到云姬额头多了很多个井字。 生气了吧,大概是生气了吧。 云姬穿着的其实没有鸣子说的那么不堪。 一席淡粉色的华衣裹着上身,轻纱外披。 裙摆挽拖三尺,却不会显得凌乱,反而如莲花般动人。 气质上的话,给人的感觉首先就是大家闺秀。 “呼!!!”云姬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布雷可是知道,被鸣子气死的人不在少数。 被鸣子呛到还能保持风度,真是不得了的少女啊。 “冒险游戏可以结束了吧,你也该回家了。”云姬冷冷地看着鸣子。 “云鸣姐姐,你已经离家出走多少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了吧。” “要不是我恰好有公务来到青树城,恐怕还碰不到你。”云姬淡淡地说道。 “啧,我也不想旅行跑到这附近啊。”鸣子撇了撇嘴。 “既然抓到你了,我可不会让你就这样跑掉了,云鸣姐姐。”云姬如此说道,然后便拍了拍手掌。 “天真啊!云姬,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抓得住我、我…”本来底气十足的鸣子,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下子怂了。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独立啊!为什么出门会带那么多保镖啊!”鸣子惊了。 “乖乖站着,可以少吃一点苦头。”云姬皱了皱眉。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站着不动,让你抓我回去扔给那个二皇子吗!?”鸣子猛地抓住了布雷和蕾比的手臂。 ““???””布雷和蕾比奇怪地看着鸣子。 “要开跑了哦!!!!!”鸣子大喊。 “哈?”布雷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彻底搞懂。 不过没有等布雷思绪整理好,鸣子就已经拉着布雷和蕾比跑起来了。 “云姬!!!后会无期啦!!!!!!!!”一边跑着,鸣子一边大喊。 “喂,**,虽然你喊的气势不错,但是我们貌似被追上了。”布雷很淡定地说道。 “…”鸣子沉默了。 “呐,布雷。” “嗯?” “你老是说那么扫兴的话,会让人想打你的。”鸣子没好气地话说着。 “真的?” “真的。”鸣子叹了一口气。 “鸣子,好慢哦,后面奇怪的大叔们都追上来了。”被鸣子拉着跑的蕾比,露出了=A=的表情。 说实话吧,现在的速度,比蕾比自己跑起来要慢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你们两个,不能说点振奋士气的话吗!?” “鸣子啊,你原名是云鸣吗?”在逃跑的时候。布雷饶有兴趣地问着鸣子。 “是啊,白云的云,鸣子的鸣。”鸣子随意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公主什么的吧?”布雷试着问道。 “布雷,你是不是最近看小说看多了。”鸣子瞥了一眼布雷。 “我怎么可能是公主啊。” “我老爹只是云都国丞相啦。”鸣子一脸轻松地说道。 鸣子正是云都国的丞相之女,云海的大女儿。 刚才云姬,就是云海的三女。 “…”布雷没有说话,对布雷来说这身份也跟公主没什么差别了。 “那个笨蛋老爹,擅自就给别人定下亲事。” “我鸣子可没有同意啊!我的爱情,肯定由我自己决定啦!”鸣子拍了拍胸口。认真地说道。 “第一次感觉你这个家伙是个不错的人。”布雷如此说道。 以前老是认为鸣子是一个**,不过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鸣子会一直说自己在追求爱情了。 “好好努力吧,追求爱情的流浪者。”布雷瞄了身边的鸣子一样后,很认真地说道。 “哼!我可是到处都是优点啊!完美的美少女啊!”鸣子骄傲地说道。 “不过,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布雷接着的话,让膨胀的鸣子,一瞬间漏气。 “咦咦咦咦!!!!!”鸣子停了下来,看着周围塞得满满的黑衣人。 “竟然都围起来了,人好多啊。” “可恶的云姬,为什么会带那么多保镖出门啊!” “布雷,难道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吗?”鸣子跟布雷背靠背,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布雷摸了摸鸣子的额头。 “你脑子不好使了,还是发烧了…” “唔!!!我绝对不要被抓回去啊!”鸣子委屈地说着。 “就算你这么说,我都不可能动武力的啊。” 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布雷又不是什么暴力狂。 完全没有理由见血啊。 倒不如说鸣子这个离家出走几年的家伙,比较恶劣一些。 “哼!美丽的鸣子小姐哟!” “您是陷入了绝境了么?”嘹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唔…”蕾比抬起了头,目瞪口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在这一句话落下后,一个硕大的身躯从楼顶跳下来。 铠甲碰撞的声音叮当响。 这是一条狗…不对,是一个狼人。 “我乌鲁夫!绝对会让美丽的你逃掉的!”乌鲁夫拍了拍自己的胸甲,然后很绅士地向鸣子行了个礼。 “““…”””布雷三人一下子无语了。 “是你啊。”布雷看到乌鲁夫之后,竟然没有半点意外。 “你这头狼怎么突然就出现了。”鸣子奇怪地说道。 不过看上去,这头狼是来救场的。 “我说,你是不是一直尾随我们啊。”布雷说。 “!!!!!!!!”乌鲁夫一下子慌了。 “怎么会呢,我乌鲁夫可是狼人中的绅士,尾随什么的…嘿嘿嘿。”一开始还说的义正言辞的乌鲁夫,说到后面就害羞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了。 “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布雷的死鱼眼都无法直视乌鲁夫了。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啊。”鸣子感到了无比恐惧,不禁抱紧了自己,娇躯微微颤抖。 联想到上次的事情,鸣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竟然尾随,好恶心啊!而且不是帅哥,还是一头狼。” “!!!”乌鲁夫听到鸣子的话后,倍受打击。 “不要说没有用的话了,这里由我帮你们顶着,你们趁乱逃跑吧。”乌鲁夫突然认真的说道。 这家伙其实想要转移话题。 “咚!”背着的盾牌立在了身前,乌鲁夫挡住了布雷三个人的身影。 布雷竟然觉得这个狼人很可靠,真是见鬼了。 “你很强,所以背后那一点人,根本挡不住你,不是吗。”乌鲁夫看了布雷一眼。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乌鲁夫拖住面前的人,布雷带着鸣子她们从后方突破。 要是敌人少的话,布雷还真的可以不伤人而顺利突破。 “你一下子那么认真,我好不习惯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美丽的小姐啊!我乌鲁夫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乌鲁夫没有理布雷,而是直接转头深情地跟鸣子对话。 “你放弃吧,我对狼人没有兴趣。”鸣子无情地说道。 “你是一个好人,可是真的不行,我们不可能的,狼人不是我的菜。” “…”可怜的狼人骑士一下子石化了。 鸣子干脆的拒绝,让乌鲁夫心碎。 他可是连表白都没有表白啊。 不过虽然鸣子这么说,可是乌鲁夫也不会放弃帮助鸣子。 “没关系,绅士为美丽的小姐服务,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乌鲁夫痛苦地说着。 “我绝对不会让鸣子小姐你落泪的。”乌鲁夫说道。 “我没有落泪啊。”不如说鸣子现在对于逃跑这件事很兴奋。 “…”这位狼人骑士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布雷,这个家伙帮我顶着的时候,赶紧跑!”鸣子甚至已经原地跑起来了,准备随时冲刺。 “我说你啊。”布雷满头黑线,能够吐槽的地方太多了,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 “你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帮这个家伙啊。”布雷不是很懂乌鲁夫的脑回路。 “一见钟情…不对,不是那样的感情。”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乌鲁夫顿了一顿。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自己必须好好保护她,不保护她不行。” “奇妙的感觉,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乌鲁夫呢喃道。 “美丽的东西,必须要保护。” “这家伙美丽?”布雷无语。 “总之啊,你有过这种感觉吗?”乌鲁夫扭头看了看布雷。 布雷下意识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的蕾比。 “懂了。”布雷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 “乌鲁夫,对吧?”布雷突然问道。 “对。”乌鲁夫奇怪地看着布雷,不知道布雷突然叫自己做什么。 “祝你武运亨通。” “鸣子,要跑了。”布雷很认真地说。 “不要让云鸣大小姐跑掉!”黑衣人的首领喊了一声。 “咚!”可是强壮的身躯,巨大的盾牌,挡住了一半黑衣人的路。 “试着突破我吧。”乌鲁夫咧嘴笑起来, “要不是他顶着一个狼头,说不定我就会爱上这个好狼人了。”鸣子回头看了一眼乌鲁夫。 真是遗憾啊,乌鲁夫是一个狼人。 “在我听来,这简直就是风凉话。”布雷无语了。 数量只有一半的黑衣人,根本无法对布雷施加任何压力。 突破,然后带走鸣子,全程轻轻松松。 就算带着昏昏欲睡的蕾比跑都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青树城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是不可能不引人注意的。 青树城一部分的守卫已经调动起来了。 “好奇怪啊。”鸣子嘀咕着。 “哪里很奇怪。”布雷随口问道。 “我说,怎么看都是我们后面的那些黑衣人比较可疑吧!?” “可是为什么那些青树城的守卫,要跟着那些黑衣人追着我们跑啊!?” 布雷听完鸣子的话之后,稍微扫视了一下周围。 开始缩起来的包围圈中,除了黑衣人,还有不少兽人守卫。 这些兽人守卫,从哪里看,都像是隶属青树城的。 “嘛,我习惯这种展开了。”布雷平静地说道。 “这都能习惯,你是闹哪样啊!” “喝。”布雷脸色一下子不好了,不由得看向了地面。 “人生可是很艰难的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呜哇,总感觉你经历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在两人跑路聊天的时候,包围圈已经缩小了。 “云鸣姐姐,你还是老样子啊,都在这种时候了,都还有心情说说笑笑。”云姬挡在了布雷三人面前。 当然,云姬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波人。 “原来如此,不知不觉就把我们逃跑的路线锁死了吗。”布雷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样的话,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够逮到鸣子了。 “正是如此,捕鱼不也是这样捕的吗。”云姬轻声说道。 “说起来,调动起青树城守卫,你说的公务大概也和城主有关系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是的,这位先生。”虽然有些惊讶,可是云姬还是表现的很沉稳。 “要是鸣子也能够像你那么稳重就好了。”布雷感慨起来。 “诶!布雷,我们这是中圈套了吗?”鸣子惊了。 “…”布雷觉得心有点累。 “顺带一提,帮你们的狼人先生,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说罢,云姬拍了拍手。 “啪。”被揍得不成样子的乌鲁夫被扔了出来。 “呜哇,好惨。”鸣子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瘫在地上的乌鲁夫。 “真是一个固执的狼人啊,再能打,也不可能赢下几十个精锐战斗人员啊。”云姬无奈地说道。 不过能够单挑一群B级的精锐,这个狼人也真是不得了。 “所以说,云鸣姐姐,你还不打算乖乖跟着我回去吗?” “哼!云姬,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回去的!”鸣子硬气地说道。 “难道你要我跟着你回去,然后在笨蛋老爹的安排下,嫁给那个什么二皇子吗!?” “别开玩笑了!” “云鸣姐姐,就算你回去了,也不会再被逼着嫁给谁的啊。”云姬为难地说道。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明白。”鸣子哼了一声。 其实离家出走的原因还有很多很多。 “啧,再说,我不在的这期间,家里还不一样是平安无事。”鸣子做了一个鬼脸。 别以为鸣子不会在意家里的事,自己跑掉之后,家里的情况,鸣子都有好好调查。 “说什么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去的啦!”鸣子的轻铠中弹出钩索,钩在了房顶上。 “你就不怕我对你的同伴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吗!”云姬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是能够料理这个死鱼眼,也是你的本事。”鸣子一点都不在意云姬说的话。 下一个瞬间,鸣子在钩索的牵拉下,飞上了房顶。 “别以为你手下的黑衣人能奈我何。”鸣子叉着腰说道。 要是鸣子一个人的话,其实很容易就可以逃掉。 “…”布雷看了一下鸣子,然后摸了摸蕾比的脑袋。 此时此刻,布雷在思考以后怎么处罚鸣子这个家伙。 “你难道不知道母亲大人已经病重了吗!”这时候,云姬突然喊了一声。 房顶的鸣子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云姬姐姐,我的姐姐大人,要是你在乎母亲大人的话,就来找我吧,就在青树城的城主府。”云姬接着说道。 没有回答,鸣子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顶。 看着跑掉的鸣子,云姬摇了摇头。 “三小姐,这几位怎么处理。”一个男人站在云姬背后说道。 布雷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周围。 黑衣人和守卫都包夹过来了。 “稍微留点空间好吗。”布雷说道。 布雷并不想被一群男人包围,换成妹子吧。 “都散开吧,这几位是姐姐的朋友。”云姬摆了摆手。 “喝,了解。”后面的男人应了一声。 接着那些黑衣人就快速地撤离了,剩下的青树城守卫也退后了。 “唔…肚子饿了。”蕾比砸吧砸吧嘴,小声地说道。 刚才的追逐战,蕾比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迟一点再吃。”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 “噢。”蕾比应了一声之后,靠着布雷小憩起来。 “所以你们要怎么处理我们。”布雷耸了耸肩,对着云姬说。 “刚才是我们失礼了。”云姬欠身,很诚恳地道歉起来。 “还有就是,我的姐姐给您添麻烦了。” “那家伙确实很麻烦。”布雷表示很认同。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鸣子那么麻烦的生物。 “先生可以离开了,我不会再找您什么麻烦了。”云姬对着布雷说。 “是吗,这样也好。”布雷的死鱼眼看了看云姬。 “蕾比,走了。”如此说着,布雷顺带把瘫倒在地的乌鲁夫拖走了。 “呐,布雷,什么时候吃饭。” “等鸣子那个笨蛋舍得回来了再说。”布雷淡淡地说道。 “噢,蕾比也要等鸣子。”蕾比摇了摇尾巴,点头说道。 要是等鸣子的话,蕾比可以忍一忍饿肚子的感觉。 --- 看着渐行渐远的布雷,云姬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姐姐大人的朋友…吗?”云姬自言自语起来。 “三小姐,需要我派人跟踪吗?”站在云姬身后的男人突然说道。 “不用了。”云姬轻声说着。 “不要再打扰别人了。” 回到了租的房间后,布雷拍醒了昏死过去的乌鲁夫。 因为陈这一头大熊猫赖在了李那一边不走,所以布雷只能重新租房间了。 这又是一笔麻烦的支出。 “这里是?”乌鲁夫睁开了眼睛,真只狼还是有点恍惚。 看起来被揍的不轻。 “好了,看起来醒了。”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啊?”乌鲁夫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可是还没有等乌鲁夫问点什么,就被布雷一脚踢了出去。 “诶?”乌鲁夫坐在布雷房间的门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鸣子小姐呢!喂!鸣子小姐怎么样啦!”乌鲁夫拍门喊着,可是布雷根本不管。 门打开了,然后一把剑对着乌鲁夫的头。 “吵死了,要是我被退房了,你猜你会怎么样。”布雷的声音在门后传来。 “那个…出口在哪?”乌鲁夫扯着嘴角,纠结地说。 在房间里的布雷拍了拍手掌,对自己刚才做的事情非常满意。 “嘿呀!你们的美少女回来了!”鸣子推开窗户,开心地说道。 “这里是五楼。”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区区五楼,我鸣子随便就能够爬上来。”鸣子坐在窗台,骄傲地说道。 “不,我其实是想你老老实实地给我从一楼走上来。”布雷抱臂看向鸣子。 “真是冷淡的家伙啊。”这样说着,鸣子跨过窗台,跳进了房间。 根本没有好好走正门的打算。 “啊!可爱的蕾比,你的鸣子回来了~”鸣子抱起蕾比,蹭着蕾比的脸说。 “停止你的**行为。”布雷敲了一下鸣子的额头。 “啊!好痛啊!”鸣子捂着额头。 “鸣子,我们去吃饭吧。”蕾比摇着尾巴说。 “好啊!”鸣子抱着蕾比转了好几圈。 “今天我请吃饭哦!” “你哪来的钱,全部都放在我这里。”布雷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鸣子。 “布雷,吃饭吧~吃肉~”蕾比从鸣子怀里挣脱,绕着布雷跑了起来。 “什么时候染上了那对爷孙的习惯了…”布雷扶额。 不过蕾比应该是饿得不行了,布雷也没有废话什么,直接带着两人出去吃了。 租的小房间里还不能支持房客自己煮饭。 布雷摸着腰包,吃饭果然才是最大的支出。 -- 在一家饭馆里,有一个桌子上垒着大量的碗碟。 “咿呀,不知不觉,我旅行了那么多年了。”啃着牛排的鸣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要说话就好好地给我吃完再说。” 迫于布雷死鱼眼的压力,鸣子闭上了嘴,嚼完了嘴里的肉。 “不是说已经习惯我的死鱼眼了吗?”布雷说道。 “本来还想直接给你看左眼的。” “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那么吓人的话好吗!!!!!”鸣子一头冷汗。 鸣子用力咽下了肉之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要是布雷摘下眼罩,就已经不是压力的问题了,简直就是恐怖! “话说啊,跟你这个家伙冒险的时候,真比自己前面几年还要开心。”鸣子感慨起来。 “跟着我旅行的时候,你还没有发现自己分分钟连命都没吗。”布雷无奈地说起来。 “惊险刺激还不够开心吗!?” “…” “所谓冒险啊!!!”鸣子兴奋地说道。 “就是冒着风险,对吧。”布雷面无表情地接了下一句。 “吃完饭啊,我们继续在青树城逛一逛吧!”鸣子提议道。 “噢!”蕾比举起了手,应和着鸣子。 “我说,还没有逛够吗。”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啊,想要逛完一个城市,你以为那么几天就够吗!”鸣子一本正经地说。 “一个城市的魅力!可是要用很长的时间去领略啊!”鸣子激动地都站了起来。 周围的食客齐刷刷地看向了布雷这一桌。 布雷“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将鸣子一把摁在了地上。 “给我安安静静地吃饭,你这个家伙。”布雷缓缓坐下,瞪了一眼鸣子。 “你真是没有意思的家伙啊,你这样可是会单身一辈子的。”鸣子冲着布雷吐了吐舌头。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鸣子确实开心地晃了晃身子,还哼起了歌。 “布雷,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不送点什么给我做礼物吗?”鸣子笑嘻嘻地说道。 “你蹭吃蹭喝一年了,这份礼还不够吗。”布雷淡淡地说道。 “礼物啊。”鸣子盯着布雷看。 “拿去吧,稍微把自己弄得文艺点。”布雷将一个口风琴推向了鸣子。 “什么嘛,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鸣子可是知道,这口风琴貌似对布雷挺重要的。 “认识你这个家伙真是太好了。”鸣子呢喃着,然后继续吃饭,把口风琴好好地放在自己的腰包里。 --- 夜里,鸣子突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起来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吵醒跟自己一起睡的蕾比。 “再见了。” “还有,谢谢你们。”鸣子走近了布雷,然后弹了一下布雷的额头。 这是小小的恶作剧。 “这样都不醒,果然是一个笨蛋。”鸣子笑着说。 “总之,谢谢你这个笨蛋,陪了我整整一年。” “要知道,我的人生每一年都很宝贵。”鸣子呢喃。 看了布雷和蕾比很久很久之后,鸣子轻轻地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可是鸣子离开了之后,蕾比就睁开了眼睛。 “布雷,为什么鸣子要那么晚出去。”蕾比跑到了一边睡觉的布雷那。 “她要走了,她大概要回家吧。”布雷起身,抱着蕾比说道。 “布雷,鸣子出去了,还会回来吗?”蕾比小声地问道。 “回家的话,大概不会回来了。”布雷理了理蕾比乱糟糟的头发。 “所以现在我们合上眼睛,好好睡觉吧。” “我们不去找鸣子了吗?”蕾比有些不解。 “不找了。” “为什么,鸣子看起来很不开心?”蕾比有点小忧郁。 “因为明天我们还有做好准备,出发去旅行了。”布雷很温柔地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蕾比抬起头,奇怪地看向布雷。 “东边,东边的云都国。”布雷看向了窗户。 窗户外是那个笨蛋奔跑的身影。 “嗯,蕾比知道了。”蕾比摇了摇尾巴,转身抱住了布雷,慢慢睡了过去。 雨淅淅沥沥的,地面被打湿,走在上面就让人很不爽。 这是被称为中大陆最繁荣的两个国家之一,莱斯特联邦国。 不过,准备发生的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故事了。 这时候联邦腐败的情况并没有特别的严重,不过也是初见端倪。 这种下雨天,阴暗的小巷中,明显环境要比路上还要恶劣。 “对不起啊,古利德,爸爸就赌最后一次。”茶色头发的小孩面前,一个大人的表情是那么狰狞。 “所以把你手里的钱…”小孩可以清楚地听到这个大人咽口水的声音。 茶色头发可爱小孩,是还未成年的古利德。 古利德看了看手中的一枚银币,又抬了抬头,看着自己所谓的父亲。 下一刻,古利德的父亲便将其手中的钱抢走,然后飞奔离去。 古利德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目送着自己的父亲离去,这个人能够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赌场。 古利德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位所谓的父亲,要一次又一次地将钱送到赌场。 “已经连房子都卖掉了吗。”古利德呢喃道。 淋着雨,古利德却没有避雨的打算。 去哪里避雨呢?一般人都是回家吧。 可是现在古利德的家,只剩下一个草棚,随意建起来的东西,根本不可以遮风挡雨。 其他家人一律没有,只有一个嗜赌的父亲。 不对,应该已经不是嗜赌的程度了,可以说是疯狂了。 刚才被抢走的是古利德偷来的钱。 是的,偷窃。 作为这个烂人的儿子,古利德在别人眼中,没有任何信誉可言,想要找一份正经工作都是那么的困难。 可是对于偷窃,古利德并没有感到什么罪恶感。 双手插在口袋中,古利德走出了这条阴暗的小巷子。 走出巷子,其实环境也没有变太多。 可是对于古利德来说,完全就是另外的世界。 为什么别人可以这么幸福?自己努力也可以变成别人那普普通通的样子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古利德漫步在雨中,低着头。 “喂!小鬼!看路!!!” “卧槽,湿淋淋的!我真是倒霉!” “对不起。”古利德随意地低头道歉。 “啧,晦气。” 古利德听到被自己撞到的人咒骂起来,也没有特别在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古利德的手中多了几枚银币。 将整个钱包偷过来的是不可取得,因为被发现了会很惨。 这种偷一部分的做法,就不会引人太过分的反扑。 不过这样偷东西也很困难,很容易失手。 从哪里看,古利德都是一个阴暗的孩子。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阴暗的人,至少一开始不存在。 古利德脚步快了起来,来到了一家面包店前。 “叮铃——”面包店的门铃响起。 “古利德,怎么湿淋淋的。”作为店主的小姐姐惊讶地看着小小古利德。 “我想买点面包。”古利德小声地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了,先擦擦身子啊。”小姐姐慌张地拿起近处的毛巾,开始帮古利德擦着身子。 “你这样会生病的啊。”小姐姐语重心长地说道。 “以后不会了。”古利德认真地回答道。 “真是一个乖孩子啊。”小姐姐摸了摸古利德的头发。 “今天,姐姐就请你吃面包好了。” “诶,我有钱。”古利德连忙将兜里的钱拿出来。 “没关系,几个面包而已。” “还有,古利德就等雨停再走吧。”小姐姐说道。 “我会影响你的生意。”古利德说道。 “没有关系的啦。” “嗯。”古利德认真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天气还是那么恶劣,不过好歹是没有下雨。 一如既往地,古利德朝着面包店走。 每个人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对于世界的评价都不一样。 当然有无比积极的,当然有无比消极的。 对于古利德来说,世界毫无疑问是地狱。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是地狱,但是其实总会有人比你更加悲惨。 你无法走动?可是世界上还有人连动都动不了。 你觉得自己很贫穷?可是世界上或许有人明天都可能活不下去。 所以古利德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世界是如此便是如此,周围一切如同地狱也无所谓。 为什么生命如此不平等?为什么有人要学野兽的模样? 这是命运,古利德很明白,也没有想过反抗。 反抗命运,听起来就很可笑。 命运不是写在纸上的东西,可以涂涂改改。 人都是走在命运的路上,越是惨淡的人,应该越是明白。 黑暗的人生,要怪别人吗?怪自己吗? 不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责备。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黑暗,甚至让古利德想吐。 攒动的人头像什么?一团黑雾。 可是,这样的情况,对于古利德来说,还有那么一点光亮。 这一点光亮,就可以让古利德明白,自己不是身处在地狱的最深处。 甚至时不时,古利德会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地狱。 “店呢?” “…”古利德沉默了。 昔日熟悉的面包店,被砸得破破烂烂。 古利德颤抖着身子,走近这家店。 在门上,古利德甚至可以看到血,那是到底是谁的血? “好惨啊,我还是挺喜欢这家店的。” “是啊,虽然店主不是特别漂亮,可是人真的很好。” “听说是得罪了议员?” “那些议员吗?真是…” “嘘,说话还是小声点吧。” “希望什么时候总统能够改变一下现状吧。” “总统已经很努力了。” “说起来,那个店主呢?” “死了啊。” 好沉、好重,古利德感觉自己很奇怪,简直就像是溺水了。 密布的乌云,终于是下起雨来,跟昨天一样糟糕的天气了。 可是,跟昨天不一样,没有人会帮古利德擦身子,没有人会给古利德吃面包。 古利德默默地转身,将兜中的银币随手丢在地上。 “那个孩子在干嘛?” “扔钱?” 现在古利德要更正一点。 自己身处的,毫无疑问是地狱,深不见底的地狱,让人恶心的地狱。 古利德面无表情的走回自己的“家”。 哪里应该躺着自己的父亲,那个输了钱之后,回来闷头大睡的大人。 可是,已经入夜了,还没有看到那个所谓的父亲回来。 “舍不得回来吗?”古利德在草棚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自言自语起来。 大概是赢了钱,迷失了自我,古利德已经猜到了。 “不能随便淋雨,会感冒的。”古利德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身子。 然后找了点什么,捂着了自己,不让雨淋到自己。 “不能随随便便地生病。”古利德对着自己说道。 不知不觉,古利德合上了眼睛,睡着了。 就算是天气那么糟糕,住的地方那么恶劣,古利德还是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对着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一切都太累了。 “喂,小鬼。”一把很粗的声音在古利德耳边响起。 接着古利德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熟睡的古利德打醒。 古利德下意识摸了一下被打的地方,抬起眼皮看清打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壮汉,拎着些什么。 “啪。”壮汉直接将拎着的东西扔到古利德面前。 “你的老爹赌输了,连自己的手脚都被砍了。”壮汉不屑地说道。 “不过这个家伙还是欠赌场很多钱,作为他的儿子,好好还债吧。” 壮汉面无表情地抓住古利德的手,然后在一张纸上印下去。 “啧,这破天气。”看着有点湿的合同,壮汉似乎有些不满。 “自己收拾收拾这个家伙吧,老子走了。”说完,壮汉拿走那张合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古利德木然地看着不像人形的父亲。 “这是报应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古利德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说道。 “古利德、救我、救我。”古利德父亲,用尽全力嘶吼着。 雨就这样,落在这对父子身上。 “我能怎么救。”古利德平静地说道。 古利德拿什么救? 听到这话之后,古利德的父亲愣了很久很久。 “对啊,你拿什么救我。”古利德的父亲神经质地笑起来。 古利德没有继续理会自己的父亲,而是站起身来,从草棚里翻找着什么。 “唯一的东西了。”古利德看着手中生锈的小刀,嘀咕着。 --- 之后,贫民区最大的赌场被烧了。 可是赌场的人竟然没有办法找到烧毁赌场的家伙。 甚至在赌场被烧之前,就有好几个人被杀了。 全部都是被一把小刀杀死了。 烧毁赌场的人,就是古利德。 其实古利德还是为了烧了那张合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那么多多余的事情。 古利德将小刀揣在自己兜里,走在街上。 他手里捏着一枚戒指,那是从赌场里顺来的东西,或许可以换钱生活几天。 注视着戒指,古利德慢慢低垂着眼皮。 自己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古利德只能感觉自己的人生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人生,真的自己了结掉。 可是,古利德很害怕,不敢这样做。 杀死自己是需要勇气的。 ——“谁来杀了我。” ——“什么理由都好,谁来杀了我。” ——“无论是多么无聊的理由都好。” 没有勇气自杀,可是又想结束,古利德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这种地狱,古利德已经不想待下去。 除了低头,俯视这片无尽的漆黑土地之外,古利德还能做什么? 抬头?那什么都没有啊,古利德根本无法看到天空有什么东西。 马蹄的声音在近处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怒喝声。 “喂!小鬼!!!!快给我滚开!!!!!!!!”一个车夫,愤怒地看着古利德。 多么好看的马车啊。 虽然有人喜欢用魔导制动的载具,可是论华丽,果然还是马车是最顶尖的。 那神骏的马,那精美的车厢。 里面坐着的大概是议员什么的。 人为什么会那么不平等?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呢? 好像要啊,古利德好像要啊。 除了这些之外,古利德还想要更多的东西。 什么都想要,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 最好能够把整个世界都得到。 马车冲了过来,可是古利德却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嘴角不禁弯起好看的弧度。 ——“真是太好了,就这样杀了我吧。” 果然比起得到一切,还是离开这个恶心的地狱,让古利德舒心。 少年就这样被撞飞,飞出了很远,然后失去了意识。 --- “还不能死,你的命运才刚刚开始。”一把声音响起。 古利德猛地张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 这里是哪里?地狱吗?新的地狱吗? “这里是你的心像世界,我的御主”一个带着假面的管家弯腰说道。 “我死了吗?”古利德问道。 “当然没有,你现在还不能死,命运的长路还有后续。”这个带着假面的管家说道。 一言不发地,古利德站了起来,走向了这个管家。 “御主,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管家对着古利德说道。 “…”可是古利德还是没有回答。 “诶?”这个管家一下子失去平衡。 这是古利德将管家踢倒了。 “喀拉——”古利德的手抓着这个奇怪管家的头。 “御主,稍微冷静一下好吗?” “我没有死?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死。”古利德阴沉着脸问道。 “我是不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法外之人」的你,有自己的命运使命。” “所以你绝对不能够就这样死去。” “命运,又是命运。”古利德颤抖着身子。 “喀拉!”古利德一下子捏碎了这个奇怪管家的面具。 这是古利德的世界,古利德在这里很强大。 那管家是一个好看的青年,有着黑发与赤红的双眸。 然而,古利德不在乎这些。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的东西!!!!!!”古利德嘶吼起来。 本来平静的古利德,暴怒了、疯狂了。 整个心像都裂开,就像是碎开的镜子那样。 “这、这是…”管家惊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连死都不容许吗?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古利德抓着管家的衣领。 “命运是反抗不了的。”管家冷静地说道。 “啊,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古利德冷冷地说道。 看着古利德的双眼,管家突然愣住。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在其中管家能够看到了太多、太多了。 --- “喂!!小鬼!”看着被撞飞的古利德,车夫慌了。 可是古利德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身子,缓缓起身,双手插在兜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真是糟糕透顶的、无聊的命运。”古利德呢喃。 “什么人!”城主府前两个兽人用长枪对准了鸣子。 “你们跟云姬她说,你要的找云鸣来了。”鸣子说道。 “真是的,为什么会在城主府这样的地方啊。” 两个兽人用视线交流了一下。 “你稍等一下,我们会去通报。”说完之后,一个兽人就朝里走了。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一个姣好的身影渐近。 “你果然还是来了,云鸣姐姐。”云姬款款走来,看着鸣子。 “呜哇,竟然亲自来找我,而且还是大半夜,你都不睡觉的吗?”鸣子惊讶地说道。 “我知道姐姐你会来找我,所以没有睡,一直在等你。”云姬说道。 “进来吧,去我的房间里说。” “怎么感觉说得城主府像你家一样啊。”鸣子咂舌。 “事先都跟城主大人好好说过了。” “城主大人也很好说话,你不用太在意就是了。” 说罢,云姬就转身带路了。 鸣子也只能跟在后面。 “真是大人物一样的排场啊。”鸣子感慨起来。 “说什么呢,你这个丞相的长女。”云姬都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一位姐姐大人什么。 --- “本来我是代替父亲大人,过来这边拜访青树城城主的。” 在一个别致的房间中,云姬坐在鸣子的对面说道。 “嘛,这也不关我事啦。”鸣子这么说着,就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姐姐大人,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好吗?”云姬扶额。 “还有,我真的想你把这一身不知廉耻的衣服换掉。” “才不换呢,你这个保守女。”鸣子撇了撇嘴。 “这个可是时尚啊!才不是什么不知廉耻!!” “…”云姬一直提醒着自己要注意形象,可是鸣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额头已经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来云姬有多么生气。 “随心所欲才是人生,知道吗,我的三妹哟!”鸣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出奇的,云姬没有反驳。 “算上快结束的今天,已经五年了。”云姬说道。 “距离姐姐你离开云都国,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啊,我之前还以为是四年来着。”鸣子愣了一下。 “连自己离家出走几年都忘了,我该说什么呢,姐姐大人。” “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会认错的。”鸣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不会让姐姐你认错的。”云姬摇了摇头。 “姐姐大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一个人。”云姬认真地看着鸣子。 “怎么活下来,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啊。”鸣子耍了一下自己的马尾。 鸣子确实从小就有被训练过,有不弱的战斗力。 可是,生存跟战斗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住的、吃的,不是武力可以获得的。 很难想象,那个在丞相家长大的少女,是怎么独自在外界活下来。 世界可不是很温柔的存在。 从小就拥有一切的少女,没有吃过苦的少女,为什么可以那么坚强地活下来。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鸣子耸了耸肩。 “饿了的话,其实只要有点勇气,很多东西都可以吃啦。” “住的地方,认真一点就可以找到了、不行就自己搭啊。” “钱的话,努力工作就行了。” 鸣子随意地对云姬说。 “顺带一提,最难的地方,果然还是怎么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让自己还是那么美少女。”鸣子自满地说。 “这可是我鸣子的独门手段,就算是云姬都不能告诉!” “是吗,果然是云鸣姐姐,真是厉害。”云姬看着鸣子,呢喃着。 从小时候开始,鸣子就是云姬的偶像。 美丽、洒脱,真是一个帅气的女性。 可是像大家闺秀那般,也可以巾帼英雄那样。 私底下又是一个很活泼的少女。 而且天命似乎总站在鸣子这一边,一个集光环一身的少女。 虽然现在看起来鸣子有点残念,可是这并不能让云姬对鸣子的崇拜之心减少半分。 “但是啊,云鸣姐姐,不论怎么说,你果然还是应该回家了。” “…”鸣子稍微沉默了片刻。 “云姬,妈妈她真的病重了吗?”鸣子问道。 “是的,母亲大人在一年前就病重了。”云姬沉声道。 “已经一年了吗。”鸣子看着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病。”云姬心情也有点不好。 那位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病吗。”鸣子叹了一口气。 怎么看都不想死正常的病。 “妈妈有没有想我。”鸣子看着云姬。 “想,很想。”云姬回答。 鸣子总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痛,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可是啊,母亲大人,说什么都不让我们找你。” “母亲大人说她很想你,但是并不想你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说你要好好度过自己的人生。” 听到云姬这么说,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我没有打算继续硬来了,姐姐大人自己决定吧。”云姬低垂着眼皮。 “现在做决定吧。” “本来的话,我今天该离开了,可是因为云鸣姐姐的出现,我才决定延后离开的时间。” “明天我要离开了,所以姐姐大人,请现在做决定吧。”云姬很严肃地说道。 鸣子沉思了很久很久。 鸣子明白,自己要是说不回去的话,云姬大概也不会挽留。 “妈妈的病,有多重。”鸣子突然问。 “很重,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能够坚持多久。” 鸣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刻,鸣子真的觉得好难过。 “我跟你回去吧。” “我想要看妈妈。”鸣子抿了抿嘴。 这一回去,鸣子还有可能逃出来吗? 大概不怎么可能吧。 以前逃出来已经是很幸运了。 就算自己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很好,但是鸣子有直觉——这一次自己一个人绝对逃不出来,又或者说没有勇气逃出来。 面对自己的命运,可能就是成为一只笼中鸟。 果然还是很讨厌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呢?啊,为什么是自己呢。 但是又为什么自己从笼里逃出来了,又要回去那个笼子里呢。 “我啊,真是一个笨蛋。”鸣子无力地靠在墙边,摸着自己冰冷的臂铠。 青树城外,一辆轨道车停靠在站台上。 这一辆轨道车是通往云都国的,而且其中一半的车厢已经被云姬包下来了。 当然,把整辆车包下来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样做的话,分分钟引起民愤,大家也赶路啊。 鸣子坐在轨道车中,靠着一边的窗户,眼睛注视着后方的青树城。 “云鸣姐姐,你在想什么,想你的朋友吗?”云姬问道。 其实云姬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鸣子要和布雷他们分开。 就算让云姬接待一下布雷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朋友吗?应该是吧。”鸣子不禁摸向腰包中的口风琴。 “你要看的话,就看吧,距离车开出还有一段时间。”云姬也没有深问下去。 鸣子没有回云姬的话,而是一直看着青树城。 在期待布雷和蕾比会来?并不是这样的。 从鸣子一个人偷偷出来那一刻起,就证明她不想布雷和蕾比跟上来。 可是现在,鸣子又是为什么而凝视着这个城市呢? --- “布雷?怎么了?”蕾比疑惑地看着突然愣在原地的布雷。 “没什么。”布雷眯缝着眼,看向遥远的东方。 不经意间,布雷和蕾比就来到了昨天的武器店。 “又是你们?师傅不是说过,起码要一周吗?”洛克擦了擦汗,对布雷说道。 看来这个可怜的学徒,又被处罚了。 “已经等不了一周了。”布雷淡淡地说道。 “哈?”洛克奇怪地看着布雷。 不过布雷也没有理会洛克,牵着蕾比的手,推开门,走进了店内。 “喂喂喂,你这个家伙真是失礼啊。”洛克连忙站起来,没有想到布雷那么直接。 “师傅他还在锻造呢。”洛克想要将布雷推出武器店。 可是不论洛克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推动布雷半分。 “你这个家伙。”洛克狠狠地咬了咬牙,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拦下布雷。 “可以了,洛克。”苍老的声音从洛克身后传来。 “师傅,你不是还在锻造吗。” “刚刚完事了。”年迈的铁锤随意回答着。 “否则也不会知道你们外面那么吵了。”铁锤一旦开始锻造,就是很入神。 “所以,「绝响」的持有人,你过来是干什么。”铁锤看向布雷的死鱼眼。 面对布雷无神右眼,铁锤没有特别的感觉。 “我需要剑鞘。”布雷很认真地说道。 “你的剑鞘,我还在做准备,今天就会开始锻造了。”铁锤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布雷是为了什么事。 “一周可以好了。” “我现在需要。” “我不是说过,一周之内给你了吗。” “明天可以锻造出来吗。”布雷说道。 “你是在开玩笑吗,两天打造出来的东西,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水平。”铁锤皱了皱眉,瞪了布雷一眼。 可是很快,铁锤的眼神就变了。 因为铁锤看来的布雷的右眼。 “你在焦虑什么呢?”铁锤笑了一下,还有心情捋胡子。 “我没有焦虑,只是有点赶时间。”布雷说道。 “要是剑鞘不能那么快锻造出来的话,我也不打算等。” “赶时间吗。”铁锤那沧桑的老眼,对上了布雷的死鱼眼。 “理由。”铁锤很简洁地问道。 “旅游。” “稍微给点真实点的理由吧。” “在白痴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伸出自己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铁锤捋着胡子,大笑起来。 “师傅?”洛克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师傅笑得那么豪迈。 “真是不错的眼神啊,不过要我两天把你两把剑的剑鞘都锻造出来,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铁锤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布雷看了看自己。 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可以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道自己能付出什么吗?亏我刚才好夸你眼神不错。”铁锤瞥了布雷一眼。 “你需要我付出什么。” “将「绝响」原装的剑鞘送我吧。”铁锤看了看布雷的腰间。 “...”布雷很果断将剑鞘放在了桌上。 “那么干脆?你不知道这剑鞘的价值吗?”铁锤说道。 “「绝响」的材料很珍贵,那么理所当然的,剑鞘也不会是凡品,即使看上去破破烂烂。” “我知道。”布雷答道。 “知道么,那么我就收下了。”铁锤顺手接过「绝响」的剑鞘,然后挂在了墙上。 这剑鞘和周围崭新的武器显得格格不入。 “师傅!!!??”洛克已经不知道铁锤想要干什么了。 “要我两天锻造出剑鞘,你就要把剑放在我这里。”铁锤话道。 要是赶工,那么靠铁锤用手估量显然是来不及。 必须有剑在身边参照,还有配合草图,工作速度才能快起来。 “不行。”布雷平静地应道。 “怕我拿走你的剑吗?”铁锤有些不悦,被看作会偷拿别人东西的家伙,当然不爽。 “你拿不动。”布雷说出了理由。 「绝响」还好说,「比尔斯」除了布雷之外,其他人没什么办法可以轻易拿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因为我拿不动吗?”铁锤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你的理由说服我了。” “那么你就进来帮我打下手吧。”说罢,铁锤脱下了外套,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带上你的剑。” 明明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可是却有着强壮的体魄。 那棱角分明的身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师傅,你…”洛克总感觉自己师傅现在干劲满满。 “洛克,你还愣着干嘛,进来帮我打下手!”铁锤喝了一声。 “只有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我可不能保证自己打造出来剑鞘的质量。” “没关系,合适就足够了。”布雷淡然地说着。 “合适就好了吗?这是你自己说的。”铁锤突然笑了一下。 如今的铁锤,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不再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而是一个自信的老匠人。 “洛克,把我将仓库后面那些杂七杂八的材料拿来。”铁锤说道。 “师傅,那不是你说打造名剑才会动用的东西吗!?”洛克惊了。 “哼,「绝响」和那把大剑的剑鞘,用那些东西正好。” “这把大剑叫「比尔斯」。”布雷认真地对着铁锤说。 “「比尔斯」?沉重的意思,有趣的名字。”铁锤说着,便带着身后的人进入锻造间。 踏入锻造间的一刻,布雷就感到这里无比的炎热。 “好热。”布雷呢喃道。 “这就是我们铁匠的天堂。” “锻造要开始,做好熬夜的准备吧。”铁锤说道。 一辆轨道车正在驶出青树城。 轨道车在轨道上飞驰,笔直地驶向东边。 那就是布雷的下一个目的地,云都国。 布雷抱着蕾比,在座位上低垂着眼皮。 没有了鸣子之后,旅行的途中安静了不少。 往常的话,那个家伙一点会吵吵闹闹,然后被布雷狠狠教训一顿。 身上的两把剑,在车厢中时不时因为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交通工具中武器的管制一点都不严,不过出奇地很少发生什么意外。 布雷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往日那破烂的剑鞘,已经换掉了。 不过现在新的剑鞘也谈不上多么的华丽。 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雕纹和装饰。 也没有比之前的剑鞘好上多少,依旧寒酸。 背后大剑的剑鞘倒是好看不少,稍微有点刻纹。 不过剑鞘好不好看,对布雷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布雷只知道,这两把剑的剑鞘,非常合适。 “zzzzZZZZ”坐在布雷对面的某头狼,开始打瞌睡。 布雷挑了挑眉头,一脚踹了过去。 这狼人不是谁,正是那个乌鲁夫。 “你这个尾随别人的狼人,给我醒过来。”布雷冷冷地说道。 乌鲁夫哆嗦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 “什么!什么事!?” “你还问我什么事?”布雷瞥了一眼乌鲁夫。 “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和蕾比上车?”布雷不耐烦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你说这个啊,你不是打算去拯救那位美丽的小姐吗?”乌鲁夫抱臂说道。 “所以身为那位小姐的守护者,肯定要跟着你去啊。” “是谁告诉你我是要去救那么家伙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诶?”乌鲁夫僵住了。 “我一直跟着你,看到你那么着急的样子,还以为你是想要去救被绑架的那位小姐。” “绑架?”布雷扯了扯嘴角。 “那可不是绑架。”布雷看向了窗外。 轨道车很快,沿途的景色一直在变换,让人眼花缭乱。 “那是鸣子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强迫那个家伙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布雷幽幽说道。 “竟然说她是自愿。”乌鲁夫有点无言以对。 “难道呢,你以为是什么骑士小说中,美丽公主被绑架的桥段吗?”布雷不屑地看着乌鲁夫。 这个狼人绅士,绝对是看骑士小说看多了。 “那我跟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乌鲁夫懊恼地捂着胸口。 “就当是旅游吧。”布雷说道。 “布雷不能撒谎。”蕾比抱住了布雷,轻声地说道。 “布雷之前说是去帮鸣子。” “布雷明明很担心鸣子。” 听到蕾比说的话,布雷只能叹气。 “我能担心那个家伙什么。” “布雷在担心鸣子不开心。”蕾比认真地说道。 布雷捏了捏蕾比的小鼻子。 “唔!!!” “担心那个家伙不开心吗。”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这样说的话,布雷真的没有见过鸣子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无时无刻都是欢乐,似乎无时无刻都在享受身边的一切。 一个让布雷羡慕的家伙。 “说的也是呢,毕竟是一个经常反悔的家伙。” 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然后又扔一个的**,真是无法想象是有多么容易反悔。 说不定那个家伙回到家里面之后,没有几天,就会吵着要跑路。 要是那个家伙后悔的时候,大概会需要人帮忙。 “蕾比,你说那个家伙,现在会不会已经在后悔呢?”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听着轨道车行驶的声音。 “蕾比不知道。”蕾比摇了摇尾巴,眯起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在嘀嘀咕咕的。”乌鲁夫摸了摸后脑勺,好奇地问道。 “在说旅行的事情。”布雷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说不定,还能在那里看到你的美丽小姐。”布雷耸了耸肩。 “哦!哦!!!?真的吗!”乌鲁夫一下子激动起来。 “还有,别‘你你你’的叫,好吗,你们兽人都不喜欢叫别人名字的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那对爷孙就算了,大熊猫就算了,现在连这头狼都不叫人名字。 “可是我不知带你名字啊。”乌鲁夫弱弱地说道。 “布雷,叫我布雷就可以了。”说罢,布雷手肘就撑在床边,朝外看风景了。 “说起来,布雷你不也是不喜欢叫别人名字吗?”乌鲁夫老是听到布雷喊狼、熊猫、笨蛋之类的。 “这样一想,你也是很恶劣的人啊。”乌鲁夫右手捶了摧左手手掌,似乎明白了什么。 “闭嘴,你这头喜欢尾随别人的变态狼。”布雷瞥了乌鲁夫一眼。 “看吧!你果然是一个很恶劣的人!” “唔…蕾比…好困。”蕾比朝布雷怀里挪了一下,揉着眼睛说道。 前往云都国,还要一天的时间。 --- “洛克,左边一点。”铁锤指挥着洛克挂「绝响」的旧剑鞘。 “不对,右边一点。” “稍微下面一点。” “师傅,真的要把这个烂剑鞘挂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吗?”洛克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 铁锤现在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而且啊,你费了那么多的心神,竟然只要了这么两个剑鞘…真的值吗?”洛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最后铁锤除了这两个剑鞘,甚至没有收布雷一分钱。 “值不值?你想我用什么衡量?”铁锤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 “用什么衡量?”洛克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所以你还是太年轻了。”铁锤说着,退后几步,满意地打量挂在墙上的两个剑鞘。 “emmmm”洛克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师傅您开心就好。”洛克之后无奈地说道。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等你稍微经历的事情多一点。”铁锤拍了拍洛克的肩膀。 “那个年轻人的眼神,让人怀念的眼神啊。”铁锤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店里总算是有点传奇的东西了。” “传奇的东西?这两把剑鞘?” “除了这两把剑鞘,还能是什么?”铁锤说完,便踱步走近了锻造间。 “师傅!等等!你才操劳完啊!不要勉强自己!” 安京城,云都国的首都,亦是皇帝所居住的城市。 当然,云都国的丞相也理所当然地居住在此地。 “呜哇,这真的是我的家吗,好大。”鸣子长大了嘴,惊讶地看着面前豪华的建筑群。 “云鸣姐姐,五年就把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地方给忘了吗。”云姬扶额。 “咿呀,太气派了,不由得吐槽了几句。”鸣子耸了耸肩。 鸣子这些年漂泊不定,住的地方各种各样的都有,就是没有那么气派的地方。 这种一看就是大人物住的地方,鸣子这个流浪者怎么可能住过啊!? 说罢,鸣子还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对比云姬的服装,这身牛仔服貌似有点违和啊。 “嗯,怎么办呢,该在这里脱掉吗?”鸣子转了转身子,苦恼了起来。 “云鸣姐姐,你到底在嘟囔什么呢。” “我在想要不要脱掉这身衣服啦,虽然我很喜欢这身衣服,但是回到家里还是应该换一身衣服吧。” “姐姐大人你终于想换掉这一身不知廉耻的服装了。”云姬感慨起来。 “但是请千万不要现在做出脱衣服这样的事情。”云姬还真说不准鸣子会不会脱。 “什么嘛,我只是开玩笑,怎么可能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做这样的事情。”鸣子撇了撇嘴。 “…”云姬看了看鸣子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带着鸣子进入了丞相府。 而鸣子则是被云姬那半信半疑的眼神伤到了。 “什么嘛,说的我好像一个**一样。”鸣子不满地跟上了云姬。 不过走了几步就被拦下来了。 “欢迎回来,三小姐。”一个下仆恭敬地对云姬说到。 “嗯。”云姬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这位是你们的大小姐,帮我通报一下父亲大人吧。”云姬对下仆吩咐道。 那个下仆愣了很久,打量了一下鸣子。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就是云家的大小姐。 可是难以置信归难以置信,下仆还是很快地下去通报了。 “通报老爹吗?”鸣子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云海作为一个父亲,鸣子对他印象一点都不深刻。 鸣子更想要看到的是自己的母亲。 “心情复杂、心情复杂。”鸣子自言自语道。 不过在鸣子纠结的时候,一个男人就已经走了出来。 “不用通报了。”男人除了发色之外,和鸣子跟云姬都有几分相像。 “老爷。”下仆弯下了腰。 这个下仆的称呼,已经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云海,鸣子的父亲。 “呜哇,来得真快。”鸣子惊了。 总会有呢,一说那个人,那个人就来的时候。 “emmmmm”看着面前熟悉的人,鸣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家出走那么多年了,应该说些什么呢。 “父亲大人早安。”云姬欠身请安。 比起鸣子,云姬更加适合大家闺秀这个词。 但是云海可是记得,鸣子在多年前,在人前也是那么端庄。 跟现在放浪不羁的样子截然相反,以前的鸣子可以说是云都国贵族的典范。 才智、教养,甚至是武力,都占全了。 “你总算是舍得回来了吗。”云海沉声说道。 “嘛,很久不见了呢,父亲。”鸣子玩了玩头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很久不见吗…确实很久了,我都快把你给忘了。”云海板着脸说。 “呜哇,把自己的女儿忘掉,真是够忙的啊。”鸣子撇了撇嘴。 “是啊,忙得焦头烂额,你以前还要出走让我更加忙。” “这可真是对不起呢。” “说起来,我还没有想过你会直接这样跟我说话。”鸣子抬起眼皮,看了看云海。 “我还以为我们的见面会是那种特别正式的场合。” 在鸣子的想象中,还以为会是云海坐在大厅正中间,然后鸣子端坐在对面的场景。 “没有必要弄什么正规的场合。”云海说道。 “看到你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场合可以正经起来。” “我的样子?”鸣子皱了皱眉头。 父女见面的话题开始变得糟糕。 一边的云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要是继续放任这对父女的话,肯定要吵起来了。 要是吵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不管怎么说,云姬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场面缓和下来。 就在云姬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鸣子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说那么多了,反正我回来了就没什么可能再走掉了,对吧。”鸣子认真地看着云海。 云海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板起脸。 “你还想要再离家出走一次吗?”云海语气特别重。 “不说这些没完没了的。”鸣子突然开口。 “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告诉我。”鸣子跟云海对视了起来。 “你的母亲吗。”云海看着长大的鸣子,不由得合起来双眼。 鸣子离家出走的哪一天,她才十四岁。 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变化太大了,说真的,云海第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 女大十八变,真是不是一句随便说说的话。 “她的情况你自己去看吧。”云海背着手,离开了。 “云姬,带你的姐姐去吧。”这是云海最后的一句话。 “呜哇,总算是不用继续跟他说话了。”鸣子拍了拍胸口。 “云鸣姐姐讨厌父亲大人吗?”云姬疑惑地看着鸣子。 “讨厌?谈不上吧,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已。”鸣子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云鸣姐姐,你经常叹气啊。”云姬古怪地看着鸣子。 “诶,我吗?”鸣子指了指自己。 “是啊,从我见到你开始,都不知道你已经叹气多少次了。” “肯定是被某些人传染了。”鸣子叹了一口气。 “果然叹气这种坏习惯也是会传染的。” “对了、对了,云姬快带我去看妈妈吧。” 鸣子之所以跟着云姬回来,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否则的话,云姬怎么可能将鸣子这个家伙带回来。 “好吧,我猜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了。”云姬扫视了一下周围。 刚才云海的出现,已经证明了鸣子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问来问去了。 “真是一个清静的地方啊。”跟着云姬来到一个庭院,鸣子惊叹了起来。 “以前有这么个地方?”虽说鸣子喊着不记得这个家了,但是实际上还是有着丞相府的记忆的。 “云鸣姐姐竟然记得以前没有这个地方啊。”云姬不由得说道。 “果然姐姐大人之前说的都是骗人的。”明明前面还说不记得丞相府的样子。 “嘛。”鸣子也没有跟云姬说什么,眼神有点飘忽。 当时也只是吐槽一下啦。 “这个地方是父亲大人特意修建的。”云姬介绍起来。 这个后院确实是本来不存在的,是后来云海特意扩建的。 “诶,特意修建的吗。”鸣子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父亲对于妻子的事那么上心。 “有这份心啊,也稍微来探望妈妈啊。” “父亲大人也很忙的。”云姬说道。 “我当然知道,丞相啊。”鸣子不可置否地应道。 “说起来,这里真的不错啊,很安静。” “但是啊,这里那么安静,妈妈会觉得很无聊吧。”鸣子不满地说道。 鸣子记得自己的母亲可是喜欢热闹的人。 别的可能鸣子有些记忆模糊,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鸣子是不会忘记一分半点的。 “无聊吗?”云姬苦笑了一下。 “母亲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太热闹可不好。”云姬说道。 “很不好吗。”虽然云姬说母亲病重,可是没有直观地看到,鸣子还是不知道到底情况是如何。 可是以丞相的能力,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母亲痊愈,想来也是很糟糕的病。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鸣子欲言又止。 “怎么样的情况吗?这个我也不好说明。”云姬摇了摇头。 “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姬对着鸣子说。 “前面就是母亲大人修养的地方。” 鸣子顺着云姬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是别致小房子。 这个地方距离丞相府的中央不远,鸣子的母亲要是在里面修养的话,也很好照顾。 云海考虑了不少东西呢,看得出来还是很在乎的。 “那么,云鸣姐姐,请你自己过去吧。”云姬说道。 “我一个人吗?”鸣子惊了。 “不对、不对,你应该跟着我一起吧。”鸣子慌张地说道,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独处比较好吧,姐姐大人。”云姬翻了翻白眼。 “还是说,姐姐大人不知道独处应该说些什么?” 然而云姬的话真是一针见血,鸣子怕的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生怕跟看到自己父亲一样,没有任何话题。 “那么,云姬先告辞了。” “我没有跟母亲大人说你回来的事。” “诶,没有话吗?”鸣子愣住了。 “父亲大人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云姬没好气地说道。 谁能够想到云姬会那么巧碰到鸣子呢? 接着云姬也没有理鸣子,任凭鸣子怎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都没有动静。 “别走啊,诶。” “这样吧,我站外面可以了吧。”云姬无奈地说道。 “那、你站在外面哦。”鸣子确认了一次。 “不要走开哦。” “进去吧,我的姐姐大人。” “呼——”鸣子深呼吸了一下,走到一间小屋前。 “嘎吱。”精致木门被推开。 房间中都是木香,让人心旷神怡。 鸣子鬼鬼祟祟地探头看向里面。 “怎么又有人过来了。”一个有着粉色长发的美妇人奇怪地看向门外。 刚才应该就有下仆来过了。 “…”鸣子看到自己母亲的一刻,感觉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 这就是自己的妈妈,一直想念的妈妈。 “妈妈…”鸣子张开口,轻声喊道。 可是除了这么一个称呼,鸣子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点什么。 “鸣子?”鸣子的母亲惊愕地看着出现的鸣子。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鸣子会突然回来。 “你竟然回来了…”鸣子的妈妈手移向了一边的茶壶。 “嗯,我回来了。”鸣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这个蠢丫头!!!!!” “砰!”茶壶被鸣子的母亲扔了过来,直接砸在了门框上。 “诶!!!!诶!!!!!!!!?”鸣子脖子一缩,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你这个蠢丫头!明明都出去了,我都叫你不要再回来了!!!” “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鸣子的妈妈气鼓鼓地说道。 粗蛮的举动,将鸣子妈妈的贵妇形象全毁了。 “等一下!!!等一下!妈妈!冷静!!!”鸣子眼尖地发现自己的妈妈已经拿起盘子,准备又扔过来。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砰!”盘子直接砸过来,被鸣子敏捷地避开了。 门外的云姬直接打了个冷颤,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大人那么粗鲁。 现在云姬只能够让鸣子自求多福了。 “诶诶诶!!!!我那个温柔的妈妈去哪了!”鸣子抱着头,蹲在地上,生怕自己的妈妈又扔点什么。 “嗯?”可是等了很久,鸣子都没有等到新的东西砸过来。 “妈妈?”鸣子松开了抱着头的手,看向了床的方向。 “呜哇啊啊啊!!!!”然后就是一个茶杯飞过来,精确地击中鸣子的额头。 “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蠢女儿啊!” “诶。”鸣子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总觉得声音有点不对。 “妈妈…”鸣子抿着嘴,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妈妈。 胸口很闷,似乎整个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当鸣子仔细打量自己五年没有见的母亲后,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脸色太苍白了,那美丽的秀发如今是那么干枯。 ——“是啊,云姬不是说过吗,妈妈她病重了。” 鸣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母亲。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次回来,就没有可能离开了。”鸣子的母亲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到底有多少东西在盯着鸣子,她说不准。 但是肯定有什么在盯着自己的女儿。 “知道。”鸣子坐在了床边。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你病重了啊。”鸣子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就因为这样?你这蠢丫头。” “因为你是我最最重要的妈妈啊。”鸣子抬起头,笑着说道。 “身体还好吗?”鸣子拘谨地问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鸣子的妈妈无奈地回答道。 “咳咳。”鸣子的妈妈咳了几声,捂着嘴的毛巾沾了点血。 “你看,这种情况,身体怎么可能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鸣子紧紧地握着自己妈妈的手。 “怎么回事呢?我也想知道呢。”鸣子的妈妈看向了窗外。 突然就病起来,而且病情发展简直就是飞速。 从发病到现在,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说真的,鸣子的妈妈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躺在床上,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治愈。 到底是为什么呢?鸣子的妈妈也很想知道。 “总觉得很难受呢。”鸣子呢喃道。 当初看到拉里斯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让鸣子有些郁闷了。 而看到自己最亲的人也躺在病床上后,鸣子感觉心头有一块巨石压着。 “都怪我。”鸣子的妈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要不是我病了的话,你这个笨蛋丫头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啊,才不能怪你呢。”鸣子连忙说道。 “你的每一段时间都很珍贵的啊。”鸣子的妈妈抚摸着鸣子的脸。 “你的人生,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地方。” “我优秀的女儿,怎么可以被束缚着?” “你的妈妈我,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鸣子就应该快快乐乐地度过人生,哪怕是死,都不应该困在鸟笼里。” 鸣子的妈妈眼神是那么坚定。 当初让鸣子离家出走的,不是别人,真是鸣子的妈妈。 自己的女儿被二皇子点名了,要鸣子当皇子妃。 可是鸣子的妈妈很明白,鸣子嫁过去之后意味着什么。 荣华富贵?不对。 选鸣子,肯定由深层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毫无疑问,鸣子是被当成某些工具了。 生育的工具?还是权力的工具? 说实话,这些事情云海比较清楚,鸣子的妈妈并不是特别懂。 但是这不妨碍鸣子的妈妈下定决定,让自己十四岁的长女离开这个家。 逃到哪里都好,就算会因为某些意外地有生命危险也好。 都比被锁在皇宫里,然后孤独地死去好。 与其让鸣子面对着四面墙死去,还不如让鸣子看一下那广袤无垠的世界。 “我有相信妈妈的话,真是太好了。”鸣子嬉笑起来。 对于自己妈妈的选择,鸣子不仅不恨,反而很感激。 要是鸣子的妈妈没有作出决定,让鸣子离家出走的话,那么现在的鸣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怀着皇室的孩子?然后被冷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最后匆匆度过仅剩的十多年岁月,然后死去。 各种各样的人,鸣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 各种各样的事情,鸣子都不会有机会遇到。 悲伤也好、感动也好、欢乐也好,鸣子都不会体会到。 “那个啊,妈妈。”看到妈妈的眼神之后,鸣子突然笑了起来。 “鸣子我啊,真的觉得这五年很开心。”鸣子轻声说道。 “开心就好。”看到了自己女儿的笑容,鸣子的妈妈摸了摸鸣子的头发。 “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知道吗。” 对于鸣子来说,每一份每一秒的意义都很重要。 “把手我伸给我。”鸣子的妈妈说道。 “哦。”鸣子很爽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带着臂铠的手。 “为什么要带着那么难看的东西啊。”鸣子的妈妈心疼地说道。 “可是脱了这个臂铠,稍微那个,有点可怕呢。”鸣子不好意思地说着。 “说要是敢说我的鸣子不好看,妈妈一定找她拼了。”鸣子的妈妈恶狠狠地说道。 “呜哇,妈妈好凶。”鸣子笑着说道。 “脱下来,没有必要戴着这些东西。”鸣子妈妈把手放在鸣子臂铠上。 冰冷的臂铠,常年带着这个,怎么都不会舒服。 “好吧。”鸣子觉得自己肯定说不过自己的母亲,无奈地卸下了自己的臂铠。 “哐当——”金属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臂铠掉落在地上,露出了鸣子的右臂。 手臂上布满了密集的黑色纹路,就像是胎记一样,深深嵌在皮肤上。 白皙的皮肤,被点缀这些纹路之后,显得有些恶心。 这也是鸣子为什么一直戴着臂铠的原因。 不要看鸣子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些事情,心里也会很在意。 这是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去除的诅咒。 名为「缚命毒」的诅咒。 这种诅咒只能对孕妇使用,中了诅咒的孕妇,诞下的孩子就会出现鸣子这样的印记。 拥有这样印记的孩子,寿命只会有常人的几分之人。 不过施展这个诅咒的代价很大,大到无法想象。 没有办法想象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肯下血本,使用这种恶毒的诅咒。 就算后来找到施展诅咒的人,也无法改变鸣子短命的命运。 能做的,也就是杀了那个下咒的人泄愤。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鸣子只能活到30岁。 “已经…只剩下十年了吗?”鸣子的妈妈声音有些沉重。 “不对哦,是十一年哦。”鸣子开心地说道。 “鸣子我今年才十九岁。” “也就是说,我还有十一的时间,可以享受这个世界。” 鸣子当然知道自己只能活到30岁,但是在那么多年过来,鸣子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于鸣子来说,怎么好好享受这个世界才是最重要的。 鸣子很幸运,仿佛天命围绕着她。 可是鸣子也很不幸,因为她的人生只有短暂的三十年。 “妈妈啊,我跟你说,这一两年,我过得特别开心。” “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遇到很多神奇的事情。” “最近啊,我遇到了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人。” 鸣子比划了几下。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吗?”鸣子的妈妈捂着嘴笑起来。 “妈妈很好奇是什么人呢。” “一个很像猫的女孩,还有一个烦人的死鱼眼。”鸣子突然来劲了,不断地跟自己的妈妈说起布雷和蕾比的事情。 鸣子的妈妈很耐心地听着,听着自己这个归来的女儿,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鸣子啊。”鸣子的妈妈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侧,古怪地看着鸣子。 “是男朋友吧?”鸣子的妈妈突然说道。 “诶?” “是~男~朋~友~吧?” “那个,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叫布雷的,是你男朋友吧?” “哈?”鸣子惊了。 “你是怎么才能得到这个结论。” “咿呀,鸣子也长大了呢,有好好地听妈妈说的,找到好男人了呢。”鸣子的妈妈声音中充满了感慨。 “所以说,你是怎么才能得到这个结论啊!”鸣子拍了拍一边的桌子。 “男朋友?那个家伙?怎么可能!”鸣子头摇得想拨浪鼓。 “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鸣子你说讲到布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啊。”鸣子的妈妈疑惑地看着鸣子。 “那是因为那个家伙很有趣啦。” “但是布雷那个家伙,绝对跟好男人不沾边。”鸣子嫌弃地说道。 鸣子可不会觉得不是是一个好男人。 虽然说以前有过这样的错觉。 “是吗?”鸣子的妈妈遗憾地说道。 “怎么听你的口气还很遗憾啊?” “因为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布雷,总觉得很适合我家的长女啊。”鸣子的妈妈拍手说道,一脸兴奋。 “呜哇。”鸣子缩了缩脖子,自己的妈妈感觉像是进入了催婚期。 “鸣子你只剩下十一年了啊!快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妈妈,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对我嫁的那个家伙很不负责啊。”鸣子恐怖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哼,只要你幸福就好了,那个人妈妈就不管了。”言下之意,另外那个人的幸福就不用管了。 “好恐怖啊,妈妈,你的发言好恐怖啊。” “上啊,鸣子,你妈妈的直觉很准的,那个布雷一定不错。”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啦。” “不能以后再说!现在!马上!给妈妈结婚!”鸣子的妈妈像小孩子一样在床上撒娇打滚。 “不对!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这怎么可能做的到!”鸣子撇了撇嘴。 “我不管啦,我不管!” “你是女儿还是我是女儿啊!”鸣子差点没有翻桌。 “那个,母亲大人,姐姐大人。”就在房子里闹起来的时候,云姬很不合时宜地往里探头了。 “是发生什么了吗?” 从刚开始云姬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 “母亲大人?”云姬表情僵住了,看着自己撒娇打滚的母亲,云姬心情复杂。 “云姬?”鸣子的妈妈看到了云姬之后,连忙恢复正常。 “你一直在外面吗?” “…”看到自己的母亲自欺欺人的样子,云姬也不好拆穿。 “是的,云鸣姐姐不敢一个人来探望母亲大人,所以让云姬跟上来了。” “但是果然重聚,还是独处比较好,云姬就站在外面了。”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云姬试着问道。 “!”鸣子的妈妈整个人打了个冷战,然后僵硬地笑起来。 “没有啊,只是和鸣子聊到了有趣的事情。” 要知道鸣子的妈妈在平时的形象,都是很正经的。 尤其是在自己的次子和三女儿面前。 其实云姬不想告诉自己的母亲大人,除了二兄之外,跟她熟悉的人都了解她的真品性了。 “那个,姐姐大人,我想是时候向所有人介绍你了。”云姬对着鸣子说到。 鸣子愣住了,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这一次回来,鸣子大概就不会离开了。 可能就这样被关在鸟笼里了,就是不知道鸟笼的样子如何罢了。 丞相府,鸣子的这个家,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身为丞相的长女,鸣子还不知道过一段时间自己会被要求做什么。 总之一定不会有好事情了。 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还需要承担相应的重负。 “妈妈,我要走了。”鸣子靠在了自己妈妈的怀里。 “嗯,欢迎回来,还有,一路小心。”鸣子的妈妈亲吻了一下自己长女的脸庞。 “嘎吱——”木门被鸣子轻轻关上,在离开之前,鸣子不舍地看了自己妈妈一眼。 多么简单的一件事,鸣子就是为了刚才那短短的片刻,而跟着云姬回来。 而鸣子将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由。 自由了足足五年,也该被锁起来了吧。 尽管那五年并不好过,尤其是离家出走的第一年。 没有任何人在身边陪伴,一个小女孩离开丞相府这个温室,面对的是恐怖的世界。 可能被什么人卖掉都不一定。 然而鸣子并不后悔,反而很开心。 因为那是自由,即便是会遇上厄运,鸣子都渴望着自由的气息。 说起来,对知道自己寿命的鸣子来说,被抓住,跟在丞相府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大概和死无异。 “人生就应该尽情享受自由啊,云姬。”鸣子突然对着身边的云姬说道。 “诶?”云姬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不知道鸣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 “鸣子已经那么大了啊。”一个人呆在小屋中,鸣子的妈妈幽幽说道。 “十四岁的时候,明明才那么小个。”鸣子的妈妈回忆起五年前的时候。 然后,鸣子的妈妈脸上猛地变得铁青。 “咳咳。”终于是没有忍住,鸣子的妈妈重重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看着手帕上污黑的血,鸣子的妈妈一脸无奈。 刚才那副看上去还很健康的样子,只是装的。 重病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元气呢? 为了只是让自己的女儿不那么难受。 看到亲爱的人痛苦,自己会更加难受,这是鸣子的妈妈很理解的一件事。 “真是笨蛋女儿啊。” “我明明一点都不想要你回来啊。” 其实鸣子妈妈一直有派人关注鸣子。 这是连云海都不知道的。 认为自己孤身一人成长的鸣子,其实在前两年一直有受到庇护。 “但是妈妈,还是好想你啊。” 想要看一下自己亲爱的女儿,却又不希望她回来这个笼子。 多么矛盾的想法。 “鸣子。”将脸埋在了被单上,鸣子的妈妈如此哭着。 在隐蔽的房间内,坐着数人。 房间内香烟弥漫,周围摆放着无数的上好盆景。 真是别致的雅间。 “二皇子,云鸣归来了,你没有什么想法吗。”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坐在了云都国的二皇子面前,轻声说道。 “例如说,再一次迎娶她。”女子张嘴,吐气如兰。 “云鸣吗。”二皇子沉吟了良久。 二皇子当然对鸣子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刻。 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鸣子还是在二皇子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应该说,整个云都国的上层,都对鸣子有印象。 毕竟当初的鸣子,实在是太优秀了,给人感觉就是上天眷顾的女子,什么都拥有。 除了知道内情的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鸣子离家出走的原因,包括二皇子。 很多人只是以为鸣子是为了逃婚罢了。 五年前涉及其中的云都国二皇子,如今偷偷地在这么一个地方,跟一个女子会面。 无论怎么看都是有猫腻的样子。 尤其是这个女子怎么看怎么可疑的情况下。 “不是已经选择了云海的妻子作为替代品了吗?”二皇子冷冷地说道。 “事到如今还要大费周章,换回云鸣吗?”从二皇子的语气,可以听出来现在他到底有多不满。 鸣子的妈妈突然重病,并不偶然。 而是被施加的了诅咒,下诅咒的人,毫无疑问和二皇子有关系。 跟这个当初想要迎娶鸣子的二皇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当然,也跟这个女子有莫大的关系。 “云海的妻子,总归是不如天选之女。”带着面纱的女子笑着说道。 “本来就因为找不到云鸣,所以才选择用云海的妻子作为替代品。” “但是,要是现在找到了云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鸣必须再次成为我们夺取的目标。” “也就是说之前忙的又白费功夫了吗?”二皇子说道。 当初云鸣身上的诅咒是「天之织者」信徒下的,鸣子妈妈身上的诅咒,也是「天之织者」信徒下的。 两者都让「天之织者」的信徒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是即便是如此,「天之织者」的信徒这边,眼皮都不带一跳。 二皇子根本无法摸透这些家伙的目的。 说实话,二皇子并不是特别想要和「天之织者」的信徒合作。 毕竟不了解的合作对象,是有风险的。 就算「天之织者」的教会,在云都国并不是邪教。 但是二皇子眼中,「天之织者」的信徒干的事,已经和邪教徒没有什么区别了。 “谁也没有办法想到,云鸣会突然会回来不是吗?” “况且,原本的人选归来了,不更好吗。” “你也可以继续迎娶你的美人。” “那是对你们来说,对我来说只是做了更多的无用功。”二皇子眯着眼。 “只要结果符合你的预期不就可以了吗?”带着面纱的女子随意地说道,似乎并在乎二皇子的怒火。 “只要我们「天之织者」的信徒站在你们这一边,你称为下一任皇帝的可能,就会远大于你的皇兄。” “称帝,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女子好看的双眼,跟二皇子对视了起来。 “「天之织者」的信徒么,你们的话信不信得过也不知道。”二皇子玩弄了一下面前的茶杯。 一个庞大教会的支持,确实很有用。 “你们做的事情,说的话,让我没有安全感。” 面前的女子正是「天之织者」的信徒。 更加严格来说,应该说是「天之织者」的教会中的巫女。 名为夜枭。 “安全感吗,没有想到二皇子殿下也会说那么可爱的话呢。” “借用了我们那么多的力量,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夜枭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个已经近三十岁的二皇子,城府深得很。 现在看上去很轻浮,但是实际上都是演技。 前面所有不满的语气,都是故意而为。 要是夜枭有一点看不起二皇子的话,就会着了他的道。 谁都不知道二皇子真实的品性。 “你们花费那么多代价在云鸣身上,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想得到什么。”二皇子随意地说道。 “我们已经合作了那么多年了,你们却一直没有告诉我。” “这是对待伙伴应有的态度吗?” “啊啦,二皇子还是不要套话比较好。”夜枭笑声如银铃。 “你这种问题,用各种方式问了不下百次了。” “你觉得我会回答吗?” “娶了云鸣,二皇子也不会亏,不是吗?” “很多事情,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的身份了,我是云都国的二皇子。”二皇子目光冰冷无比。 “真是对不起啊,尊敬的二皇子,是我失礼了。”夜枭低下头说道。 “可是二皇子,撇开其他不谈,云鸣本身不就很值得你去拿下吗?” “毕竟是那么一个美人,而且皇帝以前看上去也钟意云鸣。”夜枭如此说道。 “父皇确实挺钟意她。”二皇子沉声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自己的父皇对于当初的鸣子确实疼爱得不行。 “娶到她,对你来说,继承的机会不是更大了吗?” “哼,夜枭小姐,难道你还不清楚长兄这个身份就足以压倒其他因素吗?” “当然明白你们帝皇之家对长子的看重。”夜枭说道。 “但是这一点,我们「天之织者」的信徒会帮你解决好的。” “接下来的话,你就只需要,再一次提出迎娶云鸣,然后将云鸣交给我们就好。” “让一个少女寿命折损只剩三十年,又让她的母亲饱受病痛。”二皇子端起茶杯,说道。 “我什么时候被你们阴一把都不一定呢。” “二皇子,乘在了同一艘船上的伙伴,还这么勾心斗角就不好了。”夜枭也端起茶杯。 夜枭轻轻茗了一口茶。 “大家彼此彼此。”二皇子不屑地笑了一声。 夜枭一直在说自己在套话,但是这些年来,二皇子都没有成功从夜枭那里打听到核心的东西。 二皇子很明白自己是被当成棋子了。 这是五年前的夜晚。 丞相府中喜庆无比,到底都是欢笑声。 至于为什么那么喜庆,都是因为十四岁的鸣子,即将要嫁入皇宫,称为皇子妃了。 可是身为主角的鸣子,却是呆滞地看着丞相府之外。 外面是安静的街道。 这时候的鸣子看上去没有半点悦色。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才十岁的云姬跑到了鸣子所在的阁楼。 “姐姐大人,云姬给你带来糕点了。”云姬开心地说道。 鸣子是云姬最最崇拜的人,是完美的姐姐大人。 “真是乖呢,云姬。”鸣子帮云姬理了理长发,这是跟自己一样好看的长发。 感受着自己姐姐温柔的动作,云姬一阵幸福。 “云君呢。”鸣子随意地问道。 云君是鸣子的弟弟,云海的次子。 “云君兄长跟着父亲大人外出了。” “是吗?”鸣子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发丝。 “姐姐大人怎么不开心呢?姐姐大人很快就能够成为皇子妃了哦。” 往常的鸣子会很活泼,但是今天似乎有点忧郁。 不过由于的鸣子在云姬看来也是很美的。 “不开心?没有哦。”鸣子安慰着云姬。 “姐姐大人没有不开心就好,云姬下去啦,不打扰姐姐大人。”说罢,云姬就开心地下楼了。 “皇子妃吗?”鸣子走在了阳台,呢喃起来。 鸣子比较早熟,没有这时候小孩应有的幼稚。 “为什么要嫁呢。”鸣子自言自语起来。 自自己懂事的时候,鸣子就知道了自己的寿命,只能活到三十岁。 接着鸣子就很认真地度过每一天。 完美、完美,鸣子做什么都很完美。 甚至本身的姿色就很惊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鸣子在大家的心目中,称为模范般的存在。 鸣子轻轻地抬起手。 “啊,一举一动都那么死板了。”看着自己刚刚无意的动作,鸣子感慨道。 举足之间都是如此端庄。 可是鸣子不喜欢,鸣子总觉得自己想要什么。 绝对不是现在的这些,可是鸣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自己的人生。 “鸣子,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这里?”一个女子抱了抱鸣子,轻声问道。 这是鸣子的妈妈,叫做初蝶,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子。 当然,初蝶并不是她的本名,一般人的名字还没有高雅道这种地步。 这是后来改的,为了云海改的。 “妈妈~”鸣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是初蝶看到鸣子的笑容之后,整个人都愣住。 “在笑之前,先擦干眼泪啊,小笨蛋。”初蝶轻轻地说道。 “诶。”鸣子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已经被泪水湿润了。 “诶,为什么我会哭呢。”鸣子揉着眼睛,可是泪水越来越多。 可是尽管是这样,在自己的妈妈面前,鸣子还是保持着微笑。 初蝶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慢慢蹲下身子,捧起了鸣子的脸。 “妈妈,对不起呢,鸣子不应该哭。”看着自己妈妈有点难过,鸣子说道。 “哭吧,没关系,哭吧,哭就好了。”初蝶艰难地说道。 话就像卡在喉咙,难以吐出。 “鸣子,真的可以哭吗?”鸣子颤抖着,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妈妈。 “嗯。” “呜哇!!!!!!”下一刻鸣子放声大哭起来,楼下的人都可以听到。 不过对于鸣子的哭泣,众人却没有在意。 在他们看来,出嫁的闺女,哭是正常的吧。 可是,鸣子绝对不是因此而哭泣。 “鸣子,要说什么吗?”初蝶轻柔地说着。 “妈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 “为什么只能活30岁的是我,为什么被嫁到皇宫的是我啊?”鸣子哭着问道。 初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呐,妈妈,鸣子会被关在皇宫里面,然后一生都在那里了吗?”鸣子扯着初蝶的衣服。 “我接下来的人生,会就像笼子里的鸟一样。” 尽管鸣子想要强颜欢笑,却是办不到。 开始哭起来的那一刻,鸣子那伪装的笑容就没有办法保持下去了。 鸣子的问题,让初蝶头脑一片空白。 自己的女儿已经泣不成声了。 “鸣子,我的女儿…” “妈妈我…”初蝶想说一些什么,却被鸣子打断了。 过了很久,鸣子哭声似乎小了很多。 “没关系,妈妈,鸣子其实都知道。”鸣子笑着说,但是眼角还有泪水。 “鸣子要让大家过得轻松一点。” 这样的话,让初蝶心中某一根弦断了。 然后,初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抱着鸣子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要选你啊,上天啊。”初蝶的泪水再也收不住。 “鸣子,妈妈为什么什么都不能帮你做,为什么啊。”初蝶紧紧地抱住鸣子。 “妈妈生下我,鸣子就已经很开心了哦,妈妈已经很伟大了哦。”鸣子说着,哄着自己的妈妈。 可是鸣子越是懂事,初蝶越是心疼。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鸣子这个年龄段思考的。 初蝶想自己的孩子,拥有童年,而是什么忧虑。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是自己的孩子被诅咒。 “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啊,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妈妈啊,妈妈对鸣子想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因为,说出来,大家都不会不开心。”鸣子抿了抿嘴。 “不过说出来之后,鸣子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鸣子又可以坚强地继续过下去啦!”鸣子做了一个表示强壮的姿势。 “…”初蝶沉默了,摸了摸鸣子的马尾。 “离开这个家吧,离开云都国吧,离开这些鸟笼吧,鸣子。”初蝶抓着鸣子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初蝶的声音在颤抖。 “诶?妈妈你在说什么?”鸣子愣住了。 离开这里什么的,完全没有想过。 倒不如说,害怕离开。 尽管鸣子曾经憧憬过外面的世界,但是害怕,害怕陌生的一切。 “离开。”初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说这样的话。 “不要管我们,只需要思考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妈妈,只要鸣子开心就好。” “可是鸣子,害怕…”鸣子怕离开之后,面对的不是自由,而是恐怖的地狱。 “害怕吗?”初蝶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嗯…”鸣子弱弱地说道。 往日强势无比的鸣子,此刻显得很懦弱。 “妈妈问你,你是想要死在鸟笼中,还是想要死在自由的路上。”初蝶如是说。 让自己孩子离家出走,这种话,根本不是一个母亲会说出来的吧? “自由?” “自由”这个词,就像是钥匙,打开了一道门。 鸣子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开阔了起来。 鸣子猛地明白到自己一直想要的是什么,是自由啊。 是尽情享受人生的自由,鸣子想要尽情地度过短短的三十年。 没有任何遗憾地度过短暂的人生。 可是周围的一切都不允许鸣子这样过。 然而要是有机会的话,要是不顾一切的话,要是不在理会周围的人。 “我想离开,我想离开这个笼子…我想死在自由的路上。”鸣子本能地开口说道。 “那就离开吧。”初蝶抱着鸣子说。 初蝶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感到惊讶。 可是听到鸣子的回答后,更加震惊。 看着自己女儿亮起来的眼睛,初蝶不由得语塞。 这样的眼神,是自己女儿从前没有过的。 就是鸣子这眼神,让初蝶头脑一热,打算将她送出安京城,甚至是送出云都国。 自己的女儿,不应该被困死在那小小的地方。 这短暂的人生不应该被别人支配,而是应该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因为这是自己最优秀的女儿啊,可爱的鸣子啊。 --- “妈妈…”鸣子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没关系的,不要想太多。”初蝶抱着自己的女儿,轻声念道。 “鸣子,要是你真的想要好好活下去的话,记住,一定要坚强。”初蝶郑重地说到。 “外面很危险、很危险。” “嗯。”鸣子这个温室的花朵,对于初蝶现在的话还是一知半解。 “鸣子以后啊,所有事情都遵从你自己的意志就好了。” 鸣子皱起了可爱的眉头,不是很懂初蝶话里的深意。 可在最后,鸣子还是很认真地点头了。 “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初蝶捧起鸣子的脸旁。 “妈妈,你的手在抖。”鸣子的手叠在初蝶手背上,轻声说道。 “鸣子会坚强的,会好好享受自己人生的。”鸣子咧着嘴笑着说。 “因为啊,是妈妈说的吧。” “我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好好享受应有的自由。” “虽然鸣子其实不是很明白外面,跟在家里有什么区别。” “可是鸣子会用自己眼睛去看的,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的。” “所以,妈妈不要哭了。”鸣子笑着对哭得泣不成声的初蝶说道。 可是在初蝶在哭的时候,鸣子何尝不是在哭。 初蝶看着明明很想哭,却硬是咧嘴笑的女儿,不由得心疼。 “鸣子啊,以后不用在勉强自己了。”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思考之前就行动好了。” “嗯。”鸣子的笑容崩溃,泪水涌出。 “妈妈…”鸣子哽咽地说到。 初蝶擦干了鸣子眼角的泪水。 鸣子也帮初蝶擦干眼角的泪水。 “走吧。”初蝶沉声道。 “不要回头!”初蝶强压着悲伤,轻轻地喊道。 “鸣子,你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啊!一定要过上自己认为幸福的生活啊!”初蝶说道。 在听到自己妈妈说完这句话之后,鸣子就从阁楼跳了出去。 鸣子当然不是战斗力为零的弱鸡,从两三层楼跳下去还是很轻松的。 在双脚碰触在大地之上,鸣子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兴奋。 周围的人很多,都是丞相府的人。 鸣子要躲开他们,要逃出丞相府。 然后跑、跑,逃出安京城,然后继续跑、继续跑,逃出云都国。 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挂起了微笑,奔跑了起来。 碍手碍脚的裙子被鸣子撕烂,会放出声音的首饰全部被鸣子扔在了地上。 身上剩下的仅有那点盘缠。 在翻出第一堵墙之前,鸣子陡然回头,看向了阁楼的初蝶。 而初蝶看到鸣子的回头之后,然后强忍着悲伤,挥了挥手。 “妈妈再见。”鸣子比了一个口型,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 看着鸣子消失的背影,初蝶很不争气地又哭了。 “鸣子…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罢了。”初蝶捂着脸,哽咽地说道。 天之娇女?不对,鸣子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罢了。 一个很努力的孩子。 一直以来,初蝶都没有站在鸣子的角度想过。 从来都不知道鸣子迷惘着,还以为鸣子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我想离开,我想离开这个笼子…我想死在自由的路上。” 脑海中回荡着鸣子的话,初蝶胸口很难受。 “真是有勇气的女孩。”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说道。 “你也是一个很果断的母亲。” “但是,欣赏归欣赏,她才十四岁,让她自己出去,九成会死。”男人冷冷地说道。 “世界的险恶,还不是一个温室的花瓶可以承受的。” “所以请你在暗地里好好保护她。”初蝶低垂着眼皮,轻轻说道。 “你对我有恩情,我可以暗地保护她两年,但是也只是两年罢了。” “之后我不会在管她了。” “两年之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男人如此说道。 “已经足够了,两年足够了。”初蝶叹了一声。 “上天一定会眷顾她的。” 命运对鸣子即使不公的,但是也是眷顾的。 “眷顾吗?但愿。”刀疤男随意地说道。 --- 当鸣子出逃之后,丞相府乱了。 可是整个丞相府乱成一团的时候,云海意外的很冷静。 坐在椅子上的云海,手指敲打了扶手。 然后云海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头慢慢抬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初蝶,回来了吗。”云海平静地看着初蝶。 初蝶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不用说了,你的事,全部摆在脸上。”云海说道。 初蝶整个人一僵。 “从很久以前,你就不会隐藏什么。”云海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冷冷的眼神,让初蝶有些胆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初蝶又升起了一股勇气,跟云海对视了起来。 “鸣子是你让她走的吧。”云海说道。 “…”初蝶的手背在身后。 良久,初蝶终于是开口了。 “对,那个孩子,不应该被关在那种狭隘的地方。”初蝶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 “皇室要的人,竟然不见了,你知道我们云家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嘛?”云海摇了摇头。 天子之怒,到底有多可怕?作为丞相的云海很清楚。 “云海,你是想要将鸣子抓回来吗?还是说,你早就派人了。” “派人抓鸣子吗。”云海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形式上会吧。”说罢,云海站起身,朝屋里走去。 “初蝶,从很早之前,你就是这样的女人。” “在思考之前,就行动了。” “你要知道,这样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云海最后幽幽地对初蝶说道。 “形式上吗,说到底还是一个父亲嘛。”真是一个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云都国,位于卡普拉斯相当东边的国家。 这里的文明跟其他国家都有很大的区别。 是一种很明显的东西差别。 布雷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国家,心中有点期待。 不知道鸣子那个笨蛋,现在会在哪里。 “喂,不要走那么快啊!”下了轨道车之后,乌鲁夫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追上布雷。 为什么牵着一个小孩都能跑那么快啊 “啧,被狼人缠上了。”布雷撇了撇嘴。 “你说什么?”乌鲁夫的狼耳朵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到。 “没什么。”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 “那看来我刚才是幻听了。”果然这狼人是听到了。 “你真是有毅力啊,鸣子那个家伙不是都说了不会鸟你了吗。”布雷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诶?人呢?”乌鲁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布雷就走掉了。 别看乌鲁夫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么正经的样子,其实现在乌鲁夫在布雷心中的形象,相当崩坏。 出了站台之后,布雷发现云都国跟沙迦曼是两个世界。 为什么两个距离那么近的国家,建筑的风格会差距那么大。 国家处在的地理位置不同,文明的差别产生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临近的两个国家,文明的差距依旧是存在。 直观上的感觉差不多,可是深入探讨一下,会发现太多的不同。 红墙、青瓦、雕梁、画壁,街道上的建筑,散发着独特的味道,一种岁月的味道。 这种岁月的气息,并不沧桑,而是像酒香那种感觉。 街道上甚至还能听到商贩的吆喝声,使得整个城市充满生活的气息。 这是布雷之前旅游的地方都没有的。 安京城,布雷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云都国的首都。 当然,布雷现在还在这座城市的外围,这个云都国的首都不是一般的大。 顺带一提的是,云都国的领土范围很大,大得离谱。 大概中大陆的联邦和帝国加起来,还要比云都国小上一点。 当然,一些核心城市也是很大。 云都国有很多座城市,而布雷为什么选择安京城呢? “那个笨蛋,貌似应该是丞相的长女。”布雷摸了摸下巴,回忆起鸣子的话。 丞相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居住在首都。 毕竟是丞相,对吧? 要是布雷想错的话,那么久会很搞笑了。 可是布雷觉得应该不会出现那么奇怪的剧情吧? “布雷,好多奇怪的食物~”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比起建筑的风格什么的,食物更能吸引蕾比。 “确实。”布雷扫视了一下周围买食物的摊子。 那些摊子上很多事布雷不曾见过的食物。 “好香~”蕾比一脸期待地看着布雷0V0。 布雷看着蕾比摇起来的尾巴,就明白她想要什么了。 “稍微停一下,你的尾巴要把地都砸烂了。”布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要知道蕾比的尾巴可是近似金属的质地,砸在地上不是开玩笑的。 作为经常被蕾比尾巴打到的人,布雷很清楚这一点。 “可以吃吗?”蕾比抱着布雷问道,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单指一两种食物。 “嘛…”布雷看了看腰包里的钱。 幸亏布雷一直都有坚持接委托,否则真的养不起蕾比。 --- “喔!”蕾比啃着包子,脸上洋溢着幸福。 “软软的。” “这是云都国的面点啊。”乌鲁夫这时候说道。 “你知道?”布雷惊讶地看着乌鲁夫。 难道这头狼,是意外地博学? “稍微有点了解而已,冒险者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不是吗。”乌鲁夫耸了耸肩。 布雷一下子失望,果然这头狼不可能是博学的家伙。 “布雷不吃吗?”蕾比看向了布雷0A0。 布雷感觉要是自己不啃几口的话,蕾比一定会不开心。 “好。”布雷点了点头。 然后蕾比开心地将手里的包子塞到了布雷嘴里。 “…”布雷一阵无语。 “好吃,对吧~” “嗯,还不错。”布雷随便评价了一下。 可是如今不是休闲吃包子的时候。 现在的问题是,布雷来到安京城之后,也不打算先去找鸣子那个笨蛋。 但是想要逛一下安京城,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逛。 “喂,乌鲁夫,你来过…” 布雷想着住在东大陆的乌鲁夫,会不会来过云都国,便扭头问了一下。 但是看到乌鲁夫吐着舌头,四处瞄美女的行为之后,布雷放弃了问这头狼。 布雷只能到冒险者公会寻求一下帮助。 冒险者公会可是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安京城内也是如此。 而且冒险者公会一般很好找。 布雷随意找到一个摊子,向小贩搭起话来。 “给我一碗这个…”布雷指了指桌上碗盛着的乳白色液体。 “你说的是豆浆?”小贩问道。 “对,就是这个。”布雷点了点头,其实布雷以为是牛奶来着。 “给你,小哥。”小贩将热乎的豆浆递到布雷手里。 布雷很知趣地给了小贩1G。 “豆浆不用那么多钱。”小贩慌张地摆了摆手。 真是一个老实人。 “没关系,我有点东西想要问你而已。”布雷说道。 “问东西?”这时候小贩才开始打量布雷。 “小哥是外来的人啊。”小贩恍然大悟。 其实云都国外来的人还是很多的,所以小贩也没有特别在意路过的人穿着。 就算是云都国的人,受到世界各地旅人的影响,衣着也会有所改变。 就算看到一个穿得跟布雷一样的家伙,也可能是云都国本地的冒险者。 “对,恰好有委托来这一边。”布雷眼皮都不带跳一下。 “所以想问一问冒险者公会在哪里。” “真是有够辛苦啊,看你的样子就像中大陆那边的人。” “冒险者公会这个地方,还是很好找的。” 接着小贩就给布雷指了出来去冒险者公会的路。 “谢了。”一口灌下豆浆之后,布雷就带着蕾比离开了。 “诶,为什么不理我啊!”乌鲁夫惊了。 乌鲁夫感觉布雷一直在无视自己。 不过在乌鲁夫纠结这些的时候,布雷就已经走远了。 “叮铃铃。”冒险者公会的门铃响起。 不过吵闹的公会,并没有因为门铃的声音而改变。 喧哗声依旧。 “总觉得这里的冒险者公会比其他地方的要吵一些啊。”布雷用右眼扫视了一下周围。 “毕竟这里是云都国,相当繁荣的城市,冒险者的数量也会非常多。”乌鲁夫解释道。 “唔…”蕾比捂着自己的长耳朵,小鼻子皱了起来。 对于感官敏锐的蕾比来说,这里未免太吵了。 “话说,你打算在冒险者公会问怎么逛什么的,是认真的吗?”乌鲁夫这时候说道。 “当然是认真的。”布雷的死鱼眼很认真。 “接点委托,然后就知道该怎么逛了。”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乌鲁夫一脸问号。 “接委托跟逛安京城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有方向了,不是吗?”布雷如是说。 “我…”乌鲁夫突然觉得布雷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打怪什么就不要了,来点简单的吧。”这样嘀咕着,布雷走到了柜台前。 这里告示板上贴的委托太多讨伐类的了,布雷这段时间都不想打怪。 “欢迎来到冒险者公会,请问…嗯…诶…布雷先生?”柜台的小姐姐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 “嗯?我们认识吗?”布雷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点都不眼熟。 压根就没有见过的样子。 “卡特丽娜。”柜台小姐姐轻声道,比了一下嘴型。 “咳咳…”要是正在喝水的话,布雷一定会将水喷出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布雷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印象中卡特丽娜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子,现在这个路人妹子形象肯定是伪装的。 毕竟是伪装过猥琐男巴拉克的女人。 “工作啊,我的工作可是很多的,现在是所谓的出差啦。”卡特丽娜笑起来说道。 “话说,你现在这样和我说话真的好吗。”布雷撇了撇嘴。 “放心好啦,外面的冒险者都很弱,基本被我的幻术骗了。”卡特丽娜将手指抵在唇上,对着布雷说道。 现在周围的人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布雷在跟卡特丽娜讨论委托的情景。 “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变形术法师。” 卡特丽娜真是多才多艺啊。 “那么,卡特丽娜小姐,可以给我来分份工作吗?”布雷敲了敲桌子。 “不要那么急嘛,不和人家聊下天吗?”卡特丽娜褪去了伪装,露出精致的面容和好看的红发。 “有什么好聊的,我又不是你们「神之大敌」的人。”布雷无奈地说道。 “跟高等种干架什么的,不要找我。” “跟工作无关啦,只是想多接触一下你。”卡特丽娜咬着布雷的耳朵,呵了一口气。 “正常来说,我是不是应该色心大起什么,否则就会显得我性取向有问题。”布雷认真地说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布雷却是面无表情。 “啊…真是没趣的家伙啊。”卡特丽娜耸了耸肩,本来前倾的身体也摆正了。 布雷这副样子,让卡特丽娜没了调戏的心。 “无名的英雄,倒是你,怎么旅游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卡特丽娜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难道是跟着我吗?”卡特丽娜不由得幻想道。 “你这已经是思春期少女的幻想了…”布雷吐槽了一句。 “我想我还没帅到可以让你幻想的地步吧?” “啊,和你聊天真是累啊。” “让我猜猜,布雷先生来这边,难道是为了女人?”卡特丽娜舔了舔舌头,眯着眼看向布雷。 当然,这是卡特丽娜调戏布雷的话。 “啊,是啊。”布雷很老实地回答道。 “…”卡特丽娜愣住。 “真的?” “真的啊。”布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可恶,我应该早点下手。”卡特丽娜不甘地咬着手指,小声嘟囔起来。 “布雷跟大姐姐在说什么呢。”蕾比踮着脚,看着布雷和卡特丽娜。 “诶!?怎么可能,我的幻术?”卡特丽娜惊呆了。 “在跟这个色气的大姐姐聊工作的事情哦。”布雷随口说道。 似乎对于蕾比的插话没有任何意外。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嘛,一般的幻术都对蕾比没效吧”布雷稍微解释了一下。 “这个一般,是什么程度啊!我幻术也算是大师级别了啊!”卡特丽娜不满地拍着桌子。 “你这个样子一点都淑女了。”布雷说道。 “要淡定。”布雷双手下压,示意卡特丽娜不要激动。 “说起来,你在这里,难道说安京城有高等种吗?”布雷猛然意识到很严重的问题。 “不确定,但是很有可能。”卡特丽娜说道。 完全不介意告诉布雷关于高等种的事情。 当然,这可不是因为卡特丽娜口风不严。 口风不严还当情报员,回家卖红薯吧。 而是卡特丽娜认为告诉布雷这些,或许对「神之大敌」在安京城的工作有帮助,就像当初「污染者」的事件一样。 “感兴趣了吗?”卡特丽娜托着下巴,入神地看着布雷。 “不感兴趣,或者说,我的内心在悲叹。”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从布雷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布雷现在很难过。 “只是可能啦,当地的一个宗教,又有唤神的动向。” “邪教?”布雷问道。 “…”卡特丽娜没有回答,一直盯着布雷看。 “喂?喂?喂?”布雷喊了几声。 “诶?怎么了?”卡特丽娜一下子回过神来。 糟糕,刚才似乎看着太入迷了。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可能觉得这个死鱼眼帅气? 上一次事件布雷给卡特丽娜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大姐姐,你为什么盯着布雷看?”蕾比摇着尾巴,好奇地问道。 “!!!!!!”卡特丽娜一下子囧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话说,这个宗教是邪教吗?”布雷很耐心地再问了一次。 “不是邪教,而是云都国一个正规的教会。”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内心,卡特丽娜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正规的教会吗?”布雷摇了摇头。 “又有糟糕的感觉。”死鱼眼对不幸一向直觉很准。 “对了,卡特丽娜,快给我找份工作吧。”布雷对卡特丽娜说道。 “差点忘了我来冒险者公会是为了找委托的。” “明明高等种的事情才是关乎世界存亡的啊。”卡特丽娜扶额。 “世界存亡吗?”布雷沉吟了片刻,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好吧,「神之大敌」情报员卡特丽娜为您服务。”卡特丽娜俏皮地说道。 “你是冒险者公会的柜台小姐姐吧?”布雷无力吐槽。 “好了,让我伪装一下。”卡特丽娜接着重新变成那个路人小姐。 接着打了一下响指,周围的幻术卸去。 “所以,这位冒险者大人~对委托有什么要求吗?”卡特丽娜热情地说道。 “好恶心…”看到卡特丽娜恶意卖萌,布雷撇了撇嘴。 “这位冒险者大人,对女孩说恶心什么的,很过分呢。”卡特丽娜嘴角抽搐着。 “对啊!就算丽娜酱不怎么好看!也是我们公会的看板娘啊!” “外来的小子根本不懂丽娜酱的美丽!” “丽娜酱万岁!” 冒险者公会突然沸腾起来。 “你的人气真是有够大的。”布雷右眼眼皮狂跳。 下面的家伙该不会想冲上来揍自己一顿吧。 “因为丽娜酱世界第一可爱啊。”卡特丽娜手指戳了戳自的脸蛋,笑吟吟地看着布雷。 “好吧。”布雷面对卡特丽娜这副做作的样子,失去了吐槽的力量。 “总之,讨伐的就不要了。”布雷说道。 “那么护送的委托如何?”卡特丽娜一拍手说道。 “护送?我可是想留在安京城。”布雷耸了耸肩。 护送委托,天知道护送到什么地方。 鸣子那个家伙大概是在安京城,还要费点时间去找她。 一个不让人省心的**。 不过嘛,这个委托其实也是为了找鸣子的,只是没有告诉那个狼人罢了,懒得告诉。 “护送也不行吗,冒险者大人你对你的爱人真是爱得深沉呢。”卡特丽娜一脸羡慕地说着。 “哈?”布雷疑惑地看着卡特丽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嗯?你不是为了女人来这座城市的吗?” “是啊。” “不是伴侣?” “?????”布雷一脸问号。 “好吧,原来是我想多了。”卡特丽娜眉头一挑。 “那么看守的委托如何。”卡特丽娜如是说。 “看守吗,乌鲁夫,你觉得怎么样?”布雷看了一眼乌鲁夫。 “这个可以,不过这种委托很少见呢。”乌鲁夫说道。 果然还是采集、护送、讨伐比较常见。 “卡特…丽娜酱,具体说说吧。”布雷为了改口,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冒险者大人喊我丽娜酱呢,真是开心。”卡特丽娜狡黠地看了布雷一眼。 不过下一刻就摆着正经脸。 “貌似最近皇室跟丞相的云家准备什么活动,本来的人手不够,所以需要大量的冒险者作为外围的护卫。”卡特丽娜将委托的内容娓娓道来。 “嘛,虽然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但是你可以先预约哦。” “因为是外围的护卫而已,所以实力要求不高,只要不是E级就好了。” “好险,我刚才是D级。”布雷松了一口气。 “是吗,嗯?不对,等等,D级?”卡特丽娜一副见鬼的样子。 同时乌鲁夫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你是D级而已!?”乌鲁夫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个死鱼眼可以强到离谱,怎么可能只是D级!? “D级也是可以的…”卡特丽娜心里面有一大堆的话想说,可是还是忍住了。 “那么这位狼人先生,是你的伙伴吗?” “暂时是吧。”布雷点了点头。 “那么这位小女孩?” “她不是冒险者,不过到时候可以带过去吗?”布雷问道。 “外围护卫的要求还是很低的,你只要看好她就好了。”卡特丽娜笑着说。 “那么,请这位狼人先生将证件给我看看吧,冒险者大人,你也是哦。”卡特丽娜摆出可爱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想问,凭什么他被叫做冒险者大人啊!?”乌鲁夫嘟囔起来。 狼人先生和冒险者大人,两个称呼差太远了吧? “诶,新晋的A级冒险者?”卡特丽娜没有回答乌鲁夫的抱怨,而是惊叹起来。 “是,刚从B级升上来的。”乌鲁夫点头说道。 “你那么厉害的吗?”布雷惊讶地看着乌鲁夫。 完全不知道这狼人那么厉害呢。 “上次明明被揍成猪头了。”布雷还记得青树城乌鲁夫的惨样。 “我可是面对一群B级实力的精锐啊!”乌鲁夫激动地说道。 “A级冒险者不是能够面对一群B级不吃力吗?”布雷问道。 “那也得是老练的啊,我可是新晋的、新晋的!!!”乌鲁夫捶着胸口,痛心地说道。 “诶,那你果然很厉害啊。”布雷对乌鲁夫给予了肯定。 “被你这个家伙肯定,总觉得心情复杂啊。”乌鲁夫纠结起来了。 被D级冒险者的布雷夸,乌鲁夫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布雷很强啊,被夸也没毛病。 心情复杂、心情复杂。 “要是A级冒险者的话,完全可以去当核心的护卫哦,也有这样的委托。”卡特丽娜给乌鲁夫推荐道。 “不用了,我跟着他就可以了,外围护卫就够了。”乌鲁夫摇了摇头。 他跟着布雷过来安京城,又不是因为要赚钱。 而是为了那个美丽的女子! 现在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定在哪里哭泣吧!一定在哪里等待着自己的拯救。 “总感觉你的眼睛有点飘忽了。”布雷对着走神的乌鲁夫说道。 “蕾比,找到工作了哦,今晚可以吃肉了。” “肉干?”蕾比弱弱地问道。 “不是肉干,是羊肉。”布雷说道。 “喔!!!!!!!!”蕾比绕着布雷跑了起来。 --- 就在乌鲁夫幻想着鸣子在受苦受难的时候,鸣子这个家伙正在丞相府大吃特吃。 “呼哈哈!这鲜嫩肉!” “云鸣姐姐,请注意形象,还要暴饮暴食会肥胖。”云姬无语地说道。 “啧,我要趁自己还能够放肆的时候,大吃一顿。”鸣子恶狠狠地说道。 “之后的我,就要换上你身上这种华衣,还要表现得大方得体。”鸣子看了云姬一眼。 “以后也没有这样没我随心所欲的机会了。” 在布雷跟卡特丽娜讨论着委托的时候,皇城之内也在讨论着什么。 而讨论着事情的人,身份足以让整个云都国震动起来。 “云海啊,云鸣她回来了啊。”身为云都国的皇帝,坐在龙椅上,笑着对云海说道。 不过尽管现在皇帝看上去心情很好,云海也没有放松多少。 “是的,陛下。”云海恭敬地说道。 虽然说是丞相,但是也还是皇帝的臣子。 当然,云海对于现在的皇帝没有什么不满。 当今皇帝,是少有的明君,云都国在他的统治下也越发强盛。 所以云海也为了云都国鞠躬精粹,这个皇帝实在是值得让云海侍奉。 “朕真的还久没有见到那个讨人喜的小姑娘了。”皇帝幽幽说道。 “小女能够得到陛下的喜欢,是她的荣幸。”云海低头说道。 云海早就猜到皇帝会提起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任何惊慌。 剩下的就是如何回答皇帝问的问题了。 “哈哈哈,云鸣真是当时的天之骄女啊,虽然说当初的逃婚实在是不妥。”皇帝看了一眼云海,突然说道。 “小女年幼任性,当年还是感谢陛下宽恕她的罪行。”云海平静地说道。 “哈哈,怎么能谈得上是罪行呢?”皇帝摆了摆手。 “大概她是不喜欢成婚的对象罢了。” “这样还是任性。”云海躬身说道。 “按照国法的话,小女犯的是戏君的罪行。”云海说道。 “哈哈哈,就不稍微偏袒一下自己的女儿吗?” “臣只是在说事实。” 五年前,云海真的很感激皇帝的恩情。 没有追究云家的任何过失,反而将云鸣逃婚的事就这样揭过了。 “好了,你和朕之间,就不用那么严肃了。”皇帝说道。 “朕找你呢,是先说说麟儿跟云鸣的事。”皇帝说道。 皇帝口中的“麟儿”,也就是二皇子,云麟。 不要好奇为什么丞相一家的姓氏会跟皇室相同。 这是因为云海是被赐姓的,云海原本不姓云。 能够被赐姓,也足以证明皇帝对云海是多么看重。 “我打算举办一场盛典,来庆祝一下云鸣的归来。”皇帝如此说道。 “盛典吗…”云海欲言又止,虽然很想对皇帝说不,但是还是将话吞回了肚子。 当今皇帝很贤明,各方面都很优秀。 看人的眼光也好,用人的心胸也好,都让云海钦佩。 可是人无完人,当今皇帝还是有着缺点。 而身边丞相,云海也很明白这个缺点是什么。 那就是皇帝很喜欢大张旗鼓地办事。 再说得简单一些,那就是皇帝喜欢高调,在各种方面都喜欢高调。 “当年的天之骄女啊,朕又想一睹其风姿了。”皇帝笑着说。 “这是小女的荣幸,可是现在说要举办盛典什么的。”云海开口道。 “你是怕仓促吗?这个无需担心,朕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云海很无奈。 “臣明白了,我会好好跟小女交代的。”云海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云海,顺便听听麟儿有什么看法吧。”皇帝对着云海说道。 “二皇子?”云海皱眉,不解地看向皇帝。 “出来吧,麟儿。”皇帝还了一声。 “臣儿拜见父皇。”二皇子的身影出现,朝皇帝单膝跪下了。 “麟儿是我一早就吩咐在外面等着的,不用太惊讶。”皇帝解释道。 “…”云海沉吟了片刻。 二皇子的突然出现固然让云海有点意外,可是更让云海在意的不是二皇子本身。 而是二皇子身后跟着的女子。 这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让云海有不好的预感。 “这位是?”云海沉声问道,不过也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下来。 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是很基本的一项能力。 不能让对方从你的表情上读到太多的东西。 “丞相大人,这位是我的随从。”二皇子很礼貌地说道。 “随从吗,带上大殿并不是太好啊。”云海叹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皇帝和自己召见的人谈话的场,这个女子毫无疑问该被划分为外人。 “云海,没事,随他吧。”皇帝抬了抬手,轻摇了一下头。 “既然陛下这样说的话,臣也没有任何意见。”云海说道。 “麟儿啊,今天找你,是想要说说云鸣的事情。”皇帝说道。 “朕想听听你对云鸣的态度。” “云鸣啊。”二皇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 “就算过去了五年,我还是喜欢着她。”二皇子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但是,麟儿,从当年的情况来看,云鸣并不喜欢你。”皇帝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次子。 “所以臣儿有一事相求。”二皇子说道。 “嗯?说来听听。” “臣儿希望将婚约延后,臣儿想要和云鸣更加亲近一些,再谈婚论嫁。”二皇子诚恳地说道。 “嗯?云海,你怎么看呢。”皇帝看向了云海。 “既然二皇子有这份心的话,臣当然没有反对的必要。” 实际上,云海明白,无论如何,鸣子大概都会被纳入皇室。 很多时候,皇帝并不会希望丞相的子女嫁娶皇室的成员。 因为这样臣子的权力就会膨胀,皇权会有危机。 可是云都国当今的皇帝,很相信自己的目光,云海是那种完完全全的忠臣。 皇帝打算将云海留在身边,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 当然明白这一切的云海,并不打算评价皇帝做法的对错。 毕竟以后的发展,谁也说不透。 “哈哈哈,如此甚好。”皇帝捋着胡子,大笑道。 “麟儿啊,你父皇打算举办一场盛典,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拉近跟云鸣之间的关系吧。”皇帝在龙椅上对着二皇子说道。 “臣儿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好意。” “哈哈哈,那么这个盛典应该定些什么内容呢?”皇帝沉思了起来。 显然对于这事情很上心。 不过下面的云海就有些苦恼了,这么一场“盛典”,国库又要支出一部分。 果然当今皇帝虽然优点很多,但是也是有着缺点的啊。 每年为了各种活动和节日,国库都要支出不少。 幸亏云都国经营有道,经得起皇帝这么挥霍。 在云海离开大殿之后,二皇子跟自己的父皇闲聊了片刻,也离开了。 在离开大殿后没有多久,二皇子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监视之后,就扭头看向了夜枭。 那个所谓的随从,就是夜枭。 只不过为什么夜枭要跟着二皇子进去大殿呢? 要知道挑战皇帝的威严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就算皇帝的心胸宽广,可是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皇帝就会愤怒。 天之一怒,血流成河,可不是一句说着玩的事情。 “我按你说的,带你进去大殿了。”二皇子说道。 “但是,也引起了我父皇的不满了。” “你之前说的神术确定已经布置好了吗?”二皇子质问道。 自己父皇周围可是无时无刻有强者守护者。 二皇子其实很怀疑夜枭能不能够在那些强者的眼皮底下办事。 虽然皇帝看上去没有什么想法,可是实际上对二皇子擅自带人进入大殿的做法,必然有一点满意。 “啊啦,不要紧张。”夜枭说道。 “这一次带我进去了,后面的结果你不会不满的。”夜枭如此说道。 不过夜枭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二皇子的眼睛,而是注视着自己的手。 那纤细的手指上,连接着一根根无法看到的线。 线的另一端,一直连着大殿的那个方向,更具体一点,是连在了皇帝身上。 这并不是魔力组成的细线,而是神力构成的。 法师都无法看出来这些线。 当然,这些线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要是危险的话,恐怕皇帝周围隐藏的强者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了。 强者对于危险事物的直觉可不是盖的,就算无法直接看出,可能够察觉到违和的地方。 夜枭手中这种极其隐蔽的细线,只是在事宜的时机动用的小伏笔。 这些神力构成的细线,在动用一次之后,就会彻底断开,然后消散。 而夜枭,可以利用这些细线,对皇帝进行操作数秒。 这数秒用在什么地方,就很耐人寻味了。 “但愿吧。”二皇子闭上了眼睛。 对于夜枭,还有她背后的教会,二皇子也无法控制。 二皇子跟教会之间,充其量也就是合作关系。 “对了,你对云海有什么看法。”二皇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夜枭问道。 “丞相吗?”夜枭听到二皇子的问题,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真是奇怪的问题呢,为什么会问道这个人?”夜枭好奇地看着二皇子。 “这个男人,可能对我们接下来做的所有事情,都算是障碍。”二皇子沉声道。 “难得二皇子跟我的想法一致啊,那个丞相大人,相当危险呢。”夜枭说道。 当然,夜枭并不是说战斗之类的强大,而是非战斗方面的。 论战斗力的话,云海很弱鸡,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不亏是云都国的丞相呢,明明是一个普通人,却察觉到我做了什么。”夜枭抿嘴笑着说。 夜枭明明当时只是安静地站在二皇子身后,可是那个云海丞相却似乎看出来了什么。 有时候,夜枭都希望只是自己太敏感了。 可是,实际并不是。 云都国皇帝很信任云海,而云海看人很准。 这个“看人”,是在指各个方面。 例如刚才在大殿中,云海第一时间对夜枭感到了不对劲。 “不过,可惜,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夜枭心里,并不担心云海看出来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就算发现诡异,也不可能知道夜袭使用了神术。 “我估计丞相大人,应该开始调查我了吧。”夜枭幽幽地说道。 看到云海在大殿上那种眼神,夜枭很肯定云海会在随后调查自己。 就是不知道,云海要花费多少时间来查出自己的身份。 「天之织者」巫女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好查出来的。 「天之织者」教会在明面上的巫女,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夜枭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嘛,这些事情不用理会,我们教会自己能够处理。” “倒是二皇子殿下,接下来皇帝举办的盛典里,你有什么打算呢?好好地跟云鸣亲热一番吗?”夜枭调笑着二皇子。 “你们放心好了,等云鸣进了皇宫,你们就可以放心做你们想做的。” “哦,那么有信心吗?” “皇宫比你想象要可怕,少那么一个人,并不会引起什么轰动,哪怕是我的妻子。”二皇子冷冷地说道。 “比起在外面失踪,在皇宫里失去音讯更加可怕。” 要是云家长女就这样在进入皇宫前消失的话,还可能引起一系列的事件。 “我就期待一下二皇子殿下你的魅力吧。”夜枭笑吟吟地看着二皇子。 就算带着面纱,二皇子都能隐隐感觉到来自夜枭的诱惑。 真是一个不得不小心的女人。 --- 在云都国沿海城市的一个码头,一艘船停靠了。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下了夹板。 “有必要那么急吗?人类。”身后一个美艳到极点的女子皱眉说道。 “稍微有点躁动而已。”男人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朝着远方看去。 “我闻到邪教的味道了,阿芙蕾娜。”这个男人就是一直猎杀邪教徒的贝特利。 当然身后女子,就是身为天使的阿芙蕾娜。 那个当时**的天使,现在有好好地穿上衣服了。 “真的不明白你对邪教的定义是什么。” 阿芙蕾娜无奈地说道。 身为天使的阿芙蕾娜,这段时间跟着贝特利,见到了贝特利铲除了一个个教会。 虽然阿芙蕾娜对于黑铁种的生死,并不在意,可是贝特利屠杀的手段,还是太血腥了。 “我认为是邪教,那么就是邪教,很简单的定义,不是吗。”贝特利狞笑着。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一个混混靠了过来。 “哈哈,美女,有没有兴趣跟本大爷喝一杯。”混混看到阿芙蕾娜的美色之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阿芙蕾娜没有任何战斗的服装,被混混认为是没有战斗力的人。 “死。”阿芙蕾娜抬手。 一个光球吞噬了那个调戏阿芙蕾娜的混混。 血溅了一地。 其实,阿芙蕾娜本人也是有够血腥的。 贝特利看着那个头都被炸飞的混混,心里面默默为他哀悼了那么一秒。 贝特佳经常觉得阿芙蕾娜对于黑铁种的生死太淡漠了。 尽管可以理解,毕竟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样的存在。 可是贝特利还是感慨阿芙蕾娜无情的手段。 这两个残忍的人总是在互相吐槽对方残忍。 “阿芙蕾娜,你做的太过分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贝特利叹了一口。 “会有什么麻烦。”阿芙蕾娜一脸无所谓。 “有人找麻烦,直接杀了就是。” “还是说你这个连天使都可以打败的男人,害怕普通的士兵?”阿芙蕾娜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贝特利。 阿芙蕾娜当然知道贝特利在担心的是杀人被追捕。 可是对于阿芙蕾娜这个天使来说,来多少人都是送菜。 有人要抓捕自己,大不了就轰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尖叫响起,一个女子瘫坐在地上。 显然是被面前血腥的一幕吓到。 “杀人了!!杀人了!”女子哆哆嗦嗦地说道,甚至不敢看着阿芙蕾娜。 谁都没有办法想象这个天使般面孔的少女,会突然残忍地杀害别人。 “无法理解,为什么被害怕的人会是我。”阿芙蕾娜不屑地看着那个被吓到的人类女子。 “谁知道呢。”贝特利没好气地戴上墨镜。 并不是贝特利无聊到要经常戴墨镜。 而是接下来贝特利打算带着阿芙蕾娜跑了。 “发生了什么!!?”一群卫兵走过来。 刚才的那一声尖叫太惹人注意了,远处的卫兵直接被吸引过来。 “走了。”说罢,贝特利直接迈开了步子。 而阿芙蕾娜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废话,直接跟上了贝特利。 “你又有目的地的吗?”阿芙蕾娜问道。 “有,不久前找到的。”贝特利答道。 “阿芙蕾娜稍微享受一下人类的活动吧。” 随后两人的身影被一层阴影覆盖,随后消失在整个码头上。 跟着两人消失的,还有本来贴在墙上的告示贴。 那是安京城盛典的广告贴。 “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赶到了卫兵,朝着瘫坐在地的女子询问道。 “刚才有个女的,一下就将这个男人的头、头给炸了。”女子颤抖着指了指身边骇人的尸体。 “是她,诶?人呢,刚才还在。”女子愣神地看着周围。 阿芙蕾娜和贝特利早就离开了。 而两人将要前往的地方,正是安京城,如今布雷待着的地方。 --- 此时此刻的布雷,正在无语地看着面前的狼人骑士。 “乍一看很普通,可是仔细看的话,这剑鞘果然很精致啊!”乌鲁夫摸着下巴,绕着布雷,打量长剑的剑鞘。 “换了新的罢了。”布雷右眉一挑。 “你还要看多久啊。”布雷不耐烦地说道。 “别急啊,我才看了半小时。”乌鲁夫扬了扬手。 “才半小时…”布雷想抽乌鲁夫了。 “这种耐心,到时候怎么当看守啊。” “当时候我的耐心会很好。”布雷说道。 “说不定还有心情看看盛典的比赛。” “比赛啊。”乌鲁夫耸了耸肩。 果然最吸引人的东西,还是竞技类的活动。 武斗也好,不是武斗也好,只要是竞技,就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兴趣。 那种一分胜负的时刻,让人忍不住就激动起来。 “就算是皇帝举办的活动,还是不能免俗啊。”乌鲁夫评价道。 “内容是武斗,真想知道会有什么家伙上去比赛。” “你很了解?”布雷看了乌鲁夫一眼。 “哼,当然,我也是参加几次角斗的。”乌鲁夫自豪地说道。 “不过最后因为对手是女士,我直接投降了,否则我也是一个冠军了。” “真是绅士啊,明明是一个经常尾随别人的变态狼人。”布雷一点都不客气的吐槽道。 “呵,虽然我会因为美丽而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对女士的尊重和爱护是无时无刻都牢记在心。” “尊重和爱护啊。”布雷有些意外地看着乌鲁夫。 还以为乌鲁夫单纯是一个色狼。 “女性在各种方面来说都是很伟大的,很多女性都应该去尊重和爱护。”乌鲁夫认真地说道。 “这是我老爹教我的,我们几兄弟都一直牢记在心。”乌鲁夫咧着嘴说道。 “我老爹可是因为救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死的。” “…”布雷沉默了。 “但是,我觉得老爹这样的举动很帅啊,不是吗?”乌鲁夫说着。 “为了不熟的人啊。”布雷叹气。 “帅气吗?” “不是很懂你们的想法。”最后布雷只能够叹了一口气。 布雷的话,是无法理解乌鲁夫的想法。 “所以说你不行啊,这可是绅士、骑士的精神啊。”乌鲁夫拍着自己的胸甲,拍的“砰砰”响。 “说起来,你竟然有兄弟啊。” “喂,你关注的地方怎么有些奇怪啊?还有,为什么我不能有兄弟啊。”乌鲁夫古怪地看着布雷。 布雷用很残念的眼神看着乌鲁夫。 “那个所谓的盛典,过上两天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要准备工作了。”乌鲁夫提醒了一下布雷。 “不用准备什么吗?” “准备什么东西吗,可能没必要吧。”布雷还真的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你要么提那个正在扑蝴蝶的小女孩准备一些东西吧。”乌鲁夫指了指一边的蕾比。 蕾比正在用自己的冰和火,调戏着蝴蝶。 简直就像是找到玩具的小猫啊。 “那个小女孩到底是兽人那个支系的啊,又像猫、又像狗,我是说性格。”乌鲁夫问道。 “大概、可能…是狮子吧。”布雷想了半天回答道。 “为蕾比准备东西啊,看来确实有必要。”布雷郑重地说道。 “你想要准备什么?” “吃的吧,大量的干粮。”布雷一脸严肃。 可是乌鲁夫却是一脸懵逼。 “吃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准备吃的啊。” “蕾比很容易饿。”布雷平静地说道。 布雷需要带很多吃的东西,毕竟在工作的身后,不能随随便便去吃饭。 要带很多食物进行投喂,要不然蕾比会饿倒的。 “果然换了衣服之后,云鸣姐姐气质就不一样了。”云姬在一边看着鸣子。 此时的鸣子已经裹上了华衣,褪去了之前的牛仔服。 “是吗。”鸣子对云姬的夸奖无感,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说美的话,确实很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 端庄、典雅,而不是放荡不羁。 “云鸣姐姐,这是胭脂纸。”云姬将手上的胭脂纸递了过去。 “明明有口红这种方便的东西,偏要用这种麻烦的东西啊。”鸣子瞥了一眼云姬手上感到胭脂纸。 “云姬,颜色太深了,我不喜欢。”鸣子低垂着眼皮,在桌子边上托起腮来。 “换浅粉的吧,不要大红的。”鸣子说道。 “好吧,姐姐大人,你要的颜色。”云姬无奈地换了一张胭脂纸。 鸣子在胭脂纸抿了抿。 看着鸣子用胭脂纸的样子,云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一跳。 “姐姐大人,果然很美。”云姬脱口而出。 “还行吧。”鸣子也没有太多的兴奋,甚至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听着鸣子的语气,云姬皱了皱眉。 跟之前的云鸣姐姐似乎总有点不一样。 可是云姬也说不上,鸣子那里变了。 明明现在鸣子的形象跟云姬小时候心中的姐姐大人重合了,可是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云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鸣子疑惑地看向云姬。 “没什么,姐姐大人。”云姬连忙说道。 “是吗,没事就好。”鸣子将垂到脸侧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等一下就要参加陛下举办的盛典了,听说是特意为了姐姐大人举办的。”云姬帮鸣子梳理着长发。 “为了我吗?”鸣子随意地应了一声。 “啊,对啊,似乎还想着让我加入皇宫啊。”鸣子自言自语起来。 鸣子自己是不明白为什么皇室那边会那么执着。 优秀的人应该很多,好看的人应该也很多。 为什么要盯着自己不放。 跑不掉了吧,这一次跑掉的话,后果应该就很严重了。 五年前,皇帝网开一面。 但是这一次呢?五年前的任性,大概是鸣子和自己妈妈最有勇气的一次了。 之后估计也不会有那一次的勇气了。 “姐姐大人,不将头发披下来吗?披下来可能好看一点。”看着鸣子的马尾,云姬问道。 “不要,这个就不要碰了。”鸣子玩了玩自己的大马尾,呢喃道。 “好吧,你喜欢就好。”云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帮自己的姐姐梳理着头发。 “对了云君,我回来就没有看到过。”鸣子问道。 “二兄长的话,应该一直在二皇子那边,二兄长跟二皇子走得很近。”云姬解释道。 “不过父亲大人警告过二兄长,不要太亲近二皇子了。” “最后还是不听老爹的话,硬是亲近二皇子吧。”鸣子撇了撇嘴。 “叛逆期啊,真是怀念。”鸣子耸了耸肩。 “云姬,你就没有一点点叛逆的心思吗?”鸣子好奇地问道。 “没有,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呢?”云姬很奇怪鸣子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没有吗。”如此说着,鸣子站了起来,理了理裙摆。 “走吧,云姬。”鸣子淡淡地说道。 云姬看着鸣子的姿态,不由得愣住。 “云姬?”鸣子扭头看了发呆的云姬,唤了一声。 “啊,对不起,云鸣姐姐,我刚刚走神了。”云姬回道。 那个在大人物面前都能谈笑风生的云姬,在自己的姐姐面前,彻底不能淡定了。 要是找个词形容云姬这个状态的话,那就是“迷妹”。 --- “活动似乎是开始了。”乌鲁夫对一边的布雷说道。 现在的两人,正在外围工作。 要是遇到什么事,外围的看守就能够充当炮灰,起到缓冲的作用。 没错,就是炮灰。 “开始了啊,周围的人也开始躁动了。”布雷抬起了眼前,打量着周围。 “唔!好吃!”蕾比很安分地在布雷身边吃东西。 果然提前做准备是对的。 要是没有那么多吃的,蕾比早就喊饿了。 “貌似那种重要的人物,会从我们这边路过。”乌鲁夫告诉了布雷自己的小道消息。 “你的消息真是有够灵通啊。” “这是当然。”乌鲁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骄傲地说。 “唔!!!!布雷、布雷!”蕾比突然扯起了布雷的裤脚。 “怎么了。”布雷看向了蕾比。 难得蕾比会当下手头的食物。 “是鸣子。”蕾比摇着尾巴,指着经过的花车。 花车由几头魔物拉动着,而所谓的车。其实是大平台。 平台上坐着不少达官贵人。 而鸣子也在其中。 “美丽的小姐!我现在就去救你!”乌鲁夫像打鸡血一般,准备要跳出去了。 “给我回来。”布雷拉着乌鲁夫的尾巴,一下子将他拉了回来。 “喂,你不是为了她跑到这里的吗?” “她都出现了,还不去救她?”乌鲁夫激动地说道。 “我都说,她又不是被别人抓起来…救什么救,你是白痴吗?”布雷扶额。 不过布雷还是看了看鸣子一眼。 那个往日穿着乱七八糟的家伙,现在确实很惊艳。 说真的,布雷竟然不知道鸣子那个家伙是大美女。 果然自己是瞎了。 嘛,虽然鸣子变好看了,布雷还是对她无感,毕竟是笨蛋。 “这个笨蛋,看上去过得不怎么样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傻瓜一下的笑脸消失了,这可不是布雷认识的那个笨蛋流浪者。 “布雷,不找鸣子吗?”蕾比挣大了眼睛看着布雷0A0,尾巴疯狂地摇动。 “那你准备做什么啊!” “什么不做,不对,是好好工作。”布雷拍了拍自己的剑鞘,随意地回答。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来云都国啊!?”乌鲁夫不满地说道。 “啊,为了什么呢?”布雷没有回答,只是多看了鸣子几眼。 之所以那么急着来云都国,只是为了在这个笨蛋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个笨蛋需要的时候出现。 不过布雷没有将这些说出来,而是合上了右眼,打了个哈欠。 拯救跟帮助是两码事,一直都是。 “云鸣,怎么了?对安京城的百姓感兴趣吗?”二皇子笑着问着鸣子。 出于各种心思,鸣子和二皇子被安排坐在一起。 “是啊,很久没有见这里的人了。”鸣子随口答道。 对不起啊,快三十的二皇子鸣子没有兴趣啊。 鸣子还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帅哥呢。 “哈哈,以后你有很多的时间留在这里。” “嗯。”鸣子如此应道,可是眼神也飘忽不定。 鸣子刚才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某个死鱼眼。 不过鸣子想要确认的时候,花车已经走远了,无法看到后面的人。 “应该不会吗,那个笨蛋没有理由来这里。”鸣子自言自语起来。 对啊,布雷有什么理由追过来。 就跟布雷以前对自己说过的一样,他们之间,仅仅是一年冒险伙伴的关系。 一年, 对很多人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 可是,想到了那个死鱼眼,鸣子嘴角就不由得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云鸣,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二皇子问道。 刚才鸣子的笑,让二皇子心动了。 撇开其他不说,鸣子本身真的足够迷人。 “啊,只是想到后面盛典可能会有什么有趣的活动,就笑了一下罢了。”鸣子礼貌地说道。 笑容收敛起来,语气很平淡。 “是吗,我也很期待。”二皇子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鸣子的手。 鸣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 ——“什么鬼,我被揩油了!?” “哈哈,你们在期待吗。”皇帝开心地说道。 “放心吧,这一次各地的青年才俊,才会参与其中。” “朕也很期待他们会朕带来什么有趣的东西。” “云海啊,没有想到云鸣对朕举办的活动那么感兴趣啊。”皇帝对着身边的云海说道。 “是的,毕竟是陛下举办的。”云海如此说道。 虽然知道是恭维,不过皇帝听着还是很舒心。 --- “啊,好无聊啊。”乌鲁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工作,果然无聊死了。” “貌似已经开始比什么了。”乌鲁夫蹲下,对着一边的布雷说道。 布雷比乌鲁夫还要早蹲下来休息了。 外围的看守,就算偷懒都没有什么人会管。 相当水的工作。 “你想看?”布雷问道。 “不想,没有特别感兴趣的项目。” “而且啊,武斗什么的话,你也不会感兴趣了吧?”乌鲁夫想到布雷的战斗力,不由得说道。 “是没有特别的兴趣,要是我妹妹的比赛就论外。”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起来,为什么我跟这个小女孩都惊讶那个小姐的出现,你却那么淡定啊。”乌鲁夫不解地看着布雷。 “有什么好惊讶的。”布雷反问道。 “我早就知道有可能看到那个笨蛋。”布雷耸了耸肩。 “嗯!???” “那个笨蛋叫云鸣啊,丞相之女。”布雷说道。 “这个活动,是皇室为了云家举办的吧?” “看到鸣子有什么出奇。” “诶!!!你是知道了才接这个委托的吗?”乌鲁夫惊呆了。 “算是吧。”布雷无聊地摸了摸蕾比的尾巴。 “唔!”蕾比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Σ(っ°Д°;)っ “布、布雷?”蕾比怯生生地看着布雷。 “很痒。”蕾比忸怩地说道。 “会痒吗?”布雷不由得惊奇。 “布雷再摸一摸?”蕾比突然说道。 “嗯?”布雷尽管不是很明白,不顾还是摸了摸蕾比的尾巴。 说真的,蕾比的尾巴摸起来并不舒服,毕竟是角质感的。 “唔~”蕾比又颤抖了一下,整根尾巴都收了回去。 “…”布雷惊疑不定地看着蕾比的反应。 似乎有点糟糕? 正当布雷想要问蕾比些什么的是时候,却被一个意外的声音打断了。 “是你?” 布雷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拉风男人。 这个男人身后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典范? “是你啊。”看到来人,布雷心情复杂。 这是上一次在帝国动乱中遇到了男人,没错,就是贝特利。 身后的那个少女,不是其他人,正是天使阿芙蕾娜。 “熟人吗?”乌鲁夫看着布雷,问了一声。 “算是吧,不过连名字都不知道。”布雷无奈地说道。 “说起来,我们都没有互相认识过啊。”贝特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连布雷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贝特利,她是阿芙蕾娜。”贝特利摘下了墨镜,收起来,对布雷介绍道。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啊。” 其实布雷对贝特利完全不了解,只是说过几句话罢了。 能够在安京城遇上,真的算是缘分了。 “我也没有想到。”贝特利也很感慨。 “我来这里是有点事情要做。”贝特利说道,似乎没有在布雷面前隐瞒什么的打算。 “有事要做吗,我或许也有吧。”布雷回答道。 这是一个相当模糊的答案,不过贝特利也没有在意。 “你真是厉害啊,她竟然会跟着你。”布雷看了一眼阿芙蕾娜。 布雷当初就知道阿芙蕾娜的身份。 是一个天使。 一个到处跑的青铜种,简直不要太恐怖。 布雷非常惊奇一个天使会跟着一个人类。 印象中,高等种都是很看不起黑铁种的吧? “嗯?注意一下你的发言。”阿芙蕾娜瞪了布雷一眼。 “阿芙蕾娜是急性子,不要在意。” 没错,是急性子,那种一言不合就把对面炸掉的急性子。 当然贝特利很有信心布雷不会出事。 毕竟这个男人的实力,贝特利也亲眼见证过。 “他刚才的话,可是在贬低我等天使的意思啊。”阿芙蕾娜皱眉。 不过很快她就被贝特利和布雷给捂住嘴了。 “唔!!!!!!” “你们在玩什么啊,恶趣味?”乌鲁夫看着三人古怪的动作,不由得开口。 “没什么,她刚刚想骂人而已。”布雷淡定地说道。 “!!!?”阿芙蕾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我想刚刚是想杀人。”阿芙蕾娜冷冷地看着布雷一眼。 “还有你,人类,不要得寸进尺。”阿芙蕾娜不满地看瞪了贝特利一眼。 “知道了,不过你也要稍微注意一下,这里不是你的家乡啊。” 这里是地上,不是天堂。 “啊,请我喝苹果汁的大哥哥。”蕾比突然看到了贝特利,惊呼了起来。 “诶,是你啊。”贝特利会心一笑。 贝特利可喜欢这个小女孩了。 “下次还要我请你吃点什么吗?”贝特利想要摸一摸蕾比的头发,不过犹豫了片刻之后,就缩了回去。 “喔!蕾比想吃肉!”蕾比摇着尾巴。 “哈哈哈,下次要是看到你们的话,就带你们去吃烤肉,如何?”贝特利笑道。 “布雷!布雷!好不好!”蕾比扑向蹲着的布雷,满怀期待地问道。 这样布雷怎么说一个“不”字啊。 “好,要是遇到的话。”布雷哄了哄蕾比。 “噢!”蕾比兴奋地摇起尾巴,将地砸出了一个小坑。 “烤肉!烤肉!” “是是是,烤肉。”布雷无奈地说道。 “你真是疼你的妹妹啊。”贝特利感慨了一声。 “虽然我是挺疼蕾比,不过我之前都说过了,蕾比不是我妹妹啊。”布雷无语了。 嘛,尽管实际上布雷很疼自己妹妹,这句话没毛病,毕竟布雷确实很疼拉克丝。 可是贝特利明显是在说蕾比啊。 为什么总会觉得蕾比是自己的妹妹啊。 上次还有人更加过分,说蕾比是自己的女儿。 “已经跟妹妹没有区别了吧?还是说你当她是恋人?”贝特利调侃了一句。 布雷被贝特利这句话呛到了。 “等她发育全了再说吧。”布雷瞅了一眼蕾比,最后认真地说道。 “???”看到布雷认真的表情,贝特利愣住了。 “你们聊得真开心啊。”阿芙蕾娜不爽地看着布雷。 “所以说,贝特利,你现在不会无聊到要看这种活动吧。”布雷无视了阿芙蕾娜的幽怨目光,对贝特利说道。 布雷跟这个天使又不熟,还是不跟她说那么多比较好。 要是这个天使突然生气,那就不好玩了。 不是说布雷打不赢天使,而是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果然这种人形核弹到处跑,完全不是一件好事。 “不,只是稍微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打算处理一下。”贝特利眯缝着眼,看着远去的花车。 “有趣的事情?” “是啊,有趣的事情。”如此说道,贝特利不由得笑了起来。 “邪教的小把戏,真的是很有趣。”贝特利瞳孔一缩,目光锁在云都国皇帝的身上。 之前夜枭在皇帝身上安放的神力细线,在贝特利的眼中,是那么清晰可见。 “果然猎物就在这个城市啊,走运了。”贝特利的声音变得有些可怕。 布雷的死鱼眼稍微看了一眼狰狞的贝特利,只是耸了耸肩。 “邪教吗,安京城这里竟然还有邪教。”布雷随意地说道。 “邪教,可是到处都有。” “当宗教为了自己的信仰狂热,然后做出各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这个宗教对于我来说,就是邪教。” 对于贝特利来说,现在「天之织女」的教会毫无疑问是邪教了。 就算这个教会平时会行善,大部分群众对其很有好感,也无法掩饰背后的疯狂。 贝特利能够闻到「天之织女」那教会传出疯狂的味道了。 “你说有趣的事情,就是那些无聊的线吗。”阿芙蕾娜瞄一眼连着皇帝的那无形的线。 就算是用神力构成的线,对于阿芙蕾娜来说,也跟普通线没有区别。 “你要切断这些线?”阿芙蕾娜看了看贝特利。 “为什么要切断呢。”贝特利摊手。 “那么布雷,下次要是有缘分的话,我们再见吧。” “哦,好走不送。”布雷蹲在地上,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还有工作不送了。” 贝特利挥了挥手,表示无所谓,然后就带着阿芙蕾娜离开了。 --- 贝特利跟阿芙蕾娜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为什么刚才不敢摸那个女孩的头?”阿芙蕾娜的眼神可是很好的,很敏锐地察觉到当时贝特利的小动作。 那个缩手的动作,被阿芙蕾娜很好地捕捉到了。 “那个女孩虽然不是人类,可是也没有到让你害怕的程度吧?”阿芙蕾娜皱眉。 阿芙蕾娜没有猜错的话,贝特利那一瞬间是在害怕什么。 尽然不明显,可是阿芙蕾娜还是感觉出来贝特利那一点点的恐惧。 “害怕吗?”贝特利沉吟了良久,也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插在口袋中,慢慢地走着。 贝特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阿芙蕾娜,有些窘迫。 “哼,难得看到你这样的表情。”阿芙蕾娜饶有兴趣地看着贝特利。 跟着这个男人那么久,阿芙蕾娜都没有看到过贝特利窘迫的表情。 阿芙蕾娜竟然有种恶作剧成功一样的**。 这个女天使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嘴角不要弯起来。 让贝特利发现自己在笑就不好了,难得有机会看到贝特利这种状态。 “我不是在害怕那个女孩。”过了很久,贝特利停下了脚步,开口了。 顿了一顿之后,贝特利低垂下自己的眼皮。 “那你在怕什么。”阿芙蕾娜心里不禁疑惑。 “我大概在害怕自己吧。”贝特利幽幽地说道。 “嗯?”阿芙蕾娜不明白贝特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啊,害怕自己这双沾满血的手,会弄脏那个可爱的女孩。” 贝特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上面没有什么血迹,看上去还是挺干净的。 可是在贝特利的眼中,这双手是那么污秽,沾满了各种人的血。 而蕾比是那么单纯,就像一张纸一样。 贝特利在害怕自己这双手,会将这份纯洁玷污那么一分半毫。 “那是一个应该好好爱护的孩子。”贝特利自言自语起来,然后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的怀表。 曾经的自己,也有这样的人陪伴着自己。 可是贝特利已经失去了保护她的机会了。 所以当看到蕾比,贝特利忍不住就想要将她保护起来。 不过那个女孩,已经有一个很好人的在保护了,有那个男人保护着,贝特利很放心。 “哼,既然讨厌自己身上背负的血腥,那么为什么还要杀戮。”阿芙蕾娜冷哼了一声。 “因为,总需要有人来做,我就是那个人。”贝特利如此说道。 “云鸣小姐,你瞧,果然法术的对决就是精彩啊。”二皇子朝鸣子搭讪道。 看到这个奔三的男人朝着自己搭讪,鸣子心中满是无奈。 可是难道还能不回应吗? “是啊,只是稍微缺了一点味道。” “哦?味道?”二皇子似乎很感兴趣一般,朝着鸣子问道。 “哈哈哈,没有想到云鸣也有自己的见解啊。”皇帝开心地笑着说道。 “拙见罢了。”鸣子轻轻颔首,低声应道。 “毕竟是一群年轻人嘛,看上去总会有点青涩感。”皇帝说道。 “原来如此。”二皇子很适宜地符合了自己的父皇一句。 这时候二皇子稍微看了一眼鸣子。 其实二皇子已经看出来鸣子对自己的冷淡态度。 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虽说让二皇子很不爽。 但是二皇子还是记得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这一次他是来拉近和鸣子之间关系的。 要是关系好,就没有拉近的必要了。 在二皇子思索的时候,鸣子倒是很认真地看着下面的战斗。 跟以往的战斗不一样,这一次皇帝似乎是换了一种口味,这次的竞技是法术竞技。 场面确实有够华丽的。 可是,也仅仅是华丽罢了,在鸣子看来,破绽百出。 尽管也有实战派参加,可是比例并不重。 更多的是云都国的精英学生。 可是学生,终究是学生。 “从前的麟儿不够优秀,所以没有留住你,不过现在的话,麟儿可是相当优秀啊。”皇帝说道。 鸣子听到皇帝的话之后,眉头一挑。 果然,就算是皇帝,还是会帮自己儿子说一下话的。 不过鸣子还是很反感。 “云鸣看出来了,二皇子殿下,确实很有吸引力。”鸣子抿嘴笑着,回答了皇帝的话。 “哈哈哈,这样的话,你们两个看来还是挺投缘的。” “你们可是要多多拉近关系啊。”说实话,皇帝对于云鸣还是很满意。 非常乐意让云鸣称为皇室的一员。 “云鸣会的。”鸣子行了个礼,很礼貌地回答道。 不过鸣子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 对二皇子不感冒,但是对于皇帝,鸣子还是很感激的。 毕竟当年的事,没有追究到底,还是皇帝留情了。 “鸣子啊,朕突然有点感兴趣,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皇帝这个问题相当刁钻。 鸣子愣了片刻,然后就镇定下来。 “当了一段时间的冒险者。” “冒险者啊,不错的体验吧。” “是的,陛下,很不错的体验。”鸣子笑着回答。 “看出来了,毕竟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皇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笑道。 --- 在皇帝和鸣子交谈得真欢的时候。 夜枭在喧闹的人群之外,暗暗地观察着。 看着自己手指连着的线,夜枭就忍不住笑了。 恐怕没有什么人会知道,此时此刻的皇帝,已经被自己动了手脚吧? 当然,要是被发现了的话,这些线就不会在了,早就被清除掉。 夜枭在等一个有趣的时间点,来操纵皇帝。 这几秒的片刻,皇帝会处于失神状态,并且行动被夜枭支配。 除非是同为「天之织女」的信徒,否则不可能察觉并破解这个神术。 毕竟只要几秒钟,还好好地琢磨时机。 “要不要让皇帝直接执行二皇子的婚事呢?” “啊,这样太生硬了。” “引起皇帝跟丞相的矛盾,让再从中做什么手脚?” 越想,夜枭就越觉得事情会有趣。 这种背后支配事物的感觉,确实很棒,尤其是支配一国帝皇的时候。 当然,要是夜枭被发现了,恐怕是整个「天之织女」的教会都要遭殃。 不过夜枭、以及「天之织女」的其他狂热信徒,都不会恐惧这些后果。 “啊,要好好地给神的降临铺路啊。”夜枭舔了舔嘴唇,如此说道。 “诶,原来是在玩神明降临的游戏啊。”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夜袭背后传来。 “!?”夜枭猛地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 而男人甚至跟着一个让人无法挪开目光的美丽少女。 这个男人便是贝特利,至于那个少女当然是阿芙蕾娜。 “我在周围可是布置很多神力线呢,请问你是怎么接近我的呢?” “你说那些线啊,切断不久可以了吗?”贝特利随意地说道。 “「天之织女」的信徒吗?同样侍奉女神,这么突然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了?”夜枭吧贝特利看成了「天之织女」的信徒了。 毕竟正常的认知中,只有掌握「天之织女」的神术,才能够看破那些神力线。 不信奉神明,是不可能掌握神术的。 “「天之织女」的信徒?”听到夜枭的话之后,贝特利笑哭了。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不不不,我不信「天之织女」。”贝特利摆了摆手。 “不过嘛,我和你还是有共同点的。” “那就是我也喜欢跟你一样,暗地里做事。”贝特利说道。 “我最喜欢你们邪教做事情不敢明面做,偷偷摸摸的样子。” “…”夜枭沉默了。 下一瞬间,夜枭抬手,无数肉眼无法看到的细线冲着贝特利和阿芙蕾娜袭去。 “哈哈哈,你们这种下狠手的样子,我也很喜欢。”贝特利点了点头。 手一挥,那些神力构成的细线全部消散。 “…”夜枭后退了一步。 “果然,顺着皇帝身上的线找,找到了不得了的人嘛。”贝特利低下了头,笑了起来。 笑声听上去有点可怕。 贝特利看到皇帝身上的线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帮皇帝处理掉那些线。 而是想到顺着这些线,找到使用神术的家伙。 比起救下皇帝什么的,果然还是猎杀更加重要。 “啧,你这个人类果然是疯子。”看着贝特利的样子,阿芙蕾娜就郁闷。 每次贝特利看到自己认定的邪教徒之后,就肯定会陷入这种疯狂。 “高级别的神术啊,看来是邪教的重要人物了。”贝特利猛地抬头。 贝特利狰狞的表情,让夜枭都忍不住颤抖。 简直就像是盯上猎物的猛兽,而夜枭感觉自己就是被盯上的猎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夜枭忍不住喝道。 “皇帝身边的人吗?「天之织女」的信徒中竟然出现叛徒了?”夜枭猜测着。 “别那么大声啊,不远处就是人群啊。”贝特利说道。 “说起来,你是各种猜错啊,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信徒。” “神这东西,我挺讨厌的。”贝特利一个踏步,靠近了夜枭。 夜枭想也想就冲了出去。 贝特利也没有什么动作,连话都没有说,直接很平静地走向夜枭。 「暗影之主的锁」 “我不认识神术?这不是「天之织者」的神术...”动弹不得的夜枭惊愕地看着贝特利。 “阿芙蕾娜,不要动手。”贝特利嘱咐了一句阿芙蕾娜。 “嗯?难道你会想从这个女人嘴里套话?”阿芙蕾娜疑惑地看着贝特利。 “狂热的信徒,可不会那么容易开口。”阿芙蕾娜说道。 “我在天使里面,也见过不少狂热信徒,顽固地很,不过我也有手段可以撬开她的口。” “啊,不是,我没有打算问话。”贝特利说道。 “只是你动手动静太大了。”贝特利很明白阿芙蕾娜随手放一个波,就能够掀飞周围的建筑。 “哼。”阿芙蕾娜冷哼了一声。 「莱耶夫之影」 巨大的蟒蛇虚影缠着夜枭。 本来就无法动弹的夜枭,根本没有可能挣脱。 “这是什么...” 感受着身体周围传来的巨大压迫力,夜枭很明白自己会被直接勒死。 这道虚影,是神力构成的,夜枭可以感觉出来。 而且这道蟒蛇的虚影,压迫的不仅仅是夜枭的肉体,还在压迫着夜枭的神力还有魔力。 “很痛苦吧?”贝特利狞笑道。 “痛苦就对了,我要你在这痛苦中慢慢死去。” 夜枭咬了咬牙,瞪了贝特利一眼。 “根据我的调查,还有你自己说的,你们是想要玩神明降临的游戏,对吧?” “游戏!?你竟然说是游戏!”夜枭一下子激动起来。 “哈哈哈,面对这样的情况,说你的神明不是,还能愤怒吗?” “真是合格的信徒。”贝特利不屑地笑着。 “就是这样的狂热,可以让你们这些家伙,眼皮都不跳地拿小孩做实验啊。”贝特利沉声说着。 “啊,在牺牲了几百个小孩之后,你们看来是找到了好办法,完成这个神明降临的游戏啊。” “咳咳。”被勒得死死的夜枭,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那怨毒的眼神,不难看锤夜枭心中的愤怒。 夜枭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残酷行径有一丝半毫的愧疚,因为自己做的,完全是为了神、为了自己的信仰。 能够亲眼见证神明,验证自己的信仰,对于夜枭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记住你了。”夜枭睁大了眼睛,竭力吼道。 “记住就好,那么你可以安心去死了。”贝特利单手一握,蟒蛇的虚影紧缩起来。 可是,贝特利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出现。 “…”看着面前化成无数细线的夜枭,贝特利沉默了。 整个人的结构都改变的神术,还真的不少。 贝特利忘了这一点。 “我记住你了!!!!!!!!!我们整个教会都不会放过你!”尽管这样喊着,但是夜枭的声音透着恐惧。 没有一点胜算,这个穿着大衣的男人太恐怖了。 一根线溜出了贝特利的视线之外。 “被遛掉了,真是丢人啊,人类。”阿芙蕾娜嘲笑着贝特利。 “想要虐杀对方,反而是给了对方一丝生机。” “该杀就应该果断点,记得了,人类。”阿芙蕾娜走过贝特利的身边。 “要是让我刚才出手的话,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毕竟那个女人,对我也有点冒犯了,杀了她,我还是很乐意的。”阿芙蕾娜可是觉得夜枭对自己发起攻击是很愚蠢的事情。 “行了,这次是我的失误。”贝特利也没有反驳阿芙蕾娜的话。 戴上了墨镜,贝特利走入了一边的小巷道。 “被跑掉的话,接下来的行动,只能够小心的。”贝特利无奈地说道。 看来接下来全程都需要在暗影中行动了。 毕竟「天之织女」可是云都国的一个大型宗教,还是明面上的。 信「天之织女」的普通百姓都不少。 “哼,无聊,你这样的实力,还要畏畏缩缩。”阿芙蕾娜说道。 “直接就可以屠灭那个「天之织女」的教会,何必那么小心翼翼。”阿芙蕾娜很不愉快,毕竟要跟着贝特利开始躲躲藏藏了。 “这是因为,我还要为以后的猎杀考虑。”贝特利淡淡地回答道。 “屠杀,是迟早的事情罢了。”贝特利的声音冷得像冰。 贝特利对邪教的猎杀,是永无止境的。 要是太高调的话,那么就会被其他邪教警惕了。 那么贝特利就不好动手了,麻烦的事情,还是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 “!?”本来跟云鸣聊天的皇帝,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刚刚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脖子那个地方断开了。 因为刚才夜枭的仓皇逃亡,施加在皇帝身上的神术也被破除了。 当时的夜枭,可没有余裕去管皇帝这边的事,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那一点点的疼痛感,让皇帝皱了皱眉头。 “父皇,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二皇子很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举动。 “哈哈哈,麟儿还是眼尖啊。” “你那么关心父皇,父皇也很开心,不过刚才父皇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罢了。”皇帝哈哈大笑。 “只要父皇无恙就好。”二皇子如此说道。 俨然一副孝子的模样。 当然皇帝能够看出来几分真几分假,也不打算多做什么评判。 只是刚才的异样,让皇帝警惕了几分。 要知道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安全可言。 站在高处,也就意味着暴露在很多的人目光中,成为了很多人的目标。 不知道多少人想动皇帝的手脚。 而一直守护在皇帝身边的人,也注意到皇帝的异常举动。 毕竟皇帝可不是一般的重要,皇帝的安危关乎的是整个云都国的安定。 “陛下被动了手脚。” “对,可是被解除了。” “有必要调查一下了。” “我去调查一下吧。” “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 “布雷、布雷,蕾比好无聊。”蕾比趴在布雷的后背上,懒懒地话说。 “确实,是很无聊。”说罢,布雷就从包里拿出点东西投喂蕾比。 有东西吃的蕾比,也没有继续埋怨无聊,而是露出幸福的表情。 “从刚才开始,举行活动的那边,就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啊。”乌鲁夫说道。 “毕竟是在比赛嘛,貌似是法术的对决。”布雷能够感受到微弱的魔力波动,猜了个大概。 “哎,这种大型的活动,应该有人搞事情的吧?”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那么太平啊。”乌鲁夫生怕没有事情发生,赶紧来奶了一口。 “太平就是最好的啊。”布雷抬起了眼皮,对乌鲁夫说道。 “从你的语气我可以听出来你到底有多想一切太平了。”听着布雷颓废的声线,乌鲁夫抽了抽嘴角。 “而且,本来也是有大事情发生的,不过被解决了而已。”布雷耸了耸肩。 “嗯?本来?” “是啊,本来。”布雷也没有跟乌鲁夫仔细解释。 刚才「绝响」就吐槽了刚才有神力的碰撞、 ——“啊,还让不人好好看书了!为什么这时候还会有神力到处乱炸的啊。” 以上是某个文艺少女不久之前的发言。 “神力啊,大概是神术吧。”布雷嘀咕起来,估计是刚才贝特利走的时候做的吧。 真是很忙啊,这位贝特利先生。 “对比一下,我真是有够闲的啊。”布雷仰视天空说着。 “人类,有人过来了。”乌鲁夫提醒了一下布雷。 “嗯?” “冲着我们来的。”乌鲁夫很淡定地抱臂,看着走来的人。 “诶,竟然有人来找我们吗?”布雷将目光移到了前方。 那是两个女仆带着一个贵妇人的组合。 不过那个贵妇人脸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请问…”一边的女仆准备开口。 但是那个贵妇人却抬起手,打断了女仆的发言。 “让我来说。”贵妇人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那个准备说话的女仆退了一步,站在了贵妇人的身后。 看着刚才眼前发生的事情,布雷不禁皱眉。 死鱼眼里面透着警惕。 “请问,你是布雷先生,布雷 克拉斯吗?”贵妇人对着乌鲁夫问道。 ““…””乌鲁夫和布雷齐齐无语。 “不不不,我不是。”乌鲁夫连忙摇头。 “这个人类才是,我叫乌鲁夫。”乌鲁夫解释道。 “嘛,我是布雷 克拉斯。”蹲着布雷举起了手。 “蕾比,下来吧,我要站起来了。”布雷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摇了摇尾巴,乖乖地从布雷背后下来了。 布雷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那么,请问您是哪位。”布雷眯着右眼,对贵妇人问道。 布雷的声线毫无起伏,让人不知道现在他的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啊,对不起,认错人了。”贵妇人不好意思地向道了个歉。 “emmmmm” “这个没什么所谓。”布雷表示不在意这些细节。 比起这些,这个女人是谁啊。 老实说吧,布雷老是觉得自己会被莫名其妙的人找上。 而且还不是好事,一般都是要动刀子的。 布雷心里很委屈,任谁都不喜欢天天动刀子吧,还是被动的一方。 “我叫初蝶,云鸣的母亲。”这个贵妇人就是卧病在床的初蝶。 不过那个重病的初蝶,为什么会特意出来找布雷,就很耐人寻味了。 “鸣子的母亲啊。”虽然说样子很像,可是气质不像!完全不像! 为什么这个贵妇人会有鸣子这样的女儿啊。 “总之您辛苦了。”布雷很认真地对初蝶说道。 养鸣子,肯定会很辛苦吧。 毕竟这段时间,带着鸣子,布雷都要累疯了。 “诶?”初蝶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是,过了一会初蝶就不打算探讨布雷说话的意思了,而是突然抿嘴笑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布雷的右眼。 当然还有戴着眼罩的左眼。 “既然你也叫鸣子的话,果然跟鸣子关系很好吧。”初蝶脸上的欢快都要溢出了。 “诶?”布雷惊了,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那么开心。 布雷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果然叫鸣子才是对那个孩子最好的称呼啊。” “那么可爱的孩子,叫鸣子就更可爱了,不是吗?”初蝶雀跃地说道。 “啊,嗯,哦,是的。”布雷擦了擦一头的冷汗,无奈地说道。 “可爱吗…”布雷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吐槽,深呼吸了一口气。 “所以啊,你果然是我家鸣子的男朋友吧?”初蝶一合掌,兴奋地对布雷说。 初蝶的眼神里满满的期待。 “咳咳…”可是布雷差点把血都吐出来。 “等等,男朋友?”布雷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啊,男朋友。” “难道说已经不止是男朋友的程度了吗?”初蝶疑惑地看着布雷。 “你竟然、已经是、那位小姐的、男朋友?”乌鲁夫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道。 “你这头狼不要给我凑热闹啊。”布雷狠狠地踹了乌鲁夫一下。 “鸣子那个家伙说的?”布雷试着问道。 “当然不是,那个孩子可害羞啦,一直说不是、不是。”初蝶捂着嘴轻笑起来。 “…”布雷无话可说。 连怎么反驳都不知道。 “撒!撒!鸣子的男友~我们去找个地方好好聊天吧。”初蝶说道。 “我还有工作,抱歉。”布雷很果断地拒绝了。 不行,绝对不能跟着这个奇怪的女人走。 妈耶,这个鸣子的妈妈也太奇怪了吧? “啊,你是在进行这个委托吗?” “这样的话,没关系哦,你直接不做都无所谓,委托的报酬一样会发给你的。”初蝶冲着布雷眨了眨眼。 “走吧,走吧。”初蝶强拉着布雷的手,想把布雷拖走。 本来布雷还想挣扎的。 可是布雷感觉道初蝶那手异常的冰凉感,还有加上那手掌完全没有传来任何力气。 这个女人,虚弱得不像话。 “啊…真是…”布雷只是叹了一口气,就随便鸣子的妈妈拉走自己了。 果然是生出鸣子的女人啊,一样让人忍不住吐槽。 --- “大狗狗,布雷不见了。”迷迷糊糊的蕾比发现布雷不见了之后,差点没有哭出来。 “他只是上厕所而已!!!!!”乌鲁夫急中生智。 “噢!”听到了乌鲁夫的解释后,蕾比就随便找个地方做了下来,可是没有小憩。 布雷不在的话,蕾比不会放松半点警惕。 “你们两个,在一边守着吧,站远点哦。”初蝶对两个女仆说道。 “明白了,夫人。”说完,两个女仆就走开了。 “就剩下我跟你了。”初蝶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请您不要说出那么危险的话。”布雷扶额。 “刻意找我出来,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鸣子的母亲。”布雷的死鱼眼毫无波澜地看着初蝶。 “嗯,很多话要说呢。”初蝶纠结了一下。 “不过,首先还是那个吧。”然后皱眉她想了想,说道。 “鸣子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了。”初蝶弯下腰,想布雷道谢。 “那个笨蛋的话,算是顺便养的。”布雷摇了摇头。 “还有不要勉强自己的身体啊,夫人。”布雷扶起了初蝶,如此说道。 “嗯?看出来了啊。”初蝶苦笑了一下。 “正常人都可以看出来吧,你身体不好的事情。”布雷耸了耸肩。 “你的身体情况完全不乐观,不是吗。”布雷沉声道。 光是这样看,就能够判断出初蝶身体很糟糕了。 “还有,尽管你想要装出中气十足的样子,可是还是太虚弱了,你的声音。” “观察真是仔细啊。”初蝶夸了布雷一句。 “你拖着病重的身体,特意找到我,不会就是想道谢而已吧。”布雷看了一眼初蝶。 “啊,找到你是巧合。”初蝶说道。 初蝶能够找到布雷,完全是因为无聊翻了一翻接受委托的人员目录。 然后看到了布雷 克拉斯这个名字。 这个被自己女儿念叨的人,初蝶无论如何都想要看一看。 果然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不过怎么特别法,初蝶又不能很好地表达出来。 “巧合吗。”虽然被碰巧找到,布雷也无话可说。 不过为什么鸣子那个家伙会唠叨自己啊? “不过没有想到你会来云都国,是为了鸣子吗?”初蝶的眼神对上了布雷的死鱼眼。 “一半一半吧。”布雷撇了撇嘴。 “啊啦嘛,不诚实的孩子。”初蝶笑出了声音。 “我…”布雷眉头狂跳,到底该怎么回答初蝶呢? “叫你布雷先生吧,你对鸣子了解有多少呢。”初蝶很严肃地看着布雷。 不过就算初蝶严肃起来,布雷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就是了。 “不了解,完全不了解。”布雷摊手。 “是吗,鸣子看来什么都不跟你说啊。” “很奇怪吗?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布雷说道。 “就算是那个笨蛋,也会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布雷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样,鸣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呢? “笨蛋吗,那个孩子确实像笨蛋啊。”初蝶笑吟吟地说道。 听到布雷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初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音。 这是亲生的吗? “那么,你可以听我说一点关于那个笨蛋的事情吗?”初蝶的眼神充满了真诚。 布雷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种眼神,因为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办法拒绝带着这样眼神的人。 “说吧,我在听。”布雷一下子坐在地上,托着下巴。 “哈哈,谢谢你啊。”初蝶微笑着。 “那个孩子,只能活到30岁。”初蝶开口道。 布雷整个人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句话实在是很有冲击力。 “五年前,我让那个孩子逃出这个国家,为的就是不让她被困在这样的鸟笼里死去。” “但是现在那个笨蛋孩子,为了看望我,又回来了这个笼子。” “这一次,笼子关上门,就不会那么容易再打开了。”初蝶呢喃道。 “所以,我找你最大的原因是,想你救救鸣子,将鸣子带出去吧。” “只要你肯的话,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只要那个孩子可以幸福一点,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初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充满了觉悟。 “30岁吗。”布雷沉吟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怪那个笨蛋说自己每一年都很宝贵。”布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一生很短暂吗?” “鸣子的母亲。” “嗯?” “为什么是我。”布雷问道。 “因为鸣子足够信任你,从鸣子说起你的样子,我就明白,那个孩子在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初蝶幽幽地说道。 “所以我也会选择相信你,布雷先生。” “那个笨蛋毫无保留地信任我吗?”不过这么一想也是啊,鸣子那个家伙可是连钱包都扔在布雷这里。 “真是该说她什么好啊。”布雷真的想吐槽。 “算了。”话音落下,布雷抬起头,看着初蝶。 “嘛,你也小看你自己的女儿了吧?” “嗯?小看?”初蝶愣住了。 “那个笨蛋,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回来的,所以本来就没有拯不拯救这一说。”布雷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了指天空。 “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那个蠢货吗?” “只要那个笨蛋不哭,那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布雷叹了一口气说道。 “鸣子可是很坚强的啊。” 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初蝶呆呆地站在原地。 “鸣子已经是一个坚强的人了吗?”初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是啊,坚强到不像话。”布雷颔首,并没有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是这样吗?”初蝶低下了头。 “她不想走的话,我做几个委托,就会回去了。” “要是她自己想走的话,我也只会是拉她一把。” “我来这个城市,仅仅为了这个。”布雷打了一个哈欠。 “你要传达的东西,我收到了。”如此说道,布雷便越过了初蝶。 “等等,布雷先生,难道你对那个孩子短暂的一生,没有…” “没有。”布雷平静地说道。 “那个家伙在用自己的方式,很认真地度过每一天。”布雷背对着初蝶说。 “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知道了鸣子只能活到30岁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布雷发现自己对鸣子有半点怜悯。 而是感慨,感慨一个知道自己人生终点的家伙,竟然可以活得那么开心。 “要是硬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我稍微对那个笨蛋刮目相看了。”布雷说着,消失在初蝶的视野之内。 看着布雷离开的背影,初蝶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奈。 然后初蝶脸色一下子变得那看起来,慌忙地从怀里摸出手绢。 “咳咳…咳咳…”初蝶不断地咳嗽着。 咳嗽了很久之后,初蝶才缓过一口气。 “啊,越来越严重了。”看着手绢上面的血迹,初蝶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真是的,这样的身体,到底能够坚持多久啊。” “布雷先生说的没有错,这样的身体不能勉强呢。” 在布雷离开不久后,初蝶也走到了之前两个女仆的的面前。 “回去吧,在外面太久,对我的身体也不好。”说着,初蝶就咳了几声。 之前跟布雷聊天,基本是强忍着没有咳嗽出来。 不过忍着不去咳嗽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 “夫人,您还好吧。”一个女仆担忧地说道。 “跟平时没什么差别,走吧。”初蝶摇了摇头。 实话说,初蝶都不知道自己能够继续坚持多久。 真希望自己能够撑到鸣子找到自己幸福的一刻。 不过那个幸福,当然不是嫁给二皇子。 “所有的事情,都看那个孩子自己吗?”初蝶自言自语着。 --- 布雷当然不知道鸣子的妈妈已经病入膏肓了。 只是能够感觉到鸣子的妈妈身体很糟糕罢了。 “布雷!”蕾比扑倒了布雷。 “嗯?”布雷奇怪地看着兴奋的蕾比。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么?”布雷好奇地问道,现在蕾比似乎开心过头了。 “没有。”蕾比蹭着布雷,摇了摇头。 “那么为什么那么开心啊。” “因为你回来了,布雷回来了。”蕾比摇着尾巴,露出了可爱的笑脸。 “是嘛。”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轻声道。 “这个孩子,在你走了之后,就很安静啊。”乌鲁夫的狼脸写满了无奈。 “东西也不吃了,就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等你。” “…”布雷愣了一下。 没有办法想象,乌鲁夫说的,蕾比刚才那副样子。 “蕾比十五岁了啊,快十六岁了。”布雷兀地说。 “嗯?”蕾比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布雷。 “可是怎么看都还是孩子啊。”布雷心疼地看着蕾比。 “?”可是蕾比并不明白布雷话里的意思,眼里打了个问号。 倒是一边不说话的乌鲁夫猜到了一点。 可是乌鲁夫也没打算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一边罢了。 “布雷,刚才上厕所好久。”蕾比说道。 “上厕所?”布雷把脸转向了乌鲁夫。 “嘿嘿。”乌鲁夫害羞地摸了摸头脑勺。 “嗯,是上厕所了。”布雷点头,可是心里同时在吐槽着乌鲁夫。 虽然很感激乌鲁夫帮布雷圆了下场,可是他害羞个毛线球啊。 “对了,人类,我们的工作还要做三天。”乌鲁夫提醒了一下布雷。 “没有特别的事吧?” “没有。”布雷应了一声,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我们不去赌一赌谁今天最后胜出吗?”乌鲁夫雀跃地看着布雷。 “赌博可不好。”布雷说道。 “赌博会让人家破人亡哦。” “这个确实…” “赌博什么的,沾染上就很难去掉哦。” “emmmmmm” “啊…因为赌博毁掉的人,真的好多。” “所以赌博百害而无一利。”布雷感慨了一声。 “…”乌鲁夫沉默了,突然觉得赌博真的不是好事。 以后戒掉吧,不在去赌些什么了。 “帮我随便选一个选手的号数吧。”布雷又说道。 “你不是说赌博不好吗?”乌鲁夫惊了。 “是啊,赌博不好。”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你…” “可是小赌怡情啊,自我灭亡的人,总归是因为抵受不住诱惑。” “你这个家伙!说的歪理吧!全部都是!”乌鲁夫忍不住喊出了声。 “好咧,给你,1G。”布雷弹了一个硬币过去。 “1G???”乌鲁夫连忙接住布雷给的钱,愣住了。 “是啊,1G。”布雷耸了耸肩。 “蕾比,你喜欢什么数字?”布雷随便找蕾比问了起来。 “没有!”蕾比很认真地回道。 “那随便说一个数字吧。” “4!”蕾比再一次认真地回答。 “乌鲁夫,4号,买1G。” “…”乌鲁夫的狼脸已经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乌鲁夫吐槽。 “为什么是我做跑腿啊?” “难道你要蕾比去吗?” “啊,不是。”乌鲁夫连忙摆手,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女孩当跑腿呢。 身为绅士的乌鲁夫,可不会这样的事情。 “所以嘛,去吧,乌鲁夫。”布雷说。 “好吧,不过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乌鲁夫摸了自己的狼毛,乖乖地离岗下注去了。 --- “真是无聊啊。”那高高的看台上,鸣子用很小的声音说着。 “云鸣小姐,怎么了?”二皇子似乎听到了鸣子说什么,不由得问道。 “啊,我在说,刚才的选手们很厉害呢。” “真不愧是半决赛,刚刚的是今天最后的比赛了吧?”鸣子问道。 “是啊,今晚的话,会是夜间的聚会。” “聚会啊。”竟然还有聚会什么的,鸣子有点郁闷。 鸣子喜欢祭典什么的,但是对这些突然举办起来的活动,有点无感。 看着那些人的对战,就好像看着赛马一样无聊。 可是提起赛马,鸣子还是找到有趣的事情。 尽管鸣子这个家伙现在表现得很端庄,不过鸣子还是鸣子。 在比赛前,鸣子偷偷下注了。 “很好,赚了一波!”要不是周围有二皇子,还有那么大个皇帝在的话,鸣子都要挽起袖子欢呼了。 尽管打得不是特别精彩,可是鸣子对于赢了的家伙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鸣子下注的就是4号,而4号赢了半决赛。 要是能够再赢下决赛,那就美滋滋了。 “嗯?”二皇子总觉得身边鸣子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可是当二皇子看向鸣子的时候,鸣子只是保持着微笑,很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比赛。 “错觉吗?”二皇子嘀咕着。 “真是精彩啊,不过今天就这样结束,有点意犹未尽呢。”鸣子捂着嘴,笑着说。 “啊,对。”应该是错觉吧。 二皇子印象中云鸣,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女子。 皇帝兴起举行的盛典,第一天就那么过去了。 大部分参与其中的人还是很愉快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开心就是了。 例如有的人现在就躁狂。 “啊…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夜枭扶着墙,喘着气说道。 “咳…”夜枭咳出了一点内脏的碎片。 幸亏夜枭反应够快,否则就直接神力被吸干,然后被那巨大蟒蛇的虚影活活压死。 不过就算是逃出来了,夜枭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势。 接着夜枭一个站不稳,朝地上摔去,不过幸运地被扶住了。 “巫女大人,您为什么会。”一个「天之织者」的信徒惊愕地看着自己扶起的人。 “啊,我是撑回来了教会么?”夜枭不由得感到幸运。 “巫女大人,您的面纱。”这个信徒将夜枭滑落在地上的面纱捡了起来。 “谢谢。”夜枭微笑地说道。 夜枭长得还是非常精致的。 “扶我进去吧,我有话要跟大家说。”夜枭吩咐道。 “知道了,巫女大人。”这个信徒点了点头。 --- 在「天之织者」的教会中,夜枭戴上了面纱,站在了一个雕像下方。 那个雕像雕刻的是一个女子。 「紫女」,也就是所谓的「天之织女」。 正是夜枭等人信奉的神明。 这个神明的教义还是比较好了,没有什么极端的主张。 所以不被认为是邪教,毕竟教义中很多还有教人向善的地方。 “巫女大人怎么?” “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好像是被偷袭了。” “什么?被偷袭!” 夜枭下面的信徒们议论纷纷。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点烦躁。 “「紫女」大人的信徒们,请安静一些。”夜枭开口了,然后下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夜枭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虔诚。 “我被一个可怕的人偷袭了。” 这一话一出,下面就立刻炸锅了。 “请冷静,可是最重要的地方不是在我这里。”夜枭沉声道。 夜枭在众人心中的声望相当高,很容易就压下了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重要的是,我们信奉着「天之织者」的教会,被偷袭我的人盯上了。”夜枭忧愁地说道。 “!!!?”下面的人都满脸的惊愕。 “袭击我的是一个男人,一个仇恨着我们女神的恶人、想要杀死我的侩子手。” “他诋毁我们神明,他侮辱我们神明的贡献。”夜枭表现得很心痛。 接下来,夜枭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贝特利。 不过夜枭似乎是把打酱油的阿芙蕾娜给忘记了。 这个也不管夜枭,谁让贝特利太吸睛了呢?阿芙蕾娜的戏份全被抢了。 在夜枭的嘴里,贝特利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尤其是不屑「天之织者」教义这一点,让下面的信徒们都愤怒。 白色的头发,暗蓝色的大衣,被夜枭称为恶魔。 “不能原谅这样的家伙!” “这已经不止是诋毁女神大人了!” “把他抓起来!” 信徒们议论了起来,有的甚至想发动安京城的力量去抓住贝特利。 毕竟按照夜枭说的,贝特利怎么看都是恐怖的、冷血的家伙。 “稍微平静一点吧,别忘记了我们女神的善良,我想祂不会希望我们那么暴怒的。” “要是不平和一点的话,还谈什么修复世间的一切呢?” 在教典中,「天之织者 紫女」用丝线修复了破裂的天空,缝补了残缺的大地。 对与万物的生灵,「天之织者 紫女」用手中的线,替他们缝补伤口,祛除病痛。 总的来说,就算不是「天之织者 紫女」的信徒,都会认为祂是一个很不错的神。 “大家先散了吧,要注意不要被那个恶魔偷袭了就好。”夜袭说道。 然后过了一会之后,聚集起来的信徒们都散去。 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就这样离开。 还有几个人没有走,安静地留在了女神雕像的下方。 “好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夜枭冷冷地说道。 虽然面纱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是那冰冷的眼神还是让人不禁一颤。 “跟我来,不要被跟踪了。”如此说着,夜枭就带着那个人走到了暗室。 那些最后还留下的人,就是「天之织者 紫女」的疯狂信徒。 也可以说是这个教会的阴暗面。 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基本都是这些人做的。 例如之前贝特利说过的,拿小孩子来做实验,也是经这些人的手。 暗室的门关上的一刻,夜枭也开口了。 “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夜枭说道。 “提前?无论是云鸣的母亲,还是云鸣自身,诅咒的程度都不够深吧?”一个男人疑惑地说道。 “是啊,诅咒的深度,直接影响到女神投影的降临成功率。”一个女人说道。 在鸣子和初蝶身上的那些诅咒,当然不是仅仅是缩减寿命、或者说施加病痛,那么简单。 这些效果只是一部分,很表面的部分。 诅咒更重要的效果,是让被诅咒的人在最后处于接近死亡,却没有死亡的边缘状态。 那样的状态下,被诅咒的人,肉体就有了接受神明投影的资格。 这群疯子在十几年,就想要「天之织者 紫女」降临。 最初的肉体,就是被设计出来的鸣子。 将诅咒降临在初蝶身上,然后让她诞下一个天生短寿、而且气运极佳的孩子。 这个孩子当然就是鸣子。 鸣子是绝佳的肉体,神明的投影成功降临其身上的几率,超过了九成。 而要是初蝶的话,那么成功率大概只有四成。 为什么要让神明的投影降临? 理由不是很简单吗,那就是瞻仰神明的真容。 这对于疯狂的信徒来说,是无比重要、神圣的事情。 “我们这些人,继承了前辈的意志,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要急那么一时!”一个人狠狠地说道。 “再过一段时间,让诅咒再深一点,那么就百分百能够看到我们伟大的神了!” “冷静。”夜枭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 “我跟你一样想要看到我们伟大的女神。” “但是那个男人,我说的那个贝特利,一定会毁了我们的努力。” “那个贝特利,你说的那个恶魔?” “对,不折不扣的恶魔。”夜枭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你竟然害怕了。” “对,我害怕了。”夜枭没有掩饰,很直接地说道。 “那个男人掌握着我们的神术,对我们的计划似乎相当了解。”夜枭沉声道。 “我们教会的叛徒吗?”一个女人皱眉说道。 “不是…或许不是。”夜枭一时间也说不准,毕竟她没搞懂贝特利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怕再晚一点,他就会摸清我们所有的计划,那时候别说让女神降临了,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那么无巫女大人,你想怎么办。”既然夜枭说出来了要提前计划的进行,就证明她有具体的打算了。 “我要让二皇子直接将云鸣拿下,然后我们强行加深诅咒。” “接着就是进行女神的召唤吗?”一个男人沉吟了许久,开口道。 “没错。” “但是,说得简单,你打算怎么执行。” “不仅仅是说得简单,实际做起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夜枭嘴角挂着微笑。 “我会将云鸣得到手,会让她消失得无声无息。”夜枭幽幽地说道。 “只要二皇子名正言顺地娶下云鸣,云鸣在皇宫没有音讯个三四天又能引起什么风浪。” “巫女大人,您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就可以了。” “当然不会,一切都会在暗地里进行,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让女神降临。”夜枭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你们只需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就好了,不要耽误时机。”夜枭挑眉,嘱咐道。 ““明白了,巫女大人。””众人应道。 --- 二皇子在自己的行宫中苦恼着。 至于为什么苦恼? 当然是为了早上的事情苦恼。 虽然说想要拉近跟鸣子的关系,可是果然还是很困难。 鸣子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不过夜枭那一边似乎很着急,等着自己将云鸣交上去。 “二皇子殿下,夜枭小姐想见您。”一个宫女唯唯诺诺地对二皇子说道。 “那么晚?”二皇子一下子皱起了眉,这个时间点找自己,太惹人注目了吧? 夜枭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 “带她进来吧。”二皇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肯定会被人认为自己跟夜枭有一腿。 “二皇子,夜枭小姐到了。”宫女将夜枭请进了二皇子的行宫。 “你退下吧。”二皇子挥了挥手。 宫女很识相地离开了,关上了门。 然后就只剩下二皇子跟夜枭面对面了。 “夜枭小姐,你这个时间找我,很容易被人误会的。”二皇子手指敲了敲额头,对夜枭说道。 “虽然你们的事情,我看得出来你很急,但是也不要犯下这样的错误。”二皇子冷冷地说道。 “要是这种错误继续犯的话,我不会再和你们合作了,因为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了。” 夜枭突然掩面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有什么好笑的吗?”二皇子疑惑地看着夜枭,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在笑二皇子殿下真是心思缜密啊。” “!?”紧接着二皇子就发现不对劲了。 说不来话,动弹不了。 二皇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夜枭,想不通夜枭为什么要这样做。 “二皇子殿下,看来经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稍微信任我了。”夜枭在二皇子的耳边说道。 “周围的守卫都有好好的撤去了啊。” “…”二皇子惊恐地看着夜枭。 “不用那么害怕,二皇子殿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出事了,对我也没有半点好处。”夜枭笑着说道。 然后一根根线缠在了二皇子身上。 这些线跟上一次连在皇帝上的不一样,凝实到肉眼可见。 “啊,这些线有很好地进入你的体内啊,二皇子殿下。”夜枭眯起了眼,眼眸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太弱了啊,这样的魔力,这样的意志力,可是抵抗不了我的神术。”看着在死命抵抗的二皇子,夜枭不屑地说道。 二皇子根本不明白夜枭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太多顾虑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墨迹了。” “稍微爽快一点开始婚礼吧。” “这段时间,好好充当我的人偶吧。”夜枭轻声道。 用神术操控一个人,看上去很强大。 可是操控一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要控制一个平民,都要「天之织者」的神术造诣很高才行。 而且早施展神术的时候,还不能被打断。 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根本无法顺利施法。 “说起来,殿下你真的最佳的操控对象啊。”这样说着,夜枭手指间的线,已经钻入了二皇子的耳朵里。 仅仅是一瞬间,二皇子的瞳孔便失去了焦距。 看着二皇子的状态,夜枭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二皇子瞳孔的焦距慢慢恢复,但是却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夜枭舔了舔舌头,呢喃着。 不过这话,二皇子能不能够听得见也是一个问题。 --- 第二天,二皇子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麟儿,你带着身后这些人见父皇,是为了什么呢?”皇帝看着二皇子。 现在二皇子身后不仅仅站着夜枭,还站着鸣子的弟弟,云君。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二皇子半跪在地上,诚恳地说。 听着二皇子的语气,皇帝皱了一下眉头。 “你先说说吧。” “父皇,儿臣想迎娶云鸣。”二皇子认真地看着皇帝。 对上二皇子的眼神,皇帝陷入了沉思。 “所以呢,你想又能如何?” “儿臣希望父皇将云鸣许配给我。”二皇子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 “我也请陛下成全!”云君也如此说道,对于卖姐这行为,毫不在意。 夜枭也不说话,微微欠身,表明了态度。 “你难道忘了五年前的事吗?你以为我将她许配给你,她就会嫁给你吗。”皇帝突然笑了一下。 “那个丫头,可是连朕的天子之怒都不怕。” “…”二皇子沉默了。 “那么,麟儿,你还想着强行迎娶云鸣吗?” “是的,父皇!”二皇子很严肃地说道。 “儿臣是真的深深爱上了云鸣,望父皇成全。” 皇帝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说实话,二皇子是皇帝比较喜欢的一个儿子。 因为二皇子是看上去比较不在乎皇位的,不争些什么,自然就不曾让皇帝不悦。 “好吧,朕跟云海说说吧。”最后,皇帝答应了自己儿子任性的要求。 “二皇子背后那个女人。”云海看着自己调查得来的资料,皱起了眉头。 “「天之织者」的教会巫女吗?”没有花多少时间,云海就已经调查出来了夜枭的身份。 夜枭低估了云海的情报网,这个云都国的丞相,情报网的恐怖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当然,云海也没有厉害到脸「天之织者」的教会暗中的机会都了解清楚。 只是能够摸清当年的事情,跟这个教会有莫大的关系。 甚至是自己的妻子,现在的惨况很有可能跟这个「天之织者」的教会有关系。 想到这里,饶是云海这样冷静的人,都感到了愤怒。 竟然下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身子!? 云海握紧了拳头。 可是呼了一口气之后,云海镇静了一点,不能让愤怒冲昏自己的头脑。 “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巫女,这就很有意思了。”云海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一边,沉思了起来。 在明面上摆出几个巫女,但是在暗地里还有一个巫女。 这个教会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大动作才会那么大费周章。 “二皇子跟宗教勾结起来了么,看来对皇位不感兴趣的样子,终究只是装出来的。”云海感慨道。 跟皇帝一样,连云海都以为二皇子对皇位不感兴趣。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将当今的皇帝和丞相都给骗过去了。 只是上一次带上了夜枭,让自己露出了马脚。 可说来也奇怪,二皇子应该不会不知道,在当时云海跟皇帝会面的重要场合之下,带一个陌生人来大殿是多么不敬的事情吧? 云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近年来自己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 就在云海纠结的时候,传来了更加烦心的事情了。 他被皇帝传召了,为的是二皇子跟鸣子之间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云海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 那就是婚事。 看来,二皇子很着急要娶鸣子啊。 --- “云海啊。”皇帝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这一位臣子。 “参见陛下。”云海拱手,半跪着请安。 “起身吧,起身吧。”皇帝笑着说道。 云海谢了一声之后,慢慢站了起来。 “云海,你应该猜到我找你是为了什么的吧?”皇帝从来都不叫云海“卿家”什么的,而是直呼其名。 这其实已经能够看出来皇帝是多么看重云海这个人。 睿智、勤劳,最重要是足够忠诚。 这样的臣子真是千年难求。 “臣猜的不错的话,是小女跟二皇子之间的婚事吧。”云海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很快地就被云海掩饰了起来。 让皇帝听到这无奈的语气可不好。 “对啊,是两人之间婚事的事情,麟儿想提婚,你觉得怎么样?”皇帝问道。 不过说是问,可是实际上云海要没有特别的理由,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陛下,当年云鸣因为婚事出逃的事情…”云海欲言又止。 “朕也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小女再一次因为和二皇子的婚事出逃的话,陛下的颜面难免会受损。”云海很老实地说道。 “臣也没有把握说小女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云鸣她啊,确实比看上去要刚烈。”皇帝捋着胡子。 “而且臣也自知没有资格再让陛下您原谅云家。”云海一字一句,很重地话着。 “言重了啊,云海,就算真的发生了,朕也不会追究。”皇帝摆了摆手。 对于这个皇帝来说,显然是这个丞相重要些。 治理天下,还是需要云海这么一个人才来辅助自己。 “就算陛下不追究…” “行了,云海。”皇帝抬起了手,打断了云海的话。 “其实你想的事情,朕也明白。”皇帝叹了一口气。 “可是麟儿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请求朕。” “二皇子吗。”云海沉吟了片刻。 然后云海就联系到了不久之前调查到的结果。 云海猛然觉得二皇子的要求,隐隐约约跟那个夜枭有莫大的关系。 “陛下,臣有些话想要说。”云海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这样的表情让皇帝也不由得正坐了起来。 云海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是常有的。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皇帝严肃地向云海问。 “陛下,二皇子身边的那个随从,是「天之织者」教会,藏起来的一个巫女。”云海说道。 “…”皇帝沉默了。 过了很久,皇帝开口了。 “云海,说下去吧。”皇帝似乎心中变得有些烦躁,手指不由得敲着龙椅的扶手。 看到了皇帝的状态,云海也是心情复杂、 能够当上皇帝的,并不都是蠢货,起码面前的这一位不是。 自己的儿子跟宗教搭上关系,皇帝也大概能够想到了一些问题。 “臣怀疑二皇子提出的婚事,里面有很多跟深层的原因。”云海也没有具体说原因。 皇帝扶额,垂下了眼皮。 这一位皇帝的白头发,其实跟云海也是一样多的。 “不举具体的原因吧?云海。” “臣不敢。”云海说道。 “可是朕听你的语气,并非不敢啊。”皇帝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连麟儿也对朕的位置虎视眈眈啊。” “到底是帝王之家,亲情淡漠。”皇帝很随意地说出了事实。 帝王之家,亲情冷漠。 这个道理当然很多人懂,可是能够自己说出来的皇帝,并不多。 “云海,这婚事,你打算如何处理。”皇帝给云海抛出了一个难题。 “臣遵从陛下的决定。”云海恭敬地说道。 “那你就答应下这婚事吧。”皇帝如此说道。 “朕也想知道,麟儿为什么会那么想要云鸣这个孩子。”皇帝说道。 “其实朕啊,还是挺希望能够看来云鸣成为自己的儿媳妇的。” “陛下,丞相的子嗣和帝王之家两家不可以联亲啊。”云海说。 “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霸权腐败的诞生对吧。”皇帝说道。 当权力极大的丞相,其子嗣搭上了皇室。 那么就已经不是一人之下的问题了,分分钟可以颠覆整个国家。 权力是绝对不可以膨胀的。 云海坐在了椅子上,答应了皇帝提出的婚事之后,他就一直在沉思。 对于将女儿作为工具的做法,云海说自责,也是有点。 可是为了大局,云海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让云海皱起了眉头。 “你身体那么差,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出来走动。”云海看着自己的妻子,无奈地说。 “你是又把鸣子交给了皇室吗?”初蝶看着云海。 “你要找我,大可以叫我过去,不用自己亲自过来。”云海说。 “不要给老娘转移话题!”初蝶很彪悍地说道。 然后又咳了好几声,甚至咳出了血。 “初蝶…”看着自己妻子的身体状况,云海皱眉。 “快回答我的问题!”初蝶恶狠狠地说。 被初蝶死死地盯着看,云海只好摇头。 “是。”云海回答了初蝶的问题。 “…”初蝶沉默了。 “为什么?” “原因吗?很多很多。”云海怎么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妻子说太多。 有些事情,是连亲人都不能够告诉的。 “那些原因,让你可以又一次牺牲鸣子的自由吗?”初蝶冷冷地说道。 云海愣住了。 这时候的云海,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鸣子嫁给了二皇子之后,二皇子真的犯事的话——鸣子的结局会如何? “大概、是。”云海顿了一下,如此说道。 “我能够改变你的主意吗?” “你先要改变陛下的主意。”云海很严肃地说道。 “…”初蝶苦笑了起来。 那个孩子,果然回来了之后,就会失去自由的机会。 “鸣子她啊,又被关进笼子了。”初蝶对云海说道。 “…”这一次轮到云海不说话了。 亲手将自己女儿关进笼子的感觉,云海不想细细品味。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云海还没有冷血到可以彻底淡漠亲情。 否则五年前就不会放任着鸣子逃出云都国。 讲道理的话,云海身为一个丞相,调动大量的人力资源抓鸣子回来,根本不算事。 “你们两个,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啊。”鸣子的声音从房子的梁上传来。 ““!??””云海和初蝶惊了,看向了房顶。 鸣子蹲在房梁上了。 “鸣子,你怎么会那种地方!?”云海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哎呀,老爹,你的大女儿可是做了五年的冒险者,爬房子的事情不是很简单的吗?”鸣子从房梁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裙摆。 穿着一身华衣爬房也是够了。 “你这样成何体统…”云海还想训斥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闭嘴了。 “想训我就训呗。”鸣子耸了耸肩。 “你的女儿我早就不是那种大家闺秀了。”就算是在人前表现得很端庄,可是如今的鸣子实际上还是那个不羁的流浪者。 “你都听到了吗,偷听很久了吧。”云海沉声道。 “咿呀,老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直觉意外地很准啊。”鸣子笑道。 “我的直觉果然是遗传你的啊。” “别跟我扯那么多了,你是听到了我跟你母亲的对话了吧。” “听到了啊,每一字都听得很清楚。”鸣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 “所以说,我听到了又能够怎么样啊。”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你或许可以拒绝。”云海说。 “老爹,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有拒绝的权力吧。”鸣子撇了撇嘴。 “…”云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你会突然又跑掉吗?” “呜哇,这个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回不回跑。”鸣子耸了耸肩。 “我是一个经常反悔的家伙啊。” “咿呀,妈妈,你别跟老爹一样摆出那样的表情啊。”看着自己父母阴沉的脸,鸣子很无奈地说道。 “既然都定下来的东西,就只能够笑着面对啊。”鸣子说道。 “妈妈你当初看到我扔杯子的气势都不见了啊。” “鸣子…”看着摆出爽朗笑容的鸣子,初蝶愣了很久。 布雷曾经对初蝶说过,鸣子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 “妈妈啊,快回去休息吧,你这样站着,老是咳血也不是一个事啊。”鸣子推着自己的妈妈,催促着。 “可是…”初蝶看了一眼云海。 云海颔首,接着挥了挥手。 “哼,不知道说什么就想着赶我走了吗?”初蝶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声音大到隔着一段距离的云海都听到了。 “鸣子啊,看来布雷先生说得不错啊。”初蝶摸了摸自己的女儿的头发,顺了顺那大马尾。 “你果然很坚强啊。” “我的女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好多。”初蝶温柔地说。 “?”鸣子愣住住了。 “等等,妈妈!你说什么!?布雷那个家伙!?”鸣子表情非常精彩。 “是啊,布雷先生。”初蝶奇怪地看着鸣子。 “你看到布雷那个笨蛋了!?” “是啊,看到了,还聊了很久。” 初蝶回忆了一下。 “布雷先生的特征还是很明显呢,妈妈第一次就能够找到。” 初蝶掩饰了第一次见面,把乌鲁夫当成布雷的事实。 “那个家伙竟然来云都国了!?” “你不知道他在安京城吗?” “诶!!!!!!!!!!!!!!!!”鸣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此时此刻的鸣子,脑子里很乱。 ——“那个家伙是为了我来的吗!?” ——“冷静啊!那个死鱼眼怎么可能会为了我来这边呢!” ——“那可是性别取向有问题的死鱼眼啊!” ——“啊!冷静啊!鸣子啊!” 鸣子捧着自己的脸,有点晕乎乎的。 “鸣子?”初蝶看着自己女儿眼睛转来转去的样子,很是好奇。 “等等,布雷是谁。”一直坐着的云海,终于坐不住了! “啊,云海不知道啊?”初蝶不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云海嘴角抽搐。 “是鸣子的男朋友哦!关系超好的!”初蝶语出惊人,云海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鸣子的男朋友?”云海脸色有点古怪。 “才不是!!!!妈妈!不要给我脑补啊!”鸣子硬生生推着初蝶离开了。 --- “给我调查一下布雷 克拉斯这个人…”云海对身后的人说道。 “好的…” “不,算了,不调查了。”云海又改口了。 “诶?” “啊嗤!!!!”布雷原地打了个喷嚏。 “你该不会是病了吧?”乌鲁夫看着布雷。 “我身体还算强壮啊…”布雷说道。 总觉得刚才一瞬间,背后发凉。 难道是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给盯上了? 某种意义上布雷是猜对了。 “布雷,这个盛典好无聊!”蕾比靠着布雷,打着哈欠说。 那个盛典已经快举办完了,也就是说布雷的委托也准备完成了。 今天是最后的一天。 “嗯,稍微忍耐一下吧。”布雷也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还不如好好地晒晒太阳。”布雷挠了挠头发,一脸毫无干劲的样子。 “...”乌鲁夫无语了。 “嗯?布雷,那边看上去很吵的样子。”这时候乌鲁夫耳朵一动,看向了看台那边。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布雷说道。 “让我看一下,我的视力还是不错的。”乌鲁夫眯起了眼睛。 “嗯?我看到了那位美丽的小姐了!” “鸣子?”布雷眉头一挑。 --- 此时此刻的鸣子,站在人群的中心,跟着那位二皇子。 跟二皇子的婚事,被当众宣布了,这样鸣子有点无奈。 这样的话,要是鸣子不干的话,整个云家都会成为笑料吧。 至于皇帝的态度,就不知道还会不会跟以前那么和善了。 “这陛下举办的盛典,终于要结束了。” “优秀的人才也选**了。” 经过好几天的比赛,冠军也是被选出来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特别重要。 重要的是下面的事情。 “而下面有更加让人喜庆的事情!” “陛下指定了一场神圣的婚姻,云家的长女云鸣,将会更二皇子殿下择日成亲。”一个宦官宣布道。 皇帝在后面也是一副满意的样子。 二皇子朝着鸣子轻笑了一下。 鸣子也只会不失礼貌地回以微笑。 随着宦官的宣布,周围的人都沸腾起来了。 那个云鸣回到云都国本就已经是很好的八卦材料,现在还要跟二皇子成亲。 这简直就是八卦中八卦啊。 不过绝大部分人对这一切都是怀着看戏的心情。 平民百姓真的会在乎谁跟谁结婚吗?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特别的大的关系。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给他们带来一些谈资。 “云海,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或者朕和你就要成为亲家了。”皇帝捋着胡子,对云海说道。 “臣不胜惶恐。”云海如此说道。 “麟儿啊,麟儿,你到底会做什么呢?”皇帝用很小的声音呢喃着。 这么张杨地定下这婚事,也是跟云海之间商议的结果。 本来的话,要是单纯是二皇子盯上皇位这一件事,不应该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布这么一场婚事。 但是要是涉及到了一个庞大的教会,皇帝就要考虑更多的事情了。 安京城是云都国的首都,要是有人想要在这里搞事,云都国的皇帝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皇帝跟云海私语的时候,鸣子和二皇子又何尝不是在私语呢? “你的手,怎么还绑着丝带?”二皇子牵上了鸣子的手,如此问道。 “…”鸣子眼皮狂跳,将手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 “不觉得这样挺好看吗?”鸣子答道。 “确实挺好看。”二皇子点了点头。 本来带着臂铠的右手,变成了绑上丝带。 总不能带着那个臂铠,再穿着华衣吧? 这样也太违和了,饶是鸣子都接受不了。 在外人眼中,鸣子跟二皇子窃窃私语的样子,显得很甜蜜。 乍看下去,真的是郎才女貌。 “我们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稍微表现的亲近一点吧。”二皇子说道,靠近了鸣子一点。 然后鸣子远离了二皇子一点。 “你都说了,殿下,我们是还没有成为夫妻呢。”鸣子笑着说道。 “对女孩子,不能那么猴急啊。” 在被二皇子揩油的一瞬间,鸣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家伙,之前可没有那么主动燎自己。 最重要的是,这个二皇子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那没有神采的眼眸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眼神,鸣子只在布雷那个家伙看到过。 无神的眼睛。 可是二皇子这个家伙在之前还是很正常的。 “总觉得有点恶心的感觉。”鸣子自言自语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这样的感觉让鸣子浑身不自在。 “砰!” “砰!” “砰!” 无数的礼炮响起,让鸣子回过神来。 “让我们庆祝殿下还有未来的皇子妃吧!”宦官喊道,接着鼓掌。 然后下面围观的群众也跟着鼓掌了。 --- “那个太监说话怎么跟我们那边婚礼的主持一个腔调啊。”布雷吐槽道。 “这样的腔调听着真是蛋疼。” “布雷,鸣子要结婚了。”蕾比一脸呆滞0A0,连尾巴都忘记摇了。 这个消息对于蕾比来说,真是足够劲爆的。 “是啊。”布雷说道。 “喂喂喂!那个美丽的小姐可是要被逼婚啊!你怎么还能那么淡定啊!”乌鲁夫惊了。 “你没看到鸣子那个家伙比我还淡定吗?”布雷撇了撇嘴。 “就算是这么说啊!”乌鲁夫急了。 “我们要去救那么美丽的小姐!她正在那高塔中,孤独地等待救援。”乌鲁夫深情地说道。 “你看小说看多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况且啊,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们不是来救鸣子的。” “我们只是来帮她,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伸手帮她而已。”布雷摆了摆手,然后就走了。 “委托结束了,快点去领工资去吧。”布雷说道。 “现在可不是理工资的时候啊!”乌鲁夫说道。 “这位绅士狼人啊,不要把女性看得那么柔弱啊。”布雷停住了,背对着乌鲁夫说道。 “鸣子那个笨蛋,比你想象中要厉害。” “我是说在反悔方面。” “那个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悔婚了,好好期待一下吧。”说罢,布雷就继续走了。 “布雷!”蕾比连忙跟上了布雷。 “那蕾比也要帮鸣子。”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布雷说道。 “帮忙什么的,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乌鲁夫嘀咕起来。 “夜枭…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在自己的行宫中,二皇子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二皇子从失神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然后就觉得一切的事情是那么的古怪。 “啊,竟然那么快就清醒了。”夜枭惊奇地看着二皇子。 “果然应该夸一下殿下的意志力呢。”夜枭轻笑着。 这好听的声音,在二皇子听来,只能让他鸡皮疙瘩。 “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二皇子差点没有吼出声。 虽然依稀记得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是太过模糊了。 “啊,连记忆都还有吗?控制人的神术果然不好用。”夜枭有点无奈。 “冷静啊,我亲爱的二皇子殿下。”夜枭摸了摸二皇子的头发。 “很快你就会又失去意识,所以不用那么着急。” “失去意识!?你…”二皇子想要喊的时候,被夜枭的小手捂住了嘴。 “你看,你怎么一个青年,竟然还反抗不了我这‘弱女子’,可不行啊。”夜枭调侃了一句。 “周围的守卫都被你自己支走了哦,没有会知道之后发生什么。”夜枭说着。 “!?”二皇子瞳孔一缩,整个大脑一阵发麻。 无数丝线缠绕着二皇子,有些甚至钻入了脑子里。 ——“我记起来了,你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用线控制我!?”二皇子很快就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可是还没有等二皇子说什么,他的瞳孔就又一次失去了光彩。 二皇子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好当人偶吧,二皇子殿下。” “每天都要来一次,真是累啊。”夜枭伸了伸懒腰,听了听傲人的胸脯。 这种控制人的神术,真的是不好用。 除了耗费心神,还要每天持续施法。 简直是典型吃力不讨好的神术。 “不过要是目的达到了,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了。”夜枭轻笑着。 为了看到自己的信仰,这些付出真的算不了什么。 可是在夜枭自言自语的时候,二皇子的行宫却是猛地被推开。 “殿下,听说你过几天就要跟我姐结婚了!”一个跟鸣子长得很像的少年冲了进来。 “殿下…”青年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愣住了。 “砰——”门突然自己关上。 “真是出人意料的发展啊,云鸣的弟弟,云君吗?”夜枭眯缝着眼,打量着这个冲进来的少年。 这个跟鸣子很像的少年,就是鸣子的弟弟。 也是整个云家,唯一一个跟二皇子走得近的人。 “你对二皇子殿下做了什么!”云君喊道。 “不要那么大声。”夜枭冷冷地说道。 “唔!!!!”本来云君还想说点什么,可发现自己的嘴怎么都张不开。 “你的嘴被我缝起来了,总算是可以稍微清静一些了。”夜枭幽幽说道。 “!!!!”云君拼命地扒着自己的嘴。 “这是神术啊,云君。”夜枭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真是,为什么有人可以大胆到随意冲入二皇子殿下的行宫啊。”夜枭无奈地说着。 云君这个少年,竟然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冲进来了。 这是夜枭始料不及的。 被第三个人看到自己操控二皇子的场面可不好。 “事情变得麻烦了。”夜枭有点烦躁。 要知道现在贝特利在暗中不断猎杀者「天之织者」的信徒。 而且是不论有没有参与到计划中的信徒都会成为目标。 这样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做法,让夜枭很烦恼。 这样下去,迟早被参与计划的信徒会被杀得干干净净。 没有足够的人手,那个「天之织者」降临的计划,也只会成为笑话。 夜枭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墨迹。 整个召唤「天之织者」降临的仪式,要持续上三四天。 二皇子娶了鸣子之后,鸣子就算消失个三四天也不会有人在意。 皇宫中发生的事情,可以隐蔽得很。 要是就这样直接抓住鸣子,夜枭可不能保证有整整几天时间来进行仪式。 时间对夜枭来说很重要,否则也废那么功夫来促成这场看上去没什么意义的婚礼。 “唔?”然后云君就看到了无数的线缠上了自己。 云君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要操控自己。 这个少年可不会就这样放任自己被控制。 “真是麻烦啊,比这位二皇子殿下还要麻烦。”夜枭皱了皱眉头。 这个云君看起来可不是没有任何实力的贵族子弟。 不过这点实力对于夜枭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会让操控的难度提高罢了。 “咳咳…”夜枭咳嗽了一下,喉咙一甜。 可是夜枭有硬生生地把血给咽回去了。 “控制两个人果然是很难。”夜枭动了动手指,云君身子颤抖了一下。 “…”云君陷入了沉默。 而夜枭也松了一口气。 本来「天之织者」的神术更加偏向编织,而不是控制。 操控人的用法,对于「天之织者」所有的神术来说,算是比较邪门的用法。 当然,实际效果也不太好。 只是夜枭对这种神术的造诣不错,用出来也不算鸡肋。 --- “嘎吱。”二皇子行宫的门被打开。 云君从行宫中走了出来。 这时候之前听到云君喊声的几个侍卫,走在了云君跟前。 “云君大人,之前…”一个守卫欲言又止。 “嘘。”云君的手指抵在自己嘴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您这是…”侍卫们面面相觑。 “我只是看了一些太过于惊讶的东西罢了。”云君如此说道。 “惊讶的东西。” “二皇子殿下在行宫颠龙倒凤呢。”云君说道。 “这…”侍卫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不过这位二皇子在婚前还来这么一出,真是任性啊。 “二皇子殿下大婚将际,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云君冷冷地说道。 这一句话,让侍卫们都打了个一个冷战。 “小的知道,小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一个侍卫连忙说道。 “好了,你们会自己的岗位吧,我也要离开了,不能打扰殿下的雅兴。”云君说着,便离开了。 今夜的丞相府似乎很喜庆,这熟悉的场面,让鸣子不由得感慨。 两天后就要出嫁了,过一会就要准备要过门什么了。 这不就跟五年前一样吗? 周围的笑声却让鸣子开心不起来。 今年鸣子十九岁了。 上一次是十四岁。 “现在想起来,当年娶我这个小女孩什么的,真是可怕啊。”鸣子靠在栏杆上,吐槽着。 绝对是什么萝莉控之类的,那个二皇子。 “姐姐大人,大家都在下面,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云姬上楼,无奈地看着鸣子。 “这些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鸣子托着下巴,手撑在栏杆上,瞄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就算我随随便便,不一样是嫁。”鸣子耸了耸肩。 “果然云鸣姐姐很不愿意吧。”云姬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的三妹啊。”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那个二皇子吧?” “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姐姐大人,我帮你梳头发吧。”云姬说道。 “你怎么那么喜欢帮我梳头啊。”鸣子无语了。 “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是你帮我弄这些东西的。” 不过还是被云姬拖在了妆台前。 “因为我喜欢云鸣姐姐的头发。”云姬帮鸣子梳着头,轻声说道。 “我的头发?” “你啊,你不也有一样好看的头发吗?” “不要老是看着别人的东西啊,云姬。”鸣子突然认真地对云姬说。 “没关系,我只是看着云鸣姐姐而已。”云姬说道。 “呜哇,你这样的发言,真是让我压力大。” “因为姐姐大人就是很好看啊。” “咳咳,你这个家伙说的话真是让人害羞。” “不过主要还是,云鸣姐姐自己不是不会梳妆打扮。” “唔…我还是会一点的,没你那么熟练而已。”鸣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云姬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鸣子流浪那么多年,早就忘记了怎么梳妆打扮了。 “来,姐姐大人,你喜欢的淡粉色胭脂纸。”云姬将胭脂纸递给了鸣子。 “…”鸣子拿着云姬递过来的胭脂纸,沉默了很久。 “果然啊,好看的样子,应该给自己喜欢的人看,才是最开心的。” 鸣子现在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收拾自己。 “云姬啊,你以后一定不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啊。”鸣子说道。 “…”云姬也没有说什么。 然后安静地帮鸣子打扮。 “啊呜~唔~”一声怪叫在阳台响起。 那是什么鬼叫声。 ““…””然后鸣子和云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阳台。 “那是什么?”云姬面色古怪地看着阳台的黑影。 “诶!诶!诶!”可是鸣子却是和云姬的反应不一样,很惊喜。 “啊啊啊!超可爱的蕾比~”鸣子扑向了那个摇尾巴的黑影。 “唔…”没错,那个黑影就是蕾比。 被抱着的蕾比发出了一下闷哼。 “蕾比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怎么找到我的。”鸣子捧着蕾比可爱的小脸蛋,兴奋地说道。 “妈妈竟然没有胡说八道,那个家伙竟然来云都国了。”鸣子嘀咕着。 蕾比怎么也不可能当初来云都国。 有蕾比在的地方,也就意味着布雷也在。 “蕾比想看看鸣子,布雷也同意了。”蕾比摇着尾巴说道。 “鸣子的味道蕾比记得很清楚,顺着味道就可以找到鸣子在哪里了。”蕾比一五一十地回答鸣子的问题。 “鸣子现在好好看~”蕾比抱着鸣子说。 “哈哈!对吧!我超好看的,我自己打理的!蕾比以后也要成为精致的女人啊。”鸣子恬不知耻地说道。 身后的云姬挑眉一挑,不过也没有拆穿鸣子的谎言。 就让自己的姐姐大人吹下牛吧。 “喔!”蕾比重重地点了点头。 蕾比是不是真的懂就不知道了。 “对了,你来了,布雷那个家伙呢?”鸣子问道。 “布雷爬不上来。”蕾比可怜巴巴地说道。 布雷要是背着那把大剑潜入,也太把别人当作智障了吧? “噗嗤,哈哈哈!!!”鸣子笑得在地上打滚。 “姐姐大人,你衣服都脏掉了。”云姬看着打滚的鸣子,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咿呀,那个家伙也是个笨蛋啊。” 鸣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看向了呆萌的蕾比。 “所以你和布雷来云都国干嘛啊?”鸣子饶有趣味地看着蕾比。 蕾比可是不会撒谎的小可爱。 “旅游。”蕾比尾巴顿了顿,然后回答道。 “旅游?就这样?”鸣子惊了。 “嗯,就这样。”蕾比疑惑地看着鸣子0A0,不知道鸣子想追问什么。 “诶!?” “唔?” “…”鸣子揉了揉眉头。 “可恶的死鱼眼,一点都不念我们冒险过一年的旧情吗?”鸣子撇了撇嘴。 “布雷说‘鸣子什么的,就不用管了’。”蕾比说道。 “咳咳…”鸣子很想吐血。 “冷血的死鱼眼啊。”鸣子摆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蕾比第一次看到鸣子那么好看的样子。”蕾比对鸣子说。 “嘿嘿,是吧,本美少女啊,姿色什么的,是不用多说的。”鸣子开始膨胀了。 在鸣子自夸的时候,蕾比的长耳朵抖了抖。 “鸣子、鸣子,蕾比要走了。”蕾比蹭了一下鸣子的脸。 “要走了啊。”鸣子的语气突然有些失落。 “我们有机会再见面吗?”鸣子问道。 “蕾比不知道呢。”蕾比苦恼地皱了皱眉,然后无奈地回答。 “鸣子,拜拜。” “蕾比再见。”鸣子摆了摆手。 接着蕾比的身影就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云鸣姐姐,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呢。” “那是当然。”鸣子笑了起来,眼中含着笑意。 --- “布雷、布雷。”蕾比扑倒了布雷怀里。 “嘛,欢迎回来。”布雷说道。 “鸣子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布雷问道。 “对对对!那个美丽的小姐怎么样了!”一边的乌鲁夫很着急地说道。 “鸣子好好看~”蕾比说道。 “可是鸣子虽然在笑,可是有点不开心的样子。”蕾比下一刻就蔫了。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布雷呢喃着。 “叮铃铃——” 冒险者公会的门铃响起了。 不过这一次,进来的布雷,不像上一次被无视。 “喂!就是这个家伙,上次说我们的丽娜酱不可爱!” “什么!就凭这个死鱼眼也敢说我们的丽娜酱不可爱!!!!?” “别拉着我啊!我要去揍一顿这个家伙!” 布雷的到来,让冒险者公会炸开锅了。 “喔,布雷,你真是受欢迎啊。”乌鲁夫惊讶地说道。 被布雷殴打了好几次之后,乌鲁夫总算是改口,不叫“人类”了。 “闭嘴,你这只狼人。”布雷捂着脸说。 “...”布雷右眼扫视了一下周围。 然后死鱼眼里充满了无奈。 卡特丽娜在这个冒险者公会人气到底有多高啊。 “欢迎光临,冒险者大人,还有这位狼人先生。”卡特丽娜伪装成的前台小姐姐,用极其可爱的笑容看着布雷三人。 “喔喔喔!我们的丽娜酱真是心胸宽广啊!” “即使被那个家伙欺负了,也能够笑着面对!!” 布雷越听越不对劲。 自己什么时候欺负卡特丽娜了? 这些无所事事在公会喝酒的冒险者,脑补能力为什么可以那么强大? “看来冒险者大人不讨大家喜欢啊。”卡特丽娜笑吟吟地看着布雷。 “还不是因为你吗?丽娜酱。”布雷将“酱”字咬的很重。 “咳咳。”卡特丽娜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所以这位冒险者大人,这一次来公会是做什么呢?为了上一次的委托吗?”卡特丽娜说道。 “是,我来领工资的。”布雷很直白地说道。 “啊,真是直接啊。”卡特丽娜说道。 “不过在谈委托之前,丽娜还有事情想要跟你说呢。” 在卡特丽娜的话音落下时,周围的一切都荡漾起涟漪。 “…”布雷手指敲了敲桌子。 “所以就又用幻术了吗?”布雷看向了已经褪去伪装的卡特丽娜。 “不用幻术的话,我也不会用这个样子跟你聊天,不是吗?”卡特丽娜托着下巴,对布雷说 褪去伪装的卡特丽娜,果然是充满了御姐的气场。 不过布雷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冒。 “我的委托没有重要到要你这样和我谈吧。”布雷的死鱼眼对上了卡特丽娜好看的眸子。 “真是有魅力的死鱼眼啊。”看多了布雷的死鱼眼后,卡特丽娜竟然觉得这死鱼眼挺有魅力? “…”布雷很想吐槽,可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 “布雷先生,对我「神之大敌」应该有了解吧?”卡特丽娜说道。 “有了解。”布雷奇怪地看向卡特丽娜。 “虽然自己说起来有点自大,但是我们「神之大敌」是守护黑铁种不被高等种影响的最后防线。”卡特丽娜沉声道。 “而现在这座城市,正在有人企图召唤高等种。” “所以呢?这些你之前应该和我说过了。”布雷说道。 “可是要是这些事情,核心人物是云鸣,你又会怎么样?”卡特丽娜慢慢地说道。 卡特丽娜虽然竟然不务正业,但是不要忘记了她是情报员,是「神之大敌」的情报员。 不少高等种的隐秘信息都可以获取的卡特丽娜。 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布雷来云都国的原因? “被你调查了吗?”布雷沉吟了片刻。 “不开心吗?被碰到了隐私。”卡特丽娜性感的唇,轻轻地抿了一下。 “还好。”从布雷的死鱼眼里面,看不到太多的情绪波动。 “说下去吧,你不会无聊到掉我胃口什么的吧?”布雷目光锐利了起来。 卡特丽娜看到那无神的眼中亮起的精光,一时间怀疑自己看到幻觉了。 “你知道吗,云家长女,云鸣只有30岁可以活。”卡特丽娜说道。 “…”布雷沉默了一阵。 “这个我听说了。”最后布雷点头。 “是吗,竟然已经知道了。”卡特丽娜却没有特别惊讶。 要知道,布雷和云鸣是很熟的,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事情都和一个教会有关系呢?”卡特丽娜说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所谓的正规教会?”布雷眉头紧锁。 “对,「天之织女」的教会。” “一个在云都国有很多信徒的教会。” “这个教会因为经常行善,所以在云都国相当受欢迎。”卡特丽娜耸耸肩。 “跟鸣子有什么关系。”布雷很干脆地提问,打断了卡特丽娜的话。 “布雷先生,打断情报员讲情报可不是好习惯。” “可是情报员讲情报也不用像讲故事一样讲啊。” “你就不能当是我的个人爱好吗?”卡特丽娜冲着布雷笑了一声。 “…” “好了,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好了。” “云家大小姐那么短命,完全是因为「天之织女」那个教会动的手脚。” “顺便一提,现在云鸣的母亲染上了重病,也是因为这个教会。” “都是下了诅咒的缘故,不过结果应该是没差,那就是会死。”卡特丽娜拨了一下头发,轻声道。 “理由是什么。”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声。 “不要告诉我这个教会是恶趣味才诅咒那个笨蛋,还有她的母亲。”布雷说。 “啊,每个人都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情。”卡特丽娜手指抵在嘴唇。 “那个教会的疯子,想要召唤神明,也就是黄金种。”卡特丽娜的话让布雷心不由得一颤。 “这两位被诅咒的原因就是,她们需要处于特殊方式濒死的生死界限,才能成为神明降临的肉体。” “所有神不是被世界驱逐了吗,要是那么简单可以召唤神明什么的,这个世界早就完蛋了。”布雷的声音变得有点冷。 “啊,布雷先生知道的真多啊,这些说实话我也是一知半解呢。”卡特丽娜稍微有点吃惊。 “神明当然没有可能召唤出来,可是神的投影,还是有机会的。”卡特丽娜说道。 “很多神术是可以召唤出神的一部分投影,如此类推,召唤整个神的投影,也不是不可能。”卡特丽娜摆出严肃的表情,慢慢地说道。 “神的投影…”布雷似乎想问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本来布雷想问出来的是“神的投影有多强”。 至于布雷为什么不问?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可以回答清楚。 可是,连黄金种的概念碎片都可以创造出一个荒神,那么黄金种的投影,也不会比荒神弱到哪里去。 无论怎么说都是难搞的东西,是布雷处理不了的家伙。 问黄金种的投影跟白银种比较,哪个恐怖,就跟普通人问刀山和火海哪个危险一样。 “你是在思考神明投影的事吗?”卡特丽娜问道。 “…”布雷不答,其实也算是默认了。 “神明投影估计跟白银种中强大存在的水平是差不多的。” “不过就算是我,其实见过的白银种都没有多少。” “上一次在因莱城看到荒神都已经是长见识了。”卡特丽娜语气有些无奈。 “你告诉我的东西可是真多啊。”布雷摸了摸自己眼罩,右眼看着卡特丽娜。 被死鱼眼这样看着,卡特丽娜难免有些不自在。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布雷右眼打量着前卡特丽娜。 布雷似乎想从这位情报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貌似卡特丽娜表情功夫相当不错。 到最后布雷都没有能够看出点什么。 在说刚才的情报时,卡特丽娜一直保持着很平静地表情。 “丽娜酱。”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咳咳,这种时候的话,还是别叫我丽娜酱了。”卡特丽娜嘴角抽搐。 被布雷这么一叫,之前的镇定都没有用了。 “我还以为你要板着脸跟我看上半天呢。”布雷说道。 卡特丽娜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颓系的家伙,也会呛人。 “我说那么多给你听,还能为了什么?” “我说那么多,当然是想要你帮助我们,布雷先生,无名的英雄大人。” “…”听到了卡特丽娜的话,布雷沉默了。 其实布雷也该想到卡特丽娜告诉自己那么东西,可不是做慈善。 “我想你会帮助我们的吧?”卡特丽娜看向了布雷。 “帮助你们吗?”布雷低垂着眼皮。 ——“就交给我吧!” 布雷会说出这种话吗?或者类似的话,布雷说得出口吗? 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先不说高等种处理起来的困难程度。 布雷不是「神之大敌」的成员,没有伟大的理由来解决高等种。 这是会搭上自己性命的事情。 布雷有什么理由自动被牵扯到那么麻烦的事情里面? 每一次对付白银种,其实布雷都是被动地去面对。 “唔…你们怎么不说话了。”一直在一边听着的蕾比打破了这份寂静。 “好了,还是谈委托的事情吧。”布雷摇了摇头。 “…”卡特丽娜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在卡特丽娜看来,布雷这样的反应,毫无疑问是拒绝了。 而确实布雷也不打算满口地答应。 “好吧,既然你对这没兴趣的话,那就谈你有兴趣的委托吧。”卡特丽娜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说实话,刚刚对布雷升起的拿一点点英雄情结,又凉下去了。 是卡特丽娜自己擅自地把布雷认为是那种无私的英雄了。 布雷敏锐地察觉到卡特丽娜对自己似乎疏远了一点。 没有了当初那么热情。 周围的幻术散去,卡特丽娜也重新伪装起来。 冒险者公会吵闹的声音,掩盖了蕾比困惑而发出了闷哼声。 “那么,请冒险者大人拿好你的报酬。”卡特丽娜将一袋钱推到了布雷面前。 “盛典看守的工作,完成的报酬都在这里了,一共600G。”卡特丽娜清点了一下钱袋中的数目,淡淡地布雷说道。 “狼人先生,这是你的份。”卡特丽娜一丝不苟地工作起来。 现在的卡特丽娜看上去真的是称职。 “还有,冒险者大人的等级刚好升到C级了。”卡特丽娜将一个铭牌交到了布雷手上。 “升到C级了?”布雷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虽然你一直做的都是低级的委托,但是在B级和B级以下的冒险者,晋级无需要什么考核。” “只要委托总的贡献值达到标准就可以自己晋级了,这一次看守给的贡献值也很高,算上之前冒险者大人你的贡献值,到了指标,晋级的指标。” “所以完成了这一次委托之后,冒险者大人刚好够升C级了。”卡特丽娜的语气有些过分的客气了,让布雷有些无奈。 虽然布雷也不是很有所谓。 果然是因为刚才自己没有给答复么? “谢谢了,前台小姐。”布雷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带着蕾比和乌鲁夫两个走了。 “再见。”说完这句话之后,卡特丽娜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卡特丽娜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布雷并非满腔热血的人,也并非满怀正义感的人。 “emmmmmmmm”卡特丽娜挠了挠头发,似乎有些泄气。 “无名的英雄其实不是英雄吗?” 可是卡特丽娜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布雷已经打算接受这麻烦的事情。 没有伟大的理由,只是布雷曾经被「神之大敌」那个一面之缘的大叔,间接救了一命 还承蒙了那位巴罗萨大叔姐姐——米拉的恩惠. 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的必要罢了。 --- “那个前台的女孩怎么突然对你态度变差了那么多?”乌鲁夫在走出冒险者公会之后,就朝布雷问道。 “你该不是做了什么惹女孩生气的事情了吧!”乌鲁夫一脸严肃。 “你怎么突然那么严肃啊。”布雷没好气地看着乌鲁夫。 “因为让女孩不开心,绝对不是绅士所为。”乌鲁夫挑了挑眉。 “你这绅士管的东西真是多啊。”布雷拍了拍乌鲁夫的肩膀。 “跟我来吧,我们有事情要忙。” “有什么好忙的?我们不是已经完成了委托了吗?”乌鲁夫疑惑地看着布雷。 “是啊,委托完成了,接下来是去帮那个笨蛋,你口中那个美丽的小姐,收拾收拾场面。”布雷随意地说道。 “?”乌鲁夫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跟上我就好了,蕾比不要趴在别人摊位上,快回来。”布雷说着,也不打算再跟乌鲁夫解释更多的。 “等一下,所以说你每一次都走太快了。” 这个世界,在同一时刻,会有不同人做着不同的事情。 例如在布雷获取委托报酬的时候,贝特利也在做着自己的事。 只不过贝特利做的事情比较血腥罢了。 贝特利站在了「天之织女」教会总部中的暗室里。 “为什么你会在暗室里!!?”被贝特利掐着波折的男人不甘地看着贝特利。 这个暗室,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信徒知道,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更别说整个教会都警惕着的贝特利。 “这个暗室啊,确实有点不好找,我也很难才混进来这个教会总部。”贝特利耸了耸肩,手指的劲更大了。 随着贝特利的使劲,那个被掐着的男人开始喘不过气来。 这个男人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全部都是死去的同胞。 暗室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充斥着血腥味。 “所以,不打算告诉我你们准备做的大事吗?”贝特利狞笑着,朝着这个男人问道。 “你难道以为...我会告诉你?”那个脸色变得铁青的男人,不屑地对贝特利说道。 “当然,我已经猜到你的答案了。”贝特利摇了摇头。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贝特利将手里的男人随便扔在了一边。 贝特利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叹气。 “所有东西都被转移了吗?”贝特利扶额。 “是你自己做事太高调了,人类。”坐在一边椅子上的阿芙蕾娜托腮说着。 “难道你觉得面对你这样的危险,这个教会还不会将重要的东西转移走吗?”说着,阿芙蕾娜还很有兴趣玩弄自己的秀发。 “…”贝特利无法反驳。 “其实你直接将那个云鸣杀了行了,没有容器,这些信徒做的事情就全部白费了。”阿芙蕾娜淡然地给贝特利提供了一个建议。 “对对对,还有那个云鸣的母亲,也需要杀了呢。” 杀几个人,对阿芙蕾娜来说算不上什么。 就算贝特利就这样在她眼前暴毙,阿芙蕾娜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我可不想成为整个云都国的通缉犯。”贝特利沉声道。 “你还会在意这些事情?”阿芙蕾娜嘲笑着贝特利。 “你已经在几个小国都是通缉犯了,这一次试试成为大国的通缉犯如何?” “只要你努力,其实将一个国家搞得天翻地覆也不是什么难事。” 阿芙蕾娜踢开死在自己脚步的人,轻声道。 不过鞋子沾上了一点鲜血,让阿芙蕾娜有点不满。 “不能杀那两个人。”贝特利如此说。 “除了邪教徒,我不会轻易杀其他人。” “真亏你能说这样的话啊,明明手上沾满了血。”阿芙蕾娜眯缝着眼。 “虚伪啊,人类。” “…”贝特利没有回答,只是搜索了一下这个暗室。 试图在里面找到点什么线索。 然后贝特利搜索的动作停了下来。 “来了很多人。”贝特利对阿芙蕾娜说道。 不过就算听到了贝特利的话,阿芙蕾娜还是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你还是什么都无所谓啊。”贝特利说。 “因为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本来就没有所谓,在意的人从来都是你。”阿芙蕾娜回答。 “跟着你那么久,还是不懂,为什么黑铁种凭什么可以称霸地上。” “这大概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吧。”随后一双巨大的翅膀张开。 本该雪白的双翼,羽尾却沾染上了的漆黑。 无数的羽毛飘落。 而这时候,也是一群「天之织女」信徒涌入的时候。 “杀了这两个恶魔!” “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制裁他们!!!!!” 这些信徒气势汹汹,简直就是要将贝特利跟阿芙蕾娜生吞的架势。 不过这些信徒很快就没有说话了。 因为他们被眼前美丽的羽毛雨给震住了。 可是这些羽毛下一刻化作最锋利的刀刃。 “撕拉——” 这是血肉被撕裂的骇人声音。 “为什么那么弱,都可以活到现在?真是让人费解。”阿芙蕾娜好听的声音掩盖了血滴落在地的轻响。 “…”周围陷入了静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信徒们,已经全部化作不会好说话的尸体。 “我们看来会被通缉了。”贝特利走向了出口。 这个时候也不用打算偷偷潜行出去的问题了。 “安心吧,到目前为止,有哪个「天之织女」的家伙看到你之后还活着?” “除了那个你失手放掉的女人之外。”阿芙蕾娜身后的翅膀兀地消失。 那些羽毛也化作光子散开。 “把那个女人杀了,不久没有人知道我们长什么样了。”阿芙蕾娜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那么就去猎杀吧,不过从大门离开时不可能的了。” 接着贝特利就看着身后的这位天使。 “嗯?”阿芙蕾娜不由得皱眉,不知道贝特利看着自己是几个意思。 “不要盯着我看,很让人讨厌。”阿芙蕾娜喝了一声。 “来,天使小姐,是时候使用一下你的飞行能力了。”贝特利一本正经地说着。 “…” “不要给我开玩笑!!!!”阿芙蕾娜恼怒了。 自己可是天使,比黑铁种高了一个等级的种族。 贝特利竟然想要使唤自己?阿芙蕾娜怎么可能会答应!? --- “那两个闯进总部的人呢!!!?”一个女子带着一群人冲入了教会的总部。 “…”可是女子话音落下,回应她的只有回音。 “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家伙杀恶魔吗!!!?”看着被血染红的教会总部,无论是女子还是身后的人都惊呆了。 无声无息的,整个教会的总部就被血洗了。 要不是夜枭突然说总部遭殃了,恐怖这里的事情要过一整天才会被察觉。 --- “你还是很容易心软的啊。”被阿芙蕾娜拎着的贝特利说道。 “你再吵我把你扔下去,反正你不会死。”阿芙蕾娜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这样直观的飞行体验,真的很罕有啊。”在天空之中,贝特利如此说道。 而那个教会总部的天花板被打穿了,光笔直地透过那个打出来的洞照在了那些惊愕的信徒脸上。 “没有时间了,那个家伙…”夜枭站在呆滞的二皇子身边,咬着拇指说道。 二皇子穿着一身新郎装,周围的布置也是大红大紫的模样。 这个时候,已经是鸣子跟二皇子的大婚最后时刻了。 也就是所谓的拜堂。 只要这一天结束了,鸣子就可以被送到深宫之中,夜枭的计划也可以得以继续。 可是,时间不够,对于夜枭来说,随时可能要面对被贝特利的捣乱。 夜枭甚至已经打算这些事情都不干,直接拐跑鸣子。 但是这样的风险果然还是太大了。 鸣子作为一个对皇室和云家都很重要的人来说,要是被拐跑了,必然会牵动很多的东西。 到时候能不能拖出几天进行仪式都是一个问题。 “咚!”夜枭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当遇到了意外的人时,这个借助婚嫁将鸣子送到教会手里的计划,就显得很艰难、甚至很蠢。 可是事到如今夜枭除了继续,也别无他法。 “殿下,怎么了吗?”门外的一个侍女轻声问道。 “没事。”二皇子开口说道,但是眼神依旧无光。 “可…” “我想一个人呆一下都不行吗?”二皇子说话的声音语气变重。 “不、不敢。”侍女慌张地回道,没有敢继续说些什么 在夜枭的操控下,二皇子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 “只能继续了。”夜枭调整了一下心情,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尽管戴着面纱,但是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夜枭的焦虑。 --- 另一方面,鸣子也在房间里,等着最后的拜堂。 鸣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云鸣姐姐…”帮鸣子梳妆打扮的云姬,轻声唤了一声。 “嗯?”鸣子稍微多了一点表情,疑惑地看着身后的云姬。 “云鸣姐姐,你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呢。”云姬叹息。 “没有什么好说的。”鸣子摇头说着。 对于这一场婚礼,鸣子能够说些什么呢? 鸣子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很冷。 “姐姐大人,你在想什么?” “想很多东西。”鸣子也玩弄了一下自己是鬓发。 鸣子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看了看自己病重的妈妈,鸣子跑回来了这个家。 而这个家就像笼子一样,关上门,自己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 事实也是如此,鸣子没有理由再离开,也没有办法离开。 在外面那么久了,享受过自由了,鸣子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想要做的了。 本来的话,鸣子会以为就这样被嫁给二皇子,也不会有什么。 但是现在鸣子很不开心,心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像五年前一样再一次跑吗?可是理由是什么?勇气又从哪里来? 婚礼都进行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是想…离开的事吗?”云姬问道。 “不是,可能不是。”鸣子抿了抿嘴,然后沉声道。 “姐姐大人是因为以后要被关在皇宫,所以不开心吗?”云姬又试着问。 “不是。”鸣子又摇了摇头。 对于现在的鸣子来说,就算被关到皇宫里,也无所谓了。 可是心里很难受,但是因为什么难受鸣子又说不上来。 好重啊,心情好沉重,总感觉自己会失去什么? 失去自由吗?不对,不是这个。 “云姬真的想不到姐姐大人在想什么。”云姬说道。 “从很久之前就这样。” “姐姐大人总是很为别人着想,但是有些时候又会特别任性。” “就像以前姐姐大人为了大家,默默忍受一切。” “但是后来却又离家出走了。” 云姬将往事婉婉道来。 “现在云鸣姐姐又是不想让大家难做,留在了家中。” 其实鸣子要离开还是有办法,但是后面麻烦的是云家。 然后鸣子还有一个不想离开的理由,那就是自己的妈妈。 病重的妈妈,鸣子无法就这样放在一边。 就算被很好地照顾着,但是鸣子作为亲生女儿,还是很像陪伴在她身边。 “我没有想那么多。”鸣子低下了头,眼睛看向左边。 “姐姐大人,你撒谎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被发现啊。”云姬帮鸣子梳着头,如此说道。 “emmmmmm”鸣子干脆不说话了。 想走啊,但是又不想走。 鸣子现在就处在这个矛盾之中。 “姐姐大人啊,你现在不开心,难道是因为嫁给自己不习惯的人吗、”云姬说道。 “也有这个理由…可是…” “…”鸣子突然愣住了。 鸣子整个个人顿一下的原因是,心在听到云姬那句话之后,明显地颤了一下。 “嫁给不喜欢的人吗?” 鸣子明白了自己难受的地方在哪里了。 如今鸣子在意的地方,已经不是自由了。 嫁给二皇子这一件事让鸣子不开心的地方,不是失去自由、最后只能死在深宫之中。 而是要欺骗自己,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 让自己努力爱上二皇子,别开玩笑了,鸣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喜欢,说到底就是不喜欢。 “对啊,嫁给不喜欢的人,真是糟糕的事情。”鸣子呢喃起来。 “比失去自由还要糟糕。” 鸣子脑海中响起了五年前妈妈对自己说过的话。 ——“鸣子,你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啊!一定要过上自己认为幸福的生活啊!” 每个人都会面对两难的时刻,但是选择那一边,需要看一个契机。 鸣子低垂着眼皮,开始穿戴好那嫁衣。 可是在鸣子穿戴的时候,鸣子发现自己的罩里被塞进了小纸条。 “哪个变态…”鸣子眉头一挑,很想吐槽。 “姐姐大人怎么了?”云姬奇怪地看着停下来的鸣子。 “没什么。”鸣子随口答道,偷偷看了一眼那张小纸条。 过了一会之后,鸣子笑起来了。 “哈哈哈,真是够了。”鸣子笑得眼角落泪。 “真的不怕我任性起来什么都不管吗?” “姐姐大人?”云姬看着笑出声的鸣子,脸色古怪。 “没事,没事,继续,等一下不是还要拜堂嘛?” “不是,姐姐大人你怎么突然那么开心了?” “想到好笑的事情。”鸣子神秘地说道。 “对了,这身衣服还不够,我还要穿点别的。”说罢鸣子就跑到一边翻着什么。 “诶…姐姐大人…那里都是内衣物啦!” 鸣子和二皇子的婚礼不得不说,非常盛大。 不过最后的仪式却是非常传统。 可是终归是皇室的婚礼,还是跟平常的婚嫁有点不一样。 大堂中,皇帝坐在了中间,而云海和初蝶都是坐在一边。 作为的高度也不如皇帝。 除了亲家之外,云海和皇帝还有君臣之别。 “哈哈哈,今天朕真的很开心啊。”皇帝捋着胡子说道。 那双苍老、却透着王者气势的双眼,打量着面前的二皇子和鸣子。 “嗯,真的是郎才女貌。”皇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云鸣啊,朕一直都很喜欢你这个活泼的女娃,要是你能够成为的媳妇,朕也是相当开心啊。”皇帝说道。 不过鸣子只是颔首,没有出声回答。 想来也是因为跟二皇子结婚让鸣子不悦了。 皇帝也没有为此生气,鸣子很直率这一点,他也很明白,也很欣赏。 “好了,正式拜堂吧。”云海轻声道。 “嗯,也对。”皇帝很认同云海的话。 这婚礼也不要墨迹了,该继续下去了。 鸣子看着两边的人,无一不是达官权贵。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这真的是一场让鸣子完全开心不起来的婚礼。 “对不起了,陛下。” “对不起,老爹。” 鸣子擅自掀开了头纱,一本正经地道歉起来。 本来的话,头纱是应该又二皇子这位新郎官掀开的。 自己掀开是什么鬼? “云鸣你…”云海愣住了,不知道鸣子想要做什么。 “呼——”鸣子呼了一口浊气。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要我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我接受不了。”鸣子的眼神很认真。 “这真的比要我命还要过分。”穿着嫁衣的鸣子活动了一下身子,一点都不讲究礼节。 别说云海惊呆了,连皇帝都惊了。 可是很快皇帝就皱眉。 “你在做什么,现在是你跟麟儿的大婚。”皇帝似乎有点恼怒。 “陛下息怒!云鸣你快…”云海连忙跪在了皇帝面前,然后冲着鸣子喝了一声。 “老爹啊,真的很对不起啊,无论你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鸣子将嫁衣很干脆地脱掉。 “跟上一次不一样了啊,这一次呢,真的应该是我的错。”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什么衣服!”云海脸色有点难看。 “安心啦,我有好好穿衣服。”随着鸣子这句话的落下。众人发现了鸣子在嫁衣之下,还穿着一身牛仔服。 “这不知廉耻的…” “好了好了,不知廉耻、不知廉耻。”鸣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老爹啊,妈妈啊,这一次是鸣子自己的任性了。” “在婚礼这个关头,在那样场合——做这样的事情。” “我做的这些都是错的吧,触怒了天子,还大逆不道。”鸣子幽幽地说道。 嘛,自己老爹应该可以处理好后续的事,毕竟是自己的丞相老爹。 “既然知道,你还做这样的事!?”这一次不是云海开口了,而是皇帝。 “因为我有一个作为女孩子应该有的梦想啊。” “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要追求自己的想要的家伙。”说着,鸣子亮出了右手。 那不再是被丝带包裹,而是戴着臂铠。 在拜堂前,鸣子将自己扔一边的臂铠给找回来了。 这个臂铠不仅仅是用来遮住那难看的咒文,还是她的冒险伙伴。 一根钩索落在了上方。 大堂上方并没有天花板的遮挡,阳光可以很轻松地照射进来。 阳光落在了皇帝和云海惊愕脸色,也落在鸣子的笑脸上。 “那么再见了。”鸣子对自己老爹抛了个飞吻,然后收起了钩索。 “云鸣!鸣子!不要胡闹!”云海怒喝。 可是鸣子没有理会云海的意思,直接借着钩索的牵拉,飞到了半空,落在屋檐上。 “我可是追求自己恋情的流浪者啊,我可是鸣子啊。”鸣子笑着,敏捷地在屋檐上飞奔着。 “给朕追…不对,给朕将抓云鸣抓回来。”皇帝扶额,对周围的人下令。 “你们也帮忙吧…”皇帝低声说道。 然后几道黑影窜出,那是皇帝护卫的其中几个人。 “云海,朕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皇帝冷冷地说道,不过在暗地里给云海打了个眼色。 “陛下…请陛下息怒。”云海颤抖着身子下跪。 在众人的眼中,这婚礼成为了闹剧。 皇帝似乎也很愤怒,怕是丞相要不好过了。 “麟儿,你也跟父皇来吧。”皇帝对着二皇子说道。 而过了很久,二皇子才回过神来。 “好的…父皇…”二皇子就像刚睡醒一样,恍惚地答着。 一边的初蝶不着痕迹地微笑了一下。 这个在旁边沉默了很久的美妇人,在看到自己女儿逃了之后,展颜而笑了。 “鸣子,加油。”初蝶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 鸣子在屋檐上狂奔着,灵活地躲开追捕。 面对无数的人追捕,鸣子却显得游刃有余,没有压力。 在奔跑的时候,鸣子从自己胸口拿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是写着一句话——“笨蛋,你不是追求自己爱情的流浪者吗?” “死鱼眼,你被我发现你新的小秘密啦!” “你是一个色狼、大变态!往别人内衣塞东西什么的!!” “哈哈哈!!!” 跑着,鸣子大笑着,笑得很开心,比在云都国任何一次笑都要开心。 “我可是鸣子啊,我可是任性的家伙啊!” 鸣子的身影在阳光下是那么抢眼,这个笨蛋完全没有被抓捕的自觉。 --- “你…你是什么人?”一个壮汉躺在地上,喘着气。 在他的周围还有两个人躺着,不过是直觉昏死过去了。 “你是刺客吗…”壮汉艰难地说道。 “不是。”布雷用死鱼眼打量了一下壮汉后,随意地答道。 “那你到底…” “砰!”布雷面无表情地用剑柄砸晕壮汉。 “喂,人类…不对,布雷…你知道你放倒的是什么家伙吗?”乌鲁夫缩了缩脖子,一脸恐怖地看着布雷。 “一个S级的家伙,两个A级的家伙。”布雷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布雷问道。 “没有问题。”乌鲁夫捂着脸。 “之前说你不是绅士真是我的错,你不仅是绅士,还是骑士啊。” “…”布雷没有理会乌鲁夫的称赞,而是看着鸣子离开的背影。 “喂,那个笨蛋,难道不知道她是在跑路吗?”布雷无奈地摇头。 刚才布雷放倒的四个家伙,是皇帝派出来抓鸣子的贴身护卫。 “父皇,现在不是应该先着急云鸣的事情吗?” “怎么父皇却是找儿臣跟云海丞相了?”二皇子一脸不解地看着皇帝。 皇帝、云海和二皇子如今在一间无其他人的房间内。 皇帝看了一眼半跪着的云海,然后眼神又锁定在了二皇子身上。 “不用再装了,巫女夜枭。”皇帝平静地说道。 “朕的麟儿当你的人偶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二皇子缄口不言,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你还想要蒙混过关吗?事到如今还这样想,你也太看不起朕的智商了。”皇帝皱眉,沉声道。 “陛下,真不愧是一个国家的君王。”夜枭从门口后走了出来,还拍着手掌。 “我还以为陛下是在诈我呢。”夜枭眼里包含笑意。 “抓住她。”皇帝冷冷地说道。 然后两个男人就在一瞬间用武器架住了夜枭。 “不过我不是很明白,你们为什么可以发现二皇子不对劲的地方?”夜枭说着,还活动几下手指。 二皇子的身体也随之活动起来,真是名副其实的人偶。 看着夜枭操控着自己的儿子,皇帝变得有点愤怒。 夜枭简直是在挑战皇帝的底线。 “陛下,息怒,现在还不到杀了这个女人的时候。”云海拱手进言。 皇帝听了云海的话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朕知道,云海,你问话吧。”皇帝挥了挥手,神情之间多少有些无奈。 皇帝如此下令后,云海也慢慢地站起了身来。 “问话吗?你觉得我会回答吗?还是想严刑逼供?” “别急,在问你话之前,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暴露了吗?” “...”夜枭皱了皱眉。 “二皇子身上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云海道。 “但是我儿子身上就很容易看出问题。”云海说罢,打了个响指。 响指打响后,一个昏迷的少年就被抬出来了。 那个少年就是云海的次子,云君。 “…”这一次轮到夜袭沉默了。 “这一次的婚礼,陛下那么简单就答应下来,无非也是为了钓你出来。”云海说道。 “我的神术,你为什么可以看出来?就算云君身上的神术没那么隐蔽,也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察觉的。” “直觉,加上我府上食客不在少数。”云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就算实力不是很强,但是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 “直觉,好一个直觉。”夜枭眯缝着眼。 “只要联系你跟二皇子的关系,云君跟二皇子的关系,就可以猜个大概了。”云海眼神毫无波澜。 从云君的异样推测出二皇子的异常,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而且二皇子突然急着成婚,十有八九是跟身后的人有关系。” “二皇子身后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天之织者」教会暗地里的巫女,夜枭。” “你那么看重这场婚礼,不会是你想要看到一对夫妻的诞生而已吧?” “那么,你想要我的女儿,原因是什么?”云海语气重了一些。 “噗嗤, 丞相大人,这些不都是你的猜测吗?”夜枭饶有趣味的看着云海。 “你的事情我几乎是见到你的一个礼拜之内就了解了。” “你说当我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二皇子跟你的关系,然后看着二皇子做的所有事情——” “还猜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云海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在看跳梁小丑在演戏。 “一周吗,真是快啊。”夜枭皱眉,自己低估了云海收集情报的能力了。 当然也小看了云海的智商。 “完败、完败,真是让人觉得可惜。”带着面纱的夜枭,让人看不清其表情。 “那么,你现在还不想告诉陛下,你,不对,你们「天之织者」教会到底想要做什么?”云海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夜枭跟前。 被架着的夜枭应该没有反抗的余地,可是却没有一丝恐惧的情绪。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云海冷冷地说。 云海将自己的推测全部告诉夜枭,当然不是耍酷。 耍酷这样的无聊的事情不适合自己这个中年大叔来做。 云海的话,全部是用来给夜枭心理压力的。 只有一个人心理压力巨大的时候,才容易被套出话来。 云海给夜枭的印象,完全就是一个看透一切的存在。 不得不说夜枭现在真的是很无奈,总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会被猜透。 “我们教会的目的吗?你真的那么想要知道吗?”夜枭眯缝着眼。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看上去云海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丞相大人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演戏呢。”夜枭看出来云海这不耐烦也是演的。 “不过没有意义,我是不可能说的。” “那么你们会对我这个守口如瓶的巫女做什么呢?” “…”云海沉默了。 “云海,不用纠结太多,要是她不说的话,杀了也无所谓。”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皇帝开口了。 而这一开口,就是如此血腥的话。 “除此之外,朕还会铲除「天之织者」教会在云都国的所有根基。”皇帝的眼神此刻就像是裹着暴风雪一般,让人发冷。 这个铲除,绝对不是和平的方式。 “就这样看来,我是不是只剩下一条路可以选吗?”夜枭这个时候语气依旧轻松。 “!?”云海突然打了个冷战。 “看好她!”云海喝了一声。 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云海。 “真是不错的直觉啊,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夜枭夸奖了一句云海。 然后夜枭的身躯化作的线,从背后的两人手中脱身。 “果然除了那个侩子手之外,我还是很容易从其他人手里逃跑的啊。”夜枭感慨了起来。 “就算是S级的冒险者,果然在神的力量面前还是很无力的。” “嗯~”夜枭伸了伸懒腰,摘掉了面纱,露出下面精致的面容。 “本来还想着让二皇子娶下云鸣后交给我们。” “这样一来就不会闹得多大,一切都可以风平浪静。” “不过现在什么都被你看透了啊,丞相大人。”夜枭的目光对上了云海的目光。 “现在只能够硬来了,除了强抓云鸣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啊。” 接着夜枭退出了门口一步,双手轻舞。 无数的线将门给封了起来。 “那么,再见了,各位。” “陛下,这些线是神术。”皇帝身边的一个护卫沉声道。 “没有办法解开吗?”皇帝皱眉,没有想到身边的护卫会对这些线束手无策。 “有,可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我们不熟悉神术。”一个护卫道。 “那就动手了,尽快。”皇帝下令。 云海和皇帝都明白了夜枭的意图了。 封住出口,就是为了拖住云海和皇帝,不让两人下令阻止教会的行动。 夜枭怕的就是鸣子被保护起来。 只要皇帝的命令慢上一拍,那么教会在云鸣被保护下来之前抓到她的机会,就会大得多。 毕竟如今大部分人都只在关注那化作闹剧的婚礼,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抓鸣子,而非是去保护她。 这样一来,教会的机会就多得去了。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云海表情严肃。 “虽然之前这个教会打算用比较平和的手段得到鸣子,看得出来他们需要很多时间去做什么。” “可是从刚才夜枭的神情看来,逼急他们了,他们也不会顾得上时间够不够了。” 云海猜的没错,虽然「天之织者 紫女」投影的降临需要时间准备。 可是要是连作为核心人物的云鸣都没有弄到手,仪式什么的也是扯谈。 一切都暴露了,那么就直接不顾一切手段去抓住鸣子好了。 鸣子现在可是没有人保护的,是完完全全的孤身一人。 要是夜枭指挥「天之织者」教会行动起来的话,鸣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皇帝和云海可是被困此处,无法应对夜枭的行动。 --- 情况也跟云海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 孤身一人的鸣子此时此儿科忙得焦头烂额。 鸣子现在正在逃亡,疯狂逃亡。 在试图从千千万万人的手中逃跑。 “诶!!诶!!为什么突然抓我的人多了一圈!?”鸣子吐槽了一句。 “不是只有士兵什么的吗!” 除了那些城里的士兵、以及被雇佣的家伙,还有很多穿着奇怪的人意图抓住鸣子。 这些穿着奇怪得到家伙,鸣子可一个都不认识。 都是什么家伙啊!? 嘛,这些对鸣子来说也意义不大了,反正也是来抓自己的。 鸣子只要逃跑就好了。 “云家大小姐!请跟我们回去!”一个看上去相当正直的士兵,认真地跟鸣子说道。 “啊,要是你身后没有一大批士兵,我还真有可能跟你说多几句。”鸣子嘴角抽了一下,看着他身后浩浩荡荡的部队。 “这一次似乎真的闹大了,真是糟糕。”鸣子挠了挠头发,不过嘴上这么埋怨,脸色却没有半点懊恼。 “云家大小姐,你这一次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你是在侮辱整个皇室!” “你还是在让云家蒙羞啊!现在大概还能补救!” 鸣子听着这个士兵说的话,表情有点无奈。 对面说错了吗?当然没有错。 “什么时候士兵也会嘴炮了啊,还说的头头是道,说得我都心虚了。”鸣子嘀咕着。 “嘛,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甚至无言以对。” “不过我还是不会回去!” “哈哈哈!这一次我可是要把鸟笼给砸得破破烂烂!”鸣子握紧自己左手的粉拳,斗志昂扬。 鸣子说的话,士兵们根本不懂。 鸟笼?这是什么鬼?砸烂鸟笼,这又是什么鬼!? 不过,当无视鸣子的话之后,在这些士兵看来,鸣子完全就是一个只顾自己,不顾大局的任性大小姐罢了。 “云家的大小姐啊!难道你以为你能够从那么多人手里,一直逃出安京城吗!?” “为什么不能!?”鸣子头一歪,皱眉问道。 “想一下都不可能啊…” “没试过可不能断言啊。”鸣子摇了摇手指头。 “…”士兵感觉跟鸣子根本无法继续交流。 嘴炮失败的话,只好直接动手了! “那么失礼了!假如弄伤了您,不要怪罪!!” “兄弟们!上!”为首的士兵一喝,后面的部队就一拥而上了。 “所以嘛,能动手就要多费口水啦。”鸣子摊手,语重心长地对一众士兵说道。 “然后就是——” “哈哈!你们不知道吗!我可以‘飞’啊!”鸣子大笑着,打算用臂铠里的钩索离开。 这些士兵的实力可不是特别高。 只要没有高级别的冒险者追自己,鸣子在半空中移动摆脱这些追兵是轻松愉快的事情。 然后鸣子的笑容就凝固了。 情况有点不对劲。 “云家的大小姐,我们当然知道你是怎么从婚礼现场逃跑的!” “所以你们这些家伙就在楼顶放那么多弓箭手吗!?”鸣子扶额。 “本来是枪手的,是怕重伤您才特意换成弓箭手。” “敢情这已经是很贴心的安排了。”鸣子眼皮在跳,内心万马奔腾。 当然是草泥马在奔腾。 “呼哈哈!”可是鸣子还是笑下去了。 “你们太小看我的逃跑技术了啊!”鸣子喝了一声,还是射出了钩索。 “!!?”士兵们也没有想过鸣子会顶着房顶那么多远程攻击射出钩索。 在半空中要闪避可是很困难的事情! 无数的箭矢射出,这些箭矢都经过了处理,直接命中也不会要了鸣子的命。 可是皮肉之苦还是要承受的。 就在士兵们以为鸣子会被射出马蜂窝的时候,鸣子开心地大笑起来。 “哈哈!”借助钩索的牵拉力,鸣子将自己甩到了半空。 然后左手的抽出身后的鞭子,缠在了近处的柱子上,又荡了起来。 凭借手中的鞭子跟臂铠的钩索,鸣子在街道上方灵活地移动着。 鸣子正面的战斗力固然不强。 但是鸣子这么多年冒险生涯,活下来最大的资本可不是战斗力,而是这惊人的逃生能力和运气! 在当初深渊魔物的威尔帝国首都,鸣子都毫发无损地活下来了。 这些士兵的追捕,对鸣子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下方的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鸣子矫健的身影,在箭雨中穿梭。 “头儿…云家的大小姐…飞走了。” “我看到了,蠢货,不用你说出来。” “安全着陆!我就是无敌的鸣子!”站着楼顶的鸣子高举着双手,高呼道。 这段时间,鸣子已经甩开了不下五批士兵。 真的是累得够呛的。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鸣子需要出城! 尽管有一瞬间心中在担忧云家,还有自己妈妈的身体。 可是在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鸣子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嗯?”可是当鸣子准备继续靠向城边的时候,却是皱紧了眉头。 心中警铃狂响,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鸣子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次也不会有错。 不过有些时候,就算预感到了危险,也不一定有办法规避。 一群穿着奇怪服装的家伙围住了鸣子。 “…”鸣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鸣子感觉自己动不了了。 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住了鸣子,将鸣子裹得严严实实。 “仪式的核心人物,抓捕成功。”一个人说道。 “快点带走,我们还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进行仪式,不要浪费时间了。”另一个人说。 “安京城强者在皇帝没有命令前,还不会有什么动作,抓紧时间转移她到隐蔽的地方。” “知道了。” “别废话了,赶紧继续干活!” 说罢,几个奇怪的人就面无表情地靠近了鸣子。 这些奇怪的家伙,当然就是「天之织者 紫女」的狂信徒。 当时为了找到神明投影适合容器的条件,做了无数残忍实验的人,就是他们。 「天之织者」教会中这些狂热分子,可是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跟平时替平民治病、除咒的和蔼形象截然不同。 而且在这次行动中,这些教徒似乎连掩饰自己身份的打算都没有。 直接穿着那么显眼的服饰招摇撞市。 真是生怕别人不觉得他们有问题。 “啧,动不了。”鸣子撇了撇嘴,可是鸣子不晓得是什么东西让自己动不了。 不过紧紧是动惮不得,就能够让鸣子放弃挣扎吗? 当然是不能,这点小事情就想让鸣子放弃抵抗,别开玩笑了。 说是动弹不得,可是手腕这些部位,还是能够动一下的。 鸣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绳子绑住了一样,就是这绳子有点结实过头了,还看不到。 嘛,可是只要还有地方能够动,就有办法跑。 不知道在何时,鸣子臂铠中的钩索勾到了一边。 接着拉紧钩索,鸣子倒飞向一侧。 “!!?”还在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天之织者」教会成员们惊了。 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鸣子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难道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不成!? “麻烦的女人。”一个人不满地说着。 鸣子这么一个举动除了徒增他们的麻烦,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正当这个人打算将鸣子抓回来的时候,一把大剑直接插在了他面前。 房顶直接裂开一道缝,大剑没入数分。 “…”一滴冷汗从这个人的额头落下。 要是这把大剑直接对着自己扔,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这个人感觉自己就算用一切防御神术,都无法挡下这一剑。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 大剑出现后,响起的是一声狼吼,还有一声奇怪的野兽叫声。 “什么情况!?”这个人愣住了,本能地退后了好几步。 “哟,陌生人,你撞到我了。”乌鲁夫抓住了这个人的肩膀,如此说道。 “什么人!”这个「天之织者」的信徒猛地回头,看到了乌鲁夫的狼脸。 在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自己的同伴们呢!?放着这么一个家伙不管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试图寻找自己的同伴。 然后陷入了绝望。 “我是一个狼人骑士。”乌鲁夫还算礼貌地回答道。 “蕾比哒!”然后蕾比坐在「天之织者」信徒堆成的小山上,大叫起来,尾巴摇得飞快。 围着鸣子的其他信徒全部被蕾比放倒了。 清理渣渣的速度,蕾比相当靠谱。 “我们的人一瞬间就全灭了!?”还站着的,就是刚才想要去抓鸣子的家伙了。 “蕾比很强!”蕾比扬起了小脑袋,身后的火焰和寒气若隐若现。 “嘛,你也别吐槽那么多了,晕过去吧。”布雷剑柄直接砸在这个人的天灵盖上。 被砸在的这个可怜家伙,连闷哼都没有发出,就昏死过去了。 “锵——”布雷将插在地上的大剑抽出,慢慢收回背后的剑鞘中。 “诶?”鸣子看着面前熟悉的三人,不由得愣神。 愣神之后,鸣子露出了笑容。 “什么?死鱼眼,你是打算英雄救美吗?”鸣子满脸兴奋地说道。 “…”布雷看着鸣子残念的样子,直接就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不是应该继续跑路吗?”布雷说道,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士兵们。 “你看,又有一群了。” “这里距离安京城城门也不远了。”布雷说。 “不对,这些都没有关系啦,我说死鱼眼,你难道是为了我来云都国的吗?”鸣子试着问道。 “是。”布雷还是老实地答道。 “哈哈!那张纸条也是这个变态塞我罩子里的吧?”鸣子问道。 “变态!色狼!死鱼眼!”鸣子不屑地看着布雷,嘴里吐出这么几个词。 “嗯?”布雷的死鱼眼打了个问号。 “嗯?”看着不解的布雷,鸣子也疑惑起来。 然后布雷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张纸是我写的,不过大概你的母亲塞进你罩子里的。” “…” “我妈妈…原来是那么恶趣味的人?”鸣子脸色古怪地说。 “是啊,你们母女都是奇怪的家伙。” “不许这样说我妈妈!不过,谢谢你的纸条啦。” “你让我想起了自己是一个任性家伙的事实~”鸣子笑着,这笑容就像是春日的暖阳一般。 “这种事情本就不应该是我提醒你。”布雷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 当初鸣子的妈妈,也就是初蝶,在鸣子大婚前几天,找到了布雷。 初蝶请布雷去救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布雷只是写了一张纸条,然后让初蝶交给鸣子这个笨蛋。 在最后的时刻交给这个笨蛋就好了,这个家伙自己会做些什么了。 布雷不是英雄,鸣子也不是美人。 英雄救美是不需要出现的。 在鸣子被追逐的时候,这一座安京城还展开着其他战斗。 “该死,你这个侩子手!竟然像疯狗一样追着我不放。”夜枭不善地看着面前的贝特利。 不过贝特利身后却没有上次那个女子的身影。 然而这并不能够让夜枭心头有半点轻松。 本来想做些什么的夜枭,直接被贝特利截胡了。 “啊,上次是我失误了,让你跑掉了。”贝特利面无表情地看着夜枭。 摘下面纱的夜枭,那精致的面容,可以引来无数男人的疯狂追求。 但是贝特利对此没有一丝感觉,内心毫无波动。 对于贝特利来说,邪教徒算不上人。 邪教徒只是一群丧失人性的家伙罢了。 “疯狗吗?这个形容我相当喜欢。”贝特利冷笑了一声,没有将夜枭的话放在心上。 “「瘟疫之源的利爪」”贝特利开口道。 然后一只巨大的兽爪出现在虚空之中,兽爪中的每一根血管中都流淌着毒液。 漆黑的狰狞表面,告诉世人这兽爪充斥着野性的力量。 “又是这样,你这个家伙…”夜枭看到布雷使用神术后,不由得退后。 夜枭在害怕。 “已经使用了不下七个教会的神术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夜枭狠狠地说道。 平时夜枭的从容彻底没有了。 也不能够怪夜枭,毕竟在生命的威胁面前,还要保持风度、保持从容什么的,真是难为人了。 就在夜枭还想说些什么转移贝特利注意力的时候,贝特利却是伸出右手,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抓。 “这是什么…”夜枭脸色变得铁青。 「瘟疫之源的利爪」的动作跟贝特利完全同步。 贝特利的往前抓取的时候,这只兽爪也往前猛地一抓。 而这兽爪一抓便是抓住了夜枭的身体。 “毒…竟然是毒?”夜枭难以置信地看着开始萎缩的皮肤。 夜枭使用了很多手段之后,总算是挣脱了束缚。 但是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 不对,不仅仅是表面,夜枭感觉到体内也在被侵蚀着。 只能立刻采取措施救治自己了。 “治不好…为什么!?「天之织女」祂的神术,没理由修复不了…”夜枭开始变得惊恐。 还没有等夜枭想透,贝特利就已经将夜枭的头摁在了地上。 “咚!”夜枭的头砸在地上。 现在的贝特利可不会对夜枭怜香惜玉。 “…”血慢慢从夜枭的头扩散开来。 然后任凭夜枭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贝特利的手。 那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住夜枭的头。 “给我死。”贝特利没有想要从夜枭嘴里打听情报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么直接把夜枭杀了就好了。 一记拳将夜枭打飞。 夜枭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用凄惨这么一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夜枭如今的惨况了。 下一刻,爬起来的夜枭便打定主意了。 跑,用任何办法都要离开贝特利身边。 这个家伙,为什么可以那么强!? 下一刻,借助线,夜枭将自己甩到了空中。 神力构成的线,甚至连在了天空的浮云上,让夜袭某种意义上飞了起来。 “哼,真是逃跑功力了得。”贝特利看着夜枭离开的背影。 但是这一次总感觉贝特利,对夜枭的离开丝毫不紧张。 又或者说,在贝特利看来,夜枭是没有可能逃掉的。 “我说过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逃了。” --- 在天上逃窜的夜枭,忽然之间停下了前进的动作。 夜枭本来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是看到面前的女子后,夜枭就明白自己太天真了。 贝特利毫无疑问是疯狗,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夜枭有逃脱的机会。 “那个人类真是不靠谱啊,这都让你走到这里。”阿芙蕾娜嘲笑着贝特利的无能。 接着翅膀张开,巨大的翅膀在夜枭看来,仿佛连太阳都可以遮蔽。 这美丽的翅膀,让夜枭打了一个冷战。 从灵魂深处开始感到恐惧。 面前这个,不是精灵、不是兽人、不是人类。 是天使,那传说中才存在的高等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天使会出现这种地方!?”在半空中,夜枭捂恐惧地看着面前的阿芙蕾娜。 怎么也想不到跟着贝特利的女子是天使。 在各种教典中,天使和恶魔都会被描述为无比强大的存在。 虽然事实上也是如此。 看到阿芙蕾娜的真实姿态后,那冲击比贝特利带来的还要大。 “天使大人,请放过…” “我不想和你说太多的话,低等种。”阿芙蕾娜的手,不知道何时,将夜枭贯穿了。 “弄脏我的手了。”阿芙蕾娜不满地抽出手,将夜枭狠狠地打落,就像甩垃圾一样。 夜枭没有任何的力气来让自己继续停滞在半空,像流星般砸落向地。 --- “所以我们赶紧出发吧!现在!马上!”鸣子抱住了蕾比说。 “唔…”被鸣子紧紧抱着的蕾比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为什么会变成我们一起出发。”布雷无语了。 “诶!我们可是伙伴啊!有什么问题吗!?” 此刻的鸣子显得兴意阑珊。 “似乎、大概、可能、没有问题。”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你之后还要过着跟之前一样的生活吗?” “啊,似乎、大概、可能,是的吧。”鸣子学着布雷的语气说。 “哈哈!跟上我!我们离开这个城市!继续我们的旅途!”鸣子大笑着,高举着拳头。 可是在鸣子兴高采烈的时候,一声巨响在众人身后响起。 “是那些家伙醒过来了吗?”布雷一皱眉,立刻看向了那些「天之织者」的信徒们。 “没有醒来?”本以为刚才的巨响是这些信徒弄出来的布雷,心里愈发疑惑。 这些信徒还昏迷着,那么刚才那巨大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像是什么重物砸在水泥地一样。 刚才那么一下巨响,伴随的还有飘起的漫天尘埃。 尘烟太多,一时间让人看不起里面的情况。 不过眼睛用不上的时候,鼻子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 “布雷,血的味道。”蕾比尾巴倒竖起来,看上去就像是炸毛的大猫。 “血的味道…”布雷将手放在了长剑的剑鞘上。 看来尘埃之中,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咳咳,我竟然还活着吗?”在尘埃中冷不丁地传来这样的一句话。 这句话还是一个女人说出来的。 “女的?”布雷的死鱼眼很想看透这些尘埃,奈何布雷目力没有那么厉害。 “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鸣子一堆问题想问。 “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布雷说。 不过很快尘埃就都散去了,布雷他们总算是看清楚里面的人了。 一个好看的女子躺在这个房顶。 胸口被贯穿了,血疯狂地从伤口往外淌着,皮肤也有点被腐烂的迹象。 给人的感觉就是命不久矣。 “啊,这个女人我见过。”鸣子惊呼起来。 这张脸虽然现在沾满了血,但是鸣子还是能够认出来。 “不过我直觉告诉我有点不对劲。”虽然说鸣子认出来夜枭,可也没有贸贸然地靠近。 “这个人是二皇子身边的一个随从。”鸣子摸了摸子自己的下巴,对周围的人说。 在鸣子跟布雷说话之间,夜枭也从恍惚中恢复过来。 被阿芙蕾娜猛记一下,竟然没有死,夜枭都觉得是奇迹。 但是更让人欣喜的不仅是这些。 而是夜枭看到了鸣子,这个自己要找的目标。 “啊,果然「紫女」大人是在眷顾着我。”夜枭呢喃着,挣扎着爬起来。 “布雷,这个人好危险。”蕾比直到现在还是炸毛的状态。 “是坏人。”蕾比低吼着。 听到了蕾比的话,布雷很果断地将自己的剑抽出来。 而布雷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乌鲁夫却没有马上拿出武器。 “这个女人可是重伤啊,布雷,我们要先帮她治疗。”乌鲁夫说道。 这时候乌鲁夫的绅士精神犯病了。 “…”布雷古怪地看着乌鲁夫。 “你确定?” 就在布雷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夜枭开口了。 “救救我…”夜枭用虚弱的声音喊道。 配合上那副惨状,真是让人看到都心疼。 “别急,我现在就过来帮你急救。”乌鲁夫立马说道。 这头狼的眼睛都成心型了。 “果然说是绅士,实际上是色狼而已吧。”布雷嘴角抽了一下。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乌鲁夫已经走到了夜枭身边,开始帮她止血、还有处理伤口。 “…”布雷却是就这样站着没有动作。 既没有阻止乌鲁夫,也没有帮助乌鲁夫。 布雷总觉得有奇怪的地方,可是也没有什么头绪。 “你…你是云家大小姐吗…”夜枭艰难地抬起手,伸向鸣子的方向。 “嗯?你叫我吗?”鸣子愣了一下,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叫自己。 “请您过来一下…您的母亲…有话要我转交给你...”夜枭给人的感觉就是已经时间无多了,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鸣子犹豫了,脚久久没有迈出去。 不好的预感萦绕着鸣子。 “不行,我不信你。”鸣子很认真地说,不仅没有靠近,还后退了一步。 在最后,鸣子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这个救了自己无数次的直觉。 “真是让人讨厌啊,你跟你父亲一样,直觉都那么准的吗?”夜枭的声音不再虚弱,而且变得很阴冷。 “让开吧,好心的狼人。”说罢,夜枭将乌鲁夫直接推开。 乌鲁夫只是被推开了半步。 但是随后乌鲁夫发现自己身体不听使唤。 “喔喔喔!!!”乌鲁夫开始大呼小叫。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乌鲁夫惊叫了一声,不由自己地抽出骑士长剑,还拿下了后背的大盾牌。 乌鲁夫用这全副武装的姿态,面向了布雷。 “所以说,你这个家伙,老是给我添一些麻烦。”布雷满头黑线。 夜枭不是一个好家伙,这样的展开,布雷没有特别的意外。 但是乌鲁夫被控住了,就是让布雷无力吐槽的事了。 “小心!”乌鲁夫这样说着,提起剑冲向了布雷。 “喂,乌鲁夫。”布雷在乌鲁夫冲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开口了。 “这一次我下手可是会没轻没重了。”布雷平静地说,然后剑柄击打在乌鲁夫的铠甲上。 「古流剑派」「回天」 没有任何悬念,乌鲁夫直接被一记震飞,瞬间失去了意识。 “没有用,我控制的是他身体,就算他昏过去也没有意义。”夜枭冷笑着,猛地扑向了鸣子。 “呜哇!你要干什么!”被夜枭一下子抓住的鸣子惊呼着。 鸣子可没有想到重伤成那样的夜枭还能扑过来。 “啊!你血腥味好重!”鸣子想要推开夜枭,却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你该不是之前那些信徒的同伙吧?”鸣子表情非常精彩。 这莫名其妙就动不了的情况,跟半个多小时前不一模一样吗。 鸣子很想吐槽些什么,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脱身比较好。 而昏死过去的乌鲁夫,在夜枭的控制下,慢慢站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打晕他也没有用。”布雷的死鱼眼毫无波澜。 “我打晕他,单纯是想要出一下气。” ““…””鸣子跟夜枭都哑口无言。 “蕾比,看着后面那些晕过去的家伙。”布雷看了一眼被堆起来的信徒们。 “喔!” “不要让他们突然醒来,然后给我捣乱。”布雷甩了甩手中的剑。 剑尖朝下,轻轻点地。 「古流剑派」「断间」 自剑尖处,荡起了涟漪。 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在清水中的情景。 “咚!”一声闷响。 乌鲁夫整个个人摔倒在地,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夜枭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神术会被那么轻易地解除。 这段时间,夜枭见到的难以置信的事情太多了。 夜枭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鸣子已经到手了,现在就只剩下就鸣子带走这么一件事了。 那个丞相跟皇帝怕是也快出来了。 到时候,皇帝一句话下来,「天之织女」教会直接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再要偷偷摸摸进行仪式就不怎么可能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再见了,这位先生。”夜枭笑了一下,抱住了鸣子。 夜枭就算是托着这样的残躯,也要带走鸣子。 为了看到自己心中的信仰,夜枭可以做一切疯狂的事。 夜枭看了一下楼顶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由得挂上微笑。 夜枭想要控制下面的平民,造成巨大的混乱。 接着在这些被自己控制的平民的帮助下,从布雷手上逃跑。 在夜枭看来,从布雷逃跑,怎么也比从贝特利和阿芙蕾娜手上跑路要简单些。 就在夜枭打算就计划付诸于行动时,几根羽毛出现在她面前。 这几根羽毛并非纯白无暇,而是在羽尖处被黑色所污染。 “羽毛…”夜枭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嗯哼?没有想到啊,真的出乎预料。”阿芙蕾娜脚尖点在夜枭面前的地上。 巨大的翅膀在夜枭面前再度展开。 “被我攻击了那么一下都没有完全死去,还有力气做着小动作。”阿芙蕾娜看向夜枭,眼神却是充满了不屑。 “虽然我没有用太大的威力,但是你们黑铁种中S级的冒险者也要死。” 在跟着贝特利那么一段时间,阿芙蕾娜已经对地上世界有不错的认识。 S级冒险者在黑铁种中,是明面上最顶尖的存在。 “稍微能够理解为什么你能够从贝特利那么逃走两次了,做的不错嘛。”阿芙蕾娜如此说道,抬起了那纤细的手臂。 “轰!!!!!”一道冲天的光柱吞没了夜枭。 光柱的余波震得房顶一片狼藉。 这已经是阿芙蕾娜收敛后的结果。 夜枭侧躺着,瞳孔散开,呼吸在几息的时间内彻底停止了。 这个「天之织者」教会真正的巫女,「天之织者 紫女」疯狂的信徒,算是死透了。 阿芙蕾娜眯起了眼睛,看着夜枭的尸体,脸色有点不爽。 “竟然费了我那么大的功夫…” 阿芙蕾娜然后收回了翅膀,开始用些小法术来清洗身上的血迹。 “呜哇!能动了!”鸣子恢复了自由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喊起来。 “可是你又是谁啊,这些天好多我不认识的家伙啊。”鸣子撇了撇嘴。 “…”阿芙蕾娜的额头明显多了一个井字。 阿芙蕾娜二话不说,又抬起了手。 这是准备要再来一发光炮的架势。 “稍微冷静一下,阿芙蕾娜。”贝特利的声音在阿芙蕾娜背后响起。 “事后才出现的家伙,不要对我指手指脚。” “好了,好了,是我不给力。”贝特利这么说着,稍微拍了拍阿芙蕾娜的肩膀。 “!!!”被拍肩的阿芙蕾娜狠狠地瞪了贝特利一眼。 “不、要、得、寸、进、尺。”阿芙蕾娜一字一顿地说。 “等一下,打扰你们两夫妇的吵架真是对不起,可是我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布雷挑眉说道。 接着一个攻击法术直接砸向了布雷。 布雷长剑很轻巧地摧毁了这个法术,死鱼眼眼皮都不带跳一下。 “真是巧啊,布雷。”贝特利对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要请吃烤肉的大哥哥!”蕾比稍微摇了一下尾巴。 贝特利也对蕾比摆了摆手,打下招呼。 “事情比较复杂,你确定要听吗?”贝特利问了一句。 “直接说就好了,我只是不想一脸懵逼罢了。”布雷很不喜欢发生了各种奇怪的事情,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地说吗?”贝特利沉吟了片刻。 “这个被阿芙蕾娜杀死的女人,是「天之织者」教会的真正巫女,也是这个云鸣、还有她母亲被诅咒的元凶。” “而诅咒她们两人,也是为了「天之织者 紫女」的投影降临。” “现在这个女人死了,这个本来要拿来作为神明降临容器的云鸣也被救下来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贝特利摊手,他自认为已经很简洁了。 毕竟用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完了。 “虽然没有什么细节,但是大概的我都明白了。”布雷低垂着眼皮。 听到了贝特利的话后,一边鸣子反应非常大。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妈妈也被诅咒了!”鸣子喊道。 前面什么神的降临、自己是容器,之类的话都不重要。 对于鸣子来说,最重要的是其中的一句话。 “对,因为你不见了,所以你的母亲被拿来当替代品了。” “不过你回来了,所以你妈妈也没有继续被拿来当替代品。” “…”鸣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是我的错吗?”鸣子过了很久后问道。 “说错的话,不应该是这个邪教的错吗?”贝特利笑了起来。 “不要什么事情都太自责。” 在聊了很久之后,鸣子颓然地坐在地上。 贝特利将一切都告诉了鸣子。 整个过程中,布雷没有插话,也没有让蕾比吵闹。 “我的出生啊,到底是为了什么。”鸣子仰着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起来。 自己竟然是被设计来成为容器的?开什么玩笑。 自己的妈妈也被牵扯到其中了?开什么玩笑。 听完贝特利的话之后,鸣子很不开心,有些郁闷。 这时候天上一只鸟飞过,鸣子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这只鸟。 “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贝特利摇了摇头。 “一切都结束了,你和你母亲也没有被当成容器的风险了。” “我的寿命,我妈妈的病,会恢复吗?”鸣子轻声问。 “你不会。”贝特利说出这么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可是你妈妈的话,可以。” “是吗,我妈妈可以没事啊,真是太好了。”鸣子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周围的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鸣子呆坐着。 嘛,阿芙蕾娜是强行被贝特利捂住嘴的,否则就没那么安静了。 “呐,我说,布雷啊。”鸣子突然唤了一声布雷。 “有什么要说的吗?”布雷平静地说着。 “我可能喜欢上你了,很喜欢的那种。”鸣子如此说道。 “是吗。”布雷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你这个人,怎么被我表白了,都可以那么淡定啊。”鸣子笑出了声音,没有因为布雷的态度生气。 “因为那个人是你。”布雷死鱼眼对上了鸣子的眼睛。 “竟然因为是我,你这人啊…”鸣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咚——” 鸣子倒下了。 “果然…果然「天之织者 紫女」眷顾着我!啊!女神!我一定会让你降临啊!”那破破烂烂的夜枭再度站了起来。 那全身是血的模样,加上那病态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是吗?”布雷冷冷地看着站起来的夜枭。 熟悉的一幕,让布雷如今心情很不好。 “啊!我被眷顾了!「天之织者 紫女」大人所眷顾了!” “所以我站起来了。”夜枭扯开衣服,里面骇人的伤口被一丝丝亮着白光的线缝起来。 除了满身的血迹还残留着,夜枭的伤势几乎恢复得七七八八。 “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才是「天之织者 紫女」的真正神力。”夜枭抚摸着自己脸,陶醉地说着。 布雷缓缓站起来。 “等等,别冲动。”贝特利却叫了布雷一声。 “「天之织者 紫女」…你竟然强行干涉「卡普拉斯」。”贝特利拦住布雷,看向了夜枭。 夜枭的眼白跟寻常人已经不一样了。 在眼白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些不属于任何一个文明的紫色文字,一圈圈地围着瞳孔。 这紫色散发出很淡很淡的光晕。 “就你还想跟伟大的「天之织者 紫女」对话吗?”夜枭轻声笑着。 “…”贝特利不发一言,下一个瞬间来到了夜枭跟前。 手穿过她的心脏。 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贝特利掏了出来。 夜枭脸色难看了起来,退后了几步。 “怎么会,我明明…”夜枭瞳孔一缩,惊讶地看着贝特利。 “撕拉——”贝特利沉默着,双手将夜枭活生生撕开,血喷洒向周围。 不过贝特利没有任何的放轻松,一下子退到了数米开外。 “所以说…凡世间的生灵真的很愚蠢。”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 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女性,悦耳无比。 而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周围的血猛地定格,就算是在外溅的血滴都停住了运动。 “我让她临时活过来,可不是让她说那么多废话的啊。” 被撕开的夜枭重新恢复,血液收了回来。 一个完好如初的夜枭站在了众人面前,低垂着眼皮。 看到这个“夜枭”,贝特利心中警铃狂响。 “「天之织者 紫女」…”贝特利开口道。 “「天之织者 紫女」吗?既然你们喜欢这样称呼我,就这样称呼吧。” “你竟然强行干涉「卡普拉斯」,就不怕世界的驱逐吗!?” “作为凡世的生灵,竟然了解那么多,真是了不起。”被「天之织者 紫女」附身的夜枭如此说道。 悄然无声地,夜枭一部分躯体化成线,飞散到半空。 这当然不是什么攻击,而是夜枭身体在崩溃的前兆。 夜袭的身体,是无法作为神降临的容器的。 所以才需要设计一个专门的容器。 “我也说太多废话了,忘了时间不多。” “果然是因为在自己世界待太久,看到人就忍不住唠叨起来了。” 在说话的期间,夜枭的身体也还在崩溃。 估摸着不到两分钟就会彻底消散。 “…”附身在夜枭身上的「天之织者 紫女」张开了双手。 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深蓝的色调,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在世界恢复的同时,夜枭也彻底地烟消云散。 被「天之织者 紫女」利用完的夜枭,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消失就消失了吧。 周围是恢复如初了,贝特利却落下了冷汗,扭头看向了站起的鸣子。 鸣子睁开眼睛,瞳孔化作优雅的紫色。 “不愧是诞生了众神的「卡普拉斯」,世界才是一切根本,竟然光是抗拒力就让我虚弱成这样。”鸣子幽幽说道。 不对,此时此刻的鸣子,应该称为「天之织者 紫女」。 「紫女」摸了摸自己脸,不禁笑了起来。 “就是为了身处在这个世界,我才会花费那么心机啊。” 「紫女」 呢喃。 这些信徒当然不会是莫名其妙就想着要见到「紫女」,也就是「天之织女」。 所有的一切都是「紫女」的诱导。 在这些信徒这十几年,不对,是几十年来,「紫女」中途可是不惜被世界之壁驱逐,都帮助这些愚蠢又忠诚的信徒。 在几十年前,「紫女」就已经在引导了,埋下狂信徒的种子。 十几年狂信徒才真正开始实行计划。 可没有「紫女」授予的知识,这些信徒根本不会知道有什么办法让神的投影降临。 归根到底,都是「紫女」在世界之外操控的结果。 「紫女」对于回归「卡普拉斯」这一件事可是相当执着。 因为这里才是所有黄金种的根源地,所有黄金种应该争霸的地方。 而不是待在自己创造的小小位面中,无聊地窥视世界。 “但是…果然没有进行过仪式,好弱。” 「紫女」估量着自己现在的状态,遗憾地说道。 刚才「紫女」占据夜枭身体的几分钟,可不是为了和贝特利废话。 而是为了强行加深鸣子身上的诅咒。 并且省略了那需要足足数天的仪式过程,让自己投影降临在鸣子身上。 当然,这个办法失败的可能性很高。 毕竟世界之壁可不是放在哪里看得的,「紫女」想要如此干涉世界,就注定会被驱逐和抗拒。 就算是「紫女」自己亲自执行,没有仪式、还提前加深诅咒,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五。 不过「紫女」的气运不错,竟然成功了。 当然,就算不成功,「紫女」也有大把时间来进行下一次。 只是估计不会有这一次那么顺利罢了,到时可能就不止准备十几年、几十年,而是要上百年了。 “啊,我回来了,虽然只是投影,但是我是第一个回来的啊。” 「紫女」张开了手臂,感慨地说道。 在所有黄金种中,「紫女」是第一个回来的,回来这个根源之地的。 对于黄金种来说,回来「卡普拉斯」,就是单纯地回到「卡普拉斯」罢了。 但是,对于黄金种之外的一切生命,黄金种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是带来毁灭的。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黄金种过分强大。 从「紫女」的投影降临成功,到现在,「紫女」就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 一切的一切,对于「紫女」来说,仅仅是蝼蚁,又或者说是尘埃。 就算这些小东西,有知性、有心,又如何。 弱小,就算投影只有白银种的实力,也足以藐视这些小东西。 当然,小东西不止是指贝特利这些人,而是包括了整个安京城、整个云都国、整个东大陆… 就在「紫女」无视周围的一切时,一个人平静地开口了。 “你不是鸣子吧。”布雷死鱼眼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这样看着「紫女」。 布雷率先打破了沉默,打破了「紫女」的陶醉。 “嗯?”「紫女」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便跟布雷的眼神对上了。 “之前不是说了吗,你们愛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就算你称呼这个容器的鸣子都无所谓。” 这么说着,「紫女」轻轻的浮了起来。 「紫女」重新在自己身上编织了新的服装。 那只一套紫色的和服。 之前那套牛仔服「紫女」是真的不喜欢。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会喜欢穿那么一套衣服? “是吗,不是鸣子了。”布雷的右眼变得有点冷,剑不经意出鞘了。 不过「紫女」没有继续理会布雷,刚才回答布雷那么一句话已经很给面子了。 「紫女」看着渐渐变小的安京城,皱起了眉头。 地上的人来来往往,「紫女」不是很喜欢。 “真是一个让我不喜欢的地方,重新编织吧。”这么说着,「紫女」已经开始动手了。 「线」,这就是「紫女」的「概念」。 可以编织,可以操控,可以缝合… 线能做的事情到底有多少?这要问「紫女」身为这个「概念」的拥有者了。 「紫女」翻手之间,就可以让整个城市一个个地方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 “发生了什么?”刚刚脱困的皇帝,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眼中充满了疑惑。 本来的建筑变得扭曲,网布满整个城市每一个角落。 一根根线穿梭在安京城之间。 从地面高耸起由线编织而成的全新建筑、甚至是假山。 如今这安京城,说是另一个地方都不为过。 “绝对不是小事就是了。”云海猛地看向天空。 尽管看不清,但是在天上有一个人。 云海猜那个天上的人,就算不是直接造成这诡异变化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云海看着那遥远之上的模糊人影,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跟朕先去看清楚情况吧。”皇帝对云海说道。 可是云海却拦住了皇帝。 “云海,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帝不明白为什么云海要让着自己。 “陛下,臣猜臣跟陛下留在屋里会安全很多。” “这个时候,还是偷偷藏起来的时候吗?安京城如此混乱,朕需要成为人们的主心骨。” “陛下,要是以前任何一次混乱,臣都不会认为陛下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云海沉吟着。 “但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本来打算出屋内的云海退了回来,摔倒在地上,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 看上去云海是被什么吓到了。 “外面的情况比臣想象要恐怖,陛下不想变成臣这样,就好好留在屋内吧。”云海看了一眼自己本来右腿的地方。 云海的右腿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在云海的眼前,右腿变成了线,滑落在地上。 “云海,你的右腿。”皇帝惊愕地看着云海的惨状。 “不用担心我,只是没了一条腿罢了。” “臣走出去的一瞬间,腿就变成线掉落在地上了。” “但是这都不是问题。” “臣担心的是,整个城市中的人会变成怎么一个情况。”云海脸阴沉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臣的想象了,说实话,臣不知道此时此刻安京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海无奈地说。 “朕跟云海你,难道什么都办不到吗?”皇帝有点不甘。 皇帝当然明白自己要走出去的下场。 想象到那个场面,饶是这个帝皇都不得不感到恐惧。 “或许是的。”云海叹了一声。 现在云海心里还在祈祷自己家里可以平安无事。 --- 在安京城正上空的「紫女」,冷漠地扫视着街道上的人。 在「紫女」视野室内的一切生命,都被「紫女」变成了线。 除了实力强劲的冒险者,还有「天之织女」教会的人之外,其他人连抵抗都做不到,就变成了线。 这不是什么可逆的过程。 变成了线,就是变成线了,这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下场。 由人变成的线,又被「紫女」拿来当作玩闹的材料。 街道人头攒动的情景让「紫女」有点烦躁,所以「紫女」就稍微惩罚了一下子下面的人。 不过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改变这座城市上。 尽管这座安京城被「紫女」弄得不伦不类,但是大概也没有人敢吐槽「紫女」的审美观吧。 “哈哈,好久没有那么肆意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了,真是畅快啊。”在自己的独立位面里,「紫女」可没有多少机会动用自己的力量。 “虽然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是能够用出来已经不错了。” 美中不足的就是由于世界无时无刻在抗拒着「紫女」,所以「紫女」的能力被削弱得很厉害。 「卡普拉斯」的世界意志,不容许「紫女」随意地破坏周围的规则。 不过即使「概念」的使用被拉到了跟白银种差不多的水平,「紫女」还是挺满意了。 毕竟其他黄金种,连伸手进来「卡普拉斯」都要斟酌好长的时间。 这样想着「紫女」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安京城的天空。 可是「紫女」在欢笑,下面安京城的人却在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头!”一个男人恐怖地看着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脸。 自己的身体在变成线。 手渐渐消失,头也消失了一大半。 但是让这个男人恐怖的是,自己还能思考,没有感到半点痛苦。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整个人变成线,直到最后一刻才意识消失。 “我的女儿!不要啊!!!!!!”一个母亲用自己一半都化作线的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出生不久的女儿。 但是她的女儿,仅仅在片刻,就在这位母亲面前变成了一堆线。 那闪烁着银色光晕的线,在前几秒,还是一个会哭会笑的婴儿。 “啊啊!为什么!”这个母亲哭泣着,仰天长啸。 但是声音戛然而止,只在地上留下一些线。 一滴眼泪在落地前,不断分化,最后也成为了一根很细很细的线,随风飘去。 “不要!我不要,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做!”一个坐在轿子上的官员,惊恐地看着自己变成线的双手。 不过他不知道,他的脸,也在消失,只有**的双眼在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样的惨剧在不断发生。 而人们变成的线,在「紫女」的操控下飞舞着,编织着。 这个始作俑者,在尽情享受着使用「概念」的乐趣。 实力强悍的人,免于被变成线的厄运。 但是就算活下来,这些人也开心不到哪里去。 不过很快活下来的人发现了只要不到街上,好好躲起来,就能够不变成线。 于是那些强悍的人,都开始救援,争取减少悲剧的发生。 街道上的人渐渐少起来了。 但是,又有一些人走出来了,一些不会被变成线的人。 那些都是「天之织者」的信徒,或者说是祂信徒中的狂信徒们。 毕竟那些普通的信教者,已经被街上的恐怖给吓坏了,别说抬头看那操弄丝线的「紫女」,连家门都不敢出。 「紫女」在天空的身姿,是那么美丽,吸引着人们去瞻望。 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那些狂信徒没有恐惧,反而是无比喜悦。 被贝特利屠杀带来的恐惧感一扫而空。 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喜悦!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这就是我们的女神啊!「紫女」大人啊!”一个男人直接跪下了,热泪盈眶。 “我们信仰是没有错的,我们的神不是骗人的,我们的神是真是存在的!”一声狂叫响起。 接着就是无数的狂叫。 “啊啊啊啊!女神啊!” “这就是我们女神的伟力!祂能够实现我们心中所想的!” “只要我们信奉祂,就可以实现心中的愿望啊!” 欢呼声零零星星地在街道上响起。 甚至有人捧起了地上的线,陶醉起来。 忘记了这些线,在不久前还是人。 他们捧起的线,是被「紫女」无情转化的活人。 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 信徒们沉醉在「紫女」的力量中,不禁匍匐起来。 对「紫女」的崇敬,更甚对帝皇的恐惧。 在天上的「紫女」冷眼看着匍匐的狂信徒。 对于这些家伙,「紫女」无感,对于祂来说,这些人可有可无。 利用完他们完成自己的降临之后,这些狂信徒于「紫女」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就算被如此崇拜,「紫女」也内心也没有什么波动。 但是,起码这些人不会坏了自己的好心情,所以「紫女」也放着他们不管了。 还是接着耍弄自己的力量比较痛快。 憋屈了那么多个年月,不发泄一下真的对不起自己。 打个比方吧,「紫女」就像是强行被从一个大房子,赶到了几平方的蜗居,宅了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以亿来算的时光。 为了不让自己无聊到死,还有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睡眠。 思考、清醒着度过无尽的岁月,是噩梦。 就算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黄金种来说,也是如此。 “哈哈哈!”看着世界正常的规则被自己的「概念」扭曲,「紫女」很开心。 可是「紫女」没有放肆很久。 因为在「紫女」操弄着丝线的时候,猛地感觉自己对「线」这一「概念」掌控的力量变弱了。 下一个刹那,贝特利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一下将「紫女」砸到了地上。 “轰!!!!”「紫女」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那些还在跪拜的信徒们,无一不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神明被攻击?” ——“我们的信仰!被攻击了!” 接着狂信徒们就变得暴怒无比,心中的神圣被攻击了,怎么能够不疯狂! 假如贝特利出现在他们面前,恐怕要被生吞活剥。 而贝特利当然也看到下面狂信徒的表情,不过没有任何的在意。 “阿芙蕾娜,第一次看到你那么害怕。”贝特利踏着空中出现的法阵,慢慢落在了一个房顶上。 “我该说你们有勇气,还是无知呢。”阿芙蕾娜声音在颤抖,翅膀将自己包裹起来。 因为阿芙蕾娜不想被贝特利看到自己害怕的样子。 阿芙蕾娜翅膀掩盖下的身子,颤得厉害。 不仅仅是身体在抖,灵魂也在颤抖。 “你们黑铁种,不明白那种层次的差别吗?我们的天使,在神的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以捏碎的小东西。”阿芙蕾娜强压着恐惧问道。 就算说阿芙蕾娜被吓尿了,阿芙蕾娜也不会否认。 她确实在害怕。 “当然,明白,不过因为差距太大了,我们黑铁种,才会摸不透之间差别有多大。” “因为比我们高一万米,跟比我高一百万米,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差距太大,所以感觉不到恐惧吗?无知真是好事啊。”阿芙蕾娜难得苦笑。 “是啊,无知,有时候未尝不是好事,毕竟无知有时候可以让人无畏,不是吗?”贝特利紧紧地看着「紫女」落下的地方。 --- “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碰上可以掠夺「概念」残余力量的人。” 「紫女」站在地上,毫发无损。 连灰尘都没有碰到祂,一根根线,很细腻地帮「紫女」扫开了尘埃。 不过拨开被扬起的尘埃后,「紫女」眯起了双眼。 在祂面前,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穿着相当普通的家伙,不过那个家伙手中拿着的长剑、跟背着的大剑,却散发着寒芒。 那是,让「紫女」一瞬间紧张的寒芒,似乎这两把剑可以让祂身首异处。 仅仅是是一瞬间,可是,也确确实实地让「紫女」紧张了。 即便是投影,但是「紫女」的意志是地地道道的黄金种。 此刻的实力弱了,不代表「紫女」的高傲也会消失。 “你是什么东西。” 「紫女」开口了。 “是人啊,别乱叫我东西啊。”布雷随意地说道,右眼看了一下「紫女」的身体。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半小时都没有,就不记得我。” “大概是连记都懒得记?”布雷如此说着,向前踏出了一步。 “…”「紫女」的眼神变得冷。 “不是鸣子了对吧,应该叫你什么?「紫女」吗?”布雷继续走向前。 “或者叫你神明大人吧。” “被我这样的家伙站在面前直视,是怎么样的感觉。”布雷平静的说道。 “非常的…不爽。” 「紫女」开口说道。 ——“谁都好,握着这把剑,稍微挣扎一下吧。”这是「绝响」锻造者的愿望,一生的愿望。 此时此刻,布雷遵守了承诺。 --- “真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啊…我都不敢这样干。”贝特利在上面看着布雷,感慨起来。 “你不是还揍了祂一下吗?”阿芙蕾娜冷笑着。 “哈哈,不一样。” “久违地感觉到无聊以外的情绪了。” “我很愤怒。”「紫女」微笑地看着布雷,但是眼神却冷得可怕。 「紫女」虽然是黄金种,但是也是生物,愤怒也是应该有的情绪。 借着鸣子的人类之躯,「紫女」的情绪表现得算相当精彩了。 虽然说不知道「紫女」的本体是什么,不过起码现在「紫女」很美。 就算愤怒的样子,也很美。 当然「紫女」愤怒,布雷怎么说都不会有好下场。 “轰!!!!!!!!!” 布雷被莫名其妙就击飞。 不过,被击飞的布雷很淡定地将长剑拔出,插在地上,硬生生让自己暴退的身形停住。 地上被拖出一道深坑。 “太奇怪了。” 「紫女」樱唇微张。 “太奇怪了…”银丝提「紫女」拨开了尘埃。 “为什么「概念」没有办法直接用在你身上…” 本来的话,「紫女」是打算直接让布雷在「概念」的影响下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是「概念」,「紫女」关于「线」的概念没有办法直接作用在布雷身上。 本来让布雷变成线的打算也是作废了。 最后只能够更加直接、暴力地对付布雷,那就是将线编织成武器攻击。 说实话,使用这种粗暴的攻击方式「紫女」不想使用,毕竟跟「线」这个概念实在很不搭。 “不对呢,不仅仅是对你没有用…”「紫女」紧紧地皱着眉头,呢喃起来。 “我的能力变弱了,在你身边的时候。” “黑铁种…不对,人类,你做了什么。”如此说着,细线从四面八方缠上了布雷。 「紫女」不是打算束缚布雷,而是更加狠,想要直接操控布雷。 提线木偶,也不失为线的一个好用法。 “呵…”布雷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面对「紫女」的问题,布雷是没有心情回答了。 “叮——”长剑从地上拔出,放出清脆的响声,还有亮起寒光。 就是之前「紫女」为止感到紧张的寒光。 寒光掠过,那些「概念」直接诞生的线,一根根地断开。 然后便是开始绕着「紫女」奔跑起来。 “你觉得这样跑有什么意义吗?” 「紫女」跟布雷说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难得对一个低等种说那么多话,「紫女」也是在感慨。 甚至让「紫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蠢了,竟然跟布雷说那么多话。 “绕着你跑,不就有机会近身了吗?”布雷终于是解说了一次。 “近身?然后呢?” 「紫女」语气很平淡,对于布雷突然的接近,没有半点慌张。 即便是看到了剑尖已经刺向这身体的眼睛。 “你根本碰触不了我。” 「紫女」抬手,布雷被线拉住,猛地甩飞。 “你能够站在我面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已经让我足够不愉快了。” 「紫女」看着半空中的布雷,如此说道。 要是「线」的概念,只是能够控制线,那么也太弱了。 作为黄金种,哪怕是投影,对于「概念」的使用怎么可能那么简陋。 “「编织」”「紫女」轻声道。 在布雷和「紫女」周围,无数的线涌起,然后交织起来。 但是这些线织起来之后,却又像是空气一样消失。 当然,「紫女」不会做没有半点意义的事情。 “人类,那你稍微感受一下「概念」吧。” 「紫女」的身影出现在布雷背后。 被甩到半空中的布雷扭头一看,便看到「紫女」。 还有那熟悉的脸。 “撕拉——”随着「紫女」手指一动,线交织在一起,拧成尖锐的长枪,贯穿了布雷的小腹。 在千钧一发之际布雷调整了姿势,避开致命的地方。 “还真是不会让我碰到你啊。”布雷的右眼动了一下,看着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紫女」,说着。 布雷很干脆地斩散了这由「线」构成的长枪,整个人落在地上。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还能瞬移什么的。”布雷捂着小腹,自言自语起来。 ——“是「概念」的效果,虽然被我压制了,但是对面那个女人还是编织了一小片空间的规则。”博学的「绝响」这时候说道。 线能够做的事情,还有编织。 而「紫女」的编织当然不仅仅可以在物理意义上的编织。 要是本体的话,「紫女」就算编织一个小小的世界也不是问题。 不过被布雷压制惨了,「紫女」能够做的就是编织一小片空间的规则,还是很少的一部分规则。 「紫女」现在能够瞬移,也是自己编织出来的一个小小规则。 尽管只是适用于这一空间,就是之前被线包起来的那一点点空间,不过就目前来看也够用了。 再说「紫女」也不会只为自己编织一个小规则。 “多亏你,很多方便的能力都用不了。” 「紫女」冷冷地看着受伤的布雷。 本来的话,「紫女」还可以更简单地杀死布雷。 现在可是要绕一大个弯子才能办到。 “嘛,虽然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会的「概念」就是作弊一样的能力。” “不过还是没有想到,就算削弱了,还是那么过分。”布雷抬起眼皮。 那右眼散发的颓废感,就算在这种情况,都没有任何改善。 然后,这种情景、这样的一只眼睛,让「紫女」很不愉快。 简直就是在无视祂一般。 “没有想到久违地回来,会碰上那么不愉快的事情。” 「紫女」的声音中透着恼怒。 当看到自己的神明如此愤怒,周围匍匐的信徒们不干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信仰,竟然被亵渎了!? “杀了那个攻击神明的恶魔!”在不算很远处的信徒们开始涌过来。 这些人的眼中的愤怒,比「紫女」本身的怒气还要大。 看着那些狂暴的信徒,布雷有点无奈。 可是「紫女」却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看来要是那些小东西涌过来,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紫女」抿嘴笑着。 说实话,「紫女」不是没有办法杀了布雷,可是…感觉要费很大很大的力气。 「紫女」活了那么久,当然不是蠢材。 布雷的能力和战斗力,多少都摸透了。 能够压制自己能力,还有让自己也惊讶的剑术。 如今只是投影状态的话,看来要对付布雷相当麻烦。 “那么我来让这些麻烦变得更大吧。” 「紫女」很乐意更轻松地对付布雷。 那些信徒就是很好的工具。 “那个人类看上很不妙,你就这样让他单挑一个神明吗?”阿芙蕾娜看着贝特利。 贝特利只是在一边抱臂站着,戴上了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就是只是投影,但是也是神啊,你明白吗?”阿芙蕾娜到现在还没有放下对「紫女」的恐惧。 毕竟那是一个神。 而且阿芙蕾娜甚至看出了这个神在修改规则。 面对这样过分的能力,怎么看那个死鱼眼人类胜算都不大。 “我只能相信他。”贝特利沉声道。 “而且是他让我不要出手…他拜托了我一些事。” “我需要等待时机…”不知何时,贝特利那枚戒指,上面的文字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晕。 阿芙蕾娜只是让自己藏在了翅膀中,不解地看着贝特利。 --- 当然,情况跟阿芙蕾娜说的一样,布雷胜算不大。 而且「紫女」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开始打算给布雷造成更大的麻烦。 “放过我吧,单打都打不赢。”布雷吐槽了一句。 「紫女」也就把布雷的话当作笑话听罢了,根本没有理。 祂挥了挥衣袖,丝线袭向了那些狂暴的信徒们。 没错,不是袭向布雷,而是攻击那些冲过来打算保护「紫女」的信徒们。 面对这些线,信徒们也没有反应过来闪避。 先不说这是来自「紫女」的线,来自他们神明大人的线。 这些线的速度本来就不是这些信徒可以避开了。 就算这里面有很多实力不弱的冒险者,也是一样的下场。 那就是被线穿过。 不过这些线穿过了这些人的身体,却没有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反而还挺平静。 那些被线穿过的信徒们,看着连着自己的线,一脸懵逼。 没有半点疼痛感,甚至还有些…**? “你要做什么。”布雷忍不住问道,这个黄金种不会做些无意义的事情吧… “感兴趣?”「紫女」笑了一笑。 “我要缝几个玩具罢了。”线也可以用来缝东西。 可以缝伤口,缝衣服,还可以缝些布偶玩具。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皮!跟你连起来了!!” “「紫女」大人!请救救我们啊!” 本来还想着“护驾”得到这群狂信徒,陷入了恐怖之中。 一个个狂信徒,被这些散发着微弱光晕的线缝起来了。 活生生缝起来,简直就像是被当成了缝布偶玩具的材料。 棉花有了,布也有了。 那么玩具当然也可以诞生了。 十几个「紫女」口中的“玩具”…被祂缝出来了。 ““啊啊!这是什么!不要!””一个又一个由几个人活活拼出来的怪物,用重合的声音悲鸣。 ““不!我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这些怪物们陷入深深地绝望中,也没有了保护自己女神的心思了。 当然,「紫女」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用自己的意志攻击布雷。 这些被缝合出来的怪物,还是「紫女」的提线玩偶。 在「紫女」随意地控制下,怪物们开始继续冲向布雷。 比起夜枭那种不成熟的手段,「紫女」的操控方法更加随意、效果也更加好。 「紫女」甚至不用过于刻意去操控,都可以让这些怪物随着祂的意志活动。 “看到这个城市的鬼样子,我就猜你这个神的审美很糟糕。” “不过看到你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我就更加肯定了。” 看着那些比合成兽还要恶心的怪物,布雷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布雷最讨厌的东西中,就有合成兽。 要是自己对上这些怪物,还有「紫女」。 不用几分钟就会被揍死,估计那时候「紫女」还不带喘气。 布雷最不擅长的就是群殴。 要是单对单,利用对「概念」的压制,还有自己的剑术,布雷还是有信心缠斗很久了。 哪怕是「紫女」开挂,都可以坚持很久。 可是,加上几个杂兵又是另外一个剧情了。 被差点杀了几次,布雷现在远比从前耐打。 但是终归还是人类的肉体,可没有什么高速回复的能力。 受的伤在战斗中可是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被那些看上去就很糟糕的怪物摸上几下,身负重伤,恐怕就是要被「紫女」虐杀了。 “看来你对这些麻烦很满意啊。” 「紫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开心。 大概是看到布雷吃瘪的样子吧。 因为别看前面「紫女」都是在虐布雷,可「紫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才是吃瘪的那一方。 “咚!!!!”一声闷响。 那是远处盾牌砸在地上的声音。 “人类,不,布雷,那个东西我对付不了,但是我还是能够帮你挡下这些怪物的。”乌鲁夫大声地喊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快做你该做的事!” 在不久前醒过来的乌鲁夫,尽管没有彻底理解事情的发展。 但是看到布雷的窘境,还是毅然从楼上跳下来。 鸣子在乌鲁夫看来太不对劲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如今乌鲁夫全靠第一感觉判断,可不得不说,乌鲁夫想的、做的都是正确的。 “如果你是在救…不对,是帮她的话,那我就给你争取时间!!!!” “真是烦人的东西。”看到乌鲁夫的出现,「紫女」有点不耐烦了。 布雷就算了,乌鲁夫算是什么东西。 突然热血的发言…在「紫女」听起来真的莫名其妙。 如此想着,「紫女」毫不犹豫地动了动手指,打算直接用「概念」瞬杀了乌鲁夫。 “虽然我不是很强,但是也不要分心啊。”布雷声音在「紫女」听来,像裹上了寒风。 寒冷、刺骨。 话音落的下一刻,剑动。 “…”「紫女」捂着被撕裂的衣服,不善地看着布雷。 但是「紫女」身体浮起,离地数分,在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后。 烂掉的衣服很快就被修复。 但是衣服修复了,不代表「紫女」的心情会好上多少。 至今为止,布雷都没有成功对「紫女」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布雷恐怕—— 是第一个让黄金种感到麻烦的低等种。 是第一个让黄金种感到麻烦的黑铁种。 是第一个让黄金种感到麻烦的人类。 “「编织」”「紫女」冷冷地说着。 布雷跟「紫女」的战斗,是乌鲁夫管不了的。 但是面对前面这些看上去巨强的怪物,乌鲁夫感觉自己还是可以撑一段时间。 “轰!”一头怪物的拳头砸在乌鲁夫的盾牌上,发出骇人的巨响。 这么一下,就让乌鲁夫持盾的手都发麻了。 可来乌鲁夫是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打量了一下对方怪物的数量,跟刚才怪物一样级别的,还有不少。 乌鲁夫苦笑起来,但是眼神依旧坚定。 十分钟,能够撑下来吗?乌鲁夫开始自己问自己。 “大狗狗!蕾比来了!”蕾比跳到了乌鲁夫跟前。 “你…小心!”乌鲁夫可不觉得蕾比有多强。 不过显然乌鲁夫小瞧蕾比了。 蕾比尽管看上去跟普通兽人小女孩差不多,但是本体可是货真价实的荒神后裔。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乌鲁夫深刻理解了蕾比的战斗力。 火焰席卷着怪物。 但是光是火焰,可不足以证明蕾比的实力。 在这些火焰中,还诡异地出现了寒气。 两股迴异的力量,同时出现,场面说不出的可怕。 ““啊啊啊啊啊啊!””怪物发出了惨叫。 那么由数个人声音重合一起的惨叫,听得乌鲁夫狼毛都竖起来了。 “我可不能让小女孩比下去!”乌鲁夫喝了一声,举起了盾牌,拔出了自己的骑士剑。 蕾比多多少少都会漏掉一些怪物,这些漏掉的怪物,在「紫女」的指挥下,毫不犹豫地冲向布雷。 但是这些漏网之鱼被乌鲁夫硬是顶住了。 “不要小看我啊!” “我要是右手持盾都挡不住你的话!还算什么骑士!?”乌鲁夫用盾牌顶住了两个怪物,硬生生向前走了一步。 骑士跟剑士之类的不一样,是左手持剑、右手持盾的。 理由是什么?那就是因为骑士的职责是守护。 右手持盾,才是证明骑士重视守护、而非攻击。 蕾比也察觉到了漏网之鱼,下一个瞬间就对这些漏掉的怪物发起攻击。 怪物或是被烧起来、或是被冻住。 不过这些怪物…虽然蠢了一点,但是也是「紫女」亲手打造的。 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蕾比解决。 ““啊!不要!我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救我!女神大人!您在哪啊!”” ““好痛苦!这是怎么回事!”” 怪物们因为蕾比的猛攻,开始发出呻吟。 重重叠叠的呻吟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但是这些声音听上去那么痛苦,但是这些怪物身上却看不到什么严重的伤。 “唔!打不动!”蕾比尾巴倒竖起来,要是有毛的话,一定是一只炸毛的猫咪。 “没事,他们确实受伤。”乌鲁夫的眼睛很利,看出来那么怪物的情况。 尽管看上去没有弱,但是乌鲁夫看到这些怪物一些诡异的地方。 那就是整个身躯开始有点松散。 这些怪物是那个“鸣子”缝起来的怪物,缝制的全程乌鲁夫都看在了眼里。 既然是缝起来的,就是不是说明可以拆? “小女孩!把他们拆掉,我来挡住不让他们通过。”乌鲁夫的盾牌在地上砸了几下。 “好的,狗狗。”蕾比的尖尖耳动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蕾比也是很难得听布雷和鸣子之外人的话。 角质开始覆盖在蕾比的双手,后背火焰和寒气流动着。 面对蕾比的变化,乌鲁夫没有说什么,而且默默举盾。 “嗤——”火焰灼烧着地面,怪物踩在地上的身体发出烤肉一般的声音。 寒气在火焰的间隙中穿梭,将那些怪物的身体冻结住一部分。 本来不应该共存的火和冰,在蕾比的手中却各自发挥出效果。 这已经超出了物理意义上的火和冰了。 蕾比的身体穿梭在火焰和寒气之中,撕咬着那些怪物。 血还没有飞溅,就被火给烤干了、被寒气冻住了。 与此同时,时不时会有闷响在蕾比的后方响起。 “咚!”“咚!” 那是怪物撞在乌鲁夫盾牌…或者身躯发出的声音。 “唔!狗狗!” “不用管我!继续,这些怪物撑不下去了!”乌鲁夫吼了一声。 然后低头看着被撞烂的铠甲,继续举着坑坑洼洼的盾牌。 剑直接被乌鲁夫扔一边了。 自己的攻击根本对这些烂肉一般的怪物不奏效。 还不如专心阻挡这些怪物的脚步。 将这些到处冲的怪物拉在一起顶着,可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 “「盾墙」!!!!”乌鲁夫喝道。 魔力从盾牌周边扩散,让盾牌防御的面积大了不止三倍。 不过就算是这样,乌鲁夫也要不断走位卡住这些怪物。 “真是质量不错的盾牌啊!!以后我可是要多买几个!!!”乌鲁夫苦笑着,将那些怪物顶回去。 顶回去的怪物又会进入蕾比的攻击范围。 那些怪物的攻击,都是被冻住的情况下发起的。 要是正常状态的下的这些怪物,乌鲁夫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挨下三下。 “轰!”接着,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整个盾牌都弯下去了。 乌鲁夫脸色一变,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下一个瞬间就继续顶盾,还在一边吸引着怪物。 乌鲁夫右手的骨头或许是裂开了,就算是花费了大量的魔力,还是挡不住着蛮力。 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攻防战,在蕾比的一声叫声下结束。 满地的烂肉,有的烤焦、有的被冻起来。 乌鲁夫喘着气,有点拿不起自己的盾牌了。 似乎是帮布雷挡下了这些麻烦的东西… 可是,终究是似乎罢了。 --- “玩具果然还是玩具吗?”正在跟布雷战斗的「紫女」兀地开口。 “不过,玩具随随便便就可以重新做。”接着「紫女」随意动了动手指。 那被打成一地碎肉的怪物,开始有聚集的趋向。 “有什么想法吗…人类,让我生气的人类。” 「紫女」不禁将布雷当成可以平视的存在,跟布雷说的话越来越多。 而且语气已经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布雷瞥了一眼乌鲁夫跟蕾比的方向。 没有说话,布雷的进攻只是变得越来越猛然。 “又站起来了。”蕾比蹲在地上,尾巴无力地摇着。 那些被打烂的怪物,又被难以看清的线给缝起来。 再次缝起来的怪物外观比之前要寒碜不少。 不过再寒碜,不能掉以轻心。 那些爬起来的怪物,没命地冲起来。 “小丫头,不要嫌累…”乌鲁夫吐了一口血沫,对着泄气的蕾比说道。 “唔,蕾比会加油的。”蕾比站了起来。 看着重新振作的蕾比,乌鲁夫的狼脸上多少有些笑意了。 看到费了半天功夫才击倒的敌人再度站起来,要是说不绝望是骗人的。 可是乌鲁夫还是顶起了自己的盾牌。 说实在的,乌鲁夫其实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去帮助布雷…甚至没有什么理由的去帮助鸣子。 可是,此时此刻,乌鲁夫放弃了逃跑的机会,负着伤站在这群怪物面前。 “真是的,我是为了什么呢?” 乌鲁夫的盾牌在这声呢喃后裂开。 这一次遭受到怪物的攻击,乌鲁夫的盾牌不是单纯被打凹下去了,而是直接裂开。 盾牌的上半截飞到了一边的地上。 乌鲁夫就准备吐出的血给咽了回去,不退反进。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那么卖力,坐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图什么啊。” 乌鲁夫狞笑起来,竭尽全力地将一头怪物击退到蕾比的攻击范围内。 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候可以为了什么而轻易背叛,有时候又可以莫名其妙地奉献自己。 为什么有的职业的人…可以为了不熟悉的人而牺牲自己? 是因为职业才去做这样的事吗?不对… 而是他们的想法和信念使他们去从事这些职业。 有的人成为骑士,也是为了守护别人。 尽管乌鲁夫只是那种自称的骑士,没有王室之类的授予头衔。 但是他现在的行为,毫无疑问跟真正的骑士没有区别。 乌鲁夫的充血的双眼,还在不断观察着有哪些怪物被蕾比漏掉。 自知攻击力不如蕾比,乌鲁夫做的就是完成身为防线的工作。 信誓旦旦地说这些怪物交给他,要是食言就不好玩了。 怪物一次又一次被击倒。 但是接下来又会以残破的姿态复活。 虽然说怪物的数量已经很少,但是蕾比跟乌鲁夫的体力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以蕾比这高于S级冒险者的实力,跟乌鲁夫这个A级冒险者合作,能够撑那么久,已经算得上奇迹。 没有援助,偌大的街道上,只有乌鲁夫跟蕾比在努力。 怪物的嘶吼声,深深地震慑住躲起来的人。 让这些幸存者丧失了出来一看究竟的念头。 “哐当——”这是乌鲁夫手中那一半盾牌,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小狗狗?”蕾比猛地回头,看到了乌鲁夫被击飞几米的场景。 “专心攻击,要是你不攻击的话,靠谁消灭这些烂肉?”乌鲁夫迅速爬起来,对蕾比说道。 血不住地从嘴角流出,胸甲被击碎,一些铁片甚至卡在了胸膛。 “!!!!”没有了盾牌,乌鲁夫直接上手。 乌鲁夫抱住了一头怪物,吃力地向前推进。 ——“我在做什么啊…” ——“我家里还有母亲啊,还有兄弟姐妹啊。” ——“我现在是为了什么拼命啊!?” ——“老爹啊,告诉我!!!你当初又还是为了什么…” 内心是那么迷茫,但是乌鲁夫的行动却是那么坚定。 谈不上壮烈,而这一次的挺身而出也没有人看在眼里。 乌鲁夫的迷惘,也不会有人想知道。 如此的拼命,但是在其他人看来是那么平平淡淡,掀不起风浪。 可能连别人的谈资都成为不了。 而乌鲁夫却很有可能搭上自己这条命。 所以乌鲁夫是为了什么? “哈啊啊啊啊!!!”乌鲁夫将一头怪物扔开了,原地吼了一声。 “咳…”但是下一刻乌鲁夫瞳孔一缩,一直硕大的手臂,透过他的胸膛。 一只漏网之鱼一击从后背打穿了乌鲁夫的胸膛。 乌鲁夫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可是也快反应过来。 向前走了几步,乌鲁夫从怪物身边脱身。 胸膛那骇人的伤口在淌血。 乌鲁夫捶着一拳身后的怪物,对方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啊…老爹啊,虽然我一直觉得…你那样死很帅气,但是现在我觉得也很蠢啊。”乌鲁夫喘着气,自言自语。 强者才有资格谈保护啊,弱者用什么保护别人? 而面对这些怪物,乌鲁夫毫无疑问是弱小,弱小得不像话。 “诶…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做的东西像小丑啊。”乌鲁夫跪在地上。 跟来布雷过来,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到。 简直就是在划水,看上去不就是一个搞笑角色吗? 乌鲁夫没有继续阻挡怪物之后。 那些漏网之鱼蜂拥而来,围住了乌鲁夫。 “轰!!!!!!”一通乱拳砸在乌鲁夫身上。 “啊啊!!!起码在死之前我想硬气一把啊!”乌鲁夫自嘲了一下,站起来。 骨头断了,血染红了狼毛。 “布雷!!!!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说的…要帮她,你给我帮到最后一刻…” 远处的布雷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 “大狗狗!”蕾比想要跑过来帮乌鲁夫。 但是乌鲁夫下一句话,让蕾比停下了奔跑的动作。 “不要过来啊!你那边不是还有几只吗!” “不要冻住了!将那几只跟我这边的全部烧掉!” “唔!”蕾比尾巴僵住,不忍地看着乌鲁夫。 “不要留下一点烂肉!连我一起给烧了!可不要烧剩什么。” “我死了之后,可不想被那些线缝起来。” 乌鲁夫所做的一切,不是单纯的正义感在驱使着。 更不是虚荣心在作祟,只是一个常人嗤之以鼻的信念在驱使着。 是“保护别人”这个信念,从自己的老爹哪里传承下来的信念。 这是一种绝大多数人认为很愚蠢、并且不屑的信念。 但是试问,又有多少人可以秉承这种信念活着?这需要勇气。 老是说着不帮,但是到了某个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站出来。 口是心非莫过于如此。 ——“布雷啊,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是一个蠢家伙?” 火焰席卷着整条街道,热**人。 蕾比没有用寒气,而是纯粹的燃烧,有很乖地听乌鲁夫的话。 “布雷,告诉我的家里人,我活得像模像样,死得也像模像样。” “告诉他们,我跟老爹一样帅气。”火中的乌鲁夫这样平静地说着。 这是一个死了人们也会不以为然的狼人——最后的遗言。 怪物跟乌鲁夫被烧得一干二净。 “啊,看来那些麻烦被解决了。” 「紫女」说道。 「紫女」在布雷身边踱步,而布雷动作却像被放慢了几十倍,根本碰不到「紫女」。 在这空间内,「紫女」定下了简单的规则。 其中一个就是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都变慢。 不过「紫女」也只能定这种简单的规则,更加复杂的,不是投影可以办到的。 “那么你觉得有轻松一些吗?” 乌鲁夫对「紫女」来说什么都算不上,所以祂在乎的是自己的玩具被毁干净了。 真的是干净,缝都没有办法缝了。 “…”布雷一言不发。 “看来伙伴死了,对你有些影响。” “嗡——”长剑的剑身在震鸣。 「紫女」愣在了原地,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是血,自己这个人类躯体的血。 热乎乎的血沾在「紫女」的指间。 第一次,「紫女」被攻击到了,而且布雷这一剑,已经不是碰到的程度了,而是直接伤到了「紫女」。 “不对,就算你压制了概念,也无法改变规则!?” 「紫女」皱眉,恢复了自己的伤口。 “…”布雷没有回答「紫女」的话,或者说布雷没有一点心情说话。 一步踏前,黄沙遍地。 在一步踏前,石墙林立。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随着布雷这一声呢喃,周围的景色猛地改变。 这一次的改变,不再是一瞬间。 布雷左手拿着长剑,有着握着大剑,每一步,都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心像世界?原来如此。” 「紫女」恍然大悟。 “哈哈,看到伙伴的离去…爆发了吗?” 「紫女」手指掠过双唇,轻笑道。 “爆发?不对。”布雷冷冷地说道。 “只是因为太不爽,所以不想等合适的时机罢了。”布雷的声音很沉,沉得跟他的脚步一样。 本来布雷打算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使用心想世界,心像世界布雷也没有办法开太久。 但是那覆满寒霜的死鱼眼,可以看出布雷现在很不平静。 等待时机什么的,见鬼去吧。 “我编织的规则,大部分给心像世界否决了?” 「紫女」说着,指挥着细线化作武器,攻击布雷。 事到如今,「紫女」能够奏效的攻击手段,就没几样了。 “「十八式流」「三日月」” 布雷就像看不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挥着双剑。 内气流动,布雷的剑划出一个月牙,周围在那么一刹那似乎进入了黑夜。 「三日月」本来就是指初三夜的月亮,那是一枚弓形弯月。 那些各个角落袭来的细线,被同时斩断。 这一招,本就应该在进攻的同时还能兼顾防御。 有了内气的驱动,布雷的剑招真正的效果彻底发挥出来。 限制了布雷「技」的因素也开始消失了。 “轰!”双剑扫过,内气的余波震裂地面。 不过布雷没有斩中「紫女」。 “「概念」对你没有用,修改的规则也对你没有用,但是却不影响这些东西对我的效果。”一瞬间移动在布雷身后的「紫女」幽幽道。 “不过在这空间内,距离对我来说可以忽视,接下来你以为你还能碰到了吗?” 「紫女」用长袖掩面,眯着眼看着布雷。 在说话的时候,线依旧在朝布雷攻击,这些线就像是活的一般灵动无比。 但是这些柔弱的线,有时候,还可以像利刃般锋利。 「紫女」在舞蹈,线切割着周围的一切,还在试图束缚布雷。 这种真正意义上密不透风的攻击,让布雷有点应接不暇。 在关掉了「紫女」的作弊器后,布雷和祂之间的战斗,变得意外地朴素。 不过一旦布雷放轻松哪怕是一点,结局都会是被分尸。 “!?”就在布雷全神贯注地对付那些可怕的线时,却看到「紫女」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破绽了。” 「紫女」微笑起来。 玉指轻弹布雷的额头,接着布雷就像是被炮弹击中一样倒飞。 不过「紫女」可不打算让布雷离开自己编织好规则的空间中。 一霎那,线封住了后路,让布雷落回「紫女」的主场内。 布雷甩了甩头,咳了几声。 在自己的心像世界中,布雷可以将沉重的意境化作物理意义上沉重。 布雷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实际上可以很沉的。 然而却被别人一根手指弹飞。 强得也太过分吧?布雷可不记得鸣子是怪力女。 “虽然我现在无法定下即死的规则,但是理由规则强化这个身体的所有能力,还是能够办到的。” “要不是你那恐怖的「技」,你早就输了。” 布雷头痛欲裂,刚才「紫女」那么一下,让布雷到现在都觉得眩晕。 右眼狠狠地盯着「紫女」,布雷翻身就恢复了架势。 那死鱼眼告诉了「紫女」,布雷现在没有一丝丝慌张,更别说恐惧了。 “啊,真是让人讨厌的右眼…”「紫女」皱了皱眉头。 “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这眼睛了。”十指在舞动,「紫女」操控着线。 无神、平静,就算看到神明也没有任何波澜。 这让「紫女」莫名烦躁,这个活了那么久的黄金种,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些东西烦躁,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这又是事实。 「紫女」要戳瞎这右眼,不想再看到布雷睁开右眼! “咻——”一根根线就像针一样,袭向布雷。 全部直指布雷的右眼。 看来「紫女」真的想将布雷的右眼给弄瞎。 线距离布雷右眼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布雷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停住了。 无数的记忆碎片涌来。 --- 在遥远的一个山洞内,白面也捂着了自己头。 “头痛么…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荒神也会头痛吗?这个真是一个玄学的问题。 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头痛本来是跟白面无缘的。 云雀绕着布雷上下翻飞,最后停在白面的肩膀上。 过一会之后,白面也没有继续捂着自己的头,看来是好了。 “这是无视时空悖论,造成的另外后果吗?”白面轻声道。 “果然就算是「概念」的超范围使用被世界意志允许了,也会有不良后果。” 云雀蹭着白面,似乎在担心他。 “我没事…倒是那个家伙,现在恐怕不好过吧?”白面幽幽地说道。 混乱记忆,恐怕要影响到布雷那个家伙了。 记忆就像是画一样,在布雷脑海中掠过。 然后布雷又慢慢代入了这些回忆中。 那是一个跟如今一模一样的场景。 不对,周围被破坏得更加严重,安京城用废墟来形容也不为过。 布雷的情况也更加凄惨,整个人被穿了一个个血洞,勉强睁着的右眼也在淌血。 那些线,可是媲美神兵利器,想要全部挡住,是天荒夜谭。 布雷的右眼被「紫女」的线给穿过了,这只连黄金种都觉得烦的眼睛,之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而,与此同时,那个「紫女」躺在血泊之中,胸膛插着一把长剑。 那是布雷的「绝响」,这把压制概念的剑,将「紫女」的投影驱逐。 不可一世的「紫女」被击败了,尽管只是投影,但身为神明的「紫女」被击败了。 但是击败了「紫女」的布雷,却没有半点喜悦,而是跪在地上,捂着自己淌血的右眼。 血透过指缝,滴在地上。 现在透过右眼看到的一切都那么模糊,还夹杂着血红色。 真是糟糕透了。 「紫女」的投影消失了,但是鸣子也快死了。 因为「紫女」的投影跟鸣子就是一体的,确确实实的消灭这个黄金种的投影,也必然伤到鸣子。 “喂,笨蛋、**,不要死啊。”布雷喘着气,沉声道。 周围是那么安静,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外,就只剩下布雷说话的声音。 “笨蛋死鱼眼,你都把剑插在我胸口了,怎么能不死。”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应了布雷一声。 「紫女」,不对,是鸣子,在用虚弱的声音他跟布雷说话。 “你真是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啊,不过你手下留情的话,也干不了那个鬼东西了吧。” 鸣子能够感觉自己快死了,但是鸣子的语气没有半点悲哀。 跟布雷聊天的时候,就跟平时一样。 跟从前在旅途中一样,让人怀念。 “倒是你,你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啊。”鸣子挣扎想爬起来。 “别爬起来,只会死得更快。”布雷皱着眉头说道。 “我偏不,你以为我是谁,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当然要是敲敲我额头,我一痛,或者就被迫答应了。” 鸣子艰难地笑着,硬是爬起身 被剑插着可不是好玩的事,虽然说一时半会死不掉,但是鸣子过上一段时间,到底会因为失血过多死。 这里没有医生,没有人可以救鸣子。 “啧,任性的家伙。” “喂,对了,布雷,我其实一大早就像问了啊,其实你是傲娇吧?”鸣子冲着布雷眨了眨眼。 “我不是。”布雷很干脆地回答。 “哈哈,死鱼眼傲娇。”鸣子说着,笑着。 “你的眼睛,你的死鱼眼,还好吧?没了死鱼眼,你就不能被人叫死鱼眼了啊。”鸣子温柔地说道。 这是布雷第一次听到鸣子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不好,以后恐怕要瞎。”跪着的布雷如此说道,也想要调整姿势。 但是布雷的伤不是一般的重,动一下都剧痛无比。 最后布雷放弃了调整姿势的打算,跪着就跪着吧。 “那可不行,你可是冒险者,怎么可以瞎呢。”鸣子爬到了布雷身边,摸着布雷的脸。 “嘿嘿,被美少女摸着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心动。”鸣子嬉笑着。 “没有心动。”布雷认真帮鸣子理了一下马尾,回答着。 布雷只想摸摸鸣子的头发。 “啊,到这个时候还是那么过分啊,真不愧是死鱼眼傲娇。”说着,鸣子将手放在胸前的长剑上。 “嘿咻…”鸣子擅自把插在胸口的剑**。 剑把出来的同一时刻,血也不要钱一样流出来。 鸣子如今这种做法简直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喂,你是在找死吗?你可是冒险者,没有一点常识吗?”布雷喝了一声,剑**,不就意味着流血更快了吗? 过上几分钟就会失血过多休克,然后就是死啊,这里根本没有医生。 “没关系,反正也是死,难道你以为在一个小时之内,会有医生什么的出现吗?” “…” “又不是童话故事。”鸣子说着,靠近了布雷。 “为什么拔剑,因为我想抱抱你啊。”鸣子抱住了布雷。 “第一次抱住你啊,你这个家伙,抱起来真舒服。鸣子笑着说。 “我说,要是你瞎了,我来替你看东西好不好?一起冒险好不好。” “你自己都说你快死了,说什么胡话。” “忘了、忘了,我活不久了啊。”鸣子声音越来越轻。 “那,以后,或者说下辈子吧。”鸣子靠在布雷的胸膛前。 呼吸渐渐变弱,声音愈发含糊。 那好看的眼睛也缓缓合上了。 布雷一眼不发,在他的视野中,什么都染上了红色。 假如,眼睛被戳伤了,还能够哭出来吗? 当然可以。 泪水夹着血,顺着布雷的脸颊落下。 布雷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哭了,竟然为了一个笨蛋哭,布雷觉得自己也是够了。 可是落下的不单单是泪水,还有羽毛。 散发着银光的羽毛。 布雷血红的视野,多了一点亮光,那是温暖的光。 一只奇怪的鸟从鸣子的身上飞出,张开翅膀,就这样在布雷面前掠过。 抱着鸣子,布雷抬头看着这只散发着光的鸟。 然后这只鸟轻轻落在布雷的肩膀上,蹭着布雷的脸。 “你真是不得了的家伙…”布雷呢喃起来,用手指摸了摸这只鸟。 --- 这些陌生的记忆片段,涌入布雷的脑海。 可是记忆片段就是片段,现实就是现实。 这种情况布雷已经在之前轮回的心像世界中体验够了。 布雷可不会混淆真实与虚假。 “嗤——”那是如同针一般的丝,没入血肉的声音。 不过这些线,没有如同「紫女」的预料那样,贯穿布雷的右眼。 在千钧一发之际,布雷用双臂护住了前方。 内气在那么一瞬间强化了布雷的防御,那些线穿过布雷的手臂后,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半分。 “…”「紫女」古怪地看着布雷。 “你…感觉有哪里不同了。” 「紫女」沉声道。 “没有什么不同。”布雷的右眼,透过双臂间的缝隙,看着「紫女」。 “我可不想再瞎了右眼。”布雷自言自语道。 “就那么害怕失去光明吗?” 「紫女」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 “…”布雷闭上了嘴,没回答「紫女」。 布雷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跟「紫女」继续聊天。 用双臂挡下了「紫女」的攻击后,布雷就提前向前。 不能够被对方离开了距离。 “真是厉害的气势,想将我连同这个身体一起斩了吗?” 「紫女」笑着说。 当然,「紫女」也不打算拿现在的这个躯体去威胁布雷什么的。 祂还不屑于这种事情。 要是面对一个黑铁种都需要威胁的话,自己简直是丢了黄金种的脸面。 只是「紫女」多少有点好奇布雷此刻的想法。 对于自己熟悉的人,要亲手斩杀,怎么说都会有点犹豫。 这是大部分人的共性。 而看着面前这个黑铁种的行动,毫无疑问很在乎祂这躯体的原主人。 可是从布雷眼神中,「紫女」没有看到“犹豫”这种东西。 那么布雷到底在想什么?「紫女」说真的很好奇。 在那么短短的瞬间,布雷已经接近了「紫女」。 只要挥刀就可以碰触到祂,就可以伤到祂。 但是布雷的攻击注定要落空。 在这附近的一大片空间内,「紫女」可以无视距离来移动,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瞬移。 最重要的还有,布雷不知道「紫女」有没有定下什么“不死”之类的规则。 尽管「紫女」的能力被压制了,但是布雷也不知道如今这个投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布雷头也不回地翻了一个身,然后布雷原来的位置,地面被割裂成无数的块。 “我的体力是无限的,但是你不是。” 「紫女」突然说道。 “继续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失败,有什么意义吗?” “…”布雷没有说话,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紫女」看来布雷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耐心继续聊了。 “「编织」”祂呢喃着,继续编织着新的规则。 不过如今的「紫女」,对世界的干涉,也到极限了。 要是继续影响世界的正常规则,估计这个投影也得被驱散。 “呼——”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紫女」。 “已经懒得让你闪来闪去了。” 「紫女」开口道,然后无数的线袭向布雷。 这线如今便是锋利的刀剑,可以绞杀一切生命。 “你已经没有躲避的必要了,这将是「必中」的。” 「紫女」现在添加了这个一个规则,又让世界更加抗拒祂了。 就算自由了,接下来的生活也会处处受限。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杀了这个烦人的家伙就够了。 「紫女」还真的不信还有多少像布雷这样麻烦的低等种。 干脆把布雷杀了一了百了好了。 “感到光荣吧,我为了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紫女」轻轻后跃,双脚离地,漂浮在半空中。 为了安全地方,「紫女」甚至到了布雷无法攻击的地方。 “不能躲吗?那可真是多谢了。” “省得我想太多。”布雷将大剑插在面前,大剑如同墙一般挡在布雷面前。 然后那些线却无视了大剑,直接透过大剑——仿佛大剑不存在一般。 不理会过程,「紫女」的攻击必然会达到“命中”这个结果。 而「紫女」的攻击要被击中,怎么看都不会是只受到轻伤。 可是就在「紫女」以为等待布雷的悲鸣时,等到的确实布雷的剑。 「十八流式」「一刹」 “!”「紫女」惊了一下,接着想要移开。 「紫女」目前为此只是被布雷划破了一下皮。 但是祂可不想尝试被直接命中的滋味。 这个麻烦的人类,攻击中的后果绝对不会简单。 这是祂对危险的直觉。 “喂,知道吗,神明大人。” “人创造出来的招式,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十八流式」「十三祸」 “有的可以封锁空间。”布雷轻声道。 十三道剑斩交错着,将「紫女」周围的小小空间封锁死。 这十三斩击如同蘸墨的笔重重地划过。 除了「一刹」之外,「十八流式」还有几招在一定程度上对空间用的招式。 当然,要对空间的用前提是,将这一招效果发挥到极致。 “虽然封锁住了,可是很可惜,你不能破我防御啊,人类。” 「紫女」咧着嘴,笑着说道。 “「我流」「残铁」”布雷直接用剑回答了「紫女」的问题。 长剑从半空,带着「紫女」一直斩落到地上。 一剑似乎将周围的一切劈成两半。 剑刃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过大的声音。 因为在最后的一刻,布雷转砍为刺。 长剑没入「紫女」的身躯。 “哼,你要将我驱逐吗?” 「紫女」冷笑了一声。 虽说只是投影,实力连百分一都不到。 但是「紫女」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还是败在黑铁种的手上。 “可惜了这个不错的容器。” 「紫女」被驱逐的话,鸣子理所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很有可能就这样死去。 “…”布雷的长剑穿过「紫女」的小腹,压制着祂的全部「概念」能力。 「紫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几乎失效,还有这个由「概念」、神力衍生的投影也快消散。 “不,我要跟你来第二回合。”布雷低声说道。 “第二回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紫女」不解地看着布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不是胜负已分了吗? 自己被驱逐,容器死亡,面前的人类赢了。 “贝特利,该你了。”布雷喊了一声。 --- “那个人类在喊你…”阿芙蕾娜木然地对贝特利说道。 到现在阿芙蕾娜还没有布雷击败「紫女」这件不可思议的事里缓过来。 “听到了,其实他不喊我也知道要做什么了。”贝特利叹了一声。 戴着戒指的手抬起,贝特利看着远处的「紫女」。 戒指上的文字散发着幽蓝的光。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叛逆之人」。” “要开始忙了。”贝特利呢喃这。 “「判罪吧,罪人的十字墓」” 接着布雷的心像世界退场,周围的一切覆盖上渗人的阴暗气氛。 无数的十字林立在荒野之上,这些十字全都是墓碑,铭刻着贝特利杀死的每一个邪教徒的名字。 这里是审判贝特利视为罪恶之人的地方。 贝特利的心像世界,就是他对邪教徒、对神憎恨的最直观体现。 阴沉、让人浑身难受的色调,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这个世界中,除了乌鸦,看不到任何的生灵。 乌鸦们撕咬着亡者的腐肉,发出凄厉的鸣叫声。 贝特利的心想世界,就是为了对付邪教、盗窃神力而生的。 这里是审判罪恶的地方,而审判的人就是贝特利。 当然,这里的罪人,除了那些邪教徒之外,也包括双手沾满鲜血的贝特利自己。 在这个十字墓林中的战斗结束之前,所有罪人都无法离开,包括贝特利自己。 可是,在这个心像世界中,除了贝特利,没有任何人可以使用神力。 而且对其中所有的神力,贝特利都将有强大的控制权。 一般来说都是贝特利单方面的屠杀。 只不过现在判罪的对象比较特殊。 不是以往的邪教徒,而是黄金种的投影。 说起来,虽说贝特利一直偷偷摸摸使用众神的神力,但是当着面抢夺黄金种的神力,还是第一次干。 在这个心想世界中,贝特利跟神对比,谁的控制力更强,就有待商榷了。 毕竟人跟神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恐怕是心想世界都无法抹去这些差距。 如今贝特利就是在打算操控「紫女」的神力——或者准确一点说,是鸣子体内构成「紫女」投影的神力。 说到底,「紫女」的这个投影,还是「概念」的副产物。 既然是跟神力类似的,那么贝特利就能够盗取、甚至是抢夺。 “不愧是黄金种。”贝特利额头落下冷汗,半跪在地,不过却在狞笑。 豆大的冷汗低落在地上,不过贝特利没有停下对「紫女」投影的拉扯。 这是一场肉眼看不见的拔河战。 无论怎么想,跟神明抢神力的控制权,简直是在找死了。 但是贝特利现在很雀跃,无比雀跃。 因为这是贝特利第一次跟自己讨厌的这些神明斗争。 到了这种地步,贝特利怎么可能说不干了? 不经意间,贝特利露出了笑容愈发狰狞。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阿芙蕾娜有点慌张。 疯子啊!全特么是疯子,黑铁种为什么会有这些疯子? 先是有个人类将神的投影给打趴了,现在身边这个人类也想要跟神明争夺神力的操控权。 那个布雷就算了,贝特利现在也在发疯啊。 打心底不敢跟神明抗争的阿芙蕾娜,根本无法理解贝特利如今疯狂的举动。 “我在做什么?”贝特利笑出声。 “我要将那个「紫女」给从这个女孩身体里给扯出来。” “扯出来!?开什么玩笑!?”阿芙蕾娜一脸惊愕。 “看着就好了。”贝特利沉声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不是跟这个虚假的分身抢夺神力,而是直接跟世界外的「紫女」抢啊!?”阿芙蕾娜很轻易地看出了事情的真相。 如今贝特利是在直接跟世界之壁外的那个本体抢夺神力的控制权。 贝特利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赢过神明,但是,他却也可以多少控制一下。 只需要一下,只需要那么一瞬间得到控制权,把这神明的投影给拉出来,贝特利就完工了。 这是布雷交给贝特利的唯一工作。 ——“帮我想办法将那个家伙拉出来。” ——“我拉出来之后,可是就废了,不能成为战斗力。” ——“够了,接下来我会想办法…” ——“你要跟自己跟黄金种打?” ——“这还算不上黄金种,白银种的水平,还有可以打一会吧。” ——“明白了,希望你不要死。” 贝特利全身布满的法阵要是转动,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这些法阵可以吸取神力,当然也可以间接地吸取如今鸣子体内那个投影。 那些构成投影的神力,完全吸到贝特利体内是天荒夜谭,但是将其扯出来,也是很有可能。 可能性不大,而且贝特利几乎要用自己所有的精力、体力,一切一切去完成这件事。 贝特利的法阵从淡蓝色,转为红色。 这鲜艳的颜色似乎在警告着贝特利停止愚蠢的行为。 可是贝特利没有理会,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如今贝特利非常、非常兴奋! “给我出来吧,混蛋神明啊,给我出来!!!”贝特利怒吼着,血渗出皮肤,染红了自己的大衣。 血从他身上的那些法阵纹路流出,此刻的贝特利在透支自己。 --- 「紫女」冷冷地看着压着自己的布雷。 此刻的祂能够感受若有若无的牵引力,明白这些人试图将自己跟容器分离。 不过这实在是太愚蠢了,这些人难道连世界的规则都没有明白吗? “你想我跟这个容器分离…”「紫女」开口道。 “是又怎么样?”布雷看着「紫女」的眼。 “不,只是觉得你们太天真了,你们想得真是理所当然啊。” 「紫女」如此说道。 “你认为压制着我如今的「概念」,另外那个人类就可以将我这个投影扯出来,对吗?” “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必须要容器,才能够降临?” “我这个投影,是不容许直接出现在「卡普拉斯」的啊。” 「紫女」不屑地看着布雷。 “所以需要容器作为中转。” “无法直接驱逐我的投影出世界,世界之壁选择的当然是将我的投影塞在这个容器里。” “连黄金种都无法抵抗世界,难道你以为黑铁种可以吗?” “我说,难道你以为这里还算是「卡普拉斯」吗?”布雷突然说道。 “这里是贝特利那个家伙的心像世界啊,独立的世界。” “所以你是时候滚出来,而那个笨蛋也该醒了。” “心像世界,难怪感觉那么奇怪。” “哈哈哈,呐,你要是真的这样将我赶出这个容器体内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将要面对什么?” 「紫女」笑容有点诡异。 “你将要面对的不是局限在这皮囊内的投影,而是完整的、我的投影分身啊。” “嘛,我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布雷平静地说着。 “所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要跟你来第二回合。” “所以说,你们黄金种都是那么健忘的吗?” “妈耶,为什么我会在笼子里。”鸣子看着困着自己的笼子,摸着下巴。 在周围无尽的黑暗中,只有无数的线交织着。 这些散发着光晕的丝线,煞是好看。 不过鸣子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自己是不是先要从笼子里逃出来? “好安静,发生了什么呢?这么突然就在这种地方?” “我想想啊,我好像突然就晕了。”鸣子皱着眉头,回忆了起来。 “然后发生了什么?”鸣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苦恼。 “诶,这些是什么。” 鸣子看到了无数的画面,同时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再现在鸣子的脑海中。 城市被自己毁了,无数的人丧命在自己手上。 火焰将乌鲁夫吞没,蕾比累到在地上。 布雷也被自己打到重伤了。 最后,自己被布雷一剑砍到在地上。 鸣子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传来剧痛。 她如今是明白发什么了,心情有点郁闷。 被当成容器什么的,被神明的投影占据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糟糕了。 而且…虽然不喜欢那个狼人,但是看到那个狼人被火焰吞没的那一刻,鸣子不由得心痛。 看到布雷遍体鳞伤的模样,心在滴血。 “那个笨蛋,真是直接捅的啊。”鸣子大概理解到了,「紫女」受到的伤,自己一样会受到一样的伤。 要是「紫女」被杀死,鸣子也会被杀死。 “没办法呢,要是不干掉我的话,外面会很糟糕吧。”鸣子抱臂,思索起来。 “明明我在晕倒前才向他表白了,那个家伙真是可恶啊。” “活该单身,混蛋。” “真是遗憾啊,明明我还有十一年可以活的说。”说着,鸣子自己感慨了一下,随即又微笑起来。 似乎对自己的死,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恐惧。 可是鸣子的笑容又慢慢消失,心中泛起一丝丝无奈。 “不过,在死之前,真想谈下恋爱什么的。”鸣子叹了一声。 难得鸣子直面自己的心,喜欢上那个死鱼眼。 可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 嘛,也没办法,这些事情,恐怕在自己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所以你是时候滚出来,而那个笨蛋也该醒了。” 在笼子中的鸣子听到了布雷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哪个啥,笨蛋是在我说吗?应该是我吧?”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嘛。”鸣子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站了起来。 “气势不错嘛,死鱼眼。”鸣子活动了一下身子。 “砰——”鸣子狠狠地撞在笼子上。 其实鸣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够撞笼了。 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撞出去呢?不是吗? 毕竟鸣子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气运很好的,撞着撞着,把笼子撞开也说不定。 不过撞也要看撞哪里,应该要撞也是撞门。 然而鸣子这个笨蛋没有撞门。 “砰——” “砰——” 鸣子一次次地撞着这个笼子。 “你在做什么,人类。”一个好看的女人站在了鸣子面前。 看着一头紫发的御姐,鸣子估摸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紫女」?” “…”对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嘛,看来就是「紫女」啦。” “不要挡着我,我还要试着出去啊。”鸣子撇了撇嘴。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紫女」对鸣子说道。 “白费力气,为什么?” “就算是普通的铁笼,你认为你能够撞开吗?” 「紫女」用空灵的声音对鸣子说着。 “普通的铁笼我还真可以撞开。”鸣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紫女」感觉鸣子是比布雷还要麻烦的家伙了。 当然是在说话的方面。 “还有,你对我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要我停止逃出这个笼子的行为吗?”鸣子狡黠地笑道。 “我可不是笨蛋。” “那么你继续撞吧。” 「紫女」平静地说着。 “嗯?那么容易就妥协了?”鸣子古怪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紫女」。 接着撞了半天,笼子都没有动静。 然后鸣子泄气地坐在地上,闷闷不乐。 “所以你在做无用功。” 「紫女」的冷嘲热讽让鸣子不爽。 “啧。” “这个到底是什么地方。”鸣子张望着四周。 黑漆漆的,除了那些线,什么都看不到。 “该不会这里是我身体里面吧?”鸣子异想天开。 “…”「紫女」沉默了。 还真的被鸣子猜中了。 不过「紫女」的表情掩饰得很好,鸣子没有看出来异样。 “嗯,要是这里是我的身体里面,应该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鸣子打量着面前这道门。 这个鸟笼真是让鸣子不舒服。 然后鸣子慢慢走到了笼子的门前。 “呜哇,看上去很结实啊。”鸣子摸了摸下巴。 轻轻一推,笼子的门没有打开。 “咦,竟然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鸣子有点苦恼。 “嘿呀!开门吧!” 然后笼子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啊,竟然这么简单。”鸣子惊呼了一声。 “什么嘛,真的是让我随心所欲的地方啊。” 「紫女」越来越无语了。 之前祂说那么多话,都是为了误导鸣子撞笼。 如今「紫女」在鸣子体内这部分,是完全被布雷的长剑被压制住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嘴炮,也无能为力了。 可是奈何鸣子根本不按套路来,她不吃嘴炮,「紫女」也很无奈。 “既然你已经开门了,那么久顺着这些线离开吧。” 「紫女」摇了摇头,似乎在遗憾什么。 “emmmm”鸣子蹲下身子,摸了摸这些线。 “我会走的,不过,在这之前嘛。”鸣子突然又踏会了笼子。 站在「紫女」面前的鸣子,双眼很明亮。 猛地,鸣子抓住了「紫女」的手腕。 “!?”「紫女」惊了,不知道鸣子想做什么。 “布雷可是说过,让你滚出我的身体啊。”鸣子嬉笑着。 “嘛,既然死鱼眼都这么说,那么就照做吧。” “所以,你给我滚出去!!!!!!!”用力一甩,鸣子将「紫女」扔出了笼子。 “你...”被扔飞的「紫女」一脸惊愕。 “真是轻啊,还是我太厉害了?”鸣子稍微膨胀了一下。 “哼!我,鸣子,无敌。” “好啦!出发,被关在笼子里什么的,已经受够了!”迈出一步,鸣子离开了这个笼。 鸣子身体里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小剧场,在外界的布雷是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外面正在发生的事,布雷倒是全部看在眼里。 “…”布雷皱了皱眉头,看着鸣子身上发生的异常。 鸣子的身体浮到了半空,一道门出现在她身前,然后又缓缓地打开。 门内连接着无尽的虚空,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门中爬出来。 无数的线从门内涌出,扩散到外界。 「紫女」随着这些线走出了这道门。 鸣子身前的门轰然合上,发出闷响。 然后门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一证明那门曾经存在的,大概就是如今站在布雷面前的「紫女」了。 如今布雷总算是看到了「紫女」的真实形态,之前「紫女」一直用的都鸣子的身体。 之前的「紫女」,除了声音之外,外貌完全就是鸣子的。 而现在站在布雷面前的「紫女」,上身是妖艳的紫发美人,但是下半身却类似蜘蛛。 蜘蛛样的下身,刻着无数的文字,流动着奇异的流光。 没有狰狞感,也没有让人恶心,反而让人觉得如同艺术品一般。 半空中的鸣子向下坠落,布雷前扑接住了鸣子。 要是被自己伤了的鸣子直接落在地上,伤势肯定更加严重。 “…”抱住了鸣子后,布雷看着一眼那两层楼高的「紫女」。 布雷是第一次看到黄金种,虽然说这只是投影。 但是形态是不会有差别。 乍一看,「紫女」似乎跟一些人形魔物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祂身上隐约散发的气息,让布雷明白「紫女」是危险的存在。 远比在鸣子体内的时候还要危险。 没有的桎梏后,跟「紫女」说的一样,布雷面对的「紫女」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我应该祝贺你们,你能成功把我拉出来了。” “但是现在的我非常不不悦。” 「紫女」冷冷地说道。 现在别看「紫女」完全离开了鸣子体内,还没有被直接驱逐出世界。 可是祂很明白,这一次自己布置了那么久的计划,是凉了。 就算「紫女」杀了布雷,离开贝特利的心像世界,也会马上被外面的世界所排斥,这个投影瞬间变回灰飞烟灭。 如今祂只想杀了视野内的所有人来泄愤。 “刚好,我也不怎么爽快。”布雷抬起头,对着「紫女」说道。 “贝特利,给我治好这个笨蛋,可不要让她死了。”布雷将插在地上的大剑重新**,沉声道。 「重现吧,宁静的理想乡」 布雷在贝特利的心像世界,强行又张开自己的心像世界。 周围的墓碑全部消散,阴沉的氛围也褪去。 布雷跟「紫女」消失在了贝特利的心像世界,来到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村庄里。 布雷的心像世界当然没有收纳敌人的性质,只不过布雷是利用了一下贝特利心像的性质罢了。 因为布雷是在贝特利的心像中展开,所以理所当然,拥有着其特性,当然是在贝特利允许的前提线拥有的。 青草地上方飞鸟盘旋,清风拂过布雷的头发。 周围的景色无比熟悉,让布雷心变得宁静。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战斗的地方。 在布雷展开心像世界的时候,一棵树下的,某个少女合上了书,悲叹了一声。 战火终究蔓延到了布雷心中最后一片净土。 --- 贝特利看着布雷跟「紫女」消失之后,很快就明白发生什么。 布雷借助自己心像的特性,将「紫女」关在另外的心像中。 这样一来,战斗不会波及这个十字墓林中的其他人。 战斗的就只会有布雷。 “那个死鱼眼…刚刚让你救那个女的。”阿芙蕾娜提醒了一下贝特利。 “我知道…”双手撑在地上的贝特利,喘着气说。 刚才一直扯不出来的「紫女」,莫名其妙就一下子被贝特利拉出来。 不过贝特利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跟体力了。 果然跟黄金种抢神力的控制权还是异想天开。 “我现在就去…”说着,贝特利打算站起来。 可是站在一半的时候,贝特利整个摔倒在地上,过了很久都没有能够重新站起来。 “喂,人类,你怎么了。”阿芙蕾娜看着倒地的贝特利。 “不行…站不起来了。”贝特利虚弱地说着。 可是在远处的鸣子,情况也是刻不容缓的。 小腹处的血流了一地,已经蔓延开来了。 要是放着不管,鸣子早晚会流血流光。 看着时不时颦眉的鸣子,贝特利咬紧了牙关,想要强行站起来。 连打都没打就趴下,太不是男人了。 “你别硬来了,我去吧。”阿芙蕾娜缓缓打开自己的翅膀。 阿芙蕾娜抿了抿嘴,看着贝特利,又看了一下鸣子。 “没有想到你会肯帮低等种。”贝特利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 看着站着的阿芙蕾娜,贝特利感慨了一下。 在贝特利的印象中,阿芙蕾娜应该是不屑于帮黑铁种的。 怎么说呢,阿芙蕾娜是很典型欺软怕硬的角色。 害怕更加强大的存在,却又看不起比自己弱小的存在。 可是这样的阿芙蕾娜,竟然主动提出要帮贝特利治疗鸣子? “…”阿芙蕾娜没有说话,沉默着张开翅膀,飞向了鸣子。 「神恩治愈」 阿芙蕾娜的手放在了鸣子的伤口处。 “真是麻烦…神术对这伤口的效果好弱。”阿芙蕾娜有点无奈,不过还是继续使用神术替鸣子治疗。 过分依赖神术的阿芙蕾娜,也不能够让她做点什么什么紧急处理。 就算神术效果很弱,也只能够用下去了。 花点时间,终究能够治好。 过了一段时候后,紧紧皱眉的鸣子,眉头舒缓了不少,呼吸也平缓了些。 不止是小腹的伤口,其他地方的伤势也基本好转了。 其实鸣子受的伤并不重,布雷没有伤到致命处。 就算是在跟「紫女」状态的鸣子战斗,布雷也在处处留手。 威胁到鸣子生命安全的说到底还是伤势的恶化。 “要是你死的话,真不知道那个人类会有神什么反应。”阿芙蕾娜叹了一声。 在更深得心像中,恐怕那个死鱼眼,正在跟黄金种的投影战斗着。 “又是一个心像世界。” 「紫女」的手感受着清风。 不要说布雷,「紫女」也觉得这个地方很舒服。 “第一次看到拥有多个心像的人。” 祂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紫女」并不急着跟布雷战斗。 虽然说祂想要杀了布雷泄愤,但是也不急着一时。 反正面前的人类恐怕不会打算放弃跟自己战斗的念头,总会开打。 只不过现在「紫女」想到了很多有趣的问题。 “这个心像的意境竟然是‘不斗争’。” “你打算在这里跟我战斗吗?真是太讽刺了。” 「紫女」轻笑着。 “…”布雷低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这个心像的意义吧?毕竟是你自身的心像。”祂俯身看着布雷。 “心像世界,黄金种基本无法掌握的能力,这大概是这个世界,给无法掌握「概念」的低等种的唯一慰藉了。” “每一次看到心像都觉得神奇,这种融合文明、个人、传承的产物,我们黄金种看来是诞生不出来的。” 「紫女」轻松地跟布雷聊道。 “看来你心情不错。”说罢,布雷便从「紫女」的身侧发起了攻击。 无论怎么看,「紫女」上半身都要比下半身脆弱。 所以布雷毫不犹豫地选择攻击「紫女」的上身。 “心情当然很不错,因为我可是能够手刃你啊。” 「紫女」咧嘴笑着,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紫女」用跟庞大身躯不想匹配的速度躲开了布雷的一剑。 巨大的蛛腿踩向了刚落地的布雷。 那蛛腿的末端是无比尖锐的角质尖刺,要是被踩到了,布雷不死也残。 “轰!!!!” 那草地被踩出几个深坑。 布雷翻身就躲开了「紫女」的攻击,只不过没有等到布雷调整好姿势,一撮蜘蛛丝就裹住了他。 被缠住的布雷,没有任何着急,而是将长剑抛上了天空。 “!?”在「紫女」难以置信的表情下,长剑落下,贴着布雷的后背,切断了蜘蛛丝。 “叮——”长剑的剑身没入草地。 「紫女」没有马上发起进攻,而是盯着布雷看。 “真是有趣的心像世界。”祂如此说道。 “在这里面,竟然不能够使用「概念」。” 正因为无法使用「概念」,祂只能使用自身的蜘蛛丝,而不是「概念」构成的丝线。 被线缠上的布雷,也没有被祂成功操控。 “这个心像本来是没有办法收纳敌人,但是,你利用的外面那个心像的效果吧。” “以一个心像作为核心展开自己的心像,自己的心像也理所当然拥有核心的特性。” 当然,前提是贝特利这个外面心像的主人肯首才行。 「紫女」也是第一次看到心像之间的配合。 本来拥有心像的人就少之又少,心像拥有者之间的配合也是从未见过。 “原来如此,你之前削弱我能力就是靠这个心像的效果吧。” “没有想到在心像里面,这个压制「概念」的效果会变得更加夸张。” “这简直就是为了反抗白银种、乃至黄金种,而诞生的心像。” 话音落下,「紫女」的蜘蛛丝从地下升起,袭向将长剑拔出的布雷。 “但是没了「概念」,你就以为黄金种靠本身的能力就无法战胜低等种吗?” 蜘蛛丝布下的天罗地网,似乎根本无法逃脱。 “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啊!人类!” 「紫女」肆意地狂笑。 作为最初行走、翱翔在世界上的生命,任何一个黄金种本身的肉体跟特性,就足以碾压巨龙。 “但是,你现在只是投影,不是吗?”布雷开口。 「断水流」「断秋水」 假如有一剑,能够将不断的秋水也斩开。 那么这柔弱的蜘蛛丝,又怎么斩不断。 “喀拉。”这是硬壳裂开的脆响。 「紫女」的一条蜘蛛腿被砍裂。 “…”布雷看着手中已经卷刃的剑。 「绝响」拥有绝佳的韧性,也拥有无与伦比的硬度。 所以这把长剑,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崩口的情况。 但是饶是如此,刚才砍在「紫女」身上的一瞬间,布雷感觉到了,「绝响」卷刃更加严重了。 这证明了长剑柔韧性很强。 可是也证明了「紫女」的身体是多么坚硬。 布雷大概明白之前「绝响」大概是砍什么卷刃的了。 “竟然斩碎了我的腿…”比起布雷的感慨,「紫女」是惊愕。 竟然用剑将自己的腿砍裂!?祂无法相信这一切。 就算自己只是投影的状态,也不应该被一把剑被砍裂一条腿。 “啊啊啊啊嗄!!!!” 「紫女」嘶吼着,巨大的身躯对地上的布雷疯狂地砸过去。 与此同时,从祂身侧那无数的吐丝口喷出蜘蛛丝,封住了布雷的移动空间。 没有过多的言语,此时狂暴的「紫女」,已经告诉布雷祂是多愤怒。 没有「概念」的夹持,祂也无法瞬间就自己的伤势修复。 “嗤啦——”终于,祂击中了布雷。 蜘蛛丝贯穿了布雷的躯体。 布雷被甩到了半空,扬起无数的血。 “咚。”布雷狠狠跌倒在地上,身上被打了好几个血洞。 他的左腿甚至被打得血肉模糊,几近失去知觉。 可是下一刻,「紫女」没有继续发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安静,周围安静得可怕。 可是这寂静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 “喀拉——”又是脆响。 这一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人类!我要杀了你!!!我的腿啊!!!” 随着这么一声惨叫,「紫女」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而跪下,一下子矮了许多。 祂的前腿彻底被斩断,在祂疯狂攻击的时候。 布雷又何尝不是在找机会攻击祂? 没有从容的表情,没有嬉闹的心思。 「紫女」如今只有愤怒,就算被伤到的不是本体,但是也足以让祂暴怒。 “区区蝼蚁!”下意识地,祂说出了自己眼中黑铁种的地位。 是的,就是蝼蚁。 试问要是祂的能力没有被压制,如今世界上有多少存在可以战胜祂? 换个角度来看,布雷就是蚂蚁,祂就是人,实力差距如此悬殊。 不过,蚂蚁可以依靠自己的蚁酸攻击。 一个人足够倒霉的话,可能就被咬肿了。 当然对于咬肿自己的那只可恶的蚂蚁,人会选择捏死、捏碎。 如今「紫女」大抵就是那个被咬到的人。 布雷大概也是那只可恶的蚂蚁吧。 在那边「紫女」愤怒嘶吼的时候,布雷已经爬了起来。 布雷不止要砍断祂的一条腿!还要彻底斩了整个「紫女」。 「十八流式」「一刹」 拖着重伤的躯体,布雷挥剑跃到「紫女」的上方。 “难道你还要得寸进尺吗?不要太得意了!” 「紫女」冷冷地说着。 不过这平淡的语气下,到底压抑着怎么样的怒火,就不可得知了。 蜘蛛丝试图缠住半空中的布雷。 布雷皱了皱右眉,左手的长剑替自己开路,右手紧握着大剑。 可是「紫女」猛地跃起,剩下的蜘蛛腿抓住了布雷。 布雷一时间竟然忘了「紫女」可是也会跳的。 谁说身体庞大就无法跳高了? “轰!”「紫女」抓着布雷一同落在那坑坑洼洼的草地上。 巨大的气浪扩散开来,吹着周围的树木都摇摆不定。 “你就给我死在自己的理想乡里吧!” 「紫女」狰狞地笑着。 “!?”可是下一瞬间,祂察觉到身下无人。 祂人形的上半身到处张望着,同时下半身的数只眼睛也在搜索着布雷的踪影。 那么多眼睛一起找,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发现布雷的踪迹。 在头顶。 「紫女」不清楚布雷到底是怎么样,在那么一刹那移动在自己上方。 可是这不妨碍祂进行反击。 蜘蛛丝编织成一张又一张网,扑向布雷。 这跟之前不一样,可没有那么好斩开了。 不过威力也不如如同针那样使用蜘蛛丝。 可是换来的是更加高的命中率,跟更加有效的束缚。 “…”布雷面对那么大的蜘蛛网,无法灵活地闪开。 如同「紫女」的预料,布雷被好几张蜘蛛网给击中了。 布雷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行动变得多么不便。 要是保持低力量状态的话,可能连动都动不了。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衣服下隐藏的法阵开始启动。 布雷艰难地动起自己的左手。 看着即将落入「紫女」攻击范围的自己,布雷没有半点慌张。 死鱼眼还是那只死鱼眼。 “走你!”布雷猛地扔出长剑。 长剑贯穿前方其余的蜘蛛网,笔直地飞翔「紫女」。 而攻击的目标,就是祂是上半身。 “叮——”长剑被「紫女」那看上去娇弱无比的手臂挡开,甚至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火花溅起,「紫女」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蠢货!难道你以为我上半身看上去像人,就是最弱的部分吗!?”祂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 “我上半身比其他地方都要坚固啊!挑这里攻击!将会是你最致命的失误!” 祂的手指活动了几下,指甲伸长,化作恐怖的利器。 「紫女」说的没有错,就算没有了「概念」,肉体依旧强悍,掌握的法术跟战技依旧高超。 当然「紫女」没有强大的法术跟战技,可是拥有强大的肉体。 “所以都说了,你现在只是投影。”布雷平静地说着。 “轰!!!!!!!!!”大剑随着布雷的自由落体,砍在「紫女」的肩膀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道墨痕划破天际。 那是大剑上流动的内气残痕。 “!?”被大剑斩中的「紫女」明显一震。 然而接下来,祂却笑出声了。 “就这种程度吗?”祂笑得很开心,在笑布雷的无力。 一块小小的碎片从大剑的剑刃上飞出。 「比尔斯」崩口了。 当无比坚硬,但缺乏韧性的剑,碰上远硬于己身的物品时,剑刃就会崩碎。 “…”布雷瞳孔一缩,也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 一直以来,布雷都在完全信任自己的两把剑。 可是,这一次,「比尔斯」崩口了。 ——“继续!继续砍下去!” 「比尔斯」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何时,那个穿着破烂铠甲的骑士,站在了「紫女」蜘蛛身的后背上,看着布雷。 周围就像被定格了一般,「紫女」的动作也停下了,布雷的动作也停下了。 能够动的,只有布雷的思维。 ——“还差一点,相信我,继续加重剑身。” ——“我们能够斩了这个东西。” 穿着破烂铠甲的老骑士沉声道。 “你会裂开的。”布雷沉吟了良久,开口了。 ——“御主啊,你太小看我了,就这种程度,我可不会碎掉。” ——“我还想看着御主你继续成长,怎么可能就这样碎掉。” “我知道了。”布雷认真地回应了这位老骑士。 ——“不拖泥带水,不优柔寡断,这才是我如今追随的御主啊。” ——“区区神明的投影,直接斩了便是。” ——“我可是那古代大英雄的佩剑!” 在最后的那声咆哮中,周围恢复了过来。 刚才站在「紫女」蜘蛛背上的老骑士,也似乎只是幻觉。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黑铁种打造的武器!难道还想要破开…”「紫女」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布雷没有跟「紫女」说多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大剑握得更紧了。 衣服被后背的血染红。 这不是布雷之前伤口流出的血。而是从法阵流出的血。 布雷的魔力很弱,不存在让法阵超常发挥的说法。 可,要是用内气强行驱动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但是魔力跟内气是两个体系。 用异种的能量来驱动背后的法阵,后果就是会毁了整个法阵。 而纹在身上的法阵崩溃,会有什么后果,不是法术白痴的布雷可以知道的。 布雷只知道,现在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够让手中的剑更加重。 报废就报废了吧,这本来就是为了战斗而让米拉刻上的。 如今自己,正在把它用在应该用的地方。 “喀拉——”「紫女」的肩膀处,像玻璃一样裂开。 “你…”「紫女」呲目欲裂,不敢相信布雷真的将自己给斩裂。 “还不够…”布雷平静的声音,传入「紫女」的耳中。 布雷目光一凛,将剑身猛地下压。 「我流」「残铁」 “叮——”从大剑的刃上,再一次崩出一点碎片。 可是就如同老骑士说的那样,大剑没有碎开、没有断掉。 而是自上而下,笔直地劈开「紫女」的上半身。 一笔浓墨,将祂撕裂开来。 朴素的一剑,但是用尽了布雷能够使用的一切。 没有血、没有惨叫,大剑就这样接着劈开「紫女」的下半身。 当然剑刃碰触到地面的时候,「紫女」巨大的身躯也没有站住,倒在草地上。 周围显得很安静,被斩成两半的「天之织者 紫女」投影也没有大呼小叫。 风吹动青草。 这片安宁的净土,已经被毁的破破烂烂。 布雷走到了那庞大的身躯边上。 不过还没有等布雷走到跟前,「天之织者 紫女」投影的身躯就化成漫天的光点,随着风飘散开来。 “消失了。”布雷呢喃着。 艰苦的战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经历过多么可怕的战斗。 “被我弄坏了啊。”看着这被自己的战斗所摧毁的草地,布雷不由得感慨。 正如一开始「紫女」说的那样,将祂带去这个地方战斗,简直就是对这个心像世界意境的讽刺。 布雷伸手想要抓住那些飞散的光点,奈何那些光点很轻易地就从布雷的指缝间溜走。 “真是干脆利落的战斗啊。”一个带着宽边软帽的少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布雷的身边。 「绝响」所化身的少女在感慨。 “意外地快呢,还以为会大战几天几夜什么的。”少女随意地说道。 “战斗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快。”布雷说道,轻轻地摇头。 在单挑厮杀的时候,拉锯战很少会发生。 那种大战几天几夜的战斗,只有实力无限接近、双方无限谨慎的时候,才会发生吧。 “说的也是呢,又不是什么文艺的骑士小说。”少女撩起自己的裙摆,蹲了下去。 少女温柔地抚摸着地面的草。 草地坑坑洼洼的,也幸亏布雷的战斗范围不算大,打到最后,只波及了这片草地。 “这里的草,跟你故乡的是一模一样的。”少女轻声道。 “是吗。”布雷愣了一下。 “这不是当然的吗,这里就是你理想中的故乡。” “这天上的云,周围的鸟,一草一木,都跟你心中的故乡是一样的。” “在离开自己的故乡后,你就在心中不断美化、不断美化自己的故乡。” “到最后,变成这么一个宁静的地方。”少女微笑着。 “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简直就是理想乡。” “对不起,被我弄成这个样子。”布雷认真地道歉着。 很快少女的微笑就收起来,换上不屑的表情。 “是啊,被没用的御主弄得破破烂烂的呢。”少女张望了一下,这草地一片狼藉。 “诶,没用的御主只会道歉,道歉也不会让这里恢复啊。” 少女真是觉得自己的御主不争气。 她的语气满满的埋怨。 “…”布雷沉默了,她说的没有错,道歉没有用。 这片草地要长回来,又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不过好在那个屋子、还有那棵树没有事,这一次就原谅你了。”少女拍了拍裙子,站了起来。 “本来这就是你的世界,怎么乱来也是你的自由。” “只是乱来也应该有个限度。”少女戳了一下布雷的伤口。 “嘶——”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好在没有叫出来。 被戳到伤口那种酸爽无法言喻。 “痛吧,真的是不知死活的御主啊,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是想怎么样?”少女没好气说道。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多了几个洞吗?我看了都头皮发麻。”她扶额,无奈地说道。 “一百个?还是一千个?你哪一块肉是好的啊。”少女摊开双手。 “嘛,不算致命伤。”布雷为难地回答。 “哈?你是笨蛋吗?不算致命伤?出了这个世界你马上就会昏迷过去的啊。”少女绕着布雷踱步。 “是是是,没有击中你的脑袋,没有击中你的心脏,甚至没有击中你的喉咙。” “不过拜托,你不想想自己流了多少血?你以为自己是怪物吗!?” “你只是一个身体好一点的人而已啊。” “你还能站着,只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心像世界啊。” “给我多动脑子啊,没用的御主,我可不想自己的剑生都跟着一个蠢蠢的御主啊。” “嘛…”布雷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给我记住了!”少女叉腰,站在布雷跟前。一脸的认真。 “记住什么?”布雷脱口而出。 “这个心像世界中的所有一切都是你,每一缕云彩、每一寸土地,鸟也好、我也好,都是属于你的。” “是你的所有物。” “但是正因为我们都是你的所有物,所以你要好好地给我负起责任。” 少女的食指抵在了布雷额头上。 当然少女本来是不够高的,能够得着,只因为踮起了脚尖。 “明白了。”布雷点了点头,抓住了少女的手。 “呜哇!你要做什么?”少女瞬间将手缩了回来。 “…”布雷眉头一挑。 这反应也太少女了吧。 “咳咳。”少女红着脸,假装咳嗽了几声。 “不过,下一次不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在考虑我们之前,先想一下自己的境况。” “要是你都挂了,我跟「比尔斯」大叔都没有御主了啊。” “知道了。”布雷帮少女摆正了帽子。 “…”少女低下头,没有跟布雷对视。 “什么、什么嘛。”少女嘀咕着。 “好了,没用的御主,心像世界的展开,你可坚持不了太久。” “快点给我出去吧,你这个不爱惜花草的家伙。”说罢,少女猛地抬头,冲着布雷做了一个鬼脸。 “闭上眼。” 接着布雷就被少女捂住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正如「绝响」说的,布雷如今的伤势,一旦离开心像世界,立马就会昏迷。 布雷能够用这样的重伤之驱,拼赢黄金种的投影,已经算是奇迹。 --- 在一个昏黄的世界中,一个穿着破烂铠甲的老骑士,站在了高耸的岩石之上。 这个老骑士,在眺望着那惨烈的战场遗迹。 无数的兵器插在地上,无数的尸骨堆积着。 血腥味并不浓,因为一切已经被黄沙所掩盖。 被黄沙侵蚀着,那些尸骨的模样已经分辨不清。 劲风吹来,吹动老骑士头盔上的红缨。 “老伙计啊,看来我很快就会跟你一样了吧。”沧桑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 “但是我不会后悔,到最后,也不会后悔。”老骑士自言自语着。 “没有想到…真的被他成功了。”阿芙蕾娜心情复杂地看着昏迷的布雷。 这个全身是伤的人类男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阿芙蕾娜手放在布雷的脖子上,边上的贝特利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个我现在用力一掐就会死去的人类,真的打败了黄金种的投影?”阿芙蕾娜的声音充满了质疑。 她不相信,不想去相信。 “是,他一个人击败那个投影的。”贝特利如此说道。 “…”阿芙蕾娜的手松开,长叹了一声。 “你可以帮我治疗一下这个人吗?”贝特利对阿芙蕾娜说道。 “我虽然现在这个状态不是不能治疗他,不过多少效果不佳。”贝特利有点无奈。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贝特利缓了一口气,不过也谈不上完全恢复。 之前跟黄金种隔空对抗,贝特利没有死已经不错了。 “可以。”阿芙蕾娜闭上了眼睛,开始对布雷进行治疗。 来自天使的治疗效果不错。 “真是的,为什么神术对这个人类效果那么差。”阿芙蕾娜没好气地说着。 “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在阿芙蕾娜在帮布雷治疗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摸了过来。 “唔,布雷、布雷。”蕾比跪坐在布雷身边,有点紧张。 “小狗狗死了,布雷不能也死。”蕾比的声音想要哭出来一样。 “没事,他只是太累,睡着了。”贝特利安慰了一下蕾比。 “真的吗?”蕾比看着贝特利,认真地问,尾巴在不安地摇摆。 “是真的。”一个声音回答了蕾比的问题。 可是这声音的主人并非贝特利。 而是本来应该昏过去的布雷说出来的。 “布雷!”蕾比激动地摇着尾巴,差点没扑过去。 可是蕾比想到了布雷上次重伤,自己扑过去后布雷很难受,这一次就忍住了。 “布雷,鸣子会没事吗?”蕾比问了一句。 布雷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鸣子,低垂下眼皮。 睡着的鸣子,没有了往常的疯劲,倒是好看不少。 “她会没事的。”布雷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真的?”蕾比问。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蕾比紧张地问。 “真的、真的、真的。”布雷耐心地答着。 “对了,贝特利,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布雷动了动右眼,看着站在一边的贝特利。 “杀人。”贝特利吐出这么两个字。 “是嘛。”布雷倒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看着布雷的态度,贝特利似乎在思考什么。 “杀邪教徒。”贝特利补充了一下,像是不想布雷误会的样子。 贝特利想要将整个云都国内的「天之织者 紫女」信徒给杀光了。 这听起来很血腥、很残忍。 不过贝特利明白,只要有一点点余孽,云都国就别想太平。 “嘛,在你动手之前,可以拜托你做一件事吗?” 其实对布雷来说,贝特利做什么,自己也无权阻止。 “说吧,我欠你很多人情,一时半会都还不完那种。” 上次在威尔帝国的皇都也好,这一次云都国的首都也好,贝特利都感觉自己欠了布雷人情。 “那你帮我将鸣子带回她的家里,就算还我一个人情了。” “…”贝特利皱了皱眉头。 “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从家里跑出来,你可是也有帮她跑出来的,事到如今还要将她送回家里?”贝特利有点不理解。 “她是丞相的长女,讲道理的话,她的家是最好的修养地方。”布雷说道。 是的,前提是鸣子的家里没有发生太多的意外。 在讨论其他事之前,先让这个笨蛋恢复健康再说吧。 “不是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吗?” “你想事情倒是很理智。” “我一点都不理智。”布雷呢喃着。 “好吧,我会帮你将这个女孩送回去的,不过这不算还你人情。” “这种事情,可谈不上还你人情。”贝特利摆了摆手。 “阿芙蕾娜,帮忙抱起这个女孩吧。” “哈?为什么是我?”阿芙蕾娜惊了。 “你当我是佣人吗?是什么给你错觉我是你的随从?”阿芙蕾娜冷冷地看着贝特利。 “你想我抱着这个女孩吗?”说罢,贝特利瞅了一眼布雷。 阿芙蕾娜也看了一下布雷,似乎明白什么。 “可恶…”阿芙蕾娜很为难地抱起了昏过去的鸣子。 “男人不会想自己的女人,被另外的男人抱着吧?”贝特利耸了耸肩,小声地对阿芙蕾娜说。 阿芙蕾娜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还是乖乖抱着鸣子离开了。 看着贝特利跟阿芙蕾娜离开,布雷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有那两个人,鸣子绝对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时候,比起留在自己身边要好太多了。 “蕾比,把我背到之前的旅馆吧。”布雷说。 对于使唤蕾比,布雷内心没有任何罪恶感。 开玩笑,蕾比可是就算抱着十个布雷都不会累。 论怪力,肯定是蕾比强悍。 “布雷不去看医生吗?” “不去了,休息一下会好的。”布雷摇了摇头。 伤势早被阿芙蕾娜控制住了,只要好生修养,就没事。 “对了…乌鲁夫的铠甲,能够带上吗?” “唔,蕾比试一试。”蕾比说完就跑到了乌鲁夫遗留下来的铠甲那。 那位狼人骑士已经化作灰烬,尸骨全无。 蕾比仔细地找齐了乌鲁夫的铠甲,挂在了身上。 “好了。”蕾比抿了抿嘴,尾巴都没怎么摇。 “不要想太多。”布雷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蕾比的脸蛋。 “嗯。”蕾比乖巧地点头,想要背起布雷。 不过被一个人叫住了。 “我…我来帮忙吧。”卡特丽娜站在远处,喊着。 蕾比耳朵动了一下,抬起头,看来卡特丽娜走过来的身影。 “真是意外的人啊。”躺着的布雷也看到了卡特丽娜。 只不过布雷没有想到会突然看到卡特丽娜。 “对不起。”卡特丽娜弯腰道歉。 ““?””布雷和蕾比面面相觑,不知道卡特丽娜为什么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布雷奇怪地问。 “总之就是对不起。”卡特丽娜又一次道歉。 “我背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吧。”卡特丽娜扶起布雷。 “嘛,随便了。”布雷是无所谓了,就是不明白卡特丽娜的态度为什么那么神奇。 街道上,人们似乎察觉到城市变得稍微平静了些,于是开始露头。 安京城的街道上,连地形都变得乱七八糟的。 不过好在蕾比是靠着自己的嗅觉来找地方,倒不怕迷路。 蕾比抱着一堆铠甲,一蹦一跳地给卡特丽娜带路。 而卡特丽娜则是背着布雷,慢慢地跟着。 “我说,你之前道歉是为了什么?”被卡特丽娜背着的布雷问道。 “明明是我们「神之大敌」应该对付的对象,却让你独自面对了。”卡特丽娜说着。 “哦,是这个啊,我也没有打算跟祂单挑什么的,只能说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预料。”布雷随意地说到。 本来布雷确实打算帮助「神之大敌」处理「紫女」这一次的事件。 可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跟神明的投影单挑。 布雷想着的是,等「神之大敌」的人动手之后,在旁边帮下忙。 说真的,布雷的初衷只是想出点小力罢了。 他还没有天真到,把自己当成处理整件事的大英雄。 个人的力量,还是比不上整个组织的。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说你会处理这件事。”卡特丽娜顿了顿,试着问。 卡特丽娜当然是在指在冒险者公会那时候的事情。 “本来就只是打算帮点小忙罢了。” “难道要说我‘交给我吧’?”布雷吐槽一句。 别人想要自己帮忙填满一个池子,可是自己只打算帮忙挑一桶水。 这有什么好说出来的,简直就是没帮一样。 “为什么不行?”卡特丽娜惊了。 “不觉得很蠢吗,我是哪里的故事主人公吗?我只是打算帮点小忙。” 布雷可没有想过卷入事件风暴中心。 “你还真是没有身为英雄的自觉啊。” “英雄?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布雷沉声道。 “…” “对付高等种这种事情,正常来说,我顶多是在旁边看专业的办事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专业的吗。”卡特丽娜苦笑着,这个“专业”,现在在卡特丽娜有点刺耳。 恐怕就算「神之大敌」的成员来了,也不能打败「紫女」的投影。 “我们本来以为邪教徒的行动会有一两天后。” “而他们的仪式之前也调查出来,需要几天的时间。” “我们本来以为拥有足够的时间,所用行动预计在后台进行。”卡特丽娜对布雷说。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今天那么一天之内,事件就可以演变这样。” “是我们的失误,所以我对你说‘对不起’。” 「神之大敌」的成员都到齐了,但是却没能赶上。 最重要的是,当「紫女」使用「概念」的时候,无论是卡特丽娜,还是其他「神之大敌」的成员,都没有敢暴露在其能力范围之内。 尽管当时只有弱小的人被变成线,可是很多强大的人都不敢拿自己去开玩笑。 卡特丽娜也是如此。 她害怕了,害怕比死还要悲惨的结局。 所以她只能在暗处观察,却没有敢站出来。 “我也好,其他成员也好,都害怕了。” “我们真是糟糕透顶的人,面对打不赢的对手,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神之大敌」这一次是打算在「紫女」的投影降临之前完事的。 可是「紫女」投影降临之后,众人才明白了比青铜种还要高层次的存在,是怎么个恐怖法。 “啊,说起来,已经一天了啊。”布雷抬起头,夜色不经意间已经降临。 不知不觉,就一天过去了。 布雷可没有在乎卡特丽娜的内心戏。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没什么好对卡特丽娜说的。 “你关注的地方是不是哪里不对?”卡特丽娜眉头一挑。 “我觉得关注的地方挺好的,也该休息了。”布雷懒懒地说。 “布雷先生,你有想过加入「神之大敌」吗?” “没有。”布雷回绝地很果断。 果断到让卡特丽娜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有你们那种,为黑铁种而奉献自己的觉悟。”布雷耸了耸肩。 “每天被麻烦的事情缠身,已经够呛的了。”布雷的死鱼眼充满了疲惫。 “是吗,也对。”卡特丽娜微微合上眼睛。 布雷只是一个冒险者,不是一个英雄。 此刻的卡特丽娜大概明白其中的区别。 “到了!”蕾比停了下来,摇着尾巴对卡特丽娜说道。 “变得不成样子了啊,这旅店。”卡特丽娜看着像是被拆迁过的旅馆,眼皮跳了一下。 不过蕾比可不管这些,直接就推开门了。 “呜哇!你们是什么人!”旅店老板在门被推开后,立马缩到后面。 还顺便掏出了小刀防身。 “你的客人,老板。”布雷摆了摆手。 “你…我有印象。”布雷的死鱼眼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旅店老板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伤得太严重了。 “嘛,外面现在乱七八糟的,跟一些奇怪的东西打了一架,就变成这样了。”布雷很老实地说。 “你也是不容易啊。”旅店老板感慨了一声,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老板大概以为布雷遇到怪物了吧。 这种混乱中就算出现怪物,老板都不会觉得奇怪。 “所以我们回来休息了,老板你不会赶客吧?”布雷如此道。 “诶,不赶客、不赶客,好好休息吧。” “住宿费就算了。”旅店老板这么说着。 “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没有想到安京城也会有这样的事情。” “对了,安京城那么乱,怕是最近整个城市都会不太平,稍微注意一下安全。”旅店老板好心提醒。 “嗯,明白了。”布雷点了点头。 “布雷、布雷,回房间吧。”蕾比兴奋地说道。 “这个小女孩总感觉很开心啊。”卡特丽娜说道。 “毕竟,我跟她还活着。”布雷自言自语着。 卡特丽娜背着布雷爬上楼梯。 她穿着的是高跟鞋,其实本来爬楼梯就不方便,背着一个人就更加难受了。 可是她还是选择继续背着布雷。 “对不起呢,之前在冒险者公会,心里面还对你的回应失望。”卡特丽娜低声道。 “果然到最后,你还是最可靠的那个。” 不过卡特丽娜没有听到布雷的回答,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疲惫不堪的布雷睡着了。 安京城的动乱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不要说寻常的百姓,就算是皇帝跟云海,也是后来在鸣子的口中知道个大概。 当然鸣子没有提到布雷,也没有提起贝特利。 只是说出牺牲了的乌鲁夫。 安京城一度陷入政治跟经济的危机,不过好在云海的进言后,皇帝各种补贴,总算是恢复了这个首都的经济活力。 至于政治危机,对于皇帝来说根本不算事。 倒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天之织者 紫女」的教会,让皇帝觉得麻烦。 然而等皇帝跟云海开始打算收拾全国的「天之织者 紫女」教会时,却发现这些教会全部都被清除了。 所有教会被清除的手段都是屠杀。 不分男女,几乎所有主要信徒都被杀光。 可是,也幸亏有人动手,云都国不必大费周章去解决这些教会,能够花费更多精力在恢复安京城的秩序上。 云海也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在短短的数个月内,让安京城基本恢复过来。 当然城市的面貌一时半会是变不回来,但是市民的生活已经正常了。 云海用了很多心思去消除市民对之前事件的恐惧。 包括封锁信息跟发布虚假的情报。 “咚——”安京城恢复秩序的功臣,云海撑着拐杖走入了自己的丞相府。 在这次的事件中,云海丢了一条腿,不过也变相救下了皇帝。 否则让皇帝那时冲出去,估计皇帝一下子就没了。 “云海,辛苦了。”初蝶帮自己的丈夫披上一件衣服。 “一大早,鸣子去哪了。”云海没好气地问着。 一回来,下仆就告诉自己鸣子跑掉了。 自己才刚上完早朝,这个女儿真是不会消停哪怕一会。 “这个我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呢。”初蝶掩着嘴,轻笑着。 “痊愈了就打算离家出走了吗?”事到如今,云海已经不想理鸣子会不会离家出走了。 二皇子已经彻底被皇帝放弃了,鸣子也不会被逼婚了。 “呼,不孝女。”云海坐在自己的家主之位上。 “真不知道这个女儿像谁。” “你以为她没有像你的地方吗?”初蝶好笑地看着云海。 “没有。”云海斩钉截铁地说道。 --- 清晨的阳光照在布雷的脸上。 不过当布雷打算起来伸个懒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什么压住了。 “库库库。”一阵奇怪的笑声从自己上方传来。 “喂,快从我身上滚下去。”布雷眉头一挑,不满地看着坐在自己腰上的鸣子。 “什么?清晨被美少女偷袭,竟然不兴奋?”鸣子惊了。 “布雷,莫非你的已经弯了吗?”鸣子细思极恐。 “没有弯!给我下去!”布雷无语了。 “不行,鸣子我今天就是来强上你的!”鸣子语出惊人。 “脑袋烧了吗?”布雷死鱼眼毫无波澜。 “我的脑袋才没有烧!不要一直把我当成笨蛋啊!” “…”布雷用关爱的眼神看着鸣子。 “啊,别用这种刺眼的目光看我啊!我都说了,我不是笨蛋啊!”鸣子怒了。 不过很快鸣子就沉默下去了。 鸣子慢慢俯下身子,脸贴近了布雷。 “呐,我说,我喜欢你啊。” “你之前就说过了。” “布雷,你的回答是什么啊。” “我对你感觉普普通通。”布雷捏了一下鸣子的脸。 “嘿嘿。”可是听了布雷的回答之后,鸣子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布雷的回答,早在鸣子预料之内。 “我看到你的心了。”鸣子做出V字手势,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突然之间,便朝着布雷的唇吻下去。 鸣子吻得很深,也很生疏。 不过鸣子给人感觉,就像想整人融入布雷一般。 “果然应该马上跟你造人。”双唇分开了,鸣子对懵逼的布雷说道。 “你在着急什么。”布雷叹气,如此道。 “明明是死鱼眼,却那么敏锐。”鸣子露齿笑着。 “我的身体现在好虚弱,已经飞不起来了,当不了冒险者了。” “已经没有能力跟着你到处跑了。” “这跟你现在的行为有什么必然关系吗?”布雷无奈地说着。 “我以后都不能继续追你了啊,至少在最后,做点什么吧。” “最后的话,至少一发入魂吧。”鸣子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说。 “…”布雷很有吐槽的心。 可是到底该从什么地方吐槽鸣子,是一个问题。 “呐,替我看清以后冒险的风景好吗?”鸣子抱着布雷,低声说道。 “替我这个以后无法冒险的人,好好看清以后的一切,好不好。” 布雷愣住了,脑海不由得飘过一个片段。 ——“我说,要是你瞎了,我来替你看东西好不好?一起冒险好不好。” “我说啊,你这个笨蛋。”布雷轻轻将鸣子推开一些。 “实力跟冒险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太弱可是会死的啊。” “你这个家伙还会怕死?” “诶,好像是不怕。”鸣子皱了皱眉头。 “要看清风景的话,就自己冒险去啊,不要靠我啊。”布雷坐起身。 “呜哇!不要突然坐起来啊!”因为布雷的动作,坐在他腰上的鸣子后翻了过去。 可是布雷拉住了这个笨蛋。 “别不要拜托我这个瞎了眼的家伙看风景啊。” 被拉住的鸣子一愣一愣地看着布雷。 “嘿嘿嘿嘿嘿嘿——”鸣子又发出古怪的笑声。 然后整个人扑到布雷怀里。 “我说,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奇怪吗?”鸣子将布雷压倒,认真地问。 “为什么会变得奇怪?” “嘿嘿,对啊,为什么会变得奇怪?”鸣子听了布雷的话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嘞!鸣子决定了!”鸣子站在布雷的床上。 “鸣子今天也要努力地离家出走,然后去冒险!” “说完就给我滚下床,以后也不要穿着鞋子爬上别人床。”布雷冷冷地看着兴奋的鸣子。 “哼哼哼~”鸣子哼着歌,跳下布雷的床。 从现在开始,鸣子不再是追求自己恋情的流浪者了。 因为鸣子已经找到自己新的目标了——强上布雷! “真是…”布雷翻了翻白眼。 就在布雷被危险的鸣子袭击时,蕾比也陷入了大危机。 因为布雷这段时间受伤了,所以都是又蕾比出门买吃的。 这对于一直以来都依赖布雷的蕾比来说,毫无疑问是巨大的挑战。 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蕾比能够担负此重任了。 “唔…”蕾比爬在豆浆店前,摇着自己的尾巴。 “盯——”蕾比盯着店主看。 “咳咳,又是你这个小女孩啊。”店主被蕾比看着发毛。 虽然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是被这样盯着看,终归是不舒服的。 “恩恩。”蕾比重重地点头=V=。 “又是豆浆吗?”店主嘴角抽搐。 “恩恩!”蕾比继续点头0V0。 “豆浆,那个**的液体。”蕾比淡定地说着=A=。 “噗——”本来在喝水的店主,一下子将水喷出来。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蕾比说这种话了,可是店主每次听到都忍不住喷水。 “唔…”蕾比耳朵一动,灵活地闪开了。 “你都买了快两个星期,不会喝腻吗?” “不会,还有包子。”蕾比比划了一下包子的形状。 “好吧好吧,拿去吧,所有的一共1G。”店主将豆浆跟包子都递给了蕾比。 “唔…”蕾比接过之后,弯了一下腰,算是道谢了。 接着就飞奔回旅店。 “布雷、布雷,早餐。”蕾比推开门,高呼着。 “唔…鸣子?”不过蕾比定眼一看,发现还有一个鸣子。 “鸣子!”蕾比肯定了房间里的是鸣子后,就扑向鸣子,尾巴摇得飞快。 “鸣子已经没事了?”蕾比问道。 “没事,已经可以蹦蹦跳跳了。”鸣子抱住了蕾比,说着。 “唔…等等,布雷要吃早餐。”蕾比想到了什么,从鸣子身上挣脱。 将早餐递给了躺在床上的布雷。 活脱脱一个瘫痪人员 布雷看着豆浆跟包子的组合,本能地挑眉。 说实话,布雷已经吃了两个星期这东西,真的想换点别的吃。 奈何,蕾比似乎只会买这些。 布雷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蕾比,叹了一口气。 蕾比已经很棒了,还要求些什么。 “那边的笨蛋,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布雷对鸣子说。 “呜哇,那么快?你不是还是一副废人的状态吗?” “所以是几天后,而不是现在,已经在这边待太久了。”布雷耸了耸肩。 “真是急匆匆的布雷先生啊。” “所以,你打算离家出走了吗?”布雷总觉得自己在诱拐少女。 鸣子只有十九岁,说少女也没有错。 “哼哼,区区离家出走。” “已经不是第一次啦!放心吧!” “你说出这种话才让我不放心啊。” “说起来,你下一站是哪里?”鸣子问道。 “回去沙迦曼联酋。”布雷低垂着眼皮,语气有点沉重。 “兽人国吗…”鸣子也陷入了沉默。 蕾比的尾巴也没有继续摇。 是她把乌鲁夫烧掉的,论心情,大概蕾比是最复杂的那一个。 布雷的目光定格在房间角落的那一套铠甲。 上面的焦痕还在。 乌鲁夫跟自己的时间并不长。 可是,那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骑士。 “啊,是兽人国。”布雷点了点头。 “那个狼人在最后让我告诉他家里人,他帅气的样子。”布雷声音有点无奈。 “真是的,老有人给我些麻烦的事情。” 不过嘴上这样说,布雷到底还是会去帮忙完成这些事。 --- 几天之后,布雷便打算离开安京城了。 毕竟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布雷只是这一站的过客。 卡特丽娜也在事件结束后,消失了。 那个冒险者公会的丽娜酱辞职了,再也没有人看到过。 轨道车到站了,布雷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鸣子的身影。 “蕾比,鸣子在什么地方了。”布雷问了一下蕾比。 “唔…”蕾比的耳朵动了动,皱着小鼻子。 “好近了,但是好吵。”蕾比如此说道。 “确实很吵,我已经听到了。”布雷捂着脸。 “啊啊啊啊!快点来接我啊!!!!!”鸣子狂奔着,大呼小叫起来。 如今的鸣子可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上下乱窜。 被神明投影当作容器之后,鸣子遭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尽管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鸣子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呼哈哈!不行啦!喘不过气来!”鸣子喘着气,越跑越慢。 而身后一大堆士兵追出来。 带头的就是她的妹妹,云姬。 “总是带那么多麻烦的角色出现。”布雷满头黑线。 这里可是车站了,根本没有办法闹起来。 “请乘客开始检票。”悦耳的女声响起。 这是布雷身边的乘务员在说话。 “喂!云姬,别追了!没听到吗!检票了!”鸣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说什么傻瓜,就算检票又怎么样?” “不能又让你离家出走了!” “嘿呀!”鸣子无视了云姬的话,越过人群,越过布雷。 “我先上车了,布雷!”鸣子在地上滚了几圈,顺手将票递给了乘务员。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布雷先生…”云姬古怪地看着布雷。 “嘛,阻碍轨道车的正常行驶,是违法的哦。”布雷死鱼眼警告了一下云姬。 “…”云姬没有说话。 “一点追人的干劲都没有,演戏也逼真一点啊,也就那个笨蛋会信。”布雷背对着云姬,随意地摆了摆手。 “蕾比,上车了。” “噢!”蕾比应和了一声。 而在布雷踏上轨道车的时候,乘务员开口了。 “冒险者大人,我们会再见的哦。” “…”布雷装作没有听到,牵着蕾比的手,走了。 --- “我说云海,你派人假装去抓鸣子是几个意思啊。”初蝶抱臂看着自己的丈夫。 如今初蝶的诅咒已经被清除了,整个人都不一样。 不再是病怏怏的模样,看上去还有点强势? “你也知道是假装的,急什么。”云海敲了敲拐杖。 “你这不是在闹大事情吗?陛下不也是不打算追究鸣子的一切了吗?” “是啊。”云海说道。 “我单纯是想给这个不孝女带点麻烦而已。” “我生气了。”云海淡定地说着。 “一天到晚想着离家出走,我就要让她知道,离家出走不是那么容易的。” “…”初蝶一阵无语,自己丈夫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还说鸣子跟你不像,任性这一点,不是一模一样吗。”初蝶叹了一口气。 “玛拉,快叫你弟弟回来吃饭。”一个长着狼耳朵的美妇人在自家厨房说着。 “诶,好麻烦耶。”同样有着狼耳朵的少女,躺在沙发上,晃着脚丫子。 “快点,穿好鞋子,去训练场叫他回来。”这个美妇人就是这个狼族少女的母亲,乌莎。 “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要泡在训练场多久。”乌莎语气之间透着无奈。 “老是说要想乌鲁夫一样,成为厉害的冒险者,在什么呢。” “明明才十二岁的小鬼。” “知道了、知道了。”玛拉叼起一块饼干,就穿上了鞋子。 不过在玛拉开门之前,就有人敲门了。 “这个时候了,什么人啊。”玛拉歪着头,皱眉思索起来。 “等等,很快就来开门了。”不过玛拉还是立刻应了一声。 门被玛拉打开。 狼族少女探头出去,打量了一下访客。 “请问三位找谁啊?”玛拉问了一声。 “这里是乌鲁夫的家吗?” “诶,是。”玛拉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回答道。 --- “喝茶吧,三位。”乌莎给布雷端了一杯热水。 “谢谢。”布雷点了一下头。 出现在乌莎家门的,就是布雷、蕾比和鸣子三人。 费了很大的功夫,布雷才找到乌鲁夫的老家。 当初乌鲁夫对自己的住址只字未提,真是苦了布雷。 “三位都是乌鲁夫的好朋友吧。” “算不上好朋友,但是应该是同伴吧。”布雷轻声道。 “是同伴啊,,不管怎么说都好,谢谢你们带着消息回来。” “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过多久才知道乌鲁夫的情况。” “那个孩子,乌鲁夫,他离开了啊。”乌莎的语气意外地平静。 在听完布雷的话后,乌莎并没有出现布雷想象中的激动情绪。 “那个,不难受吗?”鸣子忍不住问出来。 不过刚问出来,就被布雷敲头了。 这个不懂气氛的笨蛋。 “稍微有点。”乌莎微笑着,然而看不出难过流露在脸上。 倒是一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玛拉,看上去很不开心。 “乌鲁夫,跟孩子他爸一样呢。”乌莎摸了摸布雷带来的铠甲,回忆着什么。 被火焰烤黑的铠甲,乌莎还能发现上面布满血迹。 就算乌莎不是什么冒险者,也能够猜到乌鲁夫经历多么惨烈的战斗。 “怎么说呢,都是对家人不负责任的家伙。” “哥他才没有不负责任。”把头埋在腿间的玛拉,哽咽着说。 “他是为了救人,所以不是不负责任。”玛拉压低了嗓子说。 这个狼族的少女,很喜欢自己的长兄。 “不是不负责任,他很厉害。”玛拉不断呢喃着,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嗯,他是为了救人。”布雷合上右眼,点着头。 “所以他,救了谁。”玛拉红着眼,问着布雷。 蕾比尾巴卷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缩成了一团。 鸣子也没有说话,心有点沉重。 布雷抬起眼皮,打量着乌鲁夫的妹妹。 “他救了一个城市的所有人。”布雷平静地说。 “云都国首都,安京城的人,活下来都有他的功劳。”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也包括我们三个。” “嗯…”玛拉没有接过话,只是把脸埋在两膝之间。 “这样吗,那个孩子,似乎比他爸还要伟大啊。”乌莎轻叹着。 比起玛拉,乌莎这位母亲显得更加平静。 在自己儿子当冒险者后,她早就有觉悟了。 冒险者可不是什么安全职业,死实在是太正常了。 “活得像模像样,死得也像模像样。”布雷说着。 “嗯?”乌莎疑惑地看着布雷。 “他最后的一句话,让我转告家人的话。” “是吗…像模像样啊。” “砰!”一声闷响。 “骗人的!乌鲁夫大哥他不可能死!”门被狠狠地踢开。 一个看上去很年幼狼人,在大喊着。 “乌鲁夫大哥可是A级的冒险者!所以死什么的不可能!”这个孩子就是乌莎口中的萨克。 也就是那个憧憬着乌鲁夫的弟弟。 “…”布雷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站了起来。 很慢很慢地走在萨克跟前。 “你要干嘛!”萨克红着眼,瞪着布雷。 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小小的狼人,刚才也在哭。 其实布雷早就知道门外有人,只不过没想到是乌鲁夫那家伙的弟弟罢了。 布雷拍了拍萨克的头,接着离开了这个家。 而萨克根本没有想过,布雷会一言不发地离开。 “你快说点什么啊!不要什么都不说啊!你这个骗子!”萨克怒吼着。 “说再多,会改变什么吗?”布雷扭头瞥了萨克一眼。 布雷没有打算跟萨克解释什么。 不愿接受的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难道布雷说一句“我没有骗人”会有用吗。 布雷很懒,懒得做这种没用的事情。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骗子!!!!!!!!”萨克二话不说,挥拳打向布雷。 布雷的态度,让萨克觉得很火大。 对于萨克这个孩子的迁怒,布雷只是摇了摇头。 轻巧地躲开萨克的拳头,布雷俯视这萨克。 “喂!死鱼眼冷静,只是小孩子啊!”鸣子惊了,生怕布雷动手。 “唔…”蕾比尾巴卷了又卷,紧张到说不出话。 蕾比跟鸣子,都对乌鲁夫有愧疚。 所以对面乌鲁夫的家人时,总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呼…”布雷呼了一口,当然知道蕾比跟鸣子的心情。 毕竟自己也对乌鲁夫心存愧疚。 可是布雷还明白一点,那就是乌鲁夫在最后,可不是想让自己对他感觉愧疚的。 那个狼人想传递点什么。 “小鬼。”布雷开口。 背着光的布雷,挡住了萨克面前的所有光线。 可怕的气势从布雷身上涌现。 萨克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你刚才向我挥出那一拳,纯粹是迁怒,没有半点意义。” “我不打算评价你的实力,但是信念、心境,你连乌鲁夫百分之一都没有。” “甚至比不上你的姐姐。” 说罢,布雷就转身离开了。 “诶诶诶!就这样走了!等我啊!” “唔!!!!” 鸣子慌张地拉着蕾比,跟上了布雷。 “你这个家伙!给我站住!”狼人少年追了出来,叫住了布雷。 从声音就能够听出萨克有多愤怒。 简直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萨克!回来,不要闹。”乌莎皱眉,想把萨克叫回来。 即便是在乌莎看来,萨克都太胡闹了。 但是没人明白萨克的心情。 很不爽,自己崇拜的兄长,那个乌鲁夫,竟然被告知死亡。 这对于萨克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只要证明布雷是骗子,那么能够说明乌鲁夫还活着。 这种逻辑任何人看来都是错漏百出。 可萨克对此却坚信不疑。 A级冒险者,在这个狼族少年来说是很强的,不会随随便便死去。 要死,也会是在跟魔王战斗中死去。 莫名其妙地死去算什么?萨克是不会承认的。 自己追逐的目标离去的话,萨克还追逐什么。 “我要打到你说实话!”萨克的眼睛都红了。 布雷右眉一皱,有点不爽萨克了。 不过,这货是乌鲁夫的弟弟,布雷忍住没有发作。 虽然也有懒的成分。 萨克从身后摸出了一把剑,直接冲向了布雷,他要给布雷一点教训。 “…”布雷一言不发,闪开了萨克的刺击。 然后抓住了这个熊孩子的手腕,顺势将剑给夺了过来。 “喂,你是怀着什么的心态刺出这一剑的?”布雷的语气有点重。 “把剑还给我!!!”萨克不依不挠,想把剑抢回去。 布雷跟很多失去重要之人的人说过话。 他所接触的大部分,都很平静。 很少看到萨克这种反应的人。 这个家伙跟乌鲁夫完全不一样,正如自己说的那样,任何地方都比不上乌鲁夫。 不是实力,是连心境的高度都不如。 “我们三个都欠了乌鲁夫一条命,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布雷冷冷地说着。 “但是我还是感到太失望了。” “叮——”布雷随手将剑扔到了萨克身边。 剑刃插在门前的地上,没入数分。 只要偏那么一点,萨克的脚就要被贯穿。 “你很崇拜你哥对吧。” “…”萨克瞪着布雷,没有说话。 “啧。”布雷的死鱼眼瞪了回去,然后萨克本能地后退几步。 “你想成为什么?骑士吗?”萨克退后一步,布雷前进一步。 “…”萨克还是没有回答。 “想成为骑士的话,告诉我,你右手拿剑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打算用左手拿盾吗?别给我开玩笑了。” “混蛋!!!!”萨克气急败坏。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这个狼族少年脸上。 玛拉走到了自己弟弟身边,直接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不要再给哥哥丢脸了!”玛拉还保持着甩耳光的动作。 萨克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姐姐会打自己。 “天天说学哥哥、学哥哥,可是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一个小丑吗!”玛拉吼道。 “我…” “我什么我,你哪一个地方学到了哥哥的优点?你给我说啊!” “是用剑指着哥哥的朋友这一点吗?还是吼哥哥的朋友这一点?”她眼角流着泪,狠狠地盯着萨克。 “这位先生,对不起!”玛拉朝布雷鞠了一躬。 “请你想走吧,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我会教训的。”玛拉强拉着萨克道歉。 布雷面对着玛拉,安静地站着很久。 “走吧。”布雷颔首,离开了这一间屋子。 “姐姐!”萨克不肯了。 “给我闭嘴!给我进房子!好好看看那盔甲!!!!!!” “给我好好理解哥哥他经历了什么!!!!!”玛拉怒吼。 而身为的母亲的乌莎,只是在一边静静看着。 “乌鲁夫他,在最后帅气了一把。”布雷停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大嘀咕了这一句话,又继续走了起来。 “““...”””玛拉也好、萨克也好、乌莎也好,都沉默了。 --- 在离开了那间房子之后,鸣子拉了拉布雷的袖子。 “布雷,你这个家伙,对小孩子凶什么啊。”鸣子撇了撇嘴,不满地说着。 “我那也算凶吗?”布雷无语了。 “那种眼神,那种语气,简直就是要将那小孩吃了啊。”鸣子摇着食指,语重心长地对布雷说。 “我说,他已经那剑指着我了。”布雷死鱼眼里写满不爽。 “啊,麻烦的事情,真想找个地方躺着不动。” “诶,虽然那个熊孩子…不对,那个孩子,是让人不爽。” “可是,本来他们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你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雪上加霜吗。”布雷沉吟了片刻。 “嘛,这样想也无所谓了。” “他能想到点什么,是最好的。” “但是想不到,恨我,我也无所谓。” “我可没什么义务去开解他。”布雷摊开手,死鱼眼告诉鸣子,现在的布雷是多么无所谓。 是的,布雷有什么义务去说那么多? “呜哇,你这个家伙,完全就是恶鬼啊。”鸣子缩了缩脖子。 “啧。”被鸣子评价为恶鬼,布雷有点不爽。 蕾比全程在一边瑟瑟发抖,没有敢说话。 然而蕾比也是觉得那个狼族少年的反应很奇怪。 “蕾比不明白,为什么他生气。”蕾比弱弱地说道0A0。 “不想接受现实而已,在找点借口罢了。”布雷随口答着。 “唔…”蕾比的脑瓜子还是想不通。 “该乘轨道车离开这里了。”布雷望了望四周的环境。 兽人的国度,布雷已经在这边呆了有半年,也是时候回去。 而回去哪里?当然是会威尔帝国。 不过布雷还真不知道现在威尔帝国成什么样子了。 在离开之前,帝国才刚刚经历灾难,也不知道彻底缓过来没有。 “又坐轨道车!?前天才来到啊。”鸣子哭喊了起来。 交通工具坐多了也会烦。 最重要的是,经常坐车,鸣子如今有点想吐。 “唔…蕾比不想坐车。”蕾比终于发表意见了。 别说鸣子了,蕾比也不想这么短时间连续乘车。 “会恶心、还会累。”蕾比的脸色有点难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布雷扶额,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只能够选择妥协。 “那去风谷逗留一段时间吧,不坐轨道车,坐马车。” “emmmmmmm”鸣子在纠结。 “马车就马车吧。”说罢,鸣子委屈地抱着蕾比。 “噢,可怜的蕾比,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坐车啊。” “唔…” 劲风吹袭着风谷这一座城市。 惹人注目的一排排大风车,在悠悠地转动。 沿海的这座城市,除了海力,还能依靠风为能源。 其实说起来,风谷也是挺繁荣的。 但是,再繁荣的城市,也会有反面。 在一条小巷子,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过了很久,这声音才消停下来。 “妈的,一分钱都没有,乞丐吗?”一个牛头人从巷子走出来,满脸不屑地回头看了巷子一眼。 “走吧,走吧,不要碰到条子。”一个狗头人连忙说。 “晦气啊。”牛头人还是有点不满。 “别晦气不晦气了,被抓了你就有够受的。” “没人会管这种人类乞丐的。” “说的也是哈。” 在如此嚣张的对话中,两个兽人离开了。 在兽人的国度,人类本来地位就会有一定的劣势。 并非所有人都很开明,种族歧视还是存在的,虽说只是少数。 但是这少数的种族歧视,已经给那些被歧视的人,带来足够的伤害。 小巷陷入了沉寂,仿佛里面没有任何人。 可是,过了良久,有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 刚才,就在巷子里,这个黑发少年被揍了一顿,还顺带被勒索。 “已经没事了,出来吧,妮卡。”小巷子里这黑发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说着。 乱糟糟的头发,看得出来他生活很落魄。 “嗯。”可爱的声音从木箱堆里传出。 黑发的少年推开木箱,露出了蜷缩着的少女。 少女名为妮卡,少年名为韦恩,是一对兄妹。 少女黑色的短发,比少年看上去要整洁很多。 衣服也远比少年干净。 这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平时的生活中,少年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少女过得好些。 她是自己的妹妹,宛如自己的公主,纵使自己再潦倒,都要尽可能让她幸福些。 “哥哥,你还好吗?”一直闭眼的妮卡,手放在韦恩身上摸索着。 当摸到韦恩身上黏糊糊的血时,她皱眉了,心不由得痛起来。 “没事,真的没事,不要担心。”韦恩安慰着妮卡。 “既然哥哥这样说的话…”妮卡抿了抿嘴。 她不知道韦恩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她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至少妮卡肯定韦恩流血了,有血腥味。 在一次意外中,她永远失去了光明。 没有了父母,流落到兽人国度的一对人类兄妹,根本没有手段可以治好失明。 就算如今给两人一笔钱,也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 妮卡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看到东西。 “哥哥还要好好保护你,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有事呢?”韦恩全身都布满淤痕,其实刚才那两个兽人痞子下手非常重。 “嗯。”妮卡乖巧地点头。 妮卡很漂亮、很乖,是韦恩唯一的亲身,也是他努力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韦恩要让妮卡过上好生活,不会让她继续吃苦。 不过看着自己的身板,韦恩除了做苦力,没有任何一技之长。 ——“你渴望的东西很多吧、很多吧。”一阵低语,在韦恩耳边响起。 韦恩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 ——“闭嘴…”韦恩心中默念着。 这条手链紧紧地镶嵌在韦恩手腕上。 手链挂着一两颗栩栩如生的恶魔骷髅头。 韦恩无意中被这邪物缠身了。 不过他不是傻子,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听着邪物的低语。 “哥哥,怎么不说话了?”妮卡有点紧张。 “没事,只是在想今晚吃什么。”韦恩咧嘴笑着。 “可是钱不是被抢光了吗?” “我藏在鞋底了。”韦恩被抢过很多次了,怎么也学乖了点。 像自己这样落魄的人类,在兽人的国度,被欺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自己怎么被欺负都无所谓,妮卡没有事就可以。 要知道妮卡那么好看,被拐走卖掉,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那哥哥想好吃什么了吗?” “饭跟炒肉,怎么样。” “啊~哥哥最好了。”妮卡抱住了韦恩,这道简单的饭,是妮卡最喜欢的。 “嘿嘿。”韦恩也嬉笑着。 “妮卡,哥哥想啊,现在这点收入,不够我们生活。”韦恩突然说道。 “妮卡已经很满足了。”尽管失去了光明,可是,有自己哥哥的陪伴,妮卡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韦恩就像是自己的避风港,就像是自己的遮阳伞。 只要有哥哥的话,什么都能够忍受下来。 “听我说,妮卡。”韦恩抓住妮卡的肩膀,声音有点严肃。 “我在听。” “我想当一名冒险者。”韦恩无比认真地说。 冒险者这一行,总的来说风险极高,但是来钱相对快的职业。 理论上,韦恩的实力,根本不适合从事。 可是,各种杂事也是有的,成为低级冒险者的话,对韦恩来说足够了。 比起苦力来说,收入高上一点。 “冒险者很危险。”妮卡摇了摇头。 她不想自己的哥哥冒风险。 只是为了那些收入的话,妮卡宁愿韦恩平平安安。 妮卡只需要韦恩陪伴,其实就够了。 “我已经决定了。”韦恩沉声道。 他一早就想着要当冒险者,只不过没有狠下心来。 而刚才那一顿被揍,韦恩下定决定,要当冒险者了。 最起码,低级的冒险者,也有一定的身份,不至于被人随意欺凌。 妮卡的安全也会提高不少。 “…”妮卡没有说话。 “好吧,但是我也要当冒险者。”沉吟了片刻,妮卡说。 “不行,你…” “就算看不见,但是我也能够做很多事情的啊,哥哥。”妮卡轻轻敲了一下韦恩的额头、 “例如这样,我打得很准吧。” “可是,冒险者很危险的。” “你也知道危险啊,哥哥。”妮卡长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要是哥哥出什么事了,妮卡可是以后会很惨的。”妮卡夸张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不过她说的是实话,一个看不见东西的少女,没有了自己哥哥的保护。 日后的生活,寸步难行。 “所以还不如跟着哥哥呢。”妮卡说道。 “我也决定当冒险者了,哥哥的一切抗议无效。” 虽然说这一对兄妹打算成为冒险者。 可是具体需要做什么,则是完全不知道。 冒险者、冒险者,这个职业天天听到,但是到底是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冒险者呢? “哥哥,我们接下来已经做什么啊?”被韦恩牵着手的妮卡,愁眉苦脸着。 满腔热血说要成为冒险者,不过妮卡根本不知道流程。 “没关系,我知道。”韦恩说。 其实韦恩一直都有偷偷关注。 冒险者公会里面吵吵嚷嚷的,妮卡不由得躲在了韦恩身后。 “你好,我想注册成为冒险者。”韦恩对着前台的小姐姐说道。 前台小姐姐是一个可爱的狐族。 “嗯?”前台的小姐姐看了看韦恩。 韦恩的年龄说小不小,可是说大也不大。 “这样啊,交付30G,就可以注册了。” 其实注册冒险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需要钱罢了。 “我的妹妹也要。” “那么就是60G呢。”前台小姐姐很耐心地说着。 她没有因为来人是两个十六岁不到的人类孩子,而有所怠慢。 “嗯,60G。”韦恩将兜里的钱交给了前台小姐姐。 韦恩攒了很久很久,才攒到100G。 一瞬间就没了一大半。 “哥哥,贵。”妮卡轻声道。 “要不我就算了吧。”现在妮卡才知道注册冒险者也要钱。 不过韦恩紧握着妮卡的手,让妮卡没有继续说话了。 韦恩握紧她的手,就是表示一切都交给哥哥就好。 “你们有没有什么实力的证明?”前台小小姐翻着文件,一边让韦恩跟妮卡签名,一边说道。 韦恩签名很简单,不过妮卡就有点麻烦了。 幸好在韦恩的帮助下,妮卡也顺利签完名了。 “没有实力证明。”韦恩说着。 “那么初始等级只能够是G级冒险者的,最低级的。”前台小姐姐说道。 “G级冒险者能够做什么?” “嘛,大概就是杂活吧。”前台小姐姐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后说。 F级的冒险者是可以上山狩猎普通野兽的程度。 G级的话,就是搜寻宠物之类的程度。 “G级的任务…能够有多少钱。”这才是韦恩想要知道的。 “G级的话,大概每个任务只能够拿3~5G的样子吧。”小姐姐托着腮,给韦恩讲解。 “要是升到F级,收入会高一点哦,如此类推。” 韦恩伸出了手指头,估摸着自己要做二十多个任务才能够回本。 “不过,当冒险者,还是提升实力比较好。” “高级后的任务,就会开始有危险了,安全很重要哦。” “嗯。”韦恩点了点头,不用这个前台小姐姐说,他都会重视自己的安全。 要是自己出事了,妮卡该怎么办。 “选低级委托的话,不要看报酬选,看完成委托的时间来选。”就在韦恩打算挑几个委托的时候,一个很颓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谢谢。”妮卡礼貌地向声音的主人道谢。 “谢谢。”韦恩也下意识道谢,之后才看见声音的来源。 “没什么好谢的。”声音听上去就让人很累。 说话的人留着一头黑色短发,带着眼罩。 不过身上配着的大剑跟长剑,有点让人在意。 可惜武器都很破旧,看上去就不是什么优良的武器。 提醒韦恩怎么选委托的人,当然就是布雷。 布雷身边出奇的没有两个女孩跟着。 这当然是他自己跑掉的缘故。 布雷也想有自己的私人时间,躲在角落里面喝喝果酒,叹叹气什么的。 人生可是很艰难的啊。 “麻烦来杯果酒。”布雷对前台小姐姐说。 小姐姐的狐狸耳朵动了动,露出了职业的笑容。 “好的,稍等就好,请找个地方先坐坐吧。” 冒险者公会,有时候甚至可以充当酒吧。 “好了送过来就行。”布雷随意摆了摆手,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 --- “…” “你好,你的果酒。” “嗯,放着就好。” “…” “有何贵干。”布雷很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韦恩跟妮卡。 “前辈。”韦恩坐正,对布雷如此称呼。 “前辈好。”妮卡跟着说了一句。 “…”布雷吓得差点没有把杯子摔倒。 “你们叫我什么?”布雷惊了,试着问道。 “…”韦恩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叫您前辈啊。”妮卡这时候笑着说。 “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啊,为什么叫我前辈。”没有想到难得的休闲时光,也会被缠上。 布雷觉得今天不宜出门。 “我和哥哥刚刚成为冒险者,很多东西都一窍不通,谢谢前辈指导呢。”妮卡笑得很可爱。 “嗯。”韦恩重重地点头。 “所以,能够麻烦前辈告诉我多一些,关于冒险者的事情吗?”妮卡走在韦恩身边,抓紧了他的手。 韦恩虽然很可靠,但是在跟你交流这方面,实在是不行。 不是羞涩、更不是因为胆小。 单纯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说话。 大概是因为经常被欺负,不愿意跟别人多交谈,时间长了,社交方面就很弱。 “嘛,兄妹吗。”看着一脸诚恳的两兄妹,布雷不由得叹气。 这发色看着就很有亲切感,而是说到兄妹… “跟我家那个真是像啊。”布雷喝了一口果酒,嘀咕了起来。 “所谓冒险者啊,就是一群冒着风险干活的家伙。”这种形容,都不知道布雷是从那个笨蛋那里学来的。 “你们现在只是G级冒险者,还没有很深入。” “等你们深入了,就会发现冒险者其实是一群四处漂泊的家伙。” “今天的委托可能在这里,明天可能在那里。” “而且很多委托,甚至可能搭上小命。” 成为冒险者,有人是因为图刺激新鲜、有人是因为报酬不菲… 理由各种各样,甚至有人干到一半就腻了,不干了。 “我想赚钱。”韦恩很老实地说道。 “我想养妹妹,想让她过好日子。” 布雷打量着这对兄妹的衣着。 妮卡还算好,挺干净的,不过韦恩就整个乞丐一样。 真亏前台小姐姐没有嫌弃韦恩。 “嘛…这样的话,你妹妹也没有必要当冒险者。” “我不想哥哥出意外。”妮卡坚定地说。 “你们两兄妹,看到陌生人说那么多真的好吗?”布雷放下了果酒,叹气。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布雷告诉了这对兄妹很多。 布雷这个如今C级的冒险者,指导一下刚入行的两人,还是可以的。 “看不见的话,其他感官就会敏锐,这一点也要好好用在委托中。”布雷对妮卡说道。 聊了几句之后,布雷也发现妮卡是失明的。 “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建议去练武技什么的,还是掌握几手法术吧。” “要是有天赋,简单的法术,花点钱,一周就能够学会。” “没有天赋就另说了。” “你小子的话,随便了,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吧。”布雷不负责任地说道。 “掌握其他技能也是不错的,毕竟什么样的委托都有,让你雕刻也说不定。”布雷耸肩。 “谢谢。”韦恩虽然表情没有特别的变化,不过语气还是很到位。 对于韦恩的反应,布雷也是没有太多办法。 韦恩这个小子,除了跟自己妹妹说话的时候,话比较多,其他时候都是比较沉默的。 当然,谈起妹妹,话也会多起来。 布雷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小子该不会是妹控吧? 而看了看妮卡对韦恩的依恋。 莫不是妮卡是兄控吧? “我估计也没有别的可以说了。”布雷如此说道。 “已经够了,谢谢前辈。”妮卡比起韦恩,远有礼貌。 “…”韦恩看到自己妹妹的动作后,沉吟了片刻。 “真的很谢谢。” “你道谢两次是闹哪样啊。”布雷扶额。 “算了,不说了,我也该回去了。”布雷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 布雷都佩服自己的口水,竟然有那么多话可以讲。 “你们的话,现在接委托,然后跟委托人对接,明天着手,刚刚好。”布雷站了起来,对这对兄妹说。 然后布雷也没有继续开口,直接离开冒险者公会。 本来计划好的私人时间,算是泡汤了。 “哥哥,按照前辈说的去接委托吧。”妮卡拉了拉韦恩的衣服。 “好。”韦恩轻轻点头。 --- 这对兄妹按照布雷说的去做了,一切都很顺利。 在晚饭之前,就定下了委托,押金交付之后,明天就可以开始着手了。 当然,韦恩跟妮卡接的不止一个委托。 要是一天一个委托,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本? 要知道注册费两个人就花了60G。 这省一点用,可是足够两人一个月的饭钱。 两人回到了家中,一个很简陋的房子。 韦恩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这么一个房子可以租。 这房子虽然下雨天会漏水什么的,不过挡风效果意外地不错。 作为栖身之所足够了。 除了吃吃喝喝,房租也是韦恩需要考虑的事情。 房子是必须的,韦恩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露宿街头。 “今天风很大啊。”妮卡呢喃着。 “是,整个房子都哐啷响。”韦恩叹气。 “不过不要担心,房子很结实。”韦恩补了一句。 接着韦恩就到了厨房,将手洗得很干净。 干净的手,跟脏兮兮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韦恩要把手洗那么干净?当然是为了做饭。 饭菜很简单,不过韦恩做的很认真。 过了一会,韦恩就把饭菜端到了桌上。 “吃饭吧…”韦恩轻声道。 “好~”妮卡笑着应道。 “哥哥,今天开始要干净点哦。”妮卡坐在饭桌前,对这韦恩说。 “没关系…”韦恩如此说。 “才不是没有关系,哥哥臭烘烘的。” “只有妮卡才能够忍受啊,别人会讨厌哥哥的。”妮卡苦口婆心地劝着。 “好吧。”韦恩思索了一下,感觉形象多少会影响到委托方面的事。 还是稍微弄干净点吧。 “哥哥,吃吧。”妮卡夹了点菜给韦恩。 “我在吃,不用夹给我。”韦恩嚼了口白饭,说着。 其实韦恩很少吃,只是假装夹了肉,让妮卡不怎么担心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妮卡吃的比较多。 不过妮卡看不见,也不知道韦恩是假装吃了。 “好好吃,才有力气工作。” “知道。”韦恩应和了一句,继续嚼着白饭。 “冒险者不比苦力轻松多少哦。” “嗯。”韦恩只是简单地回应着妮卡。 但是妮卡还是在一边唠唠叨叨。 这是这对兄妹的日常。 --- 今夜,风谷的风似乎格外的大。 吵杂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妮卡的睡眠。 妮卡踢开的被子,睡相稍微有点不好。 在这种环境睡着,是基本的技能。 正常来说,韦恩也应该睡着。 不过如今韦恩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 并非是风声太吵、太喧闹。 而是耳边的低语,让韦恩很烦。 韦恩睁开了眼睛,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腕。 那看上去就很邪恶的手链,已经伸出一些铁链,扎入他的皮肤。 当然,这手链也没有进一步异变。 只是更加牢固地绑在韦恩的手腕上。 要是韦恩想要把手链拿掉,恐怕要把整只手砍了才行。 脱下来是别想了。 ——“订下契约,解放吾,吾会给你力量。”低沉的声音穿透耳膜,直达思维。 “好吵啊…都睡不着了。”这是韦恩唯一的想法。 至于这个声音讲的内容,韦恩压根没有放在心里。 这样的话,什么人都会去听? 韦恩有手有脚,又不是养不活自己,更不需要报仇什么… ——“只要你想,随意都可以解放我,都可以订下契约。” ——“一切只是你一念之间,只需要想就足够了!” 声音是来自一个恶魔,寄宿咋子手链中的恶魔。 不过如今这个恶魔的声音有点急了。 ——“快…让沉睡百年的我,重现人间,而你也可以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韦恩甩了甩手链,想要让这手链消停一下。 然后发现,还真的管用。 “好了,终于不吵了。”说罢,韦恩走到了妮卡身边,帮自己妹妹改好被子。 “可以好好睡觉了,明天还要工作。”韦恩躺在床上,拉着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合上双眼。 韦恩靠自己就能够让自己妹妹幸福,只需要努力就好了。 自己只是倒霉而搭上那么一个邪物罢了,不用管就没事。 韦恩跟妮卡这对兄妹在之后发生了什么,布雷并不在意。 布雷在刚刚告别韦恩、妮卡后,回到住所,就看到了情况不对劲的蕾比。 是的,比起那对兄妹,布雷在意的是面前的蕾比。 蕾比缩成一团,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布雷、讨厌。”蕾比如此说道。 布雷痛苦地后退了几步,宛如被万箭穿心一般。 “蕾比,你听我说。”布雷想要解释什么。 “布雷、讨厌,布雷不要蕾比了。”蕾比说着,眼泪都挂在了眼角。 “…”布雷欲言又止。 “咿呀,负心汉真是可怕呢。”鸣子抱着膝盖,蹲在一边,对布雷说风凉话。 “今天一天,蕾比都在等你呢,没想到你这个家伙现在才回来。” “我们可怜的蕾比,已经哭唧唧了啊。”鸣子满脸遗憾,一副心疼的模样。 蕾比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布雷在哪里。 论嗅觉,蕾比天下第一。 只不过布雷走前让她乖乖等着,蕾比就没有出去找布雷。 没有想到布雷今天休闲了一整天。 整天下来,蕾比都在等布雷。 “以前不也有你跟鸣子出去玩一天的情况吗,所以…” “那不一样。”蕾比鼓起腮帮子,低声道。 蕾比已经学会了撒娇。 而对此,布雷很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孩子闹脾气了。 “鸣子,给我想想办法。”布雷无奈,只能够朝某**求助。 “啊啦嘛,布雷竟然会向我求助。”鸣子捂着嘴,暗笑着。 “…”布雷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冷静!不要动粗!”鸣子慌了,连忙摆手。 “要是你答应我,今晚让我爬上你床~”鸣子食指抵在唇边。 “锵——” “呜哇!恶鬼布雷!”鸣子抱住头,生怕布雷用剑柄砸过来。 布雷确实不会用剑刃斩鸣子,但是剑柄是经常拿来敲她啊。 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恶鬼,真是可怕。 “呼…”布雷犹豫了很久,最后把剑收回去了。 “布雷、讨厌。”蕾比重复嘀咕着,可爱的眼睛无比空洞。 这样下去,蕾比会黑化的。 “满怀期待等待着你,可是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太阳下山,你都没有出现。” “那种冰冷的感觉、那种空虚的感觉。” “可怜的蕾比。”鸣子如此说道。 “这时候,蕾比需要的是温暖啊!”鸣子张开双臂,用夸张的语气说。 “…” “啧,你这个笨蛋,这都听不懂吗?”鸣子嫌弃地看着布雷。 “就是抱抱啊,蕾比需要抱抱。”鸣子比划了一下。 “抱?”布雷嘴角在抽搐。 “不然你以为呢?”鸣子觉得布雷是一个残念的家伙。 “来,给蕾比抱一个。” “…”布雷在纠结,思考着鸣子提议的可行性。 “来,蕾比。”布雷叹了一口气,张开双手对蕾比说道。 “不要。”蕾比向后挪了一点。 这小小的动作,对布雷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打击。 如今,连蕾比都不喜欢自己了吗? “没办法了,布雷,强上吧。”鸣子拍了拍布雷的肩膀。 “我会在你身后呐喊助威的。” “喂,你这个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是在添乱吧。”布雷挑了挑右眉。 “怎么可能,我也很喜欢蕾比的好吗。” 布雷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信了鸣子的邪。 “蕾比,过来吧。”布雷蹲了下来。 “唔…”蕾比瞄了布雷一眼,不过很快就又把脸埋在膝盖之间。 “不要。”蕾比弱弱地说。 然而很快,蕾比就发现自己被抱住了。 “唔…”蕾比露出微妙的表情=A=,看向了抱着自己的人。 是布雷默默地抱起了她。 暖暖的感觉,蕾比很喜欢。 不行,这一次蕾比不会那么简单就妥协了。 按照鸣子说的,要冷淡一点,布雷都会更加紧张自己。 没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鸣子同学。 要不然的话,蕾比早就摇着尾巴扑向布雷了。 而不是现在缩成一团,散发着怨念的样子。 如今的鸣子,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暗地里在偷笑。 布雷吃瘪的样子,鸣子很少能够看到。 每一次都很有纪念价值。 “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布雷轻声道。 “唔…”蕾比的眼睛睁大了一些0A0。 被布雷抱着的时候,蕾比感觉非常舒服。 只要布雷在,蕾比就无比地有安全感,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不知不觉,蕾比的尾巴开始摇起来了。 “乖,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布雷抱着蕾比,摸了摸她的长发。 “嗯。”蕾比的耳朵动了动,眯起了眼睛=V=,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很难受吗?”布雷问道。 “嗯,布雷不在,蕾比好无聊。”蕾比蹭着布雷,然后说道。 在失去至亲后,蕾比从来没有如此依恋过怎么一个人。 布雷对蕾比来说,已经可以说是一切了。 从跟着布雷离开森林后的那一刻起,蕾比就不想离开布雷。 “鸣子,对不起,蕾比装不下去了。”蕾比抱紧了布雷,说着。 “布雷~”蕾比可爱地唤了布雷一声。 “嗯。” “布雷~”蕾比继续叫着,尾巴摇得飞快。 缠着布雷很久之后,蕾比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蕾比,布雷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让蕾比正常下来了。 接着,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关于鸣子同学的事情。 “笨蛋**,不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了吗?”布雷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鸣子。 布雷又不是聋子,刚才蕾比含含糊糊说的哪一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那个,就是呢。”鸣子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想增进你们的感情啦,嘿嘿嘿。”鸣子左手捶了一下右手掌,激动地说道。 “呵。”布雷喝了一声。 而布雷的声音,让鸣子不由得一颤。 “不要动粗!冷静!我可以帮你暖床!所以!不要动粗!” “砰!”剑鞘直接砸在鸣子头顶上。 “剑鞘不是用来砸人的啊!痛痛痛!再敲下去会变成笨蛋的啊!” 鸣子的悲鸣,完全吵不醒蕾比。 不得不说,韦恩跟妮卡都很勤奋。 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这对兄妹就成功回本了。 理论上,接下来就是让人期待的生活。 然而,现实似乎并不打算那么友善地对待韦恩跟妮卡。 尽管成为了冒险者,但是这对兄妹在别人看来,身份似乎并没有提高。 “妮卡,快藏起来。”韦恩急促地对身前的妮卡喊着。 此时这对兄妹在巷子里奔跑。 因为家就在这一片贫民区,所以韦恩跟妮卡时常要路过各种阴暗的小巷。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巷子是无比危险的。 “喂,韦恩,听说你当上冒险者了啊。”一个狮人拎起韦恩,大笑着。 韦恩终究是没有跑掉,最重要的是还有妮卡也没有藏起来。 “哟,你的妹妹哈,真是水灵啊。”狮人身边的小个子兔人嬉笑着。 韦恩对自己妹妹保护很好,每次都能够让妮卡躲开危险。 可是这一次出了点意外。 大意了,因为收入的提高、生活的改善,韦恩没有以往谨慎了。 “听说当上冒险者,收入挺可观的啊。”狮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被拎起来的韦恩,一脸寒霜地看着狮人。 “真是让人火大的脸啊!”看着韦恩的样子,狮人就不爽。 “给我老实趴着。”兔人踢了一脚韦恩的小腹。 “说起来,你对自己妹妹可是呵护有加啊,很怕她被卖掉吗?”狮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妮卡。 “不过你的担忧是对的,你妹妹真是好看、还那么干净。” “...”韦恩一言不发。 “嗯,那个家伙呢!?”狮人突然愣住了。 就在狮子自话自说的时候,妮卡已经逃了。 “啧,虽然卖掉是不可能,但是玩玩也是可以的啊。”狮子撇了撇嘴。 贩卖人口,没有门路可是很难的。 所以说卖掉妮卡也是开玩笑,不过,玩弄妮卡,倒是百分百会实现的事情。 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让狮人很愤怒。 “大哥生气了!你小子惨了!给跪下道歉!”兔人嚣张地提着韦恩。 被拎起来的韦恩,看上去就像沙包,任人捶打。 “给老子去死。”狮子将韦恩扔在墙上。 韦恩的后脑撞在墙上凸出的水泥石上。 “…”韦恩摸了摸后脑,满是热乎的血。 这种伤,韦恩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恐。 妮卡跑掉了就好,希望她不要跑太远。 要是妮卡跑太远的话,拖着伤躯找回她是很难的。 “给我揍,揍到我消气为止,不要揍死了。”狮子点了一根烟,瞪了韦恩一眼。 韦恩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愤怒吗?”手链传来的声音,回荡在韦恩的脑海中。 韦恩其实心情挺平静的。 ——“订下契约,吾给你力量复仇。”手链中的恶魔,诱惑着韦恩。 ——“这种垃圾,用吾的力量,只要手指头就能够杀死” “不用。”韦恩嘀咕着。 根本没有必要,就算反过来欺负这些流氓痞子,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没有改变。 对于韦恩来说,妮卡没有事就足够了。 巷子里,韦恩被拳打脚踢,揍得不像人形。 可是在被揍的期间,韦恩也只是闷哼,没有惨叫。 韦恩一直在被兔人打,不知道被打了多久。 狮子也没有说停,只是一边抽着烟,看着韦恩被打。 --- 失明的妮卡,在这狭窄的巷子里逃窜很困难。 一路上都是磕磕绊绊,撞在木箱上,被石头绊倒。 不过即便如此,妮卡还是在跑。 她不能被狮人抓住。 妮卡很清楚自己哥哥在想什么,所以自己不能被抓起来。 “啪。”妮卡摔倒了,不过也扑出了巷子。 路过人的奇怪地看着妮卡,然后又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热心肠的人也不是没有。 有几个路人好心地问妮卡的情况。 妮卡只是微笑着,说没事。 离开了巷子,那狮人也不可能追出来。 而韦恩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杀人还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暗地里欺负这对人类兄妹没有人管,但是闹出人命,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风谷的警备可不会将这事放在一边。 跑出了巷子,光照在妮卡的脸上。 妮卡站在了原地,很像喊人帮帮自己那哥哥。 但是不会有人来帮忙,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卷入麻烦之中。 即便是祈祷,妮卡心中也没有信仰的神。 妮卡靠在墙边,什么都没有做。 求助的话,卡在喉咙,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个女孩很想哭泣,哭泣或许能够引来一些人的怜悯。 可,妮卡最后选择了沉默和等待,她在等待自己的哥哥回来。 妮卡不会到处乱跑,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走一段路的话,可能连自己在哪都分不清楚。 如今的地方,妮卡还能记得,勉强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不过妮卡还是选择等自己哥哥把自己领回家。 “妮卡。”太阳都快下山了,妮卡终于听到了自己希望听到的声音。 “哥哥。”妮卡哭了起来。 “回家吧。”韦恩轻声道,帮自己妹妹擦了擦眼泪。 “今天没能做到一个委托呢。”妮卡抿嘴说着。 “嗯,今天就当休息吧。”韦恩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韦恩的笑容,一般只会出现妮卡面前。 今天没有“救世主”出现,一如既往地没有人帮助这对兄妹。 --- 第二天之后,韦恩做完一些委托后,就会坐在冒险者公会。 一天又一天等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就这样,韦恩跟妮卡在冒险者公会等了三天。 “叮铃——”冒险者公会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杯果酒,一杯苹果汁。”布雷对前台小姐姐说。 “喂,我呢!?”鸣子喊道。 “自己点。”布雷摸了摸挂在自己身上的蕾比,嫌弃地看着鸣子。 蕾比现在说什么都不给自己一个人出来玩。 布雷也只能够带着蕾比这个“挂饰”了。 “那给我白开水。”鸣子如是说。 然后布雷的余光就瞥到了在角落的韦恩跟妮卡。 这对兄妹,布雷印象很深,还记得挺清楚。 正当布雷想要不要跟这对新晋的兄妹冒险者打招呼时,韦恩却是率先开口了。 “前辈。”韦恩看着布雷。 “嗯?”布雷挑眉。 “请教我剑术。” “停一下。”布雷抬起手,对韦恩说。 “你在说什么啊。” “他说让你教他剑术。”鸣子在一边小声地说着。 “唔…”挂在布雷身上的蕾比,好奇地打量着韦恩。 这可真的是新鲜事,竟然有人想跟布雷学什么。 “我有好多话想说,甚至想吐槽。”布雷心很累。 “前辈说吧。”韦恩坐正,认真地对布雷说道。 而韦恩身边的妮卡,一直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紧张的表情出卖了她的想法。 “你该不会是看到我带着剑,就认为我到了可以教你剑术的程度吧?”布雷问道。 韦恩摇了摇头。 “只知道你肯定会用剑。” 这不是废话吗!?不会用剑,带着剑是干嘛,当装饰品么? 还别说,真有人佩剑是为了装饰。 “我教不…”布雷正想说完那个“了”字,好拒绝韦恩的时候,顿住了。 布雷看到了韦恩身后的妮卡。 “啧,你为什么找我。”布雷换了一句话。 本来以为要被拒绝的韦恩,松下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韦恩说道。 韦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布雷。 上次巷子的事件后,韦恩想要学点什么。 最起码要掌握一定防身的技巧。 在想着谁能够教授自己这些的时候,韦恩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那个在冒险者公会颓废喝酒的男人。 当然,只是果酒。 大概是因为布雷当初帮了他们兄妹一下,让韦恩对布雷很有好感。 “只是,想到能教我的人只有你。” “钱…学费的话,我会交的。”韦恩语气很诚恳。 “不是钱的问题。”布雷叹了一口气。 突然说让他教陌生人剑术什么的,一般都不会答应吧? “你可以找一些更加正规的地方。”布雷提议道。 教授剑术之类的地方,是有的,还不少。 “钱不够。”韦恩声音有点低沉。 真是残酷的事实,对此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之前就应该看出来,这对兄妹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很贫穷。 布雷很苦恼,到底要不要拒绝这个黑发少年呢? 可是布雷瞅到韦恩脖子处的淤痕。 看到这里,布雷眯缝着眼,开始打量起韦恩。 这个少年受伤了,而且还不轻。 “被打了?想要学剑术打回去?”布雷摸了摸下巴,揣测了一下。 “不是。”韦恩摇头。 “我想学剑术,不想妮卡被走卖掉。” 韦恩学剑术的理由真是清奇啊,布雷都惊了。 “前几天,妹妹差点被抓住。”韦恩开口道。 “我怕下一次,我的运气不会再那么好,所以想学剑术。” “杀人?” “可能吧。”韦恩平静地说。 “妮卡,你妹妹的名字啊。”布雷扶额。 既然会遇到流氓,甚至有可能被卖掉。 只能想到韦恩跟妮卡是贫民窟的孩子,更糟糕的情况是无父无母。 除此之外,布雷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我叫妮卡,哥哥叫韦恩。”在边上的妮卡说道。 “请您教我哥哥吧。” “我说,你们对我哪来的信心,我不一定懂得教人啊。”布雷不明白,这对兄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可以教好剑术。 会剑术,跟教剑术,是两码事啊。 ““…””韦恩跟妮卡愣住了。 果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 场面一度变得尴尬。 “只要教会一点就好。”韦恩沉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够继续求布雷了。 “请不要拒绝!”妮卡走到布雷面前,紧紧抓着布雷的手。 奇怪的感觉涌到布雷的脑海,那是妮卡的情感。 透过这双手,布雷能够清清楚楚地明白妮卡的情感。 担心、紧张,毫不掩饰的关心。 那种为了自己哥哥,可是付出一切的感情,一并传到布雷脑海。 布雷右眼瞳孔一缩,进而皱眉。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布雷长叹了一口气。 那种被入侵脑海的感觉可不舒服。 妮卡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抿着嘴站在一边。 布雷明白了一点,这个女孩体质不一寻常,应该有什么天生的能力吧。 毕竟这个少女,没有学过法术之类的。 反观韦恩,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 “说不定真的会卖掉啊。”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请答应我哥哥的请求,请…” “行了、行了。”布雷打断了妮卡的话。 “像你们一样的人,其实很多很多。” ““…””韦恩跟妮卡不说话了。 贫民窟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要是每个人向他人寻求帮助都有好结果的话,大家的生活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即便是死缠烂打,也只会招人反感。 非亲非故,妮卡也明白布雷没有什么理由去教韦恩。 尤其是没有利益的情况下。 韦恩跟妮卡又能够拿出多少钱去交学费。 “我本来后天就打算离开风谷,离开沙迦曼的。”布雷如此道。 “实在是对不起。”妮卡低声道。 “对不起,打搅了。”妮卡低下了头。 韦恩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是,我可以教这小子半个月,只有半个月。” “你能够学多少,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布雷说罢,扭头看向鸣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鸣子已经坐在一边,喝着白开水看戏了。 “喝白开水的那个笨蛋,给我过来!”布雷喊了一声。 用吸管喝白水喝得津津有味的鸣子,猛地一抖。 “你说谁笨蛋啊!”鸣子反驳道。 “你给我教会这个女孩一些基本的逃生技巧。”布雷指了指妮卡。 “诶?我教人,别开玩笑了。”鸣子摆了摆手,还不忘吸一口白开水。 “用吸管喝开水,小心烫死你。”布雷挑眉。 “你的抗议无效,给我教。”布雷恶狠狠地说着。 “真的可以吗?”妮卡试着问。 没有想到布雷还会打算教她。 “唔…布雷要教人了。”蕾比摇起了尾巴,懒懒地说着。 “只是半个月而已。”布雷耸耸肩。 “学费…多少?”话不算多的韦恩,突然开口。 “对啊,学费多少。”布雷揉了揉太阳穴。 “两个人,一天4G吧。”布雷瞄了一眼韦恩的表情。 韦恩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而是伸出手指,开始估算日后的收支。 “嗯,可以,以后我吃少点就好。”韦恩如是说。 “这么惨的吗?”布雷无语了。 在风谷沿海的岸上,布雷坐在石头上,看着挥剑的韦恩。 布雷直接就让韦恩拿真剑上手了。 与拿木制的剑练习,还不如一开始就上铁制的。 这样进步是最快的,当然也是最危险的。 要是练习途中发生什么意外,分分钟挂彩。 风吹起布雷的刘海,夹杂着海的腥味。 妮卡已经扔给鸣子那个家伙了。 虽然不知道鸣子会不会教人,但是毫无疑问,鸣子的逃跑技巧是值得信任的。 那可以天天被一堆士兵追着的人**。 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足以证明一切。 不过教了一个星期,布雷都只是教给韦恩基本的站姿、架势,还有每天的挥剑训练。 剑刃破空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在耳边响起。 布雷的死鱼眼看向了大海,相当休闲的样子。 给人的感觉根本不是在教别人剑术。 说实话,布雷这个剑术全靠被虐提升的家伙,教人真的不是很恰当。 如今布雷都在教给韦恩基础。 换做一些急性子的,恐怕早撒手不干了,甚至可能对着布雷开骂。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本来就不是特别情愿来教韦恩。 “这个世界,真的有天才啊。”布雷托着下巴,看着韦恩。 布雷指的天才,当然是韦恩这个黑发少年。 当然,算不上妖孽。 两个星期,就能够掌握基础的东西,不是天才是什么? 越是基础,保证准确越难。 站姿、架势,这些一个细微的偏差,效果就差很远。 顺带一提,布雷交给韦恩的是「我流」。 布雷从自己会的剑术里面,选了不少,最后发现韦恩这个家伙,练习「我流」是最流畅的。 “竟然有人适合练我的流派,我该说什么。”布雷吐槽了一句。 这个未完成的流派,竟然找到适合学习的人了。 布雷不知道自己该是笑呢,还是哭好。 韦恩差的大概只是基础属性,也就是「力」「速」「体」。 「技」的提升是相当快速。 不过也没有办法,一个贫民区的普通少年,你还想有多么逆天的身体素质? 倒不如说,有学习剑术的天赋已经足够布雷惊讶了。 “脚的位置不要偏了。”布雷喊了一声。 “好。”韦恩简洁地回答。 “不能保证基础的准确,我不会教你下面的东西的。”布雷提醒了一句。 其实真相是布雷没什么好教的。 「我流」目前也就两招,教完就没了。 “老师,您不是说,只教半个月吗?”韦恩一边挥剑,一边问着。 韦恩早就改口,不叫前辈,而是老师。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想多赚点你的学费。”布雷随口道。 “可以。”韦恩点了点头。 这回答也是相当认真,怕不是韦恩把布雷的话当真了。 看到一个适合学习「我流」的人,布雷忍不住教下去。 “教别人的感觉,还不算差。”布雷呢喃着。 “停!”布雷又喊了一句。 “…”韦恩疑惑地看向布雷,不知道为什么又喊停。 “差不多好了吧。”布雷自言自语。 “什么差不多好了。” “我是说,你可能可以学点实际点的,例如招式。”布雷对韦恩解释道。 “好。”韦恩颔首,没有半点激动。 就跟韦恩对布雷无聊的训练没有感到埋怨一样,也不会对学到新东西而激动。 “嗯,教什么好呢。”布雷的死鱼眼打量着韦恩。 布雷是不会先叫「我流」的了,不过会教点乱七八糟的。 “各种流派都教一点吧。”布雷也没有打算细心指导。 要是真的教,怕不是要教个十年八载。 “来,跟我对剑。”布雷将背后的大剑插在地上,只用长剑。 当然,长剑没有出鞘。 对韦恩这个剑术新手用剑刃是想杀了他吗?布雷还没有凶残到这个地步。 “我该怎么做?”韦恩站在布雷面前,拿起了剑。 “怎么做啊…”布雷沉吟了片刻。 “抱着杀我的心,朝我挥剑就好了。”布雷淡淡地说道。 “真的吗?”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等着韦恩动手。 韦恩也没有墨迹,向前就是一个突刺。 步伐跟架势很好,这一记突刺气势也是十足。 --- 太阳下山了,然而韦恩还在岸边,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攻击布雷。 海浪的声音,盖过剑与剑的碰撞声。 布雷这短短的时间内,让韦恩见识到个五花八门的剑术。 当然,韦恩还没有理解到这意味着什么。 整整半天,他都在试着砍中布雷。 韦恩甚至忘记了去做委托。 不过在最后,韦恩还是没有碰到布雷一下。 “到这里就好了。”布雷面对韦恩挥来的剑,面不改色,甚至已经把长剑别在腰间了。 布雷侧走了一步,打中韦恩的手肘。 “哐当——”韦恩手里的剑掉在地上。 韦恩一瞬间感觉自己手不属于自己一样,完全失去知觉。 “…” “这是什么?”韦恩问了布雷一句。 “攻击人的不同位置,会有不同效果,例如我刚打的地方,可以让你麻痹。”布雷回答。 “这是最后的课吗?”韦恩又问了。 从求布雷教,到现在已经比半个月还要多了几天。 而刚才布雷给教韦恩的东西,给韦恩的感觉,就是最后的课。 “不是。”布雷挑了挑右眉。 “我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打算教多你一段时间。”布雷耸肩,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半天下来,布雷又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韦恩这小子,在剑术方面,真的是天才。 尽管没有学会布雷的招式,但是半天,就能够学会了轮廓。 这轮廓不是指招式的动作,而是招式的核心、意义。 只要被布雷教个四五年,成为一个剑术大师都有可能。 这不是布雷有教人的才能,单纯是韦恩在剑这方面有天赋。 嘛,布雷是不可能教那么久就是了。 “对了,你还有余钱吗?”布雷问了一句。 “要加学费吗?”韦恩的语气有点沉重。 加钱是一件让韦恩担心的事情。 “不,让你买一把大剑,简陋一点就好,就算是铁板加剑柄也无所谓。”布雷对韦恩说道。 “大剑?那这把长剑呢?”韦恩看了看手中的剑。 “也带上。”说罢,布雷就走了。 他饿了,蕾比大概也饿了。 “大剑买来了。”第二天,韦恩背着大剑,找上了布雷。 地点还是那个海边的岸。 “真的就是一块带剑柄的铁板。”布雷无力吐槽了。 “因为便宜。”韦恩告诉了布雷理由。 “觉得重吗?”布雷瞄了一眼韦恩身后的大剑。 “还好,我以前经常做苦力。”韦恩表示没有压力。 搬运货物的事情,韦恩可没少做。 “我现在的武器,跟老师你一样。”韦恩发现了这一点。 “嗯?对。”布雷看了看自己,肯首承认了韦恩的说法。 “我打算教你「我流」,教完我这个,我就真的会离开了。” “「我流」?”韦恩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很值得吐槽。 “是「我流」,有什么问题吗?” “好奇怪的名字,听上去很…”韦恩欲言又止。 能够让话不多的韦恩如此纠结,布雷自己的流派名字到底是多么奇怪呢? “…”布雷沉默了。 “本来叫「克拉斯剑术」。”布雷补了一句。 “那样的名字更加奇怪。”韦恩老实回答。 “…”布雷无话可说了。 “对了,学「我流」之前,你需要学习内气。”布雷突然对韦恩说。 “内气?东边那的东西。”内气跟魔力,即便是韦恩也是听过的。 毕竟这是很主流的能量体系。 “对。” “我有一点魔力,这个不行吗?” “不行,要内气。”布雷摇头,很干脆地打破韦恩的幻想。 “要是我学不了内气呢?” “那就学不了「我流」,我也会直接离开风谷了。”布雷平静地说道。 “好。”韦恩也很平静地回答。 真不愧是不懂得跟人说话的孩子,布雷跟韦恩交谈的时候很有压力。 有些话,韦恩说得太简洁,以至于布雷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首先讲一下内气是什么吧。” 布雷说罢,就将李的那一套话,扔给了韦恩。 有现成的说法,布雷才懒得重新组织语言。 本来,布雷在内气方面也算不上个高手。 内气的使用也是在尼克波拉斯的帮助下变得熟练。 为了掌握内气,布雷是被虐得非常惨。 “我该怎么学?”韦恩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合上了右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挨揍就好了。”布雷开口,说出这么一句恐怖的话。 “…”韦恩惊了。 那个韦恩他竟然惊讶了。 “为什么?” “因为内气这种东西很飘渺,用语言很难将这讲清楚。”布雷将李说的话照搬过来了。 布雷大概是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老师。 “所以要用身体感受。”布雷认真地说,死鱼眼里写满坚定。 韦恩看着布雷的眼神,掂量了一番后选择相信。 “要用剑吗?”韦恩吞了吞口水。 虽然被经常欺负,但是主动接受被揍这么一件事,还是让人紧张无比。 “不…”本来布雷想说不用的,毕竟当初李教他内气的时候,是拳拳到肉的。 可是布雷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拿剑使用内气,远比空手使用内气要熟练。 “拿剑吧。”布雷如是说。 先试一试吧,不行再另说。 这个危险的想法,韦恩并不知道。 --- “咳咳。”韦恩吐出了一口血,差点跪在地上。 “老师,好难受。”韦恩如是说。 “不过,有点感觉了。” “…”布雷一脸古怪地看着韦恩。 当然布雷表情古怪不是因为他下手太重了内疚,而是因为韦恩在短暂的时间内就有气感了。 气感,也就是对内气的感觉。 当初布雷被揍了几天,才有气感,韦恩这个小子,掌握得也太快了吧? 李对布雷在内气方面的评价是中等。 这么看的话,韦恩应该在内气方面也是一个小天才。 让人羡慕的少年。 选择成为冒险者那一刻起,韦恩这小子的人生轨迹就天翻地覆了吧。 “难受是正常的,你以为你被我用内气轰了几下?”布雷淡然道。 不过一个可爱的声音打断了布雷跟韦恩的对话。 “布雷、布雷,为什么要欺负韦恩。”这时候蕾比蹲在一边,好奇地看着布雷。 “蕾比?你怎么过来了。”布雷愣了一下,然后问着蕾比。 “鸣子跟妮卡玩得太开心,忘了我了。”蕾比有点小委屈。 “…”布雷满头黑线。 “所以蕾比过来找布雷了。”蕾比摇着尾巴。 “是吗,正好,蕾比过来一下。”布雷唤了一声蕾比。 蕾比小跳着来到布雷身前。 “韦恩,你说有感觉了对吧。”布雷抱臂说。 “有一点。”韦恩简单地回答着。 “集中全部精力在内气上。”布雷对韦恩说道。 “…”韦恩照做了。 “好了吗?”布雷问。 “…”因为太专心了,韦恩没有回答。 “很好,蕾比,开足马力撞他。”布雷指了指韦恩的方向。 “!??”蕾比露出了0A0的表情,似乎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撞过去吧。”布雷肯定地说道。 “唔…”蕾比有点犹豫。 不过最后还是选择朝着韦恩发起冲撞。 当然,蕾比这么一撞是很随便的。 嘛,蕾比跟韦恩又没有仇,也不是敌人,没必要太狠。 那么问题来了,蕾比十分随意的一撞,威力到底是怎么一个程度呢? 大概是像马车一般的冲撞力吧。 “轰!!!!” 韦恩连人带剑倒飞出去。 背着大剑的韦恩,被蕾比随意就撞飞了。 “唔…”蕾比瑟瑟发抖地看着倒地的韦恩。 “蕾比是不是做错了了?”蕾比抓着布雷的衣服,问道。 “没事,只是想试试他内气的程度。”布雷很淡定地说。 “看来有气感,但是用不了啊。”布雷煞有其事地说着。 刚刚有气感就想韦恩能用内气,布雷也是想多了。 “咳咳…”韦恩还躺在地上咳嗽。 “别担心,你虽然看上去很惨,不过实际上明天就能够恢复了。” 布雷下手很有分寸的,他是来教韦恩剑术的,又不是来干掉他。 不知不觉之间,布雷从一开始打算随便教,慢慢升起了认真教韦恩剑术的想法了。 “是时候多研究几招「我流」的招式了啊。”布雷琢磨了一下,「我流」内容太少太寒酸了,该填充填充了。 布雷朝着风谷海岸走去。 在海岸边上是有一段路被植被覆盖着的。 走近这片林子,周围一下子就暗了许多。 “布雷 克拉斯,看到吾的身影,有没有很意外。”一抹金色,出现在这林间。 这金色比太阳还要耀眼。 “嘛,没有特别意外。”布雷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少女。 不对,应该说是披着少女皮囊的祖龙。 尼克波拉斯又找到了布雷。 坐在树枝上的金发少女,晃着小脚丫,托着下巴看向布雷。 当然,这一次尼克波拉斯不是想搞布雷。 而是因为一些感兴趣的事情。 这感兴趣的事情不是做实验就是了。 最近,尼克波拉斯也没有以前那么宅了,时不时会出来逛一逛。 虽说,逛的最多的是布雷身边。 对于尼克波拉斯来说,移动几步,就算是逛了。 “吾也看出来了。”尼克波拉斯指了指布雷的右眼。 “一如既往地没有神采的眼啊,有什么东西会让你大吃一惊吗?”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很多,例如我家蕾比要是今天吃蔬菜、**没有爬上我的床,我都会吃惊。”布雷数了几个例子给尼克波拉斯听。 “嗯,这么看来是吾的不足呢。”尼克波拉斯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找不会是为了聊天吧?”布雷已经深刻认识到尼克波拉斯平时有多无聊了,可是大概不会无聊到找自己扯家常的程度。 “竟然已经那么了解吾了吗?和黑铁种相处如此开心,真是第一次啊。”尼克波拉斯笑着说。 “呐,布雷 克拉斯,你对自己打败了黄金种的投影,有什么感想。”尼克波拉斯凝视着布雷。 “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布雷摇了摇头。 “而且,你又偷窥我了。”布雷有点小无奈。 “安心吧,你洗澡的时候,跟伙伴没羞没躁的时候…” “这些时间段吾还是很识趣的,不会窥视你。”尼克波拉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过上没羞没躁的日子了。”布雷挑眉。 “总之,吾只会看特殊事件中的你,例如上一次黄金种的事。”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布雷 克拉斯,你知道你打败的那个投影,实力是什么程度吗?” “白银种的级别吧。”布雷也不是很确定。 尽管猜侧是白银种水平,但是说不定其实只是青铜种水平。 “对,不过白银种之间实力差距也很大,那个神明的投影,大概在中上水平。” “远比你看见的「污染者」要强大。”尼克波拉斯伸出了食指,对布雷解释道。 “以短语表现的「概念」,是比不上词汇表现的「概念」的。” “「概念」无强弱的前提是词与词比较,短语可不算在其中。” “你跟我解释那么多,是想说明什么?”布雷沉吟了片刻说。 “布雷 克拉斯,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威胁到白银种的安全了。”尼克波拉斯饶有趣味地看着布雷的右眼。 “以黑铁种的身份,威胁到白银种,你知道自己如今在黑铁种这个群体中的地位吗?” “…” “又不是完全靠自己赢的。”布雷说。 布雷想要达到的程度是,单挑战胜白面。 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上自己的荒神,布雷必须击败。 否则自己就是死。 如今的布雷,跟白银种战斗,也要一定程度上依靠别人。 这样可算不上是自己打败白银种级别的怪物。 “你这种过分谦虚,跟看不起自己的想法,让我很无语啊。” “我还要去教人剑术呢。”布雷死鱼眼无神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很让人火大吗?” “有。”布雷老实地点头。 “…”尼克波拉斯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算跟吾聊下去,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过一小时。”尼克波拉斯只能这么跟布雷说了。 “那你继续讲吧。”布雷道。 尼克波拉斯真的很多话啊,祖龙什么的,不应该沉默寡言吗? “你心里面咋子腹诽我吧?”尼克波拉斯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惊了。 “你继续说吧。” “黑铁种中,目前活着的、能够给白银种造成麻烦的,一共有二十几个。” “青铜种中,一共有七十多个。” 可是本来青铜种数量就远比黑铁种少,这样看的话,黑铁种真正的强者数量比例真的太少了。 “但是真正能够给白银种带来生命威胁的,黑铁种中只有你。” “青铜种里也只有四五个的样子。” “这样你理解了自己的定位不?”尼克波拉斯说道。 “然后呢?”布雷皱眉。 用尼克波拉斯的话来讲,那就是布雷很强。 然而他不明白尼克波拉斯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布雷 克拉斯,你会被一些白银种盯上。” “不是那些崩溃神志的荒神,而是有知性的白银种” “…”布雷沉默了,总算是明白尼克波拉斯说那么的理由。 “你是想告诉我,我以后有危险?” “对,尽管绝大部分白银种懒得主动搞你,可是顺手的话,祂们也会很乐意你消失在世界上。” “更别说有一些极端的家伙,会想办法杀了你。” “我想你不会单单告诉我这些。” “被你太了解也是不太愉快的事情呢。”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跟吾结下盟约吧。”祂笑着说。 “吾会向你提供你需要的帮助,而相对的,在吾遭受麻烦的时候,你也必须全力帮助。”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我?”布雷难以置信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对,就是你。”尼克波拉斯微笑着。 “要是你想问为什么的话,吾会告诉你,因为吾相信你这个人。” “世界变得混乱起来了呢,吾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以吾选择与你结盟,因为你会是动荡中一艘不会轻易翻倒的小船。”尼克波拉斯跳下树枝,认真地看着布雷。 “小尼克,展开盟约。” “了解,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的声音响起。 无数的文字印在周围的空间,展开成一个平面。 那就是尼克波拉斯说的盟约。 “这盟约将拥有世界意志的约束力。” “布雷 克拉斯,你的选择是什么?” “老师,你今天来晚了。”韦恩如此说道。 “在路上摔了。”布雷给出的这个理由,大概是草稿都没有打过的。 “嗯,知道了。”韦恩的回答依旧很简单。 不过听语气,似乎信了布雷的鬼话。 布雷都不信的东西,韦恩竟然信了。 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他好了。 贫民窟的孩子,不是应该特别谨慎的吗? 韦恩这不对啊,怎么傻乎乎的。 “一大早就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现在还是撇开那些事情吧,来教教这小鬼剑术。 已经快教了一个月了。 之前说是半个月,但是教到现在,不教完布雷总有点不自在。 起码将自己「我流」的所有都教给这小子吧。 毕竟难道有人竟然在练习「我流」方面有天赋,真是奇迹一般。 “内气你已经可以用了吧?”布雷问道。 “嗯,虽然还是有点不熟练。” 都已经可以开始用了,布雷都不想吐槽韦恩的天赋了。 前天韦恩彻底掌握了内气,不过布雷倒是没有想到韦恩可以那么快就用到剑上。 尽管不熟练,但是比当初布雷好太多了、进展也快了不止一倍。 “接下来,我要正式教你「我流」的招式了。”布雷严肃地说。 为什么招式会效果那么强,这布雷也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法师的法术可以理解为用魔力构建的模型。 但是武技中招式这还真不好比喻。 “话说,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你面前用过招式。”布雷打量了一下韦恩。 之前跟韦恩过招,布雷用的只是出剑的套路,并不是剑招。 先攻击哪里、对方攻击过来后怎么应对,这些就是剑的套路。 “稍微用几招吧。”布雷嘀咕着。 “韦恩,你站远点。” “好。”韦恩点头,立马站出百米开外。 “虽然远了点,不过要是你能够看清楚也行。”布雷耸了耸肩。 布雷不打算给韦恩看「我流」的招式,而是给他看其他流派的。 反正布雷用的都是古代的剑术,正常来说学不会,不过韦恩真看懂了,也算是传承。 “锵——”背对着林子,布雷拔出长剑,挥出了一剑。 然后剑又缓缓入鞘。 整个过程并不算快,布雷用的不是拔刀斩,不必出鞘那么快。 「风神流」「逆岚」 身后的林子,一片树被割出深浅一致的剑痕。 从始到终,布雷都没有面对过林子一次。 “刚才的威力大概只有不到百分之一。”布雷还没有用上内气。 “这就是剑招。”布雷道。 布雷的「逆岚」威力当然不止如此,只划出一道痕,完全是因为布雷不想乱砍树。 树啊,长得也不容易。 要是刚才威力大点,就不是一棵树倒的问题,而是身后那一小片树林都要没。 “没有看懂。”韦恩摇头。 “说的也是,懂了就见鬼了。”布雷却点头。 这种事情,连说都说不出来,看一次就明白,也太扯淡了。 布雷学得这些剑术,还是当初「技」大幅度提高的情况下,才学会的。 “嘛,还是站在那里,不要动。”布雷不止展示那么一招。 布雷要给韦恩看多几招,好对剑招有一个概念性的理解。 在甩了好几个剑招之后,布雷把脸转向韦恩那边。 “可以了,不用站那么远了。” “…”虽然布雷是怎么说,但是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韦恩犹豫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韦恩鼓起勇气走向布雷。 “老师不继续用招式了吗?”一路走来,布雷都没有继续展示招式。 “在想什么啊,叫你过来,就说明我不会再甩剑招了。”布雷无语了。 “对了,刚才的招式是不是还没有懂?”布雷问着。 “嗯。”韦恩答着。 “没事,给你看的剑招都不打算教你。”布雷拍了拍韦恩的肩膀。 “…”韦恩愣住了。 那就不要问那么多啊!不要耍帅啊! “我要教你的只有两招,「我流」的两招。”布雷伸出两根手指。 “背上你的大剑跟长剑,要正式开始练习了。” 「我流」到现在为此,只有两招「残铁」、「苍龙」。 不过就算是这两招,韦恩也不会那么简单学会。 --- 另一方面,在一条全是黄金的走廊,尼克波拉斯优哉游哉地走着。 而尼克波拉斯后面,还跟着一条迷你小龙。 少女的形态,是尼克波拉斯最习惯用的。 做什么都方便,这个姿态散步也会特别舒服。 这大概是因为步子迈得不大的原因吧?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您很开心的样子。”小尼克用萌萌的声音说着。 “哼哼,吾确实心情不错。”尼克波拉斯叉着腰,笑着说道。 “布雷 克拉斯,吾可是很少跟人成为盟友的啊。” “那个人类真的那么重要吗?”小尼克不理解。 “嘛,布雷 克拉斯,这个人就像是河流中的浮着的小舟。” “没有明确的方向,不知道将会身处何方。” “他一直都被命运的大流驱使着。” “但是他这艘船,却不会那么容易再命运这条河流里翻掉呢。” 尼克波拉斯手背在身后,小跳步地走着。 可是,尼克波拉斯有很多东西懒得跟小尼克说。 很多关于布雷这个人的事,尼克波拉斯费了不少功夫,才彻底明白。 “不知道自己戒指在何方的持戒人,布雷 克拉斯。” “连世界意志都隐隐为你行方便的人类啊。” “希望你在我麻烦的时候,能够帮上忙吧。” 尼克波拉斯预测到之后会有巨大的动荡。 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开始罢了。 祂可不会毫无理由地跟布雷结盟,所谓结盟,当然是要对双方都有利才存在意义。 尼克波拉斯手在虚空一划,无数的文字罗列在面前。 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张盟约,尼克波拉斯跟布雷的盟约。 “不过,布雷 克拉斯,你这个家伙,刚刚结盟就让吾帮忙,真是…”祂撇了撇嘴。 “就当是提前投资吧,希望你不要让吾失望啊。” “轰!!!!!”猛地,走廊颤动起来。 作为祖龙的洞穴,正常情况不应该发生这样的震摇。 “尼克波拉斯!!!!!!!!” “真是快啊,看来这里不能住了,真是可惜。”说罢,尼克波拉斯跟小尼克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之中。 布雷坐在石头上,看着面面前的韦恩。 “我明天就离开了。”布雷说。 “嗯,今天是最后的课,对吗?”韦恩却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很普通地问。 “你真是淡定啊,对什么时候都很淡定。”布雷没好气地说。 “不过,确实是最后的课了。”布雷仰望了一下天空。 “说起来,已经教了你整整两个月了。” 本来预计半个月离开风谷,现在硬是过了两个月。 幸亏布雷时常会写信回威尔帝国那边,所以拉克丝并不会太紧张自己。 “老师打算教我什么?”韦恩很直接地说道。 “说的也是呢,最后一天教你什么好呢。”布雷直接躺在石头上。 从那右眼里,看不出来布雷在想什么。 或许在想很多,也可能压根脑袋一片空白。 “韦恩,你学会「残铁」跟「苍龙」了吧。”布雷随意口道。 “学会了。”韦恩点头应道,布雷只教了两招,但是教得很透彻。 “那也没什么还教的了。”布雷如此道。 “…”韦恩沉默着。 良久,韦恩打破了这份安静。 “那老师现在就要走了吗?”韦恩皱眉,试着问道。 对于韦恩来说,布雷这个人很特殊。 自己第一个老师,其实也可能是最后一个老师。 韦恩估计自己以后也不会有找到别人那么耐心教自己的时候了。 布雷给韦恩的感觉很颓废,但是实际上韦恩明白,布雷平时只是一把入鞘的剑。 布雷真正认真的时候,韦恩没有见识过。 “没什么好教的,也不想浪费这最后一天啊。” “聊一下天吧。”布雷如是说。 “好。”韦恩很简单地回答布雷的问题。 跟韦恩聊天,那个场面恐怕是要尴尬无比。 “你学会了我的剑术,觉得自己强吗?”布雷幽幽开口。 “不知道。”这不是谦虚,而是韦恩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水平。 “不知道吗?说的也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个程度。”布雷没有说韦恩什么。 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是很正常的。 就像布雷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赢白银种一样。 “你就没有想过变强的事情吗?” “变强?为了什么?”韦恩疑惑地看着布雷。 “很多时候强者才能够做到,例如保护什么人、杀什么人、又或者不杀什么人。”布雷道。 “是这样吗?”韦恩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这些事情。 看到韦恩认真思索的样子,布雷觉得有些好笑。 “不,也可能不是这样。”布雷耸了耸肩。 布雷想起了某头狼人。 “记得不要贪图别人给人的力量就好了。”布雷没头没脑地说道。 “然后就是学「我流」的人,要遵守得到最基本原则——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个人?”今天布雷说的话,韦恩有一大半没听懂。 “嘛,不用理解,记住就好,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不要忘记自己还是个人。”韦恩重复了一次布雷说的话。 “接下来谈谈妹妹的事情吧,我其实也有妹妹。”布雷他感慨了一句。 当然,接下来的话题完全就是家常。 布雷很无聊地将自己妹妹的事情告诉韦恩。 韦恩也有时候会说几句话。 也就在关于妹妹的事情上,韦恩才会反应多一些,平时可是一两个字就算回答了。 聊着,夕阳都快落下海平线。 余晖映在海面上,使得这个海岸线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拿着吧,送你的出师礼物。”布雷朝韦恩抛去一条手链。 “好。”韦恩愣了一下,不会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了这条手链。 “我走了,之后就是离开风谷了。”布雷摆了摆手,朝着林子走去。 “老师!”韦恩叫住了布雷。 “嗯?有什么事吗?”布雷不解地扭头。 “啊…没有。”韦恩摇了摇头,收拾起地上的剑。 “是吗。”布雷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这一别,可能会再见,也可能不会。 冒险者的事,谁能够说得准呢? 而当布雷漫步在林间时,他长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透着深深的无奈。 “本来以为他妹妹才是值得担心的人,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这小鬼自己让人担心啊。”布雷呢喃这。 “恶魔的手链么。” 其实,很早布雷就发现韦恩的手链很奇怪,然后鉴定了一下。 要是普通的物品,那个话痨女神就不会出现。 不过要是有问题,那个女神肯定会唠叨。 --- 「封印恶魔的手链」 特殊:这手链里面封印着大恶魔,佩戴着可能会听到恶魔的低语 总评:历史时常记载,人们佩戴寄宿有恶魔的饰品后,往往会被影响,并且投入深渊的怀抱,所以请小心这类邪物。 附:什么啊,只是恶魔吗?这种东西早些年代可是满大街都是呢,还不如你来得珍稀啊! --- “有办法接触掉那鬼东西吗?”无视最后一句话,布雷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对着一棵树鉴定。 然后就有信息跳到了布雷脑海中。 不过跟平时的鉴定结果有点不一样。 --- 「普通的树」 总评:树一棵。 附:其实本来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都被妾身屏蔽了!难道你想到主动跟妾身说话啊,妾身很感动!那么妾身就开心地回答你的问题吧,答案是“不能”!这类东西本来就是针对弱者、或者心智极其不坚定的,被缠上只能等恶魔放弃了呢!不过,其实还是有…啊!!!字数限制!?这是什么! --- 女神的信息就这样戛然而止,看得布雷很难受。 算了,不找话痨女神问了。 反正之前布雷朝尼克波拉斯要了一条手链。 用可以来屏蔽恶魔低语的手链。 尼克波拉斯说的话跟女神差不多,这手链附在弱者身上,是很难祛除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过滤掉恶魔低语。 只要韦恩跟恶魔没有互动,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这是跟尼克波拉斯结盟后,布雷的第一个要求。 当时布雷说想要祂帮忙处理这条恶魔手链,尼克波拉斯当场就造了这么一条过滤恶魔低语的手链。 “老师不好当啊。”布雷如此说着,身影消失在林中。 在风谷的码头上,一艘船即将驶出。 海鸥落在在灯柱上,扫视着所有往来的人群。 布雷、鸣子跟蕾比,就是准备乘坐这艘船离开,回去中大陆。 用布雷的话来说,就是想自己故乡,要去帝国一趟。 不过用鸣子的话来说,布雷是想妹妹了,要妹控一次,估计是受到了韦恩的刺激。 当然鸣子发表完这个意见之后,就被布雷磕脑袋了。 “啊,妮卡~”鸣子抱着可爱的妮卡,甚至抱起她转了好几圈。 “好舍不得你啊,鸣子姐姐没了你要活不下去了。”鸣子心痛地说道。 蕾比固然也很可爱,但是想妮卡那么懂事的孩子,鸣子真的好喜欢。 “鸣子姐姐太夸张啦。”妮卡轻笑着,任由鸣子抱着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妮卡都多得鸣子的关照了。 虽然布雷不知道鸣子使用了什么手段,不过两人关系好也是不错的事情,不是吗? 没有想到,那个笨蛋鸣子,会得到妮卡的亲昵。 “真希望上了布雷之后,生下的孩子也跟你一样可爱。”鸣子脱口而出。 每天努力强上布雷都失败了呢,真的让人觉得布雷是不是已经弯掉了。 “啊,该不会他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癖好吧?”鸣子有点担忧地嘀咕起来。 “…”在一边的布雷愣住了。 那个**貌似说出来了非常不得了的话。 “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鸣子露出一副什么都没有没有的样子。 “妮卡,再见。”蕾比说着,在一边摇着尾巴。 “嗯,再见,蕾比。”妮卡摸了摸周围,循着声音走向蕾比。 蕾比耳朵一动,靠近了一下妮卡,没有让妮卡太难找到自己。 “啊,蕾比总是软软的,好舒服。”妮卡露出幸福的笑容。 妮卡一直以来都是跟韦恩相依为伴。 说实话,并没有什么朋友。 “谢谢。”在一边的韦恩向布雷道谢。 “嗯?”布雷奇怪地看着韦恩。 “谢谢老师。”韦恩补了一句,以为是自己说漏了什么。 “没什么好谢的,你也付了学费不是吗?”布雷随口道。 当然,那些学费对布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不过是让韦恩这个小子好受一些。 单方面受人恩惠,对于韦恩来说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手链有好好戴着吗?”布雷问了一句。 “这个吗?”韦恩伸出了左手,上面挂着一条淡蓝的晶石组成手链。 除了这条手链,韦恩右手上还有一条银色的骷髅手链。 只不过韦恩时常会掩饰右手的手链,例如用袖子挡着。 “我有戴着。”韦恩点头,简单地回答。 “有戴着就好,不要弄丢了,也不要卖了。”布雷说。 布雷可是生怕韦恩这个小子转身就把手链卖了。 贫民窟的人可不会保留这些看上去就很珍贵的东西。 卖掉才是最基本的操作。 “…”似乎被看透了心思,韦恩沉默了。 “不能卖吗?”韦恩试着问。 “不能。”布雷很想吐槽,韦恩竟然真的有很认真地考虑过卖掉手链的这个件事。 “不行,这是我学生的证明。”布雷说。 “你无论怎么样,戴着这条手链,就还是我的学生。”布雷没好气说。 为了让这小鬼戴着,布雷可是想尽一切借口。 不过韦恩想法也很简单,骗他也是不难。 “可是我的样子又不会变。”韦恩讲起了道理。 “老师你不可能会不认得我的,所以卖掉也没关系吧?” “你真的那么想卖掉这手链吗?” “是的,很值钱。”韦恩其实问过价了,这条手链非常值钱。 卖掉的话,能让妮卡过上不错的日子。 韦恩什么的都优先考虑妮卡。 老师送的礼物?那是什么?能吃吗? “我…”布雷欲言又止。 死鱼眼中充满了无奈。 “嗤——”这时候轮船开始响起蒸汽喷出的声音。 这艘船准备开了。 布雷、鸣子跟蕾比,都是时候上夹板了。 要是上迟的话,船可不会等人,直接就会开出。 “不能卖了。”布雷再三吩咐。 这可是自己让尼克波拉斯搞来的东西,出自白银种之手的手链啊! 卖掉?别开玩笑了啊! 尼克波拉斯造出的手链,放在哪里都是无价之宝。 而布雷敢肯定韦恩挥低价卖出去。 “老师,船快开了。”韦恩提醒了一句。 “算了,不管你了。”布雷无语了。 “走吧,**,不要抱着别人的妹妹了。”布雷招呼了一声。 “咿呀!我还要抱着妮卡!我还要!”鸣子发出糟糕的声音。 “砰!”布雷相当温柔地弄麻了鸣子。 “啊!动不了!你这个家伙!”被布雷各种操作,已经是鸣子的日常了。 可惜的是,没有鸣子期待的特殊操作。 “蕾比,拖走她。”布雷毫不客气地说道。 “唔,知道了。”蕾比已经习惯了这一幕。 要是以前的话,蕾比还会疑惑不解。 但是看多,就见怪不怪了。 连拖走鸣子这一个流程都无比熟练。 “布雷上夹板就会让你恢复了。”蕾比轻摇着尾巴,如此安慰鸣子。 “再见了,鸣子姐姐,布雷老师。”妮卡喊了一句。 “老师。”韦恩只是说出了这个词,然后鞠了一躬。 一如既往地话少。 随后码头连接船上夹板的梯子收起。 随着轰鸣的齿轮声,刺耳的蒸汽声,这一艘船慢慢驶出了风谷。 算上这两个月,布雷在东大陆已经待了快半年。 “啊,习惯了疼痛感,突然不痛还是有点不舒服了。”布雷摸着自己的眼罩。 在教韦恩的时候,布雷每天都要承受那种若有若无的刺痛感。 毕竟韦恩的右手手链中,存在着恶魔。 每次里恶魔太近,布雷的空空的左眼都会传来疼痛感。 那是这眼睛本能地对恶魔这一存在起反应。 “恶魔吗?”布雷如今对于各种存在,看法都变了。 恶魔不一定是恶,天使不一定是善,海族也不一定象征平衡。 “不过都被人封印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吧。”布雷靠在围栏上,感受着海风,顺便推开了挤过来的鸣子。 “这一次离开,我还会不会回来呢?”鸣子感慨着。 “不知道。”布雷答。 “哼,听我吹口风琴吧。”鸣子笑着,摸出了布雷送的口风琴。 漫长的旅途,有音乐相伴还是不错的。 在布雷离开风谷的半个月后,威尔帝国的帝国学院里,举行着颁奖典礼。 又一学年过去了,那坎坷的一年,也随之过去。 帝国学院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倒不如说,因为那场混乱中帝国学院众人的表现,这个学院声誉越来越高。 已经不再是威尔帝国顶尖学院那么简单了,而成为了帝国荣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拉克丝 克拉斯,今天授予你年度优秀学员的称号。”穿着学院制服的维吉妮亚,将一个奖牌递给了拉克丝。 还偷偷冲着拉克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谢谢,维吉妮亚学姐。”拉克丝如此说道。 “谢谢维吉妮亚姐姐~”然后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 如今的维吉妮亚,是帝国学院的首席。 实力跟品行,都位于高点,也没有人质疑她。 即便是皇室几近没落的现在,维吉妮亚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已经博得很多人的认可。 代理皇帝,也就是卡拉斯科,要是卸任的话,维吉妮亚很有可能被扶持为女皇。 只不过目前看来,卡拉斯科已经彻底控制了国家的中央。 实质上已经跟真正的皇帝没有区别。 维吉妮亚身后的皇室,如今只是相当于摆设,连实权都没有。 毕竟当初帝国混乱中,皇室人员基本死光了。 能够成为龙头的根本没有。 现在卡拉斯科站住了脚步,皇室想再有声音,已经是无比困难的了。 不过这些对维吉妮亚来说也不太重要了。 本身她就对皇位无感,只不过被外人夺权,实话实说是有点不乐意。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维吉妮亚跟拉克丝,本来打算跟着布兰琪去放松一下。 但是却遇上了意外的人物。 “卡拉斯科大人,您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可是会引起轰动的哦。” 维吉妮亚微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 “…”布兰琪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瞪了卡拉斯科一眼。 如今敢瞪卡拉斯科的人,已经不多了。 “没关系,做了很多准备,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到来。”卡拉斯科笑着回应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不称卡拉斯科为陛下,而卡拉斯科也不会自称朕。 现在还不到卡拉斯科自称朕的时候。 也不会有太多人称卡拉斯科为陛下。 毕竟代理皇帝,终归是代理的。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看看帝国学院的典礼,巧遇到你们而已。”卡拉斯科还没有无聊到特意找维吉妮亚的程度。 “不过看到公主殿下,还是应该问候一下,不对吗?” “那么谢谢大人的关心了。” 维吉妮亚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位是拉克丝 克拉斯吗?”卡拉斯科眯缝着眼,看着拉克丝。 “嗯?”拉克丝惊了一下。 虽然在一年多之前,拉克丝跟卡拉斯科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不认为这样的人物会记住自己。 “卡拉斯科大人认识我?”拉克丝很奇怪。 连维吉妮亚都觉得很奇怪。 “你的哥哥,是布雷 克拉斯,对吧?”卡拉斯科可是没有少调查布雷的事情。 开玩笑,那个把自己击败的陌生人,多少还是要了解的吧。 不过卡拉斯科什么有用的都查不到。 布雷出身普通,经历普通,表面上的资料,根本看不出来特别的。 唯一有用的,大概只是他有这么一个妹妹。 当然,卡拉斯科也不会对她动手,没有意义。 卡拉斯科也没有那么卑劣。 “啊,是…”拉克丝也记得布雷见过卡拉斯科一面。 只不过没有料到对方会记住哥哥。 “真是优秀啊,无论是你,还是你哥哥。” “哈?”拉克丝皱了皱眉头,没听懂卡拉斯科说什么的。 卡拉斯科突然想到,就算不对拉克丝做什么,也可以套套话的。 起码从拉克丝这里,可能可以了解到一些信息。 就在卡拉斯科这么想的时候,后背一阵凉意。 “叮——”这时候卡拉斯科的剑发出清脆的响声。 「梵卡雷尔」,这把开国之剑,在平时可不会有动静。 从这把剑中,卡拉斯科感受到了恐惧感。 “你不会想对我妹妹做什么吧?”颓废了声音,无声无息地从卡拉斯科身后传来。 卡拉斯卡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剑鞘上。 不过当听清楚声音之后,卡拉斯科又将手挪开了。 尽管只见过几面,但是卡拉斯科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布雷。 “没想到还会看到你。” “嘛,我妹妹就在这里,我总会回来的啊。”布雷耸了耸肩。 “唔…”趴在布雷背上的蕾比,发出低吼。 上次卡拉斯科可是打伤过布雷的。 “哦!帅哥!”鸣子惊呼,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不过现在不感兴趣了,真是可惜。” “哥?”拉克丝惊讶地看着布雷。 “你什么时候来了?” “啊,在我家妹妹站上颁奖台之前,就来了。”布雷冲着拉克丝竖起了拇指。 “不愧是我们克拉斯家的人,干得好。”那只死鱼眼看上去很开心。 “…”拉克丝无语了,本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不打扰你们兄妹重逢了,我继续参观学院。”卡拉斯科如此道。 这位代理皇帝,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了。 身居高位,却没有侍从、没有跟班,孤身一人行走。 以「剑圣」的实力,卡拉斯科也确实有资格这样做。 “了不起呢,这位代理皇帝。”布雷随口道。 尽管拿到这个位置的手段很糟糕,但是卡拉斯科的能力确实很强。 当初如此破败的城市,花了一年左右的时候,就重新恢复繁荣。 换一个人,或许就做不到了。 重新让一个差不多覆灭的帝国首都恢复生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那时候,皇都比起安京城还要惨。 “布雷先生,您身后这位是?” 维吉妮亚露出勉强的微笑。 “啊,一起旅行的家伙。”布雷看了一眼鸣子。 鸣子这个家伙还摆出了V字手。 “第一次见面,我是鸣子。”鸣子笑着自我介绍。 “这位小姐你好!还有小姑子你好!”鸣子突然说。 ““小、小姑子?””拉克丝跟维吉妮亚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 布兰琪则是在一边扶额。 “虽然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布雷古怪地看着维吉妮亚跟鸣子。 两个人对对方果然毫无印象呢。 “哥,你给我讲清楚!”拉克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冷眼地看着布雷。 “…”布雷无语了。 而一边的鸣子只是在诡异地笑着。 维吉妮亚心情相当复杂。 “你这个家伙,不要给我乱说话。”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诶嘿~”鸣子卖了个萌。 不过布雷并不吃这一套。 “不用理她,她日常发疯罢了。”布雷淡定地说。 “啧,本美少女已经那么明显地倒贴。” “我不要你的倒贴。”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咳咳,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开口打断了布雷跟鸣子的对话。 “嗯?”布雷的死鱼眼疑惑地看着维吉妮亚。 “怎么了?” “许久不见,我们大家不如现在就一起聚一聚吧?” 维吉妮亚提议道。 “嗯,也好。”布雷点头,其实并无所谓。 --- 布雷的要求实在是太随便,最后众人只是在一间餐馆聚会。 不过这聚会,主要还是聊天。 聚会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布雷先生,一直在当冒险者呢。” 维吉妮亚感慨。 “毕竟我也需要一份工作。”布雷说道。 没有特别的一技之长,当冒险者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当冒险者。 一边的鸣子没有什么话题,只是一味跟蕾比大吃特吃。 “蕾比,尝尝这个!大块的!” “噢!”蕾比兴奋地摇起尾巴。 “““…”””除了这两个家伙以外的人,都无语了。 尤其是站在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脸色有多冷就多冷。 真是一群不知礼仪的家伙,直接拉低了维吉妮亚殿下的品味。 “布雷先生,说起冒险者,你知道最近皇都发布了打量的委托吗?” 维吉妮亚笑着对布雷说。 维吉妮亚清楚布雷对什么才会感兴趣。 “委托?”果不其然,布雷好奇了。 “卡拉斯科大人,颁布大量的委托,都是佣兵委托。” 维吉妮亚端起面前咖啡,轻声道。 “佣兵?他要战争?”布雷皱了皱眉。 “是啊,卡拉斯科大人,似乎想要准备进攻联邦。” 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 “不应该…”布雷敲了敲额头。 那个家伙不会罔顾国家的发展,对联邦那么鲁莽地发起进攻。 “他在想什么?”布雷“啧”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呢。” 维吉妮亚摇了摇头。 这种贸贸然发起战争的行为,让人不解。 虽然有人说,帝国就应该在联邦打过来之前行动,这叫做先发制人。 “布雷先生打算接下这种委托吗?” 维吉妮亚认真地看着布雷。 “看情况吧,佣兵可不是好当的。”布雷说罢,默默地吃饭。 “战争啊,这可不是好事。”拉克丝轻声叹息。 尽管没有经历过战乱,但是上次帝国的混乱已经让她明白很多残酷的事情。 之后众人就没有继续这些沉重的话题。 这聚会之后也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就各自回归。 因为布雷打算在中大陆好好待一段时间,所以早就租好房子。 漂泊了那么久,布雷也想着休息。 尤其是躺着晒太阳,是最好的事情。 如此懒散,也没有特别的追求,布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当冒险者到现在。 鸣子直接被布雷扔去另外一间房子。 蕾比就随意了点,她喜欢去谁的房间就去谁的房间,布雷也不会管太多。 “布雷先生在皇都的这段日子,可是随时来找我哦。”说着,维吉妮亚有点哆嗦,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维吉妮亚要多紧张就有多紧张,都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么一句话。 “殿下…”布兰琪有点无奈,那个优秀的公主殿下,怎么在布雷这个人面对就变得那么羞涩啊。 “那就多多打扰了。”布雷如此说道。 自己妹妹平时大概也没有没麻烦维吉妮亚,布雷觉得自己有必要报答报答维吉妮亚。 很可惜,布雷不知道有什么能够报答一位公主。 在挥手告别布雷之后,维吉妮亚声音就开始抖了。 “布、布兰琪,怎么办啊,我在吃饭的时候说的话题,是不是太沉重了。” 维吉妮亚弱弱地说,听上去有点慌。 “公主殿下,请冷静一点。”布兰琪没好气地说着。 “可是!可是!” 维吉妮亚已经捂着自己的脸了,紧张地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刚才的话,总觉得好疏远!还有那个鸣子!?是情敌吧!绝对是我情敌吧!” 维吉妮亚甚至已经语无伦次了。 “停!维吉妮亚殿下!停!”布兰琪打断了维吉妮亚的话。 幸亏拉克丝自己回去了,否则维吉妮亚这副样子就要被看到了。 那时就就真的丢人了。 “我想布雷先生不会想那么多。”布兰琪对维吉妮亚说道。 “诶?”维吉妮亚愣了一下。 “难道你以为那个男人,会思考殿下刚才思考的麻烦事情吗?” “可是,对话很枯燥吧?很严肃吧?” 维吉妮亚嘀咕着。 “回去吧,殿下,好好洗一个冷水澡。”布兰琪硬拖着维吉妮亚离开原地。 “但是,布兰琪啊!布雷先生他!” 维吉妮亚还想说什么。 “公主殿下,你需要用冰水洗澡冷静一下…” --- 在看上去平静的时刻,却又某些事情发生的前兆。 皇宫之中,卡拉斯卡坐在本来皇帝才能够坐的王座上。 “陛下,真的有必要召集那么多佣兵吗?” 有人不承认他为“陛下”,但是有人已经将卡拉斯科视为真正的皇帝了。 “这些支出,对于威尔帝国现在的财政来说,是不少的负担。”一个女子对卡拉斯科说道。 “我知道。”卡拉斯科呢喃着。 “恕我直言,陛下在联邦的线眼…真的可靠吗?”女子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眼线被收买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卡拉斯科幽幽地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观望?” “在我们帝国满是破绽的时候,联邦都没有任何动作,只能够说明他们发生分歧了。” “能够发生分歧的,可能性最大也就是五十人议会。” “可是一旦五十人议会意见统一了,说什么都晚了。” “什么意见?”女子疑惑。 “…”卡拉斯科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剑。 走在腐烂的泥地上,布雷每一步都会踩出深坑。 漫步在徘徊之墓的入口处,布雷心情很宁静。 不愧是宁静之地,虽说是一个充满亡者的地方,但是依旧可以让人心静。 布雷身边没有带着鸣子、也没有带上蕾比。 只身一人来到克林顿。 千哄万哄,布雷才劝到蕾比留在皇都。 至于鸣子那个家伙,在布雷说要一个人去克林顿的时候,还在吃瓜。 布雷也不知道鸣子是明白了什么,还是单纯是没心没肺。 ——“记得带特产哦。”这就是鸣子在布雷出门前说的话。 “以前走这里,我有那么麻烦的吗?”布雷纠结地看着自己的脚印。 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将脚从泥坑中**。 失去了调节力量的法阵,布雷如今身后的大剑,不知道是多么的重。 如今布雷的力量,也不是初次进入徘徊之墓的程度了。 周围阴森森的,布雷却不会感觉到发凉。 那些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林间的亡者,时不时会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任何一个生者,都会望而却步。 “在吗?”布雷唤了一声。 声音回荡在林间,重重叠叠。 可是没有人回答布雷。 布雷摇了摇头,继续前进。 周围的景色慢慢变了,不再那么阴森、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 无数的光点飘散在空中。 一片突兀的空地出现在布雷面前。 没有青草、没有花朵,光秃秃的,光点密集地飞舞在这片空地上。 越过这片空地,有一棵大树。 大树枝繁叶茂,看上去充满了生命的气息,跟着个墓地似乎有点不搭。 “米拉小姐——”布雷喊道。 “安静,给我安静。”面无表情的米拉,冷不丁地站在布雷身后。 而布雷也很淡定地扭头。 时隔许久,布雷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你把徘徊之墓当成什么了?这可是生者勿进的地方。”米拉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提着提灯的守墓人,一如既往地在这徘徊之墓中,不曾离开。 布雷知道她一定在。 “其实你也吵了。”布雷理直气壮地说。 “不,我这不算,能够给徘徊之墓带来喧哗的人,也就只有你。”米拉如此说道。 “…”布雷惊了,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出来。 “为什么你吵就可以。” “我是守墓人,你不是。”米拉板着脸说。 “所以找我又要帮你什么?”米拉很直接地开口道。 布雷这个人来徘徊之墓,除了是来麻烦自己,就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难不成布雷还会给米拉带点什么礼物?别开玩笑了。 都凉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还需要礼物? “你看看情况吧。”布雷如此说道,脱掉了上衣。 “你已经可以那么淡定地在女生面前脱衣服了吗?”米拉面色古怪地看着布雷。 “…”布雷没有回答米拉,这不好答。 当布雷脱下上衣,露出后背的时候,米拉发出了叹息。 那是哀叹,但是却不知道是在哀叹什么。 那幽幽的叹气声,在这片宁静的林子中,分外清楚、带着凉意。 布雷后背本来因为刻着法阵的地方,变成了伤口,是结痂的伤口。 “你真是乱来啊。”米拉冰冷的手,抚摸着布雷的后背。 感受到上面粗糙的皮肤,米拉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会痛吗,在这个法阵毁掉的时候?”米拉问道。 这种法阵,是刻在皮肉上的,而不是画上去的。 否则就不叫纹刻法阵,而是画法阵了。 那些已经深入皮内的法阵纹路,要是崩溃了,对于使用者绝对是折磨。 尤其是布雷这彻底没救的情况,无法想象当时的剧痛。 可以说是深入灵魂的剧痛。 “还好,听说女人生孩子更痛。”布雷平静地说。 “果然是本人没错,也就你可以说出这种奇怪的话。”米拉没好气地说道。 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不再冰冷。 “你用异种能量驱动这个法阵,难怪了。”打量了片刻,米拉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嗯,是内气,熊猫教的。” “内气么,没有想到你最后会是选择用内气。”米拉有点惊讶,她无视了那“熊猫”二字。 “可以说是巧合而已。”布雷耸了耸肩。 没有遇上李和陈,布雷也不会学习内气。 “这种乱来的做法,你当时竟然没有死啊,真是不可思议。” “嗯?会死。” “会死。”米拉肯定了一下。 “…”布雷一阵后悔,完全没有想过自己那样做会有凉掉的风险。 死鱼眼陷入了绝望,当时要是因为用内气驱动法阵而自爆了,不是很好笑? “我猜你不会想让我修好这个法阵吧?”米拉嘀咕着。 “是找你修的,否则的话,背着大剑有点麻烦。”布雷看了一眼身后的漆黑大剑。 米拉望了一下地上深深的脚印,也明白布雷的意思。 这把使用者力量越大,就会越重的大剑,对于布雷来说,是锻炼的机会、也是负担。 布雷坐大船还好说,要是坐小船,那小船马上就要翻。 “没有办法修复了。”米拉如实告诉布雷。 “是吗?”布雷话中却没有透出惊讶、遗憾。 布雷对这一切都感到平静。 “这个地方的伤口,凡世的一般手段也估计好不了,这可不是物理层面治疗可以解决的。”米拉继续说道。 “穿上衣服谁都看不见。”布雷如是说。 反正伤口这种东西,很多人都有,藏起来也不是不行。 “后背纹不了,就换一个地方吧。” “例如肚子。”米拉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是你的冷笑话吗?”布雷古怪地看着米拉。 “临时想出来的,怎么样。”米拉认真地问道。 米拉是有多无聊,才会执着在冷笑话这件事上呢? “还好…”布雷敷衍地答道。 “你是在敷衍我吧。” “没有。”布雷回答得很干脆,让米拉都信以为真了。 “不过…其实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纹哪里,而是法阵已经不适合你了。”米拉这样跟布雷说道。 “为什么?” “因为法阵本来就是特别根据魔力设计的,用内气的你,可不适合法阵。” “已经不能用法阵了吗?”布雷想要再确定一次。 没有了法阵调节力量,布雷对上高等种,战斗难度恐怕会提升一个次元。 布雷的身体素质根本谈不上足够强大,顶多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厉害”。 可以说,没有法阵的支持,布雷的「技」无法发挥出来。 “严格来说是不能用,不过你可以赌一赌,试着用。” “异种能量也不是不能驱动法阵。” “只是下一次,我可不会保证你用内气驱动法阵,会安然无恙。”米拉提醒了一下布雷。 “砰一声爆炸,也不会让我惊讶。”她还特意放下提灯,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生怕布雷不知道有多严重。 “好了,我知道下场了。”布雷打断了米拉继续比划下去的意思。 “不过,也有专门为了内气而设计的龙纹。”米拉兀地补充多一句。 “龙纹…”布雷感觉自己又听到新名词了。 “听上去很强的样子。” “也只是听上去强。”米拉淡然地说。 “其实就跟法阵差不多的东西,不过换成内气驱动罢了。” “当然具体功能也有差别。”米拉坐在了大树那粗大的树根上,慵懒地说道。 站久了,米拉就觉得累了,毕竟不是活人,可没有布雷那么好精力。 不过话说回来,亡者不是才应该不感到疲惫吗? 守墓人真是神奇的存在。 坐着的米拉重新拿起提灯,打量了一下布雷。 “听上去不错吧,实际上也确实不错。”米拉跟布雷说了一句废话。 “那个龙纹,现在可以纹刻吗?”布雷问道。 既然是跟法阵类似的东西,布雷也不打算细究太多了。 “想要现在就动手吗?” “真是急啊,不过答案是‘可以’。”米拉面无表情地说,连语气都没有起伏。 “过来。”米拉冷冷地说。 布雷也乖乖走在了米拉面前。 米拉不情不愿地从树根上站起来,冰冷的手放在布雷胸口。 “嗤——”一阵生肉被烤一样的声音响起,空地周围的绿色光点一下子少了很多。 米拉的手很缓慢地在布雷的皮肤表面移动着。 每移动一点,布雷的皮肤上就会被纹刻上深蓝色的图案。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能够看到图案的一些轮廓。 那是一条咆哮的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米拉缓缓垂下眼皮。 纹刻大概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亏你可以硬生生忍受这样的痛楚。”米拉淡淡地说道。 “应该跟纹身一样的程度吧。”布雷估摸了一下,虽然他没有纹身过。 “这可比纹身痛多了,不要相提并论好吗。” “嘛,不用太纠结这些,纹刻好了,什么岔子都没发生就是最好的。” “现在看起来,你就像是强盗的头头。”米拉说道,可是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现在米拉的状态不是太好,不过因为本来脸色就很苍白,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布雷看了看胸口蔓延到上臂的龙型纹路。 这就是米拉所说的龙纹,类似法阵的存在。 不过这龙纹看上去要霸气不少,以抽象的龙为表现,跟法阵的复杂圆阵截然不同。 “这龙纹跟上次你的法阵级别不一样。” “你的内气比你的魔力要好不少了,所以能够用的龙纹也优质了一些。” 上次布雷用的法阵,效果其实不强,顶多是低级的法术。 被布雷运用到那种恐怖的地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龙纹换个角度看,就可以理解为抽象化的图腾。” “你现在身上这个龙纹,可以上下调「速」、「力」、「体」。” “范围的话,我猜可以满足你的需求吧,经常胡来的冒险者。”米拉调侃着布雷。 布雷活动活动了一下手臂。 幸亏龙纹只是蔓延到上臂,只要布雷穿上长袖,就看不到这骇人的龙纹。 被别人看到的话,配合上左眼的眼罩,十有八九被人当成强盗头子。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就是了。 之前被当成恶人的次数也不少,布雷已经够呛的了。 “麻烦完我,你也该离开了吧。”米拉有点无奈。 “对,该走了。”布雷说着。 “真是过分的人,打扰了这徘徊之墓的宁静,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样听上去,我真是一个过分的家伙。”布雷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你才发现吗?”米拉冰着脸说。 “真是对不起呢,不知不觉就老是习惯麻烦你。”布雷说着,转过身去,披上自己的上衣。 在徘徊之墓中,从任何一个方向走,都能够离开。 “是啊,我也习惯被你麻烦了。”米拉露出了微笑。 这是很自然的笑容,而不是那种僵硬的笑容。 不过布雷没有看到米拉的这一份笑容。 “米拉小姐,学会笑了吗?” 背对着米拉的布雷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他并不知道米拉此刻在笑着。 “啊,应该是学会了。”米拉没有想到布雷会一直记得这事。 这种更像是玩笑的事情,布雷记得很清楚。 “你有伙伴了吗?”米拉也这样问道。 “算是吧。”这个回答很熟悉。 布雷越来越远,米拉在布雷彻底离开徘徊之墓前,喊了一句。 “知道你的事情吗?”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知道。” 布雷声音落下后,身影消失在林间。 米拉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来到时候,每一步脚印都是那么的深,能够让人感受到脚步主人那份沉重。 离开的时候,地上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脚印。 “真是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米拉没有摆出扑克脸,微笑着。 她这个守墓人很少笑,毕竟笑起来对米拉来说还是不简单。 终归到底,她的身体不是生者那种鲜活的肉体,而是死者的僵硬躯体。 但是在某些时候,该笑还是应该笑。 “但是还是欢迎再回来,希望下次不会很久。”机关这么说,但是米拉直觉告诉她,布雷下一次回来,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对于守墓人来说,时间是无意义的。 漫长的时间,或许就等于无尽的空虚。 但是如今这个守墓人,因为布雷,再一次体会到等待的感觉。 就跟布雷说道一样,当冒险者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总是四处漂泊。 在成为冒险者四个月后,韦恩也开始在世界各地接受委托。 早就不是当初仅在风谷接委托的程度了。 不过韦恩跟妮卡的冒险者级别还是不高,也仅仅是D级的冒险者。 然而,韦恩的实力远不止这个层次。 限制韦恩冒险者等级的,只是身为冒险者的经验。 如今韦恩跟妮卡,已经离开了风谷,处于中大陆跟东大陆之间,一个偏僻的岛屿上。 这里存在着魔王,也就是冒险者最为忌讳的存在。 当然这个岛屿上也有很多人居住,所以魔王的讨伐似乎迫在眉睫。 然而,除非是S级冒险者,否则在魔王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嘛,试图用数量堆死魔王,可能性也是有的。 冒险者们都希望自己是最后补刀魔王的那个人,所以前仆后继地冲向那魔王所在之地。 在这座不断进行着魔王讨伐的岛屿上,韦恩蹲在地上,正在生火。 “哥哥,我们来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面,真的好吗?”妮卡也很清楚,冒险者这一工作的风险有多大。 即便是下一刻死去,都是可能的。 不过主动接上糟糕的委托,却不是妮卡所希望的。 “放心,只是后勤。”韦恩安慰了一下妮卡。 韦恩当然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参加到魔王讨伐的事情里面。 他接下的委托只是后勤工作。 例如运输物资、负责情报的送达。 说实话,这些工作的危险系数并不高。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个岛屿给人很不好的感觉。”妮卡失去了光明,但是换来其他感官的敏锐,甚至直觉都比正常人要准上一些。 “大概因为这是魔王的岛屿。”韦恩说道,点燃了篝火。 韦恩跟妮卡,并不打算深入魔王的岛屿。 这对兄妹只是在前往岛屿上一个冒险者营地的路上。 营地建设在远离危险地方的位置。 “我们只是需要将背包里的魔导具送到营地就好了。”韦恩对妮卡说道。 “嗯。”妮卡乖巧地点头。 魔导具对于需要激烈战斗的冒险者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物资。 魔导枪也是魔导具的一种,法术卷轴也是。 韦恩跟妮卡背着两个相当大的背囊,里面都是卷轴一类的。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韦恩这么说着。 “妮卡能坚持吗?” “当然可以。”妮卡笑着说道,要是这些小事都坚持不了,还做什么冒险者。 妮卡可不希望自己会拉韦恩的后退,也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吃闲饭的。 “不要勉强。”韦恩补了一句。 “嗯,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因为哥哥会让担心我不是吗?”妮卡嬉笑着。 要是妮卡勉强自己,估计哥哥会比自己还要紧张。 “所以现在我们是要休息对吧。”妮卡问道。 “嗯,吃饭,晚上赶路。”这个岛屿环境有点特殊,大部分魔物并非夜行,相反在白天活跃。 要是晚上安静一点,可以很顺利地移动。 白天反而是危机重重。 不过就在妮卡想要躺下小憩的时候,鼻子却皱了一下。 “哥哥,好浓的血腥味。”妮卡小声地韦恩说道。 “血腥味?”韦恩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闻到。 可是考虑到妮卡你自己感官更加敏锐,韦恩还是警惕了很多。 “在附近?”韦恩简单地问了一句。 “不算近…”妮卡道。 “那就算了,不要太过好奇。”韦恩说。 很多时候害死人的都是好奇。 韦恩很少对危险的东西感到好奇。 他估计血腥味的源泉可能是厮杀。 但是是什么在厮杀,韦恩就不想知道了。 或许是人跟魔物,也可能是魔物跟魔物…甚至是人跟人。 “嗯。”妮卡低下脸,也没有要求韦恩去看一眼。 可是妮卡惴惴不安的样子,都被韦恩看在眼里。 妮卡隐隐能够听到惨叫声,那是属于人的惨叫。 “很在意吗?”韦恩问。 “嗯…听到人的惨叫了。”妮卡很老实地跟韦恩说着。 “那去看一看吧。”韦恩站了起来,背上了放在一边的两把剑。 “可是,会有危险吧…” “不要离我太远,应该就没事了。”韦恩认真地对妮卡说。 “那么妮卡就不离开哥哥一步好了。”妮卡牵起了韦恩的手。 “嗯。”韦恩简单地应了一声。 布雷教他的剑术,韦恩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份可以保护好妮卡的力量。 也正因为布雷教的剑术,韦恩才能够在委托总那么顺利。 跟布雷想的一样,韦恩在剑术方面成长相当快。 现在又比几个月前强了不少。 不过,本来的话,即使实力不弱,韦恩也并不打算去多管闲事。 但是妹妹在意的话,韦恩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当顺着妮卡指引的方向走去,韦恩也慢慢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还有人的惨叫声。 不过发出叫声的,也不止人。 类似乌鸦的叫声震耳欲聋,甚至时不时掩盖住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一只飞翔的怪物盘旋在天空中,当看到目标之后,就会俯冲而下。 “啊!!别过来!”一个男人在奔跑着,但是下一刻脑袋就被这怪物给叼走了。 失去了头颅的下半身,直接倒在地上抽搐着。 这样的惨剧,恐怕到韦恩到来之前,就发生了不少。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只怪物应该是魔物,正在袭击岛上了村庄。 并不会太让人意外,被袭击的村庄在这岛屿上实在是太常见了。 可是为何留着如此危险的岛上?大抵是人们不愿轻易离开习惯了的居所,并且心存侥幸吧。 当悲剧到来的时候,马上就会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血溅了韦恩一脸。 韦恩抹掉脸上的血,看一眼茫然又有点紧张的妮卡。 有时候韦恩挺庆幸妮卡看不到这些残忍的画面。 “不要离我太远。”韦恩现在紧紧地抓着妮卡的手,然后又松开了。 韦恩平静地看向天空的那只魔物,对周围的惨叫充耳不闻。 “哥哥,发生了什么?”妮卡紧张地问道。 “有魔物,死人了。”韦恩简单明了地解释了现场。 然后,韦恩看清了天上的怪物,不由得皱眉。 这怪物,躯干就像是肌肉发达的棕色巨虫,长着两只蝙蝠一样的翅膀。 当翅膀展开时,估摸着都有二十米宽的样子。 这魔物的模样、表面皮肤在不断地扭曲、变化,无法彻底看清全貌。 韦恩其实不认识太多的魔物,例如面前这只恐怖猎手,韦恩见都没有见过。 不知道为什么,恐怖猎手转向了韦恩跟妮卡的方向。 对于这种速度极其快但是却不灵活的怪物,韦恩将背后的大剑拿在了手上。 “GAAAAAAAAAAAA——”恐怖猎手发出古怪地尖鸣。 妮卡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韦恩摆好了架势,直接就是一副要等恐怖猎手袭击自己的样子。 「我流」「残铁」 大剑朴实无华地自上而下劈砍。 内气的波动随着剑刃的挥动,在半空中留下剑影。 干脆利落,这头嚣张的怪物直接就被韦恩劈开,污黑的血激射而出。 韦恩挡在了妮卡身前,不想让血溅到妮卡。 “哥哥?”妮卡虽然听得清大概发生了什么,不过细节还是无法知晓。 “解决了。”韦恩简略地回复妮卡。 是的,魔物被直接杀了,所以没有事了。 恐怖猎手被轻易地砍成两半之后,活下来的村民从震惊中缓过来,不由得欢呼起来。 不过经历这一次,很多人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岛屿了。 起码在魔王被讨伐之前,不会搬回来。 韦恩对周围村民的欢呼无感。 可是妮卡有点开心。 “哥哥,谢谢。”妮卡说着,没有说明白是为了什么而谢。 “嗯。”韦恩只是应了一声。 “好在过来看了一下,对吧。”韦恩突然对妮卡说。 “嗯,是啊,太好了。”妮卡十指交错着,微笑地看着韦恩。 韦恩愣了一下,随即也罕见地露出微笑。 妮卡的笑容,是韦恩的宝物。 “等一下,哥哥,好像有人求救。”妮卡皱了皱眉头。 欢呼声很吵,盖过了那微弱的求救声。 “这边!”妮卡拉着韦恩走向一间坍塌的房子。 “…”韦恩看一眼妮卡,一声不响地跟上。 “轰!”韦恩有点粗暴地将上面的障碍物清除。 那只魔物的力量看来一点也不弱,一般的魔物可不会破坏房子那么夸张。 要是缠斗下去,韦恩大概是打不赢。 果然胜负就应该干脆一些,免得夜长多梦。 “咳咳…”坍塌的房子下,果不其然埋着一个人。 这个人还拿着短弩,应该是想要攻击刚才在天上的那恐怖猎手。 “…”那个人张望了一下四周,仿佛是在确定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怪物!那头怪物!”接着那个人就开始慌了。 疯狂地乱吼着,这个男人还在乱蹬。 韦恩后退了一点,免得被这个男人踢倒。 虽然是受到了刺激,但是反应也太大了点吧。 “已经没事了,所以请放松一点。”妮卡看不到男人惊恐的表情,但是也可以听出语气中的恐慌。 妮卡有点紧张这个精神不稳定的男人,真希望他没有事。 “已经安全了,哥哥已经将那怪物解决了。”妮卡说道。 “别开玩笑了!”那个男人没有看到恐怖猎手的尸体,根本不相信妮卡的话。 “咻——”那个被救下来的男人,不仅仅是没有道谢,反而直接朝着妮卡射了一箭。 妮卡凭借弩箭破空的声音,判断了攻击的方向,侧身闪开了。 鸣子可是没有白教妮卡。 要是闪避都做不到,在冒险者的工作中,简直寸步难行。 可是这个人的举动实在是过分了。 “…”韦恩背上大剑,拔出了长剑,眼神有点冰冷。 对付人的话,过来还是灵活的长剑比较好。 韦恩已经想着如何解决掉这个对妮卡起杀心的家伙。 “哥哥,冷静一下,这位先生,你也冷静一下。”妮卡劝道,她听到拔剑的声音了。 “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不行,这个家伙…”韦恩还想说什么时候,妮卡已经走到那个情绪激动的男人面前。 “请冷静一点,已经什么没事了。”妮卡抓住这个男人的手,认真地说道。 “对,冷静一点,放在武器吧。” “好好说话吧,那个怪物已经死了。” 周围的村民也这样说道。 可是被妮卡抓着手的男人,表情反而变得更加惊恐了。 “啊!!!你这个家伙!”男人一脚踢开妮卡。 “你做了什么!”男人满脸恐怖。 在那么一瞬间,男人感受到了妮卡的情绪。 妮卡紧张这个男人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涌到其心头。 跟布雷猜的是一样的,妮卡确实有特殊的体质。 当妮卡强烈的情绪,有时会通过接触传达给别人。 然而,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做了什么!!你这个女人!”那个男人狼狈地在地上挪动。 男人的话听上去语无伦次。 “等一下…”妮卡也有点不知所措。 “咻——” 男人二话不说地连续朝妮卡射箭。 妮卡慌张地躲开,不过除了手臂被划破皮,也没有什么事。 但是韦恩眼神越来越冷了,看着在逃跑的男人,不知道想做什么。 “哥哥,不要生气。”明明看不见,但是妮卡能够察觉到韦恩的怒气。 “嗯。”韦恩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寒霜褪去,这次就算了。 ---- “刚才的事情不要在意,只是那个家伙受到刺激而已。”这个村庄中的村长对妮卡道。 “没有在意。”妮卡摇了摇头,表示不碍事。 “你们是冒险者吧…这里的人都很欢迎冒险者的。”村长如此道。 “我们只是送物资的冒险者。”妮卡摸了摸背后的背包。 真亏妮卡背着这大背包都能闪开刚刚的偷袭。 “诶,可以在村子待上一晚吗,我们村里人想稍微报答你们一下。”村长说着。 “那样的话,我跟哥哥先谢谢你们了。”妮卡说着,但是心里很明白,村里的人并不只是想要报答自己。 更多的是找个能够保护村子的人罢了。 这对兄妹选择了暂时留在这个村庄,但是这个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早上那个受刺激的男人,一直在说妮卡是魔女,是带来恐怖猎手的幕后黑手。 一开始人们只觉得他是疯人疯语,可是随后一些在恐怖猎手袭击中其他幸存者,竟然觉得那个家伙说的是对的。 恐怖猎手,之所以冠以“恐怖”这个前缀,当然不止是其外形诡异、骇人,还因为恐怖猎手的能力。 这魔物能够引起目标的恐惧,使之失去反抗的力量。 虽然恐怖猎手已经被韦恩斩了,但是这种恐惧感并不会随着恐怖猎手死去,而马上消失。 这种刻在心头的恐怖,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恐惧让人多疑,让人想要寻求慰藉。 有人找到妮卡作为宣泄的对象。 韦恩这一天下来,早就察觉村中的气氛有点古怪。 那是针对妮卡的恶意。 “妮卡,我们走吧,还有委托的事。”韦恩已经不打算留在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妮卡有点疑惑。 妮卡看不见东西,根本不清楚周围那种充满恶意的眼神。 越来越多人避讳着妮卡,用古怪地眼神看着她。 “因为…”韦恩欲言又止,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给妮卡解释。 妮卡什么都看不到。 “就留一晚了,明天早点走。”韦恩思索了片刻之后说。 在这黑夜中,火光如此地耀眼夺目。 火焰燃烧着韦恩跟妮卡的房间。 莫名其妙的大火出现在这临时的住所中。 热浪扑面而来,浓烟呛鼻。 “妮卡,牵着我的手。”韦恩扔掉了大背包,牵起妮卡的手。 “嗯…”妮卡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应了一声。 这突起的大火,让两人手足无措。 不过这并非意外着这对兄妹要命丧与此。 “「清风术」”妮卡释放了一个小法术,驱散着周围的浓烟。 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最后可能不是被烧死,而是被烟熏死。 “轰!”燃烧着的木头直直地砸向韦恩。 韦恩用手臂硬生生顶住这木头,不让木头砸到妮卡。 “嗤——”但是韦恩的手臂皮肤也被火烤焦了。 “哥哥?”妮卡不清楚周围发生了什么,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韦恩很平静地回答。 简单的回答,却给妮卡一些慰藉。 --- 在村长给这对兄妹安排的居所外面,站了好多人。 那些人都拿着明晃晃的火把,观看着冒着火光的房子。 火舌肆意地蔓延,远远就能够感受到那可怕的热量。 毫无疑问,这火是这些人放的。 说多其实也不多,大概只有七八个村民的样子。 “该死的魔女!竟然敢放魔物进来!活该烧死!”早上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狰狞地说道。 很难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到底有什么意义?将自己的恶意宣泄在妮卡身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跟着男人放火的群众,又是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你们都疯了!”村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群人。 “你什么都不明白!竟然还留着那魔女在村里过夜!你才疯了!”男人咆哮。 “快灭火啊!”有人喊道。 并非所有人都跟着那个男人发疯,还有很多人是理智的。 “太晚了!哈哈!”发疯的男人喊得竭斯底里。 那种恐怖感宣泄出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想要烧死这对兄妹,无论是这个男人,还是跟着放火的村民,都没有特别的理由。 不过硬是要找理由的话,就是掩盖心中的那份动摇。 将什么定义为敌人,然后杀死敌人,那么心中就会宽慰许多。 “烧死!烧死啊!”看着那些在灭火的人,男人眼中全是不屑。 可是那不屑的眼神很快就定格了。 “咳咳…”妮卡在韦恩的带领下,走出了火场。 “太好了!这两人没事。”村长喜出望外。 然而不会所有人都为因为两人存活开心,例如这个男人就为此而愤怒。 “可恶!该死!妈的!”那个疯癫的男人摸索着自己全身,想要找武器。 “啊哈哈…”摸到短弩的他,兴奋地大笑。 “还愣着干什么!将火把扔过去啊!烧死这个魔女啊!”男人语无伦次起来。 看到那些人在犹豫,这个男人直接就动手了。 他要做表率! 一根又一根箭矢射向妮卡。 “唔…”妮卡吃痛,发出闷哼。 “妮卡!”韦恩马上挡在妮卡面前,挡下了接下来的箭。 刚刚从火场逃出的妮卡,根本没有能力去躲避攻击。 在韦恩反应过来之前,就身中数箭。 “烧吧?”不知道那个人先说了那么一句话。 那些犹犹豫豫的人,也随后扔出火把。 火把被韦恩挡下。 韦恩根本不在意自己被烤焦的皮肤,只是紧张地看着受伤的妮卡。 “砰——”韦恩将大剑扔在地上,将长剑也扔在地上,已经手无寸铁。 “已经没有武器了。”韦恩对众人道,想要他们住手。 可是,没有用。 看着像恶鬼一样冲来的几个人,韦恩有点后悔放下武器,尽管这个状态下韦恩也可以击倒这些人。 不过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首先是要治好妮卡。 “你会没事的。”韦恩急促地说着,然后横抱起妮卡。 “嗯呢…”妮卡迷迷糊糊地说道。 韦恩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妮卡的伤口,然后奔跑起来。 “追!不要让魔女跑掉了!”疯癫的男人吼着。 “够了!”村长强行拉着那个男人。 “你们也快拦住这群疯子!” 剩下的村民也反应过来了,死死地拦住那些放火的人。 --- 没有雨、没有风,可是韦恩却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无比阴沉。 在村民的帮助下,那些受刺激的人被拦住了。 “妮卡。”韦恩停下了奔跑,试着唤了一声妮卡。 已经看不到有人追他跟妮卡了,韦恩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跑了。 可惜妮卡一直在昏迷,没有回答韦恩。 热乎的血沾在韦恩的双手上。 从那伤口中,溢出来鲜血。 被好几根箭矢扎在身上的妮卡,看得韦恩心疼。 可是韦恩很明白这些箭矢不能弄走,否则妮卡会失血过多。 “…”韦恩一言不发地看着妮卡。 “营地…”韦恩想到了冒险者营地。 在那个地方会有能够治疗妮卡的人。 不过现在是夜晚,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一滴雨落在韦恩的脸上,让他的心凉透。 在这个夜幕中,雨悄无声息地下起来。 地面变得泥泞。 不过这不能阻止韦恩赶路。 ——“为什么…” ——“凭什么…” 救下的人,不止没有感恩,最后反而诬蔑妮卡为魔女。 放火、射箭,那人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来。 理由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 所有的恶意没有针对韦恩,但是韦恩却比谁都要愤怒。 韦恩的眼神变得冰冷,就跟那深冬的暴雪一样。 “啪。”韦恩被倒下的朽木绊倒,整个人摔倒。 更加糟糕的是,妮卡也摔倒在地上,伤势一下子就恶化了。 韦恩爬到妮卡身边,要抱起她。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能赶到冒险者营地了,只不过韦恩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 他在渴求那一线的可能,所以在跑。 韦恩再一次抱起妮卡,雨打湿韦恩全身,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感受不到妮卡的呼吸了。 太奇怪了,无论是自己跟妮卡的人生也好,还是刚才遇到的事情也好。 都莫名其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韦恩拿淡蓝色的手链,光彩黯淡了许多。 ——“你是不是感到了愤怒。” 之前消失的恶魔,再次低语。 “…”韦恩没有理会恶魔。 ——“你妹妹,已经死了。” “闭嘴。”韦恩在雨中低吼。 ——“想救她妈?”恶魔在狞笑。 “…”韦恩停下所有动作,沉默着。 ——“吾有可以救下你妹妹的办法。” “说。”韦恩很简洁地说着,声音回荡在雨中。 ——“哈哈哈啊哈哈啊啊哈哈!!你回应吾了!你终于是回应吾了。”恶魔大笑。 ——“跟吾订下契约即可。” “不要废话。”韦恩冷冷地说。 在黑夜之中,韦恩踏过地上的血,身上的锁链在作响。 “你要是更加冷酷,就完美了。”一个比韦恩大了几圈的恶魔阴笑着。 这不是普通级别的恶魔,而是大恶魔。 那个被韦恩救下的村庄,此时一片狼藉。 “为什么不杀光,还留下一部分人?”大恶魔问道。 “他们帮过妮卡。”韦恩随口应道。 韦恩望着之前被扔在地上的两把剑,沉默了很久。 良久,他捡起了曾经属于自己的武器。 从右手的骷髅手链上,蔓延出一根根锁链,锁链缠在这两把剑上,改变着其外形、内部。 左手的手链,彻底失去了光泽。 不过韦恩还是没有将它摘掉。 “灵魂的数量,够了吗?”韦恩开口了。 在韦恩和大恶魔背后,是被无数符文缠绕的妮卡。 “不要急,人类,让死者复苏可是无比困哪的事情。” “复生一个死者,要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要大,区区百人的灵魂可不够。”大恶魔跟韦恩说道。 人死本不能复生,复活死者是违背世界规则的。 当然,若是将足够巨额的砝码放在复活的天枰一边,也不是不可能违背规则。 例如用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生命,去交换一个少女的生命。 “不过获得了吾四分一力量的你,想要攒够灵魂复活你妹妹,只是时间问题。”大恶魔补了一句。 韦恩不渴望财富、不渴望权力。 之前大恶魔想过的诱惑手段都没有用。 但是,唯独妮卡是韦恩的软肋。 这个人类女孩是他的所有,是他的一切。 “恶魔很守承诺,也不会毁约。” 世人常厌恶恶魔,因为与恶魔交易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没人可以否认恶魔的守信,该给你什么、该收你什么,他们不会耍赖。 为了从这封印逃出,大恶魔准备了各种丰厚的报酬给解放他的人。 不过这些报酬韦恩都不想要。 最后,大恶魔以四分一的力量,跟复活妮卡的方法,跟韦恩订下了契约。 这四分之一的力量,给这大恶魔足够时间,也不是不能够恢复过来。 实话说,这个恶魔没有亏什么。 “已经算不上人了吧?”韦恩突然问道。 “嗯?你当然已经不是那种层次的存在了,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凌驾其上。”大恶魔以为韦恩在说自己还是不是“人类”,下意识地回答。 但是韦恩这个“人”,说不定不是指“人类”。 “…”韦恩沉吟了片刻。 “越强大的灵魂,越有用对吧?”韦恩说道。 “当然,足够强大的灵魂,可以抵数百、数千人的灵魂。”大恶魔道。 “你是升起了挑战强者的欲望吗?那可真是太棒了。” “…”韦恩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没有想到你会在意这些事情,出乎吾的预料。”大恶魔饶有兴趣地看着韦恩。 “吾只是觉得你意外地有趣,所以打算观察观察你。” “对于一个给你力量的存在,吾想你也不止赶吾走吧。” 韦恩打量着手中变化很大的武器。 无论是那把大剑、还是长剑,外形都变得狂野、狰狞。 “锵——”长剑挥动,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你很强大吧。” “嗯?”大恶魔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话有点不对。 “那你的灵魂也很强大吧。”韦恩淡然地说道。 大恶魔听到了韦恩的话之后,反应了过来。 但是大恶魔不怒反笑,展开了巨大的蝙蝠翅膀。 “人类,你是想杀了吾吗?”大恶魔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诚然,这个大恶魔没有在韦恩身上使用任何限制,但是不代表韦恩就可以有资格跟他叫嚣。 “难道你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就膨胀了吗?很好,这才是吾心中人类该有的愚蠢行为。” “蠢货,你的力量,只是吾本来的四分之一,也就是吾如今还是拥有你三倍的力量。”大恶魔直接称呼韦恩为“蠢货”了。 “我们之间的鸿沟,吾想你是无法理解的吧?”这个大恶魔藐视着韦恩。 韦恩没有回应大恶魔,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 除了妮卡之外,韦恩没有其他过于在意的事情。 被藐视也好、还欺凌也好,韦恩都不会在乎。 如今被这大恶魔如此嘲讽,其实与韦恩以前在巷子里被欺凌没有什么太多差异。 「我流」「残铁」 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长剑,朴素地劈出。 长剑在半空划出一道漆黑、就像诅咒一般的痕迹。 这不是内气产生的余波,而是流淌在韦恩体内,那本属于大恶魔的力量爆发出来的波动。 跟岩浆一样的血洒在地上,大恶魔的一只翅膀给硬生生斩断。 从头到尾,大恶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恶魔脸色阴沉,手中萦绕着魔力的余晖。 --- 黎明将至,那笼罩在岛上的黑幕也渐渐褪去。 满身是伤的韦恩,默默地看着一眼身后躺着的妮卡。 妮卡身上的法阵没有散去。 韦恩抓起那大恶魔的头,然后将他扔在了一边。 那个大恶魔最后被韦恩杀死了。 仅靠着那四分之一的恶魔力量,韦恩将大恶魔给劈开。 韦恩没有害怕过大恶魔死去后,妮卡的复活会出什么岔子。 因为大恶魔已经将如何复活妮卡的所有,都告诉韦恩了。 假如大恶魔在欺骗他,该怎么办? 很简单,如果大恶魔在欺骗他,韦恩一样会杀了他。 结果是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韦恩不是会接受威胁的人。 轻轻地抱起妮卡,仿佛生怕惊醒她一样。 然后韦恩就这样抱着妮卡,朝着岛屿的中央方向走去。 那里应该是冒险者营地的方向。 不过韦恩不是想要去冒险者营地。 比冒险者营地更加深入的地方,就是魔王的城堡。 虽然魔王的城堡,这么叫起来似乎很蠢的样子。 但是没有任何人敢轻易踏足这个地方。 因为那是魔王的地盘,冒险者都要成群结队才敢探索的地区。 而韦恩将要越过冒险者营地,直接到那里。 韦恩想杀了魔王。 “布雷、布雷,我要那个。”蕾比躺在布雷怀里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水果。 “…”布雷郁闷地伸手帮蕾比拿食物。 “噢!”蕾比摇了摇尾巴,啃起了水果。 现在的布雷正在租的房子里晒太阳,蕾比在吃东西。 简直没有比这更加休闲的时光了。 死鱼眼里满满的幸福,没有比这样怠惰的生活更好的了。 拼死拼活做委托,不就是为了赚钱怠惰的吗? 比起之前那种奔波劳累的日子,现在不要太舒服。 “布雷,你现在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啊。”鸣子在一边说着。 “你给我从摇椅上下来再说。”布雷嫌弃地对鸣子说道。 “这是不可能,怎么都不可能的,让我从这天堂下来?开什么玩笑!”鸣子理直气壮地跟布雷叫板。 这张买来的摇椅,简直就是鸣子的极乐天堂。 坐在上面,鸣子感觉自己都轻飘飘的。 “我们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太过堕落了,总感觉太颓废了呢。”鸣子懒懒地说着。 嘴上说着太颓废,可是身体还是很老实地在享受。 “并不颓废,我每天都有好好锻炼。”布雷表示不同意。 虽然鸣子不知道,但是布雷实际上每天都在练习龙纹的用法,还有锻炼内气的强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有不得了的事情降临到头上。 布雷可不想到时候莫名其妙就挂了。 再说,还有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的白面。 要是实力不进反退的话,布雷的命也就到此为此了吧。 不过,现在这几个月,闲暇时间确实比冒险期间多太多了。 “锻炼完不还是跟我的状态一样嘛。”鸣子撇了撇嘴。 跟布雷不一样,鸣子跟蕾比两个家伙完全就是废物状态。 “嗯,好舒服。”蕾比换了个姿势躺在布雷怀里。 蕾比简直就跟小动物一样。 “不过说起来啊,布雷,我们是不是这样颓废了快三个月了啊?”鸣子试着问道。 “!”布雷一惊,吓得死鱼眼的瞳孔都缩起来。 “三个月了?” “难道你都没有算时间的吗?”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 “没有,完全没有。”布雷说道,他还真不知道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唔…”蕾比不明白布雷跟鸣子在讨论什么,所以就继续吃自己的。 “我们三个人的开支其实挺大的吧。”鸣子说着。 “是挺大的。”布雷肯定了鸣子的说法。 “所以说,我们还剩下多少钱啊,我跟你的加起来,还有多少来着?” “…”布雷沉默了。 “怎么了?别不说话啊。”鸣子从摇椅上坐起来,看见过了布雷。 “你怎么了…呜哇,你的眼神充满了绝望。”鸣子缩了缩脖子。 “是啊,充满了绝望。”布雷的死鱼眼已经彻底将他的心情告诉了众人。 是的,现在布雷很绝望。 “所以我们还有多少?”鸣子吞了吞口水。 “大概有个1000G的样子吧。”布雷估算了一下。 “什么嘛,还有1000G,不是挺多的嘛。” “哈?多?”布雷鄙夷地看着鸣子。 “吃、住,我还要给我妹妹伙食费,这笔钱大概一个星期都撑不了。”布雷一样样开销出来给鸣子听。 “布雷、布雷,蕾比以后没有吃的了吗?”蕾比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0A0。 尽管布雷很像撒谎安慰蕾比,但是思索了再三,布雷打算告诉蕾比残酷的事实。 “是的,没有了。”布雷沉声道。 “不要吓蕾比啊!你这个家伙!”鸣子跳下摇椅,想护犊子一样抱着蕾比。 “唔…”蕾比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没有东西吃,这个世界要崩塌了。 作为吃货人设的蕾比,根本无法想象没有各种吃喝的生活。 “布雷,你这个家伙,不是还有很多私人存款吗!?”鸣子说着。 “啊,是有,还不少。”布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拿出来应急啊!”鸣子说出了提议。 可惜,这个方案注定要被布雷否决。 “不行,这是我以后的老婆本。”布雷相当认真地说道。 差点没有在脸上写“认真”两个字。 “你这个连倒贴美少女都不要的家伙!还想什么结婚啊!”鸣子愤怒地拍着地板。 “啧。”布雷发出了这种充满不满的声音。 “是时候工作了。”布雷如是说。 “诶!工作?” “不工作哪来的钱!?” “诶!我不想工作!我们找个不用花钱的方式活下去吧。”鸣子说。 “那样的生活方式…”本来布雷想说“不存在”,可是仔细一想,貌似还真有不花钱的生活方式。 可是无论如何布雷都不想那样过日子。 “呼,鸣子。” “嗯?” “你身为冒险者的热情呢?”布雷抽搐着嘴角。 那个天天喊着刺激的家伙,为什么会变成那么一团东西? 根本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鸣子,一定是什么时候被掉包了吧? “那种东西早就丢掉了。”鸣子叹了口气。 “…”布雷面无表情地走在鸣子跟前。 “呜哇,你要做什么?”鸣子嘴上这样说,可是却一脸期待。 “生气了吗!所以你是要对我做糟糕的事情了吗!我等好久了!”鸣子说道。 然后鸣子跟蕾比想兔子一样被鸣子拎起来。 “唔?”蕾比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被拎起来。 “给我出去工作。”布雷冷冷地说着。 “不工作的话,小心我把你扔回云都国。” “呜哇,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 不过布雷拎着鸣子跟蕾比,却不是首先去冒险者公会。 而是来到了一间小教堂前面。 “诶,这是哪啊。”鸣子好奇地看着面前简陋的小教堂。 “熟人的地方。”布雷随口说道,站在教堂前面。 “图恩神父,早上好。”布雷开口朝走出教堂门口扫地的人说道。 “嗯?”小教堂的神父疑惑地抬起头。 “布雷吗,又来疗伤?”图恩神父微笑了起来。 其实布雷来到皇都没有多久就找到图恩神父了,为的就是治疗身上的伤。 跟黄金种的投影战斗,没有后遗症是不可能的。 医术强悍的,布雷认识的人之中就只有图恩神父。 不过这一次布雷不是为了疗伤而来。 “买东西,药水有不。”这里有卖各种东西的神父。 “不愧是你,什么都有得卖。”看着一腰包的药水,布雷有点感慨。 “教堂的开支可不少啊,总要赚点外快。”神父微笑着,一边数着钱。 要是说图恩神父有什么毛病的话,大概就是太喜欢赚钱了。 “这些药水的效果比外面买的要好,是我配制的。”图恩神父说道。 “只是不是太严重的伤,还是能以看见的速度恢复。” 这图恩神父基本将恢复系的技能都点满了吧? 不过布雷可没有敢将内心的吐槽说出来,说不定别人一个不开心就不卖自己药水了。 “其实你可以卖广告,更多人会来买。”布雷说道。 “小教堂而已,我可不想太受欢迎。”图恩神父连忙摆手。 不过主要还是图恩神父不要被太多人关注,否则之前在皇都混乱中做的事,很有可能就被调查到了。 “低调是病啊。”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再买点什么嘛?”图恩神父一脸期待。 “这个我手制的腰包,也质量很好,你的腰包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吧?该换了啊。”图恩神父熟练地开始推销。 “别,我已经没有太多闲钱了。”要不是布雷发现自己每次战斗都没有药水恢复,才不来这里买。 外面地方买的药水,战时恢复效果一般,所以布雷也没有特别的购买欲。 “说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我这里连药水都能买?”神父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猜的。”布雷说道,靠的是奇怪的预感。 “要是我没有卖呢?”神父有点惊讶。 “那就不买了。”布雷耸了耸肩。 “说的也是啊。”神父听了布雷的解释后便释然。 “不过你买药水,难道有什么事要做了吗?” “是啊,打算连续接几波委托。”布雷说着,有点心累。 “那么祝你顺利。”神父祝福了一下布雷。 虽然两人谈不少是朋友,但是也算是熟人,祝福几句还是应该的。 “走了,你这个家伙。”布雷对一边在逗小孩子玩的鸣子喝道。 “诶!?你继续买你的东西啊!这边玩得开心呢!”已经跟教堂里孤儿完成一片的鸣子,不满地撇了撇嘴。 “蕾比,走了,不要她。”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噢!”蕾比应道,对布雷的决定没有任何反驳。 “鸣子不要了!”蕾比如此说道。 “为什么连蕾比都这样!”鸣子惊呼了起来。 布雷这个恶鬼就算了,但是蕾比是怎么回事!? 那个很可爱,超喜欢自己的蕾比,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雷,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带坏了蕾比!”鸣子愤怒了。 “真正教坏蕾比的人应该是你吧?”布雷没好气地答道。 “总之,不等你了。”说罢,布雷就牵着蕾比的手,径直朝着大门离开。 买完东西了,还不走?留在教堂做什么? 布雷又不信仰神明。 虽说因为图恩神父的原因,布雷对「明灯老者 盖德尔」这个神祗稍微有点好感。 不过这可不会让布雷升起任何信神的冲动。 “对不起了!鸣子我要跑了!”鸣子双手合十,朝一众小孩道歉。 “““诶——”””小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用不舍的语气叫道。 “下一次有缘再说吧!”鸣子说罢就追上布雷跟蕾比了。 这两个人真是说不等就不等。 “这位小姐,下次很欢迎你过来。”神父朝鸣子挥了挥手。 小孩子们喜欢的人啊,图恩神父可是欢迎她再来。 在临走前,布雷不着痕迹地看着一眼身后的神父。 布雷看到他手上戴着的戒指。 跟贝特利、跟古利德是一样的样式。 可能、大概,又是一个持戒人吧。 “嘛——”布雷有点无奈。 --- 图恩神父数着钱,哼起了歌。 教堂很破旧,上次连天顶都塌了,神父后来都是靠自己修好的。 不请工人,可是能够省下一大笔钱。 小教堂可是资金非常紧缺。 幸亏,这一次布雷买了不少的药,神父表示教堂又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 “神父大人!我们去做饭了!”一个小孩举起手,说道。 “好,你们去吧。”图恩神父笑着,将钱收了起来。 经过上一次的事件,神父直接就将这些孤儿留在了教堂。 不过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什么都不做就养他们的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神父让孩子们负责教堂的一些小事。 这让孩子们可以心安理得地留在教堂。 可是说起来,皇都的孤儿多了不少,教堂收养的孩子不止当初那么几个。 为了让教堂正常运作,神父可谓是劳心劳力。 “图恩,那个人身上有跟你一样的味道呢。” 一个留着金色秀发的御姐,环着图恩神父的脖子,在他背后轻声说道。 这个御姐,除了图恩神父之外,大概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 因为这是存在于戒指内的自我意志。 “菲尔丽小姐,不要老是突然冒出来,被人看到了可不好。”图恩神父有点无奈。 “主要还是吓到孩子们。” “图恩,说了多少次,只有你可以看到我。” 菲尔丽笑着。 “顶多是你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疯子而已。” 菲尔丽说道。 “不过你说的是哪个人?” “那个带着眼罩的,凶凶的。” 菲尔丽形容了一下布雷。 “布雷吗?你是说戒指的事?” “是啊,总有持戒人的气息呢。” 菲尔丽幽幽地说道。 “可是怎么都看不到他的戒指呢,真是奇怪。” “那就不要想太多了。”图恩神父摇了摇头。 “就当是错觉吧。” “好。”菲尔丽抿嘴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想要证明自己感觉没有错的意思。 “不过,图恩,你是怎么还有精力做药的。” 菲尔丽好奇地看着图恩。 “没几天夜里就要忙,竟然还有心情做药水。” 皇都这个地方「世界之壁」变得比其他地方更加薄弱,似乎成为各种奇怪东西光顾的地方。 “还好,那些事情没什么所谓。” “况且,我做的事情也不多,闲暇时间不少。”图恩说道。 “我甚至还有心情做手工品。” “神父大人,开饭啦!”一个孩子喊道。 “好,这就过来。”图恩神父应道。 没有图恩神父,皇都可不会那么太平。 “我说!为什么接委托接着接着,就到戴尔奈特了?”鸣子跟在布雷身后,一脸不满。 “随做随接啊,这都不明白吗?”布雷嫌弃地看着鸣子。 “要是还特意回到皇都接委托,是多么浪费时间。” 布雷彻底进入了冒险者的工作模式,一路委托做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戴尔奈特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布雷只来过一次,而且只是路过。 可是尽管如此,这个城市还是让布雷印象深刻。 周围建筑就跟老照片中的景色一样,有点岁月感。 当然,布雷不是来逛街的,而是在前往当地的冒险者公会。 冒险者公会在能叫出名字的城市,基本都有。 “叮铃——”布雷推开冒险者公会的门。 不过这里冒险者公会的门,看上去要有些年月。 “混蛋!我横置我七张树林!出来吧!我的王牌。”一个大叔拍着桌子喊道。 “我横置三张沼泽,别东张西望,杀了。”另一个小年轻鄙夷地看着这个大叔。 “…”大叔沉默了片刻。 “啊!有人进公会了!我看看是谁!”说罢,大叔就一把掀起桌面。 牌随着桌子被掀起,飞散在空中。 “你这个混蛋,耍赖!”小年轻怒不可遏。 刚进门的布雷,有点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还想着看他们打下去呢。 很早之前,布雷在监狱的那段时间,看过别人打过一把,印象深刻。 “还看别人打牌!不是说接委托的吗?”鸣子无语了。 “啊,不看了。”布雷应道。 别人都翻桌了,还看什么呢。 说着,布雷就走到了告示板前,搜索着适合的委托。 “布雷先生?”这时候,一把好听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布雷总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是我,妮莎。”还没有的等布雷看清说话的人,那人就开口了。 “嗯?嗯!”布雷想了一会之后,记起了这位小姐。 “你不是应该在皇都吗?”布雷有点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妮莎。 妮莎很多地方跟以前不一样。 不再是那一身光鲜的圣骑士铠甲,而是换上一副看上去更加轻便的制式轻铠。 也没有带上常备的打盾牌,只有一把骑士长剑别在腰间。 不过即便是装备看上去差了,妮莎气质依旧出众。 这套装备穿在她身上,仍然很好看。 不对,现在不是评价妮莎外表的时候。 妮莎不是骑士团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已经不是骑士团的骑士了。”妮莎摇了摇头,她本人似乎对这一件事并不在乎。 “被赶出来了。”布雷问道。 “我自己走的,布雷先生。”妮莎叹气,布雷有时候脑子挺不灵光的。 妮莎怎么可能被赶出骑士团? “是吗。”布雷点头,没有追问。 布雷一直没有妮莎的消息,还以为妮莎还是一如既往地执行着骑士团骑士的任务。 没有想到,那个很认真的骑士姬,会不干了。 “喔,骑士小姐妮莎!”鸣子认得妮莎。 “噢!”蕾比也认得妮莎。 “这个小女孩是?”妮莎倒是不记得有蕾比这个小女孩。 “嘛,蕾比是孤儿。”布雷完全没有撒谎。 “你为什么不干了,骑士团的骑士,这工作貌似不错。”布雷一边找着委托,一边问道。 实际上,布雷是想要转移话题。 毕竟蕾比的话,总不能告诉妮莎是当初的怪物吧。 “总感觉…哪里不对,所以没有继续做了。”妮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要是说个好听的理由,那就是我想明白战斗的意义。”妮莎低垂着眼皮。 那算湛蓝的眼眸,神采黯淡。 “战斗的意义啊,真是玄学的问题。”布雷表示这种深奥的事情解答不了。 一如既往没有在嘴炮技能上点上几下。 不过就是那种追寻自我的、漫无目的的旅行吧,这还是常有的。 猛地,布雷意识到很重要的事情。 “你现在没有了骑士团的收入,怎么过日子?”布雷试着问。 “啊,成为冒险者,委托的收入还是够的。” “我花的不多。”妮莎在骑士团的时候,就很节俭了。 “只不过,貌似没有余钱去捐给有需要的人了。”这是妮莎遗憾的地方。 “有存款吗?”布雷又问了一个问题。 “诶?”妮莎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会问到这个。 “好像没有。”妮莎回答。 “你的结婚钱…我会想办法还一部分给你了。”布雷对与当初妮莎将自己结婚钱给自己这事,耿耿于怀。 “诶?”妮莎愣住了,她都忘了这件事。 “这个不需要了。”妮莎连忙摆手,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看到妮莎这个惨淡的样子,布雷估摸着这结婚钱,怎么都要还一部分。 “我想我也不会有对象。”妮莎这么说道。 “可怜的骑士姬小姐。”鸣子长长地叹了一口。 “噢?”蕾比不明觉厉。 “这笔钱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布雷先生你都跟我说起这钱好几次了。”妮莎劝道。 “真的不要了?”布雷问道。 “不要了。” “好吧,不给了。”布雷如此道。 布雷那么干脆地拒绝,又让妮莎有点不对劲。 一瞬间妮莎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了。 “啊,对了。”妮莎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 “布雷先生!”妮莎一脸认真,让布雷都不由得正襟危坐。 “唔…”蕾比跟鸣子也乖乖坐定了。 这种突然严肃起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有、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布雷耳朵死鱼眼罕见地睁大。 妮莎这样,让布雷也跟着紧张起来。 “布雷先生,很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事情。”妮莎站直,鞠躬,而且动作十分标准。 “我没有任何后悔。” “再一次,谢谢你,这里还要算上你帮助我的好几次忙。”妮莎腰弯得更低了。 “这里人很多耶。”鸣子在布雷耳朵说道。 “我知道…”布雷感慨。 妮莎真是说道谢就道谢的人呢。 “不过,她的事情是什么啊?”鸣子又问道。 “谁知道呢,我忘了。”布雷耸了耸肩。 其实布雷明白妮莎在跟自己说什么,但是布雷没有给鸣子解释。 这些事情,其实不知道会比较轻松吧。 结束那慷慨激昂的对话后,妮莎又乖乖坐下了。 “咳咳,对不起,有点激动。”妮莎不好意思地说道。 “以前在小队的队员面前经常是这种说话的方式,貌似习惯了。” “我完全没有在意。”布雷摆了摆手。 妮莎纠结的地方,布雷根本就没有关心好不好。 “咿呀!吃我这招蕾比!” “唔…” “这是惩罚你最近对我的恶劣态度!” “唔!!!!” 鸣子已经跟蕾比闹起来了。 布雷跟妮莎说话,她们两人又插不上话,还不如玩呢。 布雷强忍着没有发作,这里可是冒险者公会啊!公共场合啊! “对了,布雷先生的实力,为什么不去讨伐一次魔王呢。”妮莎说着。 这段时间,倒下一个魔王后,很快就又有新的魔王诞生。 “魔王啊,自然会有解决的人。”布雷摇头。 魔王从来都不是无敌,试问从古至今,有几个魔王没有被讨伐掉? “没有兴趣吗,说的也是呢。”妮莎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对于布雷来说,刻意去讨伐魔王,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吧。 名声、财富,自然会驱使人们去讨伐魔王。 “本来的话,我还想跟你说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呢。”妮莎叹了一口气。 “说呗,就当聊天。”布雷耸了耸肩。 找点话题聊,其实也是不错的。 “emmmmmmm”被布雷这样一说,妮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妮莎纠结了很久。 死鱼眼无神地盯着妮莎看,在等着妮莎说什么。 “布、布雷先生,知道有一个有着魔王的岛屿吗?”妮莎组织了一下语言。 在布雷面前说话,妮莎表示压力很大。 “放轻松,你都咬舌头了。” “对不起,失礼了。”妮莎连忙道歉。 总觉得妮莎没有以前那种可靠的感觉了,不过还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家伙就是了。 是因为不再是队长的原因吗? “魔王的岛屿啊,听过一下。” “那个岛屿的魔王被讨伐了。” “是吗,新的勇者诞生了?”布雷没有一点惊讶。 「魔王」时时有,同样「勇者」也时时有。 冒出一个新的魔王或者勇者,都不值得布雷去惊讶。 死鱼眼很淡定地眨了眨眼。 “不,是新的魔王诞生了。”妮莎摇头道。 “…”这一次,布雷是真的惊讶了。 “魔王杀了另一个魔王,就是这么一个展开。”妮莎跟布雷解释道。 “本来我想跟你讲的就是关于这个魔王的事。” “稍微有点兴趣了,说下去吧。”布雷当然不是对讨伐魔王起兴趣了。 而是单纯对这一展开感兴趣。 “那个魔王叫韦恩,也被人称为「双剑」”妮莎说着。 然后布雷沉默了,连一边的鸣子跟蕾比也没有动静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冒险者公会中的吵闹都被盖过。 “怎么了?”妮莎有点担忧地看着布雷,不知道布雷发生了什么。 布雷皱了皱眉头。 “没事,继续说,我想听。”布雷有点急躁。 “嗯,好吧。”妮莎有点奇怪地看着布雷。 “那个岛屿,包括本来的魔王在内,几乎没有活物了。” “要是猜得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魔王韦恩干的吧。” “有人知道其中的细节吗?”布雷沉声问道。 “似乎没有人了解魔王韦恩。”妮莎有点遗憾地摇头。 每个魔王的诞生,都是很突然的,没有任何的先兆。 包括魔王韦恩也是如此。 知道最多的,大概就是韦恩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 “如今魔王韦恩已经来到中大陆了,所以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都发出了大量的讨伐委托。” 一个魔王在自己国家附近,可不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 “你参加这些委托吗?”布雷问了一句。 “讨伐魔王的委托吗,能够讨伐的话,我也很乐意。”妮莎说道。 不过妮莎不是冲着回报去就是了。 “明天…这个时间在冒险者公会这里见个面吧。”布雷对妮莎说。 “这个委托,我可能参加,具体明天说吧。”布雷站起身,认真地对妮莎说。 “布雷先生?”看着离开的布雷,妮莎有点疑惑。 布雷的反应跟先前,差别有点太多的。 总觉得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对这件事在乎起来。 “蕾比,回去了。”鸣子拉着蕾比的手,轻声道。 “噢…”蕾比弱弱地应了一声。 --- 回去之后,鸣子关上了布雷的房间门。 看着坐在窗台,抱着大剑发呆了布雷,鸣子终于打算开口了。 “那个韦恩是他吧?”鸣子问道。 “同名同姓不奇怪。”布雷看向窗外。 “先去看一看吧。”布雷对鸣子说道。 “我说啊,如果那个韦恩就是你教的韦恩,你会怎么样?”鸣子试着问道。 这些话题,有点难答,但是鸣子知道必须问。 “鸣子啊,你不觉太突然吗?那小子被唤作魔王什么的。”布雷合上眼睛。 “嗯,是很突然。”鸣子叹气。 “那个小子,像是恶人吗?”布雷道。 “看上去不像。” “为什么那样的人,会做出屠杀的事情?”布雷叹了一口气。 其实布雷猜到跟恶魔手链有关系,但是不明白有尼克波拉斯的手链,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你说你要参加那个讨伐任务,你之后会做什么?”鸣子皱了皱眉头。 蕾比在一边紧张地连尾巴都摇不起来。 气氛太严肃了,蕾比努力在让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可能知道呢?” “就算现在想好,到时候说不定又会作出别的选择。” “鸣子,你知道吗,假如那魔王就是那小子。”布雷顿了一顿,欲言又止。 “他一定会死。”良久,布雷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鸣子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认不认同布雷的话。 魔王从来都是会被讨伐掉的目标。 一年不行、那么就十年…或者百年。 没有无敌的存在,所有魔王都有各自的弱点和不足。 以人力杀死魔王是绝对可能的。 “我打算去一趟。”布雷问了一下鸣子。 “你觉得我会不去吗?”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蕾比也要去的,对吧?”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 “妮卡也是我的学生好吗,要是那个真的是韦恩,都不知道可爱的妮卡怎么样了。” “唔…”蕾比有点犹豫。 “蕾比要去的。”蕾比卷起尾巴说。 “...”布雷叹了一口。 “你有想过杀了韦恩吗?”鸣子吐出这么一个词。 “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吧。”当然,也只是一瞬间。 “布雷先生。”妮莎朝布雷打了声招呼。 第二天妮莎很守约,有在冒险者公会等候布雷。 “嘛,让你久等了。”布雷客气了一下。 “没关系,等人什么的,已经习惯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这句话让布雷觉得很沉重。 “啊,我以前还在骑士团的时候,面对达官权贵,等待是常有的。”妮莎给布雷解释了一下。 达官权贵难免大牌,而身为骑士团的一员,当时的妮莎,也只有等待这一个选项。 久而久之,妮莎就养成很好的耐心。 估计就算布雷晾着妮莎半天,她都不会生气。 不过晾着别人半天也太过分了吧? “那个关于魔王「双剑」的讨伐,我想跟你走一趟。”布雷如此跟妮莎说。 “诶,你的同伴呢?”妮莎扫视了四周,都没有看到那两个女孩的身影。 “她们啊,应该不会来。”布雷摇了摇头。 “她们可是要努力工作的。”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布雷先生你现在这是?”妮莎疑惑地问道。 那两个女孩在工作?布雷现在参加讨伐是在做什么? “我这算是度假。” “度假?” “是啊,这份委托,没有在讨伐中有特别贡献,不是没有报酬吗?” 魔王的讨伐委托中,报酬不是随便给的。 报酬之后给予有贡献的人,划水摸鱼是不会获得什么报酬的。 “布雷先生难道是打算不做什么吗?”妮莎惊了。 那布雷去是为了什么? 难道观光吗? “观光吧。”布雷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很久后说道。 还真是观光!? 当然,妮莎也听出来布雷不是认真的。 不过听上去还是让人无语。 “既然这样的话,布雷先生,收拾好东西之后,我们就出发吧。”妮莎很爽快的说着,身后的金色马尾跟着跳了一下。 “已经收拾好了。”布雷指了指身后的背包。 ““...””两人沉默。 “那个,布雷先生,我没有收拾好。”妮莎说着。 “...”布雷皱眉。 然后一声咆哮在背后响起、 “布雷你这个混蛋!竟然敲晕我!?”鸣子愤怒地站在布雷背后。 “啧,竟然醒了,你的头是铁做的吗?”布雷撇了撇嘴。 “用食物引开蕾比!然后把我敲晕!你这个恶鬼死鱼眼啊!”鸣子痛斥布雷的暴行。 “所以…这一次是几人?”妮莎不确定地看着布雷。 “两人。” “四人啊!混蛋!”鸣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布雷的头。 “虽然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那些对我和蕾比来说都无所谓好吗!”鸣子叉腰道。 “嘛,四人。”布雷看了一眼妮莎,伸出四根手指。 “啧,恶鬼布雷。”鸣子补了一句。 “果然还是两个人吧。”布雷缩回去两根手指。 “…”妮莎捂着头,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所以到底是几个人呢? --- 坐在轨道车中,布雷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那是一片又一片荒地,上面的植被寥寥无几。 布雷现在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早就知道韦恩被恶魔缠上,可是能做的也只有给他一个护身的手链。 尽管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魔王韦恩就是自己的那个学生,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个世界不会巧合到有两个被恶魔缠上的、叫韦恩的人吧。 几个月,能够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多呢。 本来布雷还很惊讶,可是当想了一下之后,又觉得合情合理。 布雷自己从当冒险者,到现在,也不过两年的样子 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数个月,也足够那个黑发少年发生各种事情了。 “每次都只是经过那个地方而已啊。”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是戴尔奈特吗?”妮莎却是听到了布雷的低声呢喃。 “嗯。”布雷没有否认。 他确实两次到戴尔奈特,都只是做一个匆匆的过客。 可能是自己跟这个城市相性不好吧。 其实布雷还是挺喜欢这个城市的风格的。 “说实话呢,布雷先生,我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妮莎突然对布雷说道。 “奇妙?”布雷抬起右眼皮,不明白妮莎为什么没由来地这样说。 “以前我不是请求过布雷先生你,让你带上我冒险什么的吗?”妮莎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布雷先生一直都没有理我。” “嘛。”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没有想到,现在我会跟上你来一段旅途。”妮莎感慨地说道。 “布雷先生,为什么要走这一趟浑水?”妮莎问道。 “布雷先生,应该是嫌麻烦的人吧。” “观光啊。” “你觉得我信吗?”妮莎叹气。 这个骑士姬,可是没有以前那么耿直。 “你这个笨蛋,撒谎也要靠谱啊。”鸣子从一边窜出来。 “噢!要靠谱!!”蕾比复读机也登场了。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女孩。 “韦恩是我的便宜学生。”布雷随口道。 他没有说这个韦恩就是那个魔王,不过似乎也没有否认。 布雷似乎也没打算在妮莎面前隐瞒什么东西。 妮莎愣了很久,她从来没有想到布雷会跟现在诞生的魔王会有关系。 尽管不是百分百肯定是同一人,但是也足够让人震惊。 “是吗,布雷先生也有自己的学生啊。” “便宜学生。”布雷强调了一下这个地方。 “不还是学生吗?”妮莎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会纠结那么奇怪的地方。 “…”布雷没有接过话。 跟韦恩的关系谈不上很密切吧,可是布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乎韦恩。 这是学生跟老师之间的事情。 可以的话,布雷更想一个人处理。 要不是需要妮莎带路,布雷估摸着已经只身一人出发了。 这不会是一次漫长旅途,但是也不会简单。 “有一个学生的感觉啊,真的很奇怪。”布雷垂下右眼皮。 当初布雷为什么会忍着左眼的剧痛,去教导韦恩剑术。 布雷自己也没有搞懂。 当他面对可能犯下大错的韦恩时,说实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过很多事情,只要面对面之后,才会清楚怎么办。 “妮莎,知道为什么那个韦恩会被称魔王么?”布雷问道。 强大的人常有,但是魔王不是单纯因为实力而被如此称呼。 还因为其做的事情,那些让人听到都觉得恐惧的事情。 杀了一个岛上的人,还没有到被称为魔王的程度,顶多是屠夫。 “…”妮莎犹豫了一下。 “魔王韦恩,在杀了那岛屿上的另一个魔王之后,又将岛上整个冒险者营地的人杀了。”妮莎沉声道。 “这个你已经听我说了吧。” “…”布雷沉默了片刻。 “他之后还做了什么吗?”布雷叹气。 “之后,从那个岛屿离开,魔王韦恩一直从中大陆的海岸线…杀到了我们将要去的地方。” “也就是北山堡。”妮莎语气带着无奈。 “他经过的城市,基本都要被屠。” “保守估计的…他可能杀了有十万以上的人口。” 十万的数量很多,更可怕的是一个人杀的,而且是在几个月之内杀掉的。 这听上去就很不可思议,就算是一刀一个,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杀完。 “因为这些骇人耳闻屠杀,所以他才会被称为魔王。” 勇者的名号不是随便给的,同样魔王的这个称呼也不是随便给的。 “是吗…”布雷轻轻摇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到了北山堡附近之后,魔王韦恩反常地没有继续屠城,而是在附近一直待着。”妮莎对布雷说道。 也多得魔王韦恩滞留在一个地方,讨伐的委托才会顺利开展下去。 要是魔王韦恩一直在移动的话,委托还真的不好颁布。 “布雷,车速慢下来了。”贴着窗户的鸣子对布雷说道。 “我们快到站了。” --- 正如鸣子说的,轨道车很快就到站了。 在北山堡的车站,似乎格外拥挤。 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往来的人大部分是冒险者。 “真是多冒险者啊。”布雷感慨了一下。 “嗯,虽然魔王讨伐很危险,但是也很有诱惑力。” “只要报酬足够,其实并不愁没人尝试。”妮莎应了一声布雷。 “这里有点冷啊。”布雷下车没过多久,就发现这边温度很低。 “本来北山堡就是靠北的,冷是正常。”妮莎说着。 北山堡,真是因其地理位置而获称的。 这里的有着群山,并且坐落在中大陆的北面,建在这里的城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北山堡山风很强劲,使得本来就低的温度,更加低了。 好在布雷一行人,都是体质比较强的,温度低倒不成问题。 “啊嗤!”鸣子紧紧地抱住自己,打了个喷嚏。 “呜哇!这里也太冷了吧!?” “蕾比,快给我抱一抱。”鸣子说罢就抱住了蕾比。 “唔…”蕾比露出无奈的表情=A=,被鸣子的胸挤着好不舒服。 “你现在已经弱成这样了吗?”布雷有点无奈。 “废话,我都说我现在的身体没有那么厉害了。”鸣子撇了撇嘴。 “以前鸣子我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给你,披上,然后松开蕾比。”布雷一脸嫌弃地鸣子,然后将自己的外套扔过去。 “库库库,看来布雷你果然是一个傲娇死鱼眼啊。”鸣子诡异地笑着,接过布雷的外套,毫不客气地穿上。 凭实力拿来的外套,为什么不穿。 “啊嗤——”然后披多一件外套,还是没有什么作用。 归根到底,还是鸣子本来就穿得太少了。 “果然还是要抱着蕾比取暖。”鸣子没有听话地松开蕾比。 “唔…”蕾比已经懒得露出任何表情了。 “不用管那个家伙了,骑士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布雷决定无视鸣子了。 “直接去目的地就好了。”妮莎说道。 “我们在路上,甚至可能看到很多跟我一样去讨伐的人。” 妮莎说这话,给布雷的感觉就是大家都在抢着去讨伐魔王。 然后就真的遇上了一样是去讨伐的冒险者了。 “哟,你们好。”就在妮莎跟布雷说话的时候,一个拍了拍布雷的肩膀。 布雷差点没有把剑给**。 不知道吓人是不对的吗? 布雷皱眉看向了拍自己肩膀的人,果然是不认识的人。 红毛的男人布雷可不认识。 一个红发刺猬头的青年,笑嘻嘻地看着布雷。 在他身后,还有很多冒险者,看上去跟他是一伙的样子。 “我刚才就很在意了,你们也是来北山堡接受讨伐委托的对吗?”青年问道。 “嗯。”布雷懒得跟他说太多。 “你谁啊。”鸣子非常直接地问道,然后揉了揉鼻子。 “哈哈,我叫扎克。”自称扎克的红发青年,笑着说。 “然后,我身后着七个人,都是一样接了委托的。” “这位弓箭手小姐是…”看样子扎克先生想要介绍一下他的队员了。 可是,布雷并不想听他介绍啊。 “不用介绍了…”布雷打断了兴高采烈的扎克。 “诶?”扎克愣住了。 “嘛,记人名是非常麻烦的。”布雷如此说道。 这些看上去以后就不会再有交集的家伙,布雷表示不想浪费脑容量记名字。 “等一下,布雷先生。”妮莎叫住了布雷。 “嗯?”布雷疑惑地看着妮莎。 “我跟他们说一说吧。”妮莎如此道。 让布雷跟陌生人交谈什么的,果然是很有问题! 虽说对方有点自来熟,让人不悦,但是布雷的死鱼眼已经彻底散发着“请离开”的情绪啊。 “很高兴认识你,扎克先生。”妮莎礼貌地说道。 被布雷惊到的扎克,总算是回过神来。 “啊,你好。” “我是妮莎,不知道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妮莎笑着问道。 此刻的扎克心中感慨,总算是有一个能够说话的家伙了。 那个死鱼眼是怎么回事? “你是你们小队的队长吧?”扎克试着问道。 “啊…”妮卡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是。”布雷在后面说道。 委托里面,也是把妮莎的名字写在第一个。 果然带头还是要一个看上去就很靠谱的人,例如妮莎。 “既然你是队长,就好说了。”说罢,扎克还看了一眼布雷。 “我们不如一起行动吧?”扎克说道。 “说实话,就我们八个人,其实这一次讨伐会太过危险。” “我想再人数多一点。” 对魔王进行讨伐的人,不一定会死。 但是,这是建立在团队足够庞大的前提下。 人多起来,死的那个不一定是自己不是吗? 而当魔王不断战斗而疲惫后,说不准就能够趁机重伤魔王。 那样的话,就算没有击杀,也有一大笔报酬。 其实获得报酬的方法五花八门,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冲去挑战那么强大的对手。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怀着救世救民的心来接下委托的。 “队伍的人数多起来,安全系数可是会直线上升。” “恰好碰到同样是想去讨伐魔王的同志,我想是不是能够拼一拼队伍呢?”扎克说的是相当诚恳。 不过嘛,布雷却不是那么想组队。 “…”布雷对妮莎偷偷摇了摇头。 妮莎瞥到了布雷摇头的动作,明白他不希望组队。 “还是不必了。”妮莎想尽量不引起对方的不满,说话语气很缓和。 “嘛…”扎克本来也不是想着百分百成功。 只不过看妮莎的样子似乎很强,想要尝试一下罢了。 要是对方拒绝,扎克也没什么办法。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说不定能够在什么地方遇到。”扎克说罢,招呼了一下身后的同伴,离开的车站。 布雷一行人倒是没急着离开,等到那些人走了,才继续前进。 “呜哇…那人看上去是那种会出卖同伴的类型。”鸣子嘀咕着。 “又是你不靠谱的直觉?”布雷看了一眼皱眉的鸣子。 “当然,可是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什么不靠谱!”鸣子反驳道。 “就当是吧。”布雷随口道。 --- 妮莎带着布雷几个,没有花多少天,就来到了一个冒险者营地。 在魔王待的地方附近,一般都会自发地组建起来一个冒险者营地。 在这个营地里面,不少人正在做着准备,即将出发前往魔王韦恩的地盘。 只不过嘛,魔王韦恩的地盘,仅是一个破旧的住宅。 这个魔王只是找了一个荒废的地方、找了一间破房子,便坐落下来了。 跟往常的魔王有点不一样,可以说是异常。 一般来说,魔王都会找个看上去不得了的地方待着,哪会想韦恩那么随便。 魔王韦恩的居所很普通,那就意味着冒险者们根本不用担心大量的杂兵跟陷阱。 不过,因为魔王韦恩的居所在深山之中,前往的路程会很麻烦,而且魔物也不少。 让前去讨伐魔王韦恩的冒险者头疼的,大概就是这些魔物了。 里面A级的魔物也不少。 S级的话,似乎也存在那么两三只。 “这里开始出发吗?”布雷问了一句。 布雷还是第一次参加到这种讨伐之中。 规模看上去相当大啊,而且还是长期的讨伐。 死鱼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以前,简直就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 布雷本以为自己见识涨了不少,现在发型还是太嫩了。 “布雷先生?”妮莎唤了一声。 “嗯?” “你是在找什么吗?”妮莎奇怪地问道,不知道布雷东张西望是为了什么。 “emmmmmmm”布雷有点难以启齿。 难道告诉这位骑士小姐,自己从来没有来说这样的地方吗? “嗯,看看有没有熟人。”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诶,是你们。”就在布雷这个嘟囔的时候,一声惊呼响起。 布雷眉头一挑,说话的人竟然是车站那个扎克。 果然被告诉名字之后就会记得,占据脑容量。 布雷感到有些苦恼,竟然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了。 “没有想到会那么巧。”扎克这个红发男朝妮莎说道。 “是的,很巧。”妮莎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这一次我们是不组队都不行了哈。”扎克笑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妮莎疑惑地看着这个自来熟的人。 “因为营地这一次似乎打算集结目前所有在营地的冒险者,一同讨伐一次。” “说不定这样成功率会更加大一些。”扎克如此说道。 “是这样吗?”说着,妮莎便看了一下周围的人。 营地里的人看样子是在等什么召集,没有人急着离开。 “营地的诸位!!!!”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听,召集开始了。”扎克指了指一边的高台。 “召集的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很多刚来的冒险者会很懵吧。” 那个用木箱堆成的高台上,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铠甲的中年。 “虽然对很多人来说有点突然,但是这一次营地,打算动员所有人对魔王发起一次进攻!”中年说着。 周围不少人应和着他,大概是支持这次集结的冒险者。 动员所有人发起一次进攻?那一定是一次很牛逼的进攻吧? 布雷暗暗地这样想着。 中年人看上地位很高的样子,毕竟他一振臂高呼,就有人附和。 “不过这也不是强迫,独自行动也没有关系。”扎克这么说着。 不过总感觉这话,更像是逼着妮莎去呼应这次集结。 “我们刚来,什么都不了解。”妮莎有点为难。 “贸贸然参加的话…” “没关系,大家都会互相照应的。”扎克一副跟妮莎很熟络的样子。 “…”妮莎皱了皱眉头。 “布雷先生、鸣子小姐、蕾比,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妮莎竟然没有漏掉一边打酱油的蕾比,让蕾比开心了一下。 布雷摸了摸下巴,在想着什么。 “那就跟着吧。”良久,布雷对妮莎说道。 “真的吗?布雷先生你不是想要…”妮莎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按照布雷之前说的,应该是想要见到魔王韦恩。 不过跟着这种队伍,或许就没机会见到魔王韦恩, 人太多了,轮不到布雷站在魔王韦恩面前。 “嘛,无所谓。”布雷摇了摇头,有自己的小算盘。 “无所谓,我这个弱鸡跟在队伍后面就好了。”鸣子嘟囔着。 “噢!”蕾比发出不明所以地附和声。 “既然这样的话,扎克先生,想要跟着要做些什么吗?” “啊,这个跟那个召集人说一声就足够了,要登记一下。” “毕竟最后还要按功劳分报酬。”扎克一脸轻松地说道。 那些人的这种轻松,实在让布雷很怀疑这是不是魔王讨伐战。 在布雷吐槽众人对讨伐魔王这件事过于积极的时候,已经有一批冒险者闯到了魔王的居所前。 这所谓魔王的居所,看上去实在是太过简陋。 但是却没有让这些闯到此处的冒险者感到半点轻松。 那些缠绕在破房子周围的锁链,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之前有冒险者试图攻击整座房子,耗费了过半的气力,也只是损毁了一点边边角角。 “只能直接从正门进去了。”为首的青年如此道,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紧张感。 因为这个青年的实力已经很接近S级了。 要是用这个青年自己话来讲,没有评上S级,只是贡献不足罢了。 只要完成这次讨伐,那么成为S级冒险者、乃至勇者,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身后的冒险者似乎也对这个青年充满了信心。 魔王的实力很强大,但是经过很多无数次讨伐,冒险者们渐渐把握到了魔王这一存在,实力的上限。 历史上最强的魔王,最后也是被四个S级冒险者群殴击败。 没有人会认为这个魔王会有这种强度,毕竟当时那个魔王抬手便似乎可以毁天灭地。 “加油!”一个光头吞了吞口水,对自己的伙伴说道。 “嗯,加油。”一个少女也握紧了自己的手杖。 面对即将出现的敌人,除了为首的青年外,没有几个人不紧张。 他们的实力可没有那个青年那么高。 有很多侥幸朝魔王韦恩发起进攻、又没有死的冒险者,为营地带回了很多珍贵的信息。 就算是带回情报,也是很大的贡献,报酬也不会少。 当斥候这样的角色,也是一部分讨伐人员的想法。 只要摸到一点信息,就有大把的报酬,何乐而不为? 虽然风险一样高,但是跟报酬是成正比的。 况且远比真的跟魔王干架要安全。 “不要害怕,我们都是精英。”那个为首的青年安慰着身后的冒险者。 要是这就乱了阵脚,到时不是要直接被魔王韦恩给杀几个人? “说的也是,不能畏惧。”一个女冒险者鼓起了勇气,自我安慰起来。 摆好阵型,这一队冒险者很谨慎地进入了这件破房子。 每走一步,这些冒险者都警惕这周围会不会有陷阱跟偷袭。 这座深山中的破房子,进入其中,便感到无比阴沉,让人喘不过气来。 昏暗的光线,夺取了这些冒险者绝大部分的视野。 “总觉得是不是太顺利了?”光头男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觉得…”一个冒险者应和道。 从刚才到现在,根本没有遇上什么危险,是不是太安全了点了? “不要大意。”为首的青年喝道。 “说不定会有魔王的手下偷袭。”这种套路,也不是少见的。 魔王不屑于出手,可是魔王的手下很乐意出手啊。 被魔王手下偷袭死的家伙,不再少数。 尽管没有报告说魔王有手下,可是什么事情都要留一个心眼。 要不然的话,因为大意而翻车,这是后悔都没有用的事情。 “前面好像有点亮。”一个人突然说道。 众人看向那个冒险者指出的方向。 那确实特别光亮,似乎是被太阳直射着。。 思索了再三,这些冒险者还是打算去看一看。 就在他们走在那附近的时候,一阵又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这一些声音,让所有的冒险者寒毛倒竖,要多紧张就有多紧张。 “摆好阵型!不要散乱!”为首的青年喝到,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剑。 “剑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黑发的少年。 这个少年就是昔日的韦恩,布雷的学生。 那个韦恩,在离别布雷的几个月后已经十六岁了。 跟年龄一起变化的,还有他的两把剑。 狰狞的长剑跟大剑,上面是干透的血迹。 现在的韦恩,坐在一道光下,坐在一张普通的木椅上。 韦恩的正上方房顶穿了一个小洞,光从那直射进来,给周围的阴沉带来一份不一样的光亮。 不过照进来的光线并不多,因为那个洞口被很多锁链给封住了。 光只能够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是用剑又怎么样?魔王「双剑」。” 率领这个队伍的这个青年,虽然惊讶于韦恩的年龄,可是也没有轻视。 这可是杀了十万个人的魔头。 “「双剑」?”韦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青年。 这个青年看上去很高傲,不过韦恩不明白他为何而感到高傲。 当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称为「双剑」。 因为自己用两把剑吗?这个理由的话,真是有点搞笑。 “先下手为强!”为首的那个青年喝道,率先攻击韦恩。 他身后跟着的冒险者们也没有慢下来,立马跟上了这个青年的脚步。 说的对,面对强敌,先攻取得优势是无比重要的! “剑么。”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韦恩依旧没有动容。 很多以勇者为目标的人,总是喜欢用剑。 但是实际上,剑并不是一样很强的兵器。 剑在各方面都显得平庸,不如枪霸道、不如匕首凶险。 可是剑多用,可刺、可斩,剑走轻灵,又比短兵更加肃杀。 这份中庸,在擅自剑的人手里,也是可以化为优势。 不过很可惜,在很多部分的冒险者手中,用剑更多是跟风、象征。 不能够掌握剑的人,剑便是一个充满劣势的武器。 而对于韦恩来说,这个青年用剑谈不上厉害。 要是硬要说的话,韦恩或许比他还要强上那么一点。 韦恩站了起来,敌人的剑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但是这时候,韦恩手中的长剑,也动起来了。 被锁链缠着的长剑,没有显得笨重,反而给人一种恐怖的气势。 被锁链缠上的剑刃,并没有因此而失去斩断一切的作用。 “砰——”那个为首的青年,手中自满的利器,应声断开。 “剑很难用的。”韦恩如此说道。 这个黑发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少话。 但是语气远比从前冰冷。 “我的剑!?”青年愣住了。 “所以说,剑很难用。” “…”那个英姿蓬勃的青年,如今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挣扎着。 身后那些冒险者,也早就被斩了。 一地的尸体,看上去很渗人。 无数的灵魂从这些冒险者身上聚集到韦恩身后。 这个时候,濒死的青年,才注意到韦恩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冰棺。 冰棺中躺着一个被法阵萦绕的少女。 冰棺中有花,这种事物,跟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那是韦恩特意放进去的,他觉得很配。 “你…在故意引人来!?”这时候,青年意识到了很可怕的事实。 这个黑发的少年,这个看上去无比年轻的魔王,在故意吸引冒险者来找他。 “…”韦恩的眼神很冷,没有回答这个人。 “嗤啦——”大剑直接插在了这个青年的身上,让他彻底沉默下来。 韦恩确实在引一些实力强劲的人来,然后杀了他们。 杀了十万普通人,收集的灵魂,不如一千个实力不错的冒险者。 “还差一点…”算上自己杀掉的大恶魔和魔王,离复活妮卡,只差一点灵魂。 --- “迪欧斯,进去的人都死光了。”一个带着面罩的女子如此说道。 这个身穿夜行装的女子,就这么站在破房子前,却给人很诡异的感觉。 似乎随时这个女子就会消失一般。 “真是弱啊。”被唤作迪欧斯的男人松了松骨头,不屑地说道。 “米莎拉,预料之内的事情,没什么好报告的。”一边戴着眼镜的男法师嘀咕着。 “邓卡利多,这是例行的报告流程,有不满直接朝「神之大敌」的上司们投诉。”米莎拉冷冷地说。 “哼。”叫做邓卡利多的法师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说点什么。 “你们两个人真是麻烦。”迪欧斯撇了撇嘴。 这三个人都是「神之大敌」的成员。 是「神之大敌」处理高等种的战斗人员。 当然米莎拉身份有点特殊,兼任情报员。 「神之大敌」并不是一个毫无建树的组织。 不说隐藏着的高等种,有很多魔王也是「神之大敌」出手解决的。 毕竟很多魔王的战斗力有点可怕。 就例如这个被称为「双剑」的魔王韦恩。 “这年头自不量力的人真是多啊。”迪欧斯靠在墙上,从兜里掏出烟,抽了起来。 “我讨厌你吸烟。”邓卡利多说道。 “啧,麻烦的书呆子。”说罢,迪欧斯便继续抽下去,根本没有理会这个法师的意思。 “这个魔王战斗力不能确定,不过不会比我们之前处理的那魔王弱就是了。”米莎拉这么说。 言外之意是让这两个家伙不要掉以轻心。 “放心啊,我不会小看敌人,要不然的话,根本不能活那么久。”迪欧斯随意地摆手,吐了一口烟雾。 “吸烟有害身体。”米莎拉冷不丁地说道。 “算了吧,对于我们来说,吸烟的伤害算什么。”迪欧斯不耐烦地说道。 “每一份损伤,都会影响战斗。”米莎拉继续说道。 “烦死,快进去吧,直接跟那魔王大人干架算了。” “鲁莽。”邓卡利多推了推自己的眼睛,不屑地看着迪欧斯。 “得了吧,看看这一只东西,还不是我一个人干掉的?”迪欧斯看了一眼边上,那是一头死透的牛型魔物。 不过外形不是这魔物值得让人在意的地方。 让人在意的是,这魔物就是这群山中几只S级魔物中的一只。 这头牛在群山中也算一方霸主的存在,被迪欧斯的铁拳揍成烂泥。 “哼…”邓卡利多继续冷哼。 “你们两个废话太多了,我先探路。”米莎拉说着,便遁入了一旁的阴影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这就已经走了?”迪欧斯根本没有办法捕捉米莎拉的动向。 “大概是。”邓卡利多也不能。 要是米莎拉想要刺杀的话,迪欧斯跟邓卡利多都是无法防备的。 那个女子简直就跟消失了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存在感降低到改写周围信息的能力真是耍赖啊。”迪欧斯吐了一口烟雾,无奈地说着。 “不要再被人背后评价别人。”米莎拉冷不丁地出现在迪欧斯背后。 要知道迪欧斯背后本来应该是一堵墙。 “…”迪欧斯无话可说,这神出鬼没的。 “那家伙离我们很近,而且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米莎拉已经探完路了,动作奇快。 “尸体都没有。”米莎拉轻声道。 “那可真是古怪啊。”邓卡利多眯缝着眼,呢喃着。 “那人似乎在等别人去找他一样,怎么样,直接过去吗?”米莎拉问道。 “既然没有陷阱什么的,当然是正面突破!这就是作战方案!”迪欧斯大手一挥,决定了作战方案。 不对,这根本不是作战方案! “跟着你执行任务真是前途堪忧。”邓卡利多扶额,这个莽汉竟然是三人的队长。 “了解了,直接去找他吧,我想没有我带路的必要。”米莎拉说着,便走到队伍后面。 行走在阴影中,米莎拉的身影若隐若现。 迪欧斯耸了耸肩,走在最前面。 邓卡利多很自觉地走在中间,被保护了起来。 “哦哦,果然是不用带路。”迪欧斯惊呼了起来。 “怎么又大呼小叫的。”邓卡利多皱了皱眉头。 所以他不喜欢这个莽夫。 “已经看到我们的魔王大人了。”迪欧斯指了指坐在木椅上的少年。 “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年轻啊,我还以为魔王这种东西,应该都是上了年纪的。” “你是傻子吗?魔王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何况,就算看上去年轻,实际年龄说不定比我们三个加起来都多。”邓卡利多本来还想看一眼后面米莎拉。 没有想到米莎拉整个人都不见了。 “杀我吗?”坐在椅子上的韦恩,开口道。 没有那种看上去充满威严的魔王之座。 但是此刻的韦恩,坐在普通、甚至有点旧的木椅上,便给人足够的威慑力。 根本没有必要依靠那种东西彰显威严。 “没有手下保护自己的魔王,真是第一次见啊。”迪欧斯没有直接回答。 “那么,就来跟我们罕见的魔王大人打声招呼吧!”话音刚落,迪欧斯已经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韦恩面前。 “轰!”地板被迪欧斯轰成碎块。 韦恩身下的木椅也随着渣渣。 本来就只是普通的木椅罢了,这种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韦恩看了看身上的灰尘,但是没有去拍掉。 他没有其他人那么在乎这些,仅仅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冰棺。 冰棺没有什么事,这让韦恩心情轻松了一点。 “「强者的特权」、「英雄塑造」、「野兽之力」、「风之祝福」、「高速恢复」…” 虽然在边上的邓卡利多对迪欧斯的莽撞很不满,但是还是乖乖给他上了状态。 “你已经被强化了,快上。”邓卡利多说道。 “哈哈哈!我已经在上了!”迪欧斯显得很兴奋。 看样子是那种典型的战斗狂。 韦恩用长剑挡住了迪欧斯的下一拳。 拳头跟剑刃之中迸发出巨大的冲击,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层楼感觉随时都会塌掉。 “…”韦恩皱了皱眉头,然后退后了一步。 挥了一下手,锁链缠住了身后的冰棺,将其封了里三层外三层。 如此一来,冰棺里的妮卡就不会被波及到。 来的人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韦恩没有信心可以保证对面不伤到妮卡。 “午安。”韦恩不明所以地对身后的冰棺说着,然后冷冷地看向迪欧斯。 “你看样子很在乎后面的棺材啊。”迪欧斯咧嘴笑着。 “…”韦恩没有回答迪欧斯的问题,只是拿起两把剑走向迪欧斯。 一息之间,韦恩便猛地来到了邓卡利多面前。 “我看上去就那么弱吗?”邓卡利多推了推眼镜。 “「奥术墙体」”邓卡利多打了一个响指。 “叮——”韦恩的长剑看在邓卡利多前面看不见的墙。 这堵以纯粹魔力构成的墙,可是相当坚固。 “轰!!!!!”可是这邓卡利多引以为傲的防御手段,下一刻倾倒、碎开。 韦恩右手的大剑直接将着「奥术墙体」给劈开。 同时,无声无息之中,一个女子接近了韦恩,用那淬毒的匕首割开了他的皮肤。 米莎拉可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邓卡利多这个体术弱鸡。 虽然战斗力不强,可是邓卡利多的增益手段是很重要的。 “毒没用。”可是却猛然发现韦恩毛事没有,让米莎拉很无奈。 “攻击特定的位置,造成特定的效果。”韦恩自言自语起来。 握着长剑的左手灵活翻动,猛地上挑。 米莎拉微微侧身,闪开了韦恩的这一剑。 可是下一秒就被踢飞到墙角。 “这是…”在墙角的米莎拉动弹不得。 韦恩那一脚绝对谈不上多重,可是那一记踢击传来的古怪力量,在米莎拉的体内游窜,让她陷入了麻痹的状态。 不同布雷的做法的是,如今韦恩使用的可不是内气,而是恶魔的力量。 但是韦恩终归是一个人,面对三个实力很强的人,总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例如忙于对付这个米莎拉跟邓卡利多,迪欧斯就被韦恩忽略了。 “轰——”巨大的冲击自韦恩后背而来。 韦恩然后被打飞出去,朝一边滚了好几圈。 “追击!迪欧斯!”邓卡利多喝道。 要是一般人的话,或许已经被打碎脊梁骨凉了。 但是这个黑发少年不会,他可是继承了一部分大恶魔力量的人类。 「神之大敌」可是都有调查清楚每个魔王掌握的力量。 魔王韦恩「双剑」,就是大恶魔的力量加上剑术。 拥有大恶魔力量的人,会那么容易死掉? “我知道!”迪欧斯一边应道,一边冲向韦恩的那边。 风起,无源的风在这片空间内卷起。 这是不应该存在的劲风。 “啊啊啊啊啊啊!!!”随着这一阵风,惨叫响起。 邓卡利多被拦腰斩断。 “退回来!”可是在这个状态下,邓卡利多还是用最后一口气吼出来。 “「树肤术」”在失去意识前,邓卡利多抬手给迪欧斯最后一发增益,希望可以帮他挡下一点伤害。 迪欧斯惊了一下,然后暴退。 “嗤啦——”可是还是太慢了,迪欧斯的右臂失去了知觉。 那右臂已经是落在了地上,这还是被邓卡利多强化防御后的结果。 韦恩刚才根本就没有失去平衡,反而在半空中很流畅地挥出了两剑。 凭借记忆用出来的半成品招式,「风神流」的「逆岚」。 “这种伤可不拦不住我啊!魔王大人!”迪欧斯在断臂之后,反而笑了。 全身的魔力凝聚在了紧握的左拳中。 被邓卡利多用大量法术强化过的迪欧斯,其实力量还是很恐怖的。 没有走到韦恩面前,迪欧斯仅仅是站在原地下蹲冲拳而出,便激荡起恐怖的冲击。 拳劲绞碎每一寸地板,扬起无数的灰尘。 “吼!!!!!!!!!!”狮子一般的吼声不绝于耳 这一层楼顷刻间坍塌,正对着迪欧斯的墙直接被轰爆。 虽然无论是韦恩还是迪欧斯,想要打出天崩地裂的效果都是很简单的。 但是那会无意义地浪费体力。 因此没有人会在战斗中使用出那么夸张的力量,溢出的伤害对战斗无益,反而可能让自己陷入不利。 不过明白局势的迪欧斯,不想考虑太多了。 直接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拳之中! 必须轰杀掉这个魔王,否则的话,自己三人这个状态下都必死无疑。 “嗡——”令人绝望的剑鸣声响起。 韦恩的身影出现在尘埃之中,除了衣服损毁之外,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了。 “不可能…”迪欧斯瞳孔猛地一缩,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蛮力。”韦恩轻声说道。 “蛮力?”这句话在迪欧斯耳中听来就像是嘲讽。 “只要卸掉冲击就没事了。”韦恩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样的事情…”迪欧斯比S级冒险者还要强大,可是他还是无法相信。 那种恐怖的冲击力,要是刚才迪欧斯不是集中在一点,周围的所有东西被该被摧毁了。 这已经不是卸力这样的级别了好吗! 面对脱力的迪欧斯,韦恩面无表情地走来。 韦恩没有虐杀的恶趣味,杀死对手就要干脆利落。 大剑无情地斩杀掉迪欧斯这个看上去足够强大的敌人。 然后韦恩又走向邓卡利多,给这个只剩下上半身在动的法师最后一下。 韦恩的眼神锁在了角落的米莎拉身上。 对于韦恩来说,是男是女没有太多的区别,都是获得灵魂的素材。 “谢谢,然后再见。”韦恩简洁地说道,抬起了手中的大剑。 无数的人都到达过韦恩的跟前,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给韦恩实质性的伤害。 包括那三个足够强大的「神之大敌」成员。 获得恶魔的力量后,韦恩同时剑术在以恐怖的速度在成长。 要不是他的身份是魔王的话,估计就是一个主角模板的存在。 可是因为没有深刻理解韦恩的实力,数不清的冒险者如飞蛾扑火般涌来。 例如布雷跟着的庞大队伍,也是如此。 队伍足够庞大,推进起来速度果然是无比迅速。 群山中的魔物根本不是这些冒险者的对手。 A级魔物都不是菜,在群殴之下都不得不惨死。 不过人数多,还是会有一个问题的。 那就是太容易吸引魔物前来袭击了。 很多魔物的攻击欲望是很强大,队伍人数越多就越容易被其进攻。 就好像不幸的现在,这个队伍遇上的S级的魔物。 --- 岳龙王 S级魔物 固有能力:「低级保护色」「软体骨架」「高速恢复」 掌握能力:「震撼大地」 素质: 「速」40 「力」1535 「技」12 「体」1463 「心」460 「术」523 力量体系:魔素 总评:虽然以传说中的“龙”来称呼,但是实际上更像是章鱼,行动迟缓,由岩石构成的背部长满了树木和青苔,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岳。 --- 要是人数小的队伍遇上岳龙王,还可以绕道而行,毕竟牠的移动速度比冒险者要慢很多。 当然要是跟普通人,脚程还是比普通人要快不少的。 “为什么这地方会有这种怪物!”一个冒险者已经升起跑路的打算了。 可是很快这个念想就给打消掉。 无数的触手从地下拥出来。 这些布满青苔的章鱼触手,就是岳龙王的一部分。 那只岳龙王已经盯上这群冒险者了,看来是要饱腹一顿的样子。 “之前跟本没有报告过会有这么一头魔物!”在队伍中间的扎克有点紧张。 不过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恐惧的样子。 “嗯,这个营地建立也没多久,情报不够是很正常的。”妮莎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一点都不吃惊。 面对这头山一样巨大的魔物,妮莎表示无感。 同样地,在妮莎后面的三人组也没被惊到。 倒不如说还很休闲。 “噢!好大。”蕾比比划了一下,很少看到那么大的魔物。 “嗯,很大。”布雷面无表情地应了蕾比一声。 “啊嗤!好冷。”鸣子则是打了一个喷嚏。 跟这三个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周围的冒险者了。 “不要慌乱!!!只是一头S级的魔物!我们的队伍中A级的冒险者也有好几个!可以抗衡!”那个穿着蓝色铠甲的中年开始鼓舞士气。 “整好队伍!不要被这些触手打乱阵型了!岳龙王的本体还没有太接近,有的是时间准备!” 要整个队伍撤离时不可能的了,可是要是四散而逃,结果会很糟糕。 散掉的话,估计这里的冒险者要减少过半。 顷刻之间,队伍就被那个中年整理好。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领导能力很强悍。 可是布雷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轰——”周围的岩石坍塌。 岳龙王那笨重的身躯看上去移动很慢,但是这只是牠体型太大给众人的错觉罢了。 再不济,岳龙王都比一般人跑得跑。 “法师!跟我一起吟唱奥术类型的攻击法术!”那个中年站在了队伍最前面,吼道。 无论火也好、冰也好、雷也好,对付这种全身覆盖岩石的魔物,还是纯粹的魔力比较好使。 穿着铠甲的中年,竟然是一个法师,这是让人很惊讶的。 穿着铠甲的法师可不多见,毕竟很多时候铠甲不能提供有利于法术的增益。 一排法阵展开,煞是壮观。 法术攻击轰在岳龙王身上,炸出大量的石块。 可是那些缺损的地方,却以看见的速度恢复。 明明是岩石,却在修复,无比很诡异的事情。 不过正是因为足够诡异,S级魔物才难以对付。 被攻击的岳龙王明显愤怒,章鱼一样的身体中发出沉闷的声音,那就像是海螺被吹响一般的声音。 岳龙王本体的巨大触手扫向了众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定在前面的战士们。 那些冒险者跟山中的岩石一起被扫飞。 只有一些实力不错的冒险者屹立不倒。 其中就有妮莎。 “真是积极啊。”布雷摸了摸下巴,妮莎第一时间就到了前线帮忙。 不过这也符合妮莎的性格。 布雷三个倒是在负责清理阵型中的触手。 随手一剑斩掉一根触手,布雷扫视了一下周围。 那头S级魔物似乎有了要撤退的心了,被这么一大波冒险者进攻,饶是牠的防御也吃不消。 主要还是这个队伍中,A级的冒险者不是很少。 讨伐魔王,甚至吸引了很多高级的冒险者参与其中。 “继续这个节奏就好了!这是什!?”指挥着众人的中年,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大鸟掠过,将其撕成两半。 那坚固的铠甲简直就像是摆设。 知道这个中年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几个人反应过来。 “祸鸟!!!!?”一个冒险者坚定之后惊叫了起来。 这看上去体型只有人两倍大的魔物,却是跟岳龙王是同一级别的魔物。 不过这一只祸鸟的身上缠着锁链,跟往常见到的外形有点差异。 眼尖的人同样观察到岳龙王的周围也是缠着锁链。 因为岳龙王的战斗方式太狂暴,让人不经意忽略掉了这一点。 如今这两头S级的魔物,正在围剿这群冒险者。 是的,两只魔物将一群冒险者包围了。 当作为指挥的中年莫名其妙地倒下之后,整只队伍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快逃!!两只S级魔物!这不是比魔王还要可怕吗!!”一些冒险者已经开始溃逃了。 对于他们而言,魔王也只是比S级魔物强上几分的存在罢了。 面对两只S级魔物,远比面对魔王要让人恐惧。 “继续攻击!不要自乱阵脚!!!!!!!!!”嘹亮的女声回荡在人群中。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指挥!!!”妮莎一脚踩在岩石上,高举着自己的骑士长剑。 一般来说,无端端站出一个人来说要指挥众人,大家估摸着是不会卖账的。 “是那个「骑士姬」!?”可是有人认出了妮莎。 尽管从大众的视野内退去很长一段时间,依旧还是有人知道「骑士姬」这么一个女骑士。 当然知道那站在高处的人是谁之后,一切都好说了。 “…”妮莎捡起了死掉的冒险者掉下的盾牌。 说空话说都会,要想能够带动这些心散的冒险者,也只能靠行动了。 “叮——”岳龙王那近十人粗的触手狠狠地砸在妮莎的盾牌上。 盾牌在这触手面前显得太渺小了。 妮莎的双脚深陷在地中,被硬生生打击了好几米的距离。 可是她没有倒下。 妮莎目光凛然,现在没有思考太多事情的余裕,只能全神贯注在防御上了。 有人身先士卒,其余的冒险者也重新开始组织进攻。 当然没有当初中年指挥的时候那么团结,但是也总比一盘散沙要好得多。 本来撤退的岳龙王,察觉到祸鸟在不断屠杀着敌人的阵内之后,又开始发起凶猛的攻击。 岳龙王每一击都震撼着大地,不少冒险者被一下就拍得骨头都粉碎掉。 可是麻烦最大的,还是那天上飞行的祸鸟。 祸鸟每一次飞掠下来就是好几个冒险者的阵亡,而且看样子这魔物似乎是在戏弄众人的样子。 也是,这些冒险者根本没有能够对付牠的存在。 S级魔物能顶百只A级魔物。 天空中的祸鸟打量着地下的猎物,思索着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谁。 如今并非是猎取食物的时间,而是猎杀游戏的时间。 一头惹眼的红发进入了祸鸟的视野之内。 下一个瞬间,祸鸟俯身掠去。 “!牠的目标是我!!!”红发的冒险者,当然就是扎克了。 看着冲来的祸鸟,扎克寒毛倒竖。 祸鸟飞掠的过程中,已经有好几个冒险者被割裂开来。 那爪子简直就像是几把剑。 扎克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咧嘴笑了一下。 他需要一些替死鬼...起码给自己争取点活命的时间。 跑不跑不赢祸鸟的。 “对不起了!”扎克嘴上这样说着,冷不丁地将一边的蕾比给抓到自己身前。 蕾比很轻,扎克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她。 “我是自己小队的队长啊,可不能那么容易死。” “我死了大家都会很难办,对吧。” 扎克的表情阴沉地可怕。 “唔…”在布雷身边打下手的蕾比,没有想到后背还会有个人会抓住自己。 蕾比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天上祸鸟的身上。 她露出迷茫的表情0A0,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个红毛给抓过去。 不过可爱的蕾比看来扑过来的大鸟之后,张大了嘴巴,想到了鸣子之前说过的话。 ——“呜哇…那人看上去是那种会出卖同伴的类型。” 就在扎克想要将蕾比扔到祸鸟前面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扎克从来没有想过蕾比除了普通的女孩之外还能是什么。 当然还有可能是使用法法术的小法师。 不过怎么想都不会有办法挣脱自己的束缚就是了。 “你死了的话,报酬也少一个分了,哈哈。” 蕾比面无表情,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唔…”蕾比猛地向后翻。 蕾比翻身的力量太大,不是扎克可以控制得住的。 “你这个小鬼!”本来以为蕾比很好对付的扎克,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可是蕾比没有理会扎克,轻松地从扎克手中挣脱。 全程没有花上两秒,顺带着用尾巴狠狠地扫了扎克一巴掌。 扎克却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翻到在地上。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摔倒了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扎克慌了,慌得要死。 “救命!”扎克惊恐地大叫着,然后连滚带爬地逃跑。 他是想脱离祸鸟的视野之内,祈求着祸鸟能够换一个目标。 至于还手?扎克是没有想过的。 这样的角色,为什么还会组织一个队伍讨伐魔王? 当然是想要划水,骗取贡献,从而得到丰厚的报酬。 扎克是没有料到过程中会发生这种破事。 现在可是连魔王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啊。 “扎克,过来这边!”扎克的伙伴呼喊着他。 当扎克的同伴看到其惨状,立马就伸出了援手。 一个骑士已经搭起了盾墙,之后扎克躲在后面就可以拖几秒了。 祸鸟一击不成就会升空,这是牠的攻击习惯。 扎克一下子感觉得救了,只要跑到队友后面就好了。 就算那个骑士被秒杀了,死的也不会是扎克。 扎克发现自己选择成为一个游侠而不是骑士,简直是最正确的选择。 “救我!快点救我!”扎克急促地说着。 “啁——”祸鸟发出兴奋的鸣叫声,面前的玩具意外地有点好玩。 看到距离自己仅剩不到几米的盾墙,扎克笑了出来。 想到了自己很快就能够的救,扎克松懈了一下,逃跑的动作也慢了一分。 慢下来的这一分可是很致命的,要知道他面对的是一只速度极快、灵活无比的魔物。 扎克这平时在外面都算不错的B级冒险者,在这魔物面前简直是菜。 “等一下!我很快就…”扎克刚刚展露的笑容凝固了。 可惜的是,祸鸟明白再不快点动手的话,这个红毛就会变得稍微难抓了。 祸鸟猛地提速,身影瞬间消失。 那一瞬间的速度超过了一般人肉眼能够捕捉的范围了。 “啊啊啊!!!”如刀一般的爪子,将扎克的双臂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我的手啊!我的手!!!!”扎克停下了逃跑的动作,惨叫了起来。 可是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扎克的胸膛被祸鸟的爪子给贯穿。 那最后距离盾墙只有半米的距离,成为扎克永远到底不了的远方。 祸鸟发出鸣叫声,将死透的扎克抓到空中。 扎克身上的血在空中滴落在地上。 祸鸟那殷红的双翼张开,炫耀似的盘旋,然后将扎克的尸体抛到了人群之中。 从头到尾,这祸鸟就只是利用自己的速度狩猎罢了。 身为S级魔物的祸鸟,能够媲美那山岳一般的岳龙王,还因为牠能够使用一些法术。 祸鸟…带来灾祸的鸟,很快就要在这群冒险者中开始真正的杀戮。 “哼——”妮莎跳上了岳龙王的后背上,骑士长剑朝着其坚硬的后背刺去。 光靠这把骑士长剑,当然是不可以破防。 妮莎将一身的魔力聚集在剑刃上,想要将这一击的威力提上去。 在失去信仰的现在,妮莎早就不能够使用「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神术。 不相信神,自然神也不会给祂的力量妮莎。 有神术的加持,从前的妮莎可以称之为圣骑士。 可是失去了神的庇佑,妮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骑士罢了。 “喀拉——”剑刃应声而断,最后仅仅是在岳龙王的背后留下一个浅浅的口子。 感觉到后背被偷袭的岳龙王狂怒了起来,不断摇摆了庞大的身躯。 站在岳龙王后背上的妮莎在努力保持着平衡,不想要从上面摔下来。 要是摔下去,被岳龙王一触手拍中,妮莎觉得自己要毙命。 “攻击不奏效么。”妮莎沉声道。 不能破防对于这些冒险者来说才是最绝望的。 依靠海量的法术消耗岳龙王,是不现实的。 毕竟这些法师们的魔力储备量可耐不住那么折腾。 --- 前线的苦战都被布雷看在眼里。 可惜的是,不是布雷不想去帮忙,而是现在阵内那一只祸鸟,实在是麻烦。 布雷的机动性可跟不上祸鸟,需要等一个时机秒了牠。 就在布雷思考的这个时间里,祸鸟展开双翼,拍打出赤红的雾气。 这些由魔素构成的红雾,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是慢性毒。 “这东西我听说过。”鸣子皱了皱眉头。 “布雷,这些雾会消耗体力,待久了还会死人。”一边的鸣子匆忙地说着。 “嘛…”布雷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红雾很浓,遮蔽很大部分冒险者的视野。 这给祸鸟提供了更好的猎杀条件。 不知不见中,红雾中便弥漫起血腥的味道,这血腥味比之前要浓上几分。 “蕾比,报给我那大鸟的方位。”布雷将大剑背在身后,身上的龙纹散发着难以察觉的蓝色幽光。 “唔…等一下,蕾比在找。”蕾比的精灵耳朵动了动,露出了认真的表情0A0。 “这里。”蕾比的尾巴指了指南面。 “牠又在抓人了。”蕾比说道。 “唔…布雷呢?”可是蕾比却发现布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布雷在蕾比指出方向的一瞬间就已经冲了出去。 龙纹的效果比当初的法阵要广不少,除了「力」的调整,「速」也可以上提。 布雷还是第一次用那么快的速度移动。 当然是除了用「一刹」的时候。 沉浸在猎杀冒险者的祸鸟,没有察觉到布雷的快速接近。 这也是因为牠认为这些冒险者中根本不会有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魔物会很单纯地以能量的强弱来判断对方的实力。 有时候很准确,但是有时候也会低估了对面的战斗力。 例如现在,祸鸟就没有将布雷当初危险角色。 在祸鸟的心里,甚至于蕾比的威胁都布雷要高上一线。 毕竟蕾比可是比A级魔物要强很多的存在,虽说是不如S级魔物。 不过要是蕾比真要拼的话,祸鸟估计也会受不少伤害。 “啊啊啊!!!”一个被抓住的冒险者,肩膀都被祸鸟的爪子给撕裂了。 “老子跟你拼了啊!!!!!!!” 被重伤的冒险者,明白自己已经九死一生,便咬紧了牙,忍着剧痛抬手砍了祸鸟一刀。 可是祸鸟看上去柔软的羽毛,刀砍上去却迸发出了火花。 祸鸟鸣叫着,硬生生将这个反击的家伙给撕开。 然而牠没有兴奋很久,就感觉不对劲了。 有什么人跳到了自己的后背上了。 “啁——”祸鸟惊叫起来,声音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给我老实一点啊,大鸟。”布雷面无表情地骑在了这只鸟的后背上。 至于布雷是怎么固定自己的位置的? 当然是一剑**这鸟的体内,然后握住剑柄。 剧痛的祸鸟极速升空,企图甩掉后背上的布雷,不过布雷就想牛皮糖一样,死死黏在牠后背。 “别飞那么快啊,我可吃不消。”布雷冷冷地说着,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揪着祸鸟身上的锁链。 骑鸟这一件事,布雷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做到。 貌似有点刺激,比骑马什么的惊险一万倍啊。 狂风吹得布雷有点睁不开眼,祸鸟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可是布雷可不会就这样松手。 “快带我去你主人的地方,大鸟。”说着,布雷的长剑插得更深了。 吃痛的祸鸟发出了惨叫。 背后这个人类是这么回事? 开什么玩笑,竟然骑在牠的后背上,简直不能忍。 可是这家伙自己怎么骑上来的?自己可是祸鸟啊!不是说骑就骑的家养马啊! 然而每当祸鸟想反抗的时候,布雷都会让牠知道什么叫痛,使得祸鸟不得不安分一些。 祸鸟心疼地回头看着自己后背流出的血,这样流下去怕不是会死。 “又是恶魔的东西,这算什么?魔王的手下么。”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左眼传来的剧痛,毫无疑问是因为这些诡异的锁链。 --- 祸鸟 S级魔物 固有能力:低级的能力,没什么好说的 掌握能力:无聊的把戏,妾身不想评价 素质: 「速」比你快很多很多 「力」比你强一点 「技」诶,你的零头吧 「体」比你强一点吧,只是一点点 「心」你觉得有可比性吗 「术」是你的几百倍 力量体系:魔素 总评:妾身想啊,你应该对这毫无兴趣吧?难道你还想妾身告诉你这低级生物的历史背景? 附:哦?这鸟上有恶魔用来污染事物用的锁链,不过说起来污染的程度真是低啊,虽说对于你们黑铁种来说已经很夸张了,这种改变事物本质的力量,说来你越来越频繁地找妾身呢,妾身很开心,快多多跟妾身聊天吧! --- 好吧,布雷虽然知道自己的鉴定术用出来,就肯定很诡异。 不过也没有想到会诡异成这个样子。 嘛,不过多得话痨女神的科普,布雷明白到了这两头魔物是**控了 至于是谁操控?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是那位魔王了。 魔王韦恩,亦称「双剑」。 “我还真的不希望是你。”布雷在鸟山呢喃着。 “布雷在天上!”蕾比尾巴都忘记摇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骑着祸鸟飞走的布雷0A0。 布雷竟然不见,怎么办!?布雷不见了! 蕾比有点慌。 “布雷那家伙上天了。”鸣子咳了几声,朝蕾比问道。 “嗯嗯嗯!!!”蕾比猛地点头。 “鸣子,怎么办,布雷还能回来吗?”蕾比担心起了布雷。 “谁都可能回不来,不过那个家伙,你就安心吧,不就是骑鸟。”鸣子随意地说道。 要是布雷那个家伙那么容易就死了,那么天真要塌下来了。 “说真的,这些雾的味道真的是难闻。”鸣子一脸嫌弃。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自己会被祸鸟叼走。 真是大心脏,跟其他的冒险者一比,鸣子是无比淡定。 鸣子用力地扇着,想要扇走这些红雾。 不过这个想法确定不是在搞笑? 但是不得不说,红雾确实有在消散,可是这是因为施法的祸鸟跑掉的原因。 绝大部分的冒险者都没有发现有人骑在祸鸟身上被带跑了。 就算有人眼尖看到了,也以为自己是中了红雾产生的幻觉。 骑在祸鸟背上,你以为祸鸟是游乐园的机动设施吗?那么好骑? 活下的冒险者们都在庆幸一件事,那就是祸鸟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阵内稳定了,后排的法师总算能够继续有组织地施法。 可是这样下去,依旧是打不死这只巨大的岳龙王。 “妮莎小姐!!!!!!!!!!!!”看到在岳龙王背上挣扎的妮莎,鸣子猛地大吼。 为什么都喜欢在怪物的背上待着的啊,这种地方不是很危险吗? 鸣子心里暗暗腹诽。 “鸣子小姐?”妮莎的听力还是不错的,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听到鸣子的呼喊声。 “不要攻击后背啊!” “往肚子揍!”鸣子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喊着。 “肚子?”妮莎一脸疑惑,这种跟章鱼一样的东西,会有肚子? 鸣子老早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冒险者都要攻击这魔物最坚固的地方。 岳龙王这种东西,有很多地方都有记载。 S级魔物可是相当出名的。 其中明确就说过,岳龙王的背的无比坚固的,那些岩石就不是一般冒险者可以破坏的了。 如今只是咸鱼的鸣子,也只能够提出那么点建议了。 没办法,鸣子战斗力可是变弱了,虽然说之前也不是特别强。 但是以前是咸鱼,现在是搁浅的咸鱼。 “肚子?岳龙王有肚子的吗?”耿直的妮莎一时间脑筋没有转过来。 不过鸣子前面一句倒是说的不错,攻击后背是行不通的。 这不,妮莎用了那么久的骑士长剑都毁了。 在下面的鸣子看着妮莎久久没有动作,有点急了。 搞不定这大家伙,这里的冒险者除了逃跑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要是逃跑的话,不知道要凉多少人。 “鸣子、鸣子,应该说腹部。”蕾比摇着尾巴,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诶,腹部跟肚子有什么不一样吗?”鸣子不满地说道。 “唔…应该不一样吧。”蕾比也不太明白。 “好吧。”鸣子叹了一口,接着深呼吸。 “妮——莎——小——姐——”鸣子拖长尾音喊着。 “打——腹——部——啊——”远处的鸣子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着。 虽然岳龙王表面是岩石,可是深层一点的皮肤依旧是血肉。 “腹——部——有——肉——” “腹部吗。”这一下妮莎明白过来了,可是腹部有肉吃是什么意思?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说肚子妮莎会反应不过来,但是现在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妮莎轻巧地翻身,跳下岳龙王的后背。 前线举盾抵挡岳龙王攻击的冒险者,不知道换了几批了。 死掉的冒险者数都数不过来。 其实很多人都偷偷跑掉,这个队伍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法师!冰柱也好!石柱也好!将牠抬起来!露出牠的腹部!”妮莎高举着手中的断剑,嘶吼着。 虽说不是很明白妮莎的用意,但是法师们还是选择听从了指挥。 毕竟攻击法术的效果太差了,打上去没有太大的效果。 要是妮莎有奇招的话,不是不能拼一把。 “轰!!!!!”无数的冰柱、石柱破土而出,顶起了岳龙王。 不过岳龙王实在太重了,只能够抬起七米不到的高度。 可是这七米很关键,这一小段距离使得那本来紧贴地面的腹部,可以被攻击到。 岳龙王的腹部一样是有无数坚硬的岩石构成。 可是岩石的密集程度远不如后背,缝隙相当大。 “所有远程!攻击牠的腹部!” “近战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直接攻击!”妮莎喊道。 要知道站在岳龙王的底下攻击,假如法师们的法术支撑不出,站在下方的人会被直接压死。 “…”妮莎握紧自己的断剑,没有选择捡起一把完好的剑来用。 看着涌向岳龙王的攻击,妮莎呼了一口浊气。 岳龙王流血了,鲜红的血,跟那岩石质地的皮肤格格不入。 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功夫都没奏效,最后攻击腹部却成功损伤了岳龙王。 不过妮莎清楚地明白,这点伤可杀不死牠。 顶多是让牠虚弱一点。 那些冰柱跟石柱摇摇欲坠。 岳龙王剧烈地挣扎着,不用花多少时间就可以压碎这些该死的柱子。 法师们补充这些柱子的速度也有点跟不上了。 需要有人对岳龙王造成致命的一击。 可惜这里最强的也只有A级冒险者,实话说,妮莎如今已经觉得A级冒险者很弱了。 嘛,她同时明白自己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神明啊,失去了对你信仰的我,此时去想借助你的力量。”妮莎自言自语着。 “这很讽刺吧,是呢,很讽刺啊。” “可是人力果然还是很弱小。” “即使只是我单方面的幻想,但是我依然希望你给我力量,哪怕是这一次也好。” 妮莎目光一凛。 “「光耀」”妮莎将手中的断剑投向了岳龙王的腹部。 断剑带着淡金色的流光,贯穿了岳龙王的腹部。 那些岩石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整把短剑没入岳龙王的体内。 岳龙王发出沉闷的吼叫声,就像是蒸汽鸣笛一般的声音。 牠在痛苦地挣扎着,表面开始龟裂,从缝隙中射出圣光。 妮莎的这一击,是致命的一击。 假如有余裕的话,布雷知道妮莎他们解决了那只岳龙王,估计会替他们开心几秒。 可惜,布雷现在没有余裕。 骑在祸鸟背后的布雷脸色有点难看。 祸鸟的速度很快,而布雷似乎承受不了祸鸟的可怕速度。 加上为了在牠背后保持平衡,布雷还要集中注意力。 这还是布雷已经用剑警告了一下这只大鸟,让牠限速。 否则的话,祸鸟瞬间的爆发速度可以达到音速。 不过祸鸟没有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布雷。 天知道背后这个人类会在晕鸟? 没错,如今布雷的状态更晕车是一个原理,所以也可以说是晕鸟。 “啧,有点想吐。”布雷很无奈,不过也没有特别的处理办法。 这头鸟很可能会飞回去找那个魔王。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 要是不是的话,布雷要考虑一下怎么走出这座大山了。 这深山之中一个人走,想想就头皮发麻。 “你最好是将我带到你主人哪里。”布雷恶狠狠地说着。 晕鸟加上前途未卜,让布雷没什么好脸色。 “嗯?怎么感觉速度变慢了?”布雷很敏锐地察觉祸鸟飞行的速度在缓下来。 而且飞行高度也在下降。 这是要到目的地的节奏? 布雷皱了皱眉头,周围只有岩石啊,没有房子啊。 不是说魔王在一间破房子里面待着的吗? 嘛,虽说本身在深山里有房子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就是了。 “这里不对吧?”布雷自言自语着,然后揪了一下祸鸟脖子上的锁链。 “…”然后布雷就沉默了。 死鱼眼里面写着“绝望”两个字。 这祸鸟在翻白眼啊。 “你不要翻白眼啊!你作为S级魔物的尊严呢?”布雷急了。 这祸鸟不会是不行了吧。 想着,布雷看了看祸鸟后背被自己刺出来的巨大伤口。 要是鸣子在的话,一定会说:“呜哇,出血量超大的。” “喂,这出血量也太大了吧!”布雷惊了。 不过祸鸟不会说话,就算会说话,现在也没有力气回答了。 随着速度的降下来,最后祸鸟带着布雷一头向下扎过去。 正下方可是硬邦邦岩石地貌啊。 “别…打起精神啊。”布雷用毫无精神的声线来鼓励着祸鸟,想牠打起精神来。 可是祸鸟只是无力地摆着头。 “啊,真是糟糕透了。”右眼带着深深地无力感,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 “轰!!!!”祸鸟落在了地上,当然布雷也是。 从高空落下,祸鸟直接没了声息。 平时的话,祸鸟可不会因为这种高度摔下去而死去。 可是奈何之前被布雷折磨很很久,早就虚弱无比了。 “…”有祸鸟垫着,布雷除了感觉全身散架之外,就别无大碍了。 布雷强忍着剧痛,手摸向了腰包,拿出了从神父那里买来的药水。 几经艰苦,布雷算是喝下了这瓶药水。 当然,神父给布雷的不是神药,不是一喝就会瞬间见效的东西。 不过布雷明显发现伤势在恢复。 那种散架的感觉也在缓了不少。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后,布雷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锵——”布雷将插在祸鸟后背的长剑被拔了出来。 血顺着祸鸟的羽毛流下,这量比之前还要大。 不过估计也流不了太久,因为这祸鸟已经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竟然没有高速恢复…”布雷撇了撇嘴。 之前还以为一般的S级魔物都会带高速恢复这个能力。 “不过神父的东西,质量真好了。”布雷嘀咕着,心里面默默感谢了一下远在皇都的图恩神父。 “以后我会带好多东西给你教堂的孩子。”布雷叹了一口气,怎么说道。 布雷感觉自己向图恩神父买药水,是最正确的选择。 要不然这一摔,布雷都不知道能不够能动。 “可是,这路。”布雷犯难了,这周围的景色都一个样子,岩石、岩石、跟岩石。 根本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 “我不会饿死在山头吧?”这里还不是树木茂盛的山,植被的覆盖率很低。 找食物难度系数直线上升,饿死还真的可能成为现实。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在边上传来。 布雷下意识地将手落在自己的剑柄上。 “女人的声音。”布雷的右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甚至让布雷认为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布雷很干脆用大剑地朝一个方向斩去。 一块巨大的岩石被一分为二,露出了躲在其阴影中的女子。 “…”布雷抱臂看着这女子。 躲得真深啊,布雷竟然第一时间没办法察觉。 这个女子身上伤痕累累,绝大部分布雷认出来是剑伤。 肋骨处更是被贯穿了。 然而这个女子没有死,生命力还算旺盛,这最起码说明了这个女子的实力很强。 伤到她的人,实力也足够恐怖。 布雷一直沉默着,没有挥剑,也没有施救的打算。 “你是想要讨伐魔王的冒险者吗?”女子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布雷还没有说话,对面就开口了啊。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那个家伙是怪物。”女子如此说道。 这个女子就是侥幸逃脱的米莎拉。 因为当时的房屋坍塌,给米莎拉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 不过被麻痹的米莎拉,在逃的时候,还是吃了韦恩很多剑,差点就当场死亡。 走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 “啧,这女人的胸口纹身很眼熟。”布雷无神的死鱼眼稍微睁大了一些。 米莎拉的外衣被撒破,大片雪白都暴露了出来。 当然布雷不是在盯着奇怪的地方看,绝对不是。 “不是跟卡特丽娜那家伙脖子的纹身一样嘛。”布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之前布雷就看到卡特丽娜脖子有个纹身,但是根本没有在意。 毕竟很可能只是装饰用的而已。 不过没有想到这里会看到一样的纹身。 这东西,不会是「神之大敌」的成员标记吧? 这样想着,布雷的脸色就有点古怪了。 布雷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米莎拉没有听清。 “咳咳。”布雷清了清嗓子,也没有刚才那么沉默。 “你在看什么。”米莎拉冷冷地说着。 “嘛,这些都不无所谓了。”布雷随意摆了摆手。 “你,「神之大敌」的?”布雷如此道。 “…”米莎拉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布雷。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布雷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对啊,这个女的,应该是「神之大敌」的家伙啊? 名侦探布雷难道出错了,这样的话就非常难堪了。 “嘛,什么事都没有。”布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刚才是在说胡话。 不过米莎拉根本不相信布雷。 “你为什么会知道「神之大敌」。”米莎拉艰难地拿起匕首,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emmmmmmm”听米莎拉的语气,看来还真的「神之大敌」的成员。 布雷松了一口气,自己没有猜错啊。 果然名侦探布雷是不会出错的。 “「神之大敌」的人啊,这样就好说了。”布雷对这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也不是没有好感。 毕竟这些人在暗地里为整个世界都做出贡献,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不过看到米莎拉的惨状,布雷感觉这一次「神之大敌」的家伙是不是翻车了。 嘛,虽说之前看到「神之大敌」成员翻车的次数也不少了。 可是布雷也被「神之大敌」的人救过,这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事情。 “嗯,等一下。”布雷摸向了腰包,里面的药水还有相当多。 “给你。”布雷随手给米莎拉扔去一瓶图恩神父特制的药水。 “虽然味道不好,可是效果还是不错的。” “哐啷——”药水直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米莎拉根本没有接过药水的打算。 “你到底是什么人。”米莎拉冰冷地对布雷说着。 现在米莎拉根本就是把布雷这个陌生人定义为危险角色了。 “警戒心真是高啊。”布雷之前遇到了「神之大敌」成员,都是很随便的家伙,这米莎拉的画风不一样啊。 “知道巴罗萨跟卡特丽娜?”布雷试着问。 只能祈祷「神之大敌」这个组织不庞大,成员会互相认识。 「神之大敌」的成员都有双重身份,一个在表面的身份,还有一个就是「神之大敌」的身份。 “巴罗萨大人…还有卡特丽娜小姐?”米莎拉惊了。 巴罗萨虽然已经死去了,但是战斗力在「神之大敌」也是挺高的。 他的死因也不辱没他的实力,是跟一头青铜种中都是强者的大恶魔同归于尽的。 迦楼罗,在大恶魔中都是有名有姓的角色。 至于卡特丽娜?「神之大敌」情报部门中的二姐。 战斗0,可是战斗以外的特长多不胜数。 “哦哦哦,认识就好说了。”布雷相当感慨,竟然说出了对方的熟人。 “一个是我恩人,一个是熟人,就是这样。”布雷耸了耸肩。 “你先喝药水吧,看你骨头都露出来了,我都头皮发麻。”布雷淡然地说着。 根本看不出来面无表情的布雷哪里头皮发麻了。 “…”米莎拉犹豫了很久,最后拿起了地上的药水瓶,将药水灌进了嘴里。 “好苦…”米莎拉皱眉。 “对吧,口感有待改良。”布雷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告诉图恩神父,他的药水很难喝了。 “所以说,怎么会那么惨,「神之大敌」的家伙不是都很强的吗?”布雷问道。 “山里的魔物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吧?” 就算是S级的魔物,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是现在看上去太惨了点。 好在伤口在恢复,应该是死不了。 不过肯定是没有布雷恢复那么快就是了,毕竟受伤的程度不是一个级别的。 “被魔王打伤的。”米莎拉没有隐瞒,如实跟布雷说道。 实际上,这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们「神之大敌」干起讨伐魔王的事了啊。”布雷摸了摸下巴,嘀咕着。 “很多没办法处理的魔王,都是我们「神之大敌」出手的。”米莎拉叹气。 “真是忙啊。”布雷感慨,这些真的是大忙人啊。 这样对比一下,自己是不是有点休闲了? “所以败了?” “全灭了。”米莎拉沉声道。 感受到伤势的好转,米莎拉对布雷也放下了一些警戒。 “嘛。”布雷倒也没有评价太多,也没有去安慰什么。 “那个魔王跟之前的都不一样。”米莎拉摇了摇头。 “要是你想讨伐他的话,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米莎拉再一次劝道。 只是这一次语气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要轻柔了不少,没那么生硬。 “那个魔王,长什么样?”这才是布雷在意的地方。 “魔王的相貌么。”尽管米莎拉有点疑惑为什么布雷问这个,但是还是思索了一下。 “一个黑发的少年,看上去没有成年吧。”米莎拉答道。 “还很符合其「双剑」的称呼,使用两把剑。” “一把大剑、一把长剑。”说罢,米莎拉就古怪地看着布雷一眼。 布雷也是背着大剑,腰间别着长剑。 莫非如今流行这样的装备吗?虽说一个冒险者会用几把武器不出奇,可是大剑配长剑真是诡异。 根本不是一个风格的剑好不好,怎么能够用的顺手。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想知道多一点。”布雷皱了皱眉头。 米莎拉描述的形象,布雷下意识就将其跟韦恩重合起来。 “总觉得那个魔王对身边的一个冰棺很在乎。”米莎拉想到了这么一点。 “冰棺么。”布雷揉了揉了眉头。 “现在你的伤势好了多少。”布雷问了一怎么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突然,米莎拉愣了很长时间。 她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会问自己伤势的情况。 “已经好了很多了。”米莎拉看着自己胸前已经愈合的伤口。 那种肋骨都看得到的骇人伤口,已经彻底修复。 布雷给她的药水,效果好得惊人。 可惜的是,恢复的只是伤势,米莎拉还是没有战斗力。 别说战斗了,连站起来都苦难无比。 当然要是给米莎拉多一点时间,正常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能走不。”布雷又问。 “现在还不行。”米莎拉摇头,有点无奈。 “那我等你可以活动为此。”布雷开口。 “为什么?” “我需要你带路。” “哈?”米莎拉一脸茫然。 带路?带什么路?找魔王的路? “带路?难道你还想讨伐那个魔王吗?”米莎拉皱着眉头,没有想到布雷是这么一个不听劝的人。 “是去找他,可不一定是去讨伐他啊。”布雷订正了米莎拉的说法。 “你跟我们前面那批挑战魔王的冒险者一样,太天真了。”米莎拉摇头。 虽然说布雷认识巴罗萨跟卡特丽娜,但是不代表布雷会很强大。 毕竟米莎拉没有见过布雷战斗,对他保有怀疑态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谁要是看到布雷的第一眼就说他很强大的话,不是目光锐利,就是精神有问题。 这一身普通的冒险者服装,两把看上去已经报废的剑。 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强者。 那带着眼罩的左眼,加上让人生厌的死鱼眼,反而更像是在山头混的强盗。 “那魔王的剑术很强,重要的是掌握的恶魔之力程度太高了。” 米莎拉对古流派的剑术没有了解,但是也能够看出来韦恩剑术的可怕。 不过她认为还是因为恶魔之力的原因,那个魔王才那么强大。 可惜的是,这位魔王实际上恶魔之力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恶魔。 “emmmmmmmmm”布雷心情有点复杂。 听米莎拉这么说,貌似韦恩那小子剑术进步得有点夸张。 至于恶魔之力什么的,被布雷滤过了。 “我救了你一命,对吧。”布雷幽幽道。 “是。”米莎拉没有反驳,确实是布雷救了她一命。 没有布雷的药水,米莎拉那副惨状,就算不是马上死去,也跟死没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这深山,有大量的魔物,食物还难找。 米莎拉不是被杀死就是要饿死。 那隐匿的本领,也无处发挥。 “那就好办了,就当你报恩。”布雷蹲下了身子,直视着米莎拉。 “…”米莎拉对上布雷的眼睛,稍微愣神。 “带路吧。”布雷沉声道。 布雷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算让米莎拉拒绝。 因为那右眼,告诉米莎拉,这是不能够拒绝的。 “让我休息好了再说。”米莎拉叹了一口气。 “盯——”布雷盯着米莎拉看。 “我会带路的了,所以不要继续这样看着我。”米莎拉有点受不了布雷的目光。 那死鱼眼也太刺眼了吧? --- 深山之中,植被稍微密集了些,起码能够看到林子。 不过还是岩石占多数。 拨开挡在面前的枝条,米莎拉在这林间前进着。 虽然这林子估摸着走几步就能够穿过就是了。 “你跟卡特丽娜小姐…是什么关系?”米莎拉忍不住开口了。 这一路上有点过于沉默了。 尽管平时在队伍中,米莎拉是话最少的人。 但是总感觉在布雷死鱼眼的压力下,沉默格外难受。 迫于无奈,米莎拉找了个话题。 那个沉默寡言的,躲在阴影中的米莎拉,竟然主动找话题,这件事简直不可思议。 “熟人啊。”布雷答,,面无表情。 除了熟人,还能是什么关系? “硬要说的话,她带过我飞,还搭讪过我。”布雷老实地说着。 “?”米莎拉的眼神里写满“不信”两个字。 带过飞?搭讪过?这都是什么鬼,完全超出了米莎拉的理解范围。 “你知道卡特丽娜小姐的身份吗?她可是我们「神之大敌」情报部门的二姐头啊。”米莎拉表情相当精彩。 “她怎么可能会搭讪你…这个死鱼眼。” “emmmmmm”布雷竟然有点心痛。 一路上,米莎拉会时不时跟布雷说几句话。 这大概是米莎拉这辈子,除了报告情报之外,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踏——”可是米莎拉猛地闭嘴,没有继续跟布雷说话。 米莎拉已经带布雷走出林子了。 看着顿在原地的米莎拉,布雷挑了挑眉,有点疑惑。 布雷越过米莎拉,明白为什么她会停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吧。 越过林子,出现在布雷面前的是一间小木屋。 严格来说,是小破木屋。 木屋的木条上布满了青苔,还有不少藤蔓攀爬在上面。 整件木屋除了旧之后,还破破烂烂。 东缺一块板,西开一个洞。 除了这房子,周围其实还能看到不少房子的地基。 只不过上面的房子只剩下残渣瓦砾。 能够称为屋子,只剩下这一间小破木屋了。 如今正是当午,太阳明媚,照射在这木屋上。 木屋被一些锁链缠着,不过倒是没有挡住大门。 木门就这样敞开,似乎随时欢迎来者的进入。 一只蜥蜴爬到了布雷肩膀上,然后被布雷看一眼之后,就被吓跑了。 “…”米莎拉后退了一步。 这是下意识后退的一小步。 这里的魔王,给米莎拉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一个恐怖的印象。 布雷当然瞥到米莎拉额头流下的冷汗,不过他很快就收回自己的视线。 “不继续带路了吗?”布雷随口问了一句。 “他在二楼,应该是在二楼。”米莎拉突然这样说。 “你不进去了么?”布雷又问。 “不进去了。”米莎拉如此说道,语气中隐隐带着不甘。 她在害怕,又在痛恨畏惧前方的自己。 “好吧,只能我自己找了。”布雷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脚步就顿了顿。 阴冷的气息散布在房子周围。 布雷呵了一口白雾,看来不仅仅是感觉冷,实际上温度也很低。 不过这些对于布雷来说都不算事。 “早知道多穿一件衣服。”这才是布雷遗憾的地方。 淡然地走近木门,布雷的身影消失在了米莎拉的视野之内。 --- 米莎拉看着进了屋子的布雷,拳头不由得握紧。 她害怕了,所以没有敢跟进去。 米莎拉不清楚自己这样的状态进去,有没有可能活着出来。 可是,同样的,米莎拉很怀疑布雷到底能不能走出来。 因为米莎拉根本不知道布雷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除了他是一个瞎了左眼的死鱼眼之外,米莎拉对他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米莎拉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安静地等待着。 可能在等待布雷在里面被杀,也可能在等待布雷走出这个小破木屋。 走入屋子的木门,楼顶上方就因为布雷弄出的动静而抖下灰尘。 锁链穿插的房屋中的各个角落,看上去有点渗人。 “烤焦腐肉的味道。”布雷皱了一下眉头。 布雷入目没有任何一具尸体,连血迹都没有看到。 这显得无比诡异。 要知道根绝米莎拉说的话,之前应该有不少人自不量力地挑战魔王,都全灭了。 那么没有尸体,至少应该有血迹之类的。 如今闻到这种奇怪的味道,布雷只能够想到不好的东西。 那些尸体都被烧掉了,可能血迹都烤黑了吧。 看来房子的主人洁癖有点严重,宁愿烧掉一片地方,都要清理。 “一楼没人。”布雷嘀咕着,抬头看了一下不成样子的二楼。 二楼的地板几乎掉毁了,乍一看简直就像是少了这层楼一般。 楼梯也被毁掉,让布雷没有办法通过楼梯走上去。 “诶…费力气。”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除了帅气地跳上去,还能怎么办。 可是这四处无人的地方,耍帅也不会有人看到。 这样想着,布雷蹬着边上凸出的木条,几下爬上了二楼。 背着大剑的布雷,动作却看上去格外轻盈。 “真是,打架的时候也稍微注意一下对地方的保护啊。”布雷看着仅有外面一圈可以站人的二楼,心中感慨。 中间的地板彻底没了,周围的墙也被打穿。 要不是那些锁链起着神奇的作用,这样的木屋,早就坍塌了,怎么可能还屹立不倒。 不过二楼这样看上去开阔了很多。 一眼看过就没有一个人。 “不是说二楼么,我被骗了?”布雷郁闷,这二楼根本没有人好吗。 不过说这里大战过一场,布雷是信了。 “又是没有一座完整的楼梯。”这里跟一楼一样惨,连楼梯都找不到。 看着断开的木梯,布雷不由得扶额。 嘛,三楼是相当完整,没有前面那么破烂。 跳上断开的木梯,踏着阶梯爬上了三楼。 踏上三楼,布雷就感受到外面还要强烈数倍的阴冷感觉。 “这种奇怪的气场,真是让人不自在。”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种感觉,对布雷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布雷抬起右眼慵懒的眼皮,扫视着昏暗的三楼。 然后布雷的目光定格在一个隐隐散发着亮光的冰棺上。 从边上的窗户,打进来了光。 光落在冰棺上,让其看上去更加唯美,简直就是这一层楼中唯一的璀璨明星。 同时,光也照在这一层楼中央那人的脸上。 布雷微微看了一眼那人的面容。 “什么时候惹上洁癖了。” 布雷突然有点想点一根烟,吐一口烟雾。 “洁癖?”三楼中央的人终于是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跟布雷说话的语气很像。 不过丝毫没有布雷的颓废感,而是多出了一点冷酷感。 “是指尸体吗?” “是啊,尸体。” “我确实烧了。” “竟然意外地变得爱干净了啊,韦恩。”布雷幽幽道。 “不想将妮卡放在太脏的地方而已,老师。”韦恩如此答道。 韦恩坐在一张很矮的凳子上,旁边便是冰棺。 之前的木椅已经彻底毁了,无奈之下,韦恩只能够找来一张凳子坐。 对于坐在什么地方,韦恩没有特别的要求。 丝毫没有被称为魔王的自觉。 不过,韦恩也不会在乎别人称呼他为魔王。 “尸体太多了,会发臭。” “血太多了,腥味很重。” 韦恩淡然地述说着这些。 “不想弄脏妮卡啊。”布雷欲言又止。 布雷看清楚了冰棺中的人,那是妮卡。 布雷自认自己右眼视力还是不错的,不至于看不清那么近的东西。 “我跟你分别几个月了。”布雷随意地坐在地上,没有动武的意思。 “不清楚了。”韦恩老实地回答。 “有半年了不?”布雷问了一句。 “不止了,老师。”韦恩很认真地回答布雷的所有问题。 “这些时间里,妮卡出事了么。” “…”韦恩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是。”可是良久过后,韦恩还是应了一声布雷。 布雷对于韦恩来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仅仅是教导了两个月,但是毫无疑问,布雷是唯一一个教导韦恩的人。 除了剑术,还有无形中教了韦恩很多其他的。 “妮卡死了么。”布雷又问了一句。 问题是那么残酷,可是韦恩却没有过激的反应。 “是。”韦恩简洁地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被她救下的人,杀了。”韦恩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往事。 这些并没有发生在太久远之前的事情,却被韦恩很平静地说出来。 “这样啊。”布雷调整了一下颓废的坐姿,叹了一声。 “于是,你跟什么东西做了交易了么。”布雷又一次问。 两人,语气就跟平时聊天一样,没有什么碰撞、没有什么火花。 普普通通地聊着。 但是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让其他的人听了会喘不过气来。 “跟恶魔做了交易。” “交易了啊,恶魔的交易总是很公平的样子。”布雷如是说。 “我放了他,他教我复活妮卡的方法。” “方法就是杀人吗?” “收集灵魂,交换妮卡的灵魂回归。”韦恩对布雷说道。 让一个消散的灵魂回归本来的肉体,是无比困难的。 复活一个人最困难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如何修复肉体,而是让灵魂复位。 要让消散的灵魂回归,需要无数的灵魂来完成这不平等的交易。 妮卡肉体的伤已经被修复好了,而且尸体被韦恩好好地保存在冰棺中,不会腐烂。 那种阴冷的气息,绝大部分是从那极冷的冰棺散发出来的。 “要多少?”布雷继续问。 “不知道,只知道要很多很多。”韦恩继续回答。 “所以你会一直一直杀下去吗?”布雷又问。 “嗯,我杀了那个恶魔、杀了那个魔王、杀了那些市民、杀了那些冒险者。”韦恩平静地回答着,心中并没有对杀戮这件事有负罪感。 真的,布雷突然想抽烟了。 “你没有后悔过吧,对杀人这件事,也没有愧疚过吧?” “没有。”韦恩的声音如此冰冷,就如同往年不化的寒冰。 韦恩从来就不是一个拥有慈悲之心的人。 跟被他呵护着成长的妮卡不一样,韦恩残酷、无情。 对世界上的事情都不怀有慈悲。 他在风谷活着的时候,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慈悲并不能让他活得更加好。 或许韦恩会感恩,但是没有慈悲这么一说。 他会试图帮助向自己伸过援手的人,但是又会对陌生人的生死漠不关心、甚至说就算是自己杀了这些人,心中也毫无波动。 而被他呵护着的妮卡,却因为他的呵护,有了一颗善良的心。 韦恩表现出来的所有善良,都不过是妮卡的善良。 他在执行着妮卡的善,尽管他自身并没有行善的欲望。 韦恩喂动物是因为妮卡想喂,韦恩救人是因为妮卡想救。 他会不留余力地实现妮卡的善。 可是当妮卡不在之后,韦恩也失去了怜悯他人、拯救他人的理由。 杀人也变得很喝水一样普通。 用恶魔之力引发灾害毁掉一个城这样的事,都可以成为稀疏平常的事情。 “是么,没有后悔。” 布雷无法理解韦恩,因为布雷不是韦恩那样成长的。 但是,布雷明白一点,那就是韦恩失去他最重要的宝物。 那在淤泥地中,他仅有的宝物,却丢失掉了。 想要找回来,那宝物,韦恩想要找回来。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所谓,只要找回那自己最珍稀的宝物就足够了。 那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所有。 失去了这宝物,他就没有意义。 布雷目光变得锐利。 “你想要我的灵魂吗?”布雷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 大概没有人会像布雷这样,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想要,因为老师你很强。”韦恩如实说道。 “质量好的灵魂,可以抵几千几万的普通灵魂。”韦恩如此说道。 没有违心地说出自己渴望的事情。 “真是老实的小鬼,不过那么直率我也不是说讨厌。”布雷终于没有继续坐在地板上跟韦恩聊天了。 布雷缓缓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那么老师是来讨伐我的吗?”韦恩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会热衷于这种事情吗?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清理一下泛滥的农田史莱姆。”布雷耸了耸肩道。 “那么老师,你来是为了什么。”韦恩继续问道。 老师问完学生,如今是学生向老师提问的时间。 “第一,看看所谓的魔王是不是你。”布雷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么,那个魔王是你吗?” “是。”韦恩点头。 “第二,想知道你这些月都发生了什么。”布雷伸出了两根手指。 “我已经说了。”韦恩道。 “第三,问很重要的一些事。”布雷没有伸出第三根手指,而是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即使没有出鞘,那剑刃的寒意,依旧摄人。 学生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老师又提问了。 “韦恩,你的手链,还在么。” “在。”韦恩放下了长剑,伸出了左手。 上面是一条黯淡无光的碧蓝色手链。 这条护身用的手链,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 本来尼克波拉斯造出这条手链,只是为了庇护韦恩不受到恶魔低语的诱惑。 可是,当韦恩主动想要听到恶魔的低语,这条手链就失去它的作用了。 如今大概只是一条用名贵宝石串成的手链罢了。 再无特殊作用。 不对,它还有最后一个作用。 证明韦恩如今还是布雷的学生。 “你当初说过,你样子怎么都不会变对吧?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布雷道。 “你当初还想着卖掉这条手链。” “可是老师跟我说了‘不要弄丢了,也不要卖了’。”韦恩道。 “老师说过我无论怎么样,戴着这条手链,就还是你的学生。” “你还记得我对学生的要求是什么吗?” “不要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 “那么你觉得你还算一个人吗?” “不算。”韦恩如此答。 “为什么?” “不知道。”韦恩摇了摇头。 布雷陷入了沉默,手指敲到在长剑的剑鞘上。 一时间,周围变得寂静无比。 韦恩没有继续说话,布雷也没有继续说话。 师生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静默。 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时间似乎也没有继续流动。 不对,准确来说,还回荡着布雷手指敲打剑鞘的轻微响声。 “老师。”韦恩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你要杀了我吗?” “老师,你不会让我继续杀人,对吧。” 韦恩双眼看向了布雷。 语气很平淡,似乎对于布雷的所有回答都不会惊讶。 “确实不想。”布雷敲打剑鞘的手指,动作停了下来。 布雷不可能让韦恩继续这种屠杀。 “韦恩,把剑拿起来。”布雷如此说道。 “过了好久了,我想知道你如今的剑术是怎么一个级别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唯一的一个学生,现在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了。” 布雷很慢地拔出长剑跟大剑。 两把剑同时握在手中的时候,布雷的气势陡然一变。 跟往常那颓废完全不一样,就像一把出鞘的剑。 “好。”韦恩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很简单地应了一声。 韦恩也拿起了长剑跟大剑。 韦恩的长剑样式比「绝响」要宽上一点,而大剑又比「比尔斯」要窄不少。 不同于布雷「比尔斯」那样的门板大剑,韦恩手中的大剑是很标准的佣兵用剑。 宽也大概只有二十几厘米罢了。 “「我流」有好好练习吗?” “有。”韦恩还是那么地简洁地答道。 “是吗,那么不要那么轻易地被我斩了。” “好。”韦恩点头。 “这一次,不是练习。”布雷说着,摆出了架势。 布雷没有使用其他流派的架势,而是单纯使用「我流」的架势。 “知道了。”韦恩点头,也摆出了相同的架势。 两人的武器多少有点差异,可是在姿势上,却几乎完全保持一致。 这是「我流」,布雷唯一教透韦恩的流派。 也是两人接下来只会使用的流派。 有人描述说,剑与剑的碰撞,可以超越语言的表达。 布雷表示,他不相信这一点。 剑,一开始设计用来杀人的武器,相互碰撞的时候,能够表达出来的,只有愤怒、决绝。 从冰冷的剑刃上,是感受不到慈爱的、也不会传来使用者的悲伤。 布雷跟韦恩手中的剑,一碰即离,没有任何犹豫地瞬间。 “真是特效华丽的剑。”布雷大剑横扫,将韦恩逼退了好几步。 韦恩手中的剑,此时此刻就像流动着岩浆、迸发着火焰。 这跟周围阴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韦恩手中的剑上那些苍白的骷髅头中,流出夹杂着黑色得到火焰。 在之前任何一次战斗,韦恩的剑都没有这种变化。 对于韦恩来说,之前的人都没有必要如此动用恶魔的力量。 力量是能够节约就节约了,毫无意义地炫耀力量是无聊的行为。 面对不同的敌人,韦恩就会使用不同量的恶魔之力。 对付弱小的存在,韦恩则很很节能地单纯使用剑术对付。 「神之大敌」的那三个人,在韦恩的眼中,同样被定义为弱小的存在。 可是对于布雷,这位曾经教过自己剑术的人,韦恩将他看得很高。 布雷问过韦恩,韦恩觉不觉得自己很强。 韦恩当时的回答是“否”,如今也同样是这个回答。 而韦恩认为布雷,很强。 学了剑之后,用了剑之后,跟不同的人厮杀过之后,韦恩明白布雷是多强。 “因为老师很强。”韦恩简洁地应了布雷一句,接着用手中的长剑刺向布雷的死角。 从「我流」中可以看到很多古流派的影子,但是又不一样。 除了「我流」的剑招之外,其中的用剑套路,只能用朴素来形容。 可是每一次挥剑,都会让人感受到不同的风格。 挥动大剑的一瞬,如同山岳般稳重。 舞起长剑的一刻,如同清风般灵动。 明明是一把剑,但是却时而像狂战士的巨斧一样、时而像盗贼的匕首一样、时而像骑士的长枪一样。 跟「我流」的使用者战斗,就仿佛在跟各种各样职业的人在战斗。 无法抓摸的节奏,难以适应的变化。 “嗤——”韦恩的大剑在地上掠过,一瞬间将那一片地板烧成灰烬。 布雷的长剑,剑刃紧贴着韦恩大剑的边缘划过,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音。 韦恩这一击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布雷轻易地卸去。 但是韦恩的攻击接踵而来,让布雷不由得皱起眉头。 “成长得真快啊。”布雷感慨一句。 韦恩的剑术造诣,还是比不上布雷。 可是韦恩的力量,远远超越布雷。 毕竟韦恩此刻,撇开一切技巧,光靠身体素质,就相当于四分之一个大恶魔。 “嗯。”韦恩应了一声,手中的剑却没有慢哪怕是一拍子。 火花点亮着这昏暗的楼层。 剑刃碰撞的声音,回荡在两人的耳畔之间。 恐怕就算是这一刻世界颠倒了,都无法对两人的战斗产生一分一毫的影响。 布雷跟韦恩,明明没有说太多的话,没有事先的约定,却在战斗中,不约而同地避开冰棺。 任何的冲击都没有落在这看上去无比脆弱的冰棺上。 少女很安详地躺在其中,见证着两人战斗。 “无谓的力量,在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敌人面前,不要用了。”两人拉开距离后,布雷幽幽地说道。 “浪费力气。” “好。”只是在一个呼吸之间,韦恩剑上那汹涌的火焰就彻底消散。 跟之前那种炽热的感觉截然不同,此刻韦恩手中的双剑,给人寒冷入骨的错觉。 除非是面对巨大的敌人,才有必要释放巨大力量去破坏对方的躯体。 面对跟自己一样体型的人,毁天灭地的攻击、跟刺向心脏的致命一击,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消耗多余的力量之后,韦恩的动作敏捷了一个档次。 “这样就好。”布雷道。 「我流」「残铁」 两人在同一时刻,使用了同一个剑招。 两道漆黑的剑痕,如笔墨交织在剑划过的轨迹上。 两道下劈没有落地,剑尖就在半空碰撞在一起。 剑尖精确地碰撞在一起,两人的招式硬生生被打断。 “力量不错。”布雷甩了甩手臂,消除了那发麻的感觉。 “…”韦恩只是摇头。 在硬碰中,布雷并不是如今韦恩的对手,而且剑术上,布雷是远比韦恩强。 可是韦恩差距并没有布雷跟其他人那么大。 靠身体的素质,韦恩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跟布雷剑术上的差距。 这时候,布雷才会发现自己是不是教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小鬼。 “「我流」还有一招,记得吗?”布雷突然说道。 “记得。”韦恩点头。 “「苍龙」。”韦恩说出了招式的名字。 “用出来。”布雷道。 话音刚落,韦恩手中的大剑已经投掷而出。 没有一丝迷茫、没有一丝犹豫。 韦恩完全是怀着杀意而来。 布雷低垂下眼皮,比韦恩稍微慢了半拍投掷出大剑。 将手中的武器扔出去,「我流」「苍龙」本来就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招式。 两人的身影紧紧跟上大剑的轨迹,长剑前刺。 龙吟的声传出,震撼着这片大地。 韦恩跟布雷脚下的地板,根本就无法承受这种可怕的力量。 即便是两人已经是在用最合理的力量在战斗,力量还是溢出,粉碎着地板。 这一层楼中间被打出一个大口。 韦恩跟布雷在这一层楼地板毁掉前的一刹那,错身而过。 紧接着就随地板地破碎,落在了一楼。 两把大剑也稳稳的插在了一楼的地面上,发出闷响,扬起尘土。 “轰——”下一刻,周围的墙体坍塌,这小破木屋彻底倒了。 那些锁链都没有办法继续支撑这座不堪的木屋。 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韦恩用锁链,将冰棺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木屋一边都塌了,但是冰棺所在的那片地方,却没有受到波及。 一边被韦恩跟布雷破坏得不成样子、另一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此刻,便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锵——”两人将身后对方的大剑拔了出来,扔给了对方。 “你竟然**了啊。”布雷说道。 “嗯?”韦恩疑惑地看着布雷。 “没事。”布雷摇了摇头。 「比尔斯」在很多时候,除了布雷,是没有人能够拿起来的。 可是刚才,韦恩把「比尔斯」拿起来。 这不是单纯靠力量可以拿起来的大剑。 「比尔斯」这家伙,已经默认韦恩是布雷弟子的这一个身份了。 所以被他拿起来了。 “「比尔斯」么。”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韦恩都不知道,大概只有布雷明白。 “老师,你流血了。”韦恩说道。 “很正常的事。”布雷摸了摸左边眼罩的位置。 在刚才的过招之中,布雷额头被韦恩剑刃的边缘划破了。 要不是布雷侧头躲开,恐怕就是流血了。 会整个头被贯穿吧,然后很干脆地被杀死。 韦恩刚才的一招没有任何的留手,毫无保留的杀意直逼布雷。 左眼的眼罩被额头流下的血给染红了。 这种黏糊糊的感觉是布雷比较讨厌的。 布雷摘下眼罩,将其塞到了自己的腰包了。 面对布雷这骇人的模样,韦恩依旧是淡定无比。 可是虽说韦恩很平静,但是他也受伤了。 侧肋被布雷彻底刺碎,血不断地往外淌着,要不是现在韦恩的身体不是正常人,早就死掉了。 布雷也没有留手。 “「我流」是我创的。”布雷开口道,抹了抹左边的血。 不过血不是抹一下就会止住的,流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是吗。”韦恩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第二个人可以将「我流」用到这种地步。”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教出一个学生。”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如今会被称为魔王。” 布雷仰起头,感慨着。 “对不起。”韦恩微微弯腰,这是他的道歉。 可是韦恩不是向那些被自己杀的力量道歉,只是单纯向布雷道歉。 因为自己让布雷叹息了,所以韦恩道歉了。 “继续吧,你的剑术还够不到我的高度。”布雷的长剑,剑尖直指韦恩。 布雷很少时候说出那么狂妄的话。 更多的时候,布雷战斗的时候都懒得多说半句。 这一句话,更像是故意说给韦恩听。 “我知道。”韦恩没有反驳布雷的话。 对于韦恩来说,这是事实。 “剑很难用。”韦恩说着。 “对,剑很难用。”布雷低垂着眼皮。 “继续。”布雷的长剑挑了一下。 韦恩的伤口,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修复了。 只留下一些疤痕。 要杀死韦恩,只能给予致命的攻击。 就算重伤了韦恩,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为韦恩并不会因为受到重伤而战斗力下降。 “…”布雷眯缝着眼。 韦恩的身影从布雷的视线内消失了。 能够听到了只有韦恩在移动前,蹬地发出了响声。 被韦恩蹬了一下的地面,寸寸龟裂开来。 “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根本就不像是剑与剑相互相碰能够发出的声音。 但是事实上,这确实是韦恩的大剑与布雷长剑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种就像是陨石落地一般的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布雷的脚步往一边挪了一小步,大剑插在地上,作为自己的缓冲的着力点。 「绝响」反握着,挡下了韦恩这凶残的一剑。 巨大的力量,被布雷卸到了地上。 大地都因此而被震动起来。 猛地,韦恩抬起大剑,换成左手的长剑攻击布雷的死角。 无数的恶念从韦恩长剑上涌来,似乎要将布雷落下无尽的深渊之中。 若有若无的手,从地下伸出,还有让人恐惧的呻吟声随之而来。 这把恶魔之力污染过的长剑,收割了灵魂后,沾满了亡者的怨念。 这些累积起来的怨念,即便是韦恩没有刻意使用,也会让人受到影响。 布雷平静地感受着、听着这些怨念。 “烦死了。”布雷开口,大剑从地上拔出。 那些无意志的怨念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四处逃逸。 被拔出的「比尔斯」,重重地砍在韦恩的腰上。 不过韦恩缠在身上的锁链,替他挡下着足以将他拦腰斩断的一剑。 可是,饶是如此,韦恩还是被击飞了出去。 但布雷却整个人顿了一顿,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小腹。 那把狰狞的长剑,没入布雷腹部。 韦恩在自己被击飞之前,将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 落地的韦恩翻滚了一下,调整好了自己的平衡。 长剑与韦恩的左手之间,被一根锁链链接着。 韦恩左手一抽,长剑从布雷的伤口处收了回去。 “…”布雷下意识地捂住伤口,那里流出的血,将衣服都染得通红。 布雷不是韦恩,这样的出血量,是足以致命的。 手指伸进腰包,迅速拿出一瓶药水,布雷匆忙地灌了一口之后,就将药水扔掉。 但是布雷的脸色依旧苍白。 流血的伤口,也未见明显的好转。 “真希望有点速效药。”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前面不远处的韦恩。 韦恩从地上站了起来,跟布雷对峙着。 “看来我是有点自以为是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得意忘形了啊,我有什么理由认为你比我弱?” 是不是太久跟人战斗没有落下风,布雷有点自大了? 刚才那种偷袭,竟然被命中了。 布雷除了高等种之外,已经很少在人的手上吃瘪。 他明白似乎是自己自负了。 韦恩剑术不如自己,但是不代表他比自己弱。 “小子啊,你觉得你强吗?”这已经不是布雷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不强。”韦恩也没有嫌烦,又一次回答相同的答案。 无论布雷问多少次,韦恩的回答都只会是这个。 “是啊,你觉得你不强。”布雷淡然地说着。 “那样的话,我也谈不上强。”布雷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用力挥了一下剑。 “我们现在,只是两个弱者在相互厮杀…不对,是相互战斗罢了。” 布雷向前走了几步,无视腹部的伤势,走近了韦恩。 大剑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深坑。 布雷合上右眼,周围显得格外安静。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现在才算是开始吧。”再次睁开右眼的布雷,如此道。 木板被砖土所代替,一堵堵黄砖构筑而成的墙林立在周围。 那种阴冷的风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夹杂着黄沙的清风。 这里是战场,被遗弃的古代战场。 这里沉睡着的有各种各样的存在。 而这些沉睡的存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永远不会再度醒来。 一声鸦叫声,让韦恩的精神再度集中。 心像世界的投影画面,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尽管这短短的瞬间,让韦恩惊讶了。 世界都被改变了,哪怕只是被改变了一秒不到的时间,都足以让人惊讶。 “不要分心。”布雷冷冷地说着,大剑很简单地劈向韦恩。 没有特别的动作,没有诡异的轨迹。 布雷的大剑,就这么直接地砍向韦恩。 韦恩将两把剑交错着挡在面前,准备打算接下布雷的这一剑。 可是韦恩小瞧了这一剑蕴含的力量了。 选择躲开,才是最明确的。 “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韦恩脚下的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了好几寸。 “...”韦恩吃力地撑着,不想被如此轻易地劈开。 要是韦恩有半分松懈,这沉重地如同山岳一般的大剑,就会直接将他劈成两半。 “果然力量很大。”交锋了片刻后,布雷后退了几步,抬起了大剑。 韦恩也得以从那么恐怖的重量中解放开来。 布雷皱了皱眉头,腹部的伤势严重影响了布雷的战斗。 刚才那样长时间保持高力量的状态,受伤的身体吃不消。 而且布雷的心像世界,对于修复伤口没有任何帮助。 “叮——”布雷挑眉,长剑移向了身侧,挡下了韦恩的进攻。 “…”韦恩微微睁大眼睛,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 之前每一次攻防,都是布雷感受到反震。 可是这一次,却是韦恩感受到了反震。 霎时间,韦恩的手腕被震麻了,握剑的手都没有那么稳。 不过韦恩紧咬牙关,克服这种麻痹感,重新握紧了剑。 “!?”然而当韦恩打算衔接一下次攻击的时候,布雷的身影已经从他面前消失。 不在左边、不在右边。 不会是上方。 所有判断,在战斗中都是一瞬而过。 “下方。”韦恩瞳孔一缩,想到了攻击将会来自何方。 而韦恩判断得很准确,布雷的攻击确实来自韦恩下方的盲区。 俯身的布雷,用自己的长剑拨开了韦恩的长剑。 大剑在地上划出一个好看的半圆,刮起一地的木屑。 这把残破的大剑自下而上挑起,掠起一阵气浪。 强劲的冲击将瘦弱的韦恩击飞,轰在了木屋的房顶,砸出了又一个坑。 韦恩从房顶掉落在三楼的边缘上,咳出了大片的血。 正当韦恩要调整好架势的时候,布雷已经踏着木梁跳到了三楼。 “锵——”一把漆黑的大剑,破空而来。 布雷照面就是将大剑投掷到韦恩的方向。 韦恩匆忙之间,只能够侧头躲开直击。 “噌——”「比尔斯」紧贴着韦恩的耳朵掠过,插在了木头之中。 这把漆黑的大剑,卷起凛冽的剑风,刮破韦恩的侧脸。 黑发的少年没有去理会自己的伤口,而是选择也将手中的大剑投掷出去。 大剑在半空中迸发起火焰,那是恶魔之力构筑出来的黑焰。 「我流」「苍龙」 「我流」如今来来去去就那么两招,但是仅是这两招,很多时候就足以致敌人于死地。 韦恩面无表情地握着长剑,随着大剑的飞袭,刺向了布雷的方向。 布雷的长剑击打在那把袭来的大剑上,剑的侧面紧贴着大剑的剑刃,不断激烈地摩擦着,迸发出火花。 “叮——”然后手腕转动,看上去更加脆弱的长剑,反而将那看上去凶悍无比的大剑给偏折向一边。 但是布雷很明白自己的手腕骨,在刚才的动作中受到了怎么样的伤害。 那把大剑上传来的绝对不是单纯的蛮力。 简单的蛮力,布雷随便就可以卸去。 就算是巨兽的怪力,布雷都可以几乎全部卸去。 踏足在大地之上,背靠着那布满黄沙的战场,布雷就不会被轻易撼动。 但是韦恩这一击,不是单纯的蛮力。 大剑上传来的力量,同时夹杂着恶魔之力、夹杂着内气。 “你还记得使用内气么。”布雷感慨了一声。 拥有了恶魔之力的这个少年,在此时此刻,还记得自己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力量。 “记得。”跟布雷仅有咫尺之距的韦恩,平静地说道。 “看来我没有白教你。”布雷死鱼眼中毫无波澜。 那狰狞的长剑,剑尖已经直逼布雷的心脏。 链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庆祝韦恩即将迎来的胜利。 可是韦恩猛地发现,自己的剑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一只手抓住了韦恩的剑,那是布雷的右手。 血从布雷的右手淌出,顺着韦恩长剑的血槽流下。 血不知不觉间,从剑柄上流到了韦恩握剑的手上。 感受着布雷的血,韦恩一阵恍惚。 只要韦恩再用力一下,布雷的手指就能够被割断。 只需要在努力一下,长剑的剑尖就可以贯穿布雷的心脏。 可是韦恩无法掌控这一把剑,这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明明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可是却无法令这一把剑移动哪怕是一毫米。 长剑上的恐怖怨念,在催促着布雷松手,它在告诉布雷,自己不是人可以握住的东西。 它是属于恶魔的东西,深渊的物品。 上面的骷髅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咆哮、在呻吟。 被恶魔之力污染的长剑,想要挣脱布雷的掌控。 可是这对于布雷来说没有什么用。 要是想要让布雷心志动摇的话,请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过来再说吧。 跟白银种意志交锋过,在无尽的轮回中待过。 来自恶魔之力的威胁,布雷很无感。 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的长剑在剧烈地挣扎着,布雷的手,也因此流出了更多的血。 可是这些血,没有让布雷的手松开半分。 “小鬼,你的剑术我已经体会到了。”布雷的长剑,搭在了韦恩的脖子上。 “合格了,你的「我流」。” 冰冷的剑刃,紧贴着韦恩的皮肤。 寒意透过剑刃,直达韦恩的灵魂。 可是即便是死亡距离如此近,韦恩还是毫无波澜。 不,韦恩的心,还是泛起了涟漪。 那就他在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复活妮卡了。 不应该受到这个世界如此针对的少女,只能够永远沉睡。 慢慢地,韦恩松开了握剑的手。 布雷也松开了右手。 “哐当——”这把狰狞的魔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剑刃上染着的是布雷的血。 韦恩轻轻合上了眼睛。 这一场厮杀,不,是战斗,迎来了结束。 剑士与剑士之间的战斗,本来就不会有多么长。 没有华丽的效果、没有恐怖的余波。 这场战斗,只是剑与剑的对决。 布雷眉头紧锁着,欲言又止。 “老师。”韦恩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 “人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有是什么东西。”韦恩问道。 “为什么那么多东西都莫名其妙,无法理解。”韦恩的眼神注视着布雷。 那眼神不是求活的眼神,而是求答的眼神。 韦恩没有想过布雷的剑会抬起来的场景。 “我也不知道。”可惜的是,布雷不是哲学家,回答不了韦恩的问题。 即便是布雷回答了,也不一定能够满足韦恩。 韦恩渴求的一定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回答。 “小子,你走吧。”布雷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绝响」收回了剑鞘之中。 不杀了韦恩,布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这样做。 韦恩手中沾满了血,其中有多少万人是无辜的? 为了复活妮卡,韦恩一定会继续杀戮下去吧。 “为什么不杀了我,老师。”韦恩如此问。 “我一开始不就是说了,‘我想知道你如今的剑术是怎么一个级别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你的剑术到达了一个怎么样的地步,我已经看到了。” “我之后还是会杀人,收集灵魂,知道妮卡复活。”韦恩平静地说。 “你应该很想杀了我。” 复活妮卡,这是韦恩不会改变的意志。 “…”布雷顿了一顿,合上了眼睛。 “继续杀人么,我知道你会这么想。” “我也会怎么做。”韦恩补了一句。 “…” “老师,你不想我杀人,对吧。” “对。”布雷叹息着,但是韦恩会不继续杀人吗? 不会,只要妮卡没有复活,韦恩就会一直杀下去、杀下去。 人也好、天使也好、恶魔也好… 韦恩大概会一直杀下去。 “老师会阻止我杀人,不是吗?” “会。” “老师,阻止我的方法,除了杀了我、关着我,还有其他的方法吗?”韦恩说。 “没有的。”韦恩在布雷回答之前便如此道。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 “...” “老师,谢谢你。” 韦恩说着,弯下了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魔剑。 可是,布雷感觉不到韦恩身上再有半点战斗的欲望。 “真的很谢谢。”韦恩朝着布雷弯了一下腰。 “…”深呼吸了一口气,布雷的眼神变得平静起来。 “我一直觉得我不强。”韦恩说。 “可是,老师,你真真正正地告诉我一次。” “对于你来说,我强吗?”韦恩的目光跟布雷的交汇在一起。 “你已经很强啊。”布雷沉声道。 “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比绝大部分的人要强。” 师生两人时而认为自己弱小、时而认为自己强大,让外人无法理解。 “是吗,我是弱者中的强者吗?” “是。” “跟老师一样吗?” “…”布雷愣住了。 “是。”随后点头肯定了韦恩的这句话。 “那么就好,这就足够了。”韦恩说着。 “放下剑,小鬼!”布雷瞳孔一缩,意识到韦恩想要做什么。 “嗤啦——”韦恩手中的魔剑,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既然我算强者,那么就试试这样做吧。” “我要跟妮卡在一起,平静地生活下去。”韦恩平静地说。 “所以老师,我不会自杀。”韦恩看了布雷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这把狰狞的长剑在撕裂着韦恩的灵魂,要将其分割成两份。 撕裂灵魂的剧痛,折磨着韦恩。 但是韦恩却没有惨叫,这种可以让任何无谓勇士跪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痛苦,却没有能够让韦恩表情变化。 韦恩喉咙一甜,吐出了污血。 韦恩自己的灵魂被用恶魔之力污染过的长剑撕裂开来,离开身体,飘散到那唯美的冰棺之中。 ——“你的宝贝学生在撕裂自己的灵魂。”冷不丁地,「绝响」跟布雷说了这么一句话。 构成存在的三要素,缺一不可。 要是其中的灵魂,被撕裂了,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曾经那个试图创造荒神的疯子,就试过撕裂自己的灵魂来创造分身。 但是,即便是那个家伙,都没有将自己的灵魂撕掉一半。 “假如妮卡就这样复活了,那么我就可以更妮卡继续生活下去了。” “但是这样还不行的话,我就将自己整个灵魂都献上去,那么我便可以死去了。” 距离妮卡复活,只剩下一点灵魂的量就可以啊。 要是韦恩自己的灵魂足够强大的话,就能够填满着最后的空缺。 “这样的话,妮卡一定可以睁开她的眼睛。”韦恩说着。 从韦恩的话中,感受不到悲伤、感受不到后悔、感受不到痛苦。 这没有起伏的声线,在布雷听来,更加显得悲哀。 “这样的话,无论哪个结果,都不会让老师你难做吧。” 那个结果,韦恩都不会继续杀人了。 “…”布雷的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我只是一个教了你两个月的便宜老师。”布雷低下了头,手捂住了右边的脸。 是啊,要是妮卡复活过来,韦恩就没有理由继续杀人。 布雷也能够收回自己的剑。 哪怕是韦恩手中的鲜血不会褪去,但是,最起码,布雷不用握着剑柄犹豫。 而要是用一半的灵魂,还是没有复活妮卡的话。 那么韦恩就会自杀,那样的话,妮卡可以复活。 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魔王「双剑」。 “本来的话,老师你可以杀掉我,所以结果是没有变的。”韦恩述说着,声音变得虚弱。 韦恩几乎没有对过布雷用敬语,他也没有怎么对别人用过敬语。 只是,韦恩跟布雷说话的时候,每一句都是带着敬意的。 “我说啊,我只是一个教了你两个月的便宜老师啊…”布雷握拳,再一次说道。 “也是我唯一一个老师。”韦恩摇了摇头。 韦恩想要的是跟妮卡在一起生活。 要是牺牲自己的话,就跟本愿相违背。 所以损害自己、甚至是杀了自己,从而来复活妮卡,并不是韦恩的第一选择。 如果,能够这样复活妮卡,就好了。 假如,这样都不行的话,也只能够献出全部。 以自己换来妮卡的复活,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韦恩来说是这样。 只不过,韦恩不知道复活后的妮卡,找不到自己会露出怎么样悲伤的表情。 韦恩放下手中的剑,挪动脚步,追逐着那些从他身上飞散出来的光点。 布雷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就这样看着韦恩。 黑发的少年,不知道何时起,染上一丝丝白发。 韦恩的步伐,就像垂死之人爬向曙光一样,那么缓慢、又那么坚定。 一步一步地、笔直地走向那个冰棺。 与此同时,冰棺在消失 是消失,而非融化。 那些被韦恩放在冰棺里的花,散落在地上。 冰棺消失得很奇怪,不是化为水,而是化为星点一般的碎屑。 难以融化的坚冰,用这种奇异的方式消散着。 “妮卡…”韦恩疲惫地吐出这个名字,手伸向了那几米外少女所在的方向。 在少年还没有走到冰棺前,这个冰棺就彻底消散了。 被冰棺雪藏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地上,躺在那些花上。 少女落在地上,扬起无数的花瓣。 “妮卡…妮卡…”韦恩不断重复呢喃着,朝着妮卡走去。 本该晌午时分,可是天色却陡然变暗,没有任何的先兆。 夜幕降临,周围都变得昏暗。 一轮皓白的圆月高挂在空中,代替着本来高挂的太阳。 周围得到木屋废墟也消失不见了,而是换成了一片荒芜的黑土。 月光洒在这片土地上,显得诡异的同时,又如此美。 此地为黄泉,生与死的交界处。 半空中游荡着的是一盏盏明灯,明灯中是诡异的幽蓝火光。 没有生者的气息,并且充盈着比「徘徊之地」更加诡异的氛围。 本来的话,没有人能够出现在这种地方,因为这里曾经的守卫是神明。 可是随着神明被驱逐离开世界,很多地方变得容易进入。 例如这个黄泉地,本来是一切生命的禁地。 这个地方,生死的界限变得无比模糊,也使得复活变得可能。 无数的灵魂,搭建了现世跟黄泉之间,临时的桥梁。 黄泉即不存在表面的世界中,也不存在死者灵魂归宿地中,而是两者间的狭缝。 是比「徘徊之地」更加深入世界的死地。 用海量灵魂复活妮卡的方法,更像是一种仪式。 引导人进入黄泉的仪式。 这被取代的景色,不是所谓心像世界的投影, 而是如今布雷跟韦恩,确确实实地被转移到了这个黄泉之地。 ——“没用的御主…我们来到黄泉了。” 「绝响」的声音响起。 “黄泉么。”布雷嘀咕着,却没有感到惊讶。 ——“不会惊讶?这里可是黄泉,那本应该只存在故事中的地方。” 「绝响」道。 “嗯,是啊,只存在故事中的地方。”布雷摇着头,叹着气。 身处在黄泉这种只流传在民间故事中的地方,布雷的心却格外的平静。 跟布雷一样内心平静,应该还有一个人吧, 那个黑发的少年,对于四周的变化,视若无物。 步伐依旧朝着那个少女前进。 即便是因为场景的变化,少女的位置距离自己更远了。 也没有让韦恩的表情发生任何变化。 看着在不远处的妮卡,韦恩平静地走着。 --- 天上的明月,将银光撒落在一个少女的身上。 那个少女便是沉睡的妮卡。 死去的少女再度睁开了双眼,不过眼眸中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流淌着无数的灵魂。 那些都是韦恩所收集的灵魂,这些灵魂化作少女的一部分,流淌在她的每一滴血中。 有普通的村夫、有大街的小贩、有可怕的魔王、有无畏的冒险者… 这些流淌着的灵魂,赋予了妮卡新的活力。 “我还活着?”妮卡迷茫地看着四周漆黑的荒芜土地。 妮卡试着张开双臂。 “我真的还活着。”妮卡深呼吸了一口气。 重获新生的妮卡,在月下轻踏着土地。 地上会因她带路每一步绽放出鲜花,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一朵朵殷红的花摇曳着。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再一次活过来,但是她在本能地享受着这一份活着的喜悦。 大抵任何一个后复生的人都会如此吧。 “不对,我是又活过来了。”妮卡呢喃着。 刚刚复活的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下雨的夜晚,她在自己的哥哥怀抱中,彻底失去了呼吸。 可是现在妮卡活过来,而且入目的不再是一片黑暗。 “我看到东西了。”妮卡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的眼睛。 妮卡如今看到东西了。 那流动着无数灵魂的双眼,让妮卡清清楚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失明了无数年,现在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 “对了,哥哥。”妮卡顿了顿,张望着四周。 自己最重要的人在哪里?自己的哥哥在什么地方。 如果说韦恩视妮卡为珍宝的话,妮卡同样时韦恩为自己最珍视的存在。 对于妮卡来说,韦恩给她太多了。 在哪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中,给予她温暖。 韦恩在别人看来是冷淡的人。 对妮卡来说,却是一个对自己温柔的哥哥。 假如世界中上了韦恩的存在,那么妮卡也不觉得这份复活有多么重要。 没有韦恩的生活,无法想象。 妮卡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是她记得韦恩的声音,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除了殷红的花,还有两个人。 一个黑发的少年,一个独目的男人。 独目的男人安静地站在花海之外的地方,任由着黄泉的凉风吹拂自己。 黑发的少年,拖着不堪的身躯,慢慢地走向妮卡。 “妮卡…”黑发的少年用低沉的嗓音,呼唤着这个复活的少女。 少女猛地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哥哥…”妮卡踏出了一步,迎向了少年。 这声音,就是妮卡永远不可能遗忘的声音,属于自己哥哥的声音。 “欢迎回来。”韦恩的手,轻轻摸着妮卡的脸。 韦恩的动作很轻,似乎怕弄碎妮卡一样。 妮卡将自己的手搭在韦恩的手背上。 “嗯,我回来了,哥哥。”妮卡微笑着,眼角落下了眼泪。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哥哥。 原来自己的哥哥,现在是这个样子了,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自己哥哥的样子了呢? 妮卡没有计算过自己失去光明后,过去了多上的时间。 “回来就好。”韦恩柔声道。 韦恩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了笑容。 他对自己妹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会有所起伏。 他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才会露出罕见的笑容。 “复活了啊,真的复活了啊。” 此刻,韦恩对于献出自己过半灵魂这一个做法,没有感到半分的后悔。 只要是妮卡复活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被称为魔王也好,被无数的冒险者追着讨伐也好。 都无所谓了。 只要身边有妮卡,韦恩就可以活下去。 作为构成存在的三要素之一,灵魂承载着无数的东西,包括记忆。 失去了过半灵魂的韦恩,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剑术、自己的老师… 自己的名字叫做什么?韦恩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是他记得妹妹的名字。 自己曾经掌握的力量该如何使用?韦恩也不清楚了,但是他不需要再去使用什么力量了。 自己似乎有教导过自己的老师,但是韦恩同样遗忘了。 只是,那个人,似乎在自己的人生中很重要。 各种各样的记忆,都随着那失去灵魂的一并失去。 记忆便是记载在灵魂上的信息,失去相应部分的灵魂,就会失去相应部分的记忆。 那双本来就谈不上灵动的眼睛,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了。 那所谓灵魂闪耀的光彩,已经永远跟韦恩无缘。 不过,这对于韦恩来说,都不是事。 因为他还记得自己的妹妹,记得妮卡的一切,记得妮卡对自己是多么重要。 他还记得复活妮卡的理由,还明白妮卡对自己来说就是世界最宝贵的宝藏。 只要这些没有忘记,韦恩就无所谓。 记得这些,就不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时毫无意义的。 这些比自己还重要的东西,没有忘记,对于韦恩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一起回去,好不好,回去我们的家。”韦恩低声地说着。 可惜的是,韦恩早忘记了自己的家在哪里。 自己又出生在什么地方。 跟妮卡一起生活的片段,也无比模糊。 “好。”妮卡点了点头,拥抱着韦恩。 她不愿、不想放开自己的哥哥。 尽管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妮卡还是回应着韦恩。 无论韦恩说什么,妮卡都会用肯定的词语回应。 就算无法离开这里,妮卡大概还是会这样回答。 可是,天上皓白的月轮,不经意间被云所遮挡。 不知不觉,洒向这片荒芜大地的月光,越来越少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本来就漆黑的大地,如今显得更加阴沉。 “叮铃——”那些悬浮的明灯不约而同地消失在半空中。 渐渐的,那月亮也彻底被遮住。 少女的鲜活肉体,化作了腐朽的尸骨。 一点点的血肉化为齑粉,被黄泉地的阴风吹散。 黄泉之地,生与死的界限如此模糊。 妮卡在这个地方,即使活人,也是死者。 死者有死者的模样。 “这是什么?”看着自己如同干尸一般的手臂,妮卡心猛地一颤。 “请不要看我!”妮卡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韦恩。 她能够看得到,看得到自己这副骇人的模样。 现在的她,就像是深海下,被腐朽了无数年的尸骨。 不再是可爱的少女,而是让人恐惧的尸骨。 “没关系。”但是韦恩没有离开妮卡半步。 哪怕是妮卡变成了这个可怕的模样。 “不要看我!请不要看我,哥哥!” 云又移开了,月光又洒下了些许。 妮卡的一边身躯,恢复成了少女的样子。 可是另一半依旧是腐朽的尸骨。 妮卡的模样徘徊在生者跟死者之间。 “请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这副恶心的样子。”妮卡恢复正常的那一边,眼睛流下了泪水。 自己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唯独不想被自己的哥哥看到。 “妮卡就是妮卡,妮卡不是因为你的样子,才是我的妹妹。”韦恩轻声地安慰着少女。 他知道少女在害怕,但是他更加自己,要是自己挪走一步,少女会伤心。 韦恩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悲伤呢? “无论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妹妹。”韦恩如此说着。 “嗯。”妮卡紧紧抱着韦恩,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布雷开口。 虽然不是很想打算兄妹的重逢,但是布雷觉得有点事情有必要问。 “韦恩,你打算怎么离开这里。”布雷对韦恩说道。 可是过了很久,韦恩才用疑惑的表情看向布雷。 “韦恩?那是谁?” “你又是谁?” 韦恩很简洁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让布雷一怔。 布雷垂下眼皮,欲言又止。 可是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失去灵魂的同时,也会失去相应的记忆。” ——“撕裂灵魂,从来都不是好玩的事情。” ——“你的好学生,大概把你彻底忘了。” 「绝响」感慨着说道。 “失去记忆吗。”布雷看着韦恩很久。 韦恩也看着布雷很久,因为他很好奇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 可是无论如何,韦恩对布雷都没有任何一丝的印象。 连“韦恩”这个名字,都如此陌生。 没有半点的熟悉感,似乎是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东西。 “已经忘了吗?”布雷摇了摇头。 可是一下个瞬间,布雷的右眼瞳孔猛地一缩。 “你快蹲下!”布雷吼着。 然而韦恩只是一阵恍惚,没有听布雷说的立刻蹲下。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韦恩了。 剑术也好,使用力量的方法也好,都全部遗忘。 不存在身体记住的战斗本能,因为那也一同随着灵魂离去了。 闪避也变得无比困难。 “嗯?”韦恩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只如同干尸一般的手臂,贯穿了韦恩的胸口。 “妮卡…”韦恩呢喃着。 韦恩有点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这只贯穿韦恩胸膛的手,其主人就是妮卡。 热血洒在这片漆黑的土地上,溅起数滴,落在那些殷红的花上。 此时妮卡的双眼,那些流动的灵魂,仿佛停滞了一般。 妮卡低垂着眼皮,看上去异常冷酷,眼神黯淡无光。 云移走,当空的那轮圆月,再一次将月光洒在妮卡的身上。 那干枯腐朽的那一半肉体,缓缓恢复。 少女鲜肉的肉体再度重现。 妮卡慢慢地将手从韦恩的胸膛抽出来。 “你觉得惊喜吗?”猛地,妮卡咧嘴笑出了声音。 “人类的小鬼,杀了吾之后,将吾的灵魂用来复活这个少女。”妮卡用手撩起自己的刘海,大笑着。 “心真是大啊。” “难道你没有想过,吾青铜种的灵魂,要抢过这个身体控制权是多么简单的事?” “是吗,你不是妮卡。”韦恩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披着妮卡皮囊的大恶魔。 “没错,吾可不是你亲爱的妹妹。” “吾是你所杀掉的大恶魔,罗…”占据着妮卡身体的大恶魔癫狂地笑着。 “不用报名字了,没兴趣。”韦恩打断了大恶魔用妮卡嘴作出的自我介绍。 被大恶魔占据肉体的妮卡,表情一下子凝固。 “不是妮卡就好了。”韦恩如此道。 不是妮卡伤害自己,只要是明白了这一点,韦恩就心满意足。 “那时候也是,现在也是这样。” “明明只是人类,凭什么藐视吾!?” “给吾去死吧。”被大恶魔占据着身体的妮卡,一瞬间收起了笑容,纤细的手掐着韦恩的脖子。 淌血的胸膛,加上现在的窒息,韦恩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要远去。 韦恩艰难地抬起手,放在妮卡的脸上。 “哥哥…”妮卡张开口,眼睛流下眼泪。 “不要…” “果然不是自己原肉体,麻烦。”可以下一秒,妮卡的表情又变的狰狞。 眼角挂着的眼泪,仿佛是虚假的一样。 原灵魂,永远是最契合原肉体的。 只不过大恶魔的灵魂存在,比妮卡的灵魂强大太多了。 即便是契合度不符,也没有能够彻底阻止大恶魔占据妮卡的身体。 但是,虽说现在大恶魔用着妮卡的身体,可妮卡时不时还能够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看来你前面的伤口不够大啊,让吾扩大些吧!”妮卡露出诡异地笑,另一只手,想要在韦恩的伤口上雪上加霜。 用妮卡身体,大恶魔也使不出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 可是韦恩现在弱得不行,可以说得上失去了所有力量。 就算大恶魔是这个样子,依旧可以有能力杀死韦恩。 “哈哈哈!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吗!太弱了!弱得让吾发笑!!” “那个嚣张地杀了吾的你现在怎么了?哈哈哈!” 可是妮卡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看来你们不是在兄妹重逢啊。”一道无精打采的声音响起。 “看来我可以打断一下了。”布雷面无表情地抓住了妮卡的手。 从妮卡的手上,传来与之不相符的力量。 可是对于布雷来说,还算是能够接受的范围。 “好了,掐着人可不行。”布雷另一只手拍在妮卡掐着韦恩脖子的手上。 妮卡的手腕一麻,便松开了。 “咳咳…”韦恩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脖子那,不住地咳嗽。 “哥哥…”随便表情的一阵扭曲,妮卡又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妮卡么…” “哥哥,对不起,我…”妮卡欲言又止。 “没关系…”韦恩摇了摇头。 看来是自己的问题,没有想到复活之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谢谢。”韦恩朝着布雷道谢。 虽说不知道这个救下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韦恩还是道谢了。 “你先给我坐一边。”布雷皱着眉头,看着韦恩胸膛的伤口。 布雷摸向自己的腰包,然后发现药水已经用光了。 “…”布雷的脸色有点阴沉。 “哈哈,又一个人类。”妮卡的语气又变得疯狂。 符文环绕在妮卡那被布雷抓住的手上。 “难道看到少女的躯体,你就打算留手了吗?” “真是天真的可以啊。”大恶魔用妮卡得到声音,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布雷。 换了一个身体,依旧是可以使用出法术的。 恶魔的法术,威力可不是区区黑铁种的存在可以蔑视的。 不过说来,这个恶魔似乎忘了自己被当初韦恩击杀的场景了。 那时候这个大恶魔就是被自己不屑的黑铁种所击败。 “不要烦我,我在想事情。”布雷不耐烦地说道。 布雷一下子松开了妮卡的手。 而当解放的妮卡喜出望外地时候,布雷已经将长剑出鞘过半。 寒刃映射着月光。 一道寒光,落在妮卡的脸上。 “想杀了吾吗,吾也无所谓。” “只是好不容易复活的这个人类少女,要再一次沉睡而已。” “作为吾的陪葬品,还是不错的。”妮卡阴笑着。 这个大恶魔,赤果果地在拿妮卡的身体来威胁布雷。 大恶魔也不是蠢货,看出来了布雷跟韦恩跟妮卡,有相当深的关系。 “记得对准这里。”妮卡双手比心,放在自己的胸口前。 “呵,真是各种各样的恶魔跟天使都有啊。”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比心的动作让布雷脸色冷了不少。 越是接触这些高等种,布雷就越是发觉,本质上这些存在跟黑铁种没什么两样。 一样有崇高的、一样有卑鄙的。 会有私欲、会贪生怕死。 除了掌握的力量之外,一切的一切,其实跟自己这些低等种又有什么区别? “看来你属于脑袋不灵光的那种恶魔啊。”布雷将长剑彻底拔出。 “…”妮卡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 「古流剑派」「回天」 布雷剑柄精准地落在妮卡刚在比心的地方。 “!?” 一股大恶魔无法处理的劲力,流淌在妮卡全身,使得这具身体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 “你给我乖乖站在哪里,等下找你。”布雷回头,望了妮卡一眼。 明明是更高级别的存在,这个大恶魔,却被布雷看得发毛。 在不断斩杀强大存在的同时,布雷身上的气势,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变得无比恐怖。 “小鬼…”布雷走到了韦恩身前。 布雷本来是想要叫韦恩名字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算喊了,他也不知道那是谁吧? “…”韦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布雷。 布雷一脸无奈地蹲下身子。 “能挺住吗?”布雷叹着气,问道。 “不能。”韦恩的回答,依旧简单,也很老实。 韦恩的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哪里有一个洞。 那是被妮卡打穿的洞,可是韦恩没有半点恨意,因为那不是妮卡的本愿。 布雷握紧了拳头,感到自己的无力。 一路上,布雷就把疗伤用药水给用光了。 当然,布雷还有解毒的药剂,要有一点其他用途的药剂。 但是都没有办法用来缓解伤势。 腰包就那么一点大,能够装下来的药水,也就那么多。 “谢谢。”韦恩开口道,已经不知道跟布雷说了多少次谢谢。 可是韦恩还是觉得不够。 “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总觉得很想你说谢谢。”韦恩虚弱地说着。 撕裂掉一半灵魂的韦恩,本来就虚弱不堪。 受到这种伤,已经是回天乏力。 要是图恩神父在的话,或许有可能。 可是图恩神父不在,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恰好有人过来帮忙。 布雷不甘地捶了捶地上漆黑的泥土。 “我…”布雷张开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能够对他说些什么。 韦恩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神情如此复杂。 自己明明跟他应该没有关系。 感受到意识开始模糊的韦恩,木然地抬起自己的左手。 那是一条湛蓝的手链,手链上的宝石,在月下濯濯生辉。 韦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好看的手链,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去赞美这条手链。 “这条手链,真是好看啊,是谁给我的?”韦恩呢喃着。 “你老师给你的。”布雷说道。 “我的老师。”韦恩一脸迷惘。 “我原来有一个老师的啊。”韦恩平静地说着。 他很明白自己遗忘了很多记忆,但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连忘了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啊。 “是啊,你还是他唯一的学生。”布雷沉声道。 “是吗?”韦恩罕见地露出笑容。 大概是因为有人告诉了他忘记的东西,尽管不确定是真是假。 但是这已经很好了。 “对了…妮卡。”韦恩强撑着爬起来。 带着这么恐怕的伤口,还能够动弹,这也是因为韦恩的身体还存在着恶魔之力。 身体素质依旧强悍。 只不过是韦恩忘记了怎么去利用这些力量治好自己罢了。 依靠着被动地修复,是不能够解决这个伤口的。 “妮卡、妮卡,你还好吗?”韦恩踉跄着越过布雷,走向了妮卡。 布雷本来想要阻止的,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停在了原地。 “哈哈,人类,看到你这样子,吾说不出的痛快啊!” “闭嘴!给我闭嘴!!!” “挣扎?你凭什么跟吾对抗?” “不要用我的身体说那样的话!” “哈哈哈,太弱了,你那样的灵魂,真是太弱了。” “给我闭嘴!” 妮卡一个人,跪在地上,自言自语起来。 流着泪,咧着嘴间歇地大笑。 不知情的旁人看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 不断变化的表情,不断转换的语气,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不要占着我的身体啊!”妮卡尖叫着。 “没事的,我在这里。”韦恩轻轻握着妮卡的手。 妮卡那种强烈的感情,清晰地流入韦恩脑海中。 其实,韦恩一直都知道妮卡的能力。 关于妮卡的所有事情,韦恩都没有忘记。 即便是把自己都忘了,韦恩都不会忘记妮卡。 “不要生气、不要难过,哥哥在这里。”韦恩低声道,将妮卡搂了过来。 “哥哥…”妮卡失声痛哭起来。 血淋淋的胸膛,却让妮卡无比安心。 那是最温柔的怀抱,时间一切宝物都不能比拟的湾港。 “妮卡,哥哥都明白的。” “嗯。”妮卡哭泣着点头。 那个大恶魔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仿佛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妮卡眼中无数的灵魂再度流动。 从此时此刻起,已经不用在担心被那个大恶魔占据身体了。 妮卡完全占据了这本属于自己的躯体。 哪怕是天上的圆月被云所遮挡,那腐朽的模样都没有再出现。 妮卡还是妮卡那样子,依旧是那个可爱的少女。 韦恩在竭尽全力抬起眼皮。 可是眼皮实在是太重了,韦恩发现自己根本无力继续抬起。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位先生。”韦恩开口。 “你是认识我的老师吗?”韦恩问道。 “认识。”布雷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能够跟他说一声吗,我大概以后都不能拜访他了。”韦恩语气带着无奈。 学生果然还是应该拜访自己的老师的。 “啊,我知道了,会告诉他的。”布雷千言万语似乎卡在喉咙,无法吐出。 “对了,先生…你是我的熟人吗?” “是的吧。”布雷如此道。 “那大概是吧。”韦恩淡然地说着。 韦恩胸膛的血,没有一开始流得那么多了。 因为能够流的血,估计应该也流干。 “妮卡,对不起呢,真的对不起。”脸色苍白的韦恩,用自己的最大努力来露出微笑。 “哥哥,有点太困了。”眼皮缓缓垂下,韦恩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这一次睡着了,可能妮卡你再也叫不醒哥哥了。”韦恩说着。 “诶,哥哥…”妮卡愣住了。 那流动着灵魂的双眼充满绝望。 在妮卡的目光下,韦恩的双眼闭上,胸膛渐渐失去了起伏。 那胸前骇人的伤口,也没有再流出鲜血,宛如干凅的河流。 “不要合上眼睛,求求你…”妮卡抿嘴,抱紧了韦恩。 “不要合上眼睛好吗?跟妮卡说话。” “妮卡不要复活之后哥哥不在。” “哥哥不在的话,妮卡复活了又有什么意义?”妮卡将自己的头埋在韦恩怀抱中。 “呐,快告诉妮卡,哥哥你还醒着,好吗?” 可是韦恩没有回应妮卡。 那个无论如何都会回应自己妹妹的韦恩,这一次没有回应妮卡。 妮卡抱着韦恩,愣了很久。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布雷没有说话,妮卡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你是布雷老师吧。”妮卡对布雷说。 可是她没有抬头,只是一直看着韦恩的脸孔。 “是。”布雷没有否认。 “那么,可以将我跟哥哥埋在一起吗?”妮卡轻声说道。 声音真的很轻柔,似乎怕惊醒韦恩。 “…”布雷心猛地一沉,沉默了起来。 “你还可以活着。”布雷对妮卡说道。 说实话,布雷并不想妮卡跟着韦恩一起死去。 这件事,已经足够悲伤。 “呐,是哥哥复活妮卡的吧?”妮卡幽幽地问道。 “是他复活你的。”布雷感慨地说。 “哥哥一定,只是想要复活妮卡,然后跟妮卡很普通地生活下去吧。”妮卡抚摸着韦恩的脸。 “我一直都知道的,哥哥在想什么。”妮卡说着。 随着妮卡话音的落下,一些淡蓝色的光点从她背后飘散离去。 那些半空中明灯摇晃起来,接收了这些流散出来的光点。 在这漆黑之中,光点连成一片,恍若银河。 “我是哥哥的所有,是哥哥的一切。” “可是,对于我来说,哥哥也是我的一切,我的所有。”妮卡说着,摸了摸韦恩的头发。 昔日过往的生活点滴,浮现在妮卡的脑海中。 从妮卡背后流出了光点越来越多。 那些都是灵魂,韦恩所收集的灵魂。 本来存在妮卡体内的这些灵魂,来时流失。 借助无数灵魂重获新生的妮卡,一旦失去了这些灵魂,对于妮卡来说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失去了一切,一个人活着的妮卡,有什么意义吗?”妮卡歪这头,问道布雷。 布雷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 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将对方看得是多么重。 布雷忘记了这一点。 不仅仅是韦恩可以为了妮卡做任何事情。 妮卡也可以为了韦恩作出各种事情。 这对兄妹,性格或许有些许不一样,但是珍视对方的心,是一模一样的。 妮卡当然知道可以用复活自己相同的方法来复活韦恩。 但是妮卡心中没有韦恩那么冰冷,无法做出屠杀的事情。 妮卡也没有这样的力量。 或者说,她不会选择这条路。 “你这样的话,就没有回头路了。”布雷说着。 灵魂流走,就没有办法再塞回来了。 那可不是棉花一样的东西。 “布雷老师,我为什么要回头呢?”妮卡微笑着。 这个笑容,其实跟韦恩的平静表情,没有什么两样。 那是一种坚决的表情。 “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吧。”妮卡轻轻搂着韦恩,感受着自己流逝的生命力。 “只是一个被复活了的死人。” 要是韦恩还活着,那么妮卡肯定会跟着他一起平静地过上日子。 可是韦恩死了,那么妮卡有什么必要从死亡中复活? “哥哥,希望一下次,我们还能在一起。” “那时候,妮卡希望自己还能够是你的妹妹。” “...” “或者说,是你的爱人。” 布雷沉默着,看着渐渐少女渐渐软下的躯体。 妮卡就这样,一直依偎在韦恩的怀抱中。 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理解这对兄妹的做法。 或许有人会想对妮卡说“韦恩不希望你死”的话。 但是布雷说不出口。 布雷从来不喜欢随便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圆月落下,换回了耀眼的太阳。 不再是银色的月光落在大地,而是那暖人的日光。 周围漆黑的荒芜大地都褪去,变回了那破烂的木板地,仍然是那狼藉的战斗地点。 满地的殷红鲜花都兀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黄泉之地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都只是错觉。 但是当布雷看到韦恩跟妮卡相互依偎的模样,就明白刚才一切都是真实的。 有时候,布雷宁愿自己刚才只是做梦。 是要只是错觉该多好啊。 韦恩死后,妮卡跟着离去。 可是,要是无法复活妮卡,韦恩是不是也会做出跟妮卡一样的选择。 恐怕是会的吧。 这对兄妹的羁绊,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所以布雷也无法下定论。 只是有一点,布雷不会去评价这对兄妹的生死相伴,也不允许有人去嘲讽。 一个巨大的黑影游荡在这对兄妹周围。 “哈哈,真是精彩的结局,吾都大开眼界。” “人类,难道不是吗?” 那个大恶魔的灵魂,在嘲弄着韦恩跟妮卡的选择。 刚才从妮卡身上流出的,当然还有这个大恶魔的灵魂。 对于这个大恶魔来说,灵魂体逃出来,也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肉体的话,费上一点年月,总是能够再弄出来。 “哈哈哈,兄长杀了无数人复活妹妹,然后妹妹跟着自己兄长一起死去。” “真是搞笑,真是让人弄不着头脑。” “这个少女莫不是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就这样扔了?”大恶魔不留余力地嘲讽着妮卡。 “不懂啊,让人不懂。” “这种做法的,估计很多人都会嘲讽、谩骂吧?不是吗?” “骂她愚蠢,骂她无意义。” “换做吾的话,一定会好好珍惜这复活的生命。” 灵魂体的大恶魔,根本不害怕布雷能够奈何自己。 所以才那么嚣张地对布雷这么说话。 “说够了吗。”布雷冷冷地说道。 “没有,哈哈哈。”得以泄愤的大恶魔,格外癫狂。 平时他可没有那么疯癫,只不过被韦恩弄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现在发泄起来不要太舒服。 “锵——”「绝响」出鞘,脆鸣声回荡着。 「古流剑派」「鬼牙」 剑刃如恶鬼獠牙,绞碎这个大恶魔的灵魂体。 “你这个家伙!到底...不可能!”大恶魔的灵魂体露出狰狞而恐惧的表情。 “不可能的事情多得去了。”布雷呢喃着。 “自己滚出来,真是谢谢你了。” “叮——”剑刃入鞘,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算了,你没有说够也该给我闭嘴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大恶魔的灵魂体没有发出半声哀嚎,就消失在空中。 风吹过,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吸入肺中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安静一点,给这对兄妹一些宁静的时光。”布雷矗立在一边,默默地守护着这对死去的兄妹。 “真是便宜学生啊。”布雷幽幽道。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米莎拉的身影,在一边出现。 布雷只是瞥了一眼米莎拉,就没有理会他。 布雷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神之大敌」的女子没有离开,一直边上观察着。 “我在问你话。”米莎拉不满地皱眉。 布雷的态度简直是恶劣,让米莎拉莫名不爽。 其实在边上的米莎拉,之前就察觉到木屋内惊天动地的战斗了。 就算是这木屋现在坍塌了,米莎拉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布雷、韦恩两人的气息,从米莎拉的感知中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等米莎拉在感知到的时候,就只感觉到布雷的气息。 看到的也是面前这副诡异的光景。 米莎拉面色古怪地看着这对依偎着死去的兄妹。 “你还没有走么。” “你把魔王讨伐了?”米莎拉不确定地问道。 “没有。”布雷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 “那…”米莎拉似乎还想要问一点东西。 这大概就是收集情报的本能吧。 能够知道多一点东西就尽量去知道多些。 那个恐怖的魔王,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去。 “别问了。”布雷依旧是那副样子。 可是那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点悲哀。 “这个魔王我需要处理。”米莎拉道。 “我会收拾的,你可以走了。”布雷对米莎拉说着。 “不行,这些事情「神之大敌」必须处理,这个魔王太异常了。”米莎拉态度有点坚决。 “我说了,我会收拾。”布雷冷冷地看着米莎拉。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吧,要是不搞明白…” “这件事,是你们解决的么。”布雷缓缓道。 “不是,是我解决的。” “…”米莎拉哑口无言。 “所以你们没资格插手。” “我们「神之大敌」付出了好几个人的性命,你竟然说…” “锵——”长剑出鞘。 剑尖直指米莎拉。 “我再说一次,我会收拾,现在给我离开。”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与你们「神之大敌」无关。”布雷的声音不复以往的颓废,而是充满了霸气。 这是第一次,布雷露出那么强势的态度。 布雷是为了自己这个便宜学生的最后安宁,才摆出这么一副姿态。 对于布雷来说,这大概是自己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 “这一次,你就自己对「神之大敌」上报说已经解决就好了。”布雷说道。 “还想要打扰这一份宁静么。” “宁静?你知道魔王韦恩杀了多少人吗,还谈宁静?”米莎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对于世人来说,韦恩是负罪累累的。 布雷现在做的事情,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最后一份安宁。”米莎拉道。 米莎拉说得很有道理。 韦恩杀了多少人?让多少人流离失所? 这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布雷当然知道,比米莎拉还要更清楚韦恩手中沾满了鲜血。 然而,布雷明白这里头还有自己的原因。 明明知道这个小子被恶魔缠上,却只是给了他一条手链。 天真地以为尼克波拉斯的手链能够解决问题。 最后演变这么一个悲剧。 “我们…”正在米莎拉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她的一根发丝落地。 而她甚至没有看到布雷挥剑。 “离开吧。”布雷轻轻摇头,只是语气缓和了很多。 布雷的内气不强大,可是论气势的话,布雷却不会输给多少人。 没有什么恐怖的特效,布雷只是站在那里,拿着长剑,背着大剑。 但是米莎拉却一次又一次有自己被杀死的错觉。 那是让她窒息的压迫感。 “…”米莎拉没有留下什么狠话,就这样隐去了身形。 “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我不会离开。”这是米莎拉留下的一句话。 “随你便吧。”布雷随意地说着。 布雷将长剑收回鞘中,拿出了大剑。 “我拿你来挖坑,会介意吗?”布雷自言自语道。 ——“无妨。”一道声音响起。 ——“就用我来挖他们的墓吧。” “嗯。”布雷点头,拿起「比尔斯」在地上挖起坑来。 布雷将韦恩跟妮卡放在了坑中掩埋起来。 然后在一块木板上刻上了两人的名字,作为墓碑。 站在这个墓前,布雷思索了很久,又将韦恩的武器插在了墓的一边。 狰狞的两把魔剑,此刻显得格外安静。 似乎那戾气也随着韦恩的长眠而消退。 韦恩跟妮卡两人,大概会随着时间渐渐腐朽在大地中吧。 在不知道多少年后,连只剩下尸骨。 到时候,这简陋的墓碑,也会被风化而字迹模糊。 不会有人来祭拜,不会有人记得这对兄妹。 这一对兄妹会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这对风谷的兄妹,可悲地出生,然后相依为命地生活。 那段在黑暗中生活的日子,却似乎对他们来说是最幸福的。 绝望常伴于身,但至少,还有慰藉。 “我不应该教你剑术的。”布雷双手插在口袋中,仰头看着昏黄的天空。 没有教韦恩剑术的话,大概韦恩就不会成为冒险者。 也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吧。 不对,被恶魔缠身的韦恩,只要是妮卡出事,最终都会化身地狱恶鬼。 悲剧还是会出现,无论怎么阻止都会出现吧。 这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没有任何人收获到半点好处。 韦恩为了复活妮卡,杀死了无数的人。 而韦恩死了、妮卡也跟着韦恩自杀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没有任何先兆。 到最后,只是无端死去了十几万的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引起的这个悲剧的最初,到底是什么事件呢? 啊,对,妮卡被自己救下的人杀了,是因为这么一件事。 这就是最初的起因,让人心生无奈的事情。 “真是够蠢的,不是吗。”布雷看着这个墓,呢喃着。 静静地站在墓前很久很久,一直到太阳下山,布雷都没有动。 夜幕降临,布雷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 “再见…不对,不会再见了。”布雷在墓前拜了一下。 “你大概是我最后的一个学生吧。”说罢,布雷转身,离开这个木屋。 身影走近那个林子中。 “带路吧,「神之大敌」的家伙,我知道你在。”布雷如此道。 “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布雷无奈地说着。 “天色都那么黑了,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布雷说着,指了指天空。 差不多被夜幕笼罩的天空,昭示着夜晚的到来。 布雷说的人,当然是米莎拉。 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一直待到夜里。 真是有耐心啊,给布雷的话,肯定是没有办法等那么久。 要知道她在边上可是什么事都没做,就这样看着布雷一整天了。 “比我想象中要有耐心啊。” “…”米莎拉从一边的树后走出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布雷。 其实布雷的自言自语,米莎拉还是能够听到一点的。 只要不是太含糊的话,她都大抵能听出。 布雷站在墓前说的话,并不算小声。 魔王的老师?难道她还能去吐槽吗? 想了想,米莎拉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收集情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耐心。”米莎拉说道。 “是么,说的也是,「神之大敌」的情报员啊。”布雷如此说道。 “更正一下,是兼职的,主要还是战斗人员。”米莎拉说道。 “都没什么区别就是了。”对于布雷来说,都一样是「神之大敌」的成员。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区别了。 蹲下了身子,在墓上撒上一点花瓣。 那是韦恩之前放在冰棺中的花。 这两人会喜欢这花吧。 “这位情报员,打算带我离开这里吗?我这个瞎子不认识路。”布雷呢喃着。 “前不久还那么强硬地赶我走。”米莎拉抿了抿嘴,心里有点不愿意。 米莎拉可没有忘记之前被布雷气势吓到的情景。 怎么可能忘记,那种直面死亡的错觉,米莎拉也没有经过几次。 这种感觉,只在高等种面前体验过。 可是米莎拉明白面前这个人,应该是彻头彻尾的人类。 “嘛。”布雷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之前自己确实吓到这个女的了。 「神之大敌」这些家伙,不应该会怕这种所谓的气势吧? 米莎拉不肯带路,这可不行,布雷怎么知道路。 被扔在这个荒山野岭,布雷岂不是要饿死。 “怎么说也算你半个恩人嘛。”布雷苦恼着。 不过正在布雷纠结怎么让米莎拉带路的时候,米莎拉却率先开口。 “知道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米莎拉憋着一肚子的话,愣是没有说出来。 “嗯?”布雷喜出望外,这个「神之大敌」的情报员意外地好说话嘛。 “不过,在走之前,你能够遮一遮你的左眼吗?”米莎拉指了指布雷的左眼。 “该怎么说呢,一般人都被你吓到吧?” 左眼那里空空的,看着怪吓人。 尽管跟布雷这样的残疾也不是没有,可是这样赤果果地展露着眼睛,是不是太吓唬了啊。 “啊,这个啊,好吧。”布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一开始摘掉了自己的眼罩。 布雷摸向自己的腰包,从里面掏出那被皱巴巴的、染血的眼罩。 布料被血染上之后干透,看上去非常糟糕。 布雷一时间竟然不想戴上去。 “看着真是恶心啊。”布雷嘀咕着。 “可以不戴吗,我怕会感染什么的啊。”布雷嘀咕着。 “你都这样子,还怕什么?”米莎拉无奈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布雷犹豫再三,还是戴上了。 不过为了不要看上去那么凶残,布雷妥协了,最后还是选择戴上这个眼罩。 “这样好点了吧。”布雷对米莎拉说道。 “嘛…”米莎拉嘴角抽搐。 其实戴上眼罩的布雷,看上去一样很凶狠。 布雷腹部的伤口虽说差不多恢复了,可是上面的血是没有消除。 血淋淋的腹部,加上染血的眼罩。 请问这是哪里出来的反派吗? “你就没有想过弄一只义眼吗?”米莎拉不明白这个整只眼都没有了的人,不去弄一只义眼。 “有义眼的话,看上去也不会那么可怕,不是吗。”米莎拉说道。 “噢,义眼啊,确实有这么个东西呢。”布雷一下子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装义眼,没什么意义呢。”布雷耸了耸肩。 “没有意义?”米莎拉疑惑地看着布雷。 “除了看上去没那么像一个恶棍,也没有好处,不是吗。”布雷叹气。 “我这样的眼神,反正也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布雷深知自己的死鱼眼是没救的了。 这死鱼眼,可是连那神明大人看到都嫌烦的东西。 就算没有眼罩,走在街上,依旧会被人当不好的家伙。 米莎拉有点惊讶地看着布雷。 撂下来,布雷似乎没有米莎拉想象中那么恐怖。 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性格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实际上,除去跟韦恩有关的事情,布雷倒也不会给米莎拉太难看的表情。 「神之大敌」的工作,布雷还是明白的。 “走吧,我还想着赶回自己的队伍里面了。”布雷说着,都不知道蕾比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鸣子能够好好照看着蕾比。 要不然的话,回去一定将鸣子敲晕在地上。 怀着这样凶残的想法,布雷跟在了米莎拉的后面。 “你是要去远处那一群冒险者那里对吧。”米莎拉也感知道远处有密集的人群。 那么明显的人群,要是米莎拉都感知不到,可以辞去这份「神之大敌」的工作了。 “嗯,对。”布雷想了想,大概也没有第二批人群集结上来讨伐魔王吧? “他们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了。”米莎拉对布雷说道。 “你还要特意过去吗,跟着他们,之后又会回来这边。” “这么麻烦的吗。”布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带我到他们后面会折返的路上吧。”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可以。”米莎拉点了点头,转身就带路。 林子异常地安静,可是也远没有之前那么阴冷。 走到半路,布雷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 “你们不要再去那个地方打扰他们了。”布雷道。 米莎拉也停下了脚步,沉吟了良久。 “我会对上面说的。”米莎拉叹了一口气。 “是吗,那就可以了。” 夜幕被黎明的光打破。 这个时分,在山中,一大队冒险者正在朝着魔王的所在地前进着。 这就是之前在冒险者营地集结的冒险者们。 只不过之前的指挥者被祸鸟杀害了,如此是妮莎临时带队。 其实在面对两只S级魔物后,队伍已经伤亡惨重了。 五分之一的人死去,过半的人受重伤。 妮莎并不是很想这样强行推进,说不定在途中,又会遇到什么强敌。 那样的话,凭借这个队伍,是战胜不了那些敌人的。 只不过很多冒险者认为已经克服恶劣那么大的困难,距离魔王的所在地也仅有咫尺,没理由半途而废。 可是,实际上,妮莎很明白,那些冒险者是寄希望于自己身上。 在跟岳龙王战斗的时候,那贯穿岳龙王的一击,映在了这些冒险者的脑海中。 很多人认为,只要妮莎在,就算S级魔物都无需畏惧。 至于魔王的话,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够击败。 到时候,报酬可是要多丰厚有多丰厚。 报酬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否则也不会令那么多冒险者趋之若鹜。 妮莎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带领队伍深入。 她没有办法劝这些冒险者冷静一点,自己在这些冒险者中的声望并不算高。 其中还有很多A级冒险者,不少不服气妮莎指挥。 妮莎不能够保证自己还能够想击杀岳龙王的时候那样,能够诞生奇迹。 那么简单地击败岳龙王,真的可以说是巧合。 那一瞬间,妮莎听到一把陌生的声音。 ——“那就给你力量吧,弱小的人。” 妮莎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声音。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妮莎当时爆发的力量,是声音的主人给予的。 临时得到那巨大的力量,妮莎才可以投出那一剑。 否则的话,冒险者的伤亡还要翻一倍,逃跑的人数也要几何倍数地增加。 这些事情让妮莎很烦恼。 不过,除了这些事情,妮莎还有一个烦恼——那就是布雷先生不见了。 当然,因为布雷先生将祸鸟带走,所有队伍才能够迎来胜利。 要不然的话,根本没有人能够处理祸鸟。 A级冒险者?就算他们扎堆,也抓不住祸鸟。 那个场合下,完全就是祸鸟随意发挥的舞台。 多亏了布雷先生将祸鸟给搞走了,否则别说击杀岳龙王了,这个冒险队伍能够不全灭就很好了。 可是这个队伍没了布雷先生,让妮莎有点忧虑。 尽管不认为布雷先生会被祸鸟弄死,但是妮莎还是下意识担心起布雷先生。 毕竟布雷先生有多地方很奇怪,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想他这个人。 从鸟背上摔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别的冒险者可能不知道,但是妮莎知道,整个队伍中,最强的人就是布雷先生。 没有了布雷先生的话,后面遇到强敌,战斗的结果只能够说很悬。 “布雷先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骑着鸟上天这种操作,妮莎真的想都没有想过。 上天之后无影无踪,这是更加要命的。 “咿呀~骑士小姐,不用担心,那个家伙不会有事的。”一边的鸣子耸肩说道。 “虽说如此。” “嘛嘛嘛,不要担心,要信任队友啊。”鸣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先不说我很担心,蕾比这个状态,要是布雷先生还不会来的话。”妮莎古怪地看着鸣子背后的蕾比。 蕾比挂在鸣子的背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0A0。 没有布雷,蕾比要死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话,不过没有布雷在身边,蕾比确实什么都不想干。 动都懒得动了。 就算现在扔一块肉在蕾比面前,蕾比都会无动于衷。 “啊,可爱的蕾比,又变成这样了。”鸣子捏了捏蕾比的脸蛋,也有点无奈。 “蕾比很黏布雷呢。” “鸣子小姐,这已经不是黏人的程度了吧。”妮莎无语。 “诶?不是吗?”鸣子惊了。 “…”妮莎也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因为无话可说。 这一路上来,妮莎已经跟鸣子跟蕾比认识了。 虽然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话都没有多几句。 也谈不上认识和熟悉。 就在妮莎跟鸣子聊天的时候,前面探路的盗贼回来了。 “「骑士姬」小姐。”那个探路回来的盗贼对妮莎说道。 “别这样叫我。”妮莎连忙摆手。 “叫我妮莎就好了。”妮莎现在可是一无所有,曾经的地位早就舍弃了。 “好吧,妮莎小姐。”盗贼小哥调整了一下称呼。 “我看到了魔王的所在地了。” “是吗,我们已经近了吗?” “是,其实不到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够到了吧。”盗贼估摸了一下路程。 “也就是黎明过后,太阳彻底升起就能够到了。” “那我们做好准备吧,恐怕要有一场大战。” “不…大战的话,可能没有。”盗贼表情有点古怪。 “为什么?魔王离开那里了吗?”妮莎只能够想到这个可能性。 “这个我也不清楚。”盗贼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从前有人报告魔王居住在木屋中。”盗贼开口。 “可是所有木屋都被毁了。” “木屋都被毁了。” “感觉像是有人在哪里展开一场不得了的战斗。” “有人比我们还要先讨伐掉魔王了么。”妮莎沉吟着。 “恐怕是吧,我们这个队伍还要继续前行吗?”盗贼问道。 毕竟妮莎才是这个队伍临时的指挥者。 继续不继续前进,还是要听妮莎的。 “那里你还看到什么东西了吗?”妮莎问了一句。 只是发生了一场大战吗? 魔王可不是一个人可以对付的吧,妮莎可不知道有什么其他大型队伍从营地出发。 有也只可能是先前出发的冒险者队伍了。 “有点惊讶,什么都没有仔细看。”盗贼有点尴尬地说。 “急着将情报带回来,没有仔细搜索。”盗贼道。 “这样的话,继续前进吧。”妮莎对盗贼说道。 “保持高度集中,准备一下之后朝着魔王的所在地出发吧。” 妮莎有点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清晨的光,照在这个所谓的魔王所在地上。 露珠压在边上的草上,周围的空气格外清新。 没有任何看上去诡异的气氛。 简直就像是一个荒废的花园一般。 “有人说这里以前是一个小村子,我现在是信了。”妮莎自言自语着。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传闻中给人阴冷感的地方。 只不过,在最中央的那个木屋废墟中,确实有战斗过的痕迹。 但是那些痕迹不是属于太过于惊天动地的战斗的。 看上去就算是A级,冒险者之间的战斗,都能够造成这样的损害。 周围的冒险者在搜索着,想要看看有什么线索。 然后便发现了一个墓,紧接着就是喊妮莎过来看一看这个新立的墓。 “墓?”妮莎有点古怪地第走在这个简陋的墓前面。 “妮莎小姐,这个墓碑上面写着字,你看看吧。”发现墓碑的冒险者如此说着。 “韦恩、妮卡…”妮莎摸着墓碑上面的字。 这个木制的墓碑,摸上去很粗糙,绝对是就地做出来的。 而看到韦恩这个名字,妮莎就不由得寒毛倒竖。 这是那个魔王的名字。 魔王已经死了,并且被人埋葬了? 其他看到这个墓碑的冒险者也跟妮莎想的一样。 只不过这个妮卡,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妮卡这个名字,听上去是一个女孩。 一个会跟魔王埋葬在一起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妮莎小姐,要不然我们挖开来看看?”一个冒险者试着问。 “不要做这种侮辱死者的事情。”妮莎喝了一声。 即便是建议,都已经让妮莎有点不悦。 “好吧。”那个冒险者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墓边上插着两把剑,妮莎心情有点复杂。 这两把看上去就不祥的武器,倒暂时没有人有胆子拿起来。 沉吟了良久,妮莎最后还是做了一个替死者祈祷的礼。 不过这是以前妮莎在教会学的,真不知道这个墓的主人喜不喜欢。 “果然魔王的话,应该不会喜欢吧。”妮莎叹了一口气。 “噢,竟然有一个墓?” “唔…” 两个脑袋从妮莎背后探出来。 “鸣子小姐,蕾比…”妮莎被吓了一跳。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咿呀,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后面,不过貌似你都没有发现。”鸣子抱臂说着。 “是什么东西让你想得那么入神啊。”鸣子歪了歪头,好奇地问着。 “这个墓的墓碑,上面的字,让人有点在意。”妮莎说道。 “字吗,让我看看。”鸣子拉着蕾比凑到了墓前。 “韦恩、妮卡之墓…”鸣子念着上面的字,声音越念越低。 随后鸣子抿了抿嘴。 “鸣子…”蕾比尾巴没有摇起来,看向了鸣子。 这上面的名字,无论是蕾比还是鸣子,都很熟悉。 那是在风谷遇到的那对兄妹。 鸣子还教过妮卡很多东西,蕾比也跟妮卡玩了很长时间。 “果然是他啊。”鸣子神情有点黯淡。 “魔王韦恩…”鸣子说着,不禁摇头。 “真的是布雷先生的学生吗?”妮莎压低了声音,朝着鸣子问道。 这种事情,可不能大声说出来。 “是啊,那个笨蛋教出来的学生。”鸣子柔声道。 布雷那个家伙,对别人的事情,有时候会很上心。 例如教韦恩的时候,鸣子可是知道,布雷几乎将自己当时能教的都教出去了。 “这些字。”想到了布雷,鸣子不由得一愣。 “啧,这难看到的死。”墓碑上的字,鸣子越看越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死鱼眼的字吗? “唔…布雷的字。”连蕾比都认出来的。 “是布雷写的。”蕾比说道,尾巴一下子倒竖起来。 那个生无可恋状态的蕾比,认出布雷的字迹之后,整只蕾比都复活了。 “你们在说什么。”妮莎愣住了,貌似听到的东西,信息量有点大啊。 “那家伙还是自己先来找韦恩了啊。”鸣子呢喃着。 墓碑上用布雷的字迹刻着韦恩跟妮卡的名字。 毫无疑问,这个墓是布雷立的。 鸣子不清楚布雷是不是真的清理门户了。 但是至少,布雷是看着韦恩死的吧。 不过妮卡是怎么一回事? “是布雷先生一个人讨伐…”妮莎差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唔!!!”可是被鸣子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鸣子小姐?”妮莎只能够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蕾比,不能让别人听到我们说话哦。”鸣子交代了一下。 “噢!”从颓废状态复活的蕾比警惕了起来,四处张望。 “嘘——”鸣子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上。 然后也将食指放在了妮莎的唇上。 “妮莎小姐,魔王韦恩只是被不知名的勇者讨伐了。”鸣子说道。 “可是…”妮莎依旧只能够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 “强大的无名勇者讨伐了可怕的魔王之后,又善良地为他立了一个墓碑。” “墓碑上是魔王的名字,跟他唯一亲人的名字。” “这就是勇者最后的仁慈。”鸣子幽幽说道。 “不应该是布雷先生…”耿直的妮莎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鸣子。 “我们的笨蛋布雷,只是迷路在山头,知道了吗。” “不过嘛,他好歹也帮冒险者引开了祸鸟,有很大功劳哦。” 鸣子超级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 虽然说这根本算不上故事。 “好了,就这样了。”鸣子一下子松开捂着妮莎嘴的手掌。 “咿呀,勇者真是善良啊。”鸣子说罢,耸了耸肩。 “噢!”不明所以地蕾比跟着附和。 “好吧,我明白了。”妮莎最后只能叹气。 妮莎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啊。”鸣子摊开手。 “我们根本没有撒谎啊,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位勇者的名字罢了。”鸣子道。 “你说对吧,蕾比。” “噢…噢?”蕾比皱了皱眉头,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最后蕾比还是选择了放弃思考。 “噢!” “你要是想做点什么的话,好好保护这个墓就好了。”鸣子冲着妮莎眨了眨眼。 “这样布雷会很感激你的。” 妮莎带领的冒险者们,搜查了一番后毫无所获。 加上妮莎再三强调不能碰韦恩的墓,这些冒险者只能够无奈地折返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获得的情报很重要,这些冒险者们会得到相当丰厚的一笔报酬。 所以也不没有太多人不满。 除了个别太贪心的家伙之外,普遍的冒险者,已经觉得足够了。 这一次委托的报酬,回报可能是往日大型委托的十倍不止。 走在前面的妮莎,一路上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 “不要一直叹气嘛,会老的。”鸣子帮妮莎揉了一下肩,笑着说道。 就在鸣子在跟妮莎说话的时候,蕾比的尾巴飞快地摇了起来。 “布雷的味道。”蕾比露出了兴奋的表情0V0。 “布雷?在哪里。”鸣子张望着,根本没有看到布雷的身影。 “鸣子,过来,这边。”蕾比牵着鸣子的手,跑了起来。 “等一下!等、等等!”蕾比跑起来有多快,鸣子可是很清楚的。 “慢一点啊!再快的吧,我就要被拖着走啦!” “等一下。”反应过来的妮莎也追了上去。 越过了一大块岩石,鸣子跟妮莎总算是看到那个颓废的身影。 “好久啊,这里真的会有人经过吗?我是不是被耍啊。”布雷一脸颓然,已经不知道靠在石头边上呆了多久。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 “那个小姑娘真是不厚道啊,把我扔这种地方。”打完哈欠的布雷嘀咕着。 “布雷、布雷、布雷、布雷、布雷!!!”蕾比飞扑向了布雷怀中。 “嗯?是蕾比啊。”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有点惊讶。 “布雷的味道。”蕾比嗅了嗅布雷身上的味道。 “蕾比果然是警狮啊。”布雷感慨着。 “警狮?”蕾比歪头,疑惑着看着布雷。 “就是蕾比很厉害的意思。”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噢!”蕾比开心地叫着,继续往布雷怀里蹭。 没错,果然是一只宠物狮子。 “布雷,你怎么躲在这种地方啊。”鸣子蹲在布雷头上的岩石上,俯身问道。 “这里等人经过然后带我走啊。”布雷老实地说着。 “你是白痴吗,躲在这种地方,就算有人经过也看不到你好吗。”鸣子没好气地说到。 “果然你才是笨蛋。”说着,鸣子就自顾自地点起头来。 “布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妮莎也探出头,脸上满是不解。 “你也在啊。”布雷仰起头,看向了妮莎。 “我们整个冒险者队伍都在啊,正好经过这里。”妮莎向布雷解释道。 “正好,我总算可以跟上大队了。”布雷抱起蕾比,松了一口气。 “布雷先生。”妮莎叫住了布雷。 “是你解决魔王韦恩了吗。”妮莎问道。 “不是。”布雷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其实没有必要隐瞒。”妮莎继续说着。 “没有隐瞒什么,不是我解决的。”布雷的眼神跟妮莎的眼睛对上。 妮莎根本感觉不到布雷在撒谎。 “是吗,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啊~是无名的勇者啊。”鸣子拖长了尾音,在边上说道。 “不是吗?”鸣子看向了布雷,微笑着。 布雷看着鸣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啊,是呢,无名的勇者。”布雷如此说着。 “对了,那个墓,怎么样了。”布雷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妮莎问道。 那种随随便便弄起来的墓,很容易就被破坏吧。 而且旁边还有两把魔剑。 想必有不少不要命的家伙,出此虎视眈眈啦。 “没有事,起码我在的时候,没有碰那个墓。”妮莎说道。 “谢谢。”布雷冷不丁地朝妮莎道了个谢。 “诶?”妮莎惊了。 严格来说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不,这不算什么。”妮莎吓得都站直了腰,差点没有行礼。 “不,真的很谢谢你。”布雷随意地说道。 妮莎这惊慌的样子,看上去也是挺有趣的。 不过自己道个谢罢了,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蕾比、蕾比,布雷饿了。”布雷说道。 “那蕾比带布雷去吃肉!”蕾比摇着尾巴,尾巴打在布雷的腰上。 “痛痛痛、轻一点。”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不久前才被捅过啊。 --- 在魔王韦恩曾经呆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简陋的墓。 这个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墓边上的两把剑。 一把长剑、一把长剑。 这两把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凡铁的武器,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 不过之前妮莎严令禁止动这两把剑,所以有的人没有表现出来对这两把剑的贪婪。 可是当队伍离开了,一些故意没有跟上队伍的冒险者就冒头了。 “大哥,这把长剑就归我了。”一个清瘦的冒险者嬉笑着说道。 “啊,这把大剑就给我了。”另外一个强壮的男人应了一声。 在边上藏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妮莎他们离开。 不能碰这两把剑?开什么玩笑。 这两把剑,谁拿走就是属于谁。 本来就已经是无主之物,拿走又能够怎么样? 况且魔王的武器,让人浮想联翩。 甚至这两个冒险者在想,魔王的能力那么强大,是不是因为这两把武器呢? 利用武器获得强大的力量,这个的故事从来都不少。 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把武器就更具诱惑力了。 清瘦的冒险者咽了咽口水。 “大哥,我要拿了。”清瘦的冒险者有点紧张,慢慢靠近长剑。 毕竟是魔王的武器,小心点准没有错。 “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嘛。”清瘦的冒险者松了一口气。 然后将手握在了长剑的剑柄上。 就在他握住长剑的瞬间。无数的锁链蔓延开来。 “这、这是什么!大哥快救我!”清瘦的冒险者满脸恐惧。 “抓住我的手。”强壮的男人伸出了右手,将要将这个队友给从锁链的束缚中拉回来。 可是锁链顺着清瘦男的身体,蔓延到了强壮男人的身上。 “这东西…在往身体里扎…” 无数怨念爆发,吞噬着两人的神志。 在一阵阵哀嚎后,韦恩墓前两个冒险者除了一地的装备,彻底消失不见了。 两把魔剑,依旧安静地插在地里。 距离「双剑」被讨伐之后,已经有好几天了。 布雷一行人也回到了皇都之中。 只不过妮莎跟布雷道别了。 对此布雷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妮莎还在寻找自我的路上。 这可是相当青春的事情啊。 躺在床上的布雷如此想着,不由得叹气。 所以说,当初告诉她那么多事情,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做法。 大好前途的「骑士姬」,就这样成为了普通冒险者。 当然,在想清楚妮莎的事情之前,布雷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处理掉那个天天骚扰自己的**。 “库库库。”鸣子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布雷哟,你就范吧。”坐在布雷腰上的鸣子如此说道。 隔三差五鸣子就会去偷袭布雷。 布雷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完成了魔王讨伐的委托后,布雷又回到了日常的冒险者生活。 不过说来,鸣子那个家伙,这一次竟然还用鞭子将自己捆在床上? “你不知道你这样笑很白痴吗?”被鸣子坐在腰上的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诶?这样笑起来不是很像反派吗?”鸣子愣了一下,不由得问道。 “不像,完全不像。”布雷叹了一口气。 “不过啊,布雷,这一次我功劳那么大,你就不奖励一下我吗?”鸣子在布雷身上摇摇晃晃。 “那丰厚的报酬,完全是因为我将你的事情夸张地讲出来啊。”鸣子高傲地扬起头。 这一次布雷引走了祸鸟,贡献相当大,所以最后到手的报酬很可观。 这些讨伐都是国家颁布的,给起来一点都不吝啬。 真不愧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难怪面对魔王都有那么多人扑过去。 “昨天你就剁了一顿,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完,就跟我说这些?”布雷没好气地应道。 “我说奖励可不是吃吃喝喝啊!”鸣子拍了一下床边,抗议着。 “快点让我上了你啊。”鸣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布雷一口驳回。 这是没有任何诱惑力的建议,布雷还不如去本相关杂志看。 “我说。”鸣子俯身贴近布雷。 “我一直很好奇啊。” “好奇什么?”布雷无神地死鱼眼看着快贴到脸上的鸣子。 “你该不会真的性取向…”鸣子脸上写满了惊恐。 “不,我前几天才去偷偷买那种书看。”布雷说道。 “诶?什么时候的事情?”鸣子惊了。 “所以归根到底是你没有诱惑力而已。”布雷翻身将鸣子摔在床上。 那鞭子根本没有起到束缚的作用。 “诶!你是怎么解开的!”鸣子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是你自己故意弄松的吗。”布雷无语了。 “咿呀,不就是等着这样的剧情展开嘛。”鸣子吐了吐舌头,卖了个萌。 “愤怒的布雷!终于要那样了吗!!!!” “咿呀!终于要对我图谋不轨了吗!”鸣子兴奋地喊着。 “嘛,鸣子是不会反抗的,所以来吧。”鸣子大字躺在床上,高声道。 “不是对你图谋不轨,我要去找蕾比。”布雷一盆冷水浇在鸣子头上。 “给我清醒一点。” “你这个家伙,哪里拿来的冷水!”鸣子哆嗦了一下。 “每天都在床头备着。” “呜哇!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给你看了!”鸣子哭喊起来。 “凭什么啊,蕾比都能往你那里蹭。”鸣子假哭着。 “完全不一样好吗?”布雷满头黑线。 蕾比的的事情,鸣子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你这个家伙,把蕾比弄去哪里了?” “我用吃的引走她了。”鸣子缩了缩脖子。 这种事情,鸣子已经轻车熟路了。 “我出去买早餐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就在布雷准备离开的时候,鸣子拉住了他的衣摆。 “别想了,没有可能的。”布雷扶额。 “笨蛋布雷啊,不要老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啊。”鸣子幽幽地说着。 “…”布雷愣了很久。 “啊~你这个不会流泪的家伙。”鸣子嘴角弯起好看的弧线。 发丝顺着额头滑落,挡住了她的眼睛,让布雷看不清她现在的眼神。 突然正经的鸣子,让布雷很不习惯。 “这个给你,当是你努力工作的回报。”鸣子朝布雷扔出了一盒东西。 “香烟?”布雷愣了愣。 “你以为我会让你抽那样的东西吗?”鸣子不屑地说着,在布雷的床上打了个滚。 “这是香烟糖而已。” “小孩子吃的东西…”布雷满头黑线,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你不是老是说要抽烟吗,用这个代替挺好的。”鸣子说道。 “根本就不是一样东西好吗。” “说到底,不还是想要用抽烟的样子装深沉吗?” “…”布雷竟然找不到话反驳。 “所以是一样的效果啦。”鸣子为自己的智慧点了一个赞。 “而且,库库库,这种香烟糖可不一般。”鸣子故作神秘。 “你以为只是柱状的糖果吗!天真!” “这个可以点火,还可以烧起来,看上去简直跟真的一样!超厉害的!” “不还是假的吗!”布雷忍不住吐槽。 “用这种东西,看上去简直就是白痴啊!”布雷有点担忧鸣子的智商了。 “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时候,用这个代替不是挺好的吗?”鸣子突然说。 布雷陷入了沉默。 “找点东西代替一下眼泪吧,笨蛋布雷。”鸣子柔声道。 亲手帮韦恩跟妮卡立墓碑,布雷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 鸣子无法体会,但是至少,这个不愿哭的家伙,也该找点东西代替眼泪。 “…”布雷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蹲了下去。 布雷的目光跟鸣子的交汇在一起。 “干嘛,不想要就还给我,我自己吃。”鸣子皱了皱小鼻子。 然后鸣子感觉到自己的侧脸被轻吻了一下。 “!”鸣子眼睛一下睁大,不相信刚才发出的事情。 布雷帮鸣子理了一下刘海,便站起来。 “我去买个打火机。”布雷说着,离开了房间,走之前叼了一根香烟糖在嘴里。 “诶!诶!诶!!!!!”鸣子坐起来,捧着自己发红的脸。 “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鸣子,拿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 在隔壁房间啃着包子的蕾比,被大喊大叫的鸣子吓得惊了一下。 “鸣子,好吵。”蕾比嘀咕着。 在完成委托之后,妮莎并没有跟着布雷回去皇都。 而是选择留在了戴尔奈特这个地方。 不过妮莎想必也不会再戴尔奈特这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毕竟只是妮莎旅途中的一站。 妮莎也先试着到处旅行,说不定就会在旅途中想通什么。 这一次能够遇上布雷,也是缘分而已。 在戴尔奈特当地的冒险者公会中,妮莎站在告示牌前找着委托。 跟一般的冒险者无异。 只是身上的装备确实不怎么样,没有办法跟帝国骑士团的装备比较。 “装备其实也意义不大吧,本身太弱的话一样没用。”妮莎嘀咕着。 “对,实力弱的话,装备再好也没有用。”一道女声在妮莎身边响起。 “嗯,你是?”妮莎看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女子,有点困惑。 “初次见面,「骑士姬」妮莎小姐,我叫米莎拉。”穿着夜行衣的女子自我介绍道。 大白天地穿夜行衣,也太奇怪了点吧? “你好。”妮莎不失礼节地回以微笑。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妮莎问道。 无缘无故,可不会有人那么无聊来搭讪。 “确实有点事想跟你说,不过这里有点不太方便。”米莎拉道。 米莎拉扫视了一下周围,到处都是冒险者。 “介意跟我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吗?”米莎拉道。 妮莎沉吟了片刻。 莫名其妙被叫走,确实让人为难。 “这还是算了吧。”妮莎摇了摇头。 她虽然是个耿直的人,但是不是愚蠢的人。 她没有理由跟着米莎拉走。 “果然是有点太唐突了吗?”米莎拉叹了一口气。 “那么,妮莎小姐,想知道帝国那混乱的内幕吗?” “要是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走一走吧。”米莎拉微微欠身,朝着妮莎伸出了手。 “...”妮莎沉默了良久。 “我跟你走。”最后妮莎用无奈的声音说道。 帝国那一次混乱,是让妮莎彻底明白自己是多么无力的事件。 同时也是让妮莎下定决心离开骑士团的理由。 留在骑士团并不能够改变任何东西。 发生悲剧的时候,妮莎依旧无能为力拯救众人。 想要变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冒险也并非让人变强的途径。 但是比起留在帝国,在行走在各地的过程中,至少可能得到什么启示。 就像布雷先生一样,经历各种事,才能够明白什么。 其实妮莎并没有米莎拉想象中那么在乎帝国混乱的内幕。 只是,妮莎在想,如果米莎拉知道这些的话,或许就能够告诉妮莎更多的一些其他事情。 ——“我这算是上钩了,对吧?”妮莎郁闷地想着。 --- 在一个高塔之中,某个房间内。 一个全身裹着绷带的男人,坐在转椅上,眺望着远方的景色。 笼罩着高塔的是迷离的极光。 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一座高塔。 由层层的法术保护起来的高塔,远比看上去要神秘。 “咚——”房间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米莎拉。”绷带男说道。 没有看到人,便知道是谁来了。 “那就失礼了,首领。”米莎拉推开门,带着妮莎走入房间。 “用那法术卷轴带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米莎拉背后的妮莎皱眉道。 米莎拉用记录着空间系法术的卷轴,将妮莎带来这一座高塔之中。 “妮莎小姐…” “我来说吧。”绷带男打断了米莎拉的话。 “…”然后米莎拉就闭上了嘴,站在了一边。 “带妮莎小姐过来,无非是想问妮莎小姐一个问题。”绷带男道。 绷带的缝隙中,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请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神之大敌」呢?” “「神之大敌」?” “「神之大敌」,对抗高等种的独立组织,保护黑铁种的防线。” “不过突然跟你说高等种跟黑铁种,你可能不会理解吧。”绷带男。 “不,我知道这些。”妮莎摇了摇头。 “那就真是太好,出乎意料的惊喜。”绷带男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惊讶。 “你有兴趣成为我们的同志吗?”绷带男再一次问道。 “在问有没有兴趣之前,你应该告诉我一件事。” “为什么是我?”妮莎没有直接回答绷带男的问题。 “因为你的潜力。”绷带男手背托着下巴,对妮莎说道。 “你的实力,大概是接近S级冒险者的水平吧。” “但是,这样的实力跟能力,在「神之大敌」中只能算是中下。” “虽然「神之大敌」人数不是很多,但是比S级冒险者强大的人,还是不少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我过来?”妮莎叹气。 S级冒险者算不上很强,这一点妮莎当然明白。 “所以说,是你的潜力。”绷带男说道。 “你现在不够强,但是,你可以变得很强。” “而且你的品性,让我很欣赏。” “我的潜力?我的品性?”妮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绷带男会这样说。 实话说,妮莎不觉得自己哪里有潜力。 自己这个年龄,已经有很多人当上勇者了,成为S级的冒险者。 而她如今都只是A级的实力,尽管接近S级,但是终究不是S级。 这样的自己,还能说有潜力? “不要怀疑自己,你有潜力。” “你这潜力,值得我们主动来拉你加入。” “「神之大敌」里面的成员,加入的理由千奇百怪。” “有的为了钱、有的为了保护世人、有的为了挑战强大。”绷带男张开双臂,罗列着各种理由。 “那么,假如要妮莎小姐你加入,你需要我们给你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妮莎摇了摇头。 “只有值得我加入,我自然会加入。” “这个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果然妮莎小姐在避开我的问题啊。”绷带男遗憾地说道。 “不过具体也说不上来。” “不如这样吧,妮莎小姐不如跟着米莎拉一段时间如何?” “或许你就会对「神之大敌」有点了解。” “等一下,首领,妮莎小姐还没有答应加入,就这样给她知道太多的话…” “没关系,我相信你会加入的。”绷带男看了看妮莎。 “这里没有任何束缚,妮莎小姐你是自由的。” “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不想加入也无所谓。” “只不过不要将我们的存在到处传就好了。” “「神之大敌」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内,会让我们很困扰呢。” “秘密的组织吗?”妮莎沉吟了良久。 “正是如此,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更好地处理高等种的事件。” “米莎拉,可以带着妮莎小姐离开了。” “期待你的决定。”说罢,绷带男就转过身,继续眺望景色。 莱斯特联邦国,也就是平时俗称联邦的国家。 在联邦的首都,摩多利亚这里城市中,又一次开展了影响国家决策的会议。 不过这场议会,也是平时被国人诟病的会议。 有人戏称为联邦五十议员的茶会。 总统被架空,联邦最高法院也无法干预其中。 国家决策被五十个人影响,真是有点让人无奈。 “今天只来四十八人吗?另外的两位议员在做什么。” “不用管那两女人了,不来就不来。” “就这样继续吧,没有必要因为两个人耽误时间。” “说的也是,我赶时间,家里等着我宠幸的人多着呢。” 会议场中,纷杂地声音响起。 可是随着一个木锤敲桌的声音响起,这些声音都安静下来了。 “现在开始讨论。”说话的是被称为议会长的男人。 “首先是关于对帝国宣战的事。” “这个还用讨论吗,宣战便是。” “没错,帝国经历了上一次的混乱,早就不行了,早就应该宣战。” “我也觉得现在宣战太晚了,早就可以宣战。” “当初到底是谁反对宣战的来着?” “就是缺席的那两个女人啊。” “那两个女人一直带着不能宣战的节奏,现在都错过宣战的最佳时间了。” “不过现在宣战也不晚,国力恢复可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 “那就宣战吧!” 就在这些议员准备达成宣战这一个共识时,议会场的大门被推开。 “宣战并不是一个坏事,只不过嘛。”一个男人从大门走进来。 男人的身边还有两个苗条的女人。 “果然还是应该将这个议会整改一下先啊。”男人说道。 背着光的他,让人看不清面容。 “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警备员呢?抓住这个家伙!” “等等,你们看看他身边的两个女人。” 在某人说出这句话后,议员们的目光才投向男人身边的两个女子。 是那两个缺席的女议员。 不过这两个女的,似乎根本没有在会场发生的一切,只是忘我地贴在男人身上摩擦。 仿佛想要将自己整个人融到男人的怀里。 “古利德大人,你说的我们都已经做到了,所以奖励…”一个女的伸出舌头,抓起男人的手指**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当初跟布雷有过一面之缘的古利德。 也是持戒人的其中一个。 不过对于古利德来说,是不是持戒人都不重要。 他要的是实在的东西,肤浅的东西。 钱、权、色,这就是他渴望的。 古利德挑起身边一个女议员的下巴,挂着诡异的笑容。 “说真的,你们这些家伙,真是有够腐败的。” 这五十个看上光鲜无比的议员,没有一个是正经的。 滥用药、藏奴隶、贩卖违禁品、还有各种类似的事,这些议员都参与过。 古利德身边两个看上去欲求过剩的女人,就是平时喜欢滥用药的。 说起来也好笑,滥用药之后,整个人就像什么线断了一样,根本失去控制。 色欲都无法把控,稍微使用手段,就跟傀儡无异。 当然,前提是要有这个胆量。 被人知道自己对议员下手,一般都会被杀掉。 不过下手之后,真是意外地好玩。 不自爱的女人,古利德也没有义务去怜爱。 “真是比我这种下水道老鼠还要脏啊。”古利德咧嘴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家伙!你知道这里是…”一个男议员鼓起勇气,朝着古利德吼了一嗓子。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古利德扔出一个飞刀杀了。 飞刀插在那男议员的额头上的过程,被其他议员看在了眼里。 “果然还是没有忍住啊。”古利德耸了耸肩。 普莱德那个家伙,可是说过,在新的议会组建好之前,这些家伙可不能有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你。”议会长颤抖着声音说着。 根本没有之前那威严。 “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啊,很多啊。”古利德大笑着,锐利的目光,投向议会长。 一瞬间,议会长有自己被毒蛇、被猎鹰盯上的错觉。 仿佛下一刻喉咙就会被毒蛇咬穿,肩膀就被猎鹰抓住。 “多少我都可以满足。”议会长强颜欢笑起来,额头全是冷汗。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的警备员过来。 议会长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在场的人。 想到这里,议会长就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哈哈,什么都可以满足吗?”说罢,古利德揉了一把身边女人的白兔。 女人的呻吟声,让古利德嘴角咧得更开了。 “钱、权、色,这些东西,看上去很容易得到啊。”古利德仰起头,嘀咕着。 “钱的话没问题,你要多少我们都可以凑够,权力跟美色就更加简单了。” “你想的话,半小时之后,你就可以成为新的总统,然后拥有一座藏有无数美女奴隶的大宅。” “说的真是够详细啊。”古利德大笑着。 “当然,这位大人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吗?”面对死亡的威胁,议会长格外谦卑。 随便想想就知道,这个闯入会议场的男人,拥有将这里所有议员屠杀干净的能力。 就算这里的议员,有一些实力也不错。 当根本不够看。 刚才被小刀瞬杀的家伙,可是当过B级冒险者的。 “不够啊,这些不够啊,不如整个国家都给我吧。” “当总统的话,不就是这个国家是您的吗?”议会长搓了搓手。 ““啊,对对,整个联邦都将是您的。””周围的议员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着。 当然,这些人都是说说,只要活着出去,这个威胁他们的古利德就要不得好死。 “好了,看你们演戏看得挺开心的。”古利德收起了笑容。 “我也演够了。”古利德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会议场。 古利德固然有疯狂的一面,不过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展现出来。 刚才那么夸张,只是配合一下这群烂到骨子里的家伙罢了。 手从旁边的女人身上收回,冷冽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这才是古利德正常的模样。 “那个家伙,还不到么。”古利德目光飘到了门外。 “““那个家伙?”””议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古利德在说谁。 “普莱德 欧曼。”古利德冷冷地说道。 “普莱德大人!请停下你的脚步。”一排盾牌组成的盾墙后,一个士官沉声道。 “为什么我要停下脚步。”普莱德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手中剑刃的血迹。 这些血迹,普莱德都记不清是谁留下的。 因为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前面是总统府,普莱德大人。”士官无奈地说着。 普莱德前进的方向就是总统府,而让普莱德走到总统府,不用想就会知道发生什么。 普莱德 欧曼,绝对会伤害现在的总统大人。 “我知道是总统府。”说罢,普莱德将侧腰的魔导枪就握在了手中。 “只是,我回到自己的家,为什么你们还要拦住我。”普莱德高傲地说着。 “普莱德大人,请醒醒,你只是前任总统。” “现在的总统,已经不是你了。”士官遗憾地说道。 “你已经不再是总统了,普莱德大人。” “你现在做的事情,跟武装叛逆有什么不同?” 尽管是有很多黑幕,但是卸任就是卸任了。 普莱德已经不再是联邦的总统。 而普莱德这样拿着剑跟枪,毫无疑问是要动手。 “嚯。”普莱德用略带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士官。 “说我是武装叛乱吗?” “没错,普莱德大人,只要再向前一步,我们就会将你当作叛乱分子。”士官严肃地说道。 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只要普莱德走一步,无数的子弹就会射出去。 武装叛逆这个词,用在一个人身上,看上去有点古怪。 可是这个士官明白,用这个词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普莱德一个人的战斗力,就能抵几个师。 “你知道我走过的途中,解决了多少士兵了么?”普莱德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士官,问道。 “普莱德大人,你过来的时候,击败了起码有两个团的兵力。”士官说道。 “很清楚数据,身为指挥官很不错。” “可是既然你知道,那你竟然还有勇气跟我说这些?” “你就不怕我愤怒吗?” “我只是在说出事实而已。”士官轻轻摇头。 “事实么?目前来说,确实是事实。”普莱德意外地没有反驳这个士官的话。 说的不错,在众人眼中,普莱德这个总统已经是过去式了。 可是高傲的普莱德,是不会承认议会的决定的。 普莱德只会承认民众的决定。 加入是民众拒绝他成为总统的话,普莱德也无话可说。 但是事实上不是,只是议会单方面地踢掉普莱德。 普莱德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射击!!!!”士官吼道,没有任何犹豫,没有继续说废话。 “砰——”普莱德扳动扳机。 士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子弹贯穿了这个士官的头,炸出血花。 要是威力大一点的话,这个士官整个头估计可能要炸掉。 让这个士官保全完好的尸体,已经是普莱德的仁慈了。 普莱德很欣赏这个士官,要是不是敌对的话,他会重用。 可惜,如今这个士官是普莱德的敌人。 “虽然很欣赏你,可是你的话,让我愤怒也是事实。”普莱德沉声道。 “你是我敌人,也是事实。” “攻击!”总指挥暴毙之后,副指挥就立马下令。 普莱德,这个当初一个人就镇压国家暴乱的男人,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怪物”。 一排魔导枪列出,夹在盾牌上。 这些枪同时射击,无数的子弹飞袭而来。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普莱德没有感到任何紧张,在枪林弹雨中如游亭信步。 长剑偏折、枪托挡格,加上微妙的闪避动作。 这些射击轨道粗糙的子弹,根本没有办法碰到普莱德一根寒毛。 士兵们子弹的攻击,对于普莱德来说,没有任何闪避难度。 “一个有用的枪手都没有吗?真是让我失望。”普莱德沉声道。 只要角度刁钻的话,夹杂在密集的弹雨中,并不是不能伤到普莱德。 可惜没有这样的枪手。 不知不觉,普莱德已经走到了盾牌前面。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盾墙前方。 “后撤!” “都这个时候,撤退有什么意义吗?失败的指挥。”普莱德说道。 仅仅是站着,就给所有士兵灵魂上的压迫力。 长剑将面前的盾牌切开。 盾牌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普莱德抬起手来,开枪就一个想要施法的法师击杀。 军队里的法师还是不少的。 普莱德瞄了一眼,对付自己的法师,数量还不少。 连续射击了几枪,这些还没有大展拳脚的法师,就被普莱德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看上去跟击杀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普莱德突破掉这个防线之后,就迈入了总统府的大门。 在普莱德背后,再没有士兵站着。 有的还活着,但是更多的已经死透了。 那些士兵活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普莱德不屑去补刀。 “议会对这个傀儡总统保护得挺周到。”普莱德评价了一下。 刚才跟联邦军队的接触,并没有惊动到太多的民众。 信息的封锁、人群的驱逐,古利德已经做好了。 接下来只要动作不要太大,就不会引起普通民众的注意。 “普莱德,古利德大哥,让你动作快一点。”一个猫人站在总统府大道旁的灯柱上。 那是一只跟着古利德的流浪猫人,凯尔特。 “是你么,猫人。” “除了我还能是谁。”凯尔特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些冷血的场面。”普莱德斜着眼,看了一下凯尔特。 当初那个天真的猫人,看上去变了不少。 “嘛...”凯尔特沉默了一下。 “跟古利德说,我很快解决,不要急。”普莱德将魔导枪的子弹换掉,背对凯尔特说道。 “知道了,不要墨迹。”说罢,凯尔特就跳走了。 “真是忠诚的猫人。”普莱德呢喃着,继续前进。 走了几步后,普莱德顿了顿。 “你们的总统回来了,还不迎接?”普莱德挥了一下长剑。 四周围涌出大量的士兵。 这些都是埋伏,就等着普莱德进来。 “不错的欢迎仪式,足够热情。” 普莱德挥剑、开枪,然后慢步离开原地。 埋伏的士兵在一瞬间被全部斩杀。 “我很喜欢。” 身处熟悉的总统府之中,普拉德合上了双眼,心中泛起感慨。 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吧,没有再走进这个总统府。 连靠近摩多利亚这个联邦首都都很困难,就更别说进入总统府了。 枪在手中打转,然后被放回侧腰的枪袋中。 那柄标准的军用长剑也收入鞘中。 回到自己的住所,为什么还要手握武器? 只有杀人的时候要用上武器。 推开一道大门,普莱德背着手,走在过道中,仿佛就像是散步。 最后普莱德的脚步停下,站在了总统室的门前。 面前精致的木门被紧锁着。 “反锁了吗?真是多此一举。”普莱德淡然地说道。 不仅使得普莱德更加麻烦,还对于逃生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破门而入,并不是一个礼貌的做法。 把门踢开,实在是鲁莽。 这样想着,普莱德拔剑、然后又猛地将其收入剑鞘之中。 这道木门所在的那面墙,被普莱德整齐地切开了。 墙跟着木门,一同轰然倒下,扬起无数的灰尘。 这么一来,就不是踢门了。 “咳咳,发生了什么,警备员!!” “当初我的跟班,现在已经是总统了吗。”普莱德幽幽地说着。 “普莱德 欧曼?” 总统室中那个男人,惊愕地看着普莱德,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普莱德的到来。 看着负手而立的普莱德,这个男人有点窒息的感觉。 “不对!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个现任的总统,心中无比慌乱。 本以为外面枪火声结束,是普莱德被解决了。 没有想到是自己这一边被解决了?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装备精良的一个团,起码有1500人! “原来如此,没人通报你吗?”普莱德也有点惊讶。 “真是失望,本来还有点欣赏你的勇气。” 他还以为现在这个总统室很硬气,所以才那么淡定地坐在总统室中。 看来不是,是普莱德高看了这个现任总统了。 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才有胆量坐在这个总统室里。 本以为联邦五十议员会选点靠谱的人,没想到只是一个草包。 不过草包才适合当傀儡,才适合架空权力。 要是凭借自己的勇气,直面普莱德的话,普莱德倒是会感到钦佩。 “刚才明明报告说你已经被杀死了!”。 不甘跟恐惧,两种情感交织着,让这男人表情看上起格外狰狞。 “有点意思,虽然说很多人在报信前就被我杀了。” “但是我想我也不会杀得一干二净,正常情况你怎么都能够知道我进来了。”普莱德嘀咕着。 知道自己灭了总统府前那个团的话,这个男人估计立马就会藏起来,怎么可能还正大光明地坐在这里。 “是古利德那个家伙吗?”普莱德自言自语起来。 “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军方内部了?” “竟然能被那个下水道老鼠打入内部,联邦的军队现在也是有够糟糕的。” “你从刚才开始就再说什么!?”听着普莱德的自言自语,那个现任总统一头雾水。 “算了,也该杀你了。”普莱德张开口,说出这件血腥的事情。 “等等!” “普莱德 欧曼,你知道吗,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叛乱!是被民众唾弃的行为!” “你杀了我,之后你会遗臭万年。” “安心,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普莱德淡然地说到。 “既然那只老鼠已经打入军方内部了,那么后面的事情,也不用我担心了。”普莱德说着,靠近了面前男人。 “你不要过来!”这个现任总统,惊恐地后退着,整个人贴在窗边。 “嚯,想跳窗吗?”普莱德道。 “...”被看透想法的男人,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因为他将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头颅,击碎了后面窗户的玻璃。 普莱德用手拨开溅过来的血滴。 现任的总统,倒在了普莱德的面前。 不,对于普莱德来说,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这个国家的总统。 因为他不承认五十议员扶起来的家伙。 拎起这个男人的尸体,普莱德从自己斩出来的地方走了出去。 “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些烂到骨子里的家伙了。” 不过走出总统府的时候,普莱德又被包围了起来。 看着自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军队,普莱德又看了一眼手里现总统的尸体。 看样子只能够单手应付了呢。 “真不错。”普莱德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没有试过单手对付一个军队,来试一次吧。”普莱德自言自语起来。 “开火!!!”军队之中响起一声号令。 密集的子弹袭向普莱德。 不过光靠一把剑,还是很难挡下四面八方的子弹。 而且普莱德并不是肉体能够吃下这些子弹的强度。 于是普莱德一个踏步,直接冲入了敌人阵中。 从原地冲到军队之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路径上的子弹全部被剑挡下,发出不绝于耳的清脆响声。 这军队架起的盾墙,不堪一击。 所有士兵都只能看着普莱德冲进来,在人群之中挥剑。 有普莱德在,整支军队,连重整队形都办不到。 这时候,众人才明白,以一人之力镇压国家叛乱的男人,到底有多强。 也明白他是用什么方法对抗一个又一个军队的。 不是游击、也不是埋伏。 只是冲进敌阵厮杀。 --- 血顺着普莱德的剑尖滴落在地上。 场景跟普莱德过来的时候一样,满地都是士兵的尸体。 这时候,一辆军方的车驶来。 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你好,普莱德大人。”男人礼貌地朝普莱德行军礼。 “什么人。” “联邦少尉,马瑞克。”男人自报了名号。 “请普莱德大人上车吧,古利德大人应该在等着你。” 打开车门,马瑞克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嚯,古利德的人吗?”普莱德意味深长地看着马瑞克。 “有趣的下水道老鼠,这半年多,你到底布置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普莱德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走进了车门。 过了很久,会议场还是很安静。 “来了。”翘着二郎腿,坐在阶梯上的古利德,突然开口说道。 不过没有人回应古利德的话,因为没有这个胆量。 会议场内,有好几个想要溜走的家伙,都被古利德直接杀了。 “看来你杀了好几个人。”一走近会场之内,普莱德便如此说道。、 “我不是说,尽量先不要杀他们的吗?” “他们要跑,难道我不能杀了吗?”古利德手中的匕首如蝴蝶般在指尖舞着。 “想跑的话,杀了倒是无所谓。”普莱德随意地说道。 “普、普莱德?”会场中一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普莱德。 “你们的傀儡总统,我带来了。”说罢普莱德将那个现任总统的尸体扔在众人面前。 “什么!”看着那具尸体,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不可能…你刺杀了他!?” “刺杀?”普莱德皱了皱眉。 “我有必要做那样不见得光的事情吗?” “我是从正门走进去,然后将他杀了的。” 普莱德是直接越过无数的士兵,走进总统府将这个男人杀了的。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普莱德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来吧,我们来进行联邦决策的会议。”古利德微笑着,朝众人说道。 “首先的议案就是,再一次重选总统。” “而候补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普莱德 欧曼。”古利德道。 “你要让普莱德当总统而已,有必要弄那么多的事情吗?”会议长嘴角抽搐着。 “当然有必要,不这样的话,可无法给你们带来恐怖。” “你们可不会乖乖地听话,不是吗?” ““…””会场中的议员们,下意识地流下冷汗。 单纯的武力,当然是没有可能顺利让普莱德重回总统之位。 “你们的总统,现在开始就由我担任。” “有什么异议吗?”普莱德随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如此说道。 --- 莱斯特联邦国,这一天之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惜的是,变化的原因,并没有很多人知道。 民众大多一头雾水。 本来只有总统的联邦,如今成为双首长的制度。 也就是除了总统之位,还有另外一个拥有实权的副总统。 随后的日子里,五十议员的成员不断刷新。 旧的成员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消失,被信任接替。 在民间,称现在的议会成员为“新五十议员”。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昔日那位总统重新复位。 在不久前似乎发生了一场不得了的叛逆,之前的总统,似乎在叛逆中不幸身亡。 而一个国家,是不可以没有龙头的。 所以当时的五十议员将回归普通生活的普莱德 欧曼,再一次请来担任总统。 不过副总统,倒是一个名不经传的男人,是一个名为古利德的男人。 国家的上层发生了如此变化,就算是平民们都不得不去关注。 可是,也仅此而已,再深入的内幕,是没有太多人去追究的。 只有关乎民生的事,才是大众关心的。 例如莱斯特联邦国,朝邻近的国家发出了宣战。 本以为会被卷入战火的联邦人们,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国家对外的战争赢得很轻松。 不要说拖垮国力了,甚至没有对正常的生产造成影响。 这样的胜利不由得让联邦人欢呼。 莱斯特联邦国的国土面积不断扩张。 所有的一切,只是发生在一周之间。 走在街上的的古利德,拿过一份报纸,抿了一口咖啡。 近期的事情,全部都有被报纸记载。 不过上面写的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大概就几个人清楚吧。 其实知道真相的,当然有始作俑者的古利德。 “大哥,上面有写你的名字。”凯尔特指了指报纸,惊喜地说道。 “我知道,不用你说。”古利德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句。 如今的古利德,不再是一身简单的麻布衣,而是换上了一身军装。 袖章上纹着的是联邦的徽章。 可惜的是,古利德对这个徽章无感。 “邻近的小国都已经被吞并了么。”古利德晃了晃咖啡杯。 平静地表情,让人看不透古利德内心那疯狂的想法。 “下一个就是威尔帝国吗。”古利德呢喃着。 “让我期待一下吧。” 古利德当然不会满足于副总统这个地步。 可是,古利德也不是在瞄准总统之位。 古利德如今的目标是什么呢? 对了,大概是整个中大陆吧。 存在的国家,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多余的没必要存在。 古利德有大把的岁月来进行心中所想的。 “副总统大人,请在街上行走的时候带上卫兵。”一个男人以军姿站在古利德身边。 “马瑞克么,不要尽说些无聊的事情。”古利德淡淡地说着。 “这并不无聊,想杀您的人多得很。” 古利德这个副总统,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杀、杀、杀,杀掉不满自己的上层、杀掉知道秘密的下层。 哦,不对,除了杀,还有掠夺,掠夺自己想要的。 暗地里对古利德充满怨恨的人,不在少数。 “那就让他们来吧,直接过来也好、刺杀也好,都无所谓。”古利德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那副冷静的样子,让马瑞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是有什么要报告吗?”古利德瞄了马瑞克一眼,说道。 “是的,总统大人想要您去找他,有关于进攻帝国的事情,要和您商谈。” 马瑞克说道。 “跑腿报信而已吗?”古利德无奈地说着。 “毕竟下官只是少尉。” “你就那么喜欢那么低的军衔吗?” “下官的功绩,只有资格拿这种军衔。” 马瑞克说道。 “你只是想要低调吧?”古利德那锐利的双眼,仿佛看透了马瑞克的想法。 “…”马瑞克没有说话,大概也是默认了。 “喜欢低调?那不如我给你调成下士?” “请务必不要,下士的话,太多事情不方便。” 马瑞克摇了摇头。 “哼,说的也是。”古利德提了提军靴,嘀咕着。 古利德这种前身是盗贼的人,还真不习惯长筒的军靴。 “就少尉也足够了。”古利德将咖啡的纸杯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在威尔帝国的皇都中,布雷拎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 蕾比踏着小跳步跟在布雷后面。 至于鸣子则是在布雷边上唠唠叨叨。 “我说,布雷。” “干嘛。”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你要是肯买那么多礼物给我,我今晚就会躺在你床上任君采撷了。”鸣子捧着脸,有遗憾的语气说道。 “是吗,那样真是遗憾。”布雷说道。 “是啊,多么遗憾,本来我们可是有机会造人的。”鸣子语出惊人。 不,应该说从刚才开始对话就很惊人了。 “…”布雷朝一边挪了一小步。 鸣子紧紧跟上来。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布雷感觉自己鸣子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请压制一下你荡漾的春心。”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教坏后面的蕾比。” “蕾比什么都没听懂,对吧。”鸣子朝蕾比问道。 “嗯,蕾比没听懂。”蕾比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0A0,根本不知道前面两人在说什么。 “对吧,根本不存在教不教坏这一说!”鸣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布雷无言以对。 “所以!今晚开房门吧!我会从正门进来的!”鸣子理直气壮地说着。 “呵。”布雷轻轻地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 “诶,你要做什么?”鸣子对上了布雷那死鱼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日常工作。”布雷如此说道。 “等等!我什么都不说了!”鸣子打了一个冷战。 她已经瞅到了布雷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布雷这个家伙,又要打晕自己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你是恶鬼吗,你难道就没有怜香惜玉这个概念的吗?” “大概没有。”布雷老实地说道。 对付**,果然还是需要直接一点。 “布雷、布雷,前面。”蕾比踮起脚,指着前方的小教堂。 这个用各种木板补漏的小教堂,看上去比以前还要寒碜。 “到了啊。”布雷嘀咕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了。 布雷走到教堂的门前,打量了一下周围。 “哦,是你啊,布雷先生。”在教堂很里面的图恩神父,却一下子看到了布雷。 “我刚在擦雕像,所以请等一下。”图恩神父说道。 没有过很久,图恩神父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布雷跟前。 “其实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布雷挑了挑右眉。 图恩神父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不急不行啊,毕竟是生意。”图恩神父说。 “生意?”布雷死鱼眼里打了一大大的问号。 “是啊,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吗?”图恩神父愣了一下。 “嗯?”布雷惊了。 “难道你这一次不是来买东西的吗?”图恩神父试着问道。 布雷已经在神父这里买了很多东西,图恩神父下意识就以为布雷是要来购物。 想着又能给教堂弄点补贴,图恩神父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其实…不是来买东西。”布雷嘴角抽了抽。 怎么说了,认识了图恩神父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在赚小钱方面还是挺执着的。 不对,严格来说,是特别喜欢在闲暇时间出售物品。 这是爱好吗?竟然有那么奇怪的喜好? “不是吗,那真是可惜。”图恩神父的语气中满满的遗憾。 “下次会的,不过这一次不是来买东西的。”布雷抬起手中的礼物给神父看。 “这是?”图恩神父疑惑地看着布雷。 “礼物!”蕾比抢在布雷开口前说道。 “是礼物!!!!”蕾比兴奋地摇起尾巴。 蕾比觉得这个呆呆的神父是一个好人。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是这样认为。 “礼物吗?”图恩神父微笑了起来,多多少少有点惊喜。 “你教堂里有很多孤儿吧,给他们的。”布雷点了点头。 “““礼物!”””突然好几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几个小孩从周围探出头来。 “他们对这些特别敏感。”图恩神父为难地摸了摸头。 听到有礼物就一个个窜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给你吧,你自己分配,其实都是衣服什么的。”布雷如此说道。 “这些正是我们缺的。”图恩神父笑着。 “谢谢了。” “不是,这其实是我的谢礼。”布雷叹了一口气。 在说话的之间,小孩子已经将礼物拆开,开始瓜分。 “咳咳,礼貌一点。”图恩神父咳嗽了几声。 “““知道了!神父大人!”””孩子们齐声应道,不过手中的动作却没慢下来。 该分的礼物,还是要继续分。 “哼哼哼!大家有想我吗!”鸣子叉着腰,站在孩子堆中间。 “鸣子大姐头!”一个孩子大喊起来。 “没错,就是鸣子我!我来给你们拆礼物!”说罢,鸣子就拉着懵逼的蕾比扎进孩子堆里。 ∑(OA O) “唔…”蕾比无奈地被拉去跟孩子玩了。 布雷跟神父,看了一眼她们之后,齐齐叹气。 真的存在呢,已经成年的孩子王。 还被小鬼叫大姐头什么的,鸣子还沾沾自喜。 蕾比也是有够累的,要照顾鸣子。 “不过,你说这是谢礼?我做什么了吗?”神父皱起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图恩神父感觉自己也没跟布雷有太多的交集啊,什么时候帮过他了吗? 要说帮忙,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那也太遥远了吧?有必要为那件事给自己谢礼么。 “是之前你卖给我的药水。”布雷道。 “那些药水吗?”图恩神父恍然大悟。 “是啊,救了我一命,顺便还救了路人一命。”布雷耸了耸肩。 没有神父这些高效药水,布雷估计自己真要凉。 “原来是这样吗?” “不过也没有必要特意道谢,毕竟那是你用钱买的。”图恩神父摇了摇头。 “可惜,我收下的礼物,一般不会还回去。”图恩神父脱口而出。 “嗯?”布雷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图恩神父也发现自己口快了。 “没事,布雷先生,你给孩子们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我替孩子们谢谢你的慷慨了。”图恩神父对布雷行了一个自己教会的礼节。 “「明灯老者 盖德尔」会引导你的。” “「明灯老者」么,就姑且期待一下吧。”不信仰神的布雷,随意地答道。 布雷甚至没有跟图恩神父寒暄多几句话,就离开了。 实话说,布雷不是很经常跟人闲聊。 不过好在图恩神父也不在意这些,挥手送别了布雷。 怎么说呢,别人都送礼物过来了,图恩神父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布雷想走,鸣子却赖着不想走。 她在教堂里跟小孩子们玩嗨了。 这个年纪已经不再是十九,而是二十岁的家伙,为什么还能跟小孩打成一片啊? 最后鸣子是被蕾比拉着出来的。 这个家伙在被拉走的时候,还哭唧唧的。 “那些孩子需要我!”鸣子将手伸向了背后越来越远的教堂。 “才不需要你好吗!”布雷吐槽道。 “蕾比,给我扛好她。” “噢!”扛着鸣子的蕾比应道。 没错,这个比蕾比高几个头的家伙,正在被蕾比扛着。 “蕾比!快带我回去跟小孩玩!” “不行。”蕾比很斩钉截铁地回应着。 “诶!!!!这样的话,只能让我自己来了!”鸣子从蕾比的手里挣脱。 重获自由的鸣子,冲着布雷做了个鬼脸,就往回跑了。 “今晚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回来的!”鸣子招手说着。 “你几年几岁啊!”布雷其实已经没有力气去吐槽鸣子了。 这个笨蛋总会有那么一两天处于不正常的状态。 为什么自己会跟那么残念的一个人在一起? “喂,你看路啊。”布雷扶额。 “什么看路?”鸣子一脸疑惑。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布雷话的意思了。 她一扭头,就撞在了一个路人身上。 “抱歉、抱歉。”鸣子没有摔倒,对面反而是摔倒了e “没事、没事。”对方用相同格式的话回应着鸣子。 那个被鸣子撞倒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不过同时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头上戴着一顶圆顶礼帽,穿着格子纹的外套,怎么看怎么老土。 “这个皮箱没事就好了。”男人拍了拍地上的皮箱。 “不好意思,我替这个笨蛋向你道歉。”布雷走了过来,向着这个男人道歉。 “哈哈,没关系,我没有受伤。”男人推了推自己的圆框眼镜,笑着说道。 “…”布雷沉吟了片刻。 “诶…”鸣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躲在了布雷身后。 这时候不是应该当事人的鸣子出面吗!?躲在后面是怎么一回事? “你给我老实点道歉。”布雷撇了撇嘴。 “唔…”鸣子走到了男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真的很抱歉!”鸣子很郑重地道歉。 “太夸张了,没有必要这样。”男人慌张地摆手。 “你看上去不像皇都的人,是外地来的吗?”布雷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着装,其实在帝国不多见。 “是啊,我是从联邦那边过来的。”男人压了压自己帽子,如此说道。 “联邦那边吗,现在不是很难从那边过来的么?”布雷不解地看向男人。 如今帝国跟联邦已经宣战,前线已经展开了战争。 虽说战火蔓延的范围并不广。 可无论怎么说,战争的号角确确实实打响了。 联邦那边过来,要经过无数的检查,基本进不来帝国的边境。 更别进来皇都这个城市了。 “是啊,战火纷飞,我在路上差点没有被卷入其中。”男人一阵后怕。 “中途被盘查了不止一次呢。”说起路上的经历,男人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不是,联邦人的话,应该连边境都进不来吧?”布雷问道。 “啊,我可不是联邦人。”男人笑着说道。 “我只是从联邦那边过来的而已。” “实际上我没有固定居住的城市,我是一个巡游各地的歌剧团道具师。”男人如此说着,打开了皮箱,在里面翻着什么。 “这个给你,我叫马瑞克。”自称马瑞克的男人,将一张名片递给了布雷。 “马瑞克,紫罗兰歌剧团道具师。”布雷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皮箱里都是道具的设计草图,要是掉进水里啊、被偷走啊,就很麻烦。”马瑞克摸了摸后脑,腼腆地笑着。 “总之皮箱没有问题就好,你们也不用太愧疚。”马瑞克说着,想要让面前几人好受一些。 不过下一刻,马瑞克就发现本来提着皮箱的手里空空如也。 “诶,我的皮箱呢?”马瑞克呆滞地站在原地。 “那个,貌似被抢走了。”鸣子指了指一个飞奔在路上的盗贼。 盗贼手里拎着马瑞克的皮箱。 “请、请还给我!”马瑞克二话不说就追上去了。 可是这个马瑞克看上去体力很差,没有跑几步就累得不行。 而那个盗贼看上去已经已经得没影了。 “诶!我的皮箱,怎么办!”马瑞克懊恼地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皮箱里的设计图啊,没有那些设计图的话,道具可没办法按时做出来。” “还有一堆东西没有完工呢。” 虽然皮箱里面根本没有之前的东西,但是那些设计草图可是关乎歌剧团下一次歌剧的展开。 没有道具,怎么能够顺顺利利地展开一场歌剧。 “鸣子,还不追上去。”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诶,我吗?”鸣子指了指自己。 “你之前可是撞到了别人。”布雷敲了敲鸣子的额头。 “好吧,蕾比!”鸣子说罢,便抱起了蕾比。 “唔!?”蕾比惊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鸣子会抱起自己。 Σ(っ°Д°;)っ “蕾比,给我指路。”说着,鸣子就跑着蕾比得没影了。 “…”布雷满头黑线,他的本意可是让鸣子自己去找。 鸣子虽然现在实力大不如前,可是要追上一个盗贼,还是轻轻松松的。 连盗贼都跑不赢,怎么从那些不讲道理的怪物手里逃生? “这样我还不如叫蕾比去呢。”布雷抱臂,叹了一口气。 “那个,她们这是?”马瑞克疑惑地问道。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两个女孩是去帮自己追皮箱了。 “她们在追那个盗贼。”布雷给马瑞克解释了一下。 “她们吗?”马瑞克有点怀疑。 “放心吧,不出意外会追回来的。”布雷也说不准。 毕竟那是蕾比家鸣子的组合,出什么奇怪的意外也说不定。 “这个皮箱为什么全是纸!”盗贼蹲在巷子的角落里,打开皮箱后惊呆了。 全部都是他看不懂的草图。 “连一个硬币都没有!?开什么玩笑!”盗贼咬牙切齿地说着。 明明马瑞克很紧张这个皮箱,没有想到拿到手之后,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那个家伙是穷光蛋?盗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倒霉的一天。 目标挑选得太失败了。 “诶,扔了算。”盗贼已经不想留着这个皮箱了,根本没有任何用。 “不对,皮箱看上去能够换点钱。” 就在盗贼思索着怎么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站在他的背后。 “库库库!找到你了,小偷。”鸣子抱臂站在盗贼的后背。 “!?”盗贼惊愕地看着鸣子,不明白什么时候被人跟踪了。 这不声不响的出现方式也太吓人了点。 不对,先不管她是怎么追上自己的,自己应该藏得很隐蔽啊。 “皮箱。”这时候,一边窜出一只蕾比,将盗贼手中的皮箱抢了过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给盗贼反应的时间。 “什么?”盗贼今天惊讶的次数,比上一年惊讶的次数还多。 这哪来的小女孩?而且速度也太快了吧! 刚才盗贼根本连捕捉都捕捉不到蕾比的动作。 蕾比用尾巴卷住了皮箱,走在鸣子跟前。 “抢皮箱的家伙。”蕾比用=A=的表情看着盗贼,看去上对这个人相当不感冒。 “鸣子,给,皮箱。”蕾比眯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困乏。 跟着颓废的布雷太久了,蕾比全身的激情都掉光了。 “不愧是警狮蕾比。”鸣子感慨了一下。 利用蕾比的嗅觉,鸣子很容易就找到这个盗贼了。 “鸣子,这个人怎么办。”蕾比歪了歪头,问道。 这个偷东西的盗贼,该怎么处理。 “扔去卫兵那里算了。”鸣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至于卫兵会不会抓起来这个盗贼,就另说了。 “好咧,久违地用捆绑。”鸣子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着鸣子诡异的笑容,蕾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等一下,你要做什么?”盗贼看着鸣子的笑容,感到毛骨悚然。 --- “是马瑞克先生,对吧。”鸣子笑嘻嘻地站在马瑞克面前。 “诶…” “皮箱还你。”鸣子将皮箱递给马瑞克。 “哦!我的皮箱!我的设计草图!”马瑞克激动地接过皮箱。 布雷总感觉马瑞克有点太开心的样子,就差舔箱子了。 “太谢谢了!” “咳咳,不用谢,毕竟之前我没看路,把你给撞了。”鸣子摇了摇头。 “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们帮我拿回皮箱,帮了大忙啊。”马瑞克道。 “你除了去追箱子,还干了什么吗?”布雷看着春光满面的鸣子,有点奇怪。 这不就是去追个小偷吗?为什么回来会笑得那么诡异。 “蕾比?”布雷朝蕾比看去,似乎想从蕾比这问出点什么。 “蕾比什么都不知道。”蕾比双手捂着精灵耳朵,连忙摇头。 “…” “什么都没有做啊,只是追了个盗贼,将他扔去卫兵那里。”鸣子耸了耸肩。 “真的?” “真的啊。”鸣子舔了舔上唇,回答着布雷的问题。 “其他事情都没所谓了,能帮我追回皮箱就很感激你们了。”马瑞克对布雷说道。 马瑞克仔细地拭擦着上面的灰尘,仿佛这个皮箱是什么珍宝一样。 别说刚才鸣子将自己撞到在地上,就算是让自己摔伤了,现在的马瑞克都能够原谅。 “还不知道你们几位的名字呢。”马瑞克突然想到了,还不知道面前几人的名字。 “叫我布雷就可以。” “啊,我是鸣子,这只是蕾比。”鸣子抱起蕾比,介绍道。 “记住了。”马瑞克笑着说道。 “总要拿点什么感谢你们呢。”马瑞克沉思了起来,思索着该怎么感谢布雷三人。 “嘛,这个就不用了。”布雷摇了摇头。 本来就是为了谢罪,才让鸣子这个家伙跑出去的。 “不行、不行。”马瑞克意外地强硬。 “对了,不如来我们歌剧团看一看?”马瑞克灵机一动,这么对布雷说道。 “歌剧团?”布雷摸了摸下巴,右眼透着浓浓的兴趣。 布雷才不是因为没有去过听歌剧而感到好奇!绝对不是! 虽然说进皇都一段时间了,布雷已经感觉自己不再乡下人了。 然而当知道这些新奇的东西之后,还是忍不住有点雀跃。 死鱼眼有点激动。 “你怎么那么开心啊。”鸣子古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布雷。 “我看上去很开心吗?”布雷惊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布雷看上去很开心。”蕾比摇着尾巴说着。 看到布雷开心的样子后,蕾比可爱地笑了起来。 布雷愉快的时候可真的不多。 “对啊,你的死鱼眼不已经写着‘老子很愉悦’这几个字吗?”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本来鸣子不想接受马瑞克的邀请,毕竟帮忙抢回箱子,只能够算是将功抵罪。 可是看到布雷这个样子,改变了注意。 “真的可以带我们去吗?”鸣子问道。 “当然,我还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后台。”马瑞克说道。 “要是歌剧院的各位知道你们帮我抢回草图,一定会很热情地欢迎你们。” “要是没有你们刚才的帮助,我们的歌剧可能要延后一周不止。” “没有草图制作道具,可是很耗费时间的,最糟糕的情况是还要重新画草图。”马瑞克摊开双手。 要是追不回来皮箱,对紫罗兰歌剧团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所以,各位有兴趣逛一逛吗?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哦。”马瑞克摘下了帽子,微笑着。 “布雷…”鸣子看向布雷,正想说点什么。 可是布雷已经在鸣子开口之前,便说话了。 “那就去吧。”布雷的声线稍微有点起伏。 乡下人要去这种神奇的地方了吗?想想布雷就很兴奋。 听说演员都很好看吧,声音都很好听吧? --- “唔唔唔!!!!”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盗贼,被扔在大街上。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卫兵站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个盗贼是**的样子啊。 紫罗兰歌剧团是一个四处巡演的歌剧团,所以是没有固定的歌剧院的。 一般都会在当地租用场地演出。 现在紫罗兰歌剧团就暂时滞留在了皇都。 毕竟皇都有帝国最大的歌剧院。 在这个歌剧院演出,效果会非常好。 更重要的是,皇都有大量的帝国大人物,要是能够吸引几个过来观赏,对于歌剧团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为了几天后的演出,整个歌剧团都忙活着。 “香雪小姐,今天也很美哦。”一个少女,看着妆镜前的美艳女子,由衷地称赞着。 “你太过奖了。”香雪小姐抿嘴笑着。 被称为香雪的女子,气质上很符合东大陆人的审美,典雅、华贵。 精致的面容,既有东大陆人的特征、但也有中大陆人的特征。 她是一个典型的混血儿。 混血儿容易诞生美女,这话说的真的不错。 香雪凭借出众的姿色跟精湛的演技,成为了紫罗兰歌剧团的头牌。 一个目光有点溃散的小女孩扑向了香雪。 “小白?”香雪搂住这个小女孩,不由得笑起来。 “咕嘿嘿,香雪,嘿嘿。”被叫做小白的女孩,傻笑着。 小白不断地在往香雪身上蹭,就像小狗一样。 “香雪小姐,要让小白出去吗?您还要化妆,等下排练。”一边的少女苦笑着。 要是小白是正常的孩子,少女还没有那么烦恼。 可是小白是一个智力低下的小孩,说难听一点就是傻子。 听说在小白很小时候,一场高烧将她烧傻了。 当初是歌剧团的团长收留这个脑子不好的孩子,并且安排她帮歌剧团处理杂务。 尽管小白有点傻,但是做起事情来,倒是很认真、效率也出奇地高。 换句话说,就是很好使。 不过整个歌剧团,也没有几个人看得起小白。 现在帮香雪化妆的少女,也多少有点鄙夷小白,更不明白为什么香雪小姐会那么喜欢这个傻子。 “没有关系。”香雪轻柔地抚摸着小白金色的短发。 “好吧,我就这样继续帮你化妆吧。” “好,麻烦你了。”香雪如此说道。 “小白怎么今天那么开心?”香雪朝小白问道。 “马瑞克、马瑞克。”小白重复着这个名字。 “嗯,马瑞克怎么了?”香雪继续问道。 “马瑞克带了有趣的人来。”小白兴奋地说道。 “我、我去找马瑞克。”话音刚落,小白就从香雪怀里跑掉。 “真是…有够闹的。”帮香雪化妆的少女叹了一口气。 “挺好的,歌剧团里面总要有人活跃一下气氛。”香雪笑着说。 不过没有过多久,小白就拉着马瑞克跑进来了。 不仅如此,马瑞克后面还跟着三个陌生人。 “马瑞克先生,后面几位是?”香雪好奇地打量着马瑞克背后的三人。 一个穿着挺暴露的少女,一个呆萌呆萌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看上去好凶的独眼冒险者。 真是相当神奇的组合。 不过更神奇的是,马瑞克竟然会带陌生人进来歌剧团。 “我跟你们说,这三位帮了我们歌剧团大忙。”马瑞克比划着,说出了在街上的事情。 就是马瑞克自己皮箱被抢走,然后鸣子跟蕾比将皮箱还回来的事。 但是一边的布雷听马瑞克复述的时候,一愣一愣的。 马瑞克将事情美化地也太过分了吧? 什么自己心情绝望地如同坠入冰窖、什么鸣子的身姿如希望的女神… 布雷应该吐槽马瑞克真不愧是歌剧院出身的吗? “啊啦,这样的话,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呢。”香雪有点惊讶。 她自然知道马瑞克手里的设计草图有多重要。 没有设计草图,就算制作道具的人手再多几个,还是赶不上上演的日子。 虽然道具的制作,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做了。 但是道具需求太多,目前还需要在做一部分。 每一个道具花费的时间都不短。 “你快告诉团长啊,团长一定会很感谢他们的。”香雪催促着马瑞克。 “我已经说了,团长说我可以随便带他们进来。”马瑞克连忙说道。 “是吗。”香雪这才明白为什么马瑞克可以带几个陌生人进来。 原来是团长默许的。 “有什么感兴趣的吗?”香雪从妆台站了起来。 “香雪小姐,妆还没有化好。” “没关系,等下再补吧,距离排练还有一段时间呢。”香雪如此说道。 “好吧。”少女有点无奈,不过就算是没有化妆完,现在香雪看起来依旧动人。 任何一个男子看到香雪小姐这副样子,都肯定会动心。 例如那个男的冒险者,估计很快就会拜倒在香雪小姐的石榴裙下。 如此想着,少女就看向了布雷。 可惜的是,布雷根本没有像少女想的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香雪。 布雷对这个好看的演员确实喜欢,不过很快就被后台的各种东西吸引了。 “嘶——”看着后台各种设备,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歌剧什么的,原来要做那么多准备的吗? 布雷说不上来的东西太多了,他又一次感觉自己是一个乡下人。 “喔,这化妆技术好强。”布雷看着一个男人被化妆成鬼怪,惊呼了一下。 “这位先生,对这些特别感兴趣吗?”香雪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嘛…”傲娇的死鱼眼没有承认香雪的话。 “啧,你的傲娇真是突破天际了。”一边的鸣子撇了撇嘴。 “…”被拆台的布雷一阵无语。 “喜欢的话,可以继续往里面走哦。”香雪伸出手,给布雷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我还要排练,先化个妆,就不能陪你们几位了。” “没有关系。”布雷看了一眼香雪,随意地说道。 美女布雷当然喜欢,而且香雪也确实是一个美女。 可是,总觉得有点奇怪。 香雪给布雷的感觉,总是有点古怪。 当然,布雷从香雪身上感觉不到什么高等种的气息,所以跟天使、恶魔什么的不搭边。 “你的气质...很独特呢。”憋了半天的话,布雷说出这么一句话。 除了给人端庄高雅的感觉,还夹杂着某种违和的气质。 “啊啦,过奖。”香雪只是礼貌地报以微笑。 “我叫小白。”一个嘴边口水都没有擦干净的小女孩,挡在蕾比前面。 “噢…”蕾比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吓得愣了片刻,然后下意识应了一声。 “十岁!”小白接着说道。 “十五,唔,不对,是十六岁。”蕾比说道。 “骗人!”小白喊道。 “唔…”蕾比皱了皱小鼻子。 “没有骗人,蕾比十六岁。” “没有骗人?”小白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蕾比不骗人。”蕾比尾巴摇了起来。 “咕嘿嘿,陪小白玩!”小白绕着蕾比跑了起来。 “唔?”蕾比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布雷。 她根本没有明白这是什么展开,这莫名其妙站出来的小鬼是什么人?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孩子是这样的。”马瑞克连忙抱起小白,向布雷他们道歉。 “啊!放开小白!”小白在马瑞克怀里挣扎着。 “小白要玩!”说罢,小白狠狠地咬了一口马瑞克的手臂。 “啊!”马瑞克吃痛,不得不松开手。 “嘿嘿!陪小白玩!”小白又绕着蕾比跑起来。 “不好意思啊,这个孩子其实有点问题。”马瑞克叹了一口气。 “有问题?”布雷疑惑地问道。 “嗯,这里有问题。”说着,马瑞克指了指额头。 这是在说小白的脑子有问题。 “是吗,可怜的孩子。”鸣子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白的头发。 “诶,有猫耳朵。”鸣子在摸着小白的头发时,发现藏在短发下的猫耳朵。 “嗯,小白是人跟猫人的后代,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被抛弃了。”马瑞克语气中透着无奈。 “哈哈哈哈!小白有猫耳朵。”小白的猫耳朵猛地竖起来,露在短发外。 “哈哈哈哈,你也要陪小白玩吗?”小白傻笑着。 “好啊。”鸣子微笑着,抱起了小白转了几圈。 “啊哈哈!好玩!”小白在鸣子怀抱里手舞足蹈起来。 “唔…”蕾比脸上露出了=A=的表情。 实话说,蕾比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嘛。 跟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一起玩耍吗? 蕾比看着傻笑的小白,有点犹豫。 “香雪!是香雪!”突然小白指了指舞台的方向。 “哦,真的是香雪,已经开始排练了吗?”马瑞克眯起了眼睛,惊讶地说道。 “去看香雪、看香雪。”小白挥舞着双手。 “好好好,我们去看香雪。”鸣子哄着小白。 “等等,你现在的形象,怎么像一个贤妻良母?”布雷惊了,这还是那个已经成年的孩子王吗? “库库库,看来你是不知道鸣子我是多么贤惠。”鸣子不屑地看着布雷。 “愚蠢的布雷啊,是不是对我心动了!想娶我了!”鸣子大笑着,如此说道。 “好吧,你还是那个笨蛋。”布雷松了一口气,果然刚才觉得鸣子像贤妻良母是幻觉。 鸣子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啊啊啊!我要看香雪!”小白搂着鸣子的脖子,吵着。 “好好,现在就过去。”鸣子说着,就跑向了舞台下方。 “唔,等等蕾比。”蕾比惊了一下,跟上了鸣子。 “布雷先生有兴趣吗?”马瑞克说着,伸手邀请布雷。 “emmmmm”布雷看着马瑞克伸出的手,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布雷先生?”马瑞克有点尴尬。 “你这是邀请女性的动作吧?”布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马瑞克才意识从自己的动作,是平时邀请女性的动作。 “我不是基佬。”布雷叹了一口气。 “抱歉,平时的对象都是女性。” “!!?”布雷的死鱼眼一下子睁大了。 什么!?平时的邀请对象都是女性? 这是何等的不讲道理,布雷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如此巨大。 “算了,在边上看看吧。”布雷沉声道,心情很不好。 “不过,歌剧的话,我以前一次都没有看过。” 布雷没有那个闲钱,也没有那个闲心。 娱乐活动,大概就是陪蕾比玩耍了吧。 “那布雷先生可以现在看一下,什么是歌剧了。”马瑞克轻声笑道。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说着说着,布雷就停下脚步了。 “怎么了?布雷先生?”马瑞克对布雷突然停下来很不解。 “啧,卡拉斯科那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布雷嘀咕着。 虽然谈不上有仇,但是布雷跟卡拉斯科的关系也不算好。 能够不见面就最好不见。 “卡拉斯科,哦,你说卡拉斯科大人啊。”马瑞克恍然大悟。 “没关系的,听说帝国的这位代理皇帝脾气很好,而且和蔼可亲。”马瑞克以为布雷是在害怕这位高高在上的代理皇帝了。 “嘛,脾气应该算好吧。”布雷撇了撇嘴。 --- 坐在舞台下的卡拉斯科,为香雪惊艳的演出而鼓掌。 “卡拉斯科大人,请问如何。”紫罗兰歌剧团的团长,哈着腰朝卡拉斯科问道。 “很棒的演出。”卡拉斯科平时就有欣赏歌剧的习惯。 艺术修养的话,卡拉斯科还是很高的,跟布雷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那么,请大人务必在演出当天捧场,小人将不胜荣幸。” 要是代理皇帝都来欣赏歌剧,那个紫罗兰歌剧团的名气就能够更加响亮了。 “那么精彩的演出,那么优雅的演员,我当然会来欣赏正式的的演出。”卡拉斯科轻声道。 紫罗兰歌剧团在各地也是很有名的,卡拉斯科本人也挺喜欢这个歌剧团。 “香雪,来见过卡拉斯科大人。”团长招呼了一声香雪。 “好的。”香雪微微欠身,款款地从舞台上走下来。 “这就是这次歌剧的女主角,香雪。” “确实是一个美人呢。”卡拉斯科脸上没露出过于沉醉的神色,不过还是很中肯地称赞了一下香雪。 “多谢大人夸奖。”香雪微笑着,这个微笑一般男人看到了,大概都会心动。 卡拉斯科的心智倒没那么容易动摇,面对香雪的姿色,还是很淡定。 不过,很快卡拉斯科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卡拉斯科大人?”香雪奇怪地看着这位代理皇帝。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卡拉斯科随意地摆手。 他看到抱着小白的鸣子,还有鸣子身边的蕾比了。 蕾比,像兽人,却又不是兽人的女孩。 当初帝国大乱,跟布雷对峙时,这个女孩还是让卡拉斯科印象很深刻的。 而且这个女孩跟布雷的关系不浅,既然这个女孩在这个地方。 就只能说明,布雷也在这个地方。 真的有趣,竟然能在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方遇上布雷。 不过卡拉斯科没有跟布雷说几句话的意思,毕竟他很清楚布雷对自己并不感冒。 卡拉斯科也尽量不想跟布雷闹僵。 “不要怕,这样可称不上开国之剑啊。”卡拉斯科抚摸着自己的佩剑。 「梵卡雷尔」对上什么样的敌人,都不会畏惧。 可是当「梵卡雷尔」碰上布雷的两把剑时,就会忍不住颤抖。 真不知道布雷的佩剑给了「梵卡雷尔」多大的压力。 只能说明那两把剑的自我意志比「梵卡雷尔」强了一个次元吧。 “真希望不要再对上你啊,布雷 克拉斯。”卡拉斯科呢喃着。 “那个,卡拉斯科大人?”紫罗兰歌剧团的团长有点紧张,以为卡拉斯科有哪里不满。 “没事,我很喜欢这歌剧,不过我貌似有点事,就告辞了。”卡拉斯科摆了摆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我们送大人出去吧。”团长连忙说道。 “无妨,我跟自己随从离开就可以。” “走吧。”卡拉斯科岁身边的女子说到。 “好的,陛下。” --- “唔…走了?”蕾比把埋在鸣子后背的脸露了出来。 “走了走了,蕾比怎么会害怕这个人啊。”鸣子问道。 “唔…不喜欢这个人。”蕾比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卡拉斯科可是打伤过布雷的,虽然感觉不想坏人,但是蕾比一点都不喜欢卡拉斯科。 “胆小鬼,咕嘿嘿!”小白指着蕾比,大笑起来。 “蕾比才不是胆小鬼。”蕾比不满地说着。 ヽ(≧Д≦)ノ “嘿嘿,胆小鬼蕾比!”小白继续说道。 “蕾比要咬你!”蕾比扑倒了小白。 “哈哈!”小白傻笑着。 然后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就玩起来了。 看样子还关系挺融洽的。 “看样子小白很喜欢你们啊。”马瑞克欣慰地说道。 “小白其实平时不怎么接近其他人,跟团里的其他人也很少说话。”马瑞克跟布雷说道。 “是吗。”布雷摸了摸下巴。 估计是同性相吸?看来蕾比倍感亲切。 不不不,正常来说是同性相斥吧? 不对,自己的蕾比才不是傻子呢,什么同性相吸! “大概因为蕾比很可爱吧。”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诶?”马瑞克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因为蕾比很可爱,所以小白才那么粘蕾比吧。”布雷认真地说着。 “emmmmmm”马瑞克欲言又止。 “大概是这样吧。”最后马瑞克打消了反驳的念头。 马瑞克看来,小白也是挺可爱的。 虽然是傻乎乎的,但是也单纯、天真。 “差不多也逛了,打扰你们歌剧团太久也不好。”布雷这时候说道。 “布雷先生你们这是要走了吗?”马瑞克听出来布雷话里的意思。 “嗯。”布雷点头。 “那请等一下,我去跟团长说几句。”说完,马瑞克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懵逼的布雷在原地。 “那个马瑞克去做什么了?”鸣子问道。 “嘛,我也不清楚。”布雷摊了摊手。 但是马瑞克也没有让布雷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 “这里有六张票。”马瑞克将六张票塞在了布雷手里。 “票?歌剧的?”布雷稍微打量了一下票上的字,有点惊讶。 “对,虽然不是特别好的位置,但是也不错的。”马瑞克如此说道。 “这是团长给你们的谢礼,谢谢你们帮我找回皮箱。” “为什么是六张?”布雷有点奇怪。 “嘛,我想布雷也有自己亲戚朋友什么的,就要多几张了。”马瑞克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笑着说。 “谢谢了。”布雷将票收到了腰包里。 “我会来看的。” “那就先在这里谢谢布雷先生你们的捧场了。” “我说你们谢来谢去的,真是好矫情啊。”鸣子撇嘴说道。 然后鸣子就被敲头了。 “啊!痛!你这个家伙果然是恶鬼!”鸣子愤怒了。 “基本的礼貌。”布雷淡淡地说道。 “你这个家伙还跟我礼貌。”鸣子对布雷说的话很鄙夷。 这个有时候不会理人,甚至还会打人的家伙,竟然说礼貌。 “啊唔,蕾比要走了?”小白抱着蕾比,委屈地说道。 知道蕾比要走了之后,小白就没有傻笑了。 “嗯,蕾比要回家了。”蕾比点了点头。 “陪小白。”小白抓着蕾比的衣服,一脸期待。 “不行,蕾比要跟布雷回去吃饭了。”蕾比拒绝了。 “小白,快过来吧,别人要走了。”马瑞克抱起小白。 “不要,我要玩。”小白似乎有点不愉快。 “团里大家都会陪你玩的了。”马瑞克尽力哄着小白。 “小白,我们会在几天之后来看你们的表演哦。”这时候鸣子朝着小白挥了挥手。 “那时候又可以看到小白了呢。”鸣子微笑着。 小白看到了鸣子那暖暖的笑容之后,没有继续吵闹,而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安静下来了呢。”马瑞克也有点惊奇。 “啊啦嘛,我可是讨小孩喜欢的鸣子小姐啊。”鸣子夸张地笑着。 “这点我倒是不否认。”布雷说道。 --- 小白睁大眼睛,呆呆地目送着蕾比和鸣子的离开。 “别看了,已经走了。”马瑞克如此说道。 “还能看清楚。”小白说道。 但是布雷一行人已经走了很远,早就超出了一般的视野范围。 “是吗,那就再看一下吧。”马瑞克摸了摸小白的金色短发。 “马瑞克,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呢。”香雪不知何时趴在了马瑞克的背后。 “我?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话,平时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无聊的事情?说不上吧。”马瑞克说着,逗弄了一下小白的猫耳朵。 被逗弄耳朵的小白,发出了可爱的哼唧声。 “我现在是紫罗兰歌剧团的道具师,遇到了帮助了自己的陌生人,不是应该热情吗?” “啊啦,道具师呢。”香雪似笑非笑地看着马瑞克。 帝国学院,泉水这个地方,总是被视为情侣表白的圣地。 当然,大白天表白什么的,一般都不会发生。 而站在泉水边上的布雷跟拉克丝,这对克拉斯兄妹也不会发生什么骨科情节。 不对,不要说骨科了,就算是布雷朝一个人表白,都是震撼世界的事情。 两兄妹面无表情地站着。 “你叫我来这种让人误会的地方是做什么啊!”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 “我刚才还是帮人解答问题,突然就被你叫出来了。”拉克丝捂着脸,真不知道后面怎么跟那个同学解释好。 “男朋友?”布雷的右眼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不是啊!”拉克丝气得发抖。 “是吗,那就无所谓了。”布雷淡定地说道,不是男朋友,那么在乎干什么。 “我是来送你点东西的。”布雷递给了拉克丝三张歌剧的票。 “诶,这个是…” “诶诶诶诶额!!!哥,你为什么会有紫罗兰歌剧团的票?”拉克丝的双马尾抖了一抖,陷入了极大的震惊。 “因为一些意外,别人送的。”布雷说道。 拿到票之后,没有思考很久,布雷就有了送票的人选了。 “另外两张,你就给维吉妮亚跟布兰琪好了。”布雷吩咐道。 “那你自己呢?”拉克丝歪着头,看向了布雷。 “你哥我会不留给自己吗?”说罢,布雷从腰包里掏出三张票。 “这是我、蕾比跟鸣子的。” “哦,她们的啊。”拉克丝这段时间也是知道了鸣子跟蕾比两个人。 不过今天貌似只有蕾比跟着布雷,鸣子不知道去哪了。 此时的蕾比正挂在布雷背后,小憩着。 拉克丝老在想,到底谁才会是自己的嫂子呢? 当然,拉克丝的话,还是喜欢维吉妮亚多一点。 鸣子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对了,为什么会想到给维吉妮亚姐姐跟布兰琪啊?”拉克丝试着问道。 “貌似维吉妮亚帮了你不少,哥我也应该感谢一下别人,不是吗。”布雷很奇怪为什么拉克丝会这么问。 论熟人的话,果然还是维吉妮亚跟布兰琪是最熟的吧? 布雷当然也想过图恩神父,不过似乎不太合适。 怎么说呢,图恩神父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看歌剧吧。 那位神父,估计宁愿在街上摆摊,都不会去看歌剧这种东西。 其实布雷自己也不是很会欣赏,只是从来没有看过,想要开开眼界罢了。 估计在现场的话,能够不打瞌睡已经是极限了。 不少人评价歌剧很无聊呢。 “咳咳,布雷先生早。”一个声音从布雷背后传来。 “早,一说到你就到了啊。”布雷看清了来人之后,便回了一句。 打招呼的人就是维吉妮亚。 “那个,票,是给我跟布兰琪的吗。” 维吉妮亚有点害羞地玩弄头发,眼睛不敢对上布雷的眼神。 “咳咳,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提醒了一下维吉妮亚,不要那么害羞。 你的人设已经崩坏了!知道吗!维吉妮亚公主殿下! “啊,总之就是,布雷先生真的要请我去看紫罗兰歌剧团的歌剧吗?” 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也谈不上是请吧,这票也是别人给我的。”布雷用很随意地口气说道。 “这也是布雷先生的心意,不是吗?” 维吉妮亚十指交错着,微笑着看向布雷。 “嘛。” “对了,鸣子小姐怎么不在呢?” 维吉妮亚冷不丁地问道。 布雷有点奇怪为什么维吉妮亚会那么在意鸣子。 这两个人关系很好吗? “她大概在睡觉吧,她是那种有时活跃过头,有时又会很懒的人。”布雷说话的时候,表情有点无奈。 “哦,这样的啊。” 维吉妮亚看上去开心了不少。 “嗯,票也给了,我也该走了。”布雷说道。 “那么匆忙?”维吉妮亚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布雷不会有特别多的事情。 “啊,想着接点委托。” “没有收入,可养不起拉克丝呢。”说罢,布雷就瞅了瞅拉克丝。 “什么!?说得我很费钱一样。”拉克丝抱臂,不爽地撇过头。 “嘛,其实你确实不费钱。”被拉克丝怎么说,布雷却是叹了一口气。 “诶?” “费钱的是正在我背后的蕾比跟偷懒的鸣子啊。”说完这句话,布雷的死鱼眼看上去就更加糟糕了。 布雷自认还是挺节能的一个人,可是身边的家伙不节能,布雷也没法省钱。 “那么,过几天再见了。”布雷背过身,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向着校门的方向离开了。 维吉妮亚目送着布雷离开,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 “殿下,你的裙子扣子松了。”布兰琪说道,然后诡异地笑起来。 “诶!”呆滞状态的维吉妮亚惊叫起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怎么办!布雷先生会看到吗!” “啊!我这失礼的样子!” “冷静,殿下,我骗你的。”布兰琪补了一句。 “啊!布兰琪!不要戏弄我!” 维吉妮亚嘴上这么说着,却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呜哇,维吉妮亚姐姐。”拉克丝在边上偷笑。 拉克丝可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维吉妮亚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 当然,拉克丝想破脑瓜子都想不到为什么维吉妮亚会喜欢上自己的老哥。 维吉妮亚可是很少露出那么少女的样子。 “都不知道你喜欢我哥什么啊,维吉妮亚姐姐。” “哥他又不懂浪漫,为人也不绅士,毫无魅力啊。”拉克丝毫不留情地挖苦自己的哥哥。 “有没钱,有没有名声,啊一无所有,普通的不得了。” “在当冒险者之前,还是一个村夫。”拉克丝都说不出来布雷的优点。 不对,对于拉克丝来说,老哥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对自己非常非常好。 尤其是以前还不是死鱼眼的时候,简直就是完美的兄长啊。 “诶,真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副样子。”拉克丝有点小忧伤。 “说的是呢,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 维吉妮亚左手摸着侧脸,无奈地叹气。 “可是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啊。” 维吉妮亚幽幽地呢喃着。 布兰琪欲言又止,实话说,照着这个展开,维吉妮亚怎么都没办法夺下死鱼眼的心吧? 女仆小姐不由得为自己殿下的终身大事发愁。 顺带担心维吉妮亚会不会人设越来越崩坏。 这一场紫罗兰歌剧团的歌剧,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除了布雷在忙着发票之外,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在谈论这次的歌剧。 “费特大人,您的红茶。”一个老管家沏了一杯红茶,递给坐在餐桌前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已经发福,不过一身军装,说明他担任着军中的某些职务。 “有一个紫罗兰歌剧团的人,说给您的票已经到了。”老管家沏完茶后,如此说道。 “请他进来吧。”成为费特的发福中年吩咐道。 说完之后,费特就抿了一口红茶。 军中并不全是前线的工作,在后方也很多工作。 费特是参谋团的一员,不过并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就是了。 在费特思索的时候,老管家就将门外那个紫罗兰歌剧团的人带进来了。 进入费特大宅的人,赫然是马瑞克。 那个自称紫罗兰歌剧团道具师男人。 “你先下去吧。”费特随意地说道。 “好的,大人。”老管家弯了弯腰,接着就退下去了。 等待老管家离开之后,费特才将目光收回来。 看上去不在意,但是费特却暗地地谨慎地观察着老管家。 等确定了老管家真的离开之后,费特便伸出了手,示意马瑞克坐下来。 “做吧,马瑞克先生。”费特如此说道。 “不对,应该叫你联邦的马瑞克少尉吗?”费特饶有兴趣地看着马瑞克。 “不,费特大人,我现在已经被贬为下士了,只是一个跑腿的角色。”马瑞克摘下了自己的圆顶礼帽,微笑着。 “这是给费特大人您的票。”马瑞克将一张票压在餐桌上。 “你们的皇帝陛下,也对这歌剧非常感兴趣。”马瑞克说道。 “不感兴趣,你们也不会费那么多功夫在这上面吧。”费特并不蠢,相反,还有点机智。 “哈,费特大人还是不要揣测那么多。”马瑞克摆了摆手。 “我费那么大的功夫,进来帝国的皇都,不过是想得到费特大人手里的情报、还有之后的安排罢了。”马瑞克耸了耸肩。 “我只是一个跑腿的。”马瑞克如此说道。 “这是你想要的情报。”费特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件,直接扔了过去。 “真是粗鲁啊。”马瑞克接住了这沓文件。 文件被密封得严严实实,似乎隐藏着什么机密。 “这种程度对于你一个联邦军人来说,算不上粗鲁吧。”费特不屑地看了一眼马瑞克。 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确实很容易让人看不起。 “我只是一个干文职的跑腿士兵。”马瑞克说着。 “不过,费特大人,你们参谋他的诸君,都那么休闲的吗?” “竟然还有时间品尝红茶呢。” 在联邦跟帝国已经交战的现在,参谋团理论上应该很忙。 不仅是参谋团,整个帝国的军方都应该忙碌起来。 可是不仅费特有时间喝红茶,卡拉斯科甚至有闲心去看歌剧。 给人一个不堪的印象。 “是啊,相当休闲呢。”费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现在联邦跟帝国的交火,都只是小规模的。” “而且联邦还没有推进太深入,连帝国的边境都没侵入。” “整个军方都没有过分紧张呢。” “多亏这种氛围,我才有时间那么悠哉地喝红茶。”费特说道。 “对战事漠不关心,你们对战争一事真是怠慢呢。”马瑞克微笑着。 “不过多亏你们这样的态度,还有费特大人的帮助,我们联邦的战损才会那么少。” “哼。”费特冷哼了一声。 尽管费特确实在出卖帝国,但是被马瑞克这样说出来,心中还是有点不悦。 就算是小偷,也不会想被人叫做小偷。 “只要你们联邦答应结束之后,给我相应的待遇就好了。”费特说道。 其实卡拉斯科担任代理皇帝,很多人对此不满。 费特也是对卡拉斯科不满的其中一员。 卡拉斯科很多政策确实惠及百姓,甚至大大地加速了帝国的发展。 但是他损害了很多类似费特这种人的利益。 现状以及无法满足费特的欲望,所以在联邦对帝国宣战的时候,费特就有了倒戈的心。 帝国如今国力尚未恢复,联邦则是无比强势。 费特虽然觉得帝国不会不堪一击,但是时间长,还是会败。 所以费特直接打算加速帝国的失败,并且提前找好东家。 “当然,费特大人在这一次战争中,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马瑞克眯着眼,打量着这个发福的中年。 对于这个没有军人荣誉感的发福男人,马瑞克发自内心地鄙夷。 不过目前还是合作,所以马瑞克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表情。 “影响战争走向的感觉,真的不赖。”费特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感慨道。 只需要做一些小小的事情,就可以影响整场战争的局势。 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还请费特大人赏脸来观赏这场歌剧呢。”马瑞克将压在餐桌上票,推向了费特。 但是费特没有接过去。 “免了,我对歌剧没有特别的兴趣。”费特如此说道。 他可不是那种懂得欣赏歌剧的人。 当然附庸风雅也未尝不可,只是费特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出卖自己国家,可是死罪。 费特可是要小心地准备好后路。 尽管联邦给过自己不少承诺,一部分还兑现了。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放松。 “那么,这个请收下吧。”马瑞克给了费特一个信封。 “哼,信么。” 费特一声不响地收下了。 “好了,我就不送了。”费特瞎了逐客令。 马瑞克得到想要的、费特也知道自己也得到想要的。 所以也没有必要继续扯下去了。 “那么,希望我们有缘再见。”马瑞克戴上了自己的圆顶礼帽,起身离开了。 --- “大人,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老管家帮费特沏上一杯热的红茶,如此说道。 老管家是在很久之后才回到费特身边的。 费特甚至没有让老管家送客。 “嗯,我知道了。”费特随口应道。 “大人不喜欢歌剧吗?那张票还在这里。”老管家看了一眼餐桌上票。 “就放在这里好了。” 在皇都军方的食堂里,埃里克跟爱丽丝对坐着。 埃里克享受着面前的冷面跟冰沙,还有一杯冷果汁。 而爱丽丝则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埃里克。 “上校,我有话要说。”爱丽丝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 “嗯,说吧。”埃里克疑惑地看着爱丽丝,不知道爱丽丝突然这是做什么。 “你难道就不认为你的午餐搭配很反人类吗?”爱丽丝吐槽道。 “哪里不对了吗?”埃里克问道。 “哪里都不对好吗。” “上校,有人会在中午吃着冷面配冰沙?” “还有,不要突然就喝起冷果汁。” 埃里克被爱丽丝说得赶紧放下来手中的果汁。 “你不也吃着咖喱猪扒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吗。”埃里克说道。 “我这是正常的午餐,上校。”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说道。 吐槽到此为止,埃里克这种奇怪的午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爱丽丝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吐槽埃里克上校了。 “方便我做旁边吃吗?”一个壮汉拿着餐盘,站在了埃里克背后。 “哦,雷哈特啊。”埃里克扭头一看,发现是熟人。 “不对,应该说是雷哈特准将了。”埃里克想了想,然后改口。 “不用,就叫我雷哈特就好了,上校。”雷哈特摇头。 “我可是被你带起来的兵。”雷哈特坐在了埃里克旁边。 “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上司。”雷哈特说道。 “嘛,我只是一名万年上校,你都当准将了。”埃里克吃了一口冰沙,撇了撇嘴。 “上校,说话的时候,吃东西是不礼貌的。”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准将,你只是上校。”爱丽丝善意地提醒道。 “…”埃里克无奈地放下了勺子。 “哈哈,没关系的,上校。”雷哈特笑了几声。 埃里克上校跟爱丽丝上尉,这两个人的组合,在军中都是出了名的。 “帝国已经跟联邦开战了。”雷哈特说道。 “嗯,边境已经爆发战争了。”埃里克点了点头,这个大家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我们这里还是那么不紧张的感觉。”雷哈特叹了一口气。 “甚至没有派我们这些上前线。” 雷哈特没有看懂最近军方到底在想什么。 “参谋团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动作吗?就这样被动地防守?”雷哈特朝埃里克诉苦。 “白威老头子也在貌似苦恼,很多事情是身不由自的。”埃里克说完就闭嘴。 很多话,点到即止就好,这里可是军方的总部。 “…”雷哈特郁闷地扒了几口饭。 “我也想去前线作战啊。”雷哈特说道。 一身实力,放在这里没法施展,雷哈特多少有点郁郁寡欢。 “真是好战啊,雷哈特,你都忘了我告诉你的话了吗?”埃里克说道。 “我们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是保护国家的人民。”雷哈特立刻回答道。 “对,是保护人民,不是变成一个战争爱好者。” “你上了前线又能改变什么?你还没有强到可以一个人击败一个团的程度。”埃里克说道。 “可是…”雷哈特欲言又止。 “冷静一点,雷哈特准将。”这时候爱丽丝开口了。 虽然之前看着埃里克跟雷哈特gay里gay气的,没有插话的欲望。 不过现在爱丽丝还是有点话想说。 “我们军中不是废物集中营,上面会想办法。”爱丽丝优雅地吃下一小块咖喱猪扒。 “正因为很多事情要考虑,才会有参谋团。” “参谋团里良莠不齐,但至少白威参谋长不是愚蠢的人。”爱丽丝如此说道。 “咖喱猪扒的味道真的不错,埃里克上校也改变一下自己的食谱吧。”爱丽丝不知不觉间就消灭整盘咖喱猪扒,正在用纸巾擦嘴。 “是吗。”雷哈特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该不是特意找我解惑的吧?我可不是神父。”埃里克无语了。 “咳咳…”雷哈特还真的是特意找埃里克解惑。 埃里克曾经教会了自己很多,即便是现在,雷哈特在烦恼的时候,也会选择找埃里克。 总觉得gay里gay气的呢。 “我说,你觉得军人这个职业好吗?”埃里克问道。 雷哈特愣了一下。 “军人训练很累啊,一年才几天能够休假、回家。” “什么东西都要报告,麻烦呢。” “是…确实是。”即使是雷哈特已经是准将了,这些问题依旧存在。 “对吧。” “可是军人是一个好职业。”埃里克话锋一转。 “家里的妹妹会崇拜你啊,还能赚钱给妹妹买好看的衣服。” “妹妹还能够到处自豪地炫耀你是军人啊。” 埃里克语重心长地说道。 “等等,为什么是妹妹?”雷哈特表情有点僵硬。 埃里克的话虽然说得很激昂,可是为什么听上去那么奇怪啊? “上校没有妹妹吧?”雷哈特惊了。 “好像是。”埃里克说道。 自己确实没有妹妹呢,为什么会那么兴奋地将妹妹当例子? “雷哈特准将不是有妹妹吗。”一边的爱丽丝,已经端上了第二盘。 不过这一次是黑椒牛扒。 “对,我这是拿你在说啊。”埃里克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愧是爱丽丝上尉,这都能把话圆回来,埃里克此时万分钦佩。 跟雷哈特聊了一通之后,埃里克觉得自己需要一杯新的冰果汁解渴。 虽然好歹雷哈特算是离开了。 可是雷哈特的话,引起了埃里克的深思。 军方的态度确实有点奇怪,太过松散了。 根本不像是面对战争是应有的态度。 “白威老头子应该遇上烦事了吧。”埃里克咽下一口冰沙。 “对了,上校。”爱丽丝处理完面前的牛扒之后,擦了擦嘴。 “嗯?” “我们几天后有休假吧。”爱丽丝说道。 “是啊。”埃里克说道。 几天后是久违的休假,尽管战时的休假,听上去很怠惰就是了。 “我买了两张紫罗兰歌剧团的票,回头给钱我吧。”爱丽丝说道。 “?”埃里克眼里全是问号,他什么时候让爱丽丝买歌剧的票了。 “等一下,你说的是什么鬼。” “请拿好。”爱丽丝将票塞到了埃里克手里。 “我不喜欢看歌剧啊。” “没事,你是陪我去的,我是冲着卡拉斯科大人去的。”爱丽丝如此道。 “…”埃里克听了想哭。 在皇都的街上,一辆马车驶过。 精致的装饰以及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风格,无一不显示着马车的不凡。 同时也昭示着马车主人的地位。 坐在马车内的就是卡拉斯科,威尔帝国的代理皇帝。 “接下来要见的军官是哪一位来着?”卡拉斯科侧身靠在边上,如此问道。 “陛下,我们接下来要见的是费特大人。”然后卡拉斯科身边的一个女子立刻应道。 这几天下来,卡拉斯科足足拜访了十九个军官。 “费特么,没什么印象啊。”卡拉斯科揉了揉太阳穴,呢喃着。 “费特大人是参谋团的一员,陛下。”女子补充道。 “参谋团啊。”卡拉斯科看向了车窗外,外面有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马车。 代理皇帝,如今实质上跟真正的皇帝并无太大差别。 “明明已经在战火之中,但是完全没有感觉到陷入战争氛围。”卡拉斯科开口道。 “觉得奇怪吗。” “不敢。”女子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军官都相当悠哉呢,没有半点要开始战争的感觉。”卡拉斯科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他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并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 生怕回答错了会招惹自己的不满。 可是这样的态度让卡拉斯科觉得相当无趣。 “是卡拉斯科大人!” “看!我认得这马车!” 马车外面吵吵嚷嚷的,路人都在议论着什么。 卡拉斯科的每次出行,都会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撇开代理皇帝这一个称呼,卡拉斯科以前都是受人瞩目。 加上自己在民众中的声望越来越高,卡拉斯科也格外受到人们的拥戴。 不过卡拉斯科也没有打算刻意去低调,被围观就被围观吧。 这也是自己受到众人爱戴的证明。 当然,卡拉斯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围观自己的人群身上。 他在看着那片天空,目光仿佛想要看透这蓝天。 卡拉斯科看得出神,明明感觉只是过了一瞬间,但是实际上已经过去了相当久。 久到卡拉斯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陛下,我们已经到了费特大人的府上了。”卡拉斯科身边的女子恭敬地说着。 “嗯。”卡拉斯科颔首,走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就有无数的下仆迎接卡拉斯科的到来。 没办法,谁让卡拉斯科那么高调地来了,费特想不知道都难。 提前就做足了准备。 再说了,这些天卡拉斯科连续见了好几个军官。 费特也想着卡拉斯科会不会找上自己。 “卡拉斯科大人,欢迎您的大驾光临。”费特也不得不亲自出来迎接这一位代理皇帝。 当然,费特是不屑于“陛下”来称呼卡拉斯科就是了。 对于费特而言,卡拉斯科也仅是一个篡位者。 可是表明上的恭敬还是需要做足的。 “费特,不,应该说是费特下校。”卡拉斯科朝费特伸出了右手。 “叫下官费特就好了。”费特握住了卡拉斯科的右手。 “请进来吧,卡拉斯科大人。”费特将卡拉斯科请进了自己的大宅之中。 --- 管家很熟练地准备好一切,服伺卡拉斯科就坐。 “很不错的红茶,费特下校。”卡拉斯科抿了一口红茶,然后称赞道。 “过奖了,卡拉斯科大人。” “不知道卡拉斯科大人找下官,是有什么事吗?”费特看似随意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想多跟军中的各位打好关系罢了。”卡拉斯科如是说。 费特干笑了几声,对与卡拉斯科的话不置可否。 “不知道费特下校对与帝国跟联邦之间的战争,有什么看法。” “目前的话,对于帝国的影响并不大。”费特回答着。 “不过之后的话,果然还是应该更加警惕一些呢。” “为什么现在不警惕一些呢?”卡拉斯科有点好奇地问。 “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态度有点怠慢战争这一件事情了么?” “这个下官也觉得呢,白威参谋长似乎对于战事不太在意啊。”费特轻声说道。 “参谋长这种消极的态度,有点不合适。”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卡拉斯科看上去对于费特的话很赞同。 而费特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 身为叛徒,费特可是很害怕被卡拉斯科看出点什么。 不过就目前看来,卡拉斯科没有任何的表示,也就证明费特暂时是安全的。 而且就卡拉斯科的疑心转移到白威身上,也是一个好办法。 “可以再来一杯红茶吗?”卡拉斯科对费特的老管家说道。 “当然可以,卡拉斯科大人。”老管家应道。 “你泡的红茶相当不错。”卡拉斯科低垂着眼皮,仿佛在回味着红茶的韵味。 “谢谢您的夸奖。”老管家躬身道。 这时候,卡拉斯科撇到了桌上那张紫罗兰歌剧团的门票。 “真是让我惊讶啊,费特下校也喜欢看歌剧吗?” “诶,这个,是啊。”费特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张门票还没有收回去。 毕竟费特还在想要不要去。 而老管家在费特没有开口之前,也不敢去动这张门票。 虽然说费特是有点去歌剧院的意思,可是犹犹豫豫是这个男人的性格。 门票就这样放在桌上一天多了。 “啊,我特意让那个歌剧团的人给我送来的。”费特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不是谎言,所以费特可以很安心地说出来。 “期待一下跟费特下校在歌剧院的碰面。”卡拉斯科端起茶杯,微笑着说道。 --- 卡拉斯科没有在费特的府上待太久,就离开了。 坐进马车的卡拉斯科,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 “这个费特,也处理掉吧。”卡拉斯科幽幽地说着。 “好的,陛下。” “跟之前的都一样,不要有任何动静,知道吗。” “明白。” 卡拉斯科并非无缘无故地去拜访军官。 整个帝国那么消极的态度也是卡拉斯科跟参谋长白威有意而为。 吵闹是钓不出来鱼的。 “那么,我们下一个要见的是第几个人来着。”卡拉斯科揉了揉眉头,问着身边的女人。 “陛下,我们下一个是我们拜访的第二十一个军官。” “已经第二十一个了么。”卡拉斯科靠在了车窗边上,发出了感慨。 过了几天之后,备受关注的紫罗兰歌剧团,终于在皇都的歌剧院上演歌剧了。 紫罗兰歌剧团在中大陆各地都有巡游,可是还是第一次在皇都出演。 光是这一点,就吸引了很多人。 附庸高雅的人当然不少,可是毕竟也是客人,紫罗兰歌剧团还是乐得那么多人来的。 而当地的歌剧院也很满意这样的人流量。 “久等了,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理了理头发,跟站在歌剧院门前的布雷说道。 今天的维吉妮亚似乎穿得跟平常不一样,格外地美艳。 连带着后面的布兰琪,也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女仆装。 “早安,布雷先生。”布兰琪冷淡地跟着打了一声招呼。 布兰琪的招呼可以说是毫无诚意。 不过对于布雷来说,布兰琪肯主动打招呼已经是值得惊讶了。 “为什么你就不跟我打招呼呢。”布雷看了一眼拉克丝。 “我们之间还有打招呼的必要吗?”拉克丝摊手。 “啧。”布雷撇了撇嘴。 “大家好。”鸣子从布雷背后冒了出来。 “我是布雷的未来妻…”鸣子正想说什么,就被布雷一手抓住了头。 “子”字都没有说出来,鸣子就被强行打断了话。 “诶,布雷、布雷,冷静一下。”被抓住头的鸣子,有点慌了。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布雷会怎么对待娇弱的自己。 “我只是说实话啊!” “你是想被我就这样拎起来,然后甩在一边去吗?”布雷的声线毫无波澜。 听着布雷的语气,鸣子就肯定他真的会这样做。 “冷静一下啊!哥!”拉克丝抱住了布雷的腰。 “这里可是公共场合!不是玩闹的地方啊!”拉克丝可不想自己的哥哥在这里搞事。 “emmmmmmmm”布雷沉吟了片刻,无奈地松开了手。 “啊,活过来了。”鸣子拍着胸脯,一阵后怕。 “深呼吸一下吧。”拉克丝叉着腰,认真地吩咐。 “就可以稍微冷静一下了。” “emmmmmmm”布雷思索了一下,还是按照拉克丝说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心情好点了吧,没那么生气了吧?”拉克丝如此说道。 看着布雷那么听话,拉克丝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了微笑。 扬起脑袋的拉克丝,在等着布雷的道谢。 拉克丝难得想要获得来自布雷的夸奖跟道谢。 布雷已经很久没有夸过自己了呢。 “没有。”布雷摇了摇头。 “总觉得没什么变化。” “…”拉克丝阴沉着脸,拉起了维吉妮亚的手。 “维吉妮亚姐姐,我们进场吧。” 诸如“谢谢你”、“不愧是我的妹妹”什么的话,拉克丝才没有期待! “拉克丝,布雷先生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嘛,不要生气。” 维吉妮亚安抚着拉克丝。 拉克丝难得生起的少女心,被布雷摧毁得体无完肤。 哥哥是什么?能吃吗!? “去死吧!死鱼眼!”拉克丝在进场之后,猛地回头喊道。 “布雷先生,您真的是一个不懂风情的人呢。”布兰琪路过布雷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 “…”布雷也不知道应该回什么话。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布雷嘀咕着。 “嘛,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布雷摸了摸下巴。 布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拉克丝那么生气。 自己不是按照拉克丝说的那样,深呼吸了一下么? 虽然说深呼吸什么的,真的对缓解情绪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布雷好歹是乖乖地去做了啊。 “噢!蕾比不清楚。”蕾比高呼着,发出了自己的意见。 “是呢,蕾比也不清楚啊。”布雷无奈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没办法呢,蕾比只有十六呢。 荒神加雪精灵的血统,十六岁估摸着也就是**而已吧。 听说精灵的寿命是人类的接近两倍,蕾比会不会也会活到二百岁。 不知不觉间,布雷就把惹怒自家妹妹的事摔在脑后了,开始思考奇怪的问题。 “啊啊啊啊嗄!!!是你、是你!”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到了蕾比怀里。 “唔…”蕾比惊了一下。 等看清了怀里的小东西之后,蕾比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A= 是紫罗兰歌剧团的那个小白,也就是那个智力缺陷的小女孩。 “我是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不断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唔…不要啃蕾比的尾巴。”蕾比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小白含住之后,无奈地说道。 “好硬、好硬,跟小白的尾巴不一样。”小白啃着蕾比的尾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不要啃蕾比的尾巴。”蕾比已经没有力气去说什么了。 “你也要咬我的尾巴吗?”小白伸出自己的猫尾。 “唔…蕾比不喜欢吃尾巴。”蕾比想布雷投以求助的表情。 然而布雷对这个小白根本没有办法。 “不行啊,你果然不行,布雷。”鸣子不屑地看着布雷。 “…”布雷额头的青筋在跳。 “果然对于小鬼什么的,你这样的死鱼眼是没有用的。”鸣子毫不留情地损着布雷。 鸣子对于刚才布雷的暴行,可是还耿耿于怀。 “现在是我贤妻良母鸣子的时间!”鸣子自满地说着。 “来,小白,让姐姐抱一抱。”鸣子说着,就将蕾比怀里的小白给包起来了。 “…”被包起来的小白,**着手指,呆呆地看着鸣子。 从那呆滞的目光中,根本无法明白小白在想什么。 不过蕾比是轻松了不少,起码不用被人啃尾巴。 虽然蕾比的尾巴很坚硬,可是也不是能够随便啃的东西好吗。 蕾比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尾巴,上面全是小白的口水,这让蕾比心里很委屈。 “哼哼,看吧!布雷!这就是贤、妻、良、母的威力!”鸣子举起小白,高呼着。 “…”布雷扶额,根本不想搭理鸣子。 “啊啊,不要扯我的头发,小白住手!” 小白揪住了鸣子的马尾,嬉笑了起来。 “哈哈,好大的马尾。”小白用力扯着鸣子的大马尾。 “这就是贤、妻、良、母吗。”布雷一字一顿地跟鸣子说道。 “呜哇!好痛啊!住手啊!小白!” “嘛,蕾比,我们也进去吧。” 布雷牵起了蕾比的小手,直接放弃了鸣子这个笨蛋,走近了歌剧院。 在距离歌剧开演前一个多小时,歌剧院里已经满席而坐。 布雷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死鱼眼打量着歌剧院。 这种高端的地方,布雷还是头一次来,还有点小紧张。 对比布雷,鸣子意外地淡定很多,似乎对于这种场合习以为常。 不过想想也是,鸣子以前怎么说也是丞相之女,比这要高端的场面也见过不少。 歌剧什么的,大概只是小儿科。 布雷还看了一眼拉克丝,谁知道拉克丝只是侧过头,没有理布雷。 被妹妹讨厌了呢,布雷很伤心。 “鸣子,东大陆那边有歌剧的吗?” “没有东大陆这样的歌剧呢,不过类似的不少。”鸣子说道。 不同地方都有自己的艺术,中大陆的歌剧,显然在东大陆的文化背景下是不怎么可能诞生的。 “是啊,歌剧到底是什么鬼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要是被人听到了,一定会说布雷是一个土包子。 “蕾比也不知道。”坐在布雷旁边的蕾比高呼道。 “蕾比也不知道啊。”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蕾比露出享受的小表情,被布雷摸得很舒服。 女孩不是都喜欢被人摸头发,但是蕾比很喜欢被布雷摸头发。 特别有安全感。 “嘿嘿。”蕾比可爱地笑起来。 “什么时候才会开演啊。”布雷问道,然后吸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在这种场合,大概也就只有布雷会喝着路边买的饮料。 用一些人的话来说,就是太破坏气氛了。 “对啊,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啊,好无聊啊。”懒懒的声音从布雷后面的作为传来。 之前的话并不准确,除了布雷之外,还是有其他人跟布雷一样干着破坏气氛的事。 埃里克说这话,然后舀一勺手里的冰沙往嘴里塞。 能够在这种地方吃冰沙,某种意义上埃里克比布雷还要过分。 “啊,军人。”布雷扭头一看,就认出了这个帝国军人。 “哟,瞎眼佬。”埃里克跟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不过从埃里克的语气里,并听不出什么惊喜。 布雷的语气也没有半点惊讶。 “之前跟你说过后会无期,看来是不灵验了。”埃里克叹气。 “嘛,遇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也还好,过去那么久了,什么都放一边了。”因莱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埃里克也无所谓了。 不想跟布雷太多瓜葛,主要还是因为因莱的麻烦事。 大概如今也没有什么人会无聊到,去翻那么久之前的事吧? 那张通缉令也被撤销了,军方也早就忘了那么一个人。 “是吗。”布雷随意地说着。 “不过说起来,你竟然会是有高雅爱好的人啊,看不出来。”埃里克好奇地看着布雷。 看歌剧这种事情,似乎跟布雷这种人应该是无缘的。 穿得也很破坏气氛,大家都是穿着正装的,而布雷却是一身冒险者装束。 连鸣子跟蕾比都换上了一些正经的服装,也就布雷懒得换。 可是说起破坏气氛,埃里克也是蛮破坏气氛的,穿着军装。 没有办法,埃里克能够上场面的衣服,也就是一身军装了。 总不能穿那种沙滩短裤过来吧? “乡下人总想见识一下大场面。”布雷无奈地说道。 “现在的人都自称乡下人了吗。”埃里克没好气地说着。 “说我兴趣高雅,不觉得你才是兴趣高雅吗,军人。” “我?我可是对歌剧这种东西毫无兴趣。”埃里克摆了摆手。 对于埃里克来说,与其休假期间看歌剧,还不如去在家里躺着。 看着就困的歌剧,埃里克可是没有半点兴趣。 “只爱丽丝拉着我来的。”说着,埃里克看了看隔壁的爱丽丝上尉。 从头到尾爱丽丝都没有理埃里克,一直拿着望远镜找着什么。 “她是冲着我们的代理皇帝大人来的。” 爱丽丝也不是能够欣赏歌剧的人,完全就是冲着自己的偶像,卡拉斯科来的。 “有什么意见吗?”爱丽丝放下了望远镜,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有意见,爱丽丝上尉,你继续找吧。”埃里克根本不敢表示出不满。 “那么埃里克上校,请小声一点。” “还有你,瞎眼的冒险者。” “知道了。”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爱丽丝的气场有点强啊。 不过有一点布雷还是很想吐槽。 “为什么她跟你一样都穿着军装啊?”布雷小声地问埃里克。 “因为爱丽丝根本没有得体的衣服。”埃里克一副残念的表情。 明明是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女性,竟然连得体的衣服都没有? “找到了!”爱丽丝突然低声喊道。 “卡拉斯科大人来了!” ““…””布雷跟埃里克一阵无语。 果然是迷妹啊,不过为什么是那个家伙的迷妹? 虽然卡拉斯科长得帅,气质很好,还是强大的冒险者,甚至兼任代理皇帝的位置。 可是这也不是成为他迷妹的理由啊。 布雷在心中感慨。 以上的抱怨,都是不受欢迎的布雷内心的吐槽而已。 实际上占据上面的优点,很难不受欢迎吧。 “真是现实啊。”布雷揉了揉身边蕾比的小脸蛋。 “唔…”蕾比一脸茫然0A0,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突然就揉自己的脸。 “喔,那天在紫罗兰歌剧团后台看到的皇帝大人。”鸣子的眼神很尖,一下子就发现了。 “排场真是夸张啊,那么多人恭候。”鸣子砸吧砸吧嘴。 “毕竟是大人物呢。”布雷哀叹,死鱼眼里写着“羡慕”。 “可是我对这种角色不感冒啊。”鸣子撇了撇嘴。 “太完美了啊,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样的人,看上去太假了。” “藏着不少事情呢,估计这位皇帝大人。”鸣子轻声呢喃,这些话也不能太大声说出来。 被传到皇帝大人的耳中,鸣子感觉会很糟糕。 “藏着很多东西么。”布雷瞅了一眼远处进场的卡拉斯科,然后瞄了一眼鸣子。 鸣子的直觉确实很准。 “是呢,卡拉斯科大人,总觉得太完美了呢。” 维吉妮亚跟点了点头。 对于卡拉斯科,维吉妮亚也不太感冒。 “嘛...”拉克丝没有做评价。 “哼。”布兰琪表示严重不满。 “诶,原来还是有那么多人不喜欢这个家伙的啊。”布雷呢喃着。 “卡拉斯科陛下,请坐这里。”紫罗兰歌剧团的团长亲自给卡拉斯科带路。 卡拉斯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回话。 不过紫罗兰歌剧团的这位团长也没有半点埋怨,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帝国现在的代理皇帝。 说是代理,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代理皇帝跟实际的皇帝没有任何区别。 “需要我让香雪出来见一下陛下么?”团长建议道。 “不用。”卡拉斯科摇头,否决了这个提案。 “让演员好好准备吧,我想看到一场让我满意的歌剧。”卡拉斯科如此道。 团长算是明白这个代理皇帝是有多喜欢歌剧了。 可是喜欢歌剧正好,这样就可以利用这一次的演出赚下大量的人气。 “那么请陛下欣赏吧,本快就会开演。”团长俯身行了个小礼。 “下去吧。”卡拉斯科说。 然后团长也很识相地离开了,没有继续跟卡拉斯科套近乎。 “陛下,感觉如何?”卡拉斯科身边的女人问道。 “还不错,我有种会发生惊喜的直觉。”卡拉斯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整个歌剧院。 这是皇都最有名的歌剧院,以红色跟金色为基调,给人一种辉煌感。 “那么希望那惊喜陛下会喜欢。”女子应道。 “但愿吧。”话音落下,卡拉斯科就顿了顿。 卡拉斯科似乎感觉到什么,四处张望。 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歌剧院座位席的后排。 “布雷 克拉斯?”卡拉斯科呢喃着,上一次就在紫罗兰歌剧团的后台看到这个人了。 总感觉这场歌剧会意外地精彩。 “看来歌剧会很精彩。”卡拉斯科最后对团长如此说道。 “那是肯定的。” --- 紫罗兰歌剧团的歌剧,开演从来不会延时。 在预定的时间,舞台的帷幕便拉开了。 “开演了啊。”布雷吸了一口饮料。 “我说,不要开演了还喝东西啊,笨蛋。”鸣子无奈地说道。 在这种场合,鸣子竟然要比布雷靠谱不少。 果然不愧是前大家闺秀。 “emmmmmmm”布雷的右眼看了看手里的饮料,然后无奈地将其放在了一边。 连**都这么吐槽自己了,布雷也不好意思继续喝了。 可是背后的埃里克还在“咔嚓咔嚓”地吃着冰沙。 “…”爱丽丝一声不响地将埃里克手里的冰沙抢走。 “我的冰…”埃里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爱丽丝瞪了一眼。 “沙…” “好吧,好好看歌剧。”埃里克叹了一口气。 声音还不能太大,否则会引来周围人的不满。 这种处处要注意礼节的地方,真的不适合埃里克。 “好拘束啊。”布雷轻声感慨。 “是你自己硬要来的好吗。”鸣子无语了,说要看看大场面的是布雷,不习惯的也是布雷。 这个死鱼眼是要闹哪样。 “布雷,蕾比想睡觉。”蕾比可爱地打了个哈欠。 “那就睡吧。”布雷柔声对蕾比说。 “嗯。”蕾比应了一声,就趴在布雷大腿上,小憩起来了。 蕾比根本无法理解歌剧这种艺术。 可能画什么的,蕾比还能觉得好看,但是歌剧还是放过蕾比吧。 “啊,布雷,你说这些道具是不是那个马瑞克先生弄的。”鸣子问道。 布雷这时候才关注起舞台上的道具。 那些布景跟道具,简直就像是实际场合中的一角,没有半点违和感。 一般歌剧,只会很简单地放点道具意思意思罢了。 “喔,蛮精致的。”布雷觉得这些道具意外地不错。 布雷总算是找到一点可以欣赏的东西了,那些道具似乎比歌剧本身要有趣。 嘛,其实那些人的歌喉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布雷有点不喜欢美声。 “嗯?有人进场了。”在专注欣赏道具布景的布雷,发现了有新角色进场。 “是香雪小姐。”鸣子也发现了,看清进场的演员之后,惊呼起来。 除了布雷跟鸣子,其实观众也或多或少惊叹起来。 因为香雪太美了,那种气质震慑着全场。 ——“这是女主角。” 这是所有人看到香雪的第一瞬间,脑海中所想到的。 其他的人,都只是香雪的陪衬。 “喔!香雪小姐的声音,好好听,耳朵要怀孕了。”鸣子小声惊呼起来。 鸣子这种惊讶,布雷完全无法理解。 对于布雷来说,香雪的美声跟其他演员的美声没什么区别。 下一个瞬间,灯光全打在了香雪身上。 香雪侧坐在舞台上,周围是残垣。 剧情什么的,布雷根本没有搞懂,只是特效让布雷有点在意。 从这个歌剧院的天幕,下起了雪。 在这个春天,竟然看到了雪。 布雷下意识伸出了手,接住了掉下来的雪。 这些雪是冰凉的,就像真的雪一样。 “神奇,这是法术吗?”能够做到这种效果,布雷也只能够想到法术了。 不过那么夸张的场面,应该要挺厉害的法师吧? 这下了血本啊。 在众人都沉浸在这惊艳的景色中时,布雷想得确实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如鹅毛一般的雪,轻飘飘地落下,吹一口气都能够将其吹开。 鸣子呵了一口气,面前的雪花如顽皮的精灵,飞舞了起来。 “下雪了。”鸣子呢喃着。 “唔…”凉凉的雪,落在了蕾比的侧脸,将她冷醒了。 “唔,布雷,下雪了?”蕾比睁开朦胧的睡眼,问道。 “是啊,下雪了。”布雷接住一片雪花,放在了蕾比面前。 蕾比伸出了手指,碰了碰晶莹的雪花。 在舞台上,香雪在雪中歌唱着,舞着。 其他的演员围绕着香雪,作为她的陪衬。 歌声回荡在歌剧院之中,优美的舞姿夺人眼球。 “啊,雪。”香雪歌唱着。 “这美丽的雪。”香雪流着泪,仿佛在为什么而感到悲伤。 周围的人都被香雪的泪所触动了,感受到那份雪带来的莫名悲凉。 绝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了这歌剧之中。 就算不懂得欣赏歌剧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感动到。 没有缘由,只因为这一份凄美,就足以让人感慨。 香雪的手高高地伸向天,仿佛想要触摸着一片下雪的天空,仿佛想要抓住所有的雪花。 但是,在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时,后排的埃里克的手指却是不安分地翘着椅子的扶手,眉头紧锁。 歌剧院中下起的雪,在埃里克看来确实很美,但是同时也很不对劲。 要是说别的东西,埃里克并不熟悉,但是雪的话却非常熟悉。 这不是正常的雪,跟平常的雪,气息不一样。 「霜风」 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在他周围卷起了一阵冷风。 冷冽的风,让四周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上校。”爱丽丝没有责备埃里克突然使用法术的行为,反而是认真地看了一眼埃里克。 埃里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爱丽丝瞬间会意,然后点了点头。 埃里克的动作,仅仅是歌剧进行中的小插曲,没有太多的人察觉到。 不过,布雷倒是瞥了一眼背后的埃里克。 歌剧还在进行着,雪还在下着。 一切都如常,没有任何诡异的地方。 歌剧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可是这漫长的歌剧中,没有人因时间太长而觉得无聊。 香雪出场之后,全场的客人,都屏息凝神了起来。 欣赏着香雪的一颦一笑,只是这么一个角色,就将整场歌剧升华。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为什么香雪是整个紫罗兰歌剧团的头牌了。 帷幕幽幽拉下,象征着这一场歌剧的结束。 这是在皇都的首演,也是相当成功一次演出。 在场的客人都仍然在回味刚才的歌剧,对于这突然的结束有点感慨。 就算是那些附庸风雅的人,都不由得喜欢上这场演出。 雪也随着表演的结束而停下。 令人窒息的唯美场面,终于算是结束了。 “欢迎各位赏脸观看我们紫罗兰歌剧团在皇都的首演。”这时候帷幕再一次拉开。 一众演员是要准备谢幕了。 而站在最前面的人,却有点让人意外。 那个既不是紫罗兰歌剧团的团长,也不是香雪,而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马瑞克,紫罗兰歌剧团的道具师。 “感谢诸君。” 然后马瑞克便鼓起掌来。 客人们被带动起来,也不自觉地鼓起掌来。 “为了回报各位,我们紫罗兰歌剧团给诸位准备了一份大礼。”马瑞克压了压自己圆顶礼帽,微笑着。 听到马瑞克这句话之后,场下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对这份大礼很好奇。 到底紫罗兰歌剧团会为各位准备怎么样的大礼呢? “对于不同的客人,我们都尽可能地准备充分了。”摘下了礼貌,马瑞克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很让人生好感。 下一刻,所有演员齐刷刷地躬身行礼。 “而且礼物已经送到了,喜欢你们喜欢。” “各位,你们都已经中毒了。”马瑞克用稀疏平常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话的内容是如此地恐怖,以至于众人不由得鸡皮疙瘩。 中毒?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就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跟恐怖。 “开什么玩笑!”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站起来。 男人的脸棱角分明,给人的气场也格外不一样。 无论马瑞克说的是不是玩笑,都足以让人愤怒。 “「黑石的巨腕」!”一个人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跟看上去的形象不一同,这个被称为「黑石的巨腕」的男人,是以蛮力著称的冒险者。 「黑石的巨腕」事迹经惊人,广为流传。 “你就好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男人握紧拳头,怒视着马瑞克。 “不要激动,这位「黑石的巨腕」。”马瑞克面对愤怒的男人,没有半点紧张。 “那么激动地使用魔力,可能会死的啊。” “…”马瑞克的话音落下,男人便猛地捂着鼻子,热血从鼻孔流出。 “你做了什么。”男人感觉体内的魔力流动是那么艰难。 就像是魔力的河流中,混杂了大量的砂石。 男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全身承受着剧痛。 “因为实力强的人,对于一些致命的毒都有抗性,所以我们这次给大家的礼物中,是混着两种毒。”马瑞克很好心地解释道。 “一种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慢性剧毒,但是冒险者的强韧体质可能承受。” “一种是作用于魔力的毒素,一旦使用魔力,就会产生剧烈的副作用,这种毒无法耐受。” 马瑞克伸出了两根手指,对众人讲解他们身上所中的毒。 “当然,我为什么说那么多呢?只是我想让大家清楚下情况,然后好进行一个游戏。” “只是一个游戏。”马瑞克如此说道。 “在歌剧之后的助兴节目,果然应该热烈一些啊。” “生与死,果然才是点燃气氛的好引线。”马瑞克感慨着。 “你说对吧,香雪。” “是的,马瑞克大人。”香雪从后面走出,款款欠身。 “你怎么想的呢,皇帝陛下。”马瑞克饶有趣味地看着卡拉斯科。 “你们以为之后还能活着离开吗?” “早点结束这闹剧,你还有可能活下来。”卡拉斯科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在颤抖。 这有点出乎马瑞克的意料。 「剑圣」卡拉斯科没有想到面对这种情况,会如此紧张。 马瑞克察觉到似乎有点违和的地方。 “陛下就不想知道是什么游戏吗?”马瑞克问道,将帽子放在了胸口位置,看上去无比绅士。 但是这名绅士,众人现在看上去如同魔鬼一般狰狞。 “不想!”卡拉斯科怒吼着,反应有点过激。 “把这个人抓起来,逼问解药!”卡拉斯科说道。 说罢,卡拉斯科身边的好几个随从便冲了出去。 即便是没有办法使用魔力,但是这些随从的战斗力依旧不弱。 马瑞克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显然也没有太强的战斗力。 “喀拉——”一个随从的头颅折了90度,脊椎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请好好地进行一下游戏吧,诸位。”香雪在轻松地解决掉这随从后,又顺手解决了另外一名。 “…”卡拉斯科沉默了,场内的其他人也沉默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 “游戏规则是什么…”一个人弱弱地问道。 “还有…我们怎么样才能拿到解药。” “哦,有一位先生问出了关键的问题,真是让我欣慰。”马瑞克说道。 “要是大家一直不问的话,我也只能够等你们慢性毒死,然后那些冒险者恢复实力杀了我。”马瑞克一副怕怕的样子。 然而,场内能够有几个冒险者?又有多少是普通人? 真的毒发的话,真不知道到底会死多少人。 “首先请务必不要紧张。”马瑞克说道。 “规则很简单,非常简单。” “我们这里有二十瓶药剂,其中一瓶就是解药。”马瑞克拍了拍手,就有人推出一辆载满药瓶的小车走上舞台。 “当然,除了解药之外,另外十九瓶有一部分是剧毒。” “要是整瓶喝下去的话,果然就是再厉害的冒险者也受不了吧。”马瑞克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也就是说,喝错的话就会马上死去。” “不过安心,除了剧毒,还有其他一些有趣的药剂,喝了并不会马上死去。” “只是可能出现一点有趣的现象。” “那么,各位客人。” “试喝药剂,然后选出解药,就是这么一个小游戏。”马瑞克戴上了自己的帽子,帽檐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 “等等,我们怎么能够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与其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还不如就这样跑出去!” 一个女人如此说着,便站起来往歌剧院外跑。 当她爬出歌剧院门口之后,惨叫声伴随着一声“咔嚓”的声音响起。 “刚才这位女士说的不错,你们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任何人都无法使用魔力的现在,你们都是砧板上的鱼罢了。” “歌剧院出入口已经封死了,试图离开就会直接被杀死。” 歌剧院安静的可怕,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气一下。 “当然,你们可以让有魔力的人来试药,只要是解药,那么就能够正常使用魔力。” “然后恭喜你们获得解药之余,你们还可以将我狠狠地折磨。”马瑞克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毕竟普通人试药,有几率就算是解药也分辨不出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过去了很久,都没有人有反应。 “嘛,看来各位是抱着外面有人来救你们的幻想。”马瑞克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可惜的是,外面的人还以为里面在进行歌剧表演。” “而且跟外界的联系都被我们切断了。” “你们要是耗时间的话,那么一个多小时之后你们就会死了呢。” “当然,那些强大的人不会有任何事就是了,毕竟毕竟那些慢性毒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马瑞克提醒了一下各位客人。 “有实力的人,快点去试啊!”一个人喊了起来。 “对,我们这些普通人试了也没有。” “真是贪生怕死的人,平时还说什么强者。” “没错,到头来死的只会是我们这些没有实力的人啊!” “那个什么「黑石的巨腕」,快上啊!”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歌剧院陷入了一片混乱。 那些普通人没有一个想死的,可是那些实力不错的人,也没有想死的。 不知不觉之间,人群分成了两派,并且对立了起来。 九成的普通人,一成拥有不错实力的人,相互仇视了起来。 “对了,我们的代理皇帝陛下,你不是一位「勇者」吗?” “「勇者」的话,果然应该有一点什么觉悟吧?”马瑞克眯着眼,看向了舞台下的卡拉斯科。 场内没有人说话,可是马瑞克这句话说到了大部分人的心坎里。 可是碍于卡拉斯科是如此帝国的代理皇帝,所有没有敢吱声。 “开什么玩笑!”卡拉斯科激动地说道。 “嗯,真是跟传闻的不一样呢。”马瑞克摸了摸下巴。 “传闻「剑圣」是一个更加沉稳、更加可靠的男人。” “今天一看,看来跟传闻出入很大啊。”马瑞克耸了耸肩,转身走到了小车附近。 “既然没有人想要开始这个游戏,就让皇帝陛下开始吧。”马瑞克呢喃着。 “来,香雪,给我们的皇帝陛下,灌下这一瓶药剂吧。”马瑞克随意挑了一瓶药剂。 “明白,马瑞克大人。”香雪欠身,显得格外地谦卑。 这副模样,让很多男人都产生一种征服的**。 看到一些人在这种场合还能够露出色迷迷的表情,马瑞克不屑地笑了。 “卡拉斯科大人,失礼了。”香雪坐在了卡拉斯科的大腿上,朝他耳朵呵了一口气。 这一份香艳,卡拉斯科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乐在其中。 额头不断滴落冷汗。 可是香雪那纤细的小手,如铁钳一般抓住卡拉斯科的嘴。 药剂被香雪硬生生灌进了卡拉斯科的嘴里。 正当卡拉斯科想要将药水吐出去的时候,却被香雪抓住了下颚,堵上了嘴。 “!!!!!!!”卡拉斯科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地将嘴里的药剂吐出来。 “可恶!你们怎么敢!”卡拉斯科惊恐地看着香雪。 这个美丽的女性,现在看起来是那么恐怖。 不过在这个卡拉斯科挣扎的时候,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身上。 期待着后面的结果,只要是解药的话,那么一切都会过去。 恐怖的游戏就会结束,小命会得以保存。 可是结果总是让人失望的,5%的几率终究还是太玄学了。 卡拉斯科在座位上痛苦地抽搐着,可是被香雪坐在大腿上,他又被办法作出太大的动作。 这么一副样子,别人看了都觉得难受。 简直是生不如死。 过了不到半分钟,香雪面前的卡拉斯科呼吸就停止了。 瞳孔的溃散,象征着卡拉斯科的死去。 “卡拉斯科大人他…”有人咽下了一口口水。 那个代理皇帝,就这样死去了?那么简单就是死去了? “真是奇怪呢。”马瑞克摸了摸下巴。 “太奇怪了。” “不对劲。” 马瑞克不断嘀咕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卡拉斯科应该是一个枭雄,不可能是这个样子。”马瑞克皱眉,刚才他还会认为卡拉斯科在装。 但是现在是真的死了,那个卡拉斯科。 “香雪,看看他是不是伪装的。”马瑞克说道。 香雪颔首,手放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可惜香雪要做的不是温柔的动作。 香雪沿着身前男人的脸侧撕开,一张面具被香雪撕了出来。 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可不是那位「剑圣」。 “马瑞克大人,是魔导具。”香雪沉声道。 “魔导具?”马瑞克皱眉紧锁,没有之前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香雪,从那个男人身上离开,我们被那位皇帝陛下耍了。”马瑞克压低了帽檐,冷冷地说道。 香雪听到了马瑞克的话之后,没有任何犹豫,便从那个死去的男人腿上离开。 听马瑞克的话,总是没有错的。 香雪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歌剧演员,真实的分身是联邦的上尉。 正因为香雪是一名军人,当初布雷看到香雪之后,才会感觉香雪的气质有点诡异。 既有那种美艳女子的感觉,又有军人的气场。 两种气质交织在一起,也难怪会让布雷觉得古怪。 不过明明香雪才是联邦的上尉,而马瑞克只是一个下士。 香雪却称呼马瑞克为“大人”,这是令人无比困惑的一件事。 而且香雪对于马瑞克的命令全部都果断地执行,这在上级命令下级的军人体制之中,是很罕见的一件事。 从来没有见过下级命令上级,这么一个说法。 “嗡——”一阵难以听清的剑鸣声响起。 一把剑身银白的长剑刺向了香雪。 而香雪看清剑来的方向之后,剑尖已经直抵她的胸口。 “…”仓促之间,香雪只能狼狈地翻身。 可是总算是躲开了着从暗处袭来的一剑。 香雪半跪在地上,警惕地看着握剑的偷袭者。 偷袭者长得很普通,看上去根本即使一名普通的观众罢了。 “精彩,真是精彩。”马瑞克鼓起掌来。 “我终于明白皇帝陛下你之前跟我们团长说的那一句,‘看来歌剧会很精彩’,是怎么个一个意思了。”马瑞克语气中满是感慨。 马瑞克的话是冲着这个路人说的。 而这个路人沉默了良久,最后将手放在脸上,从边缘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同样是魔导具,专门用来伪装用的魔导具。 面具下的人,正是那个卡拉斯科。 而卡拉斯科手中握的剑,才是真正的「梵卡雷尔」。 “被皇帝陛下摆了一道呢。” “彼此彼此,我不也是被你摆了一道么。”卡拉斯科淡然地说着。 “那么,可以问一问,您什么时候发现我们歌剧团有古怪的呢?”马瑞克饶有兴趣地看着卡拉斯科。 “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你们紫罗兰歌剧团是联邦的东西。” “哦,这可真是惊人。”马瑞克稍微有点惊讶。 “我们可是从一个普通歌剧团开始架空的呢。” “也就是说,紫罗兰歌剧团一开始真的是一个巡游各地的普通歌剧团。” “这我早就知道了。”卡拉斯科说道。 “就像你们在我们帝国埋下了那么多叛徒,联邦不也有我的线眼么?”卡拉斯科说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无奈是马瑞克,还是卡拉斯科,都很明白对方有获取情报的手段。 “这个也是呢。”马瑞克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一个让人苦恼的事实呢。 叛徒这种存在,哪里都可以挖到的呢。 马瑞克却没有继续跟卡拉斯科扯下去的意思。 跟敌人闲聊,当然不是无聊地告诉别人无数的信息。 而是有各种各样的目的。 或者是误导、或者是吸引注意力,又或者是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而马瑞克现在做的就是吸引卡拉斯科的注意力。 马瑞克抬起手,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手势。 卡拉斯科背后的香雪,看到了卡拉斯科的手势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袭卡拉斯科。 香雪从袖中抽出两把匕首,刺向卡拉斯科的后脑。 “叮——”可是随后发出了并不是匕首没入血肉的声音。 而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卡拉斯科的长剑挡住身后的攻击。 在香雪攻击被挡下那一瞬间的卡顿中,卡拉斯科已经转身了。 「梵卡雷尔」划出好看的轨迹。 “看来你们以为封住了魔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卡拉斯科不屑地说道。 长剑无情地袭向了香雪。 香雪没有想到卡拉斯科可以那么快反应过来,只能转攻为守。 然而,「梵卡雷尔」将香雪手中的匕首拨开,轻松地就让香雪的防御崩溃。 “皇帝陛下,你这么出头,是为了什么呢?”这时候马瑞克开口了。 听到马瑞克的话,卡拉斯科手中的动作慢了半拍。 而这半拍让香雪找到了活命的一线生机。 香雪在这个空档退到了很远的地方,那里的话,就算是卡拉斯科都没有办法一下子够到。 “哼。”卡拉斯科冷哼了一声,看着打扰自己的马瑞克。 “我想想,你忍到现在,是为了钓出更多的人,对吧?”马瑞克如此说道。 实际上,也跟马瑞克说得一样。 卡拉斯科之所以藏那么久,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 每一句话,都很关键,仔细琢磨总能够发现点什么。 尤其是这个男人,卡拉斯科更希望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话。 “可是,皇帝陛下!看啊!身后的观众们,似乎都没有想要帮您的意思啊。” “你是要孤军奋战吗?”马瑞克看了一眼身后其他的谢幕演员。 那些全都是联邦的军人。 “知道为什么我们帝国对于前线的战争那么消极么。”卡拉斯科突然说道。 “哦?皇帝陛下想要告诉我点什么?那可真是有意思啊。”马瑞克眉头一挑。 卡拉斯科会主动告诉马瑞克点什么,这是马瑞克预料不到的。 “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帝国军方内的叛徒。” “原来如此。”马瑞克摸了摸下巴。 “我也觉得贵国对待战争太过怠慢了。” “原来是为了钓鱼吗?” “你们埋下的棋子,已经全部清除了。”卡拉斯科冷冷地说道。 可惜的是,卡拉斯科根本无法从马瑞克脸上看到半点慌张的神色。 “我想得也是呢,费特先生也没有来。”马瑞克摘下了帽子,仿佛是在为费特默哀。 根据马瑞克对费特的了解,他一定会来这场歌剧的。 然而费特并没有到场,也就是说费特也被卡拉斯科给处理掉了。 马瑞克在帝国联系的人当然不止一个。 可是按照卡拉斯科的说法,估计全部都已经凉了。 “这一次,你们是为了针对我吧。”卡拉斯科拿着剑,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了马瑞克。 卡拉斯科之所以敢就这样跳出来,是因为自信。 他自信自己可以对付这些联邦的家伙。 而马瑞克似乎专注在跟卡拉斯科谈话,并没有察觉卡拉斯科的接近一般。 “都被看透了,真是厉害啊,皇帝陛下。”马瑞克耸了耸。 “看似像造成混乱,不是确实是为了杀您。” 面对一脸淡定的马瑞克,卡拉斯科不由得皱眉。 整个事件的策划者,大概就是马瑞克。 在短短的对话之间,卡拉斯科就感觉出来了这一点。 然而这个马瑞克,卡拉斯科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情报。 之前那个香雪,卡拉斯科都获得过一点情报,有一定的认识。 可是马瑞克,简直就一个谜团。 理论上,卡拉斯科把联邦大部分尉级以上角色的情报都收集过。 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人物,卡拉斯科会不认识。 “你看上去很危险。”卡拉斯科说道。 “我吗?可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相当安全呢。”马瑞克轻笑着。 “不,我是说你这个人对我来说相当危险。” “啊,这样的话,皇帝陛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马瑞克转了转手中自己的帽子。 “我只是一个级别很低的士兵而已。” 没有错,马瑞克仅仅是一个下士罢了。 卡拉斯科再谨慎,都不会去想过危险的角色会出自士级。 这成为了卡拉斯科的情报盲区。 “噌——”一眨眼之间,卡拉斯科的身影从马瑞克面前消失。 一把长剑直指马瑞克冲去。 “马瑞克大人!”在一边的香雪看到这一幕之后,立马跟了上去。 “啧。”卡拉斯科有点不耐烦,这个没有彻底处理掉的女军人,果然是一个隐患。 被香雪干扰的话,卡拉斯科是无法在一瞬间杀死马瑞克。 尽管马瑞克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卡拉斯科还是对这个男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副模样说不定也仅仅是一个伪装罢了。 要杀,就必要瞬杀,不能给任何对方反应的余裕。 卡拉斯科停下了刺剑的动作,整个人的动作霎时间停顿。 “轰!!!!!!!!”停下的卡拉斯科挥出左拳,将背后跟上的香雪击飞。 香雪往后倒飞,直接砸在了歌剧院的墙上。 被重击的香雪,喉咙一甜,吐出鲜血。 跪在地上的香雪,根本无法动弹。 这一击跟上一次交手完全不一样,卡拉斯科并没有留手。 香雪不断地吐血,双手也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躯,软软地倒下了。 虽然香雪没有被卡拉斯科就这样一拳捶死,但是也差不多了。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皇帝陛下。”马瑞克摇头,叹息。 可是从马瑞克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 就算是香雪濒死,也没有能够使得马瑞克慌乱、紧张。 恐怕就算是香雪就这样暴毙,马瑞克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 “冷血啊,皇帝陛下。”马瑞克说道。 “冷血的人,不是你吗?”卡拉斯科如是说。 话音落下,卡拉斯科就再一次提起杀向了马瑞克。 “撕拉——”一大片血溅起。 可是这些血并不是马瑞克的血。 而是马瑞克身后之前那些演员的血。 这些所谓的演员,无一不是军人。 “这才是目的吗?”马瑞克摊开手。 卡拉斯科擦了擦剑刃上的血,这些一动不动的人可不是傀儡。 而是一群等待着命令的士兵。 “我们联邦不少精兵,就这样死在皇帝陛下你的手里啊。”马瑞克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没有继续跟马瑞克废话的意思。 如今,只剩下马瑞克一个人了。 没有人可以帮助马瑞克。 在卡拉斯科想来,理应是这样的,于是便果断地斩向了马瑞克。 可是下一刻,卡拉斯科的表情一僵。 刺向马瑞克的「梵卡雷尔」,任凭卡拉斯科怎么用力,都无法继续前进一丝半毫。 “这…”卡拉斯科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个金色短发的小女孩,用牙齿咬住了「梵卡雷尔」的剑身。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跟蕾比玩的小白。 那个紫罗兰歌剧团的傻小孩,现在却是帮马瑞克接下了帝国「剑圣」的剑。 并且用的是牙齿。 那牙齿就想铁钳一样,仅仅地锁住了卡拉斯科的剑。 从剑身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让卡拉斯科不由得惊愕。 “松口!”卡拉斯科沉声喝道,手腕一震。 “呜哇!”小白被震得下颚有点发麻,松开了嘴。 卡拉斯科这才得以将剑从小白的口中抽出来。 可是小白被「梵卡雷尔」划过的嘴,却没留下任何伤痕。 “哟,皇帝陛下,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半点恐惧吗?”马瑞克搓了搓手指。 “其实我很怕死的。” “那么怕死的我,之所以面对皇帝陛下都不害怕。” “是因为我很清楚,我死不了。” “…”卡拉斯科退后了几步,谨慎地看着小白。 卡拉斯科从刚才的交手中,体会到了小白的力量。 那是远超自己的蛮力,那力量甚至比魔物还要恐怖的。 “限制敌人能力的手段有很多,可是我为什么只选了限制你们的魔力?” “诚然效果越简单的毒,效果越有效。” “反而是复合作用的毒,效果会比预期差很多。” “但是,为什么我不选择限制你们的体力、你们的力量…”马瑞克站在舞台上,夸张地张开双手。 “因为,在敌人用不了烦人的魔力时,这个孩子就是无敌的。”马瑞克摸了摸小白的猫耳朵。 “哪怕是被称为「剑圣」,在无法使用魔力的情况下,光靠剑技,都不会是这个孩子的对手。” 小白的猫耳朵抖了抖,然后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卡拉斯科没有说话,不过马瑞克说的没错。 卡拉斯科脸色古怪地看着小白。 小白站在舞台上,吮着自己的手指,嘴角的口水都没有擦。 呆滞的双眼在打量着卡拉斯科。 “这披着**皮的怪物。”卡拉斯科嘀咕着。 似乎想到了什么,卡拉斯科的脸色有阴沉了几分。 “哦,皇帝陛下,脸色不太好呢。”马瑞克一副关心卡拉斯科的样子。 “那么久快点死去,让我继续这个好玩的生死游戏吧。”马瑞克说道。 --- “啊嗤——”后排的布雷打了个喷嚏。 布雷总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人忽略了。 “布雷先生,我们该怎么做。”维吉妮亚严肃地看着布雷。 “看着就好。”布雷呢喃。 现在出去是可以解决面前仅剩的家伙,可是并没有办法保证场内观众不死人。 “真是麻烦。” 费脑子的事情,果然还是不适合布雷。 “联邦传闻有一个士兵,智力低下,像魔物一样强大,在战场上被称为「野兽之牙」。”卡拉斯科沉声道。 “「野兽之牙」,我想这个小女孩不会就是吧。” 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将强大跟这**联系在一起。 “没错,「野兽之牙」就是指小白。”马瑞克轻柔地摸了摸小白的头。 “…”卡拉斯科听说过很多关于「野兽之牙」强大的传闻。 可是实际上,真正交手的人,却都并没有活下来。 留下的传闻,都只是旁观着的陈述。 “嘿嘿。”小白冲着卡拉斯科傻笑了一下。 这一笑意义不明,但是却让卡拉斯科神经绷紧。 “小白可是我们很重要的武器。”马瑞克如此说道。 小白的智力问题,根本就不是小时候发高烧所造成的。 而是后天大量实验所导致的后遗症。 疯狂的研究者,想要创造一个不依靠能量体系就足够强大的个体。 小白就是成果,是筛掉无数失败品之后,唯一的成品。 尽管智力缺陷严重,但是实力没有人可以质疑。 “小白,杀了他,他妨碍了游戏的进行。”马瑞克柔声道。 “游戏、游戏不能停!”小白急得到处乱蹦。 “小白要杀了你。”小白**着手指,仰视着比自己高了几个头的卡拉斯科。 那纯洁的双眼中,透出的是杀意,那种毫无保留、纯粹的杀意,比刽子手的眼神还要恐怖。 “他打了香雪。”马瑞克在小白耳边低语。 “香雪、香雪,你打香雪!!!”小白愤怒了。 “哼。”卡拉斯科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将剑横在身前。 在卡拉斯科正想要摆出架势对付小白的时候,小白却已经彻底从他的视野之内消失。 “噌——”在卡拉斯科无法兼顾的角落,小白的身影冲了出来。 小白的样子跟前一刻有点差别。 手指不断伸长,最终变得就像野兽的爪子一样。 坚硬、锐利,长度既不会影响战斗,还能够轻易地插入猎物的体内。 可爱的虎牙,现在看上去更像是猛虎的獠牙。 古怪的纹路覆盖在小白的皮肤上,让她看上去更加诡异。 “这可不是兽人的程度了。”卡拉斯科瞳孔一缩。 “喀拉——”小白在卡拉斯科反应过来之前,獠牙就咬在了卡拉斯科的手臂上。 卡拉斯科下面被衣服藏起来的臂铠,在小白恐怖的咬合力下不断变形。 只要不到五秒,整个臂铠估计就要被咬烂。 卡拉斯科身上穿的可是附魔后的铠甲,远不是一般铠甲可以比拟的。 饶是如此,在小白的獠牙面前,依旧脆弱。 “松开!”卡拉斯科喝了一声,手中的长剑刺向小白的眼睛。 小白松开了口,敏捷地翻身落地,躲开了卡拉斯科的攻击。 但是小白在闪避的同时,卡拉斯科的剑已经跟了上去。 “叮——”然而长剑并没有想象中刺得深。 尽管剑尖确实穿透了皮肤,但是也只是刺入了分毫。 在个小女孩的肉体,简直比钢铁还要坚硬。 “香雪、香雪,你打香雪。”小白嘶吼着,眼神无比凶狠地盯着卡拉斯科。 “咚——”地面被小白踏裂,她娇小的身躯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 “轰!!!!!!!” 卡拉斯科将剑横在身前,挡住了小白的冲击。 可是由于巨大的力量,卡拉斯科还是不断后退,被击退到观众席中。 椅子被冲飞,无数的人摔倒在了一边受伤。 “吼!”小白的喉咙中发出了野兽的嘶吼声。 “撕拉——”「梵卡雷尔」划破了小白嫩白的皮肤。 从小白的脸上,渗出血,血顺着脸颊滑落。 小白的舌尖舔了舔这些腥甜的血,眼神变得愈加疯狂。 不过卡拉斯科一下子将小白给踢飞,没有小白行动的机会。 「次元斩」 随着卡拉斯科的挥剑,无数的斩击从半空的小白周围出现。 剑斩不断地持续着,不断地割裂着小白皮肤,并且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浮空。 在众人以为战斗就会这样下去的时候,半空的小白猛地甩尾,一道冲击波击倒了卡拉斯科。 仿佛无穷无尽的斩击,终于是消失了。 “好痛、好痛、好痛。”小白抱着自己的身躯,痛苦地嘶吼起来。 “吼!”一声咆哮响起,然后小白的身影消失,只留下一地扬起的尘土。 一个眨眼之间,小白就来到了卡拉斯科的面前。 利爪没有任何规律地袭向卡拉斯科。 卡拉斯科用长剑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小白的攻击轨迹,并且顺利挡格。 “啊啊啊啊啊啊!”小白乱叫着,被挡住攻击让她无比烦躁。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命中卡拉斯科。 可是对于卡拉斯科来说,场面也并不轻松。 卡拉斯科额头留下汗珠,小白的怪力让卡拉斯科有点吃不消。 这种高频率的怪力轰炸,使得卡拉斯科的手腕有点发麻。 要是不用心像世界的话,根本无法抗衡这头怪物。 “吼!!!!”咆哮卷起狂风,掀飞周围倒下的座位。 很难想象这声咆哮,是来自那么一个小女孩。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小白不断地叫着。 卡拉斯科扫视了一下周围,人太多了,要是这里使用心像世界的话,这个能力就无法成为秘密。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不使用心像世界的话,就根本战胜不了这头披着**皮的怪物。 “「野兽之牙」,我想不是正常培养出来的吧?而是造出来的怪物对。”在激战中,卡拉斯科突然说道。 “…”马瑞克只是一边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卡拉斯科的问题。 “养成这么一只披着**皮的怪物,你们到底是做了些怎么样的实验呢?”卡拉斯科如此说道。 “没有意义的,皇帝陛下。” “这种话,对于我跟小白来说,都是无意义的。”即便是香雪生死不知,马瑞克的神情依旧没有波澜。 “看来你很快就要死在小白的利齿下呢,死在「野兽之牙」的利齿下。”马瑞克背着手,幽幽地说道。 “看样子是啊。”卡拉斯科如是说。 “这次的歌剧看来会很精彩。”卡拉斯科说着,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在后退之前,好歹是用长剑击退了小白。 卡拉斯科没有料到过马瑞克会放出这样一头怪物。 所有后手如今看来都变得毫无意义,真是糟糕的发展。 小白舔舐着自己流血的手掌,「梵卡雷尔」的锋利程度,即便小白的肉体强度都无法承受。 “现在就已经很精彩了,不是么。”马瑞克嘴上怎么说着,眼神却在四处游离。 总感觉卡拉斯科的话中暗示着什么。 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的。 可是马瑞克并没有看到类似敌人的存在从外面潜入。 马瑞克可是记住了场内的所有人,要是多出了人,立刻就会察觉到违和的地方。 可是场内的人,除了死去的,就没有少人,也没有多人。 “看来你是一个想很多的人。”卡拉斯科站直了腰,虽然不敌,可是在气势并没有落下风。 场内的冒险者,并非不想帮助卡拉斯科,可是在无法使用魔力的情况下,插手这场战斗是送死的行为。 这头怪物的强悍,已经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可是这样下去,这个代理皇帝就会身陨此地。 观众席上的爱丽丝有点坐不住了。 “上校!”爱丽丝咬着牙,看向了埃里克。 可是埃里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卡拉斯科跟小白之间的战斗。 “上尉。”埃里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爱丽丝一眼。 然后又瞥了一眼身前的布雷。 布雷正低垂着眼皮,观察着这场战斗。 可是即便是卡拉斯科陷入了危机,布雷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歌剧院内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思绪。 但是很快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小白,杀了他。”马瑞克压低了礼帽。 马瑞克不想思考卡拉斯科会有什么计划了。 “吼!打香雪的坏人!”小白喊着。 “坏人么。”卡拉斯科简单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坏人!”小白的声音充满了怒火。 小白的金色短发在卡拉斯科面前掠过。 “!!!!”卡拉斯科感觉到脖子一阵剧痛。 “撕拉!!!!”小白硬生生地将卡拉斯科脖子一块肉咬了下来。 “「恶即斩」”卡拉斯科目光一凛,强忍着剧痛挥出了一剑。 可惜的是,这一剑没有蕴含半点魔力,看上去跟普通的斩击没有什么区别。 小白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不闪也不躲,只是想着将手中的利爪贯穿卡拉斯科的胸膛。 “啊啊啊啊!!!!”然而小白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 长剑几乎将小白的手臂切断,伤口间白骨隐约可见。 可是即使是这样,小白还是伸出了另一只手,捅中了卡拉斯科的小腹。 “好痛!好痛!好痛!”小白捂着伤害,蹲在地上嘶喊着。 “虽然是怪物,但是还是一个**而已。”被咬掉一块肉的卡拉斯科,冷冷地说道。 当然,要是小白咬穿了血管,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归根到底,卡拉斯科只是一个人类,受到致命伤还是会死去。 然后,还有一件事就是,重创了小白之后,卡拉斯科愈加肯定了小白是一个披着一只**皮的怪物罢了。 小白手臂上骇人的伤口,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种只有在魔物身上才会出现的「高速恢复」,确实体现在了小白身上。 而卡拉斯科却因为大量失血,而看上去相当糟糕。 不过即便是如此,握剑的手还是没有任何颤抖。 卡拉斯科是不会允许自己握剑的手颤抖,这是侮辱了「剑圣」,也侮辱了「梵卡雷尔」。 “怪物,继续吧。”卡拉斯科话是对小白说,但是眼神却是看着马瑞克。 卡拉斯科不止一次想要直接杀死马瑞克。 但是看似很快的小白,却处处在保护马瑞克,不会让卡拉斯科有半点接近的机会。 这种在陷入疯狂的时候还能保持一定理智的怪物,卡拉斯科感到很头痛。 虽然智商低下,连正常孩子的水平都达不到。 可那种跟野兽一般恐怖的战斗本能、直觉,甚至远比兽人强悍。 “难缠啊。”卡拉斯科呢喃着。 接着战斗又开始了。 小白悦动的身影,就算野猫一样敏捷,而卡拉斯科则是一直在原地防守。 防守已经很吃力了,主动进攻几乎是不可能。 每次碰撞,都会有一方受伤,但现在这个地步,卡拉斯科已经无法误伤格挡了。 伤势无法支持高强度的防守。 火花四射、血溅八方。 整个歌剧院仿佛化作了斗技场,只为两人的战斗而存在。 可惜的是战斗,并没持续很久。 卡拉斯科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样,最后只能用长剑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没有人能帮忙的感觉如何,皇帝陛下。”马瑞克行了一个礼。 “…”卡拉斯科没有说话。 “轰!”沉默的卡拉斯科被小白一尾巴甩飞,撞散了打量的座位。 幸运的大概就是虽然很多人受重伤,但没有什么人死亡。 卡拉斯科躺在散架的作为上,喘着气。 只要小白再来一下,卡拉斯科就会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而这个时候,埃里克站了起来。 “我说,那个试毒的游戏可以继续吧。”埃里克摊了摊手。 “帝国军人么?”看着埃里克的军装,马瑞克如此说道。 “小白,等一下。”马瑞克停下了小白想要杀死卡拉斯科的举动。 “有趣,是什么让你自告奋勇。” “难道我要看着自家的代理皇帝死去吗?” “这位要是死去,我们大家都会很烦恼吧。”埃里克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要试毒。” “你想要进行的是游戏对吧,这个游戏就从我开始吧。”埃里克耸肩,不情不愿地说道。 “没有想到,帝国也会有为你着想的人呢。”马瑞克微笑地看着卡拉斯科。 卡拉斯科如此根本没有力气去回答马瑞克。 不过说实话,他确实为埃里克的站出来而震惊。 卡拉斯科本来想要利用的是坐在后排的布雷 克拉斯。 “那么,就让我为你鼓掌吧,帝国的军人先生。”马瑞克鼓起掌。 “我对自己的运气挺自信的呢。”埃里克也自顾自地鼓起掌来。 “我稍微去试一下毒。”埃里克对身边的爱丽丝说道。 “等一下,上校。”爱丽丝拉住了埃里克的袖子。 “两个人吧。”爱丽丝摇了摇头,如此说。 “情侣吗,真是让我感动。”马瑞克感慨着说。 “并不是情侣。”埃里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情侣?跟爱丽丝是情侣? 这种玩笑可是开大了。 “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爱丽丝淡然地说道。 “两位看上去关系相当不错。”马瑞克说。 “那么,不来试毒么?” “现在不是在走了吗。”埃里克慢悠悠地走下阶梯。 后排走向舞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而爱丽丝一声不响地跟在了埃里克的身后。 现在只剩下马瑞克跟小白在场,但是却没有人有勇气起反抗。 卡拉斯科都倒下的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对抗那个金发的**。 虽然说出来很残酷,但是无论谁想要逃跑,都会第一时间被那个女孩杀掉。 从舞台到后面的通道,她只需要眨眼的功夫就足够了。 没人愿意做出头鸟,谁都不想先死。 “哟,瞎眼佬,你觉得我能够活着回来不?”埃里克路过布雷身边的时候,随意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布雷疑惑地问道。 埃里克没有回答布雷这句话,只是径直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马瑞克心情很好地将小车推到了埃里克的跟前。 没有手下的现在,,马瑞克做什么都只能够自己来。 可是马瑞克没有因此有半点不满,反而给人感觉乐在其中。 “那么,先试毒的是哪一位?”马瑞克拿起几瓶药剂。 埃里克跟爱丽丝距离马瑞克是那么的近。 可是大家都明白,就这样袭击马瑞克,是不可能成功的。 在边上眼神呆滞的小白,会对埃里克跟爱丽丝第一时间的杀意产生反应。 没有干掉马瑞克,就会被小白直接撕开。 “喝药的当然是我先。”埃里克耸肩。 “难道要让爱丽丝上尉试毒?” “要是上校这样命令,我也会照做。”爱丽丝老实地说道。 “算了,看着你这个态度就没有兴趣。”埃里克嫌弃地摆起手来。 “是啊,药水真是多,足足20瓶。”埃里克也不着急。 “五颜六色,你们这些家伙的趣味真是古怪。” “又是选歌剧,又是玩游戏,你们联邦的军人干事都那么优雅?”埃里克撇了撇嘴。 眼睛看着小车里的药剂,好像正在挑好看的。 “没有看上去带感一点的吗?”埃里克不满地说道。 “选药剂的只能是你,这位帝国的军人。”马瑞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嗯?这瓶感觉不错,冰冰的。”埃里克拿起一瓶湛蓝的药水。 药剂如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 不过埃里克对着颜色没有太大的兴趣,他选这瓶药水的原因,还是因为其冰冰的感觉。 埃里克喜欢冰凉的东西,这瓶药剂挺对口。 “真是好看的颜色。”马瑞克欣赏起着药剂的颜色。 “自己准备的药剂,竟然还会感叹?” “美的东西,看几次都会感叹。”马瑞克说道。 “这好看的药剂,我是要收藏了。”埃里克这样说着,将药剂藏在兜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军人先生。”马瑞克眯起了双眼。 “当然是想收藏掉这瓶冰冰的药剂啊。”埃里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小白,杀了…”马瑞克正想开口的时候,却发现一把枪抵在了自己的脑侧。 “闭嘴。”握枪的爱丽丝冷冷地说道。 马瑞克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小白是不可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军人成功接近自己。 “看来你实力真的不咋滴啊。”埃里克说道。 “被爱丽丝靠那么近都没有发现。” “比起这个,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回事。”马瑞克眯缝着眼,打量着埃里克。 马瑞克看到小白的情况后,就明白为什么她没有保护自己了。 小白被无数的冰封住,根本无法动弹。 不过封住小白的冰,在不断龟裂,看样子是支持不了太久。 “喀拉——”冰被小白用蛮力破开。 冰屑撒了一地,破冰的小白发出了低吼声。 可是小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马瑞克被枪指着。 “果然是只有没有人能够用魔力的时候,这怪物才是无敌啊。”埃里克打了个响指,笑了起来。 “使用法术的话,还是挺好处理的嘛。” “上校,这种情况下就别装逼了。”爱丽丝打断了埃里克想要进一步装逼的举动。 “爱丽丝上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啊,我难得有拉风的场面。” “距离那么近,就算是这怪物也没办法救你了吧?”埃里克说道。 “要是抵着脑袋的枪都没用,那么早点说吧,我可以早点躺下装死。” “吼!”小白威胁性地嘶吼了一声。 “闭嘴。”爱丽丝瞥了一眼小白,说道。 “好了,喜欢看歌剧的各位,请现在从场内离开吧。”埃里克对身后的观众说道。 “没有用,外面还有联邦的士兵。” “就这样冲出去,固然很多人得救,可是还是要死一部分。”马瑞克微笑着。 “这个你放心好了,爱丽丝上尉都帮他们打药了。”埃里克撇了撇嘴。 “我已经魅惑那些家伙,然后让他们平静地死去了。”爱丽丝说。 这位不喜欢用肉体魅惑别人的上尉,已经完成了对外面所有士兵的魅惑。 顺带打了药。 “果然黄图魅惑的效率要比卖肉要高。”爱丽丝对于自己的黄图魅惑术,可谓是相当自满。 那些卖肉的家伙,魅惑法术有自己那么快捷便利吗?没有! 爱丽丝只需要黄图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卖弄风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瑞克突然大笑起来。 “真是厉害啊,真的很厉害。”马瑞克惊讶过后,不禁发出了真心的称赞。 上面那么多事情,看上去很厉害。 但是马瑞克知道,在场的很多人在能够使用魔力的情况下,都有方法破解场面。 马瑞克觉得埃里克厉害的地方,是埃里克满足了完成这一系列事情的前提。 为什么他跟爱丽丝能够使用魔力,这才是马瑞克想知道的。 听到了埃里克的话之后,一分部观众就试图逃跑了。 当发现很多人都安全逃跑之后,剩下的观众也终于是确定了埃里克说的话是真的。 外面已经安全了,场内的怪物,也被爱丽丝跟埃里克控制住。 明白到可以逃出生天后,观众们就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个歌剧院。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看了一眼布雷,轻声唤了一声。 维吉妮亚很理解布雷的实力,任何人说布雷弱,维吉妮亚都会嗤之以鼻。 也正因为布雷就在身边,所以她没有感到半点紧张。 跟维吉妮亚一样,鸣子、蕾比跟布兰琪都很淡定。 尤其是蕾比跟鸣子,直接就托腮看着事态的发展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紧张。 拉克丝担忧地看着自己哥哥。 从头到尾,拉克丝都没有办法跟另外几人一样轻松。 “你们跟着逃吧。”布雷说道。 布雷一直就留心着歌剧院内的情况,没有任何急着出手的打算。 就算是卡拉斯科被击败,布雷内心都毫无波动。 要是布雷看不出来卡拉斯科是在示弱的话,布雷可以回炉再造了。 连心像世界都没有用出来,卡拉斯科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使用全力的打算。 在布雷看来,卡拉斯科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场,才会那么做。 不过布雷并不打算就这样做棋子。 而且布雷还早就察觉身后埃里克的动静,估计埃里克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尽管猜到了埃里克会有做作为,布雷倒是没有想到埃里克会直接控制住全场。 布雷真想捧着脸,说一句“真是不得了”。 “哥哥,你说什么傻话,一起逃啊。”拉克丝沉声道。 她可是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绝对不能让布雷就这么傻乎乎地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虽说现在场面被那个两个穿着军装的帝国军人控制住了。 但是说都没有办法预见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嘛。”布雷被拉克丝扯着衣服,有点无奈。 说起来,自家的妹妹对于自己的实力真的没有任何概念。 布雷不强,可是也绝对不弱,起码对付金发**还是很轻松的。 那个封锁魔力的毒,根本对布雷没用,布雷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魔力,现在基本都是用内气。 更何况,布雷就算不用内气,都可以吊打那只金发**。 那个金发**,蕾比都能跟她四六开。 当然,是金发**是四,蕾比是六。 “布雷先生的话,拉克丝你就不用担心了。” 维吉妮亚抓住了拉克丝的手。 “布雷先生很强。” 维吉妮亚很认真地对拉克丝说。 没有见过布雷战斗,是无法理解布雷的程度的。 拉克丝无法理解布雷的实力。 只是对上维吉妮亚那眼神后,拉克丝愣了很久。 “安心、安心,小姑子,死鱼眼不会轻易死的。”鸣子摊手。 “噢!”蕾比高呼起来。 布雷周围轻松的氛围,跟周围慌乱逃跑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跟着走啊。”布雷瞅了一眼坐在原位的鸣子,没好气的说道。 “为什么?”鸣子不满地瞪了瞪布雷。 “我说,中了毒的你,跟咸鱼有区别吗?”布雷问道。 “我...”鸣子欲言又止,可是仔细想想,现在她貌似真的跟咸鱼没什么区别。 “那蕾比也是咸鱼啊!”鸣子指了蕾比,大喊。 蕾比露出了迷惘的表情0A0,不知道为什么鸣子要指着自己。 “这毒对蕾比没用。”布雷在一边说道。 “诶!”鸣子惊了。 鸣子当然不知道蕾比用的是魔物的能量体系,也就是魔素。 布雷也不打算告诉鸣子,蕾比跟魔物很接近。 “怎么会这样,人跟人不是平等的吗?”鸣子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疼的样子。 凭什么蕾比不怕这毒。 “所以不要碍手碍脚的,快走。”布雷不耐烦地说道。 鸣子看了看布雷,有瞥了一眼已经走在出口的维吉妮亚三人。 “那我走了。”鸣子试着问道。 “嗯。”布雷挺认真地回应了鸣子。 接着鸣子就一溜烟地跑了,之前想要留在这里的决心仿佛就是假的一样。 “这可比歌剧要好看多了。”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蕾比,我们蹲下,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布雷提议。 “噢!”蕾比兴奋地回应了布雷,尾巴摇得飞快。 这对于蕾比来说就像是捉迷藏吧。 --- 有人逃出去,那么很快就会有援军赶到,到时候马瑞克这些人就要被包围。 至于外面中毒的人,也有办法找到解药,帝国的医药师可不是吃闲饭的。 小白的实力可能可以离开,可是马瑞克跟香雪似乎是要凉了。 马瑞克的游戏还没有开始,就输了。 不是输在卡拉斯科的手里,是输在了一个帝国的军人手里。 “人都走光了啊,一切都如同你的预期一样。”马瑞克低声说。 “嗯,没有人会死,这种什么自相残杀的无聊游戏也不会开始。”埃里克说道,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 对于埃里克来说,保护民众是首要的。 只要那些歌剧院内的观众都离开了,那么埃里克就已经赢了。 自相残杀的生死游戏?这种东西,埃里克可不会让它开始。 “真是可惜,你精心策划的游戏,连开始都没开始。” “没关系,输了就是输了。”马瑞克摇了摇头。 “过了那么久,我才想起来,你是「万年上校」。” “埃里克 阿鲁冯斯。”马瑞克叹了一口气。 「万年上校」这么一个人物,联邦的马瑞克当然有了解过。 “我那么有名的吗,联邦的家伙都认识我了。” “帝国大部分有名有姓的军官,我都了解过。”马瑞克。 只是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马瑞克,没有在意站起来的这个军人。 但是马瑞克明白,就算知道埃里克是「万年上校」,自己也不会太在意。 连那个「剑圣」都输在自己手里,怎么会看重一个「万年上校」呢? 马瑞克当然知道卡拉斯科在装弱、装死,但是马瑞克也有办法处理。 真以为马瑞克看不出来卡拉斯科在装么? 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输在哪里,那就是一路的谨慎,在最后却放松了警惕。 “看来我是输了,彻头彻尾地输。”马瑞克无奈地说道。 “马瑞克、马瑞克、马瑞克!”小白一边着急地喊着。 可是爱丽丝冰冷的目光,让小白不敢在进一步的动作。 不过爱丽丝也没有太轻松,毕竟整个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马瑞克跟小白上。 任何分神,都可能让小白有机可乘。 爱丽丝不觉得自己敌得过小白,埃里克上校大概也不行。 哪怕是一分一秒,这头怪物都有可能从自己手里救下马瑞克。 要控制住整个场面,真是有够呛的。 她呼了一口气,这比平时执行任务还要累人。 “埃里克先生,你的安排固然很完美,我很钦佩。”马瑞克这时候开口道。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你为什么能够使用魔力?”马瑞克很想知道这一点。 “哦,对,还有用枪指着我的这位小姐。” “你们能够使用魔力,真是让我惊讶。” “因为我跟爱丽丝上尉没有中毒,就那么简单。”马瑞克很随意地说道。 “…”马瑞克不说话,在等着埃里克接下来说的内容。 “你们下毒的手段很简单,是那场雪吧。”埃里克对马瑞克说。 “哈哈哈,确实是。”马瑞克微笑着。 连卡拉斯科都没有察觉的下毒方式,居然被埃里克发现,并且规避了。 “我对雪什么的,可是很敏感的。” “雪花落在我脸上的瞬间,我就明白哪里有问题了。”埃里克说着。 这让马瑞克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竟然是这样么。”马瑞克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马瑞克无话可说。 “这么说来,我跟爱丽丝也不算完全不中毒啊,大概碰了那么一点?”埃里克用食指跟拇指比划了一下。 在感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埃里克就使用法术将周围带毒的雪给裹上霜,然后抖掉。 雪水并没有能够化在埃里克跟爱丽丝的皮肤上。 为了保险起见,埃里克还给自己跟爱丽丝盖上了一层薄霜。 可惜的是,埃里克没有办法太大动静地做这些事。 所以到最后没有中毒的,就只有埃里克跟爱丽丝两人。 “哈哈哈,这一点我也疏漏了,‘看不见’的防护吗?真的不错。” 马瑞克当然考虑过那些雪没有碰到人皮肤的情况,所以选了歌剧院这种地方。 这种高雅的地方,不会有人全身覆盖着什么过来。 密集的雪从天上飘下,无孔不入。 最起码会碰到手指,会碰到头发。 雪下了相当长的时间,只是观众都被香雪的演出吸引了,没有关注。 连卡拉斯科都没有察觉,于是不经意间就累积了很多。 这种从皮肤渗入的毒,可没那么容易规避。 “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啊。”马瑞克深呼吸了一口气,合上了双眼。 虽然有一点运气的成分,但是马瑞克很服气。 埃里克 阿鲁冯斯,这个人必须列入危险人物的名单。 这个人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于马瑞克来说,这个人物,或许比卡拉斯科还要难对付。 “你故意让所有人都顺利撤离歌剧院,你到底在想什么。”埃里克问道。 爱丽丝的枪怼了一下马瑞克的脑袋。 “我怕死啊,所以什么都不敢做。”马瑞克笑着说道。 “我可看不出你有怕死的家伙该有的眼神。” “哈哈哈哈。”马瑞克笑了。 “只是觉得做多点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又不是杀人狂。” “就算刚才让小白杀一部分观众,也没有意思。” “说的我差点信了。”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实话而已,埃里克先生。” “看来我是不是以后要加大毒药的量啊。”马瑞克嘀咕着。 “没有下次了。”埃里克一改之前轻松的语气,严肃地对马瑞克说。 埃里克可不会让这种危险人物活着回去。 不过埃里克不想逼的马瑞克太急。 狗急跳墙可是很常有的事情,要是马瑞克直接下令小白杀掉在场的人,那可不好玩。 马瑞克似乎猜到了埃里克在想什么,咧嘴笑了起来。 “你在怕小白,对吧?”马瑞克看透了埃里克的心思。 “是啊。”被猜到了心思的埃里克,很光棍地回道。 既然被猜到了,埃里克也不想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 “其实杀观众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杀了你,还有那边故意受伤的皇帝陛下。” “我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 “那么,小白…”马瑞克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砰——”爱丽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枪。 马瑞克的瞳孔失去焦距,倒在了地上。 从他的头部,溢出了一地的血。 怎么想马瑞克都不可能活下去,爱丽丝这一枪是致命的攻击。 马瑞克没有任何的挣扎,就被爱丽丝一枪给毙掉了。 爱丽丝不知道马瑞克想说什么,可是怎么看都不是好的命令。 尽管杀了马瑞克,小白可以会狂暴。 但是这比马瑞克下详细的命令好多了。 “正确的做法,爱丽丝上尉。”埃里克说着,没有任何责备爱丽丝行为的意思。 爱丽丝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责备呢?倒不如说爱丽丝的果断是最正确的。 “少校!她看上去生气了。”举着枪的爱丽丝,靠在了埃里克背后,如是说。 “我没有瞎。” “还有爱丽丝上尉,你作为军人的勇气呢,怎么站在我背后。” “埃里克上校,我一直以来都是负责保护你后背。” “正面的话,还是请你自己解决吧。”爱丽丝根本没有打算跟小白同台竞技。 “为什么我手下会那么糟糕啊。”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 一堵冰墙伴随着寒气,在舞台立起。 “轰!!!!!!!!!”可是冰墙刚立起来的瞬间,就被什么东西猛地撞碎。 看着漫天的碎冰,埃里克无奈地耸肩,然后又打了一声响指。 无数的冰刺猛地窜出,想要封锁小白的路线。 “啊啊啊啊啊啊!!!!”可是咆哮的小白,视这些冰刺于无物,直接撞碎。 看着有点暴怒的小白,埃里克表示很苦恼。 这年头疯子真是多啊,多得埃里克都数不过来了。 “马瑞克、马瑞克、马瑞克、马瑞克!!!” “香雪、香雪、香雪、香雪!” 小白不断嘀咕着,一边嘶吼着,又一边擦眼泪。 然而这些泪水,没有让埃里克有半点恻隐之心。 埃里克打了好几个响指,冰系的法术铺天盖地涌向小白。 但是低温还有坚固的冰,根本没有办法对小白造成任何伤害。 小白直接就冲到了埃里克的跟前。 埃里克可没有想过爱丽丝能够提供什么帮助。 ——“我是不是要凉了?”埃里克看到小白准备冲上来时,唯一的想法。 “咚!”一声闷响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舞台上。 舞台上扬起一阵灰尘。 然后就是一声可爱的哼唧声。 “唔…好痛。”一个淡蓝色长发的女孩从扬起的灰尘中滚了出来。 “瞎眼佬隔壁那只**?”埃里克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蕾比。 “她挡住了那怪物。”接着埃里克就明白了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蕾比直接跳到了舞台上,挡在了埃里克跟小白之间。 当然,蕾比也理所当然地被小白给撞飞,不过并没有受伤。 这种简单的身体碰撞,对于蕾比来说只是小儿科。 “…”小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蕾比。 她根本没有想过蕾比会突然出现,并且拦在自己面前。 没有人指示小白,小白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她不知道要不要对蕾比进行攻击。 对小白来说,蕾比是玩闹的好伙伴,不应该是杀掉的对象。 可是蕾比后面的两个人,小白很想杀掉。 小白委屈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苦恼了起来。 可惜的是,小白的智商,要想到怎么做的话,估计要花上大半天。 “小白该怎么办,马瑞克?小白该怎么办,香雪?” 小白希望得到什么帮助,可是两个能够指示自己的人,都已经无法回应她。 “唔…”蕾比看着混乱的小白,也有点不知所措0A0。 “小白...杀了他们...”这时候,昏迷的香雪却是幽幽醒转过来。 “香雪!”听到了香雪的声音,小白大喜往外。 “香雪!香雪!”小白想要跑到香雪身边。 “不要管我。”可是香雪却阻止了小白。 “杀了歌剧院里的人,小白。”重伤的香雪,艰难地说道。 “杀掉?”小白四处张望,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气若游丝的香雪身上。 “杀掉。”香雪再一次重复道。 “啊!小白不知道!!!”小白喊叫起来。 可是小白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长剑的剑柄直接砸在了小白的后脑。 “虽然挺精彩的,不过总不能看着军人凉掉。”布雷那独特的颓废声音响起。 小白倒在地上,吃力地挣扎着。 “啊啊!杀了你!”小白猛地跳起,扑向了布雷。 不过布雷用大剑格挡在身前,很轻松地接下了小白的攻击。 “真的是披着**皮的怪物啊。”布雷不由得咂舌。 刚才那一下,正常人应该直接就昏死过去了,可是小白硬是挺过来了。 当然,除了跟小白的韧性有关之外,还跟小白的构造有关系。 “这不是正常兽人的身体了吧。”布雷声音有点无奈。 这个小女孩,怕是已经被彻头彻尾地改造过了。 “香雪说的,杀了、杀了!”小白嘀咕着。 面对小白发狂的攻击,布雷显得游刃有余。 一直防守可不行,必须制止住小白。 这么想着,布雷直接左手抄起了长剑,大剑也没有继续用来挡格。 霎时间,布雷正面空门大开。 小白不明白武技什么的,但是直觉告诉她,如今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现在的布雷防御力是最脆弱的,野性的直觉在催促小白攻击。 而小白也是这样做的。 然而这是布雷给小白的错觉罢了。 露出破绽,就是布雷目的。 “果然是野兽派的战斗方式啊。”布雷感慨道。 “这样的话,意图就太好掌控了。” 「十八式流」「二段分」 在小白扑来的一刻,布雷挥动着双剑,与小白错开了一个身位。 小白的身影直接落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 因为布雷根本没有使用内气,所以「二段分」看上去很朴素,同时威力也并不恐怖。 加上布雷也有留手的意思,所以小白只是重伤,并没有被杀死。 “啊啊啊!!!!”小白爬起身来,仰天咆哮。 重伤对于小白来说,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够恢复。 「高速恢复」不得不说是一个相当麻烦的能力。 而布雷当然也知道小白这个能力,之前她跟卡拉斯科的战斗,都看在眼里呢。 “好,这一次你可以给我睡死过去了。”布雷几步就走到了小白跟前,剑柄砸在了小白脖子一侧。 伤势还在恢复的小白,没有意外地被布雷砸中。 一阵麻痹感冲击着小白的大脑,然后她的意识就开始远去。 “咚——”本来在咆哮的小白,猛地倒下。 布雷默不作声地将两把剑收了回去。 “在最后才出场,你是想要当什么英雄吗?”埃里克吐槽了一句。 “这不是看你有能力控场吗?”布雷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想到你那么弱。”布雷有点无奈地说道。 “幸亏我没有跟着人群疏散离开。” “要不然军人你是不是要凉了?”布雷说道 “…”埃里克被布雷呛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是的,埃里克上校只是看上去很强。”爱丽丝在后面说道。 “你这个躲在我背后的家伙,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埃里克对爱丽丝说道。 布雷打量了一下埃里克,这个帝国的军人实在是很厉害。 其实布雷之所以没有乱出手,还是怕打乱埃里克的计划。 在布雷看来,埃里克的安排可以说是很完美了,将所有人救下,还将这些联邦的军人给留住。 要是布雷在埃里克这个位置,绝对想不到,也办不到这样的事。 布雷可没有办法能够保护歌剧院的里的所有人,而埃里克做到了。 从结果来看,除了前面几个作死的人之外,就再没有观众被杀害。 很多时候,空有实力,但是却没有办法去救下别人。 例如布雷自己,就只是空有战斗力罢了。 “稍微有点佩服你。”布雷脱口而出。 “啊?”埃里克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幻听了。”布雷说道。 “我觉得也是。”埃里克耸肩。 “布雷。”蕾比叫了一声布雷。 “她会怎么样。”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摆,不安地问道。 这个她,蕾比当然是在指昏迷不醒的小白。 尽管蕾比不久前还嫌弃小白烦人,但是看到昏迷过去的小白,蕾比心情复杂。 “…”布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蕾比的问题。 落在帝国军人的手里,小白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是布雷也不可能帮助小白。 布雷不是见到别人可怜的一面,就会善心爆棚的家伙。 “我也不知道,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吧。”良久过后,布雷还是这样跟蕾比说的。 布雷选择说出了实话,他不想说点什么东西去欺骗蕾比。 “嗯。”蕾比抱着布雷的大腿,低声应道。 “那边装睡的卡拉斯科先生,也该醒过来了。”布雷这时候看向倒地的卡拉斯科。 “果然是被看出来了。”卡拉斯科从起来爬起来。 不过卡拉斯科随后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埃里克身上。 卡拉斯科并没有料到,最后会是埃里克解决事件。 「万年上校」埃里克 阿鲁冯斯。 卡拉斯科当然听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现在卡拉斯科终于是深刻理解到埃里克的能力了。 “嘛,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埃里克举起了双手。 “我并不知道卡拉斯科大人醒来这件事。” “对吧,爱丽丝上尉?”埃里克朝背后的爱丽丝说道。 “是的,上校。”爱丽丝应了一声。 关于卡拉斯科假装不敌这件事,埃里克可不会记在心上。 埃里克可是知道卡拉斯科这个人,到底心机有多重。 上校还是想要活久一点的,可不想那么快就被卡拉斯科处理掉。 不过实际上,卡拉斯科为了装得像,可是付出了血本。 起码小腹的伤口是真的,在无法使用魔力的现在,伤口恢复也慢了很多。 “我先跑了。”布雷这时候插了一句。 布雷可不想卷入麻烦的事情中,这些军方跟代理皇帝的事,布雷还是避开比较好。 “你就没有想过获取点什么荣誉吗?”卡拉斯科突然开口。 “要是你的话…” 虽然说布雷曾经跟自己敌对,但是布雷 克拉斯,这个人卡拉斯科是认可的。 只是卡拉斯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布雷对于名誉这点东西那么不在乎。 这不是淡泊名利那么一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布雷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了摆手。 “对了,毒什么的,记得快点处理啊,我身边好几个家伙都中毒了。”布雷想起了什么似的,跟卡拉斯科说道。 “这种事情,比给我名誉什么的,重要多了。” 说罢,布雷就想着从歌剧院的出口离开。 帝国的援军也是时候来收拾一下了。 可是牵着蕾比手的布雷,没有走出几步,整个人就定住了。 不祥的预感涌起,布雷猛地回头。 然后就看到舞台上得空间扭曲,一个男人从这其中走了出来。 一个布雷还算是认识的家伙,那是古利德。 看到布雷扭头,众人也下意识地顺着布雷的目光看去。 而看到舞台上的古利德之后,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站在舞台上的古利德身边,还有一只不起眼的猫人。 “大哥,我们这样的出场不会太惹眼了吗?”凯尔特小声地对身边的古利德说道。 “惹眼就惹眼。”古利德连看都没有看凯尔特一眼,只是来到马瑞克身边蹲下身子。 看了几眼马瑞克的尸体之后,古利德就抬起头来。 “哟,布雷,一年多不见了。”古利德对布雷说道。 “早,古利德。”布雷也跟古利德打了声招呼。 布雷注意到了古利德服装的变化。 不再出当初那身简陋的麻布衣,而是换上了精致的墨绿色军服。 军服的袖章上,绣着的是联邦的国徽。 貌似是成为了成功人士了。 “联邦的副总统阁下,初次见面。”卡拉斯科拔出了长剑,冷冷地看着古利德。 联邦经历事变之后,就有一个神秘的角色成为了副总统。 而卡拉斯科也知道那个神秘的人物,就是面前的古利德。 “不用摆出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古利德对于卡拉斯科的举动,满不在乎。 就算是卡拉斯科接下来会直接冲杀过来,古利德还是不会在乎。 “我只是过来收拾一下。” 古利德有能力可以传送到预先设定好法阵的地方,就跟之前从沙迦曼直接到了联邦一样。 不过以当初古利德的能力,设置这些传送点事非常麻烦的。 就那么一个传送点,就耗费了当时古利德无数精力。 但是现在背靠着联邦,古利德就没有当初那么费劲了。 想要设定一个传送点,变得相对比较简单。 而古利德之所以可以凭空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古利德将传送点设到马瑞克背后。 “可怜的马瑞克下士,就这样被一枪爆头了。”古利德一副遗憾的样子。 在所有手下中,古利德觉得最好用的就是马瑞克。 “猫人,去把那边躺着的女人给我弄过来。”古利德招呼了一下凯尔特。 “好嘞!”凯尔特屁颠屁颠就跑去香雪那里了。 不过在场的众人可不是挂机状态。 “我可不记得给你就这样装逼啊。”埃里克说着,打起了一个响指。 但是法术没有跟埃里克预期一样使用出来。 「法术盗取」 古利德往虚空一抓,本该形成法术雏形的魔力汇聚在了他的手心中。 “…”埃里克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法术盗取」这类听上去就针对法术的法术,能够掌握的就只有一类职业的人。 敌法师。 顾名思义,就是针对法师的一类法师。 古利德反手就释放出了本来埃里克想要用的法术。 威力当然不如埃里克本人使用的要强,可是也足够了。 无数的冰墙帮凯尔特提供了绝佳的防御。 凯尔特很轻松地就将香雪给带到了古利德跟前。 古利德身兼两种职业,其一是盗贼,其二便是敌法师。 这两个职业都很符合古利德的口味。 “这人很危险。”卡拉斯科沉声喝道。 “布雷 克拉斯!”卡拉斯科捂住自己的小腹,看向了布雷。 布雷皱了皱眉,有点无奈地看向古利德。 而古利德也跟布雷的目光对上了。 “怎么,想要试着留下我?”古利德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 “实话说,有点想法。”布雷老实地说。 其实就算是卡拉斯科什么都不说,布雷都想要留下古利德这个家伙。 “为了什么?”跟布雷聊上几句,古利德也是无所谓的。 虽然无法确定布雷是不是持戒人,但是拥有跟自己相同的气息,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也就是在某种意义上,布雷跟自己也算是一类人吧。 “说实话,我应该没有伤害你的利益,并且我到现在为此,并没有伤人。”古利德如此说道。 古利德也想知道布雷想要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当初你伤了蕾比的账,还没有算。”布雷翻出了陈年旧帐。 当时布雷不但没有给蕾比找回场子,还被古利德装完逼跑了。 “那件事?这样说来,你确实有对我动手的理由。”古利德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不过反正,要是你的话,终归会跟我交手。” “你肯定会看不惯我后面做的事。”古利德自言自语起来。 可是话音落下,古利德就后退了一步。 一道冰矛贯穿了古利德之前站着的地方。 “不过现在还是不行啊。” “我还是希望跟你单挑,有外人妨碍还是很麻烦的。”古利德叹了一口气。 古利德也不是没有想过先解决周围几个人,再跟布雷动手。 然而古利德知道布雷不会就这样看着自己下手。 要隔着前面的布雷对其他人先动手,难度系数还是大了一些。 “算了,交手的事,以后单独的时候再说吧。”古利德说罢,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红的血,从古利德的手指头滴落。 但是这一滴血,跟寻常的血有些许不一样。 这一滴血周围跃动着微弱的红色电弧。 古利德扒开了马瑞克的口,将手指的血滴在了马瑞克的嘴里。 然后就跟当初古利德吞下「天狐泪」的场景相同,赤红色的电流萦绕在马瑞克的周围。 这些电流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不是进攻、也不是撤退,古利德这个举动太突然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本来应该死去的马瑞克,在缓缓睁开双眼。 活过来的马瑞克,看到了古利德的脸之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万分抱歉,古利德阁下。”马瑞克虚弱地说道。 “搞砸了。” “搞砸也在我预料之内。”古利德却没有在意这些。 “本来就只是打算给帝国搞点乱子,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会死了。”古利德说道。 对于自身被复活这一件事,马瑞克并没有过于震惊,似乎早就知道古利德有这样的能力。 “你救活了死人。”布雷沉声道。 “你说这个?”古利德瞥了一眼布雷。 卡拉斯科在惊愕,埃里克跟爱丽丝同样是在惊愕。 但跟其他人惊讶的表情都不一样,布雷的表情相当严肃。 死者并非不能复生,但是死者难以复生,而且复生的代价无比巨大。 古利德这样轻描淡写地将马瑞克复活过来,让布雷感觉有点不妙的。 “我现在体内留着的血,已经完全同化为「天狐泪」了。”古利德却是意外地给布雷解释起来。 不过大概也只有布雷能够理解古利德的话。 “那么你能够理解我现在的血,是怎么样的东西不?”古利德玩味地笑着。 “…”布雷沉默了。 「天狐泪」可以让一个人永生不老,是因为其蕴含的恐怖生命活力。 一个人死后不超过一个小时,灵魂还不会彻底消散。 这时候,「天狐泪」那蕴含的澎湃生命活力,还是可以让人复活的。 黄金种的遗留物,就是这么一种可怕的东西。 仅仅是当初「天狐」的一滴泪罢了。 虽然只是能够复活死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但是也足够让人眼红。 这种违背生死常律的能力,太诱惑人了。 “锵——”一把银白色的长剑破空袭向了古利德。 握剑的人,是卡拉斯科。 当听到古利德身上的秘密后,卡拉斯科心中压抑不住激动。 仅靠血,就能够让人复活。 这样能力,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巨大的诱惑,更别说拥有巨大野心的卡拉斯科了。 没有彻底明白古利德复活人原理也没有关系,只要抓住了古利德,一切都可以慢慢研究。 “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看着卡拉斯科脸色若隐若现的贪婪神色,古利德狂笑了起来。 卡拉斯科脸上的表情,古利德很喜欢,那是毫无保留的贪婪。 对于贪婪的人,古利德并不讨厌,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很贪婪的人。 没次碰到“同类”,古利德都会很愉悦。 “贪婪的人,我相当喜欢。”古利德咧嘴笑着。 一改之前冷静的样子,变得癫狂。 布雷已经是第二次看到古利德这副德行,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布雷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提醒一下卡拉斯科,古利德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 “小心。”布雷简单地喝了一句。 可惜的是,卡拉斯科显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卡拉斯科本意并不是击败古利德,而是拖住古利德。 卡拉斯科明白古利德是传送过来的,这也意味着古利德还可以传送回去。 不过传送并不是一个可以瞬发的法术,只要拖着古利德,传送就难以施展。 到时候帝国赶来歌剧院的人,完全可以把古利德给抓起来。 “贪婪是一件好事,但是贪婪的时候,不要忘了冷静啊。”古利德冷冷地看着冲来的卡拉斯科。 卡拉斯科挥出的剑,扑了个空。 闪开卡拉斯科的攻击,对于古利德来说是无比简单的事。 卡拉斯科不相信自己的剑技如此弱,连古利德都无法命中。 但是接下来的事实狠狠打击了卡拉斯科。 所有的攻击都被看穿了,呼吸、节奏、乃至预判,都被看破了。 后面的布雷无奈地摇了摇头,卡拉斯科的实力无法对抗古利德。 不是布雷自夸,如今卡拉斯科在自己手下,恐怕也过不上几招。 并不是卡拉斯科变弱了,而是布雷变强了。 同时布雷明白,古利德同样地,跟当初在沙迦曼时候的实力天差地别。 没有长进的卡拉斯科,是被狠狠地摔在了后头。 “那边的帝国军人,不要打算使用法术。”古利德猛地抬起左手,拿起匕首指向埃里克。 同时右手两根手指架住了卡拉斯科的「梵卡雷尔」。 “啧。”本来想要搓法术的埃里克无奈地停下了动作。 “看样子你们是想要拖住我?”古利德收起疯狂的神情,淡然地说着。 “其实我烦的不是你们几个,而是后面的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撩起了自己茶色的刘海,看上去有点烦躁。 古利德当然没有打算跟之后涌过来的那些帝国援军打上一架。 “一次性要带那么多人走。”古利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伤员,有点不爽。 马瑞克刚被复活,虚弱得很。 香雪跟小白直接就是昏迷过去了,比马瑞克还要麻烦。 “情况有点麻烦,猫人,不要这个女人了。”古利德冷冷地说道。 扛着香雪的凯尔特愣了一下。 “可是,她还没有死。”凯尔特说道。 “她会是我们的累赘,将那只**带走就够了。” 有闲心的话,古利德肯定是不介意多带一个人。 可惜的是,现在古利德并没有这个闲心。 “…”凯尔特欲言又止。 没有存在感的凯尔特,性格也很不起眼。 有普通人的善心,有普通人的犹豫。 “她是弃子。”古利德冷漠地对凯尔特说道。 假如凯尔特墨迹下去,古利德也会将这猫人也放弃了。 本来凯尔特对于古利德来说就不重要,或是说不仅不重要,还很烦人。 除了忠诚之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 “在敌人面前闲聊,你太看不起人了。”卡拉斯科阴沉着脸。 “看来你形象有点崩坏了。”古利德不屑地笑起来。 贪欲、羞恼,让卡拉斯科变得有点奇怪。 往日那种淡定风云、运筹帷幄的卡拉斯科,如今无比急躁。 “哟。”一声有气无力的招呼声响起。 接着便是一道声音掠过卡拉斯科跟埃里克。 一把漆黑的大剑自上而下,砸向古利德。 本来想闪开的古利德,猛地感觉全身如陷入泥沼。 这不是什么法术的效果,也不是什么特殊能力。 单纯是因为布雷挥出了这一剑。 普通的一剑挥出,古利德就感到周围的一切空间都锁死了自己。 “所以说,我觉得最麻烦的是你。” “但是在偷袭之前,不要出声提醒敌人啊。”古利德幽幽地说道。 古利德右手往虚空中一握。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周围的一切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开来,色彩褪去,换上深蓝的色调。 在这个连色彩都变化的世界中,除了古利德之外的人,都惊愕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思维还在正常地运作着,但是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都凝固住了。 不过这样的异常并没有持续很久。 只是经过了几息的时间,深蓝的色调就消去,色彩恢复正常。 那周围如同玻璃碎掉的景色,也完好如初。 可是,当一切恢复过来的时候,古利德已经完成了传送的准备。 一圈又一圈的法阵,自古利德脚下扩张。 “心像世界。”布雷瞳孔一缩。 没有想到古利德当初在狐族使用的能力,就是心像世界。 上一次太仓促,导致布雷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这一次,布雷是搞懂了古利德的这个能力。 “持戒人没有心像世界,会很掉价的。”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你不觉得吗?” “…”布雷沉默着。 “第二次见面。”古利德看向布雷,嘀咕着。 “但是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古利德带着马瑞克、小白,还有凯尔特离开了。 留在地上的还有昏死过去的香雪。 传送越多人,花费的准备时间就越长。 要是带上香雪,古利德的心像世界能力,并无法保证百分百安全离开。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古利德放弃了香雪。 比起香雪,马瑞克对古利德来说作用更加大。 古利德这一次出现,更多只是走个过场,顺带保护一下自己的得力手下。 “心像…”卡拉斯科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自言自语起来。 之前直面马瑞克还有古利德的时候,卡拉斯科是有一点失态。 卡拉斯科之所以会情绪那么古怪,主要还是下意识小瞧了马瑞克还有古利德。 “啊,爱丽丝上尉,我什么都看不到呢。”埃里克捂着自己双眼,夸张地说道。 “啊,上校,我也什么都看不到了。”爱丽丝用很假的语气跟这埃里克说。 “…”卡拉斯科尴尬地笑了一下。 埃里克这样反而是让卡拉斯科有点尴尬了。 “没事,一切当没有发生。”卡拉斯科对埃里克说道。 卡拉斯科气量还没有小到因为埃里克看到自己的失态就对他做什么。 “那个家伙,放弃了这个女的。”卡拉斯科蹲下,手指放在了香雪鼻下。 香雪的呼吸很平稳,果然只是昏迷罢了。 “啊,卡拉斯科…卡拉斯科先生,这一次我什么都没干。”布雷摊手,表示无辜。 其实这一次布雷确实划水了很久,只是砍了几刀而已。 “噢!蕾比也划水!”蕾比抱着布雷大腿,如此说道。 “好吧。”卡拉斯科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概过了一刻钟,外面终于是赶来了军队。 不过那么久才是来人,这已经不是迟到了好吗。 “卡拉斯科大人!”一个军官快步走到了卡拉斯科跟前。 “您没事吧!” “没事。”对于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卡拉斯科也是随便回答了一下。 一群士兵拿着长枪指着地上的香雪,周围还排上了一队手握魔导枪的射手。 这阵容,要是事件发生前就赶到,就好了。 “卡拉斯科大人,这个女人是?”军官问道。 “联邦的军人。”卡拉斯科面无表情地说道。 “送这为冒险者跟她的妹妹出去吧。”卡拉斯科瞥了一眼布雷,然后对一些士兵吩咐。 “至于埃里克上校,你就请跟我走一趟吧。” “将这个联邦的女军人抓起来,有很多东西要问。”卡拉斯科拍了拍裤腿,站了起来。 ““明白。””埃里克跟爱丽丝一同行礼。 --- “上校,我们是不是要被罚了。” “你问我问谁。” “都怪你上校,我要被我的偶像责罚了。” “这也怪我!?” 在卡拉斯科没留意到时候,两人疯狂说悄悄话。 “区区毒!对鸣子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啊!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强了!”鸣子狂笑着。 之前那种对普通人才生效的慢性毒,并没有对鸣子有效。 对鸣子有效的是那个影响魔力的毒。 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了鸣子不弱啊! “哈哈哈!啊!不要捏我!” 歌剧院事件后所有人的毒都被国家的药剂师给解了,尽管引起了很多惶恐,但是也被卡拉斯科压下去了。 直到现在,帝国的众人才察觉到了战争的气息。 当然啦,都被别人侵入到了国内,大家终于开始害怕。 其实国民这已经够反应迟钝了,毕竟在马瑞克搞事之前,帝国就一直跟联邦打着仗。 “喂,笑之前,先从我腰上下去。”布雷不耐烦地说道。 现在鸣子又是爬山了布雷的床。 强上了布雷,这个目标鸣子一直在奋斗着。 “有什么关系!这种瑟琴的姿势你都不喜欢!你还说自己不是基佬。”鸣子白了布雷一眼。 “啧。”布雷不满地撇了撇嘴。 “别吵醒蕾比了。” “唔…”大字躺在地上的蕾比,不安分地翻着身。 “你这是赶我走的借口!”鸣子识破了布雷的计谋。 “街上的气氛沉重了不少。”布雷双手枕在脑后,对鸣子说道。 “你这是转移我的注意力!”鸣子又点破了布雷。 “…”布雷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不过,皇都的氛围确实变了。”鸣子手指抵着下巴,转了转眼睛,思索了起来。 经历了歌剧院的事件后,一股不可察觉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了开来。 鸣子可以敏锐地感觉到,街上都没有那么热闹了。 虽说没有到影响正常的生活的程度,可是也冷清了不少。 大家似乎生怕会莫名其妙遇到歌剧院哪类的事情。 街上巡逻的士兵也增多了。 “对了,拉克丝不知道怎么样了。”布雷想起了自家的妹妹。 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对她有影响。 要是亲爱的拉克丝脆弱心灵受到打击就不好了。 “该去慰问一下拉克丝了啊。”布雷嘀咕着。 就在布雷沉思起来的时候,一些意外的事情展开了。 “砰!!!!!!!!!!!!!!”布雷房间的门猛地被踢开。 “你也知道要慰问你的妹妹吗!”拉克丝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这可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离开歌剧院之后都不来找我一下!有你这样当哥的吗!”拉克丝气愤地说道。 “嘛,拉克丝,布雷先生也应该有自己忙的事情。” 维吉妮亚的声音也随后响起。 “两位,我劝你们看清楚房间的情况。”布兰琪善意地提醒了一下拉克丝跟维吉妮亚。 ““…””无论是拉克丝还是维吉妮亚,表情都凝固了。 因为她们看到了鸣子坐在布雷腰上这一幕。 “**,给我滚下去。”布雷瞬间明白两人误会了,冷冷地对鸣子说道。 “不要。”鸣子诡异地笑道。 “哥,你已经…”拉克丝说话都不利索了。 “布布布布布、雷先生,不不不不。” 维吉妮亚直接处于当机状态。 布雷扶额,现在误会已经大了。 “唔…人好多。”蕾比侧身,睁开了可爱的双眼,尾巴无力地摇了一下。 虽说有好多人的样子,但是蕾比压根就不想要起来。 起来太麻烦了,蕾比已经彻底染上布雷的恶习。 不对,要比布雷还要颓废,已经是懒惰的程度了。 “小姑子早~”骑在布雷腰上的鸣子,面带微笑地挥手。 “…”布雷一个翻身,将鸣子甩了下床。 “啊!你这个笨蛋在做什么!”鸣子吃痛,发出了一声闷哼。 “锵——”一把长剑被布雷**。 “啊!杀人禁止!”鸣子慌了。 --- “所以,这是鸣子小姐的偷袭?”拉克丝古怪地打量着鸣子。 鸣子如今正跪坐在地板上,低下头。 “这是日常。”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每天被鸣子偷袭,布雷竟然已经习惯了。 “是啊,我每天都会爬上他的床。”鸣子老实地说道。 “真是羡慕啊。” 维吉妮亚拖着下巴,嘟囔着。 当然除了布兰琪,没有第二人听到维吉妮亚那么恐怖发言。 布兰琪嘴角抽搐,她当然明白自己的公主殿下在羡慕什么。 维吉妮亚是在羡慕鸣子能够日常偷袭布雷啊,还有能够跟布雷那么亲密。 维吉妮亚完全没有办法再布雷面前那么随意。 “殿下,冷静一点。”布兰琪没好气地说道。 “嗯…”维吉妮亚委屈地拉下脸。 拉克丝是没有听到维吉妮亚的话,她只听到自己老哥说的那句“日常”。 “日常?这到底是哪门子日常啊!”拉克丝忍不住吐槽。 布雷露出了惊讶的样子。 “喔,吐槽得好。”布雷赞了一声。 看来拉克丝已经继承了克拉斯一家的吐槽功力了。 “…”拉克丝憋着一肚子话,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吐槽起。 “所以其实鸣子小姐跟布雷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维吉妮亚试着问道。 “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我跟死鱼眼是未来夫妇。”鸣子用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 “…”维吉妮亚沉默了。 这是情敌吧,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敌吧。 维吉妮亚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情敌这种东西。 “但是布雷先生不承认吧。” 维吉妮亚轻声说道。 “不承认。”布雷很干脆可回答。 “诶!你这个负心汉!!!!!!”鸣子怒了。 “我想砍你。”布雷吐出这么一句话。 “呜哇…”鸣子马上就不跳了。 “嘛,都冷静。” 维吉妮亚会心一笑,看来自己不是没有机会。 “是的,都冷静,主公殿下。”布兰琪有点无奈。 现在维吉妮亚也需要冷静一下。 “总觉得你现在有点...热血的感觉?”布雷的右眼奇怪地看着维吉妮亚。 貌似维吉妮亚很激动,就算那种想要为什么奋斗的小青年那样。 “是的,布雷先生,我现在很热血。” 维吉妮亚意外地如此回答。 “emmmmmmmm”布雷沉吟了良久。 “加油?”布雷试着说道。 “好的,布雷先生,我会加油的。” 维吉妮亚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而边上的布兰琪越来越无语了。 在皇帝军部的食堂里面,埃里克木讷地坐在椅子上。 面前的几大杯冰沙,并没有能够让他起什么反应。 往日的话,埃里克会很快速地解决掉面前的之这些食物。 冰凉冰凉的食物,是埃里克的最爱。 例如放冷的牛扒之类的,也是绝赞的美食。 当然,对于埃里克的食谱,爱丽丝一直都在吐槽。 奈何自己的上校根本不听,依旧这样吃。 为什么上校就不明白,热乎乎的食物才是人间美味呢? “啊,好累,脑子都要发麻了。”埃里克叹了一口气,下巴搭在了饭桌上。 歌剧院的事件后,过了好几天埃里克都觉得累。 太耗精力了,而且最后还跳出了什么联邦副总统救下了对方的所有人。 这太让埃里克心累了。 啊,也不是所有人,还留下一个女军人。 可是女军人被抓了啊,真希望不要被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好。 杀归杀,埃里克并不喜欢侮辱别人。 “心好累啊,身体好累啊。” “爱丽丝上尉,听到了没有,我好累!!!!”埃里克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嗯,我听到了,埃里克上校。”爱丽丝嘴上这样说,可是却连看埃里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所以你想我说什么。”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着埃里克。 “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连表彰都没有啊喂!” “上校,是你自己不要的。”爱丽丝很淡定地吃着自己嘴边的肉。 “我只是不想升职啊!”埃里克拍着桌子,叫苦连天。 “不想升职就意味着低调,卡拉斯科大人以为你想要低调,索性表彰都不给了。” “啊!我想要被表彰啊!” “啧,你好麻烦,上校。”爱丽丝嘟囔了起来。 “…”埃里克像一只脱水的海豹,趴在桌子上。 “虽然说,明面上的消极是预先的计划。”埃里克开口说道。 “上校,你想表达些什么,请说明白一点。” “说得糊里糊涂地,属下听不懂。”爱丽丝随意地说道,压根没有在意埃里克的话、 “说话说一半,你还不如用什么密码跟我交流。” “你不觉得,我们情报似乎泄露得,有点太多了吗?”埃里克如此说道。 “卡拉斯科大人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出了叛徒。”爱丽丝嚼着嘴里的肉,看了看埃里克。 “是啊,出了叛徒,还被代理皇帝大人给处理了。”埃里克摸了摸下巴。 “是的,上校,所以你刚才说的都是一些废话。”爱丽丝上尉不屑地望着埃里克。 说了那么多话,竟然全是废话,还打扰了她享受美食。 “再说了,上校,歌剧院的事件结束之后,很多人就被派去前线了。”爱丽丝提醒了埃里克一句。 “看得出来,我们军方已经有认真对待战事的打算了。” “这么说的话,雷哈特那个家伙,也被派遣前线了吧?”埃里克挑眉,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雷哈特准将的话,已经大前天离开了皇都,前往边境的城市了。” “上校,这些东西你应该知道得比我多。”爱丽丝古怪地看着埃里克。 “我这不是忘了嘛。”坐直了腰的埃里克,端起了一杯冰沙。 “这也遂了雷哈特的愿啊。” 雷哈特一直想着施展自己的实力,被派去前线,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 “…”埃里克三下两下地就将桌上的冰沙给消灭了。 不过等埃里克瞅了一眼爱丽丝桌上的盘子数量之后,发现自己其实吃得算慢了。 那垒起来的盘子是怎么回事,哪里有快十盘了吧? 全都是肉扒啊,爱丽丝是怎么吃下去的? “亏你身材还能那么好。”埃里克由衷地感慨。 “高强度的锻炼,需要足够的食物支撑。”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说道。 --- 离开了食堂之后,埃里克跟爱丽丝就各回各的居所了。 尽管平时因为工作,两个人总是在一起。 但是还是有时候会分开。 毕竟埃里克跟爱丽丝并非同居男女。 在会自己家的路上,埃里克驼着腰,走得很慢。 埃里克的表情有点严肃。 之所以走得那么慢,无非是因为埃里克如今在思考很多东西。 脑子转起来的时候,脚步也就慢下来了。 “雷哈特也被召到前线了。” “为什么我没有被召到前线?”埃里克自言自语起来,手摩挲着下巴。 适合战场的人才会被调遣去前线。 而经历过几次大战的埃里克,毫无疑问是应该被调遣离开的。 何况埃里克自己的能力,是相当适合大规模的战斗。 没有理由将自己扔在皇都里面不管。 可是自己却没有被调走,实在有点奇怪。 是因为卡拉斯科的命令?埃里克猜不是这个样子。 虽然说埃里克帮了卡拉斯科大忙,但也不会影响自己被调往前线作战的决策。 当然,埃里克也不是说很乐意去战场。 战场那地方,就是一个地狱。 经历战争多了的人,自然会明白战场是多么无慈悲的地方。 “看上去很正常,可是为什么我怎么想怎么古怪?” 埃里克也希望只是自己多疑而已。 在食堂里面,埃里克并没有跟爱丽丝说太深入的事。 毕竟那里是食堂,全都是士兵军官。 埃里克跟爱丽丝的言行全部都会被看在眼里。 假如说出点什么奇怪的话,可能就有糟糕的后果。 其实在食堂里面,埃里克有一个问题并没对爱丽丝说出来。 那就是帝国泄露得情报有点太多了,看上去是军方的高层出了问题。 卡拉斯科清理掉的叛徒,职位固然不低,可是却不应该掌握那么多的情报。 假如当时埃里克敢在食堂这么说,估计晚上就要被抓起来了。 那么高调地讨论高层,不是作死么? “作战部署、人员分配…”埃里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正是因为这些泄露出去,战事中的帝国才会那么颓势。 但是不仅是这些,还有很多跟战事无关的情报,也被掌握得一清二楚。 “duang!”在思考大事的埃里克,一下子撞到了一根灯柱上。 “啊,疼死了。”埃里克摸着自己的额头。 人倒霉起来,真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 “明天找白威老头子问问吧。” 现在大概只有参谋长值得信任了。 在参谋团总部的办公室里面,一个白胡子的老人正在翻着资料。 参谋长的白威,时常需要更新情报,还要核实情报的正误。 落后的情报对于战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会有负面的作用。 除了统筹大局,这些琐碎的事情也要经过白威的手。 大局固然重要,但是小细节,同样不可忽视。 关于情报,很多时候这些事务,白威完全能够交给下面的人做。 但是白威并不会放手,最基本都要用自己的眼睛过一遍。 大家都觉得白威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 毕竟这样算下来,白威的工作量是恐怖的,要知道整个军方是很大的。 琐碎的事务多不胜数。 不过白威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这些工作量对于白威来说刚刚好。 那些划水的参谋们都觉得白威这样挺好。 整个参谋团,不得不说工作的分配有点不平衡。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之后,白威顿了顿,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正当白威想要开口的时候,门又被敲响。 “咚咚咚咚咚!!!!” 听着敲门声,白威怀疑门都要被敲烂了。 “进来吧,埃里克。”白威随意地说道。 埃里克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人通报了一声。 所以白威一下子就知道敲门的人是哪位了。 “你难道是想要把门给敲烂吗?”白威幽幽说道。 “哈哈,有点着急了。” “早啊,白威参谋长。”埃里克朝白威打了一声招呼。 “打扰您工作真是对不起哈。” 现在的白威,看上去确实是在烦着战事,突然找他也确实不好。 这样想着,埃里克就站起来标准的军姿。 埃里克一般很少态度那么端正,只有自己特别佩服的人面前,他都会这样做。 埃里克还是很佩服白威参谋长的。 “你也知道你打扰我工作了么?”白威如是说。 “「万年上校」,怎么今天不喊我白威老头了?”白威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埃里克。 白威有点意外。 私底下,白威跟埃里克这个家伙关系其实是相当不错的。 难得看到那个埃里克会那么郑重地站军姿。 “哈哈哈哈,我怎么敢这么称呼参谋长您呢。”埃里克干笑了几声。 “而且在上级面前端正站姿,不是正常的吗。” “你就继续扯吧,你这种在执行任务时,连我的通讯法阵都敢掐掉的家伙,跟我说在上级面前要端正站姿?” “咳咳。”埃里克有点尴尬了。 “你会叫我参谋长,就说明你找我有事了。”白威一边工作,一边对埃里克说。 白威已经摸透埃里克的想法了。 “什么都被白威参谋长猜透了啊。” “得了,不要叫白威参谋长了,怪别扭。” “是啊,有点事想要问问白威老头子你。”埃里克说道。 “问吧,干脆一点,我不喜欢啰啰嗦嗦的年轻人。”白威说道。 “老头子,为什么我没有被调去战场前线?”埃里克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我们军方,太多人没有被调去前线了。”埃里克沉声道。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白威反问。 “有的人被调去前线,有的留守后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但是留在皇都的人也太多了吧?” 这样的话,明面看上去对于战事态度积极了,可是实际上作用并不大。 加入投入这点量的兵力,对于整个战局没有帮助。 “而且我没有想到我被留守后方的理由。”埃里克嘀咕着。 “看来你很想去前线啊,行,等等就调。”白威手指敲了敲桌子。 “别。”埃里克连忙说道。 “那么快就怂了?”白威嘲讽了一句埃里克。 “不过,说真的,我没有被调离的理由是什么?” “我这个上过战场几次的人都不调离?” “你前几天在歌剧院做的我都知道了。”白威开口说道。 “你现在的状态谈不上全盛吧,最起码会很累。” “emmmmmmmm”埃里克沉吟了良久。 现在自己确实是身心疲惫,被白威说中的。 “上去前线了,你还想要有调整的时间?” “emmmmmmm”埃里克欲言又止。 “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么一点无聊的事情。”白威的语气听上去很无奈。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埃里克撇了撇嘴。 “根本没有奇怪的地方,你只是太过于敏感了。”白威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埃里克耸肩,有点无奈地答道。 既然白威都没有给出个所以然,埃里克也没有办法深究了。 埃里克干脆当军方给自己放了个假。 尽管战时自己放假什么的,并不那么好听。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埃里克。”白威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们威尔帝国的国力,如今是怎么一个情况不?” “谈不上太好。”埃里克回答。 “对,尽管卡拉斯科这个代理皇帝做得很好,但是做得再好,也改变不了国力的颓势。” “你觉得现在这个状态,我能够让帝国投入多少兵力?” “真的拼起来,实际上帝国并赢不了。”白威如此跟埃里克说着。 “现在的话,你还对我不安排你去前线有什么疑惑不?” “…”埃里克眉头轻挑了一下。 “好吧,大概明白了。” “你不是个例,所以不要想太多。”白威指了指埃里克的脑袋。 “虽然你的多疑倒是没有错,军方现在谁都有可能是叛徒。” “卡拉斯科再努力,也不可能清理完所有叛徒吧。” “总会留下一下跟除不尽。”说罢,白威就无奈地摇摇头。 情报的大量泄露,对于战局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双方的情报量根本不对等。 “不过你的执着要上战场,我也会批就是了。”白威摊手,没好气地对埃里克说道。 “不不不,不执着,一点都不执着。”埃里克惊了。 要是白威老头子真的扔自己去前线就有点不好玩了。 “好了,既然你都来找我了,我就稍微给你点任务吧。” “什么任务?” “给我好好养伤。”白威如是说。 “嘛。”白威对自己那么好,让埃里克都有点不适应了。 “是我多心了吗。”躺在自己床上的埃里克,看着天花板发呆。 白威说自己多心了,但是埃里克还是觉得跟个军方有不对劲的地方。 卡拉斯科已经剔除很多军官了,经过卡拉斯科的处理之后,整个军方起码少了一成的军官。 这个数量相当可怕,一成的叛徒,到底是什么概念? 如此数量,说明了帝国的军方被联邦渗透地很厉害。 以往的话,就算是出了几个叛徒,都有够烦的。 足足一成的内奸被剔除了,可是为什么埃里克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呢? 可是,埃里克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也没有什么证据去核对自己的想法。 埃里克从床上爬起来,拎起了一边的军服。 军服上是配着通讯法阵的。 没有特殊情况,还是很好用的一样东西。 埃里克用通讯法阵连上了爱丽丝那一边。 “喂喂喂。”埃里克打开了通讯法阵。 --- “这张图不够瑟琴呢。”爱丽丝看着桌子的小黄图,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要诱惑那些粗神经的汉子,果然是需要劲爆一点的。 可是用魅惑法术什么的,请好好用自己卖肉啊喂! “滴——”穿着睡衣的爱丽丝,瞄了一眼衣架上挂着的军服。 军服上的通讯法阵亮起来。 一般情况下,跟自己通讯的家伙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满是槽点的埃里克上校。 爱丽丝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金发,懒懒地走向了衣架。 “…”爱丽丝走到了军服跟前,看着闪烁红光的通讯法阵。 “滴——滴——” 爱丽丝拿起了军服,打量了很久这个通讯法阵。 “喂喂喂。”法阵里传来的果然是埃里克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掐掉了这个法阵。 过了一会之后,法阵又响起了。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法阵。 过了良久,爱丽丝终于是接通了埃里克的通讯。 “喂喂喂。”埃里克的声音传来。 “上校,你扰民了。”爱丽丝冷冷地说。 “现在九点了,了解一下。” “嘛。”埃里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少女独处的时间里,不要随随便便打电话好不好。”爱丽丝如是说。 “少女的独处时间…”远处的埃里克嘴角在抽搐。 “所以你扰民是为了什么重大的时间吗?”爱丽丝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不耐烦。 要是埃里克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估计要被爱丽丝之后狠狠地吐槽。 “爱丽丝,出来见个面吧。”埃里克说道。 “不,我想要拒绝。”爱丽丝很果断地拒绝了埃里克的提案。 爱丽丝捏了捏自己的睡衣,让自己穿着睡衣出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让自己穿好衣服出去?这也是国际玩笑。 “假如上校你想对我表白的,请醒醒吧,我心里面已经有卡拉斯科大人了。”爱丽丝无情地说着。 尽管埃里克并不是想要表白,但是确确实实被爱丽丝这句话伤到了。 太扎心了啊。 “不是那么无聊的事情。”埃里克无语了。 “深夜找少女谈话,还约出去,除了约出来表白,还能是什么?” “难道你还要对我做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 “…”通讯法阵对面的埃里克已经捂着脸了。 爱丽丝的话,果然很难接下去。 “算了,在哪里见面。”爱丽丝叹了一口气,转了口风。 “要是你想要对我表白的话,我会果断拒绝的。” “都说了不是表白。”埃里克郁闷地想要吐血了。 “在你家附近的小吃店见面吧。” “晚上吃宵夜会胖的。”爱丽丝皱了皱眉头。 “…” --- 过了大概半小时之后,爱丽丝穿上了的便服,坐在了路边小吃店的椅子上开吃了。 “…”看到已经在吃的爱丽丝,埃里克有一万句吐槽憋在心里。 “说好的不想胖呢?” “这点量没有所谓。”爱丽丝答道。 “算了…”埃里克懒得说爱丽丝什么了。 “老板,我要冷面。”埃里克伸出了一根手指。 “好咧!”老板听到有生意,立马应了一声。 然后埃里克也端着碗,坐在了爱丽丝身边。 “你请客。”爱丽丝说道。 “好好好…”埃里克无语了。 “你叫我出来就是吃吃喝喝?”爱丽丝瞥了埃里克一眼。 “爱丽丝上尉啊,你觉得我们哪里是不是有点奇怪。”埃里克吃了口面,对爱丽丝说道。 在吃肉串的爱丽丝,听到埃里克突如其来的话后,愣了很久。 “为什么感觉奇怪。”爱丽丝说道。 “我也不清楚了,就是到处都很违和,又说不上来。”埃里克说道。 “跟歌剧院的情况差不多吧。” 然后埃里克就用筷子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自己的碗。 爱丽丝听到了埃里克敲碗的声音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不过爱丽丝眉头没有皱很久,就放松下来了。 “上校,你是笨蛋吗,不是每一次都是下雪。” “啧,除了雪,我就不能对其他东西敏感吗?”埃里克泄愤似的嚼面。 “我觉得不能。”爱丽丝摊手。 接着埃里克又敲碗了,声音很有节奏。 “你觉得怎么样。”埃里克没头没脑地问爱丽丝。 爱丽丝拿起了肉串的竹签,有节奏地在埃里克的碗上敲了起来。 “这个的话,我觉得还行。”爱丽丝随意地应了一句,又吃了一根肉串。 “你会帮我?”说罢,埃里克有敲起了碗。 “不帮。”爱丽丝没有犹豫地回答。 “埃里克上校,麻烦的事情恕属下不奉陪。”爱丽丝撇了撇嘴。 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爱丽丝又拿竹签敲了敲埃里克的碗。 敲碗的爱丽丝,左手托着下巴,摆出一副随意的模样。 “上校,你知道吗,吃东西的时候敲碗很不礼貌。”爱丽丝说道。 “爱丽丝上尉,那你又干嘛跟着我敲?”埃里克郁闷地说道。 “因为看着好玩。”爱丽丝给出了这么一个任性的答案。 “好了,老板,结账。”埃里克吃完了最后一根面条,打了一个响指。 “好咧!”有钱收了,老板当然积极。 就是这个家伙打响指结账,看上去有点太装逼了。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老板就不吐槽了。 “我还没有吃够。” “会胖的。” 在军方的资料库里,分级放着不同的资料。 不过一些不算重要的资料大部分的人都能够查看。 一般来说,资料库会开放到晚上的七八点的时候。 “埃里克上校吗?现在已经很晚了,怎么过来资料库了?”站在资料库门前的一个士兵疑惑地看着埃里克。 “有点东西想要找找。”埃里克打了个哈欠。 “而且也不算晚了,才五点。”埃里克指了指窗外面昏黄的天空。 “值班辛苦了哈。”埃里克拍了拍守门的士兵,如此说道。 “不,言重了。”士兵赶紧行了个礼。 “不用紧张,我就是进去翻翻资料。”埃里克摊手,走近了资料库里面。 一个个书架的,埃里克看得头皮发麻。 幸亏资料库的管理员,将各种资料都分类好了。 埃里克悠哉地走到资料库管理员面前。 “小姐姐,可以帮我找点资料不。” “…”戴着眼镜的管理员小姐姐面无表情地看着埃里克。 埃里克的调戏无效。 “身份证明。”管理员伸出手,向埃里克索要了身份证明。 这年头怎么可能靠刷脸?变形法术可是多得很。 要是想伪装一个人的样子,并非做不到。 “等等,在这里。”埃里克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管理员用身边的机子刷了一下埃里克的身份证明。 “嗯,埃里克 阿鲁冯斯,军衔是上校。”管理员并没有因为埃里克是上校而又什么表情变化。 “好了,你可以调动大部分的资料阅览,你需要什么资料?”管理员推了推眼镜,询问着埃里克。 “真是好说话的小姐姐啊。”埃里克搓了搓手。 “可以给我看看几周前调遣去前线的人员名单吗?”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笑着问。 “几周前的人员名单么。”资料库的管理员皱了皱眉头。 这种战时的资料有点重要,不过上校这个军衔,也刚好有资格阅览。 “要是再近期一点的话,上校你就没有权限阅览了。” “这么说来,我运气很不错?” “可以是这样说。”管理员如是说。 “我去给你调取。”说罢,管理员就站了起来,暂时离开了。 埃里克也不着急,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等着管理员回来。 费了不少时间,管理员才拿着很薄的资料回来了。 就是这么一份薄薄的人员名单,埃里克想要阅读也不简单。 “给您,埃里克上校。”管理员将资料交到了埃里克手上。 “请注意一下,资料不能外带,也不能用任何手段记录下来。” “还有,要是资料上面的情报外漏的话,您会被依照军法处置。”管理员再三嘱咐。 资料的事情可大可小,有时候甚至能够毁了战局的优势。 “好,明白。”埃里克摆出了个“ok”的手势。 埃里克也不打算让这位管理员小姐姐难做。 谢过了管理员之后,埃里克就抱着这份名单坐在墙角处。 埃里克轻浮的表情褪去,认真地阅览起这一份名单。 名单上人员分配貌似没有什么我问题。 跟白威说的一样,有的被调遣了,也有一部分留守在境内。 “这家伙也被调遣了啊,我记得这家伙很容易上头啊。” “嗯?这大妹子也被调走了,一个任性不听劝的家伙。” “…” 埃里克在人员名单上看到了不少认识的人,不过也看到了不少不认识的人。 然后埃里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跑到了资料库管理员面前。 “已经看完了吗?”管理员问道。 “我可没那么快,小姐姐。”埃里克耸肩。 “男人可不能说快。” “不要给我耍流氓!”管理员怒了。 “嘛,冷静,调节一下气氛而已啊。” “小姐姐可以帮我找找这些人的资料不?”埃里克在人员名单上指了好多名字。 那些都是埃里克不认识的家伙。 “你的要求可是真够多的。”管理员有些无奈。 “等等,我去拿。”管理员只是扫了一眼,就记住了埃里克指的哪些人。 “喔,记忆力有够吓人的。”埃里克惊了一下。 还没有等埃里克惊讶太久,管理员就抱着一大堆资料过来了。 “你、自、己、慢、慢、看。”这一堆资料看上去不轻,累得管理员够呛的。 “好好好,我自己看。”埃里克笑道,替管理员接过资料。 得到新的资料之后,埃里克又滚回墙脚翻去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而埃里克资料只是看了一小部分。 看样子埃里克是不可能敢在八点之前看完了。 --- 连续好几天,埃里克都在资料库里面泡着。 此时的埃里克也还是泡在资料库里。 而埃里克也好多天没有理会爱丽丝了。 埃里克揉了揉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 “人员名单上都是激进派…” “但是这又说明什么?什么都说明不了啊。” “嗯…基本都有很明显的缺点。” “啧,都是参加过帝国跟联邦战争的人。” “而且都是大捷。” 越是看下去,埃里克就越感觉不到这人员名单有什么奇怪。 虽然说这些被调遣的家伙共同点有点多,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埃里克觉得自己这几天是不是浪费时间了,怎么什么收获都没有啊。 毕竟这是白威老头子的人员调配,没有毛病也是正常的。 要不然怎么叫参谋长。 当埃里克想到这里的时候,猛地一阵毛骨悚然。 埃里克跟白威老头子可以说是很熟了,而埃里克一直知道白威老头子都喜欢保守一点的策略。 大概是老了,喜欢稳健。 从埃里克从军还年轻的时候起,白威就总是采取保守的作战方案。 “他正常来说的话,会不求大功,但求无过。” “可是这一次的人员调配,有点奇怪啊。” 这么一想,埃里克才忽然明白自己之前心中升起的违和感在哪里。 “不会吧,只是我多心而已吧。”埃里克靠在墙角,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么一点,应该不能证明什么吧,应该只是巧合。 埃里克看着落日,眼里有点迷茫。 布雷抱臂看着面前吃东西的蕾比。 蕾比托着腮帮子,享受着嘴里的美食。 “布雷不吃吗?”蕾比疑惑地看着布雷。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 “蕾比什么时候才会开始长身体啊。”打量着面前看上去就一只**一样的蕾比,布雷感慨。 “???”蕾比满脸不解0A0,根本不知道布雷想表达什么。 “蕾比已经十六岁了呢。” “噢!蕾比十六了。”蕾比高呼起来。 按道理来说,蕾比应该算是长大了。 可惜的,无奈是相貌还是心智,都完全是**而已。 “说起来,我能不能看到蕾比的状态啊。”布雷有点要看一下蕾比的状态。 但是自己Lv2的鉴定术,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用。 “嘛,先试试看吧。”尽管不是很抱希望,但是布雷还是尝试着使用了一下自己“强大”的鉴定术。 --- 蕾比 妾身也不清楚这种族该叫什么呢 固有能力:「冰元素亲和」「火元素亲和」「超高速恢复」「狂暴化」 掌握能力:杂七杂八的,妾身不想罗列 素质: 「速」不想打击你,放弃思考吧 「力」这个还是不想打击你,别深究了 「技」貌似她并没有这东西可言 「体」身板硬得很,比你强壮好多 「心」这是小孩子吧 「术」还是很不错的 总评:咦,怎么不鉴定你自己了,妾身很多吐槽想说呢!说起来这只混血种已经变强了不少,果然这种东西只要放置play就会自动变强,现在已经比S级的东西强了啊 --- “啊,结果竟然出来了。”布雷有点惊讶。 要知道低级的鉴定术,想要鉴定别人信息是不可能的。 布雷是应该感慨一下不愧是黄金种吗? 虽然说这种搞笑的鉴定结果太不靠谱了,但是起码让布雷对蕾比的强度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蕾比已经比S级魔物还要强了啊。”布雷顺势抱起了蕾比。 在之前和蕾比相遇的时候,蕾比也只是比A级魔物强罢了。 这段时间蕾比也没有锻炼什么的,平时就这样吃吃喝喝,莫名其妙就变强了。 “这种日子真是自在啊。” “唔…”虽然被布雷抱着,蕾比觉得很舒服。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布雷到底在嘀咕什么啊。 “蕾比,趁着鸣子那个**不在,我跟你去逛街吧。” “噢!逛街!”听到能够出门之后,蕾比露出可爱的笑容。 “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混蛋,你说谁不在呢!我一直在伺机而动!”鸣子出现在门口,脸上写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几个字。 “啧。”布雷撇了撇嘴。 “你‘啧’什么啊!你就那么不满吗!” “是啊。”布雷老实地回答道。 --- 走在街上,布雷牵着蕾比的小手。 而鸣子则是在边上晃悠。 不知不觉间,三人就走在了一家花店旁边。 看在附近这个花店,鸣子感觉是考验布雷的时候了。 “喂,布雷打算送花给我不?”鸣子嬉笑着。 “不打算。”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布雷的回答便脱口而出。 “为什么可以那么果断啊!” 不过布雷没有理隔壁发牢骚的鸣子,而是看向了花店里面。 在花店里面,布雷竟然看到了熟人。 “军人,你竟然在买花?”布雷惊了。 花店里那个身影布雷觉得不会认出,是埃里克那个家伙。 “噢,瞎眼佬。”听到被唤了一声吼,埃里克就回头回应了一声。 只听声音,埃里克就认出布雷了。 那种颓废的声线也是没谁了。 “买花不给么?”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这东西跟你不搭。” “哈哈哈,我看你是想要买花送人啊。”一边鸣子跳了出来,指着埃里克说道。 “嗯,确实是买花送人。”埃里克蹲在地上挑花,承认了鸣子的说法。 “哪家姑娘啊?莫非是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女军官?”鸣子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炎。 “是啊,你猜我想买什么花?”埃里克问道。 “送妹子的话,肯定是玫瑰啊。”鸣子摊手,理所当然地说道。 “怎么可能,让我送爱丽丝玫瑰?”埃里克连忙摆手。 这个念头压根就不切实际。 “你们懂不懂花语啊。”埃里克问了一声。 “鸣子我懂啊!”鸣子自满地应道。 “玫瑰是爱情。”埃里克幽幽地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这不是常识级别的吗?”鸣子撇了撇嘴。 “…”布雷在一边不做声,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高端的问题,布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比较好。 “那你知不知道这种花。”埃里克指了指跟前的一束花。 “呜哇,这花店什么花都卖啊,这不是黑色曼陀罗吗?”鸣子眉头一挑。 布雷已经跟蕾比抱做一团了。 蕾比跟布雷完全不知道这两位在说什么。 “你竟然知道这是黑色曼陀罗啊。”埃里克有点惊讶。 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女人,貌似知识面很广啊。 “哼,鸣子我可是很博识的。”鸣子有点膨胀了。 “不过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埃里克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你不觉得这花好看吗?” “黑漆漆的,这种话送给人完全不好啊喂。” 哪有人送花送黑色的啊! “那我再买点百合?”埃里克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这是在玩黑白配吗?”鸣子震惊了,眼前这个家伙的审美,比布雷还要恶劣。 “哦哦哦哦,黑白配,听上不错。”埃里克一拍大腿,采纳了这个建议。 不对,鸣子压根就没有给过这个建议。 “谢谢啊。” “别谢我啊!我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好吗!”鸣子坚决不接锅。 “不过黑白颜色有点寡啊,买一点玫瑰吧。”埃里克灵机一动。 “喂喂喂,你这到底是想买花干嘛啊!” “咿呀,最近惹上尉生气了,打算送点花让她消气。” “女生的话,果然送话是最好的吧?” “相信我,你这花送出去不仅不会让她消气,反而会让她火冒三尺。”鸣子叹了一口气。 可是在鸣子说这话的时候,埃里克已经跑去结账了。 “先生,你真的要这么买吗?”花店的店员一脸懵逼地看着埃里克。 根本没有人会这么买花好吗?买的都是什么鬼。 “我们可以帮先生搭配一下的,您的这种搭配不是很流行。”店员已经很克制了。 没有说很难看,算是给足面子埃里克。 “就这样吧,不是挺好看么?”埃里克已经准备付钱了。 “是、是挺好看的。”对于客人的审美,店员也不好评价。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你买了!你竟然就这样买了!”鸣子捂着胸口,埃里克的审美狠狠打击了一下她。 “看好了怎么不买下来?”埃里克古怪地看着鸣子。 看上的东西,就应该果断买下来,这是跟爱丽丝上尉学的。 “找个时间让花店送到爱丽丝手里,就完美了。”埃里克摸了摸下巴。 “不,从一开始就不完美。”鸣子捂着脸,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布雷一直在边上挂机,蕾比当然也全程保持着呆滞的状态0A0。 对于蕾比来说,鸣子跟埃里克说的东西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军人,我们继续逛街了,不理你了啊。”布雷突然开口。 不行,不能继续待下去,再待下去蕾比要变迷糊了。 看着眼睛开始转圈的蕾比,布雷果然下决定。 “再见,瞎眼佬,跟身边的人玩开心一点啊。”埃里克靠在柜台边上,跟布雷告别。 “先生,请不要靠在柜台上。”店员郁闷地提醒了埃里克一句。 “啊,不好意思。” --- “蕾比脑袋晕乎乎的。”蕾比牵着布雷的大手,弱弱地说道。 刚才为了弄明白鸣子跟埃里克的对话内容,耗费了蕾比大量的脑力。 尽管到最后,蕾比还是没有弄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蕾比,要是头晕的时候,你知道该做什么吗?”鸣子蹲下身子,捏了捏蕾比的脸蛋。 “唔…唔…蕾比不知道。”蕾比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就是大吃一顿啊!”鸣子沉声说道。 “…”布雷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阴沉了。 布雷失算了,没有想到鸣子会绕着弯子来撬开自己的钱包。 他深知带着蕾比跟鸣子在外面吃一顿有多费钱。 “噢!吃东西!”听到吃东西之后,蕾比的精灵耳朵一抖,雀跃地欢呼起来。 “库库库。”鸣子一脸坏笑,瞥了布雷一眼。 “蕾比想要吃什么。”布雷轻声问道。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将要去搓一顿的事实,布雷也只能妥协了。 “肉!肉!肉!”蕾比连续喊了三声,表现出了强烈地吃**望。 果然是警狮,肉食类动物啊。 “肉肉肉!”鸣子也高呼了起来。 “你不要给我也跟着喊起来!”布雷扶额。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才是青春的时光啊!” “这跟青春毫无关系!” “这种细节你就不要去吐槽了好不好。”鸣子嫌弃地看着布雷。 --- 刚走进一家餐馆,蕾比尾巴就开始摇动。 “冷静一下,不要把地板敲烂。”布雷额头留下冷汗。 实话说,布雷是真的怕蕾比将地板给敲碎。 要是敲碎的话,布雷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唔…”蕾比稍微压抑了一下自己兴奋的情绪,不过尾巴还是在轻轻摇着。 “唔!”然而蕾比皱了皱小鼻子。 “布雷、布雷,那个姐姐。”蕾比指向了一个女子的背影。 那个女子正在大剁特剁着,身边海量的餐具说明了她的食量。 “今天还真是老碰到熟人啊。”布雷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个在疯狂吃东西的女子,就是爱丽丝。 布雷也没有想到自己先碰到埃里克,然后又碰到爱丽丝。 而爱丽丝仿佛感觉到有人议论她,猛地抬头转身。 接着就看到了布雷带着鸣子跟蕾比出现在餐馆。 “似李啊,啥眼的…”爱丽丝嘴里嚼着肉块,含糊地说道。 “嘛,真巧。”布雷耸肩,回了一声。 爱丽丝咽下了大块的肉,理顺了一口气。 “难得见面,请你们吃一顿吧。”爱丽丝开口朝三人说道。 “上次歌剧院,你们帮了大忙,还没有答谢。”爱丽丝认真地给布雷他们解释。 爱丽丝可不会无缘无故请客。 “对了,刚才我还看到了埃里克。”布雷对爱丽丝说起了埃里克。 “上校么。”爱丽丝愣了一下。 “我每次见到你们都是形影不离的,怎么最近都分开了。”布雷有点好奇。 埃里克跟爱丽丝的二人组,总是在一起。 很难得看到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 “我生他气了。”想了片刻之后,爱丽丝如是说。 “他也是怎么说。”布雷叹气,不过没有告诉爱丽丝那个家伙买花的事情。 就当是给爱丽丝一个惊喜吧。 要是布雷就这样说出来,埃里克怕不是想打死布雷。 “是吗,他也这么说啊。”爱丽丝的表情看上去很意外。 “我倒是想知道,他干什么了?”后面的鸣子踊跃地举手发问。 “上校他说卡拉斯科大人不帅。”爱丽丝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这样?”鸣子惊呆了。 “就这样?这样就足以让我愤怒了。”爱丽丝狠狠地敲了敲桌子。 “竟然说卡拉斯科大人不帅?我不能忍。”爱丽丝声音听上去都冷冷的。 “呜哇,迷妹。”鸣子缩了缩脖子,不由得嘀咕。 “对了,你们会坐下来点东西吃吧。”爱丽丝说着,继续开吃了起来。 “噢!蕾比要吃肉!这个肉!”蕾比指了指爱丽丝身边餐牌上的一份牛扒。 “…”布雷有点郁闷。 “好吧。”憋了半天,布雷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对了,瞎眼的,埃里克上校现在看上去怎么样了?”爱丽丝问道。 “军人?他看上去挺憔悴的。”被爱丽丝怎么一问,布雷才想起来埃里克看上去有点憔悴。 “给人感觉就像是长时间劳累的一样,头发都乱乱的。”鸣子补了一句。 “头发都乱糟糟的吗?”爱丽丝欲言又止,然后低垂下了眼皮。 “真是的,要是我不在话,那个上校连收拾一下仪容仪表都不会啊。”爱丽丝没好气地说道。 “坐下吧,快点餐。” 说真的,爱丽丝确实很久没有跟埃里克上校一起了。 “嗯,果然冰最好吃了。”埃里克咬碎了嘴里的一块冰。 喝完饮料之后,里面的冰块都不能浪费,这是埃里克的原则。 走在大街上的埃里克,享受着嘴里冰块带来的清凉感。 埃里克已经很多天没有跟爱丽丝在一起了。 这在其他人眼里看来都是无比奇怪的,毕竟这一对组合大家都已经习惯。 突然散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埃里克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加快了脚步。 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啊,被跟踪可是相当烦的事情。 “真希望能够多一点私人空间啊。”埃里克双手插入口袋,快步走路了小巷中。 在小巷子里老了好几圈,等到感觉背后没有人继续跟着的时候,埃里克才放慢了脚步。 “嗯,被警惕了吗?”埃里克耸了耸肩,表情有点无奈。 “走那么快干嘛,埃里克上校。”一个眯眯眼出现在了埃里克的身后。 “哈,原来我不是甩掉了你,而是被追上了。”埃里克扭头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 这个眯眯眼跟自己也执行过几次任务。 不过埃里克也懒得记他的名字,干脆用“眯眯眼”来称呼这位就好了。 一个善于隐秘任务的家伙,潜行功夫了得。 可惜当埃里克自己被眯眯眼跟踪之中,才发现被这种家伙跟踪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埃里克在原地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的声音回荡在巷子之中。 “噌!”下一个瞬间,整个巷子被冰霜尖刺所覆盖。 没有半点犹豫,埃里克直接就出手了。 “内斗什么的,真是让我觉得不爽啊。”埃里克吐槽了一句,然后猛地后退。 眯眯眼越过了重重冰封,来到了埃里克的跟前。 “不愧是埃里克上校,法术根本不需要吟唱。”眯眯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埃里克。 “只不过用发出一定会打响指,是你的坏习惯。” “装逼的习惯而已,不要在意。”埃里克随意地说道。 “这种习惯会让人提前知道你的意图,注意点吧,上校。”眯眯眼阴沉的声线让埃里克很不舒服。 “可惜,你似乎没有以后了。”眯眯眼如此说到。 埃里克也懒得问眯眯眼这么突然的理由。 除了被什么人下命令之外,埃里克也想不到他干嘛对自己那么热情。 “我还是想活久一点的啊。”埃里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么早判定我早死,让我很不愉快啊。” “叮!!!!!”一个悬空的冰盾出现在埃里克左侧,挡下了眯眯眼手中的匕首。 眯眯眼如同鬼影一样,无法捉摸。 他手中的匕首就是丛林中的毒蛇,攻击刁钻、触之必死。 触之必死这句话说得有点夸张。 可是埃里克明白被这个家伙手里的匕首戳到可不是好玩的。 这匕首兼具了放血跟毒素,被挂到了都要遭。 “不要无谓挣扎了啊,埃里克上校。” “就算你今天躲过一劫,今后都不会平安。”眯眯眼阴测测地说道。 “啧啧啧,赤果果的威胁啊。”埃里克连续打了几个响指,冰盾全方位地防御住了眯眯眼的进攻。 眯眯眼的匕首,就像是刨冰机一样,不断削开冰盾。 然而埃里克很悠哉地就补上冰盾。 说起来,这个眯眯眼也是一个少校,地位一点都不低啊。 这么一个角色拿来刺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可是听你的语气,你是稳吃我啊。”埃里克挑眉。 “我们专司刺杀的人,是最好对付法师。” “这种常识难道上校不明白吗?” 同等实力的情况下,精通周旋的家伙,确实很克法师。 但是,这是实力相同的情况。 要是实力悬殊但是话,管你精通周旋还是正面战斗,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然后,埃里克笑出了声音。 “我还记得当初有一个少将小瞧我了啊。”埃里克突然对眯眯眼说道。 “对了,用沙土的少将,叫米歇尔来着。” “…”眯眯眼睁开了眼睛。 当初米歇尔少将怎么被击败的,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内幕。 因为米歇尔那时候是被判为牺牲的。 国内出叛徒这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尤其是军衔如此高的军人背叛。 所以很多消息都被封锁了。 米歇尔怎么死的,就算是校级都不会知道,大概之后中将以上的人才知道吧。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是埃里克解决的。 那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万年上校」,事迹都只是传闻,根本没有人讲过他露出相应的实力。 “眯眯眼啊。”埃里克开口,打了一个响指。 半空中的冰屑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牢笼。 这些飘飞的冰屑,全部都是眯眯眼自己削出来的。 “讲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有很多机会能够拿到少将以上的军衔。”埃里克耸肩。 埃里克完全有能力成为中将,这至少说明了埃里克的战斗力是A级冒险者往上的程度。 不到S级,但是远比A级要强大。 “咚!!!!!”巨大的牢笼锁住了眯眯眼,轰然落地。 散发着寒气的牢笼,让身处其中的眯眯眼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眯眯眼默不作声地劈打着这冰牢。 可是这冰的坚固程度,跟之前的冰盾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这是当然的,之前的冰盾那么脆,完全是埃里克故意而为之。 就是让这个眯眯眼自己去刨冰的。 假如要造出一个冰牢锁着眯眯眼,必须得无声无息。 要是埃里克要自己精密地布置漫天冰雪,可费精力了。 有眯眯眼刨冰代劳埃里克当然乐意。 “好了,果然我是比较长寿的啊。”埃里克伸了一个懒腰。 「冰牢」、「寒枪阵」 埃里克打了两个响指,无数的冰枪在冰牢周围凝结。 “嗤啦——”冰枪贯穿入冰牢,命中其中的眯眯眼。 任凭眯眯眼闪避功夫怎么了得,在移动被锁死的情况下,也只能看着自己被无数的冰枪贯穿。 血染红了冰牢中的长枪。 “…”埃里克沉默着,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的冰融化成一滩水,然后又在短短的片刻间蒸腾干。 “小巷子都那么多事的吗?”埃里克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 “嗯,真是油,我该收拾收拾一下自己了吧。”埃里克摸了一下发油的头发。 不仅是头发,埃里克整个个人看上去就很憔悴。 “说起来,我该怎么处置这个死掉的家伙啊。”埃里克苦恼地看着死去的眯眯眼。 对于杀死眯眯眼,埃里克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一个奉命要杀掉自己的人,埃里克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留情。 只是如今怎么处置眯眯眼是个问题。 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够知道是埃里克干掉眯眯眼的啊。 “难道我以后要过着逃亡的生活?我可不想啊。”埃里克咬了一下拇指。 成为通缉犯,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会一点都不自在。 “…”埃里克犹豫了再三,终于做出了抉择。 那就是随便扔一边算了。 “嗯,这样我大概过几天就要被发现了。”埃里克看了看头上的天空。 天气不错,埃里克要珍惜。 既然还有几天时间的话,埃里克感觉自己还有事情可以去做。 例如看看那位被抓起来的香雪小姐姐诶。 --- 心动不如行动,埃里克想到就马上去找了。 不过在牢里的香雪是重点囚犯,要见上一面真的不简单。 一般情况下,埃里克上校的身份都很难被允许见到。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卡拉斯科提前跟别人打过招呼。 当狱卒听到了埃里克的名字后,很自觉就放行了。 最后埃里克隔着一块魔导玻璃,见到了香雪,只是身边多了那么一个人看着。 别说香雪了,跟一般的犯人见面都要被监督。 当初是在歌剧院见到这一位小姐,现在是在牢狱里见到。 埃里克都觉得很奇幻,一切都恍若昨日。 香雪低垂着眼皮,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 这位美人看上去没有被虐待。 “喔,牢里家伙的素质倒是挺高的啊。”埃里克打量着香雪。 当然,埃里克只是这样说而已,虐待出来的伤势肯定不会被别人看到。 毕竟逼供也是有技巧的。 埃里克可不相信这么一个联邦的军人摆在面前,帝国的家伙不会逼问情报。 “素质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呢。”香雪微笑着。 香雪此时跟歌剧院不一样,多人一份柔弱的美感。 可惜,埃里克想这可能也只是香雪的伪装。 毕竟美人除了容易被虐待,也容易使得他人怜香惜玉。 动了恻隐之心,就会被香雪利用。 “嘛,自言自语而已。” “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呢,埃里克上校。”香雪终于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埃里克。 这个当初破坏了马瑞克所有准备的男人,香雪再一次看到之后,便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心中不禁产生了怨念。 当然,香雪没有怨恨自己被抛弃这一件事,她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只是这段时间被不断逼问,香雪还是有点吃不消。 “要是想换个温和点的方式套话,就离开吧。”香雪虽然在笑着,但是埃里克却是感觉香雪散发着寒意。 “确实是想要套问一点东西。”埃里克敲了敲桌子,如是说。 而听到埃里克那么直接的话,香雪都愣住了。 这是来搞笑的吗?都说出来了,香雪怎么可能会再回答。 “首先我想说,那个马瑞克没有死。”埃里克说道。 “…”香雪尽管在克制自己的表情,但是埃里克察觉到了她的惊讶。 看样子自己这一边压根就没有告诉香雪,马瑞克被古利德复活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埃里克下一刻便改口。 “…”香雪将信将疑地看着埃里克。 被埃里克这么一弄,香雪倒是不好判断埃里克说的是真是假。 “我一直想知道啊,你们紫罗兰歌剧团是怎么进来帝国国境的啊。” 香雪微笑地看着埃里克,并不打算回答。 而这反应根本就在埃里克的预料之内。 要是香雪回话了,埃里克才是要惊讶。 香雪不说话也没有关系,埃里克也没有打算让香雪回答。 埃里克顺着前面的话,开始继续说道。 “尽管说啊,紫罗兰歌剧团是后期被架空的。” “但是就算不被架空,紫罗兰歌剧团也不会那么容易进来吧。” “…”香雪继续保持着沉默。 “紫罗兰歌剧团那么容易进来,全是因为军方故意采取的消极态度。” “这让你们有空子可以钻。” “虽然说这貌似是为了钓鱼上钩。”埃里克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因为那个监督自己的士兵看了自己一下。 当然,这个士兵也知道埃里克在套话,就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士兵甚至很有兴趣听埃里克吹逼。 对话有没有问题,这一点监督的士兵还是能够发现的。 埃里克问的话、说的东西也确实是没有问题,没有损害帝国的情报在里面。 “但是仔细想一想啊,放紫罗兰歌剧团进来,根本零收益。”埃里克冷冷地说道。 “钓鱼?不对,到最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埃里克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眼神已经变得冷冽。 埃里克死死地盯着香雪,但是香雪依旧微笑着,什么都不打算说。 “看来果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啊。”埃里克有点无奈。 “不过看样子,我很快就会被知道来找你了。”埃里克呢喃着。 “所以我在想...”埃里克正想说些什么,意外发生了。 “咚——”接着埃里克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与此同时,暗处牢狱监视用的法阵爆掉。 香雪面前的魔导玻璃也给裂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埃里克身边这个士兵有点措手不及。 “埃里克上校!?”士兵连忙想要看看埃里克到底是干嘛了。 然后香雪一个翻身,越过碎掉的玻璃,一记踢腿将这个士兵给踢得昏死过去。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香雪明白这是一个逃跑的绝佳时机。 可惜,就在香雪这样想的时候,她忽然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被冰死死地黏住了。 香雪连迈开脚步都办不到。 冰霜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似乎想要将香雪整个人覆盖掉。 这种法术在场的只有“昏过去”的埃里克能够释放、 “我的演技还行吧。”埃里克从地上爬了起来,松了松骨头。 “…”香雪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埃里克搞得鬼。 “拙劣。”香雪说道。 那个用来监视用的法阵,根本就是埃里克耍小手段弄爆的。 隔着埃里克跟香雪两人之间的魔导玻璃,也还是埃里克这个家伙给弄碎的。 嘛,当然些东西也没有那么容易弄碎,埃里克其实费了不少力气。 自己那么卖力演一出,只不过是想要给所有人一种是香雪自己逃跑的错觉。 所有一切都是埃里克自己搞的。 主要还是因为,要是有太人听到自己跟香雪的对话,就不太好了。 独处,没有监视是最好的。 “别急着走啊,联邦的军人小姐姐。”埃里克拍掉身上的灰尘。 “你看上去就没打算放我走啊。”香雪眯缝着眼。 “你猜。”埃里克坏笑着说道。 “刚才我说到哪里来着?” “对,‘钓鱼’。” “倒过来想一下,假如这个所谓‘用消极的表象引出敌人’的计划,根本就是用来帮助联邦的呢?”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朝香雪这么说道。 “所以说,我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香雪露出忧愁的样子。 “跟爱丽丝上尉一个样子,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却还是要装作不懂的模样。”埃里克走到了香雪的身边。 “我就一个问题,我们帝国有叛徒藏在最高层中吗?” “噗嗤。”香雪笑出了声音。 “我会告诉你吗?” “当然不会。”埃里克幽幽地说道。 “不过我已经得到答案了。”埃里克耸肩,很遗憾地对香雪说道。 “就在刚才,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香雪瞳孔一缩,有点惊讶。 难道埃里克这个人可以通过微小的表情变化,判断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上校当然没有那么给力。 “联邦的小姐姐,你惊讶了。”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笑了起来。 “很好,可以确定我的猜想了。” “告诉你吧,刚刚你的反应才是真的告诉了我的答案。” 埃里克小小的耍了香雪一次。 “莫不是你以为我可以读懂微表情吧,哈哈,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埃里克摆了摆手,已经猜到了香雪刚才的想法。 “你套我话?”香雪有点无奈。 “嘛,你答对了。” “…”香雪狠狠地瞪了埃里克一眼,她讨厌埃里克拿马瑞克来说事。 “好了,联邦的小姐,该冷藏了。”埃里克再一次打了一个响指,冰霜死死地封住了香雪。 低温还不至于让香雪有生命危险,但是她想要做些什么看上去是不可能的了。 埃里克“安置”好香雪之后,就默默地走在了那个昏迷的士兵身边。 这种士兵,一般都配有魔导枪。 埃里克拿起这个士兵身上佩戴的魔导枪,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小腹射了一枪。 “啧,真是痛。”埃里克下意识紧锁起眉头。 能够承受疼痛,不代表不痛。 “拿好,这是你的武器。”埃里克将枪塞在了香雪的手里。 然后他就靠在了一边,露出了一副虚弱的样子。 这摆明就要嫁祸给香雪的意思。 “真是麻烦,现在不是谁都能够信了啊。” “真怕自己什么时候被埋了。”埃里克捂着伤口,自言自语起来。 猜了那么久,采集了证据那么久,埃里克总算是跳出了最大的叛徒。 白威。 一直在刚才之前,埃里克都还对自己的猜想怀有质疑。 毕竟白威是参谋长,整个军中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参谋。 白威在上一任的皇帝在位前,就已经为帝国服务。 埃里克对白威也算是熟悉,可是埃里克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可以让白威老头子当叛徒。 财富?不对。 地位?不对。 美人?这就更加不对了。 可是当埃里克确定了那个诡异的“消极作战”压根就不是为了帝国利益提出的策略后,就肯定了最大的叛徒就是白威老头子。 因为这个策略,提出、倡议的人,就是白威。 连自己信任的白威老头子都是叛徒,埃里克真的不清楚现在军中谁是可以信的。 起码得将这些告诉给卡拉斯科听。 要是连帝国的代理皇帝都能是对面的,那这场仗都别打了,直接投降得了吧。 只不过怎么告诉卡拉斯科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代理皇帝啊,在找上之前,就会被无数人给知道。 一旦被那些暗处的人知道了,埃里克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跟卡拉斯科见上面。 “好痛,还没人过来吗?我流血都血一地了。”失血过多的埃里克,神志都有点不清醒了。 --- 过了不到几分钟,便有人赶来到现场。 那个用来监控用的法阵爆掉之后,其实立马就派人过来了。 当然从法阵被爆这事中反应过来,然后跑到这边,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埃里克还好没有悲催地流血流死。 要是没有人来,埃里克流血流死的话,就有点搞笑了。 埃里克对自己开的拿枪可是很狠的,不狠就不像激斗了。 “对不起!来晚了!”赶来的带头军官看到现场倒下的埃里克后,立刻说道。 “别废话了,来点实际的行动啊。”埃里克苦逼地说着。 按照埃里克说道,军官带着士兵马上开始处理现场。 之后,根据现场的一切情况,以及法阵被爆掉前的影像,大家很容易就判断出了“真相”。 尤其是那个士兵醒来之后补了几句话,让大家更加确信了。 那就是香雪想要逃狱,不过没有想到自己击晕的埃里克上校清醒地那么快。 在跟埃里克上校缠斗了几分钟后,便被上校给制止住了,逃狱彻底以失败告终。 可是香雪用从士兵身上抢来的魔导枪,狠狠地射中了埃里克上校的小腹。 “辛苦了!埃里克上校!”一个军官朝埃里克敬礼。 假如香雪跑了,那真的是大事。 无论怎么说,香雪都是一个危险人物,放任她在皇都的话,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岔子。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香雪给联邦带回半点情报。 天知道越狱成功的香雪,能够收集到多少情报。 “不辛苦,就是有点疼。”埃里克有气无力地说道。 “医疗兵!!!!”军官赶紧吼了一嗓子。 后面本来在走过来的医疗兵,连忙跑了起来。 “我们替你治疗。”一个医疗兵蹲下来救对埃里克这么说。 “好啊好啊,快点,流血都流得我脑子转不过来了。”埃里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给我放个伤假就好了。” 昨天刚自怼了一枪的埃里克,慢悠悠的走在了街上。 果不其然,埃里克被放假了。 毕竟是因工受伤,放假还是会有的。 可惜跟踪的人还是有,而埃里克当然很干脆地收拾掉了。 反正之前就干掉了一个,也不嫌多么一个了。 自己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才好,不显眼才好。 做掉了跟踪的家伙,埃里克自在了不少。 埃里克径直走到了之前买花的花店里头。 然后店员瞬间就认出了埃里克。 “先生,您…”店员正想说点什么。 “那个,花没有送出去吧?”埃里克打断了店员的话。 “当然没有,你不是说后天才配送吗?”店员古怪地看着埃里克。 “哈,是这样的,我想你们顺便帮我送多几样东西。” 说罢,埃里克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 “这是…”店员疑惑地看着这封信。 虽然有点预感,可是不会吧,应该不会是情书什么的。 毕竟送的是那种奇怪的花,捎上一封情书不是更加奇怪吗? “这是情书啊。”埃里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店员彻底石化了。 这尼玛真的是情书啊,太不科学了吧!!! 给人好好地情书配玫瑰啊喂。 店员心里在疯狂吐槽,不过脸上还是相当淡定。 这是职业修养,可不能对客人吐槽。 “还有小礼物哈。”埃里克还递给了店员一个八音盒。 “…”店员无语了,这位客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听。”埃里克启动了八音盒。 优美地旋律从八音盒中传来,听上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客人,我们还要做生意。”店员郁闷地看着埃里克。 这人是来搞事的吗?搞事的话,真想把埃里克扔出去。 “嘛,主要还是想你们帮我顺便包装一下。”埃里克摊手。 “这样的话,客人您要付额外的费用。”店员如是说。 “哇,那么抠门的吗,不能顺带吗?” “…”店员很想锤爆埃里克的狗头。 “好吧好吧,额外的费用我给了。” “不过这花明晚就该给我配送了。” “客人您要提前配送的时间吗?”店员问道。 “是啊。”埃里克无奈地说道。 “那我改改时间。” “谢谢啦。”埃里克对店员摆了摆手之后,就优哉游哉地离开了花店。 --- 不过离开花店之后,在埃里克想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 他又碰到了某死鱼眼。 路过冒险者公会时,埃里克一眼就瞄到了公会里的布雷。 布雷正苦恼地站在告示板前,在找着委托。 埃里克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就走进了冒险者公会。 “瞎眼佬。”埃里克拍了一下布雷肩膀。 “不要乱拍别人肩膀,小心被反打一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听声音,布雷就知道是埃里克这家伙了。 只是这个帝国的军人,干嘛会出现在冒险者公会。 “你穷到要来接委托了?”布雷试着问道。 “不不不,我的军饷还好。”埃里克随意地摆手。 埃里克还没有穷到要额外找委托的地步。 况且埃里克平时哪里来时间做任务啊。 “只是看到了你,顺便过来打声招呼而已。”埃里克打了个哈哈。 “你不是我两少见面比较好吗?”布雷的右眼打量了一下埃里克。 埃里克今天有点反常啊。 虽然说布雷跟埃里克也没有见过多少次就是了。 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埃里克的不对。 “听说你跟你搭档闹矛盾了。”布雷突然来了一句。 “…”埃里克表情一僵。 “嘛,这个。”埃里克欲言又止。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情。”布雷斜看了一眼埃里克。 “忙着正事,没有理她。”埃里克摊手。 “你们又不是情侣。”布雷又说了一句。 “对啊,又不是情侣,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气。”埃里克撇了撇嘴。 “所以,说到底还是情侣?” “并不是,爱丽丝的话大概不可能。”埃里克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嘿,瞎眼佬,我跟你算是朋友一场了吧?”埃里克搂着布雷的肩膀,这么说道。 “不算。”布雷很干脆地说道。 然后还伸出手指,开始数一下自己到底跟埃里克见过多少次。 最后发现五只手指能够数的过来。 “萍水相逢?”布雷吐出这么一个词。 “…”埃里克满头黑线。 不得不说,他跟不上布雷的脑回路。 “咳咳,那么我们现在开始算是朋友一场了吧?”埃里克咳嗽一声,对布雷说道。 “嘛…”布雷都懒得继续说什么了,眼神一直在找适合的委托。 埃里克发现布雷有将自己晾在一边的趋势,差点没有血都喷出来。 “我怎么老是发现你很闲啊。”布雷过了很久,扭头问道。 其他的军人貌似都很忙碌的吧。 “恰好有假,今天放假是因为这个。”说完,埃里克就掀开的衣服,露出了下面被绷带绑着的伤口。 “枪伤啊,这个可以让我放个一周多的假。”埃里克得意洋洋。 “对了,你终于理我,我要跟你说正经事啊。” “啊,跟我有什么正经事可以说的。” “朋友一场,明天帮我送花给爱丽丝好不好。”埃里克诚恳的说道。 “你前几天买的那些花?”布雷一脸古怪。 “是啊是啊。”埃里克愉快地应道。 “你不是让花店送了吗?” “我想明天送啊,不过花店貌似不好改时间。”埃里克对布雷撒了一个谎。 其实就在刚才就已经改了配送时间。 可是,看到布雷之后,埃里克发现让布雷替自己送花,更加好。 不知道为何,埃里克愿意去相信这个见面次数一只手能竖过来的家伙。 “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布雷问出尖锐的问题。 “你觉得爱丽丝看到我之后,会开门吗?”埃里克的语气听上去很心累。 “要是我拿过去,估计会被爱丽丝隔着阳台开枪。”埃里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亏你还活着。”布雷惊叹了一声。 “我也觉得。”埃里克深感同意。 “所以,帮我送花不?”埃里克搓了搓手。 “嗯,给我跑腿费。”布雷伸出了手,死鱼眼里面充满了期待。 “啧,不是说朋友一场吗?”埃里克无语了。 在皇都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里,埃里克坐在了一个集装箱上面。 放假期间都被人跟踪,这实在是有够烦的。 埃里克尝试着抽一口新买的烟。 “咳咳,这种东西,怎么有人喜欢。”然而没有吸过烟的埃里克,被狠狠地呛到了。 听说压力太大的时候,男人抽烟可以减压。 这完全是广告而已吧?埃里克吸了一口,完全不觉得减压了。 埃里克无奈地敲掉了烟头,接着干脆直接整盒烟扔在地上了。 天上突然乌云密布,周围都变得阴沉起来。 这是一副要准备下雨的样子。 “踏、踏、踏——”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在附近响起。 这种一般都没有人过来的巷子,竟然还会有人。 埃里克叹了气口气,貌似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不过当埃里克看清来找自己的人之后,埃里克心猛地一沉。 一个白胡子的老人站在巷子入口,背着手看着埃里克。 这穿着帝国军服的老头,除了白威还能是谁? “呀,白威老头子,不在办公室工作,可不像你啊。”埃里克干笑了几声。 “来找你,也是我的工作。”白威幽幽说道。 “…”埃里克没有继续笑下去。 他的表情凝固,双眼不由得眯缝起来。 果然自己想的是对的,整个帝国最大的叛徒就是白威。 “我应该把你调去前线的,是我的失策。”手背在后面的白威,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有点感慨。 “我忘了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不觉得我很聪明啊。”埃里克耸肩,随即打了一个响指。 白威的脚下炸起一大片冰花。 冰霜扬起,让周围的一切都难以看清。 可是当冰霜落地后,白威却毫发无损。 一条两人粗的大蛇盘在白威周围。 大蛇由钢铁构成,明显不是正常的怪物,而是一头魔物。 这个世界,不乏能够召唤然后役使魔物的人。 这些人一般会被叫做召唤师。 参谋长白威,曾经就以召唤师这一个身份活跃在战场上。 假如以为白威待在参谋团,就觉得他毫无战斗,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威老头子看来是想要杀了我啊。” “连你的大蛇都弄出来了。”埃里克站起身来,俯视着白威。 “从你进办公室问我问题开始,我就明白,你察觉到什么了。”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能够想得那么准、那么快。” “假如再给你一点时间,你是不是可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将你知道的东西告诉给卡拉斯科听呢?”白威轻声说道。 白威很欣赏埃里克这个人,不是因为他的战斗力。 而是他聪明,能够活用自己能够掌握的一切。 可是第一次,白威因为埃里克这聪明而烦恼。 “埃里克啊,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知道太多的人活不久’。”白威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而是无数人血的教训得出来的谏言。 “埃里克你知道的太多了,你明白吗?” “难道我要是听过这句话,就能够活久一点了?”埃里克面无表情地说道。 “白威老头子啊,当然不会。” 就算明白这句话,埃里克一样会追查到底。 两声响指回荡在小巷子中。 冰棱至埃里克两侧蔓延向白威。 “轰!!!!!!!!!”可是白威的大蛇稍微一摆尾,就将这些冰棱给摧毁了。 大蛇吐信,360°无死角地守护着白威。 可是下一刻,那些冰凌就开始花开,转而沸腾。 大蛇用自己的身体替白威挡下了这沸腾的热水。 水落在大蛇的皮肤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然而这程度的温度,压根不能伤害大蛇那钢铁的皮肤。 当然,埃里克这攻击本来就是冲着白威本人去的。 打赢这条大蛇?别开玩笑了,埃里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身为召唤师的白威,并不算强大。 “我觉得我是没有逃跑的可能了吧?”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巷子的墙上凝结出一道道阶梯。 埃里克登上了阶梯,躲开了大蛇的一击摆尾。 大蛇的普通的一扫尾,就将集装箱全部砸得粉碎。 这条大蛇的体长很过分,就算踩在冰梯子上,估计牠也能够打到埃里克。 “你必须死,埃里克。”白威声音充满了无奈。 “轰!!!!!”地面裂开,另一条大蛇从地下冲出来。 冰梯被撞得粉碎,埃里克也从上面摔了下来。 「十花冰轮」 在落地的一瞬,埃里克单手抵在已经龟裂的地面上。 冰凝结成十字的巨大冰花,花瓣如同盾牌一般,阻止了新来的那条大蛇偷袭。 「冰裂牙」 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坚硬的冰刺自地面突起,贯穿了身边的蛇的头颅。 “嘶——”那条被贯穿头颅的大蛇,依旧坚强地活着,还企图顶着着将嘴巴都钉住的冰刺,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 不过埃里克完全没有理会这一条暴怒的大蛇,而是看向了白威。 “两条…不止吧?”埃里克没有因为干掉一条大蛇而沾沾自喜。 保护着自己有一条大蛇,偷袭自己有一条大蛇。 可是就两条大蛇?这样的话,可配不上当年白威战场的事迹。 “当然不止两条。”白威轻松地说着。 “虽然我人老了,但是五条还是能够驾驭的。”白威说罢,双手合掌。 地面猛地隆起,三条钢铁覆盖的大蛇破土而出。 除了留下一条大蛇保护自己,另外三条大蛇都封住了埃里克逃跑的路线。 “果然老了啊,白威老头。” “以前你可是能够用九条的啊。”埃里克嘲讽了一句。 “是啊,人老了。”白威没有否认埃里克的这句话。 “本来的话,我也不觉得五条小家伙能够对付你。”白威如此说道。 “但是,埃里克啊,你忘记了自己受伤了么?” “…”埃里克摸了摸小腹,那里已经因为剧烈运动而渗出血。 “本来就只是法师的人,能够顶着这样的伤势和我战斗吗?” 埃里克可不是什么体质超强的战士,实力全在一手冰、水系法术上面。 “我年轻啊,这种伤,忍忍就过去了。”埃里克打了个哈哈。 “年轻真是好啊,有拼劲。”白威发出了感慨。 “翻阅资料库、套话、问那个联邦的女军人…”白威开口。 “了不起。” “现在还夸我,有意思吗?”埃里克扯着嘴角,郁闷地看着白威。 “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夸你了,埃里克。” “这还真不一定啊,我很想活久一点的。”埃里克摊手。 乌云愈发密集,最后终于是下起了雨。 这雨一下,就是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珠落在埃里克的身上,落在白威的身上。 当然,现在没人有撑伞的心情。 “我看上去很幸运。”埃里克如此说道。 然后无声无息之间,白威身边的雨水化作冰弹。 密集的冰弹,无情地轰向了白威。 但是冰弹落在大蛇的表皮上,一下子就裂开。 根本无法伤到白威。 “下雨了啊,白威老头子。”埃里克笑着。 “…”白威沉默了。 在雨天,埃里克的战斗力会强上不止一倍。 这一点任何跟埃里克处过事的人,都很明白。 雨天就会变得能干的「万年上校」,埃里克 阿鲁冯斯。 雨中的埃里克,甚至能够战胜S级的魔物。 白威一个眼神,那些静待的大蛇全部扑向埃里克。 「冰帷幕」 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落下的雨水凝成一层又一层的帷幕。 大蛇撞在厚厚的冰的上,却根本无法撼动这坚硬的冰帷幕。 “接下来会变得很冷,白威老头子,你能够受得了吗?”埃里克沉声道。 一滴滴雨变得冰冷。 雨水最后变成了霜,落在地上凝结成薄薄的一层。 白威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开始挂霜了。 这种无孔不入的攻击,大蛇根本无法替白威承受。 白威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大蛇也有点承受不住骤降的温度,而变得低迷。 蛇是很怕冷的,就算是魔物的蛇也是一样。 当然除了那种冰系的魔物蛇。 不过看上去白威的蛇并不是冰系的大蛇。 “你失算了啊,白威老头子。”埃里克冷冷地说道。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是这不妨碍埃里克这时候的战斗。 在雨中,埃里克可不是废物。 「冰霜巨龙」 埃里克用力打了一个响指,响指的声音,即便是在雨中也是那么的清晰。 一条冰造的巨龙慢慢呈现在白威面前。 然后这冰造的巨龙动了起来,张开了双翼。 仰天,却没有咆哮声。 因为这是一个死物,看上去是活的一样,但是实际上只是冰。 但是这冰雕可以动,可以变化。 这个法术只有下雨的时候能够使用。 下雨的时候,凝结的雨、融化的冰,才能够赋予这冰雕活动的能力。 埃里克一伸手,冰龙扑向了白威。 “挡下!”白威喝了一声,四条大蛇全部挡在了白威面前。 可是最外面的一条大蛇,直接被冰龙给撕开。 那坚固的表面,在冰龙的爪子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冰龙疯狂地撕咬面前的几条大蛇。 白威的表情有点凝重。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下雨这一点。 “白威老头子,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埃里克幽幽地问出这个问题。 现在的战斗,埃里克很有余裕。 “为什么叛徒会是你?” 埃里克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白威背叛。 自己信任的那个老头子,为什么会选择背叛? 埃里克无数次想否认这个猜想,但是收集的情报一次又一次告诉埃里克残酷的事实。 “轰!”一条大蛇猛地扫尾。 冰墙瞬间立起,然后被大蛇的蛇尾击碎。 余波震到了埃里克一下,让埃里克有点站不稳。 腹部的伤口稍微裂开了一点,血开始流下。 “埃里克,你知道吗,人是会老的。”白威仰面朝天,任由自己被雨淋着。 “…”埃里克默不作声。 “我年轻时,从来没有恐惧过衰老这事。” “可是当真的年龄慢慢增长是,我才感到恐惧。” “老去是多么恐怖一件事。” “你没有办法明白,你还年轻。”白威叹气。 “寿命跟钱、跟权力这些都不一样啊,你不会明白的,埃里克。” 在对话的瞬息之间,两人就过招无数次。 不过在雨中的埃里克,占尽了上风,大蛇根本无法像之前那样虎虎生威。 埃里克就像是拥有无尽的弹药库一样,任意地使用着法术。 雨凝结成冰,冰又化成一地水。 “为了寿命?不要给我开玩笑啊,老头子。”埃里克扶额。 “所以我说你不明白,埃里克。”白威却没有跟埃里克理论什么。 白威就是怕自己老去,就这样慢慢老死。 这比死在战场上要跟让白威恐惧。 死亡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所有能力不算衰退,直到死的那一刻到来为止。 这对于白威来说,太过恐怖。 白威之所以会成为叛徒,只是因为古利德给白威开出的条件。 ——“我能够让你再活百年,让你回到青春。” ——“想要吗?再度年轻的机会,活得更久的机会。” 这是比任何东西都要诱惑的回报,白威承认自己被吸引到了。 白威也承认自己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寿命,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为了重新年轻,白威甚至愿意放弃荣光。 “白威老头子啊,你知道吗。” “我一直认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 “…”白威默默地看着埃里克。 这句话,白威有印象,因为—— “这话就是我当兵不久后,你亲口对我说的啊。”埃里克低吼着。 话就像是卡在喉咙一样,难以述说而出。 “白威老头子,你这完全就是在卖国啊。”埃里克狠狠地盯着白威。 被大蛇包围着的白威,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白威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埃里克。 埃里克才是对的那个人,白威很明白。 “对不起啊,埃里克,我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白威摇了摇头。 “轰!!!!!!”一条大蛇从埃里克脚下升起。 这是第六条大蛇。 五条大蛇?为什么埃里克会相信白威说的是真的? “…”不过埃里克早就提防着白威这一手,仓促之间躲开了。 「冰刃千杀」 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雨水凝成无数的冰刃,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剁掉了这条大蛇。 可是白威正在平静地看着埃里克。 “埃里克,你败在了你自己的伤势上。” “喂喂,白威老头子,我还没有输了,别把话说太满啊。”埃里克道。 不过捂着小腹这个动作,证明了他的伤势在恶化。 剧烈的战斗,终究会撕裂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毕竟埃里克伤假才过去了一天多一点。 他又没有那种高速恢复的能力,伤怎么可能好。 “嘶——”一条大蛇直奔埃里克而来。 可是这一次,埃里克却没有办法灵活地避开攻击。 埃里克用冰柱撑开了大蛇的嘴,让自己避免了被撕成碎片的风险。 可是大蛇野蛮的冲撞,直接将埃里克摁在了墙上。 房子轰然倒塌,埃里克滚向了一边,躺在了被雨水打湿的地上。 “事实已经证明了,埃里克。”白威叹了一口气。 “只要还在下雨,我就不会输。”埃里克爬了起来。 淋着雨,埃里克如此说道。 只要还下着雨,埃里克就算对上多几条大蛇都不是问题。 既然伤势恶化了,站撸便是了。 “白威老头子,既然你都亲自找上门了。” “我就给你大礼吧。”埃里克眯缝着眼。 隔着着磅礴的大雨,白威看不清埃里克的表情。 但是从埃里克的语气中,白威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埃里克的断绝。 “你是打算杀了我么。”白威没有过于惊讶埃里克的这一份断绝。 “是啊,就像你不想放我走一样。” “我也不能放你走啊。”埃里克撸起了袖子。 下雨的话,埃里克有无数的方法逃跑。 但是埃里克不能跑,必须跟白威战斗。 那只停顿的冰龙再一次狂暴。 尽管没有声音,但是那雨声,却像是代替冰龙再朝着白威咆哮。 “让我看看老头子你还有几条蛇。”埃里克冷冷地说道,打了一个响指。 六条大蛇,绝对不是白威的极限。 就跟之前白威说只能够控制五条是谎言一样,这六条或许也是谎言。 套话、误导,这些技巧,其实都是埃里克从白威身上学来的。 冰雪四处飞溅,混杂在雨水之中。 数条大蛇在不断地朝着埃里克发起猛攻。 不过埃里克就这样站在原地,就挡下了这些大蛇的攻势。 所有的雨水,都可以瞬间化作冰幕,替埃里克挡下凶猛的撞击。 反倒是白威不断控制大蛇,消耗了大量的魔力,看上去有点虚弱。 年老的白威,不断地在雨中战斗,体力也疯狂消耗着。 并非白威的大蛇不会特殊的能力,只是现在年老的白威支持不起大蛇的那种战斗。 胜利的天枰似乎在朝着埃里克倾斜。 当然,要没有腹部的伤口,那就更加完美了。 血水渗出被打湿的衣服,埃里克神志也有点不清醒。 这样不断地被大雨淋着,其实对于埃里克来说,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假如平时的话,埃里克倒是不会觉得大雨费体力。 但是虚弱的现在,雨天在加剧埃里克体力消耗。 不过埃里克并不希望停雨,因为只有下雨的时候,埃里克才能全面压制白威。 年老的白威战斗经验实在很丰富,埃里克的冰牢根本没有机会放出来。 只要有那么一段端倪,白威身边的大蛇就会击碎即将形成的冰牢。 那条盘在白威身边的大蛇,就是最为坚实的护盾。 这条大蛇,比那些进攻的那些大蛇,看上去要更加大,防御也更加强悍。 埃里克的冰枪都只能稍微伤到牠而已。 “胜负已分了,白威老头子!”埃里克左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冰龙冲向白威,然后在即将到白威面前的时候,瞬间碎开,化成无数的冰鸟。 密密麻麻的冰鸟,从四面八方冲向白威。 受伤的大蛇,反应明显慢了,没有办法及时应对这复杂的场面。 可是白威没有任何紧张。 那苍白的脸上,依旧从容。 诚然,白威老头子魔力以及快透支了,体力也不足,估计在继续下去,自己都要倒下。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白威必败无疑。 从刚才白威就说了,埃里克才是输的一方。 “看来流血过多,让你头脑有点不清醒。” “平时的你,可不会那么冲动。”白威开口道。 埃里克失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伤势的恶化。 “撕拉——”三条大蛇从地下涌起,围住了埃里克。 “…”埃里克瞳孔一缩,连忙凝结身边的雨水,想要挡下这三条大蛇的夹击。 “ping——”可是雨水构成的冰幕却变得脆弱不堪。 埃里克眉头一皱,不断地补着冰幕,要缓冲这些大蛇的攻势。 然而这一次的冰幕,不知道为什么,根本不像之前那么坚硬。 三条大蛇轻易地粉碎着冰幕,撕咬着埃里克。 “为什么?”埃里克不解,为什么自己的防御会变得如此不堪。 白威之前留手了? 不对,那些大蛇之前都是尽全力攻击了。 “埃里克,没有发现吗?雨变小了,雨快听了。”白威遗憾地摇头。 磅礴的大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小。 如今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真是遗憾,看来连天都不帮你。”白威伸出手,接住了一滴雨。 随后,这场雨算是彻底停下了。 “雨…”埃里克恍然大悟。 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冰幕为什么那么脆弱不堪了。 因为冰幕太薄,雨水太稀了,跟之前大雨能够形成的冰幕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没有雨,埃里克的战斗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假如没有下雨的话,埃里克无法压制白威身边众多的大蛇。 “白威老头子,你说错了,我不是输在伤势。”埃里克仰望着乌云散尽的蓝天。 乌云挪开后,阳光直射向大地,找着埃里克的脸。 那些冰龙化成的无数飞鸟,一下子失去了灵动,掉落在地上,砸碎成一地的冰屑。 这些能够活动的冰造物,只有在雨天的时候,埃里克才能够使用出来。 “我是输给了这场雨。”雨说来就来,但是同时雨也是说停就停。 雨给了埃里克底气,可是雨也让埃里克一败涂地。 触手可及的胜利,因雨的停下,而变得遥不可及。 埃里克无力地跪在地上,满身都是被大蛇撕咬而来的伤痕。 “嘶——”一条大蛇吐信,想要吞下这个已经筋疲力尽的男人。 “好了,足够了。”白威制止了这些大蛇想要吞下埃里克的行为。 白威跟埃里克的战斗相当激烈,造成的动静很大。 不用过很久,就会有人赶来。 这一点无论是白威还是埃里克都相当清楚。 不过,在了结埃里克之前,白威有话想跟这个年轻人说。 这个自己曾经很欣赏的年轻人,白威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或者说,白威想通过会话,来减缓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白威能够感受到罪恶感,那是种为了一己私欲而出卖国家的罪恶。 可是,假如是为了不老、重回年轻的话,白威愿意去承受这份罪恶。 “没有想到,就算我亲自出手,都差点输在你手上。”白威感慨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埃里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埃里克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也懒得站起来,硬是站起来也太特么痛了。 “之前跟着你的人,都被你杀了吧?”白威说道。 “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埃里克可不相信白威不知道自己干掉了他派来的家伙。 要不是自己干掉了那么多家伙,白威老头子估计也不会想着亲自动手。 “而且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头你不是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能够使用九条大蛇么。”埃里克冷冷地看着白威。 “不一样,你不会明白。”白威看了看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 说着,白威在几条活下来的大蛇保护下,慢慢走在了埃里克的跟前。 就算是埃里克现在看上去一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白威还是保持着警惕。 白威从来都是保守为重的。 谁知道埃里克是不是示弱呢?说不定在白威松懈的瞬间,埃里克就会打白威个措手不及。 “咳咳…”埃里克伸手捂住了嘴,血咳到了手上。 现在埃里克可不止小腹一个伤了,那些大蛇的牙口可是相当好的。 没有被撕成碎片已经是福大命大。 “都赢了,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啊,白威老头子。”埃里克不屑地看着白威。 “你应该知道我一切以稳重为先。” “啊,我当然懂。”埃里克低垂着眼皮。 “老头子,怕老死,甚至为了不老可以卖国,你这样跟懦夫有什么区别?”埃里克压低着嗓音质问。 “你这是赤果果的懦夫所谓啊,连面对人生的勇气都没有。” “你说没有错,我是懦夫。”白威没有反驳。 “我当然明白自己是多么自私。” “但是,无妨。” “…”埃里克沉默了。 埃里克大概明白了,无论说什么都是无法动摇白威老头子的。 如今的白威老头子,为了自己,可能会六亲不认。 但是埃里克果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不老,就能够让白威老头子如此着魔。 白威老头子可是在出卖那个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国家啊。 出卖的是那个他自己为之奉献无数的威尔帝国啊。 “那个爱丽丝,你是故意疏远的吧。”白威俯视这埃里克。 当白威说出这句话之后,埃里克的心猛地一沉。 “一次面都没有再见,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是不想她知道任何关于你调查的一切吗?” 白威的话语,让埃里克有点窒息 “她什么都不知道。”埃里克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你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不就是为了保护她么?” “我派出去跟踪的人,也回报说她对你调查的事情一无所知。”白威除了派人跟踪埃里克,也派人跟踪爱丽丝。 爱丽丝可以说是埃里克最重要的人。 这一点白威很清楚,这个两个人的关系,是旁人难以说清楚的。 “不要对她出手,白威。”埃里克冷冷地说,声音有点嘶哑。 “不许对她出手,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埃里克已经不再称呼白威为“白威老头子”了。 除了恐惧爱丽丝遭遇不测之外,埃里克还在愤怒。 愤怒那个正直的白威老头子,如今变成这个不择手段的样子。 “你真的很爱她啊,埃里克。” “这跟爱不爱没有关系。”埃里克的声音变得很冷。 “她是我的下属,我需要保护她。” “不应该是下属保护上级么,你搞反了啊。”白威对上了埃里克的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白威年纪有点大,老花了。 在一瞬间,白威将埃里克看成了一只愤怒的雪狼。 那双眸,冷冽得让白威都发抖。 “以前的白威老头子,可不会因为这种眼神就害怕啊。”埃里克嘲讽了白威一句。 “…”白威无言。 “确实,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不要拿老了当借口。”埃里克打断了白威的自言自语。 “老了、老了?不要开玩笑。” “你只是失去了自己最后的勇气而已,白威。”埃里克已经不再对白威怀有半点敬意。 那个埃里克尊敬的白威,已经是只存在记忆中的角色了。 曾经告诉自己军人职责是保护人民的那个和蔼长辈,只能够存在记忆之中。 如今的白威,只是一个怕老死的卑劣老人罢了。 “好了,我跟你的对话,该结束了。” “再见吧,埃里克上校。” 但是埃里克却是笑出了声音。 “白威啊,你知道吗,蛇的嗅觉不怎么样、视觉也不怎么样,只能依靠热感。”埃里克突然说道。 “…”白威一瞬间就警惕起来。 埃里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滋滋滋滋滋——”地面冒起了蒸汽,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地上的雨水,被埃里克蒸发了起来。 滚烫的水蒸汽,飘散在四周,严重影响着大蛇索敌。 更别说白威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了。 “杀了他。”白威下了最为凶残的命令。 活下来的几条大蛇,虽然因为高温的蒸汽,无法判断埃里克准确的位置,但是大概的方位还是能够知道。 几条大蛇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这漫天的水蒸汽之中,血液四溅。 蒸汽中,只能看到大蛇们翻动的身躯,还有四散的鲜血。 “够了。”白威制止了大蛇进一步的残虐。 水雾散去,白威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埃里克。 “…”白威用手指摸了摸地上的血迹,然后判断了一下埃里克的生死。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躯体也渐渐在变得冰冷。 “最后的挣扎还是没有救下你啊,埃里克。”白威遗憾地呢喃着。 白威跟埃里克战斗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就有人赶来。 不过等人赶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脸悲哀的白威参谋长,还有安静躺在地上的埃里克上校。 “白威参谋长,这是…”赶到现场的有一个上士。 这个上士认出了白威,也认出了埃里克。 所以在场中最惊讶的人就是这个上士了。 “埃里克上校牺牲了。”白威沉声道,然后仰头看了看天空,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悲伤的样子。 “我跟埃里克上校在秘密追击潜伏在皇都的联邦间谍。” “可是没有想到埃里克上校会在敌人的反扑中牺牲。”白威揉了揉眉头。 “快派人搜索周围,那个联邦的杂种应该跑不了多远。” “埃里克上校重创了他,他根本没有办法逃太远。” “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家伙!”说着说着,白威的表情就越发愤怒。 这是一副想要替埃里克报仇的样子。 “明白!”这个上士立马吩咐周围的士兵开始搜索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联邦间谍。 没有人怀疑白威说的话,因为说话的人是白威,就那么简单。 永远不会有人相信白威会出卖帝国。 看着地上的埃里克,白威心情有点复杂。 “还需要抢救吗?”一个医疗兵说道。 有时候看上去死透了,说不定还剩下一口气。 白威沉吟了良久。 “看一看吧。”白威说道。 然后医疗兵蹲下,开始检查起来埃里克的状态。 最后医疗兵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不出意外的话…埃里克上校已经是去世了。” “是吗…假如可以的话,真希望出意外啊。” “节哀,白威参谋长。”很多人都知道白威平时跟埃里克关系很好,埃里克的去世对于白威来说,可能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大葬了埃里克上校吧。”白威如是说。 --- 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白威说的那个杀掉埃里克的联邦间谍。 没有能够替埃里克成功报仇的那些士兵,也有点自责的样子。 埃里克实话说,在军中其实人缘很好,被他带过的兵不在少数。 「万年上校」对于很多人来说,像是一个标杆的存在。 不过无法帮埃里克报仇也是正常,本来就是谎言罢了。 要是找得到,才是惊奇的事情。 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平静地站在墓园中的白威。 埃里克的尸体被收了起来,在第二天就在皇都中军人专门的墓园里下葬了。 夏天的话,总是容易下雨。 例如此时此刻,天也是在下着,不过雨势倒不是很大,给人一种格外忧伤的氛围。 这一天,墓园来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埃里克的葬礼的。 所有力量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了墓碑前。 墓碑上写着“埃里克 阿鲁冯斯”。 墓前的众人默默不语,安静地看着撞着埃里克上校尸体的棺材埋下土中。 无数的鲜花铺在棺材上。 白威站在最前面,一脸凝重地看着埃里克下葬。 “就在昨天,埃里克上校光荣地牺牲了。” “他找出了皇都中的联邦间谍,并且抓到了。” “但是却不敌…牺牲了。” “是我到的太晚了,否则的话,埃里克上校就不会牺牲。”白威咬了咬牙,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埃里克上校一生都不希望自己晋升为将级。”白威感慨地说道。 “但是按照规定,军务牺牲的军人,军衔上调两级。” “所以你现在是中将了,埃里克。”白威朝着埃里克的墓敬礼。 “全体敬礼!!!!!”白威喝了一声。 身后的所有军人齐刷刷地站起了军姿,没有任何人怠慢。 这肃穆的场合中不允许任何人怠慢。 死者为大。 “为埃里克中将默哀。”白威下令。 众人沉默,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周围除了雨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良久后,才有一些人陆续退场。 白威看了一眼身后的爱丽丝上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走到了爱丽丝的身边,拍了一下爱丽丝的肩膀。 “白威参谋长。”爱丽丝立刻敬礼。 “不用这样,这里最悲伤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爱丽丝上尉。”白威遗憾地说道。 “对不起,我竟然就这样让埃里克中将死在我面前。” “不,生死各有天命。”爱丽丝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埃里克上校是光荣地牺牲,比起悲哀,更应该尊敬他。”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说道。 爱丽丝没有称呼埃里克为“埃里克中将”,而是一如既往地称呼他为“埃里克上校”。 “爱丽丝上尉啊,他已经是中将了。”白威说道。 “不,他永远是埃里克上校。”爱丽丝认真地说道。 雨落在了爱丽丝金发的秀发上,流过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的视野。 听到爱丽丝回答的白威,愣了很久。 “永远都是埃里克上校么。”白威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对于爱丽丝来说,埃里克永远是「万年上校」,永远不变。 “你撑一下雨伞吧。”白威想要将自己的雨伞递给爱丽丝。 因为这时候白威才发现爱丽丝一直没有打伞。 她就这样任凭雨淋着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用。”爱丽丝拒绝了白威的好意。 “这样就可以了。”爱丽丝说道。 淋雨挺好的,至少爱丽丝不讨厌。 “你还想留在这里么?”白威问了一句。 “是的,参谋长。”爱丽丝呆呆地看着埃里克的墓碑,回应了一句白威。 “是吗,那么你好好陪他吧。”白威撑着伞,漫步跟着其他人离开了墓园。 从刚才短短的几句话中,白威已经了解到了,爱丽丝真的对于埃里克的事情一无所知。 爱丽丝不知道其实杀掉埃里克的人是自己。 因为假如知道的话,她绝对不可能那么淡定地站在自己面前,还露出一副尊敬的模样。 平时的话,爱丽丝可能可以通过演技骗过白威。 但是这种心情波动那么大的场合,爱丽丝是装不出来的。 “你保护了她,保护得真的很不错,埃里克中将。” “不对,应该说是埃里克上校。”白威撑着伞,幽幽地在雨中走着,自言自语道。 只要爱丽丝不了解一切,那么白威就不会对她动手。 就当是给埃里克一个面子吧。 “爱丽丝上尉的住址…”布雷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字。 这张纸是当初埃里克给自己的,是爱丽丝上尉的住址。 不过这尼玛,字也太丑了吧?跟布雷都有得一拼了。 布雷牵着蕾比的手,走在泥泞的街道上。 早上下了一场雨,搞得地面路况很糟糕。 说实话,布雷都有点不想出门了。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走起来的感觉就更加恶劣了。 “喔喔喔!布雷,水花!”蕾比调皮地踏着水洼,溅起水花。 “蕾比,不要那么用力。”被水溅了一身的布雷,无语地说道。 但是训斥蕾比的话,布雷又做不到。 蕾比是玻璃心**啊,要是布雷训斥蕾比的话,蕾比怕不是会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唔。”蕾比摇了摇尾巴,没有继续踏水花。 不过现在跟着布雷的就只有蕾比,**鸣子正在家里面没有出来。 没错,跟布雷不情愿出来一样,鸣子也压根不想出来。 ——“我脱光光在家里等你哟,布雷。”一个多小时前鸣子如是说。 ——“不用了,客气。”一个多小时前布雷拒绝道。 当然,没有麻烦的鸣子跟着,布雷也觉得难得清闲。 “布雷、布雷,这花其实很好看。”蕾比拿起手里的那束花,对布雷说道。 黑白配,其实看上去也不赖,要是没有中间那一朵玫瑰的话。 加了那一朵玫瑰之后,整束花看上去就很诡异了。 “确实挺好看。”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 “嗯,貌似是到了,艾斯街188号。”布雷看了看一间房子的门牌,核对了一下手里的纸条。 看得是真的难过,布雷核对了好几次才刚肯定找对地方。 “到了、到了。”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按一下门铃。”布雷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兴奋地应道,然后跳了起来,摁了一下门铃的按钮。 蕾比身高的话,不跳起来可是够不着。 不过蕾比也乐意跳起来,蹦蹦跳跳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当然,这是对于蕾比来说。 然而似乎一次不爽快,蕾比又跳了起来,摁了几下。 “叮咚——叮咚——”门铃连续响起,听上去有点烦。 “一下就好了。”布雷扶额。 不知道爱丽丝上尉开门会不会打人。 --- 房间里的爱丽丝将自己裹在被窝里。 平时的话,爱丽丝大概会听听广播、或者整理一下自己的小黄图。 可是今天晚上爱丽丝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这样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埃里克上校死了,可是爱丽丝没有哭泣、没有落泪。 心情似乎很平静,但是爱丽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样子太奇怪了。 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整个人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可是,却没有哭的欲望,没有悲伤的感觉。 这时候门铃不断响起,让爱丽丝惊了一下。 以往的话,爱丽丝可是没有什么人会找上门的,毕竟爱丽丝比较宅。 除了埃里克之外,爱丽丝也没有跟其他特别熟悉。 门铃不断响起,听着就很烦,爱丽丝很不愿去开门。 这是扰民啊,好不好。 报警需要了解一下不? 不过爱丽丝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开门了。 “来了。”穿着睡衣的爱丽丝,床上拖鞋,走去开门。 开门之后,爱丽丝发现找上自己的人竟然是布雷,还有布雷身边的**。 “是你们啊。”爱丽丝有点惊讶。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布雷找自己。 其实爱丽丝跟布雷也不怎么熟悉,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布雷会找自己。 “那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爱丽丝试着问道。 “受军人的嘱咐,给你送花,还有一些小礼物。”布雷看了一眼蕾比。 “噢!花!给你!”蕾比立马明白了自己应该送花了,连忙将手上的话递给爱丽丝。 “…”听到是埃里克送的花后,爱丽丝愣着,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动作。 整个人像是恍惚了一样,大概是神游了。 “你还好吗?”布雷古怪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上尉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是不是还在生埃里克的气呢?所以听到是埃里克送的时候,才这个反应。 “他想送花给你,让你消消气。”布雷补了一句。 “让我消气吗。”爱丽丝呆呆地说道,下意识地接过蕾比递过来的花。 “虽然军人的审美不怎么样,但是一份心意,收下吧。”布雷说道。 “嗯,谢谢。”爱丽丝轻声说道,颤抖着手,抚摸着这一束话。 “嗯,花里面藏着小礼物,你自己翻一翻吧。”布雷提醒了一下。 “啊,好的。”爱丽丝应了一声,显然心不在焉。 “你们需要进来坐一坐吗?” “我知道这是客套话。”布雷随意地摆了摆手。 “不过不用了,我跟蕾比要回去了。”布雷摊手,有点无奈。 家里还有个吃闲饭的,等着自己回去做饭呢。 是的,总不能老是出去吃饭吧?所以一般都是布雷做饭吃。 给拉克丝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饭了,布雷厨艺还是很了得的。 “噢!再见!”对于这个请过自己吃饭的大姐姐,蕾比很热情。 “不要生气。”蕾比露出可爱的笑容0V0。 “对,不要生气。”布雷挑眉。 “不说了,拜拜。”不过布雷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牵着蕾比的手,转身离开了。 “拜拜!”蕾比猛地扭头,对爱丽丝挥手。 “再见。”爱丽丝微笑着,也招手回应着蕾比。 --- 爱丽丝轻轻地关上门,然后慢慢跪在了地上,抱着那一束花,低声哭了起来。 当爱丽丝知道埃里克上校牺牲的时候,爱丽丝没有哭。 当爱丽丝看着埃里克被放进棺材的时候,爱丽丝没有哭。 当爱丽丝看着埃里克下墓的时候,爱丽丝还是没有哭。 但是,当爱丽丝收到了这一束看上去很难看的花之后,心中的某根弦一下子断开了。 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爱丽丝把脸埋在了花中,泣不成声。 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爱丽丝的泪水都打湿了地板。 那一个晚上,爱丽丝被埃里克叫出去之后,就知道埃里克想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并且不想自己被卷入其中。 敲碗的声音,就是暗码,那是只有两人才知道的话语。 但是爱丽丝不知道埃里克做的事情,会危险到失去什么。 爱丽丝用手触摸着这黑色曼陀罗的花瓣。 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爱丽丝明白埃里克送这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埃里克从一开始就猜到自己可能会死,才提前准备好这一束花给爱丽丝。 在去调查之前,埃里克就很清楚其中的风险。 但是埃里克没有告诉爱丽丝,有可能会死这一点。 除了黑色曼陀罗,还点缀着百合花。 百合的花语很多,在其中,百合也象征着女性要独立自强。 最后的玫瑰,象征的便是爱情。 爱丽丝温柔地抚摸着唯一一朵玫瑰,生怕会弄落任何一片花瓣。 这一束花所表达的内容,大概只有跟埃里克很有默契的爱丽丝,才可以全部领悟。 换成任何一个外人,都可能无法正确理解这一束花想要告诉的东西。 但是,越是明白,爱丽丝才越是想要哭。 爱丽丝啜泣着,在花束中找着布雷说的礼物。 最后爱丽丝翻出来了一封信,和一个很小的八音盒。 爱丽丝呆呆地看着这信封,信封上面夸张地贴满了爱心。 等到爱丽丝将信封撕开之后,才猛地发现,这封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写。 只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个字都没有,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笑脸。 没有谈情说爱的言语,但是却在信封上贴着那么多爱心。 “你这个混蛋!!!!!!”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泪水,再一次涌出来。 “你这个混蛋…”爱丽丝哽咽地哭骂着埃里克。 爱丽丝看到这一封信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花要让布雷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送。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而已。 哪怕是多余的字,都可能使得爱丽丝遭难。 被跟踪的爱丽丝,所有的一切都应该谨慎。 只有在埃里克死后没多久的这段时间,黑幕都会松懈,爱丽丝才能够安全地知道埃里克想要说的一切。 爱丽丝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世界真的一下子灰暗了,比之前还要更加灰暗。 所有色彩都褪去,让爱丽丝彷徨。 爱丽丝只感觉到窒息,胸口是那么地闷。 过了很久很久,爱丽丝才从地上拔爬起来。 这时候爱丽丝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八音盒。 爱丽丝捧起了这烂大街的八音盒。 当打开这个八音盒之后,旋律开始回荡在房间中。 是很常听的音乐。 但是节奏变了,跟原本的曲子节拍不一样。 爱丽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认真地听着八音盒的音乐。 整首曲子播完之后,爱丽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费了那么多功夫,仅仅是告诉了爱丽丝一句话。 ——“白威是叛徒,加油。” 爱丽丝擦干了眼泪,关掉了八音盒。 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后,爱丽丝就捧起了那束很丑的花,将花插在了家中的花瓶里。 至于八音盒,爱丽丝直接砸烂了。 那封信,也找打火机给烧掉了。 埃里克送的所有礼物,都被爱丽丝销毁地一干二净,没有半点痕迹。 除了那一束无关紧要的花之外,爱丽丝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真是难看啊,大概只有你才会喜欢黑色曼陀罗。” 并不是黑色曼陀难看,而是黑色的花,确实没有太多人欣赏。 而且爱丽丝很清楚,埃里克上校压根不是因为这话好看才喜欢的。 只是因为这花,仅生长在阴寒之地,所以埃里克上校才喜欢的吧。 “真是不成样子。”爱丽丝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 假如被埃里克上校看到了,一定会发笑。 “上校,爱丽丝上尉向您报道。”穿着睡衣的爱丽丝,对着镜子站了个军姿,行了军礼。 可惜上校已经不在了。 --- 隔天,爱丽丝正常地在军方继续工作。 不过为了安排好她的事情,还是需要分配一下。 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分配,是由白威亲自分配。 然后爱丽丝就被叫到了白威的办公室里面。 “白威参谋长,爱丽丝上尉向您报道。”穿着军装的爱丽丝,朝着白威敬礼。 面无表情的爱丽丝,根本看不出来昨天大哭了一场。 “收拾好心态了吗,上尉?”白威抬起了眼皮,对爱丽丝说道。 “是的,参谋长。”爱丽丝很简洁地回答道。 “很好,尽管埃里克中将的牺牲很让人遗憾,但是不能因此耽误正常的工作。”白威敲了敲桌子,对爱丽丝说道。 “是的。”爱丽丝认真地回答道。 完全是一副下级对上级的态度,白威也挑不出来了毛病。 “我特意叫你来,是想要知道你想要跟谁工作。”白威对爱丽丝说道。 “埃里克中将已经不在了,你需要跟新的上级工作。”白威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不知道爱丽丝上尉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切听从上级的安排!”爱丽丝敬礼,对白威说道。 “是么,那么就就直接等两天后给你的消息吧,上尉。” “明白!”爱丽丝回应道。 “那你出去吧,也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白威摆了摆手,既然爱丽丝那么合作,白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么白威参谋长,属下告辞了。”爱丽丝说道。 然后就慢慢退下了。 在离开了白威的办公室之后,爱丽丝踏着沉重地脚步走在过道中。 从今以后,爱丽丝所有言行举止,都必须要慎重,绝对不能让自己露出半点马脚。 即便是站在白威这个人面前,爱丽丝都能够不表露任何负面情绪。 埃里克上校不仅仅是单纯在保护爱丽丝。 只是为了保护爱丽丝的话,就没有必要最后告诉她那么多。 上校不会把爱丽丝当成花瓶来看,他眼中的爱丽丝是一个能干的家伙。 对于埃里克的死,卡拉斯科同样震惊。 前不久埃里克才解决了联邦潜入的歌剧团,突然就牺牲了,这让卡拉斯科有点遗憾。 虽然能够感到其中有侥幸,但是却没有任何线索能够提供给他。 “…”卡拉斯科站在了皇都中城堡的最顶端,眺望着整个城市。 在城堡的高处,风很大,吹得卡拉斯科的衣服猎猎作响。 如今皇都看上去并不太平,起码街上往来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平时都会眺望整个城市的卡拉斯科,对这一点特别敏感。 在卡拉斯科看来,埃里克会是自己一个好帮手。 没有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就离去。 不仅如此,联邦前来的大使,让卡拉斯科更加烦恼。 联邦提出会面,希望谈谈停战的事情。 “求和么,真是可笑。”卡拉斯科眯起眼,呢喃道。 是的,联邦提出求和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战争本来就是联邦那一边挑起的,事到如今说要会面,卡拉斯科不用脑子都能够想到其中的坑。 可能是要狮子开大口,压榨帝国。 也有可能是直接想要杀了卡拉斯科,让帝国群龙无首。 毕竟如今是卡拉斯科掌握实权,要是卡拉斯科没了,可没有办法立刻找到人顶替。 威望果然哈市卡拉斯科最高。 卡拉斯科实在是很想避开这些陷阱,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不去。 可是卡拉斯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规避这个坑。 因为联邦绝对不会允许帝国这边随便派一个当大使。 想来想去,剩下能够去的人,最后就卡拉斯科自己了。 要是帝国这边拒绝的话,联邦就有借口直接捅进来帝国边境打。 “我该怎么办呢,「梵卡雷尔」?”卡拉斯科摸了摸自己的佩剑。 「梵卡雷尔」震了一下,发出来“嗡嗡”的鸣声。 可是「梵卡雷尔」的安慰,并没有办法让卡拉斯科舒开紧锁的眉头。 “陛下,您果然在这里。”平时都在卡拉斯科身边的女人,爬上了城堡的顶端。 这个地方没有梯子,除了攀爬之外,这个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上来。 不是谁都能够跳上来这种地方。 劲风直接将女人的长发都吹散开来,让她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狼狈。 “是你啊。”卡拉斯科瞄了这个女人一眼。 尽管这个女人一直在替自己工作,但是卡拉斯科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很无趣。 或者说对于自己的帮助并不大。 所以卡拉斯科连这个女人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卡拉斯科看上去很随和,但是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高傲,不是任何人都值得卡拉斯科去记住名字。 不过这个女人那么狼狈都要爬上来找自己,倒是让卡拉斯科有点意外。 “你找我是做什么?有事汇报吗?”卡拉斯科随意地问道。 “是的,陛下,我有事想要汇报。”女人恭敬地说道。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有事找您。” 听到这“陛下”跟“殿下”,卡拉斯科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这身份已经是彻底乱套了啊。 不过维吉妮亚公主会主动自己,这出乎了卡拉斯科的预料。 “我在大殿等她,你去带维吉妮亚公主来大殿吧。”说罢,卡拉斯科就直接跳下了城堡的顶端。 “好、好的。”等到卡拉斯科人影都没了,这个女人才愣愣地说道。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卡拉斯科都听不到她说这话了。 --- 而后,卡拉斯科就坐在了属于皇帝的位置上。 看着下面的维吉妮亚公主,卡拉斯科不由得露出玩味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卡拉斯科大人。”维吉妮亚捏着裙摆,躬身礼貌地说道。 “并不算太久,维吉妮亚公主。”卡拉斯科笑道。 “我们前不久才在歌剧院碰面。” “那是不好的回忆,一次不愉快的见面。” 维吉妮亚如是说。 “说的也是啊,维吉妮亚公主。”卡拉斯科托着下巴,对维吉妮亚说道。 “那么维吉妮亚公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很好奇你会为了什么事而来找我。” “尽管说吧,我都会认真地听。”卡拉斯科很好奇维吉妮亚会说什么。 “卡拉斯科大人,不知道最近您是不是在发愁呢?” “在愁联邦大使说的事。” 维吉妮亚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维吉妮亚的话,却让卡拉斯科的笑容收了起来。 维吉妮亚说的没有错,自己的确在烦恼这件事。 “不是维吉妮亚公主有什么建议呢?”卡拉斯科沉声道。 这个公主殿下说的话不会空穴来风。 “卡拉斯科大人,虽然我很讨厌你。” 维吉妮亚语出惊人。 卡拉斯科明显愣了很久。 他被维吉妮亚突如其来的发言惊住了。 “毕竟你篡夺了父皇的位置。”说完之后,维吉妮亚就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卡拉斯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直白。 其实卡拉斯科当然知道维吉妮亚讨厌自己。 无论过程如何,是不是正当的,卡拉斯科结果还是夺走了这个国家。 维吉妮亚或多或少都会厌恶自己。 只是,是什么理由,让维吉妮亚说出这样的话呢? “但是,现在威尔帝国不能缺少你。” 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卡拉斯科。 “…”卡拉斯科一言不发,在等着维吉妮亚说下去。 “所以这一次出使联邦,我会替你去。” 维吉妮亚说。 “你替我吗?”卡拉斯科陷入了沉思。 没错,出使联邦并不能随便找一个角色去。 但是维吉妮亚并不是一个随便的角色。 她是威尔帝国的公主,除了边境的大皇子外,皇室仅余的血统。 其重要性不会比卡拉斯科低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要是代替我的人是你的话,确实可行。”卡拉斯科感慨了一声。 卡拉斯科从来没有想过维吉妮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都可以满足。”卡拉斯科对维吉妮亚说。 “有。”维吉妮亚向前走了一步。 “请不要让我饱尝灭国之苦。” 这一步、这句话,让卡拉斯科惊了一下。 “我答应你。”卡拉斯科颔首,朝维吉妮亚承诺。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布雷先生。” 那个在卡拉斯科面前不卑不亢的维吉妮亚,此时扭扭捏捏地坐在布雷面前。 维吉妮亚找到了布雷,告诉了他自己出使联邦的事情。 “嘛,这个啊。”布雷欲言又止。 一边的蕾比已经是听得昏睡过去了。 “来,喝口水。”鸣子给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递过去茶水。 “谢谢。”维吉妮亚喝了口水,没有前面那么紧张了。 “是的,恳请布雷先生这次当公主殿下的护卫。” 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诚恳地说道。 能说不诚恳吗?这腰都弯了不知道多久,就差跪下了。 布雷对于这种事情最烦了,尤其是熟人的请求。 “让我理一下思绪。”布雷揉了揉眉头。 联邦有阴谋诡计,想要卡拉斯科亲自去联邦。 然后维吉妮亚公主替卡拉斯科接下了这个锅。 维吉妮亚公主需要布雷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 “薪酬的话,请不要担心。”布兰琪补了一句。 “我像是那么缺钱的人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恕我冒昧,是的。”布兰琪保持着之前弯腰的姿势,如是说。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护卫的话,果然她们两个是没法去的吧?”布雷看一眼鸣子跟蕾比。 “很遗憾,是的。” 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 “…”布雷根本不放心蕾比。 “头疼啊。”布雷的死鱼眼透着无奈。 这时候,布雷的门铃响起了。 “您好,是布雷 克拉斯吗?”门外有人拍门喊道。 “有您的信件。”听声音是送信的人来了。 不过是谁寄信给自己那么闲? “等一下,我去开门。”布雷走去开门,收下了信件。 邮差交给布雷信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嗯?没有署名?”布雷看着这封信的封面,有点疑惑。 “谁给你寄信啊,那么厉害哦?”鸣子惊奇地叫道。 “不知道。”布雷摇了摇头。 信封上确实没有署名,但是却画了一个雪花。 “雪花?”布雷嘀咕着。 看到这个图案,布雷能够联想到的家伙只有一个,那就是埃里克。 只是为什么军人会寄信给自己。 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布雷心中满满的困惑。 “先拆开看看吧。”看出来布雷的无语,鸣子提醒道。 虽说晾着维吉妮亚跟布兰琪有点不礼貌,可是布雷权衡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信。 当看到了信的内容之后,布雷愣住了。 信中只告诉了布雷一件事。 那就是埃里克去世了。 “…”布雷的脸色有点阴沉。 而且距离埃里克去世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要知道埃里克在几天前才跟自己闲聊。 这么一个人突然就去世了? 是埃里克死之前寄出来的?还是说是爱丽丝寄出来的? 看到信封连署名都不敢写,布雷心不由得沉下去。 要是没有这一封信的话,估计布雷不知道多久才会知道埃里克去世了。 这封信寄得太谨慎了,让布雷觉得很古怪。 “花…”布雷皱眉。 “鸣子,黑色曼陀罗是什么意思?”布雷问道。 “诶,这个不知道啊,之前不是就说了不知道嘛。”鸣子摊手。 “那个,黑色曼陀罗的话。” “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是这么一个意思。” 维吉妮亚弱弱地说道。 “是吗,不可预知的死亡,生的不归之路。”布雷的死鱼眼看上去有点黯淡。 “谢谢,不愧是公主大人。”布雷随口夸了一下维吉妮亚。 “那家伙,啧。” 那个家伙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了,那么那束花,根本就是遗物。 布雷已经明白这里有涉及到很深层的东西了,不是自己可以碰触的。 否则的话,埃里克也不会瞒着自己了。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布雷突然叫了一声维吉妮亚。 “在。”维吉妮亚立马应道。 明明维吉妮亚才是公主,身份比较尊贵的一方啊。 “你听说过埃里克 阿鲁冯斯这个人吗?”布雷问道。 “啊,这个我听说过。” 维吉妮亚说道。 埃里克上校这个人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名气的,连维吉妮亚都认识。 要知道皇室对于军方的人物,除非大将、元帅级别的,否则都不记名字。 “但是听说他最近不幸去世了。” 维吉妮亚遗憾地摇头。 上次歌剧院也是这个埃里克上校救下了所有人。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布雷试着问道。 很多情报布雷根本无法靠自己去获取。 没有办法,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罢了。 “听说追击联邦藏在皇都的间谍,被反杀了。” 维吉妮亚给布雷说道。 “军人被反杀么。”布雷欲言又止。 被人反杀?不对,这是不可能的。 别人可能会被反杀,但是布雷不信埃里克会被反杀。 埃里克很有自知之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一切都会在预料之内。 就算看上去很惊险,但是实际上也还是很安全。 因为埃里克那个家伙打不赢还会周旋,那可是在「污染者」手下苟下来的人。 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埃里克遇上必须杀的家伙,是那种就算拼了也要杀的家伙。 必须站撸,还打不过的情况,埃里克大概才会凉掉。 联邦的间谍,布雷不觉得埃里克会拼上自己的命。 “嘛,怎么搞得我好像很理解那个家伙一样。”布雷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右眼。 “蕾比。”布雷喊了一声蕾比。 “唔…”蕾比睁开朦胧的睡眼。 “烧掉这封信。”布雷将那封信扔向蕾比。 “噢!”蕾比听到了布雷的吩咐之后,摇了摇尾巴。 小手一挥,信在半空中就被火烧成了灰烬。 现在蕾比都不用费劲从背后冒火了。 “你这是?” 维吉妮亚不解地看着布雷,刚收下的信烧掉,这是什么操作。 “维吉妮亚小姐,我会当你的护卫。”布雷沉声说道。 布雷感觉到貌似帝国要出大事。 这个节骨眼上的“和战”,可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当知道布雷要去联邦,还不带自己之后,蕾比就陷入了当机的状态。 在没有布雷的房间里,蕾比缩成一团,保持着呆滞的表情0A0。 “布雷不见了,布雷不要蕾比了。” “唔,蕾比没有布雷了。”蕾比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蕾比,布雷很快就会回来的。”鸣子抱起蕾比。 “不要担心啊。”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唔…”蕾比只是含糊不清地发出哀鸣。 不行,鸣子的安慰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蕾比觉得更加委屈了。 “啊,完全已经不能独立了。”鸣子无奈地看着蕾比。 蕾比什么都好啊,就是离不开布雷。 “是时候让蕾比习惯没有布雷的时间了。”鸣子默默下了一个决定,要培养蕾比独立的能力。 “蕾比!”鸣子叫了一声呆滞的蕾比。 “唔?”蕾比呆萌呆萌地抬头看着鸣子。 现在蕾比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蕾比大概已经是只废狮子了。 “你要变成熟!”鸣子一字一顿地对蕾比说道。 “唔?”蕾比歪着头,根本不明白鸣子在说什么=A=。 “首先要学会习惯没有死鱼眼的日子。” “蕾比习惯不了。”蕾比弱弱地说道。 “你会习惯的!放弃那条死鱼吧!投入鸣子的怀抱。” “不要。”蕾比颓废地回答。 --- “怎么总感觉鼻子有点痒。”坐在车上的布雷摸了摸鼻子。 老是有点想要打喷嚏的冲动,让布雷很不爽。 布雷的右眼里写着了大大的“不满”二字,本来坐在马车上长途旅行就不是特别愉快的事。 现在还老是鼻子痒。 世界是在针对本死鱼眼吗? “真是麻烦啊。”布雷颓废地说道。 如今布雷已经踏上了前往联邦的途中。 威尔帝国前往联邦,当然是没有直通的轨道车。 要去联邦的话,只能坐轨道车到边境城市,然后在做马车前往联邦。 嘛,这个所谓的马车,是由魔物拉动的,实际上速度并不慢。 只是乘坐体验极差,一路上老抖了。 当然,估摸着联邦也会有人来接维吉妮亚,也不用坐着马车一直到联邦的首都摩多利亚。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打量了一下同行的人。 维吉妮亚的护卫怎么可能就布雷一个。 或者说在别人看来,布雷反而是像打酱油的冒险者。 与维吉妮亚同行的有很多士兵,也有看上去牛逼哄哄的冒险者群体。 总之卡拉斯科是很重视维吉妮亚的安全就是了。 不过这些人是什么角色,布雷一概不在乎。 只要能够保证好维吉妮亚的安全就得了。 布雷也想知道事态会发展到怎么样的一个程度。 最重要的是,联邦的首都,摩多利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城市? 联邦的风格跟帝国差很远,布雷是一次都没有去过联邦。 维吉妮亚随行的马车有很多,布雷跟维吉妮亚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虽然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维吉妮亚会跟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呆在同一马车。 但是维吉妮亚的决定,众人也不能够反驳。 可在大家心里面,还是跟那些看上起厉害的人一起比较安全。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让困乏的布雷稍微清醒了一点。 因为布雷额头撞在了墙上了,这马车刹得太突然了,布雷都反应过来。 布雷还打算试着睡觉来着。 “布雷先生,看来我们到了联邦的边境城市了。” 维吉妮亚对布雷说道。 “是吗。”布雷应了一声,把头探出了马车。 然后布雷就看到有一群人在城门处候着。 “欢迎维吉妮亚公主殿下。”为首的中年人恭敬地说道。 人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反正场面上是给足维吉妮亚面子。 布雷有点意外,对方意外地客气啊,还以为态度会相当恶劣。 例如那种“啊,你就是维吉妮亚公主吗,过来吧”、“你这公主看上去真是寒碜”之类的。 不过布雷脑补的场景没有出现,使得布雷有点遗憾。 “谢谢阁下的迎接。” 维吉妮亚客气地回道。 在维吉妮亚跟对面寒暄的时候,布雷抱着自己的长剑,好奇地打量周围。 对于布雷来说,这些客套话听得都嫌累,不如看看这些新奇的东西。 活脱脱一个乡下人进城的模样。 周围的士兵还有冒险者的表现都要比布雷好很多。 经过布雷的一番打量,发现联邦的城市,果然风格跟帝国很不一样。 要是说帝国更像传统古代城市,联邦明显是先进一点的感觉,更加现代。 “布雷先生,不要掉队了。” 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小声地对布雷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欣赏风景,布兰琪也是服了布雷。 “请诸位跟我到最近的火车站吧,我们将会直接到达摩多利亚。”那个中年人对众人说道。 接着在中年人的带领下,维吉妮亚众人就进入了这一座边境的城市。 不过目前的话,联邦没有打算动什么手脚。 如今还是太早了,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等在维吉妮亚进入了摩多利亚,才是挑战维吉妮亚身边护卫的时候。 布雷踏进这一座从没有来过的城市后,就下意识发出了感慨。 “喔,魔导驱动的蒸汽机。”布雷看到了很多帝国看不到的东西。 帝国更加习惯直接使用法阵,而联邦似乎倾向立于魔力形成的结晶驱动各种装置。 说来,轨道车一开始也是联邦这边开始使用的,帝国反而是后面才开发出来。 两个国家科技树点的压根不一样啊。 “喔,原来联邦也习惯用马车。”布雷又惊呼了一声。 还以为都是用魔导驱动的四轮车呢。 对于布雷来说,一路上看到的东西让他各种意外。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叫了一声布雷。 “啊?”布雷看向了维吉妮亚,满脸疑惑。 “你走错方向了。” 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道。 “是么,抱歉。”布雷才发现自己掉队了,连忙道歉。 看来以后不能那么专注地看风景了啊,否则掉队了都不知道。 “到底目前为止都算是平安。”布雷扫视了一眼周围,自言自语。 从边境的城市前往摩多利亚,花了大概有两天的时间。 这段奔波的路途,让维吉妮亚一行人都有点疲惫。 但是最后好歹是到达了摩多利亚,联邦也安排好了维吉妮亚一行人的住所。 休息个两天之后,就会直接跟如今联邦的总统会面,好好谈谈所谓“和战”的事宜了。 不过这些事情先撇到一边去,如今布雷对于自己的处境有点慌。 布雷正在维吉妮亚跟布兰琪的房间里。 没有错,维吉妮亚请求布雷跟自己住在同一个房间。 坐在地上的布雷,露出了蕾比一样的表情0A—。 什么情况,突然跟维吉妮亚和布兰琪共住一间房。 天降艳遇吗?布雷有点坐立难安。 这种感觉跟和鸣子那个家伙一起的时候根本不一样啊。 布雷压根没有把鸣子当女人来看好不好。 “布、布雷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保护我跟布兰琪。” 维吉妮亚红着对布雷说道。 不要说布雷坐立难安了,维吉妮亚比布雷还要更加紧张。 “在房间的话,你没有必要穿那么正式。”布雷对维吉妮亚说道,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就这样就好。” 维吉妮亚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正式的礼服。 太慌张了,以至于都忘了换上便衣了。 “你不在意就没所谓了。”布雷也不能对别人的衣着说三道四。 “你们两位可以放松一点吗?”布兰琪给两人端来茶水。 “…”布雷撇了撇嘴。 “现在维吉妮亚公主殿下的护卫比之前要分散不少,需要布雷先生你守在维吉妮亚殿下身边。”布兰琪对布雷说道。 毕竟入住了不同房间内,如今的话集合也需要时间。 “这个我知道。”布雷说道。 天知道联邦这时候会做出什么。 好好地谈判还好,直接对维吉妮亚上刀子就蛮烦了。 联邦貌似也没有需要估计颜面的必要,战争已经在打了,还有什么脸可要的。 被迫前来谈判的是帝国罢了。 主动权是在联邦手里,而不是帝国手里。 “不过,其实保护人不是我擅长的。”布雷摊手。 “没关系,我相信你。” 维吉妮亚微笑着看向布雷。 “这压力真是大啊。”布雷感慨。 要是护卫什么的挑选没那么严谨的话,带上蕾比跟鸣子其实是很好的选择。 可惜,一只**、一个**,说这两个人有用,谁都不信。 “那个…”维吉妮亚忸怩了起来。 “嗯?”布雷右眼古怪地看着维吉妮亚,不知道她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可以回避一下吗,我想换身衣服。” 维吉妮亚憋了很久,终于对布雷说出这一句话。 穿着正式的礼服在房间里也太奇怪了。 “这个你说一声就可以了。”布雷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房间。 女士换衣,布雷当然想要看,只不过节操还是要的。 “啊,布雷先生!”在布雷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维吉妮亚又喊了一声布雷。 布雷顿了顿,扭头看向了维吉妮亚。 这位公主殿下有点奇怪啊。 “那个,其实你没有必要坐在地上。” 维吉妮亚将心中的吐槽说了出来。 布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为什么自己要坐在地上,明明有凳子。 --- “啊,要死了。”等布雷走了出去之后,维吉妮亚捧着自己发红的脸,喊了起来。 “公主殿下,不要那么大声,布雷先生是能够听到的。”布兰琪走到了维吉妮亚身边,轻声话道。 “唔…”维吉妮亚闭上嘴巴。 “跟布雷先生共处一室,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维吉妮亚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是是。”布兰琪敷衍的回应着维吉妮亚,布兰琪那么大的人竟然被无视了。 公主您根本不是跟布雷共处一室好吗!? 维吉妮亚这副样子,布兰琪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麻木了。 “明明是公主殿下自己要求的啊。” “因为想到保护自己的人,第一时间就是布雷先生了。” 维吉妮亚紧张地说道。 “你完全可以让女性护卫跟你在一起。”布兰琪帮维吉妮亚松开了衣带。 “还是说,其实你是想要用这工口的白兔诱惑布雷先生。”布兰琪握住了维吉妮亚的玉兔,坏笑道。 “咿呀!没有。” 维吉妮亚下意识娇喘了一声。 “那么公主殿下想要换什么好看的衣服呢?”布兰琪咬着维吉妮亚的耳朵,呵了一口气。 “不要调戏我。” 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道。 “你看,被我这样调戏都没有动静,但是看到布雷先生就一副少女心溢出来的样子。” “布兰琪,其实我刚才在幻想跟布雷先生工口的场景。” 维吉妮亚弱弱地说道。 “…”布兰琪惊了,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场景布兰琪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的。 “公主殿下啊。”布兰琪语重心长地说道。 “怎么办,啊想起来就想死啊!” 维吉妮亚还在苦恼着。 “公主殿下…你果然是恋爱脑吧。”布兰琪扶额。 布雷虽好,但是也不用那么狂热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家的维吉妮亚殿下,是一个恋爱脑。 就是处于恋爱的状态下,智商为0的那种人。 “公主殿下,你衣服都被我脱掉了。” “诶!”维吉妮亚才发现自己衣服被布兰琪褪下了。 “真是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啊。”布兰琪无语了。 天啊,谁来打救一下维吉妮亚公主殿下。 --- 蹲在维吉妮亚房间门外的布雷,无所事事地看着过往的人、 ——“被赶出来了呢,我的处男御主。” 「绝响」坏笑着说道。 “你也是处女。”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我是一把剑,除了处女我还能是什么?” “…”布雷无言以对,跟一把剑较劲自己是输了。 ——“里面都发出那么糟糕的声音了,没有偷窥的欲望吗?”「绝响」继续说道。 “有啊。”布雷很老实地回答。 ——“…”这一次轮到「绝响」无语了。 “不过偷窥公主会很惨吧,而且她还是拉克丝的朋友。”布雷托着下巴。呢喃道。 “不能那么过分。” ——“没用的御主,你真是闷骚啊。” 「绝响」评价了一下布雷。 “我不否认。”布雷伸了一个懒腰,自己又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在总统府长长的过道中,维吉妮亚慢慢地走着。 维吉妮亚今天穿的衣服,显得她格外高贵。 不知不觉就到了要跟联邦面谈的时候了。 两三天的时候真的过去得很快。 在维吉妮亚身后跟着布雷在内的一众护卫,时刻保护着维吉妮亚的安全。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这些护卫紧张着维吉妮亚,远在皇都的人都很看重这一个面谈。 可以说帝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没有办法,这一场“游戏”,是联邦太咄咄逼人的。 布兰琪低垂着眼皮,替维吉妮亚提起长长的裙摆。 “请进,维吉妮亚公主殿下。”一个人替维吉妮亚打开了门。 门后便是今天面谈的场所了。 “欢迎来到我们莱斯特联邦国,维吉妮亚公主。”普莱德坐在正座上,淡然地看着维吉妮亚。 普莱德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只是这样看着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微微颦眉,可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客场,什么都只能够忍了。 这一次也算不是友好的交流,说不定对方正在等着杀死自己。 不过,这几天看下来,联邦想要对维吉妮亚动手的欲望并不强烈。 联邦正在想要杀的人,大概是卡拉斯科而已。 维吉妮亚对于联邦来说无足轻重。 “客气了,普莱德总统阁下。” 维吉妮亚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请坐。”普莱德示意维吉妮亚就坐。 而维吉妮亚颔首,坐在了普莱德的正对面。 维吉妮亚也并没有给普莱德太好看的脸色。 看到维吉妮亚这副样子,普莱德倒是有点惊讶。 这个少女在这种压力下,还能那么淡定,实在是了不起。 “真是好奇啊,这样重要的场合,副总统阁下不参与么。” 维吉妮亚突然问道。 普莱德愣了一秒,然后沉吟了片刻。 “古利德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呢。”普莱德如是说。 “那真是可惜,还想见一下那位神秘副总统阁下。” 维吉妮亚就坐,理了理衣服。 “会有机会的。”普莱德平静地说道。 “维吉妮亚公主,我们来谈谈和战的事如何?”普莱德手背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维吉妮亚。 普莱德有点想要知道她接下来的表现如何。 “很乐意。”维吉妮亚微笑着说。 “我们联邦是有跟帝国和平共处的意向的。”普莱德幽幽地说道。 “只是现在两国交战了,这和平相处需要帝国给出一点诚意。”说着,普莱德目光闪过锐光。 “诚意么,和平共处的话,两个平等的国家,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东西吧?” 维吉妮亚笑着,眼中却全无笑意。 “战事中联邦损失惨重,帝国补偿点什么的话,我们联邦会很烦恼。”普莱德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枪,瞥了维吉妮亚一眼。 “你们这样说的话,我们也会感到烦恼啊。”维吉妮亚将发丝撩到耳后,淡然地数着。 ——“真是让人听不懂的对话啊。”一边的布雷有点懵。 不过总的来说,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但是嘛,接下来普莱德跟维吉妮亚的会谈内容,布雷就没有特别的兴趣听了。 这种交谈,对于布雷来说很无聊。 布雷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普莱德。 普莱德 欧曼,这个男人布雷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普莱德当初靠着一把枪跟一把剑,对阵自己在内的几人都不虚。 最重要的是,这个大总统间接地促成了因莱的大灾难。 那种偏执、高傲,让布雷想起来就不知觉皱眉。 普莱德本人没有自觉,但是那种偏执,已经接近疯狂了。 总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看到这个联邦的大总统。 不知道普莱德有没有发现自己呢?可以的话,布雷还是不想被这个男人盯上,怪麻烦的。 布雷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站的有够后面的,普莱德不会眼尖到这种地步吧? --- 谈话持续了很久很久,然后在维吉妮亚的一句话中结束了。 “普莱德总统阁下,你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恕我们不奉陪。” 维吉妮亚站了起身,冷冷地说道。 维吉妮亚俯视这普莱德,即便是在敌人的地盘上,也没有畏缩。 租借大面积的国土,还要驻军?不要开玩笑了。 加上还有狮子开大口的罚金数额,维吉妮亚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普莱德。 要是答应的话,帝国就不再是帝国了。 本来就国力衰弱的威尔帝国,要是这么赔的话,还真不如战败。 “那真是一场不愉快的面谈啊。”普莱德敲了敲桌子。 周围联邦士兵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按照原定的计划,普莱德是打算在维吉妮亚拒绝之后,将她抓起来。 只是如今普莱德迟迟没有下令。 联邦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维吉妮亚身后的护卫也已经手摸到了武器上。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维吉妮亚已经直直地站着,一步都没有后退。 普莱德看不到维吉妮亚有任何颤抖。 维吉妮亚不是在强撑着自己的气势,而是真的不怕自己被动手。 “送维吉妮亚公主出去吧。”普莱德挥了挥手。 联邦的士兵们都一副惊讶的样子,而维吉妮亚身后的护卫也是松了一口气。 似乎战斗没有触发,看样子维吉妮亚能够顺利离开联邦。 虽然不知道普莱德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结果对于帝国的众人来说是好的就行。 “维吉妮亚公主,你这样是不和战的意思?” “总统阁下,你们也没有和战的诚意不是吗?” “告辞。”维吉妮亚说罢,转身离开。 门口的联邦士兵甚至没有敢拦下维吉妮亚,看到维吉妮亚走过来就下意识让道了。 这个高贵的少女,散发着威严。 布雷跟上了维吉妮亚的脚步,离开了这个面谈的地方。 不过在离开之前,布雷瞄了一眼普莱德。 而他猛地发现,普莱德也在看着自己。 “早就被看到了啊,眼神有够好的。” 布雷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一回到住所中后,布雷就找到了维吉妮亚。 这时候维吉妮亚还穿着那套礼服,没有来得及换。 “布雷先生,怎么了,不休息一下吗?” 维吉妮亚有点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看上去有点风风火火,不知道在急什么。 “换衣服吧,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摩多利亚了。”布雷严肃地对维吉妮亚说道。 “为什么那么突然?” 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很不解。 “要是联邦想要对我们出手的话,完全可以刚才出手。”布兰琪对布雷说道。 要是想要抓维吉妮亚的话,在面谈崩了的时候,就还动手,怎么可能还让维吉妮亚做好准备才行动。 “因为刚才那个地方他们不好动手,有我在。”布雷淡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是布雷自负,只是他说的是事实 在那种狭小的地方,不用面对敌人的群殴,布雷打起来是碾压对方的。 而普莱德没有在那个地方动手,就是看到了布雷。 所以才临时压制住了那些联邦的士兵。 本来的话,普莱德就是打算维吉妮亚不合作的话,就直接抓起来做人质。 对于普莱德来说,维吉妮亚成为人质是一件好事,方面对帝国做很多事情。 当然要是维吉妮亚承认了那些不公平的条约,普莱德也是乐意放维吉妮亚这个公主离开的。 毕竟比起卡拉斯科,维吉妮亚没有必须死的理由。 “可是要是像是这种地方打起来,我就只是条咸鱼。”布雷摊手。 只是要是拉开的战斗的空间,布雷就会觉得很麻烦。 他特么又不是游侠,跟别人周旋是不可能的。 保护人什么的,更加布雷不擅长的事情。 地方小,同时面对的敌人数量不多的情况,布雷能够保护维吉妮亚跟布兰琪。 但是在宽广的地方,面对一群敌人,布雷就没有办法保证她们的安全。 维吉妮亚跟布兰琪相视一看。 “那个大总统,就是普莱德认得我。”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他跟我打过,知道我的实力。”无奈之下,布雷只能够继续解释。 “公主殿下,换衣服吧。”布兰琪立马说道。 “我在外面等,快点。”布雷说道。 “然后喊上帝国派来的护卫。” 要从摩多利亚逃离,然后还要跑回威尔帝国。 这里面的难度系数有点太大了。 “不用了。”维吉妮亚摇了摇头,撕烂了自己的礼服。 “…”布雷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撕开衣服后,维吉妮亚里面还有衬衣,至于长裙直接被扔在一边。 “布兰琪,外套。” 维吉妮亚唤了一声布兰琪。 布兰琪下一刻就给维吉妮亚递来了外套。 维吉妮亚披上了外套之后,随意地扎起了头发。 “走吧,布雷先生,不要磨蹭了。” 维吉妮亚对布雷说道。 这彪悍的换装唬得布雷一愣一愣的。 看着外套下边的大白腿,布雷又惊了一下。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喊了一声布雷,将走神的布雷喊醒。 “被吓到了,不好意思。”布雷的右眼都不知道看哪里了。 回去看来要买点什么看看了,否则会憋得难受。 “…”维吉妮亚羞红了脸,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多么彪悍。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布雷冷静下来之后,呼了一口气。 “趴下。”布雷将维吉妮亚摁在了地上。 一梭子弹扫穿了维吉妮亚房间的玻璃。 “看来还是跑晚了啊。”布雷呢喃着。 “那么凶,就不怕杀了维吉妮亚么?”布雷皱了皱眉头。 按理来说,普莱德应该是想要活抓维吉妮亚才对。 这么凶的突击,可是有机会杀死维吉妮亚的。 “快去!保护公主!” 维吉妮亚的房间外传来喊声。 看来外面也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普莱德派人的速度超出了布雷的想象。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看着布雷,似乎在等在布雷说什么。 “跟着我。”布雷沉声道。 然后布雷就带着维吉妮亚跟布兰琪,冲出了房间。 “快保护公主,我们要撤出摩多利亚。”布兰琪说道。 布雷看了一眼布兰琪,这话确实让布兰琪说出来更加有号召力。 怎么说,布兰琪都是维吉妮亚的贴身女仆。 布雷走在了前面,身后便是维吉妮亚与布兰琪。 至于其他靠过来的护卫,也跟在后面。 这完美地解决了布雷烦恼的后方问题。 “咻——”一颗麻醉弹飞射而来。 “走你。”布雷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将子弹劈成两半。 一个箭步,布雷便突到了面前几个联邦士兵的面前。 「风神流」「逆岚」 然后布雷连看都没看就越过这些士兵。 这些士兵已经全部被击飞到了一边不省人事。 至于死没死,布雷就不知道了。 布雷虽然说已经留手,但是威力还是很大。 周围的墙体都风刃给割裂,士兵身上的铠甲也裂成碎片,全部都不堪一击。 “喔,通关游戏一样。”布雷的右眼扫了一眼前面的敌人。 打完一批又会有一批,这不是跟通过游戏一样么。 “轰!!!!”布雷将大剑也从背后拿下来。 大剑挥动的一瞬间,便扬起了劲风。 “虽然无仇无怨。”布雷自言自语道。 “活抓维吉妮亚公主。”一个士兵喊道,然后率先开了一枪。 “喂喂喂,你们这样还算是活抓吗?”布雷都不想要吐槽。 接下来,出乎众人预料的是,这个握着双剑的死鱼眼冒险者,顷刻间便将维吉妮亚入住的这家酒店中,所有的敌人扫光。 “砰——”布雷粗暴地劈开酒店锁住的大门。 “…”不过当布雷劈开门后,就郁闷了。 酒店之外站着无数的联邦士兵,连阵都排好了。 随后冲出来的维吉妮亚一行人,直接冷汗都落下来。 维吉妮亚这一次的护卫实力不弱。 A级冒险者也是有两个个,阵容可以说相当豪华。 其实就算没有布雷的话,靠着这些护卫,也能够冲出酒店。 “布雷 克拉斯,许久不见。”普莱德站在那些联邦士兵的最前面。 “emmmmmmmm”布雷欲言又止。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跟普莱德打招呼。 “这一次,不如也来交手一番如何?”普莱德缓缓地腰间抽出剑。 剑刃散发着寒光,让人不寒而粟。 “嘛。”“奇迹”的话,布雷当然知道普莱德说的是那一件事。 “只是有点意外,你竟然会当某人个的护卫。” “你这样的角色应该有更加辽阔的舞台。”普莱德斜握着剑,对布雷说道。 “这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布雷瞥了一眼身边的维吉妮亚。 “你让剩下的人保护你从那边跑。”布雷瞅了一眼左边。 “那些士兵就交给你了,我的话就是前面这一片了。” “布雷先生,你这样说出来,对方都听得一清二楚啊。” 维吉妮亚有点无奈地说道。 作战方案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不太好吧。 “没关系,都一样。”布雷用大剑敲了敲地面,发出“叮”的一声。 布雷看上去很自信,但是其他护卫就不相信他了。 尽管之前在酒店里面布雷表现得很勇猛,可是面对这些精锐,一个人怎么说都太勉强了。 别说还有一个普莱德 欧曼站在前面。 “祝你武运亨通,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认真地看着布雷。 “请不要死了。”说罢,维吉妮亚就朝左边跑了。 看到维吉妮亚公主跑起来,剩下的护卫下意识就跟上去。 布兰琪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布雷。 只见布雷不耐烦地摆手,催促着布兰琪也跟上去离开。 “死这个词对于我还有点遥远。”布雷自言自语道。 在布雷刚感慨完之后,就扫过来了好几梭子子弹。 “叮——”大剑立在身前,子弹全部被弹开。 以前那把漆黑的大剑,现在看上去也有点残旧了。 大概是因为砍过不该砍的东西,之前这把大剑可没有那么破。 不过就算看上去再破,挡下这些子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挡住子弹的同时,布雷还有闲心去看一眼维吉妮亚的情况。 维吉妮亚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突破那些联邦士兵还是办得到的。 就是不知道在逃离摩多利亚的过程中会不会有岔子。 毕竟从这里到城门外还是相当远的。 还不能乘轨道车,只能逃亡向中立城市。 日子应该是相当漫长。 但是想那么多都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先解决目前的问题。 就在布雷思绪飘飞的时候,强大的冲击从大剑的剑身上传来。 布雷后退了一小步,将大剑从地上**,猛地上挑。 “轰!!!!!!!!”地面被这一记上挑甩出的冲击割裂。 巨大的冲击力冲散掉联邦士兵的阵型。 “看来你变强了。”见到这一幕,普莱德对布雷沉声道。 “人总是该变的啊,我才二十一岁。”布雷幽幽地说道。 “二十一确实是成长最快的时期。”普莱德一个踏步来到了布雷面前。 但是在普莱德冲过来之前,布雷的长剑就已经候着普莱德了。 “叮——”布雷的长剑跟普莱德的剑碰撞,迸发出火花,发出清脆的鸣声。 但是在双方的剑弹开的下一刻,布雷下一剑已经挥出。 「断水流」「断分流」 布雷出剑的速度快到普莱德的肉眼都无法捕捉。 这是一剑能够使得水流分开的招式。 斩坚硬的东西需要相应的剑技,斩柔韧的东西同样需要相应的剑技。 「断水流」就是用来斩掉那种流动无形、或者柔韧的东西。 “!”普莱德瞳孔一缩。 在一刹那之间,他感觉到了自己布置在身边的魔力被击溃。 那些布置在周身魔力,是普莱德用来防御还有增强感知的。 正因为这些魔力的帮助,普莱德即便是站在万军之中也能够游刃有余。 不过普莱德还是用剑招架住了布雷这一剑的直接攻击。 “喀拉——”普莱德的剑出现了裂痕。 “叮!”随后上半截的剑身就飞了出去,插在地上。 普莱德身后的士兵齐刷刷地举起魔导枪,对准了布雷。 之前是因为普莱德在跟布雷交战,所以士兵们不好射击。 但是普莱德剑断,被击退的情况下,是士兵们射击的最好时机。 “放下枪!”普莱德说道。 “…”那些士兵一下子纳闷了,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枪。 毕竟现在看上去普莱德是处于劣势。 这些士兵也没有想过那个强大的普莱德,会被一个瞎眼的冒险者给压制住。 “我说,放下枪!”普莱德这一次是愤怒地吼起来。 士兵被普莱德的吼声吓到,一下子放下了举起来的魔导枪。 “呜哇,真是…”布雷在那一瞬间也被普莱德的气势给压倒了。 普莱德看了看自己半截的长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扔掉了这把剑。 “失礼了,但是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插手我们的战斗。”普莱德对布雷说道。 对于普莱德来说,跟布雷战斗必须是一对一。 高傲不允许别人插手自己跟布雷的战斗。 哪怕是将要落败,都不容许任何人打扰这场战斗。 “嘛,其实我是做好了被群殴的心理准备的。”布雷耸了耸肩。 不过,要是对方想一对一的话,布雷也不会拒绝。 毕竟一个人打一群,打不打赢是一回事,累不累又是另外一回事。 布雷的体力还没有好到可以刷那么多士兵。 虽然体质比以前了强了不是一点就是了。 “给我剑。”普莱德伸出手,朝着身后的一个士兵说道。 那名士兵立马将佩剑交到了普莱德手里,连迟疑都不敢。 普莱德左手也拔出腰间的枪。 “只用剑跟你战斗,实在是抱歉。”普莱德说道。 跟布雷交手了一番之后,普莱德甚至暂时将抓维吉妮亚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从前我说过,你空有一身技巧,却没有对应的身体素质。” “就像是一个被封印的强者。”普莱德跟布雷提起了旧事。 “现在看样子,你是解开封印的强者了。” “别,别捧我。”布雷撇了撇嘴,死鱼眼里面满满的无奈。 “我可不是强者,这样夸我就太过分了。”布雷叹气。 在很久之前布雷对于强者的概念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群黑铁种之间分强弱,实话说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普莱德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了自己的架势。 要是布雷否认自己是强者的话,那么普莱德又算什么。 不过就在布雷想着这么对付普莱德的时候,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大地。 天空有什么东西飞过,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尽管对面就站着一个大总统,但是布雷还是抽空瞄了一眼上方。 然后布雷就被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东西。”布雷脸色凝重地朝普莱德问道。 一艘巨大的飞艇在空中驶过。 这飞艇比五艘大船加起来还要大。 巨大的飞艇,让人很好奇到底是用什么动力驱动起来的。 “假如你击败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普莱德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布雷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这大家伙不是会跟联邦跟帝国的战争有关系吧? “不要分心。”普莱德开枪,子弹飞袭向布雷的眉心。 布雷及时侧身,子弹只是擦破了脸。 不过躲开了一发子弹,还有无数的子弹。 子弹或许没有办法直接对布雷造成伤害,可是却实实在在地造成了压制效果。 为了闪避跟挡子弹,布雷接近普莱德的速度明显变慢。 “你说自己不是强者这一点,我不承认。”普莱德冷冷地说道。 不经意之间,普莱德就已经贴近布雷。 没有等布雷主动近身,普莱德已经靠过来了。 魔导枪的枪口距离布雷仅有不到一米。 “要是你都不算强者,那我又算什么。” “我绝对不承认。”普莱德的高傲被布雷的话刺激到了。 假如布雷还是认为自己不算强者的话,那么普莱德就要击败布雷。 因为普莱德坚信自己便是强大的人。 “砰——”子弹脱膛而出。 「十八式流」「一刹」 下一刻布雷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把漆黑的大剑。 子弹击中了被布雷插在原地的大剑上,被弹开后击碎了地面,打穿出一个小洞。 但是布雷人已经来到了普莱德身侧,裹着内气的长剑剑身斩向普莱德。 普莱德的反应比布雷想象中快很多,在布雷的攻击到来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剑架在了布雷攻击轨迹上。 “砰!”可惜的是这把剑根本无法承受布雷的一击。 这把借来的长剑,瞬间就被斩成两半。 布雷的长剑威势不减地继续挥向普莱德。 “嗤啦——”普莱德后退一步,躲开致命的一击,但是衣服却被划破。 普莱德明白在自己失去平衡的这一刻,布雷会乘胜追击。 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普莱德就将枪身横在胸前。 果不其然,布雷发起了追击。 布雷将长剑反握,剑柄对准了普莱德的胸口。 「古流剑派」「回天」 剑柄砸碎普莱德魔导枪,然后渗透劲袭向普莱德,将他震飞了好几米。 “咳咳…”胸口被渗透劲冲击着的普莱德,不由得吐出一大口的血。 被击飞后躺在地上的普莱德,看着天空缓缓飞过的飞艇,陷入了迷惘。 接着倒地的普莱德被一些士兵扶了起来。 一大堆魔导枪立马举了起来,对准了布雷。 “是我输了。”普莱德尽管伤得那么重,依旧没有露出虚弱的语气。 “你比之前强大太多太多了。”普莱德感慨道。 跟在因莱的时候,布雷的实力已经不是一个次元的了。 如今的布雷完全具备跟剑术匹配的身体素质。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匹配,但是依旧能够发挥出那些技巧应有的威力。 普莱德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鲜血,看向了布雷。 而被枪指着的布雷,没有半点慌张。 布雷眯缝着眼,也看着普莱德。 “你输了的话,也该告诉我了。”说罢,布雷转身,悠悠地走回大剑的旁边,将大剑**。 “那是什么东西。”布雷沉声说道。 普莱德是一个会遵守承诺的人。 而这场战斗的结果,普莱德也心服口服。 实力不是同一个次元,没有可比性。 “那是兵器。”普莱德说道。 “准备很漫长时候后,给帝国的礼物。”当说完这句话之后,普莱德就抬头望向飞艇。 飞艇已经飞出了很远。 这艘飞艇虽然很庞大,但是速度并不慢。 “…”布雷神情复杂地看着远去的飞艇。 那种东西,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布雷本能地觉得那东西很糟糕。 普莱德也没有告诉布雷更多的东西。 布雷想要知道的,也仅仅是这飞艇是什么。 多余的东西普莱德没有必要回答。 这关乎对帝国的进攻成败。 这艘飞艇在普莱德当大总统以前就开始建造的。 本来就是以攻略威尔帝国为目标造出来的兵器。 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搁置,直到古利德当上副总统之后,重启了这个计划。 不夸张地说,要是这飞艇能够进入皇都的方圆两公里之内。 那么皇都可以说是完蛋了。 这艘飞艇的性能、威力不是以往的魔导兵器可以比拟的。 和战是为了对付卡拉斯科?不对,这只是表面的意图。 所以在知道维吉妮亚代替了卡拉斯科之后,普莱德也觉得无所谓。 抓住维吉妮亚成为人质能够更好地吸引帝国的目光,但是抓不住也无所谓。 因为和战双方前线短时间内会暂停战斗,关注联邦这一边的面谈结果。 而这所谓停战,足够古利德带着这飞艇突破帝国了。 一切的意图都只是为了吸引帝国的绝大部分吸引力。 当帝国方知晓这艘飞艇的存在时,这飞艇已经侵入了帝国领土,无法无天了。 不过一般来说,那么一个庞然大物,要帝国不知道有点困难。 要就这样飞越无数的城市轰炸皇都,也不太现实。 可是,当帝国军方的高层出现叛徒的话,就不一样了。 白威存在,就是这艘飞艇可以如此明目张胆飞入帝国国境的保证。 “射击。”普莱德挥手。 然后身后的联邦士兵不约而同地朝布雷射击。 是的,普莱德跟布雷的战斗,别人不能插手。 但是如今普莱德跟布雷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以普莱德失败为结局结束。 普莱德可不会放着布雷这么一个对联邦来说是危险存在的人离开。 「风神流」「风舞叶」 布雷挥舞双剑,狂风卷起将无数的子弹吹开。 “啧,想到不好的事情了。” “头一次自己竟然觉得卷入破事里面是对的。”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最讨厌被群殴。 尤其是这种枪林弹雨是更加麻烦的。 魔导枪可不是单发的枪械,上一轮射击被布雷挡开的下一个呼吸,联邦的士兵就又展开一轮新的齐射。 “…”而下令齐射的家伙,正是前不久还在更自己单挑的普莱德。 看着铺天盖地的子弹,布雷右眼皮垂下。 「十八流式」「十三祸」 十三道白线穿梭在联邦的士兵人群之中。 仅仅是一击就将敌人击溃。 剑刃的寒芒甚至将很多人手中的枪都斩成了两半。 “…”普莱德默默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痕。 要不是用手臂当在身前,普莱德伤势会更加严重。 “竟然留手了。”普莱德嘀咕着。 按照布雷的实力,这一招的效果不应该仅仅这么点效果。 就算是将在场的士兵给杀一半,都在普莱德的预料之内。 在剑光消逝的时候,布雷突入了敌人之中。 这种战斗方式普莱德当然熟悉,因为他也是这样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的。 “哼,不要忘了我的存在。”普莱德握着半截的军用剑,拦下了布雷。 “…”布雷面无表情地越过普莱德。 布雷的长剑在跟普莱德身为错开那么一瞬间,将普莱德的武器给击飞。 大剑扫动,周围的空气都被震动了起来。 大剑的剑刃甚至没有直接接触到四周的联邦士兵,就让他们被击飞好远。 等普莱德回过神来的时候,布雷在联邦士兵的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那把大剑没有一丝的笨拙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迅雷一般。 “再见。”布雷开口说道,兀地将大剑背到了身后。 有没有击杀什么人布雷就不知道,但是布雷在甩出这一招之后稍微开了下无双,就打算开始跑路了。 握着大剑跑是不太靠谱的,所以布雷收起了武器。 现在周围这些仅存的联邦士兵,已经对布雷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布雷可以放心地跑路。 这样一样也替正在逃亡的维吉妮亚争取了不少空间和时间。 “总统大人,大部分士兵都重伤了。”一个士兵连忙说道。 入目的联邦士兵基本都躺在地上了。 普莱德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这个士兵,而是愣在了原地。 普莱德沉默着,看想着周围那些碎掉的武器。 布雷优先的竟然是击碎武器,而不是击杀敌人。 “妇人之仁吗?还是自己的原则?”普莱德叹了一口气。 太弱了,普莱德头一次感觉到自己那么弱。 在布雷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放心吧,大概不会有阵亡的人。”普莱德扫视了一下四周,就看到布雷远去的身影。 “派人全城追击。”普莱德下令。 --- “布兰琪,布雷先生会没事的吧?” 在逃亡途中的维吉妮亚,紧张地朝布兰琪问道。 “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布兰琪如是说。 “他是不会有事的。”布兰琪信誓旦旦地对维吉妮亚说道。 “公主殿下,离出城还有很远的距离。”一个护卫一箭射死楼顶的联邦士兵手,回头对维吉妮亚说道。 虽然众人已经连续逃跑一个多小时了。 但是摩多利亚这个城市是相当大的,要从城市中心跑出去,没有一天是办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维吉妮亚一行人还要面临城门被关的风险。 “没事,我可以加快我们的行进速度。”一个女法师说道。 说罢,就给众人上了一层状态。 「风行者的祝福」 这个法术可以让维吉妮亚众人赶路的效率提高不止一倍。 要是减少休息时间的话,可以半天之内跑出这摩多利亚。 只是这个法术会持续消耗魔力,这个女法师估计开着这法术,就没有战斗力了。 “拜托你了。” 维吉妮亚点头。 就在维吉妮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有敌人包围过来了。 全城追击的现在,维吉妮亚的护卫无时无刻都要做好被攻击的准备。 “保护好公主。”一个男人沉声道。 这一次不再是魔导枪的扫射了,而是流星般的火球砸过来。 联邦的部队当然不会只有魔导枪这种武器,只是魔导枪的泛用性强罢了。 要是实际效果的话,部队中的法师威力和打击面更加快恐怖。 而且近身的话,刀剑效果更甚魔导枪。 毕竟魔导枪破不掉的铠甲,刀剑可能就砍碎掉。 「圣光壁」 一个牧师顶起了防护,火球落在这圣光壁上,没有能够进一步地伤害到后面的人。 可是维吉妮亚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牧师,马上明白这个圣光壁不能支撑太久。 「水精灵的嬉戏」 维吉妮亚默默地捏了一个法术,释放了出来。 地下猛地溅起无数的水花。 “走这边。”维吉妮亚指着一个路口,对众人说道。 她也是一个实战经验很足的前任冒险者,并非花瓶。 水花溅得很高,几乎遮蔽掉了敌人的所有视野。 这个法术完全没有杀伤力可言,但是扰敌的效果相当不错。 一路上维吉妮亚的护卫人数在不断减少。 剩下的基本就都是实力不错的。 钻进了维吉妮亚指的路口后,狭窄的地形反而有利于维吉妮亚这一边的游斗。 “你们看,天上的东西。”一个护卫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指着天空。 “那是什么东西…”维吉妮亚顺着这个护卫的目光看去。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一艘飞艇。 当然维吉妮亚看到飞艇周围搭载的魔导炮,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这艘飞艇已经飞出了很远,估计再过一会就离开摩多利亚。 至于飞艇的方向,维吉妮亚发现就是威尔帝国皇都的那个方向。 “那是联邦对付皇都的兵器。”一个维吉妮亚熟悉的声音响起。 “布雷先生?”仅靠声音,维吉妮亚就认出来是谁。 “终于找到你们了。”在城里跑得快累死的布雷,感慨道。 好不容易跟维吉妮亚回合。 要是布雷自己一个人在摩多利亚瞎转悠,那日子可难过了。 “要快点离开这鬼地方了。”布雷沉声道。 “布雷先生,你知道那是什么?” 维吉妮亚试着问道。 “我只是知道那是联邦捣鼓出来的兵器而已。”布雷有点无奈。 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在法术的增益下,维吉妮亚一行人半天左右就逼近了摩多利亚的城墙附近。 但是跟预料之中一样,摩多利亚城墙周围的守卫很森严。 摩多利亚甚至在这个时候关闭了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是铁了心要将维吉妮亚锁在摩多利亚城内。 如今对于普莱德来说,已经不是要抓住维吉妮亚公主那么简单了。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维吉妮亚这些人告诉帝国那飞艇的事。 “没办法联系到国内。” 维吉妮亚表情有点凝重。 通讯法阵似乎是被屏蔽掉了。 “没关系,首先是要逃出去。”布雷打量了一下周围,对维吉妮亚说道。 如今维吉妮亚身边的护卫只剩下几人。 算上布雷跟布兰琪,一共才五人。 其他的护卫都分散开来了。 无论怎么说,扎堆走一起的话,也太不把敌人的智商当回事。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可疑的人都会被盘查。 人群就更容易被查了。 人越少,被注意到的可能性就越低。 但是这样一来,能够保护维吉妮亚的人也少了。 一旦被发现,情况就很糟糕。 当然维吉妮亚她们都用简单的法术伪装过,不拉近一点距离来,还是很难看清楚维吉妮亚的样子。 就目前来说,最担心的其实就是维吉妮亚跟布雷两个人被认出来。 维吉妮亚就不用说,帝国的公主只要不蠢都能够认出来。 至于布雷都被普莱德点名了,所有联邦军人都牢牢记住这个头号危险人物。 “我们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吧。”队伍中的女法师说道。 这是那个之前帮全队加速的那个法师。 “贴着城墙脚的话,我有可能用法术将我们传送出城门外。”女法师语出惊人。 可是女法师并没有人众人开心很久。 “然而,到那时我们传送的位置里城门也没有多远。” “我们要做好被集火的准备。”女法师免得到时候众人得意忘形,预先打了一剂预防针。 尽管女法师的法术造诣不低,但是空间系的法术实在是太困难了。 群体传送的话,能够传送个五十米的距离。 也仅仅是刚好能够穿越城墙的程度罢了。 “可惜我们貌似没有办法找到隐蔽的地方了。”布雷遗憾地说道。 “为什么?”女法师疑惑地看向布雷。 布雷挑了挑眉,看向了走来的一群士兵。 “…”维吉妮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联邦士兵,然后默默地越过去。 当然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就这样平安无事。 “等等,你们站住。”一个中年顿了顿,转身对维吉妮亚一行人喊道。 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镇静了下来,没有因为被突然叫住而乱了手脚。 “有什么事吗?” 维吉妮亚扭头,疑惑地问道。 维吉妮亚的相貌多少发生了改变,虽然不太大,但是要能认出来需要很细心。 显然这个中年并不止细心的家伙,粗略地打量了一下维吉妮亚后,就撇了撇嘴离开了。 但是这个中年不敏锐,不代表他的手下不敏锐。 “长官,我觉得有必要盘查一下。”中年的一个手下试着说道。 中年听了这个手下的话之后,虽然有点不满,但是仔细一想也有道理。 看上去有点可疑的人就要去盘查一下。 “你们过来…”中年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维吉妮亚一行人。 维吉妮亚跟身边的人,除了选择回头,也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了。 “嗯?”这一次,中年总算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怎么看上去有点像那个帝国的公主?”中年沉吟了良久。 “长官,就是那个公主。”那个手下突然说道。 “她似乎是伪装过了。”手下对中年说。 中年军官愣了一下,听完这个士兵的话之后,越发觉得面前的女子长得像维吉妮亚公主。 当再走进几步之后,就完全肯定了,就是维吉妮亚本人。 维吉妮亚看到了这个中年的表情变化后,明白到了自己穿帮了。 施加给维吉妮亚的法术伪装效果并不强,更多的是一种扩散性的幻觉暗示法术。 只要别人肯定了维吉妮亚就是本人,这弱幻觉的法术就没有用了。 “抱起,我幻觉系的法术实在不精通。”女法师冒了一滴冷汗。 “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维吉妮亚微笑道。 话音刚落,维吉妮亚身边的剩下的两个男的就绕到了那些联邦士兵背后。 “喀拉——”接着便是简单快捷地击败了对方。 可惜的是,这么一来,维吉妮亚一行人就被发现了。 不远处的联邦士兵基本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貌似会被包围啊。”布雷随意地说道,但是也没有特别紧张。 “这位法师小姐,那个传送要施法多久。”布雷对女法师问道。 “可能需要一刻钟。”女法师有点遗憾地说道。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联邦士兵,女法师觉得自己是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去施法了。 “轰!”布雷将背后的大剑挡在身前。 另外两个男护卫愣了一下,不知道布雷想做什么。 “一刻钟,应该能行吧。”布雷背对着维吉妮亚一行人说道。 但是无论是那个女法师,还是那两个男护卫,都只是觉得布雷有点自负。 难听点话说,就是有点装逼。 布雷根本不知道身后这三个人在想什么,只是眯上了右眼,扫视了一下四面八方而来的敌人。 长剑被布雷别在了腰间,怕是一时半会不拿出来用。 面对人海,还是大剑这种霸道的武器效率。 在布雷摆好架势的一瞬间,联邦的敌人就已经发起了进攻。 近战之前,理所当然来要一轮远程轰杀。 无数的法术跟子弹砸了过来。 普莱德的命令已经更改了,不再是活抓维吉妮亚,而是杀死维吉妮亚以及她身边的所有人。 「古流剑派」「鬼门返」 大剑的剑刃闪烁着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本来应该是长剑使用的招式,被布雷用「比尔斯」甩出来了。 随着一阵剑风,那些法术跟子弹无一不是原路折返。 一剑,扑过来的联邦士兵就溃不成军。 然后之前对布雷有质疑的三人,沉默了。 这样的话,不要说一刻钟,半小时都可能争取下来。 “混蛋,这家伙是怪物吗!”一个联邦士兵藏在墙后,怒骂道。 如今这些联邦士兵感觉这布雷比一个小部队还要难打。 “砰——”然后一个跟布雷交手的士兵,直接被砍飞,砸在墙上。 在布雷刻意地控制下,联邦的士兵起码没有惨到被一刀两断。 只是被击中的话,还是不要想着能够爬起来了。 不死已经是福大命大。 “好没好啊。”布雷这时候喊了一句。 “快了,再挡一下。”女法师蹲下,躲开了一发子弹,对布雷说道。 布雷呼了一口气,有点疲惫。 这种控制力度的战斗,比平时的战斗不知道要累多少。 布雷没有打算当杀人狂魔,所以在能不杀人的情况下,并不会随意杀戮。 在布雷喘息的片刻,一个火球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面对海量的敌人,怎么都会有挡不住的攻击,例如这个小小的火球。 “啧。”布雷撇了撇嘴,肩膀被烧伤了。 还在这样的伤势并不碍事,要是被打到失去平衡,就惨了。 被群殴的时候,要是失去平衡,恐怖就是要吃下一顿伤害。 以布雷的防御,估计会被打个半死。 布雷的死鱼眼看上有点难受,那个女法师再不好,布雷都要骂人了。 实际上布雷其实全力的话,有机会打爆城门。 不过估摸着一击之后,布雷就会没有力气继续战斗了。 所以布雷选择让这个女法师用空间系法术来传送。 就在布雷纠结的时候,女法师说话了。 “好了!”这一声“好了”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你快过来!”女法师催促着布雷。 法阵的光芒在扩散,笼罩着维吉妮亚一行人。 除了布雷之外。 “来了。”布雷托着大剑,大步跑向这个法阵的范围之内。 然而一连串的攻击法术从布雷的背后袭来。 布雷不得不抬起大剑,击溃这些已经成型的法术。 法术的狂轰滥炸,让布雷的脚步顿了下来。 就是这么一顿,传送法阵的光环开始收缩。 本来一步就能够踏进去了布雷,如今被隔绝在法阵之外。 “诶?”维吉妮亚惊呼了起来。 “布雷先生!?”布兰琪惊了。 “…”女法师愣住了。 一刹那之间,维吉妮亚一行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布雷一个在城墙内。 “开玩笑的吧。”布雷的死鱼眼写满了“绝望”二字。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布雷现在非常委屈。 明明是自己拖的时间,为什么就自己没有成功被传送。 “那个,我们可以停战不?”布雷试着问。 可惜回答布雷的是士兵们的猛攻。 停战个鬼啊?之前还在虐自己这一边的人,现在就说停战!?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 “等一下!布雷先生还在里面!” 维吉妮亚激动地说道。 “公主殿下,并不是我想放弃那个冒险者。”女法师也有点郁闷。 最后一刻竟然出了意外。 “公主殿下,您的安全才是优先的。”一个男护卫说道。 “…”维吉妮亚没有接过话,只是看着背后的摩多利亚。 “那个冒险者帮我们吸引了注意力,我们现在有时间远离摩多利亚。”另外的一个男护卫接着劝道。 诚然,是布雷拖的时间,但是那对于这两个男护卫来说却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 他们是为了荣誉、为了报酬而保护维吉妮亚公主的。 只要公主没有事,就算布雷死了也无妨。 本来对于两个男护卫来说,布雷就仅仅是一个路人般的角色。 “…”维吉妮亚咬住下唇,这些人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 但是维吉妮亚真的很担心布雷的安危。 一个人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就算是布雷也耗不住。 维吉妮亚当然明白不可能让这些人回去救布雷。 “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抓住了维吉妮亚的手。 布兰琪能够感觉到维吉妮亚的手有点小抖。 “没有关系的,他不会有事的。”布兰琪认真地看着维吉妮亚。 “他可是那个死鱼眼啊。” “嗯。”维吉妮亚心情并没有振奋多少。 在众人的催促下,维吉妮亚还是选择开始远离摩多利亚。 然而在这个时候,摩多利亚城门处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轰!!!!!!!!!!!!!!!!”那又一层层法阵保护起来的大门,顷刻间粉碎。 那些法阵就像是玻璃一样碎开,飞散向四周,然后化作粉尘消逝。 “发、发生了什么?”女法师抱头蹲在地上,有点恐惧地问道。 拜托!那可是城门啊! 那不是说推就推掉的东西。 一把大剑随后穿透城门,笔直地插在城墙前的空地上,扬起无数的灰尘。 布雷的身影在大门烂掉的那一刻出现。 不过布雷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狼狈,冒险者的服装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挂彩了。 布雷冲出了摩多利亚之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插在地上的大剑一边。 “啊,要死了。”布雷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布雷硬是将城门给砸穿。 但是中途布雷受到了很多攻击,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首先是惊喜,然后是紧张了起来。 如今布雷的状态不是太好的样子。 但是很快布雷就爬了起来,没有继续趴在地上。 爬起来的布雷,拔起大剑,头也不回地朝着维吉妮亚的方向跑。 “你没有事就好…”维吉妮亚还想说什么,却被布雷打断了。 “赶紧跑,快跑。”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从语气可以听出来,貌似不跑会很惨。 “维吉妮亚殿下,我们快跑了。”布兰琪扯了扯维吉妮亚的衣服,扯着嘴角说道。 布兰琪明白为什么布雷喊自己这些人快跑了。 从摩多利亚坏掉的城门后面涌出了大量的联邦士兵。 但是那些联邦士兵却愣是没有敢继续追上逃跑的布雷。 特么把城门都砍了,能不害怕吗? “看样子他们是不敢追了,快点跑吧。”瞄了一眼怂了的联邦士兵,布雷如是说。 布雷已经不想继续面对人海战术了。 如今布雷也算成功保护维吉妮亚逃离出了摩多利亚。 然而离开了摩多利亚,并不意味着离开了联邦。 摩多利亚只是联邦的首都而已,虽然摩多利亚距离联邦边境并不算远,魔导车的话只需要一天多。 可是要是徒步的话,就另算了。 维吉妮亚可是被联邦追杀的人,怎么能够乘坐联邦的魔导车。 没有两个星期,别想走出联邦,进入中立城市的地带。 这段时间,对于维吉妮亚这个公主来说无疑是最艰难的。 尽管维吉妮亚跟布兰琪也是当过冒险者,可是这种长期的行走还是没有经历过的。 而对于布雷这些长期当冒险者的人来说就没有什么难度。 要知道布雷曾经从边境的中立城市徒步走回帝国皇都。 从摩多利亚离开后也有半天了,夜色也降临。 后面也再也看不到追兵,暂时看来维吉妮亚一行人是安全下来了。 在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之前,众人就搭好了篝火,准备好露营过夜。 有法师的话,点火什么的都很方便。 有战士的话,捕获一些猎物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要能够坚持徒步旅行的疲劳,送维吉妮亚回去皇都并非特别困难。 “殿下,您还好吧?”女法师朝维吉妮亚问道。 她可是很怕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吃不消这种长途的旅行。 “没事。”维吉妮亚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摇头说道。 其实维吉妮亚并没有大家想象中娇弱。 不过经过疯狂的逃亡,现在维吉妮亚确实有点累。 但是睡上一觉就足够了,不碍事。 “维吉妮亚殿下,早点休息吧。”一边的布兰琪轻声说道。 “嗯,现在还早,我等一下休息。” “倒是布雷先生,伤势还好吗?” 维吉妮亚隔着篝火,透过火光看着布雷。 布雷其实看上去是最累的。 而且中午破开城门的时候,布雷看上去并非安然无恙。 受了伤是必然的,但是布雷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的伤势。 “还行。”布雷随意地答道。 布雷受伤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比较烦的是自己没有自愈的手段。 受的伤要是没有人治疗,只能挂在那里。 布雷吃了两三记火球,有点郁闷。 这年头火球术难道才是王道吗?总觉得其他花里花俏的法术都不如火球对自己的威胁大。 布雷挠了挠头发,一脸无奈。 “从摩多利亚飞出的飞艇,可能已经越过联邦的边境了。” 维吉妮亚对其他人说道。 她很在意联邦的那艘飞艇,那对于帝国来说绝对不是好东西。 但是现在明明已经离开了摩多利亚的信号屏蔽范围,维吉妮亚却还是没有办法联系上帝国那边。 这样维吉妮亚很不解,也很焦虑。 要真等维吉妮亚将消息带回去,飞艇大概早就完成自己的任务。 至于那飞艇具体的任务,除了是进攻帝国某地,维吉妮亚想不到别的。 “我说,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们能够安全送维吉妮亚公主回国的吧?”听完维吉妮亚从的感慨之后,布雷说道。 “诶?”维吉妮亚愣了一下,不知道布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事,明早跟你说,好好睡觉吧。”布雷说罢就躺下来,仰望着星空。 “布雷先生,你觉得你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我还有心情好好睡觉啊?” 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先生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无语,但是同时也真的很可靠。 “嗯。”布雷只是“嗯”了一声。 接着就缓缓合上了右眼,开始睡觉了。 左眼不用闭起来就能够睡觉,真是太方便啊。 如此想着布雷进入了梦乡。 --- 在布雷面朝这片夜空睡觉的时候,黑夜中联邦的飞艇正在高速地朝帝国前进。 穿着一身军装的古利德,站在了飞艇的夹板上。 飞艇周边的法阵隔离了高空中袭来的狂风,使得夹板上的人可以安稳地站着。 但是古利德并不习惯被关在法阵里,于是就走了出去,站在法阵所没有覆盖的地方。 古利德背着手,俯视着飞艇下面的一切。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渺小无比,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但是又远不可及。 风吹起了古利德的刘海,吹在古利德的脸上。 古利德下意识眯起了双眼。 这样的狂风,古利德不仅不讨厌,而且很喜欢。 “滋滋——”古利德抬起了右手,手中萦绕着赤红的电光。 “副总统大人。”这时候古利德领口边上的通讯法阵响起。 “是你啊,马瑞克,有什么事。”古利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从联邦出发的事情,貌似被帝国的维吉妮亚公主一行人看到了。”马瑞克的声音从法阵另一头传来。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古利德内心毫无波动,并没有因此而又惊讶。 “副总统大人,这样不会影响后续的行动么?”马瑞克问道。 “不会,普莱德那个家伙会处理好的。”古利德如此说道。 “可是副总统大人,大总统貌似被一个叫布雷的冒险者击退了。”马瑞克继续说。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之后,古利德的神情终于有变化了。 古利德脸上浮现出惊讶,但是很快就又平复下去。 “这个家伙的话,普莱德输了也不出奇。”古利德对马瑞克说。 “这样的话…”马瑞克欲言又止。 “没事,输了也无所谓。” “我们朝帝国进攻这个消息,不会传到帝国那边的。” 对于普莱德,古利德还是很有信心的。 无论发生什么意外,这个联邦的大总统都能够保证最低的要求。 飞艇的事,怎么都不会被帝国知晓。 古利德享受了一下夜风,果然人生世事都不会一帆风顺。 坎坷是注定的,这一点古利德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命运、人生就是垃圾一样的东西。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会摔下去的啊!”凯尔特瑟瑟发抖地抓着飞艇的栅栏,对古利德说道。 “就算摔下去我也不会死。”古利德随意地回答。 平凡的个性、平凡的能力、平凡的过去… 凯尔特实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普通到没有人回去记住这只猫。 古利德很讨厌这只平凡的猫人。 “布雷先生,已经早上了。” 维吉妮亚坐在了布雷面前,严肃地看着他。 “现在能够告诉我,你昨晚是什么意思了吧?” 就是因为布雷昨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让维吉妮亚一晚上没有好好睡觉。 “啊,这个你不说我都忘了。”布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维吉妮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竟然有在认真思考布雷的话,维吉妮亚都怀疑自己了。 “嘛,开个玩笑。”布雷学会了米拉的冷笑话。 不过冷笑话不愧是冷笑话,说出来就冷场了。 “我可能要离队一段时间。”布雷站了起来,对维吉妮亚一行人说道。 “你不留下来保护维吉妮亚殿下了吗?”布兰琪皱眉。 布兰琪当然不认为布雷是畏惧追杀的人,只是布雷的想法真的很难让人猜透。 “我想回去摩多利亚一下。”布雷平静地说出让人不解的话。 “你在想什么,你要回去做什么。”那个女法师惊了。 “关于那个飞艇的事情。”布雷解释了一下。 “但是你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啊。”女法师不解,布雷回去能够干什么? 那个飞艇已经飞出很远了,事到如今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嘛,具体我也没有想好,只能看着办。”布雷背起了大剑,手放在自己的长剑上。 这是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布雷先生,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维吉妮亚凝视着布雷的右眼,似乎想从布雷的右眼里看出什么。 回去摩多利亚不用说就知道多危险。 维吉妮亚也不明白布雷是有什么想做才回去。 “是啊,一个人更加方便。”布雷活动了一下骨头。 “我想就算没有我的话,你也会安然无恙的吧?”布雷问道。 “是的,没关系,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维吉妮亚颔首。 确实,现在联邦的追兵很难找到维吉妮亚一行人。 而且维吉妮亚身边还有三个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那请你注意安全,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很认真地对布雷说道。 “嗯。”布雷应了一声。 “我们出发吧,尽快会去皇都。” 维吉妮亚对身边其他人说道。 “维吉妮亚殿下,这…”女法师有点看不懂。 “走吧。”维吉妮亚摇头。 维吉妮亚并不会对布雷说太多的话,布雷做的事情会是对的,她是这样坚信的。 可以说这是维吉妮亚的盲目信任吧,但是维吉妮亚并不讨厌这样去信任布雷。 既然维吉妮亚都这样说,周围的护卫也没有意见,收拾了一下行装就出发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给布雷留下一些吃喝。 对此布雷是点一百个赞,这样就省得自己去找吃喝了。 --- 跟维吉妮亚反方向走的布雷,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停下了脚步。 回去摩多利亚?这并不是布雷要做的事情。 布雷怎么可能回去摩多利亚,自己又什么有什么可以做的。 之前装这么说,纯粹是撒谎加耍酷。 之所以要一个人离开,是因为布雷要找他的那位可靠盟友。 某条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祖龙。 “尼克波拉斯,我需要你的帮助。”布雷说道。 周围并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布雷的话。 要是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布雷一定会当成疯子的。 但是布雷知道尼克波拉斯那偷窥自己的家伙一定听到自己的话。 一想到平时会被窥视,布雷就很无奈。 尽管尼克波拉斯说自己很识相,不会侵犯布雷的隐私。 但是谁知道祂说的是真是假。 “滋滋滋——”伴随着雷光,布雷面前的一片空间扭曲。 “噗!”一只拳头大的小龙从扭曲的空间里掉了出来。 没错,是掉出来。 这条掉出来的小龙,布雷一眼就认出来是小尼克。 掉在地上的小尼克爬了起来,抬起来头,认真地看着布雷。 就这样布雷跟小尼克大眼瞪小眼,瞪了很久。 “布雷 克拉斯。”终于小尼克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最近有点意外,不能亲自跟你谈话。” “所以我会替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完成跟你的交涉。”小尼克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无论怎么看,小尼克给人感觉都在卖萌。 “祂出意外了么?”布雷皱眉。 虽然小尼克是一句话带过,但是布雷可是知道白银种出意外是什么意思。 “是的,布雷 克拉斯。”小尼克没有否认。 “所以在这一次帮助完你之后,请根据盟约,帮助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 “届时的话,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会向你提出需求。” “现在的话,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对你进行可能更多援助。”小尼克扑腾起小小的翅膀,飞到跟布雷眉头一样高的地方。 “那么,我将向你提问,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小尼克问道。 “帮我找找天上一艘飞艇在哪可以不?”布雷试着问道。 不过布雷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一般人天知道那飞艇是什么鬼。 可是这种含糊的话根本难不倒小尼克。 平时尼克波拉斯的话更加含糊,正常人都要思考个半天才能理解。 “明白了,已经搜索到了。”不愧是祖龙的小秘书,小尼克的工作效率高得吓人。 “你所说的飞艇,如今在距离你位置3256公里的高空。” 小尼克说罢,大眼睛投影出一个影像,上面是正在飞行的飞艇。 然后还贴心地给出了小地图。 “…”布雷挑眉,心里惊讶得不得了。 不过表情上还是装得很镇定。 “有办法把我弄到这艘飞艇上吗?”布雷又问道。 “目标距离你3256公里,飞行速度110节,要是直接传送的话,有95%的几率传送成功。”小尼克说道。 “喔喔喔。”布雷不由得惊呼。 “还有5%几率会怎么样?” “直接落在什么都没有的高空。”小尼克诚实地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尽管只有5%的可能,但是这后果也太过分了吧? “还有什么方法吗?” “我可以带你飞过去。” “短距离空间跳跃加上飞行,19分钟能够绝对安全到达目标位置。”小尼克说道。 “那…飞过去吧?”布雷说。 尽管布雷说要小尼克飞过去,但是他看不出来小尼克要怎么带自己飞。 这拳头大小的龙崽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载得动自己。 小尼克还在布雷周围四处飞着。 “你要怎么带我飞?”布雷问道。 “你能够变大?”布雷幻想了一下。 “并不能,我没有搭载这样的功能。”小尼克停下来动作,定在布雷面前。 “顺带一提,我也没有搭载战斗用的功能。”小尼克提醒了一下布雷。 “我是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设计用来辅助的人工智能。” “而这个载体也完全没有攻击性。”小尼克给布雷解释道。 “专门的战斗用载体,需要向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申请。” “emmmmm”那这样的话,布雷真的不懂小尼克会怎么带自己走。 不过小尼克后面的话对于布雷来说可有可无。 毕竟本来的话,布雷就没有打算让小尼克帮助打架。 “好了,布雷 克拉斯,我们该出发了。”小尼克说着,扑腾起自己的翅膀,悠悠地飞向布雷。 小尼克手指粗的爪子,抓住了布雷的衣领子。 “…”布雷愣了一下,然后心里开始发慌。 什么回事,那么小巧的爪子抓着自己领子是要做什么?不要告诉布雷小尼克就这样打算拎着布雷飞。 不要闹了!这根本不科学好不好! “等一下,你就这样拎着我领子?你想要这样带我飞?”布雷右眼里面充斥着恐惧。 “是的。”小尼克的回答,肯定了布雷想法。 接着那对小翅膀就开始扑起来,周围掀起了一阵阵狂风,可见小尼克振翅的力度有多么强。 可是这完全没有让布雷安心,反而愈发地慌。 在小尼克的努力下,布雷硬生生被拎起来,连同身上的大剑跟长剑。 这可完全不轻啊好吗! 布雷现在的力量的状态是正常的,这把大剑绝对不轻。 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移动的。 可是布雷担心的不是小尼克能不能拎起自己这一点。 尼克波拉斯的东西,布雷还是稍微有信心的。 “等等等等!!!领子会裂的啊!” 布雷可不觉得自己的衣领子质量会好到能够支撑自己的重量。 他似乎能够预见到在半空中,领子“砰”一下崩断,然后自己笔直地下坠。 最后“啪”一下子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请放心,这一点没有关系。”小尼克试图安慰布雷。 然而小尼克的话根本没有让布雷安心。 看着离地的双脚,布雷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似乎已经听到自己衣领在痛苦地呻吟。 “现在我可以改成让你直接传送吗!”布雷连忙问道。 这样的话,还不如用95%成功率的直接传送。 如今这飞行方式,给布雷感觉就是1%成功率的样子。 “我觉得飞行加空间跳跃这种零风险的方式,比之间传送5%的失败危险,要好很多。”小尼克发出了自己的建议。 小尼克认为这种无风险飞行,比冒5%风险要好多了。 尽管是19分钟跟一瞬间的差别。 但是安全是第一的,小尼克总不能让尼克波拉斯的的盟友凉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零风险啊。”布雷声音开始抖了,自己离地愈来愈高,看什么都开始变小了。 布雷以前都不畏高,但是如今却怕得要死。 不要说领子崩断了,就算是小尼克爪子一松,布雷觉得自己都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开始加速了,请不要担心领子裂掉的问题。”小尼克不忘安抚一下布雷的情绪。 小尼克也感觉到布雷的紧张。 “你的重量已经被减轻。”说罢,小尼克猛地振翅,极速升空。 “所以衣领完全能够承受你现在的重量。” 小尼克已经使用法术使得布雷的整体总量大大减少,所以布雷担心的那种领子爆掉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不过爪子松掉倒是有可能。 “就算你这样说。”布雷第一觉得脚踏实地是多么好。 整个人悬空的感觉并不算太美妙。 “咻!”小尼克带着布雷噌地一下上升了几百米。 然后又在一瞬间消失,出现在几百米开外更高的空中。 这就是小尼克说的,飞行夹着短距离空间移动。 狂风不断打在布雷身上,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布雷下意识地扶住自己的长剑还有大剑。 生怕武器给掉在地上。 高速移动时吹来的劲风对于小尼克来说什么都不算,但是对于布雷来说简直丧心病狂。 有那么一句话可以形容布雷现在的情况,那就是“风吹得喘不过气来”。 骑着祸鸟的时候,布雷都没有那么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布雷喊叫声回荡了高空。 布雷这辈子都不想要经历第二次这种飞行了。 而且别说19分钟了,布雷觉得这样飞1分钟,自己都受不住。 眼前的画面每几秒就会跳一次,周围的景色不断地在变换。 俯视下方,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都经过了好几个城市了。 这种疯狂的景色变换,让布雷有点头晕。 --- 过了19分钟,布雷恍惚之间看到了一艘巨大的飞艇在自己面前。 “布雷 克拉斯,我们已经到达了目标位置。”小尼克对晕乎乎的布雷报道着。 “终于到了么。”布雷有点虚弱地说道。 “现在我们正在保持更目标相同的速度前进。” “位置与目标相对静止。”小尼克继续说道。 “我们那么近,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布雷古怪地抬头看着小尼克。 “我们已经进行了视觉伪装,很难被发现。”小尼克非常贴心地预先上了伪装。 就算贴着飞艇,上面的人都发现不了布雷。 “真是不得了啊。”布雷感慨着。 “把送到没有人的地方着陆吧。”布雷对小尼克说道。 “明白。”小尼克回应了一下。 然后小尼克很快就在飞艇上搜索所有人位置动向,然后找出了没有人的地点。 但是小尼克发现那些个没人的地点,距离当前位置都有点远。 “无人的位置距离较远,无论飞行还是传送过去的话,都有可能被飞艇一个强大的人发现。”小尼克对布雷说道。 小尼克在飞艇上搜索到了危险人物的信号。 整艘飞艇,只有一个人的信号是异常的。 而能够让小尼克警惕也仅有那个信号异常的人。 “会被发现啊。”布雷欲言又止。 “直接带着我传送过去吧。”布雷对小尼克说道。 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布雷其实本意就是要毁了这艘飞艇。 难住布雷的是怎么拆了这艘飞艇。 直接来一发「奥尼斯剑术」的「刚力死星」?布雷觉得不太靠谱。 总感觉就算是甲板穿了,这艘飞艇都还能继续运作啊。 “想太多也没有意义,现在看着办好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即将传送。”小尼克说罢。 “好。”布雷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随着空间的扭曲,小尼克跟布雷就从空中直接消失。 “咚——”小尼克松开爪子,布雷直接摔在了飞艇上。 “即刻起,我将待机,请有需要的时候呼唤我。” “在这一天内,我都将给你提供帮助。”小尼克在彻底从布雷面前消失前,如此说道。 布雷瞄了一眼小尼克消失的地方,然后站了起来。 小尼克投放的方式有够粗暴的。 幸亏动静不大,否则布雷觉得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但是小尼克之前也说了,飞艇上有强到能够发现小尼克的存在。 布雷觉得自己还是稍微看看情况比较好。 张望了一下四周,都是运作的器械。 而且貌似温度还挺高的,站了一会布雷就有点出汗。 “emmmmmmmmmmmmmm”布雷打量了很久之后,发现自己是不是在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例如飞艇的引擎位置。 “诶,不如先砍了两刀?”布雷有点跃跃欲试。 不知道在这个地方砍几刀,飞艇会怎么样。 对于布雷来说,其实帝国跟联邦的战斗,他并不在乎。 但是在帝国有自己相当多在意的人,布雷不可能看着帝国就这样被联邦搞了。 别的先不说,自己家的拉克丝就在皇都念书。 为了国家大义行动,这并不符合布雷的性格。 能够为国家、为人民行动的人,大概是埃里克上校这种人。 “果然先试试砍一下吧。”布雷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这艘飞艇已经越发接近皇都了,布雷要是还不明白这飞艇的目的地,就是白痴了。 可是布雷不明白,这飞艇这样越过那么多城市,帝国都没有行动的吗? 难道要等这飞艇发起攻击才会回神?这也太扯淡了。 这时候布雷想到了埃里克。 从埃里克做的种种事情来看,埃里克的死是无疑是跟帝国的叛徒有关的。 要是那个叛徒的地位很高,高到可以让这艘飞艇大行其道的程度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解释一切了? 布雷越是朝着这个方向思考,就越多东西吻合。 “这样想的话,事情有够复杂的。”布雷无语了。 --- 本来站在飞艇甲板上的古利德,眉头突然挑了一下。 古利德感觉有人入侵了这艘飞艇。 是什么东西才能够无声无息地进入这艘飞艇? 古利德可不觉得有什么人能够逆天到这个地步,竟然追上一艘110节航速的飞艇。 最重要的还是没有被自己这边的人发现。 可是古利德不怀疑自己的感知出错。 古利德望着远处渐渐显露出轮廓的皇都,然后揉起了眉头。 这一下让古利德没有了吹风的心情了。 “马瑞克。”古利德对着自己领口的通讯法阵说话。 “有什么事吗,副总统大人。”马瑞克回道。 现在的马瑞克在负责整艘飞艇的运作。 “有人跑进我们的飞艇了。”古利德冷冷地说道。 “就在刚才。” “…”马瑞克愣了一下。 “明白了,我会派人搜查的。”要是飞艇被入侵了,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假如是早就偷偷进入飞艇了,马瑞克还能够理解。 但是刚刚才入侵飞艇内部的话,马瑞克就很惊讶了。 谁能够无声无息入侵这艘高空飞行的飞艇? “轰!!!!!!!!!!!”就在古利德跟马瑞克对话的这片刻间,飞艇的引擎位置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副总统大人,我已经派人搜查了,可引擎已经损坏!”马瑞克沉声道。 “这样的话,飞艇没有在皇都之前就会下降,甚至可能直接坠落。” “没关系,飞艇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古利德说道。 “明白了。”马瑞克没有去质疑古利德。 “那么属下需要做什么。”马瑞克等待着古利德的指示。 “你的话,好好驾驶这艘飞艇就好了。” “等到达了皇都上空,直接扫射就行了。” “皇都的话,不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抗。”古利德如是说。 “至于飞艇的运作问题,还有入侵者的问题,我会解决的。”古利德挽起了右手的袖子。 赤红的电光跃动在手周围。 古利德将手按在飞艇的甲板上,红色的电流在整艘飞艇上流窜。 本来有点下坠的飞艇,又缓缓地上升航速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古利德掌握的力量,除了直接当生命力使用,还能够转化成庞大的魔力。 就像很多人能够透支生命力换来巨大的力量一样。 古利德理所当然地可以使用自己体内澎湃的生命力来化作恐怖的魔力。 魔力粗暴地给予整艘飞艇动力。 如今的话,只要古利德一直在,就算飞艇破破烂烂的,都能够顺利飞行。 区区引擎爆炸,并不算什么大事。 “…”古利德面无表情地走了起来,走路的方向正是朝着飞艇内部。 每走一步,便有红色的电光从古利德身上流入飞艇中。 古利德在无时无刻地支撑着飞艇的运作。 可是从古利德样子看来,这并不会对他造成特别大的负担。 一个人支持一艘飞艇的运作,即便是用怪物来形容古利德,大概也不为过。 “等一下,大哥,等我一下!”这时候凯尔特的声音响起。 本来在吹风的凯尔特,一下子发现古利德走了,便连忙追上去。 可惜的是,古利德并没有因为凯尔特的话而停下脚步。 古利德压根就是无视了凯尔特这只猫。 “太快了!大哥!等一下凯尔特!”猫人的小短腿让凯尔特追古利德追得有点累。 “白威参谋长,公主殿下发来了通讯。”一个军官对指挥部的白威报告。 这样的报告,白威已经听到了很多次。 “不用理会,那只是联邦的手段罢了。” “维吉妮亚殿下的话,可能已经被俘虏了。”白威沉声道。 “这种从联邦那边传来的通讯,就不要理会了。”白威摇了摇头。 “至于维吉妮亚公主殿下的情报,我已经获得准确的了,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了解!”军官敬了一个礼,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军官,白威平静地走到了一个投影面前。 投影中的画面,就是一艘朝着皇都笔直飞来的飞艇。 这艘飞艇上面没有任何明确的标志。 而白威下令,在这艘飞艇进入皇都上空之前,都不要行动。 这命令尽管很古怪,但是来自参谋长的指令,下面的军官也只能够接受。 并没有人违抗白威的指令。 要知道违抗军令的罪可是很重的。 而飞艇中途经过大大小小城市时,军部反馈给白威的清白,都被他给埋住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艘飞艇的动向。 所有动向都被白威给隐藏起来。 要不然这飞艇刚进入帝国的边境估计就要被攻击。 就算在高空,也不代表帝国没有办法攻击这艘飞艇。 空军的话,帝国也是存在的。 白威躺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联邦那艘飞艇的轰炸。 只要这艘飞艇先手攻击了,然后白威压下第一时间的反击请求。 那么皇都必然要被炸个满目苍痍。 那时候就算白威被怀疑了,也太迟了。 剩下的残局,这艘飞艇完全足以毁了皇都。 想到皇都即将灭亡的结局,白威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然后白威从兜里摸出了一小瓶红色的药剂。 药剂瓶子大概也就小拇指那么点大,装着鲜红的液体。 里面的液体是血,古利德血。 这是古利德给白威的一点甜头。 只要服用了这瓶血,白威就能够年轻上几十年。 当然要再回复青春,还需要古利德更多的支持。 所以这仅仅算得上是甜头罢了。 “人的欲望真是恐怖啊。”白威自言自语着。 当他晃动着瓶中的血时,内心的复杂心情就消去了很多。 一切都不如重新获得年轻重要,一切都比不要逃离老死的命运重要。 就算说他自私,他都不会否认。 “啊,很快了,我很快就可以重回青春。”白威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狰狞,跟平时那副和蔼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贪欲蒙蔽了白威的心,就跟埃里克当时说的一样,白威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值得尊敬的白威了。 白威仅仅地捏着这瓶鲜血,其实内心很渴望现在就服下。 但是要是白威现在就服下这血,就会破坏掉古利德的计划。 现在“年老的白威”,这个身份是必要的。 可是当一切都结束了,白威会第一时间服下这血。 他已经忍不住想要体会一把再度青春的感觉。 “滴——”白威面前的通讯台发出了声音。 “报告!报告!不知名飞艇已经入侵了皇都上空!”通讯台的法阵传来声音。 “请求进攻飞艇的指示!” 那些皇都城墙上的帝国军人有点急了。 这飞艇都已经到这个地方,竟然指挥部的参谋那边还没有指示? 那些参谋到底有什么打算? “等,不要急,还差一点。”白威平静地在通讯台指示道。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等待飞艇进入指定范围。” 如今的白威,撒起谎来完全不带眨眼的。 --- “指挥部那一边怎么说?”在皇都城墙那边的军官,皱眉问着通讯台边上的士兵。 “白威参谋长说一切按照原计划,等待飞艇进入指定位置。”士兵无奈地说道。 “还等?还在等什么?”军官郁闷了,不由得抬头看向飞来的飞艇。 那飞艇上明显搭载着魔导炮,具体的威力还不知道,可是看那口径绝对不会弱到哪里去。 再等的话,这飞艇估计就要发起攻击了。 “丫的,上面到底在想什么!!!”军官愤怒地捶了一下墙。 “等一下…中尉,你看看那飞艇,是不是炮口伸出来了?”在通讯台的士兵,抬头看了一下越来越近的飞艇,颤抖着嗓子说道。 “…”中尉的表情有点凝重。 飞艇的中间那门魔导炮缓缓地搭起来,对准了皇都的地面。 “快!请求反击!!快点!!!!!!!!!”军官愤怒地咆哮道。 这一炮真要射下来,皇都外城要死多少人啊? “就算不能反击也给我申请到防御的指示!!!”军官青筋都暴起了。 这门大炮正在蓄力,周围的魔力在不断往炮口方向去。 魔力甚至已经凝实成肉眼可见的光球。 “请求反击!请求防御!飞艇即将炮击!请求指挥部下指示!!!”通讯台的那个士兵也很着急。 指挥部那群人到底在想什么?脑子是生锈了吗! 要是还管那不知道什么鬼计划,外城肯定要死伤无数。 --- 白威听着通讯台另一半的咆哮,内心毫无波动。 倒是看到饿这艘飞艇准备攻击后,白威嘴角弯起了弧度。 白威双手背在身后,这时候是要白威阻止城墙那一边的行动就好。 之后飞艇突入城墙内的话,就能够无法无天了。 明明白威的这一举动,会使得无数人就此丧命,但是他却无动于衷。 假如从前他还有一点罪恶感的话,现在白威已经彻底冷漠了。 越是到能够再次年轻的节骨眼,白威就越发疯狂。 心中仅存的那一点良知似乎都在泯灭,很难想象这本该是受所有人敬仰的一位老军人。 贪欲到底能够改变一个人多少,这真的是无从知晓。 白威走到了通讯台边上,这时候只需要他开口,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然而不是所有事情都在白威的预料之内的。、 例如白威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一颗子弹将通讯台给打爆掉。 “砰——”响亮的枪声从指挥室的门边上响起。 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通讯台。 “滋滋滋——”子弹精准地摧毁了通讯台上的法阵。 白威沉默了,他无法给城墙那边的人给出任何指示了。 “爱丽丝上尉,你在做什么呢?”白威扭头看向门边,那里站在握枪的爱丽丝。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持枪的姿势。 “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刚才的举动么?”白威眯缝着眼,打量着爱丽丝。 “大概可能是我手滑了一下吧。”爱丽丝如此说道。 “打扰了白威参谋长真是抱歉了。”爱丽丝的话听上去很诚恳,当然要是表情没那么冷就更加好了。 “这手滑的非常好。”白威怒极而笑。 “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人过来,那可真是奇怪啊。”白威对爱丽丝说道。 “你说对吗?爱丽丝上尉。” “估计全部都睡着了,或者抱在一起搞基了吧。”爱丽丝随意地回道。 外面的人全部已经被爱丽丝魅惑住了,所以没有人会过来指挥室。 “砰——”爱丽丝又对着通讯台开了一枪。 破坏还是彻底一点比较好,免得留下后患。 “抱歉,手不停使唤。”爱丽丝冷声道。 “我果然还是应该解决掉你。”白威扶额,无奈地说道。 当初以为爱丽丝对一切一无所知,所以白威放过了爱丽丝。 但是从爱丽丝现在的表现看来,爱丽丝并非是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心软了,竟然相信了埃里克的话。”白威阴沉地说。 埃里克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真是信不过。 即便是死前的话都不能够相信。 白威瞄了一眼身后的通讯台,上面不断响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已经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让我猜猜,你对内幕到底知道多少。”白威揉了一下眉头。 “不用猜了,除了你是叛徒之外,我一无所知。”爱丽丝回答道。 “爱丽丝上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白威敲了敲身后烂掉的通讯台,叹了一口气。 “对于演技那么精湛的你,我可信不过啊。” 白威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爱丽丝,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真的只能够证明爱丽丝暗地里的行动滴水不漏。 “演技的话,还是白威参谋长比较厉害。”爱丽丝嘲讽了一下白威。 演技?欺骗了整个帝国军方的白威才是真正的影帝。 就算皇都真的被毁了,都不会有人想到是白威的缘故。 在跟白威闲聊的时候,爱丽丝默不作声地给魔导枪填上了子弹。 然而白威一眼就发现了爱丽丝的动作。 “你跟埃里克上校一样,都喜欢做些小动作啊,爱丽丝上尉。”白威笑出了声音。 但是白威此时实际上是无比地愤怒。 爱丽丝让自己最后的一步毁了。 没有传达指令的话,城墙上的军官就有资格做出最佳的决策。 而最佳决策,不用想都知道是进攻那飞艇。 联邦耗了无数财力精力打造的飞艇,威力固然恐怖。 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击落。 付出惨烈的代价,这飞艇还是能够被击落的。 一旦飞艇被击落,联邦无法占领皇都,那么久意味着联邦失去了强行让帝国投降的资本。 “好了,你做的很不错,爱丽丝上尉。” “你成功阻碍了联邦行动的顺利进行。” “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白威面无表情地对爱丽丝说。 可是面对白威的威胁,爱丽丝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慌。 “…”爱丽丝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 爱丽丝果断到让白威都意外。 “可不能让你就这样跑了啊。”白威抬手。 一个法阵从墙上浮现,一头大蛇从法阵中钻出来。 “轰!!!”大蛇毁了墙体,挡在了爱丽丝逃跑的路线上。 接着又一条大蛇在白威身边出来,慢慢盘起来,用身躯保护着白威。 “…”爱丽丝停下来脚步,根本没有办法越过这么一条大蛇。 爱丽丝的战斗力并不算特别强,独自对上白威这种召唤师是有够呛的。 爱丽丝快速从腰间摸出新的子弹,给魔导枪填装上。 “砰——”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子弹命中了白威身边的那头大蛇。 子弹被大蛇的表皮无情地弹开。 可是当子弹击中大蛇的时候,白威下意识地皱眉,捂着自己的心脏。 子弹击中大蛇之后,白威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受到干扰,甚至有点微弱地法术反噬症状。 “有驱散法术效果的子弹么。”白威自言自语起来。 说起来,白威都忘了爱丽丝跟埃里克的配合,从来都是爱丽丝保护埃里克的背后。 而除了魅惑之外,爱丽丝最擅长地就是驱散法术的射击。 “没有明显的效果…”爱丽丝心不由得一沉。 看来她是没有任何对付白威的办法了。 “到此为止了,爱丽丝上尉。”白威神色淡然地说道。 爱丽丝的举动,在白威看来只是最后的挣扎。 可惜的是,这挣扎并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拖延那么一点时间罢了。 说不定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加痛苦。 “啊,貌似真的到此为止了。”爱丽丝轻声说道。 天花板出现了一个法阵,法阵里钻出一头大蛇。 大蛇从法阵召唤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爱丽丝甚至都能闻到这大蛇口中的腥味。 爱丽丝额头流下冷汗,低垂下眼皮。 她是没有办法躲开这大蛇的攻击了,果然跟白威说的一样,只能够到此为止了。 本身的话,爱丽丝这射击的效果就是用来打掩护用的,根本没有办法正面交锋使用。 可能爱丽丝能够延缓召唤大蛇的法阵生成的时间,但是并不能改变爱丽丝自己会被击中的事实。 毕竟爱丽丝的自己体术不怎么样,延缓了跟没有延缓都一个样子。 不过爱丽丝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不错了。 起码的话,做了能够让白威如此恼羞成怒的事情。 能够看到白威这副样子,爱丽丝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埃里克上校,任务完成。”爱丽丝呢喃着,放下了握枪的手。 但是爱丽丝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一声响指在这指挥室里回荡起。 响指声落下的一瞬间,无数的冰从墙后贯穿进来,然后将那大蛇刺了个透心凉。 “任务还没有完成啊,爱丽丝上尉。”埃里克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从那层层的冰中走了出来。 让人熟悉的响指声,让人熟悉的语气。 这些东西只会出现在某一个人身上。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埃里克。 惊讶的人当然不只有爱丽丝一个人,白威甚至比爱丽丝更加惊讶。 毕竟好几次确认过埃里克死亡的人,就是白威。 “埃里克?”白威看清说话的人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白威脸色有点难看,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埃里克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个甚至已经被埋进土里的家伙,竟然活着。 寒气伴随这冰扩散开来,大蛇本能地在畏缩。 埃里克慢慢地走着,而大蛇则是一点点后退。 “白威,我这个唯一的部下承蒙你的关照了。”埃里克甩了甩手,随意地说。 埃里克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看上去依旧自信。 “这道谢我可是诚意满满的,毕竟你没有对爱丽丝上尉动手。” “你为什么没有死?”白威发问。 白威根本没有在意埃里克说的话。 埃里克绝对没有可能活着,白威是看着埃里克死才对的。 等一下,白威真的是看着埃里克死的吗? “水雾?”白威在一瞬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埃里克在最后的一刻,突兀地升起了蒸汽。 白威只是看到了水雾中模糊的影像。 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答对了啊,白威,看来你的脑子还算正常。”埃里克笑着说道。 埃里克还以为白威如今满脑子都是不老的事情。 “当初我明明可以直接在水蒸气的掩护下离开。”埃里克顺手打了一个响指。 冰刺扑向了白威,将挡在他面前的大蛇瞬杀掉。 大蛇被贯穿的同时,血液也被冻住,连溅出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为什么我还要特意告诉你吗?我像是喜欢说废话提醒别人的家伙吗?” “你在引开我的注意力。”白威沉声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埃里克最后无谓的挣扎,各种废话的意义,白威都明白了。 但是明白的太迟了,一切都被埃里克算进去,然后白威入套了。 “在你注意力在周围环境的时候,我偷偷嗑药了,惊喜不?” “我嗑的药就是假死药。”埃里克冷冷地看着白威。 “假死药,哈哈哈,埃里克上校,不,埃里克啊。”白威听了埃里克的话之后,反而是笑了起来。 “只有黑市才能买到的假死药吧?那个自诩正直的你,竟然去黑市买假死药。” “我很正直啊,但是正直就不能去黑市了么?” “难道你不清楚,那种药对你的损害有多大吗?”白威眯着眼,打量着脸色苍白的埃里克。 “这个你不用担心,卖家已经告诉我了,我很清楚后果。”埃里克摊手,满脸的无所谓。 假死药不是什么好药,而是一种另类的毒药。 这药虽然只会让人假死一段时间,而不致死。 但是用了这药之后,就要做好折寿的准备。 “反正我是觉得自己挺长命的。”埃里克说道。 “我没你那么怕老死。” 埃里克其实除了死或者杀了白威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逃跑这一个选项轮不到埃里克享用。 要是埃里克选择逃跑是话,白威就会拿爱丽丝威胁自己。 最坏的可能就是埃里克跟爱丽丝都被白威陷害、杀死。 而且在白威的情报网下,埃里克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藏到哪里去。 下水道老鼠可没有想象那么好当,一不小心可能就要看栽跟头。 “爱丽丝上尉,还不过来,再站那个地方就要给蛇咬了。”埃里克朝爱丽丝招了招手。 “欢迎归队,埃里克上校。”爱丽丝连一丝踌躇都没有,很自觉地站在了埃里克的背后。 “这种话,应该是我这上级对你说的吧?”埃里克撇了撇嘴。 “爱丽丝上尉,好好当保镖吧。”埃里克严肃地说。 “已经在保护你了,上校。”爱丽丝表情平静地说道,随后便是对着墙上的召唤法阵射了一枪。 埃里克反手就是打响一个响指,将那头准备扑出来的大蛇给冻住了。 爱丽丝没有办法阻止白威的召唤,但是她的干扰,使得埃里克的反击轻松了不止一倍。 “白威,我现在除了有点虚之外,可是没有任何伤。”埃里克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觉得你能赢我吗?”埃里克微微扬起头,说道。 “上校,你现在看上去像个反派。” “不要打扰我装逼的时候好吗?上尉。”埃里克有点无奈。 然后下一息之间,埃里克拍掌,以他为中心爆发出寒潮。 几头刚从地理冒头的大蛇,在同一时刻被冻结,化作了冰雕。 因为爱丽丝的点射,这些大蛇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速度。 “爱丽丝上尉,射一下消防警报。” “我不想感冒。”嘴上这样说,但是爱丽丝还是乖乖地朝着正上方的消防警报器。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接着便是从天花板不断喷出水来。 指挥室里的三人被淋了个透。 “喜欢下雨吗,白威?” “我很喜欢。”埃里克在白威回答之前说道。 “假如是有你的雨天,我会很讨厌。”白威摇头,无奈地说道。 “上校,淋雨会感冒。”爱丽丝提醒了一句。 “不要拆台,爱丽丝上尉。”说完,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 「千冰飞鸟」 这是上一次被白威所打断的招式,没有使用出来的招式。 而如今埃里克要用这招解决白威。 天花板洒下来的水,化作无数的飞鸟。 冰相互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飞鸟掠过密林的声音。 明明没有鸟鸣声,耳边却恍惚回荡着鸟群的鸣叫声。 “保护我。”白威对自己身边的大蛇下令。 大蛇接着便将白威裹得严严实实。 “白威,你输了。”埃里克凝声说道。 “你现在,已经被将死了。”冰鸟扑袭向白威,冰晶在光照下濯濯生辉。 这些冰鸟要比看上去远远要坚硬。 每一只鸟都轻易地贯穿了这条保护白威的大蛇。 随着洒下的水中那冰屑的飞溅,那条凶猛的大蛇轰然倒下。 大蛇倒下的身躯,溅起一地的水。 而白威整个人血淋淋,无力地跪在地上,喘着气。 随着白威魔力的衰弱,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大蛇一条接一条地消失。 “看吧,我说的没错,你被将死了。” “白威,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埃里克俯视着白威。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白威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来你上一次还没有用全力啊,埃里克。” “别捧我了,白威。”埃里克没有承认白威的说法。 上一次雨天,埃里克是使出了全力。 “是吗,上次已经是全力了么。”白威艰难地抬起头,瞟了一眼埃里克身后的爱丽丝,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爱丽丝的话,埃里克看来会强上不少。 爱丽丝不仅不会拖埃里克的后腿,还在给埃里克提供足够的输出空间。 不过这种合作很多人之间都有。 但是绝对不会有埃里克跟爱丽丝两人那么默契就是了。 “老了啊,我真的是老了。”白威幽幽地说道。 “不要老拿自己老了当借口,白威。”埃里克皱眉。 “是啊,不应该拿老了当借口。”白威话锋一转,让埃里克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是白威并没有什么进攻的意思,只是吃力地站了起来。 “埃里克,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从你身上学到东西。” “例如转移别人的注意力。”白威笑着说。 “…”埃里克话都没有说,马上就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的水凝结成了冰牢,想要将白威死死地锁在其中。 散发着寒气的冰牢,仅仅在数秒之间便成型,困住了站起来没多久的白威。 可是在冰牢中的白威,并没有因为这低温而发冷。 白威背着手,站在了冰牢之中,平静地看着埃里克跟爱丽丝。 “上校,他的嘴角。”爱丽丝提醒了一下埃里克。 这时候埃里克才发现白威的嘴角挂着血。 那可不是白威这位老人家自己吐出来的血。 埃里克瞥到了地上的药瓶,心猛地一沉。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白威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之前那么虚弱。 而且似乎更加中气十足。 那种苍老的感觉正在褪去。 当然,变化的不仅仅是声音那么简单。 白威的皱纹也在消失,胡子跟头发也乌黑了起来。 那佝偻的身体愈发挺拔。 白威正在变得年轻。 “喂,我可没有想过,这种故事里才有的情景会发生在自己面前啊。”埃里克阴沉着脸,看着年轻起来的白威。 白威如今可不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反而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正值巅峰期的男人。 本来显得宽大的军服,现在被白威穿着刚刚好。 “我也没有想过。”爱丽丝有点严肃地说道。 “本来还想着之后才喝下这血的啊。”白威感慨着。 “啧。”埃里克有点不爽。 明显白威是在跟自己闲聊的时候喝下药。 因为被白威的话给引开注意了,反而没有发现白威喝药的小动作。 埃里克总算明白白威说从自己身上学到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ping——”坚固的冰牢被白威轻易地击碎。 那看上去平实无华的一拳,却让埃里克感到了恐怖。 白威年轻了之后,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战士啊,怎么着老拳威力那么猛。 本来年迈的白威,年轻了之后,给人有种管家的管家的感觉。 可是怎么都不会联想到战士这么一类人,从气质上就不像。 为什么没有人说过白威以前体术那么强啊? 在埃里克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白威就已经踏出了碎掉的冰牢,朝着埃里克走来。 “来久违地使用年轻的身体战斗吧。”白威的眼神看上去很危险。 白威现在绝对是想着杀掉埃里克个跟爱丽丝。 “砰——”爱丽丝朝着白威开出了一枪。 但是当看到爱丽丝抬去手射击时,白威就预判到了子弹的轨迹。 微微侧身,子弹仅是能够划破白威的皮罢了,根本没有能够造成更大的伤害。 年轻的身体,感知更加敏锐、身手更加灵活。 这让白威心里狂喜,这才是他追求的。 品尝到这重回年轻的滋味后,白威压抑不住自己,发出了大笑。 “白威参谋长,现在可是在战斗。”爱丽丝说罢,又连续开出了好几枪。 “叮——叮——”子弹被一条白蛇挡住。 白蛇缠在了白威的手臂上,朝着爱丽丝吐信。 这一次白威召唤出来的蛇,没有之前的那么巨大。 但是埃里克绝对不会认为这些蛇的威胁比那些大蛇低。 要知道,刚才子弹射到这蛇身上,迸发出了火花。 接着白威作为召唤师象征的大蛇,也悠然地从地上的法阵出现,盘在了白威身边。 这条大蛇的气息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更加具有压迫力。 “别吓唬我啊,白威。”埃里克呼了一口气,镇静了下来。 就算白威回到了年轻又如何。 埃里克可不认为自己就比年轻的白威要弱。 更何况现在可以到处都是水,埃里克根本不虚白威。 “你只是变年轻了,可没有变得强到我打不赢的地步啊。”淋着水的埃里克,眯缝着眼看向白威。 “你说的没有错,如今的我只是身体好了点而已。”白威没有否认埃里克的说法。 魔力也好,技巧也好,其他的种种,白威都没有变强。 只是身体变好罢了。 可是这对于白威来说就足够了,足以让白威发挥出超越之前的战斗力。 但是即便是这样,白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绝对战胜埃里克跟爱丽丝的组合。 “埃里克,‘下雨’的时候,你确实够强。”白威呢喃着。 一条白蛇不知不觉间缠上了消防警报器,堵死了喷水的口。 白威伸出了食指,在埃里克面前摇了一下。 “但是,要是不‘下雨’了,你能够打败现在的我吗?” “让我拭目以待。”白威展开了双手,整个指挥室的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法阵。 这些法阵全部都是召唤法阵。 “「九头大蛇」白威,那只是我以前三十多岁的时候的称号。” “难道这三十多年来,我会毫无长进吗?” “轰!!!!!!!!”无数的蛇涌出,在顷刻间便摧毁了整个指挥室。 冰墙立起,挡下了这些蛇的猛击。 但是整个房间都已经垮掉了,埃里克直接就飞到了走廊的地上。 爱丽丝则是半蹲在地上,华丽地滑出来的。 “为什么你能够那么优雅地躲开啊。”埃里克无语了。 “上校,现在不要耍嘴皮子了。”爱丽丝凝视着面前的白威,沉声道。 指挥室被砸烂之后,指挥部内部滚滚烟尘。 不过并没有人赶过来,因为爱丽丝事先就让各位士兵睡了个好觉。 九条大蛇在白威附近吐信,周围还有十几条手臂粗的白蛇。 这一幕怕是要将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吓晕过去。 “一二三四…九,不对,是十。”埃里克还有闲心去数白威召唤出来的大蛇数量。 九条耀武扬威的,还有一条保护白威的。 算起来也确实是十条大蛇。 不过问题在于周围那些并不比大蛇弱多少的白蛇,数量有点太多了。 “现在你是想要被叫做「十头大蛇」吗?”埃里克摊手说道。 但是回复埃里克的是白威的攻击。 跟以往的进攻方式都不一样,白威没有单纯地在指挥大蛇进攻埃里克。 而是亲自带着身边的蛇,突进向埃里克。 白威跟身边的蛇群,浩浩荡荡如军势。 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顺带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从埃里克之前站着的地方,扩散出冰花,飞射向白威。 尽管这看上去一触即散的冰花,没有能够伤害到白威。 可是成功干扰了白威的视线,还有蛇群的感知。 蛇群的敏锐感知,全靠热感,在剧变的温度下,这种热感就会失灵。 召唤者的白威,又被蒙蔽了视野,导致了蛇群无法精确命中埃里克。 “上尉!”埃里克喊了一声。 “了解,上校。”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朝白威扔出了炸弹。 为了对付白威,爱丽丝连炸弹这种不准配置的武器都带上了。 跟埃里克的药一样,黑市买来的。 “轰!!!!”爱丽丝扔出炸弹都就立马捂住了耳朵,免得听到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上校,没有效果。”爱丽丝说道。 “我没有让你扔炸弹啊!”埃里克只是想要爱丽丝想想办法,可没有预料到她会扔出炸弹。 “没关系,水管炸到了。”爱丽丝做了一个手势。 炸弹虽然没有对白威跟蛇群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水管炸了之后,周围都喷出了水。 水很快就蔓延到了白威的脚下。 “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战斗环境吗?”白威看了一下四周,似乎也没有办法将所有水管都堵死。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四周都会一直喷水。 “喀拉——”就在白威想着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却发现脚下的水迹已经凝结成冰,使得他迈不开步伐。 白威用力地挣脱掉,一个箭步冲到埃里克面前。 「冰霜巨龙」 一条冰龙兀地出现在埃里克身边,挡住了白威身边几条大蛇的血盆大口。 强大的咬合力,让冰龙的表面都开始龟裂,可好歹也算是挡住。 可惜的是,蛇群是拦下来,白威却没有拦住。 白威朝着埃里克的头部挥拳。 埃里克头往后一仰,避免了被打个脑震荡的结局。 感觉到脸上的拳风,埃里克直冒冷汗。 白威的身体力量凌驾在自己之上。 “埃里克,你的体术不及格。”白威冷冷地说道,膝盖击中了埃里克的小腹。 埃里克没有任何意外地被击飞出去。 落在地上的埃里克干呕了一下,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也觉得我的体术不及格。”埃里克甩了一下,好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那么就这样死吧。”白威伸出手,一条白蛇袭向才调整好状态的埃里克。 白威不打算等埃里克恢复过来再打。 现在可不是什么需要堂堂正正战斗的竞技场。 “抱歉,埃里克上校要是再进坟墓的话,有点太惨了。”爱丽丝瞄准着半空中的白蛇,如此说道。 子弹路在白蛇的头部,让白蛇狠狠地砸在一边的地上。 “…”白威皱眉看着爱丽丝。 其实白威并不想理会爱丽丝这个没有威胁的角色。 可是爱丽丝三番四次干扰了白威的行动,使得白威有点恼怒。 算上之前通讯台也是爱丽丝打爆了,白威觉得自己有必要转移一下攻击目标。 “你成功让我愤怒了,爱丽丝上尉。” 可是就在白威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埃里克就缓过了一口气来。 “要是我能够活下来的话,一定要好好考虑军衔的问题,上校太尼玛高了。”埃里克认真地说道。 “上校,你因为死的缘故,已经被连升两级。”爱丽丝好心地提醒,接着又朝着白威开了一枪。 “那真是过分啊,我竟然已经是中将了?”埃里克惊呆了。 “是的,「万年上校」。” 明明后面是生是死都不清楚,但是两人却是还有心情闲聊。 这看上去就像是不把白威放在眼里一般。 “看来你们在小看我。”白威面寒如霜。 “ping——”几条大蛇将埃里克的冰龙咬得粉碎。 不过这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因为冰龙在碎掉的下一刻又重新塑形。 只要埃里克的魔力还够,冰龙就不存在破碎的情况。 重新复活的冰龙跟白威身边的大蛇纠缠在一起。 就在这一个瞬间,盘在白威身边的大蛇,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 “就是你了!上吧,,爱丽丝上尉。”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在爱丽丝脚下冻出一条道。 这冰路一直通向白威的身边。 爱丽丝半蹲着,顺着冰路在眨眼的功夫间就滑到白威身边。 “嘶!!!!”保护白威的大蛇扭头就想要死爱丽丝。 可是埃里克的冰龙爪子硬生生扣着蛇头不放。 但是外面的几条大蛇已经扑来。 “上校,要是我死了,记得照顾好我家里的花。”爱丽丝大声说道。 “死不了的。”埃里克吃力地立起更多的冰墙,替爱丽丝拦下那些大蛇。 “哼。” 没有大蛇的帮助,白威便亲自对付爱丽丝。 在白威看来,他不可能战胜不了爱丽丝。 可是结果却出乎白威的预料。 白威跟爱丽丝对上了好几招,都没有分出胜负。 爱丽丝的灵巧超出了白威想象。 白威一套拳击出,却被爱丽丝躲开。 爱丽丝明白现在白威的拳力有多恐怖,压根就没有打算硬碰硬。 “年轻是好事,参谋长。”爱丽丝撩开白威的手臂,如是说。 “但是,你重回年轻,不代表我们老去了。” “体术不及格的是上校,不是我,白威参谋长。”爱丽丝对白威说道。 一下刻,白威脚下的水结冰,让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是那么一下失误,白威被爱丽丝成功贴身,用手中的魔导枪抵着白威下巴。 侧身的爱丽丝冷漠地看着白威。 “爱丽丝上尉,没想到,我输了。”白威平静地说道。 “是的,白威参谋长。”爱丽丝低垂着眼皮,食指随时可以扳动扳机。 “但是,你以为杀了我之后,你们会怎么样?”白威微笑着。 杀了参谋长,埃里克跟爱丽丝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要给他分神了。”边上的埃里克沉声道,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冰冻住了白威抬起来的左手。 就算是被枪抵着下巴的现在,白威都能够冷静地思考反击的方法。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长生吗!没有想过不死吗!”白威喝道。 “你们还年轻,但是等到你们衰老的时候,一定会跟我一样恐惧!” “我就知道如何能够对抗这一份老去的命运。”白威皱眉,严肃地说道。 白威并不想要死。 “我觉得生老病死挺好了。”爱丽丝冷冷地说道,扳动了魔导枪的扳机。 “砰!”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夺了解这个帝国最后的叛徒。 血溅出之后,立刻便被水冲刷掉。 白威的身体倒下,靠在了大蛇的边上。 爱丽丝最后还是给了白威一个全尸,没有爆头。 要是子弹威力再大一点的话,白威的死相根本不会那么好看。 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大蛇,消散在原地,化作星点。 从哪里被召唤而来,就被送回何处。 召唤师召唤出来的魔物,从来都不是凭空诞生的,召唤出来的都是实际存在的魔物。 爱丽丝将自己被水打湿的刘海撩高,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咳咳…”埃里克终于忍不住咳出了血。 假死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从假死状态恢复过来之后,埃里克身体就不太好。 “结束了。”埃里克无力地靠在墙上,坐了下来。 水一直在淋着,模糊了埃里克的双眼。 埃里克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状态太差导致视野模糊,还是被水模糊的了。 爱丽丝半跪着扶起了埃里克。 埃里克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之前的从容果然还是装的。 “埃里克上校,装得太过了。”爱丽丝轻声地说道。 爱丽丝当然知道在白威面前埃里克那么硬气都是装的。 恐怕埃里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倒下。 否则最后的攻击也不是又爱丽丝来完成。 “有效果就可以。”埃里克虚弱地说。 “满嘴谎话的上校。”爱丽丝有点无奈。 “我们杀了白威,之后该怎么解释好呢。”埃里克沉吟了起来。 将参谋长干掉可是大事,埃里克也有点烦恼。 “没关系,我们跟白威参谋长的对话,都被我录音了。”爱丽丝随意地说道。 爱丽丝从兜里摸出一个水晶。 “真是舍得啊,这水晶不是黑市才能买的吗?” “跟上校你学的。” 既然埃里克都能够去黑市买东西,为什么爱丽丝就不能去黑市购物。 黑市的古怪东西还是相当多的,就是老贵。 爱丽丝并不想再去黑市买东西了。 “你真是一直都很勤快啊。” “上校,你一直都懒。” “结束了,总之就是结束了。”埃里克躺在地上。 间谍的作用其实一直很简单,获取情报、传递错误的信息。 但是为了达成这两件简单的事,防范这两件简单的事。 古往今来的人付出了多少代价? “哈哈哈哈,干得好,爱丽丝上尉。”埃里克艰难地大笑起来。 不过埃里克的眼皮在不争气地垂着,困意涌向埃里克。 “爱丽丝上尉啊,我对你撒谎了。” “我知道。” “你生气了吗?”埃里克问道。 “上校,鉴于你撒的谎太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那个。”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是在说,我骗你说我死了,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爱丽丝回道。 “收到我的话,消气了吗?”埃里克又问道。 “完全没有,现在还在火冒三丈。”爱丽丝摇头说道。 “那真是让人头痛啊。”埃里克扶额。 “那封信也是撒谎吗?”爱丽丝问道。 “不,那是真话。”埃里克闭上眼睛,笑着说。 在埃里克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没有看到爱丽丝流下的两行泪水。 泪水夹杂着爱丽丝脸上的污水,从脸上滑落。 “感觉你吸了一下鼻子,上尉你是在哭吗?”闭嘴眼的埃里克随意地问道。 “没有,你错觉。”爱丽丝否认道。 “我觉得也是。”埃里克的声音越来越轻。 “你可没有那么情绪化。”埃里克说完之后,就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了。 他已经到极限了,这段时间真得太累的,无论身心都是。 “欢迎回来,埃里克上校。”爱丽丝抱住了昏迷过去的埃里克。 “欢迎回来…欢迎回来…”渐渐地,爱丽丝失声痛哭起来。 埃里克上校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爱丽丝确实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但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情感。 ——“算你合格了,爱丽丝上士。” ——“爱丽丝上士,你首先要学会忍耐,例如不准吃掉我冰箱里的冰棍。” ——“爱丽丝下尉,恭喜你军衔提升了,请你吃饭吧。” ——“爱丽丝上尉,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啊,不要让我明天吃不到冰激凌。” “欢迎回来。”爱丽丝将脸埋在埃里克胸口,哽咽道。 --- “指挥部还没有指示吗!!!!!!”城墙边上的军官愤怒地吼道。 “长官,与指挥部的通讯断开了!”坐在通讯台前的士兵报告道。 “断了更好!”军官喝了一声。 要是出现了上级无法下达指令的情况,那么当时的最高负责人可以做出认为最好的决策。 “给老子将那飞艇轰下来!!!!!!拉起防御,不要让那东西飞到皇都上空!” “明白!”士兵立马说道。 这个士兵也十分不爽指挥部莫名其妙的指示。 从城墙上升起了高高的屏障,一直连到高空,挡住了飞艇的前进。 不过联邦费了那么大功夫造出来的兵器,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拦下。 随着表面的法阵闪烁,飞艇无视了这个屏障,继续前进着。 “轰!!!!!!!!”可是屏障成功地挡住飞艇之前蓄力的一炮。 但是以此为代价,整个屏障都碎掉了。 飞艇上面的魔导炮一门一门地推出,瞄准了城墙上负隅顽抗的帝国士兵。 “打回去!让人打了,还不打回去吗!!!”军官怒吼。 城墙上的士兵们发起了反攻的号角,甚至不少士兵直接乘上飞行魔物升空冲向飞艇。 在皇都的上空,不断发出轰鸣声,火光四射。 当敌人的火力抵达到国家最重要的地方,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国家将会面临最严峻的挑战。 这个时候,所有皇都的居民都明白到了一点,那就是战斗已经蔓延到了皇都。 死亡也到来了。 五年前,那时候埃里克已经是上校了。 不过埃里克上校五年前并没有手下。 埃里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着报纸,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自从当了上校以来,埃里克接到的任务反而少了。 不仅如此,埃里克的工作不知不觉偏向了文职。 埃里克拿起桌子上的冰饮料,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对于这样的生活,埃里克也不算是不满意。 尽管确实自己无法大展拳脚,可是文职也是对人民有用的工作不是么? 总有人要做文职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天天打打杀杀。 “哈~”埃里克发出了享受的声音。 埃里克的小队只有一个成员,那就是埃里克自己。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进来。”埃里克随意地说道。 “埃里克上校,申请加入你小队的人已经到了,请去面试吧。”一个军人报告道。 “?”埃里克懵了,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我没有招人啊。”埃里克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个报告的军人。 “这是上级安排的,因为不能让埃里克上校的小队一直没有人。” “…”埃里克捂着脸,竟然是上级直接安排的招募。 然而埃里克其实对现状挺满足的。 加入新人什么的,不如就算了吧? “不如算了吧,我看我这边也不缺萌新。”埃里克打了个哈哈。 “抱歉,埃里克上校,您直接跟上级说吧。”讲完,这个军人就赶紧跑了。 “等一下啊…”埃里克叫都叫不住那个家伙。 --- 一小时之后,埃里克就面无表情地坐在面试间。 埃里克趴在桌子上,等着过来面试的士兵。 对于面试,埃里克是毫无干劲的。 “嗯,讲讲你想加入我小队的理由吧。”埃里克有气无力地对面前的士兵说道。 “好的!我是…”那个士兵严肃地说道。 可惜的是这个士兵第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埃里克打断了。 “好了,下一个。”埃里克挥了挥手。 “诶?”本来有大堆话要说的士兵愣住了。 “我说,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你看看,后面那么多人看着你,想你走呢。”埃里克不耐烦地说道。 “…”士兵沮丧地离开了。 接下来,埃里克就不断地拒绝士兵的入队请求。 面试官是自己,结果还不是随自己来。 ——“我一直很仰慕埃里克上校。” ——“我知道了,下一个。” ——“请给我在你手下工作的机会,上校。” ——“下一个。” 男的?不要。 看上去没什么用的?不要。 女的?还是不要。 比自己还要骚气的?那更加不能要。 埃里克甩出了一万个理由拒绝士兵们的入队请求。 面了差不多二十个人,全部都被埃里克给拒绝了。 埃里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牛逼了,竟然可以这么淡定地拒绝那么多人。 不知道事后自己会不会被上级批评。 可是带新人,比被上级批评还要麻烦。 就在埃里克浮想联翩的时候,又一个面试的士兵进来了。 “报告,我是爱丽丝上士,申请入队。”爱丽丝坐在了埃里克对面,认真地说道。 “好的,下一个。”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埃里克就赶人走了。 “没有下一个了,我就是最后一个。”爱丽丝淡定地说道。 “那正好,面试结束了,这位小姐。”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 面试就这样水过去了,简直不要太舒服。 “明白了,那我这样是成功加入小队了对吧?”爱丽丝说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面试结束,你没有过。”埃里克连忙说道。 “我明天就跟上级反映您的消极态度。”爱丽丝语出惊人。 “…”埃里克沉默了,手不断地翘着桌子。 这威胁有点恐怖啊。 “这位…”埃里克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面前的人叫什么。 这也不怪埃里克,他压根之前就没有记过任何人的名字,都是直接跳过去的。 “上校,我是爱丽丝上士。”爱丽丝说道。 “请过上一天再忘掉半分钟前跟你报过姓名的人。”爱丽丝语重心长地说。 “抱歉。”埃里克下意识地道歉。 过了半晌,埃里克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向这个上士道歉? 自己才是面试官啊,对面是请求入队的好不好。 “我接受您的道歉了。”爱丽丝颔首。 “…”埃里克一时间不知道该对爱丽丝说些什么。 现在埃里克很头痛,面前这个女兵有点狠啊,自己不接收她的话就去打小报告。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加入我的小队。”埃里克眉头一挑,对爱丽丝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我可以学到东西。”爱丽丝的回答很套路,埃里克很不喜欢。 “不要用这样的答案回答我。”埃里克皱眉。 “这样的话,就算你打报告我也不打算收。” “因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教别人什么。”埃里克摆了一下手。 “这是真话。”爱丽丝吐出这么一句话。 “上校经常说‘军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这样还不够吗?” “我觉得说这话的人,可以教我很多。”爱丽丝的双眼里面没有任何波澜。 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 “就算你这样拍马屁也没有意义。”埃里克却是打了一个哈欠。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坐在远处。 “走吧,你不合格。”埃里克说道。 “我的眼神不合格吗?”爱丽丝如是说。 “…”埃里克愣了很久。 其实埃里克收人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说话时候的眼神。 埃里克想要看到说实话的人,眼神能够告诉埃里克一切。 这时候埃里克才注意到爱丽丝的眼神。 平静、而又坚定,像是结冰的湖面一般。 真是奇怪的比喻,但是爱丽丝的眼神确实是如此。 “观察地挺细致的。”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竟然被发现自己是看眼神挑人。 “算你及格了,爱丽丝上士。” --- “你知道吗,那个埃里克上校,竟然收人入队了。” “啊?「万年上校」收人了?” “面试就一个叫爱丽丝的上士通过了。” 从此,帝国的军部,多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小队。 古利德走在飞艇之中,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飞艇的震摇。 飞艇外面的防护法阵被轰得开始有点破裂的痕迹。 帝国对飞艇进行了疯狂的打击。 “白威出事了么。”古利德皱了一下眉头。 要是白威没有事的话,现在的话,飞艇根本不会受到反击。 按照剧本来的话,应该是飞艇击毁了皇都大面积的城区之后,皇都才反抗。 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让敌人主要的指挥叛变,然后下达错误的指令。 “无所谓了。”古利德呢喃着。 尽管现在除了这么个意外,但是也无妨,顶多是古利德硬生生带动飞艇进到皇都。 这艘飞艇,实质上更加像是古利德的增幅器。 这飞艇是兵器,是古利德的兵器。 普莱德当初对布雷说的话,真正的意思其实这个才对。 “马瑞克,联系白威,确定一下白威的情况。”古利德对着领口的通讯法阵说道。 “了解,副总统大人。”马瑞克应了一声。 当古利德还想着安排马瑞克做什么的时候,古利德停下了脚步。 “马瑞克,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我有事要忙。”古利德淡淡地说着,掐掉了通讯法阵。 不知不觉之间,古利德就步行到了飞艇引擎的位置。 这个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不清的联邦士兵。 “嗤——”从旁边的管口喷出蒸汽,吹动了古利德的刘海。 “原来是你啊,布雷。”古利德看向了背着大剑的男人。 “叮——”布雷砍了一下身边的机械,溅起火花。 “小尼克说的危险人物原来是你啊。”布雷有点感慨。 要是古利德的话,确实能够被小尼克评价为危险。 “我的预估没有错,我还是会跟你见面。”古利德说。 “其实我想问,不如你让这艘飞艇掉头吧。” “这样大家都不用打起来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过从他认真的语气听来,似乎布雷还真有协商的这个打算。 可惜的是,古利德并不打算跟布雷协商什么的。 “布雷,要是我说让你离开这里,我继续打皇都,你会答应吗?”古利德平静地说道。 “…”布雷沉默了。 “这种答案早就知晓的问题,就不要问出来了,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两人见面,没有热血、没有憎恨,就是如此地平淡。 “我猜你对帝国跟联邦的战争兴趣并不大。” “那么你会对这飞艇动心思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古利德伸出食指,放在了自己眉间。 “皇都有不少你在乎的东西,对吧。” “果然,说到底你跟我还是类似的人。”古利德感慨。 “为了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 “我们只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有一句话,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古利德。”布雷突然开口。 “你话真的很多啊。”布雷如是说。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古利德捂着脸,大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啊,我话貌似有点多。” 跟布雷比起来,古利德确实话很多。 布雷很少跟别人说什么道理,谈什么人生。 “锵——”布雷将身后的大剑抽出。 漆黑的剑刃落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古利德能够感觉到大剑落地的一瞬间,周围有点震动。 “反正我们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 “我不可能看着你将我这艘飞艇劈成两半,你也不可能看着我毁了皇都。”古利德不知何时双手里多出了匕首。 下一刻,古利德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布雷跟前。 布雷甚至只能够看到一连串的残影,无法准确地捕捉古利德的动作。 可是这并不影响布雷挡住古利德的攻击。 面对无法跟上速度的敌人,布雷依旧可以通过预判来防御。 “叮——”左手将腰间的长剑抽出,顺势就挡住了匕首的刺击。 布雷脚下的甲板猛地下陷,发出难听的声音。 这是因为从匕首上传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布雷将力量卸去之后,全部被甲板所承受。 可是古利德的攻击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哈哈哈哈!!!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表情在一瞬间狰狞起来。 那冷静的表情顷刻崩溃。 不过好在布雷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古利德这副模样了,没有被吓到。 古利德总是疯疯癫癫的,冷静的表面下,是无可压抑的疯狂。 两把匕首掠起红色的电光,疯狂地挥舞着。 电流落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将那个地方击穿。 但是如果如果攻击速度快而已的话,布雷并不嫌烦。 可是除了这狂暴的攻速之外,古利德的位置变化也是让布雷头痛的。 「闪烁」、「闪烁」、「闪烁」… 每一次眨眼后,古利德身影都可能从眼前消失,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嗤啦——”终于布雷的防御被突破了,匕首划破了布雷的脸。 然而布雷等的就是这一刻,敌人得手的一刻也是松懈的一刻。 为了攻击到布雷,古利德自身也露出了破绽。 再小的破绽,在布雷眼中都是可以突破的地方。 「古流剑派」「反刃」 布雷的长剑反握,将古利德手中的匕首直接弹飞出手。 从那武器碰撞的点,强烈的余波扩散来开。 余波夹杂着赤红的电光,撕毁着飞艇的内部。 飞艇的顶部直接就被打穿一个巨大的口子,狂风从裂缝中贯入。 “…”古利德勾了勾手,插在墙上的匕首飞回了他手中。 「古流剑派」「鬼牙」 内气翻滚在布雷的长剑之上,附近浮现出咆哮的恶鬼轮廓。 古利德不闪不避,用匕首接下布雷的这一击。 可是古利德似乎高估了自己手中的匕首的强度。 “喀拉——”在跟「绝响」接触的那一刹那,匕首的刀刃上出现了裂缝。 匕首的刀身顺着裂缝龟裂,最后碎成一地的碎片。 “吼!!!!!!!”恶鬼的咆哮声回荡在耳边,似乎要将古利德整个人都吞进去。 古利德用失去了武器的左手抓住了「绝响」。 生命力被转化为海量的魔力,汇聚在手心。 「绝响」剑身上的内气被古利德的魔力强行驱散掉。 失去了内气振幅的这一击,硬是被古利德空手接住了。 “…”布雷冷冷地看着古利德。 自己的剑被抓住,并没有让布雷有任何慌张。 布雷的剑绝对不是那么好抓的。 重心变化,布雷将更大的力量施加在长剑上。 剑刃在半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可是布雷想象中的鲜血却没有溅出来。 古利德左手被布雷一剑砍断,落在地上,却是发出金属重物才有的闷响。 “义手?”布雷瞳孔一缩。 难怪在那么刹那之间,布雷觉得手感有点古怪,并不现实剑刃斩中血肉的感觉。 “忘了吗,这左手是你亲自砍下来的。”古利德将空空如也的左手手腕伸向布雷。 “想起来了。”布雷眯起了右眼。 当初在狐族部落的时候,是布雷亲手将古利德的左手给切下来的。 “看来你的记性并不好。”古利德嘲讽了一下布雷。 “就当是这样吧。”布雷摆好了架势。 “但是我不觉得你不能修复自己的左手。” 古利德可是连死了一个小时的人都能复活的家伙。 一只断手,布雷并不绝对对古利德来说有难度。 “当然可是,但是我并不想治好这左手。”古利德朝布雷说道。 “我要记住这伤痕,告诫自己不要轻视任何家伙。” “尤其是持戒人。”古利德说罢,将地上的义手捡起来,重新接好。 “不过看来一般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跟你的剑交锋。”古利德将另一把匕首也仍在地上。 布雷的长剑并不锋利,但是却坚硬无比。 要是说锋利的话,那把漆黑的大剑倒是足够锋利,大概一剑就可以劈开飞艇的甲板。 “那么就用非常规的武器跟你打吧。”古利德的右手中出现了一把血红色的匕首。 匕首有种半透明的质感,看上去邪异无比。 布雷没有打算等对面一波操作完了才动手。 一个箭步,大剑在地上拖出无数的火花,朝着古利德袭来。 古利德挪动脚步,躲开了大剑的上挑。 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长剑的攻击。 「断水流」「断溪」 “叮——”这血红色的匕首跟布雷的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血红色的匕首被轻易地一分为二。 尽管布雷的长剑并不锋利,但是依旧能够斩断应斩断之物。 但是匕首被击碎的古利德,看上去相当平静。 疯狂又一次被收敛了起来。 如今的古利德沉稳地让人不寒而粟。 古利德手中断开的匕首,在之后有诡异“长”出一截。 “惊喜吗?”古利德说着。 「毁杀」 匕首掠起暗红色的轨迹,绕开布雷的所有防线。 血红色的匕首在布雷的胸口划出一道很深的伤痕,攻击卷起的乱流在周围的墙上划出一道道痕。 布雷被击退了好几步,整个人有点踉跄。 “!?”布雷用长剑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失去平衡。 但是虽然布雷被击退了,但是古利德更加惨。 古利德的整只右臂都被砍下来了,掉在了地上。 当右臂被斩下来之后,那血红的匕首却消失仿佛不见了。 “这匕首是血?”布雷有点惊讶于血红匕首的本质。 布雷注意到了,那匕首并不是消失,而是化作了一滩血水。 “…”古利德有点意外布雷的敏锐。 古利德手中的匕首是由自己的血混杂着魔力凝成的。 坚固,并且能够再生,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流动。 这样的匕首对上布雷的「绝响」跟「比尔斯」瞬间被击毁也无碍。 “哼。”古利德冷哼了一声,从右臂的断口处开始重塑新的右臂。 古利德再生方式跟魔物的「高速恢复」不一样,更像是重现肢体。 连中间过度的生长过程都没有,右臂在顷刻间恢复如初。 古利德咬破了手指,血滴从之间流出,然后化作一把新的匕首。 这样的匕首,无论多少把,古利德都能够造出来。 “总觉得,你有点不像人了。”布雷呢喃着。 “不像人吗?这样也不错。”古利德没有任何生气,反而在笑。 “要是这样就能够摆脱那些鬼东西,真是赚大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进攻。 布雷跟古利德的战斗愈来愈激烈,威力也不像一开始那样那么收敛。 “轰!!!轰!!!!!”从飞艇的引擎出不断传来轰鸣的声音。 一道又一道斩击透壁而出,几乎将飞艇的后半部给毁掉。 但是因为古利德,飞艇还在顽强地运行着,甚至能够对皇都进攻炮击。 --- 飞艇的后半部分,甲板基本都掀掉,墙体什么的都被斩得一干二净。 此时,布雷跟古利德战斗的地方,剩下的更多是支架,当然还有仅存的一些板块。 在高空中,风异常的大。 没有了挡板之后,狂风肆意地贯入飞艇,只要稍微失去平衡,都有可能被风吹走,然后从飞艇上掉下去。 就算是现在因为飞艇在攻击,航速慢了下来,朝飞艇迎来的气流仍然强烈。 “飞艇已经被你斩烂了。”古利德站在支架上,看向布雷。 布雷也站在仅存的支架上,感受着股狂风。 “这艘飞艇还能动啊。”布雷感慨了起来。 正常来说,引擎这一块都爆掉了,飞艇怎么都应该坠落了。 “因为我在。”古利德开口说道。 古利德并不介意告诉布雷这些,因为对于最后的结果来说,不会有区别。 “…”布雷沉默了,皱紧了眉头。 “只要我不死的话,整艘飞艇就能够继续攻击。”古利德说。 “你想阻止皇都被毁对吧?那就试着杀了我吧。” “你不用全力的话,可杀不死我。”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霎时间,周围的景色变化。 这破烂的飞艇被一个壮丽的战场幻象覆盖。 无数的兵器插在黄沙之中,兵器的主人都永远地被埋在黄沙之中。 但是这个心像世界的投影只是持续了片刻,四周的景物就恢复了正常。 “…”古利德低垂着眼皮,他当然看到了刚才的心像。 要是布雷使用了心像世界,那就证明布雷是真的要使用全力了。 “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让我看看我的极限又在哪里。”古利德睁开双眼后,自言自语起来。 “嗤啦——”在片刻的交手之后,古利德被拦腰斩断。 “叮——”沉重的大剑,落在支架上此刻却显得很轻盈。 在布雷手中,那把永远沉重的大剑,用起来依旧灵动。 只剩下上半身的古利德倒飞出去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但是古利德抓着了一边的栏杆,没有让自己就这样从飞艇坠落下去。 身体在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就恢复,连衣服都一同修复。 “衣服都可以修复时什么鬼。”布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什么时候恢复力都能够修补衣服了,布雷真想学一下。 但是对于布雷的吐槽,古利德并没有放在心上。 站在支架上,风吹着军装猎猎作响。 “真是恐怖的家伙。”古利德如此评价着布雷。 “还是你比较恐怖,还有别装逼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真希望脚踏实地战斗啊,悬空的感觉不怎么样。”布雷无奈地说道。 现在的话,是失足一步都会死的情况。 当然,布雷猜古利德是不会怕从支架摔下去的。 “沉重的世界,想不到你持有的心像是这么一样东西。”古利德感受了一把布雷的心像世界之后,对布雷说道。 那是无比沉重与肃穆的心像,很难想象布雷会持有这种心像。 “锵——”就在古利德废话的时候,布雷的长剑就将古利德的头给斩落。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地挥剑。 热血从古利德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但是血很快就止住,半空中的头颅也诡异地消散。 等布雷定眼一看,古利德还是完好如初。 “看来你用了心像世界之后,我们的战斗力就很悬殊了。” 要是在之前古利德跟布雷还是能过招的。 但是现在的话,古利德完全就是单方面地被吊打。 不对,古利德甚至在想,之前的话,布雷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使用全力。 是不是就算不用心像世界,布雷都能够击败自己。 毕竟剑术的造诣是不会因为用了心像而突飞猛进的。 “连限制用的法术都用不出来吗?”古利德抬起手,想要使用法术束缚布雷,却发现根本无效。 “抱歉,我的心像就这么个效果。”布雷声音毫无起伏,神情还是那么平淡。 「十八式流」「三日月」 双剑划出一个完美的月牙,隔着很远的支架都被割断,直接命中的古利德则是凄惨地被一分为二。 但是即使被一分为二,古利德还是没有死透。 “换个地方打吧,我不喜欢这里。”布雷对古利德说道,然后一剑将古利德挑飞到飞艇的中部。 “咚——”古利德倒飞的路上,所有东西都被砸烂。 古利德狼狈地站起来,看着转瞬就来到自己跟前的布雷。 但是古利德却没有任何慌张。 古利德仰视了一眼布雷,右手的手指上那枚戒指流动着淡绿色的光晕。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周围的一切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连同着布雷的心像投影一切都粉碎掉。 古利德的心像世界能够让人停滞不动,但这并非因为古利德能够简单地操控时间。 古利德的心像世界的意境就是破碎。 古利德内心渴望的是撕碎现实中的一切的虚假,更加极端地来说,古利德想要粉碎虚伪的世界。 这跟古利德想要一切的理念似乎向违背,但是他又确实在地拥有着这个心像。 人不是只有一面的存在,每个人都拥有着无数的面。 在贪婪世界一切的同时,古利德又痛恨着这个虚伪不公的世界。 古利德的心想世界没有具体的景象,却能够暂时地碎掉真实的世界,碎掉他人的心像世界。 甚至能够碎掉高等种缔造的小世界。 碎掉的世界中,时间与空间处于伪凝滞状态,只有古利德不被影响。 就算是布雷都不能阻止自己被影响的结局。 哪怕只是一瞬间,那都足以影响布雷的攻势和防御。 昏黄的古老战场碎裂后瞬间消失,深蓝的色调取代了世界本来的色彩。 这一幕只是维持了一两秒。 但是在这一两秒结束之后,布雷就被打飞到了墙上。 一把血红色的匕首贯穿了布雷的左臂,右手手掌被另一把匕首钉在墙上。 “…”布雷的右手连带着匕首,硬生生地从墙上抽出。 “你确实比我强。”古利德如此对布雷说道。 “但是,你杀不死我,绝对杀不掉我。”无论多少次,古利德都能够复活过来。 “这个真说不定。”布雷一副古波不澜的模样。 “果然「天狐泪」的效果,还是因为「概念」。”布雷呢喃着。 用长剑造成的打击,古利德的恢复速度会慢上不止一倍。 而大剑的话,就算是将古利德斩断都没有用。 当然长剑太钝了,要像大剑一样将古利德劈开是不太可能。 “那么你就试一下吧,布雷。”古利德冷笑了一声。 “那我就试一下吧。”布雷低垂着右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真的,跟古利德战斗真的是很累。 要是其他人的话,布雷大概已经干掉了。 长剑如飞鸟穿林一般,越过古利德的防御,刺向他的心脏。 “哼…”古利德闷哼了一声,能够恢复不代表没有疼痛。 长剑穿透心脏的一瞬间,剧痛涌向古利德。 但是是布雷并没有就此结束自己的进攻。 看着古利德袭来的血红匕首,布雷不闪不避,一副要以伤换伤的架势。 双方的血洒了一地。 布雷的大剑再一次将古利德给腰斩了,不过自己肩胛骨也被刺到了。 被腰斩的古利德重新恢复,皱眉看着布雷。 “以伤换伤,你已经头脑不清醒了么?”古利德自言自语起来。 布雷凭什么跟自己换伤,古利德能够恢复,但是布雷却没有这种能力。 “我脑子还好。”布雷耸肩,不过抽动肩膀的时候,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布雷瞄了一眼古利德心脏位置。 那个地方还在修复,虽然很快,到那时比起大剑造成的伤害,修复速度要满上不止一倍。 “你复活有次数的吧,就算是黄金种的血,也不会让一个人完全不死。”布雷收回了大剑。 “那么接下来,我大概可以省不少力。”布雷的长剑,剑尖直指古利德。 假如「绝响」对于黄金种的血也有压制效果,那么用「绝响」要比用大剑省事。 再一次被击退的古利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起身之后的古利德皱了皱眉头。 在布雷只用手中的长剑战斗之后,古利德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生命力恢复的减慢。 跟被大剑斩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体内「天狐泪」的力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压制住了。 当然即便是按这样,古利德还是能够不断复活。 只是假如之前古利德能够复活几千次的话,如今大概只能够复活上几百次。 不过对此,古利德没有太慌张,因为比起自己的状态,布雷要更加凄惨。 看着伤痕累累的布雷,古利德叹息了一声。 “…”布雷捂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自己的伤势他自己自然明白。 “你还有秒杀我的能力。”古利德不知道自己因为多少次小小的失误而被秒杀。 布雷的剑术强到让人发指,即便是重伤还能够秒杀自己。 “你没有剩下几次的复活吧?”布雷轻声说道。 “谁知道呢。”古利德很冷静地回答,没有乱了方寸。 跟布雷说的一样,古利德现在剩下的复活次数并不多了。 大概还剩下两次。 可是,等古利德的生命力自我恢复之后,他还是能够增加复活的次数。 只是这恢复不是短期之内可以完成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战斗中,要是古利德再被布雷砍多两次,古利德就真的会彻底死去。 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只有一次。 毕竟古利德还耗费了大量的生命力在飞艇上。 要是古利德死两次的话,就没有多余的生命力可以用来支撑飞艇的行驶。 随着飞艇的坠落,古利德恐怕到时候一样是死。 “轰!!!轰!!!轰!!!”从飞艇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轰炸声。 那是皇都对飞艇发起了进攻。 在内外的摧残下,这艘飞艇还能够对皇都进行重火力的打击,实在是一个奇迹。 感受着脚底下传来的震动,古利德明白接下来自己这一条命,决定了一切的走向。 “…”古利德平静地看着布雷。 “…”而同样的,布雷也很平静。 古利德慢慢地走向布雷,在走出几步之后猛地加速,从原地消失。 在半空中只留下赤红的电光和残影。 “是该打完了。”布雷眉头一挑。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周围的景物碎裂开来,就像被铁锤砸碎的玻璃一样。 布雷身形一顿,时空在一刹那被古利德停滞。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布雷的心像投影在艰难地对抗着古利德的心像。 论干扰强度,古利德的心像远远凌驾在布雷的之上。 古利德已经可以严重地影响现实世界,但是布雷的并不能。 可是,布雷并不要自己的心像能够发挥怎么样的效果。 布雷只需要在一瞬间能够动弹。 布雷的意志,即使「比尔斯」的意志。 御主所渴求的,「比尔斯」会尽力去实现。 周围的破碎停止,深蓝的色调也在褪去。 心像世界在最后为布雷争取了那么数秒的时间。 「我流」「残铁」 双手握着的长剑,沉稳地下劈,卷起无数的气浪。 “乒——”古利德偷袭布雷的血匕首瞬间粉碎。 握着匕首的右手也随之被斩落下来,随后化成血水。 而右手上带着的那枚古朴戒指,也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失去了戒指的话,也意味古利德失去了使用心像世界的可能。 「十八流式」「十三祸」 十八道白线划破空间,最后汇聚在一点。 布雷与古利德错开一个身位,然后古利德便被这密集的斩击所绞杀。 滚到一边的古利德慢慢地复活过来,然后爬起来。 此时此刻的古利德,已经没有能够复活的生命力了。 身上之前活跃的赤红电光,也衰弱了不少。 无论是布雷还是古利德,都在喘气。 地上的血,虽然更多的是古利德的,但是不代表就没有布雷的。 布雷额头留着冷汗,内气、体力,都有点跟不上的意思。 反观古利德,除了有点疲劳之外,气色是相当的好。 古利德可是满状态复活,根本没有复活会虚弱这个说法。 布雷闭上右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 但是,古利德已经输了,因为布雷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磅礴到不讲道理的生命力。 古利德额外的生命力被耗尽了。 “你不够我打。”布雷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古利德淡然地说。 “可是这又如何,你加入战胜不了我,你会试着逃跑吗?”古利德左手握着血匕首,问道布雷。 “不会。”布雷摇头。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罢,古利德便准备接下布雷最后的一剑。 剑与匕首相互一闪而过。 但是古利德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 一个小巧的身影被击飞到墙上,在墙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胆小的凯尔特一直躲在角落看着两人的厮杀,直到凯尔特看到了古利德脸上的惊慌。 ““…””布雷跟古利德同时沉默了。 凯尔特摸着自己肚子的伤口,有点恍惚。 “你在干嘛。”古利德冷冷地看着凯尔特。 “因为我觉得大哥你可能有危险…所以…”凯尔特虚弱地说道。 “多此一举。”古利德的声音依旧冷漠。 就算是凯尔特替自己挡了一刀,他还是没有给凯尔特什么好脸色。 “因为。凯尔特第一看到大哥脸上出现惊慌的表情。”凯尔特吃力地站起来。 布雷刚才的一剑,根本没有留手。 就算凯尔特不是直接吃下这一剑,受得伤也绝对足以致死。 凯尔特的肚子流下一滩血。 这样的出血量,完全超出这个体型猫人的承受量。 “对了,大哥,戒指,你经常摸的戒指。”凯尔特猫爪子中捧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戒指上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凯尔特不怕死,不是因为古利德能够复活自己,而是因为别的东西。 “…”当看到凯尔特的这个举动之后,古利德愣住了。 “喀拉——”但是,还没有等凯尔特将戒指送到古利德手上,凯尔特身后的那堵墙猛地从飞艇上脱落。 狂风卷入飞艇中,吹着地上的钢板都在抖动。 “诶?”一阵风扑面而来。 站都站不稳的凯尔特,直接被狂风给吹下飞艇。 但是在最后,凯尔特做的不是求救,而是将手中的戒指扔向了古利德。 戒指直接落在了古利德的左手中,连狂风都无法吹动这枚小小的戒指。 五戒指中,都刻着同样的一段文字。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无论戒指以何种形式丢失,最后都会重新回到命中注定者的手中。 戒指必定会见证持戒者的岁月,直至持戒者的死去。 这看上去像是祝福,但是对于古利德来说,这更像是一种恶作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从飞艇坠落的凯尔特,古利德却是疯癫的狂笑着。 凯尔特就这样从飞艇坠落,连呼叫都没有来得及。 “你在笑什么?”布雷皱眉。 为什么凯尔特为了救古利德而死,古利德还能够笑出来? 这样的话,就已经不是冷血的程度了。 “我在笑可笑的命运,可笑的世界,可笑的持戒人。”古利德扶额,笑声渐渐低下来。 凯尔特死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然后戒指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这算什么,用这猫人的命,换回来自己的戒指吗? 所谓的“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真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对古利德来说,这难道不是诅咒吗? 自己的所有悲剧,大概都仅仅是为了邂逅这一枚戒指。 当然,这其中的因果是古利德自己猜测的。 可是事实也不会跟古利德猜想的差太远。 古利德将戒指随意地戴在义手上。 这只猫人实在是很平凡,平凡到没有人会记住他。 凯尔特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被看得微不足道。 就算是凯尔特替古利德死了,依旧是如此。 他的登场不为人所动,他的退场也不为人所动。 古利德从来都不喜欢这只普通的猫人。 因为这个猫人,让古利德时常会想到很多事情。 很多自己不喜欢的回忆。 凯尔特拥有着古利德想要的平凡。 在不断追求各种事物的时候,古利德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挣脱该死的命运,成为平凡的人,这才是古利德最初的想法。 但是,人会变,想法也会变。 古利德不知不觉就变得无比贪婪,渐渐的不满足于平凡,忘记了初衷。 ——“你这样会生病的啊。”曾经,有一个面包店的小姐姐会关心自己。 ——“真是一个乖孩子啊。”曾经,那个小姐姐会摸着古利德的头发。 ——“今天,姐姐就请你吃面包好了。”曾经,那个小姐姐会让饥饿的古利德吃上面包。 然后她死了,莫名其妙地死了。 ——“大哥你去哪,我就去哪啊!”曾经,有一个愚蠢的猫人,对自己这样说。 是的,有这么一个普通的猫人,跟着疯狂的自己。 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给这猫人喂食过一次。 重要吗?凯尔特对古利德来说,到底重不重要? 没有人能够清楚,连古利德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很讨厌这猫人,莫名的厌恶。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不觉得吗?”古利德没头没脑地说道,捂着双眼。 “布雷,你知道吗?” “持戒人,按照命运的安排,是不会轻易死去。”古利德突然如此对布雷说道。 如今的布雷,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么,我们不死的话,谁会代替我们死?”古利德抛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你有想过吗,布雷?你有认真想过吗!?” “我宁愿俯视漆黑的土地,都不会愿意成为命运的奴隶。”最后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古利德的声音就像是冰一样寒冷。 “「谢斐尔」,滚出来,我要用你。”古利德戴上了自己的戒指,自言自语。 仿佛是在响应古利德话,戒指闪烁起淡绿色的幽光。 随后古利德右眼也散发出淡绿的光晕。 “咳咳…”但是古利德在发生这些变化之后,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身上的赤红电光彻底消散。 然而替换的却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力。 “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向布雷。 布雷将长剑横在身前,古利德的气势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让布雷怀疑这个古利德是不是本人。 “我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朝着所有人期望的反方向前行。” “我不会后悔、不会忏悔,我要成为恶人,而不是拯救世界的人。”古利德一步一步地走向布雷。 “你明白吗?” 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布雷跟前。 “轰!”没有使用匕首,古利德左手成掌,释放了一记魔力炮。 幽绿色的魔力直接轰向布雷。 粗糙,但是足够暴力。 「古流剑派」「鬼门返」 布雷想要将古利德这一击反弹回去。 但是古利德下一刻人已经消失在原地,来到了布雷的背后。 “轰!”在之前那一记魔力炮没有消失之前,又是一记魔力炮轰出。 如今古利德战斗风格跟之前盗贼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是一种绝对的暴力。 两道方向截然不同的魔力炮袭向布雷。 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办法使用「鬼门返」反击。 「古流剑派」「断间」 布雷将长剑收入鞘中。 两道魔力炮随着清脆的收鞘声消散。 恐怖的攻击,仿佛只是一次幻觉。 但是,一记冲拳直接命中了布雷的侧面。 布雷反手就是一剑,但是古利德闪都没闪,就这样被布雷劈实。 长剑划破古利德的皮肉,只要再深一点,就可能劈断骨头。 而这样做换来的是古利德踢中布雷的机会。 “死。”古利德冷冷地说道,转身一记鞭腿。 布雷直接被这一鞭腿击飞,要不是中途抓住了什么,估计要直接从飞艇摔下去。 ““咳咳…””两人同时咳血。 可古利德明明没有受到布雷多少伤害,这吐血的模样实在是太诡异了。 古利德血色愈发的苍白,右眼的幽光却越发的亮。 “你已经没有战斗力。”古利德一脸冷漠地看着布雷。 古利德左手压在地上,甲板泛起了由魔力构成的涟漪。 “轰!!!!”巨大的冲击波将飞艇的半侧都砸烂。 而布雷也毫无悬念地被击飞出飞艇。 “小尼克!”空中的布雷吼了一声。 小尼克从虚空中浮现,抓住了布雷,直接朝着远方飞去。 “营救成功。”小尼克说道。 “让人讨厌的感觉。”古利德将布雷从飞艇踢飞下去之后,就跪在了地上。 要不是还有左手能够撑一下,古利德估摸着自己要趴在地上。 古利德现在有种连内脏都要吐出来的感觉。 左手捂着嘴才没有吐一地的血。 不过尽管如此,古利德的样子还是相当狼狈。 血从右眼的眼角顺着流下,就像是血泪一般。 血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 眼中幽绿的光晕在慢慢消失,过了一阵后,右眼就变回正常的模样。 “「谢斐尔」,够了。”古利德呢喃着。 话音落下,戒指上的光芒就开始黯淡。 ——“御主,你最后还是让我帮忙了。” “呵,只是不想死而已。”古利德不屑地说道。 ——“然而,就算不用我的力量,你也不会死。” ——“你感到愤怒了。” “…”古利德冷漠地看着手中的戒指。 “是啊,对你们这些戒指感到愤怒。” “就像当初具一样。” ——“是吗?那样的话,我大概能够理解。” 耳边的声音沉寂下去,古利德也没有继续自言自语。 古利德靠在墙上,呼吸很急促。 「天狐泪」的力量被布雷几乎耗光了,如今的古利德完全没有自我回复的能力。 当然,使只要给古利德时间,「天狐泪」的力量还是可以回来。 只是恢复的话,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古利德左手捶了一下地板。 作为反派,竟然像是正派一样被身边的人救下来,真是有够嘲讽的。 即便是自己最忠诚的手下,都不会像凯尔特那样做,这一点古利德很明白。 他与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只是单纯的利用跟被利用。 古利德对这如同戏剧一样的发展感到愤怒。 “马瑞克。”古利德对着领口喊了一声。 “副总统大人!”马瑞克很快就回应了古利德。 “回去了。”古利德如此说道。 “回去?但是飞艇已经将皇都的外城都摧毁了。”马瑞克很不解。 飞艇确实被打成破烂一样,但是同时皇都也损失惨重。 在重要的战力都被白威派遣去前线的现在,皇都根本没有办法守住飞艇的攻势。 这艘飞艇,就算来两三个S级的人,都没有办法处理。 只要继续打下去,帝国的代理皇帝一定会无奈妥协、又或者逃亡。 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入侵帝国的内部,甚至干扰了帝国所有的战线安排。 为了就是压垮帝国。 如今,眼看目的快达成了,竟然要回去? 马瑞克怎么样都无法理解现在古利德的想法。 前线帝国溃败,首都被摧毁着,一切都向着有利联邦的方向展开。 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停下来。 “我说回去就回去,我不想打了。”古利德没有打算给出什么理由。 “了解了,现在就返航。” “返航吧,这段路程我能够支撑的。”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冒昧地说一句,副总统大人刚才跟入侵者发生什么了吗?”马瑞克问道。 “你在怀疑我吗?” “…”通讯法阵的另一头,马瑞克沉默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入侵者也不在了。”古利德对马瑞克说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副总统大人。”马瑞克无奈地回道。 古利德挣扎着起身,从飞艇被打穿的口子往外看着。 一眼就能够看到在半空中飞翔着的布雷。 正如古利德预料的一样,布雷没有那么容易死。 要是持戒人就这样摔死的话,也太好笑了一点。 而在半空中被小尼克拎着的布雷,敏锐地发现飞艇在掉头,魔导炮也都收起来了。 飞艇在顶着皇都的炮火转头。 “古利德在想什么?”布雷皱起眉头。 布雷想不明白,为什么将自己赶下飞艇之后,古利德还会撤退。 “想不明白啊。”布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状态。”小尼克提醒道。 “你已经处于大失血的状态。” “习惯了,没关系。”布雷随意地摆手。 “对了,小尼克,皇都的情况怎么样了。”布雷问道。 “城市损毁21%,但是居民死亡人数只有6%左右。”小尼克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替布雷查看情况。 “没有预警的情况下,避难措施也实行地很好。”小尼克评价了一下。 听到小尼克的话之后,布雷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布雷就扭头看向飞艇。 现在布雷距离飞艇也不算远,所以古利德能够看到布雷,而布雷也能够看到古利德。 古利德站在损毁的飞艇中部,吹着狂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皇都。 “…”虽然看不太清,但是布雷总觉得古利德的表情很熟悉。 “布雷 克拉斯?”小尼克感觉不到布雷的动静后,喊了一声布雷。 “没事,在想点什么东西而已。”布雷说。 就在刚才,布雷想起了这个表情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自己经常露出的表情吗? 那种心中所有情感都无从宣泄时的冷漠表情。 古利德曾经说过,他自己就是恶人,绝对不会去后悔,不会去忏悔。 但是,同时也有过那么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然而,布雷不会因为而对古利德的感官有改变。 布雷不会因为好人做了一次坏事而唾骂好人、也不会坏人做了一次好事而赞美坏人。 “布雷 克拉斯,你是因为伤势过重导致神志不清吗?”小尼克又问道。 布雷这时不时发呆的样子,让小尼克有点担心。 要是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的盟友出事,小尼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神志还行,没晕。”布雷说道。 血时流了很多,伤口也很痛,但是布雷现在还没有虚弱到昏迷的地步。 “只是,看到了一些之前看不到的定西罢了。”布雷瞅了远方的古利德一眼之后,就垂下了眼皮。 是的,古利德还是古利德,布雷还是布雷。 曾经布雷没有明白古利德问自己的那一句“你,看得到吗,我所能够看到的光景吗”。 可是布雷现在的话,有点明白了。 古利德看到的,大概是无数的锁链,斩都斩不断的锁链。 凯尔特是一只很普通的猫人。 在沙迦曼的话,大概就是扔到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到的家伙。 除了身手还算是敏捷之外,凯尔特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 没有一技之长,战斗也并非很擅长。 最重要的是,凯尔特在沙迦曼里算是一个黑户。 凯尔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父母是谁,他只是很幸运地被一个乞丐抚养大。 因此凯尔特没有一个光鲜的身份。 ——“凯尔特,大叔我没有办法继续照顾你了啊。”垂死的虎人乞丐对着凯尔特说道。 虎人瘦弱不堪,根本没有体现出这个种族该有的体格。 ——“为什么大叔不能继续照顾我了?”那时候只有三岁的凯尔特,对此很疑惑。 甚至没有明白虎人如今的状况。 凯尔特只是以为虎人得了病而已,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够痊愈过来。 ——“因为…”虎人欲言又止。 ——“那凯尔特去照顾大叔你吧。”凯尔特说道。 但是三岁的孩子,能够做些什么呢? 或许能够找来食物,但是想要找到治疗虎人的手段,是天荒夜谭。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地,虎人死去了。 死得时候被病痛折磨得很痛苦,并不安祥。 在最后连抚养自己的乞丐死去后,凯尔特就必须靠自己活下来。 身为黑户的凯尔特,做什么都处处碰壁。 就算要找到一份工作,也无比困难。 苦苦哀求别人给予工作,获得的报酬却连别人一半都没有。 能够让自己不饿死已经是极限了,住所的话根本就没有。 不,也不能说没有,假如那个在天桥下的纸皮箱也算是一个家的话。 多亏了凯尔特的体型娇小,省去了心思去烦恼住所的问题。 对于凯尔特来说没,大概一个洞都可以当家来住。 就这样,凯尔特硬是让自己活到了十来岁。 磕磕绊绊地长大了,每一天都害怕着明天会醒不来。 幸运的是,凯尔特时不时能够找到工作养活自己。 但是凯尔特能够找到的工作只有临时工。 可惜,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让凯尔特做临时工的,短工终究是不稳。 雇用黑户来工作,本来就是犯法的,也只有少数人敢去怎么冒险。 --- 连续好几天,凯尔特都没有找到工作。 同时,也连续好几天他没有吃过饭了。 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但是富裕也限制了人们的想象。 富裕的人,很难想象贫穷的人生活到底有多么凄惨。 不对,应该过,寻常的人都很难想象。 “下雨了,喵。”本来想着回去自己的天桥底下的凯尔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凯尔特坐在一家面包店旁边,想要避雨。 生病的话,会让凯尔特的日子更加艰难。 “滚开,不要在我店前面晃悠!”面包店的店主走了出来,朝凯尔特喝了一声。 脏兮兮的猫人在自己店面,肯定会赶走客人。 “我只是想避个雨。”凯尔特弱弱地说道。 “自己去那个找个箱子躲去!”面包店的店主冷冷地说道。 “好的。”凯尔特唯唯诺诺地说道。 他并不敢去跟面包店的店主多说什么。 凯尔特真的掀起一个空箱子,躲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箱子都漏水进来了,打湿了凯尔特的毛。 之前雨势小的时候,躲在箱子里还是不错的,但是雨现在大起来之后,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最重要的是,凯尔特很饿。 饿了好几天的凯尔特,如今都有点精神恍惚了。 意识开始远去,身体愈发的冷。 就算是泥,大概现在的凯尔特都会吃下去。 城市比野外有时候或许更难生存。 这并不是一个玩笑。 ——“凯尔特要饿死了吗?”凯尔特心中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努力挣扎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要饿死啊。 很无奈,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候,木箱外面传来了一个说话的声音。 “木箱里有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男人。 凯尔特顶起木箱盖子,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呵,原来是只猫。” 当凯尔特看到说话的男人后,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 男人没有打伞,就这样被雨淋着,茶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 可是这个男人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自己被雨淋这一点。 男人穿的麻布衣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衣服,大概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男人给凯尔特的第一感觉就是恐怖、阴冷。 这个男人就是一年多之前的古利德,那时候古利德没有任何人知晓。 古利德的双眼很锐利,就像是时时刻刻在寻找猎物一样。 被盯着看,就如同被鹰、被蛇盯上一样。 凯尔特只是瞄了古利德的眼睛一下,就不敢继续对视了。 “原来跟我一样只是下水道的老鼠。”古利德打量了一下狼狈的凯尔特。 古利德看了一下虚弱的凯尔特,然后从自己怀里的面包袋中摸出了一根长面包。 面包都被雨打湿了,但是古利德也不在意。 “这面包给你了。”古利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怎么做。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家伙。 这样大发慈悲实在是不符合他平常的行为。 可是,给了就给了,随心就好。 面包就这样被古利德扔了出去,掉在了湿淋淋的地上。 地上溅起的脏水都已经渗进了面包里面,给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吃这样的面包。 可是,这是对一般的人来说是这样。 对于凯尔特这种在城市黑暗中挣扎的人来说,这是宝物。 “给我吗?”凯尔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古利德。 可惜古利德仅仅是冷漠地看了凯尔特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凯尔特咽了一下口水,然后从箱子里跳了出来,抓起了地上的面包。 猫人直接就将面包往嘴里塞,混杂着脏水跟雨水的面包,对于他来说是人间美味。 等凯尔特吃完之后,古利德人已经不见了。 凯尔特连忙跑了出街上,四处张望着,好不容易才发现古利德的背影。 他愣愣地看着古利德的背影。 在凯尔特眼中,古利德突然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对于贫民来说,被施舍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古利德做的不一样,对于凯尔特来说,不仅是单纯的施舍那么简单。 可是不是施舍的话,又是什么呢? “我可以将你传送到皇都内任何一个地点。”小尼克对布雷说道。 这拳头大的小龙,功能绝对超乎想象。 “成功率。”布雷第一句就是问这个。 小尼克是很厉害,但是为什么布雷感觉总是怪怪的。 就好像拜托小尼克将自己送去飞艇上面一样,最后害得自己差点没吐。 “100%,距离很短,无第三方干扰。”小尼克一脸认真地说道。 “姑且相信吧,将我传送到一个混血种女孩身边吧。”布雷说道。 布雷也没有办法告诉小尼克应该传送到什么地方。 毕竟他连自己住的地方第几条街都没有记住。 这样就找个小尼克容易找到的人就可以了。 例如蕾比。 “混血种?”小尼克第一次发出了疑问。 “尼克波拉斯看来没有跟你说过啊。”布雷有点无奈。 不过这不碍事,蕾比是绝对方便找的。 “荒神跟精灵的混血,你搜一下。”布雷对小尼克说道。 布雷反正是不信还能有第二个女孩是荒神跟精灵的混血。 荒神本来就不是满大街跑的家伙,祂的后裔可肯定不是满大街都有的。 “搜索到了,只有一个对象。”小尼克说道。 “直接传送过去吗?”小尼克询问到。 “嗯,就这样传送过去吧。”布雷颔首。 本来的话,布雷现在这个伤势,应该传送到某神父那里。 但是布雷还是想要先给鸣子跟蕾比报个平安。 --- “呜哇!布雷出事了!布雷出事了!”蕾比坐在地上哭着TAT,尾巴耷拉着。 “唔,蕾比看不到布雷了,看不到布雷了。”蕾比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冷静!蕾比冷静!布雷的话,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鸣子安抚着蕾比。 蕾比已经哭了好几天了。 自从知道维吉妮亚公主出事之后,蕾比就开始哭了。 蕾比当然不是在乎维吉妮亚,她担心的是跟着维吉妮亚一起出发的布雷。 到现在维吉妮亚一行人都毫无音讯。 没有人能够想象蕾比心中的恐惧,她很害怕再也看不到布雷了。 “唔…布雷…布雷…”蕾比压抑着自己,努力让自己不要继续哭QAQ。 可是挂在眼角的泪水出卖了蕾比。 “啊,真是麻烦啊。”鸣子苦恼地看着窗外。 在不到半小时前,整个皇都都陷入了恐慌。 天空那艘巨大的飞艇,在不断地摧毁着城区。 外城跟中城的一部分都被毁掉。 鸣子这附近也是被炮火轰炸过。 这艘飞艇的进攻完全是没有预警的,皇都连组织群众避难都做不到。 太快了,而且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帝国的军方放进来的一样。 鸣子跟蕾比也没有办法躲去什么避难所,只能在住所里面待着。 幸亏城墙上的军队即使反击,飞艇才没有太过深入皇都。 否则的话,鸣子附近这一片应该是要化作火海。 “城被打,还不知道死鱼眼现在怎么样了。”鸣子揉了揉眉头。 虽然鸣子说着布雷绝对不会死,可是好几天了都没有音讯。 就算对布雷信心满满的鸣子,也开始担忧了。 “蕾比又成了这个样子。”看着蕾比,鸣子就一脸无奈。 离开了布雷之后的蕾比,怎么就跟条咸鱼一样。 “唔…”蕾比横躺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诶,布雷那个家伙,是不是又跟什么怪物打起来了。”鸣子忧愁地呢喃着。 鸣子也不是第一次看布雷跟什么奇怪的东西打起来了。 说不定这一次也是这样。 “你真猜对了。”下一刻,布雷突然出现在蕾比旁边。 被小尼克拎起来的布雷,看上去不但有些狼狈,还有些滑稽。 那么大个人,竟然被拳头大的小龙抓住,也太违和了。 “呜哇啊啊!!!”鸣子吓了一跳。 “诶,难道是我太想念死鱼眼了,出现幻觉了吗?”鸣子自言自语起来。 “真人,不是幻觉。”布雷没好气地说。 “布雷!”接着躺在地上的蕾比,立马就爬了起来,尾巴摇得飞快。 咸鱼蕾比在一瞬间复活了,变成了世界第一可爱的蕾比。 “布雷!布雷!布雷!”蕾比紧紧抱着布雷,露出了委屈的表情QAQ。 “布雷不要再丢下蕾比了。”蕾比蹭着布雷,弱弱地说道。 “嗯。”虽然受伤的布雷,被蕾比这样弄是很痛,但是布雷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蕾比很不开心。 “果然是真人啊。”看着布雷那么宠溺蕾比,鸣子撇了撇嘴。 “不然呢,我是幻象?” “你怎么一身伤啊,还有突然蹦出来会吓死人的啊。”鸣子拍着胸口吐槽道。 “跟你说的一样,跟怪物打起来了。”布雷无奈地说道。 “在某人的帮助下跑回来了。” “喔,貌似维吉妮亚公主现在还没有回国呢。”鸣子对布雷说道。 “大概还在路上吧,大概在边境?”布雷估摸了一下维吉妮亚如今的位置。 “呜哇,不负责任的护卫。”鸣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布雷。 “…”被鸣子这么一说,布雷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了。 到底被追问“你怎么比公主还要早回国”的话,布雷该怎么回答。 “嘶——”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蛮烦了。 “不过你的伤上去不得了啊。”鸣子打量了一下布雷的伤势。 这伤痕累累的样子,竟然还能够保持清醒,简直是铁人啊。 “嗯,你带我去找神父吧。”布雷说罢,扭头看了一眼本来小尼克的位置。 小尼克不知不觉就偷偷溜走了。 “不是我不想,但是外面还在被炮轰耶。”鸣子摊手。 “没关系,那飞艇已经撤退了。”布雷摇着头说。 “真的假的?” “假的。”布雷无语了。 “喔,那就是真的咯。”鸣子自顾自地点头。 傲娇死鱼眼老是会说反话。 “…”布雷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布雷,伤好重。”蕾比舔了舔布雷胳膊的伤口,就像是小动物处理伤口一样的举动。 “嗯,砍飞艇砍来的。”布雷感慨道。 “呜哇,你是想说飞艇是被你打回去的吗?”鸣子鄙夷地看着布雷。 “…”本来布雷想说是的,可是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说话。 布雷并没有将古利德击败,也没有能够击毁飞艇。 只是古利德突然想要撤退罢了。 “街上也太安静了点。”扶着布雷的鸣子,惊讶地环顾四周。 街上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废话,刚刚才被飞艇轰炸过,谁敢出来。” “这边倒是好运啊,炮火还没有来得及波及过来。”鸣子说道。 “嗯,城边的人貌似也很及时地被疏散到避难所。”布雷答了一句。 “死了百分之几的人吧。”回忆了一下小尼克的数据后,布雷对鸣子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 “…”鸣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中城的人没有来得及通知,但是外城的人倒是很好地躲起来了。 当然,布雷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埃里克跟爱丽丝将白威摁住了。 根本没有人会阻止疏散群众,更加不会有士兵反击飞艇。 死的人绝对不会只是百分之几,城市的损毁程度也不会那么轻。 严重的话,可能卡拉斯科都必须出面才能降低皇都的损失。 但是卡拉斯科出面,就意味着帝国要妥协了。 “鸣子,要蕾比背布雷吗?”一边的蕾比问道,摇着尾巴。 “诶,蕾比太矮了,你背布雷的话,对他伤势不好。”鸣子解释道。 “唔…”蕾比露出了郁闷的表情0A0。 不过听到鸣子的解释之后,蕾比还是乖乖地跟在后面。 --- “你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图恩神父替被鸣子送到教堂的布雷治疗完之后,古怪地对布雷说道。 “常有的事。”布雷随意地回答。 “确实是常有的事,我大概是第三次看到你受到那么重的伤了。”图恩神父说道。 “emmmmm”被数出具体的次数就很尴尬了。 “不过说起来,炮火声总算是停下来了。”图恩神父有点感慨。 之前飞艇对皇都炮火乱轰,孩子都藏到了教堂的地下室。 图恩神父或许能够对付一些强大的存在,但是要他对付一艘飞艇还是太困难了。 首先飞不上去就是一个问题。 “是的是的,飞艇跑了。”鸣子举手发言。 “是吗。”图恩神父微笑起来,不过很快笑容就收下去了。 飞艇固然是退了,但是飞艇对皇都造成的伤害是不会突然消失。 “这个城市真是多灾多难啊。”神父如是说。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啊。”躺在病床上的布雷深有同感。 这个城市还没有彻底从上一次邪教的破坏中恢复过来,就又被飞艇轰炸一顿。 住在皇都的人固然是不会轻易离开,但是那些商人什么的,估计很多都会离开。 没有人愿意留在一个多灾多难的城市。 “这样的话,城市的人可以松一口气了。”图恩神父对布雷说道。 “你还要留在这个城市吗?这里说不准过几天又要被轰了。”布雷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我教堂都在这里,我还能去什么地方啊。”神父摊手,有点无奈。 “而且经过这一次战火,估计落难的孩子又会多起来。”图恩神父露出苦恼的表情。 “你还想收养一批?”布雷惊了。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的资金余裕。”图恩神父连忙摆手。 “不过稍微帮一下,还是可以的。” “总不能看着那些孩子遭难。”图恩神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实力强,并不代表能做很多事情。 例如救助流浪的孩子,就不是实力强大就能够办到的。 收留一个简单,收留十个就显得困难,收养一百个就很吃力了。 “标准的圣人性格啊。”布雷吐槽。 “圣人?我没有这么高尚。”图恩神父笑着摆手。 说完之后,就从一边的药柜里面拿出一些药剂。 “这些药剂的话,是这些天你要服用的。”图恩神父将药放在鸣子手里。 为什么是给鸣子!? “这药收钱的吧?”布雷试着问道。 “当然收钱。”图恩神父很奇怪布雷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药费怎么可能不收?图恩神父老缺钱了。 “好吧,之前说你是圣人性格是我错了。” 一般来说,那种助人为乐的神父都会说“这药就不收你钱了,好好养伤吧”之类的话。 “跟以前一样,你不能剧烈运动,再跟什么怪物战斗的话是更加不能的。”图恩神父千叮万嘱。 “首先你手臂跟手掌都被严重割伤,这一时半会就没法恢复。” “其次你胸口被伤到肺了。” “还有你是不是被猛踢了一下腹部?你内脏都有点小移位了。”图恩神父将所有伤都给布雷列了出来。 “剩下的都是一些小伤,不过也应该要几天来修复。” “你不能用你的法术给我治一下吗?”要是布雷没有记错的话,图恩神父的治疗系法术强到吓人。 “已经稍微用过了,否则的话,你躺个几天就会死。”图恩神父淡定地说出让布雷胆寒的事实。 “要是你还想要法术治疗的话,就要付钱了。”图恩神父一本正经地说着。 朋友是朋友,收钱是收钱。 图恩神父将两样事情分得很清楚。 “你到底是有多想要钱。”布雷无语了。 “算了,就这样吧。”想了半天,布雷还是决定让伤势自然恢复。 被图恩神父处理过的话,之后也不会有后遗症,好好修养就够了。 “真的不考虑一下再用法术额外治疗吗?”图恩神父有点期待地看着布雷。 要是布雷想要额外治疗的话,神父当然是无任欢迎。 “免了,没那么多钱挥霍。” “布雷,好好休息。”蕾比趴在病床边,在布雷身边轻声说道。 “我会的。”布雷扶额,他当然想好好休息。 “鸣子,这段时间钱给我省点用!”布雷喝了鸣子一声。 布雷躺病床,也就意味着钱要鸣子掌管了。 要是不提前警告鸣子的话,积蓄怕不是要清空。 “诶嘿~我像是开销大的女孩子吗?”鸣子吐了吐舌头,摆出一个卖萌的姿势。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卖萌。 “蕾比,买东西的时候,记得跟着鸣子,看到她眼睛发光的时候,就不要让她买东西。” “噢!”蕾比举起手,应道。 “啊,还有护卫的事情要烦啊。”布雷捂着脸。 怎么解释自己比公主还要先回皇都这件事啊? 布雷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出门,直到维吉妮亚回来。 他怎么都没有办法跟别人说清自己是怎么短时间回来皇都的。 除了躲一躲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维吉妮亚公主的话,根本没有追究布雷责任的打算。 护卫的报酬很完整地送到了布雷的手上。 送的人还是维吉妮亚公主本人。 但是当维吉妮亚看到布雷躺在床上重伤的样子后,就赖在这不走了。 “布雷先生,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维吉妮亚摸了**口。 维吉妮亚在赶回来皇都的路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她反而是在一路上默默替布雷祈祷着。 没有办法联系上布雷,压根无法知晓布雷的安危。 “布雷先生,你是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道。 “又跟以前一样,不想被知道吗?” “这一次还真的不是。”布雷扯了扯嘴角。 可是总不能对维吉妮亚说,其实他在公主之前就回到皇都了吧。 这样说的话,就会引出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那就是布雷怎么赶在公主之前回来的?无论如何布雷都没有可能给别人说出小尼克的存在。 更别说布雷离开维吉妮亚一行人之前,说的是回去摩多利亚一趟。 “咳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布雷眼神都不敢跟维吉妮亚对视了。 “不过真的很感谢你。”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维吉妮亚转移了话题。 看到布雷的表情,维吉妮亚就知道不好问下去了。 基本的察言观色,维吉妮亚还是会的。 “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被联邦抓起来了。” “这样的话,联邦就不知道会向帝国索要什么了。” 本来战事就不好,要是维吉妮亚被抓的话,对国内的影响就更大了。 “嘛,其实都是幌子而已。”布雷呢喃着。 联邦搞那么复杂,其实就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这样的话,藏在帝国的内奸就没有那么好被发现了。 “幌子?” “嗯,只是幌子而已。”布雷开口说道。 “一开始,联邦大概就没有想过谈判会成功。” “抓你也是临时起意的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越是戏多,对难发现联邦的真意。” 该幸运联邦开过来的不是一队飞艇,只是一艘吗? 要是一队的飞艇,真不知道皇都怎么守下来。 皇都沦陷,对帝国来说简直是一个灾难。 “嗯。”维吉妮亚沉吟了良久,仿佛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蕾比从地上滚了过来,然后飞扑到布雷的身上。 “布雷、布雷,蕾比回来了。”蕾比朝布雷撒娇着。 “嗯,欢迎回来。”对于突然扑过来的蕾比,布雷没有半点惊讶。 他已经被吓习惯了。 “…”倒是边上的维吉妮亚跟布兰琪,被吓得不轻。 这种突然出现的方式,真亏布雷能够那么淡定地接受。 “今天的鸣子,一如既往地勤俭持家!”既然蕾比回来了,那么鸣子也理所当然跟着回来了。 鸣子可不会让蕾比一个人先回来。 “诶?有人。”鸣子过了好一会,才从自我陶醉中缓过来,然后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 “啧。”看清楚是维吉妮亚之后,鸣子不著痕迹地撇了撇嘴。 “鸣子刚才‘啧’了一声!”蕾比说道。 “啊哈哈,我怎么会‘啧’一声呢?蕾比真是有趣啊。”鸣子说道。 “你肯定是听错了。” “唔…”蕾比没有反驳鸣子的话,只是继续呆在布雷身边。 --- 过了很久,维吉妮亚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要不是布兰琪拉着维吉妮亚,估计维吉妮亚一时半会还不会回去。 当然了,鸣子是非常乐意看到维吉妮亚离开的。 鸣子若是没有发现维吉妮亚喜欢布雷的话,是真的迟钝了。 追求恋情的流浪者鸣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陷入爱情的维吉妮亚内心的小九九。 “库库库,情敌退散。”鸣子躲在门后,阴险地笑着。 “你在干嘛?”布雷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鸣子猥琐的样子。 “侦查敌情。”鸣子说道。 “你脑子又不正常了吗?” 布雷没有继续理发疯的鸣子,下床走动了一下啊。 其实布雷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刚才只是装得伤势很重而已。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说布雷什么。 一切如计划进行着。 蕾比挂在布雷身上,有点小困的样子。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了。 鸣子一瞬间警惕了起来,难不成是维吉妮亚杀回来了? “回来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鸣子我只能死守这道门了!”鸣子自顾自地在一边高呼着。 “哥,在吗?”不过门后面的声音,却是拉克丝的声音。 “咿呀,小姑子啊,请进请进。”鸣子立马就开门,笑着将拉克丝迎了进来。 “怎么哥你看上去很健康的样子啊。”拉克丝疑惑地打量着布雷。 刚才拉克丝在外面碰到维吉妮亚公主,按照公主的话来说,自己的哥哥应该重伤才对。 “啊哈哈…”布雷干笑了几声,死鱼眼在颤抖。 竟然露马脚了。 要知道拉克丝跟维吉妮亚是很熟的,如今被拉克丝发现了,间接就等于被维吉妮亚发现了。 “只是走几步,伤员也要做康复运动的啊。”布雷给出了一个解释。 然而拉克丝根本不相信自己哥哥的鬼话。 “哥哥,撒谎的时候,你眼神倒是不要乱飘啊。”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 “…” 不愧是克拉斯的家的后代,观察力很敏锐。 “不要告诉维吉妮亚公主。”布雷说道。 “为什么要骗维吉妮亚姐姐啊。”拉克丝不是很懂,布雷有什么理由去骗维吉妮亚。 然后布雷就稍微将来龙去脉告诉了拉克丝。 当然自己是怎么被扔到飞艇上面的就没有细说。 布雷只是说自己是被莫名其妙传送到飞艇上的而已。 拉克丝坐在一边,很认真地听完了布雷的话。 “你倒是这样跟维吉妮亚姐姐解释啊。” “不行,说出来的话,要被追问的事情太多了。”布雷拒绝拉克丝的提案。 “…”拉克丝扶额,心里有好多吐槽没有说出来。 只能替维吉妮亚叹息不公了。 修养了几天之后,布雷就已经彻底康复了。 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布雷第一件事就是出门走走。 在房间里待太久了,布雷都要憋坏了。 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情,布雷就是单纯想要出房间。 走在街上的布雷,一直保持着愁眉苦脸的样子。 如今的布雷正在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那就是关于蕾比的学习问题。 ——“布雷啊,你有没有想过蕾比的念书问题啊。”鸣子在房间问着布雷。 当时的布雷右眼一瞪,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从将蕾比从森林拐出来之后,布雷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被鸣子提醒了之后,布雷才发现事态是多么严重。 ——“什么都不学的话,对蕾比也不好吧?毕竟是小孩子。”鸣子继续说道。 “虽然说蕾比现在都十六岁了。”布雷自言自语着。 “但是其实大概就是小学生的程度吧。” 蕾比现在处于什么时期,是不能用正常人来做为标准的。 实际上蕾比现在心智跟体型,大概就是**的级别。 “果然是小学,就应该念小学。”布雷阴沉着脸,在路边嘀咕着。 布雷觉得自己是在认真思考问题。 但是路人视角来看,布雷是在筹划什么可怕的阴谋。 看到布雷之后,路人都远远地躲开。 而布雷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突然,布雷猛地停下脚步。 “啊,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布雷的死鱼眼毫无干劲。 “现在是哪里可以让蕾比念书都不知道啊。”布雷苦恼了起来。 还有一点就是蕾比现在没有办法独立。 按照鸣子的说法,蕾比离开自己就会跟咸鱼一样,完完全全就是一头废狮。 “幼儿问题真是复杂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思考这种问题的一天。 “看你的表情,似乎遇到难事了啊。”边上一道声音传来。 布雷瞥了一眼搭话的人,然后惊了。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真是那个传闻死掉的埃里克。 “军人啊,已经变成亡灵了吗?”布雷说道。 对于亡者,布雷没有太大的恐惧,毕竟自己时不时就会找米拉。 米拉也是一个亡者。 所以就算现在有一群幽灵从布雷面前飘过,布雷都只会惊呼一声罢了。 “没有想到,你死了之后,我还有机会看到你啊。” “等一下,我还没有死。”埃里克连忙说道。 “别说了,我知道亡者很多都不会承认自己已经死去了这个事实。”布雷摇头,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 “嘛,不过你的话,应该很快就接受这个事实吧。” “不不不,我都说了,我没有死。”埃里克有点郁闷。 “之前收到爱丽丝上尉的信的时候,我很吃惊啊。” “你竟然也会死。”布雷轻声说道。 “…”埃里克满头黑线,布雷完全不在听埃里克说话。 “我还没有凉,瞎眼佬。”埃里克试着最后一次解释。 “哎,你看看自己的手,那么凉。”布雷戳了戳埃里克的手。 “活人的手才没有那么冷。” “…”埃里克竟然无言以对。 “埃里克上校,不要到处乱跑。”远处的爱丽丝看到埃里克之后,立马喝了一声。 “没有乱跑,我离等你的地方不是只有几米吗?”埃里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知道吗,有多少孩子就是因为没有在原地等待而走失。”爱丽丝语重心长地对埃里克说道。 “我不是孩子。”埃里克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个,爱丽丝上尉,军人不是凉了吗?”布雷死鱼眼里满是疑惑。 “嗯,他还没有死。”爱丽丝很淡定地说道。 “是吗?没有死啊。”布雷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死了你不惊讶,没死你也不惊讶?”埃里克惊了。 “嗯?为什么要惊讶。”布雷右眼无神地看着埃里克。 “…”确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说起来,你的事情做完了吧?” “我的事?”埃里克现实愣了一秒,然后就明白布雷在说什么了。 “大概算是完了吧。”埃里克随意地说道,似乎做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倒是为了什么愁眉苦脸?”埃里克很少看到布雷忧愁的样子,更多的是颓废的样子。 颓废的死鱼眼会为什么事情烦恼什么的,埃里克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啊,其实是我家的蕾比似乎需要去念书了。”布雷说道。 ““…””埃里克跟爱丽丝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有什么学校介绍吗?” “军校?” “免了。”布雷想都没想就驳回了这个建议。 “那我也没什么地方介绍给你了。”埃里克耸肩,他也没有门路帮助布雷。 “帝国学院?”布雷试着说道。 “想都别想,我没有这样的后门。”埃里克说。 --- 在外面逛了好几圈之后,布雷无奈地回家了。 “噢!布雷回来了!”看到布雷回来之后,蕾比兴奋地摇起尾巴。 “哦,回来了啊。”一边的鸣子敷衍的说。 鸣子正在吃着面,听着广播,没有理会布雷的意思。 “鸣子啊,你懂得很多吧?”布雷朝鸣子问道。 鸣子整个人一怔,然后脸上焕发出光彩。 “当然,鸣子我可是很厉害的。”鸣子稍微膨胀了一点。 身为前大家闺秀的鸣子,曾经学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你有什么要问吗?无论问什么,鸣子我都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的。”鸣子仰着头,对布雷说道。 “不如你以后教蕾比吧。” “???”鸣子脸上写满问号。 “就是你教蕾比各种各样的东西啊。”布雷试图组织语言。 “教蕾比各种各样的东西?”蕾比迷茫地看着布雷0A0。 “嗯,除了奇怪的东西之外,都可以教。”布雷强调了一下。 “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鸣子打断了布雷的话。 “你是怎么样才能够想到让我教蕾比的啊!” “鸣子你想想看,蕾比念书的话,我们要付学费。”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们可没有多少资金余裕。” “…” “而且蕾比还要离开我。。” “这是让蕾比独立的好机会啊!” “但是我们是冒险者,要经常满世界跑。” “…” “还有…” “停!我明白了!我试一下好吧!”鸣子捂着脸说道。 昔日帝国附近的这一片野外,虫鸟的鸣叫声从来都是不绝于耳的。 但是自从帝国被轰炸之后,这片野外虫鸟的数量稀少了许多。 起码不再像从前一样,路过就能够听到。 不过树木也好、花草也好,即便是被战火侵染也依旧顽强地活着。 可惜,人跟花草不一样。 每个帝国的人都沉浸在城市被毁的悲哀之中。 好消息是伤亡的人不多,坏消息是好多人流离失所。 不论如何,这片野外都被众人地遗忘了。 如今这片野外的土地上,迎来了不速之客。 古利德穿着一身联邦的军装,光明正大地走在皇都附近的领地上。 这片野外的土地当然是皇都的领地一部分。 但古利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有担忧过自己会不会被发现。 可是古利德不担心,身后的马瑞克却有点担心。 “副总统大人,我们这样太张杨了。”马瑞克紧紧地跟在古利德身后,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什么时候那么怕了,马瑞克?”古利德反问道。 “你当初在皇都玩游戏的时候,不是很大胆么?” “那只是因为任务需要而已。”马瑞克顿了顿,过了一会之后才答道。 无论是在联邦事变中,还是帝国的紫罗兰歌剧团中,马瑞克的角色都跟现在的他有点不一样。 现在的马瑞克看上去有点过于严肃了,没有了那种轻佻的感觉。 “你没有从前那么轻佻了。”古利德幽幽地说道。 马瑞克是古利德提拔的,当然明白马瑞克从前的个性。 假如说古利德是疯子的话,其实马瑞克也算是一个疯子。 沉稳了之后的马瑞克,让古利德有点意外。 “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是不在自己掌控的,没有那么自大了而已。” 马瑞克明白以前自己那么轻佻,还是因为一切都胸有成竹,任何事情都不会超出自己的预料。 直到在帝国马瑞克碰上了埃里克。 埃里克给马瑞克狠狠地上了一课,让马瑞克明白很多事情是无法掌控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手是怎么样的角色。 “这样的话,你就变得有点无聊了。” “无聊也罢,能够帮到你就够。”马瑞克没有因为古利德的评价,而感觉有任何不满。 可是马瑞克心里面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不知道古利德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入帝国境内,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帝国刚刚才遭受那么沉重的打击,会相当警惕。 能够混进帝国的境内,古利德跟马瑞克费了不少功夫。 马瑞克也没有听说过古利德又有什么额外的计划要执行。 难道古利德只是单纯心血来潮想要来帝国境内混一圈?马瑞克觉得古利德不会是这样的人。 古利德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 “副总统大人,要做什么的,我们还是快一点吧。” “似乎我们被察觉到了。”马瑞克皱眉,如此对古利德说。 一路上太顺利,马瑞克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 就在刚才,马瑞克在周围布置的警报用法阵被触发了。 这就意味有人靠近自己跟古利德了。 但是古利德没有再继续跟马瑞克说些什么,而是直接停下来脚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来这个鬼地方干嘛?”古利德背对着马瑞克,说道。 “为了这个而已。” 马瑞克顺着古利德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一具很完整的猫人尸体。 而这个猫人,马瑞克认得出来是经常跟在古利德身后的凯尔特。 多亏了猫人的体重相当轻,从那么高的空中摔下来还能够保持完整的尸体。 从高空坠下的话,到最后是会有一个极限的速度的。 蚂蚁从千米高空坠下都不会有事。 但是凯尔特可不是蚂蚁,从飞艇上坠落绝对不会平安无事。 恐怕这具尸体的骨头都彻底碎掉了吧。 马瑞克沉吟了良久,都没有说话半句话。 很难想象那个猫人,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没有想过他最后会这个收场,对吧。”古利德似乎看透了马瑞克的内心,说出了马瑞克的心声。 “是。”马瑞克也没有否认。 “但是我早就料到了。” “副总统大人是为了凯尔特才过来的吗?”马瑞克猜测到了古利德过来帝国的动机。 “承了他一个人情,过来看看他的结局而已。”古利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到凯尔特凄惨的末路,古利德却看上去没有任何波澜。 周围无数乌鸦飞过,但是却诡异地没有靠近凯尔特的尸体。 而且距离凯尔特死去应该也有三四天了,尸体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凯尔特就这样静静躺在这片野外的土地上。 没有动物打扰,也没有人来打扰。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凯尔特,守护着这一只平凡的猫人。 “奇迹么,这个世界真的到处都是奇迹啊。”古利德笑出了声音。 古利德抬起了手,手上电光跃动。 虽然没有恢复全盛状态,但是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团火出现在了古利德的手心。 可是古利德看着手中的火很久,最后却又熄灭掉了。 “就这样吧。”古利德闭上了双眼。 本来古利德打算烧了凯尔特的遗体的,但是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或者凯尔特的遗体会就这样被奇迹所庇护着。 又可能第二天就腐朽掉,被动物分食。 “叮——”一根根血色的长矛插在了凯尔特遗体的周围。 这些血矛就想栅栏一样围着凯尔特。 “...”古利德看着这具遗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大人,有人过来了。”马瑞克皱眉说道。 然后古利德挥手,无数的血刃从古利德身边散开。 “扑通——”周围响起了好几个人倒下的声音。 那些本来还想着观察古利德意图的人,在同一时刻被瞬杀。 “好了,直接回去吧。”说着,古利德瞄了一眼被自己杀掉的人。 政治的话,古利德不想理会。 军事的话,古利德也不想理会。 在联邦之中,这些东西自然有人来解决。 古利德只是想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止。 “蕾比啊!数学很重要。” “噢!”不明所以的蕾比符合着。 “会算术,才不止买东西的时候被骗!” “噢!”这句蕾比明白了。 “那么我们开始复习吧!”鸣子高举着双手。 “噢!”蕾比跟着高举双手。 “来,蕾比,1加1等于多少。”鸣子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问着地板上的蕾比。 “2。”蕾比很快地回答道,不过表情有点微妙0A0。 “很好,2加100等于多少。”鸣子继续问道。 “102。”蕾比依旧保持着微妙的表情0A0。 “嗯,那么102乘102等于多少?”鸣子继续问道。 “唔????”蕾比瞬间懵逼。 接着蕾比摆出惊恐的表情,开始数着手指。 “10002?”蕾比试着说道。 “不对不对,是10000。”鸣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啪!”然后鸣子后脑就被狠狠砸了一下。 “我会找你教蕾比,简直是疯了。”布雷为自己找鸣子教育蕾比这一行为,深感后悔。 “是10404。”布雷冷冷地说道。 “喔喔喔!对,就是这个!我刚想说来着。”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布雷欲言又止,有种想宰了鸣子的冲动。 “你果然是白痴吧。”憋了半天,布雷终于对鸣子说出了这句话。 “你平时都教了蕾比什么。”布雷的脸色不太好。 看到布雷那么恐怖的表情,鸣子不禁缩了一下脖子。 “嘛,一些常识和数学之类的。” “还有画画也会教一下。” 听到鸣子的回答之后,布雷很意外,鸣子教学的内容竟然那么正常? “那么正常?”布雷发出了质疑。 “不然我还能教什么啊!琴棋书画吗!”鸣子拍着床,不满地说道。 “虽然我懂这些,但是这些一点都不好教啊。” “难道你想蕾比变成什么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吗?”鸣子鄙夷地看着布雷。 “这个倒不是。”布雷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很多。 不过为什么是鸣子理直气壮地在说话? “不过蕾比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教,是不是以前有人教过蕾比基础啊。”鸣子捏着蕾比可爱的脸蛋,问道。 “妈妈教过。”蕾比如是说。 “哦,蕾比还有…”正当鸣子想说什么的时候,布雷用手猛地将鸣子的连摁在床上。 “唔唔唔!!”鸣子发出了悲鸣。 “你这个恶鬼干嘛啊!”鸣子愤怒地看着布雷。 不过布雷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鸣子联想到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很识趣地闭嘴了。 “唔?”蕾比疑惑地看着齐齐沉默了鸣子跟布雷。 “蕾比过来。”布雷招呼了一下蕾比。 听到布雷的召唤,蕾比就跳到了布雷的附近,仰着头看着布雷。 布雷将蕾比揽入怀里,轻轻地抚摸着蕾比的头发。 蕾比眯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 她在尽情地感受着布雷的怀抱,很舒服。 蕾比觉得在布雷的怀里,可以什么都不想,只需要享受这份温暖就好了。 “…”一边的鸣子咬着拇指,一副羡慕妒忌恨的样子。 “稍微睡一下觉吧。”布雷突然对蕾比说道。 “嗯。”尽管蕾比不是特别困,但是在布雷的怀里很容易就能够睡着。 过了一段时候之后,蕾比的尾巴就耷拉下来,睡着了。 “睡着了?”鸣子试着问道。 “嗯。”回答完鸣子之后,布雷就将蕾比抱上了床。 “你给我下来。”布雷还顺便将赖在自己床上的鸣子给赶了下来。 鸣子被布雷瞪了一眼之后,还是乖乖下来了。 本来还想着让布雷的床多沾染一下自己的气息,这样说不准那天布雷就忍不住将自己给扑倒了。 不过事与愿违,每次躺久了,鸣子就会变成抱着布雷枕头打滚的状态。 “布雷,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鸣子压低了音量,朝布雷问道。 布雷是故意让蕾比睡觉去的。 “蕾比的母亲跟父亲都已经不在了。” “…”鸣子没有说话。 其实这也没有太出乎鸣子的预料。 布雷以前就说过蕾比是自己捡回来的。 除了孤儿或者走失的孩子,也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而且孤儿的可能性更大。 “是吗,抱歉。”鸣子沉声道。 “为什么要道歉?”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因为我说话不经大脑啊。” “你也知道的啊。”布雷都不想吐槽了。 “蕾比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不?”鸣子问道。 “一个雪精灵,大概是一个很善良、很美的人。”布雷低垂着眼皮。 一开始布雷并没有那么了解蕾比。 这些都是蕾比后来才跟自己说的,否则的话布雷是不可能知道的。 布雷最初仅仅是知道蕾比是混血种罢了。 “雪精灵啊,很罕有的精灵旁支。”鸣子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你知道?”布雷惊讶地看着鸣子。 “有点了解吧,北大陆跟西大陆都有很多精灵。” “而雪精灵是只有北大陆才有的精灵。” “而且就算是北大陆,也只有最北的那片雪地有居住。”鸣子给布雷解释道。 “…”然后布雷陷入了沉思。 从那个地方徒步来到中大陆的蕾比,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最后布雷除了叹息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够做的了。 “我说,布雷。”鸣子叫了一声布雷。 “你有没有想过,带蕾比回去故乡看一看?”鸣子问道。 “…”布雷皱起了眉头,认真思考着鸣子的建议。 “但是雪精灵没有给蕾比留下什么好印象。”布雷摇头。 当初雪精灵可是杀了蕾比的母亲,又将蕾比驱逐。 布雷想不到除了愤怒之外,蕾比还能对雪精灵有什么别的感情。 “蕾比大概很狠雪精灵吧。”布雷说道,然后轻轻地摸着蕾比的头。 仿佛感觉到了布雷的大手,蕾比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狠雪精灵,不代表蕾比会讨厌自己母亲曾经呆过的地方啊。”鸣子轻声说。 “…”布雷动作一顿。 鸣子说的话不无道理。 但是蕾比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蕾比知道。 而蕾比似乎也感觉到布雷停下了动作,身子有点不安分地扭动。 “布雷、布雷。”蕾比抓着布雷的手,发出梦呓。 在鸣子说出了那番话之后的好几天,布雷都是在想着要不要让蕾比回去一次故乡。 布雷很怕会引起蕾比的负面情绪,可以也觉得鸣子的话不无道理。 独自在房间里的布雷,发出了叹息。 最后布雷索性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由于皇都遭难了,布雷近来也没有什么好做的。 发呆也是一种杀时间的手段。 想要接任务的话,还得跑去其他城市,因为皇都的冒险者公会一时半会是不会开放的。 大家都一头包的情况下,谁还有心情颁布任务。 皇都的冒险者公会冷清,可是其他城市的冒险者公会就热闹起来了。 在各个城市的公会告示板,都颁布了很多皇都的建设任务。 冒险者是什么工作都可能接到的,建设的劳力工作也理所当然有。 可惜的是,布雷在前些时间累死累活之后,是没有打算再干这么累的工作了。 至于蕾比跟鸣子的话,是出去到处跑了。 鸣子美名曰是教给蕾比常识。 反正蕾比有鸣子带着,也不怕丢。 不对,布雷怕丢掉的人其实应该是鸣子才对。 谁知道鸣子会整出什么事出来。 “啊,为什么这些哪些都那么烦啊。”布雷颓废地在床上翻滚了一下。 然后布雷的死鱼眼眨了眨,下一秒猛地回头看。 布雷总觉得身边多出了什么人。 可是布雷回头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的存在。 “不会吧,来这么一出?”布雷嘀咕着。 莫非是自己碰上了什么灵异事件。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面,灵异事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布雷的右眼里面只有无奈,并没有惊恐。 “…”布雷起身扫查了整个房间,还是没有能够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呜哇!”从布雷背后传来一声可爱的大叫。 可惜的是布雷完全没有被吓到,而且还有点被萌到的感觉。 布雷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去。 “尼克波拉斯?”布雷看清恶作剧的家伙之后,愣住了。 恶作剧的是一个娇小的少女。 她一头金色的头发,隐隐闪烁着光。 “是吾。”尼克波拉斯拍了拍胸口,一脸自豪。 不过不同从前乱糟糟的长发,这一次她扎了双马尾。 可是布雷还是很像吐槽一下这金发的特效。 难道不会觉得很玛丽苏吗?太亮眼了啊喂! “不过啊,布雷 克拉斯。” “你的反应实在是太让人无趣了,知道吗?” “无惊无喜,眼神还是那么的黯淡。”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有点激情的事物吗?”尼克波拉斯躺在了布雷的床上,发出了感慨。 “你怎么又找我了?”布雷撇了撇嘴。 “你是不是有点太健忘了,吾前段时间才让小尼克通报了一下你,我近期会找上你的。”尼克波拉斯不满地说道。 “记起来了。”布雷眉头一挑,当时招出小尼克的时候,小尼克确实说过。 貌似尼克波拉斯碰上了什么事,所以后续还需要自己帮忙。 “小尼克说你遇到麻烦了,但是我怎么看你很悠哉的样子。”布雷吐槽了一下。 “吾哪里看上悠哉呢?”躺在床上打滚的尼克波拉斯抗议道。 “哪里看上去都像啊。”布雷扶额,除了悠哉,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尼克波拉斯这个状态吗。 “哼,吾的盟友啊,凡事不能看表面。”号称最为睿智的白银种对布雷教育了一番。 “吾找你其实是有好几件事。”趴在床上的尼克波拉斯,托着腮帮子说道。 “首先就是,吾的居所已经被铲平了。”尼克波拉斯郁闷地说道。 “嗯。”布雷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之后,布雷才意识才事情哪里不对。 “嗯?” “你说你的家被铲平了?”布雷瞳孔一缩。 “喔,盟友你终于有点惊讶了啊。”尼克波拉斯兴奋地鼓起了掌。 “吾住了一辈子的居所啊,竟然就这样没了。”祂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实话说,尼克波拉斯对那个洞穴有很深的感情。 “我是想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把你的家给铲平了。”布雷眼皮狂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总是那么喜欢直入正题啊。”尼克波拉斯说。 “我只是不喜欢拐弯抹角。” “黄金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么还能有什么存在能铲平吾的居所呢?”尼克波拉斯提问。 “白银种。”布雷很老实地顺着尼克波拉斯的诱导回答道。 “对,也就白银种了。” “就跟你们黑铁种有强弱之分一样,白银种也有。” “不巧的是,吾虽然不弱,但是并不擅长战斗。”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要是遇上擅长战斗的白银种,吾也没辙呢。” “你们白银种为什么会互相争斗?”布雷皱眉。 要是白银种之间乱斗的话,这个「卡普拉斯」早就乱套了。 白银种之间的战斗,绝对不是青铜种跟黑铁种那种过家家式的战斗。 一个不小心都会打个天翻地覆。 “吾也不知道。”尼克波拉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白银种很稀少,互相争斗的可能性本来就很低。” “顺便一提,吾可是很中立的一派,没有什么仇家可言。” “吾竟然被打到家里了,真是奇怪。”尼克波拉斯摸了摸小巧的下巴,沉思了起来。 “综上所述,吾需要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尼克波拉斯一脸随意地说着。 “所以你落脚的地方是?”布雷心里有点慌。 “当然就是吾的盟友,你住的地方啊。”尼克波拉斯摆出了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这里啊,你的话不是可以随便就能够找到住的地方吗?”死鱼眼在颤抖着。 一个鸣子,加上一个尼克波拉斯。 这个世界是要崩坏了吗? “要是正常情况的话,吾当然可以随便找地方住下。” “再不济,吾还可以自己创造一个空间暂住一下。”尼克波拉斯说。 “那你倒是自己开个空间啊。”布雷无语了。 “吾不是说了吗,是正常情况才可以。” “现在可不是正常情况。”尼克波拉斯道。 “如今的吾啊,可是需要你的保护。”说罢,尼克波拉斯就自顾自地脱掉了上衣。 “不要随便就在我面前脱衣服好吗!”布雷声音有点颤抖。 这场景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虽然有点想看,但是布雷还是用手挡住了眼。 “安心,盟友,吾可不是不知廉耻的母龙。”尼克波拉斯说道。 “你可以把手挪开了。” “…”布雷犹豫了很久。 然后还是挪开挡住眼睛的手了。 可惜的是,布雷看到的不是娇小少女的赤果肉身。 布雷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洞口。 在尼克波拉斯现在这个娇小躯体上,有一个漆黑的洞口。 “看到了吗,这个黑洞。”身为当事人的尼克波拉斯,比起布雷要淡定不少。 “看到了,这是什么?”布雷问道。 这个洞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洞口周围的边缘就像是被像素化了一样。 “被「凡世巨蟒 莱耶夫」的遗留物打中的后果。”尼克波拉斯无奈地说到。 “「凡世巨蟒 莱耶夫」是黄金种,掌握的概念是「吞噬」。” “当然那家伙是不会出现在世界上的,吾只是被其他人用祂遗留的东西阴到了。” “竟然被年轻吾好几辈的白银种那祂的东西阴到了,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被打中之后的结果,就是这副样子了。” “要是吾展露本体的话,这个洞会更大噢。” “这个洞是吾肉体、能力等等被吞噬的证明。” “连带着吾的「概念」,也被削弱了不少。” “现在的吾可是弱得不得了,要是碰到厉害的青铜种可能都打不过。”尼克波拉斯说道。 正因为自己变弱了,所以才需要布雷的保护。 “你没有办法恢复了吗?”怎么说尼克波拉斯都算是自己的盟友,连盟约都签了,不可能看着祂不管。 “当然有办法。”尼克波拉斯笑着说道。 “毕竟这不是「凡世巨蟒 莱耶夫」本尊的攻击,只是遗留的产物造成的伤害。” 本尊的话,尼克波拉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解决的方法还是存在的。”说罢,尼克波拉斯调皮地晃着脚丫子。 “方法是什么?”布雷下意识地问道。 “不愧是吾啊,真有先见之明。”尼克波拉斯夸了自己一下。 正是预见了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混乱,尼克波拉斯才会主动跟布雷结下盟约。 而事实也如同尼克波拉斯预料的一样。 只是尼克波拉斯没有知晓背后推动这一切的是什么罢了。 “你倒是跟我说方法是什么啊。”布雷打断了尼克波拉斯的自我陶醉。 “方法就是,去找吾的另一位盟友。”尼克波拉斯说道。 “也就是你的另一位盟友。” “等一下,跟你结盟的不止我一个?”布雷惊了,这事情他是第一次听好不好。 “当然,吾的盟友怎么可能那么寒碜,只有你一个人类。”尼克波拉斯嫌弃地摆了摆手。 “吾需要找的是「春狼」。” 布雷可从来没有听过「春狼」这么一种魔物。 “虽然是用狼来称呼,可是别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古老存在。”尼克波拉斯一下子就猜到了布雷的心思。 “你果然会读心吧?”布雷吐槽道。 “吾可不会。”尼克波拉斯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布雷的猜想。 “你要找祂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还特意过来找我。”布雷想到了这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尼克波拉斯可是能够瞬移的,按道理来说,祂想去的地方,哪里都能够去。 “盟友啊,你觉得吾能够办到的话,会不这么做吗?”尼克波拉斯摇头说着。 “吾可没有蠢到这都想不到。” “吾现在可没有到处瞬移的本事,能够来到你的身边,完全是因为之前小尼克帮我在你身上做了定位,用的是普通的法术而已。” “我怎么不知道?”布雷又惊了,自己身上被做定位了竟然还不知道。 “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不要多虑了,只是一个类似标记的东西。”尼克波拉斯打消了布雷的焦虑。 身上被动了手脚多少还是会有点不爽,尼克波拉斯还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要不是这样的话,尼克波拉斯可没有办法活着来到这边。 “嘛,不会有影响就好。”布雷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无所谓地说道。 “回到吾之前的话题吧。” “只要你找到了「春狼」,祂就能够用祂的「原初」帮吾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尼克波拉斯说道。 「原初」能够让事物回到原始的状态。 而这个“原始”,可以由「春狼」定义。 所以「春狼」完全可以让尼克波拉斯恢复到没有受伤之前的状态。 “所以说,吾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啊,盟友。”尼克波拉斯晃着脚丫子说道。 “祂在哪里?”布雷继续问道。 “在你们所说的北大陆。”尼克波拉斯指向了北方。 “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你说的也太笼统了吧?”布雷扯着嘴角,有点无语。 北大陆那么大,谁知道具体的定位啊! “喔,说的也是,光说北大陆确实不怎么靠谱。”尼克波拉斯深感同意。 “…”布雷很想将尼克波拉斯拎起来打屁股。 布雷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貌似还真的可以这样做,想想都是瑟琴的事。 当然前提是不怕尼克波拉斯的时候报复。 “盟友,你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尼克波拉斯看到布雷的表情之后,疑惑地问道。 “你果然是会读心的吧?” “不,只是盟友你总是脸上写着自己在想什么罢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法瓦罗娜的位置确实不好说呢。”尼克波拉斯皱起了可爱的双眉,思索了起来。 法瓦罗娜是「春狼」的真名。 就跟「祖龙」的真名是尼克波拉斯一样。 这一点布雷还是能够明白的,也没有必要多问。 “因为祂的位置可不是能用你们地图上的位置说明的。”尼克波拉斯解释道。 “就跟你的家一样?” “嗯,差不多,就是你们几乎没有办法进入的地方。”尼克波拉斯点头。 “不过,没有关系,吾会跟着你去的。” “而且就算吾不认识路了,还有小尼克。”说罢,尼克波拉斯拍了拍手掌。 空间扭曲,一只拳头大的小龙从其中飞向了尼克波拉斯。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何吩咐。” “搜索一下法瓦罗娜的位置,然后用人类的地图标出来吧。”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了解,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应了一声之后,从眼中投影出一张地图。 布雷一眼就认出来是北大陆的地图。 不过比起市面上那些纸制的地图,小尼克的明显要高端很多。 光是这立体的图像就完爆外面的地图了。 “喔,立体的。”布雷的死鱼眼里面充满了惊讶。 新奇的事物总是能够让布雷心中泛起那么一点涟漪。 当然从表情上是很难看出来的。 毕竟布雷总是一副没有干劲的颓废模样。 “有了有了。”尼克波拉斯指了指地图。 “北大陆的雪风堡。”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布雷在小尼克投影出来的立体地图上扫查了很久,终于看到了被小尼克标上红点的一个城市。 北大陆布雷完全没有去过,对那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不过就地图上的地理位置看,这个城市有点偏避。 北大陆已经很靠北了,而这个雪风堡还是位置北大陆的北端。 “好北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没错,越是往北或者南的地方,越是寒冷。” “这个雪风堡可以说是气候相当严寒。”尼克波拉斯点头说道。 “不过你们黑铁种早就有科技克服这种严寒,你可以安心,去那边不会冷死你的。” “但愿吧。”布雷扯了一下嘴角。 城市内可以不寒冷,但是一路上该怎么熬过来啊。 “但是,盟友哟,吾等要去的可不是雪风堡这个大城市。”说着,尼克波拉斯用双手将雪风堡那一片区域放大。 “!”布雷震惊了。 这科技好高,布雷好兴奋。 “我可以也放大一下吗?”布雷试着问道。 “盟友,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尼克波拉斯根本无法摸透布雷的性格。 布雷这个家伙性格也太非典型了。 “嘛。”布雷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以后有机会你可以玩到的。”尼克波拉斯只好给布雷一个允诺。 “吾等要去的是雪风堡下面的一个小镇。” “永冬镇。”尼克波拉斯食指戳了戳地图上的一个小镇模型。 “永冬镇附近有一个被称为「雪地花园」的地方。” “只要到了那里,吾就有办法可以找到法瓦罗娜。” “目标还真是明确啊。”布雷撇了撇嘴。 也就是说布雷又要去长途旅行了。 “去这个地方的话,没有半年回不来啊。”布雷皱起了眉头。 “根据黑铁种目前的常用交通工具,还有步行时间,差不多是这样。”尼克波拉斯没有反驳布雷的判断。 要是去北大陆的话,确实很长的时间。 一来一回加上寻找雪风堡,没有半年是完成不了的。 “这样的话我要跟鸣子和蕾比商量一下啊。”布雷摸了摸下巴。 蕾比是无所谓,就算什么都不说,蕾比都会跟着自己。 但是具体该怎么给鸣子解释呢? 突然要是北大陆什么的,实在有点奇怪啊。 “emmmmmmm”布雷沉吟了起来。 “看来你很在意你的伙伴啊。”尼克波拉斯斜视了一眼布雷。 “还好。”布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就在布雷在烦恼怎么给鸣子解释要去北大陆的理由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能够打开布雷门的家伙,除了蕾比,就只有鸣子了。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后,布雷下意识地右眼皮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门边上发出了鸣子的尖叫声。 “布雷,你这个家床上竟然有女人?还是萝莉!你是变态吗?”鸣子在看到尼克波拉斯少女姿态的那一刻起,就擅自脑补了无数令人发指的桥段。 “不是。”布雷想开口,但是鸣子压根不给机会。 “难怪一直对我没有兴趣,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原来是这样啊。”鸣子趴在墙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 “败了,从一开始就败了。” “鸣子的恋情到此结束了。”鸣子一副委屈的样子。 ““…””布雷跟尼克波拉斯齐齐沉默。 “鸣子、鸣子,布雷的脸黑了。”在鸣子身边的蕾比,扯了扯鸣子的衣摆。 “什么黑啊。”鸣子用手揉了揉眼睛,顺便哽咽了一声。 “噢,鸣子,布雷拔剑了。”蕾比托着两腮说道。 “啊?什么拔剑。”鸣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蕾比的话。 “不得了。”蕾比继续说道。 鸣子泪眼朦胧地看向布雷,然后泪水猛地收起来。 “诶!为什么你要拔剑啊!内心受伤的人明明是我啊!”鸣子退后了一步,可是发现背后就是墙,根本无路可退。 “等一下!我才是受害者啊喂!”无处可逃的鸣子,只好鼓起勇气去痛斥布雷的暴力。 可惜的是,布雷一如既往地不怜香惜玉。 --- “什么嘛,是熟人就早说啊。”鸣子跪坐在地上,摸着被敲过的脑袋。 “还有,不要老敲头!老是敲我头的话,会变成笨蛋的啊,混蛋!”鸣子顺带抗议了一下。 “没关系,你本来就已经是笨蛋。”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且要不是你戏那么多,我是没有打算动手的。”布雷接着补了一句。 本来布雷还想着怎么给鸣子好好解释的,当然没想过暴力。 可惜鸣子刚才太烦人的。 “不!绝对是因为你打习惯了!家庭暴力反对!”鸣子高举右手,愤愤不平地说。 “这样的暴力,会对我们以后的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鸣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布雷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一边蕾比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摆出了无奈的表情=A=。 “诶!不要!家庭暴力禁止!” “你难道不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吗!” “我跟你没有孩子。”布雷说道。 “以后会有的啊!”鸣子连忙说道。 “以后也没有。” “不!”鸣子突然一脸认真。 看到鸣子认真的表情,布雷愣了一下。 “只要我强上你成功了,我们就会有孩子了!”鸣子发出了劲爆的言论。 “…”边上的蕾比已经震惊地不敢说话了,眼睛一下子睁大0A0。 各种意义上来说,鸣子是真的好可怕。 “啊哈哈,你身边的人跟事都很有趣呢,盟友。”尼克波拉斯坐在布雷的床上,笑了起来。 尼克波拉斯一边笑着,一边愉快地晃着脚丫子。 “吾喜欢的就是有趣的事情,人生是很无聊的,没有有趣的事情当调味剂可是没法过啊。”尼克波拉斯抱臂,摆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这个可爱的萝莉是你的谁啊。”才挨完揍的鸣子,弱弱地问道。 太可怕,布雷这个暴力狂。 “朋友。”布雷想了想,对鸣子说道。 “布雷的朋友?”蕾比跳上了床,嗅了嗅尼克波拉斯身上的问道。 “没有闻过的味道。”蕾比好奇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尼克波拉斯的气息跟平常蕾比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物种的感觉。 “这是当然,吾可是独一无二的。” “喔!”蕾比发出惊叹。 “嗯,这位你们可以叫…”布雷突然顿住了。 应该让鸣子跟蕾比叫尼克波拉斯什么? 要是直呼其名的话,布雷担心会引起祂的不满。 毕竟是白银种,拥有最基本的高傲。 虽然尼克波拉斯是白银种中算平和的一派,但是也不好说。 “盟友,你又将自己想的东西写在脸上了。”尼克波拉斯摊开双手,叹了一口气。 “你们叫吾尼克波拉斯就好了。”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不用加‘大人’、‘阁下’什么的吗?”布雷问道。 “哼,吾像是那么虚荣的人吗?”尼克波拉斯仰起了头,一副高傲的样子。 “…”虽然布雷很想说像,但是他比较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明明让自己的小尼克天天叫“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竟然说自己不虚荣。 幸亏尼克波拉斯现在是仰着头,所以没有看到布雷的神情。 否则的话,一下子就能够猜到布雷想什么了。 “尼克波拉斯找布雷是叙旧吗?”鸣子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不,吾是来给布雷 克拉斯委托的。”尼克波拉斯说道。 “委托?”这下子鸣子更加疑惑了。 “没错,吾需要找一种特殊的药来治疗自己的伤。”然后尼克波拉斯满不在乎地掀起自己的上衣。 那个诡异的黑洞,就这样展露在鸣子跟蕾比面前。 布雷没有想到尼克波拉斯会那么直接,完全不明白祂在想什么。 “…”鸣子被尼克波拉斯胸口的黑洞给吓到了。 “喔!”而一边的蕾比也发出了惊呼。 这个黑洞看上去确实很引人注目。 不过只凭这个,是没有办法联想到任何东西的。 “这是被邪教的教徒下的诅咒,寻常的方法没有办法治疗。”尼克波拉斯摇头说。 布雷眉头一挑,尼克波拉斯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只有北大陆那个被称为「雪地花园」中的一种花可以治疗好。” “但是那种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买到,因为本来这个地方就难以进入。” “吾想要布雷 克拉斯带着吾,去「雪地花园」寻找那花。”尼克波拉斯一板一眼地说道,听上去跟真的一样。 “所以这一次你给布雷的委托就是这个吗?”鸣子信了,没有任何怀疑。 当然,鸣子也想不到尼克波拉斯跟布雷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没错,这就是吾给的委托。”尼克波拉斯点头。 尼克波拉斯当然明白高等种什么的,不是随便能够告诉别人的。 这种事,完全只能够靠机缘得知。 尼克波拉斯可不会主动去告诉面前的鸣子。 而且祂还知道布雷不想鸣子跟蕾比接触这些太多。 知道越多,越是容易恐惧,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同时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被卷入其中。 “报酬的话,没有!”尼克波拉斯理直气壮地说道。 “...”鸣子为这任性的发言震惊了。 “这个委托我已经接下来了。”布雷跟上了尼克波拉斯的演技。 听完尼克波拉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布雷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连报酬都没有,你就接了啊。”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 这不符合布雷这个家伙的性格。 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这个颓废的死鱼眼竟然就接下委托了? “祂帮过我很多。”布雷叹了一口气。 “嗯哼,没错,吾帮了布雷 克拉斯很多。” 鸣子听到这里,大概理解了布雷为什么会直接接下委托了。 对于帮过自己的家伙,布雷也会帮回去,典型的有恩报恩。 在这方面的话,布雷真是好懂的人啊。 “你既然要去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鸣子瞥了一下布雷。 “那就去吧。” “可是蕾比,你要怎么办。”结束了自己的话之后,鸣子就摸了摸身边蕾比的头发。 果不其然,蕾比没有之前那么雀跃了,怏怏不乐的模样。 北大陆这个地方,蕾比当然有印象。 她就是从那里出生,然后度过人生的前几年的。 蕾比讨厌所有雪精灵,而雪精灵就生活在北大陆。 “蕾比不知道。”蕾比的耳朵抖了抖,尾巴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讨厌的感觉。” “…”布雷想说点什么安慰蕾比,可惜很快布雷就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别人。 布雷从来就不是擅长安慰别人的家伙。 蹩脚的话语,不仅不能安慰别人,甚至会适得其反,这一点布雷还是很明白的。 尼克波拉斯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布雷一定要去吗?”蕾比试着问道。 “大概是吧。”布雷回答。 “一定一定要去吗?” “嗯...” “不能不去吗?” “...”布雷沉默了。 而看到布雷犹豫的样子后,蕾比抱住了布雷的腰。 “那蕾比要跟着布雷。”蕾比摇起了尾巴。 “有布雷就够了。” 对蕾比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布雷。 布雷将自己从绝望中来出来,带自己走向充满色彩的世界。 不夸张地说,布雷就是蕾比的全世界。 唯一一个愿意试着去拯救身为怪物的自己的人,就是布雷。 “蕾比跟着布雷就好了。” “布雷说过,蕾比如果害怕了,就喊一声,那么蕾比会知道布雷就在身边。” “布雷。”蕾比喊了一声。 “嗯,我在。”布雷轻声应道。 “嘿嘿嘿。”不再是迷茫的表情,蕾比换上了可爱的笑容=V=。 “早上好,盟友。”尼克波拉斯打了个哈欠,跟布雷打了声招呼。 “你终于露出原型了吗?”布雷看着头发乱糟糟的尼克波拉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昨天仪容仪表那么好的尼克波拉斯果然只是错觉。 “懒惰的日子果然还是舒服啊。”尼克波拉斯伸了个懒腰。 昨天才扎起来的双马尾,一大早就散掉。 不仅如此,祂的头上还多了几根压不下去的呆毛。 “嗯,盟友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尼克波拉斯挠了挠平平的胸,有气无力地问道。 祂这个说话语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叔,而非一个少女。 “今天就打算出发。”布雷说道。 “那么快的吗?我还以为你要墨迹几天。”尼克波拉斯有点意外。 “早去早回。” “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要整理一下自己了。”尼克波拉斯走在附近的镜子边上,照了一下。 果然出门在外还是需要光鲜一点啊。 尼克波拉斯宅着的时候会很邋遢,但是出门的话,无论去哪里都会收拾收拾自己。 “我们大概还要转一个城市才能出发。”布雷说道。 “吾没有所谓,时间对于吾来说,没有你们那么重要。”尼克波拉斯耸肩。 对于活了那么久的龙来说,耽搁一点时间也无妨。 反正尼克波拉斯现在身上这个黑洞不会让祂死亡。 虽然放着不管会恶化,但是起码几年内尼克波拉斯是不会有事的。 “我们要去港口城市维尼帕多乘船。” 维尼帕多,这个城市布雷不是第一次去了。 当初去沙迦曼也是从维尼帕多的港口出发的。 如今要出海,又是要从维尼帕多那里开始。 其实无论是去东大陆也还、北大陆也好,甚至是西大陆,都要从维尼帕多出发。 估计以后布雷跟维尼帕多打交道的次数不会少。 “布雷、布雷。”蕾比推开门之后就跑向了布雷。 布雷一把抱起了尾巴摇得飞快的蕾比。 “鸣子给我穿的新衣服。”蕾比雀跃地说道。 “好看吗?” 布雷打量了一下蕾比身上的大衣。 “好看。”布雷称赞了一下蕾比。 “唔~”蕾比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哼声。 “吾真的很好奇你跟这个混血种之间的故事啊。”尼克波拉斯笑着说道。 混血的存在,本来在各种地方都是被排斥的。 即便是高等种,混血的话也是会被排斥的。 更别说黑铁种中对混血儿的歧视了。 开明的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人是怀着新奇或者厌恶的心态看待混血儿。 “缘分吧。”布雷抱着蕾比转了好几个圈圈。 “噢!”不明所以的蕾比发出了附和的叫声。 “不要玩了,收拾行李!”鸣子拎着大包小包的,出现在门后。 “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布雷眉头一挑。 “我们可是要去北大陆耶,死鱼眼!” “嗯,失去北大陆。” “那难不成你就穿着你现在这身衣服去?”鸣子问道。 “…”布雷看了看自己的冒险者装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 “北大陆很冷的。”鸣子不止一次因为布雷的脑回路而郁闷。 “!”布雷的右眼冒出了感叹号。 被鸣子提醒了一下之后,布雷才意识到北大陆的气候跟之前去过的所有地都不一样。 那里的夏天,跟中大陆的冬天一个样子。 “衣服!”布雷说道。 “已经买了。”鸣子没好气地拍了拍身边的行礼。 “尼克波拉斯你也需要的吧?”鸣子试着问道。 尼克波拉斯的睡衣看上去就很清凉,总觉得去到那边第一个冷死的人就是这个少女。 “吾吗?这无所谓,吾不怕冷。”尼克波拉斯说道。 穿得少祂不会觉得冷,穿得多祂也不会觉得热。 对于尼克波拉斯来说,寻常的衣服就是用来看的存在。 保暖散热什么的,对尼克波拉斯来说毫无意义。 “顺便一问,有给小尼克穿的东西吗?”尼克波拉斯突然说道。 “小尼克?”鸣子有点疑惑。 “就是祂。”尼克波拉斯伸出了手掌,手掌里一只小龙抱成一个球状物。 “好可爱!”鸣子看到小尼克的一瞬间,眼里就冒着爱心了。 这小巧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好可爱! “好小。”被布雷摆着的蕾比好奇地看着抱成球的小尼克0V0。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小尼克抬起头,看着尼克波拉斯,恭敬地问道。 “没事,只是突然想让小尼克穿点衣服什么的。”尼克波拉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没有!但是我现在去买宠物穿的!”鸣子露出了跟蕾比一样的表情(≧▽≦),接着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鸣子完全没有在意为什么尼克波拉斯会突然弄出一只小龙。 更加不在意为什么这头小龙会说人话。 鸣子满脑子都是这可爱的小尼克穿上衣服后的样子。 “咿呀,没有想到人类有那么多有趣的家伙啊。”尼克波拉斯抱臂说道。 小尼克绕着尼克波拉斯飞了起来。 尼克波拉斯还是很喜欢鸣子这类人的。 无论是招出小尼克的手段,还是小尼克的说话,都是能够引起很多人注意的地方。 但是鸣子这个家伙完全没有理会这些。 恐怕就算小尼克一下子变大,鸣子也只是会惊呼一下罢了。 “不不不,这个家伙是一个例外。”布雷连忙摆手。 “一般的人绝对不会像这个家伙一样。”布雷有点无奈。 --- “啊!就是这个!”鸣子颤抖着双手给小尼克穿上衣服。 小尼克躺在尼克波拉斯的手心里,任鸣子鱼肉。 “啊啊啊啊啊啊!!!”鸣子捧着脸,发出了**一样的叫声。 换上冬装的小尼克,看上去有点呆萌。 “…”小尼克呆滞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那么!来换一点可爱的衣服吧!例如这个,毛绒绒的衣服。”鸣子捏着一件小巧的毛衣。 “吾也很好奇!换吧!”尼克波拉斯肯首了,小尼克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是一边的布雷脸色有点难看。 这些衣服,怕不是用自家的钱买的。 维尼帕多,时隔多日,布雷又一次踏足这一座水上都市。 无数的水路贯穿着维尼帕多整座城市,成为其搏动的血脉。 水流无时无刻都在排到着水道两旁的岸,溅起水花。 水道上的风格外清凉,一闭眼,就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清风与水气。 船只早就成为了维尼帕多主要的代步工具。 当然,要是坐什么观光的船只,价格就会很贵。 上次布雷就被坑了那么一次。 不过这一次布雷乖乖地找了一艘普通船。 船只没有绕着水道逛,而是笔直地朝着码头驶去。 蕾比是不是用自己的尾巴探一下水的温度。 每次都会被凉凉的水给弄得发出惊呼声。 “喔!凉凉的!” “噢!好舒服!” 鸣子在蕾比边上看着蕾比玩耍,时不时也会掺和一下。 而布雷跟尼克波拉斯似乎对周围没有太大的热情。 布雷的话不是没有兴趣,只是比起玩闹,布雷觉得思考后续的路程比较重要。 接下来可是要去北大陆,一个完全陌生的土地。 “盟友,放轻松点,否则等到真的紧张的时候,人就会绷紧过度。”尼克波拉斯闭着眼,随意地说道。 “拜托,你的委托,我可以不紧张吗?”白银种之间的破事,布雷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多麻烦。 “安心,盟友哟,只是普通地找东西罢了。” “你说对吧,小尼克?” “对的,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应和了一声。 “客人,码头到了。”船夫扭头说道,小船也停下来了。 远方传来一阵又一阵船只出发时那轰鸣的声音。 “到了。”布雷呢喃着。 遥遥看去,无数的大船停泊在码头,好不壮观。 布雷从船上跳上岸后,剩余的人也跟着上岸。 --- 海鸥果然是海边最常见的鸟类。 布雷甚至会想,会不会有海鸥类型的魔物出现在海边。 海鸥独特的鸣叫声回荡在耳边,夹杂着吆喝声、船鸣声。 在这些吵杂的声音中,传来了布雷有点耳熟的声音。 “嗯?我好像看过你。”一个抽着烟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带着船长才会戴的帽子,口袋里还露出一本漫画的本截封面。 “emmmmmmm”布雷努力地在回想,貌似这个男人是自己见过的。 “我记起来了,这死鱼眼确实见过。”船长一拍脑袋,回想起来了。 这个冒险者不就是以前乘坐过自己船的死鱼眼吗? 虽然船长见过无数的乘客,但是这个死鱼眼是比较独特的,很容易让人记住。 尤其是副颓废的样子,加上左眼瞎了、右眼死鱼眼,实在是好认。 “看漫画书的船长。”布雷瞥了一眼船长口袋的漫画书,也想起来了。 尽管那时候被抛到了轮回里面,这段记忆对布雷来说其实隔了很久,但还是能够勉强回想起来。 “这次又要坐我的船去沙迦曼了吗?”船长抽了一口烟。 “不是,我要去北大陆,想去雪风堡。”布雷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就真是可惜了,我的船只开向沙迦曼。”这位爱看漫画书的船长耸了耸肩。 “对了,说起来,你要去雪风堡的话,有很多事情要注意啊。”船长想起了一点时候,对布雷说道。 “注意的事情?”布雷有种要找小凳子坐下认真听讲的感觉。 “嗯,雪风堡的话,是白廷国的首都,女皇就在那个地方。”船长吐了口烟雾,半眯着眼说道。 “白廷国的话,是由精灵建成的国家,其中女性比例很大,超过了六成。”说着说着,船长有点像给布雷科普的感觉。 但是没有关系,布雷要的就是科普。 “最重要的是精灵妹子质量高。” “也就是说啊,那里是男人的天堂。”船长突然坏笑。 而布雷的瞳孔也猛地一缩,整个人都在颤抖。 终于,他也能够去那种男人羡慕的地方了吗? “但是那个地方千万不要太得罪女性啊,否则会很惨。”船长提醒了一句。 “女性的地位很高,注意下这点,很多大男人主义的家伙去到了都被关起来了。”船长面露同情。 “顺便一说,要是你得罪了女皇,你大概会死。” “…”布雷沉默了。 “那么恐怖的吗?”布雷问道。 “是的,虽然北方的精灵看上去不骁勇善战,但是你要想,能够在冰天雪地活下来的家伙,哪有简单的。”船长感慨。 “曾几何时我也想去一次这个天堂,直到我得知好友被关了两三年。” “就彻底没了这个念头。” “祝你旅途愉快。” “你说完这些我怎么可能旅途愉快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北方的精灵,都是雪精灵吗?”布雷问了一句自己在意的问题。 “哈,雪精灵大概只有两三成吧,并不多。”船长笑着说道。 “精灵主要的还是高精灵,哪里都一样。” “船长,你又在吹牛逼!”这时候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水手喊了一声。 “等一下啊,聊得真起劲呢。”船长不满地说道。 “船要开了啊!你可是船长啊!”水手怒了。 “啧,竟然要开了,不走运。”船长掐掉自己的烟,朝着自己的船跑去。 “…”布雷无语了。 “布雷,我们的船也快开了,不要再吹牛逼了。”鸣子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唤了一声布雷。 上船之前倒是叫一下自己啊!? 布雷内心在疯狂吐槽。 --- 登上船之后,布雷从甲板上眺望着广阔无垠的海面。 海风吹起了布雷的刘海。 “怎么了,想要装深沉?”鸣子冷不丁地在布雷耳边吹了一口气。 “呵。”布雷甚至懒得跟鸣子说话。 “噢噢噢噢!!海!”蕾比朝着大海喊着。 “吾睡觉了,到了目的地再喊吾吧。”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下哈欠。 “吃饭都不用?”布雷小声问道。 “你觉得吾缺那么一点食物吗?”尼克波拉斯可是几百年都这么睡过去的存在。 乘船对尼克波拉斯来说没有任何值得兴奋。 所以尼克波拉斯决定美美的睡上一觉。 “果然,睡觉才是完美的杀时间手段。”尼克波拉斯走着走着,眼皮就开始垂下了。 估计走到床边就能够直接睡着了。 “啊嗤——”鸣子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往日鸣子暴露的服装被裹在这件大衣里面了。 没有办法,现在的气温实在是有点低。 “好冷,好冷,好冷!!!!”鸣子在甲板上哆嗦着,脸被冻得有点发红。 “冷就不要呆外面啊。”布雷撇了撇嘴。 鸣子的身体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要是从前的鸣子,虽然也会觉得冷,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哆嗦。 “怎么可能回去啊,难道来到那么北的地方。”鸣子倔强地说道。 尽管很冷,但是为了观看沿途的景色,鸣子还是留在了甲板上。 北洋的海面上,有各种中大陆海域看不到的东西,例如时不时跃出的巨大鱼类,确实让人感到新奇。 “鸣子,这里。”蕾比扯了扯鸣子的大衣。 “怎么了?蕾比。” “蕾比给你取暖。”蕾比的手心冒起小火苗。 “!”鸣子看到蕾比手心的火,眼都看直了。 “啊,暖和了不少。”鸣子靠近了火苗。 “蕾比真的暖人心的小天使啊。” 这微弱的火焰传来的热量,让鸣子一下子暖和起来。 “小心点。”布雷说了一句。 “知道了。”鸣子随口应道。 在船的甲板上生火确实有点危险。 不过船上的应急措施是足够的,只要不要太过分还是可以的。 这种小火苗应该没有人会在意。 就像是有时候船上也会来马戏团,玩火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栏杆已经挂霜了。”布雷摸了摸船上的栏杆,上面传来的冷意透心凉。 现在还没有抵达北大陆就那么冷了,真不知道到达目的地之后温度会有多低。 “真羡慕尼克波拉斯可以一觉睡那么多天啊。” 尼克波拉斯真的是一睡就不起来了,布雷完全没有看到祂有醒来的意思。 倒是小尼克有点勤快,时不时会在尼克波拉斯周围巡逻。 只是小尼克那么小只,巡逻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宠物在卖萌。 “呵。”布雷呵出了一口白雾,四处张望了起来。 之前的话甲板还是经常有人出来活动的。 可是现在甲板上的人除了布雷三人,就没剩下几个了。 刺骨的寒风吹得脸都发麻,也难怪没有愿意上来甲板。 “真希望一帆风顺啊。”布雷默默地在心里面祈祷着。 千万不要像上次一次莫名其妙遇到糟糕的事情。 可惜的是,仿佛麻烦事总喜欢找上门来。 “吼!!!!!”一阵咆哮声响彻天际。 阴沉的天空飘着的云被一双巨大的翅膀一扫而散。 “吼!!!!”一条龙型的魔物在船的正上方盘旋。 不过也只是龙型罢了,而不可能是真正的龙,所有的龙种都是白银种起步。 “...”布雷此时此刻不想说话。 在咆哮声响起没有多久,布雷这艘船的船长就充满走上来甲板。 “为什么迴天白龙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船长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条被称为迴天白龙的魔物拥有两对巨大的翅膀,通身银白。 翅膀有种半透明的质感,在牠全张开的时候,就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遮天蔽日。 有着那么霸气的名字,这头魔物当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不过迴天白龙的实力有浮动,一般是S到A级魔物之间。 具体要看体型。 要是体型有两艘船那么大,那么毫无疑问是S级了。 幸运的是,这条迴天白龙体型不大,起码比这艘船要小,大概是A级魔物的水平。 “这年头魔物的名字都那么霸气的吗?”边上的鸣子依旧蹲在蕾比身边取暖。 她没有因为这突然出现的魔物而有任何惊慌。 有什么好慌的?旁边的死鱼眼还在兴奋地打量着这魔物呢。 “船长,怎么办!?”一个水手慌张地说道。 A级魔物就足以击沉这艘船了,这船可不是什么被无数法阵保护的战舰。 只是一艘旅行船只罢了。 “满帆!全速前进!”船长说罢就钻进了船内的驾驶室里面。 虽然想靠船只的速度摆脱迴天白龙不怎么可能。 但是事到如今,除了这样做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一时间,整艘船的船帆都展开,船速猛地提了上去。 “吼!”可是之前一直在试探的迴天白龙,看到船只提速后,就不再打算试探了。 从迴天白龙的两对翅膀半透明出发出亮光。 “轰!!!!!!”翅膀发出的光汇聚成光柱,扫向了船只。 布雷睁开了右眼,瞄了一下天空上凶猛的迴天白龙。 “心情不好。”布雷自言自语。 长剑从鞘中拔出。 「古流剑派」「断间」 声势浩荡的光柱在触及到船只之前,就忽然消散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攻击不见了!”瞭望塔的水手吼道。 “不要管!继续前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迴天白龙的攻击落空了,但是这对于船上所有人来说都是好消息。 而布雷扶着船只的栏杆,站在了甲板上。 “名字挺霸气。”布雷叹了一口气。 名字霸气,可是不怎么厉害。 下次真的不能靠名字来判断对方的实力。 “迴天白龙,好大,看上去好凶。”蕾比说道0A0。 “布雷,不斩下来吗?”蹲在地上的鸣子,呵了一口气后问道。 鸣子从头到尾都在若无其事地取暖。 当然蕾比也站着给鸣子提供火焰。 “懒得斩。”布雷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东西在高空,布雷懒得费工夫上去。 “有人会处理的。”说罢,布雷的右眼看向了船只的左方。 在左方,一艘战舰极速驶来。 那乘风破浪的样子,真是气势十足。 战舰上升起了一道旗帜,那是属于白廷国的旗帜。 也就是说这艘战舰的白廷国的战舰。 “船长!白廷国的战舰!”常年游走在中大陆跟北大陆之间的水手,当然认得出来这旗帜。 “白廷国的战舰…得救了…”船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吼!!!!!”可是,攻击被布雷搞没的迴天白龙,如今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响亮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但是很快,咆哮声就止住了。 声音停得很突然,让所有人都有点不习惯。 一把被锁链绑着的长矛破空袭来,直接将迴天白龙被捅穿。 滚烫的血洒下来,落在甲板上瞬间就凝固成血块。 愤怒的咆哮止住后没有多久,就转为悲鸣声。 迴天白龙两对翅膀挥动得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无法支撑自己飞行,笔直地落入海中。 巨大的身躯砸起无数的浪花。 浪花冲到船只的甲板上,一下子淋了布雷三人一身。 “啊嗤——”冰冷的海水浇在鸣子身上,让鸣子直接打了一个喷涂。 “火灭了。”蕾比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那团小火苗被浪花给浇灭掉了。 “好冷。”没有火取暖,周围一下子冷了不少。 “是很冷。”布雷抹了抹脸上的水,郁闷地说道。 “赶紧进去吧,要是这海水结冰就有够好受的了。”布雷对鸣子说道。 布雷可不想鸣子这个家伙感冒。 要是旅途上多了一个病号,那该是多麻烦的事情。 “等等,布雷你看那边,貌似有什么飞过来了。”鸣子擦干脸上的海水之后,指了指天上。 “不是又有什么魔物来了吧?”布雷还真的不相信自己运气那么背,每次出门都能够遇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布雷眯缝着眼,想要看清楚飞来的到底是东西。 “人?女人?”布雷挑眉。 一个手里握着锁链的少女从远处的战舰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这边跳过来了。 锁链连着的地方,就是插在迴天白龙身上的长矛端部。 迴天白龙落入水中没有沉下去,而是浮在水面扑腾着。 这大家伙比想象中要轻不少。 “咚!!!!!!!”布雷之前看到了那个少女直接落在了布雷站着的甲板上。 落地后那巨大的冲力让整艘船都摇摆了起来。 不过惊奇的是甲板竟然没有被她砸穿。 “呵!!”穿着蔚蓝色轻甲的少女用力地将锁链往自己这边一扯。 钩在迴天白龙体内的长矛,将迴天白龙拖动了起来。 “吼吼吼!!!!”本来就重伤的迴天白龙,发出了更加响的嘶吼声。 这一拉看来是很痛。 迴天白龙挣扎的力量很大,船只都开始摇摆不定了起来。 但是少女看上去很淡定,就这样任凭迴天白龙挣扎。 在迴天白龙挣扎了半刻钟后,终于是没有了生息。 “解决。”少女冷冷地说道。 “真是厉害啊。”鸣子摸了摸鼻子,感慨道。 “你倒是回去暖身子啊。”布雷对鸣子无语了,都这个时候,还想着看热闹。 “喔!”蕾比也跟着鸣子惊叹了一声。 甲板上布雷三个人很是显眼,少女一下子就发现了。 “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少女警告了下布雷三个人。 “危险不是已经被你解决了嘛。”鸣子指了指浮在海面上的迴天白龙。 现在这迴天白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真是让人唏嘘啊,有那么霸气的名字,竟然被轻松解决掉了。 “你们真是幸运啊,恰好我在这海域巡逻。”少女说道。 白廷国女皇手下有三名强大的战士。 这些战士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女性。 因此这三名战士被白廷国的人成为三武姬。 站在布雷面前的这个少女就是其中之一的露琪亚。 不过布雷不认识,完全不认识。 “嘛。”布雷对露琪亚的话不置可否。 “啊嗤——”鸣子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 “所以说你早就应该回去休息。”布雷无奈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鸣子身上。 “知道了,啊嗤——”鸣子用布雷的外套裹紧了自己。 被淋湿之后,再被刺骨的海风吹一下,那体验实在是酸爽。 “露琪亚大人吗?”船长从驾驶舱钻出来之后,就看到了甲板上的露琪亚。 “嗯。”露琪亚随意地应了一声,看上去有点高冷。 “得救了,要不是您来的话,这艘船要沉啊。”船长激动地说道。 死里逃生确实很让人激动。 “最近有一只迴天白龙四处在这海域上游荡,所以加强了警备。”露琪亚说道。 “现在解决了迴天白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不过我们应该通知过其他码头,说过这里最近不适宜航行的。”露琪亚皱起了秀眉,看着船长。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船长被露琪亚的语气吓到了,慌张地说道。 “你们的运气真的不错,被迴天白龙攻击了一次还能不沉。” “这船看来意外的结实。”露琪亚感慨了一声。 露琪亚很远就看到了迴天白龙的光炮。 这船竟然没有就这样沉,真的很出人意料。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光柱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了。”船长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突然就消失了?”露琪亚扫视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这艘船确实没有被光炮扫中的痕迹。 露琪亚突然想到之前甲板上还有三个人,他们应该知道详情。 不过露琪亚扭头一看,布雷几个人就已经离开了。 “已经走了吗?”露琪亚看上去有点遗憾。 露琪亚还以为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一年以来,大量的高级魔物都从北大陆内陆逃离,飞到了海域上。 这给航路上的船只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少船只被弄沉了。 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你们的船刚才应该受到了一点损害,我们就顺利护送你们去就近的码头吧。”露琪亚说道。 这艘船的甲板破损有点严重,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桅杆断裂了。 “万分感谢。”船长很明白面前的人地位多高,所以说话格外恭敬。 对于这些话语,露琪亚也习惯了,没有什么反应。 “我就暂时留在这艘船上吧。”露琪亚说道。 “这…” “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没有没有…” “那就得了。”露琪亚冷冷地说道。 露琪亚留在这边,只是想要找到刚才甲板上的那三个人问话罢了。 而她要找的三个人,已经窝在船舱了。 --- “啊嗤——”鸣子抖着身子。 “你果然感冒了。”布雷无语了。 “才没有,连半小时都没有,怎么就感冒了,啊嗤——” “你这个状态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布雷说道。 “睡一觉就好了,我保证,啊嗤——”鸣子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打了个几个喷嚏了。 “鸣子病了。”蕾比歪着头说道。 “才没有,啊嗤——” 布雷本以为那条麻烦的魔物挂了之后,这次的旅途就可以一帆风顺。 可惜,布雷实在是太天真了。 魔物固然是已经死透了,可是找上门来的还可以是人。 例如那艘战舰上的露琪亚。 “那么,就请你们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吧。”露琪亚站在了布雷面前,手里拿着记事本和笔。 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布雷一头冷汗。 貌似这个少女在白廷国里,地位不低。 布雷在努力地组织语言应对她。 “我需要询问你一些关于那迴天白龙的事、” “这关乎到白廷国境内的事情,还是请你合作一下。”露琪亚的脸色并不和蔼。 “唔…”蕾比躲在了布雷背后。 这个少女的气场太强了,蕾比本能地有点厌恶。 蕾比还是喜欢温柔点的人。 同样是那种认真的角色,但是妮莎给蕾比的感觉要亲切多。 露琪亚当然也注意到了蕾比躲起来的这个举动,可是她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布雷欲言又止。 不是布雷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布雷都不知道这个少女叫什么。 总是用“你”去称呼别人果然不是太好。 “露琪亚。”露琪亚说道。 “嗯?”布雷眨了眨眼。 “我的名字叫露琪亚。” “你可以不用加‘大人’两个字,直接叫我露琪亚也无所谓。”露琪亚如是说。 “…”布雷撇了撇嘴,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叫别人‘大人’。 “露琪亚小姐对吧。”布雷终于是开始了跟露琪亚之间的对话。 “嗯。”露琪亚点头。 “你想知道些什么?” “当时迴天白龙攻击船的时候,你们在甲板上对吧。”露琪亚向布雷确认道。 “在。”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们知道那迴天白龙的攻击为什么无效了?”露琪亚沉声问道。 当然,露琪亚没有想过是布雷搞定的这个可能。 该怎么说呢,布雷三人的组合,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强力的冒险者小队。 杀掉迴天白龙是一回事,轻松地破解掉牠的攻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啊,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剑士。”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心跳没有加速,眼皮没有跳,一切都很正常。 布雷为自己能够面不改色地撒谎,而感到震惊。 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才能,不得了。 当然露琪亚是不知道布雷心里面戏那么多,下意识就把布雷说的当真。 “看不清脸?”露琪亚发现了疑点。 “那时候那魔物掀起了好多浪花,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起那个剑士的脸。”布雷继续胡说八道。 “你看清楚他干了什么吗?” “他好像拔剑了,对,他用的是那种很细长的剑。”布雷比划了一下,说的跟真的一样。 “就这些了吗?” “还有就是,那个剑士在出剑之后,那光柱就猛地消失,然后那个剑士也消失在甲板上。” “只有这些吗?他有什么说什么?”露琪亚皱起了眉头,只有这些信息的话,没有多大的用途。 布雷揉了揉眉头,摆出一个冥思苦想的样子。 “他好像还说,事态失控了。”布雷拍了拍大腿,眉头挑了一下。 “事态失控了?”露琪亚呢喃着。 “我就知道这些了。”布雷很遗憾地摇头。 “要是没有帮到你的话,也没有办法了。” “不,足够了。”露琪亚脸色好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生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布雷一通胡扯让她信服了。 “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了。”说罢,露琪亚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船舱后,露琪亚登上了甲板。 “露琪亚大人,您要去哪里?”船长注意到了露琪亚的动向。 “回去战舰上。”露琪亚随口答道。 问话结束,露琪亚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艘船上面了。 如今的露琪亚只想早点给自己的女皇带去消息。 迴天白龙被消灭了并不能让露琪亚看上去开心多少。 还有更多的魔物从内陆逃逸到海域上来,白廷国根本没有办法松懈。 “事态失控么。”露琪亚不断呢喃着,她真的把布雷的话当真了。 --- “…”露琪亚离开后很久,布雷才放轻松了起来。 再三确定露琪亚不会回来之后,布雷死鱼眼里面的紧张一扫而空。 “布雷,那个人走了。”蕾比这时候从布雷背后探出头来。 “味道淡了。”蕾比小鼻子嗅了嗅,对布雷说道。 “嗯,走远了。”布雷应了一声, “那个人好凶。”蕾比从布雷背后抱住他,弱弱地说道。 “没事,看上去凶而已,并不算坏人。”布雷安抚了一下蕾比。 “嗯。” 没有过很久,蕾比就从沉重的气氛中解脱,绕着布雷转来转去了。 “对了鸣子,你觉得我刚才混过去了吗?”布雷朝鸣子问道。 “啊嗤——”鸣子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鸣子的感冒看上去是越来越重了。 幸亏这艘船有船医,否则鸣子要难受到半死不活。 “嗯,应该是混过去了。”鸣子颔首。 “话说,你的演技什么时候那么好的啊,不知道的话真的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大概是天赋吧。”布雷认真地说。 “…”鸣子表情一下子凝固。 “啊啦嘛,死鱼眼真是会开玩笑呢。” “认真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鸣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她难道要戳破布雷可怜的幻想吗? 做不到啊,鸣子做不到。 “嗯,吵死了。”床上的尼克波拉斯挠了挠头发,皱起了小鼻子。 不过眼睛依旧是闭上的,刚才的是尼克波拉斯的梦话。 尼克波拉斯的睡姿毫无形象可言。 “zzzzZZZZZ”在嘀咕完那句话后,尼克波拉斯又睡死过去了。 “嘘。”布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布雷可不想知道白银种的起床气是怎么样个恐怖法。 “啊嗤——”可是鸣子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 “嗯…吵死了。”尼克波拉斯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板。 “zzzzzZZZZ”然后又熟睡过去。 “这不怪我。”鸣子委屈地说道,感冒的时候她也没法控制自己不打喷嚏。 随着一声鸣笛声,船只缓缓驶入了码头。 在白廷国战舰的帮助下,布雷这艘船很顺利地抵达了北大陆。 而布雷这一次抵达的码头,是白廷国最大的码头,千渔港。 寒冷的地方不代表渔获会少。 千渔港这个地方是各大海洋海流的交汇区。 在这个地方能够捕获到千奇百怪的鱼,无论哪个地方盛产的海鱼,都有可能在千渔港这里看到。 千渔港的名字其实也是因此而来的。 “布雷,大鱼!”蕾比在甲板上蹦蹦跳跳,指着远方说道。 布雷顺着蕾比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遥远的海面上,一条巨大的鱼跃出海面。 就这样粗略估计一下,那条鱼都要比自己乘坐的这艘船要大了好几号。 在感慨完之后,布雷就牵着蕾比的手下船了。 至于鸣子,她早就下去了。 “哈哈哈!我复活了!”穿着厚厚衣服的鸣子,站在码头上振臂高呼。 船上旅途的这几天,鸣子的重感冒总算是好了。 鸣子甩了甩自己的大马尾,深呼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让鸣子头脑清醒了许多。 “蕾比啊,你就不会觉得冷吗?”鸣子古怪地看着蕾比。 蕾比穿的衣服只比在皇都的时候多了一件外套。 “不冷!”能够自我发热的蕾比表示,这种低温根本不算什么。 跟蕾比一样穿得不怎么厚的人还有尼克波拉斯。 尼克波拉斯上面仅仅是穿着一件短袖卫衣罢了,下身的短裤也不像是能够保暖的样子。 唯一看上去能保暖的大概就是那长筒袜。 面对寒风,尼克波拉斯不但没有哆嗦,反而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刚睡醒的尼克波拉斯,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尼克波拉斯,你穿的比蕾比还少了。”尼克波拉斯的衣着,鸣子看着就觉得冷。 “吾不怕冷,不必担心。”尼克波拉斯摆了摆手。 寻常的衣服对于尼克波拉斯来说,就是装饰。 尼克波拉斯也就在人型的时候会在意衣着,龙型的时候根本就是全果。 “软软的!”蕾比调皮地踩着雪。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恐怖啊。”鸣子发自内心地在感慨道。 “…”布雷看了一眼穿得厚厚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不能比。”良久,布雷无奈地跟鸣子说道。 蕾比可以自我发热,尼克波拉斯就更加别说了。 要是尼克波拉斯怕冷的话,反而会让布雷惊讶。 “说起来,吾在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啊。”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你睡着的时候,船被袭击了。” “是吗,吾的运气看样子不太好。”尼克波拉斯没有任何惊讶,仿佛就算船沉了也无所谓。 “布雷,是那个露琪亚。”鸣子示意布雷看向自己的左边。 左边是一艘巨大的战舰,而这艘战舰布雷前不久才见过。 就是露琪亚所在的那艘。 码头除了布雷乘坐的船停靠之外,那艘战舰也停靠了。 不过这不是这艘战舰最终停靠的地方,这只是一个中转站罢了。 但是貌似露琪亚是打算直接在这里下船。 布雷看着露琪亚在一群士兵的拥簇下从甲板下来,接着跟鸣子面面相觑。 ““大人物呢。””布雷跟鸣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是不是该祈祷她没有发现你在撒谎?”鸣子用肘子碰了碰布雷的手臂。 “这种事情祈祷也没有用啊。”布雷有点后悔了,貌似当初应该老老实实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是其实要是布雷真的说什么都没有看见,反而露琪亚会对布雷产生怀疑。 事实就是那么奇葩,那个时候布雷撒谎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喔喔喔,你说她身后到底有多少士兵啊。” “不知道。”布雷懒得思考这种麻烦的问题。 “走吧,别看了。”布雷拉走了鸣子。 “她跟我们不会有交集的。” 布雷只是要去雪风堡下边的永冬镇,并不打算在北大陆惹上太多麻烦的事情。 人生地不熟,还要搞事情的话就是在作死。 “所以,盟友哟,你决定好行程了吗?”尼克波拉斯又打起哈欠来,同时一根呆毛不听话地立了起来。 察觉到呆毛立了起来,尼克波拉斯连忙将呆毛压了下去。 出门在外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形象的,即便是在黑铁种的城市也是如此。 “嗯,两天后就乘坐轨道车去雪风堡。”布雷说道。 “两天后?” “你还想要在这个地方都逗留吗?”尼克波拉斯问道。 “买点东西。”布雷跟尼克波拉斯解释了起来。 “我想买点防冻液。”说罢,布雷那起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之前买的貌似不够用。”布雷手握在剑柄上。 以前的话,稍微用力剑就可以出鞘。 但是现在剑身跟剑鞘都冻在了起来,不费大力气是拔不出来的。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布雷就把防冻液用光了。 布雷当然知道在寒冷的地方任何武器都会有冻结的情况,所以提前买了防冻液保养剑身。 可惜布雷不知道会不够用。 “看,剑拔不出来。”布雷无奈地说道。 “原来如此,吾明白了。”尼克波拉斯看到布雷长剑边缘的霜,就马上明白情况了。 要是在战斗中剑**的速度变慢了,那可是致命的失误。 剑顺不顺手真的很影响战斗。 布雷绝对不认为自己这一路不会碰上什么战斗。 开玩笑,这可是尼克波拉斯的委托。 谁会觉得没有坑? “那个、那个。”鸣子同学举了左手。 “现在不是在上课,鸣子同学。”布雷无语了。 “我也想要买防冻液!”鸣子露出了右手的臂铠,整个臂铠都挂霜了。 “北大陆这个用不了。” “你还带着臂铠,就不怕冻伤吗?”布雷没好气地说。 这天气皮肤直接跟臂铠接触,怕不是会直接黏在一起。 “冻伤倒是不会啦。” “我这个臂铠下面可是防冻的。” “只是现在所有关节口跟排气孔都冻死了。” “那就走吧。”布雷说。 “无妨,吾不赶时间。”尼克波拉斯满不在意地说。 “首先是要找到店。”布雷的死鱼眼打量着这座港口城市。 可惜的是,找店这个已经是最大的难题了。 千渔港最近的城镇的大街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零零星星的,最后融入了地上的积雪中。 不过雪并不大,没有影响到城镇上的日常生活。 店铺照常开着,行人依旧走着。 而在一家牌面都歪掉的武器店里面,武器店的大叔正在犯愁。 “我说,这位小姑娘,这把长枪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卖给你啊。”武器店的大叔不断地敲着桌面,对面的一个女子说。 武器店里的女子岁数不算大,莫约24岁左右的样子。 女子上身穿着长款的过臀白色制服,脚下踢着一双过膝的长靴。 她的身段是那么的柔软、又丰满,衣料贴身,将其体型的魅力完全表露了出来。 背后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衬托出女子那独特的气质。 优雅、从容。 可是这并不是全部,最重要的是,仅仅是从外表就能够感受的那种领导者气质。 “但是我身上只有这1000G。”女子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淡然地说道。 她将这1000G放在了桌上,推向武器店的大叔。 武器店大叔面前的这个人美得惊为天人,可是不代表他想要做亏本生意。 再美又怎么样?又不是熟人。 “我说,小姑娘,这把长枪没有200000G,我是不会卖给你的。”武器店大叔摇头。 “但是这把长枪我想要。”女子很老实地说道。 “你想要又怎么样啊!我可不打算1000G卖给你。”说罢,大叔就将那些钱给推了回去。 “你知道这把枪的价值吗?”银发女子突然问道。 “我卖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武器店大叔无奈地说道。 “但是我肯定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小姑娘,你还是走吧。”虽然那么一个美人站在店里,很有可能招揽来不少客人。 可惜的是,这武器店开在城镇的角落。 就算一群美人站在这里,也不会让生意火爆起来。 “我倒是想听一下。”女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武器店的大叔。 接着女子就找来一张椅子坐下,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等待大叔说话。 “…”大叔本来想要赶女子走的,可是当他看到对方兴趣盎然的模样,沉吟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就是让人生气不起来。 是因为颜值的问题吗? 很快大叔就否定了这个结论。 “「圣基努银枪」听过吗?”武器店大叔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长枪。 长枪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没有任何锈迹。 看得出来它有好好地被珍惜。 “听过,一个宗教传说中的武器。”女子兴趣来了,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圣基努银枪」传说中贯穿过恶魔,也贯穿过天使,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对,看样子小姑娘对这些历史很了解嘛。”大叔有点意外,这段历史可以说是很偏,基本没有人知道。 “然后,「圣基努银枪」消失了。”大叔沉声道。 “莫名其妙就消失了,那个宗教费了无数的岁月,都没有找回来。” “这把长枪就是这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大叔看着长枪出神,仿佛被勾起了什么回忆。 “呐。”女子出声唤了一声大叔。 这一声将大叔从回忆之中叫醒。 “这把长枪就是「圣基努银枪」?”女子歪着头,有点可爱地问道。 御姐气场的女子,这副可爱的样子竟然没有让人觉得有半点违和。 大叔被稍微惊艳了一下,不会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当然不可能是。”大叔摇头说道。 “那种神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这店里面。” “何况要是真的话,估计我这武器店要被拆掉了。” 要是这把长枪就是「圣基努银枪」,这个大叔早就被抢劫了。 一个宗教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神器流落在这落魄的武器店里面。 “「圣基努银枪」当初是由好几个锻造师共同锻造的。” “我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 “在「圣基努银枪」消失之后,我的祖先就照着「圣基努银枪」仿造了一把长枪。” “就是这把长枪。” “这把长枪是赝作,「圣基努银枪」的仿制品。”武器店的大叔如是说。 “赝品吗?”女子突然露出遗憾的表情。 其实女子早就发现这把长枪不简单,所以才想要得到。 奈何身上的钱不够,只有1000G。 可是在知道这把长枪是赝品后,就有点失望了。 要是真的「圣基努银枪」,女子会很有兴趣。 “你在小看这把长枪吗?”大叔发出了奇怪的小声。 “什么时候有人对你说赝作就不好了?” “摸一下这把长枪。”武器店的大叔对女子说。 女子随意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长枪上。 “…”然后女子就没有说话。 “听到了声音吧?”大叔自豪地说道。 “我的祖先打造这把武器之后,就说过,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够让它承认。” “诶——”女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假如这把枪承认了我的话,1000G卖我如何?”女子玩味地看着武器店的大叔。 “哈哈哈,你可以试一试,要是真的能成,就算我完成了祖先的遗愿。” “那样这把长枪送你又怎么样?”大叔根本没有想过女子能够获得长枪的承认。 从祖先那一辈下来,多少人试过了,最后都被长枪反噬。 渐渐的,这把长枪变成了等着被别人买走的高价商品。 没有人会觉得有人能够获得长枪的承认。 “那么…”女子拍了拍上衣,站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女子如此说道。 然后长枪上黯淡的几颗宝石突然被流光覆盖。 “!”大叔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那么一句话?仅仅这样而已? 可是那光是大叔从前没有见到过了。 在大叔怀疑人生的时候,武器店的门铃响了。 “有人在吗?”一道痕颓废的声音响起。 “你的眼睛看不到吗?两个大活人。” 进来的人就是布雷几个。 “喔!布雷,那个一闪一闪的。”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zzzzZZZZZZ”尼克波拉斯在走着睡觉。 由于这武器店平时基本没有什么客人,因此布雷的突然到来出乎了武器店大叔的预料。 “欢迎…欢迎光临。”大叔等门铃响了半天之后,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没办法,他沉浸在女子带给他的震惊之中。 “嗯?”女子扭头看了来人一眼,随后就没有兴趣了。 还是面前的长枪比较能够勾起女子的兴趣。 在长枪上的宝石附上流光后,给女子的感觉就像是觉醒了一样。 “真是有意思啊。”女子呢喃着,抓起了长枪。 长枪震鸣,仿佛在为被女子握住而欢呼。 可惜在场有一个不懂气氛的死鱼眼。 “那个,打扰一下。”布雷开口了。 这种主角遇上神器的场景虽然很值得一看,但是布雷还是想要买东西。 “我买完东西就跑了,不碍事的。”布雷继续说道。 ——“不,你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很碍事了。”鸣子内心默默吐槽。 “好,客人想买什么?”大叔回过神来,问了布雷一句。 “…”被打断的女子合上了双眼,将长枪放回了盒子里面。 有其他人在的话,总觉得事情就没有那么有趣了。 长枪放回盒子的一瞬间,宝石上面的流光就荡然无存。 宝石失去光辉,再一次变得黯淡无光。 而大叔看到这一幕之后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长枪的事情等下再说吧。”大叔有点无奈。 “无所谓。”女子坐在了一边。 “嘛,好像打扰你们了。”布雷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布雷这样说着,走到了柜台前面。 “好吧,客人需要点什么。”大叔问道。 “武器用的防冻液。”布雷说。 “防冻液分很多种,给你的武器我看看吧。” “嗯。”布雷点头后,就将自己的大剑跟长剑放在了桌子上。 “鸣子,你的臂铠也扔上来。” 鸣子撇了撇嘴,脱下了臂铠,放在柜台上面。 “这个臂铠很新奇啊,貌似不是这一带的工艺。”大叔有点惊奇。 “东大陆的东西。”鸣子仰起头,自豪地说道。 “难怪,这边没有这样的器械。”大叔感慨了一下。 “那么说来你们就是外地来的人?冒险者?” “嗯,中大陆的。”布雷答道。 “你的剑让我看看吧。”大叔看完臂铠之后,对布雷说道。 “随意。” 然后大叔就拔出了长剑。 破烂的剑身,简直惨不忍睹,但是保养却做的相当不错。 “这把剑,还能用?”大叔惊了。 “大概可以。”布雷摸了摸下巴,自己的「绝响」其实也斩了不少东西。 “好吧,你这样说我无话可说。”大叔无语了,接着想要拔出「比尔斯」。 “…”可是任凭大叔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将大剑**。 努力了很久之后,大叔放弃了。 这剑太古怪了,**的时候,总感觉这把剑有千斤重。 但是这把剑却安安稳稳地放在普通的柜台上,没有将柜台压烂。 “这个我来吧。”布雷注意到了大叔憋红的脸。 布雷一时间忘记了「比尔斯」一般人拿不起来这个设定。 “锵——”布雷轻松地拔出大剑,给大叔观看。 “...”大叔郁闷了一阵之后,就调整好心态,端详起来这把剑。 剑身很厚实、剑刃很锋利,跟那把长剑完全不一样,是一把很好的剑。 “崩口了啊。”大叔皱眉。 “嗯,砍了硬的东西。”布雷叹了一口气。 “好了,大概都了解,我去给你翻一翻防冻液。” 在北大陆这个地方,武器配防冻液是常有的事。 所以这家武器店也是有很多库存的,类型也琳琅满目。 “盟友哟,解决了就去找个地方睡觉吧。”尼克波拉斯困了。 没有有趣的事情就会犯困,果然是这种日常设定吗? 布雷内心默默吐槽着。 就在布雷等待大叔拿出防冻液的时候,坐在边上的女子走到了跟前。 “冒险者,你的这两把剑我想要。”女子很直接地说道。 “?”布雷的右眼里打了一个问号。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够得到你这两把剑?”女子问道。 “我的剑啊,大概不会卖的。”布雷随意地说道。 布雷唯一一次打算卖掉自己剑,还是刚刚得到「绝响」的时候。 在那最后,就再也没有想过卖掉自己的武器。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女子继续说道。 她看出来了这两把剑的不凡。 不对,已经不是不凡的程度了。 这两把剑绝对已经是传奇的存在。 “没什么想要的啊。”布雷颓废地说。 “防冻液好了吗?”布雷问了一声。 “在这。”大叔抱出了几罐防冻液。 “这是不是有点多?” “我会倒出几小罐给你。”怎么可能卖几罐给布雷,一看就知道布雷不是入货的人。 “…”被布雷无视的女子,站在了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等到布雷跟大叔完成交易之后,女子才开口说话。 “我能够摸一下吗?”女子问布雷。 “随便。”剑被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女子也没有道谢,直接走到了「绝响」跟前,碰触剑身。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女子皱起了眉头,又碰触了一下「比尔斯」。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收藏癖?”鸣子在布雷耳边说道。 “嘛。”布雷觉得对面也像那种收藏狂热者。 但是自己的两把剑怎么都不可能给对面的了。 “满足了吗?”布雷试着问道,没有满足的话他可以让女子继续摸。 虽然不能给她,总不能让别人摸不到吧? “已经足够了,看来它们对我没有什么兴趣。”女子将发丝撩到耳后,平静地说道。 “走了,尼克波拉斯、蕾比。”布雷唤了一声身边两个昏昏欲睡的家伙。 “你总算解决完无聊的事情了。”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我叫多罗西雅。”自称多罗西雅的女子叫住了转身的布雷。 “嗯?”布雷疑惑地看着多罗西雅。 “布雷。”既然别人都自我介绍了,按照克拉斯家的优良传统,布雷也要自我介绍。 多罗西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布雷,似乎在等待布雷有什么反应。 但是她失望了,布雷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不过更布雷不一样,身后的那位大叔表情就相当精彩了。 额头冒出的冷汗,说明了这位武器店大叔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可惜的是,布雷还是不明白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布雷想着大概是大人物吧。 然而就算是大人物,对布雷来说也没有意义。 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外地人罢了。 “还有什么事吗?”布雷古怪地看着多罗西雅。 “没什么了。”多罗西雅半垂着眼皮,摇头说道。 “嘛,那么再见了。”布雷将自己的两把剑收回了来。 防冻液都买到了,也没有必要滞留太久。 布雷还是想要早点出发到雪风堡。 --- “叮铃——”随着门铃声再度响起,布雷几个离开了这一家武器店。 多罗西雅靠在柜台边上,若有所思。 许久过后,多罗西雅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女皇陛下。”大叔终于是开口了。 “原来还是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多罗西雅玩味地笑着。 “我还以为的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没错,刚才多罗西雅是想要看到布雷惊讶的样子。 即便是外来的人,也应该听说过多罗西雅这个名字。 可惜多罗西雅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雪风堡的臣民,谁会不知道您的名字?” “刚才那几个外地人不知道就罢了,要是我不知道的话…”大叔苦笑了起来。 高高在上的白廷国女皇名字响彻整个北大陆。 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多罗西雅的样子。 看过多罗西雅真容的人,说多不多,但是说少也不少。 有认出来的人,也会有认不出来的人。 大叔就是典型的只闻其名、不知其貌的臣民。 “这把长枪…您拿走吧。”大叔语气变得有点恭敬了起来。 “要是知道是您,我直接就会将长枪送给您了,女皇陛下。”大叔叹了一口气。 “难道我想要的东西,还需要搬出自己的身份才能够拿到吗?” 多罗西雅斜视了大叔一眼。 “…”大叔沉吟了片刻。 “就算您不是女皇,这把长枪按照约定,还是属于您的。” “毕竟您确实获得了这把长枪的认可,不对,我觉得应该是臣服。”大叔换了一个更为合适的说法。 “那我就收下了。” 多罗西雅手指轻点了一下长枪的枪身。 然后整把长枪就兀地从盒子里面消失。 但是只要敏锐的人,就可以发现,在长枪消失的同一瞬间,多罗西雅左手小指上的戒指,闪烁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孤高之人」。” 戒指上刻着这么几句话。 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那么,我也该走了。” 多罗西雅头也不回地走向店的木门。 “…”武器店的大叔也没有敢说什么来挽留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女皇,这一位白廷国的女皇人民对她褒贬不一。 然后,这位女皇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 那就是收集各种武器。 当然,不是那种普通的武器,而是能够入多罗西雅法眼的武器。 可能是在历史中都有记载的武器,可能是不被知晓的传奇武器。 不论怎么说,能够被多罗西雅看上,就足以证明那武器的价值。 “叮铃——”门铃又一次响起,仿佛在恭送这位女皇的离去。 “送给她的话,就算是老祖先也不会责骂我吧。”大叔感慨道。 --- 在多罗西雅离开武器店的时候,布雷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地上被踏出深浅不一,大小不一的脚印。 “咿呀,刚才那位小姐,看着总有一种我们云都国皇帝的感觉。”鸣子摸了下巴,嘀咕着。 “是吗。”布雷随意地问道。 “确实有种你们上位者的气场。”尼克波拉斯赞同了鸣子的说法。 “是吗…”布雷撇了撇嘴。 “噢!那个大姐姐的气场好可怕!”蕾比也应和道。 “emmmmmmm”布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为什么就布雷一个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吗?”布雷试着问道。 “诶?哪里普通了。”鸣子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看着布雷。 “就那身衣服,已经是高档得不得了的东西。” “还有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实际上言行举止很有贵族范。”鸣子说的头头是道。 这让布雷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不信。”布雷执拗地说道。 不能屈服,不能人言亦言。 布雷如此安慰着自己,只要他坚信自己不是错的,谁能够怎么那个多罗西雅是什么大人物。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嘛,看墙上刚刚贴的寻人启事。”鸣子指了指边上的墙。 就在刚才,好几个人开始在周围的墙上张贴着什么寻人启事。 “现在认输吧,死鱼眼。”鸣子得意地说。 “…”布雷皱眉,凑到寻人启事前。 因为寻人启事周围围着的人不少,布雷花了点功夫才挤近人群中去。 “一模一样。”布雷看着寻人启事上的头像,死鱼眼里充满了震惊。 这不就是不久才碰到的多罗西雅吗? “多罗西雅女皇陛下。”布雷念着寻人启事上的字,然后惊呆了。 白廷国的多罗西雅女皇一声不吭地离开皇宫了,现在白廷国的人都忙着找这位任性的女皇陛下。 这位女皇陛下的生命安危没有人担心,但是大家担心的是这位女皇陛下一个不开心就不回皇宫了。 “啊,大人物。”布雷扶额。 就在布雷感到深深的无语时,露琪亚的声音在人群之外响起。 “假如有人能够提供多罗西雅陛下的线索,重重有赏。”露琪亚在寻人启事都贴完之后,严肃地说道。 刚刚下的船,就被告知雪风堡的多罗西雅陛下自己出城了。 “我的女皇陛下啊,你在哪啊。”露琪亚心里苦得像黄连。 “那个...”布雷在人群中举起了手。 然后露琪亚就注意到了布雷这个人。 单眼的冒险者,很容易辨认出来。 “你是昨天那个冒险者?”露琪亚一下子就把布雷认出来了。 “你们是要找多罗西雅…女皇陛下对吧?”布雷问道。 那“陛下”二字,布雷憋了半天都说出来。 “你知道多罗西雅陛下在哪里吗?”露琪亚看上去有点激动。 跟之前总之一副冷漠、谁都不想鸟的样子截然不同。 “在一家武器店看到,这个镇子里的武器店。”布雷思索了一下,对露琪亚说。 “在哪里?”露琪亚变得有点不耐烦,有种想要直接飞到多罗西雅身边的感觉。 这也太急性子了吧。 “欧开武器店。”布雷说出了武器店的名字。 “带路。”露琪亚冷着脸下令。 “…”布雷撇了撇嘴,有点不爽。 果然蕾比的直觉总是不会错,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太过于强硬,而且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可不讨人喜啊。 “忘了路。”布雷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露琪亚皱起了眉头,靴子后跟不断地跺着地。 “你还在等什么?”露琪亚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布雷。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废话,当然是为了钱啊。 说好的提供线索有重赏的呢?不会出尔反尔吧。 露琪亚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布雷在等什么。 “给他钱。”露琪亚只想快点就布雷给打发走。 接着一个女士兵将一袋子钱递给了布雷。 布雷瞄了一眼女士兵的耳朵,发现跟蕾比的耳朵很像。 这大概就是精灵耳朵吧。 布雷接触的精灵并不多,这一次算是开眼界了。 不单单是这个女士兵,其实露琪亚还有不久前碰到的那位多罗西雅女皇陛下,都有着精灵耳朵。 多罗西雅是高精灵,但是露琪亚是雪精灵。 两个支系或多或少有区别,但是布雷是没有眼力分辨出来。 “嘶——”布雷打开袋子后,发现里面钱貌似不少。 粗略地一看,就差不多有5000G的样子。 不愧是找女皇的线索,给的钱够狠的。 布雷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拿到5000G了,突然觉得有点幸福。 “走了,不用理他,我们找其他人带路吧。”露琪亚招呼了一下身边的士兵。 “嘛,虽然有点不爽,但是毕竟是金主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尽管露琪亚那种高傲的架势让布雷反感,但是出手大方这一点布雷给她点了个赞。 当然,布雷看得出来露琪亚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但是无论怎么说,那种态度还是会让人不爽。 “三武姬,还有女皇,我有什么是不能遇到的。”布雷感慨了一下。 露琪亚的身份,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布雷就了解了。 传闻是白廷国除了女皇之外,最强的三人。 不过为什么强的人都是妹子啊。 除了武器店的那个大叔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男性的精灵让布雷有印象。 布雷一边脑子想着奇怪的事情,一边朝着鸣子她们走去。 --- “我说啊,我都已经看到了上面写什么,你还要自己挤进去看。” “你这是自找苦吃啊。”鸣子对于布雷已经无话可说了。 “…”布雷的右眼飘向了一边。 “不要眼神躲躲闪闪的啊喂!” “眼见为实。”布雷说道。 “你眼神不是很好的吗,没理由看不见好吗?” “靠近点,可以看清点。”布雷接着给出自己的解释。 “对了,还顺便拿到了一笔钱。”布雷突然想起自己还从露琪亚那里得到了一笔钱。 “嗯?钱?”鸣子很疑惑为什么布雷去转一圈还能够拿到钱。 “我告诉她那个多罗西雅女皇之前在武器店看到过。” “然后她就给热情的路人,也就是我,一笔钱。”布雷的死鱼眼看上去有点骄傲。 “今晚看来可以吃一顿好的。”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是肉吗?”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摆,摆出期待的表情0V0。 虽然有吃的就很开心了,但是果然还是肉比较好。 毕竟蕾比是狮子,肉才是真正的最爱。 “是肉呢。”布雷顺了一下蕾比的头发。 “唔~”蕾比发出了满足的鼻哼声。 “zzzzZZZZZZZZZZ”站在一边的尼克波拉斯早就已经站着睡着了,鼻子还吹起了泡泡。 “尼克波拉斯。”布雷喊了一声。 “啵!”尼克波拉斯鼻子的泡泡突然破掉,然后祂的眼睛一下子睁开。 “盟友哟,终于搞定无聊的事情了吗?” “我们今晚吃顿饭,就去乘坐轨道车离开这个城镇了。” “甚好。”尼克波拉斯很满意地点头,看来布雷没有把自己的事情置于脑后。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布雷问道。 “吾的食量你可满足不了。”尼克波拉斯摆了摆手。 布雷一怔,仔细一想貌似确实如此。 自己怎么可能喂饱一头龙。 布雷按照尼克波拉斯原本的体型估量了一下,祂的一顿怕不是顶自己几个月的口粮。 “不过吾也有兴趣吃一下这里的料理。”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地说。 尼克波拉斯这家伙对于食物的需求并不高。 当然,不是白银种都像尼克波拉斯这样不怎么爱吃。 也存在喜欢大吃特吃的白银种。 “但是总觉得没什么能够满足到吾的味蕾。”尼克波拉斯疲倦地说。 --- “唔!!!味道竟然如此新奇!”尼克波拉斯眼睛闪着亮光。 某条认为吃不到美食的祖龙,如今在拍着桌子大剁特剁。 “喔,吾第一次觉得平时吃的东西种类太少了!”肉的话,尼克波拉斯当然吃过。 而且很多料理方法尼克波拉斯都尝试过。 “没有想到料理一途跟法术一样啊,是那么多元、那么深奥啊。”尼克波拉斯发出了感慨。 “小尼克!吾要你记下这里的所有食谱!”尼克波拉斯兴奋地下令。 “了解,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祂去厨房偷师去了。 “…”布雷总觉得让尼克波拉斯觉醒了某些不得了的属性。 雪风堡,精灵伟大的城市之一。 位于北大陆靠北的冰原之上,这里常年严寒,冰雪是这个地带的主调。 这个城市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能够在这严酷的地方屹立至今。 墙垣跟房子都是白色的,街道上的冰霜就像是城市装饰,如同钻石的微粒,撒在这座城市上。 半头透明的水晶阶梯在城市中一直延伸,攀升到宏伟的宫殿之前。 水晶阶梯所触及的宫殿,是白廷国,这个北地国家最高王的住所。 这一座城市内部并没有城墙之外那么严寒。 冷,但是却不让人讨厌,恰当地来说应该用凉来形容。 假如说外面的空气吸入肺部都会让人生疼的话,城内的冰凉空气却让人心旷神怡。 没有积雪,但是路上会覆盖有薄薄的冰霜。 在千渔港乘坐轨道车,穿越了广阔的冰原后,布雷几个就来到了这么一座城市。 城内的喷泉不会因为太过于寒冷而冻结。 在喷泉泉水喷涌的哗啦声中,精灵们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在这个地方,除了精灵之外的人很少看到。 毕竟这里是严寒的地方,除了少数的旅行者,基本没有什么外人。 敢于来这片土地贸易的商人也是少之又少。 “美女好多啊。”鸣子扫了一眼四周的精灵,发出了惊呼。 “但是男的也好少啊。”接着鸣子就补了一句吐槽。 “没错,所以这里被称为男人的天堂。”布雷煞有其事地说道。 “唔…”蕾比的尾巴在不安地摇摆着。 蕾比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全部都是精灵之后,便躲到了布雷身后。 “别怕。”布雷拍了拍蕾比的后背。 蕾比的尾巴扫了扫,她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 “那么,尼克波拉斯,该让小尼克报一下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布雷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尼克波拉斯。 “啊,小尼克,带路吧。”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好的!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从尼克波拉斯的手心飞起,小翅膀扑腾得飞快。 “请等我打印地图。”小尼克说道。 然后一道道浅浅的蓝光闪烁过后,一张有标示的地图叼在了小尼克嘴里。 “…”布雷惊了。 鸣子也惊了。 蕾比不明觉厉。 “这、这、这、这是什么!”鸣子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小尼克有点不对劲。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布雷扶额。 “好厉害!”鸣子颤抖着双手,捧起了小尼克。 “请收好,这是地图。”小尼克将嘴里叼着的地图放在了鸣子手里。 然后就扑腾着翅膀飞回尼克波拉斯的手心中去了。 “我们大概可以租马车。”布雷提议。 当然,布雷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马车会用什么驮。 “附议!”鸣子可不想走着去那么远的地方。 “噢!”蕾比附和道。 “随意。”尼克波拉斯表示就算走着去也无所谓。 --- “吼——”雪风堡外,几匹雪白的巨狼随意地嘶吼着,爪子刨了刨地面上的积雪。 而这几匹巨狼,就是北大陆用来驮马车的魔物。 “男的!?”布雷看到车夫之后,死鱼眼里满满的惊讶。 “…”车夫一头黑线。 “请问几位只有什么地方要去吗?”车夫问了一句。 男的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是客人的话,这位精灵车夫估计会赶人走了。 “有。”布雷点头道。 一听是客人之后,这位精灵车夫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被布雷吐槽而升起的郁闷却消去了不少。 “几位想去哪?”车夫在尽力表现出热情。 “这个地方,能去吗?”布雷拿起了小尼克打印出来的地图,指了指上面标着的永冬镇。 “永冬镇啊…”车夫面露难色。 不是车夫想要坐地起价,而是永冬镇这个地方确实有点不好去。 “不能去吗?”布雷皱起了眉头,在他想来去一个小镇应该是很简单的。 可是貌似事实并非如此。 “我最多只能送你们到最近的地方,这个季节去永冬镇太困难了。”车夫给布雷解释道。 永冬镇之所以叫永冬镇,就是因为其周围永远都是暴雪,从不停息。 要是其他的季节勉强车辆还能够通过,但是要是秋冬两季的话,基本是没有办法的。 那个小镇也是相对比较闭塞的一个镇子,商贸来往还有旅行者都特别的少。 “你们正想去,还是春夏这两个季节去吧。”车夫劝道。 “其实秋冬两季去永冬镇,有很小的几率会丢掉性命。” 大自然是最恐怖的杀手,暴雪甚至能够抹杀绝大部分的强者。 有时候所谓的强者,面对暴风雪也显得弱小。 “尼克波拉斯,怎么样?”布雷看向了尼克波拉斯,想要从祂哪里得到什么意见。 “当然是要去。”尼克波拉斯玩弄着自己的两根马尾,对布雷说道。 尽管尼克波拉斯的伤势并不会那么快恶化,就算等个半年也无所谓。 但是尼克波拉斯不觉得布雷能够等半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尼克波拉斯似乎察觉到了雪风堡这一片领地,涌动着不祥。 “总觉得会有一些很糟糕、很有趣的事情会发生。” “假如吾等动作不快一点的话,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有趣也说不定。”尼克波拉斯坏笑道。 “那就送我们到能够到的地方吧。”布雷对车夫说道。 “我尽力吧。”既然布雷这几个人想要冒险,车夫当然也不会阻止。 该劝的都劝了,要是对方不听也没有办法。 --- “小哥,你听说过「雪地花园」吗?”车上的鸣子探头,问了车夫小哥一句。 车夫瞥了鸣子一眼,然后继续看向了前方的路。 “当然听过,这是这边最有名的地方之一了。”车夫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叹气?”鸣子隐隐听出了车夫的语气有问题。 “因为那个「雪地花园」,在半年前开始,就被暴风雪包围起来了。”车夫说道。 「雪地花园」之所以是花园,就是因为其跟外界迴异的气候。 在那个地方,暴风停息、寒冷不再,反而像是一个温室。 就这样,这片冰原上多出了一个百花齐放的地方。 但是这个「雪地花园」就在不久前,被暴风雪围了起来,让人不知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布雷,听到了没,「雪地花园」貌似出了意外。”鸣子缩回了车内,对布雷说。 “听到了。”布雷表情有点凝重。 “尼克波拉斯。”布雷突然叫了一声尼克波拉斯。 “吾听到了。”尼克波拉斯应道。 “吾在思考。”尼克波拉斯揉了揉太阳穴,呢喃道。 听到了那个车夫的话之后,尼克波拉斯想到的事情可比其他人要多。 这可不单单是一个景点的问题,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了。 “那个「雪地花园」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暴风雪覆盖的地方啊。”尼克波拉斯说道。 “唯一的可能性即是法瓦罗娜没有精力去维持「雪地花园」了。”尼克波拉斯没有开口,声音却直达布雷的思维。 “…”布雷愣了一下,但是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种传音布雷老早就习惯了,甚至还想吐槽为什么都喜欢传音。 “「雪地花园」可是因为法瓦罗娜的「概念」才存在的啊。” 那个地方之所以四季如春,就是因为「春狼」在其中。 当然「春狼」不在外界,不过其能力依旧可以影响这个地带。 法瓦罗娜会让这个地方一直保持在被暴风雪覆盖之前的模样,也就是祂自身所定义的这个地方的原始。 只要能力在,「雪地花园」就不会出任何意外,永远都会花繁叶茂。 可是「雪地花园」出问题了,也只能够说明法瓦罗娜有事了。 “吾的盟友们貌似都遇上麻烦了啊。”尼克波拉斯有点苦恼。 能够给法瓦罗娜带来麻烦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同等的存在。 而且尼克波拉斯在猜测给法瓦罗娜带来麻烦的家伙,跟阴自己的人是有莫大的关系。 尼克波拉斯可不相信世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自己刚被阴了没多久,来到这边就发现自己的另外一个盟友也早被找上门了。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乐观的消息。 “盟友,看来吾等动作要快点了啊。”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真让人头大。”布雷靠在车厢后,深深地叹气。 就在尼克波拉斯跟布雷在细声交谈的时候,蕾比的尾巴却是一下子竖了起来。 蕾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趴在了车窗边上,呆呆地看着车外的远方。 仿佛远方有什么在吸引蕾比一样。 “蕾比,怎么了?”鸣子抱起了蕾比,轻声问道。 “声音,蕾比听到声音了。”蕾比的尾巴在摇着。 “声音?”鸣子一脸懵逼,她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但是即便是如此,鸣子也没有反驳蕾比。 或许是蕾比真的听到,而自己真的听不到,也说不定。 “好奇怪,明明是没有听过的声音,但是蕾比总觉得好亲切。”蕾比的耳朵抖了抖,对鸣子说道。 “是吗?”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嗯。”蕾比露出=V=的表情。 远方传来的陌生声音,蕾比并不讨厌。 “声音在说什么啊?”鸣子好奇地问道。 “蕾比听不清。”蕾比郁闷地垂下尾巴。 远方传来的声音太模糊了,蕾比听不清讲的是什么,可能在低语、可能在咆哮。 但是听上去很舒服就是了。 “蕾比怎么了?”布雷注意到了鸣子跟蕾比都趴在了窗边。 “蕾比说她听到了亲切的声音。”鸣子挠着蕾比的胳肢窝,笑着说道。 “唔~”蕾比蹭着鸣子的手臂,她被鸣子挠得痒了。 “声音?”布雷可听不到声音。 “别看我啊,我也听不到,但是说不定就只有蕾比听到了呢?”鸣子随意地说道。 “嗯,说不定就是这样。”布雷垂下了右眼眼皮。 --- “喀拉喀拉——”在北大陆的地下,一片漆黑之中传出锁链绷紧的响声。 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锁链的桎梏中挣脱。 “轰——”火花四溅,照亮了地下的这片黑暗。 然后火花落地,弹了几下,将光芒扩散开来。 “吼!!!!!!!”随着一声咆哮,地面冒出熊熊的烈焰。 火焰映照出来的是一头比六层楼还要高的狮子。 这头巨大的狮子被无数的锁链死死地锁着。 就像是铠甲一样的部件覆盖在这狮子的硕大的身躯上。 这不是别人安上去的装备,而是这狮子自身就有的铠甲,由角质所形成的,媲美强大防具的铠甲。 可惜的是,就算有这么一层铠甲,这头狮子都无法从锁链中挣脱。 任凭这巨大的狮子挣扎,锁链都不曾有半点断裂的痕迹。 “焦土帝啊,焦土帝。”一个穿着深黑色礼服的少女走到了狮子的身边,抚摸着锁着祂的锁链。 “真的没有想到,你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疯掉啊。”少女呵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少女披散开来的黑色长发,跟周围的黑暗完美地融为一体。 华美黑色的礼服,让少女看上去就像一个女皇。 熊熊地烈火没有能够烧掉这礼服的一丝半毫,也没有能够灼伤少女看似娇嫩的肌肤。 这被锁链锁住的狮子,就是曾经被称为「焦土帝」的荒神。 而这荒神,距离完全崩溃也不远了。 “吼!!!!!!!”但是,至少现在,这荒神似乎还保持一丝丝理智。 “都十几年了,真是佩服你的忍耐力。”少女说道。 “一般的魔物,开始崩溃的话,一年大概就是会自灭。” “没想到你竟然硬是撑了十几年。”少女说道。 “说起来,你说过自己的名字叫焦土吧?” “荒神都有自己的名字,真是有点好笑啊。” “你们这些非原生的白银种,就不配拥有名字。”少女声音一下子变得有点冷冽。 “拉梅尔…”从焦土的喉咙中,挤出了这个名字。 “哼,被你叫名字真的让人不悦。”被称为拉梅尔的少女皱眉。 “永生龙…拉梅尔...我一定会杀了你…”焦土刨着地面,卷起无数火星,发出了威胁。 “不,你不仅不会杀了我,还会为我所用。” 拉梅尔嘲笑着焦土。 “等你灵魂跟意志都消散,肉体还没有彻底崩溃的时候,我会好好利用你的。” “一直到肉体崩溃为止。” 拉梅尔笑着,消失在焦土面前。 四周的风雪越来猛,彪悍的巨狼都再不能继续前进。 在车内布雷都能够听到呼啸的狂风声。 外面的鹅毛大雪遮天蔽日,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车夫喊了一声。 现在的话,要是声音不大一点,别人都听不清。 “距离的话,只要方向不错,走个三四公里就好了。”车夫对车内的布雷说道。 三四公里的话,放在平时,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路。 但是在这样的暴风雪之中,这三四公里可不止要走一小时。 “前面的地形不太好,我这辆车已经没有办法走下去了。”车夫解释了一下。 “嗯。”布雷应了一声,带着身边的几个人走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凛冽的寒风便扑面而来。 “这什么妖风啊!!!好冷!”鸣子紧紧地拉着自己的大衣,大喊道。 难怪这个车夫说去永冬镇不简单, 这样的暴风雪实在是有点大。 “给你指南针吧,不要迷失方向了。”车夫将一个指南针扔到了布雷手里。 “走到永冬镇附近,风雪就小很多,祝你们一路顺风。”说罢,车夫就驾车离开了。 “这么大的暴风雪,不好走啊。”布雷拉起围巾,挡住了脸。 要是任凭这样的寒风吹脸,过一会就要被吹得发麻。 怎么会有城镇建在这样的暴风雪里面啊,这比那雪风堡还要不可思议。 “地图的方向是朝着东西北走。”布雷瞄了一眼小尼克打印出来的地图。 “三四公里啊,该怎么走。” 就在布雷烦恼的时候,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摆。 “怎么了,蕾比?” “布雷,看。”蕾比唤了一声布雷。 布雷奇怪地看向蕾比,然后发现蕾比的背后展开的一只纯粹由火焰构成的巨大翅膀。 仿佛周围的风雪都是假的一样,这火焰安然地烧着,而且火焰没有烧起蕾比的衣服,就这样游离在蕾比背后不远的地方。 “翅膀?” “嗯,翅膀。”蕾比可爱地微笑起来0V0。 “以前看到的那个大姐姐有一对翅膀,蕾比也弄一只了。”蕾比只有右边是控制火的,所以最后只能够构成单翼。 火焰驱散走周围的风雪,就像是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本来刺骨的寒风,如今吹到脸上变得暖暖的。 暴风雨并不猛烈,还在蕾比对抗的范围之内。 “蕾比!呜哇!!万能的蕾比!”鸣子抱住了蕾比。 “鸣子、鸣子,现在你冷吗?”蕾比歪着头问道。 “不冷不冷,可暖了。”鸣子揉了揉蕾比的脸蛋,嬉笑道。 “这样大概能够节省很多时间。”尼克波拉斯说。 这条祖龙现在可是太想要知道法瓦罗娜如今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 因为有蕾比的原因,布雷几个一路上非常顺利。 除了地形有点麻烦之外,并没有继续遇上麻烦的事情。 最大的麻烦,也就是那凶残的暴风雪,已经被蕾比解决了。 在走了两公里左右的时候,周围的暴风雪一下子弱了很多。 当然,雪还是在下着,周围一样还是冷得让人发抖。 甚至有时候还能够听到雪鸟站在松柏上叫出的清脆鸣声。 “呵…”布雷呵了一口白雾。 已经能够看到前面不远的城镇了。 永冬镇并不大,跟千渔港的城镇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呜哇!”尼克波拉斯突然叫了一声。 这一叫,让布雷都下一次拔剑了。 可是当布雷看到尼克波拉斯因什么而大叫之后,就无语了。 从一棵树上抖落的积雪,掉在了尼克波拉斯的身上。 堂堂白银种的威风呢? “吾的身体都迟钝了不少啊。”尼克波拉斯拨走身上的积雪,一本正经地说道。 现在的话,布雷完全感觉不到当初尼克波拉斯当初的气势啊。 “蕾比,可以撤掉火了。”布雷对在玩火玩得开心的蕾比说道。 蕾比越来越能够熟练应用自己的能力了。 不仅如今,还乐在其中。 “噢!”蕾比应了一声,身后火焰就瞬间熄灭。 “哇!一下子好冷!”没有了蕾比的供暖,鸣子大呼小叫道。 呆在蕾比这个小暖炉附近太久,鸣子有点不适应寒冷。 “怎么就让蕾比关掉暖炉了呢!”鸣子不满地说道。 “难道你打算让蕾比一直那样吗?”布雷挑眉。 “唔…”鸣子鼓起腮帮子,但是没有反驳布雷的话。 不过在布雷几个人想要靠近镇子的时候,远处却率先走来几个精灵。 这几个精灵一身武装,看样子像是护卫的样子。 “等一下,你们是什么人。”为首一个精灵拦下了布雷,问道。 布雷跟鸣子对视一眼,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回答。 “我们是旅人。”鸣子对这个精灵说道。 “旅人的话,在入口那边接受一下检查吧。”精灵指了指永冬镇的入口处。 入口处很冷清,没有什么人往来。 看来永冬镇比布雷想象中还要冷清许多。 --- 进入镇子前的检查不算太严格,布雷几个人很简单就进到了这一座镇子里面。 走在永冬镇里,布雷就发现行人有点太少。 别说商人什么的,貌似本地的居民也不多。 “你不觉得永冬镇的人很少么?”布雷问了一句鸣子。 “确实有点少啊。”鸣子张望了一下四周,深感同意。 “是啊,镇子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时候,路边的一个精灵插话。 “!”布雷惊了一下,看向了说话的人。 “你不要太紧张,我只是永冬镇一个开旅馆的人而已。”插话的精灵连忙摆手。 “你们看上去像是旅行者,我就过来搭话了。”他给布雷解释。 让布雷以为自己是可疑人物就不好了。 这个精灵本来就是为了生意而主动跟布雷谈话的。 “开旅馆?” “对啊,永冬镇需要住旅馆的人真的不多,为了生意要积极一点。”精灵无奈地说道。 永冬镇外来人口很少,所以需要临时住宿的人很少,因此旅馆也稀少。 为了招揽生意,这个精灵自己时不时还要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客人。 “如果你们需要住宿的话,非常欢迎来我的旅店。” “我的旅店在永冬镇可是说是最好的了。”精灵自夸了一句。 在那个精灵的不断推销之下,布雷也被说服了住在那边。 实际上那个精灵的旅馆也确实不差,就是地方有点小。 按照他的话来说,永冬镇因为毫无活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离开。 没办法,没有繁荣的商贸,这个城镇就谈不上有发展前途。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附近的那个「雪地花园」。 奈何引以为豪的「雪地花园」如今也出状况了。 这导致本来就冷清的永冬镇变得更加人冷清。 为了招揽生意,连老板都要上街去拉客。 而当布雷说自己要去的「雪地花园」的时候,那个精灵老板第一反应就是劝布雷不要去。 现在的「雪地花园」可不是曾经那副温和的模样。 不要无知人冒险去「雪地花园」,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说啊,布雷,那个地方现在变得那么危险了,我们该怎么办?”鸣子将行李扔到边上后,问了一下布雷。 “…”布雷坐在自己的床边上,皱起了眉头。 “尼克波拉斯。”布雷想要问问当事人意见。 可是尼克波拉斯已经躺在了另外的床上,小憩了起来。 “尼克波拉斯!!!!!”布雷放大了音量。 “盟友,扰人清梦是不对的。”尼克波拉斯睁开了一只眼,对布雷说道。 “「雪地花园」的事,你不想一想吗?” 这时候,尼克波拉斯才慢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你想问怎么找到法瓦罗娜吗?”尼克波拉斯的声音同一时刻传入布雷的脑海。 “盟友啊,既然在车上吾没有慌乱,就证明吾不担心这方面的事。”这句话尼克波拉斯是开口说出来的。 “只要去到附近就好了。” ——“还有,事到如今的话,你还打算怎么满足那边的人类女子。”尼克波拉斯玩味地问道。 布雷估计不会扔下鸣子跟蕾比,那么去找法瓦罗娜的时候,他该怎么说呢? “…”布雷张开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边上的鸣子正逗着蕾比玩。 “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她知道。”布雷的声音很小,小到可能自己都听不到。 但是尼克波拉斯可不会听不到。 “那么顺其自然如何?”尼克波拉斯伸出了两只手的食指,对布雷说道。 “这对你来说并不坏,不是吗?” “顺其自然...” “嗯?”尼克波拉斯注意到布雷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看来你其实对这个词很不满。”尼克波拉斯意味深长地笑道。 “有点。”布雷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长剑,感慨道。 这把剑,就算在房间内,布雷也不会放下来。 “你们在边上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鸣子抱住了蕾比,撇着嘴对布雷跟尼克波拉斯说道。 “关于委托的事。”布雷回了鸣子一句。 “知道怎么进去「雪地花园」了?”鸣子被勾起了兴趣。 “尼克波拉斯说祂知道。” “呜哇,尼克波拉斯那么厉害的吗?” “方法是什么啊?”鸣子问道。 “拭目以待吧。”尼克波拉斯笑着说道,然后继续躺在了床上。 “那么神秘...”鸣子见尼克波拉斯没有说的意思,就继续跟蕾比玩去了。 “盟友,出发再叫醒我。”尼克波拉斯打了个哈欠,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入睡的时间仅仅数秒。 小尼克坐在了尼克波拉斯的枕边,当起了尼克波拉斯的临时护卫。 “稍微休息一下才出发吧。”布雷伸了个懒腰。 这一路下来,布雷也很累了。 --- 而在布雷抵达永冬镇的时候,雪风堡的宫殿里多罗西雅正坐在自己王座上。 “女皇陛下,欢迎回来。”在王座之下的露琪亚,半跪着,恭敬地对多罗西雅说道。 跟露琪亚一起半跪着的还有两位莫约18岁的少女。 “露琪亚,我本来还想在外面多待一会的。” 多罗西雅翘着二郎腿,俯视着露琪亚。 “虽然很抱歉,但是陛下,雪风堡不能没有您,不对,白廷国不能没有您。”露琪亚严肃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 多罗西雅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但是你认为谁能够威胁到我的安全?” 多罗西雅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如是说。 靴子踏在如同水晶般的阶梯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天使吗?恶魔吗?还是神?” 多罗西雅冷冷地说道。 “…”露琪亚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放得更低了。 多罗西雅不是在自负,而是在说事实。 露琪亚就亲眼见过多罗西雅斩杀天使、恶魔和海族。 要不是多罗西雅,露琪亚一辈子都认为那些存在只是流传在书籍之中。 “对了,陛下陛下!”露琪亚身边一个少女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有什么事想说吗,奈亚?” “是的陛下,奈亚有话要说!”这位活泼的少女连忙点头。 “听说永冬镇那边有异变,我要去!”奈亚兴奋地说道。 “异变?” “是的是的,貌似是花园那里有问题。”奈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花园…是「雪地花园」吗?” 多罗西雅愣了一下,问道。 “诶,是啊。”奈亚发现多罗西雅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看看什么情况。” 多罗西雅说。 “这不用麻烦陛下。”奈亚慌张地说道。 怎么陛下突然就想要参与其中了呢? “我已经决定了。” 多罗西雅的语气,不容三人反驳。 “我离开宫殿的事,就不用说出去了。” 多罗西雅朝着一边窗台走去。 一声哨响,一条龙型的魔物从天降下。 这条龙被晶莹剔透的鳞片覆盖,看上去就像艺术品一般。 秀长的体型,导致其外形跟一般的龙型魔物区别很大。 雪蛇龙,就是这魔物的名称。 要是评级的话,应该是被评为S级魔物的存在。 “走吧,去那个花园。” 多罗西雅拍了拍魔物的头。 魔物顺从地低下头,让多罗西雅坐在了自己的背后。 “等一下,陛下,您才回来,又离开的话!”露琪亚想要挽留一下多罗西雅。 可是多罗西雅并没有打算听露琪亚的话,直接就乘着雪蛇龙离开了。 “陛下,不要跑啊!”露琪亚喊了几声。 可是自家女皇却头也不回地骑着雪蛇龙给跑了。 “我们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啊。”露琪亚揉了揉眉头,心里苦。 “嘛嘛嘛,我们的女皇陛下就是这么一个人。”奈亚摊手,无奈地说道。 多罗西雅的性子是怎么样的,接触了几年下来,三武姬已经都了解了。 “要是其他地方还要,可是花园出问题的话,也难怪女皇陛下那么激动。”一边的御姐说道。 “拉米亚,那个花园对陛下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吗?”奈亚好奇地问道。 这个御姐就是最后的一位武姬。 当然,说是御姐,其实拉米亚跟另外两位的年龄差不多。 只是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你们不知道吗?”拉米亚有点意外。 “不知道。”奈亚很老实地摇头说道。 “我也不清楚。”连露琪亚也不知道,原来「雪地花园」对多罗西雅那么重要。 “多罗西雅女皇陛下,每一年都必会去一次花园。”说着,拉米亚就站了起来。 多罗西雅都已经走了,拉米亚也没有必要继续跪着。 “你们还跪着干嘛?女皇陛下都走了。”拉米亚奇怪地看着奈亚跟露琪亚两人。 露琪亚跟奈亚面面相觑,突然想到确实没有继续跪着的必要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为什么女皇陛下每年都会去花园。”露琪亚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似乎女皇陛下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不信任我们吗?”露琪亚咬了咬手指头,有点不甘心。 “也不能说是不信任,大概是属于女皇陛下自己的秘密?”拉米亚试着说道。 “说的也是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呀!”奈亚在边上点头,假装自己明白了。 --- 而在宫殿内三武姬还要纠结多罗西雅的离开时,多罗西雅早已经乘着雪蛇龙来到高空。 雪蛇龙直接穿越云层,在高空翱翔。 多罗西雅稳稳的乘坐在雪蛇龙的后背,面前展开的一层层法阵护盾替她顶掉了所有暴风雪带来的影响。 “这边的暴风雪可不应该有那么凶猛。” 多罗西雅呢喃着。 她已经来到了距离花园很近的地方了,按道理来说,这边的暴风雪绝对不应该那么凶猛。 “什么人破坏了花园。” 多罗西雅的表情有点冷。 这片花园多罗西雅不容许有人践踏。 因为在那个地方,埋葬着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 下一刻,多罗西雅猛地挑眉,看向了前方。 好几条黑色的飞龙飞向了多罗西雅。 当然,这些冠以“飞龙”名号的家伙不是龙族。 只是有着跟龙相近的外形罢了,就跟雪蛇龙一样,仅仅是形态上相似,能力是无可比拟的。 “““吼——”””这些漆黑的飞龙不约而同地咆哮。 吵杂的咆哮声让多罗西雅不由得皱眉。 “真是难听的声音。” 多罗西雅不悦地说道。 就在这片刻之间,飞龙就接近了多罗西雅这边。 靠近之后,多罗西雅看到了飞龙的背后都骑着人。 “永冬镇的人?” 看到那些人服装之后,多罗西雅有些惊讶。 每天多罗西雅都要经过一次永冬镇,所以多罗西雅对那边很了解。 要是自己不是眼花的话,这些飞龙背后的人,应该是永冬镇的原住民。 可是多罗西雅从来没有听说过永冬镇有圈养过飞龙。 跟没有听说过有那么多可以驾驭飞龙的龙骑士。 飞龙背后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装备,就是一个个普通人。 骑着凶悍的飞龙,但是却连铠甲都没有穿着一件。 这给人感觉很违和,而觉得违和的人也包括多罗西雅。 “咻——”一支箭射向多罗西雅。 同时一道吐息也喷了过来。 “雪蛇龙。” 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说道。 雪蛇龙听到多罗西雅开口之后,鸣叫了起来。 声音就像某种鸟的尖锐鸣叫声。 雪蛇龙猛地振翼,将箭矢跟吐息都吹走。 “想杀了我吗?” 多罗西雅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 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白廷国治下永冬镇的人。 这些人的眼神清明,没有任何被控制的痕迹。 而这群无比清醒的人,身上正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他们是抱着杀了多罗西雅的心过来的。 “诶——”多罗西雅拖长了尾音,发出玩味的声音。 多罗西雅微微一笑,没有任何慌乱。 “你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对吧?” 多罗西雅抱臂,站在雪蛇龙的背上,高声朝众人问道。 声音很模糊,但是周围的人还是听清楚了。 毕竟多罗西雅说得很大声。 而听到了多罗西雅的质问后,他们却没有回答的意思,直接就吵着多罗西雅发起攻击。 “我问你们,你们认为我是一个仁慈的王吗?” 多罗西雅面对狂攻依旧面不改色。 “你们认为我是一个被如此挑衅都无动于衷的王吗?” 所有的攻击都被多罗西雅面前的法阵护盾给挡下来,剩余的也被雪蛇龙给拨走。 “为了拉梅尔大人!!!!!”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句。 就是这么一句话,点燃周围人的士气。 “拉梅尔,这个名字我记下来了。” 多罗西雅冷声道。 “那么,这就是你们这群人最后的遗言了吗?” 多罗西雅不嗜杀,但是她也绝对不算仁慈。 即便是自己的臣民,假如如此挑衅自己、甚至将屠刀指向了自己的话,多罗西雅会让他们明白后果是多么沉重。 “身为臣民,却对自己的王挥动屠刀。” “你在这么做之前,应该就有所觉悟了。” 多罗西雅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把弓。 巨大的弓有多罗西雅那么高。 可是多罗西雅毫无费力地拿起来这把弓,并且拉开了弦。 随着弦的慢慢张开,一支箭构建而成。 “咻——”箭矢如流星划破天际,轰散周围的云层。 长弓消失,而四周重归宁静,唯独剩下暴风雪的呼啸声。 多罗西雅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慢慢坐了下来,仿佛刚才什么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些被一箭轰得破破烂烂的飞龙,一只只地从天空笔直地坠落。 至于飞龙上的人下场也就不言而喻。 “麻烦的事情开始了。” 多罗西雅自言自语起来。 天空发生的事情,地下的布雷是不可能知晓的。 “唔,天上好吵。”蕾比捂着自己的耳朵,委屈地说道。 “吾也觉得。”尼克波拉斯点头。 “?”布雷什么都没听到。 “!”鸣子当然也不可能听到。 在永冬镇休息了一天之后,布雷就拉着尼克波拉斯前往「雪地花园」了。 「雪地花园」距离永冬镇也不算远,要去也不是要费很长的时间。 只不过,现在布雷几个人并没有能够抵达「雪地花园」。 因为被前方的暴风雪挡住了脚步。 “前面的暴风雪也太大了,走不过去。”布雷无语地说道。 “快你无敌的小尼克想想办法。” “小尼克并不无敌。”尼克波拉斯随意地回了一句。 “那快用你万能的小尼克想想办法。”布雷继续说道。 “为什么是问小尼克,而不是吾?”尼克波拉斯有点不开心了。 自己可以造出小尼克的人啊,应该自己更加厉害吧? “因为每次解决问题的都是小尼克啊。”布雷说出了事实。 “唔…虽然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呜哇哇哇!!!”富有冒险精神的鸣子试图前进。 然后在走出几十米之后就跑回来了。 越是前进,风雪就越是凶猛,走上几十米后,前面的路就会变得寸步难行。 “好冷!根本过不去!”鸣子抗议道。 那粉色的头发上面全是雪花,看上去很狼狈。 布雷摊手,他也没有办法前进。 “小尼克!”尼克波拉斯唤了一声。 “有何吩咐,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飞到了尼克波拉斯的手心上,乖巧地说道。 “展开屏障吧,你剩余的能量应该够吧?”尼克波拉斯说道。 “剩余能量13%,足够支持。”小尼克报告了一下情况。 小尼克可不是永动的,需要尼克波拉斯补充能量才可以继续用作。 虽然说小尼克充满一次电,用个几百年都不是问题。 奈何尼克波拉斯懒得频繁替小尼克充电,打算等小尼克没有能量的时候才充。 然而尼克波拉斯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惨的一天。 现在尼克波拉斯根本没有办法替小尼克充电。 “已经只剩下13%了?”尼克波拉斯表情僵住了。 “盟友啊,貌似吾有点托大了。” “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全说了吧。”布雷的死鱼眼如一潭死水。 任何让人绝望的消息,布雷都已经习惯了。 “嘛,盟友你先安心,吾几个人是能够顺利通过暴风雪的。” “不过之后的小尼克估计就只剩下11%左右的能量。” “那样的话,小尼克很多功能是不能随便用了。”尼克波拉斯郁闷地说道。 “例如?”布雷问道。 “瞬移、法术援助之类的。” “彩印还能的吧?” “当然可以,那种事情根本不费小尼克什么能量。”尼克波拉斯说道。 “那就够了。”布雷松了一口气。 本来布雷就不打算依靠小尼克瞬移还有什么援助的功能。 对于布雷来说,小尼克最使用的是那一系列便利能力。 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存在。 “这不算坏消息。”布雷无所谓地说道。 这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布雷还遇到过更加糟糕的。 “那么,小尼克,展开屏障,吾等直接穿越这片暴风雪。”尼克波拉斯拍了拍小手掌。 “了解。”小尼克飞到了众人头顶。 然后一道淡金色的屏障以小尼克为中心展开。 “好厉害的小尼克!”这已经不知道是鸣子第几次感慨了。 “噢!”当然,觉得小尼克厉害的还有蕾比。 小尼克都快成为蕾比的偶像了。 “小尼克、小尼克。”蕾比想要跳起来够到小尼克。 “小尼克还会什么?”蕾比充满期待地看着小尼克。 “需要能力清单吗?”小尼克询问。 “要~”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虽然不知道能力清单是什么,但是蕾比还是想要小尼克展示。 接着一张平面的清单被小尼克投影到半空中。 密密麻麻的能力罗列了出来。 “噢!”尽管完全看不懂,但是蕾比还是双手托着下巴,发出了惊呼声。 “小尼克好厉害。” “谢谢夸奖。”小尼克谦虚地说道。 “那是当然!那可是吾的杰作。”但是尼克波拉斯却没有谦虚。 “真的吗?”蕾比问道。 “当然。”尼克波拉斯笃定地说。 “真的、真的?”蕾比兴奋地问道。 “当然!”尼克波拉斯不厌其烦地回答道。 “好了,该出发了。”布雷看向了前方。 这样下去两人没完没了。 有小尼克屏障,暴风雪构成不了威胁,可是视野问题还是很大。 密集的雪使得能见度相当低。 布雷又不是什么游侠、弓箭手,目力可没有好到能够看穿暴风雪。 “方向的话,可真是让人头大啊。”布雷摸了摸下巴,只是靠指南针是不行的了。 貌似在这地方,指南针也开始失灵了,仿佛有外界的什么在干扰一般。 “指南针用不了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点小事的话,小尼克完全可以解决。”尼克波拉斯自豪地说道。 “小尼克指定正确的方向,扫除前方的视野障碍!”尼克波拉斯下令。 “磁场受到干扰,采取第二方案指定方向。”小尼克发出器械一样的冰冷声音。 “方案采取成功,现锁定目标方向。” “请跟这我走。”过了一会儿,小尼克对众人说道。 “果然是无敌的小尼克。”布雷吐槽道。 “无敌的不应该是吾吗?”尼克波拉斯哼了一声。 “但是为了节省能量,不建议使用能力扫除前方视野障碍。”小尼克突然说道。 “能量过低的话,很多功能无法启动。” “…”尼克波拉斯两只食指相互戳着,有点郁闷。 以后的话,果然还是应该时不时替小尼克充电。 “没关系,有方向就好。”布雷摇头。 小尼克能够做到这一边,已经堪称完美了。 布雷也不打算再要求太多。 “出发了。”有了明确的方向之后,布雷迈出了步伐,朝着「雪地花园」前进。 天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无敌的小尼克帮助下,布雷畅通无阻地通过了这暴风雪。 穿越了这重重的暴风雪后,布雷总算是看到了所谓的「雪地花园」。 可是「雪地花园」如今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春意盎然的景象。 树木光秃秃的,被积雪压得挺不直腰。 地上的花或者是枯萎死去,或者直接被埋在雪中不见天日。 周围飞舞着零星的翠绿色荧光。 那不是萤火虫,但布雷也说不定上来具体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翠绿色的光点,给这死寂的「雪地花园」带来一丝生机。 「雪地花园」中没有萧瑟的寒风,也没有凶猛地暴雪。 可是这里的寒意不比外界弱多少。 “真是惨不忍睹啊。”尼克波拉斯蹲下了身子,捧起了一抔雪。 “本来应该是怎么样的?”布雷右眼打算这这个花园,好奇地问道。 现在这个花园的模样,跟传闻的截然不同。 简直就是死寂的、被抛弃的花园。 “花争奇斗艳,飞蝶与鸟四处飞舞,树木应该是顶着茂密的树叶。”尼克波拉斯感慨道。 “现在连有趣的声音都不怎么能够听到了啊。” “法瓦罗娜那个家伙,怎么会让自己的地盘那么惨。”尼克波拉斯心中不祥的预兆越来越浓。 “到了这里,应该怎么找法瓦罗娜。”布雷问道。 “在去之前,你不先应该考虑你身边这位人类吗?”尼克波拉斯示意布雷看向鸣子。 鸣子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正在兴奋地张望四周。 “…”布雷沉默了下来,没有立马回复尼克波拉斯。 “你们在哪里悄悄**地在说什么?”鸣子一下子凑到了布雷身边。 “布雷偷偷摸摸地做什么?”蕾比跟着鸣子提问。 “到了这个地方,一是吾等撇掉她们,一是你坦白。”尼克波拉斯将难题抛给了布雷。 “人总会有如此难抉择的事情。”尼克波拉斯眯缝着眼看向布雷。 “你不可能永远不作决定。” “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在说什么啊?”鸣子问。 “脑阔疼。”布雷叹了一口气。 “冷的?” “被你弄的。” “什么嘛。”鸣子撇了撇嘴。 “鸣子,我之前撒谎了。”布雷突然说道。 “嘛,我早就猜到了。”鸣子摸着下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布雷惊了。 “你发现了?” “嗯呢。”鸣子骄傲地扬起头。 “什么时候发现的?”布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发现在撒谎。 “最开始啊,你跟尼克波拉斯说采药什么的时候。”鸣子伸出了食指摇了起来。 “看来吾的演技要锻炼一下。”尼克波拉斯用手指抵着自己的眉头,有点懊恼地说道。 “你是笨蛋吗?那么明显有问题的话。” “尼克波拉斯受伤肯定是真的,但是什么去「雪地花园」找药草肯定是假的。”鸣子摊手。 “在「雪地花园」的药草固然珍贵,但怎么可能没得卖嘛。” “这个地方是旅游景点,又不是什么禁地,之前花园可没有暴风雪包围着。” 鸣子说得头头是道,布雷都被震惊了。 边上的蕾比已经不明觉厉,长大小嘴看着鸣子了0A0。 “所以你想说什么?”鸣子问道。 “...” “算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鸣子耸肩。 “…” “日子一样过,鸣子什么多余的都不想知道。”鸣子语重心长地对布雷说道。 “所以什么都不用告诉我。”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还是鸣子。”鸣子叉着腰,一副自豪的样子。 “噢!”虽然蕾比还是没有懂,但是下意识就为鸣子鼓起掌了。 蕾比总是觉得鸣子很神奇。 “低调低调。”鸣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了,尼克波拉斯,直接找法瓦罗娜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嗯?”尼克波拉斯奇怪地看着布雷。 “怎么都无所谓了。” 哪怕是在荒诞的事情,鸣子都会欣然接受。 这个世界恐怕再荒诞,也无妨。 她的人生也足够荒诞。 “法瓦罗娜是人吗?” “是狼。”布雷说道。 “喔,狼。”鸣子惊呼了一声。 当尼克波拉斯看到鸣子的反应后,就明白布雷为什么说不用管了。 就算鸣子看到了法瓦罗娜,大概只会感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狼。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厉害的人物。 “那么,吾开始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开始什么?” “去一个神奇的地方,大概是这样。”布雷不确定地说道。 “噢!”蕾比摇着尾巴,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尼克,进入法瓦罗娜所在的所在之处。” 法瓦罗娜的所在之处,即在「雪地花园」,又不在「雪地花园」。 必须通过特殊的手段才能够抵达。 这大概也是法瓦罗娜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了解。”话音刚落,小尼克为中心大片的空间都扭曲起来。 “还是小尼克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有不满吗?” “没有。”布雷认怂。 --- 参天的大树树干穿破天穹,树根撑破地表。 一棵树便已成林。 布雷一行人如今处在一个密林中。 林中的所有“树干”都仅仅是大树的延伸罢了。 周围回响着奇异的鸣叫声,但是却看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 空气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藤蔓横穿着整个密林,交织在一起,但是又不会显得杂乱。 同时明明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发出绿色的光,可是身处在此处,却总是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浅绿。 “这里就是法瓦罗娜所在的地方了。”尼克波拉斯拍了拍手。 尼克波拉斯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可不是第一次过来。 一切都很熟悉,这让尼克波拉斯松了一口气。 法瓦罗娜看样子还没有惨到自己所在地方都被毁。 反观尼克波拉斯就很惨了,连家都被平推了。 “尼克波拉斯,为什么带着黑铁种来到吾的住所。”一阵空灵的女声回荡在林间。 “很久不见,法瓦罗娜。”尼克波拉斯笑了起来。 “尼克波拉斯,你还没有回答吾的问题。”法瓦罗娜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满。 “这个人类是吾等的新盟友哦。”尼克波拉斯指了指身边的布雷。 布雷此时还在找着疑似法瓦罗娜的身影。 奈何找了半天都没有能够找到。 “盟友?黑铁种?” “你是在开玩笑吗?尼克波拉斯。”就在布雷寻寻觅觅的时候,一只似狼的凶兽幽幽地从重重的枝叶中走出来。 “吾可不记得祖龙会那么愚蠢。”那似狼的凶兽毫无疑问就是法瓦罗娜。 「春狼」的体型跟狼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头部除了狼的特征之外,还有很明显龙的特征。 祂的表面被雪白的绒毛所覆盖,同时还有一些角质像是精美的装饰,在点缀着祂的身躯。 凶悍却又不失优雅,这便是布雷对法瓦罗娜的第一感觉。 “黑铁种有什么资格成为吾等的盟友。”法瓦罗娜踏出一步,爪子周围便长出了新的嫩芽。 法瓦罗娜所过之处花草盛开,脚下的路草木茂盛。 从法瓦罗娜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强烈的不屑。 这才是白银种对黑铁种最为正常的态度。 尼克波拉斯这种终究只是异数罢了。 “法瓦罗娜,看来你也跟吾一样被整得很惨啊。”尼克波拉斯瞄到了法瓦罗娜毛色的不对。 法瓦罗娜的毛色可没有那么黯淡。 “吾很讨厌你经常转移话题。” “算了,吾习惯你如此,不过你说你也被整得很惨了?”法瓦罗娜注意到了尼克波拉斯话中的关键词。 “没错,你自己看吧。”尼克波拉斯掀起了卫衣,露出了下面的黑洞。 黑洞仿佛想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一般。 连法瓦罗娜看到了都感觉到恐惧。 “这是什么。”法瓦罗娜沉声道。 不是所有白银种都跟尼克波拉斯一样,对什么都了解。 “「凡世巨蟒 莱耶夫」的遗留物伤害到吾之后,吾就成这副样子了。”尼克波拉斯无奈地说道。 “吾也感觉到你的「概念」还有其他能力都弱了太多,几乎消失殆尽。”法瓦罗娜开口说道。 “所以你又是什么情况。”尼克波拉斯问道。 “吾被拉梅尔这个小辈阴了。”法瓦罗娜不爽地说。 “现在吾也重伤了。”想到这一件事法瓦罗娜就来气。 别看现在祂挺正常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法瓦罗娜已经严重受损,连能力都不能好好用了。 “拉梅尔,真是有够巧合的。”尼克波拉斯摸了摸小巧可爱的下巴,思索了起来。 偷袭尼克波拉斯的,同样是这个拉梅尔。 「永生龙」拉梅尔,虽然战斗力不算强,可却是很麻烦的怪物。 主要还是基本打不死。 “你也是?”法瓦罗娜有点惊讶。 “没错。”尼克波拉斯点头。 “话说,已经伤到连花园都保持不了?” “没错,就是那么严重。”法瓦罗娜摇着狼头,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着你帮吾恢复这个伤,看来是没戏了?”尼克波拉斯有点郁闷。 “哼,给吾一段时间,吾就能够康复。”法瓦罗娜冷哼了一声。 “一段时间,是多久?” “半年。”法瓦罗娜给出一个准确的年限。 “但是吾觉得拉梅尔不会给吾半年养伤的机会。” “祂估计很快就能够找到吾的住所了。”这才是法瓦罗娜头痛的事情。 “这可真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啊。”尼克波拉斯吐槽道。 跟布雷更多了,尼克波拉斯也习惯去吐槽了。 果然养成一个习惯需要的时间不需要太久。 “事到如今,除了看运气,别无他法。”尽管很憋屈,但是法瓦罗娜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当前的困难。 “运气?那可不可靠。”尼克波拉斯伸出手指摇了起来。 “为什么不相信一下这个死鱼眼的人类呢?” “人类?就这个黑铁种?”法瓦罗娜发出了嘲笑。 “法瓦罗娜,他可是吾选中的盟友,不要那么小看啊。” “难道他能够击退拉梅尔那么家伙吗?不要开玩笑了。”法瓦罗娜从来不相信低等种的力量。 低等种永远是低等种,连「概念」都无法抵抗,凭什么能够跟自己平起平坐? “屠杀荒神两体,斩杀黄金种投影,这样的战绩足够吗?”尼克波拉斯本来还想提一下布雷的持戒人身份,但是一想到很多白银种都不了解这件事,就懒得说了。 “…”法瓦罗娜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 “吾有什么理由去撒这种无聊的慌?”尼克波拉斯笑着说。 “要是拉梅尔那家伙不在了,吾半年是肯定能够安稳度过。”法瓦罗娜说道。 “吾等结盟不就是为了互相帮助吗?” “吾还是不相信这个人类的力量。”法瓦罗娜沉吟了片刻,对尼克波拉斯说。 “布雷 克拉斯,有什么方法能够证明你的实力吗?”尼克波拉斯看向了边上的布雷。 “没有。”布雷老实地回答。 他可是实战派,可没有什么花式去表现出来。 “啊,对了,你拔出你的剑吧。”尼克波拉斯想到了「绝响」。 “锵——”布雷随意地拔出长剑。 沉重的压力直逼法瓦罗娜,自己熟悉的力量在变弱。 这种感觉只有对上同等、或者在自己之上的高等种才会有。 能够抵消概念的应该只有概念才对。 “...”法瓦罗娜沉默了片刻。 “好了,吾相信了。” 虽然前面法瓦罗娜就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可是祂以为单纯是错觉。 但是布雷拔剑后,这种压制感就更加强烈了。 是这个矮小的家伙压制住了自己的「原初」。 “既然你相信了布雷 克拉斯的实力,那么接下来就好说了。” “按照盟约,吾等互惠互利。” “吾帮助过布雷 克拉斯,所以他护送吾来到这里。” “同时吾需要法瓦罗娜你的帮助,所以又将他带到了此处。” “他恰好又能够替你解决麻烦。” “那么最后一环就是——” “布雷 克拉斯,要是吾等需要你去讨伐拉梅尔的话,你想要法瓦罗娜给你怎么样的报酬?” “哼。”法瓦罗娜哼了一声,祂当然听出来尼克波拉斯的逻辑很有问题,但是也懒得说什么了。 “人类,吾姑且一问,你希望得到什么?”法瓦罗娜俯视着布雷,严肃地问道。 法瓦罗娜姑且算是承认了布雷的实力,暂且认同他是自己的盟友之一。 所以祂才会想布雷提出这个问题。 假如布雷真的能够帮到法瓦罗娜,法瓦罗娜当然不会吝啬。 “我想要的?”布雷揉了揉眉头,自己可没有答应接下来这个“委托”啊。 布雷本意仅仅是带着尼克波拉斯到法瓦罗娜面前。 他可没有想到运送过程那么简单,也没有想到后续还有展开。 “我可没有干掉白银种的自信啊。”布雷耸了耸肩。 “不用干掉,拉梅尔的话,你也干不掉。”法瓦罗娜如实地对布雷说道。 “永生龙这个家伙,唯一的优势就是杀不死。” “吾只打算让你帮我驱逐掉祂,帮助吾争取半年的修养时间罢了。”法瓦罗娜说。 “驱逐啊…”布雷思索了一下,这听上去并不算太困难。 “你能帮这个家伙恢复寿命吗?”布雷指了指身后东张西望的鸣子。 “诶?什么什么?”鸣子歪这头,一脸懵逼。 “没什么。”布雷随意地说道。 “能够办到吗?”布雷仰视着法瓦罗娜。 不得不说法瓦罗娜有够巨大的,不抬起头只能够看到祂的爪子。 然后法瓦罗娜打量起来鸣子。 “诶诶诶!什么什么?”鸣子睁大了双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嘘。”布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家伙老是在边上唠唠叨叨的,真是烦人。 “一边观光去。”布雷嫌弃地对鸣子说。 “啧。”鸣子抱起了一边不明所以的蕾比走去观光了。 但是过了很久之后,法瓦罗娜传来了一声叹息。 “办不到。”法瓦罗娜无奈地对布雷说道。 “就算是吾全盛的时期,都办不到。”法瓦罗娜摇头。 “她的寿命便是30岁,无论吾怎么设定原点,都无法让她活过30岁。”法瓦罗娜对布雷说道。 鸣子从出生开始,便注定只能活到30岁。 或许存在能够延长鸣子寿命的方法,但绝对不是法瓦罗娜的能力范围之内。 “换一个要求吧,这个吾做不到。”法瓦罗娜也很郁闷,别人的这个请求自己都无法达成。 “哼~哈~”鸣子假装在四处观望,但是实际正在偷听布雷跟法瓦罗娜的对话。 “别装,听到了就听到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啊啦嘛,你在说什么呢,死鱼眼。”鸣子连忙摆着手。 “鸣子刚才在偷听。”蕾比道出了鸣子刚才状态。 “蕾比!”鸣子急了,这只蕾比怎么老是对布雷那么老实。 鸣子老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对坏人那么老实的吗? 这个死鱼眼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人啊! “啧。”鸣子眼睛看向了左边的地面。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许愿什么的,为什么不许一个可以发达的愿望?”鸣子提出了建议。 可惜这是一个相当低俗的愿望。 鸣子当然听到了布雷说出的话,就算鸣子听不清楚,自己抱着的蕾比也能够挺清楚。 当鸣子听到布雷打算帮自己解脱只能过道30岁这个命运时,她愣住了。 而现在鸣子知道没有办法之后,也愣住了。 但是鸣子很快就释然,这些都不是事。 “我可是要接下一份很麻烦的工作啊,提点过分的要求好不好。”布雷对鸣子说道。 边上的法瓦罗娜狼脸难看了不少。 这种话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的真的好吗? 虽说法瓦罗娜目前认了这个盟友,但是也别太过分啊。 “很让人火大吧,尤其是那只眼睛。”尼克波拉斯在边上笑着说道。 “确实很让人不爽。”法瓦罗娜瞥了一眼布雷的死鱼眼。 “法瓦罗娜,这样称呼就可以了吧?”布雷对法瓦罗娜说道。 “随意。”法瓦罗娜说。 “只要你能够办到的话,我都可以要求对吧?” “对,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帮吾将拉梅尔给解决。”法瓦罗娜点头说道。 “那么就当这是一次委托吧,这次委托的报酬的话——” “你帮这个家伙身体恢复健康吧。” “这个可以吗?”布雷抬起头,凝视着法瓦罗娜。 “哼,这个的话,简单。”法瓦罗娜自信地说道。 “可是,这对吾来说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法瓦罗娜继续补了一句。 对于法瓦罗娜来说,只是恢复鸣子的身体状况的话,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竟然还能够提额外要求?有的话当然提啊。”布雷认真地说道。 他可不会蠢到说“就这样吧”这种潇洒的话。 白给便宜布雷肯定要。 “那么的话,你能够帮那边的小女孩,处理一下她那控制不了的力量吗?”布雷指向了被鸣子抱着的蕾比。 “嗯?”法瓦罗娜看了一眼蕾比,发现蕾比是相当不得了的存在。 荒神跟精灵的混血,这不止可是稀有的程度了。 过强跟过弱的力量混杂在一起,其实容易出事。 “害怕暴走吗?”看出了蕾比的血统底细后,法瓦罗娜沉吟了起来。 “对。”布雷没有隐瞒。 尽管蕾比到现在也没有再出现过暴走的情况,但是一切都说不准。 布雷很担心蕾比又会像之前那样被诱导暴走。 “这个可以,不过这可比这个人类要麻烦一点。”法瓦罗娜说道。 “成交。”布雷说道,这就意味他打算揽下这一桩麻烦的事情了。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布雷说道。 “我连那永生龙在哪里都不知道啊。”这才是重点,连目标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呢? “拉梅尔就在这片区域,吾可以感觉到。”法瓦罗娜可是在时时刻刻搜索着拉梅尔的踪迹。 祂可不想再体验一把被阴的感觉。 “拉梅尔的能力并不会赋予祂强大的战斗力,所以那个家伙喜欢幕后。” 当然,这个战斗力不强大,是对于白银种来说。 对于黑铁种跟青铜种来说,永生龙还是很强的。 “这对我来说不是跟没有说一样吗?”布雷扶额。 连目标都不知道在哪里,真是让人头大。 “你不用怕找不到拉梅尔。”尼克波拉斯跳起来拍了一下布雷的肩膀。 不跳起来够不到啊。 “拉梅尔可是想要将法瓦罗娜干掉的,绝对会在附近等时机。” “同样的,在哪之前,吾等也等待时机就行了。”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就这样吧。”法瓦罗娜还是很信任尼克波拉斯的。 尼克波拉斯说的也不无道理。 拉梅尔肯定会趁着法瓦罗娜伤势没恢复找上门来。 “人类,你的名字是什么?”法瓦罗娜问道。 “之前尼克波拉斯不是说过了吗…”布雷无语了。 “吾忘了。”法瓦罗娜理直气壮地说道。 之前法瓦罗娜压根就没有将布雷摆在心里。 “布雷 克拉斯。”布雷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布雷 克拉斯,既然你打算帮吾,吾也该表现一点诚意。”说罢,法瓦罗娜的体型慢慢缩小。 轮廓也在改变,渐渐变得更接近人型。 “让你说的那个人类女人过来吧。”化身为青发女子的法瓦罗娜对布雷说道。 藤蔓编织成的头环点缀着法瓦罗娜的青发,身上的服装刻着类似植物纹路的花纹,赤果的玉足轻轻点地。 法瓦罗娜的玉足轻点,地面便泛起一阵涟漪。 花草随着涟漪变得繁盛。 “那边的笨蛋,过来。”布雷一点都不客气的对鸣子说道。 “什么,谁是笨蛋啊!”鸣子一边不服气地嘟囔着,一边走向法瓦罗娜。 “手给吾吧。”法瓦罗娜对鸣子说道。 不过法瓦罗娜的脸色并不算和蔼。 毕竟法瓦罗娜承认的仅仅是布雷一人,而不包括鸣子在内。 对于法瓦罗娜来说,鸣子弱小得像蝼蚁。 “哦哦。”鸣子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搭在了法瓦罗娜的手上。 “!”鸣子下一个本能地后退,瞳孔猛地一缩。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向鸣子。 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但是这感觉来的太突然,让鸣子下意识想要远离法瓦罗娜。 “这是什么?”鸣子看着自己的手。 左看右看,鸣子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有什么变化。 “你的手没有事,冷静点。”尼克波拉斯没好气地看着鸣子。 “感觉到自己身体舒服多了吗?”尼克波拉斯提醒了一下鸣子。 “咦——”鸣子露出惊讶的神情。 貌似之前压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沉重的感觉一扫而空。 “就这样吧。”法瓦罗娜面无表情地缩回手。 法瓦罗娜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还是因为要接触鸣子。 要是本体形态的话,一爪子就要将鸣子给拍死了。 “喔喔喔喔喔喔!这个好厉害,你可以去开诊所了!”鸣子对法瓦罗娜说道。 “…”法瓦罗娜直接选择无视了鸣子。 “剩下的那件事,就等你帮我解决完麻烦再做。”法瓦罗娜扭头看向布雷。 之前一直是俯视布雷,现在难得是平视。 而布雷也乐得法瓦罗娜用这副形态说话,他可不想说话来时抬起头。 脖子会很累的好吗!? “所以我现在要干嘛?离开然后等对面打过来?”布雷问道。 可是真的这样是不是有点蠢,要是法瓦罗娜被打了,布雷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穿越那片暴风雪过来这边。 “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尼克波拉斯打断了布雷的话。 “吾等当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 “小尼克。”尼克波拉斯再一次叫出来无敌的小尼克。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何吩咐。”电池快被尼克波拉斯用光的小尼克,恭敬地说道。 “在这个地方做标记,之后吾等还需要能够瞬间移动到这里的能力。”尼克波拉斯说道。 “明白。”小尼克点头。 “不过尼克波拉斯大人,这样的我能量会低于11%。”小尼克对自己的主人说道。 这段时间耗电貌似有点严重。 待机的话,小尼克可是能待机个几百年。 可是高频率用的话,就不一样了。 “嗯,吾知道。”尼克波拉斯当然也明白小尼克电池快干了。 可是事到如今不到尼克波拉斯省电。 “那么,我开始工作了。”小尼克趴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最后构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阵。 圆阵中浮现出神秘的问题,一根根线穿插在圆阵之后,连接着特殊的图案。 “完成。”没有过多久,小尼克便扑腾着翅膀升空。 “辛苦了,小尼克。”尼克波拉斯难得对小尼克怎么说。 说的也是,这一段时间来,小尼克有点超负荷使用了。 “那么,小尼克进入待机模式了。”说罢,小尼克便合上了眼睛,睡了起来。 “那么,吾就去外面好好调查一番吧。”尼克波拉斯对法瓦罗娜说道。 “调查,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法瓦罗娜,要调查的事情多得去了。”尼克波拉斯摇起头,表情有点严肃。 “首先,吾要知道拉梅尔动手的理由。” “其次,吾还需要知道,拉梅尔手里的黄金种遗留物是哪里弄来的。”尼克波拉斯说道。 这里面可没有那么简单,尼克波拉斯不认为拉梅尔会无缘无故得罪自己跟法瓦罗娜。 “还有就是,除了拉梅尔,这里还有一些让吾在意的东西。” 尼克波拉斯能够感觉到一股躁动的力量沉睡在地下。 那是跟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北大陆迴异的力量。 “是吗,吾没有想那么多。”法瓦罗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法瓦罗娜没有尼克波拉斯想到的那么多。 “好了,吾跟布雷 克拉斯几个就这样暂且离开了。”尼克波拉斯朝法瓦罗娜告别。 “能够顺手将吾几个送出去吗?吾想节省一点小尼克的能量。”尼克波拉斯看向手心的小尼克。 “知道了,这点小事吾还是无所谓的。”法瓦罗娜随意地挥手。 然后布雷几人就在一瞬间消失在祂的面前。 --- “喔,真是一次刺激的冒险啊!”在被冰雪覆盖的「雪地花园」中,鸣子伸了一个懒腰。 对于刚才的见闻,鸣子单纯是觉得有趣。 对鸣子来说,见到法瓦罗娜大概就是遇到新品种的魔物那感觉,被法瓦罗娜治好身体就像是碰到名医的感觉。 其中到底有什么复杂的背景,这不是鸣子想要了解的。 在布雷刚从法瓦罗娜那边出来,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走出多罗西雅。 布雷一转头就看到了多罗西雅这个女皇陛下。 “这可真是巧啊。” 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嘛,真的是巧得不像话。”布雷有点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多罗西雅这个白廷国的女皇会出现在这个地? 如今的花园可是被重重的暴风雪所包围,过来这边可以说困难无比。 布雷可不信多罗西雅是来这个面目全非的花园观光的。 而跟布雷想法一致的还有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也不相信布雷是什么观光的旅人。 “姑且问一下,你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那头如瀑布般的白发,就跟身后这片雪地一样的纯白无暇。 要不是多罗西雅表情相当严肃的话,布雷还是很有心情欣赏这份美色的。 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大美女啊。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个女皇陛下过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布雷反问了多罗西雅一句。 “拉梅尔?” 多罗西雅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多罗西雅在试探布雷的反应。 要是布雷知道这个名字的话,一定会有所反应。 而要是露出茫然的表情,就证明布雷不知道拉梅尔这个人。 简单,但是很有效的判断方法。 前提是没有误会。 “…”布雷下意识皱眉。 拉梅尔这个家伙布雷在前几分钟还在听法瓦罗娜唠叨。 然而拉梅尔不是白银种吗,为什么这个白廷国的女皇会知道。 布雷沉思起来的空档,多罗西雅在边上叹了一口气。 “真是遗憾啊。” 多罗西雅说罢,张开了右手。 右手多出了一把长枪,而这把长枪赫然是多罗西雅前不久才得到的那一把。 长枪握在多罗西雅的手中,光辉如银河般萦绕着枪身。 “轰——”长枪横扫,卷起劲风。 一阵强风夹杂着地上的雪袭向布雷。 “叮!”布雷拔出长剑挡在身前。 这阵扫荡出来的劲风击打在剑身上,竟然响起金属相互碰撞才会发出的清脆响声。 周围的好几棵树被拦腰斩断,轰然倒地,扬起地上的雪和泥土。 “…”多罗西雅舞动着手中的长枪,悠悠地走向布雷。 “人生多灾多难。”布雷扶额,死鱼眼充满了无奈。 就不能给布雷来点好的事情吗?这都可以遇上要打架的人。 虽然布雷不明白,为什么多罗西雅在问完自己知不知道拉梅尔后要攻击自己。 但是既然对方都打过来了,布雷也没有安抚对方情绪,坐下喝茶的打算。 「十八式流」「一刹」 布雷身子一矮,下一刻出现在了多罗西雅的跟前。 长剑明晃晃的剑身占据了多罗西雅所有的视野。 “哼。”多罗西雅冷哼了一声,枪尖精确地拨开距离自己额头不足几厘米的剑刃。 在这一瞬间的交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地面猛地裂开,无数的积雪飞起,枯萎的花草连根被突起的狂风吹飞。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两人交手了。 长枪跟剑相互碰撞,擦出火花。 火花在雪地上是那么的显眼,犹如数不清的小太阳一样。 “快找东西躲起来,这家伙开打了。”鸣子抱着头躲在了一块岩石后面。 “唔…”蕾比也乖乖地跟鸣子躲了起来。 尼克波拉斯倒是很淡定地在边上观战。 其实祂可以劝架,但是尼克波拉斯想看一会。 只是一次简单的交手,便如此声势浩大,确实需要一般人去回避。 “不要那么激动。”布雷说着,手中的剑猛地一压,将多罗西雅击退了好几步。 不过尽管布雷看上去很轻松,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布雷的战斗效果一般不会那么夸张。 因为布雷在战斗的时候,会控制好自己的力量,还会卸去对方的力量。 即便是跟强大的魔物战斗,布雷都只会是轻描淡写地挥剑。 所以一般天崩地裂的情况很少发生。 但是刚才布雷并不能卸去对方的强大力量,这也说明了对面的战斗技巧不是一般的高。 起码布雷无法很好地掌握对方的攻击节奏跟发力点。 “我并不激动。” 多罗西雅将手中的长枪甩在了地上,枪尖没入地面。 “不如说,现在倒是有点兴奋了。” 多罗西雅再一次张开右手,然后又张开左手。 “锵——”两把短剑兀地出现在布雷面前。 多罗西雅手中的短剑相互碰撞,迸出火星。 布雷眉头一挑,多罗西雅竟然将那把看上起很牛逼的长枪就那么扔一边了? 而且还弄出了两把看上去同样很牛逼的短剑。 “你是武器库吗?”布雷吐槽道。 “我不是武器库,我只是拥有武器库罢了。” 多罗西雅回道。 “这是冷幽默啊,一点都不好笑。”这种尴尬的幽默,让布雷不得不去吐槽。 不过多罗西雅不打算继续跟布雷继续扯。 雪被多罗西雅的踢起,然后她下一刻以不合理的速度冲向了布雷。 在雪的掩护下,她的身影变得难以看清。 “…”布雷在竭力捕捉多罗西雅的动向。 但是多罗西雅奔跑可不是单纯的直线。 诡异、无法预判的冲刺路径,让多罗西雅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幽灵一般。 多罗西雅在雪地上拉出无数的残影,演绎着异样的舞蹈。 “叮——叮——叮——” 一声又一声脆响回荡在花园中。 布雷陷入了狼狈,只能防御。 敏捷而技巧又高,布雷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对手。 而且多罗西雅在这方面,比之前布雷对上的古利德还要更胜一筹。 当然,古利德奇奇怪怪的能力比技巧还要让布雷头痛。 硬要说拿一个人物比较的话,多罗西雅会让布雷回想起某个跟自己战斗无数次的大将军。 「十八式流」「二段分」 布雷在防御的同时,趁着对方攻击的间隙将身后的大剑拔出。 大剑拔出后,连带着长剑便顺势斩向地面。 “喀拉——”地上的一块岩石一击便碎。 不过多罗西雅轻松地躲开这一击,反手就在布雷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就这样吗?” 多罗西雅冷冷地说道。 “我就这样而已啊。”布雷随意地说。 布雷没有用全力,不过对方也肯定没有用全力。 “太较真了。”布雷颓废地说道,完全没干劲。 话说布雷连为什么被打都不知道。 “咻——”多罗西雅猛地踢腿,击出破空声。 布雷瞳孔一缩,连忙后退。 多罗西雅的靴子脚跟不是一般的高跟啊,而是利刃。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为什么有人会穿这种东西!? 饶是布雷及时后退了,也还是被风刃给刮破了脸。 “锵——”已经跟布雷贴身的多罗西雅却将手中的双剑扔到了一边。 充满野性的铁手覆盖在多罗西雅的双手上。 “「阿修罗霸凰拳」。” 贴身的时候,最强的武器就是拳脚。 “轰!!!轰!!!轰!!!”一拳轰出,却是炸起数道响声。 地面寸寸龟裂开来,多罗西雅周围一切都被余波轰成了渣滓。 可惜,布雷身后的那边扇形区域没有被丝毫影响到。 一把漆黑的大剑挡在多罗西雅跟布雷之间。 明明已经是贴身的状态,正常来说根本无法用武器格挡。 多罗西雅无法理解这把大剑是怎么插入两人那战斗空间中的。 “…”布雷眼中写满了凝重。 多罗西雅一拳,几乎让布雷整只手臂都处于发麻的状态。 要是多罗西雅再来上一拳的话,布雷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挡住。 “好吧,你们两个就到此为此吧。”一直在边上淡定观战的尼克波拉斯这时候开口。 多罗西雅看向了这个金发的少女。 布雷也奇怪地望着尼克波拉斯。 “你们没有任何战斗的意义。”尼克波拉斯继续说。 戏看完了,也该劝架了。 “只是稍微存在一点误会而已。” “只是很小的误会。”尼克波拉斯用食指跟拇指比划了一下。 “什么人?” 多罗西雅质问起来。 “不要着急,高精灵。” “不,应该说人造的高精灵。”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一把剑抵在了尼克波拉斯的脖子处,冰冷的剑刃随时都能够将尼克波拉斯处决。 现在的尼克波拉斯并不强大,多罗西雅实际上拥有杀死尼克波拉斯的可能。 尼克波拉斯也理解到了多罗西雅的部分实力,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尼克波拉斯还是没有太过于慌乱。 活了那么久,碰到这点事就慌张,也太过丢人了。 “不要着急,吾这么说只是要让自己的话有点说服力而已。”尼克波拉斯说道。 “所以,现在开始大概能够听进去吾的话了吧?” “…”多罗西雅沉默了,但是手中的剑还是没有抬起来。 “你的事吾可不会管,吾想要说的是,你找的拉梅尔也是吾等要找的目标。” “刚才你问布雷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敌意。” “也就是说你跟拉梅尔是对立的。” “…”多罗西雅没有直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反正尼克波拉斯就当多罗西雅默认了。 “吾等也是跟拉梅尔对立的,所以没有必要跟布雷 克拉斯继续打下去。” “至于相不相信,就由你了。” “那么,吾等就要回附近的城镇的,再见。”尼克波拉斯自顾自地跟多罗西雅挥手告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该出发了。”尼克波拉斯催促着布雷跟躲起来的两人。 “我们就这样可以走了?”鸣子从石头后面探出头。 “这位可是女皇耶,怀恨在心怎么办。”鸣子问道。 “你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反而会让她怀恨在心也说不定。”尼克波拉斯指了一下脸色不好的多罗西雅。 “咿呀…似乎是这样的呢。”鸣子不好意思的笑着。 “祂没夸你。”布雷无语了。 布雷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鸣子三人直接离开了花园。 多罗西雅没有阻拦,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了原地发呆。 “你们是要回永冬镇?” 多罗西雅在布雷走远之前,问道。 “嗯。”布雷随意地应了一声。 “那个镇子有问题。” 多罗西雅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花园深处。 “这算是消除了对我们的敌意了?”布雷看了看尼克波拉斯,好奇地问道。 “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尼克波拉斯意味深长地笑着。 “总觉得有点突然,你说的话有可能她不信的吧?” “她会信的,因为你刚才跟她打的时候,没有露出杀意。” “多亏了这样,说话方便多了。”尼克波拉斯伸了个懒腰。 “…”布雷耸肩,随便拍了一下腰侧的剑鞘。 反正那位女皇大人放过自己就是一件好事。 在刚才交手的时候,布雷可是看到了多罗西雅手指戴着的戒指。 那个款式的戒指,布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那是跟神父、跟古利德这几个人一样样式的戒指。 当然浮雕什么的风格有点不一样,但是大体上的造型是能够感觉出来是相同的。 布雷可不想跟持戒人打个你死我活,太费劲了。 --- 在布雷几个人快要离开「雪地花园」的时候,多罗西雅已经深入了其中。 尽管周围的景色变化很大,但是多罗西雅还是能够记清往年自己走过的路。 多罗西雅已经来过这里一次又一次。 然后多罗西雅来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中间有一个积雪堆成的小丘,小丘周围是枯萎的、被雪压倒的杂草。 “…”多罗西雅一言不发地走到小丘面前。 她徒手将一抔又一抔积雪给挖走。 除了她挖雪的声音之外,周围再无其他声音。 这份寂静让人不禁从心底升起一份莫名悲伤。 在积雪被挖走后,露出里面的墓碑。 这个墓本不应该被埋在雪中的。 “你一定很冷吧。” 多罗西雅柔声地抚摸着石碑,擦掉了挡住字迹的雪。 海姆森,墓碑上刻着这么一个名字,这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多罗西雅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长眠在这个花园。 每一年,多罗西雅都会在他忌日那天来到此处。 多罗西雅很轻柔地抱住了这块碑。 背上传来透骨的寒意,不过多罗西雅并不在意。 “一定很冷吧,是的,一定很冷。” 多罗西雅的表情很柔和,这是谁都没有看过的表情。 “对不起。”多罗西雅抿了抿嘴。 白廷国的女皇,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娇弱的表情。 “我想想办法让这边变回原样的。”多罗西雅呢喃着。 尽管地上行走着人类,蚂蚁依旧会正常地生活、正常地劳动着。 就算人类从蚂蚁的巢穴经过,蚂蚁都不为所动。 蚂蚁只有了解到人类的恐怖之后,才会感到恐惧。 在这之前,可能对人类这一存在都熟视无睹。 低等种跟高等种的关系,大抵就跟蚂蚁和人类之间的关系一样。 卡普拉斯世界的真实构成,很少有人知道,可也并非无人知晓。 而当一般人知道这一切之后,就会感到无可遏止的恐惧。 知晓存在凌驾在自己之上的存在,有的人会选择臣服、也有人会想着消灭这恐惧的来源。 二十多年的白廷国,上一任的女皇就了解到高等种的一切。 高高在上的女皇感到了畏惧,但是却不甘心让这恐惧占据自己的心。 她要创造出可以对抗高等种的存在。 女皇坚信着这个世界不存在无法消灭的东西。 然后她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进行了一次又一次堪称疯狂的实验。 无数的孩子被创造出来,以成为武器而被培养着。 她要创造出能够承受得住概念的孩子。 次品会被丢弃,良品才有资格继续活着。 “丢弃”就意味着死亡。 可是这些孩子在女皇跟她的手下看来,只是一个个怪物而已,谈不上是同类。 杀掉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疼。 难道处理废品的时候,人还会有感触吗? 或许有,但是女皇绝对不是那个人。 “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 只有几岁的多罗西雅,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精灵,好奇地问道。 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地消失,但是多罗西雅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现在自己是要去跟他们一样的地方了吗? “跟上就好了,别问。”精灵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真的多罗西雅紧紧地跟上这个精灵—— 然后被扔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废料坑里面。 废料坑里面的“废料”,全部都是尸体。 而多罗西雅能够认出来这些尸体是谁,是那些自己身边消失的伙伴。 这些孩子全部都是饿死的,活生生地饿死。 没有血腥地去杀害,但是这种虐待却比其更加残酷。 扔在这里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食物投放。 “为什么要把我扔在这里?多罗西雅做错什么了吗?” 多罗西雅趴在了坑的边缘,哭泣了起来。 被创造出来的孩子们会被好好教育、被好好锻炼。 但是一旦女皇觉得不及格,就会沦为废品被扔到这里。 实际上也不存在女皇觉得及格的存在。 周围的堆积的尸体让多罗西雅感到恐怖。 明明很安静,可多罗西雅却总能够隐约听到哀嚎声。 ——“多罗西雅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要,多罗西雅不要这样…” “多罗西雅做错了什么?告诉多罗西雅好吗?多罗西雅什么都会改的。” 多罗西雅祈求着,希望废料坑上面的人会听到自己的哀求。 可是,多罗西雅的声音是没有办法传上去的。 就算上面的人听到了,也不会理会多罗西雅。 “救救我…救救我…”多罗西雅不断地呼喊着,一直在呼喊着。 可惜这所有都只会是无用功。 过了几天,多罗西雅没有继续呼喊,只是蹲在了角落里面,呆滞地看着尸体堆。 正常来说,不吃不喝几天,人就该死了。 可是多罗西雅还活得好好的。 多罗西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活那么久,不过她也懒得思考这些。 泪水都流干的现在,多罗西雅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对待。 而在多罗西雅内心渐渐冰冷那一天,废料坑的底部打开了一道门。 “应该都死了吧?”一个声音说道。 “肯定死了,稍微检查一下就焚烧吧。”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如是说。 “真是过分啊。” “有什么过分的,又不是人。” 尸体堆积那么久,不焚烧掉的话是会腐烂的。 这个废料坑必须定期焚烧尸体。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其中一个进入废料坑的精灵惨叫了起来。 多罗西雅死死地咬在这个精灵的手臂上。 “松口!小鬼!”另一个精灵想要拉开多罗西雅。 但是多罗西雅灵活地爬到被她咬着的人的背后。 “喀拉——”没有留情,使出全力扭断对方的脖子。 “你这个小鬼!” “…”多罗西雅从死去精灵的后背跳下,然后跑向出口。 虽然只有很小的一道缝,但是足够多罗西雅钻出去。 “停下!我叫你停下!!!”看到多罗西雅逃掉,精灵气急败坏地喊道。 可惜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停下来。 多罗西雅放弃思考多余的事情,全副精力都在逃跑上。 --- 白廷国的首都,雪风堡是一个美丽的城市。 时常飘落的雪花,点缀天空。 冬天的雪风堡,地面上白雪皑皑。 就算雪风堡城内温度不会过低,但是果然在冬天还是会有积雪。 多罗西雅狼狈地在街上奔跑着。 一路上的脚印出卖了多罗西雅的踪迹。 “找到了!快追!次品绝对不能流落在外!”一个声音吼道。 追多罗西雅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 可是多罗西雅眼神中充斥着的并非绝望,而是不甘。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多罗西雅明白到了,自己跟那些消失的伙伴,都被抛弃了。 ——“没有人会要我。” ——“多罗西雅只是一个废品。” 被扔到了那种地方,除了废品还能是什么? “这边!”一个男孩朝多罗西雅伸出了自己小手。 “…”多罗西雅愣住了,并没有伸出手。 ——“这个是谁?” 多罗西雅第一次逃出女皇圈养人造孩子的地方,第一次看到外面世界的人。 “这边,你是白痴吗!”男孩不耐烦地拉住了多罗西雅的小手。 男孩拉着多罗西雅走向没有积雪的地方,这样的话后面家伙就没有那么好追上来。 “你是谁?” 多罗西雅呆呆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海姆森哟。”男孩随意地回答道。 “你要带多罗西雅要去哪?” “不知道,先躲开哪些坏蛋再说。”海姆森看到多罗西雅被一群人追着,就跳出来救下多罗西雅了。 这童话一样的场景,出现在了多罗西雅的面前。 “嗯…”多罗西雅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海姆森,你又不听话地出去乱跑!”一个大妈在训斥着海姆森。 一边训斥,一边用木勺敲海姆森的脑袋。 “我是去救人了。”海姆森撇了撇嘴,不满地说。 “就是她。”海姆森指着身边狼狈的多罗西雅。 “…”大妈扶额。 多罗西雅眼神有点躲闪,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的名字是什么?” “多罗西雅…”多罗西雅低声地回答。 周围一切都很陌生,让多罗西雅无法适应。 “你的父母在找你吗?” “父母是什么?” 多罗西雅并没有父母的概念。 她只知道自己是被造出来,她的伙伴都是如此。 多罗西雅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哎…”大妈看上去很无奈。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大妈其实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海姆森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孩子。 孤儿院开了也没有多久,收养的并不多,大妈觉得养多一个还在能力范围内。 “诶?”多罗西雅不解地看着大妈。 “意思是你没有回去的地方的话,就在这里住下。”海姆森随手拍了一下多罗西雅的头。 “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了。” “哼,顺便一提,你以后要叫我海姆森哥哥!” 多罗西雅看上去才几岁,而海姆森已经十岁了。 从那以后,多罗西雅就住在雪风堡的一个孤儿院里面。 而多罗西雅很幸运,一直都没有被找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多罗西雅长大了,跟小时候的样子差别也很大。 白廷国女皇就算如今想找多罗西雅也无比困难。 不过次品没有引起什么轰动的话,女皇却确实渐渐遗忘了曾经丢失过这么一个孩子。 晃眼间十年过去。 “嘿嘿,欺负我们院的孩子?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二十岁的海姆森坏笑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他面前的几个家伙欺负到自家孤儿院的孩子头上了。 “欺负又能够怎么样?”带头的人不屑地看着海姆森。 瘦弱的海姆森怎么看都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 “欺负了的话?我当然是去找人欺负你们啊。”海姆森摇起食指,微笑着说。 “上吧,就是你了,多罗西雅!”说完,海姆森就缩到了多罗西雅的后面。 “海姆森,你要点脸不?” 多罗西雅嫌弃地看着海姆森。 “不能叫海姆森,要叫海姆森哥哥。”躲在多罗西雅背后的海姆森理直气壮地说道。 “…”多罗西雅没有理贫嘴的海姆森,向前踏出了一步。 “女人?”带头的家伙露出轻蔑的眼神。 多罗西雅看上去就不像是很强的样子。 不过看上去很漂亮就是了。 看到了多罗西雅的容貌后,这些家伙心里就偷偷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多罗西雅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瞥了一眼面前家伙的淫邪目光。 “用这种眼神看我,做好觉悟了吗?” 多罗西雅如是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 可是多罗西雅很快就用行动告诉了他们这句话的意思。 “喀拉——”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走了,海姆森。” 多罗西雅拍了怕手掌,对海姆森说道。 “做的好,多罗西雅!”海姆森对多罗西雅竖起了大拇指。 海姆森总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但是多罗西雅却并不讨厌。 “不过啊,多罗西雅你这样越来越高冷了。”海姆森露出了担忧的样子。 “你难道是要朝着女神的方向走?” “…”多罗西雅双手挤着海姆森的脸。 要是跟海姆森说起来的话,肯定说不过他,所以多罗西雅一般都是直接动手。 “堆了…斤天我们…”海姆森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好说话。”多罗西雅松开了手,说道。 “今天我们去花园吧!”海姆森嬉笑着对多罗西雅说道。 多罗西雅愣了一下,然后玩弄了起自己的头发。 “你这是默认了啊,那么赶紧出发吧!”海姆森牵起了多罗西雅的手,直接跑起来了。 在很小的时候,海姆森就老带着多罗西雅跑出城外,长途跋涉去「雪地花园」。 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完全不同周围冰天雪地,一个多罗西雅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在多罗西雅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花园那样春意盎然的地方。 海姆森从那里开始,一点点给多罗西雅展现这个缤纷的世界。 --- “哈哈哈,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啊!”海姆森开心地像一个小孩子。 反而是年纪小一点的多罗西雅看上去更成熟。 花香环绕着两人,鸟鸣声回荡林间。 踩在草地上,感受着不用与雪的柔软,多罗西雅其实内心也很雀跃。 只不过多罗西雅没有海姆森表现得那么明显。 “多罗西雅,把两只手伸出来。” “喏。”多罗西雅很随意地伸出自己的手伸向海姆森。 多罗西雅对海姆森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你知道吗,戒指戴在不同手指意义不一样。” “右手小指是不谈恋爱,右手无名指是热恋,右手中指是名花有主,右手食指是单身。” “左手小指是不婚,左手无名指是已婚,左手中指是订婚,左手食指是未婚。” “你想说什么。” 多罗西雅叹了一口气,又不知道海姆森在弄哪一处。 “我在挑戒指应该戴在你那跟手指上。”海姆森笑着说道。 “…”多罗西雅不着痕迹地脸红了一下。 “什么戒指?” “在街市买到了旧戒指。”海姆森拿出了一枚古朴戒指。 戒指上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不过海姆森并不想了解戒指上写什么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戒指好看而已,很适合多罗西雅而已。 “你想戴在哪根手指上,我帮你戴上去。” “右…右手…右手无名指。” 多罗西雅难得有点结巴。 多罗西雅心跳得很快,但是她一点都不讨厌现在的感觉。 “那我就戴在你右手无名指了。”海姆森温柔地替多罗西雅戴上戒指。 “多罗西雅。”海姆森抬起手,摸了摸多罗西雅的长发。 现在的多罗西雅都快跟自己一样高了,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宠溺地摸多罗西雅的头了。 “嗯…”多罗西雅抿了抿嘴,心中泛起涟漪。 “总有一天会戴在你的左手无名指上吧。”海姆森咧嘴笑道。 “会的。”多罗西雅双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布雷离开「雪地花园」后,就朝着永冬镇的方向走。 在又又又又费了小尼克一些电之后,布雷顺利地抵达永冬镇。 但是现在小尼克的电量着实有点堪忧。 按照这样的耗电量,不知道小尼克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了那一步再仔细思考吧。 目前还是先想一下怎么找到拉梅尔。 “布雷,看!我们快到了。”鸣子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地方。 永冬镇距离不到两百米,再走几步路就能够到了。 “呵,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吗?”布雷松了口气。 在折腾了一番之后,还是需要好好整顿的。 “不过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鸣子突然说道。 “哪里奇怪了。”布雷斜视了一眼鸣子,他是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之前我们去这个镇子的时候,不是在几百米的时候就有人来盘查吗?”鸣子说道。 初次来永冬镇的时候,还没有到门口就被精灵护卫给拦下来。 这一次确实没有什么精灵护卫走过来拦下自己。 这么一想的话,还真的有点古怪。 “或许是在轮班?” “你是白痴吗,就算轮班也不会这样好吗?”鸣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布雷。 “…” “你们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有意义,进去再说。”尼克波拉斯发话了。 “噢!”蕾比附和了一声。 就算有问题,也只能够先进去镇子里面。 反正不进去也了解不了情况。 区区两百多米的距离,一下子就能够走完。 “呜哇,你看嘛,连看门的都没有了,永冬镇干嘛了?”鸣子走在布雷前面,率先进了镇子的入口。 不过镇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看不到什么行人。 布雷紧跟鸣子其后走进了镇子。 他四处张望,想要看出点什么情况。 “等一下!你们在干嘛!”这时候一个女声惊慌地喊了起来。 “滚开。”另外一道声音听上去很野蛮。 布雷循声而去,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主要的行人道上没有看出来,但是走近住宅区之后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你们这些强盗!”女精灵死死地拉着想要闯进屋子的男人。 “啪——”一甩手,女精灵被轻易地击飞。 不过男人最后并没有闯进房子。 布雷在后面一手刀就这个家伙砸得晕死过去。 “谢谢…”女精灵仓促地道谢之后,就连忙钻进自己的房子里面。 连多一句话都没有说。 “…”布雷眉头一挑。 “这人怎么这样。”鸣子感慨了一声,帮了那个女人之后,那女人竟然道谢完就缩回自己家了。 “看来连问话都问不到了。”布雷本来是打算跟女精灵问点东西。 这样的话,只能够另想他法了。 “盟友啊,看来除了这个精灵之外,还有其他精灵被抢劫什么的啊。”尼克波拉斯稍微竖起了耳朵,倾听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祂很好奇布雷会干嘛。 “凉拌。”布雷随意地说道。 “我可不会分身术。” 要知道现在永冬镇可能各个角落都发生这些类似的事情。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而已。” “是是是,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尼克波拉斯都懒得吐槽布雷观念了。 要是布雷都是普通的家伙,那些自诩勇者的家伙就是垃圾吧? 那普通人什么的是垃圾中的垃圾了吧? “我们回去住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说着,布雷就动身起来,没有半点犹豫。 “布雷、布雷,有血的味道。”一直没有说话的蕾比对布雷说道。 蕾比尾巴扫着地,看上去有点不振作。 “嗯,没事的。”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死鱼眼,我们现在可不是没事的样子啊。”鸣子沉声道。 “嗯?”布雷疑惑地看着鸣子,不知道鸣子为什么这么说。 “你给我看看周围的情况啊,好多人围上来。” “…”布雷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很多永冬镇的村民为了上来。 其实之前那个强盗也是一个永冬镇的村民,布雷也看出来了。 “这镇子是内讧什么了吗?”布雷无语了。 现在总算能够知道为什么门口都没有护卫了。 大概都在忙着处理永冬镇的麻烦事了吧。 “这几个是从镇子外面进来的!” “抓住他们!” “说不定他们就是从花园回来的!” “杀了!” 这些围上来的村民嘴上说的话有点残暴。 布雷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长剑,思索了一下。 “跑路。”最后布雷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诶!我们可是被围起来了!”鸣子惊呼。 “你倒是用用你的臂铠啊。”布雷可是记得鸣子臂铠的功能。 布雷说完之后,鸣子稍微愣了一秒。 “啊哈哈哈啊哈!!!”然后就开心地笑起来了,身后的大马尾也跟着跳动。 就在不久之前,布雷才请求法瓦罗娜将鸣子的健康恢复健康。 这也就是说鸣子早回到了成为容器前的全盛状态。 “既然你都这么说,就让鸣子大展拳脚吧!”鸣子振臂高呼,臂铠涌出蒸汽,驱散掉周围雪花。 鸣子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魔力的流动。 要是之前的话,鸣子压根就无法将魔力转化为蒸汽。 “「风吼」!” 臂铠正在喷出的蒸汽猛地一停,然后臂铠朝鸣子正前方卷起狂风。 那些想要围上来的人全部被吹飞数米开外,接着倒地不起。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哈哈哈,是真的!”鸣子兴奋到仰天长啸。 “嚯啦嚯啦!!!!快跟鸣子我一战!”嗨到不行的鸣子,直接将鞭子都**了。 “啪啪——”地面被鞭子甩得啪啪响。 “好了,该跑了。”在鸣子硬生生吹散对方人群之后,布雷就牵着蕾比的手跑路了。 “诶!这就跑了?” 不过鸣子看到布雷都跑了,还是下意识跟上去。 “嘛,真是让人搞不懂的家伙。”尼克波拉斯将自己的呆毛压下去之后,无奈地跟上。 不过祂走得还是比较悠哉的,祂懒得跑。 “明明就可以一个人放倒对方全部人,还要那么麻烦。”嫌麻烦的布雷,总是选择做麻烦的事情。 布雷几个很快就跑到自己住的旅馆。 这时候旅馆的店主正在楼上东张西望,恰好看到了布雷。 “你们进来,快进来。”店主连忙下楼,将旅馆的门打开放布雷进来。 “砰!”在布雷几个人刚进来旅馆之后,店主就猛地将门关上了。 “呼。”店主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急匆匆跑下来开门,累坏他了。 “你们怎么还那么悠哉地在镇子里面走啊,永冬镇现在很危险。”店主没好气地说道。 “嘛,刚刚从「雪地花园」外围回来。”布雷解释道。 “不过你怎么看上去那么急?”布雷古怪地看着店主。 “这里随时都会被那些疯子砸破门啊,当然要随时注意。” “要不是恰好看到你们,我估计还不会开门。” “…”布雷惊了。 “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乱跑了。”店主劝了一句。 “永冬镇发生什么?”鸣子问道。 “一言难尽啊,不过这些疯子搞事也不是一两天了。” “只是这一次特别过分,连镇子的护卫都压不住他们了。”店主自顾自地说起来。 布雷和鸣子听得云里雾里的,蕾比直接眼睛已经开始转圈冒星星了。 “那些疯子是什么人。”尼克波拉斯找了一个高处坐下,居高临下地问着店主。 “那个什么拉梅尔的信徒啊。”店主摊手。 ““拉梅尔?””尼克波拉斯跟布雷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在这个地方听到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人意外。 “嗯,一个最近才兴起的陌生信仰。”店主无奈地说道,拉梅尔什么的,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永冬镇这个镇子因为周围的常年大雪,所以很影响交通。 交通不便利,那么贸易发展什么的就必然不顺利。 永冬镇的发展一直都很差,要不是因为有一个「雪地花园」的景点,估计会更加穷。 不过「雪地花园」让永冬镇不至于太过凄惨。 但是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很多镇民因为永冬镇太穷而离开去别处了。 还有很多没有离开的人,也对永冬镇很不满。 不满会滋生各种问题,就严重的就是犯罪。 “那些人就是你说的疯子吗?”尼克波拉斯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止这样。”店主摆起手来。 “其实最重要的问题还是「雪地花园」。” 在「雪地花园」被暴风雪围起来后,永冬镇的人流量骤降。 这让永冬镇瞬间陷入窘境。 同时那些将不满压在心里的人彻底爆发了。 但是不满也没有用,永冬镇依旧处在窘境之中。 绝望开始笼罩着镇子。 这个时候,一个自称神的少女出现。 这个少女就是拉梅尔。 貌似少女展露了什么神迹,让很多人成为了其拥簇者。 在绝望之中,任何光都是无比耀眼的。 街上到处捣乱的人全部都是拉梅尔的信众。 “最近,这些疯子在到处找从「雪地花园」回来的人。”店主叹了一口之后说。 “然后很多人就接着这个机会打劫什么。” 单纯找「雪地花园」回来的人?哪有人会做这种傻事。 很多就算不是的人,都被拉走了,顺带着家里也被扫荡一空。 “镇子的护卫都镇压不住这些疯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话音刚落,旅馆的们就被拍响。 “有人拍门了,怎么办。”布雷看了看店主。 “没有关系,这天已经很多次这样了。” “只要不管就没有事。” “要是没有人,他们貌似也没有理由闯进来。” “稍微还有有点节制的样子?”布雷说。 “对,还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但是也只是暂时把。”对于永冬镇剩下的人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 “那么我们先上去了。”布雷跟店主道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布雷自己一个房间,鸣子、蕾比跟尼克波拉斯在一个大房间。 当然,除了睡觉,平时的话,所有人都会聚在布雷房间里。 然而布雷一直很想要吐槽,为什么都喜欢挤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 她们三不是有更大的房间吗? “唔~”躺在布雷怀里的蕾比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简直就像是一只猫。 至于鸣子,她趴在窗边,偷窥着外面的情况。 “尼克波拉斯,看来拉梅尔就在这儿地方。”布雷抱臂看着尼克波拉斯。 “虽然话不能说得那么满,但是可能很大。”尼克波拉斯说。 “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对拉梅尔一无所知。”布雷吐槽道。 一直让布雷怼拉梅尔,可是布雷到现在除了名字之外,对祂其他的一概不知。 “啊!说的也是啊。”尼克波拉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 “当然是骗你的,我一直记着这事,只是在找机会跟你说罢了。”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随便还打了一个哈欠。 “…” “「永生龙」,这就是拉梅尔。”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祂被称为「永生龙」吗?” “就跟我被称呼为「祖龙」一样,祂被称为‘永生’同样是有道理的。” “拉梅尔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做到不死。” “祂的概念是「存在即被认知」。”尼克波拉斯说出了拉梅尔的概念。 “当然,概念的话,短语用途没有词广,可是能力更加精确。” “这个概念是什么意思。”这才是布雷想要知道的。 “拉梅尔只要被认知,就能够存在。”尼克波拉斯开口道。 然后布雷的死鱼眼打了一个问号。 “果然很难懂,那么吾用简单的说法给你解释。” “只要有人认为、相信拉梅尔没有死,那么拉梅尔就不会死。” “拉梅尔就算被你的剑压制了,这个概念的范围一样很广。” “除非你将广域所有对拉梅尔有认知的人全杀了,否则拉梅尔就不会死。” “现在对这个‘永生’有一点理解了吗?” “我这不是根本杀不死祂吗?”布雷吐槽道。 “对,就是杀不死,要不然为什么叫「永生龙」。”尼克波拉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样子。 “祂怎么说也是白银种啊,虽然其他方面都很菜就是了。” “祂长什么样子?”在了解到拉梅尔开挂的地方之后,布雷问出了另一个在意的问题。 “样子?你是说人型吗?”尼克波拉斯歪这头反问。 “本体跟人型都说吧。” “也罢,吾就都说吧,反正人型跟本体的样子都没有办法轻易改变。” 所谓人型,就是这些白银种假如是人、精灵、兽人等等时候的模样。 一个个体对应了一种可能性。 这不是单纯的幻术,也不是变形术,而是实实在在个体变化。 所以要改变样子还是挺麻烦的。 “黑色的头发,高高的样子,喜欢穿华丽的礼服,还有瑟琴的高跟。”尼克波拉斯比划了一下。 本来尼克波拉斯想着用小尼克彩印一下,但是想到小尼克的电量,祂放弃了这个念头。 最近尼克波拉斯也要自食其力了啊。 “这样说了等于没有说。”布雷嘴角在抽搐。 “又没有画笔和纸,吾也画不出来给你看。”尼克波拉斯的画技一点都不差,但是没有道具的话,也画不出来。 尼克波拉斯也用不了自己的能力,所以除了口述别无他法。 “嘛,说一下本体好了。”布雷无奈地说道。 “本体的话,倒是很好说,特征相当明显。”尼克波拉斯伸出了手指,如是说。 “祂跟吾不一样,是典型长翅膀的大蜥蜴。” “真是形象…” “拉梅尔的本体是全身漆黑,但是也有一些银色的边纹点缀。” “大小的话,比吾本体小上一圈吧,反正你也见过吾的本体,有大概理解。” “然后在祂的头部靠近鼻梁的部位,有一个很长的角。” “这个家伙除了肉搏,基本什么都不会,肉搏也不厉害。”尼克波拉斯说道。 “你怎么说得别人一无是处。” “实际上除了不死之外,确实一无是处,当然,是对吾等白银种来说。”尼克波拉斯强调了一点。 拉梅尔随手拍死一个不长眼的青铜种还是很轻松的。 “翅膀的话很厚大,比躯干还要大。” “最后的话,祂身上还有自己氏族特有的银色链子作为装饰品。” “大体就是这样了,吾觉得挺好认的。” “就这样听的话,应该是挺好认的。”布雷说道。 特征挺明显的,当然是本体。 要是拉梅尔用人型出现在自己面前,布雷可认不出来。 “呜哇,天上飞着的那些东西,跟尼克波拉斯你说的好像啊。”鸣子指了指窗外。 “天上?”布雷疑惑地走在窗边,抬头看向天空。 数不清的黑色飞龙在永冬镇的上空盘旋着。 黑色的躯干,银色的边纹,跟拉梅尔很像,但是体型小了不止一圈。 “那些家伙跟拉梅尔有关系吧。”布雷问了一句尼克波拉斯。 “啊,那些事拉梅尔的玩具。”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跟你们说的A级魔物差不多而已。” 尼克波拉斯变弱的现在都看不起这些东西。 “吾等是真正的龙族,而那些只是亚龙,还是劣等亚龙。” “亚龙还好,基本有青铜种的水平,但是劣等的亚龙基本就跟你们说魔物一样弱。”尼克波拉斯科普一下。 “一群A级魔物么。”布雷满头黑线,要是这些飞龙扑下来,永冬镇是不是要没了? “不过那么多亚龙,证明拉梅尔就在附近才对。”尼克波拉斯摸了摸小巧的下巴,思索起来。 尼克波拉斯尽管咸鱼了,但是感觉一下拉梅尔的气息还是可以的。 从雪风堡离开的时候,隔着很远就感觉到了这边有同类的气息。 到现在反而很难感觉到了。 连带之前那躁动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拉梅尔那个家伙躲在哪里了?吾可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祂。”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布雷怀里的蕾比长耳朵一抖,露出了迷惘的表情0A0。 “布雷、布雷,蕾比听到奇怪的声音了。”蕾比从布雷的怀里钻了出来。 “比之前还有清楚。”蕾比闭上眼睛,聆听着传入耳中的奇妙声音。 “诶诶诶!等等!那些人打算硬闯进旅店。”鸣子呼喊了起来。 她在窗台看到了一群人过来,一副要砸门的样子。 而果不其然,旅馆外很快就传来木头碎裂的声音。 旅馆的木门被狠狠地砸成了碎片。 “你们想要干嘛!你们这些疯子!”店主看到自己旅店被砸,气得脸红。 “快给我滚出去!” “滚开的是你。”一个人粗暴地推开店主。 这一推根本没有留力,被推开的店主撞在墙角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竟然一直装没人,当我们白痴吗?”一个人吐了口唾沫在地上,然后带着一群人进了旅馆。 --- “进来了!进来了!店主也被砸晕了。”鸣子皱起了眉头。 这个店主人是挺好的,看到他被这样对待,鸣子不由得气愤。 “这个旅馆住的人刚刚从「雪地花园」回来,快找出来!”一声怒吼就在房间不远处响起。 “将那些人杀了,献给拉梅尔大人!” “吼!” 这些家伙的对话,听上去就已经像是狂热者了。 真不知道拉梅尔给这些永冬镇的镇民灌了什么迷魂汤。 “吾觉得吾等不可能就呆在这里。”尼克波拉斯说道。 “…”布雷皱眉。 “吾知道你不想对这些动手。”尼克波拉斯当然知道布雷在纠结什么。 “不过吾只是说跑而已。” “跑去哪里?”布雷问道。 “说的也是呢,跑去哪里好呢?”尼克波拉斯合上眼思考了几秒,然后睁眼。 “跑出永冬镇吧,朝「雪地花园」的方向跑。” “我们要回去「雪地花园」?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传送?” “不,吾等不回去法瓦罗娜那边,只需要朝着那个方向离开永冬镇就好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刚才感觉到那股躁动的力量了,就在这片大地之下。” “而且似乎就是冲着吾等来的。”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那力量很糟糕,吾觉得你不会想要这镇子遭殃吧。” “走。”布雷很干脆地说道。 “锵——”早已经卷刃的长剑被拔出,布雷提着剑慢慢走出房间。 “嘛,你还是需要动手的。”尼克波拉斯摊手。 布雷推开房门,当面就迎来几个镇民。 这些镇民的眼神不善,怎么看都不是过来单纯串门的。 “这里有人!”看到布雷出现瞬间,一个人开始呼朋引伴。 “给我一边睡觉去。”布雷反手就朝那人的脖子来了一下。 连哼声都没有,那个人就直接倒地不起。 后面的镇民布雷一样料理,中途甚至没有费多少时间。 “我说,永冬镇到底多少人成了拉梅尔的狂信徒啊。”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总感觉这些家伙没完没了。 “一成?不,可能有两成也说不定。”尼克波拉斯估算了一下。 有两成的镇民当了拉梅尔的手下,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量的杂鱼也是能够带来不少麻烦。 “不过竟然冒充神,真是有胆量啊,拉梅尔。”尼克波拉斯说。 黄金种才是被认可的真神,白银种充其量能够说是半神。 但是即便是这样,没有白银种试图去成为被信仰的对象。 要成为被信仰的对象可是涉及很多事情。 就起码一点就是,白银种要是去当被信仰的存在,肯定就涉足了黑铁种的世界。 这对整个黑铁种世界的安定可是很大的不稳定因素。 目前卡普拉斯数量最多的种族就是黑铁种。 白银种固然强大,但是要说谁正在统治着卡普拉斯的大地,那就是黑铁种了。 “布雷、布雷。”就在布雷跟尼克波拉斯聊天的时候,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摆。 “怎么了,蕾比。”布雷看向了蕾比。 蕾比看上去似乎在担心什么,不过布雷想蕾比肯定不是在担心自己。 “声音,蕾比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蕾比抖着耳朵。 可惜的是,除了蕾比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所谓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痛苦。”蕾比露出心疼的表情0A0。 贯入耳中的声音是一阵阵痛苦的咆哮。 声音的主人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吧嗒、喀拉,蕾比听到的还有这些声音。”蕾比形容了一下自己还听到的其他的声音。 那又锁链碰撞的声音,有岩浆迸发的声音。 “声音么。”布雷不觉得蕾比说的话是捏造的。 蕾比不会撒谎,尤其对布雷,绝对不会撒谎。 “这小家伙听到这样的声音了吗?吾有点不好的预感。”尼克波拉斯皱起了眉头。 大地下涌动的那股躁动的力量也在不断变强。 尼克波拉斯突然发现这可能跟蕾比听到的“声音”有关系。 但是为什么只有蕾比能够听到?从进入雪风堡领地以来,蕾比就一直能够听到别人听不到声音。 这可不是什么巧合。 “盟友,给你一个建议吧。” “嗯?” “快跑,带着这个小家伙赶紧离开永冬镇。”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啊啊啊!别闲聊了,外面又有人进来了。”鸣子指了指旅馆外的路上。 “而且天上的那些什么什么亚龙也扑下来了。” 这种情况不是很糟糕吗!为什么还能够在这里那么淡定地聊天啊。 “ping——”窗户的玻璃直接碎裂开来,散了一地的玻璃屑。 一只亚龙的爪子往房间里面伸,似乎想要抓一个人出去的样子。 “呜哇!吓死我了!”鸣子灵活地闪开后,拍了拍胸脯。 “吼吼!!!”这条亚龙貌似嫌吓鸣子不够,将自己的头也塞进了房间里。 “好臭。”鸣子捂着了鼻子,跟上了布雷。 “这里没法待了,快跑吧。” “就算你们想待在房间里,吾也不建议。”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 对付镇民,布雷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要说最难的地方,还是怎么不重伤他们,又能击晕他们。 除此之外都还好。 雪地上被踩出一排大小不一的脚印,在永冬镇的街道上布雷几人在狼狈的跑着。 连平时不怎么动的尼克波拉斯都开始跑动了。 “呵——”布雷呵了一口气白雾。 “为什么要那么急的离开永冬镇。”布雷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吾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尼克波拉斯笑了一声。 “听好了盟友,现在吾等的地下,正在涌动着一股连吾都要退让几分的躁动力量。” “白银种?”布雷问。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拉梅尔捣鼓出来的东西。” “也说不定只是单纯是能量而已。” “但是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那力量完全是冲着你家的小家伙来的。”说罢,尼克波拉斯就憋了一眼蕾比。 “冲着蕾比来到?”布雷右眉一挑,惊讶得连跑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是的,你家的小家伙不是一直说听到声音吗?” “那声音十有八九跟这力量有直接关系。”尼克波拉斯给布雷解释道。 “她听到声音的时间,跟吾感觉到力量的时间,是一致的。” “所以你才要我们那些急的离开永冬镇?” “没错,这力量似乎随时都要破土而出,要是直接在永冬镇爆发的话,你能够猜到结局吗?”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永冬镇会直接被毁。”布雷沉声道。 “你这个说法太保守,那可是吾全盛时期都要退让几分的力量。” “这个精灵的城镇会从世界地图直接消失。”尼克波拉斯摊手,无奈地说道。 “消失…”从地图上直接消失这个说法,听上去有点恐怖。 “那我们会怎么样?”布雷问出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 “难道你会放弃这个小家伙吗?”尼克波拉斯反问。 “说的也是。”布雷低垂着眼皮没有继续追问。 “放心好了,小尼克还能够保护吾等一次。”尼克波拉斯说。 “一次…” “没错,只能够是一次。”尼克波拉斯点头。 “小尼克帮完这一次,估计能量就要空了。” “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小尼克可以帮助吾等了。”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这个距离够吗?”在跑出永冬镇后,布雷问。 “当然不够,给吾继续跑,越远越好。” “小尼克只能够保护小范围的目标而已,没有余力去管那个精灵的村庄。” 尼克波拉斯说着,脸色就愈发凝重。 地下的力量愈发狂暴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喀拉——” “喀拉拉拉拉——” 难听的锁链碰撞声不停地在响起。 在地下这个深幽的洞穴中,岩浆在翻滚,迸发出无数的火星。 可是高温无法破坏这坚固的锁链。 锁链牢牢地束缚在焦土帝身上。 “吼!!!!!”焦土帝暴躁地咆哮着。 随着这一声咆哮,地面的熔浆翻滚得更加剧烈,似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 焦土帝此刻无比渴望突破这锁链,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渴望。 祂能够感受到上方的大地,有自己无比熟悉的气息。 那是跟自己一致的气息。 除了自己的后代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有跟自己一样的气息? ——“是我的孩子吗?”焦土帝混沌的思维回荡着这么一个念头。 ——“是她的孩子,她诞下了我的孩子。” ——“不,是她跟我的孩子。” “那个孩子叫什么?” “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孩子…” 焦土帝不断地呢喃着。 多少年了,焦土帝以为自己应该早就遗忘那一段故事。 但是实际上祂没有忘却,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无比清晰。 焦土帝没有想过,在最后自己真的会跟曾经的她诞下后代。 这十几年来,都不曾想过。 那个孩子的出现,触动了焦土帝心中的某一根弦。 本来近乎崩溃的精神,突然清明了不少。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 焦土帝啃咬着束缚着自己的锁链。 锋利地獠牙却奈何不了这烦人的锁链。 “吼!!!”在一次又一次地挣扎之后,焦土帝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发疯了吗?”拉梅尔站在了一块没有被岩浆吞没的岩石上,看着狂暴的焦土帝。 焦土帝虽然说一直都很疯癫,但是从来没有那么狂暴过。 “是要彻底坏掉了么?要是这样就真是好消息。” 拉梅尔伸出了手,感受着周围传来的炽热感。 现在连拉梅尔都有点吃不消焦土帝这家伙带来的高温了。 “给我适可而止。”拉梅尔喝了一声,左手往虚空一扯。 “喀拉——”焦土帝猛地倒地,头部似乎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牵拉着。 “拉梅尔…杀了你…”焦土帝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发出威胁。 “等你能够挣脱锁链再说吧。”拉梅尔不屑地看着焦土帝。 “我从前几天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 “你最近的状态太不对了。”拉梅尔开口道。 周围熔岩碰触到拉梅尔的衣服,却无法将其燃烧。 拉梅尔就这样穿着一身优雅的礼服,屹立在岩浆之中。 “是有什么让你那么疯癫么?”拉梅尔眯缝着眼,打量着焦土帝。 “咕!!!!!!!”焦土帝趴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低吼声。 而拉梅尔能够看到焦土帝瞳孔有稍微一缩。 看来自己说对了,有什么刺激了焦土帝,才导致祂那么躁动。 “我突然很好奇是什么刺激了你。”拉梅尔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饶有兴趣地看着焦土帝。 “哈哈哈,我突然很感兴趣。”拉梅尔邪魅地一笑,接着再一次往虚空一拉。 束缚在焦土帝身上的,除了肉体的锁链,还有精神的锁链。 只要等到焦土帝的意志被消磨掉,拉梅尔就能够控制住焦土帝了。 想要操控处于崩溃边缘的荒神,拉梅尔还是有方法的。 “吼!!!!!拉梅尔!!”焦土帝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 灵魂被撕扯着,焦土帝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随后焦土帝的眼神渐渐呆滞,失去了灵光,就跟木偶一样。 “呐,会告诉我的吧,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你。”拉梅尔走近了焦土帝,轻轻抚摸着狮头。 拉梅尔捧起由火焰构成的鬓毛,静静等待着焦土帝的回答。 祂一定会回答,因为如今的焦土帝已经是自己手中的玩具。 “孩子…我的孩子…”焦土帝低语着。 “我的孩子…就在附近。” “我要去见我的孩子…”在拉梅尔的操控下,焦土帝自言自语起来,说出了一切。 “噗嗤。”拉梅尔笑出了声音。 焦土帝的话让拉梅尔笑出来了。 感到了滑稽、感到了有趣,所以拉梅尔笑了。 荒神竟然还有后代?这真的是天荒夜谭。 “啊,真是让我长见识。”拉梅尔坏笑起来。 “噗!对不起,又没忍住笑了。”拉梅尔眼神中充满嘲讽的意味。 “只不过真的没有想到区区荒神,竟然还能有后代。” “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觉到有跟你差不多气息的存在。”拉梅尔摸了摸自己的秀发。 “我说,假如我将你的孩子抓起来,你会怎么样?”拉梅尔对着呆滞的焦土帝说道。 拉梅尔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 焦土帝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听到自己的挑衅,都无法做出什么反应。 理应是如此,按理来说应该如此。 可世界并非一切都理所当然。 “吼!!!!!!!”身上火焰忽明忽暗的焦土帝,随着一声咆哮站了起来。 “你敢!!!!!!”焦土帝的狮爪踏碎了周围的大地,燃起火焰。 “!”拉梅尔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祂的锁链失效了。 “绝对不会让你碰那个孩子一根头发。”焦土帝愤怒地朝前梦扑。 “叮——”但是锁链将焦土帝猛地一拽,拉住了。 火焰迎面而来,让拉梅尔感受到那炽热感。 “真是让人火大,你这只狮子。”拉梅尔羞恼。 祂竟然被焦土帝这个荒神吓到。 “我会抓住你的孩子,将她一段段切碎。”拉梅尔恶毒地说道。 “轰!!!!!”而话音刚落,周围的熔岩迸起一道道火柱。 “喀拉——”锁住焦土帝的锁链一寸一寸地龟裂开来。 “你敢!!!?”愤怒充斥着焦土帝的心。 “你敢!!!!!!!!!!?” “砰——砰——”一道清脆的响声后,又是一道相同的声音。 “锁链裂开了!?”拉梅尔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拉、梅、尔!!!!!!” “轰!!!!!!”焦土帝一爪子拍向拉梅尔。 火焰一瞬间就将祂吞噬。 拉梅尔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不过被烧成灰烬的拉梅尔在下一秒就完整站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这…”看着解开束缚的焦土帝,拉梅尔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焦土帝每向拉梅尔走近一步,拉梅尔就能够感到愈发强大的压迫感。 拉梅尔虽然死不掉,但是也打不赢焦土帝。 当看到焦土帝展露的狂暴力量之后,祂就很清楚这一点。 “给我停下。”拉梅尔狠狠地往虚空一下。 束缚在焦土帝精神的无形锁链并没有断裂,拉梅尔还存在压制焦土帝的可能。 “吼!!!!”焦土帝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缠绕在身上的烈火也一下子弱了下去。 “呼…”拉梅尔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控制住焦土帝了。 然而这仅仅是拉梅尔的一厢情愿罢了。 “吼!!!!!!!!!”焦土帝化作无形的烈焰袭向了拉梅尔。 火就想浪潮一般汹涌,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 拉梅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化成火焰的焦土帝硬生生吞下去。 被烈火烧成残渣的拉梅尔,仿佛没事一般,出现在焦土帝不远的地方。 不对,也不能说没有事,拉梅尔就在刚才经历了一遍被灼伤的痛苦。 诚然,只要有人认为拉梅尔没死,拉梅尔就绝对不会消亡。 可是,这不代表拉梅尔感觉不到疼痛。 所以尼克波拉斯才会说拉梅尔很弱,除了不死之外一无是处。 火焰再一次化回实体,焦土帝傲然的战力在拉梅尔面前,俯视着祂。 “你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区区荒神,区区我锁起来的一只猫!!!!!” “焦土帝,不要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拉梅尔怒喝了一声。 话音刚落,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消失,在原地出现了一条全身漆黑的巨龙。 龙吟声响起,回荡在洞穴中。 巨大的双翼扇动起来,吹散了扑来的火焰。 拉梅尔的体型跟焦土帝不分上下,同样有几层楼高。 龙尾扫荡,地上的岩浆被掀起。 “拉梅尔!!!!”眼神清明不少的焦土帝,发出了低吼。 祂对拉梅尔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愤怒。 焦土帝的怒火化作实质的烈焰,灼烧着这地下的洞穴。 「焚烧」,这是焦土帝的概念。 不单纯是用火焰焚烧实质性的东旭,甚至可以焚烧抽象的东西。 魔力也好、内气也好,甚至是灵魂,都能够焚烧殆尽。 所过之处皆为焦土,因为祂才会自称焦土帝。 只是可惜,焦土帝如今要支撑自己不崩溃就很极限了,根本没有办法将自己概念超规格使用。 焦土帝现在能够办到,大抵就是烧尽物质,而最直观的表现方式就是火焰。 不过这就足够,对付拉梅尔并不需要太强大的能力。 焦土帝狮爪疯狂地拍向拉梅尔,每次挥击都会掠起熊熊的烈火。 拉梅尔的巨大双翼挡住了焦土帝的攻击,然后直接龙尾扫向焦土帝的腰部,爪子抓向祂的前肢。 “轰!”尾巴扫中了焦土帝的腰部。 “撕拉!!!!”拉梅尔的龙爪嵌入焦土帝的血肉中。 但是橘红色的火焰,进一步升温,化作幽蓝的火,顷刻就将拉梅尔的爪子给烧成灰。 “啊啊啊啊!!!”龙爪被烧掉的拉梅尔发出了惨叫。 尽管爪子在一瞬间就恢复了,但是痛楚依旧在刺激着拉梅尔的神经。 “砰——”最后的锁链被焦土帝挣脱。 墙壁随着锁链被扯断而坍塌。 岩石落地便化成熔浆,溅起火星。 “焦土帝!”拉梅尔嘶吼起来。 拉梅尔此时此刻完全无法淡定。 “拉梅尔!!!!死!!!!”可是就算拉梅尔愤怒,都比不上焦土帝的怒火。 拉梅尔的威胁,触动到了焦土帝的底线了。 什么都好,唯独是那个孩子,自己跟她的孩子不能有事。 “轰!!!!”狮爪掀起炎浪,吞噬掉拉梅尔。 “啊啊!!!!混蛋!!” 拉梅尔试图用龙翼扇走这些火,可是最后还是徒劳。 火无情地将拉梅尔燃烧成灰。 不过跟之前一样,就算将拉梅尔烧成灰,都是没有意义的。 拉梅尔下一秒就能够完好无事地出现在焦土帝面前。 “砰!”但是就算拉梅尔复活了,还是撑不过一招。 焦土帝只需要随意拍爪,就可以将拉梅尔再杀一次。 “吼!”焦土帝再次咆哮,就算要杀无数次,祂也会杀。 “…”拉梅尔脸色苍白地看着扑来的火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咆哮声跟火焰都戛然而止。 所有火焰瞬间熄灭,地面的岩浆开始慢慢凝结。 焦土帝无力地趴倒在地上。 “哈哈哈…”拉梅尔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撑不住了对吧?焦土帝,你终于是撑不住了对吧?” 拉梅尔嘲讽道。 祂能够感觉到焦土帝在竭力地遏制自己的崩毁。 肉体还好说,但是精神跟意志的崩溃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 焦土帝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拉梅尔。 但是焦土帝为了遏制自身的崩溃,已经无法动用任何力量。 “你刚才玩的很开心啊,焦土帝。” 拉梅尔的爪子抓起焦土帝的头,反瞪了回去。 可是就在拉梅尔以为是自己赢了的时候,焦土帝脖子一扭,狠狠地咬住了拉梅尔。 火焰再一次卷起,吞没了化作巨龙的拉梅尔。 等拉梅尔复活之后,火焰也褪去。 但是跟着火焰一起褪去的,还有焦土帝的身影。 “竟然耍耍这种小手段!!” 拉梅尔咆哮,愤怒地用爪子将墙壁的岩石给抠下来。 “但是没用的,焦土帝,你太天真的。” “你的锁链还没有全部挣脱。” 拉梅尔的身形缩小,最终重新变回那个少女的样子。 不过人型的拉梅尔现在看上去很狼狈,跟之前那副从容的模样截然不同。 破烂的礼服下,大片雪白露出。 拉梅尔展开手中,在祂的手中,还有一根锁链的端部。 那是束缚着焦土帝的精神的锁链。 之前的焦土帝三要素,肉体、精神、意志,全部都被锁住。 尽管焦土帝将肉体跟意志的拉断了,但是精神的锁链还没有拉断。 “只要这跟锁链还在,你就跑不掉。” “我要找到你易如反掌。” 拉梅尔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那么强大的打手,拉梅尔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永远是我手中的猫。” 地下发生激战的同时,布雷一行人也在奋力地远离永冬镇。 “来了。”尼克波拉斯突然开口说道。 “小尼克!”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何吩咐。”幽幽醒转的小尼克,睁开双眼便看向尼克波拉斯。 “护盾,最大护盾。”尼克波拉斯说道。 “了解。”小尼克这一次没有问多余的问题。 因为牠能够听出来尼克波拉斯很急。 相当凝重的表情,恐怕是即将面临什么巨大的灾难。 “护盾已经展开。”淡金色的护盾竖立,然后包裹着众人。 而小尼克的话音刚落,冲天的火柱便从布雷一行人脚下的雪地涌出。 地上的积雪瞬间化作雪水,然后又在下一刻化成雾气蒸腾升空。 本来还在下着的雪,也被驱散掉。 高温压制住了周围的严寒,天上的雪也变成了雨。 “这是什么鬼。”布雷惊了。 火柱被小尼克的护盾隔开,否则布雷一行人就会直接被烤焦。 这个火柱升起的中心就是他们。 雪消失之后,露出了下面的冻土。 长年累月形成的地质,也不是一次火焰就能够改变的。 可是,就算有小尼克护盾的保护,布雷一行的情况也让人堪忧。 “这护盾能够撑下去吗?”布雷沉声道。 小尼克为中心展开的护盾,在火焰的灼烧下,都出现不稳定的迹象。 “能够撑下去,安心好了。” “这就是吾之前说那股涌动的力量。”尼克波拉斯轻声说道,然后安静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小尼克。 小尼克合上了双眼,彻底进入了待机状态。 这一发护盾,几乎耗尽了剩余的过半能量。 尼克波拉斯已经不打算再动用小尼克。 不过小尼克进入待机了,护盾还是在运作。 “这也太夸张了…”布雷有点郁闷。 这冲天的火柱,恐怕隔着很远的人都可以看到。 “不夸张的话,为什么吾全盛也要退让几分。”尼克波拉斯瞥了一眼布雷。 但是尼克波拉斯还有话没有说,那就是这火柱并不是那暴躁力量的本体。 “没有小尼克我们要变成炭吧!?”鸣子仰头打量着这久久不消散的火柱。 “很有可能。”尼克波拉斯淡定地说道。 “狮子,火里面有大狮子。”蕾比尾巴摇得飞快,在布雷面前不断比划着。 “狮子?”布雷看向了火柱。 火柱中确实有模糊的身影存在。 数层楼高的庞大身躯在火焰中隐隐若现,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轮廓确实跟狮子很像。 “吼——”就在布雷思考的时候,火柱中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是狮子独有的吼声,这一声狮吼连地面都为之撼动。 但是也仅仅是一声咆哮,咆哮过后周围再一次恢复宁静。 仿佛刚才的咆哮声势众人的幻觉罢了。 咆哮声落下,火柱也渐渐消散。 良久后那模糊的狮子身影也消失了。 “狮子不见了。”蕾比的尾巴没有继续摇起来了。 那身影的消失,让蕾比不由得伤心。 看到那身影,蕾比就有点亲切感。 因为大家都是狮子呢。 “那股力量平静下来了呢。”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感觉到那躁动力量安稳下来了,护盾也随后被尼克波拉斯撤去。 护盾撤去后,众人立马就感受到火柱残留的余热。 “这真的是北大陆吗?好热…”鸣子说着,目瞪口呆地看着脚下的土地。 光秃秃的,一点积雪都没有。 “这就是北大陆。”布雷随意地说道。 “早知道应该迟一点撤去的。”站在这被烤焦的泥地上,布雷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到烤炉里面。 不过所幸北大陆很冷,这高温也没有持续很久。 温度降下去得很快。 “布雷,那边躺着一个人。”蕾比耳朵一抖,指向了自己正前方。 “这种地方有人?”布雷皱眉。 “疑惑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过去看看呢?”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说的也是。” 靠近之后,布雷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大叔。 这个大叔有着火焰一般的红发,连带着络腮胡也是火红的。 壮硕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不过这个看向去像战士的大叔,穿得却很像贵族…或者说某个地方的帝王。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呐。”鸣子看到大叔的第一眼,就不由得吐槽。 “尼克波拉斯…他是…”布雷问。 “你应该用祂来称呼这个家伙。” “祂是荒神。”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布雷心中警钟敲响。 荒神意味着什么,布雷很清楚。 “冷静,盟友,这个荒神还没有崩坏。”尼克波拉斯摇了摇头,制止了布雷。 “还没有崩坏的荒神。”不知道为何,布雷想到了曾经遗迹中的男人。 “顺便一说,如果没有错的话,祂就是你家小丫头的父亲。”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世界真是巧合无数,不是么?”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蕾比跟这个荒神。 蕾比的...父亲。 “喔…”蕾比不禁走向了这个躺在地上的大叔。 当蕾比靠近大叔的时候,大叔恰好幽幽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可爱的蕾比。 “…”看到蕾比之后,这个大叔就陷入了沉默。 大叔脸上那副呆滞的表情,让人很是担忧。 “你没有事吧?”蕾比摇起尾巴,她很担心这个感觉很亲切的大叔。 “哈哈哈哈…终于看到了…我看到了…”红发的大叔用大手捂着自己的双眼,挡住了自己不争气而流下的泪水。 “唔?”蕾比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大叔0A0。 “是女孩啊,原来是女孩。”大叔坐了起来,很仔细地端详着蕾比。 大叔仿佛想要将蕾比的样子永远刻入自己的脑海中。 “真好啊,跟她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大叔颤抖着双手,想要抚摸蕾比。 蕾比下意识想要避开这只大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思考了一下之后,蕾比还是没有躲开,任由大叔摸自己的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 “蕾比。”蕾比老实地回答。 “蕾比吗,蕾比…” “真是好听的名字。” “你起的名字真是好听啊...” 大叔不断地呢喃着,看上去甚至有点神经质。 这个赤发赤胡的大叔,正是从拉梅尔手里逃出来的焦土帝。 焦土帝沉浸在自己女儿的可爱笑脸中,不能自拔。 不过很久之后,焦土帝还是察觉到蕾比身边的其他人。 焦土帝的双眼乍一看跟寻常人无异。 但是仔细打量的话,就会发现其中蕴含着很淡的橘红色的辉芒。 “你们是谁?”焦土帝瞥了一眼布雷。 布雷是在场最为显眼的人。 当然边上的尼克波拉斯,焦土帝也能够感觉出来是白银种。 不过尼克波拉斯的战斗力依旧被削到近乎为0,所以焦土帝也不怎么在意。 “布雷是蕾比的布雷。”蕾比举起小手,对着焦土帝说道。 “…”焦土帝沉默了,只是脸色有点不善。 “蕾比的布雷?”焦土帝试图在蕾比口中得到什么别的答案。 “嗯,蕾比的布雷。”蕾比乖巧地点头。 布雷就是布雷,是蕾比的布雷。 在蕾比看来,布雷的身份就是那么简单。 不过听的人就不会想得那么简单了。 “轰——”火焰从焦土帝的拳头冒起,然后又熄灭。 焦土帝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一不小心就要暴走了,祂果然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 “你就当我是蕾比的监护人吧。”布雷在边上回答道。 刚才这个家伙怒了吧?绝对是怒了吧? 布雷已经从尼克波拉斯的口中知晓,面前的男人就是蕾比的父亲。 而且貌似还是一个重度女儿控。 本来布雷还不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荒神,但是刚才那么一下火焰,让布雷确信了。 这个男人的本体毫无疑问就是白银种级别的,那瞬间暴露出来的力量足以证明。 如今的布雷还是有一些基本的眼力的。 “监护人吗…”焦土帝在地上随意地做了起来,望着布雷。 祂似乎想要看透布雷一般。 当然,要看透一个人的心,谈何容易。 焦土帝也不会读心术。 “这个孩子…蕾比看上去过得很开心。”焦土帝一副想要摸蕾比又不敢的样子。 “嗯,蕾比每天都很开心。”蕾比颔首,算是肯定了焦土帝的说法。 “是吗…总之谢谢。”焦土帝虽然总是一副随时都会暴怒的样子,但是却出乎意料地有礼貌。 接着焦土帝整个人就顿了顿。 本来蕾比的监护人应该是她母亲,但是如今却是布雷要充当这个孩子的监护人。 这让焦土帝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一些自己怎么都不想要看到的惨剧。 “蕾比的母亲…她怎么样子。”浑厚的嗓音中透着不安。 “…”布雷脸上的表情凝固,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男人真相。 边上一脸懵逼的鸣子早就选择了闭嘴。 尼克波拉斯也不打算说话,只是站在布雷后面。 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重。 “蕾比的妈妈已经离开了哦。”这时候,在焦土帝边上的蕾比开口轻声说道。 永远永远离开了。 “…”焦土帝额头青筋暴起,手狠狠地抓向泥地。 泥地都被焦土帝狠狠地扣下一块,若有若无的火焰从祂身上散发出来。 “但是,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蕾比微微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晃着身子。 是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蕾比也独自生活了很久很久。 悲伤跟痛苦依然成为过去式。 尽管现在想起来,蕾比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没关系了。 蕾比能够坚强地生活。 “蕾比现在已经能够坚强了。”蕾比摇晃着娇小的身躯,轻声呢喃。 “啊啊啊啊啊啊!!!!”焦土帝怒吼起来,握拳想要狠狠地砸向地面。 愤怒、不甘,笼罩在焦土帝的心头。 那本来就不清明的神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坏。 祂憎恨离开了蕾比母亲身边的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祂一无所有。 但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砸下去。 “我…”焦土帝欲言又止,最后握拳的手轻轻放在了地上。 寒风终于是驱散了之前残留下来的余热。 风吹起了焦土帝的头发,吹在祂的脸上。 稍微让祂清醒了一下。 “蕾比…”焦土帝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呼唤着蕾比。 “嗯?”蕾比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焦土帝。 她不知道焦土帝为什么要叫自己。 “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焦土帝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声音是在颤抖的。 “就一声就足够了…”祂很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称自己为蕾比的爸爸。 从蕾比出生到现在,祂没有哪怕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情。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父亲。 祂甚至没有资格面对死去的蕾比母亲。 “…”蕾比有点畏畏缩缩,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叔,要她喊‘爸爸’。 她并不知道,面前的焦土帝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布雷、布雷。”蕾比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去找布雷。 蕾比小跑着扑到了布雷怀里,有点不知所措。 “为什么祂要我喊‘爸爸’?”蕾比小声地问道。 虽然这个大叔身上有很亲切的感觉,但是对于蕾比来说,焦土帝依旧是一个陌生人。 “不喊也无所谓…”焦土帝看上去很失落。 祂很期待,甚至是在祈祷着蕾比能够喊祂一声“爸爸”。 “无所谓,我也确实没有资格说是你父亲。”焦土帝捂着半边脸,自嘲道。 “唔…”蕾比看了一眼焦土帝,又抬头看了一眼布雷。 “去吧,祂确实是你爸爸。”布雷揉了揉蕾比的长发。 听到布雷这样说之后,蕾比的眼睛一下睁大,还眨了眨。 “真的?”蕾比相信着布雷。 “嗯。”布雷将蕾比转了过去,对着焦土帝。 “…”蕾比咬了咬手指,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爸爸”这个存在,蕾比小时候一直在问妈妈。 但是妈妈并不能给蕾比带来“爸爸”。 父亲这个角色对蕾比来说是陌生的,不可理解的。 “爸…爸爸?”蕾比弱弱地说道,尾巴不安地摇摆着。 布雷说祂是自己爸爸,那么久应该真的是自己的爸爸。 可是,假如面前的大叔真的是自己的爸爸,那么她应该开心吗?还是不开心? 这复杂的问题,蕾比不清楚。 但是蕾比只知道在自己对焦土帝说出这个词之后,心中某块石头似乎被搬开了。 “我的女儿…”蕾比的这一声呼唤,就如同天籁之音。 焦土帝悠悠地站了起来,朝着蕾比走来。 听到“女儿”这个词之后,蕾比的尾巴下意识翘了起来,耳朵抖了抖。 “害怕吗?”布雷问了蕾比一句。 “不害怕。”蕾比摇头,对布雷说道。 蕾比并不害怕焦土帝,甚至对焦土帝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可是她只是在迷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焦土帝。 祂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面对父亲的时候,蕾比该怎么做? 蕾比对这些都不了解。 旁人永远不会理解,十几年没有说出口简单称呼,对于蕾比跟焦土帝来说,有什么意义。 当蕾比说出“爸爸”这个词的时候,对于焦土帝来说,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震撼。 “爸爸…”这一次蕾比没有带上疑问的语气。 “想过去吗?”布雷问道。 “嗯。”蕾比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过去吧。”布雷放开了搂着蕾比的手。 蕾比小跑了几步,试着抱住了焦土帝。 “你在抖。”蕾比对焦土帝说道。 “对,我在抖。”焦土帝拥抱着蕾比,没有否认。 “为什么?”蕾比奇怪地问道。 “因为爸爸太开心了。” “嗯。”蕾比感受着陌生的温暖。 爸爸吗?跟妈妈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蕾比不讨厌。 “等一下,蕾比,你退开。”焦土帝脸色猛地难看了起来。 “唔…”蕾比松开了双手,后退了几步。 “到时间了啊。”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荒神最常见的情况——自我崩溃。 焦土帝抱着头,自己离开了蕾比一段距离。 “啊啊啊啊!!!”焦土帝狠狠地砸着自己的头。 “爸爸…你怎么了?”蕾比不由得担心起来。 看到焦土帝痛苦的样子,蕾比也很揪心。 “没关系,稍等一下就好。”焦土帝勉强地笑着,阻止了蕾比想走过来的动作。 “布雷、布雷,爸爸怎么了?”蕾比想要从布雷这里寻求帮助。 “会没事的。”布雷安慰蕾比说。 “尼克波拉斯,是崩溃吗?”布雷阴沉着脸,沉声道。 “看来你很了解这方面的事啊。”尼克波拉斯意外地说。 没有想到布雷没有问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荒神的事情多少还是了解。”布雷摇头道。 “你说的没有错,确实是崩溃的状态,不过貌似祂在压制。” “吾等除了旁观,并做不了什么。”尼克波拉斯遗憾地说。 “我知道。”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之前还奇怪,为什么荒神还能够那么清醒,肉体也保持得那么完整。 原来跟当初卡洛迦里斯一样,靠自己压制下来的。 但是荒神就是荒神,注定要崩溃自灭。 而在那之前,还会化身为无自我的怪物毁灭一切。 “蕾比!过来!”布雷突然挑眉,朝蕾比喝了一声。 蕾比听到了布雷的呼唤之后,马上就跑向布雷这边。 而在蕾比扑到布雷怀里之后,焦土帝就开始咆哮起来,周围地面开始被火焰灼烧。 不过灼烧的面积并不夸张,所以布雷一行人还是很安全的。 但是被火焰包裹着的焦土帝,看上去就很痛苦了。 “啊啊啊!!!!吼!!!!”焦土帝抱着头,在不断挣扎着,有时还会声音失真发出狮吼。 “布雷!”蕾比露出了焦躁的模样。 可惜的是,就算是这样,布雷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微弱的火焰总算是熄灭了。 焦土帝也停止了咆哮,跪倒在了地上。 “晕过去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这算是好事,清醒的话还要继续受罪。” 能够坚持精神那么久不崩溃,已经足以证明焦土帝意志是多么坚韧。 然而坚韧的意志,也让祂遭受了很多罪。 可能崩溃失去自我,对祂来说更加好受。 “祂情况怎么样了?”这才是布雷想要知道的。 “安心好吧,祂都坚持那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坏掉。” “距离祂坏掉,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吧。”尼克波拉斯用很随意的口气对布雷说道。 实话说,焦土帝怎么样,对尼克波拉斯来说并不重要。 “你之前说糟糕和有趣,不会是这个吧?”布雷古怪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你答对了一大半。” “不过吾也没有想到是荒神,而且孩子这个小丫头的父亲。” “事情比吾想象中要有趣不少。”说罢,尼克波拉斯就伸了一个懒腰。 “布雷、布雷,祂怎么了?”蕾比仅仅地拽着布雷的衣摆,抬起头看着布雷。 “只是累了,睡着而已。”布雷如此对蕾比说。 “真的?” “真的。” “那蕾比去将祂…将爸爸抱过来。”蕾比摇着尾巴说。 “去吧。”布雷用温和的眼神看着蕾比。 “嗯。”蕾比的尾巴一下摇得飞快,然后就急匆匆地走到了焦土帝身边。 焦土帝人型并不重,蕾比一下子就包起来。 不过一只**抱起一个大汉,违和感十足。 等蕾比将焦土帝带到布雷身边的时候,尼克波拉斯却是脸色剧变。 “等一下,让吾看一下。”说着,尼克波拉斯就凑到了焦土帝身边。 “啧。”尼克波拉斯咂巴了一下嘴。 “有什么坏消息,直接说。”布雷淡定地说。 “有东西束缚着这个家伙的精神。” “而且,假如吾的猜测不错的话,束缚祂的应该是拉梅尔。” “又是第一纪元的遗留物,那个家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这东西。”尼克波拉斯脸色很古怪。 这束缚焦土帝精神的东西,跟阴自己的东西,是来自同一个纪元的古老道具。 那么问题来了,拉梅尔那个家伙哪来那么多这些东西。 “要带过去法瓦罗娜那边。”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 “很急,吾估计拉梅尔能够顺着这东西找上门。” “而且这东西很能够控制失去自我的荒神。”尼克波拉斯敲了敲焦土帝的额头。 “控制荒神?” “对,只是祂现在还有自我,才没有被控制而已。” “在拉梅尔找到祂之前,要解决这东西。” “但是吾现在办不到,需要法瓦罗娜。”尼克波拉斯长长地叹了一声。 “可是你说回去法瓦罗娜那边,小尼克不是已经用不了了吗?”布雷瞅了一眼尼克波拉斯肩膀上的小尼克。 小尼克站在尼克波拉斯肩膀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装饰品般。 “没错,小尼克是用不了了。”尼克波拉斯点头,承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有小尼克,你要怎么突破那个暴风雪。” 蕾比只能够撑过那种小一点的暴风雪,但是「雪地花园」那一种,蕾比真的是无能为力。 “所以吾等要将这个家伙弄醒。”尼克波拉斯推了一下昏迷过去的焦土帝。 “小丫头,你去叫祂。” “有多撒娇就多撒娇~”尼克波拉斯坏笑。 “唔?”蕾比双眼写满了问号。 不过想了一下之后,蕾比还是选择蹲下来推了一下焦土帝。 推一下,没有反应。 摇一下,没有反应。 “唔…”蕾比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感。 “爸爸,醒醒。”蕾比轻声唤道。 喊了几声“爸爸”之后,蕾比叫的也顺口了不少。 “!”然后焦土帝猛地睁开眼,醒过来了。 “这效果立竿见影呢。”尼克波拉斯吗满意地看着醒来的焦土帝。 “蕾比。”焦土帝醒来第一时间就找蕾比。 然后焦土帝就发现是蕾比唤醒自己的。 “蕾比!”焦土帝想去拥抱自己亲爱的女儿。 “打住。”布雷却是用手挡住了焦土帝。 焦土帝怕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没有就好了。”蕾比可爱地对着焦土帝笑。 “…”焦土帝擦了擦鼻血,呆滞地看着蕾比。 “你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崩坏了。”布雷嘴角在抽搐。 这昏迷前后的焦土帝,人设是不是换了。 “醒来就好了,状态还可以吧?”布雷半蹲在焦土帝身边,随口问道。 “状态?”焦土帝皱眉。 “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吧?” 焦土帝先是愣住了,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毕竟尼克波拉斯那么大个白银种在身边,布雷说出这种话也不足为奇。 “这个没有问题,不用担心我暴走。”焦土帝挣扎着起身。 “自我介绍吧,我是蕾比的父亲。” “你们可以叫我「焦土帝」,不过最好直接称呼我为焦土。” “喔!”蕾比托着两腮,抬头仰视着焦土帝。 焦土帝挺直腰站起来相当高,起码有1米9以上的样子。 **大小的蕾比,能够被焦土帝单手包起来。 “自我介绍之类的无所谓。”布雷摆手。 “能够请你说明一下情况吧。” 焦土帝也没有隐瞒什么意思,很直接就告诉了布雷几个自己的事情。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蕾比。 因为布雷是蕾比现在的监护人,所以焦土帝表现得格外合作。 怎么说好呢?大概是焦土帝很感激布雷吧。 失去母亲的蕾比,到底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焦土帝不敢去想象。 而能够让蕾比如今笑得那么开心,只能是布雷的功劳。 焦土帝害怕自己不知那天暴走,因此离开了蕾比母亲的身边。 自从离开蕾比母亲身边之后,焦土帝一直流离在北大陆。 很多时候还会留下一些事迹。 不过这些都不关痛痒,最重要的是在两年前,焦土帝被拉梅尔抓起来了。 拉梅尔固然很多,但是祂是趁着焦土帝虚弱的时候偷袭的。 来自白银种的偷袭还是很要命的。 抓住焦土帝之后,拉梅尔一直试图加速焦土帝迷失自我,以便于控制。 可是直到现在,拉梅尔都没有成功。 甚至如今被焦土帝逃脱了。 不过情况也不容焦土帝乐观,毕竟束缚祂精神的无形锁链还连在拉梅尔手上。 “哼,拉梅尔那个家伙,究竟有什么盘算。”在了解到焦土帝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尼克波拉斯发出了冷哼。 “但是你不用担心,吾现在要的就是带你去解掉这锁链。” “解掉?”焦土帝投以怀疑的目光。 因为尼克波拉斯现在看上去真的什么都办不到。 “吾知道你怀疑吾的实力。”也没有方法说什么,尼克波拉斯现在确实是一个弱鸡。 “吾是找人帮你。” “支撑这「雪地花园」的家伙,应该够格吧?”尼克波拉斯瞥了一眼焦土帝。 “为什么要帮我到这种地步?” “吾是单纯不想你变成站在吾对立方的傀儡。” “而且,就算吾不想帮,吾的盟友大概也会提出请求。” “你可是他家小丫头的父亲。”尼克波拉斯无奈地摊手。 “原来是这样么。”焦土帝呢喃着,总算理清了所有事情。 蕾比看了一眼焦土帝,然后又看了一眼布雷。 “你该不会是想让焦土帮我们渡过暴风雪吧。”布雷惊了。 “当然,你不是看到祂的能力了吗?” “火,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个没有问题。”焦土帝抱臂说。 焦土帝当然听到了布雷跟尼克波拉斯的对话,祂又不是聋子。 跨越暴风雪这种事情,对祂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那个!”这时候鸣子同学跳起来举手。 “怎么了?”布雷扭头看了一眼鸣子。 “我当太久背景了!我想说话!”一直默默当背景的鸣子,终于是忍不住了。 尽管什么都没有弄明白,鸣子大概跟蕾比是一个懵逼状态的。 可是鸣子还是要踊跃发言。 怎么说呢?要是不积极发言,就会被遗忘吧!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诶,你怎么用这表情看着我。”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好吗!” “…”布雷扶额,谁来拯救一下鸣子这个家伙。 “你们说要穿越暴风雪,又一次去「雪地花园」对吧?” “对,干嘛?”布雷跟鸣子说话的时候,态度极其恶劣。 “库库库。”鸣子发出怪笑。 “那当然是凸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啊!”话音落下,鸣子就跳到了众人面前。 “诸君,出发!”鸣子挥舞着右手,高呼起来。 “你是白痴吗。”布雷拍了拍鸣子的头,一脸嫌弃。 “不是白痴,是追求恋情的、热血的鸣子!” “咿呀,以后甚至还想瑟琴一点呢。” “…”鸣子的自我介绍台词是不是变了,而且变得很糟糕。 在暴风雪中,一头庞大的雄狮在疾跑。 火焰在风雪中格外显眼。 那就是点缀着冰天雪地中的一抹橘红。 这头雄狮就是焦土帝。 焦土帝奔跑所过之处,所有积雪融化,只留下一地赤果的泥地。 而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焦土帝的背后坐着几个人。 坐在狮头附近的是蕾比。 其他人想要坐在狮头哪里?焦土帝是绝对不可能容许的。 只要祂唯一的女儿可以坐在那个地方。 “喔!!!”蕾比发出惊呼声。 骑在狮子的背上,驰骋在雪地上,真的是一个相当新奇的体验。 “太快了!啊啊啊!呜哇!”鸣子在后边大呼小叫着。 不过虽然鸣子是这样怪叫,但是脸上却是无比愉悦。 鸣子还是喜欢刺激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那个大叔能够化成狮子,焦土帝为什么能够驱散暴风雪,完全不在鸣子的思考范围内。 诶,你说正常人都会疑惑? 鸣子像是正常人吗? “你这样的速度奔跑,受得了吗?”尼克波拉斯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问的对象当然是焦土帝。 “无所谓,这种速度对我来说并不快。”焦土帝随口应了一声。 “吾可不想你突然就暴走了。”尼克波拉斯说。 目前而言,要是焦土帝暴走,只有布雷能够阻止。 最重要的是,焦土帝表现的出来的战斗力,尼克波拉斯不确定布雷能不能应付。 以小窥大,这种事情尼克波拉斯还是很简单就能够办到。 通过焦土帝目前展示的力量,尼克波拉斯大概可以估算祂的实力。 就算有留手,尼克波拉斯都一样可以看透。 “我没有脆弱到那么容易失去自我。”焦土帝说罢,瞥了一眼头上的蕾比。 蕾比露出开心的笑颜0V0。 一切新鲜的事物,都能够让蕾比很开心。 当然,要是食物就更加好了。 “我还想稍微跟她待久一点。”焦土帝呢喃着。 如果可以的话,焦土帝想要守候在蕾比身边。 “你们在说什么?”焦土帝头上的蕾比耳朵抖了抖。 “没什么。”焦土帝浑厚的嗓音,却用格外温柔的语气跟蕾比说话。 焦土帝很明白,蕾比虽然叫自己爸爸了,可实际上在她看来依旧是一个陌生人。 而就在这思绪飘飞的短短片刻,焦土帝就已经跑到了花园的附近。 焦土帝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下。 奔跑路径两侧燃起的火焰顷刻间熄灭。 “这就是你们说的地方了吧?”焦土帝说。 “对,就是这里。”尼克波拉斯点头。 在众人从焦土帝背上下来之后,祂就重新变回了人型。 焦土帝维持人型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占的空间体积小,而且更加灵活。 庞大的身躯要是时时刻刻保持着,其实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虽然说到了,但是已经入夜了。”布雷无奈地说道。 从早上到达「雪地花园」,然后回到永冬镇,如今又过来「雪地花园」。 足足经过了一天,天色也终于是黑下来。 夜幕降临后,「雪地花园」显得愈发阴森。 并且夜里,温度更加低。 这让本来就足够冷的「雪地花园」,又平添上一分寒意。 “你要睡觉了吗?”尼克波拉斯扭头对布雷说。 睡觉是好事,尼克波拉斯很喜欢睡觉。 “不,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睡觉的时候吧?”布雷挑眉。 “嗯,说的也对。”尼克波拉斯摸了摸小巧的下巴,沉思起来。 可是要是能睡觉的话,果然还是很棒。 “嘛,算了。”尼克波拉斯还是选择放弃想这些事情。 “先去找到法瓦罗娜吧。”尼克波拉斯说道。 “但是小尼克没法用的现在,怎么过去?”布雷可是知道法瓦罗娜在的地方,跟这里是不一致的。 打个比方的话,就类似在一个反面的世界中。 但是跟严格意义上的镜中世界不一样。 法瓦罗娜所在的地方,环境跟「雪地花园」根本一样,并不像是镜面的关系。 “没有关系,有时候只要喊门就可以了。”尼克波拉斯说。 “之前让小尼克传送吾等进去,是因为不确定法瓦罗娜在不在。” “…”布雷嘴角抽了抽。 “假如说现在我们是喊门进去的话,我们之前不是相当于撬锁进去?” “你的比喻相当恰当,吾的盟友。”尼克波拉斯夸奖了一下布雷。 “法、瓦、罗、娜——”尼克波拉斯大喊了起来。 稚嫩的嗓音回荡在「雪地花园」之中,久久没有消散。 “没有事情发生啊。”鸣子张望了一下,并无异常。 “等一下就好了,喊门之后,也要等别人开门不是吗?”尼克波拉斯对鸣子说。 “说的好有道理...” 话音刚落,所有人就从原地消失。 下一个瞬间,就来到了一片深幽的密林之中。 这独木成林的地方,布雷可是很眼熟。 “我们这是到了吧?”布雷试着说。 “是的。”尼克波拉斯说道。 “真是神奇…”鸣子敲了敲附近的树,就算感慨多少次都不嫌多啊。 “喔!”蕾比惊呼起来。 相反最淡定是焦土帝。 焦土帝只是默默地站在蕾比身后。 祂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焦土帝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蕾比相处,所以就选择了安静地站在她背后,注视着她。 越是在乎,反而越是不知所措。 焦土帝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踏——” 法瓦罗娜化身的巨狼,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众人面前。 一直在祂走来之前,都没有人能够发现祂的踪迹。 “尼克波拉斯,吾想你跟那个人类,不会那么快解决拉梅尔吧?”法瓦罗娜不满地说道。 “当然没有。”尼克波拉斯理直气壮地说。 “…” “吾过来是需要你帮忙。” “又需要吾么。”法瓦罗娜似乎有点不乐意。 “你会帮忙的。”尼克波拉斯语气笃定。 “吾需要你帮手解决拉梅尔对这个家伙精神上的束缚。”尼克波拉斯指了指身后高大的焦土帝。 而这个时候,法瓦罗娜也注意到了焦土帝的存在。 “啧。” “荒神?”法瓦罗娜古怪地看着焦土帝。 法瓦罗娜的语气多少有点瞧不起焦土帝的意思。 没有办法,原生的白银种,对于这种随时会自灭的后天白银种,一直存在歧视。 优越感与差异感,导致了歧视的诞生。 “是荒神。”焦土帝没否认自己的身份。 但是祂多少有点愤怒。 焦土帝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家伙。 之前一直没有暴怒,全因为蕾比在。 可是被这样轻视,焦土帝还是有了不满。 “法瓦罗娜,荒神也是白银种。”尼克波拉斯无奈地摊手。 “哼。”法瓦罗娜冷哼了一声。 “所以这个荒神跟拉梅尔有什么关系?”法瓦罗娜问道。 要是跟拉梅尔有关的事情,法瓦罗娜就会很在意。 谁让拉梅尔这个家伙重伤了法瓦罗娜。 仇人的事情,想不在乎也不行。 “祂想试图促使焦土帝失去自我的速度,然后控制。”尼克波拉斯给法瓦罗娜解释道。 “拉梅尔可是搞到了一大堆第一纪元的老古董。” “…”法瓦罗娜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第一纪元,这个古老的纪元中的事物已然成为强大的代名词。 “你难道想要拉梅尔多一个免费打手吗?” “顺便一说,这个家伙的战斗力可是不比吾全盛弱多少。”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 “尽给吾找麻烦的事情。” “不,是拉梅尔尽给你找麻烦的事情。”尼克波拉斯更正了一下法瓦罗娜的说法。 “可惜,吾对这些古董不了解,没有办法办你。”法瓦罗娜如是说。 “没关系,吾有研究。” “吾只是缺少能够帮吾实施法阵之类的人。”尼克波拉斯说出了自己找法瓦罗娜的理由。 “而法瓦罗娜你的力量刚好能够满足吾的要求。” “吾可不是什么好使的工具。”法瓦罗娜皱眉。 “吾也没有把你当成什么好使的工具。” “呵,算了,你过来吧,需要做什么?”法瓦罗娜过了良久,终于是妥协了。 其实从前跟尼克波拉斯相识的时候,也是尼克波拉斯掌握主动权。 知识什么的,终究是尼克波拉斯毕竟掌握得更多。 「祖龙」是白银种中的异类。 从祂对待低等种的态度,对待荒神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 尼克波拉斯的观念跟大部分的白银种都不一样。 “真是好说话啊,不愧是吾的盟友。”尼克波拉斯拍了拍法瓦罗娜的狼腿。 “来吧,焦土帝,你也要过来。”尼克波拉斯示意焦土帝也跟着过去。 “…”焦土帝第一时间犹豫了一下。 祂看了看自己身前的蕾比,沉思了很久。 “不会多久的。”尼克波拉斯很快就明白焦土帝在想什么。 跟自己孩子待一起的世界,对祂来说,每一秒都如此珍贵。 “只需要一晚。” “跟吾几个白银种不一样,他们是需要休息的。”尼克波拉斯说道。 布雷几个要是作息不规律,对第二天可是影响相当大。 这也是低等种麻烦的地方。 尼克波拉斯可不想布雷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所以祂要让布雷一行人好好的休息。 “知道了。”焦土帝叹了一口气。 焦土帝轻轻地蹲下身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可以…让我抱一下你吗?”焦土帝试着问道。 “嗯。”蕾比应了一声。 焦土帝愣住了,仿佛没有想到蕾比会答应。 或者说祂早就想着蕾比拒绝。 “谢谢。”焦土帝轻轻地抱住蕾比。 “为什么要说谢谢?”蕾比问。 “爸爸也不知道。”焦土帝说。 祂的动作很轻柔,就像害怕弄上蕾比一般。 甚至不敢太用力拥抱蕾比。 只是这样感受蕾比的存在,对焦土帝来说,就相当于一种救赎。 蕾比…祂的孩子。 拥有一个孩子,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似乎多了一种莫名的责任。 “晚安,蕾比。”焦土帝说道。 “噢!晚安!”蕾比开心地回答道。 蕾比不知道焦土帝心中的千万思绪。 但是蕾比在被焦土帝抱着的时候,总觉得暖暖的。 跟被布雷抱着的时候不一样,是一种蕾比快要遗忘的感觉。 对,是蕾比小时候被自己妈妈抱在怀里时的感觉。 “晚安,爸爸。”蕾比小声地又一次跟焦土帝说道。 “嗯。” 元气的蕾比,让焦土帝一瞬间心情大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蕾比的笑颜,所有压在心头的重负都一扫而空。 焦土帝不着痕迹地微笑了一下。 祂站了起来,就跟着尼克波拉斯和法瓦罗娜离开了。 --- 法瓦罗娜所在的这个幽静的林子,一直都是散发着幽光。 就算外界是白天也好,黑夜也好,都不影响到这里的光照。 仿佛永远都会保持着这个样子。 “…”蕾比安静地看着焦土帝远去的背影。 “很在意?”布雷抱起了蕾比。 “嗯。”蕾比点头。 “那个…祂…爸爸去做什么了?”蕾比问布雷。 “祂是去解决一些麻烦的事情。” “麻烦的事情?” “嗯,不解决的话,可能要打架。”布雷说。 “不要打架。”蕾比摇了摇尾巴,露出了0A0的表情。 “我们睡觉吧,明天祂们就能够解决完那些麻烦的事情了。”布雷哄了一下蕾比。 “嗯!”蕾比重重地点头,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似乎渐渐接受了焦土帝作为她父亲的这个身份。 “不过,还是布雷好!”蕾比蹭了蹭布雷的脸蛋。 “啊,你这样说,你老爸要把我杀了吧。”布雷一头冷汗。 要是布雷没有想错的话,焦土帝似乎觉醒了女儿控这个恐怖的属性。 “那么,诸君!晚安。”鸣子从背包里掏出睡袋。 “你什么时候带着背包了…”布雷突然震惊。 “诶,你现在才发现吗?”鸣子嫌弃地看了布雷一眼。 “从旅店跑的时候,什么都不带,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布雷啊,跑路的时候,也要好好收拾东西哦。”鸣子语重心长地对布雷说道。 “否则的话,就只能够睡在冰冷的地上了。” “…” “蕾比,过来鸣子这边~”鸣子招呼一下蕾比。 “死鱼眼,自己找树叶当被子吧。” 这待遇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或者拿我当被子~” “我去找树叶。” 而在这个夜晚,留在「雪地花园」的不止有布雷那些人。 多罗西雅也一天未曾离开过这个地方。 此时的多罗西雅肩膀上积了厚厚的雪,她已经一整天没有怎么动了。 就这么坐在海姆森的墓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但是,不代表多罗西雅对整个花园内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 她很清楚布雷几个人又来到了花园,然后兀地消失。 稍微想一想,多罗西雅都猜到花园这边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不过就算有事情发生,也不会是在今夜。 多罗西雅很确信,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她的猜想。 “我也该回去睡一觉了。” 多罗西雅站了起来,拍掉肩膀上的积雪。 乘着雪蛇龙的话,离开花园回去宫殿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要是睡觉的话,多罗西雅果然还是想要在舒服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晚安,海姆森。” 多罗西雅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冰凉的墓碑。 “之后再见吧。” 随后,多罗西雅便吹起一声口哨。 月色下,一条全身纯白的龙型魔物降落在多罗西雅身边。 雪蛇龙降临的时候,很安静,没有弄出特别大的动静。 牠顺从地地下头颅,等待着多罗西雅。 “走吧。”多罗西雅翻身骑上了雪蛇龙,说道。 “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之后,再过来吧。” 多罗西雅自言自语道。 在多罗西雅的呢喃声中,雪蛇龙腾空,消失在夜幕之中。 --- 布雷并不知道,多罗西雅已经知晓他们的动向。 不过布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第二天醒来之后,布雷就古怪地打量着周围。 法瓦罗娜这个地方,压根让人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这个时候,应该是早上了吧?”布雷死鱼眼在努力思索着。 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生物钟。 “早上好,盟友。”尼克波拉斯突然出现在布雷身边。 “不要吓唬人。”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啊,没有吓到你的话,就不要说这种话。”尼克波拉斯露出无趣的表情。 压根就看不出来布雷被吓到了。 “不过,果然是早上啊。”布雷摸了摸下巴。 “你关注的地方果然异于常人。”尼克波拉斯摊手,有点无奈。 “你们解决了吗?焦土帝的那个问题。”布雷想到了焦土帝的事。 过去了一夜,不知道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有没有解决焦土帝的束缚。 “嘛,这个稍微有点不好说。”尼克波拉斯敲了敲一边的树根。 “果然锁链什么的,很难断啊。” “要断开,需要慢慢地锯开,对吧。”尼克波拉斯试图用一些比喻给布雷解释清楚。 “你想表达什么。”布雷完全不领情,还是没有听懂尼克波拉斯想要说什么。 “就是说,帮焦土那个家伙解决问题,需要一段时间。”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尼克波拉斯已经懒得叫焦土帝了,干脆那家伙自我介绍说的那样,叫焦土就算了。 称呼的时候多出一个“帝”字,真的很拗口。 “明明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说得那么复杂。”布雷撇了撇嘴。 “然而现在时间才是最大的问题。”法瓦罗娜的人型从树后走出来。 “吾根本不清楚什么时候拉梅尔就会找上门来。” 法瓦罗娜总是喜欢从树后背冒出来,这一点布雷总算是看出来了。 “焦土帝呢?”布雷只看到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并没有看到焦土帝的声音。 “焦土祂在休息。”尼克波拉斯说。 “其实消耗最大的应该是祂。”整个过程消耗最大的是焦土帝,其次才是法瓦罗娜。 至于尼克波拉斯,完全就是在边上指指点点的。 “毕竟是在祂的精神层面动工。” “应该说,真不愧是第一纪元的东西吗?真心不好弄。”尼克波拉斯挠了一下自己的金发。 一头金发过了一晚,就变得乱糟糟的。 好几根呆毛竖起来,压都压不住。 “本以为吾的方案是完美的,实际操作起来跟想象出入有点太大。” “啧,吾竟然信了你的邪。”法瓦罗娜鄙视了一下尼克波拉斯。 枉法瓦罗娜那么信任尼克波拉斯,以为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可以搞定。 “唔…”布雷跟两个白银种讨论的声音,让梦乡中的蕾比有点清醒过来的意思。 “糟糕,吵醒蕾比了。”布雷惊了一下。 “唔…布雷…”蕾比睁开惺忪的睡眼后,就迷迷糊糊地扑到了布雷怀里。 “啊!早上了吗?”鸣子突然弹起来,向布雷问道。 “醒就醒,不要那么夸张。” “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啊。”鸣子嫌弃地摆了摆手。 “…” “话说啊,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鸣子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你们愿意呆个半年的话,吾也很乐意。”法瓦罗娜如是说。 要是布雷肯在这边当保镖半年,法瓦罗娜当然无任欢迎。 只是法瓦罗娜很明白,布雷不会为了祂留在这里半年。 对于人类来说,半年就是很宝贵的时间了。 毕竟跟拥有无穷无尽寿命的白银种比较,黑铁种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短到让人觉得可怜。 “总觉得你的眼神好奇怪…你不会是在同情我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雷总觉得法瓦罗娜是在可怜自己。 法瓦罗娜没有回答布雷的问题。 “吾去给你弄点食物吧。”法瓦罗娜背对着布雷说。 接着法瓦罗娜的背影就消失在幽暗的林间。 “其实法瓦罗娜这个家伙呢,很傲娇。”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布雷惊了,死鱼眼里还打了一个问号。 “有什么好惊讶的?白银种的家伙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性格。”尼克波拉斯摊手。 “这点我很同意。”布雷重重地点头。 例如尼克波拉斯这个家伙,性格就很奇葩。 这样一想,就算法瓦罗娜性格再奇怪,布雷也能够接受。 就是不知道焦土帝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轰!”一个拳头狠狠砸在边上的树根表面,然后燃起微弱的火焰。 “你抱着我的女儿是在干什么。”走过来的焦土帝,青筋暴起。 ——“啊,女儿控。”布雷知道焦土帝是什么奇怪的性格了。 “爸爸,妈妈以前是怎么样的?”蕾比坐在焦土帝的大腿上,好奇地问道。 焦土帝在这里已经留了几天,而且似乎拉梅尔的锁链也在解开的过程中。 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用了几天的功夫,总算是有了进展。 焦土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你妈妈她啊…”焦土帝的语气很温柔。 尽管焦土帝的样子跟温柔无缘,但是祂还是在用自己的最大努力去露出温柔的表情。 祂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生怕让蕾比有那么一点不愉快。 “她喜欢扎起鞭子,放在左肩上;她喜欢穿连衣裙;她喜欢吃甜食…”焦土帝一点点地道来。 这些都是蕾比不知道的。 蕾比摇晃身子的幅度在变小,尾巴也不怎么摇了。 她在很认真地聆听着焦土帝的话。 “她总是很温柔,对谁都很温柔。” “对暴躁的我,对那个目中无人的我,也是那么温柔。”焦土帝轻声道。 “但是以前的我,以为自己在你妈妈心里是特别的。” “我总是认为你妈妈喜欢着我。” “但是这是只我单纯的错觉而已。你妈妈对谁都是那么温柔,我并不是特别的。”焦土帝的话语中没有悲哀,仿佛是在简单地述说别人的故事。 “你妈妈没有爱上我。” “只是我爱着你妈妈。” 焦土帝摸了摸蕾比的长发,这长发,跟当初的她简直一模一样。 “那妈妈讨厌爸爸?”蕾比疑惑地问道0A0。 “大概是的吧?”怎么会喜欢一个**了自己的人呢? 这种事情,焦土帝还是很有自觉的。 “可是,妈妈跟蕾比说爸爸事情的时候,总是在笑。”蕾比举起手,说。 “跟爸爸说起妈妈事情的时候,表情一样。” “…”焦土帝愣了良久,最后将放在蕾比头上手挪开了。 “她没有怨过我吗?没有骂过我吗?” “没有,妈妈总是会笑。”蕾比往后靠了靠。 “唔,不过妈妈说过一次,说蕾比的爸爸是一个很过分的家伙。” “然后她又说自己是一个很胆小的家伙。” 自己母亲说过的话,蕾比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那点点回忆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宝物。 “不过蕾比听不懂妈妈很多话,妈妈说的话有时候很难懂。”蕾比皱了皱小鼻子。 “这些话是表示妈妈讨厌爸爸吗?” “不…”焦土帝低垂着眼皮,摇起了头。 “或许蕾比的妈妈,跟爸爸一样,都对彼此有误会罢了。”焦土帝捂着半边脸。 “是吗…原来是跟蕾比说过这些话啊。” “噢!”蕾比应了一声。 “蕾比,告诉爸爸,那个布雷的事吧。” ”焦土帝抓起蕾比的小手,轻声道。 蕾比的手真是小,大概只有焦土帝的一半大。 这个孩子还很小,祂的女儿还能够走很远的路。 “好!”蕾比的尾巴一下子摇得飞快,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布雷的事情,蕾比可以说好多好多。 “布雷,超超超超厉害的!”蕾比比划了一下,眼中尽是崇拜。 “嗯。”焦土帝点着头,聆听着。 祂真的很想知道布雷跟蕾比的事。 --- “布雷,你蹲在这里做什么。”鸣子戳了一下蹲在树边的布雷。 “没什么,只是感受到了来自女儿控的愤怒。”布雷撇了撇嘴。 “呜哇,你这个说法好过分。”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 “一点不过分,彻头彻尾的女儿控。” 现在的蕾比正在跟焦土帝呆在一起。 “算了,就让父女重逢好了。”布雷轻轻摇了摇头。 “难道你还能不让别人父女重逢了?” “话说啊,要是焦土想带走蕾比的话,你会怎么办?”鸣子抛出了一个很难的问题。 蕾比现在对布雷来说很重要。 布雷如今对蕾比来说同样重要。 该怎么说好了?布雷跟蕾比两人,大概已经像是家人一样了吧。 但是焦土帝才是蕾比真正的家人,真正的父亲。 听到鸣子的问题之后,布雷瞥了一眼蕾比跟焦土帝的方向。 焦土帝被蕾比牵着手,在这幽静的林中四处转悠。 相认的时间仅仅只有两三天,但是父女之间已经很和谐。 “才不会让祂带走。”布雷躺在草地上,可以在这里看不到天空,只能够透过叶子的缝隙之间窥视到点点的光。 “哇,萝莉控发言!”鸣子惊呆了,这发言有点劲爆。 “躺下。”布雷拉着鸣子的领子,让鸣子跟自己一起躺在草地上。 接着鸣子就被布雷拉得倒地,仰面朝天地躺在草地之上。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啊。”鸣子没好气地说。 “焦土不会带走蕾比的。”布雷幽幽地说道。 “为什么?”鸣子学着布雷的姿势,双手枕在后脑。 “因为祂不知道自己能够照顾蕾比多久。”布雷说着,叹了一口气。 荒神的结局可以说是注定的。 从来没有人可以例外。 总有人幻想着自己能够克服,但是最终事实证明那些人都是狂妄自大。 焦土帝很明白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荒神在崩溃的最后一刻,就没有任何“心”可言,祂们是纯粹的毁灭者。 周围的一切对于失去自我的荒神来说,都是本能在排斥的事物。 所有由三要素构成的存在,都荒神会去毁灭的对象。 要是焦土帝带上蕾比,那么宅祂自灭之前,就会将蕾比杀死。 所以焦土帝不会带走蕾比。 “不久人世啊。”鸣子也跟着布雷叹气。 “某种意义上你说的没有错。” “嘛,起码现在让父女在一起也不错。” “现在的温馨,等到离别就是痛苦。”布雷对鸣子说道。 布雷的这句话,让鸣子沉默了很久。 “世界总是公平的,不是吗?”鸣子突然笑出了声音。 “谁知道呢?”布雷耸了耸肩。 蕾比看到躺在草地上的布雷跟鸣子后,就拉着焦土帝跑了过来。 “布雷,一起玩吗?”蕾比露出期待的表情0V0。 “好。”布雷从地上跳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 “谢谢你一直陪着蕾比。”在布雷站起来之后,焦土帝随意地说了一句。 “不谢。”布雷也很随意地回了一句。 焦土帝只是在边上看着蕾比玩。 单纯地看着,焦土帝就很心满意足。 至于布雷,其实也没有在跟蕾比玩起来,跟蕾比发疯的根本就是鸣子。 “呜哈哈!!!蕾比看吧!!鸣子的魔术!”鸣子的臂铠已经完全沦为玩具了。 “喔!”蕾比捧着自己脸,发出了惊呼声。 布雷揉了揉眉头,真喜欢蕾比有一天能够明白鸣子的魔术有多假。 不过蕾比的心里年龄还是**,布雷也不能够要求太高。 “布雷,布雷 克拉斯对吧?”焦土帝不声不响地走到布雷边上。 布雷抬头看了一眼焦土帝。 这个赤发的大叔实在是太高,很有压迫感。 “你们这些白银种什么,总喜欢这么接近别人的吗?” 老是无声无息接近目标,又不是搞暗杀,那么惊悚做什么? 尽管布雷一般都不会被吓到,不代表别人不会被吓到了啊。 焦土帝皱眉,不明白布雷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能够跟上布雷脑回路的家伙,并没有几个。 “蕾比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了。”焦土帝对布雷说道。 “嗯?”布雷有点意外。 “那个孩子太单纯了。”焦土帝沉声道。 “单纯不好吗?” “要是没有你的话,那个孩子应该还徘徊不知名的森林中,然后独自生活下去。” “直到某一天被杀死,或者被欺骗。”焦土帝话语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的想法真是危险呐,那个可是你女儿。” “这是事实。”焦土帝抱臂,严肃地说道。 “所以我很感谢你。” “你前前后后都不知道谢过多少次。”布雷摆手。 “已经不用继续说谢了。” 焦土帝斜视了布雷一眼。 “但是,每次看到你抱着蕾比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这个人类。”焦土帝语气不善地说。 “…”布雷感受到了来自女儿控的杀意了。 “可惜了,你对我们父女的恩情太大了。”焦土帝语气缓和了一点。 要不是布雷一直在照顾蕾比,焦土帝果然是打算一把火烧了自己。 “我不打算让你欠我人情。”布雷对焦土帝说。 “就算你不出现,我还是会一样照顾蕾比。” “…”焦土帝沉默了。 “所以说,就算你不道谢,我也无所谓了。” “我又不是因为要获得什么才照顾蕾比。” 布雷回想起跟蕾比的初次见面,不由得合上了右眼。 他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坚强而又孤单的孩子需要光芒,才忍不住带走她的。 而最后选择的依旧是蕾比,当初要是蕾比不跟上布雷,布雷也不会挽留。 “当然,不要用善良来评价我。”布雷叹了一口气。 “曾经有个家伙说我是伪善,我也觉得这样评价我很不错。” 伪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伪善也是善。 没有伪善,那么大部分的善意都不会成立。 “奇怪的人。”焦土帝对布雷说。 活了漫长岁月的焦土帝,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祂以人型游走在黑铁种的世界中,看到过太多。 但是,布雷在其中依旧是特别的。 焦土帝突然手一翻,一团火焰出现在祂手心之中。 “你说的也对,说多的‘谢谢’没有意义。” “收下这个。”焦土帝俯视着布雷,将火焰伸到了布雷面前。 “什么鬼。”布雷一脸无语。 他可是一个法术白痴,不对,应该说这方面的事情都是白痴。 “不需要你会用。” “这是单纯给你的一点庇佑而已,伸出手接住。”焦土帝道。 “…”布雷硬着头皮伸出了手,接过这团火。 火焰很顺利地从焦土帝的手心放在了布雷的左手上。 这团火并不热,给人很柔和的感觉。 “我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抓住火啊。”布雷挑了挑眉。 火焰跃动在布雷的手上,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布雷问道。 “只是让你可以避火罢了。”焦土帝说。 “避火?” “让你能够使用火,我是办不到,但是庇护你不被焚烧,还是能办到的。” “这就当是给你的礼物。”焦土帝呼了一口浊气,然后就转身离开。 “请你在我离开之后,继续照顾这个孩子。” “拜托了。”焦土帝在走远之前,轻声地说道。 这是来自焦土帝最诚恳的请求。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布雷耸肩,淡然地说。 死鱼眼中倒映这焦土帝的背影。 在布雷看来,焦土帝与其说是一个随时会暴走的荒神,倒不如更像是一个迷茫的父亲。 不知道如何跟蕾比相处,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蕾比身边。 这位迷茫的父亲径直走向自己的女儿,祂想用自己能够想到的方式去继续陪自己的女儿。 “父女啊。”布雷呢喃着。 不过很快,布雷就开始用右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看上去有点无奈。 左手上火焰消失不见,化成了一个狮子样的纹身刻在手背上。 狮子纹章看上去很炫酷,当然前提是放在旗帜上面什么的。 要是纹在手背上,就让布雷很郁闷了。 身上已经纹着龙了,现在手背还来狮子,过段时间怕不是整个人都要被纹身。 “倒是说清楚这东西这么用啊。”布雷一阵心累。 「鉴定术lv2」 不得已,布雷只能用自己蹩脚的鉴定术了。 --- 避火之炎 能够很大程度上避火的火焰,只要存在,对能够给持有者提供避火的庇护 补充:明明是火却能够避火,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值得吐槽的地方吗?话说,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妾身聊天啦!有没有兴趣找一个时间跟妾身聊个三天三夜? --- 一如既往地出现了来自女神的吐槽跟哀怨。 可惜,这些话布雷并不放在心里。 聊三天三夜?对不起,布雷没有这样的兴趣。 说起来,他都很久没理那个女神了。 不过不管就不管了吧。 “嘛,白给的,就收下好了。”想了很久,布雷最后也不打算还给焦土帝。 要是说还给祂,说不定还要惹怒那个女儿控。 “好闲啊。”鸣子如是说,顺手咬了一口手里的不知名果实。 “而且,吃的东西都只有野果啊。”鸣子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这些野果不好吃,只是天天吃,还是觉得有点腻。 鸣子想要吃肉啊。 “唔…”蕾比呆滞地看着前方,鸣子的话引起了她的共鸣。 蕾比也想要吃肉,但是法瓦罗娜的这片林子里面,压根没有能够吃的肉。 天上倒是有时候会飞来虫子,可是蕾比对虫子完全提不起食欲。 “蕾比也想要吃肉。”蕾比举手,发表了一下意见。 “这里没有肉。”布雷告诉了两人残酷的事实。 “唔…”蕾比有点小委屈。 “没关系,很快就能够出去了。”焦土帝站在蕾比身边说道。 “出去之后,蕾比就能够吃肉了。” “噢!”蕾比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一下子振奋了不少。 布雷几人已经在法瓦罗娜这个林子待了差不多有一周多的时间。 “估计今天就可以彻底解决。”焦土帝对蕾比说道。 “噢!”虽然蕾比不明白,但是还是摇起尾巴应了焦土帝一声。 “今天就可以了?”布雷有点意外。 他还想着是不是要来一两个月什么的。 “没错,等下焦土就可以从拉梅尔那个家伙手里解脱了。”尼克波拉斯坐在一条翘起来的巨大树根上面。 “解决完这个,就感觉替我解决拉梅尔。”法瓦罗娜也出现在尼克波拉斯身边。 法瓦罗娜的语气相当不耐烦。 没有办法,三番两次被尼克波拉斯拜托事情,而祂自身的麻烦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带着重伤,让法瓦罗娜很担心会被拉梅尔暗算。 虽然说拉梅尔那个家伙战斗力弱得不像话,但是正如尼克波拉斯说的那样,拉梅尔战斗不足,可是有一手奇怪的老古董。 法瓦罗娜可没有小瞧那些第一纪元的老古董。 有能够控制荒神的道具,那么就应该存在可以伤到白银种的东西。 尼克波拉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好了好了,法瓦罗娜,不要着急。”尼克波拉斯安抚了一下法瓦罗娜的情绪。 法瓦罗娜情绪很容易波动,但是很简单就可以安抚下去。 “哼。”法瓦罗娜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什么。 “知道了。”布雷挠了挠头发,无奈地说道。 现在反而是尼克波拉斯看上去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布雷莫名其妙就被尼克波拉斯给卖了。 不过能够让鸣子恢复健康,还能让蕾比遇上自己的生父。 这一趟也不能够说没意义吧。 “那么,既然大家都那么着急,吾就感觉跟法瓦罗娜解决最后的手尾吧。”尼克波拉斯摊手。 迫于布雷死鱼眼的压力,尼克波拉斯只能够积极一点了。 “最后的程序也懒得去别的地方弄了。”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接着从粗大的树根上跳下来。 “焦土,蹲下来,你太高了。”尼克波拉斯对焦土帝说道。 “…”焦土帝额头青筋暴起。 现在可是在自己女儿面前,焦土帝一点都不想要蹲下。 “你女儿急着吃肉呢。”尼克波拉斯提醒了一下焦土帝。 焦土帝愣了一下。斜斜地看一眼边上的蕾比。 蕾比尾巴在优哉游哉地摇着,脸上一副=V=的表情。 “…”焦土帝蹲在了尼克波拉斯跟前。 “嗯姆,这样吾才能够够的着你的额头嘛。”尼克波拉斯自顾自地点头。 “明明之前也很合作地躺下来,怎么蹲下来就不肯了呢。”尼克波拉斯有点无语。 “那不一样。”焦土帝瞥了尼克波拉斯一眼。 “嘛,所谓的自尊心。”说罢,尼克波拉斯双手摁在焦土帝的额头上。 一行一行复杂的符文浮现在焦土帝的额头上。 “好了,法瓦罗娜,接下来靠你了。”尼克波拉斯松开手,抬头对上方的法瓦罗娜说道。 法瓦罗娜轻轻地从树根上跃下,不过祂落地的时候,不像尼克波拉斯一样扬起尘土,相反的是在落地的一刻,周围疯狂长出花草。 祂落地的时候,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其实也没有什么人,不用那么多特效。”布雷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 这一句吐槽让法瓦罗娜一个踉跄。 “多嘴。”法瓦罗娜恶狠狠地瞪了布雷一眼。 布雷吹了一下口哨,看向了左边空无一物的地方。 不小心就使出了克拉斯家祖传的吐槽能力。 “…”法瓦罗娜将布雷说的话无视掉了,直接走到了焦土帝面前。 “哼,荒神你在被吾俯视。”法瓦罗娜嘲讽了一下焦土帝。 “赶紧动手。”尽管焦土帝有点怒,但是还是忍着。 法瓦罗娜也没有进一步去惹焦土帝,开始让自己的力量顺着焦土帝额头的符文流动。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 蕾比尾巴摇累了,直接放在了地上。 鸣子跟尼克波拉斯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哈欠。 布雷一副颓废的样子,靠在边上的树根上。 等待真的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随着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法瓦罗娜后退了几步,远离了焦土帝。 焦土帝额头的符文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锁链崩断的声音。 “吼!”焦土帝本能地咆哮了一声。 咆哮声后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浪。 布雷下意识用手挡在身前,眯起了右眼。 这年头怎么大家都喜欢华丽的特效。 不过火焰扑向布雷的时候,却朝着两边分开,没有碰触布雷一根寒毛。 “嗯?”布雷有点惊愕。 可是很快就理解情况了,大概就是那个避火之炎的效果导致的。 挺好的,不用怕被火烧到。 “多谢了。”焦土帝站起身来说,沉声道。 精神束缚被断裂后的感觉,真是很痛快。 可惜的是,焦土帝没有开心很久。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狂妄的笑声。 “真是恭喜你啊,焦土帝。” “但是,真是遗憾,我找到你们了。”一条遮天蔽日的黑龙兀地出现在这片幽静的林间。 在巨大黑龙的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黑色亚龙。 拉梅尔在恰当好处的时机登场,仿佛就像跟着剧本演出一样。 “拉梅尔。”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家伙是真的好认。 “你说对了,吾的盟友。”尼克波拉斯叹气。 “哈哈哈!法瓦罗娜、尼克波拉斯,你们两个都在啊。”拉梅尔嚣张地大笑着。 当然,拉梅尔有嚣张的资本,毕竟杀不死。 “怎么样,我招呼你的东西,还满意吗?”拉梅尔的龙目戏谑地看着法瓦罗娜跟尼克波拉斯。 漫天的亚龙发出龙吟,震耳欲聋。 “不过现在我没有时间料理你们两个,我要忙着回收焦土帝。”拉梅尔将目光投向焦土帝。 “吵吵嚷嚷的,烦死了。”法瓦罗娜突然开口。 “在别人地盘就不要那么嚣张。”法瓦罗娜冷冷地看着拉梅尔。 “给我滚回去。”法瓦罗娜抬起手。 “滚——” 拉梅尔连同那密密麻麻的亚龙瞬间在众人面前消失。 “世界清静了。”法瓦罗娜撇了撇嘴。 「原初」的用法很多,例如将拉梅尔弹出“原来的地方”也能够办到。 “法瓦罗娜,你重伤还这样用能力。”尼克波拉斯惊了。 “忍不住就下手了。”法瓦罗娜毫不在意。 “喀拉——”但是下一刻,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法瓦罗娜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碎开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法瓦罗娜跟众人所在这片空间。 “法瓦罗娜!!!!!你竟然愚弄我!!!”拉梅尔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龙爪撕裂法瓦罗娜构建的这片空间。 下一刻,所有人被弹出,来到了「雪地花园」上。 “哈哈哈,拉梅尔这家伙出场方式就像小说的搞笑角色一样啊。”尼克波拉斯调侃道。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撕裂空间?”法瓦罗娜皱眉,看向尼克波拉斯。 “你看清楚一点,祂爪子上的饰品。”尼克波拉斯说道。 “道具?”法瓦罗娜试着问道。 “对,不仅如此,祂身上貌似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道具。”尼克波拉斯有点不爽。 要不是这些道具,尼克波拉斯单手就能用叫拉梅尔做龙。 之前跟焦土帝战斗的时候,拉梅尔没有带上这些珍贵的道具,所以被虐惨了。 现在一身“神装”的拉梅尔底气十足。 “哈哈哈!!!!滚出来了吧!”拉梅尔吼道。 可惜祂身后助威的一群亚龙被送到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压根过不来。 只有拉梅尔的速度足够快,才能够在短时间内跑回来。 当然这是因为道具的加持,否则拉梅尔根本没有这种速度跨越那么遥远的距离。 法瓦罗娜可是让拉梅尔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怎么看上去很难搞的样子。”布雷古怪地看向尼克波拉斯。 “嘛,是很难。”尼克波拉斯也没有办法,拉梅尔耍赖。 “我去,你们保护好我女儿。”这时候焦土帝说道,然后就化作一团火焰袭向拉梅尔。 焦土帝在火焰中,慢慢化成狮子的形态。 “焦土帝?难道你以为在地下虐过我,就认为自己比我强?”拉梅尔看到冲过来的焦土帝,不怒反笑。 “我可是有…”拉梅尔声音戛然而止。 焦土帝一爪子将拉梅尔拍到了地里,砸出一个深坑。 火焰随后便席卷着整个「雪地花园」,融化着所有的冰雪。 “我刚好有点烦躁,当我对手吧。”焦土帝落地后踩在了拉梅尔的身上,恶狠狠地说道。 “啊啊啊啊!!!焦土帝!”拉梅尔怒吼了一声,翻身用翅膀将焦土帝推开。 巨大的力量让焦土帝在地上狠狠滚了好几圈。 “总觉得我们可以在边上吃爆米花。”鸣子眼皮狂跳。 两头怪物打起来,鸣子觉得是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你带着蕾比和尼克波拉斯躲起来。”在这种程度的战斗里面,蕾比跟尼克波拉斯都是累赘。 “等一下,顺便带上吾。”法瓦罗娜突然说。 “吾刚才能力用过度了…有点虚弱。”法瓦罗娜有点脸红。 示弱是祂很少做的事情,可惜的是,法瓦罗娜现在是真的弱。 完全跟尼克波拉斯一样成了咸鱼。 “怎么觉得我任务重大啊…”鸣子一头冷汗。 “有点,反正你的话,肯定不会出事,让她们跟着你就对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要是在场谁的幸运值最高,那么毫无疑问是鸣子。 估计天上落下的碎石一块都砸不中她。 “好的!布雷同志!我这就带头逃跑!”鸣子说完就牵着蕾比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唔…可是,布雷跟爸爸…”蕾比频繁地扭头。 “我们帮不上忙的,活着就是最重要。”鸣子背后着蕾比说。 “说的有道理。”尼克波拉斯一边跟着鸣子跑,一边说。 “…”法瓦罗娜默不作声地跟着一起躲起来。 因为逃跑这种行为,对法瓦罗娜来说太过羞耻了,所以直接不吭声了。 看着鸣子带着其他人躲起来之后,布雷就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危了。 鸣子虽然很咸鱼,但是保命这方面比自己要强也是事实。 “那么,该怎么处理这黑色的、会飞的、打不死的大蜥蜴呢?”布雷手拍了一下腰间的长剑。 就在布雷思索的这一片刻,拉梅尔就扑到了焦土帝跟前。 金色的流光从拉梅尔身上散落,所有的火焰碰触到这些流光,都立马熄灭。 “我现在可是能够无视你的火焰了,焦土帝!” 拉梅尔将焦土帝抓起来后直接升空,祂要将焦土帝重重地砸到地上,接着慢慢折磨。 “我折磨你的精神,让你崩溃,让你杀掉自己最爱的女儿。”拉梅尔阴险地对焦土帝说道。 “那个有着精灵血统的怪物就是你的女儿吧?” “哈哈,混血的怪物,亏你能够生出这样的后代。”拉梅尔在不留余力地嘲讽着焦土帝。 拉梅尔的每一句话,都让焦土帝心中燃起一份怒火。 无数的怒火聚集在一起,让焦土帝身上的火焰愈发凶猛。 可惜的是,拉梅尔似乎真的不再惧怕焦土帝的火焰了。 “没有用的!哈哈哈!所有不是抽象的概念使用,都不能够伤到我!”拉梅尔得意地笑着。 身上一好几个第一纪元道具的祂,可以说底气知足。 尽管一些强大的道具因为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而被消耗了。 但是剩下的道具,依旧可以成为拉梅尔的依仗。 “慢慢地被我折磨吧,焦土帝!” 总觉得拉梅尔特别欠揍啊。 就在拉梅尔踩在焦土帝身上狂笑的时候,一把不起眼的剑挥动了。 “撕拉——”坚固的鳞片轻易地被斩断,比布雷整个人都还要大几圈的龙爪直接断落。 “谁!?”拉梅尔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偷袭。 当然,偷袭不是布雷的本意。 但是两个庞然大物在那里扭打,布雷除了这样切入之外,别无他法。 “到底是谁!!!!”拉梅尔的爪子很快就恢复如初。 伤势的恢复并不是拉梅尔的概念效果,只是龙种本身就拥有强悍的自愈力。 “…”在拉梅尔下方的布雷无语了,自己似乎被无视了。 不过被无视了也正好,布雷可不想跟拉梅尔硬来。 直接先试着杀拉梅尔一次好了。 布雷低垂着眼皮,身子稳稳下沉。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 拉梅尔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漆黑的大剑被布雷从身后幽幽拉出。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无数雄狮的咆哮声猛然响起。 布雷手中的大剑挥动,从十几米高的空中到地面拉出一道剑斩 拉梅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一刀两断了。 可是被一剑斩杀的拉梅尔很快就重新出现在原地。 “吼!!!!”再度复活的拉梅尔仰天咆哮。 莫名其妙地被秒杀让祂很烦躁。 “真是弱啊,但是怎么都杀不死。”布雷抹去大剑剑刃上的龙血,感慨了一声。 要是其他白银种,布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斩开。 这条黑龙真的是弱得不像话。 跟尼克波拉斯说的一样,除了杀不掉,看来一无所成。 就在布雷思索起来的时候,拉梅尔龙头转向了地上的布雷。 祂总算是发现了将自己劈开的是何方神圣。 “人类?”当拉梅尔看清了布雷的身份之后,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惊讶。 单纯的人类,没有任何强大的血统,没有任何强大的加护。 “不要东张西望,拉梅尔。”焦土帝趁着拉梅尔分神的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发愣的拉梅尔甩向一边。 “轰——”庞大的龙躯在地上滑出很远的距离,由雪化成积水溅射向周围。 “为什么会这样!!!”拉梅尔有点不甘心。 凭借着模糊的线索,拉梅尔好不容易才找到焦土帝的大概方位。 而在焦土帝解除精神束缚时,拉梅尔就刚好找到了焦土帝。 甚至还连带着找到了之前麻烦的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 本来在拉梅尔看来,这简直就是命运女神的眷顾。 能够一网打尽所有家伙。 本应该是如此的!可是这个焦土帝跟那个人类,为什么不按剧本来! “我可是…”就在拉梅尔想要吼的时候,布雷已经来到了祂跟前。 右手大剑跟左手的长剑,像剪刀一样将拉梅尔拦腰切断。 但是很可惜,这样并不能杀掉拉梅尔。 “哈哈哈,人类,你根本杀不死我!”看到布雷无法真正杀死自己之后,拉梅尔便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刚才因为布雷过于强大的战斗力而产生的恐惧一扫而空。 “现在还不到你大笑的时候,拉梅尔。”焦土帝扑向拉梅尔,火焰将拉梅尔裹起来。 “啊啊!!!!怎么回事!”拉梅尔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那些用来保护自己的金色流光,正在被火燃烧着。 “不可能!非抽象的能力根本…”接着拉梅尔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难看。 焦土帝这个家伙在“焚烧”拉梅尔身上道具的能力。 “疯子!你这是在加速自灭!!!”拉梅尔被火焰灼烧而无比痛苦。 身体被烤焦后又复活,然后再一次被焦土帝缠上,接着重复被烤焦。 “…”焦土帝跟拉梅尔的扭打,布雷一时间无从插手。 但是布雷并不觉得轻松,他看出来焦土帝在勉强自己。 一个在压制自己崩溃的荒神,根本不可能那么高强度地持续战斗。 “我想到了,你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那个躲起来的孩子,你不想我伤到她。”拉梅尔说。 “是又如何?”焦土帝冷冷地说。 “那么就好办!你想发疯,我就让你彻底发疯!”拉梅尔身形骤然缩小,化成了一个穿着黑色礼物的少女。 火焰烧得祂的礼物破破烂烂,不过就算是这样,祂还在露出病态的笑容。 “烧吧,烧吧,让你再得意一阵。”拉梅尔承受着被焚烧的痛苦,冷笑起来。 “我已经不打算控制你。” “我现在只想要看到你发疯的样子,发疯的时候那个可笑的样子!”拉梅尔化成的少女后背展开一对巨大的龙翼。 “你这就要逃跑吗!拉梅尔!!!”焦土帝朝着半空中的拉梅尔怒吼。 祂绝对不会任由拉梅尔就这样轻飘飘地离开。 “逃跑?不。”拉梅尔笑容收起。 “焦土,跑!”布雷意识到拉梅尔要做一些糟糕的事情,猛地对焦土帝吼了一嗓子。 焦土帝当然也知道拉梅尔要做什么,可是让祂跑是不可能。 不管拉梅尔要做什么,焦土帝都要狠狠地从祂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让你明白一下「邪帝龙 帝普菲克」的遗留物多可怕。”拉梅尔伸出手。 在拉梅尔手中,仅仅是一个漂浮着的图案。 “你就感激我能在你身上下如此血本吧!”拉梅尔的手猛地一甩。 小小图案骤然散开,化成数不清的小符文,最后连接在一起,笼罩着地上的焦土帝。 这个「邪帝龙 帝普菲克」留下的图案,是一个一次性的道具。 能够将那么珍贵的东西用在焦土帝身上,怎么拉梅尔此刻是多么愤怒。 「邪帝龙 帝普菲克」之所以被称为‘邪’,就是因为祂擅长精神的攻击。 就像玻璃一样,焦土帝的精神彻底碎裂开来。 “…”焦土帝的双眼瞳孔失去了焦距,四足无力,轰然跪倒在地上。 焦土帝勉强维持不崩溃的精神,在这些符文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意志变得模糊,难以掌控自身。 “...”焦土帝伏在地上,发出了低吼声。 点点火星在祂身边迸出,落在地上便能够燃起一片火海。 “走远点...趁我还没有...”焦土帝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 “喂,大蜥蜴,你对焦土做什么了。”布雷沉声道。 拉梅尔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布雷。 “我对祂做了什么?很简单,让祂提前走向自灭的道路而已。”拉梅尔道。 本来拉梅尔是没有打算让焦土帝那么快崩溃的,祂还想着将焦土帝拿来当打手。 可是焦土帝惹怒了拉梅尔,拉梅尔决定放弃将焦土帝控制的念头了。 “看吧,这头狮子如此不堪的模样。” 布雷看向了边上不远处的焦土帝,心猛地一沉。 “吼——”焦土帝的身躯开始朝着狰狞的外形变化。 “醒醒!”布雷试图喊醒焦土帝。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焦土帝现在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让我欣赏一下荒神崩溃的全过程吧。”拉梅尔展开双臂,在半空中说着。 “焦土…”就在拉梅尔还想着说别的时候,地上本来在痛苦挣扎的焦土帝,却是一瞬间跃到拉梅尔身边。 “嗤——”少女模样的拉梅尔被焦土帝咬开成两半。 “可恶,难道还没有疯掉?”复活的拉梅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啪!”焦土帝没有回答拉梅尔,只是不断地拍打着摔落在地的拉梅尔。 死、复活、死、复活、死、再一次复活。 拉梅尔不断地在被焦土帝蹂躏。 “不对,这个家伙确实失去自我了…”拉梅尔瞥到了焦土帝的双眼,无神,失去焦距和灵动。 毫无疑问,拉梅尔成功击毁了焦土帝的精神。 可是为什么就追着自己打!? “吼!!!!”焦土帝一声咆哮,将拉梅尔掀飞百米开外。 “可恶,我竟然被当成了第一目标。”拉梅尔意识到了焦土帝是在本能地仇恨自己。 不过,只要拉梅尔逃掉的话,焦土帝就会掉转矛头,攻击身后的自己人。 拉梅尔化作黑龙,用巨大的双翼将焦土帝推开。 焦土帝在地上滚了几根跟上,然后癫狂地爬起,疯狗一样想要追上拉梅尔。 可是拉梅尔早早地变回人型,张开翅膀升空了。 那是焦土帝一时间难以够到的地方。 无法攻击到拉梅尔之后,焦土帝变得相当的焦躁。 火焰在祂身边肆虐,地面的雪水蒸腾,裸露的土地被烤得龟裂。 就算火熄灭了,地上还是残留着余烬。 以焦土帝为中心的方圆百米都换成焦土。 而且火势还在蔓延,要是放着不管,不仅是花园会被毁掉,估计还会波及到更远的地方。 当然布雷也早早远离了焦土帝的攻击范围。 “果然,只要我距离够远就好了。”拉梅尔笑了一下。 “再见了,你们就好好陪这头狮子玩吧。”祂戏谑地俯视着布雷。 “咻——” 可是就在拉梅尔想要脱身离开的时候,一把缠绕着藤蔓的长矛破空而来。 “?!”拉梅尔在惊讶之后,发出了惨叫,长矛将祂钉在一边的树上。 “看来我是刚才赶上了好戏?” 多罗西雅撩了一下肩后的长发,淡然地说道。 多罗西雅站在了雪蛇龙背上,扫视了一下周围。 她本来就想着这边出事之后就过来。 可是似乎事情发展的速度有点快。 在多罗西雅知道到赶来的这段时间,花园已经一片狼藉。 “竟然将花园弄成这个样子。” 多罗西雅面寒如霜。 “什么东西?”被钉在树上的拉梅尔发现自己一时半会竟然无法挣脱这小小的长枪。 “一把长矛罢了。。” 多罗西雅随意地回了一句。 只是这长矛假如将目标钉在植物上的话,可没有那么容易挣脱。 被钉着的植物会跟长矛连成一体,紧紧地贴合着大地。 多罗西雅身下的雪蛇龙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显然对面前的存在感到恐惧。 “没有必要害怕,我在。” 多罗西雅对雪蛇龙说。 无论是被自己钉在树上的拉梅尔,还是地上发狂的那头狮子,都不是简单的怪物。 “白银种么,还是两头。” 多罗西雅自言自语起来。 但是那头发狂的狮子貌似一时半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所以多罗西雅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拉梅尔身上。 “话说回来,你应该就是拉梅尔了吧?” 多罗西雅问。 “是又怎么样?”拉梅尔不屑地看着多罗西雅。 祂可不觉得精灵能够奈自己何。 “是的话就好办了。”伴随着多罗西雅冰冷的声音,她的其实也陡然一变。 拉梅尔的自信很快就消失了,祂发现了多罗西雅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什么东西!?”拉梅尔龙瞳一缩,额头流下冷汗。 要是说焦土帝的那个孩子是混血种的话,那么这个多罗西雅应该称为什么? 数不清的古怪血脉流淌在多罗西雅的体内。 每一种都很微弱,但是数量恐怖得惊人。 这些所谓血脉,都是来自上一代女皇长年累月收集来的白银种身体部分。 可能是爪子,可能是毛发,可能是血液。 各种成分都被上一任的女皇拿来培养“怪物”。 多罗西雅就是最后的“怪物”,那个女皇最自满的作品。 “用怪物称呼别人可不好。” 多罗西雅没有因此而恼怒,很平淡地对拉梅尔说道。 “在我的国家里胡作非为,还破坏我的花园,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多罗西雅真正不爽的地方是拉梅尔破坏了花园。 “哼,黑铁种捣鼓出来的怪物而已!”拉梅尔冷笑着,一下子将身后的树被崩成碎渣,挣脱了束缚。 “我没有允许你动。” 多罗西雅抬起了眼皮,低声说。 不知道何时,一根银色的长枪袭向了拉梅尔。 刚刚才挣脱束缚的拉梅尔一下子被贯穿。 “吼!”拉梅尔将贯穿自己长枪**扔掉之后,便化成黑龙。 祂看了一眼地上蠢蠢欲动的焦土帝。 要是留这边太久的话,祂可能会被焦土帝盯上。 “我没有时间跟你耗。”拉梅尔用冷酷的语气对多罗西雅说。 拉梅尔是只不掉,但是祂也不想平白无故多遭罪。 “我也没有打算跟你耗下去。” 多罗西雅很同意拉梅尔的说法。 巨大的长弓出现在多罗西雅的手中。 绷紧的弓弦被她慢慢拉开。 慢悠悠的动作,看样子简直谁都能够反应过来。 可是拉梅尔却不这样认为。 祂本能地感觉到,多罗西雅手中长弓汇聚出来的箭,在锁定自己。 即便是祂躲到天涯海角,这箭都可以命中祂。 箭矢在拉梅尔的身上开了个大洞,然后余波将其撕成碎片。 但是很快拉梅尔就像没事一样,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不过拉梅尔脸色并不好看,毕竟被多罗西雅那样消灭。 “嗯?”多罗西雅挑了挑秀眉,有点惊讶。 刚才的那一发箭,理应该将拉梅尔给彻底杀死。 然而拉梅尔还是好好地在自己面前嚣张地飞着。 “这个家伙杀不死!”地上的布雷提醒了一下多罗西雅。 可是布雷没有帮忙的打算,他现在正在时时刻刻警惕着焦土帝。 焦土帝虽然目前一直只是在原地焦躁地咆哮,但是谁也说不准祂下一秒会做什么。 要知道,失去了精神,就算拥有意志跟肉体,也只能够是行尸走肉。 “杀不死?” 多罗西雅瞥了拉梅尔一眼。 接着多罗西雅的瞳孔从淡蓝色转为深红色。 “呵,麻烦的概念。” 多罗西雅自言自语起来。 这双赤红的双眼,让多罗西雅能够看到概念的内容。 当然,这对眼睛并不是多罗西雅天生拥有的。 她也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得到这双眼的。 “假如不将范围内的人杀个干净,看来确实杀不掉你。” “哦?你是说杀掉他、还有她、还有祂,甚至远处的平民吗?”拉梅尔嘲笑道。 祂不相信多罗西雅可以能够在一瞬间杀死那么多人。 事实上多罗西雅也确实办不到。 “不过说来,这个概念换个方式也能够处理。” 多罗西雅对拉梅尔说。 “要是让所有人认识到你的‘死亡’,你就会自动被消灭了吧?” “…”拉梅尔整个人一僵。 “看来真的可以这样啊。” 多罗西雅微笑起来。 “不过别担心,我还没有那样的能力。” 多罗西雅的话让拉梅尔稍微没有那么紧张。 拉梅尔的存在就是被认知。 就如同有人认为祂不死,祂永远不会死去一样。 假如所有人都认为拉梅尔死亡的话,那么祂就真的会直接死掉。 “虚张声势…”拉梅尔气势没有之前那么足了。 拉梅尔可没有忘记自己想要做什么。 祂是要离开这里,让焦土帝自己在这边暴走。 拉梅尔不想被卷入焦土帝的暴走中。 “我想到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囚禁你。” “就凭你,就想囚禁我?”拉梅尔发笑。 很多人都想过用囚禁的方式对付拉梅尔,但是所有人最后都失败。 拉梅尔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弱点在什么地方? “不要白日做梦了,我要离开了,你要在这里等死我也无所谓。”拉梅尔冷声道,然后想要振翅高飞。 “首先,是将你打残。” 多罗西雅没有理会拉梅尔对自己说话,而是自顾自地思索该做什么。 “哈?打残我?”拉梅尔笑得差点岔气。 以龙种的恢复力,绝对不会被轻易地打残。 即便是重伤,龙种都能够有跟敌人一战的实力。 “「圣基努银枪」。” 多罗西雅将之前刚入手的长枪召唤到了手上。 “雪蛇龙,飞过去。” 多罗西雅对身下的雪蛇龙吩咐。 雪蛇龙犹豫了一下,然后克服了生物本能的恐惧,冲向了拉梅尔。 “区区魔物,竟然有勇气攻击我,稍微褒奖一下你!”拉梅尔冷眼看着雪蛇龙。 单纯的一瞥,就让雪蛇龙不住地在颤抖。 能够说拉梅尔弱的人,也就是白银种了。 不对,还要算上布雷这类人。 对于魔物什么的来说,拉梅尔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象征恐惧的怪物。 “闭嘴。”多罗西雅从雪蛇龙的后背上高高跃起。 巨大的黑龙轻蔑地看着多罗西雅。 不会飞翔的精灵,竟然敢在空中跃起。 这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弄成靶子。 “死吧,你这个黑铁种的异形。”拉梅尔嘴里涌动着火焰的吐息。 可以将多罗西雅的彻底吞没的吐息,在酝酿着。 可是在拉梅尔想要吐出吐息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多罗西雅人影从自己视野内消失。 “喀拉——”拉梅尔的龙角被长枪斩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嗤啦——”接着多罗西雅将手中的长枪枪头一转,笔直地朝着拉梅尔的上颚刺去。 长枪将拉梅尔的上下颚都串了起来。 吐息在拉梅尔的嘴里直接炸开,震得祂头皮发麻。 “你竟敢!”嘴巴被钉起来的拉梅尔说话含糊不清。 多罗西雅冷哼地一声,一脚踢在了龙头上。 “轰!!!!” 巨大的黑龙拉梅尔直接被多罗西雅从天上击落在地上。 在落地的过程中,多罗西雅也跟着降落。 双剑出现在多罗西雅的手中,然后在半空中开始舞动。 数不清的优美弧线在空中拉下来。 血花四溅,拉梅尔巨大的龙翼被卸掉。 ——“为什么恢复不过来!?”拉梅尔的内心无比震惊。 在平时的话,这样的伤势,在一定时间内能够缓过来。 拉梅尔根本不应该那么狼狈。 “这把枪…”这时候拉梅尔注意到了罪魁祸首是那把银色的长枪。 这把枪让拉梅尔自愈力直线下降。 简单的来说,圣基努银枪拥有封杀恢复力的能力。 可是这把长枪本来顶多是黑铁种中很强大,这样的能力不应该可以作用在白银种身上。 “这把枪真不错。” 多罗西雅嘀咕着,一脚踩在拉梅尔的龙头上。 她收起双剑,将长枪从拉梅尔的头部**。 所有武器都能够在多罗西雅手中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力量。 即便是黑铁种打造的武器,同样能够用来对付青铜种、乃至白银种。 因此武器才会渴望着被多罗西雅看上并且使用。 此前布雷的两把剑是多罗西雅遇上的例外。 “忏悔吧,母蜥蜴。” 踩在拉梅尔头上的多罗西雅,冷冷地看着身下的黑龙。 被人们所畏惧的巨龙,对于多罗西雅来说也不过如此。 “忏悔,别开起玩笑来了,你这个家伙。” “肆意践踏我国家的土地,甚至逼得高级魔物四处残害平民。” 海域上频繁出现的魔物,都是被拉梅尔跟焦土帝吓走的。 “这是第一条罪。” “第二条罪就是破坏我珍视的花园。” “最后——” “你对我不敬。” “这是第三条罪。” “区区黑铁种…”听着多罗西雅那语气,拉梅尔就觉得恼怒。 高等种从来都是碾低等种,这是世界不变的规律。 被焦土帝虐、被尼克波拉斯嘲讽,这些都算了。 为什么祂要被一个精灵的女皇踩在脚下? “区区白银种。” 多罗西雅淡然地说着,目光冰冷无比。 多罗西雅一挥手,一个金黄色的小门浮在她的面前。 “永远永远地自己忏悔去吧。” 小门打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无数的锁链从中伸出来。 锁链是那么的黑,就算是光照在上面,都无法折射。 锁链将拉梅尔紧紧地锁起来,慢慢地往门里拉。 “等一下!这是什么!”拉梅尔有点慌了。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拉扯着拉梅尔。 “我还有很多道具!我不可能就这样失败!”拉梅尔想要动用身上剩余的道具。 可惜却遗憾地发现,根本没有道具能够帮祂度过这个一次劫难。 从刚才拉梅尔的战斗中,拉梅尔就有一种有力无处可使的感觉。 明明自己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来得及用。 “不行!我不要被关起来!” 金色的小门里面裂开一只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拉梅尔。 锁链将庞大的拉梅尔硬生生地塞进小小金门中。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目标还没有达成!我们的目标…”拉梅尔不甘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可是拉梅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嘎吱——”这道金黄色的小门,幽幽地合上。 “只是杀不死罢了。” 多罗西雅看着自己面前门,随意地说道。 杀不死的对象,只要永远关起来就好了。 其实无论是之前的武器,还是这道门也好,都附着了很小的概念碎片。 一般人的话,根本无法察觉。 要是察觉到的话,可能就被诱惑了,被诱惑的下场就不用细说了。 毕竟这些概念碎片再小,可足以成为「神源」。 但是这些碎片对混杂着大量白银种血统的多罗西雅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而且多罗西雅却有着能够直接利用概念碎片的能力。 她能够一定程度上耐受概念碎片带来的负荷,避免崩溃。 区别于正常的生命,多罗西雅无法“吃下”「神源」。 但对于她来说,「神源」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一种她能够利用道具。 这些概念碎片因为没有跟生命融合,也就没有能够衍生出独立的概念。 然而,对多罗西雅来说,足够了。 “然后,就是这个了么?” 多罗西雅就目光投向了暴躁不安的焦土帝身上。 “等一下。”布雷看出来多罗西雅想对焦土帝动手。 刚才多罗西雅跟拉梅尔之间的战斗,其实甚至没有持续超过半小时。 每个细节都被布雷看在了眼里。 布雷很明白这个女皇陛下有多强,大概强到能够干掉焦土帝。 “嗯?”多罗西雅转向布雷的方向。 之前多罗西雅姑且认为布雷是友方,可是要是布雷阻止她攻击的话,就要重新考虑一下布雷的立场了。 这件事,多罗西雅并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根据临时的信息估算出来的。 拉梅尔是搞乱北大陆的罪魁祸首,这头狮子随时会发疯毁了一切。 布雷应该是被卷入事件的人。 “敌人?朋友?” 多罗西雅提出了问题。 “不是敌人,不过我也不觉得我们是朋友。”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头狮子能够交给我们处理吗?”布雷问道。 “祂暴走的话,遭殃的是整个白廷国。” 多罗西雅说。 “你觉得我会让这种危险的东西继续活下去吗?” “…”站在白廷国女皇的角度来看,多罗西雅确实有杀死焦土帝的理由。 “祂在挣扎。”布雷认真地说着。 “这是无谓的挣扎。” 多罗西雅同样知道荒神的存在。 也明白荒神的命运。 就在布雷欲言又止的时候,蕾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布雷,爸爸祂是怎么了?”蕾比拉了拉布雷的手。 布雷有点惊讶地低头看着蕾比。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蕾比应该让鸣子给带到安全的地方才对,为什么会回来。 “呐,布雷,爸爸是怎么了?”蕾比露出不解的表情0A0。 焦土帝的样子怎么看都很奇怪。 鸣子是让蕾比她们都躲起来的。 但是这不代表蕾比就看不到这边发生了生活。 在焦土帝不妥的时候,蕾比就飞奔了过来。 以蕾比的速度,鸣子根本拦不住,也追不上。 “爸爸?”蕾比试着唤了一声焦土帝。 世界虽然存在奇迹,但是奇迹不是每次都会发生。 精神崩溃的那一刻,焦土帝就可以说是迷失自我了。 距离成为毁灭一切的暴走荒神也不远了。 “吼!!!!!”回应蕾比的只有咆哮声。 “唔…爸爸?”蕾比有点小委屈。 “爸爸,你是怎么了?”蕾比没有继续抓着布雷的手,而是向焦土帝的方向走去。 “别过去。”布雷及时拦下了蕾比。 焦土帝到现在都那么稳定,纯粹是因为拉梅尔**掉,而周围也没有可以攻击的对象。 要是有什么刺激到焦土帝,祂就不是焦躁不安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开始疯狂的杀戮。 “为什么不能过去?爸爸看上去很难受。”蕾比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只是默默地将蕾比抱在怀中。 “布雷,我们去看看爸爸好吗?”蕾比尾巴无力地在甩。 好奇怪,之前的爸爸明明那么正常,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蕾比还想着要好好了解这位陌生的爸爸。 她还希望明白爸爸是这么样的一个存在。 可是为什么现在布雷甚至不让自己去安慰一下难受的爸爸呢? 焦土帝的咆哮声是那么痛苦,蕾比能够听出来其中的所有情绪。 憎恨、迷茫、悲哀、痛苦,各种负面的情绪混杂其中。 “呐,布雷,让我去抱抱爸爸吧?”蕾比哀求着布雷,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 “不…好,我们过去。”本来打算拒绝的布雷,顿了一下之后,改口了。 “我带你去抱抱祂。”布雷沉声道。 “嗯!”蕾比破涕而笑,笑容是那么可爱,就像是小天使。 “这头狮子,我来处理。”布雷郑重地对多罗西雅说。 “知道了。”多罗西雅骑上了雪蛇龙,扫了布雷一眼。 多罗西雅在看到布雷身边蕾比之后,就默默选择离开。 “布雷,走吧。”蕾比拉了拉布雷的手。 “嗯。”布雷应了一声,便带着走向那片火海 火海的边缘距离中心的焦土帝有一段距离,大概几十米的样子。 可是这几十米却无比难跨越。 布雷面无表情地用左手扇开火焰。 火焰确实退开了,可是温度依旧很高。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火海中间的那头狮子。 “吼——”焦土帝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闯入了火海。 之前没有人进去这片火海,所以焦土帝看上去很安分。 可是一旦有人踏入其中,便会刺激到这个失去了神志的荒神。 雄狮化作一团火焰,袭向布雷。 从熊熊的烈焰中伸出了一只狮爪,拍向布雷。 布雷稍微将蕾比挡在身后,用大剑格挡下焦土帝的猛击。 “轰!”地面猛地凹陷,然后火星四溅。 “爸爸?”蕾比疑惑地看着焦土帝。 焦土帝的眼神中一片浑浊。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听到了蕾比的声音之后,祂还是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 本来要继续拍下来的爪子,缩回了火焰之中。 “GUUUUUUUUU”焦土帝发出了奇怪的咕噜声。 硕大的身躯在匍匐着,仿佛在恐惧什么。 “布雷,爸爸怎么不说话?”蕾比有点着急。 她的爸爸样子太奇怪了,真的很奇怪。 这副样子,就像当初自己在森林中那样,狂暴、毫无理智。 “爸爸祂也跟蕾比在森林的时候一样了吗?”蕾比试着问道。 当蕾比这么说的时候,布雷握剑的手微微一颤。 ——“不一样啊,蕾比。” 这句话布雷很想对蕾比说,但是怎么样都说不出口,仿佛被卡在了喉咙。 “布雷、布雷,想救蕾比一样救爸爸好吗?”蕾比哀求着。 蕾比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向布雷求助,别无他法。 她只是一个孩子,就算拥有着不弱的战斗力,但是最终还是一个孩子而已。 “吼!!!!”焦土帝一步一步地在后退,不断示威性地朝布雷跟蕾比咆哮。 从那双狰狞的眼睛里,布雷看不清焦土帝的“心”。 “蕾比,去抱抱你的爸爸吧。”布雷温柔地说。 “唔…嗯!”蕾比愣了一下之后,就重重朝布雷点头。 蕾比摇着尾巴,走向焦土帝。 可是蕾比每朝焦土帝走前一步,焦土帝就会后退一步。 祂一副想要攻击蕾比,却又无法攻击的模样。 “爸爸,抱一下。”蕾比展开了双臂,然后轻轻抱住了焦土帝的爪子。 焦土帝的体型太大了,蕾比只能够抱住祂的爪子。 烈焰缠绕在狮爪上,抱着焦土帝爪子的蕾比,同样是在承受着火焰的炙烤。 蕾比的衣服都开始燃烧起来。 可是蕾比并在乎这些,她只想抱一下自己的爸爸。 在蕾比看来,只要一个拥抱,就能给予他人力量。 就像布雷平时抱着自己那样。 “爸爸,等爸爸冷静一点之后,给蕾比继续说妈妈以前的事情吧?” “蕾比也跟爸爸说布雷的事情。” 蕾比轻声道。 可是焦土帝没有回蕾比一句话,祂只是在一味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 “蕾比想要跟爸爸多待一会。” “才几天,不够的,爸爸。”蕾比呢喃着。 陌生的父亲跟自己相处了仅仅数天。 蕾比还想要跟焦土帝多相处,她想要好好体会一下父亲的存在。 “爸爸,跟蕾比说话好吗?”蕾比双眼中充满希冀,尾巴在轻轻地摇摆着。 当焦土帝对上蕾比的双眼时,猛地在后退。 周围的火焰在熄灭,燃烧着蕾比的火在瞬间消失。 然而,这并非意味着焦土帝的清醒。 清醒是不可能的,碎裂的精神怎么可能再一次修复? 假如肉体如同太阳,那么精神如同月亮,意志就如同天空。 这日月以及承载其的天空,是维系日夜的必须。 失去太阳,就是永远的黑夜。 失去月亮,就是永远的白昼。 而某一个人失去精神或者肉体,就同样会丧失平衡自身存在的条件。 失去精神的肉体,就是行尸走肉。 失去肉体的精神,就是游魂野鬼。 但是意志是什么,却无法说清楚,或许是指本能也说不定,也可能是所谓的“心”。 “吼!”焦土帝不断地在甩自己的头,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可能正是因为意志的存在,本应该成为行尸走肉的焦土帝,没有去攻击蕾比。 可惜,也仅此而已罢了。 “噌——”焦土帝周围再度燃起火焰。 火焰裹挟而祂硕大的身躯,仿佛要毁灭四周所有。 但是火最终还是没有伤到蕾比。 “爸爸?”蕾比突然发现焦土帝的爪子从她的怀中抽出来了。 焦土帝一声不响地转身,朝着不知道什么方向奔跑着。 “爸爸…”蕾比想要伸出手去抓住焦土帝。 可是焦土帝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就消失在蕾比的视野之内。 就在蕾比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布雷,伸手拦下了她。 “布雷,我要去追爸爸。”蕾比可怜巴巴地看着布雷。 “我去追,蕾比在这里等鸣子好吗?”布雷蹲下身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蕾比抿了抿嘴。 “那…布雷要追上爸爸哦?”蕾比睁大了双眼。 “要像救蕾比一样,救爸爸,好吗?” “…”布雷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猛地愣住了。 蕾比在哭。 布雷甚至没有发现蕾比是从什么开始哭泣的。 蕾比那副强忍着不哭的样子,让布雷心疼。 一直忍着忍着,但是蕾比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忍住。 她还是哭了出来,明明可能会让布雷担心,但是蕾比还是哭起来了。 泪水滴答滴落下,蕾比啜泣着。 蕾比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布雷,救救爸爸。”蕾比一下抱住了布雷,哽咽道。 “蕾比不想爸爸妈妈都没有了。” “妈妈已经走了,蕾比不要连爸爸都没有了。”蕾比把脸埋在了布雷的怀里。 布雷沉默着,他感受到蕾比小小的身躯传来的颤抖。 “嗯…祂会回来的。”布雷如此道。 尽管布雷很明白,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布雷是最好的。”蕾比紧紧地抱住布雷。 但是布雷只是低垂着眼皮,抚摸着蕾比的后背。 “蕾比在这里等布雷!”蕾比用力摇着尾巴,抬头看着布雷。 “嗯,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的…” “我会带着你爸爸回来的。”布雷犹豫了片刻后,再一次跟蕾比说道。 “假如你没有走,帮我看一下她吧。”布雷朝着无人的天空说这一句后,转身离开了 --- 布雷将蕾比安置在花园之中,在那里是安全的。 只要多罗西雅在,花园里就不会出事。 然后布雷开始奔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一直沿着火焰烧焦的痕迹跑。 不知不觉,布雷就跑出了花园,跑进了暴风雪之中。 但是暴风雪很快就兀地消失,转而升起逼人的热浪。 在感受在这一阵高温之后,布雷放慢了脚步,最后变成悠悠地步行。 他已经看到了焦土帝了。 暴风雪硬生生被焦土帝驱散,雪地化作焦土。 冰原上的这一片焦土,格外地显眼。 “吼!!!!!!!!!!!!!!!!!!”焦土帝在原地肆虐着。 祂仿佛在发泄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漫无目的地破坏这周围的一切。 布雷接近着这头狂暴的狮子,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一步,一个深深凹陷下去的脚印。 ——“真是难看的样子啊。”布雷低垂着右眼,不禁摸向自己的眼罩。 没错,焦土帝的躯体已经开始扭曲了。 如今只能够称为是形似狮子的异形怪物罢了。 在精神崩溃后,肉体也渐渐崩溃。 “喀拉——”地面裂开一道道深沟,那是焦土帝破坏的结果。 摇晃的大地,让布雷停下了脚步。 布雷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焦土帝。 而焦土帝也察觉到一个渺小的存在凝视着自己。 “吼!!!!!”焦土帝张开血盆大口,狂暴的吼声甚至卷起一阵劲风。 “你现在只会乱吼了吗?”布雷平静地看着焦土帝。 面对这样狂暴的焦土帝,布雷内心没有一丝丝恐惧。 他心里面只有一种苦涩感,一种悲哀的感觉。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只会这样咆哮了。” 周围寂静了下来,焦土帝没有继续咆哮,但是也没有人回答布雷的问题。 这片冰原上的焦土中,只有什么东西被烤焦的气味,只有酷热。 “回答我…假如你能够回答的话。”布雷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能够被焦土帝听到。 但是除了这样说,布雷还能够做什么。 拔剑?跟蕾比的父亲兵戎相对? 一想到这里,布雷手就有点颤抖。 布雷到底还能够做什么? ——“哪怕是传音也好…说话吧。” “焦土帝,不对,是焦土。”布雷呢喃着。 “焦土,跟我回去,回去蕾比身边。” “咚!!!!!”但是没有回答,只有一声巨响。 那只狮爪拍向地面发出了巨响。 地面碎裂开来,兀地迸出岩浆。 布雷只是朝边上挪了一步。 狮爪擦肩而过,熔浆避开了布雷的位置流过。 布雷左手手背上的狮子纹身散发着很淡很淡的光。 只要避火之炎在,布雷就能够极大程度地免受火焰的燃烧。 可是只是极大程度地减免罢了。 对于焦土帝的火焰,即便是避火之炎也不能够完全做到规避。 火苗挂在布雷的衣服上,只是烧毁了衣服很小的一部,然后就寸步难行,无法继续蔓延开来。 布雷拍掉了身上的火苗,没有出声,只是在默默地注视着焦土帝。 “咚!!!!” “轰!!!!!!!!!!!!!!” 焦土帝不断地朝着布雷攻击。 对于这个最近的人,焦土帝本能地去攻击着。 没有理由,只是需要攻击罢了。 荒神是一切存在的破坏者,视野内的所有祂们都应该去破坏。 地面的火焰冲上云霄,熔浆不断地从地下喷涌而出。 焦土帝周围的土地就跟炼狱一样。 而在这片炼狱中,布雷依旧站着,平静地站着。 “…”腰间的长剑也好,背后的大剑也好,都没有出鞘。 假如双剑出鞘的话,就意味着要战斗。 但是布雷不想战斗。 他在害怕。 那个独眼的冒险者,那个面对无数高等种都面色不改的人,正在害怕。 布雷很久没有感觉到恐惧了。 但是,布雷并不是因为焦土帝的强大而感到恐惧。 很久之前,布雷就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害怕。 即便是神也好,都不会让布雷内心泛起恐惧。 “哪怕是一句话也好,说话啊,给我希望啊。”布雷怒吼着。 布雷想要实现那个不可能的承诺,想要遵守跟蕾比的承诺。 他在害怕蕾比伤心,害怕那个脆弱的孩子再一次受伤。 那个还在默默舔伤口的孩子,不能够再添上一道疤痕。 “焦土,你这个家伙!!!!给我说话啊!!!!!!!” 布雷很少会那么激动。 “GU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可惜的是,回应布雷的还是一声咆哮。 这声咆哮比之前更加像野兽,像没有理智可言的愤怒野兽。 “不要开玩笑了,因为拉梅尔那家伙那么一下,你就变成这副样子?” “你要扔下蕾比不管吗!!?”布雷握紧了拳头。 火焰被焦土帝的尾巴扫成一道弧线,然后将布雷吞噬。 布雷左手一挥,绝大部分的火焰被挥散。 可是还有火焰挂在布雷身上,在试图烧伤布雷。 布雷没有理会这些火,只是沉默着、沉默着,站在原地。 ——“布雷…克拉斯…”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布雷打了一个冷战,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焦土帝。 这是希望? ——“请继续照顾好那个孩子…” ——“帮我跟她说…对…不…起…” 焦土帝话语戛然而止。 布雷的右眼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焦土帝那流动着火焰的眼中,竟然落下了泪水。 泪水没有熄灭火,没有被火蒸腾。 就这样顺着焦土帝的眼角流下。 焦土帝的话给布雷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无法拯救焦土帝的绝望。 “锵——”布雷将自己的两把剑拔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布雷欲言又止。 “算了,你也听不到。” 然后,剑跟利爪碰撞在了一起。 布雷撒谎了,对蕾比撒谎了。 他很明白,将焦土帝带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他还是对蕾比说会带她爸爸回来。 糟糕透顶的人,明明说实话就好了,却还是朝那个孩子说谎。 “叮——”漆黑的大剑拨开焦土帝的爪子。 接着一瞬间,时间仿佛停下了一般,焦土帝跟布雷动作都顿了一顿。 可是在半秒之后,一人一狮再一次动了。 双方的动作不断加速,在汹涌的火焰中,只能够看到两道跃动的身影。 焦土帝化作火焰,跳跃着,撕咬着。 可是布雷右眼中毫无波澜。 所有的攻击都被他化解。 一部分的冒险者大衣被烧毁了,露出了布雷健壮的上身。 身上缠绕的龙纹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这光在橘红色的火光之中格外显眼。 双手的剑不断地在挥动,没有任何一刻地停顿。 剑招、剑招、剑招,没有刻意地选择,一招一式布雷信手便拈来。 每一次防御跟攻击,都是惊世骇俗的招式。 “你知道吗?你的出现在,让蕾比很开心。”布雷轻声地说着。 “GUAAAAAAAAAAAAAAAAAA!!!!”焦土帝以疯狂的咆哮回答。 “呵,一个字都听不到吗?”布雷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轰!!!!!!”布雷被炎浪推飞。 在半空中的布雷,眼神中没有慌乱,只是无比地黯淡。 布雷随意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安稳地落地。 “她已经没有妈妈了。” “她不能再失去爸爸。” 布雷继续嘟囔着。 “吼!!!!!”焦土帝依旧没有理会,只是仰头咆哮。 火焰从布雷的体内开始燃烧。 这些火焰并非实质性的火,而是在燃烧布雷内气的火焰。 以内气为燃料的火焰透出体表,跃动着、欢呼着。 焦土帝的概念,就算把布雷的灵魂燃烧掉也不足为奇。 “你知道不知道,她一开始很彷徨,但是后来,真的真的很开心。”布雷跃到焦土帝的头上,长剑直接没入祂的后颈。 即便是火焰灼烧着自己,布雷还是面不改色。 平静的右眼,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个孩子,很容易开心。” “可是…她同样很容易伤心。” “GUUUUUUUUAAAAA!!!”焦土帝狠狠地将布雷从头上摔下去。 后颈被长剑割出一道巨大的血痕,焦土帝愤怒地咆哮着。 火焰扭曲起来,焦土帝的躯体愈发狰狞。 假如之前焦土帝的身姿如同帝皇一般高贵又凶猛的话,那么如今焦土帝就只是一个丑恶的怪物。 焦土帝掀起大片的地,扔向布雷。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在那大块的地皮砸向自己之前,布雷甩了甩自己的大剑,用剑挥出的余波斩开掉它。 周围景色变换,一个偌大的战场降临。 不过昔日熟悉的战场中,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火焰,火焰在战场中燃烧。 战火,或许这样形容这些火焰是再适合不过了。 火焰烤焦了一块块破旧的石砖。 断壁残垣被火焰继续摧残着。 焦土帝用力挥爪,袭向布雷。 “叮——”一声悠长又清脆的响声乍起。 爪子跟交叉在一起的两把剑碰撞在一次。 但是对比焦土帝,那无比渺小的人类,却一步都没有退后。 地面凹陷下去,一些泥土扬起。 “吼吼吼吼!!!!!!!”焦土帝的力度不断增大,四周的地面开始龟裂,火焰也在扬起。 “你喜欢那个孩子的笑容吗?我很喜欢。”布雷对焦土帝说道。 明明知道焦土帝依旧彻底疯狂,但是布雷还在跟祂说。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一直自言自语,真像一个傻子。” ——“但是果然还是…想继续说。” 布雷跟别人战斗的时候,从来不喜欢煽情,不喜欢去嘴炮别人。 只有这一次,布雷想要跟故事主人公一样,能够通过对话,拯救他人。 布雷一直觉得用嘴炮就能够拯救他人是很白痴的事情。 可是,布雷却在祈祷着这样白痴的行为可以成功。 “所以,我才不想看到她哭的样子啊。”布雷低下头。 “吼!”但是焦土帝根本不听布雷的话。 祂现在根本不存在“感动”这样东西。 从剑上传来的力量陡然剧增,布雷被推出几十米的距离,在地上拉出深深的沟壑。 血,从布雷的手臂流下。 那是从里面渗出来的血水,是肌肉崩裂的结果。 “噌——”在布雷倒退了一瞬间,焦土帝化作烈焰袭来。 大地被崩碎,在震动。 在布雷的视野内只有火焰。 “砰!!!!” 布雷被狠狠地拍进了地里。 血溅出来之后,在顷刻间就被烤干。 “GUU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焦土帝癫狂地吼着,仿佛在因为布雷受伤而兴奋。 可是焦土帝的吼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一把长剑贯穿了焦土帝的喉咙。 在长剑没入焦土帝血肉的同时,四周的凶猛火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甚至似乎有一缕缕寒风侵入到了这片焦土炼狱之中。 “GUAAAAAAAAAAAAAA!”焦土帝吃痛,本能地在后退,被刺穿的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声。 “喀拉——”布雷挣扎着从地里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碎石。 “真是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布雷喘着粗气。 “我竟然还真的是想说到祂清醒啊。”布雷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天真。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语言已经不管用了。 只是布雷一直在欺骗自己,寄希望在荒谬的举动中。 “面对荒神,竟然还分神,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强到这种地步了。” 布雷似乎遗忘了自己是弱者的事实。 弱者救不了别人,做不了救世主。 「风神流」「神风」 一道寒光沿着优雅的弧线闪过,卷起狂风。 火缠绕在这阵风上,顺着剑挥动的痕迹流动。 布雷的内气已经差不多被烧干了。 假如不是「绝响」的压制,布雷早就被烧死了。 这一招很纯粹,没有用半点内气强化。 而这一纯粹的剑招,却卷起了几十米高的狂岚。 狂风起后又消散。 在风停后,从焦土帝硕大的躯体上喷洒出无数的血。 密密麻麻的剑痕撕裂祂的血肉。 “既然听不到声音…就战吧。”布雷声音很虚弱,但是无比决绝。 一阵恍惚。 熟悉的白芒出现在布雷面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流动着磅礴生命力的光,在跃动着。 那是在呼唤着布雷。 只要伸手,布雷都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 无声,却在诱惑着布雷。 作为一个生灵,那种渴望变强的欲望深入骨髓。 布雷也不例外。 ——“实话说…你要是使用了这一块碎片,你可能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毕竟虽说是妾身的碎片,但是最后衍生出来什么力量,谁也说不准。” 免了。 ——“为什么?” 不想那个孩子哭两次而已。 ——“哭两次吗?” 没有回答,布雷再一次拍散面前的光。 每日每夜,无时无刻,这团光都在布雷身边。 即便是入睡,都能够感觉其存在。 连布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能够坚持下来的话,妾身也会很佩服你。” 那就祝愿如此吧。 --- 白色褪去,布雷握着自己的大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就越会想要去依靠「神源」。 “祝我不死吧。”布雷自言自语,站直了腰。 “说真的,你那么强是干嘛呢?”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的语气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凝重。 此时的布雷,跟平常的布雷是一样的。 是那个让人熟悉的死鱼眼。 火光围绕在布雷身边,仿佛在为什么而欢呼。 火焰之中的一人一狮,再度对峙。 “GUUUUUUUUUU”吃痛的焦土帝,凶恶地朝布雷示威。 布雷平静地看着焦土帝,无悲无喜。 “把剑还我一下。”说罢,布雷蹬着焦土帝的身子,跃到祂的脖子附近。 “嗤啦——”长剑被布雷直接从祂的喉咙**。 长剑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布雷在半空中转身,反手握住了长剑。 「十八式流」「五伏吟」 挥出一把剑,却又五道剑刃的残影。 这不是挥剑太快而出现在残影,而是更加诡异的存在。 这是可以实实在在斩开东西的五道残影。 五道残影斩在同一个地方。 “嗤——”焦土帝的头颅应声倒下。 狮头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的灰尘跟火星。 但是头颅被布雷切下来的焦土帝,身子却还在动。 “咚!”双爪狠狠地拍向布雷,可惜落空了。 布雷狼狈地半蹲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间躲开焦土帝的攻击。 焦土帝淌血的脖子处伸出无数的火苗,这些火苗就像触手一样扭动,让人生厌。 地上的狮子头还在动着,赤红的双眼凝视着布雷。 “完全不就是一怪物了么。”布雷合上右眼,呼了一口气。 失去了头颅的焦土帝更加疯狂了。 祂漫无目的在原地拍打着地面。 每一次砸向地面,地表都会龟裂开来。 尾巴扫起的泥土夹杂着火焰,不断袭向布雷。 寒光一闪,布雷掠过焦土帝的身躯。 焦土帝的左腿被布雷一刀斩落。 失去平衡的焦土帝扑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在挣扎。 “嗤——”血哗哗地从脖颈处,从左腿出喷出,仿佛在代替咆哮。 “砰——”粗壮的尾巴在疯狂的横扫中,终于是打中了布雷。 此时的焦土帝,每一次的攻击尽管都难以命中,但是都比之前任何攻击要凶残。 布雷大剑立在身前,就像一门盾牌。 焦土帝的尾巴击打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声。 在这闷响声中,有一道很微弱的碎裂声。 在「比尔斯」的剑身上,出现了一道肉眼难以看清的裂痕。 布雷整个人震了一下,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声音很小,但是布雷却捕捉到了。 这把一直信赖的大剑,竟然出现裂痕了。 “锵——”连犹豫都没有,布雷将大剑扔向了一边,大剑插入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要是没有布雷一直依赖的大剑,该如何面对焦土帝的攻击。 焦土帝似乎发现布雷在接触的一瞬间扔开了大剑,继续追击。 稍微移了半个身位的焦土帝,整个身子猛地一扭,尾巴再一次夹杂着火焰扫荡而来。 焦土帝狮尾扫过的地方,翻滚起来熔浆,火星四处飞舞。 攻击没有来到面前,布雷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劲风。 本来想要用长剑格挡的布雷,却是顿了一下。 要是自己的长剑也碎掉,该怎么办? 没有多余的思考,布雷转而用右臂格挡。 布雷的右臂看上去是那么无力,就想狂风中的一根稻草,摇摇欲坠。 只是尽管是这样,布雷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注意。 布雷右臂横在身前,挡下焦土帝扫荡。 这连大剑都能够击出裂缝的攻击,布雷最终却是以自己的肉身格挡。 可是焦土帝的攻击,有怎么可能是布雷的躯体可以抵挡了。 就算布雷卸力的技巧再高,但是没有剑,布雷的水平要下降不止一个层次。 狂暴的力量显然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布雷连人带剑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 一路翻滚,一路扬起火星跟沙土。 “滴答——滴答——”这是布雷扭曲的右手滴下血的声音。 “嗤——”这是血落在炙热的地面后,被烤焦的声音。 布雷的右臂无力地垂下,剧痛让布雷下意识地皱着眉头。 整只右臂都废掉了,不仅仅是单纯的骨折,而是在各种意义上都废掉了。 不仅是右臂,在地上滚的时候,布雷就已经被磕的头破血流。 额头流下来的血,打湿了左边的眼罩,同时顺着右眼流下。 可是布雷的右眼,一如既往地平静。 “那个孩子一定会哭的。”布雷仰起头,看着什么都没有天空。 不对,天上还有模模糊糊的云。 云灰蒙蒙的,根本没有让布雷心情好多少。 焦土帝残缺的躯体在身边乱砸,布雷却无动于衷。 哪怕是碎石弹到的脸上,火焰蔓延在手臂上,布雷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跟蕾比相遇,果然还是一件好事吧?”布雷呢喃着,跟无法回答自己的焦土帝说话。 布雷瞥了一眼自己扭了两圈的右臂,又看了一眼连头都没有了的焦土帝。 为什么最会会变成这样子呢?布雷也不知道。 在这白雪皑皑之中,燃起火焰的这片焦土成为一个竞技场。 漫天的雪,飘不入这片焦土。 寒风只能趁着火势弱下去的瞬间遛进去。 可惜的是,遛进去的寒风,不用几秒就会化作滚烫的气流。 雪地上这个诡异的竞技场中,没有观众,只有战斗的双方。 没有欢呼声,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刀剑的碰撞声。 一人一狮,在这里交锋。 焦土帝硕大的身躯就像是山一样,屹立在中央。 而布雷在不断地进攻、进攻。 剑刃的寒芒,甚至盖过了火焰的灼热感。 “咳咳…”布雷停下来脚步,咳出了一口血。 右臂无时无刻都在传来折磨人的剧痛感。 但是没事,这样的痛楚并不会影响布雷的战斗。 布雷单手握着长剑,甩了甩。 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血脂,让本来就不锋利的剑刃更加钝。 可惜布雷右手不能动,没有办法直接抹去上面的血。 右手废了,但是布雷的嘴还能用。 布雷用嘴弄走了剑上面的血脂,然后吐在了地上。 “真是恶心。”布雷无奈地说。 “咚——”但是焦土帝没有兴趣接话,爪子直接就是拍向布雷的位置。 可是布雷挪一挪脚步,就避开了这一击攻击。 焦土帝的攻击开始变得迟钝。 焦土帝的身上被划出一道道剑痕,尾巴被直接砍掉,四肢只剩下两。 火焰从伤口处涌出,扭曲着。 焦土帝现在看上去什么都不像,除了异形之外,也没有什么词可以去形容祂了。 “凄惨。”布雷嘀咕着。 荒神的末路,就是这么一个惨状。 “结束吧,焦土。” “可惜…没有能够遵守承诺。” 布雷抬起微微颤抖左手,长剑的剑刃倒映这周围的火光。 下一刻布雷从原地消失,只留下飘舞的火星。 「我流」「无慈悲」 不见剑影,却是听到一声剑刃入鞘的声音。 当布雷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焦土帝的残躯连带着周围的火焰,被断成两截。 无慈悲,这是布雷的自嘲。 是啊,自己做过的恶事,当真数都数不过来。 杀死爱自己的人,断送曾经爱人的后路,裁决自己的学生。 用“无慈悲”来形容自己的剑,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轰!!!!”火焰猛地窜起,然后又一下子熄灭。 焦土上的火势开始弱,寒风开始贯入其中。 焦土帝的被断开的躯体,没有继续动。 扭动的火焰也消失不见了。 身体、地上的头颅,就像是被点燃的纸一样,慢慢化成灰烬,被火焰扬起的气流带走。 荒神彻底崩溃的时候,甚至不会再世界上留下半点痕迹。 渣滓都只会在随后被分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落地,化作尘埃。 ——“那个孩子…我的孩子…”一句话传入了布雷的耳畔。 布雷握剑的手抖了一下。 他沉默着,深呼吸了一口气。 ——“麻烦你…了。” ——“将这个送给她…” ——“我的礼物…没有送出去…的玩具…” 一团跃动的火在空中欢快地飞舞。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团很像小狮子的火。 这不是焦土帝残存的意识,也不是焦土帝的某一部分。 并不是逆天的神器...仅仅是一个父亲用来取悦自己孩子的小东西。 仅仅是焦土帝想要准备给蕾比的一个小礼物,单纯的、拥有灵性的玩具。 明白自己是拥有孩子的父亲后,焦土帝一直都很迷惘。 祂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该跟蕾比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焦土帝总是想着怎么拉近自己跟蕾比的的距离,后来祂想到送蕾比玩具。 孩子喜欢玩具,焦土帝是怎么想的。 然后祂就准备了这么一头可爱的火狮子,想要送给自己的女儿。 当祂造出了这么一个玩具之后,心中充满奇妙的愉悦感。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因为这个玩具露出笑容,焦土帝就会露出会心的笑。 祂把玩具藏了起来,想要给蕾比一个惊喜。 可是世事难料,祂从来没有想到在给蕾比惊喜之前,悲剧就会找上门来。 这个礼物祂永远不能亲自送给蕾比了。 “…”布雷踏着踉跄的步伐,走了几步,然后将长剑挂在腰间。 小小的火狮子还在调皮的飞舞着。 布雷默默地抬起左手。 小狮子歪着头看了布雷一眼,就飞了过来,站在了布雷的手心上。 这小狮子很可爱,但是… “自己送给她啊…”布雷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 这样的东西,不是亲手送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给女儿的礼物,应该由父亲的手送出啊。 布雷将这头小狮子放在了自己的肩膀,踉跄着脚步走了起来。 他一瘸一瘸地走向自己插在地上的大剑旁边。 布雷靠在了这把漆黑的大剑上。 布雷肩膀上的小狮子根本不明白这个人想要做什么。 这头小狮子的智力跟一般的小动物无异,猜不透布雷的心。 “手都抖成这样了,提前迈入老年期了么。”布雷用发抖的手深入自己的腰包里面。 多亏了避火之炎,布雷装着杂七杂八东西的腰包才能够安然无恙。 布雷从腰包里面摸出一盒东西,那是鸣子送给他的糖。 能够点起来的香烟糖,一样奇怪的东西。 布雷用拇指撬开了盒子,颤抖着手从里面抽出那么一根。 不过接着布雷就拿不稳,,手抖了一下,整盒香烟糖都掉在了地上。 “嘛,算了。”手里好歹还夹着一根。 “帮我点一下?”布雷对狮子说道。 “噌——”小小的火苗点燃了布雷手中的“烟”。 “这火刚刚好。”布雷低声呢喃,将“烟”叼在了嘴里。 布雷抽了一口,吐出了雾气。 甜甜的感觉,并不讨厌,毕竟这是糖。 只是可惜,这甜,并盖不住布雷心中的苦涩。 周围的温度慢慢降下去,几片雪花飘在了布雷头上。 “真是让人烦躁啊。”布雷低垂着眼皮,默默地抽着“烟”。 悲哀,但是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感觉。 当泪水流不出来的时候,当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情感的时候,就用点代替品。 淡淡的白雾飘散,飘到了天上,飘向远方。 布雷肩膀上的小狮子抬起头,一直看着飘走的白雾。 从「雪地花园」往外看,入目尽是一片雪白。 除了白色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雪地花园」的外边是暴风雪的呼啸声,漫天飞舞的雪花。 蕾比呆呆地坐在「雪地花园」的边缘,往外面眺望着。 她在等着布雷的回来,等着布雷将自己的爸爸带回来。 虽然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星期,可是焦土帝对于蕾比来说同样很重要。 蕾比的尾巴有规律地摇摆着,双眼一刻不停地盯着外面,似乎想要看透这暴风雪中的所有景色。 “蕾比,回来一点吧,这里太冷了。”鸣子对蕾比说道。 越是靠近外面,温度就越是低。 刚才焦土帝留下的火焰路径也消失,被风雪所覆盖。 「雪地花园」除了冷之外,就还是冷,更别说外面的温度了。 “蕾比就在这里等。”蕾比说道。 “嘛,你要是想再这里,我就陪你吧。”鸣子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当然,鸣子是垫着一根木头坐的。 直接坐在雪上?鸣子才没有那么想不开。 布雷一声不吭地追着那头狮子出去了,要是鸣子不照顾蕾比的话,谁来照顾。 “呵——”鸣子对着自己的双手呵了一口热气。 就在鸣子搓手取暖的时候,蕾比的尾巴一下子倒竖起来。 “是布雷。”蕾比长耳朵抖了一下,雀跃地说道。 从那密集的暴风雪中,缓缓走来一个男人。 蕾比认得出来,那个人是布雷,除了布雷之外不会是其他人。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爸爸呢? 蕾比疑惑地歪着头。 暴风雪的这个人影走得很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那人才彻底进去蕾比的视野中。 那个人确实就是布雷,但是布雷的状态似乎有点奇怪。 踉跄的脚步,无力低垂的右臂。 从那个方向看,布雷都很凄惨。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布雷一路走来,路上全是血迹。 血都是从右臂流下来的。 布雷衣服被烧毁了一部分,头发也显得乱糟糟的。 无法想象布雷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惨。 “布雷?”蕾比眨了眨眼睛。 “我回来了。”疲惫不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布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那片火焰已经熄灭的焦土上走来的。 双脚就像被拴上无数的铁链一般,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在暴风雪中,布雷一次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差点远去。 在大战后,布雷徒步走回来「雪地花园」。 布雷完全可以在那个地方好好休息才回来。 可是布雷并不想在那个等。 他只想会来跟蕾比说一句话。 为了这一句话,布雷才会拖着重伤的躯体回来。 “沙沙——”布雷的靴子踩在了雪上,发出声响。 从脚步上看,就能够发现布雷连站都站不稳。 布雷几乎是拖着自己过来的。 鸣子连忙从木头上站起来,想要搀扶布雷。 可是鸣子很快就停下动作,因为布雷抬起了左手,让鸣子坐回去。 蕾比担心地看着布雷,布雷的样子很不对劲,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是。 “蕾比。”布雷艰难地走到蕾比跟前,然后半蹲了下去。 “对不起。”他用左手将蕾比揽入怀中。 “对不起,我没有能够遵守承诺。” “布雷,爸爸呢?”被布雷抱着的蕾比,问出了布雷最不想要听到的问题。 可是布雷也知道这个问题是自己必须去面对。 “我没有能够将你爸爸带回来,对不起。”布雷抱着蕾比的左手一颤。 “是我没有错。”布雷呢喃着。 “蕾比的爸爸呢?”蕾比轻轻推开布雷,眼中含着泪水。 蕾比的心智是很小的孩子,可是不代表蕾比是一个傻瓜。 她已经猜到了布雷没有将自己的爸爸带回来。 “祂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蕾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要离开自己。 “是我赶走祂的。” “为什么布雷要赶走爸爸?爸爸做错什么了吗?” “祂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 “我什么都没有能够做到,没有遵守承诺。” “蕾比不明白。”蕾比的泪水顺着脸流下,最后滴落在了雪地上。 可是蕾比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布雷,蕾比什么都没有弄明白。”蕾比的声音有点哽咽。 布雷想要伸出双手替蕾比擦掉眼泪,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直觉,连抬起来都做不到。 最后布雷用左手的拇指,替蕾比擦干了挂在眼角的泪水。 “我将蕾比的爸爸赶走了,永远地赶走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蕾比想要哭出来的话就哭,好吗?” 布雷除了“对不起”之外,还能够说什么?还能够做什么? 是他杀了蕾比的爸爸,是他让蕾比永远失去爸爸。 布雷夺走了蕾比最后的亲情。 一直以来,布雷都想要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是猛然回首,布雷却发现是自己造出了一次次的悲剧。 到头来,布雷根本没有阻止悲剧,反而是让悲剧诞生的凶手。 想要做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对不起,布雷是一个骗子。”第一次,布雷觉得「绝响」说自己“没有用”是那么地正确。 “蕾比…蕾比不哭…”本来蕾比抿了抿嘴,没有哭起来。 不是因为蕾比不悲伤,而是她看到了布雷的表情。 布雷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似乎在悲哀,似乎在不甘。 但是却每一样都不是。 要是悲伤的话,为什么没有泪水。 要是不甘的话,又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平静。 仿佛眼中的一切都黯淡无光,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第一次,蕾比看到布雷这个表情之后感到心痛。 “蕾比不哭,所以布雷,不用再说对不起了。”蕾比抱住了布雷。 尽管嘴上说着不哭,但是泪水还是哗哗地往外流。 “蕾比会不哭的…” 但是哭泣着蕾比,却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拍着布雷的后背。 “布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吗?”蕾比轻声地说道。 “嗯…”布雷颤抖着左手,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曾几何时,布雷曾经说过,他跟蕾比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可是...布雷食言了。 “蕾比,张开手。”布雷柔声道。 很疲惫,但是布雷依旧在尽力勉强自己精神点。 “嗯。”蕾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张开了双手。 “这是你爸爸给你的礼物…”布雷将一只全身火焰的小狮子放在了蕾比的手心上。 小狮子很安详地睡着,而放在蕾比的手上后,小狮子露出了更加舒服的表情。 蕾比才是这头小狮子的主人。 焦土帝一直没有能够送给蕾比的小礼物,终于交到了蕾比手上。 “…”蕾比将小狮子轻轻地抱在怀里。 火焰并没有烧起任何东西,相反让蕾比觉得一阵温暖。 “爸爸!!!蕾比不要没有妈妈,不要没有爸爸!!!”蕾比突然大哭了起来。 泪水如缺堤的洪水般涌出。 “对不起,布雷,蕾比哭了。”蕾比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对布雷说。 “没关系,哭吧。”布雷安静地看着蕾比。 蕾比一直哭,布雷就一直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 ——“果然像看到的蕾比的笑容啊。”布雷默默地想着。 而与此同时,布雷的意识开始模糊。 支撑着布雷徒步回来花园的动力已经没有了。 他已经将所有话都跟蕾比说了。 蕾比恨不恨自己也好,都无所谓了。 他做的只是将焦土帝的最后的一切都交到蕾比手上。 遗憾地是,蕾比最想要的,布雷没有能够带回来。 布雷的身子摇摇欲坠。 “咚——”然后他就直接倒在了雪地之中,没有了动静。 “布雷?”蕾比抱着小狮子,惊愕地看着晕死过去的布雷。 “喂,死鱼眼!?”看到布雷晕倒过去之后,边上的鸣子也没有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你怎么了?”鸣子抱起布雷,却发现他呼吸很弱。 “这怎么一副快死的样子啊?”鸣子有点慌。 “布雷…布雷怎么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蕾比的心头。 最最重要的布雷,不能也离开自己。 蕾比不要布雷也离开自己。 “彻底没了意识,失血过多了…”鸣子沉声道。 “撑着啊,死鱼眼。”鸣子将布雷背了起来。 “我们将他背到那头狼了那。” 既然那头大狼能够让自己恢复健康,那么久一定可以治好布雷。 虽然鸣子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也不想思考为什么。 只要能够救到布雷就好。 “法瓦罗娜?尼克波拉斯?”鸣子背着布雷,开始在花园中呼喊。 “嘛,吾在这里。”尼克波拉斯听到了鸣子的喊声后,随意地挥挥手。 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也没有距离鸣子多远。 鸣子在陪着蕾比的时候,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也在周边游荡。 “救一下他!”鸣子第一句话就是让尼克波拉斯救救布雷。 “吾也救不了,能够救他的只有法瓦罗娜。”说罢,尼克波拉斯看了一眼身边的法瓦罗娜。 “哼,果然人类的肉体就是脆弱。”法瓦罗娜打量了一下布雷,就明白他的状态。 大量失血,右臂彻底残废,内脏缺损。 人类之躯,这样还没有死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用这样的身体冒着暴风雪回来,真是有够恐怖的。 “你将他扔地上。”法瓦罗娜对鸣子说。 “哦…”鸣子轻轻地将布雷放在地上。 鸣子当然不可能真的将布雷扔在地上。 重伤的布雷扔在地上,恐怕会直接死掉。 “布雷会没事吗?”蕾比不安地看着法瓦罗娜。 “虽然吾现在状态不好,但是回复一个人类,还是很轻松的。”法瓦罗娜的话语中,透着满满的自豪感。 「原初」 法瓦罗娜敲了一下布雷的额头。 肉眼看不到的波纹从法瓦罗娜敲的地方扩散开来。 仅仅是一瞬间,布雷重伤的身躯就恢复如初。 仿佛之前的伤势都幻觉一般。 “!?”鸣子挑了挑,这样的效果有点太明显了。 不过鸣子为了确认布雷的情况,还是蹲下了身子。 “呼吸平稳了。”鸣子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为什么还没有醒?”鸣子扭头朝法瓦罗娜问道。 不过法瓦罗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了。 “什么嘛,有那么高冷吗?”鸣子撇了撇嘴,法瓦罗娜的态度实在是有点恶劣。 “不要在意,祂就是如此。”尼克波拉斯对鸣子说道。 “尼克波拉斯,为什么布雷还没有醒?”法瓦罗娜不回答,就问尼克波拉斯好了。 这个问题,蕾比也很想知道。 蕾比不断摸着怀里小狮子的头,显得有点焦虑。 “法瓦罗娜恢复的是布雷 克拉斯的肉体,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尼克波拉斯说。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法瓦罗娜现在状态不佳,没能够全部一次性解决。 而高傲的法瓦罗娜,怎么可能跟鸣子说自己不行? “那布雷什么时候才会醒?”鸣子皱眉头问道。 “安心,他不会变成植物人的。”尼克波拉斯摆手。 布雷就算精神状态再差,也不会睡个一周。 “两三天大概就能够醒来。”尼克波拉斯说道。 “不过,这种伤势,难道是…”尼克波拉斯本来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蕾比之后,就闭嘴了。 尼克波拉斯已经猜到了布雷跟焦土帝一战了。 这种伤势,必然是焦土帝打的。 至于焦土帝,不出意外,应该被消灭了。 尼克波拉斯没有再能够感到焦土帝的气息。 但是能够将一个全盛状态的荒神击败,布雷 克拉斯真是不得了的家伙。 他似乎比自己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强了不少。 “算了,没什么,你们好好照顾他吧,吾是不会照顾人的了。”尼克波拉斯改口道。 本来尼克波拉斯想要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蕾比是焦土帝的女儿,而布雷都没有告诉蕾比焦土帝的末路,尼克波拉斯也不打算说出来。 尼克波拉斯不担心蕾比会记恨布雷,因为祂很清楚布雷在蕾比心中的分量其实比焦土帝大。 可是说出来还是会让这伤心的孩子,陷入跟深的悲哀。 ——“父女吗…”尼克波拉斯心中感慨。 尼克波拉斯也不明白拥有后代的感觉是如何的。 在永冬镇的旅馆中。 布雷昏迷在床上,已经三天没有醒过来了。 不过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麻烦事情找上门来。 自从拉梅尔被多罗西雅关进小黑屋之后,拉梅尔自己创立的小教会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接着那些乌合之众,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溃散了。 这烦人的教会解散之后,永冬镇的治安也好了不少。 之前收留布雷一行人的旅店老板,也顺利地继续营业。 否则鸣子还真的不知道带布雷去哪里休息。 法瓦罗娜那个森林?那可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连床都没有好不好。 不过,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鸣子都开始怀疑尼克波拉斯的话了,说好的三天左右能醒呢? 已经第三天,布雷一点好转的症状都没有。 “布雷…”蕾比有点萎靡不振地趴在布雷的床边上。 蕾比的怀里一直抱着那一头小狮子。 小狮子时不时蹭一蹭蕾比,发出“喵”的叫声。 明明设定是狮子,却用猫一样软萌地叫声。 蕾比多少能够想到焦土帝的已经遭遇不测了。 布雷没有直接告诉蕾比真相,但是蕾比最后还是能够猜到。 谎言迟早是要被揭穿的, 她并没有因此恨布雷,她很清楚布雷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蕾比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悲伤了,心也平静了不少。 “布雷,快醒过来,陪蕾比玩吧。”蕾比用小手摸了摸布雷的手臂。 “喵~”小狮子叫唤了一声,应和着蕾比。 从来都是蕾比应和别人,现在难得有人应和蕾比了。 “蕾比,不要担心,这个家伙命硬得很。”鸣子抱起蕾比。 萎靡不振的蕾比,让鸣子也心疼。 现在这两个人都不让人省心啊。 “嗯。”蕾比摇了摇尾巴,轻轻点头。 布雷是最厉害的,所以一定会醒过来。 “要是他不醒的话,鸣子我只能采取特别的手段了。”鸣子搓了搓手。 其实趁着布雷昏迷的时候,强上他也不失为是一个好提议。 “嘿嘿嘿——”想到这些龌蹉的事情,鸣子就开始怪笑。 “鸣子在笑什么?”抱着小狮子的蕾比,歪着头问。 “喵?”小狮子叫了一声。 “没什么。”鸣子稍微收敛了一点,现在布雷可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她怎么能够这样呢? 真是罪过。 “别想着强上我。”这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布雷,愣是坐起身来。 “…”鸣子一副见鬼的样子。 “你惊讶什么?”布雷没好气地说。 “你这个人醒来之前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鸣子叹了一口气。 “醒过来还要什么征兆。” “例如手指动一动,眼睛转一转啊。”鸣子举例。 “我没有变成植物人。”布雷无语了。 “嘛,醒来就好。” “欢迎回来。”鸣子叉着腰,笑着对布雷说道。 “欢迎回来!”蕾比直接扑到了布雷的怀里。 布雷本来想要说什么,但是顿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都没有说。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布雷之所以为那么内疚,只是因为焦土帝是蕾比的父亲。 假如是其他的荒神,大概布雷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嗯。”布雷摸了一下蕾比的头。 被布雷摸头的蕾比,继续往布雷怀里蹭了一下。 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被摸头。 但是蕾比很喜欢被人摸头的感觉,当然如果不是熟人的话,蕾比也不会喜欢。 “身体都好了啊…”布雷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体,发现那些伤全部都消失了。 那残废的右臂都恢复了过来。 “是啊,我帮你找了一下那头大狼。”鸣子比划了一下。 “法瓦罗娜?对了,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呢?”布雷问道。 “啊,祂们好像跟我们告别了。”鸣子对布雷说。 拉梅尔已经除掉,法瓦罗娜也可以安心修养,而尼克波拉斯自然是在法瓦罗娜那边等待治疗。 “顺便一说,那狼让我跟你转述一点话。”鸣子说罢,清了清嗓子。 “人类,你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吾已经解决了,吾与你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了。”鸣子模仿了一下法瓦罗娜高傲的语气。 “蕾比的事已经解决了么?”布雷看了一眼蕾比。 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蕾比的状态。 不过既然法瓦罗娜都放出话了,布雷也选择去相信。 法瓦罗娜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况且,那头狼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起码比尼克波拉斯老实不少,就是有点看不起人的感觉。 “等我好了之后,就回去吧。”布雷伸了一个懒腰。 “回去哪里?”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 “回去中大陆啊,你脑子进水了吗?” “哦哦哦,对啊。”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在布雷跟鸣子对话的时候,蕾比已经眯上眼睛,在布雷身边小憩了起来。 连带着怀里的小狮子也跟着睡了。 突然,布雷想到了一些事情。 “对了,我要去找法瓦罗娜最后一次。”布雷对鸣子说道。 “祂应该还在花园吧?” “啊,祂在。”鸣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不过你才刚刚恢复,不要去那边了吧?”鸣子不觉得布雷现在的身体很健康。 “没关系,不碍事。”布雷还是下床了。 下床的布雷惊醒了蕾比。 “唔?”睡眼朦胧的蕾比,不解地看着布雷。 她不知道布雷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布雷,去哪?”蕾比问道。 “去花园。”布雷回了一句。 “砰——”布雷房间的窗被猛地踹开。 一个姣好的身影从窗户跳了进来。 “正好,我也想要去一趟花园。”多罗西雅淡定地出现在布雷的房间内。 ““…””布雷跟鸣子陷入了沉默。 “可以走正门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破坏旅店的东西,赔钱的人可是他啊。 你觉得旅店的老板敢要向多罗西雅索要赔偿吗? “这些事情无所谓。”多罗西雅随意地说道。 她有点都不在乎破坏窗户这件事。 “我是想说,你假如要去花园的话,我就顺便带你去吧。”这才是她突然闯进来的目的。 多罗西雅恰好在布雷醒来的时候找上门了。 她得知了这个冒险者昏迷了,所以就想着稍微探望一下。 来自女皇的问候,可是很荣幸的一件事。 很巧的是,多罗西雅听到了布雷说想要去花园,就忍不住跳进来了。 虽然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布雷好歹是帮白廷国解决了一点麻烦。 于情于理,多罗西雅都应该给布雷一点帮助。 况且多罗西雅本身就想要找花园中的那个白银种,正好顺手帮布雷一下。 多少能够还布雷一点人情。 “刚好我有东西要问那个白银种。” 多罗西雅对布雷说道。 “过来吧。”说罢,多罗西雅吹响了口哨。 雪蛇龙靠着窗户漂浮着,等待了多罗西雅骑上来。 “…”布雷眉头一挑。 布雷还真的没有骑过这种飞行类的魔物啊。 当然,这是除去当初了祸鸟还有小尼克。 那俩根本不是坐骑。 --- 在北大陆的天空中,身形优雅的雪蛇龙在极速飞翔着。 雪蛇龙飞行过的地方,都会残留一点雪霜,看上去带上了一点梦幻的色彩。 “那个,女皇陛下对吧。” “嗯?” “可以慢一点吗?”布雷试着问道。 “这已经很慢了。” 多罗西雅说。 “已经很慢了吗…”布雷欲言又止。 狂风刮得布雷睁不开眼。 难道就没有休闲的一点飞行体验吗?每一次都那么糟糕,布雷都快产生恐惧感了。 布雷决定了,下一次怎么也不上天。 “到了。”在布雷纠结的时候,雪蛇龙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仅仅是几刻钟,就到达了花园,可以想象多罗西雅让雪蛇龙飞得多快。 雪蛇龙轻巧地落在花园中。 多罗西雅翻身下去,没有等布雷,就开始走了。 “真是架子大的女皇。”布雷吐槽了一下,也跟着爬下了雪蛇龙。 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布雷,才没有耍帅的念头。 要是不小心翻车了,再昏迷个几天,就不好笑了。 “给我出来,我有事要问。” 多罗西雅站在「雪地花园」的正中间,手中多出了一把宽剑。 多罗西雅将宽剑插入地上。 宽剑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周围都开始颤动起来。 跟之前的武器一样,这把宽剑恐怕也是不得了的武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给吾端正好你的态度,精灵。”法瓦罗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雪地花园」。 刚才多罗西雅直接将法瓦罗娜从祂的世界逼了出来。 法瓦罗娜很不爽地看着多罗西雅。 两个高傲的家伙,碰面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边上的布雷已经嘴角开始抽搐了。 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等一下,持戒人。”这时候尼克波拉斯也从法瓦罗娜背后跳了出来。 尼克波拉斯理所当然是跟法瓦罗娜出来。 “…”多罗西雅皱着眉头。 “嗯?盟友,你也在么。”尼克波拉斯吐槽注意到了布雷。 “看来你已经醒过来了啊。”三天也过了,布雷确实是时候醒过来。 “吾知道你都有事情要问,但是问东西,就不应该态度那么恶劣。”尼克波拉斯转头对多罗西雅说。 多罗西雅斜视了一眼尼克波拉斯。 对于多罗西雅来说,是不是白银种都没有区别。 不过尼克波拉斯说话的语气还算是客气,所有多罗西雅也没有说什么。 “找人谈话,下次就不要震别人的老家了。”尼克波拉斯摊手。 “回去吧,尼克波拉斯,吾不想跟这个精灵废话。”法瓦罗娜道。 尽管多罗西雅对上拉梅尔的过程,法瓦罗娜也看到了,但是不代表祂会害怕多罗西雅。 “看,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你这样。”尼克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话说。 “这个花园,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正常。” 多罗西雅开口问。 “...”法瓦罗娜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法瓦罗娜,消消气。”尼克波拉斯说道。 “吾来回答你的问题吧。”就现在看来,法瓦罗娜是不可能跟多罗西雅说话的了。 法瓦罗娜的脾气也不是好到哪里去的家伙,遇上多罗西雅只能够说完全地相性不合。 “这个花园,只要法瓦罗娜恢复过来了,就自然会恢复。” “本来这个花园的存在,就是因为法瓦罗娜的能力。” “大概半年之后,这个花园就可以恢复了。” “所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尼克波拉斯瞥了一眼多罗西雅。 “很好,这半年来,我会保证你不会受到打扰。” 多罗西雅对法瓦罗娜说。 既然法瓦罗娜是花园存在的核心,那么多罗西雅也会好好对待祂。 “哼。”法瓦罗娜冷哼了一声。 “那么我的问题问完了,你问你的事情吧。” 多罗西雅转身后,背对着布雷说。 “我会在花园的边缘的等你,完事就过来。” “…”布雷总感觉多罗西雅对自己态度要好一点,是错觉吗? 那个女皇竟然当起了自己的接送专员,布雷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等多罗西雅走远之后,法瓦罗娜才看布雷一眼。 “哼,你竟然跟那个精灵混在了一起了,真让人不爽。”法瓦罗娜对布雷说。 法瓦罗娜已经开始迁怒了。 布雷有点无奈,还没有办法反驳。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毕竟是女皇。”布雷对法瓦罗娜解释了一下。 “精灵的女皇,吾还看不上。”法瓦罗娜继续哼声。 布雷选择放弃继续唠叨了,说下去也不会法瓦罗娜心情好多少。 “嘛,算了,直接说我找你的原因吧。”布雷说罢,将自己背着的漆黑大剑拿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把剑。”看到了剑后,尼克波拉斯就反应过来了。 这不就是当初古代大英雄的佩剑么。 也是布雷从他手里继承的武器。 “这把剑裂了。”布雷沉声道。 “真是可惜啊,竟然裂了。”尼克波拉斯遗憾地说。 “嗯,焦土帝一击打裂的,不过应该还是因为之前就有点损毁的缘故吧。” 「比尔斯」会裂开,恐怕是因为不断地高强度战斗。 跟白银种,乃至黄金种投影战斗,就算是「比尔斯」也吃不消。 “你有办法可以修复吗?” “没办法。”法瓦罗娜无情地答。 “修不好了么?”布雷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沉吟了片刻。 布雷没有追问为什么,法瓦罗娜说没办法修就是没有办法修。 “哼,单纯是因为你的剑性质有点奇特而已。”法瓦罗娜却是主动地给布雷解释起来。 “假如吾帮你修复这把剑,会连同上面的自我意志也抹去。”法瓦罗娜郑重地对布雷说。 “这样的话,你还打算让吾修复吗?” 剑身固然可以恢复如初,但是先不说大剑蕴含的意境让法瓦罗娜的能力被限制,就算恢复了剑身,剑内的自我意志也会消失。 恢复这类传奇物品,规则总跟恢复人不一样。 人可以恢复身体,却不影响精神、不影响记忆。 “这样的话,就不修了。”布雷摇头。 没有了自我意志的「比尔斯」,也就不再是「比尔斯」了,只是一把普通的大剑罢了。 “其中具体的原理,吾也不清楚,这个你还是问尼克波拉斯吧。”法瓦罗娜将锅甩给了尼克波拉斯。 “你的能力,吾可没有你清楚。”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表示不想接下这口锅。 “其实啊,盟友,一般来说拥有的自我意志的剑,是很难去修复的。”尼克波拉斯说道。 “其中,主要的原理还是三要素。” “剑可没有吾等着三要素,吾等三要素可以分开让法瓦罗娜复原,但是剑却不行。” “恢复剑身的状态,就等于重置这把剑。”尼克波拉斯还是乖乖给布雷解释了一下。 “没关系,这样也无所谓。”布雷并不在乎原理是什么。 他只需要知道这把剑法瓦罗娜修不好就行了。 剑总会有用坏的一天,但只是布雷没有想到会那么快罢了,也没有料到会那么突然。 “这可不像一个人受伤了可以自愈一样轻松。”尼克波拉斯补了一句。 “我明白。”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特别的事情了。”说完之后,布雷就默默将大剑背回去。 布雷想要知道的就仅仅是自己的剑到底能不能够修好。 既然「比尔斯」没有办法修复,那么理所当然,「绝响」也没有办法修复。 “你这样用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剑会裂吧。”尼克波拉斯提醒了布雷一句。 「比尔斯」似乎已经跟不上布雷的战斗强度了。 并不是「比尔斯」不强,而是布雷对上的敌人太强了。 两三次还好,可是连续对上那么强大的存在,「比尔斯」还是承受不住。 击败一次荒神可以被称为传说,那么击败两次荒神应该被称为什么? 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黑铁种中有谁击败过三次以上的白银种。 只可惜并没有人记录布雷的所有战斗。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怎么办。”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吾是说,你剑坏掉的一天。”布雷固然很强,但是两把剑功不可没。 严格来说,没有这两把剑,布雷并不能战胜白银种。 剑技再强,也不可能用凡铁去战胜白银种。 “不知道,没有那么一步。”布雷不喜欢想那么遥远。 现在想的,跟到时候自己做的完全不一样。 说不定现在说了什么,当时候做的事情却会是相反。 所以思考了尼克波拉斯的问题也是白想,不如不要费脑力还好。 “费脑子,懒得想。”布雷无神的右眼告诉了尼克波拉斯答案。 “没有意思的回答。”尼克波拉斯摊手,布雷也有无趣的时候啊。 不对,应该说绝大部分的时候布雷都是无趣的。 有趣的时候仅是少数时候。 跟布雷接触久了之后,尼克波拉斯总算明白到了这一点。 “那么,有缘再见面吧,吾的盟友。”尼克波拉斯朝着布雷挥了挥手。 没有小尼克,尼克波拉斯也没有联系布雷的手段。 也就是说,这一别,尼克波拉斯要再次见到布雷,真的是要全靠缘分。 起码这半年之内是这样的。 半年之后尼克波拉斯帮小尼克充电就另说了。 “有缘的话吧。”布雷也挥手,不过一点都不走心。 对布雷来说,见不见尼克波拉斯都没有差。 倒不如说,尼克波拉斯是搞乱布雷生活节奏的罪魁祸首。 不是尼克波拉斯的请求,布雷也不会跑到北大陆这个地方。 布雷转身便朝着花园外的方向走去,一点都没有犹豫。 他记得不错的话,多罗西雅说过在花园的边缘等他。 没有多罗西雅,布雷回去永冬镇还真的是相当麻烦。 “尼克波拉斯,看样子你的盟友对你感官不太好。”法瓦罗娜嘲笑了一声尼克波拉斯。 “他只是为人有点傲娇罢了。”尼克波拉斯不同意法瓦罗娜的说法。 “而且说到傲娇,你也很傲娇。”尼克波拉斯对法瓦罗娜说。 “其实真正帮你解决问题的应该是那个精灵吧。” “哼。”法瓦罗娜没有否认尼克波拉斯的话。 “没有想到你也能够忍别人的臭脾气啊,法瓦罗娜。”没有直接跟多罗西雅打起来,其实法瓦罗娜就很够克制了。 “...”法瓦罗娜无言。 “而且,你竟然给布雷 克拉斯那么多帮助,他其实一直在划水。” “心情好罢了。”法瓦罗娜随口答道。 --- “沙沙——”布雷的脚步踏在雪地上,踩在被雪压弯的草上。 “问完了吗?”多罗西雅躺在雪蛇龙的背上,对走过来的布雷说。 老远多罗西雅就知道布雷正在走过来了。 “问完了,其实也没有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问完就走吧。”多罗西雅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在几分钟后,雪蛇龙的身影便出现在花园的正上方。 从天上看下去,会发现整个「雪地花园」都被笼罩在白雪之下。 从高空看,「雪地花园」确实有点凄惨。 “话说,这个「雪地花园」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布雷随口问了一句。 “…”多罗西雅背对着布雷,沉默了很久。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想那个孩子对你一样重要。”良久,多罗西雅才这样跟布雷说。 这一次,轮到多罗西雅的话让布雷愣住了。 “那看来确实很重要了。” “嗯,很重要。” 多罗西雅呢喃着。 “女皇陛下!请不要老是擅自出走!”露琪亚很生气,她在生多罗西雅的气。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露琪亚不知道该说多罗西雅什么了。 而坐在王座上的多罗西雅,手背撑着脸,无奈地看着露琪亚。 露琪亚总是会因为这生自己的气。 “没关系,没有人能够伤我。” 多罗西雅说。 “不是这个问题!”露琪亚当然知道没有人可以伤到多罗西雅。 “陛下您可是白廷国的女皇啊,不能够那么任性。” “嘛嘛嘛,露琪亚不要生气。”奈亚当起了和事佬。 “啊啊啊,快疯了,每次都要想怎么跟别人解释陛下不在的话。”露琪亚说。 多罗西雅手中挠了挠脸蛋,有点不好意思。 “露琪亚辛苦了,不过也不用那么生气,陛下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拉米亚摸了摸露琪亚的头。 恰好拉米亚比露琪亚高了一点,所以可以摸道她的头。 “…”露琪亚脸一黑,她不喜欢被别人摸头。 不是女生都喜欢被摸头了,露琪亚就是其中讨厌被摸头的人。 “生气飞走飞走。”拉米亚眯着眼,哼着小曲,毫无自觉。 “不过,北大陆海域的事情,你们可以不用管了。” 多罗西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王座下的三女说道。 三武姬一直在负责海域的事情。 没有三武姬的话,海域的高等级魔物早就毁了所有来往的船只还有运行中的码头。 “陛下是已经处理好了吗?”拉米亚好奇地看着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半合着双眼,手指敲了敲王座的扶手。 这事应该不是她解决的,而是布雷处理的。 阴差阳错中,多罗西雅帮布雷完成了法瓦罗娜的委托,而布雷也帮多罗西雅除去了北大陆海域的隐患。 因为海域附近的魔物泛滥,纯粹是因为焦土帝狂暴的力量。 恐怖的力量,吓得魔物往海域跑去了。 当然,多罗西雅也把拉梅尔关进小黑屋了,两人算是扯平。 “不是我解决的。” 多罗西雅敲着扶手的手指一停,如是说。 多罗西雅没有兴趣揽下布雷的功劳。 “那么是谁?”露琪亚抢在拉米亚开口前问道。 拉米亚一脸幽怨地看着露琪亚,怎么突然就积极了起来。 “布雷?好像是这个名字。” 多罗西雅敲了一下额头。 “有点耳熟…”露琪亚愣了一下,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有记住布雷。 没有办法,对于露琪亚来说,布雷大概就是路过的冒险者。 虽然被这个冒险者气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办法留下深刻的印象。 “样子有点忘了呢。” 多罗西雅很随意地说道。 多罗西雅没有撒谎,她确实记不清布雷的样子。 不过名字还是有好好记下来的。 而且布雷的特征挺多的,就算记不清脸,也很容易认出他来。 独眼,双眼,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和东大陆人。 对对对,还有那个家伙其实有很多纹身,这是多罗西雅在无意中看到的。 但是多罗西雅懒得多那么多。 “没关系,不用管他。” 多罗西雅说道。 “这怎么可以,他可以说帮了白廷国大忙。” “我也帮了他,算是扯平了。” 多罗西雅说。 “不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 多罗西雅站了起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回声。 “该好好发展一下国内的经济了。” 这一次多罗西雅总算是发现经济发展缓慢,给白廷国带来了很深的隐患。 永冬镇绝对不是个例。 “总觉得陛下突然钢筋满满。”奈亚发出了弱弱的声音。 可惜没有人理他。 --- 在多罗西雅回到自己宫殿的时候,另一边,布雷已经乘上船只,踏上回归的路。 布雷可不算留在北大陆太久,太冷了。 “欢迎乘坐老子的船。”爱看漫画书的某船长如是说。 “…”甲板上布雷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死鱼眼?”船长瞥了布雷一眼。 “不,就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开这边的船。” “改航线了,以后就开这里的船了。” “为什么?” “这里的女皇陛下真好看。”船长给出了解释。 “…”布雷没有理会船长,并且抱着蕾比走去了一边。 “嗯?人怎么不见了。”船长还想跟布雷闲聊几句,却发现布雷不见了。 “蕾比你看,海很辽阔对吧。”布雷在回避船长的所有话。 “噢!”蕾比又回来从前元气满满的样子。 “喵~”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头小狮子。 当然,在外人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头小狮子,而是宠物猫。 “喵~”蕾比模仿着小狮子叫唤了一声,露出了可爱的表情0V0。 “这小狮子的名字起了吗?”鸣子的头从布雷身后冒出来。 “名字?”蕾比歪着头0A0,不解地看着鸣子。 蕾比压根就没有想过帮小狮子起名字这个问题。 “名字?”布雷摆出蕾比一样的表情—A0。 “死鱼眼,你也没有想过这问题?”鸣子惊了。 “没有。”布雷老实地说道。 假如给布雷一把剑,估计他都不会主动去起名字。 “这种重要的东西,给我好好地起名字啊!”鸣子狠狠地拍着栏杆。 “那叫什么?”布雷问。 “火球?”蕾比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鸣子无语。 “火苗。”布雷说。 “…”鸣子已经满头冷汗了。 “你们难不成觉得这两个名字不错?” ““嗯。””蕾比跟布雷一头。 “喵?”小狮子一脸懵逼。 “当然是叫可爱多啦!”鸣子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果然还是叫火苗吧。”布雷说。 “火球不行吗?”蕾比睁大眼睛,看着布雷。 “那就火球吧。”布雷还是很好说话的,既然蕾比想要叫火球,那么小狮子以后就叫火球了。 “火球~喵一声~”蕾比对小狮子说,哦,不对,现在是火球。 “喵喵喵?”小狮子还是没有明白情况。 “诶,可爱多不好吗?那换一个啊,火球火苗什么的太大众啦。” “不如叫追命吧?” “…”布雷愣了一愣。 “这个名字貌似不错…”布雷意外地同意了。 “不过蕾比想要叫火球,就火球吧。” 最后,小狮子定名为“火球”。 在数年前,多罗西雅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在海姆森的孤儿院里平和地度过。 可是,这只是多罗西雅一厢情愿罢了,命运并没有打算让她那么安稳地过上日子。 宁静被无情地打破了。 多罗西雅被抓起来了,并且关进了铁牢中。 这时候的多罗西雅并没有什么超强的战斗力,面对铁牢,除了呆望铁牢的外面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多罗西雅狠狠地捶了一下铁栏杆,然而铁栏杆纹丝不动。 只有她一个人被关着,而且连一个看守都没有。 昏暗无比,让多罗西雅心情都压抑了不少。 一群雪风堡的士兵突然就将自己抓了起来,也不知道当时跟自己一起的海姆森怎么样了。 “不要有事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呢喃了起来。 在多罗西雅担心着海姆森的时候,铁牢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踏出来的声音。 光线很暗,可是多罗西雅依然能够看得很清楚。 她的眼睛似乎比寻常人敏锐不止一个档次。 力量也是,速度也是,耐力也是。 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多罗西雅就可以对上几十个精锐的士兵。 为了抓住多罗西雅,当时的士兵们付出了不少代价。 “你是谁?” 多罗西雅抬起眼皮,看着铁牢外的女子。 女子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还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我是你的母亲,可爱的小多罗西雅。”这个女子就是如今白廷国的女皇。 身上华丽的长袍不是皇袍,因为她不希望有人认出来自己的身份。 这位女皇是暗地里来看多罗西雅的。 “我的小多罗西雅没想到已经长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女了啊。”精灵女皇微笑着对多罗西雅说。 “母亲?我从来见过一个母亲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女儿。” 多罗西雅对上了女皇的双眼。 女皇却是在和蔼地微笑着,可是那双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那双充满着癫狂喜悦的双眼,让多罗西雅不寒而粟。 这近乎病态的狂喜,多罗西雅不觉得是“母亲”遇上“女儿”时候的情绪。 “看来你流落在外面太久了,对我有点陌生。” “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习惯我的。”女皇笑着朝多罗西雅摆摆手。 “你可是我最珍贵的‘女儿’啊。”精灵女皇幽幽地呢喃。 多罗西雅冷漠地看着女皇,不发表任何意见。 在多罗西雅的注视下,女皇离开了。 “咚——”最外面的一道铁门关上了,锁住了多罗西雅可能逃跑的出口。 本来精灵女皇早就忘记了多罗西雅的存在,这个擅自逃掉的实验品在不久前还可有可无。 可是,一切变化就发生在不久前。 精灵女皇所有的实验品都失败了,没有一个有“意义”的实验品。 连一个能够承受「概念」的实验品都没有。 精灵女皇有一把剑,剑上残留着可怕的力量,那是属于白银种概念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这把剑上面这力量是怎么留存下来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把被诅咒的剑。 被剑看到的人也好,握着剑的人也好,都会迅速地衰老。 连装着剑的盒子都早已经腐朽不堪。 这并非是法术的力量,因为使人衰老的法术是可逆的,而这把剑的效果是不可逆的。 所有培养出来的实验品都失败了,在剑的影响下衰老,甚至化为枯骨。 这时候精灵女皇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跑掉的实验品。 没有费太大功夫,她就将多罗西雅给找回来了。 只要她真的很渴望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找回多罗西雅之后,女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关起来。 这是最最珍贵的实验品,要好好保存起来。 --- 多罗西雅被关了好几天了,期间断断续续有人送食物过来。 多罗西雅随手拿起木碗里的馒头,啃了起来。 她并不打算绝食,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多罗西雅很明白女皇不会杀了自己,因为自己是实验品。 小时候跑掉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单纯的实验品,连人都算不上。 “嘎吱——”厚重的铁门被打开。 多罗西雅一个激灵,猛地看向门的方向。 “海姆森?” 多罗西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开门的人。 “嘘——”海姆森皱起了眉头,靠近了多罗西雅的铁牢。 “我搞到了一大串钥匙。”海姆森一脸坏笑,然后指了指手中的一串钥匙。 “你是怎么搞到的。” 多罗西雅有点疑惑。 “偷袭外面的门卫,然后翻出来的。”海姆森自豪地说道。 “那么简单?” “简单?我差点被发现好吗?被发现的话,我死定了。”海姆森没好气地说。 “我被抓的时候,你没有事?” “我溜走了,连脸都没有露给他们看。”海姆森摊手。 他可是相当机灵的家伙,要是当时被看到脸,一定会被认出来然后被抓。 甚至可能牵连到整个孤儿院。 “嘎吱——” “溜了溜了。”海姆森打开多罗西雅的铁牢后,连忙说道。 “嗯。”多罗西雅抓住了海姆森的手。 “你在害怕?胆小鬼。” 多罗西雅发现海姆森的手在抖。 “我这怎么能算是胆小鬼呢?讲道理我可是从牢里抢人啊。” “我们之后怎么办?” 多罗西雅问道。 两人已经不可能回去孤儿院了,因为那也会把整个孤儿院搭进去。 “私奔,然后找个地方结婚了。”海姆森脱口而出。 “噗嗤——”多罗西雅忍不出笑出声音。 “小声点,会被发现的。”海姆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我们就私奔吧,然后结婚。” 多罗西雅说。 “我只是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那就先溜吧。” 多罗西雅紧紧地抓着海姆森的手,然后牵着他往外跑。 可是童话故事一样的展开很少会发生在现实中。 一个两人高的巨汉挡在了铁门的位置。 “我刚才可没见到这家伙。”海姆森咽了咽口水。 “女皇陛下说过,你不能踏出这里一步。”这个巨汉是只有多罗西雅离开铁牢的时候,才会动身的存在。 “你,回去。”巨汉冷漠地说。 巨汉是多罗西雅跟海姆森无法战胜的对手。 战斗的结果完全就是一边倒,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三分钟。 最后,多罗西雅败了,又被抓起来了。 “咳咳…”多罗西雅咳了一声,现在的她就像死鱼一样,被掉了起来。 而海姆森则是被巨汉拎着。 幸运的是,海姆森没有被弄晕过去,还相当清醒。 多罗西雅被吊在一个相当宽敞的地下室里。 周围点燃着无数的等,让地下室显得并不阴暗。 但是地下室中有一个小盒子,上面散发着晦暗阴沉的气息。 即便是灯火通明的地下室,都让人感觉恶寒。 “我的乖女儿,你可绝对不允许擅自逃跑。”精灵女皇这一次穿着皇袍。 皇袍并不宽大,能够凸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多罗西雅可是最有的一个实验品,是精灵女皇最后的希望。 精灵女皇绝对不会放她走,不会让她死。 就算是死,也要在进行完实验后发现没有利用价值再杀。 “我不是你女儿。” 多罗西雅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唾沫里满是血。 “真是让我伤心。”嘴上这样说着,精灵女皇却是在微笑。 外面传精灵女皇和蔼,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可是实际上精灵女皇是一个疯狂的女人,所有的一切外在都仅仅是伪装。 扭曲、嗜虐… “不过没有想到,我的女儿也到了恋爱的季节了。”精灵女皇抬起多罗西雅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呼吸一窒,她想起来了海姆森还在身边。 “看上去确实是一个好男人。”精灵女皇笑道。 “闭嘴。”多罗西雅冷冷地说。 “去打开那个盒子,拿起里面的剑。”女皇如是说。 那个腐朽的盒子中,躺着一把可以让一切衰老、腐败的剑。 这把剑搬到这个地方就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的生命。 女皇一直都是用这把剑对实验品做实验。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必须是实验品自己走过去拿起剑。 毕竟没有人可以强行将这把剑塞到实验品的手里。 可是从小就被养大、洗脑实验品,让其自愿去拿剑还是很简单的。 就是多罗西雅这个逃跑在外的,自我性太强,女皇必须采取一些威胁。 “把她放下来吧。”女皇对巨汉说道。 巨汉一言不发地解开了多罗西雅四肢的锁链。 多罗西雅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瞪了女皇一眼。 女皇对此没有任何恼怒,只是对她说出一句恶毒的话。 “去吧。”女皇的眼神里全是狂热。 她渴望成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多罗西雅挣扎着爬起来。 “多罗西雅,回来!”海姆森喝了一声。 那个盒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东西。 “你不要说话,海姆森。” 多罗西雅打断了海姆森的话。 “闭嘴。”巨汉也看了一眼海姆森。 多罗西雅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个装着剑的盒子。 仅仅是在靠近,多罗西雅就感觉到透骨的寒意。 本能告诉她,再走过去会死。 可是多罗西雅还是朝着盒子走去。 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剑。 剑刃划过空气,周围的空气就变得粘稠无比,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物资留在了空中。 多罗西雅没有被剑影响到。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女皇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成品!!完美的精灵!!”女皇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多罗西雅的眼神是那么的狂热。 “我的女儿,我的杰作啊!!!”癫狂的语气回荡在地下室。 多罗西雅没有衰老,就证明了剑上残存的概念对她没有用。 她对概念有耐受性。 “…”不过多罗西雅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好受。 冷汗不断从她的额头留下。 她的视野在模糊,她的精神开始恍惚。 “过来,朝我展示你的力量。”女皇欣喜地看着多罗西雅,声音是那么的和蔼。 “这是什么?”但是多罗西雅并没有听到女皇的话。 多罗西雅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点奇怪。 “这些都是什么?”鳞片、肉瘤、绒毛,这些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却长出来。 她的瞳孔也开始变形,变得异于常人,更像是龙。 受到概念的刺激,多罗西雅体内混杂的白银种部分开始苏醒。 矛盾的血统在碰撞,扭曲着多罗西雅的身体。 “哦哦哦!!!”看到多罗西雅狰狞的外形,女皇反而狂喜。 这是多么美丽啊,这可是力量的象征。 恶心?不对,这是另类的美。 “女皇陛下,小心这怪物。”巨汉放下来饿海姆森,挡在了女皇的面前。 多罗西雅已经看不出人型,称为怪物也不过分。 从现在多罗西雅的身上,巨汉感觉到很强烈的威胁。 “她很危...” “嗤啦——”多罗西雅用唯一正常的右手挥剑,将巨汉斩首。 伤口没有流出血。 被斩中的脖子,就像是枯叶被捏碎一样化作无数的粉尘。 然后倒下的身体也开始衰老、枯萎。 “哦哦哦哦哦!!!!这就是可以抗衡白银种的存在!我的作品!” 女皇彻底疯狂,甚至无视掉自己可能被杀掉的事实。 “你就是我创造出来的,可以弑神的怪物。” “她才不是怪物。”海姆森冷声说。 紧接着他就跑向了如同异形一般的多罗西雅。 “走。”海姆森牵着多罗西雅的另一只手。 “…”多罗西雅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 可是海姆森能够明白,多罗西雅还是多罗西雅,没有任何变化。 起码她没有攻击自己。 “你在怕什么?”海姆森坏笑。 “…”看到他的有点贱兮兮的笑,多罗西雅一怔,然后任由自己被海姆森拉走。 瘦小的青年,牵着一个怪物在跑,这是多么违和的一幕。 可是怪物却在很安静,就这样跟着青年离开。 “你想要做什么!!!!!”女皇看到海姆森拉走多罗西雅后,失声地尖叫起来。 “给我死!!!她是我的东西!!!!是我的!”没有任何仪态可言,女皇就像是疯子一样。 “区区贱民!不要碰我的杰作!!!”她在尖叫、在愤怒。 “松手,贱民。”精灵女皇的声音就像裹挟着寒风。 她一抬手,便是一道风刃袭向海姆森的手腕。 精灵的女皇,怎么可能是一个弱者。 身为白廷国的王,这位女皇拥有着A级冒险者的实力。 面对一般的暗杀都游刃有余,更何况对一个普通人下手。 “嗤啦——”海姆森的手腕毫无意外地被切断。 但是却诡异地没有任何血流下来。 海姆森的伤口,跟之前那个巨汉一样,像碎掉的枯枝一样。 “…”多罗西雅才发现海姆森的皮肤开始皱缩。 那把被诅咒的剑,就算没有直接斩到海姆森,也是在影响着海姆森的。 “哐当——”多罗西雅松手,将剑扔到一边的地上。 石砖瞬间就腐败掉,似乎一拳就可以轰成碎渣。 “海…姆…森…”手中没有继续拿剑的多罗西雅,样子慢慢恢复正常。 只是说话还是有点不利索。 没有概念的持续刺激,那些被激活的白银种血统都沉默下去了。 “你…”多罗西雅看到了海姆森老起来的样子,落下两行清泪。 “你打算不嫁给我了吗?”海姆森忍着手的剧痛,贱贱地笑起来。 “嫁。”多罗西雅没有犹豫地回答。 但是下一刻,从女皇的方向袭来无数的风刃。 密集的风刃绞杀着海姆森,却没有伤到多罗西雅一根毫毛。 “嫁就跟我走啊。”全身是血的海姆森,对多罗西雅说。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女皇叫喊了起来。 想带走多罗西雅?带走自己还不容易才找到的宝物!? 不可能!绝对不允许。 “我的多罗西雅,回来,我的多罗西雅。” “快回来。”女皇已经开始有点神经质了。 没有知道这位女皇,到底病态到怎么样的一个地步。 “回来,回来我的身边。” “不。”多罗西雅拒绝了女皇,抓着海姆森的手臂,开始跑了起来。 出口并没有锁起来什么的,直接跑过去就可以离开。 外面有什么等着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海姆森…” 可是没有回答,没有那贱兮兮的笑声。 “…”多罗西雅猛地回头,看向了精灵女皇。 “嗤——”一把剑将多罗西雅抓着的海姆森贯穿。 女皇将巨汉身上的剑,理由法术直接投掷了过来。 海姆森软倒在地上,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心脏直接被击中,毙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多罗西雅抱着自己的头,惨叫了起来。 她身上再一次涌动起异变,沉睡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白银种血统暴动了。 右手手指的戒指开始闪烁起淡淡的银芒,命运开始流动了。 --- 在一个花园中,飞鸟在翱翔,花瓣在飞舞。 这里仿佛永远都是春天。 多罗西雅很清楚这个地方是哪里。 「雪地花园」。 ““这里是「雪地花园」,又不是「雪地花园」。””四个穿着不同风格服装的少女对多罗西雅说。 四女的服饰都充满了东方的风格。 “你们是谁。” 多罗西雅冷冷地问。 她从来不认识东方的人。 “我是风。”一个少女穿着战场上的轻铠,英姿飒爽。 “我是花。”一个少女穿着短和服,可爱灵动。 “我是雪。”一个少女穿着华贵的长和服,仿佛是公主一般。 “我是月。”一个少女穿着刺客般的夜行服,面无表情。 ““你可以当我们是四人,也可以当我们是一人。”” ““这里是你的心像世界,你可以掌控一切的世界。”” ““我们是你戒指中的自我意志,我们会去尽可能去实现你所渴望的一切。”” 四个少女异口同声地说道。 “复活海姆森。”她想都没想就如是说。 “可惜,复活死者我们办不到。”风说。 “我们只能给你提供力量。”花说。 “你可以变强。”雪说。 “拥有力量你就能够做到一切。”月说。 ““持戒人,你的未来已经开始了,齿轮转动起来就再也不会停下。”” “这样的话,简直无聊。”这是多罗西雅的回应。 不能复活海姆森,一切都没有意义。 --- 多罗西雅身上的异变突然停下,甚至开始恢复正常。 那些狂暴的白银种血统被镇压了下去。 现在不会折腾,而以后也永远不会暴走。 多罗西雅彻底控制住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镇压住了那些怪物们的力量。 她沉默着,阴沉着脸站起来。 但是她在站起来之前,将海姆森仅仅抱在了怀里。 “回来吧,我的女儿。”女皇说道。 “闭嘴。”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女皇,然后走向地上的那把剑。 这之后,从入口处涌入了无数的士兵。 在地下室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女皇安排在附近的护卫、研究员都赶来了。 这些都是知晓女皇实验的人,不怕秘密外泄。 “陛下!”一个精灵喊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成功。”女皇慈祥地看着多罗西雅。 赶来的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 女皇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锵——”可以腐朽一切的剑被拿来起来。 而这一次,多罗西雅没有任何痛苦,仿佛只是在拿起普通的剑一样。 剑上那力量,没有影响到海姆森尸体分毫。 “给我跪下。” 多罗西雅微微扬起下巴,对女皇说道。 她走在了女皇的面前。 “咚——”靴子抬起,然后将女皇踢倒,踩在脚下。 而这一切,在多罗西雅停下来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剑插在了女皇的手背上。 然后她便以可见的速度老下去,美艳的容貌不再,而是变得白发苍苍。 “哦哦哦哦哦哦哦!!你就是我们凡人最伟大的力量。” “我完成了,神都见鬼去吧。”被多罗西雅踩着的女皇却在笑。 “你就是疯子。”多罗西雅简单地评价了一下精灵女皇。 “你就是白廷国新的女皇!你就是带领我们的存在!” “哦!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气势!太棒了!” 美妙的威压感,精灵女皇连灵魂都在震悚。 “你就是…”就在女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多罗西雅直接将她的心脏击碎。 “闭嘴。” 多罗西雅的声音毫无起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窗户。 清晨到来,皇都街道上便开始传来热闹的声音。 距离从北大陆回归,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布雷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没错,这是布雷自己的房间。 他终于不用天天租房子了,要知道被包租婆追房租是很烦的事情。 最近布雷开始有钱了,甚至在皇都买了一间自己的房子。 看着阳光照进来属于自己的房子时,布雷有点莫名的欣慰。 他发现自己其实时不时做一点“危险”的委托,收入就很足。 经济拮据果然还是因为家里养了两个吃闲饭的。 吃闲饭就算了,还特别能吃。 布雷带上蕾比和鸣子吃一顿,大概顶一般家庭全家的两顿。 “果然限制她们两个的食量,能够攒好多钱啊。”布雷走向了窗户,感慨了一声。 说起来皇都的房价还真是贵,中城的一间小房子就要十多万个G。 这种小平房,在乡下一万多个G就可以买到了。 “布雷,来吧!正面上我!”躺在布雷床上的鸣子兴奋地说。 “滚。”布雷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一个字。 鸣子现在越来越神出鬼没了,他甚至没察觉这货溜进了自己房间。 “不要那么冷淡嘛。”鸣子微笑着,用看孩子的眼神看着布雷。 “…”布雷一言不发地拎起鸣子。 “诶诶诶!你要做什么!”鸣子惊呼了起来。 “给我回去自己的房间,不对,给我去做早餐。”布雷冷冷地说道。 布雷之所以改口,完全是因为他看来的在自己房门前的蕾比。 蕾比用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布雷。 她当然不是在期待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是在期待早上吃的东西。 “布雷、布雷,火球饿了。”蕾比指了指头上的小狮子。 小狮子眯着眼,还在睡觉。 “咕——”从蕾比的肚子传来响声。 并不是火球饿了,而是蕾比饿了。 “听到没有,去做早餐。”布雷对鸣子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做早餐啊!”鸣子不满地抗议。 “昨天、前天、前前天…”布雷还没有说完,鸣子就开始怂了。 “好的,鸣子现在就去做早餐。”鸣子朝布雷敬礼,接着就小跑着去厨房了。 从来都是布雷做早餐,今天他想偷懒。 而被布雷压迫的对象当然是鸣子。 也不可能让蕾比做早餐。 要是让蕾比上手,恐怕厨房会变成地狱。 “喵~”蕾比头上的火球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了可爱的叫声。 “你真的是狮子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要不是这家伙头上有鬓毛,布雷完全不觉得火球是狮子。 话说回来,有鬓毛的话,应该是公狮子。 想到这里,布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公的?”布雷呢喃。 “唔?”蕾比歪着头0A0,不知道布雷想说说什么。 “喵?”火球跟着蕾比一起歪着头。 “啧,一想到你是公狮子,就不觉得你萌了。”布雷咂巴了一下嘴。 在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鸣子突然从厨房跑回来。 “对了,布雷,今天是时候去冒险者公会转转了。”鸣子对布雷说。 “家里的钱啊,不够了。” “…”布雷面寒如霜。 “我记得,一周前还有几千G。”布雷沉声道。 “咿呀~这个嘛~”鸣子支支吾吾了起来。 “啊,厨房还在煮东西呢,再见呢~”鸣子说罢就逃了。 布雷的存款被用剩下几百G了,主要是被鸣子拿去偷偷保养自己的臂铠。 --- “叮铃——”皇都的冒险者公会门铃响起。 缺钱的布雷走进了冒险者公会。 在布雷进冒险者公会的一瞬间,气氛就变得很凝重。 “嗯?”布雷古怪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人不敢跟自己对视。 ——“什么情况?”布雷一阵莫名其妙。 “那个就是「恶鬼狩人」?”一个冒险者悄**地对同伴说道。 “没错,肯定是他,独眼,双剑,还有手背的纹身,听说身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纹身。” “「恶鬼狩人」…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真希望他早点走。” “真是恐怖的家伙,看着就很凶狠。” “听说他早执行委托的时候,常常就目标残忍地杀害,肢解什么的都常见。” “真是可怕。” 布雷嘴角在抽搐,心里面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恶鬼狩人」?这是什么鬼? 自己什么时候又那么凶残的外号了。 “呜哇,「恶鬼狩人」布雷先生!”鸣子嘲讽了一下布雷。 “啧。”布雷不爽地看了一眼鸣子。 蕾比则是在好奇地打量着冒险者公会的一切。 每一次来这个地方,对蕾比来说都是无比新鲜的。 因为每一次冒险者公会的人都不一样,布置也不一样。 “麻烦一下,有除了告示板上的委托吗?”布雷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诶…「恶鬼狩人」!不不不,不是,您好。”前台小姐姐看到布雷的样子,一瞬间紧张起来。 “…”布雷无语了。 “在找委托之前啊,我想问一个问题。”布雷叹了一口气。 “您请问。”前台小姐姐不自觉地站直了腰。 ——“好可怕,「恶鬼狩人」好可怕!” ——“怎么办,他刚才问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到?” ——“我要是说没听到的话,会怎么样!会死吧!绝对会死吧!” 布雷根本想不到这个前台小姐姐此时此刻内心有那么多戏。 “喂喂。”布雷叫了几声。 “在在在在在!!!!!”前台小姐姐惊了一下。 “我怎么被叫做「恶鬼狩人」了?”布雷无奈地问着前台小姐姐。 “诶?”前台小姐姐愣了足足一分钟。 “您的外号就是这个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这样叫。”布雷继续追问。 “这个啊…”前台小姐姐张望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布雷。 “我说出来您会杀了我吗?”前台小姐姐试着问。 “不会…”布雷已经懒得露出任何表情了。 “噗嗤——”鸣子忍不住笑了出声音。 “他不仅杀人,还吃人,可惜就是不吃我。”鸣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遗憾地说。 “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传说中,有一个C级冒险者,拥有着远超B级冒险者的实力。 他的名字叫做布雷 克拉斯。 可是这个冒险者却不打算晋升,一直徘徊在C级冒险者这一行列。 有人传,这个家伙单纯是喜欢虐杀简单委托中的目标,才不晋升的。 高级的冒险者不好意思拉下身份去做低级委托。 于是布雷 克拉斯干脆就当C级冒险者,虐杀低级的魔物、虐杀低级的敌人。 多么心理扭曲的一个人。 ——实际上布雷是因为贡献不够才没有办法晋升的。 当然,这并不是「恶鬼狩人」的全部理由。 「恶鬼狩人」这个称号,并非因为布雷 克拉斯是屠杀恶鬼的猎人,而是在指这个男人是一个像恶鬼一般恐怖的猎人。 没有人只有他的左眼是怎么失去的,但是有人说过,那个眼球是他发疯的时候自己吃掉的。 ——实际上布雷没有吃自己眼球的这种恶趣味。 而「恶鬼狩人」布雷 克拉斯的右眼,最让人印象深刻。 那是无神、充满着嗜杀欲望的右眼,仿佛除了杀戮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提起干劲。 ——但是布雷只是死鱼眼比较严重罢了。 全身的纹身,大概是这个「恶鬼狩人」对自己屠杀猎物的一种记录。 每一次,人们都会发现「恶鬼狩人」布雷 克拉斯身上又多了一些新的纹身。 每多一些纹身,就让人想到又有新的受害者被他虐杀了。 从前有人见过他最早是圆阵,后来有人说他换了蛇形的纹身,不过之前圆阵纹身的痕迹还在。 感觉就是硬生生擦掉旧纹身,刻上新纹身一样。 到现在,人们又发现他手背多了狮子的纹身。 让人头皮发麻,无法想象这纹身后背到底意味着什么,不对…应该说是不敢去想象。 ——纹身布雷也表示很委屈,他也不想这么多。 两把旧得不行的剑,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而「恶鬼狩人」迟迟不换走这两把快报废的剑,大概是眷恋上面残留的血腥味吧。 卷刃、崩口,完全不能用来正常使用的两把剑,上面也沾上了密密麻麻的血。 ——虽然某种意义上这么说并没有错。 凶恶,嗜血,整个人看上去,比起冒险者,更像是一个强盗、一个刽子手。 他战斗的时候也会让人感到不适,明明可以轻易击杀的敌人,却是硬用钝掉的剑砸烂对方。 战斗会的现场总是血流满地,谁知道是人的血、还是魔物的血呢? 不用亲眼看到,人们就可以脑补「恶鬼狩人」猎杀时那狰狞的笑容,嗜血的狂态。 恐怖的冒险者,冒险者的异类,这就是「恶鬼狩人」,就是布雷 克拉斯。 当事人布雷,此刻眉头在狂跳,心里波动极大。 这是什么?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罪犯? “停!!!让我冷静一下。”布雷打断了前台小姐姐的讲话。 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不对,整个介绍都是可以吐槽。 不不不,应该说这压根说的就不是自己吧? “啊!不要生气!您不要生气!”前台小姐姐立马抱头蹲防。 “我…”布雷欲言又止。 “噗哈哈哈啊哈哈!!!”鸣子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 “「恶鬼狩人」,好可怕的家伙,到底是谁啊?”鸣子笑着对布雷说。 “…”布雷扶额,现在他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着。 “你先站起来…” “好…好的。”前台小姐姐瑟瑟发抖。 布雷看了前台小姐姐,愣是半天没能够说出半句话。 “那个,您…”前台小姐姐只感觉到自己生命在受到严重的威胁。 ——“他应该不会再冒险者公会杀人吧?” ——“可是要是他在巷子里…”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布雷完全无法想象前台小姐姐心里面的戏会有那么多。 “我没有那么凶残。”布雷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是的。”前台小姐姐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凶残的家伙那有说自己凶残的啊。” 可惜她心里面还是很不安。 求生欲望极强的她,艰难地露出了职业的笑容。 “好了,不管我外号的事了。”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恶鬼狩人」就「恶鬼狩人」吧,起码听上不赖。 “能给我翻一点报酬可观的低级委托吗?” “可以的、可以的。” 在求生欲的刺激下,前台小姐姐飞快地翻着委托记录本。 没有贴上告示板的委托都在里面。 “有,有您适合的。” “您看一下!”前台小姐姐恭恭敬敬地将本子递给布雷。 “…”布雷嘴角抽搐一下。 “一共有三个,您挑一挑吧。” “不!我给你介绍吧!”前台小姐姐觉得让布雷自己挑的话,可能会引起布雷的不满,连忙改口。 “这是第一份,处理大量米球兔的。” 米球兔是一种有攻击性,但是攻击力极弱的魔物。 不过这魔物繁殖速度太快了,一个**季节能够给你来个种群数量翻倍。 对人的一般生活、作业有极大的影响。 “需要您去烧掉米球兔的巢穴,外带讨饭米球兔。” “这个跳过吧。” 布雷真的不想对上兔子海。 “第二份是押送犯人。” “跳过。”布雷完全不想跟监狱什么的打交道。 作为入过狱,劫过狱的人,布雷选择避开这份工作。 “那最后一份是帮一个镇子守夜。”前台小姐姐说道。 “那个镇子貌似近段时间夜晚有魔物出没,需要冒险者守夜。” 但是守夜又不可能请高级的冒险者,只能请低级的了。 不过因为是熬夜的工作,所以报酬奇高。 “那就这一份吧。” “好的,这个收下。” 布雷接过了前台小姐姐递来的委托信,靠这个就能够证明自己接下委托了。 “回去了。” “噢!”蕾比应了一声。 布雷无奈地离开了冒险者公会,被公会的人盯着看并不舒服。 --- “「恶鬼狩人」没有威胁你把?刚才看上去这边气氛很紧张。”一个冒险者试着问前台小姐姐。 大家都想知道「恶鬼狩人」刚才说了什么。 “威胁…好像没有。”前台小姐姐食指抵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那个人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 “奈特镇,我们接委托的地方叫这个名字耶。”鸣子用很不雅的姿势坐在马车里面。 奈特镇,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子,并不穷、也不富裕。 这个普通的镇子位于威尔帝国较为南的位置。 因为靠近威尔帝国边境,这里还算是挺多旅人经过的。 “你觉得我在接委托的时候不会看委托方吗?”布雷无语了。 “啧,我这不是单纯想找点话题跟你说话嘛?” “啊,布雷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啊。”鸣子抱起了蕾比。 “对不对,蕾比?” “噢!”不明所以的蕾比本能地应和了一声0W0。 虽然没有明白鸣子想表达什么,但是只要自己说“噢”就可以了。 “喵!”同样想法的还有火球。 不明白自己主人为什么要说“噢”,可是火球觉得只要自己附和就可以了。 “老板们,我们到了。”外面的车夫拉住自己身下的马匹,对布雷几个人喊道。 “好,麻烦了。”鸣子朝马夫挥手回应道。 “走走走,让我看看这个所谓的奈特镇是怎么样的小镇。”鸣子兴冲冲地跳下马车。 “哎——”布雷颓然地叹气。 为什么鸣子总能够那么元气啊,哪里来那么多精力。 不过布雷只能够选择跟上鸣子,要鸣子带着蕾比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就糟糕了。 “那个!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鸣子站在镇子门口,随便就拉住了一个路人。 “诶?”路人一脸懵逼。 “我们是接了你们镇子讨伐委托的冒险者,请问有负责人什么的吗?”鸣子接着问。 “啊,是守夜的。”路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的。”鸣子重重地点头。 “我去跟大家说一下,应该很快有人找你们。”路人说道。 --- 没有等很久,鸣子就给布雷找来了委托的负责人。 行动速度之快,布雷望尘莫及。 “你好,两位就是这一次接受委托的冒险者吗?”一个金发的男人,伸出了手,想要跟布雷握手。 他直接无视了跟在布雷和鸣子身后的蕾比了。 这么一只**,大概不会是冒险者吧。 “你好,布雷 克拉斯。” “这个你叫鸣子。”布雷顺带着介绍了一下鸣子。 “她是蕾比。”当然还不能够忘记被无视的蕾比。 “记住了、记住了。”金发的男人大笑了几声。 委托的负责人叫做威廉。 相当大众的名字,不过布雷很喜欢,因为超容易记住, “我先给你们安排一下住所吧,顺便给你们详细说一下事件。”威廉说罢,就开始带路了。 布雷选择直接跟上,威廉应该是在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我们奈特镇几个月前都没有什么事情的,古怪的事情都是最近才开始的。”威廉边走说。 “虽然我没有见到过,可是有一部分镇民说夜里镇子会有很多古怪的魔物出没。” “可是也有镇民说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哎…真是让人烦。”威廉叹了一口气。 不同人说法不一样,这让镇子里处理这些镇民生活事务的威廉很烦。 谁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 说不定真的没有所谓的魔物呢。 所以就算有镇长的授权,威廉也只是请来了一些低级的冒险者。 这也可以说是试试水吧。 “所以我们是去确定实际情况?真的有魔物就顺便讨伐?”布雷试着说。 “理论上是这样。”威廉道。 “不过在你们之前,已经来过几批冒险者了。” “他们都碰上了所谓的魔物,可是却没有战斗就吓跑了…”威廉苦笑了一下。 被魔物吓跑,真是丢人的冒险者。 “也就是说,应该真的是有魔物。” “不过说实话,我夜里也试过守到很夜,并没有看到什么。”知道镇子有古怪,威廉也曾经一直待到夜晚。 可惜的是,跟一部分镇民一样,威廉压根什么的都没有看到。 “所以就麻烦你们讨伐那魔物了。”威廉说道。 “那魔物什么样子?”就算是被吓跑了,那些之前的冒险者也应该看到过魔物的外形。 布雷还是希望在夜晚来临之前,了解一下魔物的样子。 “…”威廉沉默了一会。 “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威廉无奈地摇头。 “样子的话,之前的冒险者没有跟你们说吗?” “他们跟我们报告的就是恶心两个字。”威廉摊手。 之前那些冒险者,都没有一个仔细描述过魔物的样子,这实在是有够诡异。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不算太好,还请你们见谅。”威廉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布雷说。 威廉停在了一间不算太大的平房前。 栅栏有点生锈,墙体也有些许陈旧。 不过总体来说,布雷还能够接受。 “一直到你们完成委托离开之前,都能够住在这里。”威廉说道。 “今晚就麻烦你们了。”威廉郑重地说。 现在还是早上,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谁知道夜晚呢? “那么我先告辞了。”威廉挥手跟布雷几个人道别。 目送了威廉离开之后,布雷才用威廉给他的钥匙开门。 开门之后,房间里昏暗无比。 “火球点灯。”布雷对蕾比头顶上的火球说道。 “火球,听话。”蕾比摸了摸头上的火球。 火球眯了眯眼,吐出了小火苗,点燃了过道两边的灯。 “真是古老啊,竟然是油灯。”鸣子吐槽了一下。 “还好,打扫得很干净。”外面看上去有点久,可是里面相当干净。 “也是。”鸣子点头,住在这个地方也不算太差。 就是灯这个有点寒酸。 一般都是用魔导灯,很少用油灯了。 “我一直觉得用油灯的话,周围没有灯光的地方,看上去特别阴森。”鸣子感慨了一下。 “现在是早上,白痴。”布雷撇了撇嘴。 “那你点灯干嘛啊!” “暗。”布雷理所当然地说道。 接下来,布雷让火球将房间里比较暗的地方都点上了灯。 虽说是早上,不过这房子确实有点阴暗。 不仅仅是这个房子,应该说整个奈特镇,都给布雷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天空都总是阴沉沉的样子,布雷一路上都很不爽。 虽然说今天晚上大概是要熬夜,理论上布雷几个人应该早一点休息。 不过为了获得更加多的情报,布雷还是选择朝镇上的人询问一些事情。 “你说晚上吗…其实我有时候也熬夜,可是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一个经常熬夜的学者推了推黑框眼镜,随意地回答。 “晚上…别说了,明明外面都看不到什么东西,却老能够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个看上去很懦弱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夜里大概有怪物?不过镇上还没有出过什么事。”这是来自某个路人妹子的发言。 “镇上又没有人失踪,也没有人死,这不就证明没什么大事嘛。”至于这个,是某个粗神经的镇民说的话。 布雷问了好几个人,每一个人的回答都是不一样的。 简直人人经历的夜晚都不是同一个夜晚一般。 镇子的建筑并不算简陋,跟皇都的中城都有一比,房子的装横都相当不错。 街道上来往的人也不少。 马车停靠在街道边上,等待着客人的光顾。 木箱整齐地堆放在角落,那是准备被搬运的货物。 布雷走在街上,沉思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自己的住所休息去。 “呜哇,真是有够奇怪的,简直大家住的不是同一个地方。”鸣子吐槽了一下。 “我也有这个感觉。”布雷皱眉,这些人真的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吗?怎么对夜晚的描述都不一样。 有人的怀疑夜里有魔物,有的人认为夜里啥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因为镇子夜里出现的魔物仅是一只,所以不同地方的人感觉都不一样?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布雷否定了,因为布雷问的人中,即便是邻居都有可能答案不一致。 “噢!蕾比不知道!”不明所以的蕾比连同头上火球,已经彻底充当了吉祥物的角色。 “我知道你不知道。”布雷随意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不过却摸到了蕾比头上的火球。 “喵!”火球被惊动了。 “碍事。”布雷面无表情。 “算了,去睡觉吧,今晚可能要通宵,做好心理准备。”布雷说。 守夜,也就意味着今夜不能睡觉。 布雷甚至要做好夜里跟魔物战斗的准备。 大半夜的打架,布雷想象一下就觉得有够恶心的。 “请等一下,你们是镇里请来的冒险者吧?”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人叫住了打哈欠的布雷。 “嗯?”布雷疑惑地扭头,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啊,忘了先自我介绍了。”雀斑女孩连忙补了一句。 突然叫住别人果然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女孩认为自己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镇上一间学校的老师,叫卡伊玛。”唤作卡伊玛的雀斑女孩说道。 布雷惊了一下,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是一个老师。 在他的概念里面,老师总是年纪稍微大上一些的人。 “老师?”布雷试着问道。 “嗯,老师。”卡伊玛疑惑地看着布雷。 不过卡伊玛很快就没有继续纠结布雷的问题。 “很抱歉突然叫住你们。”卡伊玛尴尬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布雷摇了一下头,他对老师这个职业有种莫名的好感。 能够当一个好老师的人,一定很了不起。 他自己则是一个失败的老师。 “你为什么叫住我们?” “听说你们今晚打算帮镇子处理最近的麻烦事,特意跟你们说几句而已。”卡伊玛笑了一下。 “镇子夜里总是有很多奇怪的声音,孩子们经常被吓到睡不了觉。” 奈特镇有自己的学校,虽然不大,可是镇子的孩子大部分都里面上学。 学校的老师不多,卡伊玛就是其中一个。 她兼职负责照顾在学校住宿的孩子们。 夜晚是不是会传来恐怖的叫声。 有人说听不到,可是学校住宿的孩子还有卡伊玛都能够清楚听到。 有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耳边响起,让人一夜担惊受怕。 尤其是孩子们,根本受不了这种恐惧感。 “有人来处理真是太好了。”卡伊玛拍了拍胸口。 卡伊玛是夜里觉得有古怪的那一些人。 另外的人无法理解卡伊玛这些人的担忧。 “送给你们的东西,小小的护身符。”卡伊玛递给布雷三个木制的护符。 她连蕾比的一份也算进去了。 “…”布雷有点犹豫要不要接下。 他在想这会不会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要是贵重的话,布雷还真的不好意思从这么一个普通的老师身上拿。 “啊,不要在意,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我身上还有很多。” “都是我自己做的,是给学生准备的,单纯是木头刻的。” “很多时候,晚上根本没法睡,就抽空刻了一些。” 为了安抚自己的学生,卡伊玛做了不少这种木制的护身符。 “谢谢。”布雷接过了三个护身符。 这是卡伊玛的一点小小善意。 尽管这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可是,还是她的一点心意。 “话说,你们镇子的人听热情好客的啊。”鸣子说了一句。 不仅仅是卡伊玛,来到镇子后,镇上的人态度都相当不错。 “嗯,不错的镇子,对吧?”卡伊玛抿嘴笑道。 “噢!”蕾比兴奋地点头。 人的善意,蕾比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 卡伊玛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人,蕾比挺喜欢的。 “那么就不扰你们了。”卡伊玛挥挥手,就离开了。 她真的只是突然想送布雷几个人护身符罢了,没别的意思。 “再见。”布雷道别。 “给你。”布雷将一个护身符扔给了鸣子。 “还有你的份。”布雷蹲下身子,将一个护身符递给了蕾比。 “噢!!!蕾比也有份!”蕾比的尾巴摇得飞快。 “看来今晚真的是要通宵了。”布雷稍微睁大了写满颓废的右眼。 “你怎么突然有干劲了?”鸣子惊讶地看着布雷。 这个家伙,即便是有工作,不都是一副颓废的样子吗? 今天吹什么风了,布雷竟然提起了干劲。 “我什么时候多了节能男的设定了?”布雷撇了撇嘴。 夜幕降临,让这个本来看上去就那么些许阴沉的镇子,更加压抑。 巷子里面有时候会传来狗吠声,破坏这深夜的宁静。 不过夜里的狗吠确实有点扰人清梦的意思。 “终于夜晚了啊。”鸣子活动了一下身子,对布雷说道。 “蕾比睡着了没。”布雷随意地问道。 “那孩子精力充沛得很,怎么可能睡了。” 一般人应该是回答“睡了”。 可惜的是蕾比不是一般人,而是活力四射的警狮蕾比。 “算了,就放在家吧。”布雷叹气。 “蕾比没有在家。”蕾比站在布雷身边说0W0。 “…” “蕾比睡不着。”蕾比继续说道。 她溜出来了。 “火球也睡不着。”蕾比指了指头顶上的火球,对布雷说。 “蕾比可以帮忙。”说完还展示了一下自己不存在的肌肉。 “你明天早上会困死的,我可不会负责任。”布雷敲了敲蕾比的头。 “嗯。”蕾比点点头。 “已经困死了。”边上的鸣子打了个哈欠。 “真希望魔物什么的早点出现,然后干掉就可以休息了。”鸣子开始胡乱幻想。 在布雷跟鸣子和蕾比闲聊的时候,镇子起雾了。 在午夜时分中起雾,并不是一件什么正常的事。 诡异感油然而生。 布雷第一时间将手搭在了剑鞘上。 “喀拉——喀拉——”一阵就像是一串什么东西互相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呜——”奇怪的叫声从远处传来,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 说不上像什么动物。 “真的有魔物啊。”布雷皱眉,看来奈特镇中还真潜伏着夜晚出没的魔物。 “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周围。”布雷对身后的鸣子跟蕾比警示了一下。 可是身后却久久没有回应。 “…”布雷扭头一看,发现什么没有半个人影。 本来应该站在那个地方的鸣子跟蕾比不见了。 雾变得越来越浓,四周的景色都变得模糊不清。 “又是麻烦的事情。”布雷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 真是希望鸣子跟蕾比两人没有事。 不过,鸣子在的话,应该不用太担心。 布雷打算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 至少先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要搞懂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布雷就不能站在原地。 没有犹豫,布雷随意地找了一个方向前进。 奈特镇夜晚应该会有路灯亮着的,就算是午夜也是如此。 可是那些灯却是全部都熄灭了。 熄灭就算了,那些普通的灯柱,都换成了一种诡异的风格。 每一个灯柱的顶端,都有一个古怪的人型抱着灯泡。 “哐当——”布雷不小心踢到地上的一块木头。 雾气太浓,布雷没有余裕去注意脚下。 “幸亏不是什么井盖。”要是这里是一个坑,布雷估计直接就掉下去了。 布雷看了一眼自己踢到了木头,那是来自边上一架散掉的马车。 街上不止一家烂掉的马车,还有好几架散架的马车。 布雷可不记得镇子的大街上马车是那么破烂的。 本应该整整齐齐堆放木箱掉得到处都是,没一个木箱是完好的。 箱子烂掉,里面塞得稻草都撒了出来。 午夜中一阵风从浓雾里吹来,地上的稻草被吹动,破烂的马车悬空的轮子微微转动并发出“嘎吱”的声音。 “啧,我最讨厌的就是恐怖故事。”布雷自言自语道。 可是吐槽归吐槽,布雷还是需要继续前进。 大街上长满杂草,布雷踩在杂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本来应该存在的狗吠声,彻底消失,使得这个夜晚没有那么喧嚣。 可惜的是,布雷此刻有点希望夜晚稍微喧嚣一些。 布雷走到了一户人家的家门前,犹豫了很久。 他想要敲门。 良久后,布雷还是选择敲门。 “咚咚——”他想要确定一些事。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门内传来疯狂的笑声。 是那种正常人根本笑不出的声音。 布雷停止敲门,癫狂的笑声也停下来了。 继续敲门,继续有笑声。 布雷换了一家,结果同样如此。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两边刻满了人型的墙壁。 那些刻的人型,仿佛都想要从墙壁里逃出来一般,表情虽然模糊,依旧可以看出来狰狞。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到底是不是奈特镇。”布雷摸了摸长剑的剑刃,呢喃了起来。 布雷走过的地方,格局跟奈特镇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布雷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不是奈特镇。 无论是那些墙、还是那些灯,还是房子里的人,都不是奈特镇的。 不对…或许这里能够说是奈特镇,可是这里是恐怖的奈特镇。 “砰!!!!”布雷死鱼眼一眯,转身踢破身后房子的门。 刚才从这房子里面传来了癫狂的笑声,布雷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布雷用右眼扫视了一眼门后的一切。 陈旧,东西都铺上一层厚厚的尘。 幸亏还有一点月光,所以布雷才能够勉强看清楚。 房子中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人。 布雷走到那个人跟前,才发现这个人只是一个木偶。 一个好好地穿着衣服的木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寒意随着脊髓直达大脑。 房子里面根本没有人,那么笑声从哪里来? “鬼故事么?真是糟糕的故事类型。”布雷最不喜欢的就是恐怖故事了。 但是嘴上这么说着,布雷眼中还是无比平静,没有刚才的任何东西影响到。 “真希望蕾比看不到这些。”这些东西绝对会吓到蕾比。 鸣子那个家伙?算了吧,这大概对她来说是一次新的冒险。 布雷退出了这间房子,继续走到了阴森恐怖的大街上。 夜还在继续,而布雷还在这个诡异的镇子中游荡。 漫无目的游荡不是布雷的本意,可是实在是没有其他可以做的。 “喀拉——喀拉——”之前听到了那种一串东西相互碰撞的声音,又想起了。 而且这一次是在布雷附近响起。 “咚——”布雷干脆将背后的大剑也拔了出来,剑刃直接拖在了地上。 终于来什么东西找上布雷,他等很久了。 在浓雾中,有什么东西逼近布雷。 那东西看上去移动的速度不快,可是距离却一段段地快速在缩短。 布雷平静地站在原地,握着自己的两把剑,安静地等待那东西过来。 “喀拉——喀拉——” 随着那东西越来越近,布雷总算是看清了来的是什么。 “魔物?不对吧…”布雷撇了撇嘴。 尽管布雷也不知道魔物该怎么定义,可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东西绝对不是魔物。 液状的下身在地上蠕动,上身是拼接在一起的头颅骨。 也不能说是头颅骨吧,毕竟上面还似乎有一点肌肉丝。 在这些紧密相连的头颅中,一只只眼睛在转动。 密密麻麻的眼睛,能够让任何一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退避三分。 “呜呜呜呜——”诡异的怪物发出了无法形容地怪叫声。 所有的眼珠子不约而同地盯着布雷看。 布雷被这样盯着,倒是很淡定,没有任何慌张。 浑浊的液体不断从怪物的身上滴下来,并且牠蠕动得越来越快,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湿痕。 “锵!”很可惜,布雷不打算让这怪物表演什么杂技再出手。 难道布雷还要等这恶心的东西使出恶心的技能? 开什么玩笑,布雷只会让有趣的怪物用招式,这种诡异的东西不算在内。 “嗤啦——” 大剑直接将怪物劈开成两半,坚硬的头骨如同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血从怪物裂开的身体里面喷涌而出。 怪物身体的中间,是各种内脏的糅合,而这些内脏里面都还埋着眼珠子。 紧密相连的头颅松动开来,无数的触手从缝隙里面伸出来。 触手凶猛地朝布雷攻击,想要将布雷撕成碎片。 “聒噪。”长剑掠起寒光, 布雷面无表情就这些触手斩了个一干二净。 过了很久之后,这怪物身体终于是不再动弹了。 是的,仅仅是身体不再动弹罢了,那头颅中的眼睛还在不安地转动着。 同时液状的下身一滩烂泥一样散开,看样子是不可能移动了。 布雷思索了片刻,终于是使用了自己的鉴定术。 --- 合成兽(噩梦) 由无数尸体部件拼接成的怪物,没有自我的意识,但是这合成兽比较特殊,由头颅跟眼球、脊髓构成,并没有任何强度可言。 补充:噔噔噔噔!妾身出场了,想念妾身了吗?看样子你很懵,那妾身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你现在正在处于一个实体化的噩梦中,这里的一切真实跟虚幻的界限模糊不清,想要离开就等天亮吧。但是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呢~妾身不告诉你哦!想妾身告诉你吗?那就跟妾身聊天啊!聊天、聊天、聊天! --- 聊天?对不起,布雷不跟话痨聊天。 布雷看着自己不靠谱的鉴定术给出的结果,有点无语。 自己竟然在一个噩梦中?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布雷对此没有任何感觉,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 可是能够弄出这么一个性质的噩梦,创造的人看来也很不得了。 但是不论那个家伙有多吊,布雷现在都很不爽。 “又是合成兽。”布雷的脸色有点冷。 他讨厌这东西。 “噩梦、然后是奈特镇。”布雷大概能够理解周围景色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让布雷被噩梦缠绕。 毕竟布雷的「心」太高了。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被拉入噩梦中? “不过,等到天亮…还要好几个小时啊。”布雷有点郁闷。 按照女神的话,布雷想要离开这破地方,要等天亮。 可是谁知道这几个小时里面,这个诡异的镇子里还有什么会出现。 就在布雷纠结什么时候才能够天亮的时候,周围的雾开始褪去。 夜色骤然褪去,本来不该出现的阳光照射在了这个恐怖的镇子中。 黎明了,一瞬间就黎明了,布雷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 奈特镇还是夜晚。 布雷看了一眼身边打哈欠的鸣子,还有摇尾巴的蕾比。 “你刚才是不是发呆了一下啊。”鸣子半睁着眼对布雷说道。 她很敏锐地发现,布雷又一段时间有点不对劲。 当然,时间很短,不细心的话发现不了。 “你该不会是困了吧?” “有点吧。”布雷随意地回答。 看样子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出意外。 “话说,刚才那诡异的声音消失了啊。”鸣子道。 之前还能够听到“喀拉——”的声音,还有不可形容的怪物叫声。 现在就都全部消失了。 “你听到了?”布雷朝鸣子问。 “当然啦,那么明显的声音。” “蕾比肯定也听到了。” 蕾比的听力可是要比鸣子强不止十倍。 “蕾比听到了!还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蕾比同学举手发言。 “是么。”布雷沉默了下来。 那声音应该是噩梦中那个合成兽传出来的。 那滴滴答答的水声,布雷猜还是来自那合成兽的,那家伙的下半身就是液状。 为什么鸣子跟蕾比也能够听到? 噩梦中的东西,竟然影响到现实。 布雷总觉得自己这一次是不是接下来了一个很坑爹的委托。 早知道去找米球兔麻烦好了,为什么要作死来守夜呢? “汪汪汪!”急促的狗吠声从巷子继续传来。 “喵~”火球也跟着狗一起叫了起来。 “别吵着人家睡觉。”布雷毫不留情地捂着火球的嘴。 火球很想咬下去,不过冷静想想咬下去的结果,火球还是怂了。 布雷松手之后,火球就闭嘴了。 “还有好久好久才天亮,布雷。”蕾比摇着尾巴,对布雷说道=A=。 “嗯,还有好几个小时。”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蕾比困了吗?” “没有,蕾比很精神。”蕾比可爱的地笑着。 布雷只是揉着蕾比的头发,没有继续说什么。 刚才布雷在那个噩梦中的奈特镇里,至少逛了好几个小时。 可是对于现实来说,仅仅是片刻的事。 “总觉得白打多了一份工。”布雷自己对自己吐槽。 “你困到迷糊了吗?说什么呢。”鸣子嫌弃地看着布雷。 “…”布雷无神地看了鸣子一眼,被鸣子鄙视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谢谢两位晚上的帮忙。”威廉握着布雷手。 那些之前听到古怪叫声的镇民,说昨晚那诡异的声音停下了。 一整夜都相当平静,不少人终于能够睡上一个好觉。 “话说,镇子里的有魔物吗?”威廉试着问道。 其实威廉并看不到所谓的魔物。 “嘛,只听到声音,连影子都看不到。”鸣子摊手,无奈地回答。 布雷沉默了,没有说什么。 总不可能将自己被拉入噩梦的事情说出来。 要是布雷说出来,一定会被当成疯子。 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布雷的话。 “不过大概是因为有你们在,那魔物才昨晚消停了。”威廉笑着说。 “这几天还辛苦你们继续守夜了。” 守夜的工作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晚上。 要是不搞定那只魔物的话,至少要守一周的夜,布雷才可以完成委托。 可是,那只所谓的魔物,已经被布雷在噩梦里面一刀两断了。 按照昨晚的情况来看,那合成兽应该是现实中也死去了。 “你们先好好休息吧,今晚你们还要熬夜。”威廉挥了挥手,告别了布雷几人。 “喂,布雷,别走神了。”鸣子叫了一声发呆的布雷。 “没走神。”布雷撇了撇嘴。 “呜哇,你这个人这都不肯承认。”鸣子对与布雷已经无语了。 “蕾比想要睡觉!”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服,抬头说。 虽然蕾比精力很充沛,可是通宵过后还是需要休息。 “鸣子你带蕾比回去吧。”布雷给了鸣子一个小小的任务。 “嗯?你不去补觉吗?今晚要是有恶战我可不管你。”鸣子说道。 “知道了。”布雷背对着鸣子摆手,然后自个离开了。 “鸣子、鸣子,布雷去做什么?”蕾比歪着头,不解地看着鸣子0A0。 “鬼知道那个家伙去做什么呢。”鸣子也不知道布雷要做什么。 “回去睡觉吧。”鸣子抱起蕾比,朝着威廉提供的住所走去。 --- 布雷面无表情地走在奈特镇的街上。 跟那个噩梦中完全不一样,马车是完好的,马匹也活泼乱跳。 墙壁也没有那么多古怪的浮雕,路灯也很正常。 布雷抚摸着墙壁,不由自主地就叹气了。 昨晚的合成兽,原材料到底来自哪里? 是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那是哪里的人呢? 张望了一下看上去无比正常的小镇。 镇子中没有人失踪,没有人意外身亡。 “费脑子的事情果然不适合我。”布雷摇头,自言自语起来。 布雷只能够说是智商正常,或者说稍微有点聪明。 但是这并不足以让布雷想通一切。 “是布雷先生对吧?”这时候卡伊玛拍了拍布雷的肩膀。 被拍肩膀的布雷,差点没有将剑**。 看清楚拍自己肩膀的人是卡伊玛话之后,布雷才放轻松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布雷随口问了个问题。 “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你们几位的名字了。”卡伊玛解释道。 昨晚布雷守夜后,镇子就没有古怪的声音了。 那些之前一直被这些声音困扰的镇民对布雷几人还是很感谢的。 然后布雷的名字也传开了。 “我本来还打算去你们住的地方送这些糕点呢。”卡伊玛提起了手中的篮子。 “谢谢。”布雷认真地道谢。 卡伊玛对自己几个人还是很关照的。 “我跟自己的学生说了,有一个厉害的大哥哥替他们赶走怪物了。”卡伊玛打趣道。 卡伊玛是负责教小学的,一般学生都是孩子。 “不过,布雷先生熬夜了,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卡伊玛有点疑惑。 难道布雷不累的吗? “嗯,只是想走走而已。”布雷瞎扯了一句话。 “说起来,你们镇子除了晚上那叫声之外,就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了吗?” “奇怪的事情?貌似没有呢。”卡伊玛不觉得除了晚上那声音之外,镇子还有什么不妥的。 “没有吗?”布雷有点失望,本以为能够知道多些事情。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样子,布雷要是想要知道些什么,必须等到入夜了。 但是谁知道夜里布雷会不会再一次被拉到噩梦里。 “收下这个吧,好好休息,布雷先生。”卡伊玛将篮子塞到了布雷手里。 “嘛…”布雷也没有拒绝。 布雷拿起里面的一个甜点,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布雷评价了一下。 “孩子们做的。”卡伊玛回以微笑。 “困了,我回去休息了。”布雷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打算,所以选择直接回住的地方。 还是养精蓄锐,今晚继续吧。 “再见。”卡伊玛小幅度地摆手,笑着跟布雷道别。 “再见。”布雷也回了一句,不过在回话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布雷下意识就道歉了。 “…”被撞到的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布雷一眼,然后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可是布雷却久久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陷入了沉思。 “布雷先生?”卡伊玛跟布雷告别了半天,发现布雷都没有走多远,不由得喊了布雷一声。 “嗯?” “你是怎么了?” “没事。”布雷摇头。 刚才的一瞬间,布雷觉得有点违和。 那是一种“我刚才撞到了什么”的违和感。 他撞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还能够是什么。 布雷猛地扭头,看向那个已经远去的人。 那个人的背影一点都不熟悉,可是那身衣服,布雷在哪里见过。 然后那个人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走了进去。 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这不就是一个人回家而已吗?顶多是有点不礼貌。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这哪里是正常啊喂。”布雷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那间房子,就是布雷在噩梦里面踢开门的房子。 而那个人穿的衣服,跟噩梦中那个房子里的人偶一模一样。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体型也差不多。 布雷死鱼眼翻了一个白眼,这个镇子太不对劲了。 真想早点离开啊。 布雷又一次怀念曾经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份关于米球兔的委托。 “咚——”镇子中那座钟楼敲响了第一下。 这当然不可能是下午的一点,而是夜晚的一点。 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调整好了身上两把剑的位置。 至于这响起钟声的钟楼,也不是正常奈特镇的钟楼。 哪个镇子三更半夜还敲钟扰民啊。 布雷扫视了一眼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这里是噩梦中奈特镇。 跟昨晚不一样的是,今晚敲钟了。 一如既往地,鸣子跟蕾比都不在身边。 “很好,跟昨晚一样。”布雷呢喃着。 这对布雷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布雷有机会稍微调查一下这个噩梦是什么情况了。 布雷第一时间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去找昨晚自己踢烂门的房子。 雾很浓,布雷要找到昨晚的地方相当困难。 不过好在布雷运气不错,没有迷失方向,顺利找到了那个房子的人偶。 那个人偶四肢都无力地垂下,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没有出现恐怖故事那种人偶突然跳起来的情况。 “虽然什么都没有弄明白,但是好歹有了一个线索…”布雷自我安慰了一下。 至少证明噩梦中很多东西都是对应着现实的。 “喀拉——喀拉——”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那只由头颅跟眼睛组成的合成兽。 但是今晚来迎接布雷的,不是一只合成兽。 布雷猛地回头,朝门外看去,就发现近十只合成兽爬向自己。 “呜呜——”合成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咻——”在接近布雷十几米的时候,合成兽液状的下身缩成一团,然后像弹簧一样拉开。 那些合成兽就像弹弓一个射向了布雷。 “卧槽?”布雷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们昨天晚上不是这样的。”布雷的死鱼眼写着不满。 今天这怪物是不是进攻性太强了,昨晚那家伙可是慢悠悠的。 “轰!”布雷挥动大剑,卷起劲风,吹散周围的雾气。 这一击很沉,因为布雷踩着的地方都凹陷了下去。 木板呻吟了起来,在努力承受从布雷那传来的恐怖力量。 “嗤啦——”几次合成兽首当其冲,被大剑横着劈开了。 血浆溅到了陈旧的墙上,看上去无比渗人。 不过还剩下来的合成兽没有直接被布雷击中,继续气势不减地冲过来。 无数的眼睛凝视着布雷。 布雷挪了一下脚步,就躲开了着看上去很强的一波攻击。 “啪啪啪啪——”合成兽落在地上,就像是鸡蛋砸在地上一样碎开。 眼睛落在地上,还是在紧紧地盯着布雷看。 头颅跟头颅间的缝隙,一根根细小的触手在蠕动。 “幸亏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看了这么恶心的场景,布雷绝对不想吃东西。 现在布雷总算知道之前那些接过委托的家伙,为什么会说“魔物”恶心了。 确实有够恶心的。 合成兽自杀性的进攻并没有对布雷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倒是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偶撞得七零八落。 “…”布雷看了看散架的人偶,有点无奈。 他并不会拼人偶,而且看这个人偶似乎已经装不起来。 布雷一言不发地走出这个房子。 月亮高挂着,给这个诡异的镇子带来微弱的光。 “喀拉——喀拉——”一阵有一阵响声在周围响起。 “呵…这欢迎仪式有点过分了。”布雷眼皮狂跳。 刚才是差不多十只,现在干脆翻个几倍。 本来单只的合成兽就能够让人头皮发麻,现在满大街的合成兽,密集的眼睛数量足以勾起正常人心里深层的恐惧。 “锵!”布雷将长剑也**。 接下来要高效率地除草。 人的人生是那么的短暂,没有那多时间给你去慢慢摸索陌生地图。 所以人就是要开无双,一路平推过去来探索地图。 没有敌人之后,探索地图不是更加简单? --- 布雷抖了抖剑刃上的血迹。 一条街上全是那些合成兽的尸体。 不,不能说是尸体,因为那些家伙还能够动。 只能说是碎肉。 “呜呜呜呜——”古怪的声音回荡在街道。 就在布雷以为噩梦会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雾气退散。 周围的景色渐入黑色,又从黑色渐出。 就跟昨晚一样,噩梦消失得是那么突然,压根不给布雷多少反应的时间。 “布雷?你怎么每天晚上都发呆?”鸣子推了一下布雷。 “布雷困了?”蕾比摇着尾巴,问着布雷。 “我不喜欢熬夜。”布雷随便扯了扯。 “喀拉——”泛滥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可是这一次是在现实之中。 “布雷,听到了没有,昨晚的声音。”鸣子警惕了起来。 “我没有聋。” “臭臭的味道,好腥。”蕾比尾巴倒竖,有点炸毛的感觉。 “喵!!!”火球也跟着蕾比一起炸毛了。 随后,跟噩梦中一模一样的合成兽,出现在了布雷几个人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鸣子看到了合成兽的外形之后,不禁退后了一步。 太特么恶习了吗? “!!!”蕾比直接缩到了布雷背后。 “喵呜…”火球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也直接怂了。 “大概是合成兽吧。”布雷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合成兽…这恶心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用人拼出来的啊。”鸣子一语道破合成兽的本质。 因为面前不是只有布雷一个,所以合成兽的眼睛在到处乱转,试图将所有人都锁定。 “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简直是罪恶。”布雷沉声道,右手提着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合成兽。 “叮——”剑收入剑鞘,发出清脆的小声。 “嗤——”血从合成兽的身体里涌出。 然后下一刻,合成兽仿佛承受不住什么压力一般,直接炸开。 血溅了一地,却没有碰到布雷。 布雷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斩了的合成兽。 合成兽不像噩梦中那么生命力顽强。 在牠体内确实也伸出了很多小触手,可是那些触手很快就失去活力,一动不动。 至于眼睛,也不像噩梦里那样,死后都紧紧盯着人。 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部都瞳孔溃散掉。 “死了?”鸣子朝布雷看去。 “死了。”布雷答。 这一只合成兽死后,也没有继续涌出新的合成兽。 “布雷,这东西在化成灰。”鸣子敏锐地发现那合成兽开始风化,然后化成一地的灰。 不过下半身的液状还是那个样子,液体什么的,总不可能变成灰。 “我们这算是讨伐掉魔物了吧?” “谁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还有别的?”鸣子惊了一下。 布雷只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有那么一只。 在噩梦中反正是有数不清的这东西。 天知道现实中会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这合成兽真的现实中最后一只呢? “今晚应该没有事了。”布雷蹲下身子,手指抹了一下地上的灰。 感觉就像是骨灰一样。 说起来,拼这个合成兽的家伙真是恶趣味。 竟然将那么多眼睛塞到单一的个体里面。 “嗷呜~”蕾比打了一个哈欠。 熬夜一天蕾比受得了,但是连续两天,蕾比的精力也不够用。 夜还在继续。 不过就如同布雷预料的那样,一整夜,都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布雷几个人轮流休息,好歹是撑到了天亮 --- “这就是困扰我们镇子的魔物吗?”威廉好奇地摸了摸地上的灰。 难以想象魔物之前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没有想到镇子真的有魔物。”威廉感慨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有的镇民就是没有感觉呢? “总之很感谢你们,你们的工作完成了。” 要是魔物被处理掉的话,布雷也没有必要继续守夜。 “报酬的话,我回头就给你们。”既然布雷都将奈特镇的事情都解决了,那么报酬也要给别人。 拖欠别人的报酬是不对的。 “好好休息吧,今晚的话,就不应熬夜了。”威廉一如既往在说完话之后,就打算离开了。 真是一个不喜欢唠叨太多的人。 “布雷,我们是不是明天就可以走了。”鸣子打了一个哈欠。 她严重睡眠不足。 “大概吧。”布雷的回答模棱两可。 直觉告诉他不能就这样离开镇子。 “有人发疯了。”这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走到威廉跟前,喘着气说。 “啊?”威廉一脸懵逼。 “有人发疯了,威廉先生,快处理一下吧。”那个人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 “带我过去。”威廉皱起了眉头。 “就在外面!”那个传话的人指了指门外。 威廉加快了脚步,走出了门。 入目是一片狼藉的街道。 “啊哈哈哈!!!”那个被说是发疯的男人,站在街道的中心,右手抓着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点都不痛!哈哈哈!”疯子这样说着,一边推开身边的垃圾桶。 街道那么狼藉都是因为这人在捣乱。 “布雷先生,麻烦你去阻止一下那个家伙。”威廉对布雷说道。 不能让这个疯子继续下去了,必须制止他。 陷入震惊的布雷被威廉喊了一声之后,总算是回过神来。 “鸣子,绑住他。”布雷沉声说道。 鸣子也没有吐槽什么,直接甩出了鞭子,将那个男人卷了起来,甩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被捆得死死的男人,还在疯癫地笑着。 布雷看清这个男人之后,心中无比震惊。 疯掉的家伙就是昨天早上撞到布雷的人,也就是噩梦中的那个人偶。 “要裂开了,啊哈哈哈!”男人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这家伙看上去很糟糕啊。”鸣子扯了扯鞭子的手柄,撇嘴说道。 “裂开了,感觉到了,整个人要裂开了。”那失去光彩的双眼,在不断地抖动着。 “啪——”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啪啪——”接着又是几声相同的声音。 这是那个发疯的男人的骨头断开的声音。 不仅仅是骨头,连血肉也在撕裂开来。 没有任何外力,可是感觉就是被人硬生生将肌肉撕开一样的感觉。 “嗤——”血从疯掉的男人身上涌出。 “什么鬼?”鸣子被吓得收回了鞭子。 “这家伙死了。”布雷平静地看着那个疯掉的男人。 衣着都跟那个人偶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死掉的方式,跟那个人偶碎掉的方式是一样。 疯子死亡的现场,跟昨天晚上的场景重合了起来。 “…”威廉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有点反胃。 “啊啊啊啊!!!”路边的人尖叫起来,这个男人的死状实在是太恐怖了。 “布雷?”鸣子注意到布雷的神情有点不对。 “今晚看来还要守夜。”布雷说道。 “嗯?”鸣子愣了一下,不明白布雷为什么这么说。 而边上的威廉也听到了布雷的话。 他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想布雷提出了问题。 “你觉得这人发疯跟镇子的魔物有关系?”威廉说。 “可能、应该、大概。”布雷走近了那个死相惨烈的疯子。 “可是那魔物不是被你们处理了吗?” “或许不止一只。”布雷随意地回道。 当然,这并不是布雷心中真的想的事情。 布雷怀疑的不是镇子还有一只合成兽。 而是夜晚的噩梦跟现实中的奈特镇,两者是直接挂钩的。 甚至可不可认为,噩梦中的那个奈特镇发生的事情,会以其他方式映射到现实中。 例如这个疯掉的男人。 “不止一只么?”威廉欲言又止。 “那么麻烦你们了。”威廉郑重地对布雷说。 要是这个男人疯掉,真是因为魔物的话,那么镇子就处在危险之中了。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受害者。 “但是这个男人疯掉是在魔物时候发生的。”威廉这时候想到了一点。 “你想说不杀魔物的话,这个人就不会这样吗?”布雷瞄了威廉一眼。 “不不不,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威廉连忙说道。 “我是想说,请你们尽可能地调查一下魔物的特性吧。”威廉还觉得那个男人疯掉是因为“魔物”的死去。 “镇子所有人的性命安危都交给你们了。” 这时候再去请高级的冒险者,貌似也来不及。 所以希望都在布雷几个人身上,可是这几个人只是低级冒险者。 真不知道能够不能够顺利处理好。 距离夜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毕竟现在还是大中午。 布雷几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休息。 可是没有人睡得着,因为就在刚才有人很惨地死了。 “布雷,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鸣子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你的直觉真是老准了。”明明应该处于事外的鸣子,却也感觉到不妥。 “?”蕾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镇子有点问题。”布雷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了起来。 “你倒是说清楚啊。”鸣子一看布雷的样子,就知道镇子的问题不仅仅那一只合成兽。 “嘛…”布雷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今晚在我发呆之后几分钟叫我一下。”布雷抬起头,对鸣子说道。 “诶?” “我晚上不是老发呆吗?在我发呆的时候叫我就好了。”布雷对鸣子解释道。 “好吧。”鸣子没有继续问什么。 布雷根本没有办法跟鸣子解释噩梦的事情。 主要还是因为布雷自己都还没有搞懂这个噩梦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 黑夜如期而至。 昼夜的更替是必然的。 没有任何意外,布雷再一次踏入了充满迷雾的奈特镇中。 “我又来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迷雾扭曲着,就像是无数的冤魂缠着布雷一样。 但是面对周围诡异的一切,布雷都显得很淡定。 也没有什么比荒神什么的更加恐怖了。 “咚——”镇子中的钟楼又被敲响了。 这一次,钟声更加嘹亮。 可是回音给镇子渲染上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今夜,这个镇子似乎没有再出现那种合成兽了。 没有了那些合成兽,可是却不代表没有其他东西游荡在这个镇子中。 今天没有那些合成兽的阻拦,布雷探索得更远了。 不知不觉之间,就来到了集市。 应该说本来是集市的地方。 集市两边的摊位腐朽掉,上面没有摆任何商品。 在集市的上方,挂着一道道锁链。 悬空的锁链上倒挂着人的尸体。 尸体干枯,面容狰狞,不知道死去了多久。 走在这个阴暗的集市中,布雷不断地打量着四周。 然后在集市的尽头,一盏亮着的灯靠了过来。 提着灯的是一个佝偻的人。 “人?”布雷眯缝着眼。 这是布雷第一次在这个地方看到所谓的人,那种动起来的人。 说不定还能够跟这个人谈话,然后知道些什么。 不过很快布雷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等这个佝偻的人走近来之后,布雷才发现这个压根就谈不上是一个人。 破烂的旧衣服下是腐烂的血肉。 而那个头上布满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眼睛在不停转动。 可惜了,并不是人,而是单纯的怪物。 可是就在布雷想要出剑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 要是这家伙对应着镇子中的一个人,该怎么办? 布雷犹豫了。 就在布雷犹豫的片刻,那个头上布满眼睛的怪异已经走了过来。 “轰!!!!”怪物甩起提灯,朝着布雷砸去,怪物可不会犹豫不决。 布雷反握着剑,挡下了怪物的偷袭。 火花四溅,给阴暗的集市带来一点光亮。 可是布雷一点都不喜欢这点光亮的产生。 在光照到周围的一瞬间,布雷看到了无数的人偶,都塞到了摊位之间的缝隙中。 之前太黑了,布雷很难看到。 “叮!叮!叮!!!!!!” 布雷没有出手,可是对面却攻击得很兴起。 提灯上的火因为被甩起来,忽明忽暗。 怪物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声。 ——“在黑暗之中,放弃仁慈。”一阵苍老的声音在布雷脑海中响起。 ——“被诅咒的人如行尸走肉。” ——“无论真实、还是虚幻,终究只能够呻吟。” “谁?”布雷下意识就开口问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除了面前还在攻击的怪物,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布雷身边。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 “咚!”剑抬起,瞬间将怪物的攻击弹反。 「十八式流」「二段分」 大剑不知道何时也被布雷抽出来。 两把剑交叉在一起,将怪物的身子割裂成两半。 没有血,只有尖叫声。 那尖叫声就如同数个人同时惨叫一般凄厉。 被布雷斩成两截的怪物,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布雷沉默着,右眼在不断检视周围的环境。 刚才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沿着黑暗行走,走到黑暗的尽头。”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声音无比空灵,仿佛有人在身边说话,也像是有人从无比遥远的地方跟自己谈话。 布雷最后决定按照声音说的去做。 反正布雷在这个噩梦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很快布雷就走到了集市的尽头,那个所谓黑暗的尽头,恐怕就是集市的尽头。 ——“仰望夜空的皓月。” 布雷抬起头,发现走出集市后,看到的月亮特别亮。 月亮微弱的光辉照耀着大地,驱散着迷雾。 ——“然后凝视前方,那就是你需要的指引。” “说话的人就是你吗?”布雷挑眉。 在布雷面前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 这应该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怪物吧。 老人并没有开口,只是发出“啊啊”的含糊、沙哑声音。 这个老人是哑巴。 不仅如此,老人一直紧闭着双眼。 ——“你要渴望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在现实中知晓。” “你看不见东西?”布雷意识到了这个老人,不仅仅是哑了,还可能连眼睛都瞎了。 自己也有一只眼失去光明,布雷所有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嘎吱——”老人没有回答的布雷的问题,只是转动轮椅。 ——“愚人妄想窥视真理,妄想平视神明。” ——“殊不知,在黑暗中是无法注视真理的。” 老人的声音回荡在布雷的脑海中。 无法用嘴道出的言语,直接映射在布雷的脑海中。 “说话太文绉绉了,能够直白一点吗?”布雷很直接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说话绕圈子。 ——“等待黎明,然后迎接下一个夜,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在黎明后,找到我吧。” 老人推着自己的轮椅,遁入了无尽的黑夜中。 等布雷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噩梦。 “3分钟,这是你这一次发呆的时间。”鸣子敲了敲布雷的额头。 “3分钟啊,这发呆的有点久。” “是啊,能够发呆那么久,某种意义上你真是厉害。” “所以说,发呆的你有什么收获吗?”鸣子抱臂看着布雷。 “有。”布雷点头。 这一夜真的有点收获。 “今晚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了吗?”布雷问。 “很安静,安静到蕾比都睡着了。”鸣子指了指抱着布雷睡着的蕾比。 “她也累了。” 别说蕾比,布雷自己连续熬夜也有点不好受。 作息颠倒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 第二天早上,布雷就对威廉报告说晚上一切正常。 嘛,这也是实际情况,不算上布雷进入的噩梦的话。 威廉似乎听到晚上一切平安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 镇子早上也没有听说那个人疯了,貌似昨天的男人发疯只是巧合。 要是今天又要有一个疯掉,威廉真的要考虑是不是布雷这几个人有问题了。 也不能够怪威廉这样想,巧合的时候,很容易将一切责任推卸给其他人。 责任最后肯定是推卸到帮镇子守夜的布雷头上。 毕竟之前都没有这些意外发生,知道布雷来了之后才有。 布雷也不知道威廉内心的小九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顶多就是不干了,离开奈特镇而已。 委托的大部分钱也到手了,布雷也不会有什么难过的地方。 跟威廉谈话结束的布雷,走在了街上,抬头看了一眼阴沉了天空。 整个奈特镇的基调就是阴暗。 就算是白天也如此,只是呆久了习惯这氛围罢了。 布雷让鸣子先回去哄蕾比睡觉了。 当然布雷也想着让鸣子也好好睡一觉。 至于布雷,目的是去找那天晚上的那个老人。 老人让自己在黎明后找到他。 也就是说这个早上找到他。 “盲眼又哑巴的老头,看来是这里了。”布雷看着面前普通的木屋。 镇子中还真的有一个盲眼又哑巴的独居老人。 这老人似乎是从外面搬进来的。 这个残疾的老人没有人照顾,却依旧活得很好。 而且不仅仅是盲眼跟哑巴,老人似乎还聋耳。 布雷很难想象这老人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 站在木屋的门口,布雷犹豫了很久。 聋的话,敲门应该是没有意义的吧? “嘎吱——”在布雷纠结该不该敲门的时候,木屋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替布雷开门了。 “…”布雷愣了一下,没有料到会有人先开门。 “咚咚!”老人用手敲了敲墙,示意布雷跟上。 布雷也没有说话,直接跟了上去。 说了话,这个老人也听不到。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毫无疑问就是噩梦中出现的老人。 不过形象稍微有点区别。 现实中的老人带着眼罩,喉咙处有一个很明显的伤口疤痕。 轮椅很高,让老人即便是坐着也跟布雷差不多高。 “吱吱吱——”轮椅的轮子发出喑哑的响声,不知道多久没有维护了。 布雷跟着老人,一路穿过走廊,来到了书房。 书房中;立着数不清的书架,每个书架上都填满了书。 虽然看不到四周的一切,可是老人很轻易地就将书房桌子边上边上的拐杖给拿起来。 “啊啊…”老人发出了声音,用拐杖指了指书架上的一本书。 “这本书?”布雷问。 可惜的是,老人无法回答。 这互动真是有够难的。 “啊啊啊啊…”接着老人又指了另外一个书架上书。 “还有这本?” 布雷将两本书从各自的书架上拿了下来。 两本书的书皮上都没有写书的名字。 而且书也不算厚,是那种很快可以看完的书。 “啊…”接着;老人抬起拐杖,指着书房窗户外。 拐杖的尖端直指镇子的钟楼。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人就推着自己的轮椅来到桌子前,什么都没有做。 “…”布雷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老人,最终终于是翻开了手中的书。 第一本是日记。 ——“6月,晴。” ——“我跟挚友都察觉到了世界存在着凌驾众生的存在,那就是神?或者说是其他东西?” ——“12月,阴。” ——“这一天,我们成功召唤出了祂,可是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1月,雨。” ——“祂或许真的是神,祂是伟大的,掌握着真理,那是常人不可理解、不可掌控的。” ——“我跟挚友踏上追寻真理的道路。” ——“2月,晴。” ——“挚友认为只要‘眼’跟‘脑’足够多,那么一定可以看清、理解透真理。” ——“但是我认为,只有剥夺自己的一切感官,才能看清、理解真理。” ——“可以我的挚友并不认同我的观点。” ——“4月,雨。” ——“理念不一,我跟挚友最后还是决裂了,这个结局让人心酸。” ——“5月,雨。” ——“我打算剥夺自己的感官了,我要踏上寻找真理的路。” ——“7月,雨。” ——“果然夺走自己的感官是很困难的事,首先要克服心里的恐惧。” ——“8月,雨。” ——“我的挚友走上了歧路,他终于拿无辜的人来实验了。” ——“我需要阻止他。” ——“10月,雨。” ——“我无法阻止我挚友的疯狂行为,他再一次让神降临了。” ——“他说他利用了神。” ——“可是到底是他利用神,还是神利用他呢?” ——“12月,雨。” ——“最后我选择踏上自己追求真理的道路。” “…”日记记载的远远不止这些,这些仅是只言片语罢了。 布雷一边翻,眼中意外地很充满平静。 然后布雷猛地将日记翻到了第一页。 日记没有记录详细的年份。 最后布雷发现,这日记最早的记录…是在五十年前。 而这日记连续记载了四五年的事情。 接着布雷翻开了第二本书。 “...”看完后,布雷无言。 “喂,这个镇子…”布雷摇着老人的肩膀。 可是老人只有触觉,根本听不到布雷的喊声。 被布雷摇着的老人,无奈地抬起手中的拐杖,指向天空的太阳。 正午的太阳格外刺眼。 可是老人又幽幽地拉上窗帘,让阳光无法投进书房。 “…”布雷不明白老人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在现实世界中,老人似乎没有办法传声给布雷。 布雷松开了抓着老人的手,叹了一口气。 “又要等晚上了吗?”布雷有些无奈。 被拉近噩梦中的人,没有什么特征,完全就是随机被拉入的。 或者说,完全是看噩梦主人的爱好。 这个噩梦的主人,可能是那个老人的挚友,也可能是那所谓的“神”。 那个神被老人称为「噩梦之主」,真名为米戈拉温。 笼罩着整个奈特镇的噩梦,就是有米戈拉温缔造的。 在噩梦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噩梦。 夜里能够察觉到奈特镇诡异的人,无一不是夜里被拉入噩梦的人。 但是在噩梦中,人却还是会以为自己在现实,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噩梦中,以及不知道自己在噩梦中的存在形式是怎么样。 只有一部分「心」极其高的人,才能够察觉到自己身处噩梦。 换句话来说,只有「心」足够强悍,才能够以自我的意志在噩梦中行动、在噩梦中感知一切。 对于其他人来说,顶多就是以为自己在夜晚听到糟糕的声音、看到魔物之类。 因为那些人在梦中看到的所有恐怖,都将在醒来后被遗忘。 但是在老人的书中,记载过,这个噩梦中的人是会死的,而在噩梦中死去的人,现实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第一次“死”,人只会在噩梦中“死”。 当然,回到噩梦中的时候,还是会以“死掉”的形式存在。 例如那个男人,在噩梦中早就被杀死了,又或者说呗拿去做实验了。 噩梦中死去的他,现在中还是能够正常生活。 可是要是在噩梦中“死掉”的人,再一次“死”去,现实中也会死去。 那个人偶被打碎后,就是所谓的再一次死亡。 然后男人也以人偶相同碎掉的方式死去。 这个噩梦,就是老人挚友的实验场。 在噩梦中拿人做实验,现实也不会露出马脚,因为所有被拿来做实验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多么令人发指的实验都可以实行。 这是一个充满了恐怖的实验场。 一个所谓探求真理的地方。 布雷「心」足够高,才能够在噩梦中活蹦乱跳。 然而被随机扔到噩梦中,让布雷开心不起来。 倒霉的事情总是跟着自己,真希望什么时候跟鸣子一样有好运气。 “麻烦。”布雷的死鱼眼中写着绝望。 明白噩梦中的本质后,布雷心情更加沉重了。 那些合成兽毫无疑问是拿人做实验造出来的产物。 被拿来做实验的人在噩梦中应该就是所谓的第一次“死亡”。 而合成兽被布雷斩杀后,就是第二次“死亡”。 连带着集市中的那个怪物,也应该算是第二次“死亡”。 也就是布雷亲手杀死了些深陷噩梦中的人。 “啧。”布雷手握成拳,捶了一下墙。 不过还想发泄的布雷,看到熟睡的蕾比跟鸣子之后,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火球,给我点火。”布雷坐在阳台,抽出一根香烟糖。 “喵~”火球似乎察觉到布雷的情绪很低落,所以乖乖跑过来点火了。 “真是一点都不明媚的太阳啊。”布雷抽了一口,吐槽了一下。 布雷不是圣母,但是也一点都不喜欢杀人。 杀戮对布雷来说不是有趣的事情。 “喵?”火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回来之后会那么郁闷。 那本来就凶狠的死鱼眼,现在看上去更加吓人。 “那个老头还让我动手做掉了那个怪物。”想起昨晚老人的话,布雷就不由得撇嘴。 奇怪的是,昨晚布雷杀了那个怪物,今天却没听说有什么诡异的事件发生。 奈特镇上的人还是很平常地度过这一天。 ——“在黑暗之中,放弃仁慈。” ——“被诅咒的人如行尸走肉。” ——“无论真实、还是虚幻,终究只能够呻吟。” 布雷还记得老人对自己说的话。 或许老人觉得在噩梦中死去第一次的人,现实已经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布雷无法理解老人的想法,不过他必须承认老人的智慧超乎常人。 完全是靠自己理解整个噩梦的本质。 可能将自己感官都剥夺有点疯狂,但是或许通过这个方法,他真的窥视到了真理的一个小角。 布雷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一直这样等到了太阳落山。 “抽完了啊。”布雷倒了倒自己手中的纸盒,发现里面已经没有糖了。 镇子似乎恢复了正常,夜晚没有任何诡异的事情打扰镇民的睡眠。 布雷却明白,这只是幻象。 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噩梦放着不管的话,镇子的所有人都会在噩梦中被拿来做实验。 最后会变成怎么样,没有人能够想象。 奈特镇之所以还那么正常,完全是因为老人一直在让噩梦中的夜晚提前结束。 短暂的噩梦,让老人的挚友没有太多时间做事情。 一切的进度都变得无比缓慢,镇子才能够平平安安地存在几十年。 黑漆漆的住所,被火球点着的灯照亮。 黑夜很快就会降临。 噩梦很快就会到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然而至。 “呜哇,都快入夜了。”鸣子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唔…”鸣子的反应,惊醒了蕾比。 蕾比翻了一个身,发出了含糊的呜声。 “蕾比好困。”蕾比弱弱地说。 “你们在这里补觉吧。”布雷对鸣子和蕾比说。 “诶?” “今晚应该没有特别的事,威廉先生好像也不需要我们今晚守夜。”布雷说道。 “貌似是。”鸣子摸了摸下巴。 昨晚一夜平安,今天早上威廉就没有要布雷继续守夜的意思了。 “那你怎么不睡?”鸣子发现奇怪的地方。 “守夜啊。”布雷理所当然地说。 “你不是说不用守了吗?” “这是我自己想要干的,谁都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古怪。”布雷抬头看了一眼渐黑的天空。 “那我也跟你一起啊。”鸣子说。 “替我看好蕾比就帮我大忙了。”布雷耸肩。 “还有,我的香烟糖抽完了,记得给我买新的。”布雷将空盒子扔给了鸣子。 “…”鸣子欲言又止。 “知道了。”鸣子最后只是点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只是糖果,但是也不要抽那么多啊,会蛀牙的。” “我牙口好得很。” 无需过多的言语,鸣子就能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不需要自己明白布雷的动机,不需要明白布雷的目的。 鸣子只要知道在布雷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去帮助就好了。 “蕾比的话,你就放心好了。”鸣子轻轻拍了拍布雷的脸。 鸣子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过好在布雷这一次没有发飙。 “照顾一个小孩子,我还是做的到了。”鸣子摊开手。 鸣子当然明白蕾比对布雷来说很重要。 这两人的羁绊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坚不可摧的呢?鸣子也不清楚。 “那么担心蕾比,你果然已经变成**控了啊。”鸣子残念地看着布雷。 “…”布雷挑眉,有点想要揍鸣子的冲动。 “你跟蕾比关系真的好啊。”鸣子感慨了一下。 “我跟你关系也还可以。”布雷突然说道。 “啧,竟然只是‘还可以’的程度。”鸣子不屑地撇嘴。 “不然呢?”布雷嘴角抽了抽。 “你应该说‘恋人’关系啊!” “我出去了。”布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诶诶诶诶!”鸣子惊了。 --- 月光洒下,奈特镇彻底进入了夜晚。 浓雾席卷着整个小镇,无形的噩梦笼罩着奈特镇。 这一夜似乎会很长很长。 “锵!”布雷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来,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浓雾之中,仿佛驱散掉了一些莫名的恐怖气氛。 ——“如同悲鸣一般的钟声,将在恐怖的噩梦中响起。”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人的声音刚刚在脑海中消失,镇子的钟楼就被敲响了。 “咚——”沉闷的响声,给镇子染上诡异的氛围。 ——“今夜就是漫漫长夜,请不要在绝望中结束。” “漫漫长夜?什么意思?”布雷皱眉,喝了一声。 可惜,老人的声音没有继续响起。 说话说一半,还不给人解释是最骚的。 布雷心里难受得很,这还不如不说。 “滋滋滋滋滋——”尖锐的摩擦声在近处响起。 一个没有头颅的巨人朝着布雷走来,他的手里做着一把比布雷还要大的锯刀。 尽管没有头颅,可是脖颈处还是有点什么东西。 本来脖子的地方就像是管子一样,而且还在蠕动,简直就是什么腔肠动物。 在内壁挂满了眼珠子,在脖子蠕动的时候,能够清楚看见。 “就这样增加眼睛的数量,我可不觉得能够看到什么真理啊。”布雷沉声道。 “叮!”布雷长剑上撩,巨人的锯刀就被狠狠地打飞。 明明巨人紧握了手中的武器,却被布雷轻易地击飞了。 “真是麻烦。”布雷不想干掉这家伙,可是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被追着砍。 布雷长剑在手中转了一圈,变成反握的手势。 “嗤啦——”布雷顺势用剑刃将巨人的腿割断。 不过可惜的是,长剑在布雷没有用剑招的情况下,确实有点钝。 在砍的时候,布雷能够感觉到不流畅。 “咚!!!!!”这顿了一下的片刻,巨大的手臂直接挥向布雷。 地面被无头巨人的怪力砸得龟裂。 “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布雷挪了一下脚步,躲开巨人的挥击。 在躲开的同时,长剑上的力度也加大,彻底将巨人的腿割断。 “轰——”失去平衡的巨人一下子倒地。 脖子中空部分那里的无数眼珠子狠狠地盯着布雷。 布雷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噩梦中被这么盯着了,早就习惯。 “盯着我也没用。”布雷回头对无头的巨人说。 这巨人又是拿谁来做实验的结果呢? 布雷用手指擦干剑刃上的血后,就继续走了起来。 他的目标是前往钟楼。 行走在扭曲的镇子中,寒意不断袭来。 灯柱上的狰狞人型似乎下一刻就会活过来袭击布雷。 在这幽暗的镇子,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毕竟,这里是梦境,还是噩梦。 “咚——咚——”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小时过去。 镇子的钟楼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是两次。 “两点了么。”布雷皱眉。 这一次果然比之前的噩梦持续时候都要长。 之前可是都没有超过一小时。 那个老人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缩短了噩梦时间了么? 布雷意识到老人在自己进入噩梦时说的那句话,不是开玩笑。 可能今夜真的是漫漫长夜。 “不会吧…”布雷的死鱼眼里写满了绝望。 不要告诉布雷说,这个噩梦会持续一整个夜晚。 布雷扶着墙,想要观察一下周围。 他又进一步深入了镇子,距离钟塔也不远。 正常的话,一个多小时应该可以走到。 是的,是在正常情况下。 在噩梦的小镇里,怎么看都可能一帆风顺。 怪物能够少一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观察了一段时候,布雷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学校。 当然,是指这个地方对应奈特镇的学校。 因为如今这个地方看上去实在是不像学校。 血淋淋的墙,上面挂满了倒着的十字架。 布雷碰到这些十字架之后,十字架就开始相互碰撞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往常布雷会觉得这声音很悦耳,但是现在怎么听怎么诡异。 但是布雷不打算进去,就算好奇,布雷也不会进去。 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布雷还是懂的。 尽管因为好奇,布雷已经很作死地一次次进入噩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 “哈哈哈啊哈哈哈!!”疯狂的笑声。 不同的声音从学校里传来。 布雷停住了脚步。 他不是被这些声音吸引住了。 布雷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他看到了学校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破烂袍子的人。 兜帽将那人的脸完全遮蔽,宽大的衣袍也让布雷无法判断其体型。 古怪的语言从那个烂袍人的嘴里传出。 “…”布雷向前迈出了一步。 然后烂袍人转头看向了迈出这一步的布雷。 “欧文?” “不对,你不是欧文。” “你是谁?让我想想。” 烂袍人的声音是一个男人,只不过听起来有点沙哑。 能够说话,也就意味着找这个家伙在噩梦中是清醒的。 这是布雷见到的,第二个噩梦中清醒的人。 “在这个噩梦里面,应该只有欧文是清醒的。”烂袍人面对着布雷。 从音色能够判断出来,这个人是男的。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深幽的洞穴中传来一般。 “你是谁?我印象中没有你这个人。” “…”然后他沉默了。 “啊,对了,你是外来的人。” “你一定是外乡人。” 话音刚落,烂袍人就抬起了宽大的袖子。 袖管的另一端仿佛是无法看透的深渊。 无数的手从袖管中伸出,那些手臂不断拉长,直扑布雷。 可是这样的攻击对布雷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剑刃的半空掠过,那些手臂被齐齐斩落。 手臂掉落在地上后,化成了红黑交杂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烂袍人的攻击不仅仅是这些。 无数的光球从周围砸向布雷,光球中涌动着淡黑色的点。 那些点钟聚集了无数的恶念,这个梦境中负面的力量。 「古流剑派」「鬼门返」 长剑架起,光球被隔绝在布雷半米之外。 接着光球直接被弹回去原本砸来的方向。 布雷很清楚这不是法术,不过这不代表布雷没有办法挡回去。 “嗯,很强。”烂袍人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简单的评价了一下布雷的实力。 “己不由心,身则不能由己。” “这才本应该是在梦境中人的状态。” 很多时候,做梦的人,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在空中的行动。 往往都是自以为自己控住住了。 实际上却是己不由心罢了。 “看来你的心智强大到难以想象。”烂袍人幽幽地说着。 能够在这个梦境里面保持清醒,就证明布雷的异常。 “是欧文找来的帮手?”烂袍人自言自语。 “欧文?”布雷挑眉,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说过。 “假如是这样的话,欧文是打算直接干预我了吗?” 烂袍人说着,挥了挥手。 “砰!”学校的大门被关上。 “在梦中死去吧,然后醒来,忘记一切。”烂袍人呢喃着。 “...” “吱吱吱——”这时候,一直没出现的老人出现在了布雷身边,轮椅的轮子发出喑哑的呻吟声。 ——“他既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我的朋友。”声音同时响起在两人的脑海中。 ——“罗根,摘掉隐藏自己的衣袍吧,在这里隐藏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隐藏自身即是神秘,我只是希望保持神秘罢了。”被老人称为罗根的男人,如此回答。 “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你的朋友,果然是第三者。”罗根道。 “如果是你的话,我不打算驱逐,可是第三者的外乡人的话,必须驱逐。” 罗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铃铛。 “叮铃铃——”铃声响起。 “咚——”几个无头的巨人从阴影中走出。 这些人的头颅被拿去拼接了,剩下的躯体也被罗根利用。 没有任何地方浪费。 ——“罗根,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不是歧路,欧文。”烂袍人的语气很重,对老人的话很不满。 “个人的洞察力跟理解力,是无法触摸到真理的。” “我们需要的是群体的洞察力跟理解力。”烂袍人的袍子被风吹起,配合他沙哑的嗓音,让人不寒而粟。 ——“我们需要的只是心眼,罗根。” ——“就如同我们未出生之前,那样,依靠心眼感知世界。” “难得长夜,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你跟外乡人身上。”罗根漠然地说。 他并不赞同老人的理念,就跟老人不赞同他的理念一样。 “再见吧,欧文,今夜你没有办法缩短梦境的时间了。” “让我好好证明我才是正确的一方吧。” 雾骤然变浓,甚至让布雷看不清前方两三米的东西。 不过浓雾持续时间不算很久,很快就散去了。 只是待到雾散去之后,罗根已经不见,只留下几个无头的巨人在原地。 巨人的手中拿着不一样的武器。 可能是灯杆,也可能是木制的十字架。 只不过这对布雷来说差不别不大,反正也不打算跟这些巨人纠缠。 直接致残就足够了。 布雷很干脆地将几个巨人的腿砍掉之后,扭头看一眼老人。 “你的书解释还不够清楚啊,欧文。”布雷开口。 根据罗根的话,老人的名字就应该叫做欧文。 而罗根毫无疑问就是老人的挚友了,那个走入歧途的男人创造了这个梦境。 当然,布雷也没有觉得欧文的路正常得去哪里。 两个人在布雷的心中都是疯狂的人。 虽然说天才跟疯子只差一线。 ——“你的慈悲没有意义。”老人的回答只是这句话。 ——“被诅咒的人,已然为行尸走肉。” ——“虚假的‘活着’,只是一种折磨。” “…”布雷皱眉。 ——“镇子已经被梦魇笼罩,诅咒镇子的原罪即使罗根。” ——“进入这个被绝望笼罩的地方吧,黎明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仁慈没有意义。” 欧文传入布雷脑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 欧文没有继续跟布雷说下去,只是默默地推着轮椅,离开了。 “嘎吱——”轮椅渐渐遁入黑暗之中。 老人并不像布雷一眼,敢就这样游荡在噩梦之中。 充斥着怪物的噩梦中,大概就布雷敢大摇大摆地走着吧。 “咚——咚——咚——”钟楼响起三次。 声音一次比一次沉重。 夜晚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再过一个多小时,黎明大概就会到来。 “哈哈哈哈哈啊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杂着尖叫声跟狂笑的学校,让布雷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布雷走到校门前,用力推开了铁门。 推开铁门费了布雷不少劲,真不知道罗根是怎么轻巧地关上的。 铁门上面挂着无数扭曲的人型,狰狞的面容仿佛是在恐惧着什么。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无数怨灵从学校里冲出。 “…”布雷面无表情地走入了这个学校,这个被欧文称为被绝望笼罩的地方。 罗根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了学校这个地方被做了什么。 只是布雷此时此刻还没有明白学校被做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欧文会称这里是被绝望笼罩的地方。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布雷惊了一下,四处张望了起来。 “是有人来了吗?”一个女童的声音响起。 布雷低头,看到一个囊状物。 就像是被一层膜包裹着的大脑。 “...”布雷欲言又止。 “果然是有人来了,我听到声音,听到声音的。”从囊状物中响起声音。 仔细听的话,会觉得这声音就像是隔着水传来的。 囊状物蠕动了起来,不过似乎动作不能太大。 “好想动一下,可是好奇怪,动不了。” “什么都看不到,好奇怪,黑漆漆的。” “身子也动不了。” 布雷蹲下了身子。 “你想聊什么。”良久后,布雷说。 “啊,你跟我聊天吗?好开心。” 能够在噩梦中保持清醒,也就意味着「心」很强大。 但是正常来说在噩梦中的能够保持清醒人,应该保持原来的样子。 这是欧文在书上描述的。 可布雷眼前的女童,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形态。 完全只剩下一个脑子了。 “聊一下关于我们老师的事情吧,我超喜欢我们的老师。” “嗯。”布雷点头。 “我们的老师呢,叫卡伊玛,卡伊玛老师人很好。” “卡伊玛老师人很好,真的。” “卡伊玛老师人很好,真的。” “嘿嘿嘿嘿。”空灵的笑声从囊状物中传出、。 囊状物开始不断重复说这句话。 “你还好吗?” “卡伊玛老师人很好,真的。” 可是回答布雷的,最后还是这一句话。 “…”布雷陷入无言。 布雷站了起来,离开了这个囊状物,径直朝着学校更加深处走去。 在一路上,布雷看到路上堆着一个又一个跟门口一样的囊状物。 从囊状物传来人的声音。 可是多说几句话,囊状物就会如同当机一般,只会重复一句话。 “卡伊玛老师,跟我讲故事吧?” “学校真好,大家都很好。” “哈哈哈,我想去找哥哥。” 布雷在尝试了很多次之后,放弃了继续跟囊状物交谈的打算。 然而,随着布雷的不断深入,发现了不仅仅有“活”的囊状物。 还有更加诡异的囊状物。 “啊啊啊啊啊啊!!!!!!”一坨囊状物传来的尖叫声。 那是一种让听的人都头皮发麻的尖叫,就像经历活生生被断肢的酷刑。 尖叫后,那坨囊状物就干瘪了下去。 那如同包裹着囊膜的大脑一下子散开。 可是,过了几分钟,这坨囊状物,又会重新恢复过来。 仿佛刚才的尖叫是幻觉一般。 只是,不用太久,这囊状物又会发出凄厉的惨叫。 在学校门口听到的惨叫,就是这些囊状物传来的。 笑声是那些会说话的囊状物传来的。 “咚——咚——咚——咚——”镇子的钟楼响了四声。 夜色愈发浓,但是这也意味着黎明到来。 在黎明到来前的片刻是最为黑暗的。 布雷不知道为何,觉得很疲惫。 那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疲惫感。 布雷见过无数的生死,对于生死他能够看得很淡。 即便是曾经在血海中,他还是那么平静。 可是刚才的光景,已经不是恐怖的程度。 地狱?不对,即便是这个词都形容布雷刚才看到的一切。 噩梦中的这个学校仿佛被绝望笼罩着。 那些囊状物,布雷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学校住宿的孩子们。 布雷真的很希望自己猜错了。 可是各种线索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 囊状物看上去并没有死去,那就说明孩子们在噩梦中还没有经历第一次“死亡”。 不过那些不断在生死中徘徊的囊状物呢?经历了多少次死亡。 布雷眼神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接着前进,他需要见证更多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头颅被肉囊包裹起来的人在不断挣扎着。 肉囊让这个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脑子。 “为什么什么都是灰白色的,发生了什么?” “这一定是噩梦,一定是…” “啊啊啊啊嗄!!这一定是噩梦!!”那个人癫狂地砸着周围的东西。 从声音可以听出是一个女性,不过隔着囊发出的声音,实在让人难以进一步辨清。 布雷一个箭步上前,压制住了这个人的暴走。 “冷静一下…”布雷沉声道。 “你是谁?我看不到你的样子,听不清的声音。” “学校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明,这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双手抱住了头。 却猛然发现自己头颅的诡异。 “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到布雷的耳边。 到目前为止,布雷总算是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刚才烂袍人的实验,让被实验的人「心」骤然提高,以至于意识到自己身处噩梦中这一事实。 被布雷制止住的人一把将布雷推开。 “哗啦啦——”因为女人的动作,女人的口袋里的一些东西掉了出来。 “我的学生,对了,我的学生。”女人挣扎着爬起来,摸着墙开始走。 布雷弯下腰,捡起了女人掉落的东西。 当然布雷看清楚这东西是什么之后,瞳孔不由一缩。 那是护身符,木制的护身符。 布雷连忙拿出自己腰包里的护身符。 一模一样。 这是卡伊玛送给自己的护身符,一种很普通的手工制品。 “卡伊玛!”布雷猛地抬头,喊了一声。 这个人…是卡伊玛,这个学校的老师。 “你认识我?”那个女人停了下来。 “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布雷轻声话说。 “我…”布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卡伊玛身上突然发生异变。 肉囊开始疯长,将卡伊玛整个人包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声音。” “脑浆…脑浆好像在翻滚…” “救我…救救我…”在肉囊将她包起来之前,她竭力想要伸出自己的右手。 布雷拔剑,想要将肉囊给斩开。 “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我…” “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求救声变成了短促的笑声。 听上去有点疯癫。 仿佛是设计好的剧本一般,夜色骤然褪去。 布雷的剑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落下。 布雷也无法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从噩梦中醒来的布雷,满头大汗。 布雷抬头一看,发现明月仍高挂在天空。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 布雷随手将额头的大汗擦掉。 噩梦的小镇中,那学校地狱一样的光景,还是历历在目。 街上的布雷,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 并不是害怕什么...单纯是疲劳罢了。 如今的他只是很累。 “回去吧…”布雷仰着头,自言自语。 --- “实在是很感谢你们的帮助,貌似镇子已经再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威廉笑着握了握布雷的右手。 这些冒险者看来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委托。 “对了,稍后我们会给你们额外补上一点报酬。”威廉对布雷说。 布雷这一次委托的完成度,超乎了威廉的想象。 “你们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守夜了。” “是吗。”布雷随意地答道。 “你们也连续熬夜了一周了,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那个住所,你们可以一直用到离开。” 当然威廉也不觉得布雷还会逗留多久,顶多就是一个星期。 “那可真的谢谢了,省下一笔租金。”布雷摊手。 “过段时候我们会离开的了,请威廉先生保重。” “你们也一样,真的离开的时候,跟我道别一下吧。” “嗯。”布雷点头,有些有气无力。 威廉之后就推开布雷住所的门,匆匆地离开了。 镇子的繁杂事务都要威廉去处理。 威廉看上去每天都很忙。 这样的人竟然不是镇长,有点匪夷所思。 “布雷,你看上去脸色不好啊。”鸣子手肘撞了一下布雷。 “有点累而已。” “休息吧。” “不行,还不行。”布雷呢喃着。 镇子的情况,可由不得布雷去休息。 “对了,我去学校一趟。”布雷道。 “学校,镇子的?” “不然呢,难道回去皇都我妹妹的学校吗?”布雷没好气地说。 “早去早回。” “当然会再回,我还想要睡个好觉呢。”布雷随意地摆了摆手。 “早点回来。”蕾比用力地挥着手。 现在没有布雷在身边,蕾比的咸鱼状态也没有那么严重。、 布雷可以安心地离开一小段时间。 --- 布雷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奈特镇的学校。 他可是在噩梦中才去过一次,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了在哪。 现实中的学校正常的很,由红砖砌成的平坦墙壁,有点锈迹但是保养还算及格的铁门。 布雷站在学校正门很久,似乎陷入了沉思。 “喂,这位先生,你是要找谁吗?”门卫试着问。 奈特镇很多人可以认出布雷,包括这个门卫。 所以门卫才没有直接轰走布雷。 要不然的话,一个强盗一样的家伙,门卫着呢么可能让他待在校门口。 “找卡伊玛老师。”布雷犹豫了片刻后,开口了。 “卡伊玛老师啊?进去随便问一下就能够找到了。”门卫耸肩。 “进去吧,不要太久,要不然把你当可疑人物扔出去。” “知道了。”布雷应了一声,就进去了学校。 走在学校里面,一路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学生该上课的上课,下课的该玩的在玩。 学校中回荡着朗朗书声,还有嬉戏时发出的欢笑声。 跟噩梦中的学校,根本是一个天一个地。 “对了,你知道卡伊玛老师在哪里吗?”布雷抓住了一个学生,问道。 “卡伊玛老师?你顺着这个方向走大概就能够碰到了。”学生指了指南方。 “老师多数在那边上课。”说完,学生就溜了。 “不过今天老师好像有点奇怪。”在遛远之前,学生还跟布雷多说了一句。 而顺着学生的指的方向,布雷很顺利地碰到了卡伊玛。 “卡伊玛老师,你看,这是我折的小鸟。”一个女孩捧着手中的纸鹤,兴奋地对卡伊玛说。 “嗯。”卡伊玛木然地点头,没有任何表情。 “卡伊玛老师?”女孩奇怪地看着卡伊玛。 “老师今天不舒服吗?” “…”卡伊玛这一次干脆没有回答,直接摇头表示没有不舒服。 “哦…”小女孩似乎有点小沮丧。 “那老师,我去找其他人玩了。”那个小女孩朝卡伊玛挥手,接着就走远了。 而卡伊玛甚至没有回应小女孩。 小女孩走出很远之后,卡伊玛才继续走了起来。 卡伊玛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卡伊玛只感觉自己头脑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好像丧失所有的感情。 不会觉得兴奋,不会觉得沮丧… 面对孩子,也已经不会主动去微笑。 莫名的麻木感,还有记忆的空虚感。 “卡伊玛老师。”布雷走到了卡伊玛跟前。 “…”卡伊玛木讷地抬头。 双眼中没有任何光,瞳孔中只有无尽的深渊。 “你是卡伊玛老师吧。”布雷说。 “嗯。”卡伊玛只是点头,再无其他反应。 “谢谢你的护身符。”布雷说。 “…”可是卡伊玛没有过多的回应。 跟之前热情的卡伊玛,判若两人。 现在的卡伊玛,跟一个会行走的木偶没有什么区别。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卡伊玛。 而卡伊玛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过了很久,卡伊玛直接越过了布雷,没有继续跟布雷聊下去的意思。 “啪嗒。”卡伊玛手中捧着书直接掉在了地上。 可是卡伊玛却跟没有发现一样,径直离开。 布雷默默地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书给捡起来。 卡伊玛教的是小学,学生都是年纪很小的孩子。 “画册。”几本书中还夹着画册。 布雷看着手中的画册久久不语。 这本画册布雷应该怎么处置? 还给卡伊玛?这样有用吗。 布雷不知道卡伊玛现在是一个什么状态。 但是绝对很不正常,仿佛只是一个空壳,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除此之外就跟人偶没有区别。 愣了一会之后,布雷追上了卡伊玛。 卡伊玛走得很慢,布雷很快就追上了。 布雷抓住了卡伊玛的肩膀,然后将书连带着画册一起塞到了卡伊玛的手中。 “不要再扔了。”布雷轻声道。 然后松开了抓着卡伊玛肩膀的手。 “再见。”布雷对着如空壳一般的卡伊玛说出了道别。 ——“在黑暗之中,放弃仁慈。” ——“被诅咒的人如行尸走肉。” ——“无论真实、还是虚幻,终究只能够呻吟。” 老人的这些话,布雷稍微能够理解一部分了。 布雷来到了欧文的家门前。 没有任何征兆地,门被打开了。 开人的自然是欧文老人。 老人还是那副样子,一成不变。 仿佛早就料到布雷会在此时此刻来到自己家门前,欧文老人早早地等待着布雷。 没有人知道这个感官被剥夺的老人,是怎么判断布雷已经来到的。 “…”布雷想对欧文老人说些什么。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开口并没有意义。 欧文老人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但是布雷知道,欧文老人能够猜到自己想要问什么。 欧文推着轮椅,幽幽地在自己家中的过道中前进。 布雷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欧文老人最后还是带布雷到书房。 这一次,欧文老人没有给布雷书,而是拿出了一张纸。 欧文甚至没有在桌子上怎么摸索,就顺利地拿起了一支笔。 明明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却给人一种他能够“看到”、“听到”的错觉。 在现实中,欧文老人无法用语言跟布雷交流。 但是他可以用字来跟布雷交谈。 他知晓布雷心中的所有疑问。 在很早之前,欧文就达到了“心眼”的级别。 超越了五感,真正意义上的第六感。 某种意义上,欧文算是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理念。 他的躯体是凡人,或者比一般的凡人还要弱小。 他也没有掌握什么强大的法术。 可以说欧文老人没有什么力量。 但是他的「心」已经到达了异常的程度。 恐怕足以媲美布雷,比布雷强悍也不足为奇。 强大的「心」,让欧文老人可以做到各种不可思议的事。 例如随意进入噩梦中,在其中游荡。 例如靠意志就抑制了噩梦的持续时间。 这种种奇迹,都只是依靠欧文老人的「心」。 “咚——”老人用笔敲了敲桌子,引起了布雷的注意。 “你要写东西?”布雷问。 但是老人没有理布雷的这个问题,可能是他觉得这句是废话,也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听不见。 ——“被诅咒者,只能虚假地活着。”欧文在纸上慢慢地写出了这么一句话。 “…”布雷低头不语,想到了卡伊玛。 虚假地“活着”,布雷大概可以明白。 然而布雷想要知道的是,有没有办法恢复。 ——“没有恢复的方法。” 仿佛知道布雷的问题,老人在纸上又多些了一句。 “果然是这样啊。”布雷心中早就有这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每个人都会有侥幸的心理,连布雷都不例外。 布雷右眼眼皮低垂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没有办法抑制噩梦了,罗根想要加快进度。”欧文继续写道。 昨晚的噩梦,布雷已经发现持续的时间有点不对。 足足持续了4个小时。 往常的话,只会持续1个小时而已。 ——“我不知道他还想做多少实验。” ——“可是继续这样下去,整个镇子都会化作地狱。” 假如镇子中被拉入噩梦的人,都死去两次的话。 那么最后奈特镇会变得何等诡异? ——“你心中存在善意,所以你会出手帮助这个镇子。” ——“而假如你见死不救,那么你身边的人也最终会被罗根拉入噩梦。” 欧文写得很慢,但是布雷也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写完。 “!?”布雷皱眉。 欧文在书中应该说过,被拉入噩梦完全是随机的。 ——“现在只是一部分,可是镇子终究将被拉入无尽的梦境中去。” ——“你也好,你身边的人也好,都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心」不坚定的人,心不由己。” 欧文写完这些话之后,就停笔了。 布雷扶额,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太多问题,欧文就全部解答了。 这种话没有说出口就被知晓的感觉,真是很奇怪。 “最后我还想知道一件事。”布雷沉声道。 就算欧文听不到,布雷还是习惯地问出口。 ——“那些异型的材料,是死者的噩梦。” ——“不要介怀。” 合成兽用的材料,不是梦中镇民。 而是死去的外乡人。 死去的人何来梦? ——“死者亦可有梦,这就是神明的奇迹之一。” 但是学校内的那些怪物,确实是镇民。 那些集市堆积的人偶,也是镇民。 要区分开来那些是死者在梦中映射实在是很困难。 不过“死去的外乡人”,这里又引申出来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乡人死在这里。” 欧文老人手中的笔久久没有动。 书房被一片沉重的气氛所笼罩。 ——“那是我们的罪孽。”许久后,欧文老人在纸上写道。 写完这一句话之后,欧文老人就放下的笔,推着自己的轮椅靠近了窗户。 布雷看着纸上写着的这句话,垂下的眼皮。 这几个字写得很重,仿佛在写的时候笔有千斤重。 布雷很清楚那些合成兽用了多少人的尸体。 死者徘徊在梦中,然后又被在噩梦中杀死,拿来拼接。 杀死他们的人是谁?在梦中再一次杀死他们的人又是谁? 窗户的帘子拉开,欧文老人正面朝阳。 虽然说奈特镇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可是阳光依旧很温暖。 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这是他少数可以继续享受的权利。 “啊…”老人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稍微尝试了一下之后,老人就没有继续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就是失去所有感官后的结果。 付出巨大的勇气,欧文老人将自己的感官剥夺了。 然后不能倾听、不能目视、不能言语。 欧文被封闭在一片黑暗之中,明明还是能够清晰地感知世界,却格外地孤独。 布雷看着了欧文老人的背影,觉得他的背影莫名的萧条。 “我走了。”布雷说道。 布雷也不知道老人有没有听到,他只是习惯性礼貌地说一句罢了。 只见老人将轮椅转了过来。 他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祝你好运。” 布雷一怔,然后摇了一下头,朝着书房外走去。 鸣子跟蕾比都很安稳地入睡了。 今夜他们没有必要继续守夜。 但是布雷没有睡,而且走出了自己住所。 他抬头看了看皓白的圆月。 --- “又是那奇怪的声音…”一个镇民捂着自己的耳朵。 镇子中再度回到之前的诡异状态。 “到底是什么东西。”另外一个镇民在家中,蜷缩成一团。 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那种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回荡在耳边。 但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 夜中,一个个以为镇子回到平静的镇民,再一次被困扰。 这些镇民,都是被噩梦影响的人。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正在身处噩梦中。 “这是什么…这是镇子里?”一个睡不着的人趴在窗户,惊愕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墙壁上扭曲的人型似乎想要将人也拉入墙内。 街道上的灯忽明忽暗。 天空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皓白。 可是这份皓白,没有给人任何美好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更加诡异。 因为实在是太白了,白让人心慌。 很多镇民在被拉入噩梦中,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会发现外界世界的剧变。 可是无所谓,这并不会使得噩梦被人所知晓。 很简单,因为这些人在醒来之后,就会忘记一切,忘记自己在噩梦中看到的一切。 他们在噩梦中的行动,甚至不由他们自己支配。 就算他们以为这些行动是由他们意志决定。 蜷缩在角落,躲在被窝里… 一切逃避的行为,实际上都不是他们的本意。 在天亮,这些人醒来后,所有的恐怖都将被遗忘。 他们只会记得自己在夜里听到了恐怖的声音,看到了奇怪的怪物。 仅此而已。 --- “喀拉——喀拉——”一串头颅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街道中响起。 这是那些镇民一直害怕的声音。 诡异,却又不知本体。 布雷活动了一下身子,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锵——”剑刃出鞘的声音,驱散掉所有恐怖的气氛。 “明明还没有开始梦境,你就开始露头了?” 迷雾还没有升起,合成兽却率先出现了。 这不合理,跟前几次的噩梦都不一样。 布雷没有去多看这恶心的东西多一眼,挥剑将其一刀两断。 合成兽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 不过鸣叫声没有持续很久,合成兽就彻底死去了。 在现实中,合成兽并没有噩梦里面那么顽强。 布雷走在街道上,右眼显得无比平静。 没有恐惧、没有激动,他只是提着剑,走在街上。 这里还不是迷雾,仍然是现实中的奈特镇。 但是合成兽却开始出现了,现实跟噩梦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这大概也欧文老人所预料到的事情。 直觉告诉布雷,今夜会跟之前的夜晚都不一样。 会更加漫长…更加难度渡过。 在继续随手斩杀了几只在街上蹦跶的合成兽后,一阵冷风吹来。 迷雾终于是升起了。 将整个镇子都笼罩在其中。 浓浓的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事物。 “沙沙——”布雷往前迈出了一步,踩在了杂草上。 杂草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奈特镇的街上可没有杂草。 “嘎吱——嘎吱——”半悬空的马车轮子在转着,发出呻吟声。 墙壁上的扭曲人型在动,在呐喊。 “咚——”沉重的钟声再一次响起。 这次可不是奈特镇的钟声,奈特镇的钟楼,钟声可没有那么阴沉。 大半夜也不会敲响。 噩梦到来了,钟声就是预兆。 但是这一次的钟声,跟之前的有一点不一样。 本来应该悠长的钟声,响到一半戛然而止。 没有余音,就这样硬生生地停住了。 布雷皱上眉头,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 当然,在梦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从浓雾中,走出一只只无头巨人。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的街道中。 这些巨人拖着长长的链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脖子处翻动的眼睛在不断注视着布雷。 布雷随意地瞥了几眼这些巨人,然后就抬头看了一下镇子中的钟楼。 远远看去,布雷能够看到钟楼的钟只在半空中摆了一半。 接着就被定格在半空中。 声音也是因此戛然而止的。 “一起上吧。”布雷对着那些无头的巨人挑了挑手指。 语气并不嚣张,右眼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布雷只是单纯嫌一个个对付浪费时间而已。 无头巨人的眼睛不断转动着,似乎陷入了某种激动的情绪。 “咚!!!!!” “轰!!!!!!!!!” 一根根铁链被那些巨人甩到了地上。 地板瞬间就龟裂开来,扬起一地的灰尘,将浓雾都被搅动。 然并卵,布雷根本没有被这些攻击伤到。 背着大剑的布雷,行动却格外轻盈。 这些无头的家伙,恐怕是拿镇民做成的。 正因为是这样,布雷才不好用多少力去攻击。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巨人可能强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是在布雷看来,巨人的攻击破绽百出。 顶多是血厚了一点。 “呵…真是麻烦。”想要只伤,而不杀这些家伙,真是有够难的。 酣畅淋漓的战斗,远比畏手畏脚的战斗简单多。 布雷对这些家伙不能下狠手,可这些没有头的大家伙,却对自己充满了杀意。 狂暴的攻击一下接着一下,密集的链子将地面毁得面无全非。 配合一只在扭动的眼珠子,给人身心两重打击。 但是锁链抽起来之后,巨人们却发现布雷不在地上。 布雷踩着一个巨人的肩膀,跃到了半空。 内气代替了魔力缠绕在布雷的全身。 若隐若现的野兽虚影覆盖着布雷的全身。 连带着布雷的表情都看上去有点狰狞。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大剑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下劈,将街道的地面劈出了一个深坑。 几个无头巨人全部都余波击飞。 没错,这一剑布雷没有直接以任何一个巨人为目标。 只是用余波伤害这些怪物罢了。 余波就足够了。 以大剑为中心,气浪散开,又被卷回来。 巨人们手中的铁链断成一截截小段。 至于几个无头巨人则是倒在坍塌的墙壁下,只能勉强地抽动。 布雷从滚滚的尘烟中走了出来,甩一甩手中剑上的乌黑血液。 一路上远不止几个无头巨人阻拦布雷。 噩梦中无数的敌人涌来,都想要阻止布雷前往钟楼。 路边那些看上去渗人的路灯,照在布雷的身上。 黯淡的光下,布雷的影子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一阵低语在耳边响起。 布雷扭头一看,猛地发现墙上那些扭曲的人型在动。 本来只是雕塑的存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一只只手伸向布雷。 这些手,手臂纤细的像火柴棍一样,但是手掌却异常的大。 布雷稍微远离了一下这些墙。 这些人型看上去恐怖得很,但是却无法突破束缚它们的墙。 “啊啊啊啊…” “救我…” “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 低沉的语音从这些人型的嘴里传来。 然而布雷直接将这些话全部无视掉。 跟布雷说这些也没有大用。 或许有人会恐惧、会怜悯,不过布雷不会。 可是布雷不管这些东西,不代表这些东西不会找上布雷。 在布雷往前走的时候,他忽然之间发现路开始变窄。 那些人型的手越来越近,随时都可以抓住布雷。 “喂喂喂…”布雷右眉一挑。 虽然布雷明白这里是梦境,一定程度上可以**控。 但是把路变窄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布雷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办法,总不可能说将墙都给砸了吧。 “等等,貌似真的可以。”布雷眉头一皱,发现整个想法意外的不错。 “轰!!!!!!!!!”接着便炸起一声巨响。 压向布雷的两堵墙被大剑轰成了碎块。 ““啊啊啊啊啊啊!!!!!!!!!”” 墙上的人型发出凄惨的叫声。 这些人型的上半身掉在了地上,从它们伤口处留下的血,染红了每一处砖缝。 “救我…” “救救我…” “好痛啊,好痛啊…” 地上的人型艰难地朝布雷伸出手。 布雷却明白这些东西,跟之前在学校见到的并非同一性质的怪物。 这些,仅仅是单纯的空壳而已。 布雷继续朝前走着,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但是第二次钟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也可能,今夜都不会响起第二次钟声。 这样的话,这个夜晚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外来的第三者,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空洞的声音,回荡在布雷周围。 布雷看不到说话的人,只能够听到声音。 “可惜并不是我想要进来的。”布雷耸肩,这个破噩梦,他没有刻意要进来。 只是到了夜晚,就自然被拉进来了。 布雷也相当困扰。 “这个实验场,不容许你捣乱。”声音渐渐变得清晰,是罗根的声音。 “实验场么。”布雷呢喃着。 疯子年年有,布雷都讨厌。 “梦境即是一切的可能,梦境给予我窥视真理的方法。” “你,滚出这个梦境。” 话音刚落,浓雾翻滚、涌动。 “砰!!!!雾气凝聚成一个拳头,砸向了地面。 布雷退后,闪开了这毫无技术含量的攻击。 可是布雷有点纠结,这迷雾貌似他不能斩中。 不是又魔力构成的,也不是什么怨灵,也不算事什么概念。 这让布雷很多手段都无效。 白雾再一次涌动,一个雾气构成的怪物冲着布雷咆哮。 “噩梦必须一直循环下去,而你将无能为力。”罗根的声音低沉,并且夹杂着回音。 “啧。”布雷试图挥剑,却发现自己只是驱散掉雾气,根本对这个白雾形成的怪物没有伤害。 “你的挣扎没有意义,这里是梦,我是这个噩梦的主人。”罗根幽幽地说道。 ——“罗根。”欧文老人的声音响起。 ——“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了。” 欧文老人艰难地推着轮椅,出现在了布雷身后。 “欧文?” “这不是歧路!” ——“看看你做的事情,那还不是你走上歪路的证明吗?” “那只是走向真理的必要牺牲,就跟当初我们做的那样。”罗根冷冷地说道。 ——“够了,罗根,那是我们的罪孽,而不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然后欧文老人抬起了手。 接着白雾以欧文为中心退散掉,那个白雾形成的怪物也被消灭。 无声无息,一切归于平静。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干涉这个梦境。” “我才是这个梦境的主人。” 没错,这个噩梦应该有罗根掌控,就算欧文能力再强,也不应该可以干涉到这个程度。 ——“罗根,你还以为这里是你的梦吗?”老人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怜悯。 ——“几十年过去了,你还以为你每次构建的噩梦,你是主人吗?” ——“米戈拉温才是所有噩梦的主人,罗根。” “闭嘴,欧文。”罗根听上无比愤怒。 ——“不是你利用了米戈拉温,而是米戈拉温利用了你。” 但是罗根不想继续跟欧文谈话。 “我的挚友,你该离开这个梦境了。” 肉眼无法看到了冲击袭向了欧文。 但是冲击在欧文面前一米不到的地方直接溃散。 “离开!”可是这并不是罗根全部的攻击。 隐藏在前一道冲击后的攻击,直接命中了轮椅上的欧文。 欧文被击飞了数米开外,躺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老人预知到所有攻击,可是不代表他能够躲开所有攻击。 自身太弱了。 “你太老了,就算在这个梦境也是如此。” “你太弱了,你从来没有让自己去变强。”罗根不屑地说。 老人躺在地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欧文的呼吸听上去很急促,刚才的一击,就让他重伤至此。 “这一次的噩梦,会无限地停滞,直到我完成所有的事。”罗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愈发激动。 ——“不要再害又一个镇子了,罗根。” ——“被诅咒的人已经太多了。” ——“黑夜太漫长了。” ——“是时候该让黎明到来。” “啊啊…”老人挣扎着从起来爬起来,哑掉的他,发出喑哑的声音。 罗根下手根本没有留力。 年迈的老人当然吃不消。 “可怜的欧文,这就是你所谓的道路?” “看不到、听不着、说不出。”这一次,轮到罗根的语气充满了怜悯。 ——“罗根,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怜悯,而是你的清醒。”欧文老人传入脑海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这不是用嗓子说出的话语,就算欧文老人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受到影响。 “清醒?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啊,欧文。”迷雾中传来罗根的声音。 可惜的是,布雷一直没有发现罗根人躲在哪里。 连影子都捉摸不到,别说去攻击罗根了。 “在梦中死去吧,欧文。” “你已经妨碍我太久太久了。” “现在既然你在我们现身,我就直接送你一程好了。” 浓雾凝实成巨手,将欧文老人抓住。 但是老人蹬了蹬眼,这些迷雾就直接被驱散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布雷瞳孔一缩,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小心!”布雷喝了一声,尽管知道老人听不到,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而在布雷喊之前,欧文老人就知道罗根会干什么。 “哐当——”欧文老人从轮椅上滚走。 下一刻,欧文老人的轮椅被无数的触手撕碎,零件散了一地。 “咳咳…啊…”老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即使提前明白罗根偷袭自己,欧文还是没有能够规避掉。 毕竟他实在是不够灵便。 “这就是你所谓的‘心眼’吗?”罗根道。 欧文老人已经可以预先感知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是全程开着占卜过日子。 所以欧文老人听不到别人说话,却知道别人说什么、看不到别人做什么,却知道别人在做什么。 ——“罗根,梦境会停止的。”欧文的声音响起。 “啊…”欧文在地上痛苦地抬起手指。 整个噩梦中的迷雾渐渐退散,周围的景色变得无比清晰。 “咚——”镇子钟楼未响完的钟声奏起。 ——“从现在开始,你将不再‘神秘’了,罗根。” 欧文捂着嘴,血顺着指缝溢出。 迷雾散去之后,布雷终于看清了罗根。 “卧槽。”布雷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罗根的样子有点过分了。 “不应该,这是我的梦境!”罗根难以置信地看着欧文。 之前一直被暗黑笼罩的那兜帽下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下。 在一张人脸上,挂着无数的眼珠子。 “欧文!你做了什么!!!!!”罗根所有眼睛都瞪着地上的欧文。 奄奄一息的欧文爬了起来,手指指向罗根。 ——“是时候为了我们的罪孽接受审判了。” 外来的人是怎么死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乡人死在奈特镇? 一切都归结于二十几年前,欧文跟罗根做的事情。 当时的欧文跟罗根一样疯狂。 他和罗根都做了人体的实验。 两人用各种手段吸引了打量外乡人来到奈特镇,然后囚禁他们,拿他们实验。 欧文当时是首先在别人那里剥夺感官,他怎么可能在没有保证的情况下,却剥夺自己的感官呢? 可惜的是,欧文很长时间没有实际的成果。 被剥夺感官的人,多数都会在不久后死去。 可能是自杀,也可能是因为无法自理。 光是欧文就杀了不少人,加上罗根的话数量将更加夸张。 两人杀的人可能可以堆起尸山。 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却一直没有被发现。 无数的尸体被烧掉。 一个又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了噩梦中,徘徊在了罗根的噩梦中。 这些年来,欧文跟罗根身上背负的罪孽,足以让两人死上几万次。 ——“我们早就丧失人性,不配称为人了。” 欧文老人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悲哀。 在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欧文跟罗根就谈不上是一个人了。 人心尽失,还算什么人呢? 己不由心,身则不能由己。 疯狂的那一刻,两人就已经踏上不归路。 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契机,让欧文老人醒悟过来自己的罪孽?这无从得知。 老人只知道,就算醒悟过来,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不是一切罪行都能够通过赎罪来终结。 “啊…”欧文老人扯着沙哑的嗓子在喊。 “啊啊啊…”欧文老人沾满自己血的手,抓住了布雷。 “…”布雷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艰难地睁开自己灰白的双眼,悲哀地看着布雷。 他没有任何力量,他无法阻拦罗根。 最后,所谓的“心眼”还是毫无用处。 一生追求的成果,尽成空。 他只能够求助别人,求助能够解决一切的人。 ——“我在此时此地,祈求你,陌生的外乡人。” 欧文老人一直都在逃避,明知道罗根还在做着丧心病狂的实验,却只是从侧面阻拦罗根。 根本没有一次尝试去正面去面对罗根。 老人心中的愧疚感,让他无法面对同样罪孽深重的罗根。 布雷的到来是一个契机。 这个外乡人的到来,让欧文老人看到了阴沉天空中的一缕光。 ——“求求你…” ——“审判我们两个人的罪孽。” 老人抓着布雷的手,软软地垂下。 “嘎吱——”边上的轮椅,轮子在无力地转动着。 而老人,却已经连动弹动都做不到了。 在噩梦中的老人已经死去了,死在了血泊之中。 “欧文,可怜的欧文,你最后什么都没有办到。” “我的挚友,你连我窥视真理的那一刻都无法见证了。”罗根遗憾地说道。 老人的尸体渐渐风化,只留下一辆轮椅。 “太遗憾了、太遗憾了,我的挚友。” “我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啊,欧文。” 罗根张开双臂,诡异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悲哀。 “他说,让我审判你。”布雷开口道。 声音不大,也不是特别精神。 但是却让罗根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 “审判我?你凭什么什么我?”罗根的眼珠子转动着。 “我也奇怪呢,我凭什么去审判你。” “我又不是什么审判官。”说着布雷就甩了甩手中的长剑。 “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到底有做了什么。” “让我去审判别人真是太为难我了。” 布雷立起自己的长剑,幽幽地说道。 月光是那么的洁白,照在剑刃上闪烁的光,竟然有一种仪式感。 跟噩梦中的气氛截然不同,是一种神圣感。 “没错,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乡人,没有资格来审判我。”罗根狞笑。 “嗤啦——”当然布雷的回答只是出剑。 剑刃划过罗根的胸膛,掠起一片血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罗根与周围墙壁上的扭曲人型一起发出尖叫声。 齐声的惨叫,震痛了布雷的耳膜。 “吵死了啊。”布雷左手捂着耳朵,有点不满。 “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破地方。”布雷呢喃着,然后抬起右眼的眼皮。 布雷的眼神中并没有强烈的杀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罗根只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一只恶鬼。 一只比这个噩梦还要恐怖的恶鬼。 罗根脑子浮现出一幕幕自己被斩杀的场面。 “嗡——”剑的震鸣声让罗根从暂时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这时候罗根才记得自己才是梦境的主人。 “可恶,欧文的小把戏。”罗根捂着胸膛,胸口无法愈合,一直在淌血。 就在罗根在咒骂的时候,布雷的长剑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剑技,只是平刺。 “叮——”千钧一发之际,罗根袖管伸出的触手挡下了布雷这一击。 “总算是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布雷的死鱼眼激动无比。 束手束脚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貌似欧文刚才最后,将罗根一切神秘的手段都破解了。 没有斩不中的怪物,没有驱散不掉的迷雾,没有莫名其妙的陷阱。 “!”罗根冒出了冷汗,所有眼睛都在颤抖。 “不,噩梦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至少不能现在结束!”罗根喝道。 罗根的声音听上去空灵无比,时远时近。 白雾再度升起,让布雷的视野范围缩小。 但是,跟之前的迷雾不一样,布雷还能够捕捉到罗根的身影。 这些白雾跟之前镇子的迷雾有很大的区别。 “咚——咚——”钟声响起了两下。 在钟声的掩护下,罗根开始在白雾中逃跑。 没错,罗根并没有想着跟布雷战斗。 罗根跟欧文一样,本质上只是一个学者,并不是什么法师。 跟本对战斗一窍不通。 在迷雾的掩护下,罗根跟布雷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惜的是,罗根跑起来的速度没有布雷快。 “我才是这个噩梦的主人…”罗根不相信自己现在在梦境中什么都做不到。 之前的话,罗根想要跑多快,就可以跑多快。 想要将梦境中的那些镇民变成何等模样,都可以做到。 然而,现在的罗根却发觉自己失去了掌握这个噩梦的力量。 “挡住他!”罗格拍手。 “咚!!!!!”从两边走出无头巨人,挥动着木棍。 木棍上插满了钉子,被捶中一下,非死即伤。 夹道而来的巨人,却没有被布雷放在眼里。 布雷将长剑换到了左手,用右手拔出身后的大剑。 大剑挥动,将白雾卷走。 剑刃将两个无头巨人的腿斩断。 「比尔斯」就算崩口了,也绝对锋利。 无头巨人失去了双腿,也没有办法继续平衡。 笨重的身躯倒在地上。 不过在这些巨人躯体的掩护下,罗根跑得更远了。 白雾一层一层涌来,试图让布雷失去追踪罗根的线索。 布雷眯缝着眼,勉强能够看到罗根的背影。 接着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而白雾中的罗根,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不会被蒙蔽双眼。 他很快就发现布雷跟上来了。 就算有迷雾的阻挠,也只是能够延缓布雷的脚步而已。 根本没有办法让罗根摆脱布雷。 失去掌控噩梦的能力,罗根就如同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要是对上别的人,罗根还不恐惧,但是他面对的是布雷。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轻易地击杀那些一个又一个无头巨人。 那些无头巨人,摆出现实世界中,可是比A级魔物还要强大的存在。 要是一般的S级,罗根现在都有办法处理。 可是对布雷却毫无办法。 两把剑硬生生打破了这个噩梦,这样的事情,罗根以前绝对不会相信。 ——“罗根,你还以为这里是你的梦吗?” ——“几十年过去了,你还以为你每次构建的噩梦,你是主人吗?” ——“米戈拉温才是所有噩梦的主人,罗根。” 欧文的话回荡在罗根心头。 罗根心猛地一沉。 在欧文接触了罗根对梦境的掌控之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不是梦境主人的事实。 米戈拉温才是噩梦的主人,正如同米戈拉温被称为「噩梦之主」一样。 可是罗根还是不认为自己被米戈拉温利用了。 是他利用了米戈拉温,绝对不是米戈拉温利用了他。 罗根如此坚信着。 “没人能够抓住我,梦是没有办法被抓住的。” “外乡人,你没有资格审判我!!!!!” “咻——”可是在罗根狂笑的时候,一把长剑直接将他贯穿。 “咳咳…”罗根咳出了血,无数的眼睛中也渗出血。 布雷左手握着长剑,出现在了罗根的身后。 “嗤啦——”布雷直接将长剑抽出来,反身一脚将罗根踢开。 “只是承别人人情做事罢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本来想要还击的罗根,直接被踢懵,触手还没有伸出来,就滚出了老远。 “噢噢噢噢!!!米戈拉温!伟大的米戈拉温!!请救救我!” “伟大的「噩梦之主」,请打救了虔诚的朝圣者!!!!!” 罗根趴在地上,不断地祈祷着。 “您听到我的祈祷声了吗?” “咚——”仿佛回应着罗根的呼唤,镇子的钟声响起。 但是却不是三声,只是一道重重的钟声。 钟声是如此沉重,以至于整个镇子都被这钟声覆盖。 “啊啊,「噩梦之主」,您听到我的祈祷了吗?”此刻,罗根才真正明白到,「噩梦之主」才是这个噩梦的真正主人。 他自己只是被利用了。 是的,被利用的人是他。 罗根终于还是承认了这一点。 周围的景色碎开。 “哈哈哈哈,噩梦不会那么快结束的,外乡人,至少不是现在。”罗根爬了起来,对着布雷狂笑。 布雷察觉到异常,想要将大剑投掷出去,将罗根直接斩杀。 可是,钟声结束,诡异的镇子消失。 回过神来,布雷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布雷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两把剑。 又又又离开噩梦了。 可是这一次布雷并不想那么早离开。 “晦气。”布雷撇了撇嘴。 布雷抬了抬头,却发现夜色依旧笼罩在天空。 现在没有迎来黎明时分。 布雷靠着路边的灯柱上,稍微闭合上右眼。 他有点困了,连续熬夜,让布雷有点精神疲劳。 布雷发现自己果然不适合熬夜。 --- 天蒙蒙亮,阴云中落下阳光。 夜晚离去,奈特镇迎来了清晨。 从昨晚到现在,布雷一直在街边睡觉。 他忘记回自己的住所睡了。 “喂喂喂,死鱼眼。”鸣子摇醒了路边的布雷。 鸣子一大早起床,发现自己没有了袭击对象,就立马出门找这个家伙了。 找布雷的话,当然要带上蕾比。 蕾比很轻松就能够在镇子里找到布雷。 果不其然,布雷在外面,而且还是睡着。 可是在外面直接睡觉,也太随便了。 “嗯?”布雷抬起右眼皮,看到了鸣子之后,打了一个哈欠。 “什么啊,是你啊。”布雷平淡地说。 “你这是什么反应。”鸣子感觉到了来自布雷的深深嫌弃。 “正常人的反应。”布雷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是冷,睡觉还是睡在床上好。”布雷嘀咕着。 在外面睡了一晚,感觉自己都浑身僵硬。 这时候镇子敲响了清晨的钟声。 六下钟声,说明已经是早上的6点了。 “已经6点了啊。” “竟然没有路人叫醒我,说好的热情好客呢。”布雷感慨道。 “布雷早!”蕾比元气地跟布雷打招呼。 “啊,是蕾比啊,早上好。”布雷挥了挥手。 “哦!”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你怎么就在外面睡了?”鸣子好奇地看着布雷。 “打怪,打着打着累了,直接睡了。”布雷耸肩。 “合成兽?”鸣子终于足以到了身边的灰烬。 那跟之前布雷杀死的合成兽残骸很像。 “镇子还有这些怪物?” “嗯,谁知道呢。”布雷也不确定镇子里还有没有。 噩梦里反正还有一大堆。 “这要跟威廉先生说吗?”鸣子试着问。 “随便吧。”布雷直接将锅甩给了鸣子。 “你这个没有责任感的家伙。” “太累了,太累了。”布雷颓废的说。 死鱼眼比之前更加无神。 “算了,我去跟威廉先生说这事,你去回去睡吧。”鸣子晃了一下自己的马尾,无奈地说。 “好。”布雷点头应了一下,慢慢地离开了自己睡了一晚上的地方。 “不要太累了啊。”鸣子喊了一句。 “我知道。”布雷背对着鸣子,随意地挥了挥手。 “好了,蕾比,我们去找威廉先生吧。”鸣子牵着蕾比的手。 “噢!”蕾比应了一声。 “喵~”火球虽然不明所以,可是也跟着叫了一声。 --- 只是鸣子是去找威廉,可布雷并不是直接回去休息。 布雷走的方向,是欧文老人的家。 去欧文老人家的路,布雷又问了路人一番后,才找到。 实话说,欧文老人的家有点偏僻,一点都不好找。 “…”布雷双手插在口袋,愣愣地看着欧文老人的屋子。 布雷犹豫了一下,走向了欧文老人家的门前。 要是之前的话,欧文老人估计会在布雷走到之前就开门了。 可是这一次,过了很久,门都没有被打开。 布雷像一个傻子一样,在欧文老人的家前站了很久。 没有去喊门,也没有去敲门。 良久,布雷将右手从口袋抽出来,放在了门把手上。 “没有锁?”布雷皱眉。 他惊奇地发现欧文老人的家根本没有上锁。 布雷直接推开了门,走近了欧文老人的屋子。 一直以来欧文老人的屋子都是不点灯的。 毕竟有光跟没有光,对欧文老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欧文老人还是喜欢晒太阳,因为可以感受到温暖,这是灯无法带来的。 布雷来到了欧文老人的书房,书房的帘子被拉开了,晨光从窗户照射入书房。 光,落在了书房桌子前的欧文老人身上。 欧文老人还有生命的迹象,没有死去。 可是布雷看出来,老人的表情不同从前,多了几分呆滞。 布雷迈出了脚步,走到了欧文老人的跟前。 就算他走到了老人半米的范围,老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布雷抬起了右手,悬在半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然后布雷用右手拍了拍欧文老人。 “!?”欧文老人似乎被惊动了。 他四处张望,可是看不到东西的他,就算这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过了一会后,老人似乎没有寻找布雷的兴趣了,继续坐在轮椅上,面朝窗户呆滞地坐着。 “已经不行了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欧文老人的状态,已经卡伊玛老师相似。 失去了人应该有的灵动。 阳光照入书房,让布雷可以看清里面的所有。 然后布雷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沓纸。 纸旁边有一支墨水已经干透的钢笔。 纸上写满了字。 布雷拿起了这一沓纸,翻阅了起来。 ——“我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末路,所有在夜晚之前,就开始写这些话给你。” ——“罪孽深重的我、罪孽深重的罗根,想必末路一定很凄惨吧。” ——“我祈求你终结罪孽深重的罗根。” ——“你虽然很强大,能够轻易对付罗根。” ——“可你奈何不了罗根身后的米戈拉温。” ——“你需要掌握‘心眼’,当无法目视时,才能够视清真实。” 布雷并不理解欧文所说的“心眼”。 “心眼”花费了老人无数的心血才搞懂,布雷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搞清楚呢? 可是这不碍事,因为欧文老人也早料到了布雷不会明白。 一个个字从后面的白纸上爬到布雷的手上。 然后字像活着的一样,从布雷的手心继续攀爬。 字每往上攀爬一段距离,字迹就会变模糊。 而布雷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无数他没有学习过的知识。 在最后字迹消失的时候,布雷摔倒在了地上,捂着额头。 欧文老人用自己特有的、粗暴的方法让布雷明白何为“心眼”。 以及了解到了欧文老人的一种构想。 ——“虽然处黑暗,却看破虚妄,身不陷虚妄。” ——“似天而非天,循果报而行。” ——“此为阿修罗。” “阿修罗”本仅仅是一个浓缩很多音节的词,可是在欧文老人看来,却蕴含着无穷深意。 欧文老人为了“心眼”,以自己所有感官作为代价。 可是让布雷也这样做的话,明显是不现实的。 布雷还没有想不开到自残的地步。 而欧文老人也没有打算让布雷剥夺自己的所有感官。 布雷需要做的,仅仅是封闭自己的视觉。 欧文老人告知了布雷如此临时封闭自己的视觉,同时开启“心眼”。 这一切用言语难以描述,所以欧文用粗暴的方法告诉布雷。 这些话,是欧文老人在昨晚进入噩梦之前写的。 他预料到自己在噩梦中出事的话,布雷必然会来他的屋子。 也自然能够发现这一沓显眼的纸。 只是,老人在噩梦中出事后,现实生活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的话,欧文老人总有一天会生活不能自理而死去吧。 欧文老人之所以能够活得好好的,完全是因为“心眼”的支持。 如今看来,欧文老人完全失去了“心眼”。 布雷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变成空白的纸张撕掉,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耗费自己的数月、夺走无辜者的生命,最后得出的这个理论,欧文老人就这样拱手相让。 “祝你好运…”这是昨天早上老人对自己说的话。 现在轮到布雷对老人说这话,这是有够讽刺的。 “那个家伙,真身在什么地方?”布雷靠在了书房的窗边,沉思了起来。 罗根在现实中一定也存在,布雷不觉得罗根在现实中已经死去了。 只是,欧文一次都没有提过罗根的样子。 布雷对那个家伙唯一的了解,大概就只有名字罢了。 “真让人头大。”布雷拍了一下自己的剑,离开了书房,离开了欧文老人的房子。 --- 只不过回去自己住所的布雷,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等自己。 “你好,布雷先生。”威廉坐在住所的沙发上。 “怎么一回事?”布雷对边上的鸣子问道。 “威廉先生说想要跟你谈谈晚上的事情。”鸣子耸了耸肩。 蕾比在旁边轻轻摇着尾巴,火球也跟着蕾比摆尾。 “没错,我想要了解一下晚上的事情。” 威廉一直以为镇子已经恢复正常了,可是昨晚竟然又出现了魔物,数量好不止一只。 “镇子的魔物到底有多少?” “你就算问我这个,我也不清楚。”布雷遗憾地回答。 布雷是真的不是这些合成兽有多少。 而且也不知道除了合成兽,还会不会有其他的魔物出现在镇子里。 “说的也是。”威廉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是我太激动了。”威廉对布雷道歉。 “镇子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魔物的数量增加了,还有很多村民生病了。”威廉说。 “生病了?”布雷皱眉。 “对,生病了,那些人可能因为病了,精神状态也不大好。” “我在担心这是那些魔物带来的疫病。”威廉跟布雷说出了他担心的事情。 布雷在威廉解释了几句之后,就明白了真相。 那并不是病,而是那些镇民在噩梦中被杀死了。 “而且之前镇子就有人病了,我们却没有发现,真是太疏忽了。”威廉满脸懊恼。 似乎因为最近出现问题的人多起来了,之前出事的人也被察觉到。 “所以你要做什么?”布雷问。 “这一次委托辛苦你们了,不过我觉得后续你们应该已经处理不了。” “我打算找一些高级的冒险者,还有请教会的人来。”威廉对布雷说。 “不过不要生气,我会额外补贴你们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这样吗?大概了解了。”布雷点头,意外地没有继续跟威廉唠叨太多。 “我现在去安排人给冒险者公会贴委托,先走一步了。”威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威廉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留下布雷、鸣子还有蕾比面面相觑。 “所以说,我们要回去了?”鸣子说。 “过两天就回去吧。”布雷打了一个哈欠。 “我想先去睡一个觉。” --- 威廉离开布雷住的地方之后,他并非去安排人去冒险者公会贴委托。 他在街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转头回到自己的家中。 回到家中的威廉,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 要是说之前的威廉,表情总是一副一本正经,如今的威廉,表情看上去十分邪恶。 “表人格真是太温和了,给了暗示还是没有赶走那个家伙。”威廉,不对,现在应该叫罗根。 “看来今晚不能开启噩梦了,等他离开了才继续我的实验。”罗根呢喃着。 罗根实在是有点害怕布雷。 尽管欧文不在的现在,罗根在噩梦中的掌控力不会再被削弱。 但是见识了布雷的战斗力之后,罗根还是变得异常谨慎。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罗根不认为自己太谨慎有什么不好的。 经历了几十年,罗根的外貌都没有变化,反倒是欧文变得白发苍苍。 罗根常年实验,收获的东西远比欧文要多。 当然实验的残忍程度也远超欧文。 罗根很清楚欧文的“心眼”能够简单地认出自己。 罗根还改变了自己的容貌,而且干脆让自己分裂多一个人格。 这个人格就是刚才说“表人格”,也就是日常处理镇子事务的威廉。 威廉并不知道罗根的一切事情,而罗根却能够知道威廉的一切,并且可以给威廉下暗示。 严格来说,威廉跟罗根并不是一个人。 因此,即便是欧文也很难认出罗根,除非多次接触。。 罗根也尽力避开跟欧文接触。 这些年来,罗根就没有跟欧文有任何联系。 唯一见面的地方,就唯有噩梦。 罗根的表人格在奈特镇生活了十几年,根本没有人会觉得威廉有古怪。 “静静等待,静静等待,噩梦能够无限地循环下去,我需要的只是耐心罢了。”罗根低语着。 罗根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良久后,威廉打了一个激灵。 “我怎么回来睡觉了。”威廉捂着自己的额头。 明明有事要处理,却遛回家睡觉,这实在是失职。 “要赶紧去找一些厉害的人来帮镇子啊。”威廉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布雷在奈特镇最后还是待了几天。 “布雷,你最近是不是精神面貌好了。”鸣子有一天,突然这样对布雷说。 “哈?”布雷右眼里打了一个问号。 “前几天,总觉得你的死鱼眼越来越严重。” “现在看,好像精神了不少。” “是这样吗?”布雷有点不确定地摸向自己的右眼。 这几天以来,布雷就没有被拉进去噩梦。 应该说奈特镇晚上没有再被噩梦笼罩。 罗根似乎是怕了布雷,打定主意让布雷离开奈特镇才继续。 对此,布雷也毫无办法。 他不可能永远留在奈特镇,布雷并不是住在奈特镇的人。 “可能是这几天没有熬夜了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没有噩梦来袭,布雷晚上也能够安稳地睡上一觉。 “布雷、布雷。”蕾比叫了布雷几声。 “怎么了?”布雷低头看向了蕾比。 蕾比尾巴在兴奋地摇着。 “我们去找那个老师玩吧。”蕾比响起了进来奈特镇不久后,遇到了那个老师。 那个老师给了蕾比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蕾比超级开心的。 “卡伊玛啊…”布雷眼神飘向了左边。 “她大概很忙,我们不要去打扰她了吧。”布雷语重心长地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被打击了一下,有点失落。 “不去找那个老师的话,我们也可以在镇子逛一圈。”鸣子提议了一下。 “你看啊,我们每次都是白天睡觉,晚上熬夜,根本没有好好在奈特镇玩,不是吗?” “!”布雷绝对鸣子说的太有道理了。 布雷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就是工作,没有闲逛过。 然后鸣子冲着布雷眨了眨眼。 布雷看到了鸣子的表情,明白她是帮自己解围。 鸣子似乎看出布雷有难处。 --- 说到玩乐,鸣子从来都是说出发就出发的。 刚才跟布雷建议,转眼就拉着布雷和蕾比出门了。 奈特镇的建筑有种古老的感觉。 有点上一个年代联邦的建筑风格。 这样的建筑格局,在帝国的境内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 奈特镇随处都可以看到乌鸦。 乌鸦都立足在道路两边的桦树枝上,整理着自己乌黑的羽毛。 说来也起来,这些乌鸦并不吵闹,只是会静静地在树上。 奈特镇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镇子总是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就算是天气好的时候,云也积得特别厚。 这直接导致了奈特镇周围的光线都比较弱。 除非阳光特别明媚,否则整个镇子都是压抑的。 当然,这个压抑的镇子中,镇民并不冷淡,相反还有点热情。 “哎,你们不就是一直忙着帮镇子守夜的几个人吗?”一个提着篮子的女子惊奇地看着布雷几个人。 “是的啊!”鸣子积极地回答了,没有任何含蓄的意思。 “哦!!!!”蕾比也跟着答了。 尽管蕾比貌似没有守夜几次。 “喵!!!!!!”火球也跟着蕾比叫唤。 “火球乖,吃橘子。”蕾比将手里的橘子分了一瓣给火球。 火球的小爪子一勾,将橘子接住,让嘴里塞。 为什么猫…不对,为什么狮子,会喜欢吃橘子? “你们真是有趣。”女子捂着嘴轻笑了几声。 “…”布雷面无表情,他也被称为有趣的人了。 “镇子貌似平安了好长一段时间,真是托你们的福啊。”女子感慨了一下。 “虽然说我晚上听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过身边的人老在讨论,说得我也有点心慌。”女子拍了拍胸脯。 这就是典型的被吓怕了的镇民。 “这段时间大家都说镇子没有诡异的声音了,总算可以安心睡觉。” “啊,对了,给你们几个果子。”女子从篮子提给布雷几人果子。 “已经洗过了,直接就可以吃。” “谢谢!”蕾比双手接过果子,啃了起来,长耳朵抖了抖。 “好吃~”蕾比可爱地笑了起来0V0,果然还是食物吸引蕾比。 “我也尝一口哈。”鸣子舔了舔嘴唇。 不过还没有等鸣子吃上这个果子,就有一个差点撞在了她身上。 但是鸣子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被撞到。 鸣子转了一个身子,错开了那个人的身位。 而差点撞上鸣子的家伙,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连一句道谢都不会说。 “呜哇!这个人太无礼貌了啊。”鸣子发出了惊呼。 “起码道歉啊。” “鸣子不要生气。”蕾比安抚了一下鸣子,还跳起来摸了摸鸣子的头。 “蕾比最好了。”鸣子抱起蕾比,使劲地往蕾比脸上蹭。 “啊,不要怪那个人,那个人大概是病了。”女子叹了一口气。 “病了?威廉说的疫病吗?”布雷终于开口了。 女子说到了布雷感兴趣的事情。 “嗯,威廉先生原来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啊。”女子用一只手托着脸,露出一副烦恼的表情。 “镇子病的人真的很多。” “不过貌似这不是传染病。”女子接着说。 很多邻居得了病的人,还是过得好好的。 而有独居的人,还是得了病。 得了病的人,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人跟失了魂一样。 看上去也一副很虚弱的模样。 只是具体病状还是没有说得上来。 “真希望大家能够早点康复。” “威廉先生也在联系一些教会的人过来帮忙。” 这教会,并不是指特定的一个宗教,而是从好多宗教的教会里找。 能够宣传自己教会的好事,每个教会都很乐意去做。 况且还不是无偿的,奈特镇是打算给报酬的。 “疫病啊。”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只有布雷知道,这根本不是病。 不过奇怪的是,这种状态,是谁说是一种病的? “布雷?”鸣子手肘磕了一下布雷的侧腰。 “干嘛?” “你又走神了?” “没有。”布雷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哈哈,果然你们很有趣呢。”女子笑了一声。 “假如镇子没有那么多破事的话,你们真的可以多住几天。” “再见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呢。”女子摆着布雷几个人轻轻挥手,就离去了。 --- “镇子病的人挺多的啊。”接着,鸣子在一路上又看到了几个失了魂一样的人。 几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得病。 这样的得病率一点都不低。 “病啊,得病的人确实不少。”布雷随意地说道。 在一个格局与奈特镇相似的地方,罗根站在了钟楼下。 整个世界的色调都是那么的诡异。 暗红就是一切的基调。 “人类,我让你掌控了整个噩梦,你还在害怕什么?”一个巨大的身影趴在了钟楼上。 身影无比模糊,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这个巨大的存在就是米戈拉温,也就是欧文口中的「噩梦之主」。 米戈拉温的头颅硕大无比,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核桃。 头颅的表面布满了网纹,网纹在头上形成突起的褶皱。 褶皱之间隔出一个个空格。 在这些空格里,就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子。 每一个眼球就有半个罗根那么大。 对比这个巨大的头部,米戈拉温的身体看上去就很不协调。 瘦弱的肢干,还有细长的手指。 无视各种诡异的地方,总体看上去还算是人型。 “尊敬的米戈拉温,那个人的强大,难以想象。”罗根弯下腰,对米戈拉温说道。 如果说之前罗根一直想着跟米戈拉平起平坐的话,现在的罗根,对米戈拉温只有臣服了。 原因无他,上一次将罗根从噩梦救下来的就是米戈拉温。 没有米戈拉温关闭噩梦,罗根直接就要被布雷斩下。 从那把漆黑的大剑上,能够感受的死亡。 那时候的罗根很清楚,那剑再一次落在自己身上,除了死亡没有其他结果。 “你的眼界太狭窄了,人类。” 米戈拉温耻笑着罗根。 米戈拉温是一个原生的白银种。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应该隐藏的白银种,如今却浮出了水面。 这让人无比困扰。 白银种应该还在休养生息的阶段,理应不会轻易在地面现身。 而米戈拉温不仅现身了,而且还帮助罗根干预了黑铁种。 “你口中的强大,对我来说大概只是强壮的蚂蚁。” “但是对我来说足够了。”罗根叹了一口气。 罗根当然明白黑铁种对于白银种来说,就跟蚂蚁一样弱小。 恐怕那个冒险者在米戈拉温面前也仅仅是弱者。 “尊敬的米戈拉温,我只需要那么一点时间。”罗根食指跟拇指捏在一起。 “真的只要一点时间。” “只要那个人离开了奈特镇,什么都好说。”罗根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如是说。 在这个地方,罗根的形象是拥有千眼的怪物。 罗根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在一直转动,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这个样子对米戈拉温来说,不仅不恐怖,甚至还有点亲切感。 祂也是拥有很多眼睛的种族。 米戈拉温掌握的概念是「噩梦」。 只要米戈拉温想,噩梦甚至也影响到现实世界。 无数人共同诞下的噩梦,影响力相当厉害。 米戈拉温很喜欢千千万万的人陷入绝望时,诞下的那些噩梦。 奈特镇的噩梦,对于米戈拉温来说就很有趣。 “无所谓。”米戈拉温的头颅没有嘴,不知道祂在不在笑,可是从祂的语气听来,祂很愉悦。 “你只要尽情地去实验就好了。” 米戈拉温的手指捏住了罗根。 “您要做什么?”罗根额头冒出冷汗。 罗根能够感受到从米戈拉温两指传来的力量。 随时都有可能被米戈拉温一下子捏死。 “真是有趣的反应。” 米戈拉温随意地说道,眼珠子在剧烈地转动。 “你继续实验吧,继续疯狂地去追求你要的真理吧。” 米戈拉温嘲讽了罗根一句。 米戈拉温当然明白罗根所谓的追求真理是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掌握「概念」这种奇迹一般的力量。 可是罗根并不想要依靠「神源」,依赖「神源」的话,最后必然会死亡。 罗根想要的是跟白银种平起平坐,而不是那种强行承受「概念」的家伙。 罗根认为,只要受到的启发足够,窥视到了世界的真理,那么「概念」自然就可以掌握。 由自己习得的「概念」,绝对不会有「神源」的副效果。 “要是毁了这个镇子不够,就下一个,下一个不够,就下下个。” “让我看看黑铁种的疯狂,能够达到怎么样的一个地步。” 米戈拉温食指猛地弹向罗根。 “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毁了世界的决心,哈哈哈哈。” “闲聊结束了,继续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被弹中的罗根瞬间消失在这个噩梦中。 米戈拉温已经不想继续跟罗根聊了。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真是有意思。”米戈拉温盘在钟楼之上,发出了狞笑。 “黑铁种不切实际的欲望,真是可以引发无数的事件。” 绝大部分的生灵都有欲望,为了欲望,甚至可以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 罗根的行动是被欲望驱使的,米戈拉温同样是在欲望的驱动下行动。 “滋滋滋——”噩梦中响起了电流的声音。 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暗红色的天空之上,雷电在漩涡之中轰鸣。 “米戈拉温,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天空响起。 “不要随便进我的世界。” 米戈拉温说。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忘了自己的使命了吗?” “我在干正事,你没有看到这个地方「世界之壁」已经有被撼动的迹象吗?” 米戈拉温抬起头,不满地说道。 “假如是在做正事就好,我不喜欢你跟拉梅尔那个白痴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天空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拉梅尔?那个废物。” 米戈拉温冷笑了一声。 米戈拉温早就知道了拉梅尔被封印起来的消息了。 而且还是被一个精灵的女皇被封印起来。 能够被黑铁种打成那个样子,拉梅尔真是有够丢白银种的脸。 “不要再小打小闹了,仅是一个小镇子是不够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我的起步罢了。” 米戈拉温回了一句。 “我们有无数的时间来进行计划。” “百年,千年,乃至万年都无所谓。” 米戈拉温的眼睛兴奋地转动起来。 “「世界之壁」总有一天会碎裂开来。” “烦人的低等种就会被一扫而空。” “世界将会回到伟大的第一纪元。” 米戈拉温狞笑着,笑声回荡在这个暗红的世界之中。 在噩梦中被踢出来的罗根,捂着脸,一副无比痛苦的样子。 被硬生生赶出噩梦,精神将会受到强烈的打击。 可惜的是,米戈拉温压根不会在乎罗根的感受。 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可恶…”罗根狠狠地捶了地板一下,满头冷汗地站起了起来。 现在已经不是夜晚了,而是大早上。 噩梦并没有规定必须是夜晚。 真是夜晚入睡的人更多,梦境更容易创造。 “呼…”罗根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当睁开了双眼之后,威廉的人格就浮现出来。 而罗根的人格就隐藏其后,默默操控一切。 “咚咚——”威廉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威廉喊了一声。 一大清早的,什么人来找他。 “威廉先生,你让我去发布的委托,都已经在冒险者公会发布了。”一个人推开门,对威廉说道。 “已经发布了吗?做的不错。”威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笑容。 委托的发布,当然是越快越好。 奈特镇并没有,找冒险者公会必须去最近的城市。 去城市来回就要一段时间。 两三天就发布了委托,确实比威廉想象中快了不止一倍。 “辛苦了。”威廉稍微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那几个冒险者,似乎今天就要离开了。”那个去发布委托的人,补了一句。 “他们要走了吗?”威廉有点惊讶。 布雷几个人在镇子呆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听到几人要离开,威廉难免有点意外。 虽然之前有说过要换冒险者过来,但是威廉也没有特别想要赶走布雷几个人的意思。 无论怎么说,布雷几个冒险者,都帮助了奈特镇很多。 “他们现在的话,在哪里?”威廉问了一句。 “大概正在找马车吧。”发布委托的那个家伙,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那应该是在镇子门口了,我现在就过去送行。”威廉匆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威廉先生,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你先走吧。”威廉随意地挥了挥手。 在那个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威廉也出门了。 不过威廉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换衣服。 装着正装睡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能是昨天自己太累了,直接衣服都没有换就蒙头睡了吧。 威廉踏出门之后,拉了拉袖子,朝着镇子门口出发了。 可是他没有发现,自己一边的嘴角,挂起了若有若无的笑。 --- “马车好贵啊,不如我们步行吧。”在奈特镇门口的布雷,如是说。 “…”鸣子冷漠地看着布雷。 “你是认真吗?”鸣子对布雷说。 “当然是认真的。”布雷严肃地说道。 “你刚刚才拿到了报酬,你跟我说步行回去!”鸣子惊呆了。 “你知道这里离我们家有多远吗?” “以前你跟我不也是步行回皇都的吗?” “那是以前!以前!”鸣子气得胸闷。 “你要想一想,我们家现在资金紧缺,能省则省。”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而且我知道你拿我的钱去修臂铠了。” “!”鸣子整个人僵了一下。 “啊哈哈…”然后鸣子摸了摸后脑,尴尬地笑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鸣子说罢,吹起了口哨。 “我们走路回去吧。”布雷再一次说道。 “步行,当然步行,马车什么的,总是很贵的。”鸣子态度猛地一改。 “噢!走路回家!”蕾比摇起来尾巴。 对于蕾比来说,步行回去皇都不算事。 顶多是一个星期的事。 一个星期的事。 一个星期。 “不过,你是认真的吗?我们可能要走个几天。”鸣子试着问道。 “认真的。”布雷点头。 “呜哇!救命啊。”鸣子捂着脸,欲哭无泪。 就在布雷几个人在奈特镇门口讨论怎么回皇都的时候,威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本来的话,我还想着给你们介绍一点马车。”威廉笑了一下。 “不过看样子,你们是不需要了。”威廉遗憾地说道。 “嗯,我们打算步行回去,所以就不用马车了。”布雷对威廉解释道。 “啊,这个我刚才也听到了。” “不过这里步行去皇都,确实很远。”威廉对布雷说道。 “没关系,中途还有一个城市,那里可以中转。”布雷已经计划好整个流程了。 听到布雷说出这句话之后,鸣子彻底绝望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跟不上你的脑回路。”鸣子扶额。 布雷这个家伙的脑回路到底谁能够跟上? “唔…”蕾比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懊恼的鸣子。 “嗯?布雷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威廉敏锐地发现布雷的眼睛有点奇怪。 布雷的左眼是一直带眼罩,威廉是知道了。 可是刚才威廉看到了布雷的右眼似乎变得黯淡无光,就跟失明的人一样。 瞳孔没有焦距,连光都没有投影出来。 “我的眼睛?没有什么。”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右眼,随意地说道。 “是吗,可能是错觉吧。”威廉耸了耸肩。 布雷的右眼一直都是死鱼眼,从来都是无神的。 或许是威廉自己错觉也说不定。 “我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布雷摊手,他这死鱼眼反正是没治了。 “算了,不管这些。”说罢,威廉伸出了右手。 布雷也伸出手,跟威廉握了手。 “祝你一路顺风,谢谢你帮了我们镇子那么多。”威廉说。 --- 布雷走在了鸣子和蕾比的前面。 蕾比逗着头顶上的火球玩。 鸣子则是有气无力地跟着布雷走。 “话说,刚才威廉先生说你眼睛了啊。” “嗯。” “你眼睛怎么了嘛?”鸣子问了一下。 “试了试新东西。”布雷回答了鸣子。 “试东西?”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的背影。 “试了一点完全不好玩的东西。” 刚才布雷试着使用了一下“心眼”。 本来能够看到的一切都看不见了。 可是本来察觉不到的东西,都清晰地被布雷感知到。 就像是开了另外的“眼睛”。 这大概就是所谓“心眼”。 “一点都不好玩。”布雷无趣地撇了撇嘴,幸亏这东西可以关掉。 奈特镇的夜晚,比其他地方的都要暗。 不单单是光线的问题,还有气氛。 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因此,在奈特镇的夜晚,镇民都不会出门。 镇子夜晚发生什么,都没有人会在意。 夜晚对于奈特镇的镇民来说,应该是安眠的时候。 威廉穿着正装,站在了奈特镇钟楼顶端。 不,现在的他应该叫罗根。 罗根张开自己的双臂,呼吸着夜晚的空气。 并不清爽,而是一种粘稠却又阴寒的感觉。 不过罗根很喜欢。 皓白的月亮高挂在天空,繁星点缀着黑夜。 “碍事的人,终于离开了。”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在噩梦中已经死去的欧文,现实中也已经成为了废人。 而那个如同恶鬼一般的冒险者,也远离了奈特镇。 之前的一系列实验中,罗根已经明白到了一点东西。 “眼”和“脑”不能仅仅是浮于表面的拼接。 应该是深层的结合。 正如同那个学校中的孩子们一样。 失去了肉体,只剩下“脑”与“眼”的结合物,依旧可以活下来。 甚至「心」还进一步升华,以至于那些孩子都可以察觉到自己处在梦中。 只要顺着这个方向,罗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理解真理。 掌握白银种的「概念」也只会是时间问题。 站在奈特镇的最高处,让罗根产生了一种支配一切的错觉。 “好了,是时候收尾了。”罗根自言自语起来。 之前在奈特镇,都是偷偷地在噩梦中做实验。 现在是时候,来进行最后一次的验证性实验了。 将整个镇子的人都揉合在一起,到底会变成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呢? “那么,让噩梦真正地降临到黑夜中吧。” “咚——”奈特镇的钟楼被敲响。 正常来说,奈特镇夜晚的钟楼不会敲钟。 高空的月亮被暗红色所覆盖,月光也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如今头顶的那轮圆月,被称作血月也不为过。 黯淡的深红,让本来压抑的奈特镇,添上几分疯狂的氛围。 钟楼的钟声是很响亮的。 而这半夜敲响的钟声,吵醒了镇子中绝大部分人。 “哪个混蛋敲钟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妈妈,外面好吵哦。” “没关系,继续睡吧。” 镇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钟声到底意味着什么。 罗根可以听到镇民嘈杂的声音,这些人的埋怨加剧了噩梦跟现实边界的模糊。 本来正常的建筑开始被扭曲。 墙壁上一张张脸浮现,房屋多出了各种骇人的装饰。 一些人发现了周围景色的诡异,连忙走出了大街。 “这都是什么?”奈特镇可没有这些惊悚画风的建筑啊。 “喂,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当面对未知的时候,人总会向身边的人询问。 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镇子发生了什么。 “你看!钟楼上面站着一个人。”一个眼尖的镇民指着远处的钟楼顶说。 罗根的样子早就变化了,不再是威廉的模样。 无数的眼珠子紧密地排布在脸上,除了一张嘴,连鼻子、耳朵都看不到。 “果然这样的衣服穿上去不舒服。”其实不仅仅是脸,罗根身上各种地方都塞了眼睛。 正装让罗根很不自在。 然后一件袍子突兀地披在了罗根身上,那身正装像尘一样随风散去。 “满怀感激地成为我窥视真理的祭品吧。”罗根抬起了手。 在血色的月下,镇民开始变得困乏。 眼皮无比沉重,似乎下一刻就会垂下。 不少人直接倒头就睡在街上。 但是这一睡,绝对不会是安静地进入梦乡。 如今,整个奈特镇都跟噩梦重叠在一起。 之前被拉入过噩梦的人,在此刻形象就开始扭曲。 化成跟之前噩梦中相同的形象。 “啊啊啊啊!怪物!!” “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够在看到身边的人变成怪物之后,还可以淡定无比。 镇子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不要睡了!!快跑啊!!”一些人试图将昏睡过去的人喊醒。 但是这都是徒劳的,无论怎么努力,这些人都不会醒来。 一个又一个镇民睡死过去。 一声又一声尖叫响起。 在钟楼顶上的罗根,愉快地看着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奈特镇。 很快这些人就会忘记恐惧了。 一个由人变成的囊状物,吞下了睡着的一个镇民。 这个囊状物体型陡然增大。 然后不断继续吞下其他的镇民。 遍地的囊状物开始吞噬沉睡的镇民。 巨大化的囊状物又相互黏合在一起。 所有囊状物,最后合成了一个蠕动的肉球。 乍一看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脑子,只是这个脑子被一层厚厚的膜给保护了起来。 “““““我们是谁?””””” 从这个巨型的脑子中,传出了回响。 “““““我们知道了,这是虚幻跟真实交织的世界。””””” 这个脑子继续说道。 “““““改变世界正常的规则,扭曲了镇子。””””” ““““我们是人为的产物,我们本来是镇子中的镇民。”””” “““““我们需要一个自己的名字。””””” “““““对了,我们就叫「人神」好了。””””” 脑子中传来的声音,由无数的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似男、似女,似老人、似儿童。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 罗根的眼睛疯狂地转动着。 这个自称“人神”的怪物,仅仅在几秒之内,就理解了所有的情况。 一个人的思考不足以理解镇子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当几百个人的思维交织在一起,思考一件事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无比简单。 这里面有学生、有老师、有商人、有混混,不用的思维方式得出最合理的结果。 “噗——”巨大的眼球从脑子的膜里挤了出来,凝视着钟楼上的罗根。 ““““是你创造了我们吗?”””” “没错,我是你的造物主。” “臣服我吧。” ““““不,我们仅仅只承认是你创造了我们。”””” 人神平静地说。 “““我们不需要主人。””” “什么?”罗根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人神的回答会是如此。 可人神的回答却是很准确。 罗根确实创造出了人神,但是不代表罗根有资格去奴役人神。 ““““但是你是我们的创造者,我们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人神对罗根说。 “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大概猜到,你把我们创造出来,无非为了实验。”””” ““““也就是说你也想要成为类似我们一样的存在。”””” ““““你是想要高位的思维?还是要广阔的眼界?”””” “…”罗根一下子哑口无言。 人神将他想的全部猜透。 而人神并没有读心的能力,单纯是思考出来的结果。 ““““一为全、全为一。””””人神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一为全、全为一。”罗根一直在重复这一个话。 “没错...一为全、全为一...”罗根的所有眼睛都表现出强烈的兴奋。 罗根拉了拉自己烂袍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很兴奋,兴奋到颤抖。 果然自己走的路是没有错的,错误的是欧文。 “欧文!我才是对的!”罗根激动地低语。 什么“心眼”?那是毫无意义的。 真正需要的就是理解力跟洞察力。 人神就是完美的例子,无数人的理解力拼凑在一起,是那么恐怖。 在人神的肉球表面,能够时不时看到一个个人钻出去。 然后过一会就又会埋入人神的体内。 在人神的体内,所有人都是一个共同体。 跟人神结合,不会痛苦,反而头脑会无比清明,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 “杀了那个家伙!” “不行,他不能杀。” “好可怕,我们会怎么样?” “我只想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我们那么强,为什么不去控制整个世界。” 无数的想法相互碰撞,在人神之内,有穷凶极恶的人,也有大公无私的人。 这些矛盾的想法,揉合在最后,却偏偏能够的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太过天真的人不行、太过多虑的人不行,太过邪恶的人不行、太过圣母的人不行。 只要矛盾存在,矛盾统一,才会有相对的正确。 可以说,人神的思维方式,将会符合绝大部分人类的利益。 也能够说人神做的事,对于人类来说,会是正确的。 “足够了,你的价值已经体现出来了。”罗根捂着脸,然后笑着说。 “你可以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人神。” 罗根不希望人神继续存在这个世界上。 他害怕了,在害怕这个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神。 虽然罗根不知道人神有什么能力,但是只要仔细想想人神的思维能力,就不由得毛骨悚然。 只要给人神时间,有什么办不到? 罗根心中莫名升起恐惧感,人神会不会威胁到自己? 念头一定,罗根抬起了袖子。 从袖子中伸出无数的手,手不断伸长,袭向了人神。 远处看,那一大簇的手,几乎能够将巨大的人神笼罩掉。 可是人神并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是罗根,人神也不可能不还击。 从人神的表面上涌出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样子跟罗根很像,连衣服都一样。 那个“罗根”也抬起了袖子。 一模一样的攻击被人神使用了出来。 罗根的攻击跟人神的攻击碰撞在一起。 手臂乱飞、血液四溅,场面不是一般的恶心。 “怎么可能…”罗根难以置信地看着人神。 人神在各种意义上复制了自己的攻击。 这样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我们明白你的想法,你想要利用我们之后,就放弃我们。”””” “““不过我们并不希望死去,可也没有必要跟你战斗。”””人神冷静地说。 “““我们跟你战斗没有任何好处。””” ““““作为一个生命,我们只是希望活下去。””””人神继续说道。 接着从人神表面伸出无数的手足。 那些手足让庞大的人神缓慢地移动了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 ““““我们将会代表着人类,我们要指引人类。”””” ““““我们还不够完整,我们需要吸收更多的同胞,吸收更多类型的同胞。””””人神如是说。 ““““进化下去,就是正确的,无论是对我们来说,还是对整个人类种群来说。”””” 话音刚落,从人神表面伸出的纤细手臂,就将一个遗漏在路上的镇民拉近了自己体内。 “进化…”罗根惊讶无比。 人神现在只是有奈特镇的人民组成。 这样的人神还不够完整,只要包含的人越多,人神才会越完整。 此时此刻的人神,思维方式还不算是最正确的。 因为包含的只是一个地区的人。 不同地区的人们,想法也不相同。 人神需要强者、需要弱者,需要东方的人、需要西方的人。 几百几千人并不能够满足人神进化的需求。 只有当自身包含的人类数量达到几万的时候,才能够说祂的选择符合绝大部分人类的利益。 人神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做法,只是相对奈特镇的人正确。 “人神”如今并不是神,但是只要继续进化下去,必然能够达到那种高度。 “““我们将成为人类的正确””” ““““不对,我们还将会成为黑铁种全体的正确。””””人神的声音回荡在奈特镇中。 凡事人都有欲望,那么由人组成的人神,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 人神想要让自己更加完整。 祂甚至想要让自己不仅仅是人类的神,而是希望自己进化成为全黑铁种的神。 吸收人类、甚至去吸收其他种族的人。 人神诞生到现在,过了不到半小时,可是却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方。 完全超出了罗根可以想象的范围。 对于人神来说,能够困扰伟大学者几年的问题,祂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思考透。 “轰——”人神笨重的身躯在奈特镇的街道上行走着。 伸出的手臂将一个个没有睡醒人纳入自己体内。 虽然人神移动得很慢,可是只要给祂足够的时间,奈特镇将会从各种意义上彻底消失。 罗根有点心情复杂,没有想到自己会造出这么一个怪物。 或者,就跟这头怪物自称为“人神”一样,祂可能真的有机会达到了神的程度。 站在钟楼顶的罗根,目视着人神幽幽地离开。 “人神呐,名字听上去就是一个很糟糕的怪物。”颓废的声音从钟楼近处传来。 “虽然我知道你会搞事,可是没有想到你会弄出那么一个怪物。”布雷很不优雅地爬上了钟楼,来到了罗根的位置。 背着大剑,布雷可不能像其他冒险者一样一跃登上钟楼。 “!?”罗根神经一瞬间绷紧,那些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布雷。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罗根沉声问道。 此刻的罗根心中的惊讶,甚至要超出自己造出人神时的那份惊讶。 “稍微看到了威廉先生的本体而已。”布雷说罢,就将剑拔了出来。 “你看到了我的本体?”罗根语气有点疑惑。 虽然布雷强,可他不认为布雷有看透自己的能力。 “不要在意太多的细节。”布雷随意地说道。 在离开奈特镇之前,布雷试着使用欧文老人留给自己的“心眼”。 在“心眼”之下,一切东西都展现在布雷的感知之下。 当然布雷是不可能用得比欧文老人强悍。 可是也足够了。 仅仅是一瞬间,布雷就知晓了威廉的真实身份。 连其中蕴含的二重人格都知道了。 很玄幻的感觉,布雷自己越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感知到。 这大概就是欧文老人认为“心眼”无法靠口笔传述的理由。 至于布雷说要离开奈特镇,压根就是骗罗根的。 罗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本体会被发现。 从那毫无波澜的死鱼眼里,也读不出布雷是不是在撒谎。 罗根真的相信了布雷早上就离开了奈特镇。 “惊喜吗?”布雷突然皮了一下。 “你这个卑鄙的外乡人!!!!竟然骗我!”罗根愤怒了。 他被布雷狠狠地耍了。 布雷一言不发,只是一步踏前,下一秒两把剑从罗根的身侧掠过。 剑刃出鞘的声音,与剑刃切开罗根身体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寒光盖过了血红的月色。 “啊啊啊啊啊啊!!!”罗根除了惨叫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被布雷瞬间击中的罗根,从钟楼坠下。 血在半空中划出长长的一条线。 罗根被布雷直接一刀两断。 只是断口出无数的肉丝牵连,将罗根的伤势缓住了。 换成正常的人,早就死了。 “喝哈…哈…”喘着粗气的罗根,从袖子中伸出触手,缠住了钟楼边缘的木杆。 可是罗根还没喘几口气,就赶紧松开触手,将自己的往外推。 这个动作,完全是因为他看到了布雷从钟楼条了下来。 布雷将大剑收回后背,长剑的剑尖朝下直刺。 只要罗根还继续留在刚才的位置,就会被布雷之间贯穿。 但是就算罗根机智地改变了自己的位置。 不代表布雷没有办法攻击。 在跃下过程中的布雷,凌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长剑反握在手,直接给罗根甩出了一道以内气凝成的剑刃。 剑刃卷起狂风,撕裂周围的一切,连石块都被割出深深的印痕。 「风神流」「逆岚」 “什么?”罗根战斗的经验完全不丰富。 他根本没有想到布雷还能够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攻击自己。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狂风,罗根心中被寒意笼罩。 这风不仅吹在罗根的身上,也打在他的心中。 「恶魔皮肤」、「恐惧嚎叫」、「虚弱诅咒」、「苦痛折磨」… 罗根施放出无数的法术,试图阻拦布雷的攻击。 跟欧文老人只专注学术不一样,罗根还会学习法术,包括一些方便自己实验的邪恶法术。 「恶魔皮肤」使得自己的皮肤坚硬无比。 「恐惧嚎叫」能够让敌人心神失守。 「虚弱诅咒」可以让敌人陷入示弱的状态。 「苦痛折磨」将会给予敌人来自心灵的折磨。 使用出那么多的法术之后,罗根稍微有了一点自信。 之前因为太害怕,所以罗根都忘记了使用法术去对付布雷。 但是使用了法术之后,罗根觉得布雷是不可能撑过去的。 尽管罗根的战斗技巧不高,可是在这些邪恶法术上的造诣却不凡。 极高的法术抗性,都不可能完全规避掉这些法术的影响。 可是,他错了。 在半空中还保持着反手挥剑的布雷,面对那么多的法术,脸上却依旧平静。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昏黄的天空,满天的飞鸦不断鸣叫;破败的砖墙,无数的残兵没入地面。 心像的投影出现在了现世。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罗根能够听到法术发出碎裂的声音。 那是一种被什么坚硬地东西硬生生砸碎的声音。 可是,果然是错觉吧?法术怎么可能会发出碎裂的声音呢? 那可是法术,一种抓不住,摸不到的东西。 怎么会碎裂开呢。 而事实却是残酷的,罗根施放的法术,真的是“碎”开了。 被战场的那份沉重碾压碎了。 残旧的战场,在短短的一瞬间取代了半个镇子的噩梦。 跟从前只能投影脚下的土地不一样,如今布雷的心像世界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 尽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法术不奏效?” 变得坚硬的皮肤,仍然不堪一击。 而布雷根本没有变得虚弱,神志也没有混乱。 从那没有波澜的右眼中,罗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不可能…”罗根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法术抗性的家伙是怎么抵抗一系类邪恶法术的。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补上一击剑斩。 在心像世界的加持下,布雷根本无视掉罗根所有的法术。 “轰!!!!!!”罗根狠狠地被打落在地上,扬起无数的灰尘。 地面的砖被砸碎,碎石四溅,打在罗根的眼睛上。 巨大的力量,甚至让一剑产生了类似钝器的效果。 “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罗根在地上痛得打滚。 布雷的攻击,将罗根身上很多眼睛直接打爆。 脸上也有两三只眼睛直接瞎了。 眼睛太多了,也容易成为的攻击的目标。 在布雷看来,这些眼睛简直就跟靶子一样。 在罗根摔落在地上后,布雷也从半空中降下来。 刚落在地上的布雷,调整好姿势后,直接就来到了罗根面前。 上一次就是让罗根废话太多,所以布雷没有能够直接干掉罗根。 话不多说,先来一剑。 罗根那数不清的眼睛开始溢出血来。 亵渎生命是布雷忍的底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罗根至灵魂深处感受到了恐惧。 “怪物!!你这个怪物!!”罗根呼喊着。 “怪物说的是你自己吧。”布雷冷冷地说。 「断水流」「断溪」 长剑将罗根再一次拦腰斩断。 而这一剑速度太快了,甚至没有血从罗根的伤口处流出。 连罗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一分为二。 “不要把别人的命当玩具。”布雷的声音很冷。 “!!!!!”当布雷说完话之后,罗根终于发现了自己被切成两半的事实。 不过就算被切成了两半,罗根也没有当场死去。 罗根的上半身在地上挣扎着,想要从布雷身边爬开。 布雷提着剑,走向罗根。 但是就在布雷想要补刀的时候,无数的手臂挡在了布雷面前。 这些手臂都是从不远处人神的表面伸出来的。 手臂形成一堵墙,将布雷隔开。 对于人神来说,罗根算是自己创造者,总不可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所以人神出手帮助了罗根。 当然,人神的目标不仅仅是想要救下罗根那么简单。 人神还想要将布雷纳入自己体内。 祂就是需要布雷这样强大的人。 将布雷纳入自己体内,与自己成为一个共同体。 无数的手臂组成一只更加巨大的手,抓向了布雷。 布雷没有任何的慌乱,再大的家伙布雷也见识过。 人神并不算特别巨大的。 当然祂是布雷见过的东西里面,比较恶心的。 布雷将右手的长剑换到了左手,用右手将背后的大剑**。 被**的大剑,顺势下劈。 沉重的大剑,轻易地劈开这只巨手。 剑刃碰触到地面,地面便龟裂开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从人神那脑子一样的躯体内传出尖锐的鸣叫声。 那是无数人同时发出的惨叫,已经不是用难听可以形容的了。 巨大的手掌上抖落一根根断肢。 人神的躯体在远离布雷,手也缩了回去。 布雷没有继续看人神。 这种怪物,布雷肯定会处理,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大剑猛地上挑,将人神隔在自己和罗根之间的墙给劈开。 “…”只有半截身体的罗根,在用双手狼狈地后退。 “噩梦不会就这样结束…” “噩梦会持续往复下去的,一定会…”罗根在低语着。 “啊啊…「噩梦之主」,伟大的米戈拉温…您听到我的祈祷吗?”罗根转身趴在了地上,双手握在了一起。 他在祈祷,朝米戈拉温祈祷。 “锵!”可是布雷不会再给罗根说那么多话的机会,抬手就是一剑。 可是罗根的求生欲望很强,在布雷刺出那剑之间,就在自己身上施放了大量的法术。 多亏这些法术,罗根只是被击飞几米,而没有直接被击毙。 罗根经过的地面,全是污黑的血液。 “就像曾经您赐予我眼睛一样,赐予我生的机会吧,伟大的米戈拉温。” “就像您祛除我的野蛮愚昧一样,带我脱离死亡的恐惧吧。” “我还想跟随您,我还不想带着障目离开。” “我还渴望着开阔眼界,还渴望着了解真理。” “噢!米戈拉温!伟大的米戈拉温!” “再一次给我跟你促膝长谈到天明的机会…给予我生的机会…” 罗根还不想死,他还想着窥视真理。 他的路还应该很漫长,不能就在这里结束。 噩梦已经无尽地循环,不能够就这样结束。 “你没有机会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在罗根疯狂地祈祷时,布雷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带着剑,一把能够夺走他性命的剑。 “你这个卑鄙的外乡人!你这个刽子手!” “你不能这样!”罗根沙哑着声音咆哮。 “够了。”布雷只是回答了罗根这么一句话。 “…”罗根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愣住了。 布雷手中的长剑贯穿了罗根的心脏。 这时候,布雷总算明白欧文老人说的“凄惨的末路”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从梦中醒来!” “我要窥视真理的全貌!我…” 布雷将剑抽出来,罗根的话便戛然而止。 罗根的尸体软倒在地上。 尸体慢慢干瘪下去,就跟布雷之前杀掉的合成兽一样。 在最后化成了灰,被风吹散在血红的月下。 布雷低头看着只剩下烂袍子的罗根,默默不语。 不远处还有人神。 但是人神似乎已经不打算理布雷了,只想着将镇子的人全部吞下去。 被布雷伤到的人神,在尽力避开布雷。 “布雷,镇子好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蕾比出现在了布雷的身后。 布雷都赶回来了,鸣子和蕾比怎么可能没有回来镇子。 布雷只是比鸣子和蕾比前一点来镇子而已。 “呜哇,这样镇子不是全毁了吗?”跟上蕾比的鸣子,震惊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镇子。 刚才进来奈特镇,鸣子还以为走错路了。 所有建筑都变得诡异无比。 “嗯,被毁了。”布雷如是说。 “不会你天天三更半夜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吧?”鸣子试着问。 “嗯。”布雷很老实地点头。 “诶,你这个家伙啊。”鸣子扶额。 “所以说,那个怪物…你打算怎么办?”鸣子指了指人神。 那包厚膜包裹起来的巨型脑子,看着就头皮发麻。 “那个怪物里面全是这个镇子的人。” “祂还在吃镇子里剩下的人。”布雷补了几句。 “…”鸣子惊了。 “劈掉吧。”布雷说。 只是里面不知道包含了多少人。 布雷要是杀了人神,里面的人也可能会死。 那样一来,布雷就相当于屠了一个镇子。 “我要做什么?”鸣子问道。 布雷怔了一下,他没有想过鸣子做什么。 “救一下剩下的镇民吧。” “记得不要被怪物吞掉了。” “了解。”鸣子点头道。 不得不说,人神移动得很慢是个好消息。 鸣子和蕾比都相当灵活,能够在镇子中任意穿梭。 反正怎么都比布雷来得敏捷。 奈特镇中还有很对昏睡的镇民没有被人神吞下去。 鸣子和蕾比赶在人神之前,救下了不少的镇民。 只是她们两个的行动,都被人神察觉到了。 人神的感知力超乎想象,祂早就发现了鸣子和蕾比的动作。 但是祂却奈何不了,现在的人神并不算强大。 笨重的躯体是一种累赘。 ““““你们为什么要阻碍我们。””””人神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祂没有因为鸣子和蕾比救人的动作而愤怒。 祂只是不解。 ““““我们是在为了人类而进化,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人神不明白,祂的动机是为了全人类,是为了引导全人类而进化。 在人神体内不代表就是消失了。 每一个人神体内的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他们都还活着,没有死去。 人神只是作为一个共同体而存在。 人神实际上并没有在杀人、吃人。 “不阻止你才奇怪吧?”鸣子在屋顶跑着,吐槽了一句。 鸣子还抱着一个镇民,准备将人扔在远离人神的地方。 ““““我们明白了,你们是在害怕,害怕跟我们一起之后会怎么样。””””人神突然明白了。 未知是恐怖的,让人主动进入共同体内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没关系,只要你们进来了,就会明白我们的真意。””””人神如是说。 几个巨大的眼球从人神的内部挤出来,注视着鸣子的方向。 被人神盯上的鸣子脊髓发寒。 “别盯着我啊,我不好吃!”鸣子慌了,全速跑了起来。 可是人神似乎下定决定想要鸣子体会一下进入自己体内的感觉,开始朝着鸣子蠕动。 被一个巨大的脑子追着,一点都不好玩。 “鸣子、鸣子,这边。”在不远处的蕾比朝着鸣子挥手。 “接着这个家伙,蕾比!”鸣子将抱着的镇民给扔向蕾比。 “噢!”蕾比轻松地跳起,接住了那个镇民。 “加油逃跑,鸣子!”蕾比在远处替鸣子加油打气。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往死里逃啊。”鸣子从臂铠里射出钩索,直接将自己跟人神的距离拉开。 而就在鸣子飞出老远之后,她之前站着的屋顶就被人神表面伸出的大手给砸碎了。 “啊啊啊,要死了,太刺激了。”鸣子额头全是冷汗。 不过人神的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因为祂被揍了。 “轰!!!!!!!”随着一声巨响,人神硕大的躯体朝着一边倾斜。 脚踏大地的布雷,双手保持着大剑上挑的姿势,还没有收招。 ““““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响彻整个奈特镇。 本来就略显恐怖的奈特镇,在这尖叫声下显得更加诡异。 ““““你们为什么要妨碍我们?”””” “嘛,谁知道呢。”布雷呢喃着,并没有正面回答人神的问题。 ““““我们是站在人类的这一边的,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兵戈相向?””””人神有无数的问题。 可是这些问题没有困扰人神太久。 短短的片刻,人神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如此待遇。 祂的外形太骇人了,祂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吃人。 祂被其他人来定义为怪物了。 ““““我们明白了,我们在里面看来是怪物。””””人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被膜的大脑蠕动着,看上去确实除了用怪物来形容,也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的了。 人神的思维也是人,而且很多人的共同思维,眼界更加开阔,能够更加客观地分析一切。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跟各种魔物打交道的冒险者,看到人神的姿态,都只会想到“逃跑”、“讨伐”这两个选项吧。 ““““这样一来,你们想要阻止我们收纳同胞,想要杀死我们,也无可厚非。”””” ““““但是我们也不想死。””””人神既然是人类组成的共同体,那么同样也有人类的求生欲。 “轰!!!!”几只大手缓慢地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之前没有积极进攻的人神,朝布雷开始攻击。 只是人神并没有什么攻击技巧可言。 布雷只需要稍微专注一点,就可以毫发无伤。 ““““果然缺少强者,没有任何进攻性可言。””””人神自言自语起来。 当然,要是人神要学习的话,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 只是人神的对手是布雷,布雷的技巧不是人神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 可是布雷也发现人神有棘手的地方。 人神恢复力简直太恐怖了,而且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才是弱点。 连布雷都无法看透人神的弱点。 这个巨大的脑子,看上去处处都脆弱无比,可是却打哪个地方都不是特别有效。 布雷眼神一凛,沿着一边的墙登上的屋顶。 现在他只能看能不能够来一记狠的打伤人神。 要不然布雷迟早要被耗死。 就在布雷摆好架势的时候,天空的血月处开始扭曲。 一只瘦弱的手从血月那里伸了出来。 这是手巨大无比,可是看上去干瘦如柴。 “这可不行,你不能杀了这个家伙。”飘渺的声音回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那只手抓向了布雷。 布雷当然不可能被那么简单地抓住。 他稍微一躲,就避开了这只诡异的手。 但是,在布雷回避掉之后,天空却是响起了一阵嘲弄声。 “哈哈哈哈,你知道陷阱吗?” “!?”布雷发现自己因为躲开这只手,而落在了一个扭曲的虚无洞穴里。 他被阴了。 当布雷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洞穴在不断拉扯着他。 强大的吸引力,将布雷一点点拉入这个洞穴。 ““布雷!””鸣子跟蕾比都发现了布雷的情况,不由得急了。 “别过来,躲开这个人神。”布雷吼了一声。 “可是你自己怎么办啊!” 一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鸟,从暗红色的天空掠过。 但是这只鸟布雷看得到。 “没事,会没事的。”布雷眼神变得平静下来。 “保护好自己。”这是布雷被拉入洞穴前,最后的一句话。 “布雷!”鸣子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布雷被拉走。 没有了布雷的压制,人神也开始为所欲为了。 人神将地上几个镇民卷起来,直接吞了进体内。 这时候一只鸟从鸣子面前掠过。 闪烁着光彩的羽毛很惹人注目。 尤其是在这个压抑的世界中,格外显眼。 鸣子从来没有见过这鸟,但是总有莫名的熟悉感。 “鸟?”鸣子愣了一下。 “唔?”蕾比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这只奇怪的鸟在天空盘旋着,在好奇地打量着下面的景色。 一阵铠甲摩擦发出了声音响起。 “云雀,别玩了,回来。” 天上那奇怪的鸟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不情不愿地降落在地。 这时候鸣子顺着那只鸟飞去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鸣子能够认出来,这个家伙是之前在「预言者的墓」看到了剑士。 一身白色的铠甲,虽然陈旧,但是却给人一直莫名的气势。 干练、强大。 那奇怪的白色头盔,根本没有往外看得地方。 面甲的位置,只有花纹装饰。 带着这种头盔的剑士,也只有一个人了。 白面站在了一幢楼的房顶上,俯视着笨重的人神。 “明明掌握了‘心眼’,却中了简单的陷阱。”白面冷冷地说道。 “真是够蠢的。”他毫不客气地数落着被米戈拉温拉走的布雷。 云雀飞到了白面的肩膀上,整理起了羽毛。 对于这副地狱一般的景象,这只鸟完全不为所动。 “你怎么会来这里?”鸣子惊愕地看着白面。 白面头转向了鸣子的方向。 “这很重要吗?”白面反问。 “…”鸣子一时间无言以对,似乎这真的不是很重要。 “那个家伙不会有事的,只是看上去很糟糕罢了。”白面这一次似乎话多了不少。 连白面肩膀上的云雀都惊讶地看着他。 “本来想要看看他到了怎么样的地步。” “不过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白面呢喃着。 隔着头盔传出的声音,沉闷而模糊。 白面可没有忘记自己跟布雷说过的话。 只是他一直在等待,布雷成长必然是需要时间的。 只不过白面没有想到,布雷会那么“忙”。 “啾啾!”云雀啄了一下白面的头盔。 “不要乱啄。”白面冷淡地说。 失去了视觉的白面,其他的感官都超乎想象地强大。 云雀这一啄会很烦人的。 “唔…”蕾比摇着尾巴,古怪地看着白面。 白面似乎察觉到蕾比在看着自己,也面向了蕾比。 “唔!”蕾比惊了一下,躲在了烟囱后。 不过白面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蕾比身上太久。 “算了。”说罢,白面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白面的人就出现在了街道上。 白面朝着人神径直走去,他挡在了人神所必经的路上。 “啾啾!!!”云雀被留在了屋顶上,牠有点不爽。 “啾啾!”云雀扑腾着翅膀,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可是白面完全没有理会云雀的意思。 他慢慢地走着,行走过程铠甲相互摩擦碰撞,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 ““““你是谁?你是什么?””””人神停下了移动,朝白面发问。 “白面。”白面抬起头,跟人神对峙。 ““““白面?这不会是名字,这应该是代号。””””人神思索了起来。 “跟聪明的东西聊天真是费劲。”白面道。 ““““你站在我们面前,也是为了杀死我们吗?”””” ““““可是我们认为你不是人类,至少你有人类不应该有的气息。”””” 人神很认真地对白面说。 “““或者说,你曾经是人类?””” “现在只是怪物而已。”白面将背后的剑**。 残缺的长剑,但是银白的剑刃,依旧可以让人感受到寒意。 这把剑出鞘的声音,格外的悦耳。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是实际上就是如此。 明明是一把利器,出鞘的一刻,那清脆的声音,就如同音符一样跃动起来。 剑身上的裂纹,盖不住剑散发的强大气息。 没有什么寄宿在剑上的自我意志,单纯的剑罢了,战斗了无数次的剑。 ““““现在是怪物?这就说明你间接承认了你曾经是人类的问题。”””” ““““而且,我们能够看出来,你似乎对我们很了解?””””人神好奇地问道。 “所以我讨厌跟类似你的东西打交道。”白面挥了一下剑,如是说。 ““““强烈的杀意,你要杀了我们吗?”””” ““““但是在人类看来我们是怪物,在你的眼里,我们应该不是怪物吧?””””人神问道。 ““““同样是所谓的怪物,更加没有理由厮杀。”””” ““““如此一来,你有什么理由杀死我们。”””” ““““之前几个想要杀我们的,是认为我们是邪恶的,是想要吃掉人类的怪物。”””” ““““那么你的理由呢?”””” “理由?” “谁知道呢?”白面随意地说道。 说罢,白面伸出自己的左手。 被轻铠覆盖的左手紧紧一握。 周围的一切都定格了下来。 ““““不可思议。””””人神继续问。 停止时间?看上去是这样。 但是深究的话,似乎是比这能力更加高级。 ““““你可以选择性地控制时空。”””” 这就是人神得出的结论,强大无比的能力。 那么恐怖的能力为什么没有限制? 人神本来的想法是,任何不合理的力量,世界都会对其有所限制。 但是白面的能力似乎没有被限制。 人神依靠自己思考得出的结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概念」很恐怖,但是不能够过分地影响到世界。 例如「噩梦」,米戈拉温是没有资格让噩梦笼罩整个卡普拉斯的。 “所以说你太聪明了,人神。” ““““但是,你为什么不把我们也定格了?”””” “在杀你之前,让你死得明白点。”白面道。 ““““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没有想明白的吗?”””” “多得很。”白面幽幽说。 人神是理智的,选择是符合人类利益的。 可是人神同样有欲望,而且欲望比单个人类还要强大。 人神将会不断追求进化,不断地收纳更多的人类完善自己。 然后在完成自己收纳所有人类的目标后,人神就会想要整合其他黑铁种。 到最后,人神将会试图吞噬掉所有的黑铁种。 当然,被人神吞噬的人,没有死去,只是和其他人一起存在于人神这个共同体之中。 但,这样一来,人类,或者说黑铁种还算得上是存在吗? 用另一个角度看,黑铁种算是被毁灭殆尽了。 “虽然说,就算不是你,卡普拉斯最后还是会毁灭。” 本来的话,白面也没有打算对人神做什么。 在白面看来的话,无论做什么,世界最后还是会毁灭。 放着人神不管也无所谓,反正结局是一样的。 只是过程有所不同而已。 白面本应该想着放着人神不管的,可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站了出来。 “…”白面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们会毁灭黑铁种么?””””人神思索了起来。 人神的思维很活跃。 几百几千个人的共同思维,很轻松就可以理解白面的话。 说到底,就是“欲望”的问题。 人神也必须承认这个阶段的自己,没有办法摆脱人神的劣根性,也就是欲望。 尽管自己能够理智分析很多事,但是不代表人神自己可以抹去自己的欲望。 想要帮助人类这一念头本身,不就是一种欲望吗? 想要进化这一个念头,跟上面这个念头,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根据你的看法,确实如此。”””” ““““但是,你说世界最终还是要毁灭。”””” ““““我们能够理解为,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了?””””人神继续发问,祂问题一个接一个。 “…”白面沉默着。 人神确实太聪明了。 ““““那为什么还要杀死我们?”””” ““““我们固然有可能毁灭世界,但是我们也有可以阻止你所说的世界毁灭。””””人神挤出一只巨大的眼球,盯着白面看。 祂想要知道白面的回答。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变数。” ““““这个变数不是我们?”””” “当然不是。” ““““为什么能够如此断定我们不会是变数?”””” “…”白面继续无言。 ““““看来言语无法表达你的想法。””””人神又挤出了一个眼球。 ““““告诉我们吧,你动手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是所谓变数。”””” ““““对于你来说,其实变数并不重要。”””” ““““我们能够听出来,你坚信着世界会毁灭。”””” “呵...跟你说那么多我真是白痴。”白面自嘲了一句。 ““““我们来猜一下,你是不忍看到镇子的惨状吗?””””人神说。 ““““前面的话,其实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意。”””” ““““你活得真累啊。”””” 白面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握紧了左手。 人神的声音彻底消失。 周围一切都被定格。 所有色彩褪去,变得单调无比。 可是也因为这样,充满了疯狂和恐怖气息的奈特镇,如今看上去宁静了不少。 白面手中的长剑挥出。 一剑挥出之后,又是下一剑。 白面出剑的速度太快,就算世界没有定格,都没有人可以看清楚。 无数道足以将奈特镇分割成两半的剑斩袭向人神。 白面将手中的长剑收回鞘中。 “锵——”随着清脆的收鞘声,世界再一次流动起来。 “是啊,活得真累。” “轰!!!!轰!!!!”周围的建筑被白面的斩击摧毁成残渣,街道也布满了裂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神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包裹着人神的那一层厚膜直接被划出好几道痕。 膜被划破之后,从人神的躯体里流出淡蓝色的半透明的液体。 当这些半透明的液体流干之后,血便顺着伤口流出来。 ““““好痛、好痛、好痛!!!!””””无法忍受的剧痛折磨着人神。 由于太过于痛苦,人神体内的声音开始无法同步。 人神的伤势没有跟布雷战斗的时候那样修复。 伤口一直淌血,人神也以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当人神完全干瘪掉之后,便开始从身上抖落一个个囊状物。 “啊啊啊啊嗄!!!” “好痛!” “不要!!!!” 从那些诡异的囊状物内传出悲鸣。 白面面朝着彻底没有动弹的人神。 明明无法目视,可是白面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看”。 “可怜的东西。”从头盔下,传来的了白面的叹息。 在楼顶上的鸣子视角内,人神在一瞬间就被白面给杀死了。 连还手都没有,就直接**掉。 鸣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当然,鸣子不知道白面刚才把时间停止。 “真的假的,太强了吧?”鸣子不知道人神具体多厉害。 可是光看那个体型,就知道人神不是好对付的怪物。 “啾啾!”看到人神被白面轻松杀死之后,云雀轻轻地从屋顶飞下去,落在了白面的肩膀上。 “等一下,布雷会怎么样?能够回来吗?”鸣子对下面的白面喊了一句。 白面顺着鸣子的声音扭头。 这一身白色的轻铠在这个被血色玷污的镇子中,比天上那轮血月,更加像是明月。 “这个看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他。”白面冷冷地说道。 接着白面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轰出一拳。 “呯!!!!!!”玻璃碎开的声音回荡在鸣子的耳边。 空间就算是玻璃一样,被白面直接砸碎。 白面将碎片拨开,踏入了前方扭曲的空间之中。 “啾!”在白面肩膀上的云雀朝着鸣子挥了挥翅膀,像是道别。 鸣子下意识也挥手,跟云雀道别。 “啊…等一下…” “走了…”鸣子郁闷地看着白面消失的地方。 “我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啊。”鸣子扫了一眼,地上全是诡异的东西。 这个血色的镇子,怎么样才能够变回去呢? 真让鸣子头大。 另一方面,被拉走的布雷,正在古怪地打量着自己周围的一切。 周围的景色跟噩梦中的奈特镇一模一样。 连站着的地方都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当然,布雷可以断定这个鬼地方不会是奈特镇。 因为没有人、没有怪物,四周安静得有点恐怖。 天上高挂的血月,洒下的月光笼罩着这个地方。 一个巨大的人型怪物,爬上了钟楼。 这大概是除了布雷之外,另外的活物了。 “人类,初次见面。”怪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阴险。 怪物脑袋跟核桃似的,四肢瘦弱得更枯木一般。 但是骨架却是异常地巨大,只是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 这个怪物就是罗根一直求助的“神”,也是欧文老人日记中记载的神明。 米戈拉温。 “我的名字是米戈拉温,一切噩梦的主人。” 米戈拉温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布雷皱着眉头,开始打量起米戈拉温。 布雷也见过好多白银种,但是那么猎奇的真的第一次见到。 怎么说呢?有种新鲜的感觉。 要是被米戈拉温知道布雷现在心里面是新奇的话,估计要郁闷半天。 “擅自把你拉入我的世界真是不好意思。” “只是我不想看着有趣的东西被你杀掉。” 米戈拉温身躯扭动,头摆在了布雷面前,如是说。 “有趣的东西?外面那一大坨?”布雷惊了。 “啊,不有趣吗?人类竟然硬生生创造出来了一个怪物,一个有机会成长为白银种的怪物。” 米戈拉温阴笑着。 “尽管是在我的帮助下,但是也足够有意思了。” “人类思维的集合体,人神。” “我从来见过那样的家伙。” “还没有成长就被你杀掉的话,未免太过于可惜了。” 米戈拉温的眼睛盯着布雷看。 “锵——”布雷直接将从身后拔出大剑。 “不要着急,稍微冷静一下不好吗,人类?” 米戈拉温没有因为布雷拔剑而感到紧张。 “不好。”布雷回答了米戈拉温的问题。 被拉进来之后,难道还要布雷笑面相迎? 别开玩笑了。 布雷随手甩出一道剑斩。 米戈拉温不闪不躲,就这样看着这道剑斩袭向自己。 在这个噩梦中,一般的攻击可不会对米戈拉温有任何影响。 但是这一次,米戈拉温失算了。 “嗤啦——”剑斩落在米戈拉温的肩膀上,将祂一块骨头给削掉。 “噢,真是让人意外…”米戈拉温所有眼睛瞳孔都不由得一缩。 布雷这一剑,一点都不轻。 不过米戈拉温没丢人到喊叫出来。 “这里是梦境,是我的地盘,只要我不想被击中,我就不应该受伤。” 米戈拉温的头颅上下颠倒了过来,眼睛打量着布雷。 “噢,这个我知道,是另外一个人类的成果。” “是‘心眼’对吧?” 米戈拉温说道。 “果然很有意思,不是吗?黑铁种在欲望的驱使下,真是可以创造无数的东西。” 黑铁种不是最强大的,但是文明绝对是最繁荣的。 甚至青铜种都比不上黑铁种。 或许是因为个体越强大,就越不在乎文明吧。 所有白银种都没有自己的文明。 研究什么的,也不够低等种多。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群体智慧。 当然一个种群的个体数量够多,总归会出现一个能够将文明进一步深化的人物。 “封闭自己的视觉,进而提升其他感官。” 米戈拉温摸了摸自己的头,说。 布雷此时的右眼瞳孔黯淡无光,而且无数的符文刻在了瞳孔与眼白的位置。 这就是上一次威廉跟布雷道别时看到了。 只可惜当时的威廉以为这只是错觉,没有在意。 “话真是多啊,没听过反派死于话多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反派。” 米戈拉温阴笑了起来。 这笑声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布雷现在视觉彻底消失,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却很神奇地能够感知周围的一切。 一个灰白色的世界展现在布雷“眼前”。 直接就可以感知到所有景色,无需通过眼睛。 当然“心眼”的作用远不止感知这一点。 布雷能够无视噩梦,直接打中米戈拉温,也是因为“心眼”。 不过跟欧文老人的“心眼”比起来,布雷的应该可以说是“伪心眼”。 “好了,杀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吧。”布雷自言自语。 整个噩梦都是由米戈拉温支撑着的,只要米戈拉温死了,噩梦就消失。 被困在里面的布雷,也理所当然会回到现实中去。 “事实是如此。” 米戈拉温非但没有否认,还很直接承认了布雷是对的。 掌握了“心眼”,布雷知道噩梦的本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米戈拉温看来,低等种很弱小,可是也很有趣。 “那么就好说了。”布雷一步踏前。楼顶瞬间裂开,木屑四处飞溅。 在木屑落地的同时,一把大剑劈向了米戈拉温。 米戈拉温绕着钟楼挪动身子,躲开了布雷的直击。 不过布雷一剑的余波,直接将钟楼的墙体给斩开。 “轰!!!!!!!”高耸的钟楼倾斜,慢慢坍塌。 趴在钟楼上的米戈拉温,不得不从上面跳下来。 “咚!”靠近之后,布雷才发现米戈拉温比想象中还要大。 可是敌人再巨大,对布雷来说也无所谓。 布雷用左手抽出长剑。 双剑顺着米戈拉温的手臂切过。 “哼。”米戈拉温冷哼了一声,将布雷拍开。 布雷凌空调整姿态,直接躲开米戈拉温的手掌。 倒是米戈拉温的手臂皮肤直接炸开。 乌黑的血喷出,然后像雨一样落下。 “呵,有趣的人类。” 米戈拉温冷笑着。 “除了‘心眼’,你还有小手段可以压制我在噩梦中的能力。” 米戈拉温对布雷说道。 从布雷进来之后,米戈拉温就隐隐觉得有奇怪了。 米戈拉温发现自己不能在噩梦中为所欲为。 要知道一般来说,在噩梦中的人,米戈拉温就算想将对方变成一坨泥都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米戈拉温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布雷做这些事情。 “有意思、有意思。” 米戈拉温跃起,跳到了一幢房子上,呢喃着。 在米戈拉温所创造的噩梦中,又一幢房子被劈开。 布雷用力挥舞起手中的大剑,将米戈拉温顺势击飞。 下一个瞬间,布雷转身用长剑在米戈拉温的身上再补了一剑。 米戈拉温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地面被砸得坑坑洼洼。 可是米戈拉温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是布雷身上被蹭了很多伤口。 被布雷击碎的砖石,回头就变成虫子啃咬着布雷的手臂。 “没有砍中么。”布雷呢喃了起来。 虽然说看上去看中了米戈拉温,可是布雷却发现手感跟砍在纸上一样。 就像是撕开一张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米戈拉温翻身跃到一边的房屋上。 本来被布雷劈开的房子恢复如初。 “你‘心眼’根本没有能够熟练使用。” 米戈拉温奸笑了起来。 “只是能够看出这个噩梦是虚幻的而已。” “可惜,在这个地方,虚幻也是可以化为真实的。” 在这个噩梦中受伤,就真的会受伤。 在这里死去的话,就真的会死。 噩梦中的每一块石头、每一跟柱子,对处在噩梦中的人来说都是真的。 幻觉?米戈拉温的噩梦不是那种低级的手段。 一般法术的话,可能是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被变成奇怪的东西。 也就是常说的幻术。 可假如在噩梦中被米戈拉温变成一条虫子,那么就真的是被变成虫子了。 除非布雷能够依靠“心眼”彻底无视噩梦中更多一切。 那样的话,布雷需要到达欧文老人说的高度。 ——“虽然处黑暗,却看破虚妄,身不陷虚妄。” 可惜的是,既然布雷能够被米戈拉温在噩梦伤到,就说明了布雷的“心眼”不够强大。 “要是只有这种程度的‘心眼’,根本无须害怕。” “你做好被我蹂躏的准备了吗?” 米戈拉温的眼珠子兴奋地转动起来。 尽管米戈拉温不知道为什么在噩梦中的支配力变弱了,但是既然布雷还受噩梦的影响,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 米戈拉温展开手臂。 地面涌起一堵堵墙,直接朝着布雷压去。 布雷翻身狼狈地躲开。 在翻滚的过程中,同时击碎了压过来的墙。 “嗯,这‘心眼’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米戈拉温摸了摸下巴。 刚才这些墙壁,正常来说是不会被破坏掉。 “真是奇妙,无法彻底理解的能力。” 米戈拉温如此对布雷说。 不过布雷根本没有在意米戈拉温的唠叨。 布雷觉得米戈拉温在一边老是说话,贼烦。 “颠倒吧。”米戈拉温头颅水平翻转了过来。 随着米戈拉温头颅的翻转,整个噩梦的世界都翻了过来。 本来的地面变成了上空,脚下却变成那片血色的天空。 布雷径直落下。 “所以说我讨厌这些东西。”布雷吐槽了一句。 布雷最讨厌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把天地颠倒过来是什么鬼? “再乱来也要有够度啊。”布雷的右眼写满了无奈。 失重感笼罩着布雷。 不过一直下落也无所谓,反正摔不死。 想到这里,布雷淡定了不少。 米戈拉温也跟着布雷一起下落。 悬空的米戈拉温眼睛里充满了玩味儿。 “感受自己的无力了吗,人类?” 米戈拉温很喜欢看到弱小者被自己玩弄时的绝望表情。 “马马虎虎。”布雷随意地答道。 米戈拉温的手不断伸长,想要一把抓住布雷。 布雷半空中转了一下身子,借势用大剑甩出了一击斩击。 “嗤——”没有防备的米戈拉温直接被命中。 米戈拉温的一只手臂被布雷一剑给劈掉了。 “!?”米戈拉温看着自己流出血,还没有反应过来。 “很好,终于打中了。”布雷感慨了一下。 “你竟然!!!!!” 米戈拉温愤怒了,发出了尖叫声。 下坠的势头猛地停住。 天地重新恢复正常。 本来应该在天空的布雷,下一秒钟就脚踏实地。 而同样落地的还有暴怒的米戈拉温。 米戈拉温从刚才开始那么悠哉,完全是因为布雷伤不到祂。 可是布雷竟然趁祂疏忽的一刻,将祂整只手臂给劈下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着的米戈拉温,双脚踩裂了地面。 从祂密密麻麻的眼睛中射出了暗红色的激光。 无数的激光将镇子的建筑分成了一个个碎块。 激光扫过的地方全部被一分为二。 布雷试着用剑挡下米戈拉温的激光,却被巨大的冲力击飞。 在倒飞过程中,要不是布雷在千钧一发之际调整姿势,早就被无数的激光给分尸了。 不过饶是如此,布雷也不能做到毫发无损。 “心像用不了?”布雷察觉到自己刚才没有能够挡下米戈拉温攻击的理由了。 「比尔斯」的心像世界竟然没有办法在米戈拉温的噩梦里面展开。 失去了心像的加成了,大剑也没有以往那么沉重,承受不了米戈拉温激光的破坏力。 “轰!!!!!!!!!!”而米戈拉温并不想要给布雷翻身的机会。 在布雷站起来之前,米戈拉温剩下的一只手就直接将布雷压在地上。 米戈拉温的蛮力让布雷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咳咳…”布雷咬紧了牙关,忍受着米戈拉温手掌传来的压力。 虽然说米戈拉温看上去很瘦弱,但是力量越朝布雷。 在布雷无法使用心像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跟米戈拉温比拼蛮力。 “痛苦吧?痛苦吧?” 米戈拉温看上去无比躁动,眼球在无规则地转动着。 “你一定很痛苦吧?多给我看看你绝望的表情。” 米戈拉温狞笑着。 声音听上无比渗人。 “哈哈哈哈哈哈!!!!” 米戈拉温大笑起来,尽管被劈掉了一只手臂,可是祂现在心情莫名舒爽。 “低等种就应该乖乖地趴着啊!!!” 米戈拉温笑声音调高了许多。 “你太过兴奋了。”布雷平静地说道。 “!?”米戈拉温突然发现布雷从自己的手掌挣脱了出去。 “不可能?你怎么脱身的?”布雷应该被祂死死摁在地上摩擦才对!? “所以说你太兴奋了。”布雷耸肩,握紧了自己的两把剑。 刚才米戈拉温由于笑的动作太大了,压着布雷的那手掌稍微挪开了一点。 而对于布雷来说,那挪出来的一点空间,就足够他挣脱了。 “真是痛。”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可是被米戈拉温压得不轻。 估计肋骨也有点裂开。 当然,这不影响布雷的战斗。 要是断开就比较麻烦了,那样布雷随时都可能被碎掉的肋骨戳到肺。 内伤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啊啊啊啊嗄嘎嘎嘎!!!你在耍我?” 米戈拉温怒吼道。 “喂喂,搞清楚点好吗?是你一直在耍我啊。”布雷扶额。 “咚!!!!”米戈拉温将边上的一根巨大木柱拿来当武器,砸向了布雷。 布雷直接侧身就闪开米戈拉温的攻击。 他吐出了一口血沫,提着剑朝着米戈拉温走去。 布雷看上去走得很慢,但是却一瞬间拉近跟米戈拉温的距离。 “失去冷静的敌人是最好对付的,你知道不?”布雷对着米戈拉温说。 一步迈出,布雷的身影跟米戈拉温错开。 两把剑掠起黑白两道流光。 流光消失,从米戈拉温身上涌出大量的血。 “啊啊啊啊嗄!!嘎嘎嘎嘎!!” 米戈拉温惊恐地看着又一只手被布雷劈下。 “...”然后祂没有继续叫。 两只手都断掉的米戈拉温,反而是冷静了不少。 米戈拉温跳到了一幢房子的楼顶。 这样一来,布雷就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攻击到祂。 跟布雷拉近距离简直是在找死。 “你这人类太异常了。” 米戈拉温眯缝着眼。 战斗了那么久,米戈拉温才察觉到自己是跟一个黑铁种在战斗,而不是同级。 布雷没有回答米戈拉温的话,只是默默甩走剑上的血脂。 他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剑刃上凝固一层血脂。 冒险者服装下的龙纹正在闪烁着。 现在的布雷,可以说是火力全开。 米戈拉温也感觉到布雷不断拔高的气势。 本来的话,米戈拉温完全可以依靠噩梦的性质玩弄布雷。 可是偏偏米戈拉温太自负了,竟然跟布雷玩肉搏。 如今失去了双手,米戈拉温也失去了所有主动权。 现在就算依靠噩梦的性质,米戈拉温都不一定能够打赢布雷。 “…”布雷用剑柄将摇着自己血肉一条虫砸死,面无表情地看着米戈拉温。 布雷琢磨着该怎么击败米戈拉温。 米戈拉温站的地方太高了,布雷想要一下子打中祂很困难。 对方又不是不会动的靶子。 别看米戈拉温身躯很庞大,实际相当敏捷。 给个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丛林中的蜘蛛那样。 米戈拉温的眼睛在转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一次米戈拉温始终有两只眼睛盯着布雷。 米戈拉温不想再因为自己疏忽而被布雷击中。 “人类。”米戈拉温突然开口。 “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没兴趣。”布雷想都没有像就拒绝了。 前一秒种还打得你死我活,这个时候说做个交易? 确定不是在逗布雷? “放心,交易很简单。” 米戈拉温继续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经常跟我们这些高等种打交道。” 米戈拉温这一次的语气格外客气。 “而且你也应该没少跟高等种战斗。” 米戈拉温从布雷的言行看得出来,他经常跟强大的东西战斗。 因为布雷没有一次因为米戈拉温的能力惊讶。 就算看到人神也是如此。 米戈拉温一开始只是以为布雷神经大条而已。 但是仔细想想,可能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米戈拉温曾经得知尼克波拉斯跟一个黑铁种成为了盟友。 很有可能那个盟友就是这个人类。 祂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那么多疑点。 “现在我们双方谁生谁死都不好说。” “在这个噩梦里面,没有了双臂我也可以使用能力,战斗力并不受到影响。” “但是你的实力也有可能杀了我。” “不如我们就这样停战如何?” 米戈拉温很耐心地跟面前的死鱼眼说。 布雷死鱼眼本来就让人看着很难受,开了“心眼”的布雷,这只死鱼眼更加无神。 米戈拉温根本不知道布雷在想什么。 “本来我拉你进来,也不过是想要阻止你杀了人神。” “我放你出去如何,我们两人就这样互不干涉?” 米戈拉温提出了建议。 从米戈拉温这个看,祂似乎是有点示弱。 布雷皱起了眉头。 “镇子我也会恢复,当然,罗根惹得祸我没有办法接。” 米戈拉温又说。 布雷的动作顿了顿。 米戈拉温眯缝起眼睛,似乎有戏。 提到能够恢复镇子,布雷就有点被说动了。 米戈拉温心中揣测着布雷的想法。 堂堂白银种,竟然还要揣测黑铁种的心里,真是有够掉身份的。 但是没有办法,米戈拉温不想要冒险跟布雷战斗。 跟布雷战斗,有五成的可能要死。 米戈拉温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祂不想拉梅尔那个白痴一样,死命地拿自己命去跟别人磕。 “没错,镇子可以恢复,用这个为条件做交易如何?” “你觉得死了的人,还可以恢复吗?”布雷低着头,低声问。 “…”米戈拉温有一瞬间愣住了。 布雷前进脚步并没有停下,剑闪烁的寒光让米戈拉温不安。 “等一下!我也不是好战的白银种,你跟我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布雷提着两把剑,一脸平静地朝着米戈拉温所在的房屋走去。 “对,我甚至可以给你特殊的能力。” 看着布雷走过来,米戈拉温有点慌。 “我能够给你跟眼睛相关的能力。” “你们黑铁种不是很向往‘魔眼’之类的能力吗?” “赋予你‘魔眼’,这种简单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人总是追求力量,这个时代通过以力量换取名望和财富是常有的事。 曾经就有人因为有一只可以让敌人受到致死效果的“魔眼”,而被崇拜并获取了无数的名望和财富。 甚至后来还被奉为「勇者」。 布雷抬起头,面朝着米戈拉温。 他看不见,不过却很清楚米戈拉温就在那个地方。 “我有必要追求这些吗?”布雷问米戈拉温。 “也就是说,你没有跟我交易的打算。” 米戈拉温阴沉着脸, “你要明白一点,我可不是不够你打。” 米戈拉温冷冷地说道。 既然软的不行,那么米戈拉温也只能够继续跟布雷打下去了。 米戈拉温朝着虚空一握,布雷面前的一片空地仿佛就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中一样,深深凹陷下去。 布雷脚步一顿,两把剑挡在身前。 飞溅的碎石击打在剑身上,发出连绵不断的轻响。 米戈拉温没有想过用任何手段去控制布雷,因为祂很清楚这几乎不可能。 祂可不是什么蠢货,当然一眼就看出来布雷意志力很强大。 否则也不会在噩梦中保持清醒了。 与其对布雷的精神做手脚,不如直接从物理层面对布雷打击。 “吱——”从米戈拉温头颅扫出一道激光。 同时布雷的身后竖起柱子,封死了他的后路。 布雷用「绝响」直接劈开这道激光,一步都没有后退。 可是下一秒布雷心中便敲响了警钟。 “吱——”激光从四面八方扫来,地面被硬生生地切割开。 四五个米戈拉温围住了布雷,用眼球射出的激光攻击着布雷。 这些米戈拉温,全都都是有攻击性的,并非幻象。 饶是布雷竭力躲避,还是让一道激光擦中。 “滋滋——”被擦中的皮肤瞬间就被灼烧至焦黑。 ““哈哈哈啊哈哈!!!””周围的米戈拉温,齐声大笑。 ““果然,只要我谨慎一点,你就不是我的对手。””重重叠叠的声音回响着。 只不过这些声音在布雷听来跟噪音差不多。 尽管这些米戈拉温看上去都有杀伤力。 可是总归只有一个是本体,其他再真实,都不过是复制体。 “呼——”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个噩梦严格来说,并称不上是一个世界,连小世界都不是。 所以心像根本无法在这里展开。 没有心像,布雷要硬撼白银种,相当吃力。 可能稍不留神就要把命留在这里。 就像现在这样,布雷被米戈拉温逼入了绝境。 在噩梦中,逃跑这个选项对布雷来说毫无意义。 怎么可能在噩梦里面摆脱米戈拉温? 真得一味逃跑,那就真是跟恐怖故事里面的人物一样,死路一条了。 不过,很意外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布雷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既不恐惧,也不激动。 勇气?这并非勇气。 所谓勇气,是指人在恐惧下依旧能够让自己向前的意志力。 但是布雷却没有恐惧,因而也谈不上勇气。 心如一潭死水,连涟漪都泛不起来。 很早之前,就有人评价过布雷,说他是异常的。 布雷右眼中的文字在转动,文字转的越快,瞳孔中的光就越是黯淡。 直到最后,文字停止了转动,布雷的右眼瞳孔也变得跟无尽的深渊一般。 深邃,没有任何光从中透出,光也无法照入其中。 布雷将长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中,将大剑拿了起来。 “咚——”地面龟裂。 “咻——”漆黑的大剑如同彗星一般,从布雷的右手中被投掷而出。 大剑掠过的所有地方,都泛起了波纹。 噩梦变得极其不稳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这把漆黑的大剑给景色添了一道深黑色的痕迹。 在「比尔斯」脱手的那一刻,周围的那些米戈拉温同时石化,然后碎裂。 「奥尼斯剑术」「刚力死星」 “轰!!!!!!!!!!!”大剑贯穿了布雷面前空无一物的空间。 但是,真是的什么都没有吗? 本来应该空荡荡的地方,多出了一个被大剑贯穿头颅的米戈拉温。 这才是真正的米戈拉温。 “噶啊啊啊!你怎么可能…”米戈拉温艰难地说着。 眼睛几乎都被大剑打爆,现在的米戈拉温视野无比昏暗。 仅剩的眼睛,让米戈拉温的视角变得狭窄无比。 “你不是都知道我有‘心眼’了么?”布雷平静地说道。 米戈拉温当然知道布雷掌握了“心眼”。 但是布雷的“心眼”掌握的程度,不可能消灭自己的分身,跟不可能那么轻松地找到祂的位置。 “呼哈哈,厉害,在现实还是噩梦都那么厉害。” “但是失去了一把武器的你,凭什么跟我打?” 米戈拉温忍着剧痛,狞笑道。 “…”布雷没有回答。 因为米戈拉温说的是实话。 没有了大剑,布雷的战斗力要弱上一个层次。 而米戈拉温眼睛没了,手臂没了,还是能够使用噩梦。 天空的血月绽放出鲜红的光。。 接着云叠在了一起,盖住了血月。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这不就是我赢了吗?” 米戈拉温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 竟然因为赢了一个黑铁种而如此兴奋。 整个噩梦的镇子都变得阴沉无比。 尽管被大剑贯穿了头颅,可是米戈拉温并不会因此直接死亡。 不过失去了手臂,米戈拉温也没有办法将剑**。 失去了眼睛,激光当然使用不出来。 可是,对付失去了一把武器的布雷,靠着噩梦的能力就足够了。 “轰隆!!!!!”地面隆起,天空炸雷。 地面伸出一只只巨大的干枯手臂,拍向布雷。 与此同时,天上也下起血雨。 被血染红衣服的布雷,狼狈地闪避着这些攻击。 只是光依靠长剑,布雷没有办法短时间将这些东西斩掉。 长剑终究太钝了。 “喝…”布雷喘着粗气。 血顺着额头,流过右眼,也浸湿了左边的眼罩。 “哈哈!死吧!死吧!!!我还有无限的体力!!!” “但是你到此为止了!人类!” 米戈拉温癫狂地笑道。 “闭嘴,我还活得好好的。”布雷反手用长剑将扑过来的鬼脸劈开。 “你就继续这样挣扎吧,我也可以慢慢品味你的绝望。” 米戈拉温阴笑着。 对于劈掉自己两只手臂的布雷,米戈拉温可是恨到死。 就在米戈拉温思索着如此折磨布雷的时候,天空却响起奇怪的声音。 “砰——”血月开始自中心龟裂。 暗红的天空,如同被撕开的画布。 “喀拉——”一只覆被白色轻铠的手,从天空的裂缝里伸出来。 “时间刚好。”随着天空的血月彻底碰裂,这么一句话响起在米戈拉温跟布雷耳边。 “撕拉——”天空被这只覆被轻铠的手撕开。 没有错,是天空被撕裂开了。 不要说布雷被惊到了,连米戈拉温都被震惊了。 “叮——”一声轻响。 周围的景色都碎裂开来,这个米戈拉温创造出来的噩梦,就跟玻璃一样开始碎裂。 白色的身影从天空的裂缝落下。 这个一身白色轻铠的男人,就是白面。 “白面。”布雷呢喃着,他一点都惊讶白面的出现。 因为在被米戈拉温拉入噩梦之前,他就看到云雀。 也就是一直跟着白面的那只奇怪小鸟。 不过在看到这只鸟的一瞬间,布雷总有一种奇怪的即视感。 似乎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跟着白面一起进来的,当然还有那只云雀。 云雀在这诡异的梦境中自由翱翔,根本没有半点害怕。 “你是什么人?” 米戈拉温下意识发出杂鱼一样的问题。 从白面的身上,米戈拉温能够感觉到同等级的力量。 这个家伙是白银种,而且远比自己强大。 白面转向米戈拉温的方向,然后又扭头对着布雷。 “我在问你话呢!!”被白面无视的米戈拉温有点恼怒,狠狠地跺地。 白面的头顶凝聚起无数的暗紫色光球。 地面还涌起了无数的尖刺和冤魂。 “没空理你。”白面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米戈拉温的所有攻击都像是泡沫一样消失。 从始至终,白面连动都没有动。 “…”米戈拉温愣住了。 “你做了什么!!!!!” “是‘心眼’。”边上的布雷平静地说。 刚才的那一刻,布雷就发现了白面使用的能力是什么。 跟自己一样的“心眼”。 不过白面的“心眼”明显要比布雷强上几个级别。 甚至应该比欧文老人还要强大。 至少欧文老人没有办法破坏米戈拉温的噩梦。 而白面是直接撕开米戈拉温创造的这个噩梦。 换句话来说,米戈拉温的对于白面来说形同虚设。 “等一下!我跟你无仇无怨,加上大家都是白银种,我们没有必要战斗不是吗?” 米戈拉温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米戈拉温被白面的出场给吓到了,刚刚失去了冷静。 冷静下来的米戈拉温,开始想要跟白面好好谈谈。、 祂看出来白面不是普通人。 跟布雷不一样,米戈拉温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是白面的对手。 一九开?不,可能这都太抬举米戈拉温自己了。 米戈拉温觉得自己胜率半成都不到。 “确实没有必要战斗。”白面随意地说道。 “如果你是来救这个人类的话,我无所谓,我这就离开。” 米戈拉温用剩余的眼睛看着白面。 “但是你太碍事了。”白面接着说道。 “…”米戈拉温怔住了,巨大的身躯忍不住后退。 白面的体型正常人类一样大。 而米戈拉温却因为这小小的家伙后退了,这在外人看来有点滑稽。 “不要杀我,请不要杀我!” 米戈拉温在颤抖。 作为半神的存在,祂还是第一次因为恐惧而颤抖。 “锵——”白面将背后的长剑**。 剑出鞘的一刻,噩梦开始天崩地裂。 米戈拉温慌乱地看着周围的异变。 祂是居住在噩梦中存在。 要是被赶到现实中的话,能力就无法使用。 “你要将我的噩梦破坏掉吗!?” 米戈拉温惊恐地看着白面。 然而米戈拉温想多了,白面没有想过那么麻烦的事情。 “你想多了。”白面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 “那太麻烦了,费劲。” “嗡——”破烂的长剑侧挥。 整个噩梦中的色彩褪去,一切都被定格住。 除了布雷。 多亏了「绝响」的效果,布雷才有资格在定格的时空中活动。 本来拥有「概念」的双方,受到对方的「概念」效果会变弱。 但是当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种削弱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米戈拉温保持着惊恐退后的动作,被白面定格住了。 白面甚至没有面朝米戈拉温,随意地空挥了两剑,就将长剑收入了剑鞘中。 “锵——”长剑入鞘发出声音的时候,就是时空恢复的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嘎嘎!!” 米戈拉温完全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道交叉的剑痕在祂的胸口炸开。 乌黑的血液溅出,如同血雨落下。 本来贯穿祂头颅的大剑,也落在了布雷面前。 “轰!!!!!!”米戈拉温硕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倒地后的米戈拉温,身躯被切开了几段。 噩梦的裂痕也开始扩大。 天地开始崩塌,血月落下,天空被漆黑所笼罩。 但是这漆黑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抹皓白的月光驱散。 “乒!”噩梦粉碎,像一片片玻璃落在地上,然后化成星点。 布雷咳嗽了几下,靠在身后的烟囱上。 噩梦粉碎后,布雷就跟白面回到了现实中。 而影响奈特镇的噩梦消失,这个小镇那诡异的景色也不复存在。 布雷右眼中的文字褪去,瞳孔重新透出光。 “哦哦哦哦!死鱼眼你回来了!”鸣子惊呼了起来。 “布雷!”蕾比也开心地唤了一声。 镇子变回了正常,事件似乎算是彻底结束了。 可惜,事实没有那么美好。 布雷很明白这个夜晚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等着他。 “别过来。”布雷对鸣子跟蕾比喝了一声。 “唔…”本来想扑向布雷的蕾比,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比我想象中要早啊。”布雷冷静地看着白面。 “不算早了。”白面答。 两人都没有拔剑,就是这样聊着天。 “你真是很强。”布雷感慨了一声。 “你真的很弱。”白面平静地说着。 “是啊。”布雷无奈地说。 对布雷来说无比棘手的米戈拉温,在白面手下就两三的事。 就算米戈拉温跟自己战斗受了很重的伤,也不代表要杀死米戈拉温是简单的事。 布雷很清楚,那随手挥出的几剑,有多么致命。 “你觉得,你今晚会死吗?”白面淡淡地问道。 “不会吧,我觉得不会。”布雷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觉得你受了伤,还有机会打赢我吗?” “难道我不受伤,就能够打赢你吗?”布雷反问。 “喂,你们要做什么!”鸣子大喊。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你们是在逗我吗?”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跟白面。 凝重的气氛,怎么看都不是没有事好吗!? “布雷,回去吧。”蕾比摇着尾巴,对布雷说道。 “等一下就回去。”布雷低垂着眼皮,温柔地对蕾比说。 “唔…”蕾比心中有点不安。 “喵!”似乎感觉到蕾比的心情,火球喵了一声,想要安慰蕾比。 “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布雷继续说道。 周围一片狼藉,实话说,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鸣子默默地抱起蕾比。 鸣子带着蕾比离开,不过在走远之前,还是看了布雷几眼。 “你个智障。”鸣子充满怨念地自言自语。 等鸣子走远了之后,白面才开口。 “可以了吧。”白面说道。 “可以了。”布雷呼了一口气。 布雷用右手将面前的大剑拔起,至于长剑,他一直都握着。 白面抱臂看着布雷,在等他准备好。 当布雷手握双剑的时候,白面终于是将背后的长剑**了。 剑出,骇人的气势自白面身上散发。 只有站在白面跟前的人,才会明白到白面的恐怖。 ——“没用的御主….” 「绝响」的声音响起。 “不要怕,我还不会死。”布雷低语着。 在布雷自言自语的时候,白面向前迈出了一步。 布雷右眼中掠过一抹亮光。 他躬身冲出,脚下的地面由于巨大的力量而裂开。 布雷整个人化作流星,袭向白面。 没有任何犹豫,对上白面的第一时间,布雷就使出了全力。 双剑狂暴的攻击,不断地压制着白面。 每一剑都带着剑招,同时承接着上一剑。 “叮——叮——”但是白面根本不为所动。 在布雷如同狂风暴雨的攻击下,白面的脚步甚至没有挪动过。 手中破烂的剑轻松地挡下布雷所有攻击。 “喝!!!!”布雷右手的大剑狠狠地击中了白面的侧腰。 布雷的龙纹在疯狂地闪烁着,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白面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反倒是白面一侧的建筑废墟,因为强大的余波而被再一次掀起。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你全力的一击,连撼动我都做不到。”白面如此对布雷说。 “确实很不公平。” “不过战斗从来都没有公平这么一说。”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长剑绕开了白面的手臂,朝着白面的脖子斩去。 铠甲的弱点处从来都是那些关节部位。 面对朝着自己脖子斩来的剑,白面表现得很镇定。 白面手中的长剑兀地反握。 长剑如同归巢鸟的翅膀,掠过布雷的面前。 「古流剑派」「归鸟」 布雷后退一步,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剑。 但是饶是如此,白面这一剑后续的冲击还是将布雷击飞,甚至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弧形的血痕。 “「古流剑派」…”布雷爬了起来,喘着气对白面说道。 “难道这很值得惊讶吗?”白面道。 “你把这些流派,当成只有你会的东西吗?” “说的也是。”布雷很快就释然了。 这些流派从来都没有规定过只有布雷能够会。 “可是,你用剑招了。”被击伤的布雷,死鱼眼中透着莫名的光彩。 “…”白面没有回答布雷的话。 “噌——”白面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只留下扬起的灰尘。 消失的白面,下一息就来到了布雷的背后,用剑柄击打在布雷的脊椎上。 “轰!!!!!!”巨大的力量让布雷再一次被打飞。 但是白面的力量控制得很完美。 被击飞的布雷,依旧在白面的攻击范围内。 白面手中破烂的剑,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冷光。 这道冷光自上而下掠起。 白面的剑是朝着布雷的手臂去的。 布雷也察觉到白面的攻击方向,不由得皱眉。 “真是狠啊。”布雷吐槽了一句,同时半空中的他转了一圈,借助旋转的力道踢出一脚。 这一脚落在了白面的手腕上。 “砰!”从白面的手腕铠甲出传来闷响。 白面的手依旧很稳,没有因此而被打麻痹,剑也没有脱手。 但是因为布雷这一脚,白面挥剑的动作顿了一顿。 这片刻的僵直,让布雷成功躲开了白面的这一剑。 “小把戏。”白面冷冷地说道。 白面没有握剑的左手一拳落在布雷的身上,硬生生将布雷砸在地面上。 “咳咳…”受了这一拳的布雷,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挣扎地爬了起来。 血一刻不停地从布雷的嘴角、胸膛流出。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布雷脚下的地面铺上古老的砖石,黑夜也似乎在一瞬间被黄昏所覆盖。 在现实中的布雷,能够展开心像。 布雷猛地踏前一步,朝着白面劈出一剑。 面对布雷这一剑,白面同样朝着布雷劈出了一剑。 白面知道自己被布雷那一剑锁定了,根本不存在躲避的可能。 只是白面也没有打算躲。 “叮——”剑跟剑相互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可这刺耳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 布雷的剑跟白面的剑相碰撞了片刻之后,便分开。 火花也只是昙花一现。 两把剑分开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顿了顿。 只是白面比布雷停顿的时间更加短。 在布雷还在处于收招的状态时,白面已经出下一剑。 “嗤啦——”白面的剑透背而出。 布雷喉咙一甜,连忙将白面踢开。 被布雷踢了一脚的白面,顺着势将剑抽了出来。 剑从布雷的伤口处带出血,溅出的血如同玫瑰绽放。 可惜,布雷没有心情去欣赏自己的血。 “咳…”布雷用两把剑支撑住自己,没有让自己倒下。 在千钧一发之际,布雷躲开了致命的一剑。 本来的话,白面是要将布雷的心脏直接贯穿的。 白面的杀意可是没有任何掩饰。 他就是来杀死布雷的。 这一点布雷自己也很清楚。 而布雷根本不是白面的对手,不要说杀掉白面,连击败白面都做不到。 只是,这不意味着布雷会放弃挣扎。 “你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白面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对于这个结果,他没有半点意外。 “继续。”布雷吐出两个字。 “你还没赢。”布雷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向了白面。 “顽强、固执,白痴一个。”白面跟站起来的布雷说。 “多谢夸奖。”布雷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在对话的时候,布雷还在思考着怎么对付白面。 身体素质是没法比的,剑技白面也凌驾自己之上。 甚至从头到尾,白面都没有使用过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说,白面压根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已经吊打布雷了。 “啊,突然在想,我是不是会死。”满身是血的布雷,对白面说。 悬殊的实力差距,连靠运气赢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白面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布雷。 “不要尽说一些废话。” 虽然布雷嘴上是这样说,可是白面很清楚,布雷一丝放弃的念头都没有。 “轰!!!!”对于仍然有战斗意志的敌人,白面的对待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击溃他。 “想死的话,你早就放弃抵抗了。” 白面的剑刃被布雷挡下,可是恐怖的力量让刚站起来的布雷又暴退几米。 布雷的卸力技巧根本用不上。 卸力的前提是对方的技巧没有比布雷强太多。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白面技巧比布雷还要恐怖。 每一剑,看上去都朴素无比。 但布雷明白其中蕴含了多少东西。 白面砍普通人是那么朴素,可砍神也会那么朴素。 无需天崩地裂的特效,只要可以确确实实地将敌人斩开,就足够了。 白面走了几步,就跟上了暴退的布雷。 一步,便仿佛跨越了那几米的空间,来带了布雷面前。 “叮!”一剑,布雷挡下了。 “叮!!!”两剑,布雷还是挡下。 “叮!叮!叮!”可是白面一剑又一剑逼向布雷。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没有反击的余裕。 “你有很好的觉悟。”白面开口对布雷说。 “可是不够,还不够。” “我说过了,太弱的话,除了悲剧地死去之外,没有其他结局。” “你现在的话,能够打赢几个白银种?” “或许垫底的白银种你可以击败。” “但是更强大的呢?” “击败不了的时候,你会怎么样,你打算怎么样?” 白面质问着布雷。 “就跟我现在这样。”布雷咽下涌出喉咙的血,虚弱地说。 “…”白面沉默着,加重了手中剑的力道。 “砰!!!”而白面增加力量的后果,就是周围的地面开始崩裂。 四周的东西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开始往上升。 气流也是涌去上方,带着落叶。 碎石也缓缓地飘起来。 以白面为中心的几十平方米,就像是失重了一样。 “布雷 克拉斯。” “挣扎是毫无意义的!!!” “就像是你现在做的一样!毫无意义!”白面从头盔下传来愤怒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白面忽然之间愤怒。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觉得你挺可怜的。”布雷站直了腰。 面对白面骤升的气势,布雷不退反进。 布雷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接近白面是多么蠢的一件事。 然而,布雷总觉得现在后退的话,似乎会失去什么。 “你一直将‘没有意义’挂在嘴边。”布雷提着两把剑,艰难地靠近白面。 “这就证明,你做过了很多所谓‘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到底是做了多少那样的事情,你才会对一切都那么失望?”布雷轻轻摇头。 “可怜吗?”白面顿了一顿,沉声道。 白面身子微微下蹲,本来上升的气流也平复下来。 碎石、落叶重新落在地上。 “你可能说的没有错。”白面幽幽地说道。 白面的左手放在了破烂长剑的剑背上。 “「十八流式」「十三祸」” 这一句话结束后,完好的空间被十三道斩击割裂开来。 而距离白面仅有数米远的布雷,成为碎裂空间的中心。 也是所有斩击攻击的目标。 十三道斩击在试图将布雷撕裂、绞杀。 ——“啊,莫名其妙就被卷入这种决斗里面,真是糟糕的人生。” ——“说不定就会这样被杀了。” ——“不对…我还不想跪在这里。” 布雷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挣扎。 有人会以为布雷是想要继续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人,才会那么努力。 但是布雷心中从来没有这种强烈的欲望。 也有人会认为布雷是很怕死的人,所以才会不断爬起来。 然而,布雷在面对死亡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平静。 不明白、不清楚,布雷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爬起来。 明知道白面比自己强太多,明知道加上运气自己都赢不了对面,还是硬着来。 布雷从来都认为自己又弱小、又蠢。 但是总会有明知要输,也要面对的战斗。 “到此为止了。”白面呢喃着。 “这样也好。” 白面不单使用了剑招,而且还用出了威力强大的一招。 白面收招,将剑默默收回剑鞘。 可是就在白面收剑的一刹那,远处一把长剑袭来。 长剑如同银色的流星,拖着若有若无的内气,笔直地、义无反顾地冲向白面。 隐约间,能够看到蛟龙缠绕在剑身上,愤怒地咆哮。 “叮——”剑尖命中了白面的头盔,溅起火花,在头盔上砸出了一个凹痕。 声势浩大的一记飞剑,仅仅是在白面的头盔上砸出凹痕。 “!”可是白面很清楚,布雷的攻击不会只有这种程度。 白面想要从背后拔剑,可是却太晚了。 一身血的布雷,从白面的下方出现。 布雷顶着白面的那十三剑,不顾命地冲出来了。 冲来的一路上,全是血,滚烫的热血在地上久久没有干涸。 布雷的手臂、后背都能够看到没入血肉的伤口,有的甚至已经深到可以看到骨头。 “给我集中注意力啊!!白面!!!!”布雷低吼了起来,声音有点沙哑。 痛不痛?当然痛,痛的要死。 否则布雷也不用咆哮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尽管如此,布雷的右眼仍一如既往地无神,平静地向一潭死水。 布雷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漆黑的大剑从下而上挑起,掠起水墨一般剑痕。 水墨交织成一条黑色的蛟龙,撕咬着白面。 「我流」「苍龙」 这一次响起的是真正的龙吟。 勇敢,有的时候是不够用的。 唯有真正的疯狂,才是最靠谱的。 大剑落在白面的胸甲上。 “布雷 克拉斯!!!!”白面发出了很沉的低吼。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右眼死死地盯着白面看。 右眼中布满了文字,但是瞳孔却没有变得黯淡无光。 在没有封闭视觉的情况下,布雷开启了“心眼”。 正因为“心眼”,布雷面对白面十三剑时,才活了下来。 布雷躲开了最致命的斩击。 白面屹立不动,布雷也保持着大剑上挑的姿态。 狂暴的余波不断涌出,摧毁着两人周围的一切。 “布雷 克拉斯,我说过了,你的挣扎毫无意义。”白面冷冷地说。 这一击,依旧没有给白面造成伤害。 白面没有继续将剑**,而是一拳将布雷轰飞。 布雷在地上后滚着,没有再一次站起来。 这一次,布雷再也握不住大剑。 布雷的右手渗出血,加上被白面斩出的伤口,看上去格外凄惨。 「比尔斯」插在了地上,跟远处的「绝响」一起发出了悲鸣。 刚才的「我流」「苍龙」,耗尽了布雷最后的一丝力气。 “咳咳…”倒在地上的布雷,试图起身。 可惜的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布雷咬了咬牙,让自己保持清醒。 假如昏死过去,那么就真的彻底完了。 “布雷 克拉斯,你说我很可怜。” “你说的没有错。” “但是你难道就不可怜吗?”白面说道。 “我这是要死了吗?”布雷喘着气,对白面问道。 白面向前走了一步,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白面选择了从身后拔出自己破烂的长剑。 白面要用剑将布雷杀死。 “大概是。”白面幽幽说道。 这一次,就算云雀也阻止不了白面。 “旅途到底为止吧。” 然而就在白面低声说完这句话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喀拉——”这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白面的铠甲裂开了。 裂开的地方,就是布雷最后一击命中的地方。 “哐当——”从白面的铠甲上,掉下碎片。 白面愣住了,下意识用左手摸了摸轻铠碎裂的地方。 “…”白面沉默了。 “我判断错了。”白面对地上的布雷说道。 白面的剑抵在布雷的下巴,不过没有继续朝前刺。 月光撒落在两人身上。 夜还在继续,但是这一场对决却已经结束了。 输的人当然是布雷。 可是布雷活下来了。 “你变强了,虽然并不明显。”白面道。 “恭喜你你活下来了,布雷 克拉斯。” “那么真的要恭喜我自己了。”布雷的声音虚弱无比。 白面承认了布雷的实力。 “或许你值得去期待一下。”白面抬起头,自言自语。 “布雷 克拉斯,你知道吗,「世界之壁」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上却又无数的方法可以撼动。”白面突然对布雷说起「世界之壁」的事情。 “只要让卡普拉斯混乱、扭曲,那么「世界之壁」就会受到影响。” “战乱也好,类似这个镇子的事件也好,都会一点点影响着「世界之壁」。” “如果一次这些事情能够让「世界之壁」移动一微米,那么几十万次,就可以让「世界之壁」移动一米了。” 白面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边将自己的剑收了起来。 短短的片刻,白面就收了好几次剑。 “你跟我说这些事干嘛?”布雷吐槽道。 米拉让布雷关注过「世界之壁」的事,听到相关的信息当然是好事。 只是为什么白面会对自己说那么多这些。 “想说罢了。”白面随意地说道。 “…”布雷一阵无语。 不过重伤的布雷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镇子…”布雷欲言又止。 奈特镇可以说彻底毁了。 而那些镇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放心好了,噩梦破坏了之后,被扭曲的人也会恢复过来。” “就算是在噩梦中死过一次的人,也能够恢复正常。” “死过一次的人…”布雷叹了一口气。 言外之意就是在噩梦中死了两次的人,再也不能够复活。 “没错,在噩梦死了两次,现实也会死去。”白面对布雷说道。 “现实死去了,噩梦消失了又能够怎么样?” “…”布雷合上了右眼。 果然人的命很廉价。 布雷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说起来,你对这个噩梦很了解啊。”布雷对白面道。 “恰好知道我知道的事情罢了。”白面回答。 “卡普拉斯早就不再是平静的世界了。” “很多人都没有察觉,可是卡普拉斯实际上早就开始混乱。” “好好珍惜你身边的所有人。”白面给了布雷一个忠告。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吃,哪怕你有时间倒流的能力也一样。”白面的话与其说是给布雷讲的,更像是给他自己讲。 “啾啾!”云雀落在白面的肩膀上。 “你的剑。”白面将地上的两把剑扔在布雷身边。 连大剑都被白面轻松地拿了起来。 布雷觉得「比尔斯」的设定越来越迷了。 到底什么人能够拿起「比尔斯」呢? “我会再找你的。”白面说。 “千万别。”布雷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事情。 “啾!”云雀飞到白面铠甲碎掉的地方,扑腾了一下翅膀。 “我们现在就是要去修这个铠甲。”白面轻声对云雀道。 虽说这个铠甲并不是什么神器,只是结构特殊的铁甲罢了。 单纯是因为使用者是白面,才显得那么坚不可摧。 “再见吧,布雷 克拉斯,希望你下一次也不死。”说罢,白面就转身,朝着镇子外走去。 看着白面的背影,布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是曾经在「虚拟维度」感受到了那种即视感。 不过却又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等一下,白面…”布雷喊出了白面的名字。 白面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就算不面对布雷,白面也能够感知到布雷的一切。 “算了…没事了。”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布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喊住白面。 “…”白面也没有跟布雷说话,继续自己前进的道路。 “喀拉——”宁静的镇子中,响起了铠甲相互摩擦的响声。 月色下,布雷跟白面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鸣子,布雷什么时候回来。”蕾比在鸣子的怀里摇着尾巴。 蕾比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布雷跟白面对峙的时候,蕾比又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总感觉布雷有可能会“叮”一下消失。 蕾比顺了顺火球的毛。 她头顶的火球已经睡着了,火球没有其他人担心的那么多。 “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鸣子沉吟了片刻,看了看渐渐亮起来的天。 “很快了吧。”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他都说过会回来了,那肯定会回来。” “嗯。”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说的也是,布雷都说过会回来,那肯定会回来。 奈特镇被毁的面目全非,镇民们也不知道是否平安。 鸣子只能带着蕾比回到那临时的住所里。 幸运的是,鸣子发现自己的住所貌似还算完好。 大概是因为远离事件的发生点吧。 实话说,布雷老是背着鸣子做点什么。 例如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灾难,鸣子也没有心理准备。 可是布雷明显知道些什么。 “真是的。”鸣子撇了撇嘴。 死鱼眼这个习惯一点都不好。 尽管鸣子很清楚自己也没有办法替布雷分担什么。 布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懒得告诉鸣子那么多。 鸣子将头探出窗外,打量着外面。 等待布雷的这段时间,太阳都已经升起了。 晨光照耀下的奈特镇,比夜里那个糟糕的镇子好多了。 没有诡异的景色,没有徘徊的**声,也没有奇怪的怪物。 可惜的是,貌似公鸡被惊吓到了,今天并没有报晓。 鸣子眯缝起眼,熬夜了一晚,一时间竟然有点不适应白天。 “开门,鸣子。”门外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 鸣子惊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喊门的人是谁。 这个声音除了死鱼眼还能够是谁? “等一下,我这就过来开门。”鸣子应道。 “我去开门。”不过蕾比比鸣子动作还要快。 “布雷、布雷、布雷!”蕾比从鸣子的怀里挣脱,小跑着去开门。 小跑的时候,蕾比的尾巴一直在摇着,显然很兴奋。 等了好久好久,蕾比都要变成咸鱼了,布雷总算是回来了。 “布雷,欢迎回来。”露着可爱笑脸的蕾比,替布雷推开了门。 可是蕾比推开门之后,笑容渐渐消失。 布雷依靠在门边上,一身血淋淋的。 他身上仅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两把剑也没有背在身上,都是勉强拖回来的。 蕾比从布雷的脸上看到的是疲惫。 “蕾比真是乖。”布雷的呼吸声很重。 现在他呼吸都很困难,带着这样的伤势,硬撑着回来,已经是布雷的极限了。 在跟白面打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布雷都没有办法动弹。 布雷几乎是看着太阳升起的。 白天之后,布雷才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布雷、布雷、布雷!”蕾比急得在原地打转,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蕾比不会疗伤,也不知道怎么缓解布雷的伤势。 “鸣子,布雷他…”蕾比眼睛有点湿湿的QAQ。 布雷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简直就是随时要倒下。 “诶,看到了。”鸣子摸了摸后脑勺。 她虽然被布雷这个样子吓了一下,但是却也没有太过震惊。 布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出现在鸣子面前了。 “你又被人打了。”鸣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布雷很老实地回答鸣子。 自己确实被白面狠狠地揍了一顿,差点没有揍死。 “怎么发现,每次你都被打得那么惨。”鸣子吐槽了一句。 “谁知道呢。” 布雷坐在了地上,喘起气来。 “哐当——”两把剑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回到了住所之后,布雷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的手再也握不住两把剑了。 一路走过来,全是血脚印。 “我能够说你自己活该吗?” 一边吐槽着布雷,鸣子一边走到他跟前,将手伸到他的腰包里面。 布雷的腰包里面可是装了很多东西。 不过在腰包里,鸣子只能够摸到一堆碎片。 布雷带着的药剂都碎掉了。 这也难怪,毕竟是跟白面战斗,那种强度的战斗过程,腰包里的东西能够保持完整才是奇迹。 “嘛,果然是这样。”要是布雷药剂能用的话,他也不会看上去那么惨。 布雷可不是那种受了伤后,会忘记嗑药的家伙。 鸣子转头扎进几个人了的行礼里面,翻出了一些药剂。 冒险者出门肯定会带治疗的药水,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诶,接着…算了。”本来鸣子想要将药水扔给布雷。 可是看到布雷的伤势,鸣子放下了举起的手。 布雷现在看上去是接不住了。 鸣子打开药剂,蹲在布雷面前,给他喂了下去。 布雷难得很配合鸣子,喝下了这些药剂。 “咳咳…为什么是苹果味的…”布雷脸色有点难看。 “因为这是我自己用的啊。”鸣子耸了耸肩。 “我想要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布雷合上了右眼。 虽然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有过睡眠。 但是还是熬夜太多了。 布雷第一次觉得能够睡觉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好好好,布雷大爷,您睡吧。”鸣子说道。 不过布雷没有回答鸣子,眼睛也没有睁开。 “鸣子…”蕾比弱弱地看着鸣子,眼里写着疑惑。 “嘘——”鸣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家伙睡过去了。”鸣子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压低了嗓音,轻声应道。 鸣子走近了屋里,拿出了绑带,替布雷轻轻包扎。 怎么说也不能让布雷血继续这样流下去。 布雷睡醒发现自己成人干就不好玩了。 “鸣子、鸣子,被子。”蕾比抬着被子走到鸣子附近。 鸣子没有将布雷抱到床上去休息。 布雷的伤势不好去挪动。 可是让这个家伙睡地板也不厚道,所以干脆给布雷准备好一切。 就这样让他睡在这里。 “喵…唔唔唔…”睡醒的火球正想要**一声,却被蕾比捂住了嘴。 “火球,现在不能够叫。”蕾比认真地对火球说。 鸣子找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了布雷身边。 碧草、蓝天,尽管很多人都见过这样的场景。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这种景色都会让人感到莫名放松。 普通的木屋建在草坪上,边上就是田野。 放眼过去,田野上被风吹拂的稻谷如同海浪。 到处都有飞鸟,鸟鸣声萦绕在田间。 只不过田间立着稻草人,飞鸟没有感太过放肆,是能是在外周盘旋。 木屋旁边有一棵大树,这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给底下的人提供了绝佳的荫庇处。 在这棵大树的树荫下,一个带着宽边软帽的少女打了一个哈欠。、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的她,给人一种羞涩文学少女的即视感。 要是没有喜欢毒舌这一点,她也确实很符合羞涩文学少女这个设定。 嘛,当然,她一点都不羞涩,毕竟她是「绝响」。 看着叽叽喳喳的鸟,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拿下了盖在自己胸前的书,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人。 “欢迎回来你的世界,没有用的御主。”少女对顶着死鱼眼的布雷说道。 “所以笨蛋御主,你要站在我面前多久。” 「绝响」没好气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很早之前就走过小道,来到小屋前。 不过布雷看到「绝响」在打瞌睡,就没有吵醒她。 “嗯~” 「绝响」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接着**了一声。 “早上…不对,下午好。”布雷对「绝响」说。 “外面的时间确实是早上,你说早上好也无所谓。”少女随意地说道。 “所以,你是过来休息的吗?”少女对布雷会进入这个心像世界,没有任何的惊讶。 她知道布雷会进来。 这个是布雷拥有的一片净土。 “嗯。”布雷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草地都修好了啊。”布雷张望了一下四周。 之前借用这个心像世界跟「紫女」战斗,整个世界都变得破破烂烂的。 “那是当然,我修了好久的。” 「绝响」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少女每天都会修修草坪,搭搭房子什么的。 破烂的心像世界,现在看上去还不赖 假如少女没有管的话,布雷进来看到了估计是一片狼藉。 但是少女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应该是一个宁静的地方,是御主疲累后休息的地方。 最后的一片净土,这是这个心像的意义。 不过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拿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平胸真是对不起了。 “休息的话,就不应站着,难道这点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你真的是傻子啊。” 「绝响」一脸残念地看着布雷。 “坐这里啊。”少女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给布雷腾出了空位。 毕竟树荫就那么点大,「绝响」不挪下的话,布雷没法坐。 “谢谢。”愣了一会之后,布雷跟少女道谢。 布雷慢慢坐在了少女身边。 不过「绝响」直接就开始翻书,连脸都没有转向布雷这边。 “这里真好啊。”布雷手撑在草地上,发出了感慨。 “当然好。”少女哼了一声,布雷说话,对「绝响」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这里都不好,哪里称得上好地方? 每一朵云,每一根草,都无比美好。 “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乡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布雷不是没有想过回去故乡。 可是却因为这些事、那些事,一直没有回去看过。 到最后,布雷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回去了。 似乎仅仅回去看一眼故乡,已经成为不了布雷回去的理由。 “你已经回不去了。” 「绝响」突然说道,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风声此时响起。 背对着风,少女的黑发被吹起来。 布雷沉默了片刻。 “是啊,回不去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就算回去看了一眼故乡,也不代表布雷回去了。 故乡的含义,对布雷来说更多是“过去”吧。 “这里也不错的。”少女又说道。 “累了来这里躺一下,也不错。” 「绝响」看向布雷,认真地说。 “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有意义吗?” “或者说,我做的那些事,是对的吗?” “所以我说你这个人很矫情啊。”少女吐槽了一句。 对于身边的死鱼眼,少女吐槽起来根本不留余力。 “你问这些问题之前,也没有在意问题的答案,就别问了啊。” “你做这些事情,就从来没有期待过会得到什么,不是吗?”少女道。 “不对,你期待得到报酬。”想了想,少女又补了一句大实话。 “你是不是觉得你来了这个镇子,所以这个镇子才会变成这样?”少女很容易猜到布雷在想什么。 “…”布雷合上了右眼。 少女猜对了自己想什么,可是布雷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有人死了、有人疯了。” “镇子毁了。” “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跟你以前见到了一模一样。” “到最后事情还是悲剧。”少女翻书,头也不回地对布雷说。 “但是啊,无能的御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假如你没有来的话,事情不是会更加糟糕吗?”少女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没有你白痴一样的行为,镇子不是应该彻底被毁吗?” “死的人更加多,疯的人更加多。” “灾难还可能扩散开来。” “但是,结果还是悲剧,还是没有改变什么。”布雷睁开右,眼幽幽地说道。 “啪!”少女合上书,用书往布雷脸上砸。 “啪!啪!”少女砸了一下,感觉不过瘾,站起来又砸了几下。 “啊啊啊啊,麻烦死了。” “我开导你,你却抬我杆!” “你这个矫情的傲娇死鱼眼,真是麻烦的家伙。” “所以说你是一个糟糕的御主啊!” “给你开导了,你还给我扛上了!死吧!死吧!” 一边不满地说着,少女一边砸着。 “…”布雷捂着被打红的脸,这个少女下手一点都不轻。 布雷看着少女,总不能还手吧。 “你只要一直做你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迷茫跟你应该是无缘的,知道了吗?我没用的御主。”少女叉着腰,对布雷道。 “知道了。”布雷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奈特镇最后死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只是整个镇子可以说完全毁了,尤其中钟楼附近的区域,根本没有完好的地皮。 坍塌的钟楼,也再也没有响起钟声。 奈特镇陷入了沉重的气氛之中,人们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悲怆来形容了。 有人模糊地记得夜晚发生的那些事。 如同噩梦一般让人不堪回首。 其中威廉死去,也让镇子的事务无人处理。 重建镇子的事,也变得艰难起来。 实话说,奈特镇的镇长是一个草包,否则也不会将那么多事情推给威廉来做。 在噩梦事件过去了一周后,镇民才收拾好心情,开始着手重建镇子的事。 可惜,要是没有带头人的话,重建镇子也很困难。 镇长直接就甩锅了。 当然,甩锅的下场就是被愤怒的镇民给推下台。 才经历那么悲惨的事,所有人心里都压着负面情绪,镇长顺理成章地成为宣传这些情绪的对象。 走在街上的布雷,打量着四周。 街道冷清无比,可是却莫名少了哪种压抑的气氛。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变得蔚蓝。 过了那么多天,布雷也恢复了行走的能力。 当然,打架的事不要找布雷。 给鸣子交代了一下之后,布雷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不过,鸣子肯定不会轻易放布雷自己出来走。 在布雷再三保证自己什么都不做后,鸣子才不情不愿地让布雷下床。 “是因为那个核桃怪死掉的原因吗?”布雷低语。 米戈拉温的名字布雷连记都没有去去记。 布雷只记得米戈拉温是脑袋跟核桃一样的大家伙。 两边的房屋破烂不堪,木梁都戳出到街上。 布雷时不时踢开挡下路上的石头。 按照白面说的话,在噩梦只是死了一次的人,还有救。 抬头看着一眼欧文老人的房子,布雷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欧文老人应该恢复了过来。 但是,他却没有给布雷开门。 掌握“心眼”的欧文老人,理应当预先知道布雷会来找他。 布雷踏前一步,推开了欧文老人屋子的门。 没有锁上的木门,布雷很容易就推开了。 “嘎吱——”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声。 欧文老人的屋子距离钟楼那个区域很远,还没有被破坏得很严重。 只是外墙被蹭下了一部分而已。 木门打开的一瞬间,布雷不知道为何愣住了。 布雷来过欧文老人的家好几次。 每一次都会觉得这个房子特别压抑。 过道就算点着灯,也是昏暗无比,视野一片模糊。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布雷意外地发现房子的过道有点明亮。 房子里的窗户被打开了,中午的光照进房屋,驱散掉这座房子所有的阴暗。 布雷转角便来到了欧文老人的书房。 布雷完全没有非法入屋的自觉,俨然一副拜访者的模样。 书房被收拾得很整齐,欧文老人的书桌上却显得有点空。 那里本应该堆着不少书籍的。 如今除了一封信,还有一盏灯之外,再无他物。 欧文老人背对着布雷,面朝窗户。 正午的金色阳光照在欧文老人的身上。 老人依旧是合着眼,只是这一次,他闭上的双眼,看上去格外安详。 书房没有以前那种阴冷的感觉。 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在这里休息,享受一个午觉。 欧文老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布雷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说话有没有意义。 布雷就这样很安静地站在欧文老人的背后。 过了良久,布雷终于至于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走到欧文老人的面前,手放在老人的鼻下。 没有任何一缕呼吸。 这时候布雷才看到欧文老人的心脏插着一把小刀。 一些干掉的血沾染在老旧的外套上。 欧文老人死了,已经死了很久了。 死得都没有人能够发现,仿佛就跟他生前没有两样。 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反应,不能感知外界任何东西。 唯一的区别就是,欧文老人再也没有办法思考了。 谁会杀了这个老人? 大概只有他自己吧。 布雷拿起桌子上的信,默默读了起来。 ——“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我也好,罗根也好,终于要醒来了。” ——“感谢你,陌生的外乡人。” ——“谢谢你给了我赎罪的机会。” ——“罪恶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被抹去。” ——“但是,至少我能以罪人的身份弥补一些罪过。” ——“我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 ——“所谓神明,其实什么都不是。” ——“所谓的真理,又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现在,这些问题都萦绕在我心头,驱使我去做疯狂的事。”” ——“于是,我选择忘记一切,从这个名为现实的梦中醒来。” ——“再见,陌生的外乡人。” ——“愿你在波涛中依旧能够安然前行,愿心眼可以破除你面对的所有虚幻。” ——“希望如阿修罗的你,能够循因果而行。” 信很短,但是却让布雷肯定了欧文老人是自杀的事实。 布雷心中没有太过了感慨。 这封信,布雷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回了欧文老人的书桌上。 欧文老人很喜欢享受阳光,喜欢午睡。 这一次,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布雷将书房的窗户打开了些,更多的阳光照进书房。 书房一瞬间被光明所笼罩。 “这个镇子现在看上去不错。”布雷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欧文老人说的。 --- 布雷走出了欧文老人的屋子。 会不会被认为是他杀了老人之类的,他完全没有去思考。 他只是想要看看欧文老人到底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布雷背着自己的大剑,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背对着欧文老人的房子离开了。 阳光朝向布雷,将布雷的影子拉得老长。 而在布雷离开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欧文老人的屋子突然坍塌。 “轰!!!!!!”一块块砖石从墙体上剥落。 灰尘样子,房子一点点矮下去。 在书房中的欧文老人被一块石头砸在。 落下的石头形状宛如一个十字架。 “咚——”伴随着一声闷响,欧文老人的房子彻底倒下。 “布雷先生,你们几个要走了吗?”卡伊玛站在布雷面前,如是说。 噩梦破灭后,卡伊玛也恢复了过来。 看到正常过来的卡伊玛,布雷心里多少有点欣慰。 这个世界不全是悲剧,终归会有一些让人开心的事情。 “嗯,该回家了。”布雷摸了摸身后马匹的马头,说道。 布雷的家终究不是这里。 现在布雷的新家是在皇都。 彻底做完委托之后,布雷也该回去了。 委托是帮助奈特镇解决夜晚的问题,现在核桃头也不在了,问题依旧彻底解决。 “镇里面的大家还是很谢谢你们的。”卡伊玛对布雷说。 说罢,她深深地弯腰。 在没有人处理镇子的事务的时候,卡伊玛站了出来。 如今奈特镇很多繁琐的事情,都是由卡伊玛着手。 最后必须有站出来组织镇子的重建,只是很多人都不愿背负重任。 “只是有的人接受不了事实,就说是你们招来厄运。” “那些人…并没有特别大的恶意。” “相信我,他们很快就会想通的。”卡伊玛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奈特镇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开明。 有很多人认为是布雷来了之后,这个镇子才会遭受如此大难。 可是稍微理智的人,都明白这根本与布雷无关。 布雷只是碰巧在镇子遭遇灾难之前来了,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在场。 还有人记得是布雷帮了镇子,只是具体的内容都忘掉罢了。 也就是说布雷不仅不是带来厄运的人,还是帮了镇子大忙。 “没什么所谓,很多人也叫我「恶鬼狩人」。”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卡伊玛。 布雷不在乎奈特镇的人怎么评价自己。 一个人从来是都是被赞扬的同时,又被贬低。 赞扬的理由有很多,贬低的理由同样也有很多。 布雷的死鱼眼看了看卡伊玛,然后低垂了一下眼皮。 “平安就好。”布雷突然对卡伊玛说道。 “孩子们都很喜欢。” “…”卡伊玛怔了怔,布雷的话有点突然。 可是很快卡伊玛就回以微笑。 “嗯,你也很受小孩子喜欢。”卡伊玛望了一下蕾比。 “希望布雷先生能够再来拜访。”卡伊玛挥了挥手。 “重建好的镇子,一定会欢迎你的到来。” “大概不会再来吧。”布雷却是这样回答卡伊玛的。 “果然还是因为那些人吗?”卡伊玛低下了头。 对于一个帮助过镇子的冒险者,一部分人却是投以冷眼、恶言相对。 在卡伊玛看来,着实是寒人心。 “不要误会,不是因为这些小事。”布雷打了一个哈欠。 “只是我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恐怕是没有机会过来拜访你们了。” “冒险者啊,一刻也不会停。”布雷感慨了一句。 “噢!”蕾比应和了一声。 “是啊,布雷先生是冒险者呢。” “那么祝布雷先生,你能够成为闻名卡普拉斯的冒险者吧。”卡伊玛伸出了手。 布雷也伸出手,跟卡伊玛的手握了起来。 “闻名就算了吧,有钱就好了。”布雷撇了撇嘴。 “出名了就自然会有钱了啊?”卡伊玛不解地看着布雷。 “哈,说的也有道理。”布雷收回了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但是果然名声之类的,还是放过我吧。” 现在光是一个「恶鬼狩人」的称号,就让布雷头皮发麻了。 “喂!死鱼眼,该走了啊!”鸣子坐在马车上,呼喊了起来。 “再见。”布雷牵起蕾比的手,跟卡伊玛道别。 --- “布雷,那个姐姐是一个好人呐。”蕾比给卡伊玛发了张好人卡。 “嗯,确实是一个好人。”布雷靠在后座上。 “蕾比会一直带着这个护身符的!”蕾比掏出护身符,兴奋地说道。 蕾比似乎很看重这个护身符。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腰包。 “嘛,确实是一个护身符。”布雷发现腰包里放着裂成两半的护身符。 那是在跟白面战斗时候裂掉的。 毕竟只是普通的木头,经不起折腾。 可是,腰包里面还有一个完整的护身符。 “东方**,你是不是将你的护身符送我了。”布雷托着下巴,对看风景的鸣子说。 “不要用‘东方**’称呼一个淑女,可以吗?”鸣子转过头,不满地看着布雷。 “怎么,不要这个护身符了吗?”鸣子瞥了布雷的腰包一眼。 布雷腰包里面的护身符当然是鸣子塞进去的。 看到裂成两半的护身符,鸣子总觉得有点意头不好,就给了布雷完整的。 不过免得被布雷揍,鸣子也没有将裂开的护身符拿走。 “就放着好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要是护身符有用,我就不用被打得那么惨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呜哇,你这个人真是现实啊。” “这可是代表了卡伊玛老师的一片好心啊,知道吗?代表的是心意!”鸣子拍着大腿,对布雷说道。 “嗯。”布雷无精打采地应了一下鸣子。 “短期之内,我都不想要接委托了。” “你这样的话!我们会吃不饱饭的!”鸣子慌了。 “…”布雷右眼无神地看着鸣子。 “啊哈哈…我跟蕾比吃少一点。”鸣子弱弱地说。 “唔?”迷茫的蕾比,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伙食要被缩减了0A0。 --- 一个礼拜后,在冒险者公会里,布雷一脸严肃地站在前台。 “您好,这是您完成米球兔委托的报酬。”冒险者公会的小姐姐笑着对布雷说。 “对了,最近还有几份米球兔的委托,您要接吗?”前台小姐姐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布雷说。 “接。”布雷没有任何犹豫。 “好的~” 最近布雷已经接了不下10单的关于米球兔的委托。 “那个,布雷,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针对米球兔了。”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 “这都是好委托。”布雷的语气很平淡。 “…”鸣子咽了咽口水。 别看死鱼眼一副平静的样子,可是鸣子可以感觉到布雷传出的满满怨念。 “布雷先生,请收好委托说明。”小姐姐递给了布雷一张纸。 布雷收下之后,就离开了冒险者公会。 ——“开始狩猎米球兔吧。” 所以米球兔做错了什么? “布雷先生,请收好您新的冒险者等级证明。”皇都冒险者公会的前台小姐姐,微笑着对布雷说。 这位「恶鬼狩人」接触久了之后,就会发现完全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倒不如说有点呆呆的,意外地很可爱。 “…”布雷低头看着小姐姐手里银色的身份卡,沉默不语。 “布雷先生?”前台小姐姐疑惑地看着布雷。 “啊…我在。”布雷慢吞吞地说。 “所以请收下这张冒险者等级的证明。”前台小姐姐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是B级。”布雷终于说出了郁闷的地方。 “因为现在布雷先生的冒险者等级已经晋升为B级了啊。”前台小姐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是,我应该…贡献不够吧?”布雷欲言又止。 为什么自己会从C级的咸鱼变成B级冒险者? “这个是冒险者公会破格的提升。”前台小姐姐解释起来。 “布雷先生之前不是接了奈特镇的委托吗?” “后来镇子遇上的问题比想象中要严重,但是布雷先生还是完成了。” “鉴于您的能力和贡献,就破格晋升了!”前台小姐姐说罢,就鼓起掌来。 “恭喜恭喜,B级的「恶鬼狩人」。”一边的鸣子也跟着鼓掌。 “…” “噢!布雷是B级冒险者了!”蕾比高兴地跳起来,欢呼道。 “…” 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布雷有点无语。 “嘛,B级了啊。”布雷心情复杂地接过等级证明。 无论怎么说,也算是一个B级冒险者了。 “但是晋升为A级冒险者的话,就必须通过考核,还需要提前申请。”前台小姐姐对布雷说。 “A级啊,估计不用升了吧。”布雷嘀咕着。 说起来,B级冒险者能够接的委托报酬也高一点。 布雷摸了一下下巴,似乎可以提高一下收入。 “布雷!布雷!庆祝吧!”蕾比抱着布雷的腰,露出了期待的表情0W0。 这是想要吃肉的表情。 “蕾比想要吃肉!”蕾比兴奋地说道。 布雷没有猜错,蕾比果然是想要吃肉。 最近伙食缩减,让蕾比很委屈。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伙食突然就缩减了。 “啊嗤——”鸣子摸了摸鼻子。 “emmmmmmm”布雷揉了揉蕾比可爱的脸蛋。 “好吧,今天就去吃好的。”布雷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答应了蕾比。 “噢!”蕾比绕着布雷开始转起来。 鸣子却在一边偷偷摆出了计划通的表情。 ——“只要蕾比去求布雷的话,布雷就会答应哦~”鸣子在此前偷偷对蕾比如此说道。 “喵——”火球吐出了一道火苗,跟着蕾比在地上转。 火球貌似在蕾比头上待着的时间少了。 不过,总觉得火球是不是老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牠应该是蕾比的玩具啊! “不要在这地方打火。”布雷对地上的火球说道。 “喵!”火球奔跑的动作猛然一僵。 然后就乖乖将喷出来的火咽回去了。 “喵~”接着就摆出一副很乖的样子。 “火球乖!”蕾比举起火球,蹭了蹭。 “那么,布雷先生,今天还要接什么委托吗?”前台小姐姐推出一列委托单。 最近这位前台小姐姐已经不将告示牌的委托扔给布雷了。 直接就是翻出那么很久没有人完成的委托,塞给布雷。 因为报酬很高,布雷也很乐意去接受。 “今天就不接了。”布雷抱起蕾比。 “是吗?”前台小姐姐有点意外。 毕竟每次布雷都会接很多委托,尤其最近关于米球兔的委托,全部被扫空了。 “那么祝你们玩得开心。”前台小姐姐对布雷几人挥了挥手。 布雷这几个人给人的印象比较深刻。 是那种见了面不会忘记的家伙。 走出了冒险者公会之后,鸣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出发!”鸣子挥舞起拳头,此时此刻,正是去吃饭的时候! “吃个鬼!我们才吃完午饭!”布雷砸了一下鸣子的后脑。 “啊啊啊啊啊啊!麻痹了!”鸣子发出了惨叫。 路人纷纷侧目。 “布雷,回家吧~”蕾比抓着布雷的衣摆。 “嗯。”布雷点头。 “诶,难得出来,那么快就回家了吗?”鸣子有点不情不愿。 “说的也有道理。”布雷陷入了沉思。 布雷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努力思考应该做什么。 既然出来了,那么早就回家也不好。 “好,到处逛一逛吧。”布雷右手握拳,捶了一下左手掌。 “首先去教堂买药!”布雷如是说。 “诶,竟然是那里吗?”鸣子吐槽了一句。 “正常来说啊,不应该是先找自己的妹妹吗?就是拉克丝啊。”鸣子比划了一下。 莫非是这个死鱼眼冒险太久了,连自己有一个妹妹都忘记了。 “去完教堂就去学校了。”布雷认真地说。 “难道不应该把中城逛完,才去内城的吗?” “诶,你说得好有道理啊…”鸣子无言以对。 貌似今天布雷的脑回路挺正常的。 说出的话意外地有逻辑性!? “是那个木木的、爱笑的大哥哥吗!”蕾比举手提问。 “对,就是那个家伙。”鸣子答。 “噢!那个大哥哥是好人!”蕾比说道。 --- 在中城一个小教堂里面,正在拖地的图恩神父打了一个喷嚏。 “啊嗤——”打了一个之后,又接着打了一个。 图恩神父古怪地摸了摸鼻子。 自己身体应该相当不错,感冒什么的,应该和自己无缘才对。 “图恩神父,您感冒了!”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女孩慌忙地小跑过来。 “没事,没事。”图恩神父随意地摆手。 “应该不是感冒,应该是有人念叨我了。”图恩神父叹气。 可是有什么人会念叨自己呢? 图恩神父冥思苦想,忽然之间,脑海里蹦出一个死鱼眼。 “应该是他吧。”图恩神父扶额,除了布雷,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去念叨自己这个小教堂的神父。 “不行!您要注意身体!”修女严肃地说道。 “好好好。”图恩神父有点无奈,随手给自己上了一个治疗。 “治疗都上了,感冒会好的。” “不行!您休息!” “好好好。” 本来皇都内拥挤的交通,因为经历几次巨大的灾难后,却意外地解决了。 皇都虽然说依旧繁华,但是跟昔日的强盛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中城里,高耸的大楼少了许多,剩下更多的是如佝偻老人一般的建筑。 倒是内城还是奢华不减。 这倒不是卡拉斯科的铺张浪费,而是下面各贵族的举动罢了。 对此,代理皇帝也无可奈何。 无数年积累下来的贵族陋习,卡拉斯科也无法让贵族们自己去根除。 话说回来,交通的畅通,布雷几个人很快就能够找到图恩神父的小教堂。 小小的教堂,看上去虽然简陋,可是打理得不比那些大教会教堂差。 布雷二话不说地一脚迈进这个教堂。 “请问,你们几位是?”一个修女模样的少女,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布雷几人。 布雷几个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小修女警惕了起来,莫非是过来讨债的? 不对,图恩神父早就还债了。 难道是来捣乱收保护费的? 小修女上看下看了一下,愈发觉得布雷是那种来收保护费的流氓混混。 ——“不,已经不是流氓混混的程度了。” ——“这一定是强盗!” 小修女开始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丽兹贝伦,发什么什么了吗?”图恩神父从教堂里面走出来。 “神父大人!有混混想要收保护费!” 丽兹贝伦郑重地对图恩神父说道。 “““???”””布雷几个人面面相觑。 “都怪你,布雷。”鸣子一副无奈的样子。 “谁让你样子太凶了。” 心情复杂的布雷,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鸣子的话。 “…”蕾比歪着头,奇怪地看着丽兹贝伦修女。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教堂有修女啊。 “我是有事找图恩神父。”布雷开口说道。 “休想!休想从我们的神父那里扣下一块钱!” 丽兹贝伦修女摆出了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不是,我说,这真的是修女吗? 应该更加温柔一点吧? “等一下,丽兹贝伦修女。”图恩神父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愣了一下。 “等不了啦,神父大人,他们肯定会扑上来的。” 丽兹贝伦摇头。 “不是…”图恩神父想要说话,却又被丽兹贝伦修女打断了。 “图恩神父,我们快将他们赶走吧!” 丽兹贝伦撸起了袖子。 “冷静一下,丽兹贝伦修女。”图恩神父连忙拉住了修女。 “…”布雷有点难过地叹气。 “不好意思,她是第一次见你们。”图恩神父朝布雷道歉。 “嗯?”丽兹贝伦惊奇地看着图恩神父。 “他们是您的熟人?”她惊了。 那个和蔼可亲的神父,竟然会有像强盗一样的朋友。 “应该是朋友。”图恩神父试图让丽兹贝伦的情绪安定下来。 “嘛…”布雷扶额,心里有点郁闷。 “我想要买药,图恩神父。”布雷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 “对不起。”丽兹贝伦修女弯腰道歉。 接着还连做了好几个表示歉意的教会礼。 虽然布雷一个都看不懂,但是也不妨碍他明白丽兹贝伦修女的心意。 “实在是对不起,因为先生你长得实在是太凶了。” “不…我觉得我应该还算清秀吧?”布雷试着说道。 “你是在讲什么冷笑话吗?” 丽兹贝伦修女奇怪地看着布雷。 这个时候忽然讲冷笑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布雷低下脸,陷入了沉思。 “布雷不要难过。”蕾比踮起脚,摸了摸布雷的头。 “还好。”布雷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么我先去离开一下了。” 丽兹贝伦修女说完,就离开了。 既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修女也没有那么谨慎了。 “库哈哈啊哈哈!!!想念我了吗?小的们!”鸣子叉着腰,站在孩子堆里大笑起来。 “““大姐头!我们好想你!”””孩子们高呼道。 “!?”布雷震惊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鸣子是什么时候进阶成孩子们的大姐头的? 不对,应该她是怎么想才会让孩子们叫她大姐头? 就在布雷在心里吐槽鸣子的时候,图恩神父就拿过来一个小包。 “给你,你要的药剂。”图恩神父将小包放在了布雷面前。 里面满满都是药剂,各种用途都有。 不过按照布雷的要求,治疗药水的比例更大一些。 毕竟布雷最需要的就是治疗的。 “你又多了很多暗伤。”图恩神父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对布雷说。 “嗯。”布雷没有否认,他也很清楚自己受了多少重伤。 很多伤势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康复的。 别看现在布雷没什么事,可是内脏估计受损很严重。 “我给你治疗吧。”图恩神父轻声说道。 “贵吗?”布雷试探性地问。 其他教会不知道,反正图恩神父这个家伙多数要收钱。 “免费。”图恩神父好笑地看着布雷。 “你是图恩神父?” “我是。” “那赶紧来治疗吧。”布雷二话不说就正坐起来。 “你还真是现实啊。”图恩神父苦笑了起来。 “我们大家半斤八两。”布雷可不想被图恩神父这么说,论现实程度,图恩神父比布雷还要过分。 “不过为什么不收我钱?”老想着赚钱的图恩神父,这一次竟然没有收钱,搞起了免费。 这是要天地异变的前奏啊。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图恩神父随意地说道。 “是吗?。”布雷点头,但是没有继续追问。 “有可能而已,说不定你明天过来,今天就不是最后一次了。”图恩神父打了个哈哈。 “嗯。”布雷只是“嗯”了一声。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这可能是会最后一次见面。 “那个修女是怎么回事?”布雷换了一个话题。 对于这个小教堂突然多出来的修女,布雷还是相当好奇的。 重点是这个修女的性格有点奇葩。 但是,布雷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奇怪。 “你说丽兹贝伦吗?”图恩神父道。 “嗯,丽兹贝伦。”布雷尝试去记住这个名字。 要知道,布雷一般不会去别人的名字。 “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呢。”图恩神父微笑了起来。 本来的话,图恩神父的教堂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打理。 但是在前段时间了一个小姑娘,想要加入图恩神父的教会。 一开始图恩神父是拒绝,可是最后在丽兹贝伦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无奈地让丽兹贝伦进了这教会当修女。 不过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图恩神父突然觉得让丽兹贝伦在自己教堂当修女也不错。 在丽兹贝伦的帮助下,教会的打理变得格外地简单。 至少图恩神父多了很多时间替教堂赚点外快。 可惜的是,丽兹贝伦性格有点过于直率。 直率不是坏事,但是丽兹贝伦性格实在太直了。 例如之久前对布雷进行的连续心灵打击。 不过或许因为这样,她很擅长跟孩子打交道。 毕竟年纪小的孩子,也没有多绕的心思。 “你看,我们这个雕像很不错吧。”图恩神父指了指教堂内的那个「明灯老者」的雕像。 前不久这个雕像还是残缺的。 “是丽兹贝伦修葺好的。” “???”布雷死鱼眼里打满了问号。 等一下,那个女孩修好的雕像? “不要怀疑了,真的是那个孩子的功劳。”图恩神父看到布雷古怪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似乎是皇都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只不过具体的她没有跟我说。” “一般到傍晚她就会回去了。” 图恩神父并不是特别了解丽兹贝伦的背景。 但是多少能够猜出来她可能是背着家里来这边的。 图恩神父看丽兹贝伦来的时候,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就是图恩神父不忍心告诉丽兹贝伦,她这举动太像偷偷摸摸的小贼了。 “既然她能够修葺这个雕像,说不定她是学这个的。” “贵族的孩子,学这个专业一点也不奇怪。” 总的来说,图恩神父对丽兹贝伦非常满意。 “好了,你的伤势应该都痊愈了。”图恩神父开口道。 “这就好了?”布雷惊了一下。 似乎神父就是给自己放了几个治疗术啊。 这效果是不是有点太立竿见影了。 闲聊了几句话,就完事了?太快了!太快了啊! “嗯,其实使用法术疗伤,没有你想象中麻烦。” “当然,也没有常人想象中那么万能。” “法术对于疫病其实帮助并不大,倒是对伤势帮助大。” “其他教会的神术也是这样。”图恩神父难得地给布雷科普了一下。 “嘛,反正你是我见过治疗最厉害的家伙了。”布雷活动了一下身子,对图恩神父道。 动了一下之后,布雷发现身体确实轻松了不少。 没有之前刚伤愈那一会儿的僵硬感。 “状态不错吧?”图恩神父笑着说。 “嗯。”布雷很老实地点头。 “只是你现在也不太适合战斗,不要对自己身体做太过分的事情。”图恩神父严肃地对布雷说。 “虽然冒险者受伤是常态,但是你这样的连续多次超负荷,实在太伤了。” “尽管我有让你暗伤康复的手段,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布雷愣了一下,不知道图恩神父为什么要这样跟自己说。 “我不想让你有那种‘自己无论伤得多重,最后肯定能够治好’的念头。”图恩神父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的吧,以后我们可能也见不到面了。” “也就是说你也找不到我疗伤了。” “明白了。”布雷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疤,一阵感慨油然而生。 伤疤如蚯蚓一般密密麻麻地爬在布雷身上。 很多伤疤恐怖这辈子都难以消退。 这还是多亏了图恩神父的治疗才那么点伤疤。 换一个地方治疗,就算痊愈了,布雷都要顶着满身的疤痕。 想到自己越来越凶的样子,布雷就不由得心寒。 布雷已经是小孩见到都会止住哭声的存在,要是再凶一点,那走在街上都要被抓住。 清秀的脸都不管用了,就怕卫兵叔叔看到直接先来一发搜身。 “麻烦你了。”布雷一下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麻烦,你算是老顾客。”图恩神父微笑着。 布雷是一个不错的的家伙,至少图恩神父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别说我了,你自己也不要太拼命了。”布雷瞥了图恩神父一眼。 “…”图恩呆了一秒。 “你的伤也不少。”布雷随意地说道。 “哈哈,真不愧是老练的冒险者。”图恩神父没有否认布雷的话。 布雷能够注意到图恩神父存受过不少伤。 就算图恩神父将自己治好了,但是多少还有一点后遗症,需要很长时间来康复。 有时候图恩神父不自然的动作就是因为这些伤。 “什么时候发现的?”图恩神父好奇地问道。 他可是穿着神父袍,伤疤根本看不出来。 况且图恩神父也没有太多的伤疤。 “骨头的地方,都‘啵’地响了。”布雷耸肩。 关节处会有时会响起声音,那肯定是在之前脱臼过。 就算伤好了,曾经脱臼过的地方,也可能微弱地松动。 不过图恩神父的话,自己会解决这些问题吧。 “那么明显吗?”图恩神父看了看自己右手的肘子。 “不明显,恰好听到了而已。”布雷摆了摆手。 “在走之前,能够看到你挺好的。”图恩神父看着布雷,轻声道。 布雷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够摊手。 “嗯?什么走之前,神父你跟这位先生在说什么?” 丽兹贝伦好奇地伸头到图恩神父旁边。 “丽兹贝伦吗?” “只是在说布雷离开之前能够跟我说那么多真是太好了。”图恩神父说道。 图恩神父并没有撒谎,可是也没有说实话。 “是吗?神父大人跟这位关系真好啊。” 丽兹贝伦有点吃惊。 毕竟布雷和图恩神父看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 怎么都没有办法想象布雷和图恩神父关系会那么好。 “啊,对了,神父大人,我们该做午饭了。” 丽兹贝伦一拍手,连忙说道。 “好。”图恩神父笑了笑。 “你们几位要留下了吃饭吗?” 丽兹贝伦试着问布雷。 “不用了。”布雷摇头,拒绝了丽兹贝伦的好意。 “我接下来还要去找我妹妹。”布雷解释了一下。 “是吗,真是可惜。” 丽兹贝伦道。 “拉克丝 克拉斯。” “法术基础96分,法术实战97分,法术史100分,魔力练习94分。”一个戴着眼睛的老教授,念了一下手上的成绩单。 “很好,不愧是法术科的精英生。”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拉克丝。 这份成绩单,当然不是当着班级念的。 学校可是有规定,学生的成绩某种程度上一种隐私,不能直接公布。 不过排名还是有的。 拉克丝是自己这个年级的第一名。 入学两年多以来,拉克丝成绩蒸蒸日上,如今已经稳定在前列。 用学霸也不足以形容拉克丝。 “你家里人也一定有不错的法术素养吧,否则也培养不出你那么优秀的孩子。”老教授欣慰地说。 “真希望跟你的家人见下面。”老教授甚至开始感慨。 “这个…”拉克丝满头冷汗。 她能说自己哥哥压根没有半点法术素养吗?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听说你哥哥是冒险者,所以恐怕也没时间过来吧。” “嗯…”拉克丝表情有点黯淡。 这个老教授说的没有错,布雷确实很少有时间过来学校找自己。 而拉克丝尽管有点傲娇,可是真的挺想见到自己哥哥的 怎么说呢?布雷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牵挂是理所当然的吧。 只是,怎么说自己的哥哥好呢? “哎…”拉克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拉克丝同学,你怎么了?”老教授奇怪地看着拉克丝。 “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 拉克丝连忙摆手,她身体好得很。 --- 在帝国学院的凉亭里面,维吉妮亚好笑地看着面前的拉克丝。 拉克丝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拉克丝,又是你哥哥的事?” 维吉妮亚捂着嘴,轻声笑起来。 维吉妮亚的一举一动都有种贵族的做作感,但是却偏偏不让人讨厌。 毕竟一般人微笑也是抿着嘴,不会刻意去捂着嘴。 “哼,没有,我能够烦他什么?”拉克丝精致的眉毛一挑,鼻子哼了一声。 拉克丝出色地继承了克拉斯家族的傲娇属性。 就跟某个死鱼眼一样。 “总是口是心非啊,拉克丝小姐。”布兰琪也这样说。 “…”拉克丝低下了头,两根马尾耷拉着。 “也不知道哥现在怎么样了。”拉克丝有点沮丧地说。 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自己哥哥的消息了。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一般这个时候,拉克丝都会找维吉妮亚谈心。 在这个学校,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就是维吉妮亚了。 一个知心的大姐姐。 就是不知道这样完美的公主,为什么会看上自己那个死鱼眼老哥。 “不要担心,布雷先生应该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他可是那种有机会给你写信,就会写的人。” 维吉妮亚安慰了拉克丝一下。 三女在凉亭聊天的时候,远处不少学生投来目光。 无论是维吉妮亚还是拉克丝,在帝国学院都是男女通杀的女神。 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也很有魅力,是不少男学生私底下的女神。 嘛,也不是全部学生都会崇拜维吉妮亚和拉克丝,但是绝大部分是这样。 总有一种明星的感觉。 坐着的维吉妮亚,上身笔挺如莲杆,优美的曲线连那身正统的法师袍都掩盖不住。 至于拉克丝,身材虽然不如维吉妮亚丰满,但是娇小的身躯更显可爱。 “咳咳。”一个装着正装的男人站在了三女跟前。 他闯入了三女聊天的凉亭。 “你是…”拉克丝皱眉,认出了这个人是武斗科的一个老师。 没错,是老师。 不过武斗科的老师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拉克丝很疑惑。 “这位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维吉妮亚发现这个男人一直盯着拉克丝看。 怕是来找拉克丝的。 但是维吉妮亚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老师不是有什么正经事找拉克丝。 “拉克丝同学,不知道可以赏脸…”男人试图发出邀请。 “噗嗤——”拉克丝笑出了声。 “现在的人都那么直接的吗?”拉克丝好笑地看着这位老师。 拉克丝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老师是来约自己的。 不过这样莫名其妙地约,不觉得很幼稚吗?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 “好了,好了,我不会去的,这位老师。”拉克丝随意地说道。 拉克丝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去。 根本和这个人不熟悉。 “…”**脆拒绝的男人脸色有点难看。 男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而维吉妮亚也察觉到不对劲。 “我们走吧,拉克丝。” 维吉妮亚牵起了拉克丝的手,准备离开。 “站住,你们几个。”男人喝了一声。 就在男人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声喵叫响起。 不过这喵叫是一头小狮子叫出来的。 “呜哇,火球,不能乱叫。”边上的蕾比连忙捂着火球的嘴。 “你们是什么人!”真气着的男人狠狠地瞪了蕾比一眼。 不过很快这个男人的怒火就消了,被寒气熄灭了。 一个站在树后面的人,用死鱼眼死死地盯着他。 这个死鱼眼除了布雷还能是谁。 布雷只露出半张脸,右眼充斥着寒冰。 “杀了你哦。”布雷冷冷地说道。 “你快跑啊,死鱼眼生气了!”鸣子连忙对着那个男老师吼了一嗓子。 “你们这些可疑人物…”男老师撸起袖子。 武斗科的老师,战斗力当然不可能低。 尽管情商有点低,实力还是很受学生认可的。 但是这个男老师没走几步就怂了。 “锵——”布雷准备拔出长剑。 杀气直逼这个男老师。 “啊啊啊啊!死鱼眼冷静!”鸣子慌了,在帝国学院搞事可不行。 “不能动手!不能拔剑!我们会被赶出去的!” “噢噢噢!布雷生气了!”蕾比也高呼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老师感到了自己会死的错觉。 那种会被瞬杀的错觉。 接着这个男老师头也不会就跑了。 “消气!快消气!他跑了!”鸣子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扇子,不断地给布雷扇风。 “噢!布雷快消气!”蕾比也用小手给布雷扇风。 “你这样会被赶出校门的!” “…”布雷默默地收剑。 “哥?”拉克丝一头黑线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布雷立刻转头看向自家妹妹的方向。 “我来看你。”布雷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见到自己妹妹一切安好,布雷心情大好。 “所以说你下次来之前,先给我写信好吗?”拉克丝没好气地对布雷说。 “可是我就住在皇都啊。”布雷疑惑地问。 “但是你老是不在皇都啊。”拉克丝无语了。 “说的也是。”布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白痴吗?”一边的鸣子都看不过去了。 布雷的回答怎么跟一个智障一样。 “所以,有什么礼物吗?”所以拉克丝面无表情,可是内心充满期待。 主动提出要礼物,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不过想到拉克丝是布雷的妹妹,周围的人一瞬间就释然了。 “礼物?”布雷一惊,右眼在朝左右看去。 布雷还真的没有给自己妹妹准备礼物,就来了。 “这里。”布雷淡定地将蕾比头上的火球拎起来。 “喵?”被拎起来的火球一脸懵逼。 火球一度以为布雷是牠打火,所以就喷了点火苗。 “…”拉克丝嘴角抽搐了一下。 “唔!!布雷,火球是蕾比的!”蕾比小跳起来,想要将自己的火球拿回来。 “喵?喵!!!!”火球竭力朝蕾比求救。 “开玩笑的…”布雷默默地将火球放回了蕾比头上。 拉克丝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露出“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给布雷看。 “抱歉,没有给你带礼物。”布雷叹了一口气。 “算了,意料之内。”拉克丝摊手,虽然有期待,可也预料到自己哥哥是这个样子。 --- 下午晚饭的时候,布雷在拉克丝的学校吃饭了。 这所学校的食堂宽敞豪华,一排排魔导灯点亮着整个食堂。 餐桌餐椅整齐地摆在食堂内。 拉克丝和维吉妮亚优雅地用餐,而布兰琪一直安静地站在维吉妮亚身后。 不过她们对面桌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呼哈哈!!”鸣子在大剁特剁。 而蕾比也不甘示弱,不断往嘴里塞食物。 被缩减伙食的蕾比,已经忍了很久。 “好吃~”蕾比发出了可爱的声音0V0。 至于布雷则是比较平静的一个。 只是布雷脑子里不平静,全在脑补夏日校园青葱的短裙少女们在这里用餐的场景。 春光无限。 “你们怎么不穿短裙啊,长袍不热吗?”布雷无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一句话。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哥,你在说什么。”拉克丝问。 “没事…当我没说。”布雷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布雷先生喜欢短裙吗?” 维吉妮亚突然问。 “咳咳,殿下。”布兰琪冒出了冷汗。 “挺喜欢的。”布雷老实地回答。 这些问题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吗? 布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爱好。 “是吗…”维吉妮亚将头低下,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估计是某些危险的问题。 “哥,不不觉得请吃食堂很低端吗?”拉克丝随口问道。 “不会啊,你们学校的食堂,比中城的饭店高端。”布雷嚼着嘴里的肉,对拉克丝说道。 “嗯,这样说也没错啦。”拉克丝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帝国学院的食堂真的比外面很多饭店好。 “内城的,请不起。”布雷很直白地解释了真相。 “你这样会失去所有魅力的,哥。”拉克丝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无所谓。” 维吉妮亚擦了擦嘴,随意地说。 皇室名存实亡的如此,维吉妮亚在不断尝试接受劣质一点的生活。 当然这个“劣质”是对比皇室的生活。 “维吉妮亚姐姐真是厉害呢,明明是一国公主。” “这个公主身份如今并没有什么意义。” 维吉妮亚微微一笑。 维吉妮亚比想象中要看得开。 “这一次布雷先生打算在皇都住多久?” 维吉妮亚抛出了一个自己很好奇的问题。 每次布雷都不会在皇都待太久。 “嗯?这一次可能待挺久,很闲。”布雷说道。 米球兔的委托,布雷刷了太多了。 貌似报酬足够支撑布雷几个人的伙食。 当然,是在缩减伙食的前提下。 要是让鸣子和蕾比放开肚皮吃,多少钱都不够用。 “布雷,我还能点吗?”蕾比抓着布雷的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时候布雷难不成不让蕾比吃吗? “吃吧。”布雷捏了捏蕾比的脸。 “嘿嘿~”蕾比嬉笑了一声,就拉着鸣子去加菜了。 看着蕾比远去的背影,布雷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腰包。 “突然觉得你日子很难过啊。”拉克丝古怪地看着布雷。 “有点吧。”布雷摇头。 “布雷先生,你知道我们学校准备组织旅游吗?” 维吉妮亚狡黠地一笑。 “?”布雷有点迷茫地看着维吉妮亚。 “可以带家属。” 维吉妮亚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布雷面前摇了起来。 “布雷先生有兴趣来吗?” 维吉妮亚微笑了一下。 “有兴趣。”布雷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很干脆地回答了。 什么,竟然有机会参加到学生的活动中? 还是有大量高质量女孩的校园旅游?夏天? 布雷有什么理由不去。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家伙。 “噗嗤——”看到布雷的反应之后,维吉妮亚忍不住笑出声音。 “我说,哥啊,我有说带你去吗?”拉克丝用勺子敲了敲桌子。 “…”布雷有点垂头丧气。 “你有必要那么失落吗?” “想去。”布雷嘀咕着。 “诶…”拉克丝扶额。 “家属的费用学校可不包。”拉克丝对布雷说。 “我会自己掏钱的。”布雷严肃地对拉克丝说。 “唔唔唔!窝耶药区!”鸣子含着一嘴饭,含糊不清地说。 “蕾比也想要去!”蕾比举起小手,雀跃地说。 “这样的话就有一点麻烦了呢。” 维吉妮亚手放在脸庞,有点苦恼。 “对了,维吉妮亚,你们是要去哪里旅游?”布雷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维尼帕多,那一座海上城市。” 维吉妮亚手指抵着唇,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这是一个布雷去过两次的城市。 “我吃饱啦!” “我也是!” “大家,收拾一下碗筷先。” 丽兹贝伦对一众孩子说道。 “““好!”””孩子们齐声应着丽兹贝伦。 孩子们也挺喜欢丽兹贝伦这个修女的。 人长得好看,还很好人。 “神父大人,今天你就休息一下,让大家帮忙。” 丽兹贝伦将想要站起来的图恩神父压下去。 “好吧。”图恩神父耸肩。 --- 在收拾完餐桌后,丽兹贝伦就跟教堂里的人告别了。 “丽兹贝伦修女明天也要来哦!”一个小女孩用力地摆着手。 “当然啦。”丽兹贝伦修女咧嘴笑着。 “你们很喜欢丽兹贝伦修女吗?”图恩神父手摸了摸边上一个孩子的头。 “是啊。”孩子很直率地回道。 图恩神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 他转身走进了教堂,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教堂里的烛火明晃晃的。 孩子们还在外面玩,神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图恩啊,你还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一个御姐搂着图恩神父的脖子,在他耳边说。 “菲尔丽,不要出现得那么突然。”图恩神父轻声道。 这是寄宿在神父戒指中的自我意志。 可是菲尔丽有点特殊,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自我意志可以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好,下次出来直接先让戒指闪几下如何?” 菲尔丽调皮地说。 充满圣洁气息的菲尔丽,却格外调皮。 “我说啊,图恩,该离开这里了吧?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菲尔丽叹了一口气。 “还不到时候。”图恩神父回答菲尔丽。 “我知道你不舍得这个教堂。” 菲尔丽当然明白这个小教堂对图恩神父的意义。 那是图恩神父养父留给他的遗物,更是承载他无数心血的地方。 “可是世界的扭曲越来越严重了。” “尽管威尔帝国内的扭曲很多都被你解决了,但是这也仅限于是在威尔帝国罢了。” “卡普拉斯可是很大的。” 菲尔丽幽幽地说道。 “不将其他地方也修正的话,「世界之壁」就会崩坏。” 菲尔丽语气凝重了起来。 “到时候,你珍惜的所有都会毁于一旦。” “这一点你还是明白的吧?” 菲尔丽抱住了图恩神父,如是说。 持戒人的戒指,都意在引导持戒人去抵抗世界的剧变。 包括图恩神父手上的这一枚戒指。 在被菲尔丽告诉了很多事情之后,图恩神父也意识到这一点。 而图恩神父也确实在菲尔丽的指引下,做了很多事情。 可是,只限于皇都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够了。 之前皇都是各种事情的发源地,但是如今各种事件的中心开始挪移。 图恩神父要是想要继续压制世界的扭曲和混乱,那就不可能一直待在教堂里。 可是图恩神父并非冒险者,并没有一颗周游世界的心。 图恩神父迷茫地看着身边的雕像。 信仰着「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图恩神父,总是替别人解惑,但是当自己陷入困惑的时候,又有谁来替他解惑。 拯救世界?照顾这些孩子? 两件事对神父来说根本难以权衡。 “拯救世界...呵...”神父苦笑了起来,这是多么奇怪的一个词。 凭个人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大概只会存在于小说之中。 一阵风从教堂的门口吹了进来。 周围的烛火变得忽明忽暗。 唯独「明灯老者 盖德尔」挂着的一盏破烂油灯,灯火还是那么明亮。 那是燃血灯,不过现在损坏的燃血灯,已经没有办法燃烧血液。 只能够当一盏普通的油灯。 曾经的老神父也好,如今的图恩神父也好,都致力于帮助他人、引导他人。 可是当牵扯到整个世界的时候,图恩神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太大了,这个责任太大,也太飘渺了。 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要是说帮助这个世界,是否也包括帮助那些行恶的人? 包括跟杀死图恩神父一族的法师那样恶劣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图恩神父就会莫名烦躁。 ——“人类可以极端地邪恶,也可以极端地善良。”老神父曾经的话回荡在图恩耳边。 “哎...”神父叹息了起来。 “我会走的,我会去解决扭曲混乱。”图恩神父对菲尔丽说。 “你这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搂着图恩神父的菲尔丽说着。 每次菲尔丽跟图恩神父说这些话,图恩神父都会说“还不到时候”。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等什么。” 菲尔丽提问。 “当我找到一个能够接过这个教堂的人。”图恩神父垂下眼皮。 “那个丽兹贝伦修女?”菲尔丽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那少女。 图恩神父还是没有抬起眼皮。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菲尔丽的话。 “果然是她吗?” 菲尔丽放开了缠着图恩神父的双臂,飘在半空中。 “你是想要让她接过你的教堂?”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接替你的工作吗?” “照顾孩子,修葺教堂,一切都还是那么麻烦的工作。” “没有任何报酬,只有付出。” “你觉得那个贵族的女孩,会如你所愿吗?” 菲尔丽不认为丽兹贝伦,那个贵族女孩会接过图恩神父手中的教堂。 “菲尔丽,你知道吗,我们总是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将自己的价值观自私地塞给别人。”图恩神父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菲尔丽歪着头,似懂非懂地看着图恩神父。 “图恩,你想要表达什么?” “假如丽兹贝伦不愿意的话,我就会等下一个出现。”图恩神父低下头,背对着菲尔丽说。 “下一个不愿意的话,就继续等待。” “我不想放弃眼前之物。” “图恩,你这是轻重不分。”菲尔丽遗憾地对图恩神父说。 “这样的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一个月?一年?十年?” 世界,明显要比这个教堂要重要。 “你说的没有错,我轻重不分。”图恩神父站了起来。 “...”菲尔丽开始沉默了。 “孩子们,该休息了。”图恩神父没有继续跟菲尔丽对话,而是朝外面喊了一声。 ““““好!””””孩子们齐声回答。 维尼帕多,居住其中的人,基本都是靠着这边海为生。 或者航海,或者捕鱼,又或者开展旅游业。 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海。 维尼帕多依靠的这片海,养活了无数人。 清晨的海市格外热闹。 最新鲜的海产都会出现在清晨的海市,也难怪海市那么热闹。 大批大批的人想要抢购最新鲜的海产。 在海市拥挤的人群中,有个弯着腰走路的男人。 这个男人没有驼背,单纯是习惯了这样走路而已。 这样走路,给人一种很没有精神的感觉。 男人顶着杂草一样的头发,双眼无神,眼袋发黑。 就跟熬夜了很久的人一般无精打采。 破烂的麻布衣说明了他是一个贫穷的家伙。 这个家伙浑身散发着恶臭,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 行人都下意识地远离这个邋遢的家伙。 “是瑞迪普那个家伙吗?”看到这个男人后,一个卖鱼的低声对身边的顾客问。 “除了那个家伙还能是谁?”买鱼的顾客耸了一下肩膀。 “名人瑞迪普啊。”卖鱼的打了一个哈哈。 当然,这句话是在嘲讽瑞迪普。 不过这个卖鱼的倒是没有撒谎。 维尼帕多并不是一个特别大的城市,而维尼帕多中大部分的人认得瑞迪普这个家伙。 某种意义上,瑞迪普确实是名人。 好吃懒做,颓废至极的废人。 至于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传闻他爱人弃他而去,同时也失去了家人,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因为这样的打击,他从此一蹶不振。 在这之前,瑞迪普貌似还是一个三好少年。 瑞迪普的颓废情有可原,大家完全理解,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了。 可是,假如一开始大家还对瑞迪普有点同情的话,如今就只剩下厌恶了。 瑞迪普不振的日子不是一两天,而是持续了足足几年。 瑞迪普就跟废人一样度过每一天。 太过堕落了,光是那副糟糕的形象,就足以让人退避三尺。 跟别说他看上去有点阴暗的性格了。 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这样邋遢、阴沉的瑞迪普产生半点好感。 可以说,不去语言攻击、乃至人身攻击瑞迪普,已经算是很好了。 毕竟人总会选择去欺负弱势的家伙。 在谈话时,谈到一个如此惹人厌的角色,话题也会变得欢快起来。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海市。 “哟,瑞迪普,捕不到鱼,就回去睡回笼觉了吗?” “哈哈啊哈。” “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这样啦,还用问?” 海市里的人哄笑起来,都在把瑞迪普当作笑料。 瑞迪普不知何时,落为了大家的笑料。 不过也没办法,瑞迪普实在是太可笑了。 每天随便出海捞一下,然后就回家蒙头大睡。 甚至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家知道瑞迪普还有自己一间简陋的草屋,可是他吃什么,真是让大家好奇。 “真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活着做什么?” “喂喂,瑞迪普先生,不推广一下你活下来的方法吗?” “哈哈,我也想知道你过日子的方法。” 瑞迪普如今就是得过且过,没有任何追求,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未来。 可能就算明天饿死在家里,也没有人会惊奇,反倒会觉得这样的结局合情合理。 工作懒得做,也不跟别人好好相处,甚至连自己的日子都不在意。 这种人还活着本来就是令人惊奇了。 从瑞迪普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半点活力。 “哦。”瑞迪普挠了挠自己一头杂草般的头发,随意地应了一声。 “哈哈,这个家伙还应了我们。”嘲笑声响起。 “竟然回答了,还是‘哦’,瑞迪普这语气够高傲啊。” “别这样笑他,他起码还会回应人啊,哈哈哈。”一个路人嘴上在劝别人,自己却也在大笑不止。 瑞迪普瞥了这几个笑的人一眼,内心毫无波动。 他这些年被白眼不知道多少次了,都习惯了。 这些人的话,对瑞迪普来说不痛不痒。 不会激起瑞迪普的斗志,也不会让瑞迪普更加消极。 瑞迪普不会去为什么奋斗,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够消极去哪里了。 背着满海市的流言蜚语,瑞迪普插着口袋安静地离开了。 ——“下次绕开海市走算了。” 瑞迪普如此在心里想着。 只不过绕开海市的话,路要远好多。 瑞迪普扭头用自己的死鱼眼打量着海市,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普通,很普通,内心就跟一潭死水似的。 瑞迪普很不振作,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干劲,几乎不想做任何事情。 总是没由来地对周围一切感到绝望。 就算有人跟自己说一大堆大道理也毫无意义。 绝望就是绝望,无感就是无感。 不过瑞迪普还没有抑郁到想要自杀的程度。 他还想活着,尽管现在这样或者,跟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瑞迪普踩在白沙上,走近了自己的破烂草屋。 他的屋子建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建在了沙滩上。 白茫茫的沙滩上,多出一间简陋的草屋,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就靠着这个海滩,瑞迪普每天打鱼却跑出另外一边。 没人明白瑞迪普脑子里想着什么。 当然也不会有人去细究瑞迪普的想法。 谁会在乎一个废人的想法呢? “哈——”瑞迪普打了一个哈欠,双眼有点湿润。 别误会,他可不是哭了,单纯是困罢了。 就跟海市的人说的一样,瑞迪普是回家蒙头大睡的。 至于会睡到什么时候醒,瑞迪普自己都不知道。 晚点醒,就可以少吃一顿了,瑞迪普也乐意如此。 瑞迪普摸了摸桌子上的几个硬币,垂下来眼皮。 桌面上只剩下3G了。 真不知道能够吃什么。 瑞迪普无神地双眼注视着木板床良久。 床上只有草席,被子也是草织的。 “算了,睡觉吧。” 瑞迪普爬上了自己的床,双手枕在后脑,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睡觉的时候,是瑞迪普最享受的时候。 因为睡觉时,瑞迪普就不用思考任何事。 运气好的话,或者还能做一个美梦。 早上,瑞迪普一如既往地绕去另一边的沙滩,出海捕鱼。 瑞迪普的船也不会驶出多远,捕鱼的时间也不会很久。 不过能够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来捕鱼,算是瑞迪普唯一勤奋的地方了吧。 毕竟,能够每天在天没亮之前就起床,不是所有人能够做到的。 只可惜,捕鱼的时候瑞迪普就没有那么勤快了。 坐在摇晃的小船中,瑞迪普只是随手将渔网抛下。 要是这样就可以捕到鱼就怪了。 不出所料,当渔网收起来的时候,上面仅仅挂着零星的几条鱼。 “扑通——”瑞迪普将这些鱼随手扔进了水桶里面。 这么一点量,对瑞迪普来说足够了。 在海市上卖给采购的家伙,能够赚几个硬币吧。 说起来也好笑,为了捕那么几条鱼而费那么大功夫。 要是有这个心,做什么不能够赚钱? 瑞迪普将船停在了沙滩边上,也不怕被人偷走。 拎着水桶就往海市走去。 瑞迪普走到熟悉的采购商身边。 采购商瞥了瑞迪普几眼,随手扔出了几个硬币。 “是你啊,水桶里的鱼自己很扔进对应的地方就好了。”采购商冷冷地说。 他对瑞迪普没有什么好脸色。 当然,这个采购商跟瑞迪普无仇无怨,单纯只是嫌弃瑞迪普脏而已。 还有那双看着就不爽的死鱼眼。 “…”瑞迪普接过硬币,那些鱼也顺手分了。 连最基本的价格都没有讨论,采购商就直接给了几个硬币就算了。 而瑞迪普也一声不吭,接受了这样奇怪的交易。 正常人都知道这样买卖肯定是瑞迪普亏。 瑞迪普自己也知道,可是这无所谓。 能够卖出去就足够了,瑞迪普只是不想要自己饿死罢了。 饿不死,怎么都好说。 这样想着,瑞迪普便在一片嘲笑声中离开了海市。 明明昨天才说想绕开海市走的。 最后还是走了进来,真是活该。 “啪啪!”瑞迪普无端地扇了自己几巴掌。 “真是贱啊。” 瑞迪普自言自语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自甘堕落就是瑞迪普的可恶之处。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让瑞迪普振作,可是所有这样尝试的人都失败。 并且在最后放弃了瑞迪普,离开了瑞迪普。 瑞迪普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他步行着,走向自己的巢。 “咳咳…”一声咳嗽声在远处响起。 咳嗽声听上去很稚嫩,大概是一个小孩子发出的。 瑞迪普下意识地就扭头顺着咳嗽声看去。 在这边白色的沙滩边上,一个小女孩趴在浅滩中,被海水一次又一次冲刷着。 女孩是被海水呛到而发出咳嗽声的。 远远看去,女孩身上被海草缠着、还泥沙裹着。 看来没少被折腾。 脸色煞白的小女孩微微颦眉,让人看着就不由得动恻隐之心。 可是瑞迪普就这样站在远处,没有动。 只是看着女孩在沙滩浅滩上痛苦地呼吸。 无动于衷,仿佛连一点善心都没有。 假如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咒骂瑞迪普是冷血的家伙。 只是瑞迪普站着看女孩很久。 瑞迪普不想去救这个女孩,因为没有任何价值、他也没有义务。 大概善良的人都会去救。 可惜,恰好,如今的瑞迪普一点都不善良。 然后他看到了女孩在试图挣扎着爬起来。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瑞迪普愣住了。 接着海水冲上来,一下子就将虚弱的女孩给冲倒。 但是女孩还是在坚持爬起来。 瑞迪普一直这样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如同雕像。 “救救我…”女孩的视野无比模糊,但是她还是能够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 声音很虚弱,音量小到瑞迪普很难听见。 只是那个口型,瑞迪普多少能够猜到女孩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救救我”。 瑞迪普转身离开,没有看女孩一眼。 绝望笼罩着浅滩上的女孩。 “咳咳…”呼吸困难的小女孩,忍不出哭泣了起来。 她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可能十岁左右的样子。 无助感是多么恐怖,那种无力、绝望让女孩如坠冰窖。 只是,瑞迪普回到草屋之后,没有过多久,就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张草席,那是铺在他床上的草席。 瑞迪普走到了女孩身边,俯视着她。 “不要动。”他将草席扔在地上之后,面无表情地说。 小女孩不知道瑞迪普想要做什么,只能躺在地上弱弱地点头。 接着瑞迪普就用让小女孩就水给压了出来。 “咳咳…”瑞迪普的动作谈不上温柔,小女孩被弄得眼泪都挤出来。 只是当瑞迪普将小女孩水给排出来之后,小女孩的呼吸一下子顺畅。 瑞迪普只是不想让水堵住她的肺里面而已。 将草席裹在了女孩的身上后,他就起身,准备回去。 “等一下…”小女孩叫住了瑞迪普。 瑞迪普迟疑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在想自己回不回被这个陌生的女孩缠上。 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连自己都一定能够养活。 瑞迪普不想再被扯上麻烦的事情中。 “谢谢你。”小女孩轻声地说,但是语气很认真。 对救了自己的人道歉,是很正常的事情。 瑞迪普也没有意外,也没有欣喜。 “嗯,知道了,你该去哪回哪吧。” 瑞迪普直接就堵死了小女孩缠上自己的机会。 “啊…好的…”看着瑞迪普的后背,小女孩不由得低下头。 “谢谢你。” “你真的好厉害。”小女孩十指相交错,对瑞迪普说。 “…”瑞迪普沉默了,没有向前走。 “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说大哥哥你好厉害。” “因为多亏了大哥哥…多芬才不用那么难受。”小女孩低声说,生怕声音太大,让瑞迪普不开心。 “一下子就不难受了。”多芬是由衷地觉得瑞迪普很厉害。 “碰巧以前做过这类工作罢了。”从前瑞迪普是一个救生员。 在他还没有自甘堕落之前。 “果然大哥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谢谢你救了我。”小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尽管瑞迪普看不到。 小女孩踉跄着,朝瑞迪普的反方向离开。 “你可以住到你没那么虚弱为止。”瑞迪普随意地说道。 瑞迪普帮多芬擦着头发。 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带着这个小女孩进自己家了。 瑞迪普自认不是萝莉控,甚至对女性也没有任何兴趣。 这段时间,他一度以为自己性冷淡了,或者已经变弯。 “就因为这家伙的一句话吗?” 瑞迪普自言自语起来。 ——“你真的好厉害。”这句话不断在瑞迪普的耳边重复。 已经不知道多久了,没有人正面看自己。 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第一个夸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真是幼稚。” 瑞迪普自嘲了一下。 无极度聊的人才会将小孩子无心的一句道谢看得那么重吧。 “大哥哥?” 瑞迪普的声音很小,多芬没有听清。 只是扭头疑惑地看着瑞迪普。 “转过去,你身子还没有擦干。” 瑞迪普冷冷死说。 “还要,不用叫我大哥哥,听着很别扭。”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叫大哥哥什么的,例如瑞迪普。 “我也没有被人这样叫的奇怪嗜好。” “叫我瑞迪普就可以了。” 瑞迪普说。 “瑞迪普?”多芬试着叫了一下。 多芬的头发是青色的,夹杂着一些深蓝的发丝。 这种发色,实话说有点玛丽苏。 多芬很乖,一动不动地扔瑞迪普擦干头发。 ——“鱼鳍。”在这个过程中,瑞迪普发现了多芬跟正常人不一样。 少女的耳边有类似鱼鳍的东西。 手臂难以察觉的地方,还分布着稀少的鳞片。 要不是近距离认真看,瑞迪普还发现不了这些异常的地方。 瑞迪普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多芬不是人类啊。 也不应该是兽人,又不是精灵。 或许是某些分支的种族吧,至少是瑞迪普不认识的分支。 用一个词形容多芬,就是“鱼人”。 “把手抬起来,擦身子。” “好。”多芬很听话地抬起双臂。 瑞迪普内心毫无波动地替多芬擦身子。 他没有适合多芬换的衣服,甚至一件男装都没有多的。 也就是多芬只能够穿自己身上这件衣服。 这样一来,不将身子彻底擦干,很容易感冒。 “谢谢。”多芬甜甜地一笑。 “…”瑞迪普摇起头来。 就算多芬不是人类都能够怎么样?或许还是一个偏门的兽人、精灵。 但是无论她是什么,都与自己无光。 只是碰巧同情心泛滥罢了。 “瑞迪普、瑞迪普、瑞迪普…”多芬不断重复着瑞迪普的名字。 瑞迪普默不作声地看着多芬。 --- 第二天一大早上,瑞迪普反常地没有去另一半沙滩出发捕鱼。 而是去城市里的市场。 走在桥上,瑞迪普还能够听到桥下水流拍打两岸发出了响声。 瑞迪普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不会来市场。 这里比海市还要糟糕。 嘲讽声更加多,更多人将自己当作笑料。 而且自己邋遢的样子,经常惹来卫兵的嫌疑。 瑞迪普毫无心像地在路上打了一个哈欠。 周围的行人对自己议论纷纷。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瑞迪普,可是瑞迪普本身的穿着就很容易成为别人的话题。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瑞迪普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早餐店。 “汤面。”瑞迪普对老板说。 平时的瑞迪普根本不会去吃那么好的东西。 既然自己懒得赚钱,那么也没有什么资格去享用好的食物。 瑞迪普的逻辑很奇怪,可是又合理。 “好…”早餐店的老板古怪地看着瑞迪普。 瑞迪普沉吟了良久,将手伸进了自己的的口袋。 里面有3G,一共三个硬币。 “两份,打包。” 瑞迪普补充道。 “哦…”早餐店老板愣了一下之后,连忙应道。 虽说瑞迪普看上去不怎么样,但不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客人。 只是这位老板希望瑞迪普快点离开。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自己店面,会赶走很多客人。 太脏了,连老板都忍不住在心底里面暗暗嫌弃。 “好了,你的两份汤面。”老板迅速地将两份早餐递给瑞迪普。 瑞迪普也猜到老板在想什么。 他很干脆地接过早餐,将口袋里的三枚硬币扔到收银台上。 没有多跟老板说半句废话,瑞迪普直接就走人。 既然对方都不想自己在店面待太久,那么瑞迪普就直接走好了。 拎着两份汤面,瑞迪普回到了自己沙滩上的草屋里面。 “早餐。”瑞迪普直接将汤面丢到多芬面前。 而多芬被瑞迪普突然带过来的早餐吓到了。 “早餐?” “吃。”瑞迪普懒得去解释什么,直接就开始自己的那一份。 看着瑞迪普已经开始吃早餐了。 多芬也小心翼翼地打开打包好的汤面,开始吃了起来。 “好烫…”多芬吐了吐舌头。 “…”瑞迪普只是顿了顿,瞥了多芬一眼后,就继续吃自己的汤面。 瑞迪普很难得会吃这样的好东西,所以不能浪费。 “好吃~”多芬笑着说。 “嗯。”瑞迪普应了一声。 发现瑞迪普回应自己后,多芬感到很惊讶。 之前,多芬总觉得瑞迪普是一个很冰冷的人。 “吃完了。”多芬吃完早餐之后,眼巴巴地看着瑞迪普。 “碗放着不要扔。”一次性的碗也有用的。 “谢谢。”多芬坐在凳子上,摇晃着赤果的小脚丫。 瑞迪普看到多芬吃完早餐之后,垂下了眼皮。 他本来只想买一份给多芬罢了。 只是瑞迪普预想到到多芬看到他没有早餐的话,就会说很多废话。 大概就是“不可以,瑞迪普不吃的话,多芬不能吃”之类的废话。 瑞迪普干脆就买了两份,这样就不会出现这种麻烦的情节。 自己还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 只是现在没有钱剩下,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你家在哪,记得的话,我想办法将你带回去。” 瑞迪普收拾着桌面,淡然地说。 “家?”仿佛说到什么敏感的话题,多芬一下子声音弱了很多。 “家...”多芬变得沮丧了起来。 多芬之前当然有地方住,只是她不认为那算是家。 “不想说就算了。”瑞迪普斜视着多芬,随意地说了一句。 在临时照顾多芬之后,瑞迪普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勤奋起来。 尽管双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神,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朝气了不少。 在他看来,这个麻烦的小女孩要回家,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自己是无所谓,可总不能够饿死这个小女孩。 他开始认真地捕鱼,甚至第一次跟采购商去争吵价格的事。 “50G。” “不可能,这里5G,你拿走,鱼留下。” “那我其他人便宜卖了。” “…” “30G都买了,你这家伙赶紧走,看着就烦。” 瑞迪普开始买更多的衣服,不在穿着一件发臭的麻布衣。 当然主要还是帮多芬买的。 “死乞丐,快滚,这里是卖衣服的。” “我来买衣服的。” “???” “买衣服,买很多。” “欢迎客人,刚才语气重了一些,不要见怪。” “想要很多便宜货。” “…” 到后来,瑞迪普直接开起了烤鱼的摊位了。 瑞迪普没有费多少时间,收入就能够保证两个人的正常生活。 事实证明了,瑞迪普之前那些生活,完全是自甘堕落造成的。 只要他肯努力一些,都不会那么落魄。 “多芬,竹签给我。” “瑞迪普,给~” “酱料给我递过来。” “瑞迪普,喏~” 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镇场,瑞迪普摊位的客人往来不断。 不得不说,穿上稍微好一点的衣服之后,就能够看出来多芬是一个美人胚子。 之前破烂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都掩盖住了多芬的可爱。 不过瑞迪普对这些都无感。 可爱和不可爱,对瑞迪普来说没有区别。 “这孩子真可爱啊,叫什么?”一个客人问道。 “多芬,他问你叫什么。” 瑞迪普烤着鱼,面无表情地说。 “诶?”多芬一脸懵逼。 “哈?”客人也一脸懵逼。 大概不振作的时间太久,瑞迪普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吧。 “多芬叫多芬。”多芬纠结地回答。 “她叫多芬。” 瑞迪普随意地回了一句。 “好…”客人尴尬地离开了。 ——“这货脑子有病吧?”这是大多数客人对瑞迪普的评价。 虽然瑞迪普振作起让不少人刮目相看。 但是还是有人会暗地下吐槽瑞迪普不正常。 “好厉害~瑞迪普,我们今天又卖了好多~”多芬小跳着,兴奋地对瑞迪普说。 瑞迪普听到了多芬的话,愣了很久。 “嗯。”然后他轻声应了一声。 瑞迪普挺喜欢听到多芬夸自己厉害的。 就这样,瑞迪普跟多芬相处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 以往堕落的生活似乎从来没有过。 每一天平凡,而不让人讨厌。 两人的房子还是在沙滩上。 不过从草屋,变成了更加结实的木屋。 雨天漏雨的情况也没有频繁发生。 现在这个房子才算是可以住人的家。 瑞迪普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多芬的存在,甚至没有继续提让多芬找自己家的事。 多芬也没有再提起关于自己家的事。 她觉得能够跟瑞迪普待在一起,莫名地开心。 但是她不知道,瑞迪普在她的影响下,也渐渐变得不同了。 她大概就是驱散阴天的那道阳光。 --- “啊,瑞迪普,有人想要烤翻车鱼。”多芬戳了戳瑞迪普的腰。 “告诉他,没有这东西。” “只有黑鱼、草鱼、鲫鱼。” 瑞迪普一边烤着鱼,一边淡淡地说。 “噢。”多芬小跑着去跟客人说。 多芬跑到一个扎着粉色大马尾的女孩身边。 “那个,没有翻车鱼。”多芬礼貌地说。 “诶诶诶诶!!!!不要!我就要吃奇怪的鱼!”这个扎着粉色大马尾的女孩,除了鸣子,还能够是谁。 “我要吃奇怪的东西!明明是海上城市,连奇怪的鱼没有吗!”鸣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砰——”同行的布雷当机立断地把鸣子敲晕。 “不要意思,她日常发疯。”布雷对多芬道歉。 “啊,这个…”多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没有事的话,我就继续工作了。” “嗯。”布雷点头。 “黑鱼就好。”没有了鸣子,布雷总算是可以点一个正常的烤鱼了。 “鸣子小姐真是有趣的人啊。” 维吉妮亚捂着嘴,笑了起来。 现在是学校旅游的自由时间,所以维吉妮亚、布兰琪跟拉克丝也能够跟布雷几个人同行。 维吉妮亚跟鸣子接触的并不多。 不过这几天的相处,发现鸣子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 怎么说,维吉妮亚很羡慕这种性格的人。 开朗、无拘无束,就像一只在天空自由翱翔的小鸟。 “呜哇,哥你是怎么一直跟她冒险的。”拉克丝吐槽了一句。 换一个人,早就被鸣子弄疯了吧。 “你当她活宝就可以了。”布雷如是说。 在布雷跟自己妹妹对话的时候,多芬就端着烤鱼上桌了。 明明是两人经营的小摊,服务起来却像模像样。 “噢!谢谢你!”蕾比尾巴摇得飞快,看着烤鱼,眼睛都要放光0V0。 警狮蕾比有着跟猫一样的爱好,那就是吃鱼。 “喵!!!!”火球也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所以说呢,这两个家伙是狮子还是猫? “嗯呢,不谢。”多芬也注意到可爱的蕾比,便回以甜甜的微笑。 “嘿嘿~”蕾比可爱地笑起来。 “嘻嘻~”多芬对这个跟自己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很有好感。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多芬突然对蕾比问。 “蕾比哒!”蕾比下意识就带上了某熊猫的口癖。 “我叫多芬。”多芬指了指自己。 “蕾比拜拜,我要去帮瑞迪普的忙了。”多芬轻轻挥手,就跑回瑞迪普的身边。 看着多芬离开的背影,蕾比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有节奏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和尾巴。 “蕾比很开心?”布雷夹了一点烤鱼肉,随意地问道。 “嗯嗯嗯。”蕾比声音轻快=V=。 总觉得看到一个自己跟像的小女孩之后,蕾比一下子就愉快了起来。 “蕾比可不可以跟多芬做朋友?”蕾比问布雷。 “只要你想,都可以。”布雷将夹起来的鱼肉拿来喂蕾比。 蕾比一口含住鱼肉。 “嗯~” “瑞迪普,我今天在摊位里面,碰到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小女孩。”多芬坐在沙滩上,抱着膝盖。 “嗯。”瑞迪普应了一声,蹲在地上处理鱼竿上的鱼钩。 “那个小女孩叫蕾比。” “嗯。”瑞迪普点头。 “瑞迪普,谢谢你啊。”多芬认真地看着瑞迪普,对他说。 “嗯。”瑞迪普没有太过意外,只是继续手头的工作。 一如既往的冷漠。 但是多芬却认为瑞迪普这不算事冷淡的表现。 瑞迪普应该说是不擅长去回应别人。 “你想试一下钓鱼吗?” 瑞迪普对多芬说道。 “在这里也能够钓鱼吗?”明明是近海岸,竟然能够钓鱼? “钓不到鱼。” 瑞迪普说。 “但是可能钓到虾或者螃蟹。” 瑞迪普将放在地上的一把鱼竿拿起来。 “嗯,我想试一下。”多芬连忙点头。 钓不钓到是另外一回事,多芬单纯想要体验一下钓鱼。 瑞迪普将鱼竿放递给多芬,然后自己也甩出鱼饵,一动不动地站在沙滩上,等待什么东西上钩。 多芬也学着瑞迪普的样子,开始钓鱼。 只不过瑞迪普很快就吊起一只螃蟹。 “瑞迪普好厉害~”多芬崇拜地看着瑞迪普。 “你也会钓上来的。” 瑞迪普的死鱼眼依旧在注视海面。 “多芬会努力的。”多芬左手握起小拳头,干劲满满。 每次听到多芬那句“你好厉害”,瑞迪普都会一阵恍惚。 并不是瑞迪普有多么虚荣,喜欢被人称赞。 只是瑞迪普想起来了,从前也有一个女孩喜欢说这句话。 很可惜,那个女孩已经永远回来自己身边了。 在瑞迪普曾经还是一名救生员的时候,那个女孩,经常会说自己很厉害。 而瑞迪普自身也以此为豪。 ——“瑞迪普,你好厉害~” ——“好厉害,你有救下一个人了呢!” ——“瑞迪普,你简直就是海上的英雄啊。”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瑞迪普不由得合上了双眼。 为了那个女孩,瑞迪普发誓成为人人敬仰的海上英雄。 只是,这些都是曾经的事。 瑞迪普如今是一个自甘堕落的男人。 自甘堕落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瑞迪普也很清楚。 但是放纵自己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确实可以遗忘很多东西。 麻痹自己,能够短暂地忽略痛苦。 “咚——”有东西上钩,瑞迪普熟练收线,将上钩的东西扔进了水桶里。 瑞迪普吸了一口气,海风扑面而来。 “啊!钓到了!”多芬可爱的叫声在身边响起。 “是虾~”多芬看上去很开心,虽然只是一只虾,但是也足以让多芬感受到成就感。 多芬小心翼翼地将虾放进瑞迪普的水桶里面。 中途好几次差点让这一只小小的虾跑掉。 “好多有趣的事情啊。”多芬摸了摸手中的鱼竿,感慨道。 “好想看到更多有趣的的东西啊,瑞迪普。”她拨了拨自己有点乱的青发。 第一次,瑞迪普觉得这一头挺玛丽苏的头发很好看。 太阳即将下山,昏黄的余晖跟多芬青色的短发交织在一起,深蓝的发丝如繁星般点缀着这画卷。 “以前没有看过吗,有趣的东西。” 瑞迪普看着大海,问着身边的多芬。 “嗯,基本没有看到过,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东西。” “只能看到海,只能看到来来去去的那些人。” “什么都没有尝试做过,也不被允许去尝试。” 多芬幽幽地说道,说着就变得沮丧起来。 瑞迪普瞥了一眼多芬手臂上很稀少的鱼鳞,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你不想回去了吗?” 瑞迪普问道。 “不想。”多芬轻轻摇头。 “是吗,看上去你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 瑞迪普对多芬说。 “我…确实算是离家出走。”多芬低下头,没有敢跟瑞迪普对视。 “瑞迪普想要劝我回去吗?”多芬有点紧张地看着瑞迪普。 她真的不想要回去原来的地方,理由有太多太多了。 总之多芬完全没有回去的念头。 多芬并非是因为任性而出走的。 但是仔细想一想,自己不是瑞迪普的谁,瑞迪普没有义务来照顾自己。 年幼的多芬,右脚尖不由自主地在地上画圈。 ——“不要赶我走。” ——“瑞迪普,多芬不想走。” ——“让多芬继续跟你一起生活吧。” ——“多芬会很努力的。” 心中的话,多芬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瑞迪普会怎么回答自己。 多芬很喜欢瑞迪普,可是多芬怎么肯定瑞迪普愿意自己留在这里? 想着,多芬渐渐有点想哭,只是忍住不哭罢了。 “不想,我压根没有劝你回去的意思。”瑞迪普用无所谓的口气回答道。 “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瑞迪普补充道。 “继续呆着也好,明天就回家也好。” “都无所谓。” “我不知那种会苦口婆心劝离家少女归家的人。” 说出这种话的人,简直是背离大部分的观念。 一般来说,看到离家出走的人,怎么都是劝人回家先。 但是瑞迪普却不这样认为。 离家的理由千千万万,说不定是赌气任性、但是也说不定是更加深刻的理由。 加上瑞迪普也不是喜欢劝说别人的家伙。 浪费口舌的事情,瑞迪普能不干就不去甘。 “你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得了。” “咚——”瑞迪普又钓上来一只螃蟹。 在跟多芬聊天的时候,瑞迪普还很有闲心去钓鱼。 “诶?”多芬惊愕地抬起头来。 “我说你想回就回,想留就留,怎么样都无所谓。” “…” “你说你想要去看很多有趣的东西,对吧。” “嗯…”多芬轻声地应了一声。 “那有机会的话,就带你去稍微看一下吧。” 瑞迪普还是保持着钓鱼的姿势,没有变。 表情还是那么木讷,连微笑都没有。 但是这表情,在多芬看来很温柔。 不过其他人应该是不会明白的吧? “嗯。”多芬咧着嘴笑起来。 “好期待~”多芬将鱼竿扔在地上,抱住了瑞迪普。 瑞迪普斜斜地看了一眼多芬,继续钓鱼。 “滴答——”一滴水落在瑞迪普面前。 瑞迪普站在了一个明亮如镜面的湖上。 没错,是站在湖上面。 水珠落在湖面上,泛起涟漪。 天空也如同脚下的湖面一样明亮。 甚至瑞迪普认为这片所谓的“天空”同样时一个湖。 被两个湖夹杂着的这片淡蓝色的空间,充斥着奇妙的气息。 瑞迪普四处张望着。 然后一个湛蓝的光团在瑞迪普的面前跃动着。 瑞迪普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这个光团里面流动着的是什么。 是力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但是瑞迪普很明白这力量是多么柔和、不可捉摸。 本能在驱使着瑞迪普去接触这个光团。 直觉告诉他,这个光团中蕴含的力量,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但是瑞迪普用左手抓住了自己想要碰触光团的右手。 顺便冷静过来之后还扇了自己一巴掌。 在完成一套骚操作之后,瑞迪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麻烦的东西。”对于在自己面前跃动的这个光团,瑞迪普心里满满的嫌弃。 获得力量要用来做什么?瑞迪普什么目标都没有。 --- “喝啊!”瑞迪普猛地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 在边上另一张床的多芬,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瑞迪普。 现在天才蒙蒙亮。 “瑞迪普?”多芬打了一个哈欠,奇怪地看着瑞迪普。 瑞迪普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 “没事,做噩梦了。” 瑞迪普捂着自己的额头,喘着气说。 一切正常,果然瑞迪普刚才是在做梦。 不过难道可以做一个能够记得一清二楚的梦。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当是一个好兆头吧。 瑞迪普一脚踢开被子,直接下床。 “提前开工算了。” 瑞迪普活动了一下筋骨,自言自语起来。 “瑞迪普,你还好吧?”听到瑞迪普做噩梦了,多芬有点担心。 “只是做梦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瑞迪普随口说道。 --- 因为起床早了,导致今天瑞迪普出摊也早了不少。 拉起装着杂七杂八的小车,瑞迪普准备离开自己的木屋。 但是他没有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多芬拉了拉瑞迪普的衣摆。 “嗯?”瑞迪普皱起眉头,顺着多芬指的方向看去。 “你找谁?” 瑞迪普向对方提出疑问。 而站在瑞迪普附近的,是布雷一行人。 当然拉克丝跟维吉妮亚、布兰琪不在。 学校的成员当然有自己的活动,布雷这种外带家属没有什么好参与的。 布雷来到这个地方,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有人说这里可以租地方住,而且很便宜。”布雷道出自己来的目的。 “租地方住啊。” 瑞迪普的死鱼眼在布雷几个人身上扫了一次。 “你们人有点多,我屋子太小,住不下。” “emmmmm”布雷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死鱼眼也在打量着瑞迪普。 布雷之所以会找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某个喜欢看漫画的船长推荐。 ——“只需要10G就可以住一晚。”船长当时用漫画遮住自己的脸,神秘地说。 布雷也信了船长的邪,真的找到了这里。 “多芬~”可是在布雷思考的时候,蕾比却从布雷身后窜了出来。 蕾比直接扑到了多芬的身上。 “蕾比~”多芬也认出这个可爱的小女孩,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两个死鱼眼同时沉默了。 “我们这里3个人,挤得下吗?”布雷问道。 “如果你们单纯只是想找睡觉、洗澡的地方,完全够。” 瑞迪普耸肩。 “布雷,就这里吧~”跟多芬搂在一起的蕾比,摇着尾巴说道。 “那就得了,我们也只是想要找地方睡觉、洗澡而已。” “喂,鸣子,你有什么意见吗?”布雷转身朝鸣子问。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鸣子根本心不在焉。 她还在啃自己的小鱼干。 “吧唧吧唧——”鸣子吃小鱼干吃得正欢。 “好了,我们就住这里吧。”布雷决定无视鸣子了。 “那你们自己放一下东西吧,三个人20G一天。” 瑞迪普对布雷报价。 布雷从腰包拿出纸币,交到了瑞迪普的手上。 瑞迪普随意地瞥了一眼面额,确实是20G。 “吃喝不包,自己解决吧。”说罢,瑞迪普就继续跟布雷谈了一下注意事项。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瑞迪普就推着小车出摊了。 完全不怕自己家被别人偷东西什么的。 当然,为了给布雷几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是将多芬留下了。 --- “以后请多关照,蕾比。”多芬对蕾比说道。 “嗯~”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很久没有遇到同龄人,蕾比现在有点小兴奋。 果然玩耍什么的,还是年纪相仿的比较好。 “呜哇,真是充满了大海的味道。”鸣子站在木屋里面,感慨了一声。 “您是有什么不满意吗?”多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所谓大海的味道,当然是指鱼腥味之类的。 没有办法,谁让瑞迪普就是干这行的呢? 住的地方在所难免会有这么一种味道。 “没有没有,别紧张,只是习惯性吐槽。”鸣子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好。 不过鸣子并没有不习惯这种味道。 要知道鸣子当冒险咋的时候,去过各种地方。 别说这种有鱼腥的地方,味道更加重的地方也待过。 “她没有恶心。”布雷开口了。 “嗯…”多芬轻轻颔首。 多芬以前没有招呼过来这边租的人。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过来租,瑞迪普放出消息还是在一周之前。 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过来租了。 瑞迪普的本意只是随便试试看,说不准就有人住这破房子。 布雷等自己几个人的行礼都放下之后,就打算离开。 这个地方说到底只是用来睡觉跟洗澡的。 “走了,去找拉克丝。” “知道了,你这个妹控。” “…” 鸣子拍了拍手掌上的尘,满意地看着放置好的行礼。 “蕾比,走了,去享受难得旅游!”鸣子振臂高呼。 “噢!”蕾比附和了一声。 “喵!”火球也附议。 “等一下,请等一下,你们还没有拿钥匙。”多芬将钥匙拿了出来。 “谢了,蕾比拿钥匙。” “拜拜~”蕾比从多芬手里拿到钥匙之后,用力第挥手告别多芬。 布雷几个离开了瑞迪普的屋子之后,就开始了享受着美妙的旅行。 在海边,帝国学院的学生正在活动,拉克丝当然也包括在内。 可惜,布雷没有办法参加,毕竟是学生之间的活动。 但是他可以在附近休闲。 布雷躺在躺椅上,在遮阳伞下享受着美好时光。 他不是死神小学生,也不想天天打打杀杀。 讨伐米球兔的事要不能老干,会疲劳的。 两把剑被布雷放在身边,也在晒着太阳。 自己不能亏待两把剑。 ——“御主,你是白痴吗?” ——“你见过剑要晒太阳的吗?” 「绝响」忍不住吐槽了。 不要逼一把剑说话啊! “没关系,晒一晒挺好的。”布雷悠哉地说。 “布雷,你在跟谁说话?”同样躺在躺椅上的鸣子,好奇地问布雷。 “对我的剑说话。” “…”鸣子选择了闭嘴,看来布雷的脑子开始不正常了。 找个时间拉他去看医生吧。 鸣子推了推自己墨镜。 在那之前,还是先享受这片大海吧。 虽然鸣子到处都去过,可是真的没有几次那么休闲。 “真是好啊,这样的生活。”鸣子发出了感慨。 “等你有钱了,可以天天过这种奢靡的日子。”布雷随口应道。 “天天过就放过我吧,我还是喜欢刺激。”鸣子双手枕在后脑,懒洋洋地说。 “蕾比,我想和椰子汁。”鸣子对在边上玩贝壳的蕾比说道。 “噢!”蕾比应了一声。 “火球,给鸣子拿夜椰汁汁。”蕾比还在自己玩自己。 “喵喵喵?”火球歪着头,一脸懵逼。 这种关系链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怎么火球完全不知道? 什么时候自己在这群人中地位变得最低了。 尽管很疑惑,可是在自己蕾比小主人的吩咐下,火球还是不情不愿的给鸣子拿椰子汁了。 “火球真乖啊。”鸣子躺着,**着吸管。 “喵…”火球表示很无力。 “真是神奇的猫的啊,还会帮人拿东西。”一个声音从边上传来。 听到声音后,布雷扭头就看到一个拿着漫画的家伙。 是那个喜欢看本子…不对,看漫画的船长。 不过脱下了船长帽之后,第一时间布雷还真的没有能够认出来。 “是你啊。”愣了半晌后,布雷终于发现这个家伙是谁了。 “中午好。”船长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翻自己的漫画。 漫画的封面又不一样了,看来是又换新漫画看了。 “中午好。”布雷礼貌地回了一句。 “这小猫是被驯化的魔物吗?” “可能是吧。” “补充说明一下,这是狮子。”布雷看着蓝天,奈何没有办法望望那艳阳。 其实布雷也很想戴戴墨镜,奈何自己还有一个眼罩要戴。 所以并不方便戴眼罩。 “狮子?”船长放下漫画,惊奇地看着火球。 被布雷这么一说,船长还真的发现火球脖子上有鬓毛。 貌似是公狮子。 不过那么小的狮子就有鬓毛了吗?到底是什么品种。 “嗯,狮子。”布雷面无表情地点头。 “算了,这个问题就不纠结了。”被布雷这么一弄,船长没有了看漫画的心。 将漫画放下后,船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望远镜。 “你知道海边的浪漫吗,死鱼眼。”船长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望远镜。 “不知道,我又不常来海边。”布雷颓然地说道。 现在布雷单纯想要休息一下。 “海边的浪漫就是泳衣和少女。”船长吐出了流氓发言。 “我可以去找卫兵吗?”布雷淡然地看着船长。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船长摆了摆手指。 可是船长很快就发现布雷的手指在无规律地敲着躺椅的边缘。 “什么嘛,原来是一个闷骚。”船长撇了撇嘴。 “接着,自己去领略世界的风光吧。”船长随意地将望远镜丢给布雷。 布雷单手接住了望远镜。 他内心正在挣扎。 最后,布雷败了。 他拿起望远镜,看想着拉克丝学校活动的方向。 “!” “不错的风景,对吧。”船长幽幽地说道。 “你在干什么,变态死鱼眼。”鸣子将墨镜推到头顶,嫌弃地瞥了布雷一眼。 “…”布雷连忙放下望远镜。 “没有,稍微看一下海面而已。” “撒谎的时候不要右眼到处飘,知道吗?”鸣子没好气地说。 然后鸣子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现在去换一身瑟琴一点泳衣。”鸣子发现自己的泳衣有点布料太多了。 ——“莫非是因为这个!” ——“我就说为什么在海边没有工口的剧情发生!” ——“原来是我布料太多了!” 鸣子觉得越想自己越接近真相。 “哈?”布雷皱起眉头,不知道鸣子想要做什么。 “回头见!”鸣子吐着舌头就飞奔离开了。 话说,她哪里来多一套泳装啊? “等一下…该不会现在这个家伙去买新的吧。”布雷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噢…鸣子跑了,布雷。”蕾比呆滞地望着鸣子远去的方向0A0。 “不用管她了。”布雷放下望远镜,刚才已经大饱眼福了。 当然,这个不能给蕾比知道。 绝对不能。 “你的伙伴真是风风火火啊。”船长打了个哈哈。 “嘛,平时也是这样。”布雷躺回躺椅上,叹了一口气。 “不过,说起来,最近海上不太平啊。”船长迅速地将望远镜拿了回来。 然后自己也开始用望远镜眺望向远方。 至于这个远方是哪里,布雷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了。 “海面不太平?”但是布雷还是发现船长这句话有重要的情报。 “嗯,海上的暴风雨太频繁了,频繁的不像话。” “多亏这些暴风雨,我的船都坏了。”船长的语气听上去很不爽。 “难怪你现在那么有空。”布雷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漫画的船长会那么闲。 闲到可以躺在这里享受日光浴。 “大海反复无常,可是最近这尼玛不是反复无常的程度了。”船长说着说着,就开始叹气。 如果可以,船长更加想站在甲板上。 “简直就像是大海在愤怒。” 看漫画的船长说的没有错,海上确实不平静。 在布雷躺在沙滩的这一分钟、这一秒钟,海上还是动荡着。 只不过发生动荡的地方,距离维尼帕多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人会发现罢了。 离维尼帕多海港还远的一个地方,一艘船飘荡在海上。 不过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航路,少有船只会从这个地方经过。 来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休闲,就只能够是为了什么特殊的目的了。 一艘装甲厚实的船只行驶着,那全副武装的模样,比任何一个国家的战舰都丝毫不逊色。 不对,应该要比那些战舰还要强大。 船帆上画着没有人认识的图案。 一个金发的女子站在这艘战舰的甲板上。 穿着泳装、披着外套的她,身材婀娜。 只不过背后的那把巨大骑士枪,告诉了众人,她并不是过来度假的。 她是来战斗的。 海风撩起这位曾经的「骑士姬」额前的刘海。 妮莎眯起了眼,她还不是特别习惯海上的生活。 穿上泳衣也不是为了无聊,而是因为穿铠甲在船上着实麻烦。 时不时就打上甲板的海水,很容易弄湿衣服。 一身简单的泳装就不用有这种忧虑了。 船上除了妮莎之外,还有很多水手在工作。 这些水手的后背都画着跟船帆一样的图案。 一个穿着夜行服的女子站在妮莎旁边,眺望着大海。 而这个女子,就是带着妮莎去「神之大敌」总部的米莎拉。 “妮莎,你穿着泳衣,根本没有防护作用。” 米莎拉道。 “没有关系,该挡下的不穿铠甲也能够挡下,挡不下的,穿了也挡不下。”妮莎淡定地回了一句。 “这一次任务是拦下海族。” 米莎拉提醒了一下妮莎。 “我明白。”妮莎靠近了栏杆,感受着海面的怒涛。 海面愈发的不平静,仿佛什么事情即将开始。 “不能让祂们接近城市,高等种不能出现在人前。” 米莎拉冷着脸说。 高等种的存在散步出去,只会带来没有必要的恐慌。 而恐慌会带来更加可怕的混乱。 这比起高等种入侵造成的损失,或许会更加大。 “我知道。”妮莎也明白这一层道理。 加入这个神秘的组织也有了一段时日,妮莎很清楚这个组织是在做什么。 妮莎也是因此继续留在这里。 不得不说,这个组织是在所有黑铁种谋福利。 “轰!!!!” “隆隆隆!!!” 海面猛地翻滚起来,海浪拍打着战舰,似乎想要将整艘船拉入无底的深渊。 海底下亮起幽绿色的光芒。 妮莎在甲板上不动如山。 船上的水手也没有因为突入起来的变故而慌乱,依旧有条不紊地工作。 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变故。 船上的所有人,都是「神之大敌」成员。 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实力等同天使恶魔的海族。 重要的是,他们面对的不止是一只。 而是复数的存在。 “咚!!!!”三个巨大的身躯破浪而出。 出现的三个存在,有着跟人类似的面容和身体结构。 只是体型是正常人十来倍。 祂们跟人一样着甲,手持武器。 从那装备精致的制作上看,还不是凡品。 缩小十来倍后放在黑铁种的世界,怕是能够成为稀有的装备。 这三个就是海族。 祂们至深海而出,为的只是寻找什么东西。 “出现了。”米莎拉的声音格外清冷。 “嗯。”妮莎也表现得很淡定。 当然不是因为「神之大敌」的诸君稳操胜券,而是因为就算表现得紧张,也对胜率没有影响。 害怕?可能妮莎和米莎拉还不算特别害怕,但是水手还是有点恐惧的。 只是恐惧也没有让他们停下工作。 海族也注意到了战舰的存在。 祂们不是没有脑子的家伙们,当然明白这船只就是在等着自己。 “说出你们的用意。”其中一个精壮的海族,沉声质问道。 语气并不和善,而且随着这个海族的问话,海面波幅得更加厉害了。 “阻止你们前进沿海城市。”说话的人是妮莎。 妮莎一对英眉微微挑起,将背后的骑士枪拿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长得比较瘦的海族张狂地笑起来。 祂不知道这些黑铁种为什么不让海族靠近沿海城市。 只是祂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笑。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过如此。 不需要任何理由,单凭这一份不自量力,就足够让这群黑铁种死上几百次了。 “轰!!!!!”一直没有说话的海族,直接一拳砸向这艘战舰。 战舰上亮起密集的法阵。 可是法阵并没有能够撑多久,很快就开始出现裂痕了。 “…”米莎拉额头不由得落下冷汗。 何等强大的压迫力。 这还是海族随手挥出的一拳罢了。 “你们撤退,我要上了。” “我不想等一下没有船回去。”妮莎微笑了一下。 “我支援你。”米莎拉郑重地说道。 “好啊。”妮莎甩了甩扎好的马尾。 紧接着,妮莎捶了一声口哨。 “帕咖索!”随着妮莎的呼唤,手中骑士枪的闪耀,天际一只白马奔驰而来。 白马没有双翼,却能够在空中行走。 身上的蓝色纹路,就如同法阵一样玄妙。 蹄子萦绕着如轻纱般的雾气。 帕咖索一眨眼就来到妮莎的身边,而妮莎也顺势翻身上马。 骑士枪本来就是为了骑兵准备的武器,使用骑士枪怎么可能没有坐骑呢? 帕咖索正是为了手中这把「帝冈」而准备的战马。 白马一声嘶吼,旋即踏上天际,直接冲向三个海族。 看着离开的妮莎,米莎拉也猛地挥手下令。 “船只撤离百米之外!”米莎拉吩咐道,然后就终身一跃,跳下船只。 米莎拉站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正面战斗,米莎拉并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牵制的话,米莎拉还是觉得可以的。 自从上一次见识了「双剑」魔王之后,就对很多敌人的实力有了大概的认知。 也包括对自己的实力有底。 青铜种固然有下限,但是那些下限的青铜种也足够强大。 乘着白天在天空驰骋的妮莎,提着长枪笔直地冲向其中一个海族。 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泥沙冲锋,另外两个海族头也没有什么动静,仿佛看不见一般。 “叮——”骑士枪突刺被一个法阵阻挡。 而被泥沙冲锋的海族,只是抱臂耻笑着妮莎的不自量力。 但是妮莎完全没有受挫。 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振奋着所有人。 “米莎拉!”妮莎吼了一声。 “了解。”海面上的米莎拉呢喃着,然后两掌碰触海面。 密密麻麻的黑线至海面升起,爬上被妮莎攻击的那个海族。 “嗯?”那个海族眉头皱起。 法术的防御强度受到了影响。 不过影响并不大。 可是就在这个海族这样想的时候,挡在妮莎面前的法阵开始出现裂痕。 “你们最大的问题是——” “太自大了。”妮莎自言自语。 “ping!!!!”一声玻璃碎开的清脆声响起。 法阵碎裂开来,而自大的海族没有展开更多的防御法阵。 “喝啊!!”妮莎的喊声回荡天际。 “不自量力!!!”那个海族愤怒了,伸出手要将妮莎跟白马一起从天空拍下来。 但是面对这遮天蔽日的手掌,白马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嘶吼得更加响亮。 “踏踏踏——”在冲破这法阵后,白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白色的流星。 帕咖索不是真正的生物,更像是「帝冈」衍生出来的人造坐骑。 因此牠不会因为对面强大而有任何恐惧。 就算被击杀也能够再度复活, “嗤——” 白色的流星贯穿了这个海族的手掌,气势不减地贯穿了其心脏。 海族的鲜血染红了妮莎全身,但是身下的白马却滴血不沾。 妮莎提着的骑士枪,整个枪尖一直都在高速递螺旋着,发出轰鸣的破空声。 “你这个家伙!!!”但是被贯穿心脏后,被妮莎击中的海族并没有立刻死去。 “轰!!!!”这个海族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地挥舞笨重的手脚,而是跟妮莎一样,使用技巧攻击。 周围的所有地方都被封死,迎面而来的是那个海族的巨剑。 “轰!!!!!!”用骑士枪挡在身前的妮莎没有惨遭一刀两断。 可是可怕的力量将妮莎连同白马击落到海面,然后在海面滑出近百米的距离。 海水都被拍开。 “咳咳…”妮莎咳了几声。 她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毫发无伤地击败一个海族。 不过这个海族声势浩大的一击,没有让妮莎有半点恐惧。 真正强大的人,力量会控制得极好。 就如同布雷先生一样,每一剑看似普通,却无比致命。 布雷先生的战斗中,多余的冲击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时候才会产生。 了解过布雷先生的强大后,妮莎才能够那么淡定地面对青铜种。 虽然刚才那个海族的那一击虽然足以毁掉一个街区,但是却有很多无意义的浪费。 “能打赢。”妮莎调整好呼吸,凛然地坐在帕咖索背上。 帕咖索的马蹄在海面原地踏着,似乎在酝酿什么。 ““...””周围陷入了死寂。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一个海族就会这样被击杀。 是不是有点太水了? “太丢人了。”那个精壮的海族看着缓缓沉入海底的同伴,轻轻摇头。 哪怕是青铜种,被捅穿心脏还是死路一条。 那个家伙大意了,然后死了,完全是活该。 卡普拉斯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记载过黑铁种击败青铜种的故事。 但是,那只是极少数黑铁种。 同时那些传说记载的也只是击败了单个青铜种。 或许也有人也能够连续击杀数个青铜种。 但那会是妮莎吗? “你要死在这里了。”那个精壮的海族冷冷地看着妮莎。 声音如惊雷般炸起。 能够唤起青铜种恐惧的,只有曾经的古代大英雄。 精壮的海族抬起手,海浪便随之升起。 “妮莎!”米莎拉见识不妙,连忙手中结印,然后再一次释放了法术。 海上升起淡淡的迷雾,试图影响这个家伙的视野。 但是这个精壮的海族一口气就将法术形成的迷雾吹散。 “虽然那是一个丢人的家伙,但是毕竟是同族,我还要给同族人一个交代。”如此说罢,海 浪凝成长枪,袭向妮莎。 “蹭——”下一刻白马加速,如利箭一般穿过海浪凝成的长枪。 只是强行冲出来,妮莎付出了很重的代价。 白皙的皮肤上被划出无数的伤痕,海水渗入伤口,让妮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妮莎咬咬牙,撑了过去。 “妮莎!我掩护你!”米莎拉大喊。 “你不要碍事,营长可是在战斗中。”一直没有动手的消瘦海族开口了。 淡蓝色的魔力洪流涌向米莎拉,将她吞噬。 米莎拉仅仅是一个照面,就有种快要失去意识的感觉。 好不容易坚持过来后,她也还是开始变得虚弱。 “咻——”但是淡蓝色的魔力再一次从海底下涌出,将米莎拉紧紧锁住。 但是米莎拉很冷静,因为她发现这法术还不足以对她造成生命威胁。 这一次海族派出来的人,似乎并不是特别强大。 打个比方的话,在青铜种中,大概就是相当于黑铁种城内普通卫兵那样的级别。 “妮莎!能赢!”米莎拉镇定地对妮莎说。 妮莎点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帝冈」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迸发出电光。 确实能赢。 这几个师属于海族杂兵的存在。 妮莎遥想起从前布雷先生面对那个堕化海族的情景。 那个海族可不是杂兵的级别,要比面前这几个要强多了。 那时候布雷先生就能够独自战胜了。 现在的他又达到了怎么样的一个程度。 妮莎很想追上布雷先生的脚步。 就跟那个绷带男说的一样,加入了「神之大敌」后,妮莎的实力会飞速增长。 她有这个潜力,缺的只是机缘。 但是越变强,妮莎越明白自己跟布雷先生的察觉。 “喝啊!” 白马踏空奔跑起来,再度化作银白色彗星。 妮莎手中的骑士枪充斥着独属于「光明之子」的神力。 已经不信仰神明的妮莎,却仍然可以使用「光明之子」的力量。 穿破云霄的妮莎,与白马笔直地俯冲下来。 天空被一个印记笼罩,印记缩小,打在了那个精壮海族的身上。 「裁决圣印」!!! 白色的光柱至天空袭下,激起一层一层的巨浪。 曾经有人说过“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青铜种似乎也不再是不可高攀的存在。 “轰!!!!!” 妮莎与海族战斗的地带不断爆起巨浪。 而在良久后,汹涌的海面,终于算是平复下来了。 “仅仅是黑铁种而已!?”那个瘦弱的海族发出不甘地咆哮声。 继那个精壮的海族被妮莎一击贯穿后,最后的那个使用法术的海族也阵亡。 无数的锁链从深海冒出,将几个海族的尸体拖拽下去。 “轰隆!!!”海浪推动着战舰,差点将战舰推翻。 “呸——”头发湿答答的米莎拉,站在战舰上,吐出嘴里的海水。 看着被锁链拖拽走的海族尸体,米莎拉内心满是感慨。 为了自己族人的尸体不给拿去亵渎,青铜种死后都会被牵扯走。 因此每次击杀的青铜种,最后都会被兀地出现的法阵给拉走。 海面因为密集的锁链,而被折腾得海浪狂涌。 “你没事吧?”米莎拉看着缓慢地落地的妮莎。 骑着白马的妮莎,看上去有点虚弱。 “没事。”妮莎摇了摇头。 但是一下马,妮莎就开始站不稳,甚至一头栽倒在地。 “咚——”妮莎倒在地上后,就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帮她治疗一下。”米莎拉对身边的人吩咐。 一个人战胜了三个青铜种,真是了不起,简直就跟传奇的故事一样。 就跟那个绷带男说的一样,妮莎成长后,实力会变得无比恐怖。 装备的提升固然很重要,但是妮莎在不断跟米莎拉做任务的过程中,实力也在直接飙升。 只有挑战过无数需要仰望的存在后,才有妮莎今天这惊艳的一战。 “好好休息吧。”米莎拉就妮莎抱了起来,至于帕咖索直接奔向天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内。 就妮莎安顿在船舱的床上后,米莎拉就命令船只朝着最近的城市驶去。 目的地正是维尼帕多。 船需要一些补给,才能够继续在海上拦截海族。 “滋滋——”米莎拉的手环发出电流声。 “米莎拉任务进行得还好吧?”声音从手环里传出。 那是绷带男的声音。 其实对于自己组织的首领,米莎拉也不了解。 连名字都不清楚,一般都是称呼他为首领。 “首领。”米莎拉恭敬地应了一声。 “妮莎击败了三个海族,拦下了这一批。” “她受伤了吧。”绷带男淡然地说。 “是的。”米莎拉如是汇报。 不过实话说,面对三个海族,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短期内,妮莎估计都没有战斗力。”米莎拉将自己担心的事情告诉了绷带男。 “这个无所谓,短期也不会继续有海族出现。”绷带男笃定地说道。 “首领…”米莎拉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 “为什么会有海族出现,海族不是隐居最深的青铜种吗?” 比起天使恶魔,海族记载更少,更少出现在人前。 可以说海族是极其保守的青铜种。 不像天使恶魔那样,比较频繁地接触黑铁种。 “海族在找东西。”绷带男如此对米莎拉说。 绷带男看上去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 “找东西?” “准确来说,是找一个人。”绷带男的声音很平静。 “青铜种跟人类的后代。” “什么?”米莎拉表情一瞬间僵住了。 人…跟青铜种会有后代?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很奇怪吗?”绷带男道。 “是觉得很奇怪。”米莎拉颔首,回答。 “一切都有可能,米莎拉。” “你要记住这一点。”绷带男语重心长地对米莎拉说。 “但是…为什么为了这个混血的后代,青铜种竟然出现在人世了?” 这是米莎拉另外一个困惑的地方。 “你知道混血种在青铜种眼中是什么吗?” “…”米莎拉沉默了。 而手环另一边的绷带男,似乎预料到了米莎拉的沉默。 “是耻辱。” “一种无论如何都要铲除的耻辱。” “而同时,混血种对于黑铁种还说,是威胁。”绷带男沉声道。 “威胁…”米莎拉愣住了。 “分分钟会变成魔王的人,难道对黑铁种来说,不是一种威胁吗?”绷带男问。 “您说的对。”米莎拉没有否认绷带男的话。 尽管有一般的人类血统,但是同时还有一般青铜种的血统。 没有人保证这个孩子后来会变成怎么样。 “你去扼杀掉这个威胁吧。” “但是也还要阻止海族出现在人前,青铜种会给世人带来不需要的恐惧。” “请告诉我那个孩子的样子。”米莎拉说。 “青色的头发,有海族的少部分特征。”绷带男如是说。 “青发本来就很稀少,你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吧。” “明白。”这特征想找不到也难。 可是为什么首领会那么清楚… 米莎拉默不作声,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 “首领,为什么您会那么清楚这些情报。”米莎拉下意识就问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问了。 在米莎拉看来,这必然会让绷带男愤怒。 但是米莎拉想错了,绷带男并没有愤怒。 “我想你不会想知道为什么我情报网那么足。”绷带男叹息。 “不过这是我能够为你们做的,唯一有帮助的事情了。” “首领…” “辛苦你们了。”绷带男轻声说道。 “不辛苦…”米莎拉摇头。 米莎拉觉得自己还是想太多了。 既然能够成为「神之大敌」的首领,那必然有一般人没有的手段。 本来就足够神秘的绷带男,有通天的情报网络也不出奇。 “那么我先挂了。”绷带男道。 “了解。” “滴——”手环响起这么一声。 然后绷带男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新的任务么。”米莎拉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任务不止一个。 即不能让海族放肆地出现在人前,还要同时找到那个海族和人类的混血儿杀掉。 相当繁琐的任务,但是并非不可能完成。 只是想到自己想去抹杀一个孩子,米莎拉心情有点复杂。 这是一种很难判断对错的行为,但是毫无疑问是冷血的做法。 米莎拉看向船舱的方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看来只能够由自己做了。 米莎拉很明白妮莎绝对不会允许「神之大敌」去抹杀一个什么都没有去做的孩子。 只是,米莎拉有一个很深的疑问。 既然青铜种跟人类的后代对青铜种来说是一种耻辱。 那为什么这个孩子可以从青铜种手中逃出来? 在深海之下,人没有办法探索的地方,居住着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海族。 海族拥有强大的体格,掌握着跟海洋息息相关的法术体系,在海中战斗战斗力会提升不止一倍。 可能在其他地方海族不一定打得赢天使恶魔。 但是在海里的话,海族可以完爆天使恶魔。 这才是海族能够跟天使恶魔的理由。 深海中一座由青石铸造成的都市,便是海族最后的栖息地。 海水被隔离出这座城市,无形的屏障保护着整座青石城。 海族固然喜欢海水,但是很多东西是不能沾水的。 因此日常生活就要在没有海水淹没的地方了。 这个纪元,海族的数量已经很少了。 这种情况当然也出现在天使恶魔身上。 不过明显海族更加明显。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海族重视血统的纯正。 任何不纯的血统,都会被视为玷污整个海族的存在。 海族将不顾一切地抹杀掉这个存在。 不容许其继续活着。 就从这里可以看出,海族对血统是多重视,后代的数量也稀少无比。 这青石铸造的城市中,有一宏伟的宫殿。 那是海族之王居住的地方。 坐在王座上的海族之王,俯视着面前渺小的存在。 “人类,就跟你说的一样,我们的同族被阻拦。” “可是,有一点跟你说的不一样。” “我们派出去的三个同族都被杀死了。”海族之王不怒之威。 整座宫殿都微弱地震动着。 “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带着礼貌和面具的人,用轻松地语气说。 明明只是一个人类,却站在海族之王面前没有半点恐惧。 最重要的是,这个海族之王,竟然没有轻视这个人类的意思。 这个人类穿着整齐的燕尾服,手中握着手杖。 活脱脱一个贵族绅士的模样。 “我也没有想过,「神之大敌」的人,竟然又多了一个可以跟青铜种战斗的人。”带着面具的绅士,耸肩说道,语气多少有点无奈。 “不过,海族之王啊,不要急躁,就算您不去杀那个孩子。” “「神之大敌」的人也会去杀。”面具绅士如是说。 “不行,玷污海族血统的存在,必须由海族亲自处决。”海族之王怒吼。 海族之王之所以没有轻视这个人类,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人类的实力。 而这个人类背后依靠的庞然大物。 敢动这个人类手,海族就要面临巨大的威胁。 “嘛,我也能够理解你们的执念。” “不过有「神之大敌」那一群人,你们想要去人类城市寻找那个孩子,有点困难啊。”面具绅士道。 “无所谓,派出去的只是杂兵罢了。” “哦哦哦哦,不愧是海族之王,有魄力。”面具绅士明白海族之王想要做什么了。 祂要派出海族一部分实力不错的人去抹杀那个孩子了。 多芬就是海族这一次的目标。 这个由海族和人类诞下的小女孩,一直被藏得很好。 作为母亲一方的人类早就死去了。 可是作为父亲的海族臣民将自己的孩子藏得不错。 周围的人也没有发现多芬是混血的。 只是作为代价,多芬根本没有办法出屋子。 可惜的是,就在不久前,多芬被告发了。 面具绅士告知了海族之王,青石城中存在一个混血儿。 知道自己的城中竟然有那个一个混血儿,海族之王勃然大怒。 最重要的是,这个混血儿还长那么大了。 整整十年,都没有人发现!怎么能让海族之王不怒? 这种混血儿,对海族来说,生下来就是一种错误。 还有人敢抚养大她? 多芬的父亲毫无疑问地被杀掉了。 但是多芬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到底是怎么从一群青铜种手里逃脱的,就没有知道了。 要知道多芬根本没有继承青铜种强大的力量,更多的是继承了人类的弱小。 勉强掏出青石城的多芬,在汹涌的海流中挣扎。 一直被冲到了维尼帕多的沙滩边上。 多芬多少保留了海族强大的海中活动能力,否则从深海一直到沙滩,正常人早就死了。 毕竟连普通的鱼也不一定能够从深海被冲到沙滩边上还活着。 “不过既然「神之大敌」有可以战胜青铜种的人参与其中,海族之王还是谨慎为好。”面具绅士弯腰,恭敬地说道。 海族当然不是无脑的傻瓜。 海族之王的头脑很清醒,祂对面前这个人类没有半点信任可言。 本来一个人类会主动告诉自己城里有混血儿就是奇怪的事。 “走吧,人类,我现在心情不好。”海族之王沉声道。 声音震动着周围的石柱。 “了解,我这就退下。”面具绅士弯着腰,小碎步地倒退着离开,看上去有点滑稽。 可惜,海族之王感觉不到半点可笑。 等面具绅士退出祂的视野后,海族之王暴怒地砸了一下王座的扶手。 “咚——”坚硬的扶手顷刻碎成粉。 “杀了那个混血儿,给我杀了那个混血儿!!!!”海族之王怒吼着。 暗处的海族纷纷顺从地点头。 ““了解,吾等的王。”” 海族之王一点都不弱,甚至对上一般的白银种都有胜算。 但是尽管如此,海族之王还是不敢动那个人类的手。 那个人类的背后,不是一个白银种,而是一群白银种。 深居已久的海族,根本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多白银种会联合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白银种们会让一个人类作为祂们的代表。 “「众神联合」…”海族之王怒火熄灭后,低声呢喃着这个名称。 这就是那个面具绅士背后庞然大物的名字。 就如字面一样,这是由众神所联合的联盟。 知道现在,海族之王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面具绅士的场景,记得他说的话。 ——“尊敬的海族之王,您好。” ——“初次见面。” ——“小人的名字是乔纳森,「众神联合」的代表。” 而那时候,在面具绅士说完这些话后,无数的白银种虚影排列在了他的背后,俯视着王座上的海族之王。 多芬趴在窗边,也不敢将头探出去。 海族居住的这个城有一种古老感,多少年过去了。 这座城也没有进行进一步的修建。 街道上各色各样的海族来来往往,跟黑铁种的城市街道没有任何区别。 海族并非所有个体都是身材硕大的。 固然很多个体有几层楼高,但是也有部分个体体型跟正常的人类一般大小。 多芬的父亲就是跟人类差不多大的个体。 “爸爸,你看外面,那个人真的好高大。”多芬大眼睛注视着外面的人。 “不要把头伸出去。”多芬的父亲沉声道。 他一直藏着多芬,但是却不清楚需要藏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能够藏到什么时候。 诚然,海族很重视血统的纯正。 但是任何种族都会异类,多芬的父亲就没有其他海族那么疯狂地执着于血统纯正。 否则,多芬的父亲就不会跟一个人类结合,甚至诞下多芬。 奈何,果然人类和青铜种诞下后代注定是会悲剧。 在生下多芬没有很久,多芬的母亲就离开了人世。 多芬跟正常的海族不一样,能够在陆地长期活动。 然而,身为海族的父亲不能够在干燥的地方长期生活太久,所以多芬的父亲也没有办法将多芬带去什么地方。 毕竟多芬才几岁,完全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嗯…”多芬郁闷地走近了房子。 多芬的生活圈就是这么一个屋子。 能够看到的景色,就仅仅有那些来往的海族。 无趣的日子,不过她也因此才可以安稳地长大。 多芬的父亲表情总是那么严肃,多芬很少从自己父亲脸上看到笑容。 她活泼的性格,不知不觉间被压抑下来了。 多芬抱着膝盖,眼神瞄到了边上的画册。 思索了很久后,她趴在了地上翻起画册。 画册大概是多芬少有的娱乐方式之一。 “我这是为了你好…”多芬的父亲注意到了自己女儿情绪的低落。 “我知道的。”多芬虽然优点沮丧,但是何曾不明白这是为了自己好。 “…”多芬的父亲蹲下身子,捧着多芬的短发。 “等你长大了,父亲会带你离开的。”看着年幼的女儿,父亲郑重地说道。 无论如何,作为父亲,还是无法放心自己年幼的女儿离开自己身边。 “…”多芬转身,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这一切都是让人无奈的事情。 多芬本来以为自己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事与愿违,意外说来就来。 多芬躲在了家中的一个角落,双手抱着头,身子有点颤抖。 有人来了,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是谁告诉了海族之王,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存在着混血儿。 被海族之王知道这件事的话,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争执的声音就在不远的地方响起。 多芬的父亲在努力地跟前来的家伙辩解。 要是动起手来,没有半点胜算,除了辩解外,别无他法。 可是争执的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就消停。 声音停下来后,多芬更加害怕了,哆嗦得更加厉害。 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 “加油,多芬。”多芬对着自己加油打气。 她勉强自己微笑,虽然笑容很僵硬,可是起码没有那么恐惧了。 “会没有事的,一定会没有事的、”多芬呢喃着。 没有人去安抚多芬,多芬只能够自我安慰。 不然的话,小女孩脆弱的心灵,在高压下很简单就崩溃掉吧。 “砰——”家中的家具被粗鲁地推翻。 多芬被这突然的响声惊得连颤抖都停下来了。 “轰!!!!”整个房子轰然塌下,一个高大的海族一手臂将房子给扫平。 青石建造成的房子坍塌下,没有过多的尘烟飘起。 废墟里的所有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人的气息消失了。”将房子扫平的那个海族用浑厚的嗓音喝道。 站在祂面前有一个只有一米九左右的海族。 “死了吗?”这个海族冷冷地说。 要是目标死了的话,气息会消失了。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是海族之王拍自己出来需要那个混血儿的,祂不想空手而归。 “不,没有死。” “…”那个海族猛地皱眉,抬起头看着大高个。 “什么情况?” “被带走了。” 地上只留下一本铺满尘的画册。 --- “…”本该应该在那个废墟被砸死的多芬,惊恐地仰视着面前的古怪家伙。 带着一个小丑面具,又带着绅士的宽边礼帽。 ——“好高…好大…好可怕…”多芬的瞳孔在颤抖。 明明面前这个人体型不大,大概比自己父亲还要小个。 可是为什么多芬会觉得这个人会那么高大?是心理作用吗? 仿佛视野内都是这个人的身影。 “你…是谁?”多芬咽下了口水,本能地问出这个问题。 “哈哈哈,真是失礼,让小淑女害怕了。”带着面具的奇怪绅士,轻笑了起来。 “小人乔纳森,普通的人类而已。”自称乔纳森的男人压着自己的礼帽,弯下腰对多芬说道。 明明态度很和善,可是多芬却怎么也无法对这个男人升起好感。 “谢谢…”多芬耷拉着小脑袋。 不管怎么说,这个奇怪的人类把自己救了。 虽然说多芬很奇怪,为什么在海族的城市中,会出现在人类。 人类很弱小,在海族的城市怕不是要被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不用谢,这是任何绅士都会做的事情,不是吗?”乔纳森挥舞着自己的手杖,看上去很开心。 “我的父亲怎么了?”小女孩试着问。 “那位先生的命运让人感到很遗憾。” “…”多芬已经听懂乔纳森的外话音了。 “好了,小淑女,想要离开这里吗?想要活下去吗?”乔纳森手舞足蹈地说。 “想…想要离开!”多芬握紧了小拳头。 “真是有勇气的小淑女。”乔纳森鼓起了掌。 “那么,祝你能够坚持下来,一直坚持到看到活的希望。”说罢,面具绅士打了一个响指。 多芬的身影从乔纳森面前消失。 “小小的事情要开始。”乔纳森手指相互搓了搓。 是他告密的,也是他救下多芬的。 他只是想要看看海浪到底可以涌得多高。 无聊、或者另有目的。 “早。”瑞迪普收拾着自己手头的东西,扭头对布雷说道。 “真早啊。”布雷挑眉,惊讶地说。 两个死鱼眼一大早上就碰面了。 “工作而已。”很难想像,说这句话的家伙,在不久前还是一个懒得不可救药的废人。 “嗯,工作很重要。”布雷点头,勤奋的人他并不讨厌。 “要养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不得不努力罢了。” 瑞迪普继续说。 “没错。”布雷连忙点头,瑞迪普说的真的太对了。 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种有特别的亲切感。 这绝对不是因为对面也是死鱼眼。 “冒险者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瑞迪普对布雷说道。 “嗯,确实不错。”布雷垂下眼皮,呢喃道。 “你额头很多汗。”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做了个噩梦而已。” “真是巧啊,我最近也老做噩梦。” “再见了,我出摊了。” 瑞迪普整理好推车里的东西后,随意地说着。 “多芬,走了。” “嗯。”在屋里穿好鞋子的多芬,小跑着来到瑞迪普身边。 “说起来,你那么信任陌生人?”布雷叫住了瑞迪普。 “嗯?”瑞迪普疑惑地看着布雷。 “我是说,你不怕自己家被偷东西啊。”布雷瞥了一眼身后的木屋。 这座建造沙滩上的房子,真是很奇特。 “你觉得有什么东西可以偷的吗?” “或者说,你觉得有什么你值得偷的吗?” 瑞迪普反问道。 不过瑞迪普下意识将多芬揽过自己身边。 不明所以的多芬也没有反抗,任由瑞迪普将自己搂过去。 “是吗。”布雷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思索了片刻后,还是没有说。 “嘎吱——嘎吱——”推车发出的声音。 瑞迪普跟多芬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布雷的视野内。 这时候蕾比的头从布雷身后探出来。 “多芬走了吗?”抓着布雷衣摆的蕾比小声问道。 多芬起床要比蕾比早太多太多了。 等蕾比睡醒,多芬都已经跟着瑞迪普出摊了。 “嗯。”布雷反手摸着蕾比的头发。 “起得也太早了吧,布雷。”鸣子打着哈欠走出来。 “有活动。”布雷拍着鸣子的肩膀,认真地说。 “活动?”鸣子张大眼睛,里面写满了问号。 “拉克丝的学校活动。”布雷补充说明了一下。 “家属可以进去。” “所以,是什么性质的活动?”鸣子从布雷的死鱼眼里看不出任何东西。 但是直觉告诉鸣子,布雷绝对不是因为正经事起那么早。 “洋溢青春的活动。”布雷回想起前不久某船长对自己说的话。 鸣子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沙滩排球。”布雷如实交代了。 “…”鸣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姣好的身段。 “啧。”最后她发出极度不爽的声音。 “在你面前有那么一大个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哦。”鸣子比划了一下。 “…”布雷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鸣子竟然从布雷的死鱼眼里看出“坚定”两个字。 --- 布雷今年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说起来不怎么好听,可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布雷对某些事情还是很有兴趣的。 布雷起床没有多久,就动身前往了自家妹妹的活动地点。 帝国学院这一次旅游的本意就是给学生减压。 因此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活动。 “哥,你的眼神相当危险。”拉克丝抱着自己的身子,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布雷先生的眼神有什么奇怪的吗?” 维吉妮亚好奇地看着布雷,想要从布雷的死鱼眼里看出点什么。 可是死鱼眼就是死鱼眼,根本难以看出异样的地方。 毕竟本来死鱼眼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也只有身为妹妹的拉克丝,能够察觉到布雷眼神的细微变化。 “唔!”维吉妮亚突然发现自己的脸太靠近布雷,然后慌乱地退后几步。 “…”布兰琪眨了眨眼,已经习惯了维吉妮亚公主殿下这个模样了。 有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很勇敢。 可惜的是,也有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会变得胆小无比。 就算维吉妮亚平时落落大方,面对各种人物都不卑不亢。 站在布雷附近,她都会变怂。 这是常有的情况,布兰琪完全理解。 只是这样的话,维吉妮亚很可能最后没有办法跟布雷在一起。 因为胆小的那方,往往就失去了很多机会。 “我很安全。”布雷平静地说,他没有对维吉妮亚的反应感到奇怪。 “比赛加油。”布雷帮拉克丝打气。 当然,是为了接下来的沙滩排球比赛打气。 自己的妹妹终于还是成长了啊。 想当年,拉克丝还是比自己矮不知道几个头的小孩。 现在拉克丝也长高了。 布雷发出了属于兄长的感慨。 “长大了啊,拉克丝。” “你到底在叹什么气啊。”拉克丝没好气地说。 “我走啦。”拉克丝不情不愿地跟布雷挥手。 “嗯。”布雷也跟拉克丝挥手道别。 --- 沙滩排球,除了女生的,当然也有男生的。 可惜的是,布雷对于男生的沙滩排球根本没有兴趣。 还是青春洋溢的少女比较好。 布雷就这样盘坐在地上,看着别人热血的竞技。 不用打打杀杀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至于蕾比,则是抱着自己的尾巴,泡在了水里。 鸣子当然是在一边看着蕾比。 要不然一个潮涌,蕾比被冲走就不好笑了。 火球则是站在蕾比的背后瑟瑟发抖。 蕾比不怕水,可是火球怕啊。 “喵…”火球弱弱地喵了一声,希望自己的主人可以可怜自己一下,放自己上沙滩。 “火球也觉得很舒服对吧~”蕾比懒洋洋地说。 “喵?” “嗯~我们一起继续泡着吧。”蕾比可爱地笑着,手还划了几下。 “喵!!!!!”由于蕾比身子晃了几下,让火球更加慌了。 这时候一辆小推车在沙滩上经过。 “冰激凌…好吃的冰激凌…”有气无力的叫卖声,让人没有任何购买的欲望。 “冰激凌~很好的冰激凌哦,过来买一点解暑吧~”跟前一道声音完全不一样的,元气满满的叫卖声也跟着响起。 瑞迪普那个家伙今天不卖烤鱼了,转卖冰激凌。 ““…””休息着的布雷,跟瑞迪普对视了一眼,同时沉默。 金黄色的沙滩上,少年少女们挥洒着汗水。 这是很美好的画面,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要是没有那辆小推车,就更加好了。 “买冰激凌吗?” 瑞迪普犹豫了一秒后,对布雷问道。 “天很热,需要来一点冰激凌吗?”多芬热情地说。 比起冷冰冰的瑞迪普,多芬更加亲切一些。 “要吧。”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腰包。 貌似又开始穷得叮当响了。 “三个。”布雷伸出手指数了一下。 “好,多谢惠顾。” 瑞迪普递给布雷三份冰激凌,之后就推着小车继续叫卖了。 布雷跟瑞迪普之间,也没有太多的对话。 “蕾比、鸣子,吃冰激凌吗?”布雷问了一句废话。 ““吃啊啊啊啊!””蕾比和鸣子同时爆发出属于吃货的速度,奔向了布雷身边。 “呜哇,不错嘛!死鱼眼,这东西深得我心。”鸣子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狠狠地拍着布雷的后背。 “还我。”被鸣子用力拍背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诶?什么嘛,不要这样,不久是拍拍你后背嘛!”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洗澡的时候,帮你搓背啊!”鸣子兴奋地说着。 差点忘记自己是**的设定了,鸣子赶紧这样对布雷说。 “…”布雷淡定地扭头。 “布雷,这个好吃。”蕾比笑着说0V0。 “嗯,瑞迪普和多芬卖给我们的。”布雷对蕾比说。 “噢!多芬好厉害!”蕾比举起手,小跳着说。 “嗯。”布雷应了一声,眼神就飘向瑞迪普的方向。 并不算是熟人,不过看着瑞迪普离开的背影,他心情有些许复杂。 布雷今天经常看着瑞迪普。 当然不是布雷性取向出现了问题,而是他从瑞迪普身上察觉到诡异的地方。 布雷之所以心情复杂,是因为在瑞迪普身上,布雷感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那种气息,是布雷许久没有碰到的东西才会散发出来的。 「神源」,这能够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东西,时隔两年,布雷再一次遇到了。 还是在这个海上城市的一个普通渔民身上。 不过本来神源附身就是随机,说不定路边的一条狗都可能被神源附身。 正因为布雷长时间跟神源接触,而又没有跟神源融合,才会对其他神源那么敏感。 对布雷来说,神源这绝对不是一样好东西。 就目前的话,布雷看不出瑞迪普有使用了神源的迹象。 普普通通得就跟常人一样,也没有表现出强悍的战斗力。。 布雷也很想自己是错觉,但是一天再三确定下来,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瑞迪普身上确实有神源的存在。 “啧。”布雷撇了撇嘴,别人的神源他可没有办法去干涉。 郁闷之下,想起自己也有神源的布雷,对自己甩了一个鉴定术。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 掌握能力:「烹饪lv7」「基础剑术lv132」「鉴定术lv2」「断刚剑术lv80」「古流剑派lv96」「断水流lv82」… 素质: 「速」喔喔喔,你这方面总算是能看了! 「力」没有变化呢,你是不是要去锻炼一下筋肉了? 「技」这一行不如就无视了吧,妾身不想吐槽了 「体」真难为你被各种怪物揍得那么惨了 「心」妾身觉得跟死鱼眼谈这个属性毫无意义 「术」鉴定术还是两级呢! 总评:诶,妾身正在擦眼泪,有点小感动。终于有妾身的戏份了啊。那么,你有什么想要向妾身倾诉的吗?什么都可以哦,可以畅谈到天明哦! --- 果然每次这个女神都会吵着要聊天。 被关在卡普拉斯外面,真的有那么无聊吗? 不过脑补一下,一个不能出家门,只能用远程聊天的人,却是会无聊到疯。 “神源么。”看到女神替自己鉴定出来的结果,布雷沉吟了良久。 因为待在了瑞迪普的附近,所以这几天布雷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自己身上的神源也在不断地诱惑着自己。 布雷不止一次惊醒后满头大汗。 谁能够保证自己下一天不去碰触那个神源。 “真是让人心烦。”布雷眯缝起眼睛。 他还以为这一次自己不再是死神小学生了,到头来还有碰上奇奇怪怪的事。 只是布雷也没有过于意外,毕竟很早之前,就有不少跟自己说过,自己将会不断被卷起各种事件中。 这就权当是自己旅游的小小调剂算了。 布雷自我安慰道,人生本来就那么艰难了,不学会自我安慰怎么活呢? 就在布雷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人影挡住了照向布雷的阳光。 “嗯?”布雷的右眼微微向上看。 “很久不见了,布雷先生。”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身材。 嗯姆,没有错,这个女的肯定是那个「骑士姬」。 那个认真得过分的妮莎。 穿着泳装的妮莎,拿着罐装的饮料站在了布雷身前。 不对,这还是当初那个认真的骑士姬吗?怎么开放到泳装了。 布雷皱起了眉头,当初妮莎被自己调戏一下都会慌的啊。 “布雷先生?”看到布雷皱眉的妮莎,不由得疑惑。 “变得开放了呢,妮莎小姐。”布雷叹了一口气。 “…”妮莎脸一红,眼神开始乱飘。 被布雷这么一说,妮莎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穿得泳装是不是有点不检点。 “这个,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那个,不想再海上穿着铠甲,才穿泳装!” “不是因为…”妮莎说话都开始有点舌头打结了。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妮莎小姐。”果然还是原来的配合,妮莎还是妮莎。 “需要喝吗?”额头冒汗的妮莎连忙问道。 这可不是因为太热流的汗,而是冷汗。 “不用了。”说罢,布雷舔了舔自己手上的冰激凌。 真没有想到离别许久的妮莎,会跟自己在这个地方再见。 “哦!骑士团的小姐!你好啊。”在边上看着蕾比的鸣子,也发现了妮莎。 “噢!”蕾比当然认出了妮莎,从各个方面来说,妮莎都给蕾比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你们好。”妮莎礼貌地跟鸣子和蕾比打着招呼。 妮莎跟鸣子和蕾比只是礼貌性地打声招呼。 但是妮莎主要找的人还是布雷。 登上维尼帕多的妮莎,无意中看到了疑似布雷的背影。 稍微托「神之大敌」的人调查一下之后,就确定了布雷真的在这个城市里。 这让妮莎不得不感慨一下世界真是很小,竟然那么巧得遇上了布雷。 “布雷先生,您知道「神之大敌」吗?”见布雷没有接过自己手中饮料的意思,妮莎就自己喝掉了。 边喝着手中的饮料,妮莎边坐下。 她坐在了布雷身边,神情有点复杂。 “「神之大敌」?”布雷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不由得皱眉。 那个经常翻车,却又很努力工作的组织吗? 布雷摩挲了一下下巴,没有料到妮莎会提起这个组织。 妮莎一直在观察布雷的表情,而看到布雷这个模样,她也肯定了布雷知道「神之大敌」这个组织。 “果然布雷先生知道「神之大敌」啊。”妮莎感慨。 “嗯,有点渊源吧。”布雷提起「神之大敌」,脑海就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布雷的确跟「神之大敌」有渊源,要不是这个组织,布雷也不会的救,当然也不会踏上奇怪的冒险之旅。 “看来你这段时间的流浪,让你明白了好多东西。”布雷淡淡地说。 布雷可是知道妮莎辞去了在帝国的所有工作,独自漫无目的地流浪。 “布雷先生,其实我加入了「神之大敌」。”妮莎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对布雷这么说。 妮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布雷面前会那么紧张。 总觉得布雷对她而言,有种前辈的感觉。 明明是妮莎年纪比布雷大一些。 “是吗,你加入了那个组织啊。”布雷惊了一秒,然后就重新镇定了下来。 “他们主动找上我,让我加入了。”妮莎很老实地对布雷说道。 “你这样口风不严啊,「神之大敌」不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吗?”布雷眯起了眼。 “…”妮莎突然有点尴尬,「神之大敌」是有规定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这…”妮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太认真。”布雷打了个哈哈。 那完全是随口扯的,妮莎还真的仔细思考了。 “还是老样子啊,不过保持老样子也不错。”布雷拍了拍妮莎的肩膀。 “你总算结束了自己的流浪,找到应该留下的地方了嘛。” 流浪其实并不适合妮莎这样的人。 诸如骑士团的队长、「神之大敌」的队长之类的,倒是很适合妮莎这种既认真、又负责的家伙。 这位骑士姬追寻自我的旅行,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最终的归宿。”妮莎仰起头,看着天空。 刺眼的阳光,让妮莎不由得眯缝起双眼。 “终究会找到自己最终的归宿。”布雷摇摇头。 妮莎似乎有点容易迷惘,尤其是在自己信仰崩溃后,时常会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以来,我变强了。”现在的骑士姬,更像是向自己前辈炫耀自己成长的小后辈。 “嗯?”布雷打量了一下妮莎。 嘛,身材一如既往地完美。 呸,不对,貌似气息变强了。 技艺什么的,布雷当然不可能直接看出,他也没有掌握判断别人魔力、内气强弱的技能。 唯一可以用来判断别人强弱的手段,除了交手就是感知气息了。 “经历了不少战斗啊。”强没强布雷不知道,但是妮莎一定经历了不少高强度的战斗。 而妮莎确实在「神之大敌」的委托中战斗了很多次,跟各种从前很少接触的强大存在战斗。 「魔王」是接触最多的存在。 这种拥有部分青铜种力量的人,以前妮莎一直觉得很可怕。 理所当然地,「勇者」以往在妮莎心中也有很高的地方。 毕竟是可以杀死魔王的人。 可是在跟一次次参与讨伐魔王、或者阻止魔王诞生的任务后,妮莎突然发现魔王也并非那么可怕。 站的越来,看的东西就越多、越清楚。 嘛,当然这些对于世界观早就被爆的妮莎来说,不算特别的打击。 “嗯。”妮莎应了一声。 “布雷先生!”妮莎从沙滩地上站了起来。 布雷抬起头,看着妮莎。 妮莎一惊一乍的,让布雷的死鱼眼短短片刻就挑了好几次眉。 能不能坐下好好说话啊,别激动。 “我会努力的!”妮莎握紧了拳头,阳光照到她金色的发丝上,让一头金发格外地耀眼。 “嗯。”布雷还是坐在地上。 “我一定会追上您的脚步!”妮莎继续说道。 “嗯?”布雷的死鱼眼打了个问号,妮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干了什么吗? 布雷一脸懵逼,貌似自己最近都在度假,没有搞事啊? “总有一天,我会变得跟您一样强,然后守护…守护我们身边每一个弱小的人。”妮莎表情很严肃,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可越是这样,布雷越是懵逼。 布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妮莎这种有点发言,让布雷压力山大。 布雷貌似意识到了,这位认真的骑士姬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了楷模之类的。 “呼——”妮莎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 或许布雷没有把自己定义为英雄人物,可是妮莎却一直认为布雷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虽然真的见到布雷出手的也就那么几次,但是不妨碍妮莎对布雷产生崇拜之情。 “还有一件事。”妮莎发现自己一时间激动,忘记了跟布雷说更重要的事。 没办法,小迷妹遇到了偶像,要理解一下。 “布雷先生,有很多海族想要在这个城市里找一个孩子。” “海族踏上人类的城市,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神之大敌」虽然在努力拦截着海族的步伐,但是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可以成功。”妮莎语气很凝重。 这一次杀了几个海族的杂鱼,可是下一次还会是这种级别的敌人吗? “请在必要的时候,帮帮这个城市。”妮莎弯腰,请求着布雷。 “啊…”布雷捂着脸,自己果然是死神小学生。 曾几何时,布雷坚信着自己不会是死神小学生。 但是,妮莎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彻底击碎了布雷的幻想。 布雷沮丧地坐在沙滩上,什么青春少女的沙滩排球都勾引不起布雷的兴趣。 妮莎也似乎只是为了跟布雷说几句话而已。 在跟布雷说完这些后,她就跟布雷道别了。 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是无所事事的人。 “啧。”布雷自己暗自发出了极度不爽的声音。 “那个骑士小姐怎么就走了啊。”鸣子摸到布雷身边,突然出声问。 可是鸣子没有吓到布雷,甚至没有让布雷回过神来。 “死鱼眼!!!有美少女果体了!” “…”布雷依旧沮丧,还咬了咬自己的拇指。 如此愤愤不平的布雷,鸣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闷骚,连刚才那句话都没有反应,鸣子惊了。 “别吓我啊,刚才骑士小姐都说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鸣子用力摇着布雷的肩膀。 真是麻烦啊,蕾比在泡海水泡得不可自拔,死鱼眼陷入了失落的状态。 鸣子拿绳子绑在蕾比身上,正牵着绳子不让蕾比飘走。 然后还一边摸着布雷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哄。 “乖哈,没事的、没事的。” “…”布雷的右眼瞄了一眼鸣子。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布雷没好气地说。 “咿呀,你总算活过来了。”鸣子欣慰无比,死鱼眼终于振作起来了。 尽管没人看得出来布雷振作和不振作有什么区别。 “对了,刚才骑士小姐跟你说了什么啊?”鸣子一脸好奇,到底什么话会让布雷如此消沉。 “我的幻想被别人打碎了。”布雷意简言赅地回了鸣子一句。 “总觉得好严重啊。”鸣子脖子缩了缩。 “哎——”布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走到哪里都有事,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好了。 “咕噜噜——”泡在水的蕾比玩起了泡泡。 “喵——”火球还在发出悲鸣。 --- 挥洒青春汗水的活动结束后,那些学院的学生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沙滩,回到住所。 拉克丝在临走前还拿着维吉妮亚过来跟布雷道别。 一开始维吉妮亚还没有胆子过来,是拉克丝硬生生拿过来的。 ——“啊,道别…没什么必要吧,布雷先生又不是马上就离开。” ——“维吉妮亚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所以…” 拉克丝都懒得跟维吉妮亚继续说了,直接牵着她的手就来了。 “再见。”维吉妮亚道。 “再见。”布雷点头。 就是那么简单。 拉克丝觉得自己老哥这种已经不是钢铁直男的级别了,完全就是金刚石好吗? 而维吉妮亚也太奇怪了吧?平时那种从容呢,说话不要那么生硬啊! 在拉克丝幽怨的眼神中,布雷一行人离开了。 太阳也开始下山,沙滩那抹金色显得更加深。 --- 回到了瑞迪普的房子后,布雷发现瑞迪普跟多芬还没有收摊回来。 蕾比和鸣子直接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小憩起来,就等开饭的时候了。 “唔~”蕾比眯缝着眼,惬意得很=V=。 鸣子是累了,但是精力充沛的蕾比纯粹是因为躺着更加舒服。 布雷的颓废习性被蕾比学了不少。 蕾比已经朝着废狮子的道路前进,并且一去不复返了。 而布雷没有理会像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的两女。 当然他也不知道蕾比正在朝着废狮子的方向进化,否则布雷一定会搬小板凳教育蕾比。 他站在了沙滩边上,合上了右眼,听着海浪冲刷着沙滩的声音。 布雷幽幽地拔出长剑,对着海挥动了起来。 尽管现在是度假,但是不代表布雷会荒废。 平时做任务的时候会战斗,所以布雷不会去练剑,而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不过在度假的时候,布雷则是会去练剑,保持手感。 技巧这种东西,不进则退,很容易就会荒废掉。 尤其是在知道最近还有海族出没后,布雷就打算更加频繁地练剑了。 青铜种对于布雷来说,已经不算强大。 可是布雷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上青铜种会是稳赢。 “喝——”布雷轻喝了一声,长剑陡然挥出。 没有任何特效,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仅仅是普通地挥出了一剑。 但是布雷的内体却因为这一剑而飞速耗竭。 布雷内气需要得到锻炼,否则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太弱了。 现在这个状态,布雷也不是会被人一招秒杀,也有办法去破敌人的防。 但是每一次失误被命中都会重伤,破防也要耗费很多体力和内气。 这样的话,先不说海族不海族的,反正下一次遇到白面,布雷稳死。 正如某只大熊猫对自己科普过的一样—— 门有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每开一门,内气的量就会越多。 脉有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 每通一脉,内气的运行就越顺畅。 如今的布雷,八门仅仅是开到了生门,而脉也只是通了正经十二脉。 “喝!!”布雷皱起眉头,再一次喝了一声。 在内气耗竭之后,布雷冲击着体内的伤门。 “咳咳…”可是不出意外,布雷直接就咳血了。 强行开门失败的结果,就是内伤。 每一道门都极其难开,而布雷在内气上也只是有不错的天赋,远不到天才的级别。 至于脉,正经十二脉都很简单,最困难的是奇经八脉。 奇经的每一脉,都比开全正经十二脉要困难。 “真是,不是天才就是麻烦。”布雷擦了擦嘴角的血。 其实想要冲破一道门,并不需要耗竭自己的内气。 但是耗竭内气后,冲门会简单不少。 布雷在内气方法谈不上多么天才,也只能够这样做了。 不过每次耗完内气,都要花费不少时间恢复。 而通脉又需要体内的内气充盈才能去尝试。 这导致了布雷在锻炼内气的时候相当困难。 “嘛,不过比起魔力好多了。”魔力完全就是渣渣的布雷,内气还算是好用的了。 “咻——”长剑挥出,响起破空的尖锐声。 布雷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睁开眼。 实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暴涨的。 而钱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赚到很多的,起码对瑞迪普来说是这样。 推着一天的小车去卖冰激凌,瑞迪普现在身心疲惫。 看着准备落下海平线的夕阳,瑞迪普琢磨了一下,打算收摊了。 “多芬,我们回去吧。” 瑞迪普道。 “嗯。”多芬开心地点点头。 不同于瑞迪普,多芬现在还是精力十足。 奔波了一天,对多芬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夜色笼罩着天空,云彩也覆盖上了一层紫色、一层橙色。 两种颜色夹杂在一起,让云变得格外绚丽,跟黯淡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瑞迪普就这样推着车,往那一片由白沙堆成的沙滩走去。 多芬紧跟着瑞迪普背后,小跳着哼歌。 --- 在这夜幕下,并不是只有瑞迪普跟多芬在街道上。 一个穿着夜行服的女子,背靠着巷子冰冷的墙上,默默地注视着离开的多芬。 米莎拉的脸被围巾遮住,让人难以让出她来。 黑色的夜行服,也使得米莎拉的身影难以捕捉。 加上本来就是刺客的米莎拉,自己有屏息的手段,所以无论是瑞迪普和多芬,或者是路上的行人,都发现不了米莎拉。 哪怕是米莎拉从身边快速走过,都无法让人察觉。 “青色的头发。”看着多芬青色的短发,米莎拉不由得呢喃。 米莎拉知道海族找的是混血儿是一个小女孩。 可是当找到了这个小女孩之后,米莎拉却踌躇了。 这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让米莎拉陷入了沉默。 绷带男想要自己将这个小女孩杀死,不希望可能成为魔王的她继续活着。 但是米莎拉手不由得拽紧了自己的围巾。 ——“我是一个冷血的刺客而已,不需要思考太多。”米莎拉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刺客本来就是为了暗杀目标而存在的,并非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职业。 也没有资格去谈什么同情心。 可是米莎拉拔出了匕首后,久久没有行动。 她还是纠结了,是不是目标的年纪大一些,她就可以没有顾忌地杀死这个孩子呢? 这样的话,现在杀了跟以后杀了,又有什么区别。 想透了之后,米莎拉的眼神变得冰冷。 本来就是让人厌恶的职业,米莎拉何必有多余的仁慈。 ——“看来我有点刺客失格了。” 大概是因为接触了那个正直善良的妮莎太久了,连带着米莎拉自己也被影响到了。 米莎拉的身影虚幻,准备融入了黑影之中。 只要融入了黑影中,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死多芬。 多芬会就如同暴毙一般,软倒在地上。 但是就在米莎拉想要就这样抹杀掉那个还在小跳哼歌的多芬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肩膀被抓住的米莎拉,下意识地去反抗。 任何习惯战斗的人,受到来自后背的刺激,都会特别敏感。 米莎拉眼神覆上寒霜。 “噌——”明晃晃的匕首贴在了背后那个人的脖子上。 冰冷的匕首,似乎随时会将那白皙的皮肤划开。 “米莎拉,你在做什么。”说话的人,让米莎拉不由得一惊。 “妮莎?”米莎拉看清抓住自己肩膀的人是谁之后,不由得震惊。 为什么妮莎会出现在这里。 “我倒是想问,妮莎你在做什么?”米莎拉轻声道。 不过在说话的同时,米莎拉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多芬。 ——“跟丢了。”多芬在妮莎干涉米莎拉的时候,已经离开很远了。 虽然对于米莎拉来说,继续追踪多芬不是什么难题。 但是开脱面前的妮莎,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我今天就觉得你很奇怪,你仿佛在这个城市找什么东西。”妮莎沉声说道。 “你是在找刚才那个小女孩么?”妮莎追问。 妮莎当然不蠢,甚至对一些细微的事情特别敏感。 包括米莎拉偷偷跟绷带男对话、悄悄在维尼帕多寻找什么,这一些妮莎都注意到了。 “这件事你不要过问了,妮莎。”米莎拉叹了一口气。 要是让妮莎知道自己身上的任务,她一定会拦着自己。 妮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可能看着多芬被自己刺杀。 但是米莎拉也在感慨自己竟然没发现妮莎的跟踪。 要是发现了妮莎跟踪自己,米莎拉也不至于如今那么窘迫。 妮莎不知不觉间,连潜行也学会了,明明是一个骑士。 “不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妮莎跟米莎拉对视着。 米莎拉有点不敢对上妮莎的眼睛。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米莎拉。”妮莎如此说。 “我觉得也是。”米莎拉有点无奈。 其实绷带男也没有说不能让妮莎知道,妮莎是有知情权的。 只是米莎拉明白妮莎不会同意这个任务的执行,才隐瞒起来。 “海族是为了找一个孩子,才想要靠近这个城市。”米莎拉拉下了自己的围巾,开口道。 “…”妮莎并不感到意外。 海族想要找什么,这一点妮莎早就想到了。 只是妮莎没有想到海族是为了一个孩子。 “是为了你刚才追着的孩子吗?” “没错。” “可是…你刚才对那个孩子露出了杀气。” “没错。”米莎拉很简洁地回答着妮莎的问题。 而米莎拉的回答,让妮莎愣住了。 “你的任务是杀了那个孩子?”妮莎难以置信地看着米莎拉。 “她是混血儿。”米莎拉说。 “这又如何?” “她有成为未来魔王的可能,而且杀了她海族就不会来了。”米莎拉无奈地说。 「神之大敌」一直以来都有消灭魔王。 比起青铜种的入侵还有白银种的诞生,魔王更容易出现在群众的视线内。 “仅仅是这样吗?”妮莎眉头紧锁。 头一次,妮莎觉得「神之大敌」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之前「神之大敌」的任务,都让妮莎有一种他们在守护黑铁种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妮莎却质疑了这个任务的正确性。 “她只是孩子,她还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妮莎抓着米莎拉的手渐渐用力。 “但是…存在可能。”米莎拉严肃地说。 “只是可能…”妮莎抓住了米莎拉的围巾。 米莎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从妮莎手上传来的力道。 妮莎看上去很激动。 “你冷静,妮莎。”米莎拉板着脸说。 果然这个任务时不可以让妮莎知道的,现在妮莎知道了任务的内容话之后,米莎拉就很难将这个委托执行下去了。 “妮莎,先不说其他的,这个孩子只要不在了,海族不会过来,我们黑铁种的城市也少了一个威胁。”米莎拉的手搭在了妮莎的手背上。 海族的目标是多芬,要是多芬死了,海族也没有理由继续涌出来。 毕竟深海之中的海族,要来到黑铁种的地盘也很费劲。 “她只是一个孩子。”妮莎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她无法理解米莎拉的逻辑。 不过,在米莎拉看到,反倒是妮莎固执得像一块石头。 “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妮、莎、队、长。”米莎拉一字一顿地说道。 妮莎是这一次任务的队长,只是米莎拉并不是特别愿意喊妮莎队长。 “滴——”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刺耳的响声从米莎拉的手环传出。 听到这一道声音,无论是妮莎还是米莎拉,动作都为之一僵。 这是警报的声音,;来自两人所在战舰的警报。 “有事等一下再说。”米莎拉表情肃穆。 妮莎也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无奈地松开了手。 “有什么事?”米莎拉对着手环问话。 “又有海…海族…出现的迹象!”手环的另一边声音模模糊糊,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海族?不是在两天前才解决了一批吗?”米莎拉眉头紧锁。 根据「神之大敌」对青铜种的了解,青铜种想要来到地上,是需要传送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过来。 因为无论是深海、天堂还是深渊,都有很严密的保护层。 这保护层是为了抵挡其他青铜种的攻击,也为了躲避白银种的侵害。 只是这保护层在保护的同时,也造成了出入的不方便。 所以想要离开,就必要准备充分才可以传送。 才两天,竟然就又来了一批海族?海族到底在发生疯! “我们…我们…也不清楚…但是应该在几小时后…就会出现了,请大人们回来准备。”手环里传过来的声音虽然说很不清晰,可是语气明显很焦虑。 “明白,就这样吧,我跟妮莎队长会回去准备的。”米莎拉对着手环说,然后就关上了通讯。 米莎拉的眉头紧锁,久久没有舒缓过来。 事情比想象要严重无数倍,海族对这个多芬的重视程度超乎了「神之大敌」的想象。 果然需要杀掉那个小女孩。 只是有妮莎拦着,米莎拉并不好办。 “你都听到了吧?”米莎拉叹了一口气,只能够暂时将多芬的事情放下。 主要的任务还是拦下海族,不能够让海族踏入黑铁种的地盘。 青铜种的秘密已经被隐藏那么久了,就必须继续隐瞒下去。 要是高等种的存在暴露人前,不单是民众会恐惧,很多疯子也会起歪心思。 “听到了。”妮莎淡淡地说道。 “做好今晚大战的准备吧。” “…”妮莎也有些无奈,可是还是拦住海族比较重要。 如今不是继续跟米莎拉争执的时候。 说罢,妮莎就转身离开。 “我先回去…你不要乱来。”在离开之前,妮莎郑重地对米莎拉说道。 米莎拉拉起自己的围巾,挡住脸,心中有点沉重。 “放心,我现在不会做什么。” 米莎拉很明白,如此在这个城市里面,「神之大敌」的主要战斗力就是妮莎了。 在整个「神之大敌」中,能够和青铜种战斗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正面作战,绝对不能够缺少妮莎。 米莎拉化成黑影,幽幽地遁入阴影之中。 这一次总不会被什么人给强行拉出来吧? --- 妮莎踏上「神之大敌」这艘战舰的甲板上。 月色下,大海似乎风平浪静。 夜幕降临,海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难以看清,天空与海面混为一色,皆为深蓝。 妮莎背上了「帝冈」这把骑士枪。 没有「帝冈」,妮莎也不能说自己可以击败青铜种。 她在船上还是跟当初一样,穿得很清凉。 反正「神之大敌」提供的护甲,在青铜种面前根本没有意义,这样的话倒不如让自己活动更加自在一些。 妮莎活动了一下双手,将自己的金发扎了起来。 “还有半个小时。”米莎拉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妮莎的背后。 妮莎愣了一下,但是对米莎拉的出现却没有特别意外。 米莎拉好歹也是一个刺客,这种隐蔽的移动方式都是很擅长的。 “半个小时吗,这半个小时,给人的心理压力真是大啊。”妮莎抬头看了一看皎洁的弯月。 众星捧月,妮莎却无暇欣赏着美色。 在维尼帕多城中的人们都熟睡的时候,夜中大海上,即将开展一场惨烈的战斗。 不过对于战舰上的人来说,夜晚反而是一个好的时间。 因为这样的话,这远海处的激战,就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神之大敌」的初衷就是拦下海族。 半个小时里,战舰上的所有都是凝神屏气,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除了海浪涌起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米莎拉也默默地等待着。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妮莎呼吸猛地停滞,可怕的气息从战舰附近升起。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海面上出现,似乎想要将周围一切都吞噬进入。 “离开这个漩涡!!!!” “用魔导引擎!不要用帆了!!” 战舰上的水手们相互吼着,船舱中掌舵的人也表情凝重起来。 这漩涡吸力太大了,波及的范围也太大了。 这艘战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漩涡给弄沉。 弄沉还好说,但是被搅入这个海漩涡的话,船上的人没有几个可以活下来的。 “叮——叮——叮——” 漩涡中亮起比那弯月更耀眼的光辉。 几道光相互纠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圆阵,圆阵里还继续构建着复杂的图案。 “传送的法阵。”米莎拉大气都不敢喘。 “法阵…”妮莎呢喃着,这个法阵比起当初传送海族的那个,似乎没有那么声势浩大。 可是却诡异地让人恐惧。 周围的海水卷起水柱升起到半空中,然后又贯入海中。 一道又一道这样的水柱,乍一看就像是群龙乱舞。 巨大的法阵中几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4个…不对…7个?”米莎拉试图去感知法阵出现海族的数量。 但是不感知还好,一感知到有足足7个海族出现之后,米莎拉脸色就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比上一次来的海族数量,翻了一个倍。 有体型硕大的,也有体型自己相仿的。 对海族并不是特别了解的米莎拉,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但是对上每一个海族都不能掉以轻心,何况是一下子来7个。 海族这一次是想要铲平整个维尼帕多吗? 不,7个海族的话,就不仅仅是铲平一个维尼帕多那么简单了。 恐怕连威尔帝国都有可能被消灭掉。 “妮莎…”米莎拉喉咙发干,一向冷淡的她额头也不住流汗。 “你尽力阻挡这些海族的脚步吧,我要上马了。”妮莎凛然道。 “帕咖索!”随着骑士姬的呼唤,白马从夜空中袭来。 白马的出现,如流星赶月。 可是就在帕咖索准备来到妮莎身边的时候,异变横生。 在那个传送阵中,一个体型硕大的海族动了,祂离开了法阵,然后伸出了他的手臂。 看上去笨重的体型,动作也一点都不慢。 巨大的手臂以雷霆般的速度挡在了白马前进的路径上。 白马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砰!!!!!”半空中的白马被狠狠拍落下来 白马发出悲鸣,鸣叫盖过了海浪声。 “咚——”妮莎的白色战马就这样沉入了海底。 在战舰上的妮莎,动作一僵。 她没有想到帕咖索会就这样被直接拍落下海。 尽管知道帕咖索不是生命,所以就算被这样折腾也没有事。 可是看到这一幕的妮莎,心脏也不由得颤动。 “真是可惜啊,本来还想看一看这个人类有什么手段的。”一把女声从法阵中传来。 “你太急了。”另一道沙哑的男声也跟着说。 “轰隆!!!!!!”那个体型巨大的海族,怒瞪了一眼法阵中几个说话的海族,泄愤一般捶打着海面。 一捶,,海面便被激起千层浪。 “这几个海族,跟之前的不一样。”妮莎沉声道。 没有帕咖索,妮莎也就没有办法厉害战舰战斗。 妮莎不会御空而行,也不会站在海面上的法术,只能践踏实地战斗。 “我看出来了。”米莎拉重重地点头。 尽管之前三个海族气势也很可怕,但是跟这几个海族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妮莎眼睛从那些海族身上一扫而过,这些海族的气势很不均一。 也就是说明了实力参差不齐,其实也有几个特别弱点。 给人感觉就像是跟班。 气势最强的莫过于刚才出手和说话三个海族。 “我急?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玩耍,我们要完成海族之王交托的任务。” “难经,你这个大块头真是无趣。”女海族冷哼了一声。 “白珊瑚,我们出来不是玩耍!”被唤作难经的海族怒喝。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难得来到地上,多享受一下也无可厚非。” “苦鸦…你这个家伙。” 三个海族互相称呼着,可是这称呼并非真正的名字,更像是代号。 只不过代号用久了,这几个海族之间也就直接用代号称呼了。 海上的漩涡渐渐平息,法阵也开始分崩离析,化成魔力回归大海之中。 白珊瑚和苦鸦的体型跟正常的人类相似。 而难经还有后面4个跟班一样的海族,倒是体型庞大,像一座座小山似的。 几个海族谈话之间,仿佛已经遗忘了这艘飘在海上的战舰。 而战舰上的米莎拉,表情有点复杂。 这几个高等种,有点太看不起人。 不过,这才是高等的对待黑铁种正常的态度。 “滋滋滋——”电鸣的声音从妮莎手中的骑士枪传来。 骑士枪的枪尖在疯狂地转动着,甚至卷起了周围的气流。 这番动作,终于引起了几个谈话的海族的注意力。 “哦?看来这个就是杀了那3个傻子的人类了。”白珊瑚一对好看的眼睛凝视着妮莎。 “嗯?”这时候苦鸦才顺着白珊瑚目光的方向看去。 刚才那一只白马就是这个人类召唤出来的吗? 而三个海族盯着的妮莎,心猛地一沉。 不过你说甩了甩头,将自己的杂念全部摒弃掉。 现在妮莎可是没有逃跑这个选项。 “我不会让你们向前一步。”妮莎认真地说道。 声音不大,但是几个海族听得很清楚。 “难不成你以为你有能力挡住我们?”苦鸦饶有兴趣地看着妮莎。 大概是击败了前面三个蠢货,给了这个人类莫名的勇气。 “把这些家伙都海葬了吧。”苦鸦勾了勾手指,对身后几个海族说道。 本来这几个海族就是苦鸦三个打下手的家伙。 那个4个巨大的海族,也没有废话,直接就动手。 看着逼近的4个海族,妮莎娇喝一声,一跃而起。 妮莎踏地的力量极大,整艘战舰都摇晃了起来。 「裁决圣印」!!! 光印贯穿了最前面的一个海族,并且气势不减地袭向后面几个海族。 不过妮莎这一枪的威力,没有对后面几个海族造成多少杀伤。 “啊啊啊啊嗄!”首当其冲的那个海族痛苦地吼叫起来,听上去就跟野兽咆哮一样。 后面几个海族乱拳抡向妮莎,还有她下方的战舰。 “轰!!!!!” 妮莎被砸在了战舰上,而战舰也不堪重负,甲板出现裂痕。 幸运的是,只有甲板裂开了,战舰还能够正常行驶。 “妮莎!”米莎拉连忙来到了妮莎的身边。 妮莎的样子看上去很糟糕。 “没事。”擦干嘴角鲜血的妮莎,倔强地说。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远处海面上的海族。 这一次的敌人,级别跟上一次差太远了啊。 “竟然没有死?”难经压低着嗓音说,祂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看来是黑铁种中顶尖的战力。”苦鸦皱起眉头。 苦鸦无论是体型还是相貌,都跟人类很像。 只是皮肤偏淡蓝色,并且都薄薄的鳞片所覆盖,身上的一些部位还可以看到鱼鳍一样的东西。 难经、苦鸦、白珊瑚三人虽然在海族里不是什么强者,但是放在地上也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比之前的杂兵强了不是一两倍。 说实话,海族之王再愤怒,也不会无聊让海族真正强大的人上地表去杀一个小女孩。 “你们退下吧。”苦鸦对自己的三个跟班喝道。 “大人…”一个海族跟班面露难色 三层楼高的家伙,对着不到两米的苦鸦毕恭毕敬。 这个情景莫名诡异。 “退下。”苦鸦再一次喝了一声。 几个跟班海族还是顺从地退到了苦鸦三人身后。 “哼。”苦鸦冷哼了一声,然后伸出了手臂。 手臂被赤红色的纹路缠绕着,煞是好看。 只是看着苦鸦伸出手臂,船上的妮莎心情愈发凝重。 对方绝对不是抬起手跟自己打招呼。 “米莎拉,让船只全速逃离。”妮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提起手中的骑士枪。 “做好心理准备。”妮莎呢喃着。 米莎拉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感觉到一阵阵危机。 随后她便下令整艘战舰远离这几个海族。 只不过,船只的速度怎么可能被苦鸦放在眼里。 手臂粗的光柱,自苦鸦手中激射而出。 这般简单粗暴的法力使用方式,说明了苦鸦根本没有使出多少实力。 可是,即便是随意的出手,也足够震慑战舰上的众人。 黑红相间的光柱间,似乎有雷霆之势。 “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整艘战舰被轰成碎片。 船上的水手死伤无数,尸体浮在海面,随波而流。 这还是妮莎挡下一部分攻击的结果。 很多人飘在海面上,一时间生命安全倒是无碍。 只是战舰都被轰成渣渣的现在,妮莎等人何来的立足之地。 没有立足之地,哪有逃生的机会?靠游泳吗? 别逗了,要是游泳游不过这些黑铁种,那个海族这个名字白叫了。 “你干嘛留手。”难经不满地看着苦鸦。 这一炮竟然没有全部轰死那些人。 “嘛,不要在意了,就让大海吞没了他们吧。”白珊瑚轻笑了一声。 假如肤色没有那么蓝,这一笑着实倾城。 奈何淡蓝色的皮肤虽然不难看,但是也不符合一般人的审美。 这肤色让这位海族的美色减分不少。 不过在海族的话,白珊瑚必定是一位大美人。 “嗯,再见了,小东西们。”白珊瑚微笑着,单手上抬。 随着白珊瑚手的抬起,海浪也在狂暴地涌起,将船只的残骸以及海面上生还的人给彻底吞没。 “哈哈,这力量用的真是舒坦啊。”白珊瑚呵了一口气。 没有强大的人压制自己,白珊瑚翻手就能够呼风唤雨,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当然,要是跟海族真正的强者在一起,白珊瑚的能力哪能有那么夸张。 对大海的掌控程度,恐怕比现在要弱上几倍。 “我猜他们有的人会活下来。”苦鸦冷冷地盯着平复下来的海面。 白珊瑚刚才哪一招看上去威风无比,但是实际上对苦鸦来说,温柔得很。 那种程度的风浪,有些人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活下来。 “不用管那些黑铁种的废物了。”难经低声道。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了,光是找那个混血儿,也要花费一点时间。” “我们的海族之王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难经很清楚海族之王现在有多怒,所以心里才有点急。 祂们要是交不了差,回去肯定要受到重罚。 倒不会被轻易杀死,毕竟本来人口稀少的海族,再杀的话都要自己将自己给灭种了。 可重罚是逃不掉的。 “何必找,直接将整座人类的城市淹没不就好了。”白珊瑚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说道。 白珊瑚说的没有错,祂们这一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混血儿罢了。 既然目的是杀,那么连城一起淹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是蠢货吗?那个混血儿应该有在海中活动的能力。” “否则你以为把城淹了,那个混血儿就稳死吗?她可是从深海逃出来了。”苦鸦不屑地看了一眼白珊瑚。 这个女人,有点自作聪明。 要是把维尼帕多给用海水淹没了,里面的人全死光,混血儿也不一定死。 “哼。”白珊瑚别过头,哼了一声,显然对苦鸦的话很不满。 “不,白珊瑚说的可以一试。”难经这时候开口。 “嗯?”苦鸦诱惑地看着难经。 尽管难经看上去没有脑子,但实际上是最冷静的那个。 “城里的人类死光了,我们倒是很容易感应到混血儿的气息。” “比起在一群人类中找,要简单一百倍。”难经说罢,就动身。 巨大的身躯在海上游动,引得周围海浪翻飞。 “…”苦鸦一怔,难经说的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哈哈哈,果然最后还是要淹城。”白珊瑚舔了舔舌头,妩媚地说。 --- 而在几个海族讨论着如此处置维尼帕多时,海底之下乱流翻涌。 无数的战舰碎片再涡流中相互碰撞。 很多船上的人直接就这样被淹死了。 不过妮莎还保持着清醒。 但是这一份清醒也坚持不了太久,因为人终究闭气是有时间的。 海底下的妮莎,鼓着腮帮子,紧握手中的骑士枪。 骑士枪很沉,一直带着妮莎下沉。 但是即便是这样,妮莎也没有松手。 「帝冈」的枪头开始旋转,引起又一阵涡流。 “咚!!!!!!”海面上爆起几米高的浪花,从浪花中一个金发的女子冲出。 “帕咖索!!!!”呛水的妮莎,艰难地呼唤着自己的坐骑。 而那本应该被拍入海的白马,猛地从海底窜出,稳稳当当地借助了从天而降的妮莎。 “还有人活下来么…”妮莎看着自己的手环。 这是「神之大敌」间通讯的魔导具。 “我…还活着…”从手环的另一边,传来米莎拉虚弱的声音。 “醒一醒。”妮莎扇了几下米莎拉的脸。 现在的妮莎,坐在海上的一块礁石上。 无论是自己,还是帕咖索都很疲惫,暂时没有办法回去维尼帕多中。 “咳咳…”从米莎拉的喉咙里呛出来海水。 米莎拉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她差点没有被那滔天的大海给淹死。 整艘船,最后活下的就只有米莎拉跟妮莎了。 “大家都牺牲了。”妮莎一脸悲怆。 “是吗…”听到妮莎说的话,米莎拉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米莎拉比妮莎加入「神之大敌」的是日子要长很多,已经见到过很多同伴牺牲了。 她自己身边的同伴都不知道换了几批了。 米莎拉甚至做好了下一次牺牲的人是自己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这一次她有很幸运地活下来了。 “那些海族,朝着维尼帕多进发了吗?”米莎拉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妮莎沉吟了片刻。 “没错。”最后她还是将事实告诉了米莎拉。 “怎么会这样…”米莎拉不甘地握紧拳头。 其实一直以来「神之大敌」都做得很好,仅有的几次翻车,也都被布雷救场了。 可是这一次,米莎拉真的无能为力。 恐怕是「神之大敌」全体出动,也无能为力。 青铜种的数量太多了,超出以前任何一次任务的数量。 从前的「神之大敌」没有那么不堪,起码也有勇气朝着白银种发起挑战。 甚至有人挑战成功过白银种。 只是那些强者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终究会迎来身陨的结局,而「神之大敌」里的强者也越来越少。 死去的多,进来的少,导致了整个组织的不断衰败。 直到如今,强者稀少的「神之大敌」,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可惜,这一次,「神之大敌」失败了。 准确地来说,是米莎拉失败了。 只要那些海族出现在人前,那么从前隐瞒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不同于云都国那一次的黄金种投影,「神之大敌」可以对外界说是某种强大的魔物。 海族一眼看去就明白是一个种族啊,一个有智慧的种族。 到时候应该用什么词开脱? 明白人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最后发出质疑。 有质疑,就会有人去追根究底,到此时候,高等种的存在那一层神秘的面纱将被无情地掀开。 人们会怎么想?到时候,整个卡普拉斯会有什么变化,根本无人知晓。 然后米莎拉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些海族呼风唤雨的能力,对维尼帕多里的所有市民都有威胁。 “必须拦下祂们。”米莎拉的手死死地抓住妮莎。 妮莎沉默不语,她也知道这群海族不可以靠近维尼帕多。 但是…她们能奈那些海族何?妮莎倾尽全力,都没有意义。 这一次的对手,真的不是上一次那些杂鱼的级别。 看到了妮莎的表情,米莎拉也清醒了一些,明白到自己有点激动。 “妮莎,你的白马有多快?”米莎拉问道。 “很快。”妮莎不知道米莎拉为什么这样问。 “多久可以回到维尼帕多?” “半小时就够了。”妮莎皱眉,有点困惑。 “现在我们就赶回去。”米莎拉说道。 “你想要做什么?”妮莎联想到了在维尼帕多的那个小女孩,心不由得一寒。 “你想对那个小女孩做什么。”妮莎抓着米莎拉的肩膀,凝重地问。 “我要将那小女孩带离开维尼帕多。”米莎拉眯着眼回答。 “…”妮莎一愣,抓着米莎拉肩膀的手不自觉就松开了。 “那个小女孩只要再城里面,那么整座海上城市都会是海族的目标。” “维尼帕多会被那些海族翻手间毁掉。” 一个海族还说不准,但是7个海族绝对可以把维尼帕多毁得一干二净。 回想到白珊瑚呼唤浪潮的姿态,米莎拉就忍不住想象维尼帕多被海水淹没的情景。 “那也不应该拿那个小女孩牺牲…” “只是把她带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而已。”米莎拉劝说着妮莎。 “再说了…到底是一个小女孩的生命重要,还是整个城市里的人重要?” “难道维尼帕多里,就没有其他小孩子了吗?” “妮莎,醒一醒。”米莎拉声音不知不见间大了很多。 “…”妮莎陷入了沉思,眼神里尽是迷茫。 米莎拉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妮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总觉得要是这样做的话,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真的不会杀了她吧?”妮莎凝视着米莎拉。 “不会,我答应你。”米莎拉郑重地承诺道。 --- 白马如流星般,从天空划过。 最后妮莎还是答应了米莎拉的要求,将她带回去维尼帕多。 而海族行进的速度不慢,但是也谈不上快。 比起从天空急速行驶的白马,还是要慢了不少。 主要还是因为这些海族有点悠哉。 说的是,那几个海族手头的任务也着实不是特别困难,用不着十万火急。 比想象中还要快,帕咖索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妮莎和米莎拉送到了维尼帕多的沙滩上。 站在沙滩上,妮莎沉默不语。 身为执行这一次任务的队长,妮莎却没有能够做出什么指挥。 “我要去找那个小女孩了。”米莎拉郑重地对着妮莎说道。 妮莎动了一动,可是哪一句“等一下”却久久没有说出口。 米莎拉的身影遁入阴影远去,等妮莎反应过来后,也没有办法追上米莎拉了。 “我这个队长…到底有什么用。”妮莎自言自语起来。 一如当初帝国皇都发生灾难的时候一般,妮莎什么都做不了。 “布雷先生…对…布雷先生。”妮莎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那个看似普通的冒险者。 一想到布雷,妮莎眼中黯淡的斗志便死灰复燃。 那个冒险者在的话,这座城市不会有事的。 “帕咖索,要出发了。”妮莎翻身上马,摸了摸白马硕大的头,轻声道。 白马仰头嘶鸣,回应了妮莎。 尽管牠不明白为什么妮莎会重新爆发出斗志,但是不妨碍祂完成自己的使命。 只要是「帝冈」的持有人,就算是深渊,白马都会一往无前地载着其前往。 黎明后,瑞迪普就会推着小车去卖东西,而多芬也会跟着他出门。 黑夜被打破的那一瞬间,总是很美,让人有一种震撼感。 瑞迪普今天看到了布雷站在沙滩的身影。 与往常不一样,今天这个冒险者似乎在练剑。 其实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瑞迪普也发现布雷在练剑。 可惜,瑞迪普看不懂,他前职是救生员,客串过渔民,如今是烤鱼的,然而也没有任何一个职业跟战斗有关系。 “昨晚也做噩梦了吗?”背对着瑞迪普的布雷,忽然之间停下挥剑的动作,随意地问道。 被如此问到的瑞迪普,有点意外。 “嗯,昨晚也做噩梦了。” 瑞迪普老老实实地点头。 就跟前几天的梦一模一样,瑞迪普又梦到了那一片湖。 “我也做噩梦了。”布雷说了一句,继续挥剑。 瑞迪普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布雷自己也做噩梦了,才会多此一问。 “我们真像啊。” 瑞迪普不由得感慨。 “我们确实有点像。”布雷继续挥着剑,右眼一直在闭着,感受着清晨的海风。 “加油吧,每天做噩梦可不好受。”布雷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郑重地对瑞迪普说道。 曾经的布雷,也是每天都做噩梦。 “一起加油吧。”说罢,瑞迪普就推车走了。 后面大把时间跟布雷闲聊,现在的话,还是赶紧去摆摊吧。 “嘎吱——”破旧的小车,因为承载了太多东西,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布雷也不在意这声音,只是默默地挥着剑。 可是在挥出了几剑后,布雷右眉一挑,不禁睁开自己的死鱼眼。 看了一眼渐亮的天边,布雷却皱起了眉头。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布雷心头。 “妮莎貌似提过一下…海族要来。”布雷呢喃着,响起了妮莎前不久对自己说过的话。 布雷摇了摇头,自己又不会水上飞,海上的事他也管不了。 --- 在布雷烦恼着的时候,瑞迪普已经来到了往日摆摊的地方。 一大早,还没有什么人。 客人多起来的话,要等到中午之后,甚至晚上。 瑞迪普在做着准备。 “多芬。”在准备着烤鱼调料的瑞迪普,突然喊了多芬一声。 正打算帮忙的多芬,惊得小跳了一下。 “怎么了?”多芬睁大好看的眼眸,看着瑞迪普棱角分明的脸。 瑞迪普的胡子很多,不知道多久没有剃了。 要是剃一下胡子,瑞迪普会帅上不少。 “你要是想去玩的话,想要去哪里?” 瑞迪普问了多芬这么一个神奇的问题。 “诶。”多芬愣了一秒钟,随后表情由惊转喜。 “多芬想要去北边,北边那个很冷的大陆。”多芬展开双臂,兴奋地对瑞迪普说。 “多芬没有看过雪!” “这里也会下雪。” 瑞迪普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但是这里的雪不多,多芬像看的是那种,很大很大的雪。”多芬用手臂比划着,竭力想要让瑞迪普明白到底是多大的雪。 “嗯,北方的大陆对吧。” 瑞迪普嘀咕着。 “还有呢。” “多芬还要去西边,最最西边那里,看沙漠上的城市。”多芬小脸潮红,谈到未来去哪里玩,她格外开心。 现在没啥客人,所以瑞迪普很有空跟多芬闲聊。 “啊…对了,我给你一个礼物。” 瑞迪普神秘兮兮地对多芬说道。 “嗯?礼物?”多芬惊讶地看着瑞迪普。 多芬左看右看,也不知道瑞迪普说的礼物在哪里。 然后瑞迪普拉开外套的链子,从外套里面掏出一本地图册。 瑞迪普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小女孩惊喜,所以就想到了将地图册塞进外套,拉上链子,不让多芬发现。 多芬的表情有点古怪,接过了瑞迪普给自己的地图册。 为什么瑞迪普会给自己地图册?多芬心里一万个问号。 “瑞迪普为什么要给多芬地图册啊?”多芬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朝瑞迪普问道。 “你前几天不是趴在书店的壁橱,盯着地图册看吗?” 瑞迪普也奇怪地看着多芬。 多芬这反应不对啊,不是应该特别开心吗? 瑞迪普还想着将地图册送给这个小丫头,她会开心半天。 怎么反应那么冷淡。 多芬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多芬嘴巴长得大大的,想到了什么。 “瑞迪普,我那时候看的是画册。”多芬对瑞迪普说。 “…”瑞迪普两只死鱼眼瞳孔一缩。 嗯?画册?不是地图册吗? 多芬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瑞迪普会跟多芬谈到旅游想去哪里的事。 原来是为拿出地图册做铺垫。 难为瑞迪普想那么多了。 “不喜欢啊…”瑞迪普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继续坐着烤鱼的准备。 “不,多芬很喜欢。”多芬嬉笑着,将地图册抱在自己怀里。 “你喜欢的不是画册吗?” 瑞迪普看向多芬。 多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心起来了。 “嗯,多芬喜欢画册,不过,现在我也喜欢地图册。”多芬拿起小板凳,坐下,将地图册放在了大腿上。 看地图册,毫无疑问是枯燥无比的事。 根本和看画册不是一件事。 但想到瑞迪普送给自己地图册的理由,多芬双眼就弯起好看的月牙。 瑞迪普单纯是想要送多芬礼物,为此还特意留意多芬到底喜欢什么。 “哼哼哼~”多芬翻开地图册,上面是卡普拉斯的各个大陆模板。 还有详细每个大城市的地图记载在上面。 多芬的手指在地图册上滑动,不禁出神。 以后瑞迪普会带她在地图册上的地方旅行。 “瑞迪普,我真的可以去看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吗?”多芬觉得自己跟瑞迪普生活这一年多,跟做梦一样。 跟在深海的日子完全不一样。 当然在外人看来,还是很枯燥。 但是对多芬来说,跟瑞迪普生活真的好棒。 “你是说旅行吗?” 瑞迪普瞥了多芬一眼。 “嗯。”多芬点头。 “当然是真的,已经攒了不少钱了。” 瑞迪普熟练地在烤架上生火,淡然地说。 火光照在了瑞迪普面无表情的脸上。 在维尼帕多的上空,妮莎骑着白马疾驰,她急着想要找到布雷。 但是偌大的一个维尼帕多,想要这样找到一个人无比困哪。 妮莎抿了抿嘴,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冲动,一想到布雷就行动起来。 也不知道海族什么时候会来到维尼帕多,妮莎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挥霍。 就在妮莎烦恼的时候,一只速度比帕咖索还要快的海鸥疾驰而过。 “停下,帕咖索。”妮莎让自己身下的白马停下。 至于停下的理由是那只海鸥停在了她面前。 ——“海鸥一般来说会飞那么高吗?”妮莎不由得疑惑。 “看来找到正主了。”海鸥发出一道女声。 妮莎眨了眨眼,注视着面前小小的海鸥。 “变形术?”妮莎开口问道。 “真不愧是妮莎队长哈。”海鸥很满意地看着妮莎。 羽毛纷飞,一个妩媚的少女坐在一群魔力凝聚的飞鸟上,打量着妮莎。 “你好,初次见面,妮莎。” “你是?”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女,妮莎有点戒备。 尤其是这种看上去特别妩媚的女人,妮莎特别没有好感。 “卡特丽娜,「神之大敌」的情报员。”这个看上去身材丰腴的少女,就是布雷认识的那个情报员。 妮莎听了卡特丽娜的自我介绍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哦,你可能不信,不过没有关系,看这个。”卡特丽娜展示了身上的一个纹身。 那是「神之大敌」成员用特殊方法刻印上去的身份证明。 妮莎身上同样也有。 “米莎拉那边说这里任务搞砸了,所以我就连忙过来了。”卡特丽娜叹了一口气。 “「神之大敌」提供战力吗?”妮莎试问道。 “不,其他地方都需要人手,我只能提供一些非战力的帮助。”卡特丽娜耸肩。 她可不擅长战斗,完全不擅长。 “正好,你快上马。”妮莎一把将卡特丽娜拉到自己白马的背上。 “诶诶诶,我不搞百合。”卡特丽娜惊呼了一声。 “还有我不想要骑马!”现在卡特丽娜穿的可以长裙,起码会走光的。 然而妮莎完全无视了卡特丽娜的埋怨。 “我想要找一个人,情报员的话,找人很拿手吧?”妮莎沉声道。 “当然,刻意去找一个人的话,还是有不少办法的。”卡特丽娜表示找人方面完全没有压力。 “不过你不是应该先处理海族吗,那些海族还有几个小时就能够接近海岸了。”卡特丽娜眯起了眼。 “我的话,打不赢。”妮莎没有逞强,她很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战胜那些海族。 “你说的也没有错。”其实在来这边跟妮莎接头之前,卡特丽娜就探查了一下那些海族的实力。 “有三个可是二阶的海族啊。”卡特丽娜叹了一口气。 青铜种实力等级区分可不同黑铁种按照冒险者等级区分。 普通的海族分为三阶,每高一阶都就表示能力更加强大,当然能力强大不一定指战斗力。 而普通海族之上,就是大海族,大海族也是分三阶。 恶魔、天使的等级区别都很海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当然还有最弱的,无阶青铜种。 那种就是平民、杂鱼、炮灰。 可是尽管是无阶,都要比黑铁种顶峰战力S级的冒险者强。 海族之王为了快点把多芬解决了,直接让二阶的海族上阵了。 “…”妮莎当然也知道青铜种的等级区别。 “现在应该没有余裕去找一个人了吧?” “那个人可以帮到我们。”妮莎认真地说。 良久,卡特丽娜发现妮莎还是没有改变去找人的注意,也有点无奈。 “好吧,找谁?” “一个左眼失明,右眼无神的冒险者。” “他是黑色短发的,身上背着门板一般大的大剑,还有腰间配着长剑。” “他身边的话,有一个小女孩和东方少女。”妮莎仔细地给卡特丽娜提供了线索。 卡特丽娜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你倒是早说那个死鱼眼在啊。”卡特丽娜无语了。 虽然有很长时间没有找布雷了,不过卡特丽娜对布雷的印象依旧深刻,那份悸动也残存着。 “你认识布雷先生?” “果然是他啊,这样的话就很好找了。”卡特丽娜拍了拍手掌。 一只魔力构成的蝴蝶在白马前翩翩起舞。 “跟着这只蝴蝶就好了。” --- 布雷在维尼帕多也算是旅游了好几天,将各处景点都观光完了。 而学院的青春看多了,布雷也觉得有点腻了。 拉克丝也差不多该结束这一次的旅行,回去皇都了。 布雷也盘算着,什么时候回去皇都。 在维尼帕多的生活费可不低。 这么一座港口城市,还有不少旅游景点,想要花钱少都很难。 “…”布雷颓废地站着折椅上,这一天他甚至懒得去动。 不过布雷在发呆,而是在思考妮莎的话。 就在布雷思考着妮莎前不久说的话时,天空落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嘹亮的马匹嘶吼声响起,让布雷不由得抬起右眼的眼皮。 布雷理了理左眼的眼罩,从折椅上站了起来。 ““布雷先生!””两道如黄鹂般动听的嗓音响起。 一道声音英气,一道妩声音媚。 可是布雷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嘴角抽搐。 都是熟人啊。 “我说过的,我们会再见的。”卡特丽娜玉指抵在下唇,俏皮地说。 “嗯?”布雷歪头,表示不解。 “请你帮一帮这城市!”妮莎严肃地向布雷请求。 “哈?”布雷把头歪过来,有点懵。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海族吧?绝对是海族吧? “这一次的海族太强了…有3个二阶的海族…无人能当。”妮莎低下头,有点无颜面对布雷。 “嗯?额?二阶海族?”布雷摸索着下巴,斜斜地抬起头思索。 二阶海族…那是什么? 海族竟然还有阶级一说,布雷表示完全不知道。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守墓人米拉小姐,只告诉过布雷青铜种的存在。 根本没有详细科普。 “只有布雷先生您可以帮这个城市。”妮莎咬了咬牙,道。 “那个…二阶是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瑞迪普摊位的客人变了多起来。 瑞迪普开始忙碌,双手一刻都没有停下。 随意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烤架绝对不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 撇开烤架里传出的逼人热气,那熏烟就让眼睛很难受。 “多芬。”瑞迪普想要让多芬帮自己那点食材过来。 但是喊了一声之后,瑞迪普发现多芬没有回应自己。 以往的话,多芬肯定会立马应自己的。 ——“在看书?”瑞迪普皱起眉头,以为多芬是因为看书入迷了,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瑞迪普扭头,想要再喊多芬一次。 然而当他转过身去之后,喉咙的话就像是卡住了一般,久久无法说出口。 多芬不见了。 在瑞迪普招呼客人的短短片刻,多芬便从板凳上消失。 “多芬?”瑞迪普无意识地继续喊了一声。 在人丢了之后,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去呼唤,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但是多数时候,都无法得到回应。 周围吵吵嚷嚷,却没有多芬可爱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喂,老板,我要点烤鱼。” 瑞迪普身边的客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过瑞迪普明显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回话。 这就让这个客人很不爽了。 “什么鬼烂摊子。”客人唾骂着,甩着大步子离开了。 这一家摊子的服务态度也太尼玛糟糕了。 瑞迪普对客人的离开恍然未知,仍然处于一个震惊的状态。 可是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太久,瑞迪普回过神来,死鱼眼很快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多芬的身影。 瑞迪普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人贩子,而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落下冷汗。 他竟然有点怕,有点慌张。 “砰——”瑞迪普直接跑出了自己的摊子,在匆忙之中还将自己的烤架给推翻了。 “卧槽,你干嘛!”一个差点被烤架碰到了路人狠狠地骂了一声。 “不好意思。”瑞迪普在经过这个路人的时候,随意地道歉了一句。 发现多芬丢了之后,瑞迪普没有任何犹豫,甩下自己的摊子,就开始在偌大的维尼帕多里找多芬。 “喂,我还没有付钱。”一个客人举着纸币,叫喊了一声。 但是瑞迪普没有管,甚至没有回头。 “现在的人有钱都不赚了。”那个想要付钱的客人,悻悻地收回纸币,这可不是他想吃霸王餐啊。 “连摊子都不要了,怕不是傻了。”看着一溜烟似地跑走的瑞迪普,这个客人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瑞迪普当然听到身后人的话,但是却没有任何回话的意思。 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到多芬这个小丫头。 瑞迪普捂着自己的左手,刚才太过着急,推到烤架的时候,自己的手也被烫伤了。 被烫伤了痛不痛?肯定痛。 只是现在他没有心思理会这一些,死鱼眼没有因疼痛而有任何波澜。 瑞迪普如今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去找多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然而这个道理瑞迪普也明白,可他更明白的是,线索是要自己去找的。 难不成还想要线索端端正正地放在一个地方等自己去拿? “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青色头发小女孩?” 瑞迪普抓着一个大叔,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没有。”大叔懵逼了一会之后,推开瑞迪普,然后回了一句。 “你见过一个捧着地图册的青发小女孩吗?” 瑞迪普寻人未果,还没有放弃,继续找下一个人问。 “没有见过。”但是下一个人还是很嫌弃地回答着瑞迪普。 穿着油腻围裙的瑞迪普,确实不怎么惹人喜欢。 “你有没有见过…” 可是就算一次次受挫,瑞迪普还是在问。 不问的话,就不可能找到多芬,问了起码有可能找到。 瑞迪普跑得很快,跑得自己都一身大汗了。 他仔细地搜索街头的每一个角落,问着身边每一个路人。 气喘吁吁的瑞迪普,弯下腰,双手撑着大腿上,停止了跑动。 “这丫头在哪里。” 瑞迪普眉毛拧成一道绳,舒缓不开。 “喂,小伙子,你是不是在找一个青发的小女孩?”一位老大爷,用拐杖敲了一下瑞迪普的后背。 被敲后背的瑞迪普,疑惑地看向这个老大爷。 “老朽是在问你,你是不是在找一个青发的小女孩。” “对。”瑞迪普缓缓点头。 “老朽在前不久,在一个巷子看到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小女孩在跑。”老大爷甩了甩自己的拐杖,挑眉说道。 “那个小女孩,要是老朽没有眼花的话,应该是青色头发的。” “!”瑞迪普呼吸不由得变得沉重。 “在哪里?”瑞迪普问得很急,死鱼眼里泛起波澜。 这个男人很在乎这个小女孩,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 可是小女孩在男人的心中地位出乎意料的高。 “你问老朽她在哪里?老朽怎么可能知道。”老大爷没好气地对瑞迪普说。 看来瑞迪普不理智了。 “老朽看到那个小女孩是在大概一刻钟前了。” “现在估计被抱走很远了吧。” “那,大概的方向是哪?” 就算没有准确的地点,可是有一个模糊的方位也聊胜于无。 “你这么一说,老朽有点印象,貌似那个女人抱着小女孩往东边码头跑去了。” 老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拐杖敲在地上噼啪响。 “谢谢。”瑞迪普道了一声谢之后,直接就奔向东边。 “加油哈,小伙子。”老大爷挥了挥手,然后就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着走着,老大爷走近了阴影处,驼背的腰也渐渐直了起来。 一身破旧的渔民装束如泡沫一般模糊,然后变成整齐的燕尾服。 “踏——”拐杖,不对,现在应该说手杖,敲在了地上。 老大爷转眼就就成了一个腰杆子挺拔的年轻人。 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定宽边礼帽。 帽子轻松地扣在头上,年轻人开始踢着小鞋子,跳起舞来。 “真是感人,普通人跟混血儿间的温馨小故事。”乔纳森从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不知道你追不追得上那个刺客小姐呢?” 维尼帕多这个海上城市中,米莎拉的身影如黑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不断地穿梭街头小巷中。 她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个青色头发的小女孩。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便是被拐走的多芬。 米莎拉无声无息之间,将手无寸铁的多芬给击晕带走了。 多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完全跟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没有表现出青铜种应有的强大。 要知道即便是青铜种的小孩,都很强悍。 多芬的弱小,出乎了米莎拉的意料。 多芬任由米莎拉抱着,没有一点动静,看样子真的被打晕了过去,但是即便是晕死过去,小女孩还是仅仅拽着一本地图册。 这一次,她没有松开手中的册子了。 可是,本来想要直接杀死多芬的米莎拉,最后还是心软了。 她最后决定将多芬带离开维尼帕多,至于后面如何,米莎拉就不管了。 “可以放下你手上的小女孩,然后好好说话吗?”布雷打了一个哈欠,无奈地拦住了米莎拉的路。 布雷的身后还站出了来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捏着裙摆,朝米莎拉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卡特丽娜大人…”米莎拉难以置信地看着卡特丽娜。 她上报了任务失败的报告,没有想到会派卡特丽娜过来。 “…”米莎拉当然也记得布雷。 当初「双剑」韦恩的事件中,布雷还逼退了自己。 “你有点脸熟啊。”布雷揉了揉眉头,貌似是自己认识的家伙。 不知道熟人会不会容易说话些。 妮莎给自己讲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就让他来阻止米莎拉带走多芬了。 至于妮莎直接就往海面跑了,说是要拖延海族的脚步。 ——“假如我挡不下的话,就请拜托布雷先生您了。”妮莎临走前如是说。 拜托,不要一次性给布雷那么多工作啊,还没有工资。 而且,妮莎小姐你不是才被揍回来吗?这一次过去真的打得赢? 布雷想着,就不由得扶额,这「神之大敌」不对啊。 不会又翻车了吧,布雷一下子有点紧张。 “这一次…我不会因为你而退让的。”上一次被布雷的气势震慑到了,后来没有插手那个魔王的事件中,这一次不会再一样了。 “这时候不要那么倔强啊。”布雷耸肩。 “让开。” “我现在做的事,没有任何错。”米莎拉抱紧怀中的多芬,说。 “卡特丽娜大人,你应该也能够分清楚,怎么样才是对的。” “现在带着海族的目标离开这个城市,才是正确的做法。” 听到米莎拉的话之后,卡特丽娜一怔,陷入了沉思。 “…”布雷也没有动手。 “海族的目标只是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送离城市,城市就不会被波及。”卡特丽娜开口说。 “没有错。”米莎拉点头。 “我也没有杀这个孩子的意思。”米莎拉继续补充。 布雷皱眉,他听着米莎拉的话,有种在听某个剑圣说话的感觉。 目光扫了一眼多芬,布雷看得出她还活着。 米莎拉也没有对小女孩下太重的手。 “请不要阻拦我。”米莎拉化身黑影,从布雷身边窜走。 布雷没有立刻动手将米莎拉拦截下来,只是叹了一口气。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何布雷就是觉得这理念是不对的。 “你还是放下她吧。”等米莎拉离开几米后,布雷幽幽地说道。 “!?”一股莫名的气息涌向米莎拉。 米莎拉在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寒气自心底升起。 一把破烂的长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自己前进的路上。 剑很普通,速度也不快。 但是米莎拉却发现自己避无可避,简直就像是自己往剑上撞一样。 “叮——”微微卷起的剑刃,抵在米莎拉的脖颈处。 明明是不锋利的剑刃,米莎拉却又一种随时人头落地的错觉。 “为什么要拦着我?”米莎拉愤怒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布雷要这样做。 他这是在害整座城市的人。 “我突然想到,那个很关心她的男人,现在一定很慌张。”布雷眯缝着右眼,说。 “什么?”米莎拉气得咬牙切齿,她觉得布雷有点无理取闹。 这种理由,怎么能够跟拯救全城市人性命想必。 “你应该不懂。”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他想象了一下,要是蕾比也被拐走了的话,自己会怎么样。 随后自己的手便动起来了。 布雷觉得自己跟瑞迪普太像了,那个男人此刻也应该布雷想象中的那个状态。 “不要擅自带走别人最珍贵的宝物啊。” “你这个白痴!”米莎拉娇喝了一声,柔韧的身子以不合理的方式扭曲起来。 “你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家伙!” 米莎拉一踏步,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她的身影跟阴影重合后便变得模糊不清。 心眼开。 布雷合上右眼,一步迈前,分毫不差地找到了米莎拉的位置。 “!?”米莎拉不敢相信布雷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抓住自己。 “轰!!”米莎拉将手中的几个炸弹狠狠地往地上摔,炸弹落地便是猛地爆开。 奇怪味道的雾弥散开来。 “麻药…”布雷撇了撇嘴,还是效果拔群的麻药。 尽管雾没有办法阻止布雷看破米莎拉的潜行,但是这麻药却是让布雷僵住了几个呼吸。 “跑了。”布雷将长剑收回了剑鞘,遗憾地摇头。 “布雷先生,看来我没有办法跟你叙叙旧了。”卡特丽娜对布雷说。 “我需要找到米莎拉…「神之大敌」的事情需要我解决。” 说罢卡特丽娜就直接从原地消失,留下漫天飞舞的蝴蝶。 卡特丽娜没有也带上布雷,大概是因为她既不想跟布雷起矛盾,也不想米莎拉被布雷拦下。 在她看来,米莎拉的做法没有错。 没有人明白布雷想什么,没有人能够想象布雷心中的天枰两端放着的都是什么。 维尼帕多的安危,到底跟什么一起放在了天枰上了呢? “对与错啊。”布雷孤身站在巷子中,沉思了起来。 而在布雷感慨的时候,沉重的喘息声在身边响起。 “你知道…多芬去哪了吗?” “你知道…多芬去哪了吗?” 瑞迪普站在布雷背后,一脸疲惫地问。 看清楚是瑞迪普之后,布雷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知道。 “顺着这个方向被人带走了。”布雷伸出了手指,指着米莎拉逃跑的方向。 “只是,你确定要追吗?”布雷开口问道。 米莎拉虽然不够布雷打,可对付瑞迪普这种没有战斗力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为什么不追?” 瑞迪普皱眉,向布雷看去。 “拐走多芬的那个人很厉害,你追不追得上还是一个问题,还有就是你追上去了也不一定能够将多芬要回来。”布雷解释道。 “这就你劝我不追的理由?” 瑞迪普忽然之间冲着布雷摇头,直接跟布雷错身而过。 “要是不追的话,就百分百找不回来。” 话音落下,瑞迪普已经跑出了很远。 布雷死鱼眼凝视着瑞迪普离去的背影,迈出步子跟上了。 不过,布雷懒得跑,只是悠悠地跟着而已。 --- 脱离布雷魔爪的米莎拉,总算是来到了海边的码头。 这里除了大型的船只之外,还能够找到一些私人的小船。 在米莎拉怀里的多芬醒转过来,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这里是哪里?”刚醒来的多芬,察觉到周围不对劲。 这里不是瑞迪普的摊子附近,更像是码头。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 下一刻,多芬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女子紧紧抱着。 “你是谁?放开我。”多芬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从米莎拉的怀里挣脱。 奈何米莎拉力气远远凌驾于多芬之上,无奈多芬怎么努力都是不可能从米莎拉手中逃脱的。 米莎拉的力量不强,但这也是仅仅对于同等级的人来说。 对付一个小女孩不要太轻松。 可是米莎拉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她知道在自己怀里面挣扎的小女孩,有着青铜种的血脉。 混血儿这一个身份让米莎拉很忌惮,谁知道这个小小的身躯里面会不会蕴含什么强大的力量。 很多记载都说混血儿往往都是强大的。 若是突然来一下爆发,米莎拉可笑不出来。 “不要闹。”米莎拉冷冷地说,冷冽的目光锁在多芬的身上。 被米莎拉盯着的多芬,一下子全身都僵住,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半张脸被围巾挡住的女子,好可怕。 “再闹的话,我可能就真的忍不住动手杀了你。”米莎拉威胁着多芬,想要多芬更安分一下。 此话一出,多芬就没有继续挣扎了。 米莎拉瞥了一眼多芬,想着要不要再弄晕她。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渔民布衣的男人,打着哈欠从米莎拉眼前经过。 米莎拉围巾下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正愁怎么找一个人带她出海呢。 “你等一下。”米莎拉叫住了那个昏昏欲睡的渔民。 那个渔民惊了一下,抬起眼皮看向米莎拉。 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喊住自己。 “你有船吗?”米莎拉问道。 “船?”渔民第一时间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噢,你是说船啊,渔船的话我有一艘。”半晌,这个渔民总算是回话了。 “很好,载我们出海。”说罢,米莎拉腾出一只手,拿出一枚硬币。 这可是金币,面值相当高。 渔民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接下这枚金币,还咬了一口。 “卧槽,真的。”渔民差点将舌头给咬了,连忙就金币抓紧,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可以、可以,你想要出海对吧?” “不过,你们想要去哪里?”渔民搓了搓手,有钱就是爷,现在他对米莎拉可以说相当客气。 “嗯…去哪么。”米莎拉挑了挑眉,她只想着要将多芬扔出维尼帕多,还真的没有想到具体去什么地方。 “维尼帕多附近,有无人岛吗?” “无人岛?”渔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想去无人岛。 “有吗?”等了很久,都没有见这个渔民回答,米莎拉有点不耐烦。 时间可是不多了,没有余裕在这边耗着。 “有、有、有。”渔民看出来米莎拉的不耐烦,赶紧点头应道。 “有一两个,不过都跟这边有点距离啊,我那艘小渔船…”渔民欲言又止。 打鱼的船终究只是打鱼的船,要是想要远距离航行肯定会有危险。 “不要墨迹了,赶紧带我去。”米莎拉干脆又给了这个渔民一枚金币。 看到又一枚金币,渔民决定冒这个险。 “跟我来。”渔民招了招手,示意米莎拉跟上。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听完米莎拉跟渔民的对话,多芬弱弱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女人要带着自己出海去无人岛。 “我要将你带出维尼帕多。”米莎拉向下看了一眼多芬,没有感情地说着。 “将多芬带出维尼帕多?为什么?”多芬睁开了双眼,不明白米莎拉的用意。 “你留在维尼帕多,只会带来灾难。” “…”多芬没有说话。 “海族来找你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 米莎拉不相信多芬对海族一无所知。 果不其然,听到米莎拉的话之后,多芬整张小脸都失去了血色。 那些可怕人,将自己父亲杀死的人,要来到维尼帕多了吗? “哼。”米莎拉哼了一声,她对多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甚至因为她会招来海族的入侵而对她有点厌恶。 米莎拉二话不说就拉着多芬上了渔民的小船。 小船看上去还算结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出海顺利。 “好了,坐稳了吗,小姐?”站在渔船上的渔民,扭头问。 “可以出来了。”米莎拉摁着神色黯淡的多芬,不让她动弹。 --- 在海上的高空,一直鹰观察着米莎拉的一举一动。 这是鹰就是卡特丽娜变化而成的。 扑腾着巨大的双翼,卡特丽娜眼神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可是直到米莎拉上船,卡特丽娜都没哟做什么,只是这个看着。 “真是让人难做啊。”卡特丽娜郁闷地说着,紧接着就跟上了米莎拉所在的那一艘渔船。 在距离维尼帕多不算远的海面上,七个海族破浪而来。 那些巨大的海族下身是类似鱼,上身浮在海上,抱臂前进。 而个子不大的海族,下身更像是人,直接就是悬空飞行。 不用多久,这些海族就将踏平维尼帕多。 妮莎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再一次站在这些海族面前。 布雷先生的话,没有飞行的手段,也没有海水作战的手段。 所以布雷先生想要出手,必须是在岸边。 但是那样的话太迟了,海族将会暴露在人前。 “哟哦,人类,你还敢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苦鸦惊奇地看着妮莎。 她应该很清楚自己跟海族之间的差距。 可是还是拦在了祂们面前,不想祂们继续前进。 “勇气可嘉,但是没有意义。”苦鸦感慨道。 就在苦鸦在废话的时候,妮莎就率先冲锋。 这一次,妮莎很谨慎,一直在注意着周围,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一记击飞。 “咻——”破空的声音响起。 “轰——”难经从海面弹起,巨大的身躯跃到半空。 就跟上次一样,难经要将这个渺小的人类女人拍飞。 妮莎眯缝着眼,拉扯着白马的缰绳。 白马身侧开,躲开了如炮弹般挥出的硕大拳头。 “喝啊!”妮莎怒喝,紧握着手指的长枪。 长枪发出如同引擎一般的巨响,旋转卷起的风甚至带起海水上扬。 然而面对妮莎拔高的气势,失手的难经只是狰狞一笑。 “你只是躲开了第一击而已,不要得意忘形了。” “砰——”一拳袭出,引擎声戛然而止。 妮莎连人带马被击飞数十米。 “哈哈哈哈!!!!真是抗揍!”本来看上去最沉稳的难经,变得格外疯狂。 “祂又开始了。”白珊瑚捂着嘴,轻笑起来。 没错,难经平时确实是三人最稳重的一个。 可是难经也是最嗜血的一个。 面对弱小自己无数倍的敌人,难经完全爆发出自己的疯狂。 “咚!”难经重新落入海中,急速地游起来,海浪都被分开。 ——“好重...”倒飞着的妮莎不由得想到。 可是在妮莎惊讶于难经一击的威力时,狞笑声暴起。 “哈哈哈哈!!继续!”难经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被击飞的妮莎。 “轰!!!”一拳追加,妮莎忍不住吐出血,而白马直接被轰碎成星粉。 “轰!!!!!!”又是一拳追加,面对弱小于自己无数倍的妮莎,难经的战斗格外痛快。 庞大的身躯以极快地速度挥拳,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娇小的妮莎身上。 “去死好了!哈哈!!!”伴随着难经这一句话,拳头在妮莎的视野内不断放大。 最后一拳轰出,妮莎如同被炮弹击中般,紧贴着海面飞出。 这一拳,难经完全没有留手,足够将妮莎打飞到维尼帕多的近海处。 “真是蠢货,竟然过来送死。”难经疯狂的神色淡去,抱着臂,不屑地看着妮莎被击飞的方向。 疯癫完了,又开始装逼。 妮莎的确拖住了这些海族的脚步…可惜只是拖住了几分钟罢了。 --- “小姐啊,海好像有点不安分啊,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渔民感觉到海面上的异变,苦笑着对米莎拉说。 “你已经收了我两个金币。”米莎拉冷漠地说。 “好吧。”渔民无奈地摇头,现在的海浪太异常了,远航的话或许很危险。 边上的多芬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地图册。 抱着地图册,多芬能够找到一些慰藉,不至于太害怕。 被这个陌生的女人带出海,那瑞迪普就没有可能找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多芬眼神的色彩就愈发黯淡。 “咻——”奇怪的声音响起,就如同有一枚炮弹从附近经过一般。 这样的声音,引得渔船上的所有人抬头。 而抬头之后,米莎拉的表情一僵。 “妮莎!?”米莎拉的眼神很好,一下子就看出来那个倒飞的身影是谁。 为什么妮莎又去找那些海族,明明知道不够打。 米莎拉咬了,凝望着远方。 “船再开远一点。”米莎拉呼了一口浊气,吩咐道。 “再远一点吗…”渔民有点难做,他发现自己是不是被卷入很麻烦的事情之中。 “对,再开远一点。”米莎拉觉得只要远一些,那些海族就会掉头了。 这样海族就不会靠近维尼帕多。 “嗡——嗡嗡——”震耳的响声从渔船后方鸣起。 “又是什么声音?”米莎拉紧紧皱眉,海面上为毛总会有奇怪的声音响起。 “魔导艇?”渔民也跟着扭头,当然表情相当精彩。 他看到了什么?一艘魔导艇。 而且这魔导艇怎么看都像是冲着自己这小渔船来的。 魔导艇的速度远远较渔船要快,一个呼吸就贴了上来。 米莎拉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这艘魔导艇。 实话说,刚才米莎拉因为妮莎而分神,没有注意到这艘魔导艇。 就在米莎拉思考要怎么处理这艘魔导艇的时候,一个鱼钩被抛出来。 ——“鱼钩?”米莎拉愣住了,魔导艇上的人在想什么,要钓鱼吗? 然后鱼钩勾在多芬的衣服上。 这么一刹那,米莎拉明白魔导艇上的人想要干什么了。 要将多芬带走!? 米莎拉怎么可能答应,区区一艘魔导艇,而且驾驶的人也没有感觉多么厉害,她有很多办法制服对方。 “回来!”米莎拉抓住多芬,想要将多芬拉回来。 可是下一个,整艘魔导艇直接撞向渔船。 “什么?”米莎拉一脸惊愕。 渔民直接就是惊恐了,开玩笑,这小渔船被魔导艇一撞不是要彻底沉吗? “哼。”米莎拉抓着多芬,然后跃上魔导艇,想要制止艇上的家伙。 跳上魔导艇之后,米莎拉却发现魔导艇上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的话,这艘魔导艇是怎么开起来的? “放开我!放开我!”多芬挣扎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是瑞迪普来了!多芬知道肯定是他来了! “不要闹!”米莎拉瞪了多芬一眼。 多芬狠狠地咬着米莎拉的手臂,后者却不为所动。 “砰——”爆炸声响起。 “!?”米莎拉发现魔导艇开始有点不平衡了,发生了什么? “这艘魔导艇在下沉?怎么回事?”很快米莎拉就开始感觉到魔导艇的下沉。 “砰!”又一声爆炸的声音从魔导艇的引擎位置响起。 “是谁?”米莎拉眼神变得有点冷,翻身跳下了即将沉没的魔导艇。 落在海面上的米莎拉,稳稳的站着,没有沉下去。 利用魔力,米莎拉可以平稳地站在海面上,当然想要长时间站立海上肯定是不可能的。 否则米莎拉也不会特地去租一艘渔船。 米莎拉撇过头去,发现小渔船竟然开始往回驶了。 “这个家伙。”米莎拉愤恨地咬了咬牙,那个渔民收了自己两枚金币,就这样抛弃自己。 “嗯!那个小女孩去哪了?”米莎拉忽然之间发现,抱在怀里的多芬不见了。 而定眼一看,米莎拉就看见刚刚溅起的浪花。 那个小女孩趁着自己失神的空档跳进海里的。 米莎拉二话不说,直接潜入海。 潜入海的米莎拉,发现多芬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开着魔导艇过来的家伙。 想到这里,米莎拉就加速游向了两人。 在她前面游着的男人,也就是瑞迪普,也察觉到自己身后这个穷追不舍的女人,拼命地想要远离她。 而被瑞迪普牵着的多芬,愣神地注视着他。 ——“瑞迪普来救我了。” 多芬嘴角上扬,心中泛起喜悦,只可惜瑞迪普没时间回头看多芬一眼,重要的是远离那么疯女人。 在瑞迪普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人贩子。 ——“现在的人贩子已经那么猖狂了吗?” 瑞迪普皱起眉头,心中感慨。 为了追上多芬,瑞迪普直接花钱在码头租了一辆魔导艇。 可惜的是,这魔导艇竟然就这样炸了。 炸船的人固然是瑞迪普自己,可是他还是很心疼的。 租来的魔导艇报废,回去不知道又要赔多少钱。 就在瑞迪普思绪扯到魔导艇赔偿费用的时候,米莎拉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游来。 开玩笑,刺客连泳都不会游? ——“这家伙游得好快!” 瑞迪普惊了,没有想到米莎拉会比自己这个曾经的救生员游得还要快。 要是不再加把劲的话,很快就会被米莎拉追上。 要是这个疯狂的人贩子贴身,多芬肯定又要被拐走。 瑞迪普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唔!”被瑞迪普牵着手游得多芬,突然反客为主,主动牵着瑞迪普游起来。 “?”瑞迪普两只死鱼眼打了问号,不懂多芬为什么这样做。 多芬看了瑞迪普一眼,左手紧紧拿着已经湿透的地图册,右手牵着瑞迪普。 “咻——”海流一瞬间紊乱起来。 而这紊乱的海流是因为多芬那可怕的速度。 乱流使得后方的米莎拉身形一滞。速度大减。 ——“什么?”米莎拉不可思议地看着多芬游动的身影。 这速度…应该说不愧是海族的混血儿吗? 诚然,多芬没有强大的实力,但是海族善水性这一点还是很好地保留下来了。 米莎拉很惊讶,被牵着游的瑞迪普更加震惊。 多芬拉着自己在海里游的速度,仅仅比刚才自己开魔导艇慢一点而已。 海底下的米莎拉只能看着多芬跟瑞迪普两人的背影化作黑点,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 “咚!”米莎拉决定不继续追了,直接冒出了海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给我回来,你这个该死的渔民。”米莎拉一甩手,一道钩索极速飞出。 “叮——”钩索钉在渔民的渔船上。 海里钩索没有用,可是不在海里,这钩索就很有用了。 米莎拉用力一扯,那艘小渔船硬生生被拉住。 船上的渔民满头冷汗,回头便看见怒气冲冲的米莎拉。 “载我回去。”米莎拉的声音很冷酷,听得渔民打了一个冷战。 “好…好的…”渔民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除了就范,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渔民怎么也没有想到落海的米莎拉,不仅没有淹死,还能把自己留下。 全身湿透的米莎拉直接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扔到海面上。 虽然渔民很想说乱扔东西到海里是不对,但是看到米莎拉面无表情的脸,他就将这话吞回嘴里了。 “给我用最快的速度驶回去去,最快的速度!”米莎拉沉重道。 渔民听了也不敢说什么,用力撑起船桨。 人力船再快都有一个限度。 米莎拉这时候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租一艘艇。 太赶时间,害得米莎拉都没有仔细去思考这些后续的问题。 “太慢了!”米莎拉怒视了一眼渔民。 渔民吓得直哆嗦。 “不,不是啊,小姐,我这用人力的,只能那么快了。”渔民宁愿当初不收下那两枚金币,老老实实去打鱼。 “…”米莎拉阴沉着脸,其实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米莎拉爬到了渔船后方,双手放在了海面上,荡起涟漪。 “假如我给你动力,能不能快一点。” “动力?”渔民感觉米莎拉的话有点不明所以。 但是下一秒,渔船被一阵狂风推动。 “!!!?”站不稳的渔民差点没有摔进海里。 这推力太突入其来了,渔民没有一点点防备。 “就是这种风。”米莎拉说。 米莎拉刚才施放了一个比较低级的法术。 「狂风术」,可以召唤出一阵狂风。 “这样的话,能够稍微快一点。”渔民擦了擦刚才吓出来的冷汗。 “只是这样很难保持平衡。” “我当然知道很难保持平衡,要不然我让你驶船是为了什么?”要是米莎拉自己可以乘船的话,还要这个渔民做什么? 渔民觉得米莎拉说的太有道理了。 要是掌握平衡这事简单,米莎拉就不会扔两个金币给自己了。 “好吧,只要几十秒来一次那种风,很快就能够回去港口那边。”渔民如是说。 “多快?” “半小时吧。”渔民估摸了一下时间。 “好。”话音刚落,米莎拉就给船只加了一个推力。 要是有风帆就好了,那么一定能够更加快。 将多芬再带离维尼帕多是不可能的了,根本来不及。 米莎拉现在只能选择回去维尼帕多,将那里的多芬给杀死。 “不要怪我冷血。”米莎拉拔出了自己的匕首,低声呢喃着。 布雷抱臂站在沙滩上,眺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 海风吹得他的外衣猎猎作响。 现在只有布雷只身一人,蕾比跟鸣子都给他赶去陪自己的妹妹了。 紧接着,布雷低头看了一眼沙滩上的躺着的几个人,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瑞迪普、多芬、妮莎,三人都躺在沙滩上。 瑞迪普跟多芬还清醒着,只是失去了力气不能动弹罢了。 至于妮莎是直接昏死过去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问题是你们三为什么都会被冲到同一个沙滩,你们是约好的吗? 布雷掐了一下妮莎的人中,顺便用内气弹了一下她的小额头。 “唔…痛。”妮莎发出含糊的声音。 “骑士小姐刚才那声音意外地可爱啊。”布雷感慨了一句,那个常年穿着铠甲的骑士姬也有可爱的时候。 “对了,海族!”妮莎似乎想到了什么,挣扎着从沙滩上爬起来。 “喂喂喂,你还没有缓过气来的啊。”布雷拉住了妮莎。 “布雷先生,海族快要到了。”妮莎抿了抿嘴。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再说。”布雷赶紧将妮莎安抚好。 天呐,才被虐回来,不要又想不开好吗。 布雷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瑞迪普,瑞迪普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多芬。 “死鱼眼,醒醒。”布雷对瑞迪普说。 总觉得说别人是死鱼眼,格外地让人愉快,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愉快归愉快,布雷还是很在意瑞迪普和多芬的状态。 “我醒着。” 瑞迪普虚弱地说。 连续长途游泳一点都轻松,即便是被多芬拉着也一样。 多芬的小脸看上去有点血色不足,看来体力透支得很厉害。 可是尽管如此,多芬还是抱着地图册。 这地图册这般泡过水,早就烂透,没法看。 只是这地图册对多芬来说,不单单是一本书那么简单。 “谢谢你,瑞迪普。”躺在瑞迪普怀里的多芬,小声地说道。 “嗯。”瑞迪普很随便地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多芬站了起来。 “…”但是瑞迪普一站起来,就差点因为站不稳而摔倒。 看样子体力不足。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布雷耸肩。 “布雷先生,已经没时间休息了,海族快靠近城市了。” 布雷挠了挠头发,有点无奈。 “如今已经没有办法阻止海族靠近了。”良久,布雷摇头道。 布雷有可能击退那些海族,但是说让海族不踏入这座城市有点困难。 他不会飞、不会游泳。 “叮——”下一个,火花迸发。 布雷的长剑出鞘,挡住突然袭来的飞镖。 “方法当然有。”米莎拉狼狈的声音出现在沙滩的礁石后。 “杀了那个青色头发的女孩就可以了。”米莎拉喘着气说。 布雷斜斜地看了一眼多芬。 瑞迪普直接将多芬搂如怀里,俨然一副保护幼崽的父亲模样。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布雷摇头,米莎拉有一种执念,强到过分的执念。 但是有时候人执着过头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要拦着我,布雷 克拉斯。”米莎拉道。 “哎,这也是你的意思吗,卡特丽娜?”布雷瞄了一眼米莎拉附近的一只蝴蝶。 就算不用心眼,布雷都可以猜到那是卡特丽娜的伪装。 “我可以只当旁观的人吗?”卡特丽娜显形后,扶额说道。 卡特丽娜觉得米莎拉的想法没有错,但是又觉得米莎拉太疯狂了。 “诶,你这个情报员真的是单纯的情报员啊。”布雷叹了一口气,说好的在「神之大敌」里身份还挺好的呢? 卡特丽娜脸一红,脚尖不由得点地转圈。 这不能怪她,她这种0战斗力的人,在这种事情里没有半点作用。 布雷无神的右眼看向了米莎拉。 “你还是放弃吧。”布雷希望能够好好劝一下这个固执的女人。 这个女人比妮莎年纪还要大一些,怎么就没有妮莎那么沉稳呢? “我…”就在米莎拉要说什么的时候,天空响起一声惊雷。 “嗯?”布雷皱眉,有东西来了。 天边忽然之间乌云密布,雷电在云层间跃动。 似乎有什么不祥的东西要降临。 维尼帕多城镇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际。 这景象只要在狂风暴雨来临的时候才会有。 “天好黑啊,是要下暴雨了吗?”一个人压低自己的草帽,惊疑不定地说。 “可是刚才还好好的。” “对啊,没有一点征兆。” “等一下,你们看看海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维尼帕多海岸的人,看到的东西更加多,例如那些魁梧的奇异身影。 “那是什么?” “人?巨大的人?” 巨大的人?不对,那是巨大的海族。 只是人们不知晓真相罢了,以为是什么奇怪、无害的东西。 青铜种的存在隐瞒了无数年,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继续隐瞒下去。 海族还是暴露在了人前,被无数人所见证。 只是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存在到底有多可怕。 “哦~这就是黑铁种的城市,规模有我们城市一半大啊。”白珊瑚捂着小嘴,有点惊讶。 海族只剩下一座城市,而那座城市的规模差不多也有皇都大。 “哼,曾经我们也有无数这样的城市。”难经不屑地说。 “我都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了,没有半点恐惧,真是有趣。”苦鸦似笑非笑地说。 祂轻易地捕捉到几百米内那些人的表情。 那些人都是惊奇,而没有恐惧。 “看来这些人是第一次看到海族。”白珊瑚嬉笑着。 “我们要给他们留下点深刻的印象吗?”白珊瑚建议道。 “等一下。”难经抬起手,打住了白珊瑚。 白珊瑚不满地看着难经,要是难经不说清楚为什么打断自己说话,祂肯定跟难经没完。 “你们看不到下面的人吗?”难经向下看去,那里有几个人。 “人?”苦鸦疑惑地低头,然后嘴角弯起诡异的弧线。 “哦,原来如此。”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苦鸦大笑起来。 祂在那些人之中看到了多芬。 本来海族几个人想要淹了整个维尼帕多,方便找到多芬。 但是如今看来不必多此一举,目标就出现在面前,真是太幸运了。 人生在世果然运气很重要。 “已经太晚了么…”米莎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不过比起失去希望的米莎拉,卡特丽娜显然还比较淡定。 布雷还在,就算有青铜种也不算大问题。 只是这次的青铜种太多了,让卡特丽娜有点怀疑布雷打不打得过。 但见到布雷表情依旧冷淡,卡特丽娜稍微有了一点底气。 “难经,你说我们要怎么杀了这个混血儿呢?”白珊瑚冲着难经问。 “碾碎。”难经残忍地说,对于混血儿祂没有半点仁慈。 甚至将多芬撕开都有可能。 “不如来点海浪?”白珊瑚笑着说。 那么近的话,就算多芬水性好也没有用,会被海浪直接碾压,不要小看了水流冲击的力量。 “随意。”苦鸦倒是没有特别的建议。 既然另外两人要用海浪,就用海浪好了。 “你们四个,看着点,不要让混血儿逃了。”苦鸦招了招手,身后几个比祂大上几圈的海族跟班便靠近了沙滩,俯视着沙滩上的众人。 瑞迪普瞄了一眼两边,然后将多芬的小手抓得紧紧的。 尽管瑞迪普不知道什么是海族,但是这些蓝色的巨人只是看到就觉得可怕。 这些可怕的家伙想要杀死自己怀中多芬。 理由的话,瑞迪普不清楚。 可是就算知道了,瑞迪普也不可能放手,让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杀了多芬。 但是除了这些巨大的家伙之外,还有一个女人一直盯着多芬看。 两方将瑞迪普和多芬夹在了中间。 “…”瑞迪普阴沉着脸,打量着针对多芬的两方。 其实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针对那么一个小孩子。 多芬很危险吗?一点也不。 她只是一个会在摊子帮自己打下手的孩子。 “瑞迪普…”多芬将脸埋在瑞迪普怀里。 海族的杀气颤动着多芬幼小的心灵。 米莎拉的恶意也很直接。 多芬当然知道自己从小就被父亲保护着,否则一早就会被杀死。 可是,至今多芬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要被杀掉。 多芬什么都没有做过,一件坏事都没有去做。 也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么多芬要承受这种不公。 瑞迪普拍了拍多芬颤抖的身躯,有一种多芬一捏就碎的错觉。 现在的多芬很脆弱,并非身体多么脆弱,而是心灵很脆弱。 “现在将你怀里那个小女孩杀了!劝那些青铜种回去!”米莎拉喝道。 至于边上的青铜种,只是冷冷地看着一切。 祂们随时都可以将整个城市淹没,不着急这么一时。 似乎这些黑铁种还有什么表演没有结束,海族们不介意继续看下去。 那么多年没有透透气,出来海面总不能那么快就回去。 况且给弱者施加压力的感觉也很美妙。 “瑞迪普…”多芬的声音听上去快要哭出来一般,小手紧紧地抓着瑞迪普的衣服。 害怕,无比地害怕。 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多芬,不可能承受的住这种压力。 瑞迪普也不能,他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 但是,瑞迪普绝对不会让一个小女孩去承受着写压力。 “…”一言不发的瑞迪普,很硬气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那个米莎拉、那些海族,瑞迪普一一扫视。 米莎拉被瑞迪普的眼神扫过后,不由得一僵。 这个普通人身上散发着莫名的魄力。 而海族却被这眼神激怒了。 瑞迪普凭什么怒视海族!? “貌似我们看戏太久,这个人有点得意忘形了。”苦鸦蔑视着瑞迪普,邪笑起来。 “你们将这些人全部揍死好了。”苦鸦对那些海族跟班说道。 “之后我们就将整座城市淹没算了。”苦鸦对白珊瑚道。 “我也有这个打算。”白珊瑚很赞同苦鸦的意见。 祂老早想要试一下将一个黑铁种的城市淹没,会有怎么样的感觉。 一定会很愉悦吧!那种冲刷掉无数蝼蚁的一瞬,必然会让祂兴奋不能自已。 “轰隆隆——”天空的乌云雷光闪烁。 逼近沙滩的几个海族抬起了粗大的手臂。 这几拳砸下来,这个沙滩估计会直接被毁。 瑞迪普额头落下冷汗,看到这些拳头,他仿佛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只是瑞迪普还是没有动,身子就像是多芬的保护伞一般,替她承受所有一切。 多芬没有给瑞迪普什么帮助,瑞迪普也没有欠过多芬什么。 可是…至少这个小女孩给瑞迪普看到过光明,让消沉、自甘堕落的男人看到了一丝丝光亮。 瑞迪普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受黑暗,假如他不曾看到过光明。 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苟活下去的瑞迪普,却被一个小女孩改变了。 他不能松手,管那些是什么怪物!管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瑞迪普只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让这个小女孩不要那么害怕。 “瑞迪普。”多芬似乎能够感受到瑞迪普也在颤抖。 这个男人在努力地压制心中的恐惧,试图保护自己。 “瑞迪普…瑞迪普…”多芬泪水不听话地流出,打湿了瑞迪普的衬衫。 “别怕。”瑞迪普低声说。 “哈哈哈…”一个海族想要大笑,可是笑声却被打断。 “嗒——”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仅有一声,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笑么。” 布雷站在了瑞迪普和多芬跟前,双手拿起属于自己的双剑。 那把破旧的长剑,剑尖笔直地朝向米莎拉。 而那把漆黑的大剑,却指向了那几个似乎高不可攀的海族。 “你…”米莎拉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仿佛有什么将自己死死压在原地。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动,要是动的话,会死。 跟米莎拉有同样感觉的还有那群海族。 被那把小小的长剑指着,却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在身上一般。 沉重的气氛,让这些海族气都没有办法喘。 浪潮也在此时退下去。 “滚。”布雷开口道,声音裹挟着暴风雪。 ““““你这个家伙!!!””””四个海族跟班不约而同地暴怒起来。 在几个海族看来,布雷是看不起祂们。 尽管本能地感觉到威胁,可是刻在青铜种心中的那份高傲让祂们无法不怒。 祂们从来都被教导青铜种是凌驾在黑铁种之上的,不存在例外。 那种危险的感觉一定是错觉罢了。 “轰!!!轰!!!!”乱拳砸下,不过这一次目标不是瑞迪普跟多芬,而是握剑的布雷。 “滴答——”众人似乎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甚至恍惚之间看到一个湖泛起涟漪。 可是哪里来的水滴声?哪里来的湖?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道银色的轨迹在半空中划过。 「断水流」「断雨」 不知何时,长剑**在沙滩上,布雷单手挥动起大剑,掠过那四个海族的胸口。 不同的目标,同一个位置出现一道整齐的切口。 这个切口却是用那一把钝到不行的剑划开的。 “我说了‘滚’。”布雷淡淡地说,重新拿起地上的长剑。 血喷涌如潮,染红冲上沙滩的潮水。 无数的锁链如同捕手一般,抓住了那四个海族,硬生生将祂们拉入海底的法阵之中。 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挑动着剩下三个二阶海族的神经。 所有青铜种都明白,只要这锁链出现,就意味着死亡。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只有死掉的青铜种会被拉回原处。 “你想好该干嘛了吗?”布雷瞥了米莎拉一眼。 米莎拉看向被瑞迪普抱着的多芬,最后无奈地退后了一步。 她明白,已经没有可能将多芬抢过来了,这个男人似乎有点愤怒。 海族也已经踏入这座城市,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其实就算米莎拉真的当初将多芬杀了,海族应该还是会将这个城市毁了。 后面会怎么样,只能看这个冒险者。 “卡特丽娜,去疏散人群。”布雷对卡特丽娜说。 “诶?我?”卡特丽娜指了指自己,在确认布雷说的话。 “除了你还能是谁。”溜得最快的莫过于卡特丽娜。 “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啊。”卡特丽娜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叹了一口气。 不过其实只要卡特丽娜变成城里的士官,真的挺容易疏散人群。 打定主意后,卡特丽娜便从原地消失,留下一地残留魔力构成的蝴蝶。 “我留下…”米莎拉对布雷说。 “不用。”布雷摇头,米莎拉服软了是一件好事。 不过米莎拉服软还是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抓多芬已经没有意义了。 布雷瞥了一眼剩下的三个海族。 他有点庆幸自己让鸣子跟蕾比去找自家妹妹玩去了。 就在布雷在思考的时候,难经巨大的拳头从刁钻的角度袭来。 难经就是冲着布雷恍惚的时候攻击的! 阴险,但是足够有效。 不过为了挥出这一拳,难经半个身子进入了沙滩,只有鱼型的下半身还泡在水里。 “轰!!!!!!!!!!!!”黄沙四溅,地面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然而这不是因为难经的攻击奏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噶啊!”难经惊恐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腕。 布雷的大剑还保持着下劈的姿势,一击之重超乎了难经想象。 那结实的肌肉就跟笑话一样,在大剑面前不堪一击。 布雷将大剑抬起,扛在了剑上,抬头打量着还在惨叫的难经。 “弱。”布雷皱眉。 之前听卡特丽娜和妮莎说过,这几个海族是什么二阶来着。 这二阶有点太弱了,没有达到布雷的期望。 比起林中小村那个堕落的海族,弱了不是一分半点。 “难经,快远离沙滩!”苦鸦喝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难经连忙游离沙滩,惊魂不定地看着布雷。 这是人类?一剑将自己手给砍掉的人类? “不要硬碰了,直接让白珊瑚淹了这个城市好了。”苦鸦沉声道。 苦鸦还算是冷静的家伙,看出来布雷实力的异常。 但是苦鸦也看出来,布雷根本没有出海战斗的能力。 否则难经早死透了,那有逃跑的机会。 “好…”白珊瑚看着难经断掉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白珊瑚抬起手来,身后的大海开始狂暴起来。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妮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布雷先生!那个女海族!”妮莎提醒了布雷一句。 布雷抬起眼皮,惊讶于妮莎竟然还没有走。 “看到了。” 对付法术,布雷自然有办法。 白珊瑚的法术不是用魔力直接攻击,而是调动海水间接破坏。 既然如此,就不能用「鬼门返」了,而是用—— 「古流剑派」「断间」 长剑剑尖落地,荡起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涟漪所波及的范围,似乎有一根根线崩断。 “什么?”白珊瑚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不少。 法术被打断了…不,准确来说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斩断了。 “白珊瑚!你在做什么!”苦鸦不满地看着身边的同胞。 为什么祂要突然中止法术!?这难道不是一个将全部人都淹死的好机会吗? “不是我…是那个人类。”白珊瑚瞪了苦鸦一眼。 苦鸦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被白珊瑚瞪了一眼的苦鸦,不禁皱眉。 “这个人类可以打断我的法术。”白珊瑚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打断青铜种的法术。 要知道,青铜种的法术体系比黑铁种要完事,也发展了很多年。 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比黑铁种落后。 事实也确实如此,武技也好,法术也好,的的确确是青铜种比较领先。 可是不代表黑铁种的武技和法术就一无是处。 能够将这些武技和法术的长处彻底发挥出来,自然可以跟青铜种的比个高下。 “这个人类…远比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强。”难经止住了手臂的伤口,压着嗓音说道。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这个渺小的人类,比自己、苦鸦、白珊瑚都要强。 只有在技术上碾压,才能够说得通为何布雷可以轻松躲开自己的攻击并反击,并且破掉白珊瑚的法术。 难经意识到了布雷的异常,可是白珊瑚跟苦鸦还没有深刻领会到难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怕了吗?”苦鸦不屑地看了一眼难经,祂现在觉得难经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了。 稍微碰上一个棘手的人类罢了。 苦鸦浮在半空,冷冷地看着布雷。 一道红黑电光缠绕的光柱从苦鸦那扫来。 被扫中的海水瞬间蒸发,蒸腾起浓密的水雾。 沙滩的黄沙都在同一时刻被烤成焦黑。 气浪袭来,吹起布雷上身的外套。 “锵!”大剑挡在布雷跟前,宛如城墙。 光柱落在巨大的剑身上,迸发出无数的火花。 “我看你坚持的了多久。”苦鸦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实际上,布雷也没有打算坚持下去。 霎时间,落在剑刃上的光柱猛地折回,笔直地袭向苦鸦。 「古流剑派」「鬼门返」 “!?”苦鸦的眼中还保持着之前的不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轰!”光柱落在苦鸦身上,剧烈地爆炸。 “什么情况!”苦鸦伸出手拨开周围的黑灰。 祂怎么也想不到,布雷不单可以打断白珊瑚的施法,还可以直接将自己的攻击折返。 “我提醒过你。”难经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声苦鸦。 不过呵斥归呵斥,难经早就离开了沙滩,脱离了布雷的攻击范围。 白珊瑚也很识相地退远。 布雷一个人站在沙滩上,提着两把剑,安静站着。 可是那活下来的三个海族,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 天空雷鸣仍然在轰动,而维尼帕多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不少不怕死的家伙,甚至有过来一睹现场的打算。 只可惜,卡特丽娜伪装成的城中的士官,直接开始驱散人群。 城里的市民一时半会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只是沙滩上除了布雷之外的几人,就很危险了。 妮莎先不论,作为普通人的瑞迪普跟多狠,实在是很危险,随时会被战斗的余波伤害到。 瑞迪普还是抱着多芬,尽力不让多芬被布雷跟海族战斗的余波影响。 即使是飞来的一块碎石,都足以让瑞迪普皮开肉绽。 这些余波当然不是布雷弄出来的,而是海族那声势浩大的攻击造成了。 跟会收敛自己力量的布雷不一样,那三个海族更像是宣泄着力量。 这样的攻击对布雷自然没有意义,但是沙滩上的其他人伤害却很大。 多芬自然察觉到瑞迪普变得伤痕累累,站着不动的他只能承受余波带来的伤害。 只是站着,瑞迪普就不断被刮伤,每块碎石、每颗沙子,都会化成锋利的武器。 血已经顺着瑞迪普的下巴,滴在了多芬的小脸上,那身布衣被血浸透。 多芬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没有一点点碎片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疼痛感传来,但是为什么多芬会那么难受,心就像是要被绞碎一般,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已经够了…瑞迪普…” “瑞迪普,我们走吧…”多芬小手拽着瑞迪普的衣领。 “说的也是呢…”瑞迪普声音透着虚弱。 “多芬你快跑吧,这个沙滩很危险,不是人呆的。” 瑞迪普催促着多芬。 可是这句话在多芬听来就很奇怪。 让她走?那瑞迪普自己呢? “瑞迪普,跟多芬一起走。”多芬着急地说。 “我走不了…”瑞迪普死鱼眼平静无比,就跟这句话的语气一样。 平静得到就像是无波无澜的湖面。 “为什么?”多芬愣住了。 “我腿软,已经走不动了。” 瑞迪普摸了摸怀里的多芬。 这句话说出来确实有点丢人,可是实际的情况真的就是这样。 瑞迪普在海族的压力下,早就腿软了。 赤果果的杀气,那种来自高等种的压力,让瑞迪普冷汗打湿了后背。 那不是瑞迪普这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不如说能够保持冷静,瑞迪普已经很了不起呢。 正常人的话,在就受不了那沉重的压力而精神崩溃了。 只是冷静归冷静,身体还是本能地因为恐惧而做出反应,瑞迪普还是腿软了。 “不会的!”多芬从瑞迪普的怀里钻出来,想要拉着瑞迪普一起走。 可是刚从瑞迪普怀里钻出来,多芬就被一颗小小地沙子划破脸蛋。 这一刻多芬才明白瑞迪普替自己承受的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好了。”瑞迪普将多芬重新搂入怀里。 “小姐,你可以帮我带她离开吗?” 瑞迪普看到了妮莎。 布雷之外的,最后一个人。 除了这个女人,就没有别人可以带着妮莎走了。 自己这个因为害怕而腿软的胆小鬼,没有能力带走多芬。 “嗯?” 妮莎听到瑞迪普喊自己之后,终于是回过神来。 看着布雷跟海族的战斗,妮莎就陷入呆滞的状态。 她被布雷的战斗力所震撼了,双眼中只有布雷战斗的画面。 而回过神来的妮莎,奇怪地看着瑞迪普。 “是你?你还没有离开吗?” “帮我把她带走。” 瑞迪普恳求着妮莎,他很少去求人。 只是妮莎注定无法回应瑞迪普的期待。 妮莎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甚至没有办法站了起来,不要说带着瑞迪普跟多芬离开了。 现在的话,妮莎连召唤帕咖索都办不到。 “…”妮莎微微张开嘴,看清楚了瑞迪普的状态。 “对不起。”狂风吹起妮莎的发丝,遮住了她那充满了愧疚的双眼。 她还是一如当初那样无力。 “是吗...”瑞迪普出乎意料地没有太激动,但是隐约能够看出他的失落。 “我不走!”多芬咬着下唇,紧贴着瑞迪普。 “我不要一个人走!” 多芬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假如自己离开了,一定会失去什么。 无依无靠的多芬,不想要失去自己最后的依靠。 “…”瑞迪普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保护着多芬不受伤害。 妮莎看着瑞迪普保护多芬的姿态,不由得一阵恍惚。 “站起来的话…我还是能够做到了。”妮莎竭尽全力站立起来。 她站在了瑞迪普和多芬的前面,替他们挡下了大部分的余波。 妮莎如今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布雷先生。”妮莎很懊恼,难道自己可以做的只有寄希望于布雷先生吗? “轰!!!!!!!”周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掩盖着妮莎的呢喃。 “啧。”布雷看着海族狂乱的攻势,有点不爽。 一个侧步,布雷就躲开了苦鸦的光炮。 但是沙滩却又一次被折腾。 布雷知道自己固然没事,但是其他人会卷入。 “哈哈哈!!!”难经猖狂地大笑着。 打了那么久,难经总算是明白布雷的弱点了。 这个人类根本没有办法上海面打击敌人。 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了,利用苦鸦和白珊瑚的远程打击,足够消耗这个人类。 那个人类也没有无限地精力如破解苦鸦和白珊瑚的法术。 虽说远离沙滩后,难经自己没有办法参战,但是看着布雷只能上下乱窜的样子,祂就很满足。 “没有说给你笑。”布雷瞥了一眼远处的难经。 一道剑刃破浪而行,刹那间来到难经跟前。 剑刃夹杂着狂风,似乎能够听到周围有巨鹰的呼啸。 「风神流」「风隼」 “嗤啦——”难经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浅浅的红线从肩膀道腰间,出现在难经身上。 随之便是喷涌的热血。 “!?”难经的瞳孔在不断地扩大,死亡的气息袭向祂。 “怎么会!”难经惊恐的嘶吼起来,祂不想死! “「逆岚」”布雷挥出了剑刃猛地往回一拉。 那道剑刃掠过难经后崩碎开来,然后重新凝聚,往回再一次飞袭向难经。 这一次,难经彻底安静下来了。 巨大的身躯被布雷两剑劈开。 “浪费我内气。”布雷甩了甩长剑,叹了一口气。 布雷体内的内气可不算多,刚才的「风神流」却是极其耗费内气的剑招。 比起布雷其他声势浩大的剑术还要费内气。 但是「风神流」是布雷为数不多的远程手段,要是想要击杀远离陆地的海族,不得不用。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然后身边吹过一阵清凉的海风。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不少,苦鸦跟白珊瑚陷入了沉默,连攻击都停下了。 两剑就将擅长近战的难经斩杀了? 这比起斩掉难经手腕还要让人惊讶。 击伤跟击杀不是一个概念。 “回去吗…”过了良久,苦鸦挤出这么一句话。 “可是那个混血儿还在啊…”白珊瑚看向苦鸦。 祂没有想到苦鸦会说出“回去”这句话。 难经说这句话,白珊瑚不会吃惊,可是苦鸦说出这句话白珊瑚就很震惊了。 白珊瑚也认识苦鸦不久了,苦鸦可是三人中最心高气傲的。 在海族剩下的两人在纠结是否撤退时,布雷也在思考。 布雷握着双剑,视线却不在那两个海族身上。 众人可能会以为那天空中的电闪雷鸣是海族带来的,但是布雷不这么认为。 ——“这几个海族可没有出场自带背景的能力。” ——“这种异像…” 会是还有更加强大的海族在背后?亦或者说是更加糟糕的敌人,例如白银种。 ——“不对,白银种不会那么容易出现的。”就像祖龙跟春狼,白银种不会轻易出现。 涉足黑铁种的世界,可是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对黑铁种还是白银种自身来说。 ——“青铜种?强大的青铜种?” ——“还是说真的就是普通暴风雨前兆?” ——“到底是什么东西。” 布雷眯缝着右眼,似乎想透看透那乌云背后到底象征着什么。 但是,下一刻,布雷的目光又定格在那两个海族身上。 “白珊瑚,算了,我们果然不能就这样回去…”苦鸦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是说。 “这样回去的话,我们一定会被陛下给惩罚。” “…”白珊瑚沉下脸,没有否苦鸦的话。 尽管海族之王不会轻易杀害同族,可是两人必然还是会受到重罚。 因为带出来的海族,最后只剩下两人。 这对于重视人口的海族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但是…”白珊瑚有点犹豫,目光跟布雷的死鱼眼对上。 对于苦鸦这种左右不定,无法做定决的状态,白珊瑚也理解。 毕竟情况有点超乎预料。 白珊瑚自己也不清楚要不要就这样离开,苦鸦最开始的那句话,已经让祂有点动摇了。 或许离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人类水性不行,只要翻起巨浪淹没这个城市就够了。”苦鸦说道。 “但是没有用,这个人类可以打断我。”白珊瑚无奈地摇头。 面对这种可以破法的剑术,白珊瑚有点束手无策。 当然,这也是因为难经说的“技术上碾压”造成的。 要是比白珊瑚更加强大的法师,或许就不会被布雷破掉法术了。 “没关系,这个家伙没有办法同时应对两人。”话音刚落,苦鸦就抬起双手,轰出两道光柱。 光柱还没有落地就四散开来,变成无数的光弹袭向。 可是这些红黑色的光弹,被布雷两把剑轻松地挡格开,或是弹落在地,或是直接折返。 攻击不奏效,但是白珊瑚却明白了苦鸦的意思。 布雷很强,但是剑术没有办法同一时间对付两个人的法术。 只要在苦鸦争取时间的时候,施法召唤海浪就足够了。 「断间」跟「鬼门返」是不同的剑招,当然不能同时用出来。 只是布雷可以很快地切换。 “喝!!!!”苦鸦在刚才的战斗也明白到这一点,所以接下来的攻势一定要凶猛。 切换得再快也不是同时使用。 比之前还要密集的打击才行,不能给布雷有任何空档去使用那可以打断白珊瑚时候的剑招。 “轰!!!!!!” 无数的光炮冲着布雷袭来。 这让布雷不得不停止思考天上异像的事情。 “聒噪。”布雷大剑粗暴地横扫,将苦鸦的所有光炮给挡掉。 本来唯美的沙滩,此时此刻变得满目苍痍。 海水顺着地上一道道深沟流入,冲刷着地上炸起来的碎石。 “你已经束手无策了!”苦鸦不留余力地狂轰滥炸着地面。 尽管没有办法给布雷造成损伤,但是苦鸦的目的也达成了。 “苦鸦,成了。”白珊瑚纤细的手臂缓缓抬起。 跟祂手臂一起被抬起来的,还有那巨浪。 只要白珊瑚手一挥,这巨浪就会冲没整个沙滩。 站在上面的所有人无法幸免! 只要这个顶着死鱼眼的人类死去了,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祂们泄愤。 而泄愤的手段,当然是用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淹没整个城市。 布雷也看明白苦鸦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又余裕去理会那个白珊瑚。 布雷阴沉着脸,刚闪开苦鸦攻击的他,半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渐渐升高的浪潮。 只要白珊瑚手一挥,这海浪就会冲下来。 到时候布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淹死了,可是绝对不会平安无事。 所以布雷讨厌群殴,更喜欢一对一的战斗。 “赶紧跑。”布雷沉声对身后的几人说,面无表情地看着苦鸦和白珊瑚。 “…”妮莎沉默了, 瑞迪普也没有作声。 “跑不掉了。”妮莎无奈地说。 妮莎受了重伤,连站着都很困难,不要说跑了。 而瑞迪普腿软也不可能走得动路。 唯一能够逃离这个沙滩的,大概只剩下多芬一人了。 可是多芬会自己独自离开吗?看到她紧抱着瑞迪普的样子,妮莎就明白是不可能让她离开的。 布雷扭头扫了一眼,就发现众人的情况都不乐观。 ——“笨蛋御主啊。” 「绝响」声音幽幽地传来。 ——“你可是有我跟大叔在的啊。” ——“你现在的心像世界,已经不是以前的程度了,给自己一点信心。” “信心啊...” 布雷目光一凛,猛地朝着海边跑去。 看到布雷奔跑的方向,苦鸦愣住了。 这个人类想要做什么?他前面可是浅海了,那根本没有立柱的地方。 “这里就是所谓的战场。”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布雷呢喃着,双手的剑摩擦着空气,发出破空的响声。 一阵风吹过,但是这并不是海风,而是夹持着沙土气息的轻风。 恍惚之间,苦鸦跟白珊瑚看到自己下方的海水被土黄色的砖石所替代。 海浪即是厚重的城墙,巨石便是高耸的土石柱。 可是这样的景色只是一略而过。 但是那战场,以及战场上那尸横遍野的光景,都让这两个海族感受到一阵沉重。 “失神了!?”苦鸦打了一个冷战。 然后祂就发现了让祂更加震惊的事情。 在无数光柱轰击下,布雷奔跑的速度没有一丝丝减慢,任何接近他的攻击都被轻易地弹反。 只是这样的话,倒是不足以让苦鸦震惊。 让祂惊愕不已的是——布雷在海面上行走。 布雷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海便会被破旧的砖石地板代替。 一路狂奔,布雷硬生生在海上走出了一条大道。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海——可是对于此时此刻的布雷来说,这是平坦的大道。 如今布雷的心像世界,拥有更强的干涉能力。 布雷眼中的世界,跟外人看来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布雷现在是站在尸横遍野、武器林立的古老战场上。 “白珊瑚!快一点!”苦鸦吼了一声。 要是被布雷拉近距离,苦鸦就可以举手投降了。 布雷固然没有余裕去使用剑招打断白珊瑚,可是近距离的话,又何必打断白珊瑚的法术。 只需要斩了便是! 白珊瑚也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连忙挥动着手臂。 巨浪随着白珊瑚的手臂移动,朝着沙滩扑来。 那恐怖的海流声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然而,还没有等白珊瑚将海浪推到沙滩时,一把剑就将祂的手给斩落。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苦鸦!你是怎么掩护的啊!!!!”白珊瑚朝着苦鸦怒吼。 为什么会让这个人类突到脸上? “…”但是苦鸦没有办法回答白珊瑚的问题。 “你…”白珊瑚惊恐地看着布雷平静的右眼。 祂明白为什么苦鸦没有跟自己说话了。 砍了自己手的是一把已经卷刃的破剑。 而在这之前,苦鸦就已经被一把漆黑的大剑给贯穿。 “别东张西望。”布雷右手反握着将贯穿了苦鸦的那把大剑,转动身躯,顺势将其抽取出来。 血花溅到了一边的白珊瑚身上,挑动着祂的神经。 随着布雷在半空的转动,长剑的剑刃不断在白珊瑚的视野中放大。 直到最后,白珊瑚的眼中全是一片银白。 “喝!”带着内气的一击踢腿扫在了苦鸦跟白珊瑚身上。 浮空的两人如同流星一般坠入海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那高耸的巨浪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般,重新归于大海,也同时吞没了那两个坠入海的海族。 而借助着刚才一击的反作用力,布雷的身影朝着海族落海的反方向倒飞。 “咚——”布雷最后落在了靠近浅滩出,被水浸湿了一身的衣服。 布雷干脆将上身的外套脱掉,扔在一边。 湿透的衣服,反而会影响动作,还是脱掉的好。 “结束…结束了吗?”妮莎愣神地看着被无数锁链缠着的那三个海族。 妮莎很清楚,只要锁链出现了,就意味着那个海族死亡,尸体将会被拉回青铜种的居住地。 “还没有——”布雷却是一脸凝重地抬起头,眺望着天边。 “还没有?”妮莎困惑地朝着布雷面朝的方向看去。 那是海平线,跟天边连成一线。 “你还没有发现吗?既没有暴风雨,海族也死了。” “可这乌云、雷鸣却还在。”布雷叹了一口气。 震耳欲聋的雷鸣依旧响彻天空。 一个黑点出现在这海平线上。 黑点迅速放大,映入布雷眼帘的,是一只好几艘大型战舰大的鲸鱼。 要知道一艘大型战舰全长起码有200多米。 这一头鲸鱼至少有1000多米长。 这鲸鱼通体淡蓝,表面上流动着白色的荧光。 头部被厚重的角质包裹着,就跟铠甲一样。 然而,头部那精细的纹理,还有硕大的印记,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角质可以构成的。 “昂——”沉重的叫声从这鲸鱼体内传来来。 “喀拉——”这头鲸鱼张开硕大的口,将那海族的尸体连带着法阵一同吞下。 “轰!!!!”仅仅是大口一张一合,便有一种海啸即将被扬起的错觉。 看着这头不断靠近岸边的鲸鱼,布雷等人终于真切感觉到自己体型是多么渺小。 “这才是正主。”布雷低声道,这才是引起那乌云雷鸣的元凶。 那头鲸鱼若无其事地就将那些海族吃了下去。 几个海族对于这头鲸鱼来说,恐怕就跟小虾米差不多,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这是…白银种吗,布雷先生?”妮莎脸色惨白,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在升起。 这种恐惧感,一如最初在遗迹碰到那个漆黑的剑士一般。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布雷感受着体内「神源」的悸动,表情凝重地说。 布雷还是保持着冷静,不过内心也很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对付这头鲸鱼。 就算是击败过强大的「焦土帝」,布雷也很明白自己没有百分百击败白银种的把握。 上一次击败「焦土帝」,完全是因为手中的「避火之炎」。 这次布雷又能够靠什么呢? 跟布雷猜测的一样,这头鲸鱼是地地道道的原生白银种。 「远海霸主」挪森卡门。 「己身即怒涛」这个看似无用的「概念」,却让祂在大海之上几乎无人能敌。 这个概念简单来说,就是挪森卡门自身就是这个大海的怒涛。 扩展开来使用的话,即便是海流祂都可以调动。 每一个呼吸,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这是布雷接触过的,体型最大的敌人。 他没有自信可以斩开这头鲸鱼的表皮。 这种行动迟钝,但是力量和体质都超乎想象的白银种,布雷根本无从下手。 “挪森卡门,这几个海族好歹也替我们完成了任务,别一口把别人吃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站在这头鲸鱼的头上。 这个人只是人类,可是被这个人类站在头上,高傲的白银种却没有暴怒。 “只是虾米罢了,不用在意。” 挪森卡门的声音就如惊雷般。 “好吧,不理那几个海族了。”这个人类就是乔纳森。 任凭周围海水如何翻涌,那燕尾服都滴水不沾。 绅士要保持自己衣冠整洁。 “挪森卡门,将半个城市给淹没了吧。”乔纳森挥动着手杖,如是说。 “为什么不将整个城市淹没了?对我来说,淹多少都一样。” “挪森卡门啊,我们「众神联合」的存在目的,可不是为了单纯的屠杀。”乔纳森摊开手,无奈地说。 “跟你说吧,杀掉全城的人,带来的混乱远不如只杀一半来得严重。” “混乱是要依靠人跟人传递的,明白了吗?”乔纳森语重心长地说道。 “哼,无所谓。” 挪森卡门的哼声引起天空雷鸣作响。 “我就如你所愿,淹没半个城市。” 挪森卡门的后尾拍打着海面。 “等一下,我貌似发现有趣的人了。”乔纳森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望远镜。 “哦哦哦,有持戒人啊,挪森卡门这次你要稍微谨慎点了。”乔纳森的望远镜对准了布雷站着的位置,满怀感慨地说。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 “持戒人!!!!!!” 挪森卡门听到了乔纳森的话之后,忽然暴怒。 滔天的巨浪翻起,直接朝着沙滩涌去。 可是这一次的巨浪不是白珊瑚那种级别的浪。 这巨浪能够将半个维尼帕多给淹没。 “诶诶,别太过生气,虽然我们还几个伙伴都被持戒人杀了,但是现在我们要冷静。”乔纳森得到手中,戳了戳挪森卡门的头。 虽然这一戳,挪森卡门毫无感觉就是了。 “持戒人!!我等跟持戒人不同戴天!!” 挪森卡门非但没有因为乔纳森的话息怒,反而更加暴躁。 “轰!!!!轰!!!!!” 挪森卡门巨大的后尾,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在海面上。 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升起。 每一波巨浪,都足以毁掉半座城市。 如今维尼帕多面临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巨浪了,而是一次海啸般的灾难。 “糟糕、糟糕,这样的话,整座城市都要没了啊。”乔纳森扶额,无奈地唉声叹气。 直接摧毁了一座城市,固然能够给其他城市闪散播去空恐惧。 但是能够将恐惧升华的,只有那些目睹了灾难的幸存者。 挪森卡门这么搞,维尼帕多怎么可能会有幸存者啊。 “早知道就不多说话了。”乔纳森压着自己的礼帽,有点懊恼。 其实「众神联合」让青铜种出头,主要还是想要世人明白到青铜种的存在。 乔纳森要让愚昧的人们明白,恶魔也好、天使也好、罕见的海族也好,都不只是传说,都是实际存在的。 并且这些高等种对黑铁种怀着的还不是善意,而是赤果果的恶意。 对于弱小,却占据着世界的黑铁种,高等种们怎么会服气? 乔纳森要人们清楚这一点。 接着就是时候让人们尽情地恐惧吧! “算了,就让挪森卡门闹吧。” “这是我们第一次成功,而这一次成功将是后续波澜的序幕。” 一直以来都在尝试着引起世人的混乱,但是却不断被阻拦。 如今总算是成功了。 而「众神联合」成功的原因,仅是因为加入了一个非高等种的存在。 一个人类加入了这充满了白银种的组织。 当初尼克波拉斯跟不同的人结盟,就算为了对付「众神联合」。 只可惜,尼克波拉斯联盟没有建立起来,就被「众神联合」给打伤了。 “嗯!很好,所有环节都串联起来了。” 让海族之王愤怒也还,让多芬逃出青石城也好,让瑞迪普将多芬抢回来也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零件罢了。 只是为了完成看上去很简单的目标。 站在挪森卡门头上的乔纳森,张开双臂,身边潮涌不断。 无论是跟挪森卡门比较,还是跟那些滔天的巨浪相比。 乔纳森都是那么的渺小。 可是,当注视着乔纳森的身姿,恍惚间会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陪衬。 “真是不错的风景。” “说起来,持戒人就是为了阻拦这些惨剧发生而被指引的吧?”乔纳森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下巴。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持戒人会怎么办呢?” 说罢,乔纳森就坐在了挪森卡门头顶上,一副要看戏的样子。 毕竟自己也跟持戒人都点渊源,好好期待一下好了。 可是看样子那个持戒人对这海啸没有办法哈。 “滴答——”一声水滴落入湖面的声音响起。 瑞迪普幽幽地睁开双眼。 他站在如镜般的湖面上。 湖面倒映着他的声音,也倒映这同样如镜面一样的天空。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瑞迪普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可不是晚上,不是做梦的时候。 ——“这里是你需要的力量。”一道声音环绕在瑞迪普的耳边。 这把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力量?”瑞迪普愣了一下。 一个湛蓝的球体出现在瑞迪普的面前。 这个球体不像之前那样是光团。 如今瑞迪普看着球体,更像是一个由水包裹成的。 可是没有变化的是,球体中蕴含的那种澎湃的力量,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 瑞迪普双眼打量着自己跟前的球体,手不由自主地就伸向了这个球体。 也就是「神源」。 瑞迪普当然不清楚「神源」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碰触之后的结果。 当他的手快要碰到这个球体的时候,整个人却是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快去拿走属于你的力量吧。” ——“你此时此刻应该很需要这一份力量。” “等一下,你是谁。”瑞迪普沉声问道。 ——“我就是你。” “…”瑞迪普猛地抬起头,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湛蓝的球体浮在半空。 上面流动着的水,似乎在催促着瑞迪普。 ——“你是在找我吗?” 瑞迪普感觉有人靠在自己的背后,于是扭头。 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你,你没有必要刻意去找我。” “你意思是我现在其实是在自言自语吗?” ——“换个角度来说,可以这样认为。” ——“我知道你面临着什么的。” ——“我也知道你想要保护好你怀里的孩子。” 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忽远忽近。 “但是我没有能力。” ——“你有。” 瑞迪普凝视着那个「神源」,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个孩子一直都说自己很厉害。 可是只有瑞迪普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废人,根本没有厉害的地方。 “就是这个吗。”瑞迪普呢喃着。 ——“给你一个忠告。” ——“这一切将无法回头,你将没有资格后悔。” “为什么你又催促我去碰这个球,又给我忠告。”瑞迪普如是问。 ——“…”那道声音陷入了沉默。 “不说话了吗?”瑞迪普摇摇头。 “人生何来回头的机会。”瑞迪普一把抓住了湛蓝的「神源」。 「神源」强烈的光芒从瑞迪普的指缝间迸发而出。 脚下的湖开始如同镜子一般龟裂开来。 天空也正在崩碎。 「神源」散发着的强大力量,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人总会本能地想要变强,想要拥有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平时或许没有那么强烈,但是当深陷绝境的那一刻,没有人不会渴望有力量去打破困境。 就像现在那样。 面对可以摧毁整个维尼帕多的海啸,瑞迪普渴望自己又力量去阻止。 阻止海啸,保护好自己怀中的那个小女孩。 ——“我还有一个忠告没有告诉你。” ——“那就是拥有力量,不一定有使用这力量的机会。” 那道跟瑞迪普一模一样的声音渐渐变弱,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ping——”随着这么一声脆响,那空灵的世界彻底崩溃。 在无尽的漆黑中,只有那道握在手中的湛蓝光芒。 那道光芒越来越盛,打破了那份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暗,光是在是太亮了,让瑞迪普不禁闭上双眼。 而当瑞迪普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他浮在一个单纯由黑与白构成的空间中,除了摆动四肢外,就只能够思考。 无论是周围的一切也好,还是瑞迪普自身也好,都失去了多余的色彩,唯有黑白。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瑞迪普惊愕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无数的词条跟瑞迪普一样,浮在这个空间中。 那些词条上的文字是瑞迪普所不认识的。 茫茫多的词条,流动着、汇聚在一起,就如同浩瀚的海洋。 这里是卡普拉斯的核心空间,世界意志存在的地方。 瑞迪普入目所见的词条,皆是构成这个完整世界的零碎概念。 “树”、“生命”、“爱情”、“繁殖”、“大气”、“建造”… 每一道词条,都影响着整个卡普拉斯。 无论半神也好,还是真神也好,都是从这里夺取属于卡普拉斯的概念。 隐约间,瑞迪普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存在注视着。 他的一举一动、乃至想法都被看透。 那种宛如赤身**的感觉,让瑞迪普畏惧,自己如今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不屑、愤怒,瑞迪普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 这些都是来自世界意志的情绪。 但是在最后,这些情绪又转变为怜悯,世界的意志正在为瑞迪普感到可怜。 “为什么要怜悯我?”瑞迪普不解地问。 可是没有人来回答瑞迪普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一个词条掠过他的身边。 当从瑞迪普身边经过的时候,这个词条被染成了湛蓝色。 这是这个空间中本不存在的颜色。 本来非黑即白的空间,被这微弱的湛蓝所点缀着。 这份色彩也将瑞迪普给染蓝。 在这个词条离开自己身边之前,瑞迪普伸出了手,死死抓住。 「浪潮」。 瑞迪普抓住的词条所记述的便是这个一个「概念」。 “啊啊啊啊嗄!!!!!!”然后瑞迪普便发出了惨叫声。 这是无法忍住的剧痛,深入灵魂的痛楚。 「概念」的力量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去承受。 获得「神源」的人,十个有九个死在了觉醒力量的那一瞬间。 可惜的是,最后一个人在得到力量后,也只会慢慢崩溃自灭。 没有人会有好下场。 “啊啊啊!!!”瑞迪普看着自己的身体如同纸屑一般散落又被揉成一团重组。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准备死了。 整人轻飘飘的、又剧痛无比。 词条融入了瑞迪普的体内,将他崩碎的躯体、灵魂、意志在一次串连起来。 “我还不能死…” “最起码,还有一件事要做完…” 这个时候,瑞迪普想到的,是那个海边的小身影。 巨浪卷起,带着吞没整个城市的气势袭来。 布雷就这样站在了这可怕的巨浪前。 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夹杂着时有时无的劲风,风吹动布雷的刘海。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剑。 这条鲸鱼是不折不扣的白银种,而布雷并没有百分百战胜白银种的实力。 就算是那一次击败了「焦土帝」,也是因为有焦土送给自己的「避火之炎」。 面对着滔天的巨浪,布雷又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布雷明白身后便是维尼怕多,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持戒人!!!!!!给我去死!!!” 挪森卡门的声音震动着大海,就算是远离海岸的人都能够依稀听到。 祂的声音有点像年迈的老者,却气势十足。 挪森卡门越是愤怒,那海啸的势头便越是恐怖。 “昂——”挪森卡门的叫声响彻天际。 可是这震耳欲聋的叫声没有引起布雷的注意。 布雷惊愕地扭头,看着搂着多芬的瑞迪普。 引起布雷注意的是身后的瑞迪普。 「神源」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了。 而「神源」消失,也就意味着瑞迪普获取了那份力量。 “瑞迪普…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多芬颤抖着娇弱的身躯,抬头问。 “不会,没有人会死在这里。”瑞迪普低垂着眼皮,如是说。 声音有些抖,似乎瑞迪普在承受什么痛苦一般。 说罢,瑞迪普便抬起了左手,右手还是抱着多芬。 瑞迪普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看不到顶的巨浪。 他的手掌陡然一翻,巨浪俯冲的势头为止一滞。 海啸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禁锢住一般,诡异地保持着原样。 那澎湃的气势还在,却无法继续前进半分。 挪森卡门也察觉到异样,发现自己能力有被削弱的迹象。 本来踏入这片海域,挪森卡门就感觉自己能力被微弱地削弱。 但是此时此刻这种削弱更加明显。 不过,前者是来自布雷「绝响」的压制,后者却是因为「概览」之间的直接碰撞。 「概念」相互的抗衡,会使得两者影响世界的力量都变弱。 在场的,除了挪森卡门之外,还有掌握了「概念」的家伙。 而这个人,就是一身是伤的瑞迪普。 “回去。”瑞迪普五指紧握。 那海啸仿佛受到了什么压力一般,不断地变矮,气势不断下滑。 骇人的巨浪渐渐落下,最后被硬生生压回的海中。 之前的海啸,似乎只是一场幻觉。 天空的乌云在一刹那间被驱散,雷鸣声消逝,只留下一抹阳光。 这一切都只是以为瑞迪普。 瑞迪普活下来,没有被强大的力量所毁灭。 但是现在的瑞迪普也谈不上是一个人了。 瑞迪普已然化身荒神。 那本来可以毁掉维尼帕多的海啸被瑞迪普翻手之间抹去。 瑞迪普的死鱼眼眺望着那巨大的鲸鱼,那1000多米长的家伙似乎不可战胜。 但是,也仅是“似乎不可战胜”罢了。 而挪森卡门也将头扭向了瑞迪普的方向,祂感觉到强大的气息。 那种只有白银种才会有的强大气息,兀地出现在那小小的沙滩上。 出现在挪森卡门一直忽视的人类身上。 坐在挪森卡门头顶上的乔纳森也皱起了眉头。 这是意料之外的展开,一个荒神就这样诞生了,并且救下了这座城市。 而且乔纳森还认出来了化身荒神的瑞迪普了。 是那个收养了多芬的渔民,还是自己给他指路来着。 当初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那么有趣,不会一切都在意料之内。”乔纳森压低了自己的礼貌,咧嘴笑着。 荒神的出现,并没有让乔纳森惊愕太久,反而使得他有点雀跃。 “新生的荒神?”挪森卡门如雷般的声音乍起。 “荒神?那是什么?”瑞迪普冷淡地说。 瑞迪普的声音不大,可是海上的挪森卡门听得一清二楚。 “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来可以很轻松地解决。” 挪森卡门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作为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白银种,挪森卡门不认为自己会败给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荒神。 “我也觉得自己可以轻松解决你。”瑞迪普的死鱼眼毫无波澜。 “嚣张!!”挪森卡门愤怒地拍起巨浪。 可是瑞迪普一挥手,那个巨浪就被抹去,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挪森卡门震惊了,祂感受了瑞迪普掌握的力量,跟自己有相似的地方。 “多芬,站在这里,那个死鱼眼会保护你的。”瑞迪普摸了摸多芬的青发。 接着瑞迪普就轻轻放开多芬。 “瑞迪普?瑞迪普,你要去哪里!”多芬却不想就这样放手。 “去那边。”瑞迪普指了指挪森卡门的位置。 “诶?”多芬还没有反应过来,瑞迪普就将多芬推向了布雷身边。 “你要跟祂打?”布雷下意识便问。 “不然呢,谁去跟祂打?”瑞迪普呢喃着。 布雷沉默了,瑞迪普没有说错。 没有人可以跟挪森卡门一战,布雷也不行。 “照顾好她。”这是瑞迪普嘴诚恳的请求。 “我知道了。”布雷郑重地说。 “那就好。” 话音刚落,瑞迪普便走向了大海。 瑞迪普一步、一步地在海上行走着。 他很相信布雷能够保护好多芬。 伤痕累累的瑞迪普悠悠地朝着挪森卡门迈出步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瑞迪普的伤势开始痊愈。 干透的血迹凝固在瑞迪普的身上,海水冲打着瑞迪普的血迹,将其冲走。 瑞迪普停下脚步,站在了远离沙滩的海上。 挪森卡门近在咫尺。 浪潮翻涌,拖起瑞迪普。 跟挪森卡门一比,瑞迪普渺小得就跟小虾米一般。 但是挪森卡门却没有茂茂然去动手,毕竟对方也是一个白银种。 无论体型多么悬殊,都不能决定最终的胜负。 瑞迪普合上了双眼,感受着周围的海风、还有挪森卡门的呼出的气浪。 到现在,瑞迪普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从普通人到荒神,这中间没有任何过渡,常人早就沉溺在这份强大中不可自拔。 但是瑞迪普却异常地平静。 “开始捕鱼。”瑞迪普睁开双眼,抱臂面对着挪森卡门说道。 “捕鱼?”挪森卡门沉闷的声音贯入众人耳中。 “你不要把我跟鱼混为一谈!” “那换一句话,捕鲸。”瑞迪普淡然地说道。 “轰隆隆!!!!!!!!!!”挪森卡门没有回答瑞迪普的话,直接朝着瑞迪普甩动尾部。 几百米长的尾部横扫的时候,便刮起恐怖的浪。 这些浪一部分向着沙滩涌去。 “…”瑞迪普注意到了这些浪的去向。 挑动手指,瑞迪普将那些浪硬生生被挤压回去海中。 但是在这个空档,挪森卡门那巨大的鲸鱼尾已然扫荡而来。 挪森卡门这一击,如同城墙坍塌一般恐怖。 任何坚固的东西在这一击之下,都形同虚设。 可是挪森卡门的尾巴横扫的动作忽然之间停滞。 本来应该被撞飞才合理的瑞迪普,却单手挡住了挪森卡门的鲸鱼尾。 瑞迪普甚至没有一步的移动。 “跟我相似的概念么。” 挪森卡门冷哼了一声,哼声吹起劲风。 瑞迪普当然不是单纯凭借自己力量去挡下挪森卡门这一击的。 论力量的话,就算瑞迪普化身荒神,也不可能跟同为白银种的挪森卡门比。 挪森卡门擅长的就是暴力。 瑞迪普强化地再厉害,本身也只是人而已,力量还不足以匹敌挪森卡门。 真正顶住挪森卡门攻击的,是那翻涌着的浪潮。 这些浪潮升起,就跟城墙一般,任凭挪森卡门如何发力都不能推进半分。 可是同样能够调动海水,挪森卡门却发现自己无力从瑞迪普手中夺走控制权。 瑞迪普竟然对这片海洋的掌控力,比自己还要强悍? 挪森卡门忽然发现自己的称号是不是有被撼动危险。 “不要太嚣张!!!!!你这个荒神!!!” 挪森卡门怒喝了一声,鲸鱼尾高高抬起。 “轰!!!”下一刻,挪森卡门猛地拍打向瑞迪普的位置。 数十米高的浪花溅起,发生轰鸣的巨响。 不仅如此,这一沉重的攻击所产生的气浪,席卷着整个海面,甚至影响到维尼帕多。 就如同飓风带来的狂风一般,城中的大树都被吹得摇摆不定。 --- 坐在挪森卡门的乔纳森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了,帽子都被摇得飞出去。 乔纳森连忙抓住自己的帽子,呼了一口气。 “看来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啊。” “白银种之中的战斗,我就不掺和了。”乔纳森耸了耸肩,随后轻轻一跃,离开了挪森卡门头顶。 半空中的乔纳森打了一声响指,人影兀地消失。 而之前站在沙滩上的布雷,抱起了重伤的妮莎后,带着多芬离开了危险的海岸。 这是第一次,布雷看到「概念」没有被自己严重压制的白银种在战斗。 “加油吧,死鱼眼。”布雷叹了口气。 --- 浪花四溅,周围的礁石被顷刻间摧毁。 但是作为目标的瑞迪普,却稳稳当当地站在海面上。 “大海么...果然需要一艘船。”瑞迪普自言自语道。 “轰!!!”海水如活过来一般,慢慢升起,最后凝聚成一艘巨大的船只。 瑞迪普站在船上,平视着挪森卡门。 “昂——”可是挪森卡门下一刻便张开大嘴,祂要将瑞迪普直接吞下去。 挪森卡门的一举一动都伴随着波涛,正如同祂的概念说描述的一般。 祂便是怒涛的化身,摧毁海上一切的存在。 “轰!!!!”可是气势十足的挪森卡门,却被什么猛地一撞,整个头都移开了。 “昂——”一头跟挪森卡门一般大,却由海水构成的鲸鱼叫唤了起来,撞中了挪森卡门。 挪森卡门怒了。 下一秒钟,挪森卡门就高高跃起。 跃起的挪森卡门,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 跟挪森卡门一起跃起的,还有无数比挪森卡门小几圈的鲸鱼。 这些鲸鱼都是由海水构成了,掌控海水并不是瑞迪普的特权。 本来被一抹阳光照亮的海面,一下子又昏暗了下来。 即便是遥远的人,都可以看到挪森卡门的身影。 只看这体型,就能够看出来其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要是让挪森卡门跟身后的鲸群落下海面,到底会掀起怎么样的海浪? 但是,无论瑞迪普怎么做,最后挪森卡门还是能够掀起海啸。 “不要想着毁了这座城。”瑞迪普朝着天上的挪森卡门喝道。 一道几乎将整个维尼帕多包围的水墙缓缓升起。 “昂——”数不清的鲸鱼吼叫了起来。 天地间仿佛只能够听到鲸群的叫声。 “我毁的是你——” “轰!轰!轰!!!!!!” 挪森卡门与那鲸群落水,掀起可以毁天灭地的海啸。 港口的船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被吞没碾碎。 瑞迪普创造出来的鲸鱼也刹那间崩溃。 但是,海啸被水墙死死地顶住,维尼帕多城毁人亡的景象没有出现。 只是那水墙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瑞迪普额头冒着冷汗,脸色逐渐苍白。 只是他的双眼还是依旧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否得在恐惧,是否已经疲惫。 “区区初生的荒神,连自己力量都没有彻底掌握,就妄想跟我匹敌!?” 挪森卡门说道。 “我说过,我要捕鲸。”瑞迪普呵了一口气,脚下的船只径直朝着海上的挪森卡门驶去。 这艘船即便是面对挪森卡门刚才的攻击,都完好无损。 只是这艘船对于挪森卡门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瑞迪普要让自己的船这样冲过去。 可站在船只上的瑞迪普明白自己将要做什么。 瑞迪普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拳头很小,在挪森卡门这体型面前什么都不是。 挪森卡门拨动浪潮,想要将瑞迪普击落下海。 可是所有浪潮都自己散开,为瑞迪普开出一条道。 “噌——”瑞迪普从船上跃起,来到了挪森卡门的正前方。 两者之间仅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瑞迪普跟挪森卡门都能够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气息。 瑞迪普挥动着自己的拳头,朝着挪森卡门砸去。 拳头是那么的小,力量也不够挪森卡门看。 瑞迪普的力量对于青铜种来说,可能也是怪物级别。 但是在挪森卡门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然而,即便如此,瑞迪普还是轰出了自己这一拳。 “荒神!朝着我挥动你那渺小的拳头,有什么意义吗!” 挪森卡门看到瑞迪普竟然就这样挥拳,不屑地说道。 瑞迪普这一个拳头,跟自己1000多米长的体型相比,真是是太小了。 就算是瑞迪普整个人,在挪森卡门面前都不够看。 难道瑞迪普以为化身荒神后,自己的力量就足够击破挪森卡门的防御吗? 不,并不能,这一点瑞迪普也很清楚。 “嗒——”瑞迪普的拳头重重地击中挪森卡门,却只能发出轻轻的响声,在这海啸怒吼、狂风席卷的战斗中,显得有点滑稽。 可是下一刻,浪潮涌动,海水升起凝成一个硕大的巨拳。 巨拳足足有挪森卡门三分之一大,比起一艘战舰都要大一圈, “海水构成的拳头?” 挪森卡门联想到了之前瑞迪普弄出来的那条鲸鱼,不由得一愣。 单纯海水构成的东西,就算再大,对挪森卡门的杀伤力都不够看。 可是瑞迪普创造的东西并非单纯海水构成,还蕴含着浪潮那股狂暴的力量。 “轰!!!!!!!!!!!!!!!!!”巨拳在瑞迪普击中挪森卡门后,也随后落在挪森卡门的头上。 巨拳实打实地命中在铠甲上。 挪森卡门的头被一拳打得歪向一边。 只是那巨拳在轰出后,没有多久就崩溃,化作海水重回大海。 “你这个家伙!!!” 挪森卡门愤怒,化成怒涛直接扑向瑞迪普。 几百米宽的鲸型海啸涌向瑞迪普。 “!?”瑞迪普想要强行将怒涛状态的挪森卡门压制,可是却发现办不到。 在瑞迪普压制挪森卡门概念的同时,挪森卡门也在压制瑞迪普的概念! 想要压制身为怒涛的挪森卡门,瑞迪普是绝对不可能办到。 “咚!!!”海啸一瞬间冲毁瑞迪普创造出来的船只,将瑞迪普吞没。 这恐怖的海啸,如同野兽一般,咬着瑞迪普,将他塞到海下撕扯。 余波冲击在保护维尼帕多的水墙上,水墙猛地一颤,似乎在承受着超过上限的冲击。 “啊!!又有海啸!” “快跑!!!!” 城中还没有撤离的人们,对面近在咫尺的海啸,开始恐慌,开始尖叫。 秩序甚至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要是海啸冲破瑞迪普布置的水墙,不用一分钟,整座城市都会被冲毁。 再坚固的城墙都只会是笑话。 可那骇人的海啸,还是久久没有突破那水墙。 明明摇摇欲坠,但是却依旧坚持守护着维尼帕多。 良久,挪森卡门恢复了本体,发出了鸣叫声。 瑞迪普从海底爬了出来,重新站在海面上。 “咳咳…”本来有点难受的瑞迪普,却是咳到一半就不咳嗽下去了。 在敌人面前咳嗽,似乎有点示弱的意思。 瑞迪普呼了一口气,凝视着挪森卡门。 “哼,果然那一下还弄不死你。” 挪森卡门对瑞迪普的重新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是个可以一拳将自己轰晕的荒神,要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就死才离奇了。 “这样的伤,看来连高速恢复的能力也没有。” 挪森卡门对瑞迪普说。 如此的瑞迪普已经一身是血。 被卷入海啸之中,可不单纯是被挤压、冲击那么简单。 乱流简直就利刃一般,会试图将人绞杀。 瑞迪普之前伤势一瞬间痊愈,完全是因为概念的力量灌溉所造成的。 掌握了概念之后,瑞迪普就没有这样的福利了。 高速恢复可不是所有白银种都拥有的能力。 要知道体质越是强大,其实修复起来就费劲。 比如挪森卡门,虽然强大到无以复加,但是要是受伤的话,那伤势将会很难恢复。 永生龙那种打不死的小强,实在是罕见的个体。 而就目前看来,瑞迪普跟挪森卡门一样,根本没有高速回复的手段。 “受伤而已。”瑞迪普摸了摸被血模糊的额头,不想让血流到眼睛的地方。 “就当被鱼咬了。” “你是想要在惹怒我吗?” 挪森卡门道。 “你没有发现我越是愤怒,战斗力就可怕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但,这又怎么样?”瑞迪普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挪森卡门。 “轰隆!”瑞迪普握紧拳头,海面同时也升起海水构成的巨拳。 “还用这样的招式是没有意义的!” 挪森卡门冷笑。 这一击顶多是让挪森卡门有点晕乎,可是瑞迪普自己露出的破绽却会是致命的。 刚才的结局就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但是瑞迪普对挪森卡门的话充耳不闻,一个闪身来到挪森卡门的头部。 这是最挪森卡门最坚固的地方,可瑞迪普却硬是要攻击这个地方。 瑞迪普是故意! 越是防御强,就越证明这个地方被击中会对挪森卡门造成很严重的打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隆!!”巨拳升起,随着瑞迪普的动作而暴动。 跟上次一样,瑞迪普的拳头落在了挪森卡门的头部铠甲上。 巨拳也随后砸在挪森卡门的脑门上。 “轰!!!!!!!!!”沉重的一击,让挪森卡门脑子有点懵。 “轰隆!!!!!!!!!!!!!!!!”海面扩散出巨浪,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天地仿佛都因为这一击而颤动,这一拳越比上一次强。 但是还不够。 “就这种程度?” 挪森卡门用那年迈的声音,不屑地说道。 “当然不止。”瑞迪普的手臂上的肌肉,一寸寸地崩开,血渗出皮肤。 巨拳前进的势头被挪森卡门顶住了,那狂暴的力量无法宣泄,便反噬瑞迪普自己。 “给我碎!!!!!”瑞迪普低声嘶吼。 染血的右臂不断加大力度。 浪潮?只能是大海上的浪潮吗? 当然不是!浪潮还有无数的形式! 周围的魔力贯入这巨拳之中,让这一拳的气势疯狂攀升。 “碎!!!”咆哮声起。 “喀拉——”在瑞迪普的咆哮中,那头部的铠甲一寸寸龟裂。 “咚!咚!!!!”挪森卡门巨大的身躯被击飞,在海面滚了两圈,然后沉入海底。 1000多米长鲸鱼被一拳砸飞! 海面被挪森卡门翻滚的巨大身躯拍起几十米高的巨浪,朝着四周翻涌,久久不能停息。 维尼帕多的海岸线虽说被摧毁得相当厉害,可是城市本身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 毕竟瑞迪普在跟挪森卡门激战的时候,还不忘保护一下这座脆弱的城市。 只不过城市本身是没有事,但是城中的市民早已经陷入了恐慌。 海上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没有人能够忽视。 也有一些高级的冒险者,试图去接近岸边,想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些冒险者到最后全部都被海浪给吞没了。 实力再强,果然在大自然面前还是显得很无力。 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官不断指挥,并驱散人群。 维尼帕多的市民很多都被转移离开了。 那个士官悄悄地走到巷子里面,掀起了头盔。 头盔下是卡特丽娜精致的面容。 不过卡特丽娜一头大汗,看上去有点憔悴。 米莎拉似乎回去总部找人去了。 可是卡特丽娜感觉米莎拉找到人,这事都完了。 嗯,卡特丽娜是指完蛋那种。 卡特丽娜也注意到了那些青铜种全军覆没了。 但是她更在意的是那突然出现的大鲸鱼——那绝对是白银种,而不是什么魔物之流。 “这几年事真多。”卡特丽娜不由得皱起眉头。 「神之大敌」人手就那么一点,但是事情发生的频率远超出了「神之大敌」处理的速度。 要知道前些年可没有那么多破事。 青铜种跟豆子一样满地都是,白银种都出现过还几次了。 卡特丽娜真不知道之后会变成怎么样。 “呼…反正战斗也跟我没关系,做个辅助好了。”卡特丽娜摊开手,然后重新戴上头盔。 刚才她只是想透透气。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卡特丽娜的身份都不会被识破。 因为真正的那个士官被卡特丽娜弄晕绑起来了。 “希望不要完蛋啊,毕竟我那么年轻,不想早死啊。”卡特丽娜的声音陡然变得浑厚,变成一个中年大叔的声线。 --- 乔纳森站在一片狼藉的海岸边上,眺望着瑞迪普跟挪森卡门的战斗。 “不愧是白银种的战斗,真是够夸张的。” 那海啸就跟玩似的冒起,又被轻易压下去。 乔纳森还是第一次发现用海水战斗也能够那么霸气。 噼里啪啦的,好不壮观。 不过乔纳森站在这个地方,可不是单纯为了观看瑞迪普跟挪森卡门激战。 他是在等人的,等一个持戒人。 乔纳森的眼睛猛地一眯,等的人总算来了。 布雷抱着重伤的妮莎,悠悠地离开近海的沙滩,身后多芬一步一回地跟着。 当多芬扭过头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带着面具的乔纳森。 那面具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是你?”多芬惊愕地看着乔纳森。 她当然记得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帮自己在海族的追杀下逃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乔纳森。 “嗯?”布雷也顺着多芬目光看去,发现了乔纳森。 由于比起挪森卡门来说,乔纳森太小了,所以从最开始众人就没有发现挪森卡门头顶坐着一个人。 对于布雷来说,这个穿着燕尾服的家伙是一个陌生人。 “哦,真是荣幸,小淑女还记得我。”乔纳森开心地用自己手杖敲了敲地。 “他谁?”布雷朝多芬询问。 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怎么看都很可疑。 一般来说,这个面具绅士绝对是反派。 布雷默默地在心里给乔纳森打了一个标记,标为反派。 “他…他救过我。”多芬弱弱地说。 虽说乔纳森对她来说是救命恩人,但是多芬不由自己就会对其恐惧。 “嗯?竟然不是反派。”布雷有点意外,那种一看就要抓起来的家伙,竟然是好人? 这剧本肯定不对。 “小人确实救过这位小淑女。”乔纳森轻笑着说。 “不过,小人不是为了小淑女而来。”乔纳森哈着腰,手中的手杖一刻不停地转着。 “你多动症吧。”布雷冷不丁地说。 “啊,小人失礼了,真是太失礼了。”乔纳森没有继续转手杖,连忙道歉。 “为了补偿,小人给伟大的持戒人先生来个自我介绍吧。” “小人名为乔纳森,小人物一个。”乔纳森说话的时候格外谦卑,仿佛布雷像是一个什么大人物一般。 “...”布雷整个人身子僵住。 被布雷抱着的妮莎,很敏感地察觉到布雷的一样。 “布雷先生?”妮莎奇怪地看着布雷。 布雷的表情似乎很凝重。 如今的布雷,心情当然沉重,因为这个面具绅士说出一个不得了的词。 持戒人,这个名词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 “你是什么人。”布雷的声音很冷,右眼死死地盯着乔纳森。 “哎呀哎呀,请持戒人先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乔纳森缩了缩脖子。 “真是一位十分杰出的人物啊,小人真的很好奇什么戒指配得上你。” “我没有戒指。”布雷如是说。 “嗯?竟然没有戒指?”乔纳森听到布雷这句话之后,愣住了。 “嗯——”不知道何时,乔纳森来到了布雷的左手边,头探到布雷脸边上。 可是乔纳森的行动诡异,布雷反应也很快。 在乔纳森有下一步动作前,布雷就拉着多芬远离了这个面具绅士。 同时布雷左手抱着妮莎,右手拔出长剑。 长剑的剑尖抵在了乔纳森没有面具保护的下巴处。 “嘿,冷静一下,持戒人先生。”乔纳森双手快速地举起,做投降状。 下一秒,本来站在原地的乔纳森,消失在布雷的视野之内。 “我很冷静。”布雷的剑突然朝着边上斩去。 “叮——”剑斩在乔纳森的面具上,迸发出火花。 看似脆弱的面具,竟然硬是挡下了布雷的一剑。 “诶,持戒人先生的眼神真是可怕啊。” “不过,小人大概明白,为什么你会说自己没有戒指了。”乔纳森大笑了起来。 配合着面具,笑声让人不寒而粟。 “但是,我觉得嘛,当你找到自己的戒指时,你一定不会开心。” “我很期待那时候你的表情。”乔纳森面具的表情,无人知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布雷到现在都不知道乔纳森这个家伙是来做什么的。 故弄玄虚吗? 看到布雷紧锁的眉头,乔纳森小跳了一步,远离了那把危险的剑。 看上去很钝,但是乔纳森很清楚那把剑在布雷手中有多么可怕。 “没什么,不要在意,前面的话只是小人忍不住扯的废话。”乔纳森打了个哈哈。 “小人其实呢,跟持戒人还是有点渊源的。” “看到持戒人,多少有点激动。” “毕竟持戒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到。”乔纳森说话语速极快。 布雷对乔纳森这个满嘴火车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就算乔纳森救过多芬,布雷还是下意识地戒备着这个人。 “看到持戒人,总想去试一下——” “看看能不能杀掉。” 话音落下,便有金属的碰撞声响起。 布雷的剑跟乔纳森的手杖碰撞在一起。 在乔纳森杀意升起的那一刻,布雷的剑便开始动了。 “嗯,偷袭失败。”乔纳森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沮丧。 “哎,果然偷袭是不可能的。” “你偷袭的时候,不要对着别人怀里的人攻击。”布雷的右眼无神地看着乔纳森。 布雷左手紧抱着妮莎,妮莎整个人都快贴着布雷了。 妮莎有点脸红,不由自主往布雷那缩了一下。 如今她重伤,除了被布雷抱着,也没有其他去处了。 至于「帝冈」,已经被妮莎用特殊的方法收入胸口的纹身中。 本来的话,妮莎胸口的纹身是教会的祝福,不过现在她深入研究之后,发现这个纹身的功能并不简单。 将「帝冈」收纳也只是一个小功能。 当然收纳是要耗费魔力的,所以一般妮莎都不会放入其中。 现在是特殊情况,总不能让布雷抱着自己,又扛着骑士枪。 “嗯,说的也对,那我对你身后的小淑女攻击如何?”乔纳森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卑鄙行径感到羞愧。 “啧。”布雷迈开了一步,将多芬的身影挡住。 他可是答应了瑞迪普照顾好多芬的,绝对不能让乔纳森弄伤多芬。 “来试一下?”乔纳森说着,手中的手杖便飞速刺出。 一下、两下、三下…乔纳森的刺击极快,攻击连成一片。 乔纳森手中的手杖简直跟长枪一般可怕。 重点是,这些攻击并不是全部朝着布雷去的,还有一部分是在攻击妮莎和多芬。 “叮!叮!叮!”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没有半点间断。 只是这如暴雨落地般的响声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叮!!!!!!”随着一声格外响亮的脆响,剑跟手杖的碰撞结束。 布雷和乔纳森手中的武器相互分离都,都有一瞬间的停顿。 “啊,真是了不起,剑术可怕到让人头皮发麻。”乔纳森看着毫发无损的布雷,不由得感慨。 布雷保护的两人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还有一点就是,布雷由头到尾,都是单手战斗。 乔纳森滑步后移,压着自己的礼帽,摇头晃脑。 “用的是内气体系啊,靠着这种程度的内气,竟然可以发挥出如此效果。” “小人都不知从何感慨啊。” “那就别感慨了。”布雷长剑上挑。 明明还隔着半米,也不见有什么剑刃飞出,乔纳森的帽子却被切出一道口子。 “挪森卡门那边战斗得那么热闹,这边也要热闹一点。”乔纳森突然道。 布雷站在原地,没有出剑。 他要做好的是保护妮莎跟多芬。 主动出击会有破绽,给乔纳森有偷袭两女的机会。 有机可乘的话,乔纳森绝对不会手软。 他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家伙。 不过布雷也懒得说乔纳森卑鄙什么,战斗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心怀荣誉去战斗。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说法?”乔纳森的音调提高了些。 “转移我注意力是没有意义的。” “不要紧张,小人没有转移注意力的打算。”乔纳森也没有偷袭,只是耸着肩。 “不觉得跟人聊天室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聊天是很有趣,跟你聊天没有趣。”布雷一点都不给乔纳森面子。 “小人还是继续说下去吧,持戒人先生,知道一个关于你们的说法吗?”乔纳森理了理领子,一本正经地说。 “持戒人啊,听说不会轻易被杀死。” “听说,这、是、一、个、诅、咒。”乔纳森的一字一顿地说。 面具上表情,不知何时,从那似笑非笑,变成狞笑。 “…”布雷阴沉着脸。 这个说法布雷听说过吗?当然听说过。 还是从古利德那里听说的。 古利德之所以那么疯狂,无非就是因为戒指对他的束缚。 那种无形的束缚,让人窒息。 可是布雷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乔纳森会对持戒人那么了解。 “持戒人先生觉得,你自己会被轻易杀死吗?” “小人真是很想知道,这个诅咒到底有多给力。”乔纳森甚至摘下了自己帽子,很礼貌地对布雷说话。 “不如让小人挑战一下这个诅咒?”面具上狞笑的表情,让人看着胆寒。 “你会死吗?” 并且面具上的嘴巴,嘴角在不断上扬,简直就跟活的一样。 “我觉得不会,就算没有这个诅咒,我命也挺硬的。”布雷如是说。 可是布雷很快就闭嘴了,右眼充满凝重。 “啊哈哈,让小人看看持戒人先生的命,有多硬。”乔纳森重新戴上帽子。 可是宽边礼帽戴上的那一刻,一股浓厚的、几乎肉眼可见的气场升起。 布雷感觉到了「概念」,竟然从乔纳森身上感受到了「概念」!? 而且还是复数的「概念」,尽管每一个似乎都很不稳定,每一个「概念」貌似随时都会崩溃。 但是这个数量,就足以让任何人震惊。 这是布雷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哪怕是白银种,都只有一个「概念」,怎么可能会有多个? 不,就算是布雷遇到的黄金种投影,「概念」也是单一的。 “荒神?复数的「概念」…”布雷难以置信地看着乔纳森。 “不,是人类。”乔纳森弯腰,说道。 “至于「概念」的事,不如亲自体会一下?” 就算是神,也没有复数的概念,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流血」。”乔纳森手作枪状,装模作样地射击了一下。 当然,用手充当一把枪,怎么可能会射出子弹。 实际上也的确没有什么枪声。 可是布雷的脸色却猛地一变,握着长剑的手在一刹那传来剧痛。 “滴答——滴答——” 不知道为何,布雷的手臂就被隔割开,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布雷很清楚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你没事吧。”妮莎抿了抿嘴,紧张地问。 “没事,有事就不止是这副样子了。”布雷斜斜的看了妮莎一眼。 可是尽管嘴上是这样说,布雷还是明白自己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布雷这个伤并不简单。 单纯是看不见的攻击弄伤自己的话,就算好了。 问题布雷知道并不是什么隐蔽的攻击,而是直接的「概念」造成的结果。 乔纳森说出的那个「流血」,既不是法术,也不是神术。 就是一个「概念」。 这是人类?布雷还真的没有见过人类可以使用概念的。 就算兽人也不可以。 精灵的话,那位女王貌似可以,可乔纳森会跟那个精灵女王一样吗? 就在布雷快速思考的时候,乔纳森却是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不应该啊,只是这种程度的伤。”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手杖,一副不解的样子。 是持戒人,可不代表有着豁免「概念」的能力。 「概念」本就是人跟神的区分,人再强都不可能不受「概念」的影响。 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在乔纳森刚才那一下中流血倒地。 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布雷没有事。 连身边的两女都平安无事。 乔纳森能够感觉到布雷没有掌握「概念」,不应该抵消自己的能力,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这时候乔纳森的目光锁定在了布雷的长剑上。 “哦豁!哦豁!原来如此。” “是这把剑的原因吗?”乔纳森的声音格外雀跃,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就是这么一把剑,将「概念」压制住了么。” 布雷没有理会一边自嗨的乔纳森,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布雷先生…”妮莎正想说什么,让布雷将自己放下,不要再理会自己。 可是当看到布雷右眼时,妮莎的话又吞回了肚子。 就算这么说了,布雷会听么?大概是不会理妮莎的话。 要是妮莎被放下来,布雷要保护的角色就是两人了。 对于布雷来说,妮莎被抱着他反而没有太麻烦。 “别说什么矫情的话,懒得听。”布雷似乎预料到妮莎想要说什么,提前开口。 妮莎一惊,然后就叹了一口气,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再废话,倒是会让布雷觉得麻烦。 “加油。”半晌,妮莎如是说。 “尽量,疯子都不好对付。”布雷感慨了一声。 但是不好对付,不是没有办法对付。 一步踏出,长剑朝着乔纳森的死角斩去,而布雷进攻的路线,让乔纳森失去了偷袭多芬的可能。 多芬自始至终都被布雷挡住。 想要攻击多芬,首先得过布雷这一关。 但是能够过布雷这一关,乔纳森也没有必要去偷袭了。 “哎呀,持戒人先生不喜欢给别人说完话。”乔纳森看似狼狈地闪躲起来。 滑稽的步伐,却愣是躲开了布雷绝大部分的攻击。 可惜,也只是绝大部分罢了,并非完全闪开。 在布雷面前,乔纳森的战斗技巧有点不够砍。 乔纳森也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一天因为战斗技巧被碾压。 一把剑朝着乔纳森的喉咙刺去,布雷是升起了杀意。 布雷的杀意不强烈,十分地淡。 就像宣纸上无意划过的一笔一样浅。 可是乔纳森可不会小瞧这样的杀意。 这杀意比起那些佣兵浓厚如血的杀气要恐怖得多。 “「和平」,稍微和平共处一下。”乔纳森嬉笑了起来,没继续闪避。 一根食指挡住了剑尖,完好无事地挡下布雷这一剑。 布雷的长剑再钝,这手指正常来说也不应该一点事都没有。 反正布雷打包票这货的手指不是铁做的。 ——“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布雷眯缝着眼,手中加大力度。 可是无论布雷怎么使力,都发出自己的攻击如石沉大海一般。 “小人不是说了吗,和平、和平。”乔纳森笑着说。 隔着面具,还是能够清晰听清楚乔纳森的笑声。 “死派死于话多。”布雷冷冷地说。 手中的剑角度陡然变化,从侧面斩来,避开了乔纳森那一根手指。 只是这一次乔纳森干脆展开双臂,让布雷不偏不倚地击中自己。 没有任何声音,布雷的剑只能放在乔纳森脖子的皮肤上,却无法继续前进半分。 乔纳森的皮肤连一丝血都没有流出来。 “现在是和平时间。” “我稍微能够看出来,你的剑对概念的压制,还是有限度的,不能抹去能力。” “效果还能发挥的话——” “那就好办了。”乔纳森抓住布雷的手腕,轻轻跃起。 “好了,先生,现在不是和平时间了。”乔纳森跃起。 “持戒人先生,顺便一提,反派不一定死于话多。” “只是死的反派,恰好多数是话痨而已。”半空中的乔纳森摇了摇手指。 下一个呼吸,劲风卷起,穿着西装长筒裤的腿,猛地朝着布雷扫去。 布雷侧身,尽可能地将妮莎完全挡起来。 妮莎也下意识地贴紧布雷。 “咚!!!!!”布雷被踢中后,身子平移了足足几米,地面都被摩擦痕印。 同时布雷早早就移开了位置,乔纳森的攻击,没有波及到 ——“已经两种概念了。”布雷被重击后,确实默默地数了一下乔纳森使用的能力。 “果然是复数吗…两种?不对,应该更加多。而且没有重复使用。”布雷呢喃着。 “嗯?竟然还有余力思考吗?”乔纳森有点惊奇。 在跟自己战斗的时候,还能够很好地抱住两个没有战斗力的人。 而且就算陷入了劣势,布雷的右眼依旧清明。 不,用清明来形容死鱼眼不太好,应该说是浑浊,浑浊的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乔纳森不得不佩服一下布雷。 保护着身后的两人,还有空余去思考自己的能力。 布雷可能不聪明,但是却足够冷静。 并且适应战斗的能力,堪称怪物。 “真的不想要浪费太多的能力啊。”乔纳森摊手。 “那就别用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可是乔纳森当然会去用能力,不用才是傻子。 不过,因为概念对布雷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有效,乔纳森也没有过于频繁地使用。 ——“虽然概念看上去很多,相同的概念没有多次使用。”布雷默默地观察着乔纳森战斗的细节。 尽管拥有着各种概念,但是乔纳森并没有同一个概念使用多次。 每种概念都只使用了一次罢了。 布雷不认为乔纳森这是贪好玩。 乔纳森使用概念是有限制的。 “你的概念都是一次性用品。”布雷瞥了一眼戴面具的乔纳森。 戴着面具,布雷甚至不知道乔纳森的眼神是朝着何方。 “说得不错,就是一次性用品。”乔纳森的语气听上去很淡定。 “既然你都发现了,小人就直说好了。” “这些概念确实只能用一次。”乔纳森夸张地后仰着身子。 “但是,这还不够吗?” “足够了。”乔纳森自问自答了起来。 “「吸引」。”乔纳森手杖敲了一下地面,开口道。 周围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纷纷动起,然后飞速地朝着布雷砸去。 “叮——叮——叮——”布雷的长剑如飞鸟般翻飞,将这些杂物全部斩碎。 可是,也只是砸碎罢了。 那些杂物就算被斩成两半,还是速度不减的袭向布雷。 一块石头落在布雷胸前,一块木头落在了布雷手臂上,一些瓦片落在了布雷大腿上。 “咚——咚——” “咚!!!!!!!!!!!”密集的杂物挤在一起,将布雷裹得里三层外三层。 看到这一幕的多芬,差点没有倒在地上。 “牵引力不够强啊,看来是没有被砸死。”乔纳森打量着被杂物裹起来的布雷。 乔纳森的概念,将布雷变成了一个指定物体的吸引源。 那指定的物体,无非就是四周散落的的杂物。 因为概念被压制了,布雷对周围物品的吸引力并不是特别强。 否则的话,砸向布雷的就不是这些小东西了,连地皮都会被掀起来。 牵引力不强,砸过去的力度也理所当然的不足。 不过被裹成这样,一时半刻都没有办法挣脱。 “…”多芬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做,只是不断后退。 急促的呼吸、满头的冷汗、苍白的脸色,让乔纳森觉得很有趣。 “我有那么可怕吗?”在某些人面前,乔纳森总是会谦称,例如对布雷跟海族之王就会说自己是“小人”。 但是一般人的话,乔纳森倒是不会用谦称。 “嗯?我这面具看上去应该很有趣啊。”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一步一步地靠近多芬。 可是在乔纳森逼急多芬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响声升起。 “锵——”一把剑破开那杂物挤压成的团块。 长剑破开杂物后,剑尖直接刺向乔纳森。 “砰——”杂物随着这一剑炸裂开来,四散而出。 剑刃上的寒光,照在了乔纳森的面具上。 “嗤啦——”剑划过乔纳森的脖子,血箭从伤口处激射而出。 乔纳森踉跄的暴退好好几步,捂着自己的脖子。 “哐当!!”手杖落地,乔纳森也不由得半蹲下身子。 “啊…不可思议,这样都脱身了啊。”乔纳森的声音如此听上去有点虚弱。 这一剑,虽说没有切开乔纳森的喉咙,但是也划伤了。 此时,乔纳森说话开始有点吃力。 “你的能力时效到了,自然就能够破了。”布雷扭了扭脖子,如是说。 不出所料,乔纳森使用这些概念的手段,更加像是使用道具,而不是自身掌握的能力。 既然不是乔纳森自身的能力,那么效果就不应该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持戒人先生…小人的攻击,也并非无效,不是吗?”乔纳森还是话很多。 就算说话很吃力,也不能阻止这个话痨说一堆话。 “…”布雷目光变得冷冽。 乔纳森说的没错,布雷因为那攻击,受到了很重的打击。 布雷如今的身影格外狼狈,一身冒险者服装被刮得破破烂烂,被重物撞到的地方也变得淤肿。 擦伤的地方多不胜数,还有骨伤也是存在的。 而被布雷抱着的妮莎,只是有点轻微的擦伤。 布雷调整了姿势,替妮莎承受了所有的伤害。 本来就重伤的妮莎,要是受到乔纳森的打击,就离死不远了。 “对付你绰绰有余。”布雷也学会了发狠话。 “小人只是喉咙受伤了…不影响战斗…”面具下的声音断断续续,能够看出乔纳森说话多困难。 “倒是…你,为了保护别人…受的伤真够重。” “都这样了,还要说那么多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布雷吐槽了一句。 这个家伙不废话会死吗?怎么会有那么敬业的话痨。 “持戒人先生…你现在一定很痛吧…”乔纳森的话意味深长。 可惜布雷没有理会乔纳森的打算。 布雷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乔纳森的破绽。 “哦嚯…不要想着钻空子。”乔纳森机警地退后,进一步拉开了跟布雷的距离。 “啧。”布雷皱紧了眉头,对面这个家伙谨慎得很。 “好了…持戒人先生,验证你们诅咒威力的时候到了…”乔纳森的声音就像是嘶吼出来一样。 乔纳森的双眼中闪烁着精光,那是期待着什么的眼神。 “「概念弹」” “「一切痛苦归于一人」” 乔纳森捡起手杖,手杖尾端对准布雷。 “砰!!!”手杖尾端兀地打开,露出其中的枪口,一颗子弹从中飞射而出。 子弹的速度极快,布雷现在这个状态根本闪不开,只能够用剑劈开。 可是,布雷剑挥出后,才猛然发现,这颗子弹根本无法碰触。 “!?”右眼写满了惊讶。布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没入自己的胸口。 “射中了,将军了。”乔纳森的声音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持戒人身处绝境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咳咳…”布雷身体一个踉跄,朝前倒去。 不过即将倒地的时候,布雷稳住了身子。 “「概念」的词条…越短的话…开发潜力就越..强悍。” “但是词条越精确…效果就越…明显,越难以被压制..” “那么长的词条,看来你…也没有办法压制多少…”乔纳森扯着嗓子朝布雷说。 剧痛朝着涌来,那都是不属于布雷的痛苦。 数不清类型的苦楚折磨着布雷,手也好、头也好、内心也好,都被痛苦占据着。 冷汗不断滴落。 他的瞳孔在不断颤抖,这种痛苦早就超越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 布雷还没有倒下,完全是因为「心」足够强悍。 但是饶是布雷的「心」,都不能承受涌来的痛苦。 实在是太多了,这些痛苦是每一个维尼帕多的人所承受的痛苦。 让一个人来承受,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这样…下去…你就会这样死掉。”乔纳森没有急着补刀,而是挺直了腰,看着布雷。 这是绝境,布雷处于死亡的边缘。 连乔纳森都想象不到谁能够帮助布雷。 那个受重伤的女骑士?还是那个被吓到的混血儿? 还是布雷会奇迹般自救? “让小人看一下,戒指的可怕吧。”乔纳森弯下腰,轻声说道。 可惜,布雷耳中充斥着的都是回声,根本听不清乔纳森说了什么。 “…”布雷左手甚至开始没有力气去抱住妮莎。 最后,妮莎从布雷的怀中落在地上。 “唔…”妮莎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但是下一刻,妮卡就注意到了布雷的手臂。 在颤抖,抖得很厉害。 “布雷先生…”妮莎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啊啊啊啊嗄!!我的手臂!!” ——“腿,救救我,我的腿被压住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的孩子,不要啊,我的孩子!!” 各种形式的痛苦,都集中在布雷身上。 由于「绝响」的压制,那个概念中的“一切”范围并不算大,只有维尼帕多这么一点影响范围。 可是就算这样,对于布雷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苦难。 布雷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单膝跪在了地上,用长剑勉强地支撑着自己不摔倒。 “这是小人自己珍藏很久的「概念弹」。” “不过用在你身上,小人觉得不亏。” “你值得小人使用这个「概念弹」。” 所谓「概念弹」,就是蕴含着概念的子弹。 可是从来没有人听说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问祖龙也得不到答案。 这是乔纳森自己的一个秘密,也是他为什么可以用复数概念的理由。 但是「概念弹」归根到底是子弹,要命中才有效果。 要是布雷没有受重伤的话,乔纳森也不认为这子弹会打中。 不过一旦打中,就可以宣告死刑了。 痛苦这种东西,只能够忍耐,无法防御。 面对这种痛苦,就算是那种失去了痛觉的人都会感受到。 而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痛死”这个死法的。 当然,要是布雷痛得昏厥过去了,乔纳森不介意去补刀。 现在嘛,还不到乔纳森补刀的时候,他最重要的目的是想要看看戒指那“诅咒”是多有趣。 “站起来…快站起来…”妮莎低声吼着,想要让不听使唤的身体动起来。 “我不会让你碰布雷先生的。”妮莎摇晃不定地站起,喘着粗气。 妮莎吃力地保持着站姿,可是很快她就露出古怪的表情。 ——“为什么不痛?” 那么重的伤,要是强行站起来,定然会承受剧痛。 但是妮莎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苦楚,尽管很吃力,却一点都不痛。 “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不到痛苦吗?”乔纳森的声音开始变得流畅。 受伤的喉咙,过了那么久,终于开始恢复了一点。 重要的是,就勉强自己说话,乔纳森也不会觉得痛。 所以就随便说了。 至于为什么不会痛,理由就跟妮莎不痛一样。 “现在我们的痛苦全部都是由持戒人先生承受啊~”乔纳森轻快的说着。 除去海上两个强大的白银种之外,维尼帕多内所有人都不会感受到痛苦。 痛苦都被集中到了布雷身上。 “怎么会这样…”妮莎愣在了原地。 “没错,你艰难地站起来,只是让持戒人先生更加难受罢了。”乔纳森摇了摇头。 面具上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妮莎的无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妮莎呢喃着,这个不轻易落泪的女子,此刻却落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 “没有人可以帮到他——”乔纳森高举着双手。 “…”妮莎伸出手,握紧了布雷的左手。 感受到了布雷左手的冰冷还有颤抖,妮莎心一痛。 然而这一份痛苦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妮莎那空洞的悲伤。 “走。”妮莎背后的布雷突然开口。 “你现在不会痛…牵着多芬…走。”剧痛让布雷说话都不利索了。 布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他很清楚自己不用多久就会受不了。 思考也开始缓慢,脑海一片空白。 “又是走吗…”妮莎呢喃着,心中充满了不甘。 从前就是这样,是布雷一个人面对所有,而妮莎只能看着。 甚至在最后,布雷还会将功劳推给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 妮莎一直都是这样被布雷帮助,接受着布雷的恩惠。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现在,妮莎只能走,除了走别无他法。 只有逃跑才是对布雷最大的帮助。 但是妮莎真的不想跑,她加入「神之大敌」也好,不断锻炼也好。 都是为了能够不再面临例如现在的情景,为了不用再让布雷那么艰难,为了可以偿还布雷那一次次恩惠。 「骑士姬」?不对,妮莎只是一个追逐着布雷的骑士罢了。 强者?不,是弱者。 “…” 妮莎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心中又有一种不甘。 矛盾的想法相互碰撞。 妮莎胸口的纹身开始撩起金色的光芒,光芒愈发强烈,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嗯?小姑娘终于有不错的执念和觉悟了嘛?”一个轻佻却又年迈的声音回荡在妮莎耳边。 妮莎可以感觉到,这是来自那把骑士枪的声音。 当妮莎听到那一道语气轻佻的声音后,便愣住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被遗弃的会议厅。 这个会议厅周围的座位都破破烂烂,中央的会议桌铺上一沉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但是这些座椅,都是由高级的木材制成,就算如此残破,都能够感受到那不一般的质地。 会议厅很昏暗,只有四个火把在角落。 微弱的光,艰难地照亮着这个会议厅。 “这里是哪?”妮莎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那个面具绅士的身影就这样从眼前消失,妮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貌似是得救了。”布雷虚弱的声音从妮莎背后传来。 “布雷先生?”妮莎连忙跑到布雷身边,想要扶着半跪在地上的布雷起来。 可是在跑的那一瞬间,妮莎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怎么能跑了? “这个地方不是维尼帕多。”布雷对妮莎说道。 涌向布雷的剧痛,在一刹那消失。 乔纳森施加给自己的负面效果被抹去了。 不对…应该不是抹去,而是这个地方并不在维尼帕多。 因此布雷才不会受到影响。 “地方不一样,多芬也不在…”说着,布雷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只有自己跟妮莎在这里,那么多芬呢? 妮莎听着布雷的话,不禁摸向自己的胸口。 来这个地方之前,妮莎胸口的纹身可是突然亮了。 不过妮莎很清楚,这不是来自「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帮助。 而是被收起来「帝冈」。 但从来没有人告知妮莎这把「帝冈」还有将人转移的作用。 即便是「神之大敌」的人,也只知道这把长枪是以前的成员留下的。 关于这把骑士枪更加详细的事情,现存的成员根本无人知晓。 “嗯,看来你们还是挺了解情况的嘛。”又是那轻佻的声音。 一个老者翘着二郎腿坐在会议桌的边上。 这个老头花白的头发还特意梳了个大背头。 “对不,怎么是两个人,老夫应该只是拉这个小姑娘的啊。”老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点奇怪。 “这里到底是哪里?”妮莎忍不住朝老人问。 虽说这个老人很可疑,但是除了他,应该没有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心像世界?”在老人说话前,布雷突然开口。 老人向布雷投以意外的目光。 “没错,这里是心像世界,「帝冈」的小世界。”老人如是说。 “心像世界?”妮莎看了看布雷,又看了看老人,一脸懵逼。 心像世界是什么? 看着妮莎满脸问号,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由武器的锻造者、以及使用者心中的意境,所构成的独立世界。”布雷开始给妮莎科普起来。 当然,布雷给妮莎科普的话,完全是搬「比尔斯」说的原话。 听完布雷的解释后,妮莎可爱地张大嘴巴,站在远离一动不动。 她还需要消化一下这些信息,毕竟妮莎的接受能力没有布雷那么强。 但是在妮莎想要整理思路的时候,那个老人接着说话。 “大部分心像世界确实跟你说的一样。”老人摸了摸下巴。 “这个心像世界并不是独立的。” “嗯?”布雷惊了。 “这是所有「神之大敌」武具共同拥有的心像世界「火种大厅」。” “而老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自我意志。” “老夫只是一个死掉的家伙。” “「神之大敌」上一代成员。” “「帝冈」的使用者,阿尔伦 阿迪斯。”老人自豪地说。 “刚刚死去二十年。”说道自己死了多久时,阿尔伦一脸神气。 为什么说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会自豪啊!? “您是上一任使用者?”妮莎好奇地打量着阿尔伦。 这个吊儿郎当的老者,怎么也看不出来是这把骑士枪的使用者。 “是啊,没想到这一代还是个大胸妹子。”阿尔伦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眯缝起眼来。 “可惜老夫死的时候很老,怕是泡不到你了。” “…”妮莎愈发觉得不可思议,这货真的是上一任使用者吗?怎么满嘴骚话? “好了,说点正事吧,这个心像世界是没有自我意志的。” “存在其中的是老夫这些死去的「神之大敌」成员。” “不对,应该说是「神之大敌」的强者。”说着,阿尔伦还自满地仰起头。 “说起来,老夫死了之后的「神之大敌」,真是丢人啊。” “老夫挂了之后,过那么久才有这么一个妹子能够进来这个「火种大厅」。” “「神之大敌」什么时候对付青铜的家伙都会焦头烂额了。”阿尔伦瞄了妮莎一眼,如是说。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妮莎还是下意识道歉了。 毕竟妮莎是当代「神之大敌」成员,阿尔伦不满的对象,肯定也包括了妮莎。 “话真多啊。”布雷在角落里吐槽了一句。 阿尔伦当然听到了布雷的吐槽,但是直接选择无视。 话多怎么了?凉了几十年,说话都不行的咯!? “而且不仅实力下滑那么严重,连观念都变得那么奇怪了吗?”阿尔伦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甚至可以听出他有点愤怒。 “那个刺客小妞是咋回事!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帝冈」就是阿尔伦的眼,他可以通过这把骑士枪知晓外界发生了什么。 米莎拉的做法,阿尔伦很不爽。 “牺牲一个女孩?然后保护多数人?” “难道你们觉得这很对吗?你还默认了!”阿尔伦猛地拍着会议桌站起来。 “…”妮莎没想到阿尔伦会突然爆发,不禁站直了腰,听着阿尔伦训斥。 “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以小换大!?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思考全部人一起保护?” “为什么不能思考出一个不用牺牲那个女孩的方案?” “你们这些小崽子打不赢就算了,思维还僵化!” “打不赢就该害怕了吗!” “卧槽!我们可是「神之大敌」!不是青铜大敌!”阿尔伦越说越气。 「神之大敌」现在状况一直被阿尔伦看在眼里。 但是阿尔伦却无法跟任何人说,指导如今妮莎出现。 哦,还有一个死鱼眼。 “这…”妮莎听完阿尔伦的话,怔住了。 「神之大敌」前人留下的资源本就很丰富,但是「神之大敌」却时常过于珍惜这些资源,而没有使用。 但是前人留下各种资源,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面对这种情况,竟然不是想着倾尽「神之大敌」所有去保护众人,而是想要牺牲别人? 别开玩笑了,「神之大敌」初代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不顾一切底保护所有黑铁种! 那时候「神之大敌」甚至还不是这个规模的组织,但是那时候的「神之大敌」却完成了如今组织都无法完全许多伟大功绩。 “畏畏缩缩,面对白银种,竟然会怕!” “老夫在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不顾性命去讨伐高等种。” “老夫跟队友们讨伐过数百的青铜种,驱逐过两个白银种。” “你们呢?”阿尔伦凝视着妮莎。 “只能够面前讨伐青铜种…更多的是讨伐魔王…”妮莎低头,不敢直视阿尔伦。 其实布雷也愣了一下,他还记得当初巴罗萨也是不顾性命地封印那个大恶魔。 那个让自己踏上路程的家伙,还真的有点像阿尔伦所描述的「神之大敌」成员。 “加入「神之大敌」,不是为了荣耀,不是为了权衡。” “是为了牺牲、保护。” “懂吗?「神之大敌」就应该是是疯子聚集的地方。” “现在的「神之大敌」都是什么鬼。”阿尔伦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喂,阿尔伦前辈,就算你自己生气,也不要再在「火种大厅」吐口水!”不知何时,会议桌边上又多了一个中年人。 “切,说着前辈,还没大没小。”阿尔伦抠了抠鼻,不屑地说。 就在中年跟阿尔伦对话的时候,会议桌边上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一共16人。 这些全都都是死去的「神之大敌」强者。 随着时间推移,过去存留的亡者灵魂会消散,新的亡者灵魂会替代消逝的灵魂坐在此处。 当然,并非所有「神之大敌」成员都有资格坐在这个地方。 “啊啦,这就是要觉醒的小姑娘吗?好可爱!”一个贵妇人捂着脸说。 “赶紧让她觉醒,然后让我去睡觉。”一个拳师一脸困乏。 “色老头这一次不撩这个妹子?惊了。”一个很年轻的游侠惊讶地看着阿尔伦。 16个人不断地交谈着。 也只有某人进入「火种大厅」觉醒,这些人都能够说上话。 这个心像世界并非独立,而且连接的地方,是布雷想不到的。 「徘徊之墓」连接着这个会议厅,也因为「徘徊之墓」的特性,这些死去的人才能够留存。 但是平时这些灵魂都如那些行尸走肉般,无奈地徘徊于墓地。 只有「火种大厅」开启,这些灵魂才会短暂地苏醒。 当然,跟阿尔伦这样,武器被使用的人,在徘徊的时候还能够知晓外界的信息。 “觉醒?”妮莎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对,就是觉醒。”阿尔伦道。 “让你获得这把武器应该的力量,让你获得前人的技巧,顺便强化一下你的身体。”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男人,阴沉地说。 “难道你以为不通过传承累积,黑铁种有战斗高等种的可能吗?”一个小丑嬉笑着说。 不断继承前人的经验、力量,才有一丝战胜高等种的可能。 别说这些家伙,布雷也是从大英雄那继承了剑技,才有资格踏上这旅途。 不过为什么说只有一丝了? 因为黑铁种有这样传承的手段,高等种怎么可能没有。 “这个死鱼眼是怎么回事啊?竟然不是「神之大敌」的人都可以进来?”一个背着巨斧的壮汉沉声道。 “不用理我,我打酱油。”布雷默默地退到墙角。 貌似这里他不是主角,妮莎才是。 “不用管他。”阿尔伦摇了摇头。 “““开始吧。”””众人齐声说。 下一刻,仿佛有数千人在妮莎耳边吟诵着什么史诗。 “印记…”妮莎摸了摸自己脖子后背马尾挡住的「神之大敌」纹身。 这个纹身让妮莎觉得有点烫,随后无数的记忆涌入妮莎的脑海。 “唔!”妮莎强忍着痛,没有喊出声,只是闷哼了一声。 吟诵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彻底消失。 而妮莎已经**。 “““已经结束了。”””过程出乎意料地快和简单。 “以后假如有机会的话,才唠叨吧。”年轻的游侠如是说。 “啊啦啦,真希望「神之大敌」能够多点能干的孩子。”贵妇人舔了舔舌头。 “「神之大敌」的传承不能没落。”黑袍人沉声道。 这些曾经「神之大敌」的强者们,一个个如熄灭的火焰一般消失。 只留下阿尔伦一个人坐在会议桌边上。 “彻底明白了吧?”阿尔伦问。 “明白了。”妮莎郑重地点头。 只有她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到底接受了什么东西。 “既然明白了,就离开「火种大厅」吧。” “做自己本来要做的事。” “你在这里度过的时候,与外界无关,不要担心那个孩子这段时间的安危。”阿尔伦摊手说。 “谢谢前辈们。”妮莎深深地鞠了一躬,朝那些消逝的火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妮莎的身影被一团火焰包裹,然后待到火焰熄灭的时候,她也消失在了这个破旧的会议厅。 只是妮莎是离开了,布雷却没有离开。 “???”布雷的右眼里打了一个问号。 干啥呢?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走,布雷又不是「神之大敌」的成员。 “别急,很快送你走。”阿尔伦说。 “难道你急着抱那个大胸妹子吗?”阿尔伦自然知道布雷为了保护妮莎,一直抱着她。 “…”布雷嘴角抽搐,有点无言以对。 虽然说自己之前确实全程抱着妮莎,可是被这个老头说出来就很不爽了。 “老夫只是想要问你点东西而已。”阿尔伦站了起来,朝布雷走来。 “这是「绝响」吧,是那个小子的剑。”阿尔伦看向了布雷腰间的长剑。 “你认识巴罗萨?”布雷愣住了。 “当然,那个小子跟着老夫干过不少大事。”阿尔伦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回想起了往事。 在阿尔伦死掉的时候,巴罗萨也才20多岁。 巴罗萨一直都是跟着阿尔伦执行任务。 当初巴罗萨16岁开始就随着阿尔伦讨伐跟踪奇怪的东西。 而「绝响」是巴罗萨20岁那一年得到的。 又是巴罗萨30岁那一年放弃的。 “没有想到这把剑破烂成这样,还能用啊。”阿尔伦胡子一挑,有点意外。 “不过这把剑是被继承下来了。”阿尔伦死之前,巴罗萨还一直用着「绝响」。 「绝响」那时候就很破烂了,现在就更加惨不忍睹。 “那个小子用这把剑劈白银种最硬的护甲,真是智障孩子。” “…”这才是这把剑卷刃的原因。 “巴罗萨小子怎么样了?他把剑都送你了?”阿尔伦突然问道。 布雷沉吟了良久。 “已经死了。”布雷开口道。 阿尔伦愣住了。 “死了?可是会议厅没有这小子啊…”阿尔伦有点疑惑。 “真的死了…为了封印一只恶魔。” “他在我面碎掉的。”布雷沉声道。 “是吗…”阿尔伦心中充满了感慨。 听完了布雷的话,阿尔伦大概知道巴罗萨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个家伙把自己全部都献祭了。 “竟然为了封印一只恶魔,把自己给献祭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鱼了。” 只有灵魂也不在了,巴罗萨才会死了之后没法进入「火种大厅」。 不过阿尔伦嘴上说巴罗萨很鱼,但是心中却感到很遗憾。 那小子要不是到最后都没有用「神之大敌」流传下来的武器,估计早像妮莎这样,进入了「火种大厅」继承前人的“遗产”。 “那个小子,打一般的恶魔应该不会有问题,估计是遇上了什么有名有姓的大恶魔吧。”阿尔伦叹气。 “还想问什么吗?”布雷看着阿尔伦。 这个老头认识巴罗萨,所以布雷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没什么好问的了,问多也没有意义,老夫只是一个死人。”阿尔伦伸了个懒腰。 “不过你自己小心一点吧,小年轻。” “你身上残留的那点概念,已经消失了,不用担心出什么事。” “可是没有再一次给你躲进来的机会了。”阿尔伦伸出食指,沉声道。 “这是你唯一一次得救的机会。” “我知道。”布雷点头,阿尔伦说的他当然明白。 可是还有一点阴影笼罩在布雷心头。 这个阴影并不是因为乔纳森,而是乔纳森所说的话。 布雷真的得救了,在这种绝境中,还可以因为妮莎觉醒而被救下来。 ——“如果真的无论如何都死不掉的话,我是不是总有一天会失去对死亡的敬畏。”布雷在怕自己会麻木。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怎么都不会死、或者说以为自己怎么都不会死的话,这个人会变得怎么样? 天不怕地不怕?做各种跟小说主人公一般作死的事情? 疑惑萦绕在布雷的心头。 ——“果然怎么是一个诅咒么…”在布雷看来,持戒人的命运简直就是诅咒,而非祝福。 布雷竟然跟古利德有一样的想法。 可能有人觉得这种气运绝对是祝福,但是布雷不然。 不过明明自己戒指都没有在手上,却频繁地被人认为是持戒人。 ——“我连戒指都没有啊。”那些人到底是靠什么去判断一个人是否为持戒人的啊。 布雷也想要这样的超能力。 “你该走了。”阿尔伦道。 “那就赶我出去吧。”布雷淡定地回答。 毫无温度的火焰笼罩着布雷,然后待到火焰熄灭的时候,布雷的身影也从这个会议厅中消失。 看着布雷的离开,阿尔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敲起二郎腿。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出来啊。”阿尔伦无奈地自言自语。 声音越来越低,阿尔伦最后也如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像熄灭的火种那样,消失在了这个会议厅之中。 而布雷只见自己身边一片流光飞掠。 周围的景色模糊,同时被拉长。 可是布雷却并没有直接回到原来地方,他被人拦住了。 “停车。”一道好听又清冷的嗓音响起。 随着这一声,布雷视野内的景色变得清晰无比。 布雷站在原地,惊愕地打量着围绕着自己的林子。 这个林子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呢? “徘徊之墓?”布雷呢喃着,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并不知道「火种大厅」是跟「徘徊之墓」连接在一起的。 “是徘徊之墓。”布雷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布雷扭头,便看到了那身材姣好的守墓人。 “米拉?” “你认不出我吗?”米拉面无表情地说,手里还是如从前一样拿着提灯。 “认得是认得,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自己不是应该出现在维尼帕多的吗? “刚好感觉你在附近,所以把你拦下来了。”米拉一本正经地说。 “你之前在的那个地方,跟徘徊之墓是连在一起的。” “你进那群人的会议厅时,我就知道了。” 身为守墓人,那个「火种大厅」其实也在米拉的管辖范围之内。 不过米拉一般不理「神之大敌」那群人。 自己的弟弟是身为「神之大敌」一份子死去的,因此米拉虽然不会讨厌那群家伙,可是也算不上喜欢。 “挺久没有见到你了,忍不住就动手了。” “真是抱歉。”米拉用毫无愧疚的语气说。 “很赶时间?”米拉想到什么似的,对布雷问道。 布雷抬头看着被树叶遮蔽的天空。 “挺赶的。”布雷也想跟米莎说说话。 可是时间并不允许,维尼帕多还有那么一大个乔纳森在。 “是吗,有点遗憾。”米拉的眼神里有点波动,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 “那你走吧。”米拉举起左手,轻轻挥了起来。 “这里并不是你平时走进来的地方,所以我可以直接送你出去。” 「徘徊之墓」本身就是处以虚与实之间的地方。 布雷既可以在现实世界中进来,也能够通过其他非现实的通道进入其中。 当然,不同方式进入,布雷的状态就会不一样。 如今布雷更像是在一个虚幻的「徘徊之墓」中。 “再见。”米拉张开苍白的双唇说。 在消失在原地之前,布雷看到米拉嘴角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 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布雷抬起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布雷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这边。 而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实也只是过去了那么一瞬。 没有涌来的痛苦,布雷觉得神清气爽。 至于残留下来的苦痛,布雷摇着牙站直腰,忍耐了过去。 就差那么一点,布雷就承受不住那份剧痛。 正如乔纳森说的那样,词条越长的「概念」效果就越强烈。 就算是「绝响」也无法彻底压制。 “哦?哦哦哦哦哦哦?”乔纳森看到布雷站直腰之后,惊呼了起来。 乔纳森可以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疼痛感回来了。 被布雷割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不过乔纳森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算没有高速回复的能力,乔纳森的自愈力也比正常人要厉害。 「概念弹」的效果被抹去了。 至于是怎么一回事,乔纳森也能够猜到一点。 在那一瞬间,妮莎和布雷的意识跟灵魂都消失。 虽然时间很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乔纳森很是能够察觉。 布雷之所以能够摆脱自己「概念弹」的影响,恐怕因为这一瞬间。 可是,这些他也不是特别在乎,其实乔纳森最主要还是在乎自己能不能够流畅地说话。 “咳咳,幸好,还能流畅地好说话。”说话也不至于跟之前那样一顿一顿的。 对于一个话痨来说,不能够流畅地说话,简直就是折磨。 “布雷先生,站在我身后。”妮莎挡在布雷身前,手中握着一把骑士枪。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狼狈,可是妮莎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 骑士枪的螺旋样的枪尖在疯狂地转动,周围的空气都被搅动。 从「火种大厅」归来的妮莎,伤势在一瞬间全部被治疗。 这恐怕是所谓觉醒的额外福利吧。 “嗯?”乔纳森也注意到了妮莎的不一样。 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呼--”妮莎长长地呼了口气。 妮莎知道自己变强了,可是也无法确定自己够不够乔纳森打。 之前布雷跟乔纳森的战斗,妮莎也看在眼里,乔纳森的水平多恐怖,妮莎还是知道的。 看到妮莎主动保护自己,布雷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自己的状态也确实不好。 就算忍下来,布雷精神还是没有可能一下子恢复过来。 要是这个样子跟乔纳森战斗,布雷绝对是找死。 只是布雷也不知道妮莎到底战斗力提升到怎么一个程度。 “叮——”乔纳森一个前突,手杖如同刺枪一般袭向布雷。 还没有缓过气来的布雷,根本没有办法闪避,也没有力气拿起剑。 “不要忘了还有我!”妮莎娇喝,骑士枪一横,挡在了乔纳森的面前。 “滋滋滋滋滋——”手杖与骑士枪的枪尖碰撞在一起。 那高速螺旋的枪尖轻易地将乔纳森的手杖端部绞烂。 木屑四散开来,一阵属于木头的香气隐约弥漫在空气中。 不过手杖并没有完全被毁掉,乔纳森很快就将手杖给收了回来。 他打量着自己端部被磨烂的手杖,无奈地耸了耸肩。 可是乔纳森对妮莎的爆发也有一点惊讶。 这手杖跟布雷战斗的时候都没有受损。 现在竟然因为跟那把长枪的一次碰撞就变成这样。 真是霸道的骑士枪。 “活下来了啊,持戒人先生。”乔纳森躬身道。 随后身子一动,冲着妮莎和布雷身后的多芬冲去。 手无寸铁的多芬,根本不可能撑过乔纳森的一招。 “卑鄙的家伙!”妮莎暗骂了一声。 “喂,我还没有凉透呢。”布雷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一把长剑挑开乔纳森的手杖,顺带使得乔纳森失去了平衡。 布雷并没有花多少力气,毕竟本身自己即使脱力状态。 只是四两拨千斤对布雷而言,并不困难。 除非对方的用力技巧凌驾自己之上,否则根本无法阻止布雷借力。 而技巧在布雷之上的人,少之又少。 “哎呀,失手了。”失去平衡的乔纳森懊恼地说着,翻了几个跟头,拉开了距离。 妮莎跟着便摆出了架势,随时都可以跟乔纳森战在一起。 不过嘛,乔纳森似乎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欲望。 “哈哈哈哈啊!!!”面对妮莎严阵以待的模样,乔纳森却仰天大笑。 乔纳森笑得腰都向后弯,就差贴着地。 “这位骑士小姐,你变强了那么多,真是让人惊讶,强了一倍?两倍?还是十倍?” “不过我没有什么欲望战斗下去了。” “不能给你表演的机会,真是抱歉了。” 布雷可不管乔纳森说什么,直接就是一个突进。 剑刃快如疾风,乔纳森的步伐开始凌乱,愈发狼狈。 然而明明优势全无,乔纳森却一点都不慌。 “真是了不起的诅咒啊,真是很了不起。”面具下的乔纳森,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够让你这样的情况都可以获救。” “持戒人真神奇,简直就要跟那小说主角一模一样。”乔纳森敲着自己的面具。 布雷因为妮莎而被救下是巧合吗? 当然是巧合,因为持戒人命运才诞生的巧合。 “很好了,小人的挑战失败了。”乔纳森突然摊开双手,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持戒人真是难死啊。”他压着自己的礼帽,转着自己的手杖,一蹦一跳地离开。 妮莎并没有因为乔纳森这个样子而放松下来。 乔纳森跟布雷战斗时候,也同样是这个风格。 她不敢贸贸然进攻,何况也不一定能够打赢。 “轻松一下,小人已经不打算继续去杀这位持戒人先生了。” “小人已经看到足够有趣的现象了。”声音越来越远,乔纳森就这样从妮莎的视野中消失。 乔纳森本来就没有义务来管布雷。 因为布雷并没有直接阻碍「众神联合」的行动。 乔纳森找上布雷,完全是自己的私自行动,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点求知欲。 他哼着小调,走在狼藉的维尼帕多中。 继续下去的话,乔纳森会输。 所以乔纳森果断放弃了,反正布雷也不会追出来,因为他要保护那个小女孩。 “不过说起来,假如我不放弃持戒人的资格,是不是也能够背负这有趣的诅咒呢?”乔纳森呢喃着。 “也不知道海上那边怎么样了?” 在乔纳森收手的时候,海上的战斗仍然在持续着。 这是一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插手的战斗。 在海上,挪森卡门化身为巨浪,不断地冲击着瑞迪普。 每一次轰击,都会炸起震天的巨响。 无数的水花升起后,悠悠地落下,如同一场又一场雨。 而面对挪森卡门狂暴的攻击,瑞迪普除了抵挡,别无他法。 瑞迪普能够控制浪潮,唯独不能控制挪森卡门化身的海浪。 挪森卡门的改变固然词条长,可是也因此影响要比瑞迪普的强悍。 “荒神,放弃吧!!!你这瘦弱的身躯已经快不行了!!!” 挪森卡门响雷般的声音在海啸中传来。 瑞迪普早就一身是血,尤其双臂更是表皮都裂开。 论力量,瑞迪普远不如挪森卡门,如果不要超越极限的话,根本无法对挪森卡门造成伤害。 “不行的应该是你吧。”瑞迪普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瑞迪普伤了,挪森卡门又何尝不是受伤了? 挪森卡门引以为傲的铠甲,在瑞迪普一次次的轰击下,终于是碎掉,甚至一部分碎片沉入大海。 “逞强的家伙!”随着挪森卡门不屑的哼声,数十米高的浪墙升起,扑向瑞迪普。 但是面对挪森卡门的攻击,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一个百米高的巨人从海上出现,这个巨人由海水构成。 巨人双臂插入扑来的浪墙之中。 “开。”瑞迪普冷冷地说道。 而后那高耸的浪墙边被巨人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而那口子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久久没有办法恢复。 “给我滚出来。”瑞迪普的双手朝外一拉,那浪墙边一分为二。 巨人的动作跟瑞迪普完全同步,那巨大的手臂接着便将挪森卡门化身的海浪给撕扯得支离破碎。 在瑞迪普面前,就算是无形的海水都可以被打散。 海浪散去,挪森卡门的身影显现。 但是就算自己化身的海浪被打破了,挪森卡门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 千米长的身躯,朝着瑞迪普的方向压去。 瑞迪普面前的巨人轻易地被挪森卡门碾压过去,重新化成海水,回归大海。 “你忘了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吗?”瑞迪普握紧右拳。 “轰!!!!!!!!!!!!!!!!!!!!!!!!!”海上升起巨拳,将挪森卡门前扑的身子打得在半空顿了一下。 “咚!!!”挪森卡门直直地落入海中。 “啊啊啊啊!区区荒神!!!!” 挪森卡门很愤怒,祂不明白,一个初生的荒神,为什么可以跟自己打到这种程度。 那个家伙明明早就到了极限,却还坚持到现在。 凭什么?为什么!挪森卡门不解、恼怒! 铠甲被击碎的挪森卡门,头部全是裂痕,看上去很丑陋。 头部脱落的地方,还能看到血坑。 血顺着边缘流下,落入海中,将海水染成一片鲜红。 而刚才被瑞迪普又来了一拳,挪森卡门伤势就更加重了。 “呼——”瑞迪普站在海上,低着头,呼了一口浊气。 瑞迪普有点意识模糊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继续站着的。 挪森卡门在流血,瑞迪普同样在流血。 手臂的血顺着拳头滴落,额头的血滑过眼角。 挪森卡门跟瑞迪普的战斗,并没有多余的花招。 是最纯粹的力量碰撞。 海浪间的每一次碰撞,都足以将礁石轰成碎渣。 方圆数百米内,没有任何生灵敢踏入。 海鸟连偷窥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鱼类了。 任何胆敢进入挪森卡门和瑞迪普战斗圈的,都会被搅成烂肉。,没有生还的可能。 “给我粉碎吧!!” 挪森卡门愤怒的吼声响彻云霄。 挪森卡门要给予瑞迪普最后一击,祂不相信瑞迪普还能够坚持下去。 被瑞迪普一次次地猛击,挪森卡门也留下了重的内伤。 越拖下去,挪森卡门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 “想要最后一击吗?正合我意。”瑞迪普一步一步地走向挪森卡门那巨大的身躯。 挪森卡门就如同海上的一座大山,而瑞迪普却只是像还是的一条小鱼。 可是气势上,两者却没有任何一方落下。 “轰!!!轰!!!!!”被挪森卡门鲜血染红的海水升起海啸。 无数血红色的鲸鱼跃出海面。 由血红色海水足够的鲸群,紧跟着挪森卡门身后。 挪森卡门张开了血盆大口,极速朝着瑞迪普冲来。 “昂——”鲸群齐声鸣叫,这片大海似乎都被震撼到了。 而面对血红色的鲸群,一个蔚蓝色的巨人从海底走出来。 巨人的动作完全跟瑞迪普一致。 巨人随着瑞迪普的步伐,义无反顾地走向着鲸群。 “轰!!!!!!!!!!!!”巨人与鲸群毫无意外地碰撞在一起。 巨人的体型跟挪森卡门一样巨大,双臂张开,直接将所有鲸鱼拦下,同时直面着挪森卡门的撞击。 完全的蛮力碰撞,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这近乎是最原始的角斗,在海面上展开! “给我滚!!!!”瑞迪普咆哮着。 “昂!!!!!!!!” 挪森卡门也在愤怒地咆哮I。 空气在一刹那间凝固,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咚!!!!”远超之前规模的浪花溅起。 数百米的浪花溅起,然后猛地落入海中。 天空在一刹那失色。 “昂!!!!!!”挪森卡门发出了一声悲鸣。 祂头部的铠甲全部碎裂,化成齑粉,露出下面模糊的血肉。 “咳咳…”瑞迪普摇晃着身子,喉咙一甜,血涌出。 他没有直接跟挪森卡门碰撞,但是他要维持巨人的力量,承受那么强烈的反噬。 “昂!!”挪森卡门扭转身躯,潜入了海中。 祂已经放弃跟瑞迪普继续战斗了,头部受到重创的挪森卡门对瑞迪普的力量感到恐惧。 “赢了…”尽管没有打死挪森卡门,但是也是成功打跑了祂。 挪森卡门可能在几十年内,都没有战斗能力了。 瑞迪普高举着拳头,宣告着自己的胜利,可惜没有人看到他这个伟岸的姿态。 “赢了啊…”瑞迪普合上双眼,缓缓地沉入大海。 维尼帕多中,布雷正继续带着妮莎和多芬前进。 可是前进倒一半的时候,海上连绵的轰鸣声却是渐渐地低落下去。 随着轰鸣声的消失,瑞迪普也沉入了海中。 而在那一刻,多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看向了海边。 直觉告诉多芬,瑞迪普出事了。 “瑞迪普跟那条鲸鱼的战斗结束了么。”布雷眯缝起眼,猜测道。 本来天崩地裂的战斗声戛然而止。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宁静,并不能让平民的恐慌减少太多。 人们依旧在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一座城市。 其实布雷也在担心拉克丝她们几个女孩的安全。 尽管海上的战斗没有波及到这一边,可是拥挤的人群有时候也会带来可怕的伤害。 布雷只能祈祷她们平安无事了。 “死鱼眼大哥哥…”布雷身后的多芬,拉扯了一下。 多芬的小动作,打断了布雷的思绪。 “怎么了?”布雷低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多芬。 “我们可以回海岸边上吗?”多芬问道。 “…”布雷沉吟了良久。 “可以。” 布雷出乎意料地爽快,也没有追问多芬为什么想要回去海边。 “布雷先生,海边的战斗…”妮莎欲言又止。 跟布雷不一样,妮莎总觉得海那边还很危险,不适合带着多芬回去。 “没事,回去吧。”布雷只是摇头。 -- 在两个白银种战斗过后,海岸边已经不能用狼藉来形容了。 地形被战斗的余波冲击得面目全非,海岸线硬生生被压低了一截。 整个海岸估计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大小。 这海岸在瑞迪普的保护下的结果,真不知道要是真的疯起来,这海岸会不会全被淹没。 多芬站在海岸边上,张望四周。 过了一会之后,多芬多出了一件让布雷惊呆的事。 她一头扎进了海里。 “喂,等一下…”布雷想要叫住多芬,可是太晚了。 多芬已经跳入了海里。 跳入海中的多芬,视野一片蔚蓝。 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多芬。 多芬顺着直觉下潜。 多亏了她混血的天赋,在海中的她行动自如。 游着游着,四周的海水就从蔚蓝变得浑浊,又从浑浊化成浅红。 那是被挪森卡门的血染红的海水。 在这被血染得浑浊不堪的海中,多芬却敏锐地发现一个很小的身影。 这片海域的海底并不深,多芬很快就到底了。 而看清那个身影之后,多芬的心就不禁慌乱起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结束了跟挪森卡门战斗的瑞迪普。 瑞迪普微微闭合着双眼,就这样沉在了海底。 假如没有多芬来找他的话,瑞迪普可能会就这样沉没在海底。 化身荒神的瑞迪普可能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可是沉在海底的话,他或许会一直这般沉睡。 知道自身崩坏的那一刻,可能才会醒来,只是那时候的瑞迪普,还是瑞迪普吗? 多芬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瑞迪普,吃力地带着他往上浮。 对于多芬来说,瑞迪普有点太重了。 幼小的女孩,只能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拉着瑞迪普上游。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耗尽自己的力气。 这海底虽然不升,可是拧着一个人上浮,跟独自上浮,完全是两码事。 ——“不可以放手,不可以放手。”多芬心里默念着。 可是终归多芬太小了,要拿着瑞迪普有点不现实。 她的力气渐渐耗尽,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这样下去,多芬恐怕自己也会搭上去。 就在多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失去力气,沉入海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多芬的手背上。 在被多芬拉着的时候,瑞迪普的意识就开始恢复过来。 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瑞迪普怎么可能会让唤醒自己的小女孩,就这样沉入海底呢? “!”多芬扭头一看,便发现瑞迪普已经微微睁开那双死鱼眼。 多芬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就只见一阵海流冲上来。 --- “咳咳…”在海岸上,瑞迪普咳出了一点水。 那海流当然是瑞迪普自己弄出来的,就是为了将脱力的多芬带上来。 多芬可不应该沉没在海底,她应该自由自在。 之前那片那沙滩早就没了,所以瑞迪普现在爬上的是毁掉大部分的港口。 “咳咳…”多芬也跟着瑞迪普咳了几声,不过多芬的声音显然要可爱不少。 瑞迪普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就跟落水狗一样。 就在瑞迪普打算拧干自己衣服的时候,多芬抱住了他。 瑞迪普下意识就摸了摸多芬的短发。 “怎么了。”瑞迪普轻声问道。 多芬没有说话,抱得更紧了。 瑞迪普也没有多言,只是安静地被多芬抱着。 良久后,多芬稍微松开了一点,可是还是抱着瑞迪普。 “瑞迪普不可以死。”多芬哽咽地说。 多芬抬起脸,看着瑞迪普。 在多芬抬起脸来之后,瑞迪普才看到她早就哭成了泪人。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跟那残留的海水混在一起。 “你说好的带我去到处玩的。”多芬哭泣了,小手紧紧地抓着瑞迪普的衣服。 “我当然不会死。”瑞迪普淡淡地说道。 “我说过带你到处去见识有趣的事情,就会带你去。” “我不会食言。”瑞迪普单手搂着多芬。 “绝对…不能离开我…”多芬说话已经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说话。 看着泣不成声的多芬,瑞迪普只是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头发。 “回去吧,这样容易感冒。”瑞迪普如是说。 “嗯…”多芬乖巧地回答,尽管两人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去。 那沙滩上的木屋,早就被摧毁了。 --- “布雷先生,我们就这样看着吗?”妮莎站在布雷身边,弱弱地问道。 妮莎没有想到,多芬跳进海里之后,竟然找到了那个瑞迪普。 “不。”布雷开口说。 “诶?”妮莎愣住了。 “难道我们还要过去吗?总感觉这是他们两人的时间啊。”妮莎有点纠结。 “谁说过去了,我是说,我们直接走了。”布雷拍了拍妮莎的肩膀,没好气地说。 布雷可是累得不行,那有心思去八卦。 战斗结束了,海族也没有继续来,那只大鲸鱼也没有杀回马枪。 可是,尽管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维尼帕多的人们才敢回来这个城市。 怎么说呢,这个城市发生的事情给他们留下了一点心里阴影。 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神之大敌」除了妮莎之外,基本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就跟阿尔伦说的一样,完全就是咸鱼。 妮莎站在了卡特丽娜和米莎拉面前,神色有点严肃。 “嘛,没有想到…”卡特丽娜玩弄着自己的头发,瞥了一眼妮莎。 而米莎拉则是半跪着了妮莎跟前,有点恭敬的样子。 “妮莎…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妮莎大人。”米莎拉叹了一口后,如此说道。 妮莎看着米莎拉,表情有点复杂。 米莎拉并不算是一个坏人,可是妮莎并不习惯米莎拉的性格。 说不清道不明,估计是相性不好。 米莎拉也是一个性格认真的人,但是跟妮莎的认真有点不一样。 “不要这样。”妮莎摇头,有点无奈。 “既然觉醒了,您在「神之大敌」中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神之大敌」已经有太久没有出觉醒者了。”米莎拉低着头说。 “米莎拉说的没有错。”卡特丽娜开口道。 “「神之大敌」几十年来都没有再出过觉醒者,你现在对「神之大敌」来说是宝贝疙瘩。” 跟米莎拉不一样,卡特丽娜并没有因为妮莎的觉醒而态度有所转变。 “卡特丽娜大人说的没错。”米莎拉如是说。 是否觉醒,其实很容易可以辨别。 在觉醒之后,「神之大敌」的印记外周会多出一圈复杂的环。 这个印记可不是随意就能够纹刻上去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发生变化的。 在米莎拉看到妮莎的印记后,就明白了妮莎成为了觉醒者。 只是「神之大敌」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何成为觉醒者,成为觉醒者到底会经历些什么。 「火种大厅」都基本没有人知道。 “觉醒者吗…” “米莎拉,到我回去「神之大敌」的总部吧。”妮莎沉声道。 “我有很多话跟首领说。” 阿尔伦在「火种大厅」说的每一句话,妮莎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的「神之大敌」已经变质了,妮莎有必要去告诫一下身为首领的绷带男。 “现在就回去吗?”米莎拉抬头问。 “不,我还想要找一个人,跟他道别。”妮莎摆了摆手。 在离开维尼帕多之前,妮莎决定去跟布雷好好道别。 --- 而妮莎念想的布雷,此时正在维尼帕多外临时的集中地找人。 一个个帐篷搭了起来,人们依靠篝火来取暖。 就算维尼帕多安全了,还是有大部分不敢回去,留在了这个集中地。 “根本找不到人。”布雷右眼不断扫视着周围。 “啧。”可惜视野内完全没有布雷想要看到了身影。 于是布雷合上了右眼。 ——“心眼” 仅仅在一瞬间,布雷便找到了蕾比跟鸣子。 只是拉克丝、维吉妮亚和布兰琪,布雷没有在集中地里面找到。 布雷挤过冷群了,来到了角落的篝火处。 现在还是黄昏,并没有必要升起篝火。 只是人们习惯于聚集在篝火附近罢了。 大概是因为这么大的篝火可以给人一点安全感吧。 而在这个篝火旁的木桩上边,坐着鸣子。 鸣子抱着蕾比,蕾比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鸣子,布雷去哪了。”蕾比弱弱地问。 “死鱼眼又去偷偷摸摸泡妹子了。”鸣子叹气。 蕾比又进入了废狮状态,她都不知道为了几次“布雷去哪了”。 鸣子还得还着花样来回答蕾比的问题。 “唔…”蕾比把小脸埋在了鸣子的臂弯里,露出QAQ的表情。 完全就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蕾比果然没有布雷就要死了。 虽然答应了布雷要学会独立,可是当布雷离开太久,她还是难免会陷入焦虑。 “总算找到了…”就在蕾比沮丧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颓废语调。 蕾比的尾巴本能地摇了起来。 “布雷!”蕾比没有看到布雷的身影,便已经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味。 “布雷~”蕾比轻易地找到了人群中挤过来的布雷,然后挣脱了鸣子的怀抱。 “啊喂,我可以抱了你两天,你就这样甩了我!”鸣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果然对于蕾比要说,布雷大过天。 布雷刚挤出人堆,一只蕾比就扑了过来。 “是布雷哒!”蕾比乱糟糟的头发使劲往布雷怀里蹭。 “我回来了。”布雷举起蕾比,轻声道。 “嗯。”蕾比可爱地笑起来0V0,一改之前生无可恋的模样。 “咳咳,打扰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鸣子假装咳嗽了几声,引起了布雷跟蕾比注意。 “原来你在啊。”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你这个家伙!眼里只有蕾比吗!你是萝莉控吗!” “你这个变态、基佬、萝莉控!”被布雷如此无视的鸣子奴隶,张口就是三连。 “闭嘴,你这个痴.女。”布雷反击了一句。 “呜哇!!!你欺负美少女!”鸣子泪眼汪汪,为什么对蕾比就那么好啊! 鸣子要抗议!要公平! “别闹了。”布雷单手将蕾比抱着,另一只手敲了一下鸣子的额头。 “你还打我!”鸣子委屈,但是不哭。 “我妹妹,还有维吉妮亚那对主仆去哪了?” 自己妹妹的去向很关键。 “啊,你说拉克丝她们啊。”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妹妹她们已经直接被学校带走了。” “这里那么危险,学校的旅游当然中止掉。”鸣子耸了耸肩。 学校不可能让学生置于危险的境地。 维尼帕多出事之后,学生全体撤离了。 “那就好。”布雷听到了拉克丝的消息后,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去了。 “那你跟蕾比怎么没有跟着离开?”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你是白痴吗,我跟蕾比怎么可能不等你啊。” “要是你又跟以前那样一身伤,谁照顾你。”鸣子吐槽了一句。 布雷愣了很久。 “嗯,好像是。”最后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瑞迪普呆呆地站在海边,看着风平浪静的大海。 很难想象在这海上,曾经发生过可怕的战斗。 那毁天灭地般的残酷厮杀,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瑞迪普身边的多芬,奇怪地看着他。 多芬感觉他今天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点恍惚的样子。 而多芬想的也不错,瑞迪普是有那么一点恍惚。 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太不现实了。 “是做梦吗?”瑞迪普呢喃着,默默抬起了手。 “轰!!!!”海面一道水柱至海底冲出。 “不是梦啊。”瑞迪普仰视着天空,感慨了一声。 那体内澎湃的力量,告诉了瑞迪普,那些都不是梦境。 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遇上多芬也好,看见怪物也好,掌握奇迹一般的力量也好——都是真实的。 “瑞迪普,你怎么了?”多芬拉着瑞迪普的手。 “没什么,只是觉得像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的话,一定是美梦。”听到瑞迪普这么说,多芬下意识就补上这么一句话。 “…”瑞迪普沉默了片刻。 “对,一定是美梦。” 瑞迪普甚至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连自己如今的身份和未来都不知晓。 在瑞迪普陷入迷茫的时候,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死鱼眼。”布雷对瑞迪普说。 瑞迪普目光挪到了布雷身上。 “有什么事吗?”瑞迪普问。 “嗯,想要退房了。”布雷随意地说。 听到布雷的话,瑞迪普惊了。 “其实木屋都已经被冲毁了,你直接走都无所谓。” “我也没有供你住的地方,谈不上退不退房。”瑞迪普轻轻摇头,对布雷解释道。 “只是说一声而已。”布雷继续说。 瑞迪普跟布雷的眼神对上了。 良久,瑞迪普对身边的多芬开口说话。 “多芬,去跟你的朋友玩去吧。”瑞迪普指了指远远站在布雷身后的蕾比。 多芬不解地看着瑞迪普。 她当然明白瑞迪普是在支开自己,可是这是为什么? “去吧,我跟他说点事。”瑞迪普道。 “嗯。”多芬颔首。 多芬也没有继续想下去,走向了蕾比。 大概是有什么大人之间的事?多芬也不明白,所以还是跟蕾比去玩吧。 远处的两个小女孩见面就抱作一团。 看着多芬那么快就跟蕾比玩起来,瑞迪普嘴角挂起微笑。 大家都是死鱼眼,可是瑞迪普明显比布雷笑得多。 “找我是有什么事?” “应该不只是退房那么简单吧?” 瑞迪普不蠢,刚才就看出布雷的想法。 不过具体是怎么看出来的,只能归结于是死鱼眼之间的默契吧。 “你知道你现在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吗?”布雷说。 瑞迪普一怔,没有想到布雷会跟自己说这些。 “你知道我的事吗?”瑞迪普沉吟了良久后,低声道。 “知道一点。”布雷叹了一口气。 “我进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瑞迪普对布雷说。 “像一片海,那个地方好多我不认识的文字。” “我随便握住了一个词,然后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力量。”说罢,瑞迪普就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大海前一秒还是风平浪静,而后在一瞬间翻腾暴动。 不过暴动的时候并不长,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大海又恢复了平静。 “跟做梦一样。”瑞迪普呼了一口浊气,眼神有点迷离。 布雷是第一次听到化身荒神时的景象。 一片很多文字的海么…确实很神奇。 只是布雷并没有心情去脑补那神奇的景象。 之间布雷右眼眼皮低垂了下来,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嘛,总之,你已经不是人了。”布雷道。 “…”瑞迪普沉默了。 “你现在已经算是半神,准确来说,说荒神。” “我知道其实什么是荒神、半神,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布雷说着,目光就挪到了多芬身上。 “你会死…” “精神、躯体、乃至你的意志,都会因为承受不住那力量而崩溃。”布雷开始给瑞迪普解释。 而瑞迪普也没有任何插话的打算,只是安静地听着布雷说话。 “可能会先变成怪物,也可能先疯掉,但是最终你将会化身成为憎恨一切生命的荒神。” “当然,在那之后,崩溃程度加剧时,你会消失。” 不单单是死那么简单,而是消失。 躯体、精神、意识都将化作虚无。 “但是在你崩溃之前,你会毁灭周围的一切。” “包括你在乎的所有。”布雷表情很严肃,语速也放慢了下来。 瑞迪普瞳孔猛地一缩,手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看你自己。” “我信。”瑞迪普平静地说道。 在得知自己灰暗的未来之后,瑞迪普意外地很平静。 “我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可能一天,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但是那一天总会到来。”布雷叹气。 “坚持多久,全靠你自己。” “你觉得我可以坚持到那个孩子长大吗?”瑞迪普问。 “你想的话,应该可以。”布雷跟瑞迪普对视着。 “那就足够了。”瑞迪普自言自语。 “给你,这是我的地址。”布雷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你的地址?” “对,你可以写信给我。” “写信给你做什么?”瑞迪普很疑惑。 “在你觉得自己快要坏掉的时候,写信给我。” “我是一名冒险者,会接各种委托。”布雷指了指自己。 “你可以预先给我发布委托,杀掉彻底坏掉的你。” “我会杀掉你的。” 瑞迪普结果了纸条,揣进兜里。 “真是凶残啊,让委托人颁布杀死自己的委托什么的。”瑞迪普低垂着眼皮。 “凶残么?”布雷摸了摸下巴。 “也很正常,毕竟我称号是「恶鬼狩人」。”布雷自嘲了一下。 “就算那个小女孩怎么哭喊也好,我都会完成你到时候给我颁布的委托。” “「恶鬼狩人」吗?我记住了。”瑞迪普点了点头。 “到了我需要你的时候,就请多指教了。”瑞迪普伸出了手。 布雷下一刻便握住了瑞迪普的手。 “欢迎预约。” 布雷离开了,带着蕾比跟鸣子。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跟他们有关的事情,离开也很正常。 本来布雷就是过来度假的,根本不想要被卷入这种麻烦的事情之中。 在布雷离开不久后,维尼帕多便开始重建的计划。 当然,多亏了瑞迪普的保护,维尼帕多受损不严重,只有沿海部分被折腾得厉害。 在维尼帕多修葺的时候,瑞迪普也没有工作。 热火朝天的是修筑工作,而不是渔业。 捕鱼的作业也被中止了,他也就没有收入了来源。 木屋也已经被冲毁,瑞迪普跟多芬可以说是无家可归。 瑞迪普坐在一块礁石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沉思着。 他在沉思着自己的未来,还有多芬的未来。 瑞迪普固然可以不去捕鱼,改行去重建城市。 可是他如今并不想要去工作,他的时间不多了。 按照布雷说的话,瑞迪普总有一天会死。 或许那一天会很晚来,也或许会很早来。 瑞迪普从口袋里面掏出布雷交给他的那张纸条。 上面扭扭曲曲地写着几行字,那是布雷的地址。 “住在皇都呢。”瑞迪普嘀咕着。 “这字真难看。”随后瑞迪普吐槽了一句。 要是布雷知道了瑞迪普刚才说的那句话,肯定会吐血三升。 “瑞迪普,你在这里做什么?”多芬从边上爬上了礁石,靠着瑞迪普,轻声问道。 “我在想点东西。”瑞迪普道。 “想什么?”多芬歪着头,可爱地看着瑞迪普。 “我在想,应该带你去哪里旅游。”瑞迪普看了多芬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多芬长大了小嘴,惊讶地看着瑞迪普。 “真的吗?”多芬看上去无比雀跃。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肯定会去做。”瑞迪普淡淡地说。 曾经在海边跟多芬承诺过,要带她去见各种有趣的事情,瑞迪普不会食言。 “那我们去西边吧?” “到处都是沙子的沙漠。”多芬兴奋地比划着。 瑞迪普奇怪地看着多芬。 多芬这小丫头不是跟那些海上的大家伙有关系吗?应该喜欢水多一点吧? 怎么会想到去那种干旱的地方呢? 给点鱼人的尊严别人看看啊! 可是瑞迪普还是没有吐槽多芬,毕竟她看上兴致勃勃。 “那里很热的,很干燥,水就像金子一样珍贵。”瑞迪普手插入海水之中,感受着海水的清凉。 沙漠炎热干旱,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舒服的地方。 “多芬知道,我在地图册上看到了。”多芬将那本有点烂的地图册拿了出来。 经过一番折腾,这本地图册还没有丢失,只是看上去很破烂而已。 一些纸已经被水打湿,字跟图案都花掉了。 “你看,瑞迪普。”多芬指着一片没有花掉的地方。 地图上显示的是一片黄。 “你不觉得,一个地方能够由沙子组成,很神奇吗?不觉得很有趣吗?”多芬在礁石上小跳起来,差点掉入海里。 瑞迪普一把拉住多芬,没有让多芬摔进海里面。 “大海也是全是水,一样很有趣。”瑞迪普撇了撇嘴。 “唔!那不一样!”多芬鼓起了腮帮子。 “那是沙子哦!不是海水哦!”多芬想要跟瑞迪普争论一番。 奈何瑞迪普完全不打算跟多芬争论这事情。 “那就先去那个地方吧。”瑞迪普揉了揉多芬的青发,眼神看上去很宠溺。 “什么时候出发啊,瑞迪普~”多芬坐在了瑞迪普的身前,摇晃着身子,好奇地问。 多芬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玩,想要去了解这个世界。 “什么时候?就明天吧。”瑞迪普道。 “诶?”多芬明显愣住了,虽说她很期待着去周游世界,可是今天就出发,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会太赶吗?”多芬问。 “我们小木屋也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钱。” “干脆早点出发算了。”瑞迪普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怕的事情。 “我们可以一路赚钱,一路周游。” 多芬听到瑞迪普的话之后,眼眸子都亮了起来。 她幻想到了那个画面。 “好~”多芬咧着嘴,笑着说道。 瑞迪普估摸着自己剩下的钱,足够去到西边的地区。 只是到了之后就是另说了。 不过如今的瑞迪普倒是完全不怕多芬有危险。 他的实力足够强大,足够去保护她。 “我们去临时集中地吧。”瑞迪普如是说。 当然,所谓的临时集中地,不过是难民营罢了。 嘛,好歹也是维尼帕多提供的地方,瑞迪普也没有不满,单纯会吐槽一下而已。 “嗯嗯~”多芬用力点着头。 今晚她会好好睡觉,然后明天就跟着瑞迪普出发。 两个人将会就这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嘻嘻嘻~”多芬越想越开心,甚至傻笑了起来。 她实在是对旅行太憧憬了。 看着多芬这个模样,瑞迪普愈发坚定了带她周游世界的心。 ——“在我凉透之前,会带你完成旅行的。”瑞迪普心中默默地想。 他没有讲这些话告诉多芬,说出来会打击多芬的兴致。 自己时间不多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就好。 “你说,我能够将你长大的全过程都看在眼里吗?”瑞迪普突然对多芬说道。 “嘿嘿,要是瑞迪普一直跟我在一起的话,肯定可以啊。”多芬嬉笑了一声。 “嘿咻!”接着多芬背对着大海,猛地一跳。 她如同鱼儿一般落入海中,畅游了起来。 “瑞迪普,一起游泳吧~”多芬的小脑袋冒出海面,冲着礁石上的瑞迪普招手。 “不要。”瑞迪普很干脆地拒绝了多芬,还是一个人坐在礁石上。 虽然没有能够拉着瑞迪普下来,可多芬也没有半点不满,自顾自地在海中游了起来。 瑞迪普看着多芬小小的身影,将手心的纸条握了起来。 “这东西得找个地方好好放着啊。”瑞迪普合上了死鱼眼,叹了一口气。 他还不想那么快就写信给另外一个死鱼眼。 甚至最好一辈子都用不着这个地址。 只是瑞迪普明白,这只是一个奢望罢了,他既然已经是所谓的荒神,那么就注定没有好下场。 “拉克丝,你没有事吧?” “没事。” “拉克丝,你是不是瘦了。” “没瘦。” “拉克丝,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没有。” “拉克丝…” “哥,你给我闭嘴!”拉克丝堵住了布雷的嘴,满头黑线。 布雷低下头,有点沮丧。 自家妹妹是不是嫌弃自己了,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 是因为太久没有跟她谈话吗? 果然距离是关系破裂的原因! “别紧张过度了,我很好。” “倒是你让我担心啊,那么晚才从维尼帕多回来。”拉克丝坐在了椅子上,没好气地说。 要是拉克丝知道了布雷的心理活动,估计一个火球砸到布雷脸上的心都有。 “我都说过啦,你家妹妹没有事的。”鸣子在一边啃着冰棍,一边吐槽。 “紧张得跟傻子一样。” “你闭嘴。”布雷撇了撇嘴。 “好了,好了,哥。” “你快回去吧,我这边很好。”拉克丝从椅子上站起来,推着布雷。 现在可是一堆人挤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看着拉克丝想要将自己推出房间,布雷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我先回去了。”布雷满脸不情愿。 拉克丝看着都嘴角抽搐,自己哥哥能不能靠谱一点。 --- 在走出了帝国学院大门之后,布雷就默默地举起了蕾比,顺手将蕾比头上的火球丢在一边了。 “喵?”火球一脸懵逼,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等等,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小主人举起来。 还有,小主人怎么那么兴奋?被举高高很值得开心吗! 小主人你要有狮子的尊严啊! 可是蕾比并没有所谓狮子的尊严。 被布雷举高高的蕾比,尾巴摇得飞快,露出了=V=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话,蕾比甚至想要舔一舔布雷的脸。 “蕾比呐。”布雷开口道。 “噢!”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举起来,可是蕾比还是本能地应了布雷一声。 布雷叫了就要应,这样才是好孩子。 “你说,拉克丝是不是嫌弃我了。”布雷问。 在问题说出来的一瞬间,蕾比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0A0。 “以前拉克丝跟我可是有说有笑的啊,特别可爱。”布雷怀念起最初的拉克丝。 在自己离开家当冒险者的时候,拉克丝都是跟自己关系很好的啊。 “你说是怎么回事呢?” “唔?”蕾比眼睛要转圈,她不知道布雷这话是什么意思。 每个字蕾比都懂!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会那么复杂? “蕾比…蕾比不知道。”隔了半天,蕾比在憋出这句话。 蕾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布雷问的问题好深奥哦。 “喵喵喵!!!喵!”火球在地上打着滚,努力抗议。 可惜,布雷连看都没有看火球一眼。 “哎——”布雷发出了中老年人一般的叹息声。 他发现自己是不是跟自己妹妹关系有点冷淡了。 其实,布雷也不会刻意去搞好人际关系,什么都是顺其自然。 只不过,妹妹是个例外啊。 跟妹妹关系不好是不行的,拉克丝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 “我说,布雷,你先把蕾比放下来啊。”鸣子猛地一拍布雷的头顶。 “你这个家伙,问谁不好,为什么要问蕾比啊!”鸣子无语了。 “难道问你吗?”布雷一脸嫌弃地看着鸣子。 “为、什、么、不、能、是、我!?”鸣子惊呆了,问自己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他们这个组合里面,最正常的人就是她好不好! 身为痴.女的鸣子,毫无自觉地给自己打上“正常人”的标签。 不过因为对象锁定了,鸣子倒没有从前那么犯花痴。 主要还是布雷这个家伙,跟一块石头似的。 “啪嗒。”布雷将蕾比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蕾比连忙将躺在地上装死的火球给捡了起来。 “你说。”布雷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 “嗯哼,求我啊。”鸣子扬起头,高傲得像一只天鹅。 ——“嘿嘿嘿,我这一次一定要布雷屈服!我要爬上那个家伙的床!掀开这个家伙的被子!”鸣子盘算了起来。 只是等了很久,布雷都没有说话。 扬起头的鸣子没有办法,只能抬起眼皮,朝前看了一下。 “啊喂!你这个家伙不要一声不吭就走掉了啊!” --- “咳咳。”在公园的长凳上,鸣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布雷站在鸣子面前,一副“你不说我就走”的样子。 至于蕾比,则是摁着火球在边上点火。 为什么点火?完全是蕾比图好玩。 “你跟你妹妹之间啊,因为时间跟距离,产生了一种叫隔阂的东西。” “…” “简单来说就是尴尬!一种很微妙的尴尬!”鸣子从身后掏出黑框眼镜跟教鞭,还有黑板。 “???”布雷很想吐槽鸣子是不是会变魔术。 最重要的是,这里可是公园,鸣子不会羞耻的吗? “听着啊。”鸣子用教鞭敲了敲黑板。 “明明两人都想要搞好关系,可是却因为这尴尬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布雷突然发现鸣子有点东西,不由得认真开始听。 “所以,你只要化解了这份尴尬,就可以!” “而化解这份尴尬的,需要引起拉克丝强烈的情感。”鸣子推了推眼镜,神秘莫测地说。 “怎么弄。”布雷不知不觉就坐在了地上,看着板凳上的鸣子演讲。 连蕾比都抱着火球听。 虽然不知道鸣子在说什么,可是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首先第一步吧,送点礼物。” “试过了。” “不是那种简单的礼物,是能够触动拉克丝心灵的。”鸣子1不屑地看着布雷。 “有什么东西是你家妹妹最喜欢的吗?” “不是日常那种喜欢啊,是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那种。” “让我组织一下语言。”鸣子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起来。 “对,就是想得到,却怎么也得不到的那种喜欢的东西。” “最好是那种能够让她感动的。”鸣子表情逐渐萎猥琐起来。 “想要得到的,又怎么也得不到的…拉克丝喜欢的东西。”布雷呢喃着,陷入了沉思。 布雷的右眼不禁合上,脑海中飘过无数的回忆。 “大概是蛋糕吧。” “嗯?” “我跟拉克丝,都想要再吃一次养母做的蛋糕。”布雷嘀咕着。 布雷跟拉克丝是亲兄妹,可也是孤儿。 一对姓克拉斯的老夫妻,收养了布雷跟拉克丝。 虽然这对老夫妻在十多年后就撒手人寰。 可是那十多年的时光,是布雷跟拉克丝唯一感受到慈爱的时候。 布雷他跟拉克丝都想要吃上那养母做的蛋糕,无非是想要怀念过去的那份感情。 问题是,养母已经离世了,谁都做不出来那个蛋糕。 味道再像,也不是那个蛋糕。 “你可真会给人出难题啊。”鸣子拍了拍布雷的肩膀。 “不,我自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我也知道这不可能有。”布雷瞥了鸣子一眼,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说出那句话。 “嘛,你再想想其他的?”鸣子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 “算了。”布雷只是摇摇头。 鸣子说的对,自己现在个拉克丝之间有隔阂,导致两人见面有点莫名的感觉。 第一次来学校找拉克丝,她还会敢踹自己。 后来拉克丝却渐渐保持一定的距离。 “无所谓,她永远是我妹妹。”布雷双手插在口袋,低声说道。 “emmmmmmm”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布雷说。 布雷情绪貌似一下子就低落了不少。 鸣子将一边玩着火球的蕾比抓了过来。 “唔?”蕾比毫无防备地被抓了过去。 鸣子想抱抱枕一样抱着蕾比,摇头叹气。 --- 诚然,跟自家妹妹搞好关系是一件重大的事。 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尤其是家里有两个…不,是三个吃闲饭的。 布雷不好好接委托可不行。 讨伐、讨伐、讨伐。 布雷手头上接过无数的讨伐任务,毕竟讨伐任务对于布雷来说是最简单的,收益也是最大的。 「恶鬼狩人」的称号也被慢慢传开。 本来也就皇都一部分的冒险者会戏称布雷「恶鬼狩人」。 可是到了后来,其他地方的冒险者,也开始听说了「恶鬼狩人」。 布雷一如既往地被妖魔化。 不过跟之前的说法不一样的是,有人说「恶鬼狩人」意外地好说话。 提供这个说法的人,是某不愿透露性命的皇都冒险者公会前台小姐姐。 “「恶鬼狩人」先生,今天还是要接讨伐的委托吗?还是说护卫之类的?”前台小姐姐熟练地跟布雷搭话。 放出话的当然是这位前台小姐姐。 皇都冒险者公会也就一个前台小姐姐。 整个冒险者公会,跟布雷聊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她。 冒险者公会里各个桌子边坐着的冒险者,都在偷瞄着布雷。 想要见识一下传闻中「恶鬼狩人」是怎么一个家伙。 本来「恶鬼狩人」是戏称,后来却演变成一个真正的称号。 人们基本看到布雷,就会跟凶残挂钩。 可是前台小姐姐知道这都是以讹传讹搞出来的。 布雷看上去残暴了一点,可是要是仔细看的话,完全就是一个20多岁的清秀青年。 忽略那些纹身,布雷还算像个三好青年。 不就是多了个眼罩而已嘛,这年头冒险者谁没有缺胳膊瘸腿呢。 看久了,前台小姐姐看死鱼眼都觉得眉清目秀。 “你是要接不在告示板上的任务吗?”她将一本厚厚的本子递给了布雷。 一般来说,布雷都要找那种很久没有完成的委托来做。 那样的委托报酬会更加多,竞争的人也格外地少。 因为这些铺尘的委托书,上面的任务基本都是难度极高。 写着是B级委托,可是实际上A级冒险者也不一定能够说百分百完成。 这些委托都会被集中到一个本子上,也就是她递给布雷的这本。 也没有多少冒险者会无聊地翻开这本子找委托。 很多时候那些委托都算得上是吃力不讨好。 报酬固然多,可是A级的难度,写着B级的委托,最后的报酬就算是B级委托的顶峰,也跟A级委托差一点。 有这实力为什么不去做A级委托呢? 例如上一次奈特镇的守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尽管这个C级的委托,布雷到手后报酬接近B级委托的顶峰。 可是难度谁做谁知道。 “嗯,我随便看看吧。”布雷接过本子,随手翻开来。 有些委托书的纸都发黄了,看着应该很久都没有人去完成。 那些挂着超过期限的委托,最后会从本子上撕走。 “…”布雷翻本子的手突然一僵。 他的目光扫到了一个委托书。 ——“弗兰面包店。” ——“皇都附近的龙山上有「面包草」,希望有人能够帮我采一捆。” ——“一捆的话,大概要有30根。” ——“报酬7000G,委托人邓肯 弗兰。” 这个委托看上去很简单,报酬也算可观。 然而,这也只是看上去简单罢了。 龙山这个地方,遍地都是亚龙,没有强一点的实力,根本不能上山。 更别说去采草了。 一般涉及到龙山的委托,报酬补上20000G根本没有人去接。 “这个邓肯 弗兰,是什么样的家伙?”布雷很好奇,一个开面包店的人,为毛会用到龙山上的草。 “啊,他啊,是皇都很出名的糕点师傅。” “当然,是在平民中有名,贵族之类的可看不上他。” “不过说真的,他做的糕点真的好吃。”前台小姐姐舔了舔舌头,看样子她还尝过。 “有人说过前前任皇帝,威尔十二世超喜欢他做的糕点。” “糕点么。”布雷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委托我接了。”布雷将本子上弗兰面包店的委托书撕下。 这就等于布雷接手这个委托了。 “啊,你真的要做这个吗?” “实话说,做这个费时费力,还可能有生命危险,最重要报酬还不算高。”前台小姐姐劝了一句。 要是报酬高,这委托也不会被挂在这里那么久了。 “没事,就这个了。”布雷摆了摆手,然后就离开了冒险者公会。 --- “哟,「恶鬼狩人」这一次接了杀什么的委托?”一个喝了酒的冒险者,吹了一声口哨。 调侃是这个地方必有的环节。 “没有。”前台小姐姐也懒得看醉汉。 “嗯?怎么可能?「恶鬼狩人」不讨伐点什么东西,算什么「恶鬼狩人」。” “他接面包店的委托了。”前台小姐姐说完这句,就不理那个醉汉了。 “哈?” 弗兰面包店,真的很弗兰,整家店的人都姓弗兰。 这家面包店已经开了有几十年,在皇都的中城区挺有名气的。 当然啦,名为面包店,可是还会出售蛋糕一类的。 收入一般的人,很钟爱这一家面包店。 只可惜了,弗兰面包店上一个面包师傅,也就是邓肯 弗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经营面包店。 接手这家面包店的人是他的女儿,卡娅。 卡娅的手艺远不如她的老爸,所以除了情怀党之外,弗兰面包店的客人远不如从前。 尽管如此,这家面包店还是开着。 反正也没有赤字,继续经营也是没有问题的。 卡娅拿着烤盘,将新鲜出炉的面包放在了架子上。 “叮铃——”这时候面包店门口的铃响起,惊了卡娅一下。 卡娅看了看墙上的钟,发现现在是早上七点。 “是有人来买早餐了么?” 卡娅怀着这个想法,看向了门口。 然后就看到一个生面口。 来面包店的客人,基本都是老顾客,卡娅也都认识。 只要不是老顾客,卡娅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站在面包店门口的是一个带着眼罩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很凶巴巴。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孩倒是很正常。 这个男人是谁?但如果是我们的布雷。 独眼可能不少-,但是独眼加死鱼眼,只有布雷这一个。 “糟蹋好姑娘的坏家伙。” 卡娅心中暗自腹诽。 不过卡娅还是露出微笑,走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这位客人,要买点什么吗?” 卡娅微笑渐渐僵硬。 布雷瞥了卡娅一眼,心想这个笑容真是可怕。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布雷摇头。 可是布雷一想,这么说的话有种搞事情的感觉,所以连忙补了一句话。 “我是来找人的。” “邓肯 弗兰在吗?”布雷开口道。 “你找我老爸?” 卡娅有点惊讶,她爸朋友也不多,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来找他。 “嗯,做委托的。”布雷拿出委托书,放在了卡娅面前。 米娅看着委托书,一阵失神。 “等一下,我去喊我爸。” 卡娅说,然后小跑着往楼上跑。 邓肯常年在二楼,也不做面包,也不管店里的事情。 就是优哉游哉地在二楼喝茶、晒太阳。 布雷很耐心地在一楼等着,只不过二楼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布雷啊,你该不会是因为那天说的东西,而接这个任务吧。”鸣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布雷。 鸣子可是记得最近跟布雷谈起的事情。 其中就有关于蛋糕的。 “可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鸣子叹了一口气。 “做什么…不清楚。”布雷摇头,看着委托书发呆。 他一个失神之间,就接下来这个委托。 鸣子说的也没有错,布雷接过这个委托,真的就是因为蛋糕的事。 可是接下这个亏到爆炸的任务之后,布雷又有点郁闷。 自己是在干嘛呢? 就在布雷吐槽自己的莫名其妙时,楼上终于下来人了。 “不用扶我,你爸我啥毛病都没有。”一个中年大叔拒绝了卡娅的搀扶。 中年大叔留着杂草一般的胡子,头发花白得像老人一般。 他的体型瘦削,双眼下陷,就像是一个重病的人。 不过听着他说话中气十足,应该也没有太多的病痛。 “那个说接了我委托的家伙呢?”邓肯扫视一楼一下,就发现布雷、鸣子和蕾比。 “接任务的家伙是你们?”邓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点质疑的感觉。 “就是我们。”布雷点头。 “你手里有面包草?”邓肯问道。 “没有。” “那你过来干嘛,我委托书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么,没有东西还找我是不是甩我?”邓肯虽然说的话不好听,可是脸色看上去没有太过愤怒。 “就是想问一下委托的具体内容。”布雷开口。 “具体内容什么的…” 在邓肯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布雷,蕾比饿了。”蕾比摆出迷糊迷糊的表情=A=。 一大早的,蕾比想要吃早餐。 “先买点面包。”布雷如是说。 “““…”””在场的其他人一阵无语。 --- “好吃。”蕾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尾巴摇得飞快,吧唧吧唧地啃着长条面包。 这面包里有肉松!蕾比超级喜欢! “火球,吃。”蕾比撕下一小片面包,塞到了火球的嘴里。 “喵~”火球兴奋地啃着小块的面包。 曾几何时,火球对吃要求还很高的。 可是如今已然成为了杂食兼不挑食的吉祥物狮子。 “布雷,你不是要说正事么?”鸣子含着没有嚼烂的面包,含糊不清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瞥了鸣子一眼,他竟然听懂了鸣子刚才说什么。 “我准备问,你给我吃完东西再说话。” “咕噜——”鸣子赶紧狠狠地将面包咽下去。 “说吧,是要问面包草长什么样,还是龙山在哪里?”邓肯手指敲击着桌面,淡然地问道。 他的态度总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任务无关紧要。 “报酬。”布雷认真地看着邓肯,如此开口。 邓肯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啧啧啧,确实,我记得我发布委托的时候,报酬写的不高。”邓肯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7000G的话,没有人会做这个委托。”布雷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接。”邓肯眯缝着眼。 布雷一注意到了边上卡娅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就目光重新放在了邓肯身上。 “你想要加多少?”邓肯玩味地看着布雷。 “我可以不要钱。”布雷语出惊人。 “噫噫噫噫——”鸣子发出了怪叫,布雷不赚钱谁养家啊! 虽然蕾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可是看到鸣子一副见鬼的样子,她也紧张了起来。 “唔…”蕾比啃面包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吃完之后,蕾比默默地舔了舔手指,乖巧地坐在凳子上。 “不要钱?”这一次,邓肯很意外。 冒险者接自己这个委托不为钱?那为了什么? “我只想你帮我做一个蛋糕。” “蛋糕?”邓肯觉得布雷有点滑稽。 “你能够做出跟我养母做的味道一样的蛋糕吗?”布雷说出了一个荒谬的要求。 “呵。”邓肯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梦话吗?” “…”布雷一言不发。 “完全一样的味道?你说的味道是情怀吧,或者说别的一些东西。” 卡娅也古怪地看着布雷。 说出这么一个要求的家伙,怕不是个傻子吧。 “说的也是。”布雷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了。 邓肯打量着布雷很久。 “不过,其实你说的我真有办法做出来。”邓肯睁开右眼,看着布雷。 布雷眉头下意识地一挑。 邓肯竟然说自己那荒谬的要求有可能实现? “只不过你如果想要我做的,你要交给我的就不止一捆面包草了。” “而是起码三捆。”邓肯伸出了三根手指。 “…”布雷低着头,沉思起来。 许久后,布雷抬起头来,接受了邓肯的要求。 “可以,我不收你钱,但是你要真的帮我做出来。”布雷认真地说。 “爸,这种东西…”卡娅疑惑地看着邓肯。 跟别人做的一模一样?这不可能的。 就像平常人说的“家的味道”一样,根本就不是一种实质性的味道。 突然卡娅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邓肯当然看到了自己女儿脸色变了,不过他也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女儿想到了什么。 “面包草,其实我也不确实是不是这么叫。” “我只是偶然在龙山上采到过几棵。”邓肯开始跟布雷说关于面包草的事情。 “主要是因为这草尝起来,有一种面包的香味,所以才叫它面包草。” “你要那它来做面包?”布雷问。 “不,是做蛋糕。”邓肯随意地回答。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其实我拿面包草已经没用了。” “…”布雷一阵沉默。 “但是既然你接了,我当然还是会给你报酬。” “只要你给我带回来。” 邓肯口中的「面包草」是一种很矮小的草,叶子形状如同扇叶一般。 近距离闻,就可以闻到一阵麦子的香气,吃下去更是有吃面包的感觉。 这种草颜色一般都是浅浅的紫色,在山中其实很容易找到。 最大的问题只是龙山很危险。 亚龙到处跑的龙山,基本没有什么人去踏足。 那个地方,A级魔物都有很多,甚至S级魔物也有。 强的冒险者都不会无缘无故上龙山去。 毕竟报酬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就这点特别的地方?”布雷不敢相信,邓肯会因为面包草的味道,而去发布一个委托。 面包草味道固然神奇,可是也不算是极品的食材。 “用面包草做出来的面包也好,蛋糕也好,都不会有特定的滋味。”邓肯幽幽地说。 “甜度不变,香气不变,其他什么都不会被改变。” “但是品尝的人,却会尝到自己心中最想要尝到的味道。” “包括你说的,自己养母做出来的蛋糕那味道都可以重现。” “神奇吗?世界神奇的东西多得是了。”邓肯注意到布雷右眼写着惊讶。 “确实很神奇。”布雷站了起来。 “这个委托我接受了。”布雷认真地对邓肯说道。 “你要是拿回来三捆了,我自然帮你做。” “不过钱我是不会付的了,你自己说不要的。”邓肯相当鸡贼。 “钱不要了。”布雷摇头,说过不收钱就不收。 “那就赶紧去吧。”说罢,邓肯就爬上楼梯,不管布雷一行人了。 “爸,你这样不太好吧?”卡娅吐槽了一句。 “他们几个又不是面包店的客人,我又不管面包店的事。”邓肯上楼前,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们面包都买了那么多,还不算客人…”卡娅瞥了一眼蕾比身边的的纸袋。 一个纸袋估摸着就能够装四五个面包,蕾比身边的纸袋… 卡娅都懒得去数多少个了。 “鸣子、蕾比,走,做任务了。”布雷招呼了一声。 “没有钱的委托啊。”鸣子叫苦起来。 没有收入,鸣子突然失去了动力。 “有蛋糕。”布雷如是说。 “呜哇,区区一个蛋糕,最后而且还不是我吃的。”鸣子狠狠地吐槽。 这蛋糕要给的对象是拉克丝啊。 --- 在楼上,邓肯 弗兰,这个前面包师傅,看着布雷一行人远去的身影。 “踏踏踏——”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响起。 卡娅从楼下爬了上来,叉着腰站在邓肯身边。 “面包店还在营业呢,赶紧下去,东西被偷了怎么办。”邓肯想要打发走卡娅。 “爸,你怎么回事啊…那东西你不是不需要了吗?” 卡娅叹气。 “你妈走了,这草我拿来也确实没有意义。”邓肯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邓肯发布这个委托,是4到5年前的事情了。 他那时候跟布雷一样,都是想要重现某种味道。 为了自己的妻子。 邓肯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那是两夫妇都很热爱做糕点,经营面包店也是很开心的事情。 而在某次巧合尝到了面包草之后,他有了一个想法。 他想要做出一个蛋糕。 邓肯知道自己妻子一直想念着去世的父母。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一种悲哀。 所以他想要做出了一个神奇的蛋糕,可以让妻子感受到过去的感觉。 就像是一种缅怀。 原料就是面包草,要很多的面包草。 几棵根本不够,想要感觉强烈,必须要量大的面包草。 当然,这个草简单的名字,还是邓肯自己起的。 当时面包点也不富裕,邓肯也不好拿出太多钱发布委托。 只能够拿出几千G的报酬。 理所当然的,这个委托无人问津。 危险、报酬又低。 一直到自己妻子因故去世,这个委托都没有人完成。 邓肯那个蛋糕,就没有完成过。 到妻子去世,都没有完成她的愿望。 邓肯妻子的愿望,跟布雷和拉克丝很像,都是单纯想要回顾逝去的过往罢了。 失去妻子、着手准备的惊喜也变得纯粹的遗憾。 最后邓肯放弃了继续当面包师傅,连面包店都不愿意继续管了。 是卡娅接下这烂摊子。 “既然你都不打算用了,还让别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卡娅无语了。 “我不需要,可是那个冒险者需要。”邓肯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远去的背影。 “营长,几百号兄弟都准备好了。”一个穿着帝国军服的中年,对着一个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人敬礼道。 “斯内克,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团长!”年轻的人拍着大腿喊。 “请不要这样,加勒特先生。”被叫做斯内克的中年,摆了摆手。 “团长都是管几千号人的,你只是管几百号人。”斯内克耐心地解释道。 斯内克是这个营的副营长。 不过他却是要比营长的加勒特要年轻大上一圈。 加勒特连胡子都没有长齐,斯内克都有络腮胡了。 “叫我团长!!!!!!!”加勒特固执地说。 加勒特有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强壮的战士。 “营长,是时候安排一下上去龙山的时间了。” “叫我团长!!!!!!” “好吧,那么就明天凌晨上山了。”斯内克掏出一个笔记本,记下了出发时间。 “…”加勒特一脸郁闷。 而斯内克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的营长,老想着让别人叫他团长。 “就明天凌晨吧,上山之后刚好在下午,可以清扫一下魔物。”加勒特撇了撇嘴。 “请不要这样,先生,我们的营战斗力是军队里垫底的。”斯内克收起了笔。 “不要膨胀。” “…”被打击的加勒特更加郁闷了。 “我好歹也是下校啊,实力有保障。” “可是兄弟们的实力不够。”斯内克补充了一下。 “那我们完全就是去打探情报而已?”加勒特纠结地说。 “完全就是去打探情报。”斯内克点头。 自从维尼帕多出事之后,人们开始意识到了,除了人类、兽人、精灵等黑铁种之外,还有其他智慧种族存在。 不仅有智慧,而且实力远超黑铁种。 那些神话、史书、遗迹中描述的青铜种,不再是飘渺的存在,而是真真实实在世界中存活着。 恶魔、天使、海族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其之上的神话存在,是不是也存在? 例如真龙。 除了恐慌之外,还引起了一些人的兴奋。 可惜,兴奋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 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去考虑,要是真的高等种存在,黑铁种将要面对什么。 黑铁种面临的可能是灭顶之灾。 只需要几个青铜种,就可以灭了一座城,无论这座城的强者有多少、城墙有多厚。 “斯内克,你相信青铜种的存在吗?” “没有见过。”斯内克斜斜地看着一眼加勒特。 “我们这一次上龙山,就是想要探明,是否存在真龙。” 帝国附近有那么一座龙山,如果龙山上只是有亚龙,那么还好。 可要是真的有传说中的真龙,那么帝国是不可能继续那么淡定的。 所以帝国派出了军队上龙山。 首要任务并非战斗。而是去探查。 “就算真的见到,我们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龙?”加勒特提出了一个疑问。 没有人见过真龙,谁能够保证自己看到了不是亚龙? 强大的亚龙的致命性,跟真龙的致命性没有区别,都是可以秒杀众人。 “我估计见到了,自然就能够明白了。”斯内克叹了一口气。 “呼,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事到如今既然跟我说神话都是真的。” “不要说得那么悲观,营长。” “是团长。” 斯内克自然知道这个任务就是在搞他们这个营。 自己这个营,就像是被拉出来当炮灰的存在。 但是没有办法,军队是不可能先拉出精锐的,先行的当然是垫底的营。 而加勒特跟斯内克所在的营,恰好是垫底。 “有酒今朝醉!斯内克副营长,我们去喝酒吧!”加勒特高举着手,提议。 “请不要这样,先生,明天我们可以要失去干玩命的任务。”斯内克很干脆地拒绝了加勒特的提案。 “这时候团长的要求!” “你只是营长。” “叫我团长啊啊啊啊!” --- 加勒特最后还是没有喝成酒,斯内克不给。 尽管加勒特才是营长,但是斯内克的话事权还是很大的。 大概是资历问题吧。 加勒特是因为军功被上调成营长的。 斯内克心胸倒是宽广,被一个毛头小子压一头也没有什么意见。 平时还很照顾这个不靠谱的营长。 凌晨,整个几百号人就集齐了。 只是队伍看上去有点歪歪斜斜。 加勒特捂着脸,看着这不想要的队形。 这样上山,会不会被亚龙偷袭死一半啊。 “…”斯内克也有点郁闷。 这个营纪律是真的不好,用各种办法也没有能够整顿下来。 前营长就是一个随和的家伙,导致营内的纪律一直很散漫。 而加勒特刚刚当一个营的长官,也没有能够治理这个营。 斯内克的话,倒是有心无力。 他并不是那种可以铁血无情的家伙,假如斯内克能够做得来杀鸡儆猴的事,纪律也不至于那么差。 “虽然之前就知道营里纪律差。” “可是真的集合全之后,才发现这几率不是一般的差。”加勒特嘴角在抽搐。 “咳咳。”加勒特突然咳了一声。 引起了下面几百号人的注意力。 “你们知道我是你们的谁吗?”加勒特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下面的士兵开始窃窃私语。 “营长?”然后一个士兵试着说。 “错!!!我是你们的团长!!!!!!!”加勒特冷冷地喝了一声。 恐怖的气势从加勒特身上爆发,气息化作实质性的气浪冲开。 下面的士兵一瞬间被吓得不敢动弹。 “我再问一遍,我是你们的谁?” “““团长…””” “哈?我听不清?”气势陡然攀升,距离加勒特最近的家伙只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下。 “““团长!!!!!””” “没错!我就是你们的团长!给我上山!!!”加勒特手一挥,便朝着上山出发。 在路上,斯内克瞥了一眼加勒特。 这种方式,能够临时让士兵紧张起来,纪律会稍微好一点。 其实加勒特刚才就是一种无形地示威。 这样的话,起码在龙山这段时间营内的纪律不会太散漫,存活的几率也大大提高了。 虽说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就是了。 “营长,请不要这样威胁士兵喊你团长。”但是斯内克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下加勒特。 加勒特带着全营前进的时候,斯内克走到了他的身边。 “有人报告,后方有几个冒险者跟着我们。”斯内克轻声说。 加勒特脚步顿了顿,思索了起来。 “冒险者么。加勒特皱着眉头,什么冒险者会接到上龙山的委托。 “要是他们没有异常的举动,就不用管。”加勒特吩咐道。 “但是一旦他们有出格的动作,就驱逐他们。” “明白了,营长。” “叫团长。”加勒特补充道。 --- 跟在加勒特队伍后面的冒险者,当然就是布雷几个。 龙山的位置,距离皇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布雷又是乘坐轨道车来到附近的城镇,然后朝着龙山的出发的。 可是,到了这边,布雷才发现没有多少人愿意给自己几个做导游。 开玩笑,那可是龙山。 最后只有一个人给布雷指出了龙山的大概方位。 布雷完全是靠摸索来到龙山附近的。 幸运的是,布雷惊了发现了一支帝国的军队在上山。 于是乎布雷直接就跟着在军队的屁股后面。 这个死鱼眼把军队当作临时导游了。 要是让加勒特知道布雷的想法,肯定立马让全营掉头揍布雷。 “布雷,我们跟着他们会不会被赶走啊。”鸣子有点担心军队的反应。 要是说军队没有发现自己几个人,鸣子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鸣子估计要是军队对他们有点怀疑,就会直接开始驱逐。 毕竟没有能够保证自己这些人是不是间谍、敌人之类的。 “没关系。”布雷淡定地点头,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噢!没关系!”蕾比认真地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蕾比也会有这样的迷之自信。 大概是因为布雷都说没问题? 鸣子扶额,跟在军队的后面,真是让人战战兢兢。 “我们估计要进入山脚范围了。”鸣子看着渐渐浓密起来的植被,猜测道。 “既然到了山脚,就没有必要继续跟着他们了。”布雷如是说。 布雷来龙山的目的只是为了采那个面包草,而不是搞事情。 “是自由活动吗,布雷?”蕾比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小身躯,兴奋地问道。 “不,不是自由活动。”布雷一口否认。 “唔…” “你还是要跟着我走。”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用跟着前面的帝国军队,不代表是自由行动啊。 让蕾比自由行动?什么时候蕾比丢了都不知道。 “他们是朝着正前方上山,那么我从这边的峭壁绕过去吧。”鸣子指着前方不远处高耸的峭壁。 那块峭壁挡住了三人前进的道路, “那就绕过好了。”布雷摸着下巴,赞同了鸣子的建议。 “我带头冲锋!”说罢,鸣子就先开始走了。 这个家伙真的不怕边上会跳出来一直魔物什么吗? 还是说鸣子这个家伙压根就是在期待着有什么魔物从边上跳出来偷袭。 这个喜欢刺激的白痴。 要是真的有魔物跳出,那可是很麻烦。 龙山之所以叫龙山,就是因为这里的魔物都是亚龙。 没错,全都是亚龙,根本没有其他类型的魔物存在。 而龙山这里的亚龙,包括了各种类型的。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 “你这个笨蛋,走路动静小一点。” “不是还有你嘛,怕什么!”鸣子迈着大步子, 亚龙什么的,鸣子可是见过布雷这个家伙随手就宰了一只。 “哼哼,而且山脚,能够有什么危险的魔物?” “一般都是要在山的深处,才会有强力的魔物啊!” “我跟你讲,就算跳出来一只,说不定我都可以对付。” 鸣子叉着腰,自满地说道。 “嘶——”奇怪的叫声从边上的灌木传来。 鸣子的脚步悬在了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咿呀…”鸣子额头流下冷汗。 那传来奇怪叫声的灌木,就是在自己身边。 “咻——”然后一只亚龙从灌木窜出来。 这只亚龙强壮的双腿支撑着牠的身躯,不过悬在半空的前肢却很短小。 只是前肢上的爪子看上去很灵活。 “卧槽,鸡冠头!”鸣子惊叫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将臂铠里的钩索甩到了布雷身边的树上。 这亚龙的头确实顶着跟鸡冠一样的东西。 “打牠啊!开火啊!”鸣子的身影数秒内疚掠过布雷,在掠过的时候还有心情大喊。 不过鸣子的动作快,那亚龙的动作也不满,在半空中就鸣子的衣服给划出一道痕。 被划破痕的地方,恰好是鸣子的胸口处。 布雷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挺有料的鸣子,然后就叹了一口气。 “嘶——”明明是亚龙,却发出了跟蛇一样的声音。 “你应该庆幸这家伙是单独行动。”布雷一眼就认出这货是什么来头。 「蓝纹蛇鸟龙」,声音跟蛇一样,身体既有鸡的特效,也有大部分亚龙的特性。 这种亚龙不会飞,可是陆地行动的速度相当迅捷,还喜欢偷袭。 基本都是三五成群地行动,很少单独行动。 “咿呀,其实我想说的,还有几只藏在附近。”鸣子讪笑了一下。 其实这只亚龙不是单独行动。 仿佛是为了验证鸣子说话,另外几只「蓝纹蛇鸟龙」从边上窜了出来,包围住了布雷三个人。 “喵!”火球霸气地站在蕾比的头顶,发出怒吼。 可惜,「蓝纹蛇鸟龙」看火球完全是那种看食物的眼神。 「蓝纹蛇鸟龙」的站位很严谨,可以避免布雷几个人突破。 看来这些家伙也没有少干偷袭、围攻的事。 “拿来吃了。”布雷语出惊人。 “哈?你在说什么?”鸣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布雷说要将这些家伙拿来吃了?? “锵——”布雷将背后的大剑拔出。 布雷大剑的剑鞘跟一般的剑鞘不一样。 剑鞘的侧面是扣住的,而非密封的。 虽然扣得很紧,但是布雷的力量还是能够轻松解开。 扣子打开后,大剑就能够从剑鞘的侧面抽出来,这避免了剑身太长,而无法从身后**的尴尬。 只来布雷想的,还是能够挺快将大剑**。 至于布雷为什么将大剑**,理由也很简单。 这些「蓝纹蛇鸟龙」都必须得凉。 中午饭就是它们了。 “火球点火。”布雷拎起火球,面无表情地说道。 “喵…”火球表示自己很委屈,自己真的就是一个移动打火机吗? 布雷手指摁在了火球的小脑袋上,一压。 “轰——”下一刻就从火球的嘴里喷出小火苗。 火球欲哭无泪,完全被当成打火机了,牠明明应该是高傲的狮子。 虽然体型不正常,但是物种是相近的啊。 火苗点在了地面的柴堆上。 省去了生火的过程,篝火很简单地被点燃。 篝火被点燃的一刻,周围也被照亮了。 几只被肢解掉的亚龙被串了起来。 “你觉得这些家伙好吃吗…”鸣子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肉块串起来。 这些亚龙的肉块都被水洗干净了,连带着串着它们的树枝外皮都被削了。 提供这些劳动力和资源的,当然不是鸣子跟布雷,而是在边上摸着火球小脑袋的蕾比。 只要合理应用能力,弄点水出来还是相对简单的。 剥皮对于野外生存的蕾比就更加简单了。 可爱的蕾比意外地很凶残。 “带了点盐。”布雷从腰包掏出了一瓶盐。 布雷并没有带太多的口粮,反而是带了一些调味料。 毕竟在山上也不知道要呆多久,全靠干粮撑过去也不太现实。 最合理的是,在山上打猎野炊。 “哦哦,烤起来了。”鸣子将这些肉串架起来,放在了篝火周围。 火焰的热量炙烤着肉块的表皮。 油脂滴落在篝火边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鸣子专心致志地看着肉串,打算第一个吃上。 “唔…”蕾比看似在安慰火球,实则也对篝火这点的动向时刻关注着。 肉块从嫩红色,慢慢烤成了金黄色。 “我来试毒!”鸣子手疾眼快地将一串肉夺走。 ““!!!””布雷跟蕾比都惊了。 在布雷和蕾比惊讶的时候,鸣子已经不顾形象地吃起了亚龙的肉块。 一口咬下去,油脂轻轻溅出。 鸣子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货竟然是鸡肉味的。”长得相当寒碜,可是味道意外地很不错。 “哦哦哦哦,还有蛇肉的味道!”鸣子开始解说了起来。 “天然的海盐,加上这混杂的味道,意外地是一种享受!” “…”布雷一言不发地拿起肉串,吃了一口。 “大概是因为牠长得像**。”布雷吃了之后,发现果然有鸡肉味。 至于蛇肉布雷就不知道了,他没有吃过。 “唔。”蕾比乖巧地坐在布雷跟前,一脸期待。 布雷从篝火出拿出两根肉串,塞到了蕾比手里。 蕾比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完全不管地上的火球了。 “???”火球感觉自己是不是被全世界针对了。 不过好在布雷良心还在,也给火球扔去了一大块肉。 肉块一点点地减少,最后只剩下一串在篝火旁边。 “再烤就焦了。”鸣子搓了搓手。 没有人敢随意拿起这一串,动手前要考虑很多。 “…”布雷打量了一脸鸣子,这个家伙绝对在打这块肉的注意。 蕾比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着肉块。 这肉块味道还是不错的,对蕾比的吸引非常大。 至于火球,已经吃下去跟牠体型一样的大的肉块,吃撑了。 肿成皮球的火球,当然没有欲望继续吃。 “你们吃不吃啊,不吃我就拿了。”鸣子在说完这句话之前,就伸出了手。 “唔!”蕾比看着肉串即将被抢夺,整只蕾比都僵住了。 但是,在鸣子抢到这肉串之前,肉串就从几人的眼前消失。 “嗯?”布雷本来还想要帮蕾比抢过来的,没有想到这肉串会突然消失。 “肉不见了!”鸣子惊呼了起来。、 “肉长翅膀了!”说罢,蕾比指向了一棵树。 蕾比的嗅觉当然可以发现肉串的方向。 顺着蕾比指的方向看去,布雷看见了树荫中有一个人。 “姆唔,好吃。”一个黑发的御姐,坐在地上,美滋滋地吃着手中抢来的肉串。 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就将肉串从篝火那拿到远处。 这个黑发的御姐,吃相相当可爱,完全没有御姐的风范。 她眯起好看的双眼,仔细地啃着每一块肉。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能够看到眼中的瞳孔如针状, 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也不会是精灵的眼睛。 如果说是兽人的话,还有可能。 但是这个御姐会是兽人吗? 除了眼睛之外,她再无野兽的特征。 “哼哼哼~”黑发御姐已经彻底沉浸在了美食中,甚至哼起了小调。 完全忘记自己的肉串还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要舔舔干净。”说出这一话的时候,外表高冷的黑发御姐的形象就彻底粉碎了。 假如她什么都不做,就站在哪里的话,估计会被误认为是一个高冷的美女子吧。 可惜,这个女子在仔细地舔着手指上的油脂,就跟蕾比一个德性。 “这几个人类做的烤肉味道不错嘛,没有想到那些鸡冠头味道那么好。” “以后就捕猎牠们好了。” “不过果然还是需要盐,需要调味料啊。” “好吃吗?”在黑发御姐嘀咕着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声音给人感觉慢悠悠的。 黑发御姐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情况,下意识就回答了。 “姆唔,很好吃,好久没有吃到味道那么好的东西了。” “在山里什么都吃不上,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黑发御姐一脸遗憾。 不过下一秒钟,黑发御姐就发现不对劲。 ——“谁跟我说话?” 黑发御姐猛地抬头,便看到了那么大一个布雷。 “!”黑发御姐的第一反应就是心虚。 第二反应就是打晕面前的家伙。 逃跑?在她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黑发御姐表情变得冷冽起来,没有之前那种可爱。 她站起来,双手如迅雷一般袭向布雷。 这一击,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魔力疯狂地聚集。 --- 十分钟后,黑发御姐乖巧地跪坐在布雷几个人面前。 而布雷的衣服则是被划烂了不少。 布雷手拍了拍腰间的长剑。 这个动作,让黑发御姐更加乖巧了。 黑发御姐撩开了自己的长发,眨着灵动大眼,有点好奇地打量着布雷。 她刚才输了,还是输给这个看上去颓废无比的死鱼眼。 小幽,也就是此时此刻乖巧地坐在布雷跟前的黑发御姐,根本不是人类,当然也不是精灵或者兽人。 她是一只从小到大都在龙山生活的龙而已,或者应该用“祂”来代指小幽。 是的,没有错,小幽不是亚龙,是真龙。 也就是跟尼克波拉斯这头祖龙是同族的。 只是小幽的并非是年纪很大的龙,自打记事以来,大概只是过去了二十年左右的样子。 简单地说,小幽就是完全地萌新白银种。 不过祂的父母也算是晚生晚育了。 母亲大概也是高龄产妇。 可惜,小幽对自己的父母一无所知,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被生在这个地方。 父母在出生之后就消失了。 祂的知识,完全是借由龙山附近的城镇居民习得的。 毕竟祂想要认真感知的话,近处镇子里人们所的话完全可以听见。 语言很快就可以习得。 当然,小幽不认得字。 大山上的,哪里来的字。 食物也就吃过那么一些种类,衣服的样式都是根据上山的冒险者服装魔改的。 自己身上的服装虽然有点色气,可是小幽完全不在意,纯粹是因为觉得好看才弄出来的。 至于布雷,当然也注意到了自己面前这个黑发御姐的眼睛是龙瞳,大概猜到了小幽的本体。 龙啊,估计本体体型小不到哪里去。 在这种地方,时时刻刻保持着庞大的龙躯,的确很容易被发现。 常年保持着人型的小幽,二十年来都没有被注意到。 “哎。”布雷本能地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已经习惯白银种满地走的现象了。 根据这段时间的冒险,布雷早就该察觉到世界的异常。 高等种出现的频率高到不像话。 要是想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世界之壁」受到影响的缘故。 正常的「世界之壁」,会从因果、从能力上都束缚着白银种以上的存在。 而青铜种本身数量稀少,也不会贸贸然露头。 要不是「世界之壁」有问题,也不会几年内冒出那么多白银种。 可能已经涉及因果层面了。 “名字。”布雷提问。 “嗯?”小幽皱着好看的眉头,小鼻子也跟着皱了一下。 “你的名字是什么。”布雷发现这个家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交流。 “哦,名字啊!”小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幽。”小幽挺起了胸前傲人的白兔,一脸自豪地说。 “好简单的名字。”布雷惊呆了。 终于有白银种用简单的名字了,之前自己遇上的白银种,名字都贼拗口,布雷最烦了。 “很好很好。”布雷大悦,右眼的眼神看上去也柔和了不少。 “小幽对吧。” “嗯。”小幽点点头,顺便擦了擦嘴角的油。 “为什么要抢我们的食物。”布雷抱着双臂,俯视着小幽。 布雷可不会因为对面是白银种而客客气气。 “因为很香。”小幽回答的时候显然很心虚。 而且小幽突然有一种自己是虎口夺食的错觉。 不对啊,自己可是很强的,怎么可能会怕这个家伙。 小幽在龙山生活了那么久,早就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起码这龙山最强的亚龙,都是被自己吊打的。 “你这是偷窃啊。”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小幽眉头一皱,祂当然有偷窃这个概念。 “我也不追究了,不过有点事要找你谈谈。”布雷的死鱼眼认真地打量着小幽。 “你应该是住在龙山了吧?” “是啊。”小幽很爽快地回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幽的回答也在布雷的预料之内。 “喂喂喂,布雷,你想要做什么?”边上的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 “那就好。” “假如你帮我带下路,我就不找你麻烦了。”布雷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小幽将信将疑地看着布雷。 要是刚才打赢了布雷,小幽绝对不是这个怂样。 虽说是白银种,可是二十多岁的白银种,根本就算是新生儿。 就跟青铜种一样,青铜种的一般孩子同样是不可能打赢一个S级的冒险者。 假如小幽再成长一下,布雷可能不够打了。 可是现在的话,布雷稳压祂一头。 “行,你要去哪里?”小幽冷静一想,自己还小,是打不赢布雷的,还是妥协比较好。 这个死鱼眼根本就是人型怪物。 “带我去找一种草。”看到小幽那么合作,布雷眉头不由得一挑。 “草?”小幽一头雾水。 “对,既然你在龙山那么久了,应该很熟悉。” “啊,这个,我一般只在深山活动。”小幽尴尬地笑了一下。 虽然笑得很倾城,可是布雷却没有心思欣赏。 “你住了多久。” “二十多年了吧,从小到大。”小幽偷偷数手指,祂算术不太好。 “二十多年,你跟我说你只在深山里?” 不过布雷还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小幽只有二十多岁。 跟尼克波拉斯那种老龙不一样啊,嫩得很。 “有什么问题吗?”小幽板起脸。 “呜哇,真是一个有气质的笨蛋啊。”边上的鸣子抱着蕾比,感慨了一下。 明明能够成为一个有气质的御姐,可惜是一个笨蛋。 “噢!”蕾比应和了一声。 “喵!”火球忠诚地充当着吉祥物二号的任务。 “算了,说不定我要找的东西在深山。” “深山你很熟吧?” “姆唔!很熟悉!”小幽站了起来,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一脸骄傲。 自己宅在深山那么久,必须熟悉。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幽。 “很好,你先听清了,我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一种浅紫色的、很矮小的草。”布雷用食指跟拇指不比划了一下。 “然后叶子像扇叶一样。” “闻起来还有种麦子的香气。” “等一下!”小幽突然打断了布雷的话。 “小麦的香气是怎么样的?” 全场静默。 “吃下去有种面包的味道。”布雷选择无视,接着讲。 “等一下!”小幽继续打断了布雷的话。 “面包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小幽只是听过面包,并没有吃过。 布雷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果然遇到了一个极品笨蛋。 “算了,味道先不管,样子一样的草见过没有。” “好像见过好几种。”小幽掰了掰手指。 “竟然有好几种?”鸣子跟布雷面面相觑。 “因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扇叶是怎么样的。”小幽诚实地说道。 小幽只自己紫色是啥。 “““…”””连蕾比都沉默了。 可爱的蕾比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小幽好蠢哦。”蕾比对鸣子说道。 鸣子无语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被蕾比这么说真是惨啊。 “紫色的、矮小的草,深山有两三种,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找。”小幽说道。 “那就出发吧。”布雷只能赌运气了,说不准就有一种是面包草呢。 “跟着我吧。”小幽拍了怕身上的灰尘跟树叶,擦干净了嘴。 收拾干净自己样子的小幽,给人一种惊艳感觉。 小幽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 冰冷的小幽,气质跟之前天翻地覆。 “跟上吧,有我带路,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说罢,小幽就小步地朝前走起来。 “呜哇!布雷,这个家伙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鸣子悄悄地在布雷耳边说道。 “不用那么小声,祂听得到。”布雷没有跟鸣子讨论起来,反而是提醒了一下鸣子。 “啊?”鸣子愣住了。 “祂听力很好。”布雷撇了撇嘴。 “诶!” 前方的小幽,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耳朵抖了抖。 小幽瞥了鸣子一眼,有点不善。 祂怕布雷,可是不怕这个普通的人类。 隔壁那只卖萌的蕾比都比鸣子威胁大。 “所以叫你不要天天背后议论别人。”布雷捏了捏鸣子的脸蛋。 随后布雷就跟着小幽前行。 一路上都有亚龙试图接近布雷三人。 可是只要小幽脚步一踏,那些亚龙就会瞬间怂下去。 莫名的气场,震慑着所有亚龙。 小幽仿佛就是这座龙山的女王,所有亚龙见到祂都下意识地退散。 这也难怪,小幽毕竟已经将龙山之前最牛叉的亚龙给干翻了,剩下的亚龙当然不敢去惹小幽。 那些不长眼的亚龙都被轻松地宰掉了。 渐渐的,那些亚龙似乎察觉到布雷三个人是被小幽罩着的,就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那些虎视眈眈的亚龙离开后,一路无阻。 小幽随后一挥,前方的荆棘灌木就会像活过来一般移开。 这并非小幽的「概念」,只是强大的魔力控制着这些植物罢了。 白银种的强大,并不单纯体现在「概念」上,绝大部分的白银种力量跟魔力都碾压其他白银以下的种族。 而与生俱来的魔力,小幽不需要别人来教就会使用。 从山脚爬上山腰之后,小幽的龙瞳却猛地一缩。 “换条路。”小幽对身后的布雷说道。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布雷很疑惑,本来小幽应该是打算一直往前走。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牠改变主意绕道。 “前面有很多人类,我不想过去。”小幽半眯着双眼,轻声道。 小幽本身是不是很想跟人类有太多的接触。 之前偷吃肉,正常情况小幽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换一个人,小幽压根不会摊上那么多破事。 奈何小幽遇上的是布雷。 只是恰好小幽被布雷小小地制裁了一下,所以才乖乖带路。 前面那些人类,小幽见都不想要见到。 “人类?”布雷跟鸣子对视了一眼。 “应该是之前的帝国军队。”鸣子对布雷说道。 龙山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应该没有什么人出入。 那么除了自己三个之外的人类,也只有之前的那帝国军队了。 “走这边,我带你们找草。”小幽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布雷也只能跟上。 那帝国军队自求多福吧,这里可是满地亚龙的山。 --- “营长,兄弟们出现伤亡了。”斯内克用袖子擦干了自己额头的血。 那不是他的血,而是杀掉的亚龙溅出的血液。 “叫我团长。” “具体数据抱一下。”加勒特叹了一口气,语气格外沉重。 “死了3个,伤了40个。”斯内克将具体的数字报了上来。 现在只是第一天,而且还是军队全盛的状态,就出现这个数字的伤亡。 加勒特一脸不爽,被拿来当探路的兵,真是让人郁闷。 伤亡的数字可是会指数上升的。 军队里的士兵越少,战斗力就越低,面对亚龙的狩猎就越容易死。 完全就是恶性循环。 “吼!!!!”就在加勒特烦恼的时候,边上跳出3只亚龙。 这些后背长满了岩石的亚龙具有强大的防御力。 这些亚龙出现在第一时间,整个营救有点乱。 之前这个营救经历了好几波的战斗,杀掉了差不多40只亚龙,还没有缓过来。 再次迎来的袭击,让全营的士兵都有种不知所踪的感觉。 “营长。”斯内克看了加勒特一眼。 “让下面的人上吧。”加勒特随意地说道。 “请不要这样,先生,兄弟们都很累了。”斯内克驳回了加勒特的建议。 “说的也是。”加勒特摸了摸自己乱糟遭的头发,有点无奈。 其实他也就随口说说,当然不可能真的让疲累的士兵继续上。 “3只呀,这里可是有3只。”加勒特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向即将冲向队伍的亚龙。 加勒特赤手空拳地扑向亚龙。 “稍微推开一下,我们营长要干架了。”斯内克则是拍起了手掌,喊道。 精力充沛的加勒特确实需要合理应用一下多出来的体力。 而那3只亚龙看着加勒特竟然敢正面冲过来,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牠们在想,这个家伙是来送死的吗? 可是下一秒,牠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加勒特的双手被魔力覆盖,形成如同兽爪一样的、若隐若现的虚影。 “撕拉——”加勒特双手直接将一只亚龙的血肉扒开。 加勒特狞笑着,将一只手抽回来,然后猛地插向那亚龙的喉咙。 连悲鸣都没有发出,那亚龙就这样倒下了。 “!?”剩下的两头亚龙惊呆了。 可是牠们在发呆,加勒特却没有发呆。 在宰掉一只亚龙之后,身影就朝着下一头扑去。 --- “呼,真是累。”加勒特靠着一头死透的亚龙旁。 “辛苦了,精力旺盛的营长。”斯内克随意地说道。 加勒特不仅军功足够,实力也相当强。 大概也有A级冒险者顶尖水平的实力吧。 对付这种B级左右的亚龙不在话下。 “副营长,我们今晚吃亚龙的肉吧。”加勒特舔了舔嘴角。 “请不要这样,先生,这些肉有毒。”斯内克再一次否决了加勒特的想法。 “真是没有意思。”加勒特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地说。 “你想要有意思的话,完全可以帮忙值夜班。”斯内克如是说。 “别。”加勒特嘴角抽了抽。 “对了,我们已经到了山腰,明天估计能够顺利抵达龙山深处。”斯内克道。 “如果到了深处,随时都有可能会有S级的魔物跳出来,全营都要高度警戒。” “S级么。”听到S级魔物,加勒特表情严肃了很多。 要是对上S级魔物,这个营要搭上多少人命才可能打赢? 不对,可能打赢都是奢望,能不能逃跑都是个问题。 给S级魔物足够的时间,可是能够毁掉一个城镇的。 这样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一个营可以应对的。 尤其是单纯由正规军构成的营。 正规军里面的士兵,正常实力也就是能够匹敌C级的冒险者。 只可惜,C级就是C级,量不一样可以产生质变。 “去深山稍微转几圈,就赶紧遛吧。”加勒特对斯内克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斯内克点头,本来自己这个营此次行动就是相当于斥候。 没有必要太执着。 太认真的,可能还会搭上全营,重要的是,搭上了全营都不一样会有什么奖赏。 斯内克抬起,看着山顶,夜下的龙山显得格外深幽。 这是一份暗藏杀机的深幽夜色。 --- 布雷也抬头看着高挂的弯月。 一路上,小幽带着布雷找到了一种紫色的草。 可惜的是,那紫色的草,叶子并不是扇叶形状的,也没有面包草特有的香气。 最重要的是还有毒。 “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种。”鸣子玩弄着自己的大马尾,看上去有点疲惫。 “天黑了啊,该睡觉了。”小幽打量了一下四周。 对于小幽来说,天黑就该睡觉了。 “回家了,不带路了。”小幽扭头,对布雷说道。 “…”布雷无神的右眼看着小幽。 本来就很黯淡的瞳孔,在夜色中更加难以看清。 “你觉得可能吗?” “不,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晚上帮你找那个草的。” “晚上就是用来睡觉的,可不是用来熬夜的。”小幽自顾自地点着头,也没有听布雷说什么。 “我没有说今晚,我说明天你继续带路。”布雷指了指天空。 小幽顺着布雷的手指仰起头。 “天上有什么嘛?”小幽好奇地问着布雷,还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 “什么都没有。”布雷如实地对小幽说道。 他单纯是要故作高深罢了,没想到小幽那么不配合。 “那你指着天空做什么?” “没什么。”布雷语塞。 “那你真是无聊。” 布雷倍受打击。 “那你们跟我来。”小幽突然勾了勾手,示意布雷几个跟上。 “晚上就该睡觉,来我家吧。” “!”布雷的死鱼眼写满了“激动”,可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假如是一男一女,这句话说出来很有暗示性。 然而,如果是一条龙对自己说,自己还带着一个鸣子、一只蕾比的话,完全没有值得兴奋的地方。 “呵,我竟然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布雷自嘲了一下,单身太久,看到龙都觉得眉清目秀。 “你在嘀咕什么?”小幽古怪地看着布雷。 “没什么。” “鸣子、蕾比,今晚我们有地方住了。”布雷扭头对一脸困倦的鸣子说道。 至于蕾比,还是精力十足。 “跟我走,夜里亚龙更加多。” 比起白天,龙山的夜晚更加危险。 很多夜行性的亚龙,都会再深夜捕食。 那些毫无防备的猎物,会在熟睡中被杀死。 假如布雷想要睡觉的话,需要三个人轮流守夜。 可是这样显然很累,所以要是有地方住,那是更加好了。 况且一条真龙住的地方,估计也没有什么亚龙不长眼摸上来。 小幽走在黑夜中,长发与衣服融入其中,让人很难察觉。 祂只是迈出一步,放出了一些气息,本来藏在暗处的亚龙就缩回去了。 即便是睡着了,小幽也不是这些亚龙可以对付的,能不能破防都不知道。 --- “果然你们龙族都是住洞穴…”看着一个山洞的洞口,布雷无语了。 尼克波拉斯也是洞穴。 貌似龙族对洞穴情有独钟。 “洞穴有什么不好?”小幽不满地说。 “不,挺好,我遇到的一头龙也喜欢洞穴。” 听到布雷这句话,小幽耳朵微微一抖。 “你见过其他龙族吗?” “见过,比你老多了。”说完,布雷就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天知道那头祖龙有没有偷窥自己。 而小幽倒是很在意,毕竟祂就没有见过其他龙族。 不对,小幽还是讲过其他龙族的。 “唯一见过除我之外的龙族,就只有我妹妹了吧。”小幽叹了一口气。 在龙山上,并不止有小幽一条龙。 小幽还有一个妹妹,跟自己出生在相同的地方,一样成长。 “但是祂突然就不见了。”小幽有点沮丧,自己妹妹的消失对祂打击是相当大。 失去了妹妹,小幽的生活格外孤单。 “你还有妹妹?”布雷有点意外。 既然小幽是龙,那么身为小幽的妹妹自然也会是一条龙。 布雷没有想到龙山上会有两条成长期的龙。 20岁来岁,对于龙族来说,连起步都不算。 “我妹妹叫小雪。”小幽轻声说道。 一样是很简单的名字,两人也不知道要气什么复杂的名字。 “我跟小雪都是被父母遗弃在龙山的。”小幽道。 小幽跟小雪从没有见过父母,破蛋而出后,看到了就是一片狼藉的洞穴。 也多亏了白银种的个体幼年也足够强大,否则换成其他物种,小幽跟小雪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在全是亚龙的龙山活下来。 “父母留给我们的,就只有这个洞穴了。”小幽道。 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话的对象了,小幽跟布雷说了不少的话。 布雷也很耐心地听着祂讲完。 良久后,小幽沉吟了起来。 “你们随便找个地方睡吧。”最后小幽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特别的话。 小幽住的洞穴,并非周围都是岩石。 而是铺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石砖,甚至在边角处还有装饰用的雕像。 一些放在外面珍贵无比的珠宝,被随手扔在地上。 周围由纯粹魔力构成的火焰,灯柱中燃烧。 至于到底是在燃烧什么,就不知道了。 不过十几盏灯,让整个洞穴灯火通明。 这就是布雷几个人今晚睡觉的地方了。 乍一看,有种身处大宅的错觉。 不过很可惜,这个洞穴只有一张巨大无比的圆床。 那个圆床,明显是给龙睡觉用的,还不是一头龙。 大概是两头龙同眠用的床。 这地方是当初小幽跟自己妹妹出生放置的地方。 或许还可以称之为婴儿床。 长大后,小幽也本能地将这当作了自己一只睡觉的的床。 当然,从前还有自己的妹妹陪着自己睡,如今只剩下祂独自在洞穴中睡眠。 本来没有一个伴小幽就睡的不踏实,要是换一个地方,估计小幽更加睡不着。 鉴于床只有一张,布雷几个只能够打地铺。 幸亏几人都带了睡袋。 上山行走,睡袋还是需要准备的。 布雷带着的睡袋可以压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方块,能够随身携带。 不得不说,法术真是第一生产力,不少便利的东西,都是法术研究的副产物。 “这真的算是洞穴吗?”钻进睡袋的鸣子,在合上眼之前,悄悄地对布雷说道。 “这真的是洞穴。”布雷没好气地说,他还在忙着将蕾比塞进睡袋。 要让蕾比睡进睡袋真是一件难事。 “唔…好窄。”蕾比鼓起腮帮子(*。>Д<),闷闷不乐。 比起大床什么的,睡袋显然空间狭窄几倍。 不过布雷也没有说什么,轻柔地拍了一下蕾比的小脑袋。 “睡觉吧,明天还要逛一整天。” “嗯。”蕾比蹭了蹭布雷的手掌,应了一声。 布雷将蕾比安顿好之后,就准备自己也钻进睡袋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小幽却是开口了。 “对了,你们睡觉要关灯吗?” “关。” “哦”小幽应了一声,然后就跳上了那巨大的圆床,以人型的姿态躺在上面。 “哒——”小幽打了一个响指,洞穴在一瞬间陷入黑暗。 周围的火光在同一时刻熄灭。 布雷准备合上右眼,美美地睡上一觉,真不知道龙穴里面睡觉是怎么样的体验。 可是在布雷正有睡觉的意思时,小幽又开口了。 “对了,你们没有人打呼噜吧。”小幽问道,祂可是知道自己妹妹在累的时候也会打呼噜。 那声音吵死了,要踢一脚,呼噜声才会停下来。 “没有…”布雷有气无力地说。 “对了…”没有几秒钟,小幽再一次说话。 “…”布雷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不要以为你是一条龙我就怕你了。 小幽莫名感到一阵杀气,有点愣。 “我是想说晚安。” “…”布雷沉默了。 “晚安。” 貌似这条龙也挺寂寞的。 --- 龙山很大,隐藏着无数秘密。 这些秘密难以被外人发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会一直一直持续隐藏下去。 在龙山中,存在着一个教派。 这个教派,信奉的不是常见的神,而是龙。 教派中的教徒无比崇拜龙,认为那是一种无上力量的象征。 这个便是龙爪教派,每个教徒的脖子上都会刻上一个龙爪印记。 所有人都致力于掌握龙的力量,妄想成为龙。 可是崇拜到这种可怕的程度,必然会出现疯狂的事情。 这些教派的教徒,尝试着将龙囚禁起来。 并不是想要对龙做什么,单纯是想要抓起来供奉。 无法理解的脑回路,也带给这些龙爪教派的教徒们强大的动力。 在牺牲了整个教派几乎所有强者之后,龙爪教派将一头年幼的龙。 在龙山之中一个祭坛中,空间无比敞亮,即便是夜晚,其中还是很亮。 “喀拉——喀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祭坛中响起。 一个白发的女子被无数的锁链禁锢在了祭坛中。 女子身材姣好,身着雪白的连衣裙,连衣裙上又披着轻纱。 她美若天仙,让人有不愿意去亵渎。 这就是龙爪教派付出了血的代价后,抓起来的龙。 纯正的龙,一条白龙。 而这条龙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龙山霸者的妹妹。 小幽突然失踪的妹妹——小雪就被囚禁在龙山之中,而小幽却那么久都没有能够找到。 祭坛用很精妙的法阵覆盖着,任何人都无法探知其中的情况。 每一天,教徒们都会跪拜在小雪跟前,献上食物,甚至拿祭品血祭。 在小雪跟前的那个平台上,沾满了猩红的血。 当然,别看小雪如今被锁起来,一旦有教徒太靠近祂,一样会被杀死。 小雪如今可是很憎恨人类,同时也担心自己那个迷迷糊糊的姐姐。 两人相依为命,竟然被这些教徒硬生生分开了。 因此小雪对这些人没有任何仁慈可言,只要有人进入攻击范围,就会直接发起攻击。 锁链只能够束缚小雪的行动,想要彻底封锁小雪的力量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嘎吱——”深夜,祭坛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每次祭拜都是夜晚,小雪也不知道这些教徒是怎么想的。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走近了祭坛。 过程很安静,而且秩序井然。 与此同时,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全员,跪下。”站在最前面穿着麻布长袍的老头幽幽说道。 话音刚落,老头身后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下,没有一丝犹豫。 而且不是单纯的双膝下跪,身子也伏在了地上,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献上食物。”老头继续道。 然后几个教徒小心翼翼地将食物放在小雪身边。 “伟大的白龙,这是今夜献上的祭品。”一个被绑着、同时蒙住双眼的人,被压上了祭坛中的平台上。 那个平台上那血迹,述说着在上面发生过的一切。 可是小雪只是冰冷地看着这个老头,祂对血祭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半点需求。 然而龙爪教派的人都认为龙是邪恶的、暴力的,血祭能够取悦面前的白龙。 小雪合上了双眼,祂懒得看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 “啊啊啊啊嗄!!”惨叫声,盖过了祭坛外窸窸窣窣的虫鸣。 不是魔物的动物龙山上还是存在的,例如普通的虫子。 “啊…”叫声渐渐弱下去,最后彻底消失。 在惨叫悲鸣结束后,祭坛中的平台上,见不到被放上去的那个人,也不见什么尸体,只是血迹又深了许多。 那血淋淋的平台,触目惊心。 无法想象在平台到底发生过什么惨案。 小雪半睁开龙瞳,打量着自己面前不断跪拜、吟唱的教徒们。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哪里弄来这些锁,竟然可以锁住白银种。 “那么我们就打扰您的休息了。”老头带着一众教徒退下。 “你们已经打扰了。”小雪声音冰冷如雪,毫无感情。 可是那些人似乎听不到小雪这句话,很快就退出了祭坛。 祭坛再一次陷入死寂。 --- 龙爪教派的那个老头带着教徒们离开了祭坛。 这个老头是龙爪教派剩下的唯一长老。 整个教派,如今话事权最大的就是他。 龙爪教派的长老很满意今晚的仪式。 其实抓住小雪,并没有什么目的。 单纯是让小雪充当一个象征。 为的就是告诉教派的所有教徒知道,龙是真实存在的,龙的强大是毋容置疑的。 小雪的每一次犯难,变相就是在告知那些教徒龙真的很强。 龙爪教派的终极目的无非就是边龙。 假如龙不强大的话,变龙有什么意义呢? 随着一次次的祭拜,龙爪教派中的成员愈发狂热。 这是长老很乐意见到的事情。 可是很快就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到了龙爪教派老大的耳中。 “长老,有帝国的军队上山了。”一个兜帽盖住脸的路人教徒,恭敬地说道。 “帝国的军队?”长老的老眼一瞪,警告这个教徒不要开玩笑。 “是的,长老。”被长老瞪了一眼后,让教徒觉得有点紧张,说话都有点哆嗦。 长老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 龙爪教派现在的实力弱了太多,并不能够跟帝国起冲突。 “为什么帝国的军队要上龙山?龙山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找的东西。”长老很不解。 龙山既危险,又没有太多稀缺的宝物。 山中罕有人迹。 “帝国似乎想要探索龙山,目的是为了知道龙山是否真的有龙。”教徒如是说。 听到这个教徒的报告之后,长老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帝国才开始害怕强大种族的存在,真是迟钝。 长老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龙爪教派很早之前就寻找着龙的踪迹,并且认知到高等种的存在。 只是缺少证据罢了。 抓住小雪之后,龙爪教派曾经的所有推测都成立了。 可以说龙爪教派在世界认识上,走在了前沿。 “上龙山找龙?找到又能够怎么样。”长老眯缝起双眼。 难道找到了龙,帝国就办法去解决吗? 不过也不难猜透帝国那一边上头的想法——未知的存在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上山的帝国军队,规模有多大?”长老问了一句。 “大概几百号人,没有猜错的话,就一个营上龙山探索了。” “呵呵,只派几百人,就认为能够在探索龙山吗?”长老有点不屑。 “长老,我们应该怎么办?”要想行动,都要经过长老的批准。 长老没有发挥,教徒们就不会贸贸然行动。 毕竟龙山对于龙爪教派而言,都有一定的危险。 就算龙爪教派掌握了驯养亚龙成为战斗力、避开野外亚龙的手段,可不代表就能够在龙山横着走。 如果长老没有猜错的话,龙山还有一头真龙。 现在没落的龙爪教派,可没有力量去抗衡又一条龙。 “让我想一下。”长老冥思苦想起来。 让帝国军队这样肆无忌惮地探索也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那些家伙龙没有找到,却恰好找了自己的根据地该怎么办? 龙爪教派还不想那么快暴露,也不想跟帝国军队大规模冲突。 “派出我们的亚龙,杀死那些帝国的士兵。”长老吩咐道。 “只让一部分士兵逃就可以了,不要全部杀光。” 长老的意思是想要让活下来的帝国士兵回去。 这样军队就只会收到“龙山很危险”、“龙山什么都没有”的情报。 远比全歼整个营要好。 假如将整个营都歼灭了,帝国军方肯定会继续派出新的队伍进来查明情况。 “了解。”那个路人教徒躬了躬身,便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教徒,长老又要开始考虑另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新的祭品要赶紧抓来了。 祭品从哪里来?当然是从附近的城镇抓来了。 只是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祭品每次都从不同的地方抓来。 同一个城镇连续出现失踪的人口,会引起注意的。 有时候,就算路途很远,都会从其他城市抓人过来。 --- 而在这个夜晚,还有新的访客来到这一座龙山。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踩着地上干枯的树叶前进。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的绝美女子。 “呵,贝特利,怎么现在不戴墨镜了。”这个金发女子,是收起了翅膀的阿芙蕾娜。 也就是当初在帝国被污染堕落的天使。 既然阿芙蕾娜在,那么穿着风衣的男人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夜里带着墨镜就看不到路了。” 贝特利摸了摸自己手指的戒指,毫不在意阿芙蕾娜那嘲讽的语气。 “果然各种弱啊,黑铁种。”阿芙蕾娜的金瞳即便是夜晚都可以清晰视物。 贝特利已经习惯了阿芙蕾娜的冷嘲热讽。 阿芙蕾娜绝对是性格恶劣的天使。 “这一次为了追一个邪教,竟然追到山里,你果然是一个疯子。”阿芙蕾娜摊手,有点无语。 贝特利不答话,阿芙蕾娜只好换一个话题了。 “疯子才能够制裁疯子。” 贝特利一点都不介意被说是疯子。 这一次贝特利就是来追龙爪教派的。 要是单纯崇拜龙就算了,问题是这个教派的人会抓人血祭。 靠着这一点,就够贝特利将龙爪教派归为邪教一类。 “周围的亚龙多起来,收拾一下吧。” 贝特利对阿芙蕾娜说道。 “哼。”阿芙蕾娜冷哼了一声,可是也没有拒绝。 “营长,该起来了。”斯内克踹了一脚还呼呼大睡的加勒特。 “叫…我团长。”还没有醒过来的加勒特,本能地说道。 “你到底是有多执着团长这个称呼啊。”斯内克无语了。 “起床了,全营就等你!能不能带个好头!”斯内克对于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营长,毫不客气。 “知道了。”加勒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斯内克无语了,假如身为营长的加勒特都这样,下面的士兵估计也会跟着掀起睡懒觉的作风。 这个营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实力是其次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加勒特去学习。 --- 在暗处的龙爪教派教徒们,心情复杂地看着陆陆续续站好的帝国士兵。 本来的话,应该昨天晚上就袭击这个营的。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昨晚龙爪教派训练了很久的亚龙群,被莫名其妙地干掉了。 还没有走到这个营的跟前,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屠得干干净净。 最大的问题,晚上那些亚龙群被杀光的时候,没有半点动静。 导致龙爪教派的教徒都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早上探查才发现自家驯养过的亚龙,都被屠掉了。 尽管这里不是龙爪教派全部的亚龙,可是也是挺大的一部分。 全倒了,对于龙爪教派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强者。”一个教徒悄悄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隐藏的强者吗?” “对,我看这个营的营长也不算是特别强大的存在,不可能对付我们的那些亚龙。” “说的也是,几十只亚龙不是这个营能够一时间应付过来的。” “对吧,只能够说明他们有强者暗中保护。” 此话一出,全部教徒陷入了沉默。 他们的任务时将大部分的士兵杀掉,只让一部分的逃跑。 可是如今貌似这工作相当困难。 没见到那么多的亚龙都凉了吗?自己这些人战斗力还不如亚龙,上去简直就是送死。 教徒们不断在脑补昨晚的情况,可惜却跟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实际上,昨晚是贝特利跟阿芙蕾娜恰好遇上了龙爪教派的一大批亚龙,顺手给灭光了。 范围性杀伤的手段,两人都相当的足,那些亚龙几乎都是见面就倒。 阴差阳错之中,也算是救下了这些士兵。 只不过这些事情,无论是这个营,还是龙爪教派的人,都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昨晚龙爪教派自家的亚龙都被杀光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教徒们相互之间开始讨论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要讨论出如何完成长老的任务。 要是完成不了的话,估计自己这些人可能要被拿去血祭。 “我们亲自上?”一个教徒试着问。 “你是白痴吗?我们上的话,不就是告诉那些帝国的军队,龙山上我们的存在吗?” 之所以要绕着弯子去袭击这些军队,无非就是想要隐藏住龙爪教派的存在。 龙爪教派还没有到能够出世的时候,需要继续积攒实力、底蕴。 “我们有可以引起亚龙狂暴的法术。” “但是那个法术范围很大。” “只要我们及时离开就无所谓了。” “不,我担心的是那些士兵会不会一个都活不下来。” “不会的,狂暴的亚龙对这些士兵来说,威胁反而没那么大。” 发狂的亚龙,攻击方式就会简单。 稍微付出点牺牲,拉扯一下阵型,就足以让这些帝国士兵活下来。 “就这样办吧。” 说罢,这些龙爪教派的教徒,就隐藏入了树林之中,遁入了阴影。 比起驯养,使亚龙狂暴明显更加简单。 而法术的表现形式,是声音。 --- 加勒特被斯内克强行拉起床之后,整个营顺利地行军。 除了深山区域,龙山的外围大概都被探索过了,并没有所谓龙的存在痕迹。 目前的线索中,体现出来最强大的存在,也是有记录的亚龙。 “真的会有所谓的龙吗?”加勒特开始怀疑。 “本来就是要证明真伪,没有也不出奇。”斯内克随意地回道。 “不如说没有才是好事。” “诶,有种冲动,想要跟龙打一架。”加勒特幻想了起来。 “请不要这样先生,你的实力都无法对付龙山最强的亚龙,别说应该比亚龙更加强的真龙。”斯内克举起手掌,打消了加勒特不切实际的想法。 诚然,加勒特实力强,可是也不到S级。 S级都不能说能在龙山最强亚龙身上占到多少便宜,加勒特对上估计是要死。 年轻气盛是好事,不过稍微稳重点,斯内克认为就更加好了。 “营长,地上有奇怪的草。”斯内克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到处都是紫色小草的地方。 “叫我团长!!!!”加勒特像一只炸毛的白毛猫一样。 “我们需要绕开这个草地吗?”斯内克问道。 这些草问起来有种烘焙过的小麦的香气。 然而,好闻是好闻,斯内克敢保证这是安全的。 “我试一下。”在斯内克思考要不要避开这些草的时候,加勒特摘起了一根紫色的草,嚼了起来。 “…”斯内克突然觉得这个家伙被毒死也不错。 “面包的味道。”加勒特眼睛一亮,很意外地说道。 上山那么久了,吃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够品尝到面包的味道简直是极乐。 “要不你尝一下?”加勒特又拔下一根紫色的草,递给了斯内克。 顺手还多摘了一些,放在身上,以后拿来吃。 斯内克嘴角微微抽搐,想要拒绝这根颜色诡异的草。 “请不要这样,先生…”斯内克话说到一般就顿住了。 很微弱的虫鸣声,回荡在了树林之中。 斯内克扫视了一下周围,这些虫鸣声有点突兀。 但是加勒特跟其他士兵却没有斯内克那么敏感。 毕竟一整天下来,时不时听到虫鸣也是正常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然后越来越多声音从周围冒出来,其中夹杂着咆哮的声音。 “营长,我觉得我们需要感觉离开这个地方了。”斯内克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不少。 “现在估计是生死关头。” 加勒特也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 “戒备。”加勒特很干脆地下令。 现在还不知道四周都是什么东西,也不好说主动做些什么。 “是亚龙。”斯内克扫到了草丛处的影子。 那些亚龙看上不像是想要伏击,因为牠们动作有点太快了。 “营长,啊不对,团长!一群亚龙发疯一样冲过来了。”一个士兵看到了不远处奔跑的亚龙。 还有一些亚龙在四周快速游走。 “我有不好的预感,营长。” “能不能叫我一次团长啊。”加勒特欲哭无泪。 “请不要这样,先生,我们现在可是身处超级大危机中。”斯内克将背后的弓拿了下来。 “咻——”一支箭钉在了某只亚龙得到爪子上。 那亚龙吃痛,直接朝前扑到。 狂暴的亚龙涎水在不断地往外流,血盆大口似乎永远合不上一般,长时间打开。 倒下的亚龙也是如此,第一时间爬不起来的牠,用布满利齿的口,毫无意义地肯定泥。 看到这个状况,斯内克心里有了个猜测。 “这些亚龙都疯了。”斯内克对加勒特说道。 “我看出来了。”加勒特赤手空拳跟几只亚龙搏斗了起来。 整个营都跟狂暴的亚龙干上了。 只是一个照面,整个营就死了一片。 这亚龙的冲锋,可比正常的骑兵团冲锋要可怕。 那可怕的亚龙群,以摧枯拉朽之势撕开队伍的阵型。 失去了真心的士兵们,根本无法正面对抗这些亚龙。 随便拉出一只都可以完爆几十个士兵。 “我们要撤退,不能硬刚。”斯内克沉声道,说罢,又射出了一箭。 斯内克箭的威力不大,不过可以相当准确地命中亚龙的重要部位。 只要将奔跑的亚龙动作打断,牠就会因为惯性直挺挺地倒在地面上,半天爬不起来。 “撤退?这个情况怎么撤退?”加勒特一身失血,喘着粗气问道。 全营都被包围起来了。 这些陷入狂暴的亚龙,有一种不将面前人类杀光不罢休的劲头。 “我们可以…”斯内克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加勒特却扑了过来。 “趴下!”加勒特将斯内克摁倒在地上。 然后一只扑腾着翅膀的亚龙从头洞呼啸而过,斯内克跟加勒特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亚龙的爪子。 “除了地上跑的,还有天上飞的啊。”加勒特无奈地说道。 血腥味越来越浓,然后浓郁的血腥味,又将会引来更多的狩猎者。 血引来的狩猎者,就不是这些疯狂的亚龙那么好对付了。 “我们还有机会。”斯内克很镇定地对加勒特说道。 “我绝对不会让这个营灭在这个地方。” 斯内克到底在这个营呆了多久?他自己也没有仔细算。 总之就是很久很久了。 有旧友离开,也有新兵入伍,斯内克都将这一幕幕印在了脑海。 这个营对于斯内克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尽管是垫底,却不妨碍斯内克对其感到自豪。 “我们这就离开这边区域。” “疯掉的亚龙比起冷静的要来得好对付。” “拿亚龙的尸体顶成墙。” “然后让兄弟们将将冲在最前面的亚龙绊倒。”斯内克如是说。 然后加勒特也没有犹豫,这么吩咐下去。 冲入阵型中的亚龙几经艰辛才消灭完,全营还处于疲惫的状态。 但是营长的指令,下面的士兵是不可能不听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生死关头。 士兵的动作很快,在同伴的掩护下,亚龙尸体堆成了小围墙。 接着士兵们用尽了一切办法将奔跑在最前面的给绊倒。 扔掉身上的盾牌砸腿,不断用武器破坏平衡… 一大批冲锋的亚龙给倒下,撞在了亚龙尸体堆上。 前面倒地的亚龙,严重影响了后面的家伙。 陷入了狂暴的亚龙,思维方式都很直接,根本没有想过绕过去。 “冲过去!”斯内克指着那个亚龙冲锋被阻碍的方向。 “什么?”加勒特难以置信地看着斯内克。 那个方向虽说亚龙冲不起来,可是还是有很多亚龙啊。 冲过去不是找死? “你觉得是跟亚龙对着冲锋简单,还是穿过混乱亚龙群简单?”斯内克淡淡地说。 “冲!”加勒特二话不说就跳了起来,朝着斯内克指着的方向冲起来。 整个营都不约而同地跟上加勒特,一头扎进了亚龙群里。 天上的亚龙红着眼,不断试图将亚龙群里的人给抓起来。 但是拥挤的亚龙堆里面,根本无法碰到那些像泥鳅般滑溜的人类。 斯内克说的没有错,从这里冲,远比其他方向要简单。 要是跟亚龙对着冲锋,估计连加勒特都不可能活下来。 --- 全身都是血的加勒特,拖住重伤的斯内克,倒在了河边。 加勒特身边还有一些士兵活着。 可是活下来的大概不到五十号人。 本来全营应该有几百号人的。 接着河流,加勒特他们顺利摆脱了亚龙的追猎。 毕竟再快,也跑不过河水的流速。 加勒特想要将斯内克从河里给拉出来。 但是却不料自己体力透支,抓不稳。 斯内克直接被河流冲着走,虽然不快,可是加勒特这个状态,想要追上去无比困难。 “干!”加勒特忍不出爆粗,最后关头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都给我在这里待机。”加勒特挣扎着从湿滑的河边站起来。 “那营长…不对,团长你怎么办?” “我去将你们的副营长给找回来。”加勒特认真地说道。 接着他就头也不回地顺着河流跑起来。 一路小跑,路上全是血色的脚印。 里面有亚龙的血,也有加勒特自己流的血。 看着离开的营长,剩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我们扎营吧,营长都这样吩咐了。”一个士兵叹了口气。 “卧槽,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另一个士兵深深地叹一口气。 这个地方太接近深山了,想要离开,还要经过很长一段山路。 而这段路,必须有大量亚龙。 这里五十人不到,想要离开困难无比。 扎营在这个破地方,其实也安全不到哪里。 但是除了休息,这些伤员也别无选择。 另一方面,布雷早早就跟着小幽,在龙山的深处寻找面包草。 布雷也没有看过实物,只能根据邓肯给自己的信息去找。 最重要的是,小幽相当不靠谱。 “啊,找到了一根。”小幽理了理裙子,然后蹲下,将一根紫色的草摘下来。 “这是你想要的吗?”祂将那跟淡紫色的小草伸到了布雷面前。 布雷接过这草,打量了起来。 这叶子明显不是扇叶型,而是方形。 话说回来,布雷还是第一次见到方形的叶子。 “有小麦的香气。”布雷嗅了嗅,发现这草竟然有符合面包草特征的气味。 这样一来,布雷就有点纠结了。 有没有可能这货就是面包草。 要验证的话,还得吃下去。 然而布雷根本不想尝试,昨天小幽就给自己找了一份有毒的草。 那种毒草大部分冒险者都能够认出来,当时的布雷心里尽是无语。 可是今天这一份有点不一样。 “嘶——”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吃这个草试一下。”布雷灵机一动,面无表情地对小幽说道。 “草有什么好吃的。”小幽撇了撇嘴。 “蕾比可以吃吗?”蕾比眨了眨眼睛,试着问道。 “蕾比不能吃。”布雷一秒钟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 “唔…” 就算有毒的话,小幽吃下去都不会有事情。 毒抗弱的话,白银种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被毒杀。 小幽也活不到那么大。 龙的话,各方面的抗性就更加均衡。 一般的毒绝对不会对小幽有一分半点的影响。 可惜,蕾比不一样,就算蕾比是混了荒神的血,也不代表她会有白银种那般强大的体质。 蕾比如今都比不上小幽的百分之一。 “啊姆。”小幽也没有推搡,直接就抓起一把草往嘴里塞。 “!?”布雷惊了,他只是让小幽吃一根而已啊。 卧槽?这孩子竟然直接生吞一把? 饶是布雷,都有点怀疑小幽会不会被毒死。 “舌头有点嘛,这东西有毒。”小幽摸了摸小肚子,如是说。 龙被毒到舌头发麻,要是人吃了是不是要挂。 “…”布雷无言以对。 这东西对正常人绝对是剧毒。 都第几次找到毒草了,布雷已经懒得去吐槽小幽。 “既然有毒,那肯定不是面包草了。” 布雷叹了一口去,这草也不对。 面包草是无毒的,有毒的还怎么拿来做吃的。 邓肯本人也尝过,打包票面包草无毒无害。 “也没有多少了啊。”小幽掰了掰手指,数了起来。 祂在数还有几种草没有带布雷去找。 小幽带着布雷,在深山找了好几种浅紫色的草,都没有找到目标。 “嗯,只能到你们在这边的外围找了。” 小幽一直没有带布雷去深山的外围寻找。 主要是因为小幽知道很多人类闯进来了,祂不愿跟那些人类有过多接触。 至于驱逐人类什么的,自然有亚龙出手,小幽根本不用麻烦自己。 “真不想去外围。”在外围的话,很可能会遇到那些人类。 不知道为何,小幽在本能地避开人群,尽力让自己不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中。 “不过里面找不到,只能够往外一点。” 小幽既然说过要带布雷找那么什么什么面包草,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于是祂就挺起傲人的胸膛,迈出步子出发了。 往外围走的时候,小幽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地方,有属于人类的魔力残留。”小幽皱起小鼻子,对布雷说道。 “是那些帝国士兵吗?”布雷想到了也就只有那些家伙。 “不对,是不祥的魔力,那些人没有这种魔力。”小幽道。 “这些魔力能够让魔物狂暴。” “而且对象是亚龙。” 小幽越说,表情就越凝重,祂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种魔力。 而且也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人进入龙山。 虽然小幽有点小文盲,可是并非是纯粹的笨蛋。 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龙山里一直有小幽没有发现的人。 “…”小幽沉吟了良久。 就在祂停下脚步,陷入沉思的时候,鸣子在边上发出了惊呼。 “你们看,河里有一个人。”鸣子指着附近的一条河。 这条河是环绕着龙山深处流的。 “过去看看。”布雷眯缝着眼,对身边的人说道。 --- “喂,醒醒。”鸣子扇了几下面前这个大叔。 这个大叔不是别人,正是被河水冲走的斯内克。 附近看不到加勒特的身影,也就说明了加勒特没有追上被冲走的斯内克。 “喂喂喂喂喂喂,醒一下。”鸣子看斯内克还在昏迷,作势就要再扇一巴掌。 下一秒,斯内克猛地睁开双眼。 “请不要这也,先生…不对,小姐。”斯内克咳出一点河水,艰难地说道。 他伸出手,将鸣子的手拨开。 “你要是用力扇的话,我可能会死。” “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鸣子悻悻地收回手。 小幽张望了一下四周,最后站在了蕾比背后,摆出了一张冰块脸。 “???”蕾比歪着头,一脸茫然。 布雷对小幽的动作一阵无语。 貌似祂对一般人真的不怎么待见。 “你是帝国的士兵?”布雷看着斯内克破烂的服装,如是说。 上面属于威尔帝国的龙型标志仍然依稀可见。 “你是跟着我们营上山的冒险者,对吧。”斯内克没有直接回答布雷的问题。 不过布雷也听出来,斯内克算是间接回答了。 “对,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惨。”布雷有点好奇。 布雷之前看着可是有几百号人。 只要谨慎一点,在龙山上活命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斯内克犹豫了片刻,然后选择说出实际的情况。 “龙山上的亚龙突然暴走了,我们营对付不过来。” 听到斯内克的话,布雷下意识看向了小幽。 小幽将发丝撩到耳际,不着痕迹地点头。 “…”布雷低下头,思索了起来。 联系上小幽之前说的话,这些亚龙的暴走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 看来龙山上还有第三方,想要灭了闯入山中的帝国军队。 “看来这次的草,有点不好采啊。”布雷“啧”了一声。 “还能站起来不。”布雷对斯内克说道。 “当然不能。”斯内克在鸣子的帮助下,艰难地爬到岸边,虚弱地说。 跟亚龙干了一架之后,还被河水泡了那么久,斯内克能够站起来才奇怪。 不过还没有等斯内克说下一句话,远处就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布雷稍微警惕了一下。 “不用紧张,我家不靠谱的营长追过来了。”斯内克的话,让布雷拔剑的动作缓下来一些。 “斯、内、克——”加勒特高声呼喊着。 “…”斯内克一脸无语,能不能不要这样大喊大叫。 可是当斯内克看清加勒特的身影后,眉头就拧成麻绳。 加勒特的状态一点都不好。 衣服上的血迹都凝结成块,一路走来地上都是血。 他手臂的袖子早就被扯烂,露出的胳膊,伤口处血肉外翻。 “总算找到你了。”加勒特似乎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乎,看到斯内克没有事之后,松了一口气。 顺着河流一直走,加勒特终于追上了斯内克。 要是这副营长也凉了,还有谁可以教他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团长。 “我可是要你辅助我成为最强的团长啊。” “请不要这样,先生,你是营长。”斯内克有气无力地说。 加勒特也没有对布雷几个人的存在有半点惊讶,淡定得很。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家伙。 “多谢了,是你们救了我家副营长吧。”加勒特稍微道谢了一声,还算是礼貌。 “没事,碰巧罢了。”布雷颔首,也挺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不过双方都不太热情,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当然,加勒特不介意这一点,他将河岸边的斯内克搀扶了起来。 “你还能走吗?能走的话,我带你回去。”加勒特对斯内克说道。 他也没有习惯跟陌生人寒暄。 “回去的事先等下说,你告诉我营里还活着几个。” “几十个。”加勒特沉声道。 “几十个么…”斯内克似乎一瞬间老了很多。 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将营里的人救下来多少。 “你们不先治疗一下么。”鸣子叫住了两人。 这两个家伙,看上去惨不忍睹,直接这样走回去,指不定就挂在路上了。 “死鱼眼,扔点药剂给别人啊。”鸣子催促道。 “你真是阔绰啊。”布雷嘟囔了起来,一瓶药死贵死贵的,还是从神父那里买的限量版。 可是布雷吐槽着鸣子的时候,还是将腰包的里的药剂扔向加勒特。 “你们认识埃里克吗?” “嗯?认识。”加勒特有点懵。 “回去帮我跟军人…啊,不对,帮我跟埃里克问候几句。”布雷随意地说道。 加勒特接住药剂后,愣了半天,然后才反应过来布雷说的是什么。 “我跟他不是一个体系的,不常见。”加勒特良久后,憋出这句话。 “不过我尽量。” 打开其中一个药剂瓶,加勒特将一部分涂在了伤口,剩下的就喝了下去。 另外的一个药剂瓶,也是对斯内克如法炮制。 还没有等药剂生效,加勒特就扶着斯内克离开了。 剩下的几十个士兵,假如没有主心骨,也不太可能活着离开龙山。 加勒特必须带着斯内克早点回去。 “呜哇,跟你打完架一个样子啊。”鸣子吐槽了一下。 “伤都不去治疗一下就走了,真是心大。” 两人的伤势一点都不轻,不是能够随意活动的伤。 布雷看着加勒特离开的背影。 看着看着,布雷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 过了一分钟之后。 “等一下。”布雷开口,叫住了加勒特跟斯内克。 “嗯?”加勒特奇怪地看着布雷,不明白布雷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你腰带绑着的草,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布雷认真地说。 “我腰带绑着的草?”加勒特低头一下,明白布雷在说些什么。 这不是自己啃的那种味道像面包一样的草吗? 之前加勒特随手将一些紫色的草捎上,打算后面自己加餐的。 只是没有想到突然就有亚龙袭击,所有一时间将这事给忘了。 “你是说这个草吗?”加勒特将腰带上绑着的草拿了下来,问道。 “对对对。”布雷连忙点头。 布雷刚才盯着加勒特足足一分钟,就是问了看清楚这紫色的草长什么样。 然后他就发现这草叶子形同扇叶。 毕竟布雷几个人救了斯内克,布雷说要看看这草,加勒特也相当合作。 当加勒特摘下的草,交到了布雷手里的时候,布雷眉头不由自主地就挑起。 从这紫色的草上,散发着很浓郁的、烘焙过的小麦香气。 “这东西有毒吗?”布雷问道。 “没毒,我吃过,有点像面包的味道。”加勒特解释道,之前他吃了不少。 这味道真的让人记忆犹新。 浓郁的面包味,还夹杂着加勒特朝思暮想的牛排味。 不可思议。 布雷掂量着手里的草,纠结着要不要吃下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抓起一根往嘴里塞。 “...”布雷面无表情地嚼着。 嚼了一会儿,布雷的死鱼眼就掠起一道精光。 可是随后布雷陷入了沉默。 面包的味道,还有布雷一直思念的味道夹杂其中。 “果然是面包草。”布雷对加勒特说道,只是表情看上去有点复杂。 “你要找的东西?”加勒特听出了点什么。 “对,我有委托需要我找这种面包草。”布雷说。 “你知道这面包草在哪里可以采到吗?” 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加勒特就立马叹了一口气。 “我猜你可能采不到了。” “嗯?”布雷本来舒缓开来的眉头,又一次拧紧。 布雷的死鱼眼疑惑地看着加勒特,他想要知道加勒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找到这什么草的地方,就是亚龙狂暴的范围内。”加勒特试图让布雷打消去采摘的念头。 “那个地方在哪?” “你顺着河往上走,应该就能够找到,可是我不建议你去冒这个险。” “明白。”布雷点头。 “这些都送你了。”加勒特将全部面包草都扔给布雷。 接着就真的离开了,没有再一次回头。 至于布雷,也没有叫住他们,任由他们离开。 “出发了,知道哪里有面包草了。”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如是说。 “喔,你们知道那个什么什么草在哪了吗。”小幽说着,无声无息地退后了几步。 既然刚才那个一身血的人类,告诉了死鱼眼那面包草的在哪里,是不是就意味着接下来都没有自己的事了? 想到这里,小幽莫名的放松下来。 跟着死鱼眼真是压力大啊。 “对。”布雷右眼用余光瞄了一眼小幽。 “既然这样的话,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吧。”小幽又悄悄退后一步。 尽管小幽一直保持着那副高冷的样子,可是不断小碎步后退,表明了祂是多想远离布雷。 小幽默默祈祷以后千万不要再让自己碰到布雷。 真的,千万不要,小幽求求作者了。 “没你什么事?”布雷抬起头,死鱼眼凝视着小幽。 小幽被盯着心慌,表情都有点架不住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 “当然有。”话音刚落,布雷就一下来到祂跟前。 一步,却跨越了数米。 等一等,为什么突然就用那么夸张的技能啊! 一只手搭在了小幽的肩膀上。 小幽一动也不敢动,打量着布雷腰间的剑,咽下了口水。 “没有你的话,我们怎么去那个有面包草的地方。” “我还等你帮我驱赶亚龙呢。”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要觉得自己没有用啊,自信一点。” “你是最棒的。” 布雷一边说着,还自顾自地点头。 “不行的,那个人类不是说了吗,那些亚龙都狂暴了,我驱赶不了。” “自信点。” “我想回去宅在洞里面。”小幽那副冰山美人的伪装终于崩溃了。 祂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让人看得心疼。 “多运动。” “我想回去吃东西。”小幽委屈极了。 “把那些亚龙当晚餐吧。” “…”小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如直接跑吧?我变成龙飞走,这个死鱼眼一定追不上自己!”小幽灵机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 这个死鱼眼又不会飞!而且跑得应该也不快! 打不过,小幽还跑不过嘛?自己可以黑龙耶,堂堂正正的龙山霸主! 小幽不自觉地挺起胸膛,黑龙要自信。 “哐当——”一把裹在剑鞘中的大剑不知道为何,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剑怎么掉下来了。”布雷呢喃着,弯下腰将大剑抱了起来。 “…”小幽表情一僵。 骗子,这个死鱼眼是大骗子。 真当小幽是笨蛋加白痴吗?祂又不是没有见过冒险者,也不是没有见过剑之类的,剑怎么可能连剑鞘一起掉下来!?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啊! “你竟然敢威胁我!我堂堂一条黑龙…”小幽鼓起了勇气,对面前穷凶极恶的布雷说。 布雷拍了一下长剑。 “…”小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全身只感觉无力。 “我跟着你,跟着你总行了吧。”小幽已经放弃了抵抗。 祂貌似意识到,在自己开跑前,就会**趴下。 这一幕看得身后的鸣子直冒冷汗,还用手捂着蕾比的眼睛。 “蕾比不能看哦。”鸣子叹了一口气。 “唔?”蕾比撸了一下火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前面有一只活生生的恶鬼呢。”鸣子如此对蕾比说道。 “可是前面不是布雷吗?”蕾比很不解,那么大个布雷,怎么会是恶鬼。 “蕾比还是太天真了啊。”鸣子顺了顺蕾比的头发。 --- 布雷依照加勒特说的,顺着河一路往上游走。 不过路上倒没有再遇到加勒特跟斯内克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顺利带着活下来的士兵离开龙山了。 布雷觉得那两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他们没有遇难就最好了。 按照标准剧情什么的——加勒特应该在看到自己几个人在斯内克身边,就会自动脑补自己是反派,然后话也不听,直接拎刀劈过来。 书店的冒险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不过实际上,加勒特却意外地很冷静,一眼就看出来事情的大概情况。 “布雷,血腥味!”身后蕾比的声音,打断了布雷的走神。 “血腥味?” “噢!还有我们上次吃的肉的味道!”蕾比顺便补了一句。 那混杂着鸡肉跟蛇肉味道的美食,让蕾比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前面有很多亚龙的血。”布雷呢喃着。 “附近确实有异常魔力的残留,跟之前那种是一样的。”小幽眉头一挑,对布雷说道。 那种能够让亚龙陷入疯狂的魔力,也让小幽很不舒服。 接近了亚龙狂暴的地点后,小幽意识到了这种法术本质有可能是想要对真龙使用。 只是这法术的效果实际对真龙效果极差,才改成对亚龙使用的法术。 想到这里,小幽就莫名的不爽。 “啊,这边还多尸体。”不知不觉,鸣子就跑到众人前面去了。 穿过打量的灌木,鸣子看到了很惨烈的场面。 无数穿着帝国军服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与此同时,周围还有堆积起来的亚龙尸体。 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血都还是没有能够干凅。 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就是从这边传到蕾比鼻子里的。 还有很多食腐的亚龙围在尸体边上进食。 可是随着鸣子后面小幽的接近,这些食腐的亚龙都警觉了起来,纷纷散去。 大部分在确定来人是小幽,就立马头也不回地开跑。 剩下没有跑的基本都是愣头青。 “…”小幽看着狼藉的现场,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 尽管死再多的亚龙跟人类,小幽都不会在意。 但是小幽有一种自己地盘被入侵的感觉,很不爽快。 布雷的右眼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这应该是人为的,毕竟小幽也说过,残留的魔力是属于人类的。 可惜,死的都死了,活下来的也都走了。 布雷站在这里,除了感慨,也做不了什么。 “布雷,这边这边。”蕾比站在一堆浅紫色的小草附近,小跳着呼唤布雷。 这就是布雷要找的面包草。 “委托算是完成了么。”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 布雷看着手头的面包草,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这里只有一捆多些,距离三捆还差的远。 算上加勒特给自己的都不够。 “我上哪找剩下的啊。”布雷死鱼眼透着无力。 寻物委托麻烦死了。 周围响起了亚龙不绝的吼声,血腥味找来了狂暴的亚龙。 “可以,有东西给我发泄了。” 在布雷烦恼着面包草的事情时,龙爪教派也即将面临着重大危机。 贝特利慢悠悠地走在龙山之中,他张开手掌,一个半浮空法阵处在掌心上。 这个法阵就跟一个时钟一样,上面却只有一根指针。 贝特利朝着指针指着的方向前进着。 阿芙蕾娜不知何时,双翼就已经展开,漂浮着跟在贝特利后面。 “不错的手段,竟然几乎无法探查到。”贝特利冷冷地嘀咕着。 龙爪教派一直隐藏在这座龙山之中,却没有被发现,必然是有理由的。 龙山可以有着小幽这一头黑龙,要是没有特殊的手段,小幽怎么可能不知道龙山还有人。 也因此,小幽才没有办法找到被抓起来的小雪。 气息完全屏蔽掉了,就算是身为龙的小幽,都无法探知小雪的气息。 所以小幽才一度以为小雪早就离开了龙山。 贝特利可没有真龙那样的探知力,可是他有自己的手段。 手里掌握着那么多神术,不用一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贝特利稍微用了一下「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神术,总算是摸到大概的方位。 可终归只有大概的方位,贝特利还是难以发现龙爪教派的所在地。 贝特利使用的「明灯老者」神术,是专门用来索敌的。 却依旧没有能够捕捉到精确位置。 “这可不是你们黑铁种能够拥有的能耐。”阿芙蕾娜在贝特利身后说道。 并非所有黑铁种都跟贝特利这家伙那么异常。 身为天使的阿芙蕾娜,都没有办法感知到龙爪教派的人、地点所在。 只能说明了龙爪教派的人使用了超出黑铁种的手段了。 “这不是挺好么。”贝特利毫无征兆地狞笑起来。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有点兴奋。 这个笑容让阿芙蕾娜毛骨悚然,跟着贝特利都快两年了,她很清楚贝特利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善良跟极度凶残并存,虽说阿芙蕾娜堕落之后跟贝特利有点相似。 但是贝特利更加极端。 你无法想象一个前一秒还在行善的人,下一秒就双手沾满鲜血。 贝特利的目的就是清除邪教,杀死所有邪教徒。 对方人数越是多,越是强大,贝特利就愈加会激动。 在贝特利的概念中,强大的邪教无异于巨大的恶。 铲除这一份恶,毫无疑问会让贝特利愉悦。 “越是隐藏起来,不越是证明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么?”贝特利如是说。 贝特利可是知道威尔帝国内长期有人口失踪。 失踪的人数量不多,失踪事件也没有太大的关联性。 一般都会认为那些失踪者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事后也,有人失踪的城市也投入了不少精力去搜索,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收获。 但是别人不清楚,贝特利也很清楚这些失踪者的去向。 这些人是被龙爪教派拐走的,最后是用来血祭的祭品。 所有失踪的人,都早已经丧命。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贝特利将其判断为邪教。 这些信息,是贝特利无意中救下一个被拐走的人时得到的 可惜龙爪教派的邪教徒,就跟往常看见的邪教徒一样,忠心于自己的教派。 贝特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套出那么一点情报。 虽然情报不多,可也包含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例如其中很有意思的是,龙爪教派似乎在做更加可怕的事情。 为此还折损了整个教派大部分的力量,导致龙爪教派如今无比虚弱。 “竟然会这样想,你这个人类真是疯。”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确实会是这样。”阿芙蕾娜看着兴奋起来的贝特利,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你要是想屠了这个邪教,你首先得找到他们在哪里。”阿芙蕾娜想要泼一盆冷水给被偷了。 然而阿芙蕾娜失败了。 “这一点我清楚。”贝特利瞥了阿芙蕾娜一眼,随口应道。 “不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貌似找到了。”贝特利咧嘴一笑。 在贝特利跟阿芙蕾娜面前,看似空无一物。 但是在贝特利跟阿芙蕾娜视野中,可是存在一个路口。 贝特利找到目的地了。 “感知的屏蔽么,连正常视野都能够屏蔽。”阿芙蕾娜手指抵着下唇,有点好奇。 明明就在那里,但是却能够让人完全探查不在这路口的存在。 这是一种高明的幻术。 “你们黑铁种有这样的幻术?”阿芙蕾娜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样的幻术当然有,可是这种级别的,不应该由正常人施展出来。”贝特利眯缝着双眼,眼神中透着凶光。 贝特利口中的正常人,范围可谓相当广。 正常的S级冒险者,都被贝特利归类为“正常人”。 要是被各国追捧的强者知道自己在贝特利眼里跟平民没有差别,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那么,喜欢杀邪教徒的贝特利,你打算怎么进去呢?” “从正面突入,还是说玩刺杀?”阿芙蕾娜双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摆在贝特利面前。 贝特利之前既有直接杀入别人总部的情况,也有玩暗杀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一次贝特利会如何选择。 贝特利戴上了墨镜,现在不是夜晚,墨镜也不会太影响视野。 “潜入。”贝特利吐出这个词。 “嗯?”阿芙蕾娜有点意外,还以为贝特利会突突突地冲进去。 “没意思。”阿芙蕾娜撇了撇嘴。 “你收起翅膀,不能太显眼。” “啧。”阿芙蕾娜双脚着地,翅膀一下子消失,化作黑白相间的粒子群。 其实阿芙蕾娜不想要踩在着泥地上,就算有穿鞋子,她还是有种被玷污的感觉。 “我要知道这个邪教藏着什么秘密。”贝特利说道。 血祭这种事情,贝特利见多了。 贝特利想要知道的是,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进行血祭。 以及各种神秘的手段,到底从何而来。 「撒多科的披风」 贝特利掀起了自己的风衣,一道阴影将他跟阿芙蕾娜覆盖起来。 两人化作模糊的影子,在地上穿行,进入了那个被隐藏起来的路口。 可是两人通过这个路口时,上面的所有警报系统都没有被触发。 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人进入了龙爪教派的总部。 在龙爪教派的总部中,贝特利跟阿芙蕾娜一点点地前进着。 只是阿芙蕾娜看着贝特利的表情有点古怪。 “说好的潜行呢?”阿芙蕾娜扭头望了一下地面。 地面全是血,贝特利的鞋子都沾上了不少,一路走来都是血鞋印。 “这不就是潜行么,没有人发现我们。”戴着墨镜的贝特利淡定地说道。 “这样还不如直接杀进来。”阿芙蕾娜道。 “直接杀进来,就得不到我想要的情报了。”贝特利回了一句。 贝特利其实真的是打算潜行的,也隐蔽地行动了很长时间。 在龙爪教派总部内摸索了一段时间,贝特利看出了一点端倪。 然后贝特利为了套出更加精准的情报,就忍不住逼问了一个教徒。 嘛,逼问完之后,那个邪教徒的下场就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邪教徒给躺枪了。 贝特利杀到兴起,就什么都抛于脑后。 反倒是阿芙蕾娜淡定许多,只是看着贝特利大开杀戒,她也没打算制止。 人类死再多都跟她没有关系。 只是看着贝特利久久没散去的狰狞表情,阿芙蕾娜有点发毛。 贝特利活动了一下筋骨,回忆起之前邪教徒跟自己说的话。 强硬的手段果然可以问出不少东西,起码贝特利发现龙爪教派将一条白龙抓住了。 只是更加具体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一点没有关系,只要将高层抓住就好了。 嘴硬没关系,有话说就可以。 反正贝特利想要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这个小小的教派,竟然有能力抓到龙?”贝特利思索了起来。 “我都不敢面对龙,没想到这些人类胆子那么大。”阿芙蕾娜抬手一个法术,清洗掉鞋子上的污秽物。 贝特利跟阿芙蕾娜对视了一眼 一条龙绝对不是黑铁种能够抓捕的。 黑铁种中任何势力都没有资格去禁锢一条龙。 龙的战斗力远超常人的想象。 想到这里,贝特利就发现这里面牵涉到更加多的事情。 “是有人提供帮助么?”贝特利有了一个猜测。 可是到底是什么势力才有能力给这一个小教派那么给力的支援呢? 贝特利越发觉得事情有趣起来了。 不过在贝特利觉得有趣的时候,龙爪教派的长老却一点不觉得有趣。 贝特利的动作那么大,真当教派里的人都是傻子么!? 长老早就发现有人入侵了。 只是所有派去清除入侵者的人都音讯全无。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爪教派这一位长老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长老觉得自己也得上了。 来者不善,教派也没有足够的强者,长老要亲自动手清除入侵者了。 --- 在祭坛上,化作少女的白龙被束缚着。 龙爪教派总部发生的所有事情祂都不知晓。 外界没有办法感知到祭坛内的情况,理所当然的,在祭坛里也无法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每一根锁链,都在限制着她的自由。 已经几年了,小雪没有品尝到自由的味道。 小雪还不是那种老龙,没有办法将时间看得那么淡。 也只有那种活了超过几千年的龙,才会用睡眠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呢。” 小雪幽幽垂下眼皮,心中只想着自己的姐姐不要跟自己一样被抓起来。 同一时刻出世,在一起成长着,给对方起名字。 一起期待着对方幸福。 两姊妹间的感情,已经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喀拉——”小雪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凝滞。 可是小雪所在的地面连震摇都没有,锁链更是毫发无损。 “果然还是不行。”小雪自嘲了一声。 祂不止一次试图挣脱这些束缚,可是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身为龙的自己,竟然败了,还是败在普通的人类手里。 这让小雪的自尊心很受挫。 “咚!!!!!!”就在小雪沮丧的时候,祭坛的大门外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嘎吱——”然后那道门就打开了。 小雪眉头一皱,现在应该不是晚上,那些家伙过来干什么? 祂第一时间就认为打开祭坛门的人是那些教徒。 但是一般那些教徒口中所谓的血祭,应该都三更半夜进行的。 这一次怎么在中午就把门打开了。 小雪勉强可以透过祭坛天顶的缝隙透出的光线判断时间。 阳光正盛,难不成还可以夜晚? 小雪眯起眼,冷冷地凝视着打开的大门。 “啪——”一坨烂泥一样的龙爪教派教被扔了进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小小的教派,里面人还挺多的。”贝特利的声音从大门后传来。 小雪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贝特利。 这个人的装束跟龙爪教派的家伙不一样。 厚大的风衣,还有莫名其妙的墨镜,风格压根就不同。 面前的人类不会是龙爪教派得到教徒。 只是小雪并没有松懈,依旧警惕着。 对于人类,小雪心里完全没有信任感。 毕竟祂是被抓进来的,怎么也不会对人类有好感。 “真的是龙。”阿芙蕾娜站在贝特利的身后,表情有点凝重。 虽说小雪被锁链束缚着,可是气息依旧强大。 隔着那么远,阿芙蕾娜都能够感受到属于龙的强大威势。 “难怪完全找不到,原来困在这种地方。”贝特利摘下墨镜,打量着这个祭坛。 这祭坛可不是用普通的石头堆砌而成的。 这些石头就跟信号阻断器一样,可以屏蔽感知。 贝特利悠哉的走近小雪。 可是当贝特利距离小雪大概不到两米的时候,小雪的眼中爆发出凶光, 从少女的喉咙发出了龙吼声。 “稍微冷静一点。”贝特利抬起手。 「威尔特伦的盾」 一个圆阵以贝特利的手掌为中心展开。 圆阵展开时如雪花绽放一般,最终构成一个原型的透明盾牌。 “轰!!!!!”小雪身子猛地撞向贝特利,然后被盾牌挡住。 “ping——”盾牌一瞬间就化作结晶,四处飞散。 但是贝特利毫发无损。 “诶,只是想放你走都那么困难吗?”贝特利耸了耸肩。 貌似面前由龙化作的少女,一点都不打算跟自己合作啊。 “你不是这个教派的人。” 小雪一击没有将贝特利干掉,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果然好好说话的前提是不会被秒杀。 “你是什么人?”小雪问道。 这个穿着大风衣的人类,应该不是龙爪教派的人。 不过这外来的人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贝特利敲了敲额头。 “他是一个疯子。”阿芙蕾娜替贝特利回答了。 小雪的龙瞳注视着阿芙蕾娜。 祂能够感觉到阿芙蕾娜的不一样,跟之前接触的所有人都不同。 只是小雪说不上哪里不相同。 被小雪注视着的阿芙蕾娜,心猛地一颤。 一头龙的凝视可不好受,尤其是阿芙蕾娜她并不是什么勇敢的天使。 欺软怕硬是阿芙蕾娜最好的形容词。 “疯子?”小雪古怪地看着贝特利,脸上寒霜融化了许多。 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起之前,更加好交谈一些。 “说我是疯子也没有什么错。”贝特利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无所谓地答道。 贝特利也不介意自己被阿芙蕾娜称为疯子。 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跟疯子无异。 “只是一个针对邪教的疯子,例如这个龙爪教派。”贝特利解释了起来。 “假如将你放走,会给这个邪教带来麻烦,我是很乐意将你放掉的。” 贝特利摊手,然后又走向了小雪一步。 贝特利距离小雪,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1. 可是这一次小雪只是眯缝着双眼,并没有试图去攻击贝特利。 看到小雪有点合作,贝特利也省心不少。 要是小雪一直保持仇视状态,那贝特利就不好办了。 虽说现在小雪还对贝特利有着高度警惕,可是这警惕不会妨碍贝特利就行。 贝特利检视着锁着小雪的锁链。 “神锁石,这东西可不是烂大街的石头。”贝特利皱起了眉头。 小雪突然有点好奇地看着贝特利。 因为贝特利说的小雪并不知道。 小雪本质上跟小幽一样的,很多知识都缺失,只有常识有了解。 所以小雪对未知的东西格外好奇。 “什么是神锁石?” “字面上的意思,这种石头,青铜种基本没有办法挣脱,而白银种想要挣脱也要费大功夫。” “而且这神锁石被加工过,就算你是龙都没有办法挣脱。”贝特利随意地科普了一下。 阿芙蕾娜却是下意识地握着自己的手腕。 她也被人用神锁石锁起来过,对这种石头深恶痛绝。 贝特利似乎发现了阿芙蕾娜的小动作。 “你跟着我,就没有必要担心自己被抓起来。”贝特利说道。 “哼。”阿芙蕾娜别过脸。 天使还需要一个人类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抚自己? 看到阿芙蕾娜的臭脸,贝特利只是耸肩。 “这东西要破坏的话,相当难啊。”贝特利有点愁。 没有想到会遇到加工过的神锁石。 “对了,这邪教把你抓起来是为了什么?”贝特利问了一句。 当事人可能会告诉自己不少情报。 只可惜,小雪并不知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们只是把我供奉起来。”小雪叹了一口气。 “然后拿自己同类在我面前血祭。” 忽然,周围的气氛压抑了不少。 “果然拿了人来当祭品么。”贝特利表情看上去有点可怕,让小雪都愣了一下。 “我对这种仪式无感。”小雪表示自己并不喜欢那样的仪式。 “那你记得他们怎么抓住你的么?” “你一条龙,为什么会被打败?” 贝特利选择去问一点简单的问题。 “…”小雪沉吟了良久。 “本来那些人类很弱的。”祂开口说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他们一下子变强了。” “一两个变强倒是无所谓,可是他们几乎全员都爆发。” 小雪陷入了沉默,没有继续说。 “哦?爆种之后就击倒你了么,龙都觉得麻烦的力量吗...”贝特利沉思了起来。 联系上龙爪教派拥有的所有手段,贝特利确信其背后有人提供支援。 贝特利也没有问下去,得到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他开始试着破坏这些锁链。 不过还没有等贝特利有成果,一个年迈的老者穿着长袍走进了这个祭坛。 长袍的兜帽没有将老者的面容完全遮住。 他就是龙爪教派最后的一个长老,也可以说是龙爪教派当前最强战斗力。 “给我从神圣的白龙身边滚开。”长老怒喝道。 看到贝特利那么靠近,长老怒不可遏。 “看样子是高层?今天似乎是我的幸运日。”贝特利病态地笑起来。 贝特利站了起来,没有继续帮小雪解锁。 干掉邪教徒才是贝特利首要任务。 阿芙蕾娜眉头一挑,远远地推开。 她认出贝特利这个状态,如今的贝特利可是很嗜血的。 阿芙蕾娜可不想被误伤。 “幸运日?不,是你的忌日。”长老并没有从贝特利身上感受到太强的魔力。 也没有那种属于神职人员的强大神力。 因而长老把贝特利当成了碰巧溜进来的老鼠。 然而,贝特利真的是老鼠吗? 当然不是。 「瘟疫之源的利爪」 流淌着剧毒的兽爪覆盖在贝特利的右臂上。 “希望不要那么快死,我还想问点东西。”贝特利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看向长老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神术?你是什么教会的人!”长老猛地察觉到贝特利爆发出来的神力,脸色剧变。 他把贝特利当成是某个教会的人。 只可惜,贝特利是一个无信仰者。 “真遗憾,哪个教会都不是。” 「月狼的魅影」 「影门交叉」 下一秒,贝特利从原地消失,只留下风衣猎猎作响的声音。 一道影子带着淡淡的月光闪烁在祭坛的狭小空间之内。 明明还是正午,却诡异地有月光照耀。 贝特利上来就是自己最熟悉的一套神术组合。 这个龙爪教派的长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一拳击中。 “咚!!!!!!”长老佝偻的身子被砸飞出祭坛的大门。 贝特利站在了本来长老所在的位置上,挥了挥自己右臂。 兽爪表面如同岩浆般流淌的毒液,溅射在墙上,墙体瞬间开始腐蚀。 不过战斗似乎没有那么快结束。 “吼吼吼!!!”祭坛外传来沙哑的吼声。 “毕竟是邪教高层。”贝特利狞笑着说,没有半点紧张。 “到底是谁派你来破坏我们的计划的!”浑厚、如雷鸣般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轰!!!”祭坛的大门一下子被砸碎,露出了后面硕大的身躯。 一个三米高的类人生物撞入祭坛,站在了贝特利面前。 本来还是个老者的龙爪教派长老,一下子变了个样子。 身躯膨大,然后被角质所覆盖,组成厚重的鳞甲。 四肢都伸出了黝黑的利爪,背后还长出了巨大的肉质膜翼。 头颅也化作亚龙的样子。 长老张开的血盆大口,俯身朝着贝特利怒吼。 不过他身上有被剧毒侵蚀的迹象,看上去有点狼狈。 刚才贝特利的一拳,可不是蛮力那么简单 “真是不听人说话,都说了我那个教会都不是。”贝特利冷冷地说。 就算贝特利说自己不是任何人派过来的,但是长老可不会相信。 他直接帮贝特利脑补了一系列目的还有背景。 没有信仰的家伙,怎么可能使用神术。 不过长老用的也不是神术,而是特殊的变形术。 毕竟龙爪教派信仰的并非神祗,而是龙。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既然闯进来了,就去死吧。”变成半亚龙状态的长老,说话语气变得有点暴躁。 贝特利笑了一声,忽然觉得面前这个老头有点滑稽。 只是贝特利的笑容越笑越狰狞。 “给我好好站在原地。”贝特利如幽鬼一般的声音传入长老的耳膜。 无数的线从周围兀地出现,线纠缠在这半亚龙的怪物身上。 「织者之线」 龙爪教派的长老试图挣脱这些看似柔弱的线,可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轰——”蛮力挣脱不了,就用吐息烧光这些线。 从那血盆大口中喷出高温的火焰,灼烧着自己身上的线。 但是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线在火焰冒出的一刻分叉,分叉出来的线竟然就火焰给缠住了。 无实体的火焰,却愣是被缠了起来,最后被拧成一团。 火舌从线与线的缝隙迸发出来,但是也仅此罢了。 长老就像哑火一般,再也无法喷出吐息。 “!?”长老的蜥蜴眼中,能够看出来惊愕,还有一丝丝惊恐。 贝特利慢慢地走来长老跟前,在走来的时候青色的火在他左臂燃烧起来。 在火焰中,一些铠甲若隐若现。 大部分青色的火焰都散去,只留下一点火舌在贝特利的左臂上猖狂。 青色的火焰散去后,露出下面的铠甲。 「邪帝龙的臂膀」 长老动弹不得的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给贝特利攻击。 贝特利不紧不慢地微微下蹲,左臂蓄积着力量。 “不祈祷一下吗?”贝特利嘲讽了一下。 “不祈祷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吼吼!!!!”长老没有回答,只是嘶吼着,不断尝试挣脱那些线。 在他的努力下,那些细线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 可是太晚了。 贝特利弓步、出拳,左臂迸发出青色的火焰,似乎想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掉。 覆被着铠甲的左拳砸在了长老的腹部。 半亚龙躯体上的腹部明显地深陷下去,血从长老的喉咙喷涌而出。 “轰!!!!!!!!!!!!”被命中的长老再一次被击飞出祭坛。 狂风夹杂着青焰,将大门连带着墙掀飞。 火焰如野兽一般,在四周流窜肆虐,将墙壁烤成焦黑。 仍然倒飞着的长老,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些诡异的火焰在蚕食着他的躯体。 明明这个亚龙身体拥有强悍的火抗,却没奈何得了着一丝青焰。 中午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身躯上,在地上映出了一个影子。 一只兽爪从阴影中伸出来。 兽爪上流淌着剧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那只兽爪抓住了长老暴退的身躯,狠狠往地上摔。 “咚!!!!”长老的身子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火焰跟毒液不断折磨着长老。 “啊啊啊!!!!”巨大的身躯开始猥琐,那层亚龙皮被烤得焦黑。 长老流出污黑的血液,然后一瞬间就被烤干。 “啊,啊啊。”长老的身体逐渐缩小,可是并没有变回佝偻老人的形态。 这是当然的,假如变回去,长老就会在一刹那被火焰烧死,或者被硬生生毒死。 贝特利来到长老的面前,俯视着他。 冰冷的眼神已经告诉了长老,贝特利到底会如何处置他。 “问题一。”贝特利开口道。 “你们抓白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呵呵…”长老冷笑了一声。 那亚龙头笑起来分为恐怖。 不过贝特利的表情也没有比长老差几分。 贝特利一脚踩在长老的头上。 火焰跟剧毒没有能够伤到贝特利这个使用半分。 “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被我折磨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老发出凄厉的叫声。 贝特利直接对长老施放了一个神术,加深了长老心中的恐惧。 只有极度恐惧的人,才会吐出情报。 “我说,我说,我说。”长老说话的声音有点抖。 毒液开始流淌进了自己的血液中,夺取着他那微弱的生命力。 “我们想要腐化白龙…” “啊啊啊啊啊啊——” “继续说。”贝特利面无表情地执行着残忍的事情。 “腐化了白龙之后,就有机会控制祂。”长老痛苦地回答着贝特利的问题。 “问题二。”贝特利眼睛眯了起来,没有继续深问第一个问题。 “是谁在背后给你们提供帮助。” “!?”长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讶起来。 这种事情,只有龙爪教派上面的人才知道,为什么这个风衣男会知道? “回答这个问题。”贝特利道。 “是一个面具男,是一个面具男给我们帮助。”长老艰难地说道。 “面具男?”贝特利眉头紧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印象。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贝特利的思绪却被打断了。 从外面涌来的很多龙爪教派的教徒。 “打得太久了么。”贝特利心猛地一沉。 然后被贝特利压制住的长老,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爬了起来。 那就是龙爪教派里面的爆种能力,让龙都觉得麻烦。 不过被长老用来逃跑了。 “!?”贝特利没有想到重伤成这样的长老,还有反抗的力量。 “拦住这个入侵者。”长老竭斯底里地吼道,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跑。 他突然的爆发,只是为了求生。 “阿芙蕾娜!”看到龙爪教派长老毫无形象地逃跑,贝特利眼神变得冰冷。 “处理这些家伙。” 说罢,贝特利就朝着长老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过长老张开了双翼,在天空飞翔,让贝特利追起来有点麻烦。 “不要当我是佣人。”阿芙蕾娜皱起好看的眉毛,不满地回复。 只是贝特利没有回阿芙蕾娜的话,已经离开了。 阿芙蕾娜一阵无语。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邪教徒,阿芙蕾娜愈发烦躁。 “烦死了。”巨大的羽翼张开,羽毛如雪一般落下。 每一根白色的羽毛末端被黑色所污染。 周围仿佛在一瞬间被黑与白所笼罩着。 那些赶来支援自家长老的教徒们,愣神地看着阿芙蕾娜引起的异像。 “刚好拿你们泄愤。”阿芙蕾娜的声音冰冷如雪。 她玉足轻点,上升到了最上方。 独属于天使的圆环法阵出现在阿芙蕾娜的头顶。 传说中的天使光环,本质上就是一个法阵。 「审判之矛」 她真的是生气了。 可是生气又没有办法朝贝特利泄愤,阿芙蕾娜只能那面前这些人当沙包了。 “轰!!!!!”无数粒子足够的长矛轰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那个深坑周围百米内的人全部被这一击所波及。 “给给我站起来,我还没有发泄完呢。”阿芙蕾娜俯视着地上那些生死不知的教徒,无情地说道。 --- 阿芙蕾娜攻击引起的轰动,长老隔着老远都能够感受到。 “可恶…”长老艰难地振动双翼。 毒液已经将他体内的脏器都腐蚀了,用不了多久,长老就会暴毙,然后在地上烂掉。 只是求生的欲望,驱使着长老远离贝特利。 不出意外地话,无论长老逃多远都要死在剧毒下。 但是死归死,贝特利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完。 长老对自己教派的总部熟悉无比,花了一下时间将贝特利给甩开了。 然而只要给贝特利一点时间,还是能够找到长老。 “我还不能死啊…明明连龙都抓到了…”长老不甘心。 可惜,毒流窜在他的体内,恶臭的血液从透过鳞甲渗出。 “嗤——”长老无力继续飞行,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由于之前的惯性,变成亚龙的长老还在地上滑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地面的砖石被铲起来,散落在长老的身边。 亚龙的身躯不断变形,最后长老重新变回了那年迈的老者。 体内的魔力已经透支,无法支撑那个亚龙的形态。 “咳咳…”长老蜷缩起来,每咳嗽一声,都会吐出污黑的血液。 青色的火焰早就被扑灭。 可是那毒却怎么都无法驱散,只能任由其在体内横行霸道。 “为什么会这样…啊…”长老喉咙变得干涩无比,说话都很困难。 本来好好的龙爪教派,竟然顷刻间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因为那个风衣男。 愤怒、不甘,从此这长老的胸膛。 只是就在愤怒又如何、不甘又如何? 长老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所烧时间剩下了。 本来那神术附带的剧毒就连亚龙躯体都抵抗不住,如今变回了老人,估计下场会更加惨。 长老本来就布满皱纹的皮肤,进一步干枯。 他扭头看了一眼后方。 虽然没有任何人影,他能够感觉到贝特利的不断逼近。 他无力地趴在地上,似乎自暴自弃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龙爪教派将不复存在。 “哒哒哒——”一阵急促、清脆的响声在长老耳边响起。 长老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尽管他如今的视线很模糊,可是面前的人实在是太醒目了、太熟悉了。 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具出现在长老的面前。 他,是乔纳森。 “啊哈哈,长老,真是凄惨的模样啊。”乔纳森摊手,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那身燕尾服一点褶皱都没有,被烫得很直。 这样的穿着,仿佛是出席什么重要的宴会一样。 “是你,面具人…”长老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乔纳森。 “是的,是小人,看样子您有点小迷糊。”乔纳森轻松地说道。 就算长老这副样子,乔纳森都不曾有任何动作,还是淡定地跟长老聊天。 “救我,救我,龙爪教派需要你的帮助…”长老抓着乔纳森的裤脚,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长老甚至没有去想为什么乔纳森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想要乔纳森救救自己。 龙爪教派爆种的能力也好,捕捉白龙的手段也好,白龙的弱点也好,所有一切都是乔纳森提供的。 龙爪教派背后提供支援的存在就是这个神秘的面具男。 面具男没有朝龙爪教派索取任何报酬,却很慷慨地给龙爪教派提供帮助。 其实长老也曾经想过面具男是不是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龙爪教派获利实在是太丰厚了,长老选择忽视面具男那隐秘的目的。 “哎呀哎呀,请不要弄皱小人的裤子。”乔纳森踢开了张开,小退了一步。 “虽然我跟您见面很多次了,可是也请不要太热情。” “小人还是不习惯别人太热情的。”乔纳森压着自己的帽子,心疼地看着的裤脚。 被长老抓得皱巴巴的。 乔纳森对人很热情,可是不太习惯别人也很热情。 “救我…救…”长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哎,顾着聊天了,忘记您都要死了。” 话音刚落,乔纳森的手杖就敲了一下长老的额头。 一个小小的动作,将长老体内的剧毒给清除干净。 长老呼吸慢慢缓和,不过身体腐烂的地方并没有恢复过来。 乔纳森仅仅是替长老散毒。 “我要力量…龙爪教派需要你的支援…”长老在地上爬着,想要再一次抓住乔纳森的裤脚。 乔纳森一个激灵,连忙后退。 “长老,都说不要抓小人的裤脚了。”乔纳森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面具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成了委屈的样子。 “力量…力量…力量…”长老不断地呢喃着,他陷入了一种疯狂。 “哎,真是执着的老先生啊。”乔纳森鼓起掌来。 “那么,小人就给您想要的东西吧。”乔纳森的手杖端部打开,露出其中的枪口。 “砰——”子弹从枪口迸发而出,射向了长老。 子弹无情地贯穿了长老的身子。 “嗤——”污黑的血从伤口飞溅而出。 被子弹命中的长老,难以置信地看着乔纳森。 “你!!!!”长老从喉咙挤出这个字。 “不要紧张,你这样没事。”乔纳森摇了摇手指。 “小人可是按照您的意思,给您力量了。” “小人的子弹可是很珍贵的。” “哎,事后又要去补货了。”乔纳森的语气听上去很心疼。 可是长老根本没有听乔纳森的话,他脑子如今一团浆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虚弱的长老,声音变得中气失足。 假如他不是在惨叫的话,还以为他吃了什么大补药。 “你们龙爪教派不是一直希望变成龙吗?” “我一直觉得你们那种变成亚龙的变形术太烂了,这次让你变龙试一下如何?”乔纳森面具上的表情猛地一变,换成大笑脸。 “你说什么!!?”长老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 “啊啊啊啊!!!!!!!” “进化吧,进化吧,亚龙最终的进化就应该是真龙。”乔纳森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此说道。 刚才乔纳森给长老来了一发「概念弹」,可是说很给他面子了。 “咚!!!” “嘭!!!!!!” 长老的身子不断膨胀,一团又一团肌肉将他裹起来,改变着他的样子。 血肉就像是橡皮泥一样,不断变形。 扭曲的血肉逐渐定型。 “啊啊啊啊!!!吼!!!”长老的声音从沙哑,变成模糊不清。 一只没有鳞片的巨龙在长老刚才所在的地方出现。 “轰——”伴随着血肉的炸开,一对肉翅从其背后长出来,展开之后足足30米宽。 这条龙毫无疑问就是龙爪教派的长老。 从轮廓便可以看出来,这怪物一般的模样是一条龙。 而且并不是什么亚龙,而是真正的龙种。 只是没有鳞片,血肉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气中,格外地渗人。 长老将巨大的身躯立起来,足足十几米高。 “吼!!!!!!!!”长老仰天咆哮了起来。 乔纳森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头龙。 血肉模糊的样子,真是恐怖。 “真是小啊。”乔纳森有点小失望。 还以为长老会变成什么程度的龙,没有想到只是刚刚突破亚龙那条线。 虽然说勉强可以被称为龙,但是实际上还是挺弱的。 被乔纳森催化促成的龙,当然不可能跟真的龙那样掌握「概念」。 而没有「概念」,说到底还是弱鸡。 长老化身的龙,并非白银种的级别。 所以不能说是真龙,应该称之为伪龙。 “这就是所谓的形象神不似吧。”乔纳森舞动着自己的手杖,自己在一边嘀咕着。 “咚!!咚!!咚!!!!”长老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踏地。 每一步,都让地面龟裂开来。 长老如今可以说是神志不清,完全陷入了迷失。 乔纳森没有想到长老会这副疯癫的样子。 “我还以为他会多少能干一点。”乔纳森本来是以为长老还能保持一丝神志。 就在乔纳森摇头叹气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长老跟前。 “嗯?”乔纳森打量着来人。 接着面具上露出大大的笑脸。 面具上嘴巴弯起的弧度很夸张,几乎要到眼睛的地方。 “持戒人先生二号,啊哈哈,是持戒人先生二号。”乔纳森看上去很兴奋。 “又看到新的持戒人了,人生果然充满了意外。” “看来要时时刻刻怀着遇到好事的心态呢。”乔纳森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乔纳森的存在感,明显没有长老高。 贝特利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长老后方的乔纳森。 贝特利只是表情凝重地看着长老变成的龙。 “咦,持戒人先生二号没有发现我啊,真是让人遗憾。”乔纳森变得沮丧起来。 “那么只能去看台,看看持戒人先生二号是怎么跟这头龙打吧。” “要是备点爆米花就好了。”说着,乔纳森就自顾自地找了一根高耸的柱子,坐在了上面。 --- 贝特利余光瞄到了乔纳森。 可是他没有精力去理会乔纳森。 面前有一个大家伙挡在跟前。 肌肉暴露在外的巨龙,以立姿站在自己前方。 每一处的肌肉纹理都清晰可辨。 “这坨东西是之前那个老头?”虽然贝特利能够辨别那模糊的气息。 可是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诡异,让贝特利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贝特利再三确认之后,确定了这个大家伙就是那个龙爪教派的长老。 贝特利认出了长老,长老也当然认出了贝特利。 这个将他打到奄奄一息的风衣男,就算长老疯癫的现在,都能够认出来。 无尽的仇恨涌上长老的心头。 凄厉的龙吟声乍起。 随之而来的是袭来的龙爪。 地面被巨大的压力轰出一个深坑。 但是本来站在那个地方的贝特利却是消失不见了。 “GUUUUUUUUU——”长老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吼声。 那宽大的双翼扇动,卷起劲风,地上的石块都摇摇晃晃。 而站在长老身侧的贝特利,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还必须保持自己的重心,不让自己被吹飞。 “这家伙力量真大。”贝特利默默估量了一下长老现在的蛮力。 比起之前那个亚龙状态要强上百倍不止。 一种属性每高一倍,可不是单纯的叠加效果。 只看单一属性的话,一个「力」60左右的老虎,能够打几十个「力」只有3的普通人。 不过真要算上其他属性的话,老虎的「体」十人左右的围攻都吃不消就是了。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长老,完全可以秒杀之前自己那个亚龙状态。 “复、仇。”从那龙的血盆大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词。 看着贝特利,失去理智的长老就莫名愤怒。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面前的人碾压死。 “哈哈哈,这个词我喜欢。”贝特利只是有点惊讶,却并不慌张。 说到复仇,贝特利不也是一个复仇者么? 贝特利深呼吸了一口气,看来打这头龙要费一些时间。 不过,也仅仅是费时间而已。 贝特利淡定地摘掉墨镜,将其放在兜里,衣服下的法阵就像活过来一般,不断游走转动。 说起来可能别人不相信,可是贝特利理论应该是一个法爷。 只不过贝特利前身的军人,所以更加喜欢用拳头撸敌人。 这样看上去会比较直接一些,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过程。 可是看着面前这头肌肉**在外面的龙,贝特利仔细一想,硬碰应该是不可取的。 贝特利邪笑了一笑,换个战斗方式也不错。 毕竟在贝特利看来,战斗只需要结果就好了,手段如何不重要。 既然面对的敌人硬碰效果不佳,也不妨碍贝特利稍微狡诈一点地战斗。 打定主意之后,贝特利就后退了几步,渐渐跟化成龙的长老拉开距离。 看到了贝特利的动作,头脑发昏的长老也没有去想贝特利的意图。 长老只知道贝特利这个家伙要脱离自己的攻击范围了,毕竟将他抓回来。 在那一团浆糊似的脑子转动起来前,长老身体就率先行动起来了。 “嗤——”从长老的嘴里吐出浑浊的酸液。 虽然看上去很诡异,但是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吐息。 酸液喷射而出,范围极大。 「威尔特伦的盾」 贝特利抬手在自己面前展开了如雪花般的盾牌。 这个神术虽然说对冲击性的攻击防御效果有待商榷,可是对与这种吐息什么的,效果是相当出众。 酸液被隔离在这几近透明的盾牌上,然后落在了地上。 “滋滋滋滋滋——”被酸液所流过的地方皆被腐蚀。 贝特利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酸液有点像「瘟疫之源」的毒。 乔纳森使用「概念」强行让长老进化了,而这个进化当然不是随意的,是根据周围的各种条件来的。 长老身体进化的时候,为了适应体内「瘟疫之源」致命的毒素,才变成这副鬼样子。 如今长老不仅不会受到那毒液的影响,还自带吐出酸液的攻击手段。 贝特利不清楚前因后果,可是心里面也有了一点猜测。 “GUAAAAAAAAAAA!!!”长老咆哮起来,有点不像是龙吼。 自己的酸液吐息没有效果,长老选择采用最原始的攻击。 龙爪狠狠地朝着贝特利砸来。 不过贝特利没有慌乱。 他用食指微微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长老高大的身躯。 「思维混乱」 张来本来就不好使的脑子更加混沌。 “轰!!!!!!!!!”龙爪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砸去,距离贝特利的位置差了好几米。 “是不是突然觉得脑子不好使了?”贝特利狞笑了起来。 “还有更加刺激的等着你。” 贝特利打了一个响指,无数的细线从长老砸出的坑里面激射而出。 这些线将长老的爪子仅仅地缠住,然后不断地陷入他的血肉中。 没有鳞甲的保护,长老的防御力明显不如正版的龙强大。 线将长老的龙爪勒得死死的,然后随着“嗤啦”一声,那些肌肉丝瞬间崩断。 无数的血从长老的前肢喷出。 可是这血液并不是正常的鲜红,而是污黑腥臭。 贝特利眯起了眼,他发现了这些血里面混着毒液。 长老竟然化「瘟疫之源」的毒为已用? 那些毒可不是正常手段可以控制的。 “吼!!!!!!!!!!!!”长老因为剧痛而再度吼叫。 惨烈的叫声,一下子打断了贝特利的思绪。 这难听的声音,让贝特利精神都有点恍惚。 “吼吼吼!!!!!”长老竭尽自己的全力,试图将自己的前肢从线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啪嗒——”污黑的血流了一地,那些血粘稠地就像是淤泥一样恶心。 线没有断开,可是长老的前爪却断成一块块碎肉。 然而伤口处下一秒就愈合上。 尽管没有重生前肢,可是长老看上并不大碍。 长老本能地甩起滴血的前肢。 那些充满剧毒的血四处飞溅。 贝特利用几个神术挡下了这些恶心的东西。 “除了吐酸液,就没有额外的能力么?”贝特利发现了长老除了蛮力,就还是蛮力。 不过长老似乎听到了贝特利的讽刺,愈发暴躁。 背后的双翼开始振动起来。 巨大的双翼支撑着长老硕大的身躯飞行起来。 “想飞?” “还是给我下来吧。”贝特利可不想要跟一个到处飞的家伙战斗。 一列列深紫色的文字缠绕着长老的翅膀。 本来挥动着的膜翼,却在一刹那间便的无力。 「撒多科的咒文」,一种可以大幅度虚弱目标全属性的神术。 “轰隆!”长老那沉重的身躯从半空中落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那龙躯砸在地面上,砖石就如同纸一样脆弱,不到一秒就龟裂,随后碎片裂开飞溅。 长老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对贝特利进行报复。 可惜长老在一片尘埃中,并没有发现贝特利的身影。 但是贝特利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入长老的耳中。 “「暗影之主 撒多科」,主司暗影,是暗影的主人,其能力也跟暗影相关。” “时而是盗贼的模样,时而是蝙蝠的形象,时而是贵族的姿态,就如同暗影一般无法捉摸透。” “隐匿、诅咒等等能够跟跟暗影牵扯上关系的能力,都能够给赋予。” 贝特利的声音逐渐清晰,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长老的正上方。 本来深蓝色的风衣,覆上了一层暗影。 暗影跃动着,就如同蝙蝠一样,让贝特利浮在了半空中。 这只是「撒多科的披风」另一种使用方法罢了。 长老抬起自己硕大的头颅,脖子诡异地一扭,凝视着贝特利。 从长老那扭曲的龙瞳中,充斥着愤怒。 长老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除了将贝特利杀死,就没有任何想法。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之后到底要做什么,自己不断追击的人到底是谁——这一切长老混沌的头脑根本无法思考。 一种杀戮本能支配着他。 “吼!!!!!!”长老咆哮着,不断落地朝贝特利示威。 “不要着急,很快就解决你。”浮在半空的贝特利冷冷地说道,掌心中凝聚着大量盗取而来的的神力。 上面蕴含的力量,让长老重新唤起对危险的警惕。 要是长老神志稍微清醒一点的话,估计会退避。 不过现在长老变成伪龙种后,神志早已经混乱无比。 就算知道危险又如何? “GUUUUUUUUU——”长老毫无意义地乱吼着,地面由于他的动作而进一步崩坏。 长老想要用自己的牙齿、仅存的龙爪,去攻击浮在半空的贝特利。 对于长老来说,贝特利如今的高度还在攻击范围内。 只要他稍微挪一挪,就可以将贝特利冲半空拍下来,就像是拍苍蝇一样。 但贝特利也跟苍蝇一样,难缠得很。 无论怎么样,长老都无法锁定贝特利的位置。 然而,锁定不到就锁定不到,长老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去攻击。 这头怪异的龙,身躯上的肌肉进一步膨胀,那些肌肉丝崩断之后,又再度自我修复。 长老化成的龙,体格再一次涨了一圈。 看上去长老将要发起一次比以往更加粗暴的攻击。 “呵。”贝特利冷笑了一声,眼中全无笑意。 体格再涨有能够如何? 只见长老的身体一下僵住,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着他。 “吼吼吼吼吼吼!!!!”长老不断地挣扎,想要接触自己身上的禁锢。 但却发现竭尽全力,都只能够微微活动,根本没有办法够得着上方的贝特利。 贝特利已经布置好所有的东西了,只需要一点点引长老入坑就好了。 重点说三遍,贝特利本质上是一个法爷,单纯是有近战的心罢了。 之前的「思维混乱」,让长老落在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中去。 然后「暗影的诅咒」禁止了长老的飞行能力,并且将他降落在又一个陷阱中。 这也是长老为什么不能动弹的原因。 他又中了一个神术。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长老在一点点变强的缘故,这个禁锢住他的神术似乎影响弱了很多。 效果还在持续地变弱。 不是贝特利大意了,而是真的长老力量在增大,蛮力的级别开始到达一种不将道理的地步。 愈发结实的肌肉,直接说明了如今长老的力量如何。 贝特利还是浮在半空,手中的神力凝聚着,又没有散去,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 贝特利一点都不慌张,就算长老准备冲破禁锢,他都淡定得很。 不止是淡定,还笑得很灿烂,灿烂到有点狰狞。 贝特利的表情刺激到了长老。 “咚!”随着一身巨响,长老直接坐在了地上,没有继续去挣扎、去摆脱禁锢。 这一坐,地面便扬起数不尽的灰尘。 尘埃遮蔽了贝特利的视线,他只能依稀地在尘土中看到长老的一部分。 滚滚的尘土退散,贝特利先是看到了张开血盆大口的龙头。 口中一颗颗龙牙都清晰可见。 尘土慢慢四散而去,露出了长老长长的脖子。 跟之前不一样,长老的脖子似乎开始肿大,在喉咙的部分甚至有一个流动着污黑血液的囊鼓起。 就像是青蛙的腮帮子,给人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要爆炸掉一样。 但是这个囊不断膨大,也愣是没有爆炸。 “啪——”长老的翅膀如弹簧一般迅速展开。 翅膀的张开,就如摁下什么扳机。 一团酸液从长老的喉咙里涌出。 比之前那一次还要恶心、还要粘稠、还要毒。 酸液如同炮击一样轰向贝特利,想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 要是贝特利就这样被命中的话,估计也是非死即伤。 本质上贝特利还是一个人类,抗打击能力并没有达到非人的程度。 酸液所经过空间,都扭曲,简直就像是要将空间都腐蚀出个洞一般。 那种腐蚀性,甚至轻度影响到了空间。 贝特利很清楚长老着蓄力已久的一击,威力有多大。 他明白「瘟疫之源」的毒是什么东西。 并非是单纯的毒,更能带来疾病、腐败。 是瘟疫的具象化。 长老这一口吐息,要是在城镇中炸开,不到一天,那受害的城市就会因为瘟疫而沦为死城。 这样的吐息直接命中一个人,效果也可想而知了。 只是贝特利没有闪避,反而是迎上了着恐怖的酸液。 贝特利的风衣被吐息卷起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 他张开一直凝聚着神力的手。 那里面的神力,是属于「邪帝龙 帝普菲克」。 龙种不一定只能是白银种,也可能是古老的黄金种。 例如帝普菲克,就是黄金种的龙。 贝特利身上的法阵挪移到了手臂上,不断地转动起来。 以神力为媒介,一圈圈黑色的法阵在贝特利面前展开。 法阵中复杂的纹理在极速构建。 在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内,就构建完成。 这些纹理最后形成了一个抽象的龙头。 那龙头中的双眼紧闭着,似乎是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法阵极大,半径都有5米,将贝特利整个人都挡在后面了。 长老的吐息在法阵刚刚完成的那一秒,来到贝特利面前。 吐息落在法阵上,如沉入大海一般,彻底消失。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将长老的吐息吞噬之后,法阵上画着的那紧闭双眼的龙头,猛地睁开赤红的龙瞳,同时张开龙口。 “「邪龙的复仇」。”贝特利呢喃着。 这个神术的启动,需要来自敌人的猛烈一击。 如字面意思上,是“复仇”。 贝特利做那么多,就是逼长老发动狂暴的攻击罢了。 从法阵上那龙头的口中,一道夹杂着青色火焰的光炮朝长老轰了回去。 比长老蓄力后的吐息还要霸道,还要恐怖。 青焰跃动着,就像是一条条飞龙。 “滋——”没有挣扎的余地,那光炮扫过长老身体每一处,都蒸发得一干二净。 地面直接被打出一个无底的深坑,深坑的边缘都焦黑、或是被烧到灰化。 长老的上半身直接就这样没了,一点过渡都没有,直接被烧掉。 残留下来的青焰,继续燃烧着长老剩下的下半身,散发着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燥热了许多。 失去了上半身的长老,也理所当然地没有惨叫、没有咆哮。 那是当然的,没有了头,还怎么叫? 在那一秒,长老就已经死透了。 “咚!”没了半截的长老,倒在了地上。 青焰还在灼烧着那剩余的部分。 污黑的血刚刚流出来,就被烤干。 「邪龙的复仇」吸收的攻击越是可怕,反弹出去的攻击也随之强化。 名副其实的复仇。 只不过前提是那攻击的威力再「邪龙的复仇」可以吸收的范围内。 显然长老的攻击没有超过贝特利使出的「邪龙的复仇」上限。 贝特利用这个神术,完全是为了省事。 要是不用这种大威力的神术,继续跟长老打下去,要耗很久。 附近可不止长老一个人,贝特利可没有闲心打持久战。 “厉害啊,真是厉害啊。”乔纳森兴奋地鼓起掌。 “持戒人先生二号真的是厉害。” “应该说持戒人的各位都很厉害!” 乔纳森手舞足蹈,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你就是幕后黑手吧。”贝特利眯缝着眼,凝视着坐在石柱上观战的乔纳森。 说来也奇怪,之前贝特利跟长老的战斗那么激烈,乔纳森坐着的石柱却分毫没有受损。 “幕后黑手?”贝特利的话让乔纳森的动作停了下来。 乔纳森的面具表情变得很委屈,眼睛的部分还多了两点画上去的眼泪。 “小人怎么会是幕后黑手呢?” “所谓的幕后黑手啊,是那些不出现、不露面,只出坏主意让别人干的人呐。”乔纳森给贝特利讲解了一下幕后黑手的含义。 “小人不仅仅出现,还露面,也不给长老出主意,怎么能是幕后黑手呢?” “小人只负责提供帮助而已,还有科普科普‘常识’罢了。”乔纳森用手杖点了点地,认真地说道。 “你并没有露脸。”贝特利如是说。 “哦哦哦!说的也是,小人一直带着面具。”乔纳森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 “看起来你比我话还多。”贝特利面无表情地说道。 贝特利在杀人之前,经常爱说点宗教话题。 大概是学的多,总想着要表现表现。 并不代表贝特利有多喜欢世间的宗教。 不过乔纳森就是那种废话连篇的人。 “希望你等下被我逼供的时候,还那么话多。” “这样我会很开心的。” 话音刚落,贝特利双手合十。 “「暗言术」。” 在乔纳森的脚下升起重叠着的圆阵,圆阵色调是暗金色,让人有点不舒服。 被「暗言术」影响的家伙,贝特利就能够使用简单的言语影响。 例如说“痛”,中了「暗言术」的人就会痛。 又譬如说“止”,那个人就不能动弹。 效果繁多,但是都不太强悍。 可是胜在隐蔽。 “诶呀诶呀,持戒人二号先生是用神术的啊。”乔纳森惊讶地说道。 然后手杖的尖端猛地落在地上,发出“哒”的响声。 随着这一声响起,地上「暗言术」的圆阵就算是玻璃一样碎开。 乔纳森踢了踢脚,圆阵就彻底崩碎,化成粒子挥散在空气之中。 “上一次见到的持戒人先生,用的可是剑呢。” “每个持戒人先生都很有特色哟。”乔纳森依旧是那轻松的样子。 “...”贝特利没有回答,而且陷入了沉默。 贝特利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四个持戒人。 然而贝特利没有办法想古利德那样,就算没有戒指都能够判断对方是不是持戒人。 因此贝特利根本不知道布雷也是持戒人,也不知道乔纳森说的人是布雷。 看到贝特利困惑的表情,乔纳森一下子觉得无趣。 “你们持戒人之间竟然不是相互知道对方的吗?”乔纳森摘下帽子,摸了摸头发,有点无失落。 他一直以为所有持戒人会相互遇到。 看样子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乔纳森嘀咕着的时候,一阵劲风从耳边吹过。 一个披着铠甲的手臂直直地挥向他。 那披甲的手臂上燃烧着青焰。 那跟长老尸体上火焰是一样的,有着相同的源头。 “啪嗒。”只是这凶猛的一拳,却被那小巧的手杖挡了下来。 “「转向」。”乔纳森用轻快地语调说道。 “嗤啦——”贝特利覆辙铠甲的左臂迸出鲜血。 贝特利的身子就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暴退了十多米,直接撞在了一边的碎石上。 “「概念」?”贝特利看着自己淌血的左臂,有点难以置信。 刚才这个人使用的是「概念」。 “啊哈哈,看着您惊讶的样子,小人真的很开心啊。” 乔纳森转着手里的手杖,鞠了一躬。 刚才乔纳森将贝特利施加的力量,转了一百八十度,还给了贝特利自己。 “不过说起来,持戒人先生二号,您真的喜欢拳脚攻击啊,明明擅自的是神术。”乔纳森耸了耸肩。 这是不是就印证那句“法师都有一颗当近战的心”? 贝特利也明白自己擅长的不是搏斗。 自己的近战技术,终归只是当军人的时候学来的,有很大的局限性。 “拳脚比较简单粗暴点而已。”贝特利答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子,手掌猛地拍在地上。 而手掌拍的地方,恰好是长老尸体影子所在的地方。 “不过看样子,你不比刚才那怪物容易对付多少。”贝特利狞笑了起来。 对于贝特利来说,帮助邪教的家伙,也需要杀光。 感觉到贝特利那赤果果的杀意,乔纳森小退了一步,还拍了拍胸口。 “真是可怕的...”乔纳森还想说什么,但是声音却戛然而止。 被贝特利拍中的影子竟然脱离地面,一脚踩在了乔纳森站着的地方。 这个影子的外形,完全跟长老剩下的半截身子一样,上面还挂着火焰的投影。 当然,乔纳森没有被踩中,而是在两米外的地方出现。 “咳咳...”乔纳森咳嗽了几声,挥走面前的尘。 “竟然让影子实体化了。” “持戒人先生二号的能力真是五花八门啊。”乔纳森由衷地感慨道。 “不过,小人的能力也很五花八门。” “而且可能比您还要厉害一些。”乔纳森行了一个礼,淡然地说。 “试一试就知道了。”贝特利沉声道。 不知何时,地面覆上了无数的法阵,每一个法阵都散发着幽蓝的光。 看到地上的法阵,乔纳森只是踏了几步,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点燃」。”一团火焰从乔纳森的脚下烧起来,一直扑向贝特利。 这火焰的蔓延速度太快了,快到贝特利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火焰如同凶兽一般将贝特利吞噬掉。 但是将贝特利吞下去的火焰,下一秒就变得很不稳定,似乎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这样很热的。”火焰中的贝特利如是说。 挂着火的风衣被贝特利直接脱下,手一挥,将其扔到了一边。 围着贝特利的火焰被他的手一挥,尽数熄灭。 不过贝特利并非无伤,由于那火焰的特殊性质,贝特利最后还是无奈地被烧伤。 只不过烧伤得不严重罢了。 「概念」的影响,似乎被贝特利身上储存的神力抵消掉一点。 “啊哈哈,神奇的法阵!”乔纳森被贝特利身上的法阵吸引住了。 乔纳森能够一眼看出来这个法阵的功能。 也因为看出来,乔纳森才会那么惊讶。 “原来如此,难怪可以使用那么多神术。”乔纳森拍了拍面具,明白了贝特利能够使用大量神术的理由。 乔纳森可以使用的是「概念」,而贝特利只是可以盗用神力来使用神术。 照这样看的话,怎么说都是乔纳森更强一些。 只是看到地上那些法阵,乔纳森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会比贝特利强了。 地上全部法阵都跟贝特利身上的一样。 每一个都如同有生命一般,在转动着、在挪动着。 “勇敢的诈骗师!” “您不怕被诸神发现,然后将你碎尸万段吗?” “真是了不起。”乔纳森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乔纳森可以使用多种「概念」,不过都是一次性的。 而贝特利可以无限、重复使用神术。 他根本没有神力耗竭这个说法,本来就是从黄金种身上盗来的,何来用光这一说? 本来乔纳森还想说什么,那具象化的影子就猛地朝乔纳森发出猛攻。 与此同时,乔纳森还要面对贝特利从各个地方甩过来的神术。 诚然,持有「概念」,神术的影响对乔纳森并不大。 但是影响不大,还是有影响。 不用的神术要是都落在自己身上的话,估计要被虐一顿。 “不攻过来了吗,持戒人先生二号?”乔纳森轻佻地说道。 贝特利没有像之前那样,使用近战的神术搏斗,而是不断地施放特殊效果的神术。 「思维混乱」、「多奈普的帷幕」、「暗影的诅咒」、「暗言术」、「诺玛娜的威严」... 神术中有乔纳森见识过的,也有乔纳森没有见识过的。 当然,乔纳森不可能单反面被压制。 尽管「概念」要省点用,可该用还是得果断点使用。 “「屏蔽」。”乔纳森压了压自己的礼帽。 一个无形的空间将乔纳森隔绝了起来。 那些神术一瞬间似乎找不到了目标,尽数施放失败。 “看来这个能力对你来说很难破解啊。”乔纳森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隔绝的不仅仅是神术,还包括贝特利可能会用的一切手段。 “那么,被我命中一枪如何。”乔纳森的面具微笑起来。 一息之间,乔纳森的人就来到了贝特利跟前。 手杖抬起,端部打开,露出的枪口紧贴着贝特利的额头。 “将军了...” “就等你过来。”可是贝特利淡然的声音,让乔纳森有点惊愕。 「瘟疫之源的利爪」、「邪龙的臂膀」 贝特利的左臂被铠甲覆盖,右臂与兽爪融为一体。 乔纳森整个人一僵,然后吐出了一个词。 贝特利没听清,只是不妨碍他去揍他。 “轰!!!!!!!”话音刚落,便是一声闷响。 贝特利的双臂从两边砸向乔纳森。 砸中的地方,赫然是乔纳森的头部,贝特利就是要一击毙命的效果! 左边的青焰炸起,右边幽绿的残影久久不散。 特殊的能力固然没有办法影响到乔纳森,根本只能当特效。 可是蛮力还在。 就算是投影,但可是「邪帝龙 帝普菲克」的手臂跟「瘟疫之源 艾路」的爪子。 乔纳森整个人被击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地面上挡着乔纳森的石头,一触即碎,就跟纸一样脆弱。 身上整齐的燕尾服也变得皱巴巴的,沾满灰尘。 手杖飞到了乔纳森的边上,没有能够拿稳。 礼帽飘到空中,幽幽地落地。 一直都保持优雅的乔纳森,第一次如此狼狈。 乔纳森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被打到有点不清醒。 “看来你也会大意。”贝特利活动了一下双臂,果然拳拳到肉比远程扔神术要爽快一些。 同时贝特利也震惊于乔纳森的抗打能力。 “真是过分,比上次的持戒人先生还要过分。”乔纳森捂着自己的面具,如此说道。 从声音听得出来,乔纳森受得伤相当重。 贝特利那两记老拳,直接把乔纳森打懵比了。 他的面具都被贝特利打得变形了。 那可是能够挡下布雷一剑的面具,硬是被打到扭曲起来。 乔纳森想要扶正自己的面具,却不料碰到了面具的裂缝。 “喀拉——”面具开始龟裂开来。 一小块碎片从面具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着这一块碎片落地,整张面具的表情都消失,变得空空如也。 “这可不行,面具可不能掉。”乔纳森手忙脚乱地扶着自己的面具,没有让面具再掉下碎片。 乔纳森用脚将地上的手杖踢了起来,然后凌空接住。 面具很重要、手杖也很重要。 贝特利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乔纳森面具碎开的地方是左边眼睛的部位。 而贝特利恰好看到了乔纳森露出来的左眼。 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睛。 在眼白的部分,一个个细小的文字印刻在上面。 而瞳孔是迷幻的紫色,上面如同莲花的图案在不断转动着。 看久的话,就会发现那莲花的图案会跟真正的莲花一样,会开花、会凋谢。 而这样的眼睛,贝特利不仅认识,并且相当熟悉。 作为传说,这眼睛的主人在很多教典中都曾经出现过。 “我该叫你预言者后裔,还是叫你渡世者,亦或是叫你代行人?”贝特利沉声道。 乔纳森的眼睛,让贝特利回想起来无数教典中重复出现过的人物。 有的没有描述相貌,或者有的说其常年带着面具。 只是无数教典中记载的那个人物都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他都拥有着莲花一般的紫瞳。 不是那种耀眼、引人注目的紫色。 而是深幽得如同无底洞一般的紫色,让人无法分别出其与黑色之间的差别。 这个神秘的男人,客串了无数的神话故事。 无论是正经的教典也好,还是邪教的教典也好,不少都出现过男人的身影。 他具有独特的魅力,谦卑、优雅,会充当引导的角色。 只是这种引导有好的、也有坏的。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最早记录这个神秘人的时间,相当久远。 出现在大英雄的上一个年代,距今已经有几千年。 那些教典中对这个人的称呼都不一样。 有的称呼其为「预言者后裔」,因为提过是他分散预言者的戒指到世界各地的,认为他继承了预言者的遗志,当然这段历史几乎被尘封了。 有的称呼其为「渡世者」,因为他时常将危机世界的噩耗提前告诉众人,然后指引人们如何做,例如青铜种入侵战争。 有的称呼其为「代行人」,因为邪神也好、所谓的善神也好,他都曾经以告昭神谕者的身份现出过。 所以贝特利才会说出那么一句话。 但是,神话中还不断强调过,神秘人是人类,纯正的人类。 诡异的是,神话中从来都没有说过神秘人变老过。 人是不可能活过几千年的,再强也不行。 黑铁种的寿命极限摆在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为何这个神秘的男人,能够出现在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之中。 “哦?”乔纳森饶有兴趣地看了贝特利一眼。 “真是博学啊。”本来还想着将眼睛遮起来的乔纳森,在贝特利说出那句话之后,干脆就不挡了。 “看来您在什么书里看到过我嘛。” “我经常在书里看到你。” “几千年的老怪物。”贝特利嘲讽了一句。 不是每个人都想贝特利这样熟读那么多教典的。 可能有人翻到过记载着紫瞳神秘人的地方,但是绝对不会认为面前这个人就是神话中的人物。 只有贝特利这个一次次翻到过记载过神秘人故事的家伙,才敢咬定,这就是那个神秘人。 不是相似,就是同一个人。 贝特利才不会认为不断的重复记载还能够是巧合。 隔着无数年,那个神秘人出现到这个时代了。 “哦哦哦,真是厉害。”乔纳森的眯起了眼睛,他有点意外。 看样子贝特利不是博学的程度了。 “看来你相当了解我啊,小人诚惶诚恐啊。”乔纳森躬身行礼,语气格外谦卑。 “让我猜猜你在这个时代想要做什么?” “代言某个神?预言某种灾难?”贝特利道。 “不不不,都不是。”乔纳森摆了摆手。 “我这次是...嘛,算了,这是秘密。”乔纳森一拍脑袋,收起了本来想要说的话。 话太多,有时候都刹不住车了。 “诶,没想到身份会被认出来,这下子有点麻烦了。”乔纳森语气听上去有点困扰。 手中的手杖在悠悠地转着。 “而且小人的面具都被持戒人先生二号给砸烂了,衣服也不好看了。”乔纳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视之鉴」。”贝特利双眼猛地一睁。 在乔纳森没有心里防备的情况下,贝特利使用了神术。 这个神术跟鉴定术很像,能够获取情报。 可是远离跟效果很不少区别。 「真视之鉴」可以让人“看到”对象背后的秘密。 一个个场面从贝特利的脑海掠过,如同高速播放的幻灯片。 不过很快这些场面就没有继续涌入贝特利的脑海。 “好了,到处为止了,持戒人先生二号。”乔纳森目光变得冰冷。 紫瞳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贝特利干的事情,乔纳森有点不能忍。 尽管贝特利的「真视之鉴」不是读取记忆,而是类似于旁观者浏览目标重要的过往,可是也足够让乔纳森抵触。 “小人就暂时就不跟持戒人先生二号闲聊了,您做的有点过分了。” 本来的话,乔纳森还想着跟贝特利继续玩一下,但是被道破身份就有点麻烦了。 还是先去办正事吧,闲聊什么的以后还可以继续。 “想遛?你认真的么?”贝特利眼神不善地看着乔纳森。 “小人只是需要去个地方办事而已,谈不上遛吧。”乔纳森用手杖敲了敲地面。 “「移动」。”乔纳森开口道。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特效,连魔力的波动都没有,乔纳森就这样从贝特利的眼前消失。 只留下地上仍然在疯狂转动的法阵,还有惊愕的贝特利。 贝特利狠狠地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石头,乔纳森这种「概念」的离开方式,任何神术都拦不住。 他稍微镇定了下来。 「真视之鉴」对目标并不友好,毕竟谁也不想被窥视秘密。 而且这个神术副作用比较大,贝特利不会常用。 使用「真视之鉴」很容易被黄金种锁定,刚才被乔纳森打断神术的时候,贝特利就差点被卡普拉斯之外的黄金种给盯上。 再大意一点的话,贝特利可以会被攻击。 只是刚才看了乔纳森后,贝特利突然觉得这险冒得很值。 用「真视之鉴」看到的东西,超乎了贝特利的想象。 乔纳森能够在几千年中都活跃,全是因为转生。 他是利用转生来让自己活在各个时代。 并且完美继承从前的记忆、能力。 无数次轮回下来,乔纳森掌握的能力远超常人想象,甚至贝特利都无法完全看清。 将「概念」当一次性用品的能力,恐怕也是这无数年来开发出来的,独属于乔纳森自己的手段。 “莲花象征着的是轮回么。”贝特利呢喃着。 一些宗教中,莲花可是象征着轮回,那紫瞳印证了乔纳森是转生者的身份。 在龙爪教派总部被弄得天翻地覆得到时候,布雷这一边的小幽也察觉到了。 那时候乔纳森甚至还没有跟贝特利打完。 因为贝特利的破坏,龙爪教派屏蔽感知的建筑尽数崩毁。 没有了那些建筑的屏蔽,龙爪教派的存在暴露在了小幽的感知下。 几乎整个龙山都在小幽的探知范围内。 跟着布雷找面包草的小幽,猛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小雪?”小幽双眼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么多年以来,小幽都没有发现小雪。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小幽探知到了小雪的气息,就在龙山中。 并且距离祂一点都不远。 小幽的身子在颤抖,祂此时此刻无比激动。 “你怎么了?”布雷转头,奇怪地看着小幽。 从刚才开始,小幽就有点不对劲,似乎有点亢奋。 布雷是不信小幽会因为帮自己找面包草而亢奋。 “我妹妹还在龙山里。”小幽一下子抓着布雷的肩膀。 祂的力量很重,布雷有点吃痛,不禁皱眉。 “你冷静一点,好好说。”布雷将小幽抓着自己肩膀的双手拨开。 一条龙的力量可不轻,再被抓下去,布雷估计自己肩膀是不是要碎了。 “我妹妹,小雪祂一直都在龙山,一直我都没有发现祂!”小幽激动地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到祂。”小幽二话不说就展开龙翼,作势要升空。 “喂!”布雷想要叫住小幽。 只是寻妹心切的小幽,完全忽视了布雷。 这个时候就算布雷威胁小幽,小幽都不会管。 没有什么比找到自己妹妹更加重要,让面包草见鬼去吧。 黑色的龙翼展开,一边就足足有三米。 漆黑的龙翼猛地一振,地上的树叶、尘土就被吹起来,被小小的龙卷带起来。 “咻——”小幽的速度快得惊人,从振翅到消失在布雷视线内,花了根本不到一秒钟。 布雷用手臂挡住了被卷起的沙尘,眯起了右眼。 小幽看上去有点太过于着急了。 “噢,小幽飞走了。”蕾比站在地上,呆呆地抬起头0A0。 蕾比从来没有想到过小幽还会飞。 而且飞得那么快。 虽然这个姐姐看上去很蠢的样子,可是意外地非常厉害。 “呜哇,长翅膀飞走了。”鸣子眺望了一下小幽离开的方向,惊叹道。 鸣子跟着布雷那么久没,已经见怪不怪了。 尽管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应该是很厉害的样子。 “她为什么跑得那么急啊。”鸣子有点不解。 “祂之前不是说自己有妹妹么。”布雷对鸣子说道。 “哦哦哦,貌似有提到过。”鸣子恍然大悟的样子。 “祂突然发现自己的妹妹就在山里,就急匆匆地赶过去了。” “为什么之前都发现不了?”鸣子发现问题所在,朝布雷问道。 鸣子这个问题,让布雷愣住了。 对啊,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就在龙山,如今却突然感知到? 布雷知道小幽是龙,探知龙山应该是很简单的。 怎么说小幽都不会粗心到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自己妹妹的位置,今天才碰巧发现。 “...”布雷陷入了沉思。 “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什么东西将她妹妹藏了起来,不过现在藏不住了呢?”鸣子脑补了一下。 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鸣子这个脑洞是相当大的。 不过鸣子向来全凭自己的直觉,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而鸣子的直觉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看你有点担心耶。” 鸣子瞄了一眼布雷。 “要不跟上去看看?”鸣子试着问道。 死鱼眼是傲娇,不将话说出来可不行。 “可是怎么找?”布雷摇了摇头,小幽早就飞出很远了,而且是在空中,毫无可以跟踪的线索。 “你在想什么,我们可是有蕾比。”鸣子一把将蕾比抱了起来。 抱着火球的蕾比被鸣子举高高,一脸懵逼。 蕾比的眼睛里打了个问号。 “喵?”火球也不明白自己为毛会顺便着被举起来。 “跟上去吧。”布雷看到了蕾比之后,点了点头。 布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照顾好尼克波拉斯的同族后辈。 找个时间跟尼克波拉斯谈谈这两幼龙的事情。 “警狮蕾比,出动。”布雷接过鸣子手里的蕾比,放在了地上。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蕾比,露出了无奈的表情=A=。 “看看小幽去哪了。” “噢。”蕾比应了一声。 既然是布雷的话,蕾比还是选择了听。 蕾比撸了一下火球,然后开始嗅了嗅周围的气味。 只要蕾比刻意去闻味道的话,能够追踪到很多东西。 “这边。”蕾比摇起了尾巴,将火球放在了自己头上,指了指一个方向。 接着她也没有等布雷跟鸣子,就开始朝着自己指的那个方向跑了。 “走了。”布雷拍了拍鸣子,跟上了蕾比。 “诶诶诶,那么快!”鸣子被布雷拍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等鸣子反应过来,蕾比都跑出很远了。 “好慢。”站在远处的蕾比,不耐烦地用尾巴扫着地面,看着姗姗来迟的布雷跟鸣子。 ““....””好不容易跟上的布雷和鸣子,竟然无言以对。 --- 蕾比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地带路。 隔着很远蕾比都能够分辨出小幽的气味。 小幽的味道太特殊了,蕾比很轻松就可以搜索到。 “我们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鸣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景色有点变动,可是鸣子总觉得之前找面包草的时候来过这边。 一草一木都有即视感。 “嗯,确实来过。” “只是我们之前来的时候,这边很多东西被藏起来了。”布雷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破烂的入口,沉声道。 布雷跟鸣子有相同的感觉。 “布雷、布雷,小幽在里面。”蕾比邀功似的抬起头,贴着布雷摇尾巴。 “蕾比真厉害。”布雷熟练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喵!”不过因为火球就在蕾比的头顶,所以布雷摸到了火球的尾巴。 被摸到尾巴的火球,看到摸的人是谁之后,立马怂了,根本不敢发难。 “进去吧,你想要的‘冒险’来了。”布雷对鸣子说道。 鸣子做了个鬼脸。 “贝特利那个家伙,怎么那么慢?”守在小雪身边的阿芙蕾娜,擦了擦手套上的血迹,嘀咕了起来。 平时贝特利动作都是很麻利的,不会浪费时间。 难道那个家伙遇到了棘手的敌人? “不会吧,连那个家伙都会觉得棘手的敌人,存在么。”阿芙蕾娜暗自摇了摇头。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贝特利确实强得过分。 “....”小雪微微闭合着双眼,也没有什么表情。 周围躺着一堆邪教徒的尸体,都是被阿芙蕾娜一手灭掉的。 面对阿芙蕾娜,杂鱼来多少都不够看。 祭坛的天花板都破掉了,除了小雪身后的那一堵墙之外,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阳光径直照射入祭坛,小雪很久很久没有晒到太阳了。 虽说被锁了起来,不过不妨碍小雪安静地享受着份温暖。 只是很快小雪就抬起眼皮,看向了前方。 陌生人的到来,打断了小雪享受日光浴的心情。 阿芙蕾娜也注视着小雪看向的地方,手中早早就捏着一个法术。 这个陌生人是背光的,所以正面看上去很暗。 他穿着皱巴巴的燕尾服,宽边礼帽看上去也歪歪斜斜的,走起路来都一瘸一瘸的。 总之怎么看怎么狼狈。 这人就是刚刚被贝特利揍了一顿的乔纳森。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乔纳森就换上了新的面具。 衣服都没有优先换,乔纳森先换的是面具。 自己的脸可不能让人看到。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像贝特利那样一眼就足够看破自己的身份。 可是该谨慎的地方还是谨慎比较好,毕竟可能对之后的事情有影响。 “人类?”阿芙蕾娜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乔纳森。 看着乔纳森,阿芙蕾娜竟然感受了一股让人惊悚的气息。 阴冷、邪恶,但是又纯粹。 “哎呀哎呀,不要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乔纳森摆了摆手,撑着手杖继续走来。 他向前迈了一步,然后阿芙蕾娜就开口了。 “停下来人类,假如你不想死的话。”阿芙蕾娜皱起眉头,张开了翅膀。 展开翅膀这一个举动单纯是威慑。 不得不说,四处飞散羽毛的场面却是很有震撼力。 “嘛。”乔纳森正想要说点设么。 然后一道白练就掠过,笔直地袭向乔纳森。 阿芙蕾娜二话不说地就扔出了威力十足的「审判之矛」。 不过这一击还没有爆发,就在乔纳森面前消散。 如同气球一样被乔纳森用小指戳爆了。 “不要太暴躁,天使小姐。”乔纳森耸了耸肩。 “请让开,我不是来找你的。” 阿芙蕾娜想要开口,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就跟本卡住一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仅仅是如此,她甚至连动弹都做不到。 乔纳森手摁在阿芙蕾娜的腹部,将她推开。 自始至终,阿芙蕾娜都跟雕像一样僵硬。 “嗯,安安静静的话,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美人。”乔纳森伸出了食指,在阿芙蕾娜面前摆了摆。 乔纳森脸上的面具表情变成笑脸。 他扭头看向一直打量自己的小雪。 “你才是我要找的人,啊不对,是我要找的龙。”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改口道。 “那么,让我看看血祭了那么久,你受到了多少影响呢?”乔纳森摸了摸面具的下巴,好奇地说道。 “什么人?跟那些人类是一伙的吗?”本来小雪就对乔纳森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听到乔纳森这句话之后,心情就更加凝重了。 那些血祭竟然不是无意义的? 这是当然的,长老还没有无聊到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去多没有意义的事情。 每一次血祭,小雪都无法感受到异常。 可是祂却实实在在地被腐化着。 “不过看上去还不够啊,现在引发的话,不咋滴。”乔纳森有点遗憾。 因为贝特利,计划被彻底打乱掉。 持戒人先生们真是喜欢破坏自己的行动啊。 “不过,也只能现在引发了。”乔纳森走到了小雪身边,挑起了祂小巧的下巴。 小雪惊愕地发现自己无法对乔纳森攻击。 “真是可爱啊,跟你的母亲人型有点像啊。”乔纳森幽幽地说道。 “你认识我母亲?”小雪的龙瞳猛地一缩。 “啊,当然认识,你们的父母都是被我们「众神联合」杀掉的啊。” “相当强,给我的印象相当深刻。”乔纳森摇头晃脑地说。 “让祂们的女儿变成恶龙,似乎是一个很好玩的做法。”一根手指抵在了小雪的额头上。 可是还没有等乔纳森做什么,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祭坛。 一条漆黑的飞龙从天空急速袭来,直接砸落在祭坛的地面上。 “轰!!!!!!!”一声巨响,祭坛最后那些残存的部分都完全碎裂开来。 “好险好险。”乔纳森的身影出现在了黑龙的几米之外,拍着胸口说道。 “有滚多远滚多远。”这条黑龙正是赶过来的小幽。 变成龙型之后,小幽的声音也变得沉了不少。 毕竟巨大的黑龙,声音太过娇柔还是很违和。 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黑翼将身后的小雪挡了起来。 护妹心切的小幽,恶狠狠地瞪了乔纳森一眼,心里默默给乔纳森判了死刑。 小幽不知道乔纳森刚刚想要对小雪做什么,可是绝对不是好事就对了。 “啊哈哈哈哈,没有想到啊,竟然是姊妹。”乔纳森压着自己的宽边礼帽,忍不住笑起来。 面具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夸张。 看上去乔纳森很兴奋。 “真是没有想到,祂们留下的是两个孩子啊。”乔纳森手舞足蹈地说,全然没有因为面前的庞然大物有任何恐惧。 小幽见龙型根本无法吓到乔纳森,干脆变回了人型,冷冷地看着乔纳森。 身体太庞大,视野范围受到限制,不好盯着乔纳森。 小幽蹲下身边,抱紧了被锁起来的小雪。 当然啦,祂不在意乔纳森说的那些话,小幽如今脑子全是小雪被锁起来的样子。 小雪被锁起来,甚至可能已经锁了好几年。 想到这里,小幽心中就充斥着怒火。 “是你跟地上那些家伙吧?是你们将小雪锁在这个地方的吧?”小幽的声音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哎,与我...” “咚!”乔纳森的废话还没有说出来,身子就被什么东西击飞了几米。 龙尾在一瞬间出现,将乔纳森砸飞,接着又消失。 小幽脚步都没有挪动。 “连话都不让我说完,真是不友善呐。”乔纳森从瓦砾堆里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乔纳森能够感受到小幽那几乎实质化的怒火。 “给我去死!!!!!!”小幽怒喝。 一阵寒意袭向乔纳森。 “叮——”乔纳森的手杖猛地砸了一下地面,那寒意才散去了一些。 “真是可怕啊,这是你的「概念」?”乔纳森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幽。 作为白银种,就算年纪小,可也掌握着「概念」。 就算使用起来很生疏,不过也足够可怕。 小幽的「概念」是「诅咒」。 刚才祂直接对乔纳森下了即死的诅咒,只不过被乔纳森巧妙地避开了。 对付「概念」,乔纳森还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只要善用这个概念,小幽其实能力涉及面可以很广。 可惜的是,小幽并不够机灵,所以这个概念的开发程度很低。 最常用的就是像刚才那样,直接致死敌人。 “貌似我有能力欺负欺负你啊。”乔纳森转着手里的手杖,轻快地对小幽说道。 “有本事你就来啊。”小幽听到了乔纳森的话之后,更加暴怒。 本来就怒火中烧,乔纳森还火上浇油。 “还是算了,我打算离开。”乔纳森敲了敲自己的面具。 乔纳森能够感知到,有很多不得了的家伙要赶到。 经常接触持戒人,乔纳森也会觉得无趣的。 “还是你自己玩吧。”说罢,乔纳森就一跃跳出祭坛,然后落在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黑洞里面。 黑洞在吞下了乔纳森之后,就收缩消失。 小幽本来想要追出去,可是一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被锁着的小雪,就顿了顿,没有追出去。 而边上被定住的阿芙蕾娜,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刚才她几乎要就那样被乔纳森定住,然后弄死。 “那真的是人类吗?”阿芙蕾娜简直难以置信。 阿芙蕾娜清晰地感知到乔纳森是单纯的人类,不过为毛对上乔纳森,会有一种站在高等种面前的感觉。 青铜种眼中的高等种,也就只有白银种和黄金种了。 “啧。”小幽不爽地撇了撇嘴,没有想到就这样让乔纳森跑了。 可是小幽很快就将乔纳森的事抛于脑后,重点还是小雪。 然而祂后背泛起一阵疼痛。 还没有等小幽明白发生什么,一股强大的冲力就撞向小幽。 “咚!!!!!”小幽的身子被击飞到十米开外。 “!?”小幽睁大了双眼,看清楚了是谁袭击自己。 是背后的小雪袭击了祂。 祂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是妹妹尽管偷袭自己? “小雪?”小幽从地上爬了起来。 衣服被撕破,露出被抓出血的后背。 小雪没有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自己的额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雪身上的锁尽数被解开。 此时的小雪完全是行动自由的状态。 而解开锁的人,就是刚刚才离开的乔纳森。 至于为什么解锁—— “啊啊啊啊啊啊!!!!!”沉寂后是一声惨叫。 小幽想要靠近自己的妹妹,却被毫不留情地被推开。 “滚开!” 小雪半跪在地上,湛蓝的龙瞳变得浑浊无比。 那些血祭一直都在影响着小雪,狂暴的伏笔早已经埋下。 缺的只是一个人点燃引线,而乔纳森点燃了那引线。 小雪的脑海中全是血腥的场面,那些都是祭品死时看到的一切。 悲鸣、怨恨充斥着小雪的心。 祂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才自己的记忆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被锁起来!”小雪捂着耳朵,呢喃着。 听到了小雪的自言自语,小幽不由得一怔。 杀意,陡然而生,小雪这浓郁杀意的目标是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祂的姐姐。 被小雪瞪着的小幽,呆若木鸡。 小幽很清楚小雪被乔纳森动了手脚,可是祂不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办。 小雪的龙瞳愈发浑浊,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咚!”地面猛地凹陷下去,小雪变成了龙型。 披着雪白鳞片的巨龙,屹立着,仰天咆哮。 咆哮的波动掀起周围的巨石,小幽都不由得半闭起眼睛。 “嗤啦——”本来已经死透的那些邪教徒,尸体被小幽一脚踩扁。 一次还不够,小雪还在疯狂地踩踏着。 看着貌若癫狂的小雪,小幽一咬牙,同样变成巨龙,扑向了小雪。 小幽的直觉告诉祂,假如继续这样下去小雪会变得奇怪。 “不要这样,小雪冷静一点,你现在很奇怪。” “不要拦着我!”白龙尾部重重地扫在小幽的腹部。 小幽却不依不挠,死死地抱着小雪。 “冷静一点。”小幽不断地说。 可是小雪如今并没有小幽想象中那么耐心。 小雪的视角中,所有东西都是扭曲的。 就算是祂最挂念的姐姐,在此刻都是那么的狰狞。 “冷静!?冷静什么!”小白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咬住小幽的肩膀,狠狠地撕下一块肉。 小幽身子猛地一抖。 血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剧痛,是小幽难以想象的。 小幽平时并没有遭遇过此种疼痛,理应忍受不住。 可是感受到怀中小雪的狂暴,小幽强忍着痛,没有松手。 “吼吼吼!!!!!”小雪将撕下的血肉甩在了边上,咆哮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小雪似乎镇定了不少。 小幽一时间以为自己的做法是有效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小幽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小雪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凶残的力量。 “砰!!!!”小雪将小幽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踩碎这些家伙!”小雪愤怒地吼着。 “你也有一份!我被锁在着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也有责任!”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凭什么是我被锁起来!!!!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父母抛弃,被你抛弃!” “你也该死!!!” 小雪说到最后,蓝色的瞳孔已经被浑浊所填满。 愤怒、不甘,最后憎恨的目标锁在了小幽身上。 “...”听到了小雪的怒吼,小幽哑口无言。 “对不起...”良久后,倒在地上的小幽轻松呢喃。 “对不起有什么用!?”小雪踩在小幽的身上,早祂就被负面情绪所污染。 明明知道小雪现在的状态是不对劲的。 可是小雪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着小幽的心。 小雪说的没有错,是祂让小雪那么多年忍受孤独的。 妹妹被抓起来,自己却没有找到。 小幽愣神地看着表情狰狞的小雪,有点恍惚。 小雪是那种很可爱的孩子,何曾露出过这种可怕的表情。 祂应该是那种喜欢笑,很温柔的孩子。 两人都傻乎乎的,不过小雪远比自己要温柔。 那个温柔妹妹,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都怪我啊。” 小幽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狠那些将小雪抓起来的家伙,而是自责。 诚然,龙爪教派的人罪该万死。 可是找不到妹妹的自己,也该死。 余光扫过那断裂的锁链,小幽无法想象被幽禁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而遭受这种折磨的小雪,又该是如何绝望。 “是啊,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小幽柔声说道,跟小雪对视了起来。 小雪的眼中只有杀意,昔日灵动的龙瞳,如同腐臭的死水。 “没错,对不起有什么用?能弥补我承受过的痛苦吗?”小雪一只手扼住小幽的咽喉。 “不能!没有东西可以弥补!” “就算你死了都不够!” “所有人都要死!” “都要死!” “死!!!!” 小幽没有选择去抵抗,而是合上了双眼,似乎等着小雪杀死自己。 小雪一丝怜悯都没有,只是冷笑,眼神中闪过不屑。 那看上去纤细无比的手臂,却传来可怕的力量。 尽管比起小幽,小雪并不擅自战斗,可是龙种就是龙种,力量摆在那里。 “如果这样你可以消气的话...”小幽眼角落下一滴泪。 祂第一次哭,那是小幽人生以来第一滴眼泪。 本来龙的形态是不会落泪的,只有人型才会有哭泣这种懦弱的表现。 龙山忽然之间被乌云所覆盖,下一刻就下起了暴雨。 这种雷阵雨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 “沙啦啦——”豆大的雨滴落在树叶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雨水冲掉了小幽的眼泪,打湿了祂一头乌黑的长发。 长发被泥水弄脏,不再有昔日的美感。 小雪似乎很享受一点点将小幽掐死的过程,没有着急用力。 祂发出病态的笑声。 可是祂眼角却跟小幽一样落下泪水,不过刚流出就被雨水冲刷掉。 没有人能够看出小雪曾经落泪。 “都去死就好了,你和我都一起死吧。” 小雪的声音如同地狱的歌谣,好听又让人毛骨悚然。 “这几年,你自己一定很难过吧。”可是,别人看不出小雪哭了,小幽却看得出来。 “...” “你姐姐我晚上都会睡不着。” “一个人睡觉,怎么都习惯不了。” “...” 小幽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小幽生活山中,说坚强确实很坚强,可是说脆弱也同样脆弱。 小幽内心比别人想象中要柔弱。 如今的祂,也反常地懦弱,连抵抗都没有去做。 只要祂想,完全可以挣脱小雪的手,甚至可以反杀小雪。 可是...小幽可能杀了自己的妹妹吗? 跟自己一起出生,从出生那一刻,就相互陪伴的亲人,祂怎么可能去伤害。 实话说,白银种也是生命,其中龙族亦是有高度智慧的种群。 理所当然地拥有丰富的感情。 亲情、爱情、友情,这些祂们都有,不比黑铁种淡薄。 “...” 小雪沉默着,没有回应自己姐姐的话。 然而,不知道为何,听到姐姐的话,小雪心口发闷,心刺痛刺痛的。 但是那脑海中那些血腥的场面,很快将这些感觉冲刷干净了。 “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现在才找到你,真是对不起。” “是姐姐没有用。” 看着癫狂的妹妹,身为姐姐的小幽,只觉得心疼。 可是祂没有怨恨过小雪这样残暴地对待自己。 祂只是在懊恼自己那么没用。 小幽用手擦着自己不断涌出的泪水,像一个孩子。 龙没有那么容易窒息,可是龙同样会因为脖子被掐断而死。 只要小雪力量继续加大,小幽的脖子绝对会跟甘蔗一样被掰断。 本来心中那莫名的感觉被压下去的小雪,又变得难受起来。 小幽伸出手,帮小雪擦干了眼角的雨水。 尔后小雪怔住了,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你好烦!”小雪将自己姐姐拎了起来,举过头顶。 “轰!!!”然后猛地将其砸在地上。 残忍的手段,让小雪稍微轻松了一些。 小雪张开血盆大口,白光聚集在祂前方。 “咻——”白光聚成团后,一道激光从中扫出,命中小幽。 激光产生的余波将小幽击飞好远。 可是无比暴躁的小雪,不打算就这样结束自己的攻击。 小幽没有抵抗的现在,小雪可以随意连招。 所谓的活靶子,大概就是如此吧? 天空降下一道道光柱,白龙沐浴其中。 下一刻,白龙的外形产生了变化。 鳞片变得更加坚固,体型似乎也微微地涨了一圈。 可是躯体不仅没有因此变得臃肿,反而更加修长优雅。 跟小幽的「诅咒」相反,小雪的概念是「祝福」。 小雪扬起的龙头悠悠地垂下,双眼凝视着自己的姐姐。 看着姐姐的目光,就跟看仇人一样。 “噌——”下一息,白龙如流星一般袭向黑龙,只在原地留下模糊的残影。 一个呼吸之后,小幽的身上掉落数不清的龙鳞,随后便是鲜血的溅出。 只是被挂刮到了,就直接被破防。 龙鳞可是很坚固的。 掠过小幽身边的小雪,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猛地回头再度俯冲向小幽。 假如这一下命中的话,小幽绝对重伤。 可是小幽想象中的致命一击没有到来。 “轰!!!!!!!!!!!!!”半空中的小雪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后背,猛地坠落地面。 大地一层层深陷下去,形成巨大的坑。 “喂,你可以解释解释你跟你妹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吗?”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布雷从半空中落地,大剑因为上半身的微微扭动,顺势在地上划了个半圆。 剑尖与地面摩擦,迸发出无数的火花。 布雷真的无语了,好不容易在蕾比的带领下感到这个破地方,竟然马上就看到了黑龙大战白龙的大电影。 按照小幽之前跟自己说的,那条白龙应该就是那个小雪,也就是祂的妹妹。 可是谁能够告诉布雷,为什么两姊妹会打起来。 “小雪!”小幽看到自己妹妹被布雷直接砸落在地,忍不住喊出声。 “你倒是先说明情况啊。”布雷扶额。 可是没有跟布雷说明情况,而且倒下的小雪翻身就朝着布雷扑过来。 如今的小雪,基本是见人就想干.掉,布雷这个陌生人也不例外。 “砰——”布雷用大剑那剑柄砸在了小雪的眉心处。 只是朴实无华的一击,小雪却感觉自己有种眩晕的感觉,才爬起来的身子一下子站都站不稳。 “好凶!”远处的蕾比尾巴倒竖起来。 “嗯,超凶的。”鸣子推了推不知道哪里来的黑框眼镜。 布雷打架,闲人退散。 跟了布雷这个家伙那么久,无论鸣子还是蕾比都懂得这个道理。 不是不想帮,而是贸贸然上去的话,只会帮倒忙。 鸣子跟蕾比表示,两人只要站在后方喊666就好了。 当咸鱼也是一件好事。 “喂,布雷,你不觉得白龙的状态跟那些亚龙狂暴的样子差不多吗?”鸣子举起手,挥了起来,大声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一听,感觉好像是这个样子。 小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小幽,怎么一个情况?”布雷沉声道。 趁着小雪还晕乎乎的,布雷要赶紧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小雪被一个面具人动了手脚,变成了这样。”小幽低下了头,沮丧地说道。 总算是想到跟布雷解释情况了。 说着,还变成了人型,软软地坐在地上。 “都怪我,要不然小雪不会变成这样。”小幽自言自语起来,眼神黯淡。 布雷皱眉,小幽这个状态也没有祂妹妹好多少。 整个人都蔫了是怎么一个情况。 “想办法啊!”布雷喝了一声。 小幽一怔,抬起头。 可是很快小幽就摇头了。 “能有什么办法...”小幽是不会伤害自己妹妹的,也没有办法可以让小雪清醒过来。 简直就是无解的难题。 “喂,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祂可是你妹妹。” 小幽愣住了,祂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是麻烦。”布雷挠了挠本来就够乱的短发,不满地看着脚步蹒跚的小雪。 小幽这个家伙,跟咸鱼一样,根本没法指望。 不过好歹明白了是怎么一个情况。 只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总会有处理的办法。 “轰!!!!”小雪见自己走路都不稳,干脆远程攻击了起来。 一道道白光轰炸向布雷。 有了新的目标,小雪的攻击似乎更加积极了。 可是简单粗暴的攻击,显然对布雷没有效果。 虽说范围很广,可是布雷还是来得及跑的。 只要不是那种跑都跑不掉的AOE攻击,布雷表示都不用慌。 而小雪发现自己的攻击都尽数落空,眼神愈发疯狂,那种狂躁的感觉,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 小雪翅膀猛地张开,两个准心浮现在祂的瞳孔上。 祂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祝福」,一个可以让自己攻击必中的祝福。 一个个光团在空中漂移,甩向布雷。 “什么鬼?”布雷惊讶地发现那些光弹变成跟踪弹了。 “锵——”一把剑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布雷无奈抽出了长剑。 双剑挥动,如同两把匕首般轻快。 这些光弹是由魔力构成了,所以布雷能用「古流剑派」应付。 将全部光弹都击溃后,布雷猫下腰,眼神掠过一道精光。 这白龙是那头黑龙的妹妹,布雷不好去重创祂。 可是要在不重创对方的情况,制止一头龙,明显是很困难的事。 “呼——”事到如今,只能够用剑柄了。 但是,小雪察觉到了布雷想要使出什么招式,扇动翅膀,直接往上飞。 布雷惊了。 这白龙会飞啊! 就在布雷纠结的时候,地面一道黑影窜上天空。 “我去抓住祂。”小幽似乎内心做出了什么决定,在半空中对布雷说道。 “砰!!!!”霎时间。两头龙在空中纠缠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果然你也想杀我!” “这就是所谓你想我!” “是想我死吧!” 小雪狞笑着,跟小幽缠斗起来。 “...”小幽听着自己妹妹的话,沉默不语。 “你默认了!该死的!果然你们都必须死!”小雪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事到如此,无论什么事情,在小雪的认知中都会被扭曲。 憎恨介导了小雪的所有想法。 “轰!轰!!!”空中一道道余波扫出。 龙与龙之间的搏斗,比布雷想象中要简单。 很纯粹的蛮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战斗招式。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小幽和小白都不曾学习过精妙的战斗技巧。 完全是依靠野性的本能战斗。 “哈哈啊哈!!!!”小雪一爪子将小幽的肩膀抓伤。 小幽目光一凛,撞到了小雪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祂。 之前小幽因为深深的自责,什么都没有想过去做。 可是布雷那句话,让祂回过神来了。 没错,小雪是自己的妹妹,更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总要尝试去让小雪清醒回来。 “你要干嘛!!放开我!!混蛋!”小雪狠狠地撕咬着自己怀里的小幽。 小幽的后背被祂咬下一块块肉。 这痛吗?当然痛。 小幽又不是没有痛觉的,被撕下大块肉肯定撕心裂肺的痛。 只是祂在忍耐着,祂在尽全力制止小雪的动作。 “啊!放开我!”面对这样的姐姐,小雪开始抓狂。 明明后背都被啃得血肉模糊,还是不肯放手。 “你到底要干嘛!!!!你这个混蛋!!” “等下你就知道了。”小幽轻声说道,接着猛地用力。 接着小雪就明白了小幽的话是什么意思。 祂们两飞行的高度在不断下降! 小幽要将小雪拉到布雷的攻击范围内。 既然小雪暴走了,那就先让祂好好冷静下来再说。 地面上布雷,眯着右眼,打量着半空中扭打成一团的两条龙。 小幽在阻止小雪升空。 小雪也清楚,小雪暴走的现在,不先把小雪压制下来,什么都谈不起来。 要解决小雪这狂暴,首先要让祂安分下来。 布雷眯缝着右眼,估量着白龙的高度。 小幽可以说帮了布雷大忙,如果小雪就这样飞起来,布雷估计心态要爆炸。 不是说不能打到,而是相当麻烦。 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得学点飞行能力了。 将思绪拉回来后,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 「十八式流」「一刹」 「古流剑派」「回天」 两招连贯在一起,没有任何停滞。 给人的感觉就是布雷直接瞬移到了小雪的身边,然挥后出一剑。 可是实际上布雷已然挥出两剑了。 长剑的剑柄点在白龙背部,内气席卷开来,刮起一阵强风。 “轻点。”小幽心疼地说道。 “放手。”布雷面无表情地对小幽说。 小幽依言松手,然后小雪被布雷一记砸击轰到地面上。 与此同时,小幽赋予了小雪几个诅咒,让其失去了再度飞行的能力。 不过小幽的能力一下子就被小雪的祝福给清除掉。 没有了禁制后,小雪想要再一次升空。 “吼呜...”可是小雪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将翅膀张开,布雷的「回天」可是将祂后背的骨头击碎了。 “你将祂打得太伤了。”小幽低声埋怨。 布雷翻身站在小幽宽大的后背上。 “那可是一头龙。”布雷俯视着地面。 在空中,地面上的所有东西都变得那么小。 连小雪那庞大的身躯如今看上去也不怎么大。 小幽俯冲落地,将布雷扔到地上后,就连忙走到小雪的跟前。 “吼!”然而尽管受伤了,小雪看上仍然很生猛。 “小雪...” “你先把自己的伤弄好再说吧。”布雷瞥了小幽一眼。 小幽的伤比小雪要严重不止一倍。 布雷提着两把剑,摸到了小雪身边。 后背被布雷重创的祂,只能小幅度在原地活动。 布雷看着面前这头白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好歹让祂安分下来,有时间去思考怎么处理祂。 “你们都该死...”小雪没有对靠近的布雷发起攻击,而是呢喃了起来。 “你们都应该死,都要死...”小雪身体渐渐缩水,最后变成人型,呆滞地坐在地上。 看着反常的小雪,布雷有种不好的预感。 与小雪一袭白裙截然不同鲜红色血气,从祂背后升起。 从血气中透出浓郁的杀意,普通人看到这血气的第一时间,估计就已经疯掉了。 布雷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可是边上的小幽却紧张地往前了一步。 小幽化成人型,想要接近小雪,可是却被布雷拦住了。 “不要过去。”布雷沉声道。 “他说的对,不要过去。”这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布雷扭头,便看到一件深蓝色的风衣。 不过这风衣看上去有点破烂。 贝特利站在众人身后,凝重地看着小雪。 “贝特利,你现在才回来?”阿芙蕾娜的声音跟着响起。 “遇到了一点麻烦。”贝特利语气听上去有点无奈。 其实贝特利跟乔纳森战斗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贝特利现在才赶过来,完全是因为乔纳森那个家伙在临走前,将贝特利周围变成了一个迷宫。 为了突破那个迷宫,贝特利如今累坏了。 明明知道乔纳森的目表很可能是那头白龙,却被迷宫困住了。 “你们看到了面具男了吗?”贝特利问道。 “已经走了,差点被杀。”阿芙蕾娜嘀咕着。 “...”贝特利摇了摇头,乔纳森果然还是来了。 当然听到贝特利那句“面具男”后,布雷眼神变得有点古怪。 又是那个搞事情的家伙? 这一次也有「众神联合」参与到其中了么。 尽管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在上一次海族入侵的时候,布雷隐约听过「众神联合」这组织。 名字听上去是跟「神之大敌」反过来的组织。 贝特利并不知道布雷现在的内心活动。 他估计也不会想到布雷也遇到过乔纳森。 “假如你们不想被腐化的话,就稍微退后几步。”贝特利提醒了一下布雷和小幽。 布雷很识相地退后了,不过小幽倒是没有那么合作。 “开什么玩笑,小雪祂还在里面!” “你这个胸大无脑的家伙,回来。”布雷抓住小幽的手,强行将祂拉了回来。 小幽还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一下子脱力。 在布雷面前,小幽还嫩得很。 别说祂重伤,就算是全盛状态都不可能反抗布雷。 “小雪祂...”小幽急了。 “你自己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布雷轻轻喝了一声。 布雷当然知道自己唯一的妹妹出事的时候,身为哥哥或者姐姐的人会什么反应。 可能布雷会比小幽还要不冷静。 “不要把自己也搭上了。”布雷劝了小幽一句。 而与此同时,小雪身后的血气扩散开来,围住了小雪周围几米的空间。 要是小幽刚才没有被布雷拦下来的话,估计也要被这血气包裹起来。 布雷认出了贝特利,这算是久别重逢吧。 “这是什么?”布雷问道。 贝特利应该对这些东西很了解,甚至有可可能知道怎么解决。 “这是什么?这个问题真难回答。”贝特利耸了耸肩。 “这既不是魔力,也不是内气,更不是神力。” “是一种引起混乱的物质。”贝特利如是说。 “之前根本没有发现这头白龙已经被埋下这鬼东西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贝特利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东西隐藏在小雪体内。 只能说当时的小雪实在是太正常了,贝特利也没有想到去探查祂体内的情况。 这东西是属于第二纪元的,没有命名的物质。 不过本质上是聚集起来的负面能量。 那些血祭,纯粹是为了催化这些物质罢了。 “祂会怎么样?”布雷替小幽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幽立马转头盯着贝特利看,祂很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们将祂跟这物质打到分离了,所以祂应该是没有什么事。” “我们要担心的是其他的,例如我们自己。”贝特利一脸严肃。 听到贝特利这句话,小幽竟然松了一口气。 布雷可没有小幽那么神经大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布雷惊了。 “字面上的意思。”贝特利也退后了一步,远离那些血气。 这些血气由于被布雷的「回天」砸中,直接变得不稳定,然后从小雪体内慢慢被挤出来。 从体内挤出来之后,一时间这些血气是没有办法在进入其他生物的体内。 可是这些血气被挤出小雪体内的时候,还会带走属于小雪一些力量。 这夺走小雪一部分力量的血气,够构建成类生物。 例如此时此刻出现在小雪身后的那头巨大的白龙。 不过,那头白龙,下一秒钟就开始分裂。 好几头白龙飞窜出去。 随着白龙飞出越多,缠绕着小雪的血气就越是淡。 在最后,血气彻底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只白龙,是最初的那一头。 这白龙跟之前分裂出去的体型不是一个级别,大上好几圈,看上去就强不少。 “我们必须在龙山里解决这些血气。”贝特利郑重地说道。 现在这些血气都化成了类生物,还能够击杀。 等过上一段时间,这些白龙重新化成血气,蔓延开来。 要是不将所有白龙都杀死的话,这些血气就会进入生物的体内。 至于被血气腐化的生物会变成怎么样,之前的小雪就很好的例子。 如果小雪没有被布雷打到跟血气分离的话,估计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喂!这是什么瘟疫吗?还带扩散?”布雷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忍不住吐槽。 “你说的没有错,跟瘟疫差不多。”贝特利摊手。 “那么,这一只大的就交给你了。” 布雷一看,所谓“大的”真的很大。 最开始衍生出来的那头白龙,如今体型又膨胀了几分。 如果说之前这白龙的外形还很优雅的话,此刻是能用臃肿要形容。 背后的白翼鼓起一个个包,让本来流线型的翅膀变成瘤一样的东西。 而那修长的体型,也鼓胀了起来,同时又长出了几只畸形的爪子。 头部裂开两个嘴巴,眼睛也从两只变成六只。 “阿芙蕾娜,跟着我,要将龙山里的所有怪物都清理掉。”贝特利对阿芙蕾娜说道。 要是血气腐化掉整个龙山的亚龙,对于周边的城镇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等...”布雷还没有开口,贝特利就带着某天使跑了。 “卧槽...”布雷心中隐隐作痛,莫名其妙就被分配了任务。 不过就算贝特利不说,估计布雷自己也会接过这个麻烦。 只是看到面前这诡异的怪物,布雷有点郁闷。 貌似这个衍生出来的白龙,要比原版厉害一点? 当然,这可能只是错觉,毕竟这种衍生出来的怪物,可不会有概念这种能力。 “喂,傻龙,快将你妹妹带过来。”布雷猛地喝了一声。 “啊?”小幽愣了愣。 “啊了鬼,你妹妹快被吃掉了!” 只见小雪身后的巨大白龙嘴裂开,头悠悠锤下去。 这头衍生出来的白龙,想要将小雪吞下去。 小雪昏迷过去的现在,被一口吞下是很正常的,又不会反抗。 假如真的让白龙吞了小雪的话,绝对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 “诶诶诶!!!” “噌——”小幽掠过一道残影,在千钧一发之间将小雪抱走。 在布雷喊了之后,小幽就二话不说冲过了过去。 不,是惊叫了一声之后冲过去。 “吼!!!!!!”白龙看见自己的食物被抢走,不由得暴怒。 而那一边的小幽在抱走小雪之后,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 小幽身上的伤可没有好。 之前龙型时被撕下的血肉,也反映在人型的身体上。 那血肉模糊的后背,还有缺了一块肉的肩膀,都让人看得心疼。 一如美丽的女子,却受到如此的伤。 “哼...”小幽闷哼了一声,不过看到自己怀里熟睡的妹妹之后,下意识就微笑了起来。 太好了,小雪没有事。 看到妹妹平安之后,小幽一时间都忘记了疼痛。 “轰!!!!”一声巨响就在小幽跟前炸起。 不过小幽没有受到任何伤,因为布雷大剑立在身前,挡下了白龙扫荡而来的尾巴。 “你这傻子龙,不要发呆!”布雷没好气地对小幽说道。 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妹妹是怎么情况? 就算橘里橘气的也给我事后展开啊。 布雷在一秒钟完成了大量的吐槽。 “叮——”大剑从地上拔.起,然后朝着那臃肿的白龙扫去。 “嗤啦——”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尾巴,直接被布雷一剑砍落。 砍落在地上的尾巴下一秒就化成血气,不过这些血气没有之前那种不祥气息,很快就变淡,消散在空气中。 “原来如此,这就是贝特利说的能够解决么。” 血气形成的类生物被击杀了,血气也会散去,以另一种形式回归天地中。 布雷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怪物。 这头丑陋的白龙,在布雷面前破绽百出,弱点也很明显。 布雷一剑就可以将这白龙切开。 可是,这贝特利扔给自己对付的怪物,怎么可能简单。 假如简单的话,贝特利离开之前就顺手解决了。 白龙的身躯扭曲了起来,然后尾巴的伤口开始血肉翻滚。 ——“再生?”布雷皱眉,真的会那么简单?、 再生已经烂大街了好吗。 然后事实正如布雷想的一样,根本不简单。 从伤口处长出来的不是新的尾巴,而是一个畸形的龙头。 那畸形的龙头中舌头还是一只手,能再诡异一点吗? “喝...”布雷死鱼眼里透着无奈,敌人能不能简单点。 --- “呜哇,又是跟世界大战一样。”鸣子躲在了边上,拍了拍胸口。 “为毛每次都会有那么惊心动魄的战斗啊。”每次都不参与战斗的某人发出了感慨。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波及啊,蕾比。” “蕾比会保护鸣子的!”蕾比站在了鸣子身前,张开了双臂。 “蕾比会保证鸣子不会被吹飞!”蕾比看着鸣子=A=,似乎干劲满满。 “咿呀,真是可靠的蕾比啊。”鸣子欣慰地说道。 然后一块巨大的岩石从鸣子的头顶飞过。 鸣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愧是幸运的我。” 龙山上混乱无比。 那些分裂出来的白龙四处在山上飞行,假如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会飞离龙山。 到时候就难解决是一个方面,那些血气污染范围增大才是关键。 “吼——”白龙的吼声几乎笼罩着周围的森林。 而且这些白龙四处嗜杀着,同类也好,那些游荡的亚龙也好,进入视线范围的东西就等于攻击目标。 “都趴下!”还没有离开龙山的加勒特突然对身后的人喝道。 尽管营里的士兵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在这里营长的命令是绝对的。 士兵们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 下一秒钟就从头顶掠过好几只亚龙。 不过那些亚龙似乎没有理会加勒特他们的意思,仿佛在逃离着什么。 “这些亚龙有点奇怪。”斯内克抬起头,看着亚龙远去的方向。 “营...团长,你看那边。”一个士兵指着龙山深处方向。 “““...”””顺着那个士兵指着的方向看去,众人陷入了沉默。 数不清的白色飞龙从森林中飞出。 那些白龙的外形看上去跟亚龙似乎有点不一样,该怎么说呢?似乎更加完美。 “那是龙吗?”一个士兵嘀咕着。 “龙?”斯内克跟加勒特对视了一眼。 龙什么时候会那么泛滥了。 只是,这些白龙看上去还真的有点像传说中的龙。 毕竟亚龙的头一看就跟蜥蜴很相近,而这些白龙的头颅跟蜥蜴什么的,差别还是很大。 “营长,你打算怎么办?”斯内克意味深长地看着加勒特。 “一部分人跟着我进入,另一部分人下山,探查龙山的情况。”加勒特沉声道。 总要有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身就离开可不称职。 但加勒特扭头看着身边仅存的几十个士兵,欲言又止。 本来他是想要直接点几个人跟自己回去龙山深处。 可是他从那些士兵的脸上看到了疲惫,还看到了恐惧。 这也难怪,那漫天的白龙,散发出来的威压连加勒特都受不了。 加勒特大概勉强能够跟一两只白龙打,但是问题是这些白龙数量估计近百。 斯内克发现了加勒特脸色有点难看。 “谁想要跟着我和营长上山的。”斯内克站在了加勒特的身边。 加勒特还是太年轻了,很容易陷入迷茫。 良久,都没有一个士兵主动站在加勒特跟斯内克身边。 没有第一个人,也就不会有第二个人。 所有士兵都等着某个人表态。 然而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士兵希望去表态。 “走吧,营长。”斯内克对加勒特说。 “...”加勒特沉默着,转身。 士兵们本以为加勒特会暴怒,然后点几个人跟上去。 可是直到加勒特跟斯内克的身影远去,加勒特都没有说话。 踩在地上散落的枯枝烂叶上,加勒特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衣领上的通讯法阵。 加勒特之所以要回去,就是要收集重要的情报。 那些白龙是什么,龙山发生了什么,都必须要汇报。 这些东西,或许会威胁到周围所有城镇的安危。 不过加勒特也预料到了这一次回头有多危险。 可能十有九死吧。 然而加勒特没有忘记自己被派过来是干嘛的——是来探查的。 加勒特不允许自己当懦夫。 “营长,只剩下我跟你两个人了。”斯内克淡然地说道。 “叫我团长!” “这个营,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加勒特没好气地说。 加勒特不会承认那些胆小的士兵是自己营里的。 “加勒特,人是会恐惧的。”斯内克摇了摇头。 “尤其是刚刚经历那种灾难,任何勇气都会被击碎。” “那你干嘛跟上来。”加勒特瞥了一眼斯内克。 “我可是副营长啊。” “你不去带那些士兵回去,他们死在半路都不出奇。” “请不要这样,先生,你傲娇的样子真恶心。”斯内克摆了摆手,表示受不了加勒特这个样子。 “我可是等着看你成为真正的团长,营长。”斯内克用一种对待后辈的眼神看着加勒特。 “呸,我们这跟赴死没有什么区别,还等着我当团长。”加勒特了啐一口唾沫。 “赴死者啊,听上去不赖。”斯内克随意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群亚龙恐慌地冲向斯内克跟加勒特。 在这些亚龙身后,还有几只狰狞的白龙在飞翔。 这些亚龙就是在逃亡。 “你说我们能不能干掉一部分?”加勒特不仅没有害怕,还一副雀雀欲试的样子。 这那是探索情报的样子啊。 斯内克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家营长稍微成长了一些。 还是那么莽撞啊,不过正因为这样,这个家伙才那么有朝气。 --- “所以你干掉一条这些龙之后,发现什么了吗?”一身污血的斯内克,捡起地上的一根箭,没好气地说道。 这些白龙看样子根本没有同伴意识,明明身边的同类被攻击,都没有反应,继续在亚龙群里厮杀。 不过被攻击的那只,反应倒是特别大,一下子放弃追捕的猎物,扭头就攻击加勒特跟斯内克。 多亏这些白龙奇怪的习性,斯内克用弓箭轻松地勾引了一只白龙。 加勒特和斯内克两人费了一点功夫才解决掉一只白龙。 真不知道再多面对几只,他们该怎么办。 “当然有发现。”加勒特用满是血的手抹了抹鼻子。 “这些家伙死了之后,连尸体都不剩。” “也就是这些不是真实的怪物。” “召唤,或者其他手段弄出来的。”斯内克补了一句。 “这些都是人为的。”加勒特点头,他也有类似的想法。 然后加勒特就打开通讯法阵,组织了一下语言。 “加勒特少校呼叫总部,收到请回答。”加勒特道。 “总部收到,请讲。” “我们是龙山探查任务的执行部队,现在发现龙山有人为创造的怪物。” “现在正在深入调查。” “是否需要支援。” “需要。” “收到。” 加勒特将龙山上的事情大体回复之后,就掐掉了讯通法阵。 “营长,讲完了没有。” “叫我团长!我讲完了!” “那么就赶紧做好战斗的准备。”斯内克说道。 “我或许发现这个怪物的新习性了。” “什么习性。” “嗜血。” 周围响起了不绝的白龙吼声。 一道耀眼的强光在空中炸起,无数的刻着符文的环带扩散开来。 “咚!!咚!!咚!!”随着一声惨叫,几头白龙从半空中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泥地上。 阿芙蕾娜在空中俯视着被击杀的白龙。 这些白龙在彻底死去之后,就会化作血气,在颜色淡下去后,弥散在天地间。 “还有97只。”阿芙蕾娜合上眼睛,感知一瞬间覆盖着整个龙山。 “是95。”贝特利补了一句,然后手一握,不远处两只白龙被捏碎。 “看样子那些白龙还没有飞出去。”贝特利抬起头,看着一批一批飞行的白龙。 在龙山上的生灵被屠杀干净之前,貌似这些家伙不打算离开。 还真的多亏这些怪物的嗜血程度,否则贝特利还要费点功夫才能够全歼牠们。 贝特利走近了那些白龙尸体消失的地方,蹲下了身子。 他伸出手往身前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抓。 然后一些雾气在贝特利手中跃动。 “这些东西...”贝特利皱眉。 这血气本来就是卡普拉斯弥散在各地的负面能量。 这种东西无处不在,不过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当这些东西被聚集在一起了,就相当糟糕,还会进一步转变成这种会让人陷入混乱的血气。 贝特利之前对这些血气的了解,都是来自教典。 真正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但是负面能量的弥散,终归到底还是因为第二纪元的种族战争。 那一战死的人太多了,负面的情绪产生的也太多了,多到卡普拉斯在短时间内无法处理。 然后导致了这些负面能量的溢出,所幸是一般情况这些东西无害。 “这东西散开就没有威胁了。”贝特利呢喃道,张开手将这团血气挥散。 除了这个世界本身,没有人可以处理这东西。 在贝特利琢磨着这些血气的时候,阿芙蕾娜正在打开杀戒。 无数的光枪在她背后排开。 “咻——”阿芙蕾娜抬手,这些光枪就四散开来,精准地命中周围如飞蛾扑火袭来的白龙。 “你比之前强了不少啊。”贝特利看着阿芙蕾娜干脆利落的攻击,赞叹了一下。 “你这是在嘲讽我吗?”可惜这对阿芙蕾娜并不受用,她还是知道自己对贝特利来说弱的可以。 贝特利摊手,阿芙蕾娜这样说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贝特利想到了布雷,不知道布雷能不能解决那个大家伙。 讲道理的话,那才是核心,也是真正可怕的怪物。 然而考虑到布雷不可能在龙山上到处捕杀白龙,贝特利只好将那个大家伙扔给布雷了。 “喂,贝特利,这座山还有人类。”阿芙蕾娜皱起好看了眉头。 “是龙爪教派的人?”贝特利问道。 “看样子不是。”阿芙蕾娜瞳孔一缩,将远处的景象投影到眼前。 “看样子是你们国家的士兵。”她看了看景象内两人的穿着,随口说道。 “只有两个人,貌似被白龙围攻了。”可是阿芙蕾娜瞄了贝特利一眼,开口说。 “你继续处理这些白龙,我去救那两个人。”贝特利对她说道。 士兵么,看样子是帝国的军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贝特利可不能看着他们被白龙围攻。 好歹他从前也是一个军人。 --- “滴答——”一滴血落地,染红了泥土。 这是从斯内克下巴滴下来的血。 斯内克一只眼睛淌着血,应该是被抓伤了。 “这些鬼东西真喜欢血啊。”斯内克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断裂的长弓,无奈地说道。 “没完没了!!!”加勒特怒了,抓着一头白龙往外扔。 被扔走的白龙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然后就恢复平衡,继续朝着加勒特冲过来。 加勒特的情况也没有比斯内克好多少,一只手臂几乎废了。 持续不断地被白龙攻击,两人受到很重的伤。 而且一直打到现在,两个人才解决了4只白龙。 “看样子,还有很多很多啊。”斯内克扫视了一下周围,看上去白龙的数量没有减少太多。 当然,对于斯内克和加勒特来说,被这些白龙围3圈跟围2圈,也没有什么差别。 战斗只展开了不到10分钟, 局面就变成这样了。 “你自己不是说了,当个赴死者也不赖吗?”加勒特说道。 “可是能不死,果然还是不想死。” “没那么快死,我们都没有探查到多少情报。” “就是没有探查到多少情报,才觉得死得好不值啊。”斯内克将断开的弓当两把木刀用,挡住了一头白龙的俯冲。 “喀拉——”不过显然这不足以防御其他白龙的协同进攻。 只有在残杀目标的时候,这些白龙才那么团结。 一头白龙从侧面袭击。 “...”斯内克闷哼了一声,退后了好几步。 不过作为回敬,斯内克将背后箭囊的箭扎入了那白龙的头顶。 吃痛的白龙在地上打滚,半天没有爬起来。 “副营长!” “不要这样,先生,我还没有死。”斯内克背对着加勒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这喊得跟我**掉了一样。”斯内克捂着自己被咬上的腹部,很镇定地说。 “你要是**掉了,我肯定会被接下来干掉。”加勒特的手臂被一只白龙咬住。 他狠狠地捶了这白龙好几下,那家伙都不肯松口。 “滚!”加勒特一气之下,硬生生将那白龙拉开。 “撕拉——”一块肉被那白龙叼在嘴里。 那撕下加勒特一块肉的白龙,兴奋地将其咽下去。 这样以伤换伤的打发,还在持续着,加勒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倒下去。 “我们这样下去肯定要死!”斯内克喊了一声。 再又打了几分钟之后,斯内克已经察觉到不妙。 “事到如今还跑得掉吗?”加勒特不觉得他们两人可以从这些速度奇快的白龙手底下逃跑。 “往龙山深处跑。”斯内克沉声道。 他们之所以冒死回头,是要探查事情的真相,而是跟这些白龙死耗。 往龙山深处走,明显才能找到什么。 假如可以在那里找到点有用的线索,那么就算死在路上也算完成任务。 “知道了。”加勒特看到了斯内克的眼神,颔首应了一声。 他明白斯内克在想什么。 “滋滋滋——”斯内克扔出了一枚烟雾弹,浓烟升起,将两人的身影笼罩住。 “这有用吗?”加勒特很怀疑烟雾的作用。 这些白龙明显嗅觉也灵敏,尤其对血的味道,特别灵敏。 “没有也要扔,死了就没有地方用了。”斯内克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随便将身上的外套扔在了烟雾中。 加勒特也学着斯内克,将上衣脱了扔在原地。 “他们喜欢血,就让他们追去吧。”斯内克说道。 诚然,两人身上也有血,可是沾着血的衣服也能够稍微影响白龙的判断。 “吼!!”不过还是有不少白龙追上了斯内克和加勒特。 毕竟他们两身上的血腥味才是最浓的。 “滚回去!”加勒特一拳将一只白龙砸回去,然后继续跑了起来。 至于斯内克,没有了长弓,只能将箭投掷着使用了。 不过因为斯内克使出恶劣浑身解数,好歹是跟白龙拉开了一点距离。 在不断跑的过程中,远处一些化作废墟的建筑映入两人眼帘。 “喂,副营长。”加勒特喊了斯内克一声。 “我看到了,营长。”斯内克应了一声。 这建筑显然是才被破坏的。 “嗡——”刺耳的响声从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 “继续走下去,肯定能够发现什么。”斯内克拍了拍加勒特没有受伤的地方。 然后两人抬起头,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有一只形态古怪的白龙冲天而起。 臃肿、狰狞。 斯内克是弓手,不仅可以看到模糊的轮廓,还勉强可以估算那臃肿白龙距离他们的距离。 “1公里左右的样子。” “我们这个状态,过去可能要10分钟。” “你要过去吗?” “你在问什么废话呢?”加勒特撇了撇嘴。 “不愧是想要当团长的营长啊。”斯内克干笑了几声。 “这股冲劲,要是我还能活下来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看到你称为团长的那一天。”斯内克推了一下加勒特。 “可惜了,看不到那一天。” “你快走吧。”斯内克笑着推了加勒特一把。 “你在干嘛?”加勒特不满地皱起眉头。 不过当他定下来看清斯内克的样子后,愣住了。 斯内克的脸上毫无血色,腹部伤口很大,一直在淌血,估计快流干了。 “我已经跟不上你了。” 自己的身体情况,斯内克很清楚,这已经不是意志力能够坚持下来的伤势了。 除了表面的伤,斯内克的脏器都伤的很重。 别说10分钟了,斯内克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死去。 “咚——”斯内克坐在了地上,呼吸开始急促。 之前为了不让加勒特察觉,斯内克一直在强撑着。 “斯内克。”加勒特想要将斯内克扶起来。 “不要这样,先生,我们好不容易才甩开那些怪物。”斯内克无力地摇头。 “你喊那么大声会引来怪物的。” “你会死的。”加勒特沉声道。 “是死定了,你救不活的。”斯内克意外地很淡定。 “所以不要管我了,这不是什么小说情节,再废话你就要被那些鬼东西追上了。” “...”加勒特站了起来。 “快走吧,你的团长梦不要了吗?”斯内克看到加勒特发懵的样子,喝了一声。 这一声喝醒了加勒特。 加勒特呼了一口浊气之后,就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加勒特开始离开,斯内克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鬼还真是果断了,不过那么果断也很省心。 斯内克安逸地平躺在地上,眼皮格外沉重。 “要是这个小子不死的话,我们的营应该不会再是垫底的吧?” 只是斯内克忘记了,他的营,基本在这一次任务中死光了。 但是意识模糊的斯内克,可不会想到那么多东西。 一幕幕回忆从脑海中掠过。 “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吧。”斯内克合上了双眼。 “轰隆隆——” 一直在跟着斯内克和加勒特的白龙,终于追了上来,周四的树木都被这些白龙粗鲁地推倒。 “吼吼吼!!!!”然后这些白龙就这样踩着斯内克,朝着前方狂奔。 这些白龙,已经连飞行都忘记了,只想着将前面那个还活着的加勒特杀死。 白龙的本能是杀戮,对于死掉的斯内克,牠们毫无兴趣。 在这些家伙的践踏,斯内克的尸体支离破碎。 可惜了,到最后,这位副营长都没有办法安息。 --- 还在逃离白龙的加勒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斯内克躺着方向。 “这些畜生。”加勒特咬紧了牙关,字眼从牙缝里挤出。 加勒特默默地开启最后的一个通讯法阵。 之前那个在衣领上的通讯法阵,早就随着那件衣服被抛弃了。 如今加勒特用的是手腕的通讯法阵。 不过一路磕磕绊绊,这个法阵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里是加勒特少校,呼叫总部,收到请回答。”加勒特沉声道。 良久后,从通讯法阵的另一侧传来回答。 “收到,这里是总部,请讲。” “龙山探查任务相关报告。” “在龙山上有宗教相关建筑被破坏。”加勒特瞥了一眼那些石墙上的图案。 “龙山上出现大量区别于亚龙的,类似真龙的召唤物一类的怪物。” “怀疑两者有关系。” “现在深入其中,进一步探查。” “总部收到。”通讯法阵另一头回答。 “我们会马上派出支援。” “...”加勒特沉默了。 “加勒特少校?加勒特少校,收到请回答。” “收到。” “下一个报告。”加勒特深呼吸了一口气。 “斯内克上尉在本次任务牺牲。” “报告结束。”说罢,加勒特就掐掉了通讯法阵。 身后的白龙已经追上了,之前那些手段都已经不奏效了。 当然也是因为在斯内克那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吼呜!”一只白龙扑腾着翅膀,想要冲过来咬加勒特。 可是虽说打不死这头白龙,但是狠狠给牠一点颜色看,加勒特还是办得到的。 “滚。”加勒特反身一脚将踢在了白龙的头上。 这白龙身形一滞,挡住了后面同类的动作。 加勒特甩了甩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他的伤也很重,加勒特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碍事。”贝特利甩手将一只挡在自己面前的白龙秒了。 越过脚下了灌木,贝特利来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前。 加勒特靠在一棵树边上,全身是血,什么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白龙的咬痕触目惊心。 加勒特的眼皮一直在半垂着,似乎眼皮无比沉重,沉重到无法抬起。 “嗯?”加勒特察觉到了贝特利的接近,吃力地抬起头。 “幻觉吗?”加勒特捂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着。 在这座龙山,事到如今还会有人吗? 一路上加勒特一边探查,一边探查着龙山深处。 实话说,加勒特已经获得很多零散的信息,缺的只是整理线索的时间。 奈何他没有这个时间。 从朝着深处跑,到伤成这副样子,只经过了十几分种。 他不能一人对付那无数的白龙,在探查的过程中受伤在所难免。 可是加勒特没有疗伤的余裕,伤势就这样不断累积。 就算是铁人,也会有倒下的时候。 加勒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追上来的白龙杀死。 那些家伙不吃人,可是喜欢杀戮。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斯内克牺牲了自己,不代表加勒特就能够活下去。 同伴倒下,然后爆种之类的,都是吟游诗人口中的勇者才会干的事情。 “不是幻觉。”贝特利蹲下身子,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加勒特。 贝特利表情有点凝重,这个帝国的军人看上去很不妙,给人的感觉就是下一秒就会倒下。 「神恩治愈」。 贝特利给加勒特上了一个治愈用的神术。 加勒特身上的伤看上去一瞬间好了很多。 可是加勒特的神色却依旧没有缓过来,仍旧是那副虚弱的样子。 “伤得太重了么。”贝特利有点无奈,加勒特不单是表面的伤,恐怕脏器之类的都受损。 就算换专业的牧师,都不能将加勒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你是牧师?”加勒特当然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不是。”贝特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种神职人员。 加勒特见贝特利摇头,也没有追问。 贝特利的治疗,让加勒特多了一口气。 就不知道加勒特能不能靠着这一口气活下来。 “你应该还有一个伙伴的。”贝特利问道。 加勒特瞥了贝特利一眼。 面前的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有同伴的。 可惜,加勒特这个状态,也懒得去思考那么多。 “已经牺牲了。”加勒特的语气听上去很随意,仿佛没有放在心上。 “...”贝特利低下了头,他来得太晚了。 “抱歉啊。” 他早十几分钟的话,另外一个军人就不用牺牲。 他再早几分钟的话,面前的这个军人就不用死。 “你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为什么自责?”加勒特笑了一声。 他跟这个男人素未谋面,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因为斯内克的死而自责?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斯内克,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为了他的死而自责。” “可是,这种近乎赴死的行为,是我跟他的选择,没有什么好可怜的。”加勒特如是说。 说的对,本来就是赴死者,没有必要被怜悯。 也不需要有人为此内疚、自责。 贝特利哑然。 “我以前也是帝国的军人。”良久,贝特利说道。 一个法阵从贝特利脚下扩散,然后湛蓝的屏障立起,将周围的白龙全部挡住。 贝特利突然想好好地这个帝国的军人好好说话。 这是一个让人忍不住尊敬的军人。 不,那个牺牲的军人也让人尊敬。 “以前么。”加勒特低垂着眼皮,呢喃着。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贝特利问道。 或许自己能够替加勒特做点什么。 可是加勒特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你应该多少知道龙山发生了什么吧?”加勒特将自己手腕上刻着通讯法阵的手环摘了下来。 加勒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探查龙山才是他的目标。 “...”贝特利沉默了片刻,他在思考要不要开口。 “看来是什么重大的秘密。”加勒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贝特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当是给帝国一个警醒吧。”贝特利觉得帝国不会那么蠢,将这里的事情四处散布。 这样的话,说一点情报的话,帝国到时也不会因为突然的灾难而手足无措。 贝特利有预感,那个面具男还进一步搞事。 只可惜,目前贝特利自己也不知道更多关于乔纳森的事情。 贝特利自己也后面也有很多情报要收集。 “龙山现在这些怪物,是一个叫龙爪教派的邪教,还有带着面具的男人弄出来的。” 贝特利开始大概第给加勒特讲起龙山上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贝特利隐瞒了真龙的存在。 尽管青铜种已经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可白银种这东西还隐瞒起来比较好。 毕竟青铜种跟白银种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加勒特一直强撑着,让自己清楚地听贝特利说的话。 在贝特利说完之后,加勒特扶着树站直了。 加勒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很多。 可是贝特利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多谢合作,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加勒特冲着贝特利点了点头。 本来,信任一个陌生人并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加勒特还是选择相信。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这里是加勒特少校,呼叫总部,收到请回答。” 通讯法阵一闪一闪地,似乎随时会停止运作。 “收到,这里是总部,请讲。”这一次总部的回答很快速,似乎一直在等加勒特的报告。 “龙山探查任务相关报告。”加勒特开口道。 然后便是贝特利跟他说那些情报。 加勒特一字不漏地就全部报告给总部。 “收到,总部的支援在两小时后会到。” “支援的话,就不需要了。”加勒特虚弱地说道。 “?”加勒特可以想象到通讯法阵另一边那人的惊讶。 ——“真是困啊。” “下一个报告。”加勒特继续说道。。 “加勒特少校在本次任务牺牲。” “报完结束。” 加勒特拿着的手环掉在地上。 ——“可以睡一觉了吧。” “加勒特少校?加勒特少校收到请回答!” “加勒特少校?” 贝特利看着面前冰冷的尸体,心中满是感慨。 加勒特在报告完之后,就倒下。 仿佛是卸下重担,带着轻松的表情死去。 没有想象中那种痛苦的呻吟,加勒特到倒地之前,都是那么安静。 贝特利抬起手来,本来想着要就这么把加勒特埋起来。 可是很快,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帝国的军人。 贝特利撤去了周围屏障,被隔在外面的白龙,跟疯狗似的涌进来。 他用余光瞄了一下,粗略估算就有不下30只。 这可是龙山上三分之一的白龙,这两个军人竟然坚持了那么久,简直就是奇迹。 那些白龙被加勒特身上的血所吸引,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得很。 极度亢奋的白龙,看到了还活着的贝特利,直接就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他咬死。 然而贝特利会站着被这群白龙咬死么? 当然不会。 “这一下子省事不少。”贝特利活动了一下两只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轰!”地面上的灰尘呈环状散开,无形的波动扫过那些冲过来的白龙。 「诺玛娜的践踏」 那些承受不住这股冲击的白龙,直接从内之外炸裂。 没有血,死去的白龙下一刻就化成血气,弥散在空气中。 贝特利一脸嫌弃地拨了拨面前的血雾。 在解决了这些白龙之后,贝特利带着加勒特的尸体,开始试图去找到另一位军人。 然后贝特利在路上顺手解决了几只聒噪的白龙后,找到了一具失去没有多久的尸体。 可惜的是,这具尸体残缺不堪。 比起加勒特,斯内克的死相太过于惨烈。 贝特利将两人都埋了起来,可惜的一点是,贝特利不知道两人的姓名。 除了埋葬外,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 连立碑都做不到。 当然,时间也不容许贝特利做那么多事情。 他还需要将剩下的白龙给解决掉,然后回去看看布雷那一边情况如何。 希望布雷能自己够搞得定吧。 --- “啊嗤——”在躲避攻击的布雷,兀地打了一个喷嚏。 ——“谁特么在念叨我!?” 在这种战斗的时候,被人念叨可是很要命的啊。 布雷腹诽一下那个远方念叨自己的家伙。 “轰!!!” “轰!!!!!!!” 地形在布雷跟那畸形白龙的战斗中,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战斗还在继续着,而布雷察觉到那头白龙的战斗力在不断提升。 布雷面前这臃肿的白龙时而升空,时而在地上狂奔,让布雷觉得有点棘手。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这头白龙会变异。 本来就臃肿畸形的白龙,如今看上去更加可怕。 可以说那“龙”的样子找不到多少。 不过,布雷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这头怪物。 这头畸形的白龙被砍掉的尾巴,长出了畸形的头。 而后来被布雷削掉的前爪,也化成了新的龙头。 头那么多,布雷都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这怪物脑子也不见得聪明啊,反而是动作很混乱。 “滋滋滋——”从那些畸形的头口中吐出光炮。 光炮落在地上便是一个新的坑。 这个地方的建筑可不是用随便的材料建成的啊! 里面可是有掺杂着神锁石的,否则也不会连真龙的感知都可以屏蔽。 要是少了这一层砖石,这个地面到底会变成怎么一副鬼样子? “倒是瞄准一点啊。”布雷右眼眼皮狂跳。 他还真的怕这白龙瞎打,误伤了边上的其他人。 鸣子跟蕾比可受不了一炮。 而受伤的小幽还在照顾昏迷不醒的小雪,估计被命中了也很糟糕。 布雷的身影从这头畸形白龙的身边掠过。 ——“没用的御主,你有没有发现这怪物有一点很弱的概念残留着?”「绝响」冷不丁地开口。 幸亏布雷够淡定,没有被「绝响」吓到。 “这怪物能使用概念?” ——“当然不是,只是从那龙身上冒出来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 ——“这就跟以前遇到的「污染者」一样呢,概念就与其本身的存在息息相关。”「绝响」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 ——“还没有懂吗?你真的笨蛋耶。”「绝响」毫不客气地鄙视着自己的御主。 ——“将我插.到牠的身上,削弱牠啊。” 这一下布雷懂了。 就跟之前与「污染者」的战斗一样,只要「绝响」压制了其概念,就可以有效削弱对方。 这头白龙身上所谓的概念残留,其实原理就跟火焰的余温一样。 在小雪体内待了那么久,多少能够带走那概念的“余温”。 严格来说,「绝响」说的不全对,这只是一点残留,算不上是「概念」。 不过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说明方法。 布雷也理解不了更加复杂的东西。 摆脱,布雷只是一个朴素的剑士,可不是什么大学者。 布雷左手搭在了长剑的剑身上,摆出了一个架势。 下一刻,剑出,朝着白龙的死角扫去。 「断水流」「断秋水」 白龙被整齐地劈成上下两半。 那畸形的上半身,落在了地上,跟下半身分离。 不过裂开的身体,竟然有种要长出点什么的趋势。 肉瘤在涌起,在构建着什么。 布雷总觉得里面会长出土豆。 当然,布雷不会给机会这头白龙去长就是了。 “嗤啦——”布雷轻轻一跃,跳到了白龙的上半身,将长剑插.入最中央的龙头上。 之前的白龙有点太高了,布雷无法轻易地将剑没入其体内。 现在牠矮了不少,布雷跳起来就可以劈到牠脑袋了。 “吼吼吼——”那些龙头不约而同地惨叫起来,宛如承受着什么剧痛。 “锵!”但是布雷不会去可怜这怪物。 他面无表情地将右手的大剑砍向面前的怪物。 大剑闪烁着黑光,轻松地将这白龙的化作龙头的前肢给劈掉。 被劈掉的前肢直接就散成血气,弥散在空气之中。 “可行。”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那是当然!我出的主意!”「绝响」得到声音听上去有点小骄傲。 ——“没用的御主好好依靠我就行了。” 隔着心像世界,布雷都可以看到那个少女一脸骄傲的样子。 嘛,虽然她确实很能.干就是了。 在狼藉的地上,有两把剑在不紧不慢地挥舞着。 随着每一次的挥动,那头畸形的白龙就会有一部分被削下来。 白龙断成的两截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变异,就被削得不成样子了。 那些离体的部分,一瞬间就化成血气,弥散开来。 布雷面沉如水,一直保持着一个频率去攻击。 太快的话,那白龙的过多残缺部分同时离体弥散,反而会聚集在一起。 太慢的话,白龙就要在断开的地方开始变异了。 剑光掠起一道又一道。 明明不算特别快,但剑与剑之间的轨迹交叉在一起,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在短短的片刻内,那巨大的、臃肿的白龙,就只剩下一个畸形的头在咆哮。 这个头被高高地抛起,正好被阳光照着。 然而这疯狂的怪物,尽管剩下一个头颅,还想着攻击布雷。 那头颅裂开,明明连躯体都没有了,却依旧可以聚集起能量。 白龙拼死的一击不再是光球,而是苍白色的火焰。 跃动的苍白火焰,挑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这火焰上予人恐怖。 “轰——”火焰如同一个“大”字般喷向布雷,没有热浪,却又死亡的气息。 布雷死鱼眼随意地看着这团伙。 “锵——”他将大剑插在地上,一刹那间将长剑换到了右手。 刻纹狮子纹的左手抬起,挡在了火焰前进的路径上。 火焰诡异地分开两道,朝着布雷身边的烧去。 这些火在避开布雷。 只要攻击布雷火的弱于「避火之炎」,就会被自行退散。 那是来自「焦土帝」的加护。 布雷甩了甩左手,那些苍白的火焰陡然散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长剑横起,布雷抬起眼皮,看着半空中的龙头。 朴素的一剑,在白龙那头颅落地变异之前劈下。 「我流」「残铁」 一道墨痕顺着剑锋划过。 “嗤啦——”那畸形的头**脆利落地劈开,随后化成血气弥散开来。 可是,布雷没有收起剑来。 他将长剑换回左手,用右手将大剑抽.起。 一股恶寒从布雷的心底涌上来。 而跟布雷一样感到恶寒的,还有远处的鸣子。 虽然隔着战斗的地方很远,但是鸣子的直觉太敏锐的,她能够感受到一阵恶意。 “鸣子?”蕾比歪着头,不解地看着鸣子。 鸣子只是默不作声地用手压着蕾比的小脑袋。 看着表情有点严肃的鸣子,蕾比也有点惴惴不安。 很快,鸣子就知道自己那股恶寒的由来了。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在白龙彻底消散是响起。 可是却怎么都看不到发出笑声的人。 笑声回荡在四周,久久没有散去。 布雷眉头紧锁起来,他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乔纳森。 可是布雷却没有发现乔纳森的人在这里。 存在与此地的仅仅是他的一道笑声。 布雷心中暗自警惕了起来,那个家伙绝对不会单纯放一道笑声那么简单。 这笑声,仿佛是在嘲讽着什么。 而这一瞬、一点,那笑声仿佛拥有什么力量一般,让本该弥散的血气悄然凝聚起来。 当布雷察觉到血气的异常之后,已经太晚了。 这道血气如同一根箭矢般袭出。 速度太快,超出了布雷肉眼的捕捉范围。 在布雷的视野中,只有一道模糊的残影掠过。 这箭矢的目标直指小幽怀里的小雪。 “傻子龙!”在血气化作的箭矢射出去之前,布雷就已经喊出了声音。 “!”小幽被布雷提醒之后,提前发现了这血红色的箭矢。 用身体护着小雪?没有用,这箭矢会将小幽跟小雪一起贯穿。 带着小雪躲开?不行,太快了,带着小雪的话没有机会避开。 等一下?等着小雪不行的话,只让小雪离开不久可以了? 小幽毫不犹豫地将小雪推了出去,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小雪轰到了边上。 这个时候也管不着力道什么了。 强大的力量让小雪一瞬间离开原地。 但是这头傻龙却没有想过自己该怎么办。 箭矢轻易地将小幽贯穿,钉在了地上。 “...”布雷踏出了一步,然后又停住了。 箭矢在穿透小幽后,就涌入了祂的体内。 布雷的右眼眼神无比凝重。 难道小幽也要重复一次小雪的下场? 但是布雷根本不能保证这一次也能将小幽和那血气分离。 地上的小幽还清醒着,知道那些腐化了小雪的东西钻进自己体内了。 一开始小幽还打算用自己的意志力来抵抗这些血气的腐化。 然而很快小幽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假如小幽意志力能够抵抗的话,小雪也不会那么简单的暴走。 或许布雷可以,但是不代表小幽也可以。 没有多少人有布雷「心」的数值。 血色的记忆涌上小幽心头,杀戮的欲望搅动着祂的神经。 不用太久,小幽就会跟小雪一样发狂。 现在小幽已经开始有点怨恨周围的一切了。 祂怨恨对自己无比残忍的小雪。 想要杀死自己的亲妹妹。 小幽咬了咬牙,趁着自己还没有暴走之前,做出了一个决定。 祂手摁在了自己胸口前,合上了双眼。 --- 这片废墟中,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时间过去了多久呢?没人仔细去数。 而在这沉寂之中,昏迷的小雪幽幽醒转,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祂还有一点小迷糊,呆呆地打量着周围。 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有点可爱。 不过很快,小雪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祂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 自己之前竟然还想着将姐姐杀了?自己是疯了吗? 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小雪慌张地四处张望。 然后映入小雪眼帘的是一个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女。 小雪认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姐姐。 相处那么久,就算分隔了几年,小雪还是记得小幽的人型。 小幽的样子成熟了,可是大体还是没有改变。 周围还有很多人,小雪在记忆中有印象,是帮助过自己的人。 但是这些人都沉默着,让小雪有点不知所踪。 祂走近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小雪摇了摇小幽的肩膀。 “祂睡着了。”布雷坐在边上的石头上,淡然地说道。 在半小时前,小幽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表情对着布雷说了一句话。 “小雪麻烦你了。” 接着小幽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祂的生命迹象还存在着,可是布雷不会天真的以为小幽是太累睡着了。 那句话的意义,布雷很清楚。 小幽这一睡,恐怕是无法再醒来了。 这段时间,贝特利也带着阿芙蕾娜回来,他一眼就看出了小幽的情况,陷入了沉默。 这说明了贝特利都无法帮助小幽。 小幽是用自己的「概念」让自己陷入沉睡的。 祂不想死,可是也不想要发疯。 只要这血气存在着一天,小幽就会有暴走的危险。 所以祂很干脆地选择诅咒自己长眠。 就如同童话故事中,那被诅咒的公主一般,永远永远地睡过去。 可惜,这又不同于童话故事,因为没有人可以让祂醒来。 “姐姐祂怎么了?”小雪抿了抿嘴,朝着布雷问道。 恢复正常的小雪,不再跟之前那样像个疯子。 布雷听着小雪轻柔的话语,不由得叹气。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可怜。 “祂为了自己不发疯,让自己沉睡了。”布雷说道。 听完布雷的话,小雪第一反应就使用自己的「祝福」让姐姐醒来。 “不要乱来。” 可是布雷看出了小雪的想法。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弄醒你姐姐。”布雷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弄醒小幽,仿佛还是有的。 可是出去小幽体内的血气,却很困难。 在这两姊妹昏睡的期间,布雷就跟贝特利讨论过,有没有可能再一次将血气打到质壁分离。 然而贝特利却给了一个很残酷的答案。 ——“不能。” 这跟之前的不一样,是乔纳森特制的恶趣味惊喜。 那微量的血气,牢牢地附着在小幽的体内。 “...”小雪欲言又止,双手在不安地相互搓着。 “你姐姐应该是为了你,才让自己睡过去的。”布雷如是说。 “为了我?” “就跟你发疯了想要杀死自己亲近的人一样,小幽也在担心自己会杀害你吧。”小幽的想法布雷大概能猜出来。 “安心,小幽还没死。”在小幽身边的鸣子,摸了摸祂的胸口。 还有心跳,还有呼吸。 “小幽没事,蕾比向你保证。”蕾比摇了摇尾巴,重重地点头。 小雪勉强地笑了笑,感谢了鸣子和蕾比的善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后面的贝特利开口了。 “布雷,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贝特利一边把玩着墨镜,一边说道。 “为什么?”布雷奇怪地看着贝特利。 贝特利应该没有看到现在情况是多复杂,布雷这些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快离开。 “帝国的军队应该再过几小时,就会上龙山。”贝特利说道。 布雷惊了,帝国军队? 但是被贝特利这么一提醒,布雷想起来之前有一支帝国的军队上龙山了。 “好吧,我知道了。”布雷扶额,几件麻烦的事情垒在一起,真是不得了。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继续管了。”贝特利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幽。 小幽处于昏迷状态,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威胁。 所以对贝特利来说,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毕竟他跟小雪和小幽没有感情。 之前打算就算小雪只是为了打乱龙爪教派的动作。 不过龙爪教派覆灭的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特别的意义了。 “你是要扛上着麻烦事了么?”贝特利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应该是吧。”布雷低头,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贝特利认为布雷是一个很古怪的人。 看上去很冷酷,但是却很多时候充满了人情味。 不过贝特利并不讨厌这种矛盾的家伙,毕竟自己也够矛盾的。 “那么有缘再见吧。”贝特利转身离开,背对着布雷说道。 “而我们之间似乎很有缘,应该不久就能够见面吧。”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贝特利补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贝特利走出挺远之后,在边上得到阿芙蕾娜才不情不愿地张开翅膀,追上贝特利。 除了跟上贝特利,阿芙蕾娜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真是可怜的天使。 已经堕落过的她,甚至没有办法回去天堂。 哪怕是她已经恢复过来了,可是堕落的影响还残留着。 如今的阿芙蕾娜性格,跟未堕落之前明显不一样。 阿芙蕾娜这个状态回去天堂的话,估计也会被歧视。 布雷没有目送贝特利离开,而是面向那沉睡的小幽。 这头傻龙,做事情真是冲动。 可是布雷却不能够说小幽做错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边上的蕾比感受到古怪的氛围,表情都变得呆滞0A0。 蕾比生怕发出声音,尾巴都不敢用力摇。 可是终究会有人打破这沉默。 “姐姐祂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救了吗?”小雪用自己白皙的手轻抚着自己姐姐的脸庞。 从束缚中解放之后,等待自己的不是跟姐姐快乐的生活。 而是沉默。 “办法吗。”布雷沉思了起来。 如果办法的话,并不是没有。 布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某个金发凌乱的少女,不对,是某祖龙。 那是跟小雪和小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古老白银种。 “小尼克。”布雷伸出手,呢喃了一句。 然后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啊。” 这也在布雷的预料之内。 虽然尼克波拉斯曾经说过半年就可以把伤给养好。 可是不代表尼克波拉斯会继续让小尼克注意自己。 尼克波拉斯之前老是窥视自己,完全是闲得蛋疼。 如今祂应该是没有那么闲了吧。 “死鱼眼,你在干什么?”鸣子注意到了布雷的自言自语。 “发牢骚。”布雷撇了撇嘴。 “你叫小雪对吧。”布雷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 “嗯。”小雪不知道布雷突然叫自己是做什么。 “救你姐姐的办法还是有的。” “真的吗?”小雪的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只要我们找到「春狼 法瓦罗娜」。”布雷说。 “春狼?” “不要打断我的话。”布雷撇了撇嘴。 “但是找祂的前提是我们去遥远的北方。”布雷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小雪激动地站了起来,翅膀都张开了。 “等一下,你觉得自己认识路?”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知道小雪很着急,而龙飞行的速度也确实很快。 但是,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在里面。 小雪认识去北大陆的路吗?当然不认识。 这个山里蹲,在知识储备方面,跟小幽是一个级别的。 简单来说,小幽是一个看上去很高冷的傻子龙,而小雪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傻子龙。 都是傻子龙。 而布雷也不认识路,所以骑着小雪飞去北大陆这一个办法是不可行的。 小雪用抓了抓自己破烂的白裙,有点不甘心。 “别着急啊,你们龙可是有很多年的寿命的。”布雷摊手。 “根本不用急这么一时。” “...”小雪只是摇头。 对于还年轻的小雪来说,时间的概念还是很明确的,并不如那些老怪物那样时间概念极其模糊。 “诶,你说龙?”边上的鸣子发出惊叫声。 “是啊,龙。”布雷瞥了鸣子一眼,他都懒得隐瞒各种事情了。 反正鸣子是不可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喔,龙是长这个样子的啊。”鸣子好奇地戳了戳小幽的脸蛋。 鸣子的动作看得小雪眉头狂跳。 “果然是笨蛋啊。”跟布雷预料到一样,鸣子这个家伙知道龙之后,反正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也难怪,毕竟是看到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都无比淡定的家伙。 “龙可以变成人的样子!” “布雷,你说我们身边会不会很多龙啊!”鸣子脑洞大开。 “你想多了。”布雷无语了。 鸣子的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诚然,龙可以变成人型,但是绝大部分的龙都喜欢本体的形态。 小幽跟小雪这种为了隐匿山中,才在后来习惯以人型活动。 尼克波拉斯也只是图方便才用人型活动。 可是不是所有龙都跟尼克波拉斯那样,没有那种高傲。 高傲的龙不屑变成弱小人类的形态。 “...”小雪只是看着布雷跟鸣子对话,没有插话。 布雷注意到了小雪的沉默。 “放心好了,只要找到法瓦罗娜就没有事。” “而且找到法瓦罗娜,就肯定能够看到那祖龙。”布雷对小雪说。 “祖龙?”小雪可不知道自己龙族都有些什么成员,自然不认识尼克波拉斯。 “你的长辈的长辈的长辈吧。”布雷扯了扯嘴角。天知道那头懒得可以的龙多少岁了。 “说实话,无论是龙山,还是其他地方,都不适合你跟你姐姐生活。” “跟着尼克波拉斯生活是个不错的选择。”布雷道。 “哦,对,尼克波拉斯是祖龙的名字。”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对布雷简直是一个挑战。 边上的鸣子和蕾比耳朵不约而同地动了动。 ““尼克波拉斯?””鸣子和蕾比对视了一眼。 她们当然记得尼克波拉斯这个名字,不就是当初那个金发女孩嘛。 可是听布雷说的话,貌似尼克波拉斯也是龙。 “呜哇,这个世界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鸣子抱臂,自顾自点着头。 蕾比的眼睛开始打转,各种关系有点复杂,蕾比的小脑瓜处理不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怎么去?”小雪连忙问,这些才是祂想要了解的。 别的事情都不重要,让自己姐姐安全醒来才是最关键的。 “我都说了不要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布雷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 小雪太着急了,让布雷很无语。 “对不起。”小雪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了,不由得道歉。 “首先你先跟着我吧。”布雷说着,心里就开始琢磨怎么养活一头龙加两个吃闲饭的。 好难啊。 “我明白了。”小雪颔首。 布雷低头,看了看自己腰包的面包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初的目的是来找面包草的。 可是如今只有一捆多一点的面包草,根本没有达标。 布雷低垂着眼皮,看来自己妹妹那边是没有办法送礼物了。 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布雷去找更多的面包草,因为很快就会有帝国的士兵上龙山。 要是到时候布雷还没有离开龙山,可就不好脱身了。 布雷都能够想象到被拘留,然后各种询问的场景。 还是早点走好了。 --- 布雷离开龙山没有像上山那样费时间,一下子就下山了。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小雪的帮忙。 小雪变成龙之后,直接就载着布雷三人跟自己沉睡着的姐姐下山了。 跟贝特利说的一样,在几个小时之后,帝国的军队就陆续进入了龙山。 加勒特死前的所有报告,都述说着龙山的危险。 因此军部这一次格外重视,派遣上山的兵力相当重,而且是由强力的士官带领着。 而在之前那些苟活下来的士兵带路下,军队顺利上山。 在上山后,这些军方的人就被龙山的惨象所震撼。 根本无法想象龙山当时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灾难。 只是这些都与布雷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军部,布雷也就跟埃里克和爱丽丝熟悉。 在下山之后,布雷就找到了轨道车的车站。 可是当来到车站,布雷才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小幽怎么上车? 昏迷的人可不能购票。 虽然轨道车的车票不需要身份证明就可以购买。 但是身为乘客,果然还是不能是这种昏迷的家伙吧? “这下麻烦了。”布雷扶额,在风中凌乱。 要不干脆让小雪载着自己飞回去皇都好了。 不对,就算这次绕过去了这个难题,后面乘坐船只去北大陆还是要碰到这个问题。 “怎么了?”本来在好奇地掌握四周的小雪,疑惑地看向布雷。 第一次下龙山,小雪对人类的世界相当好奇。 尽管在龙山可以感知到这里的对话,但是亲自接触还是第一次。 可是,看到来往的人群,小雪有点抵触感。 人太多了。 而且周围的人气息都好弱,弱到不行,比那些辣鸡亚龙还要不堪。 这就是人类的世界吗?太奇怪了。 “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你姐姐不让人发现啊。”布雷试着问。 要是别人发现不了小幽,不久可以逃票了嘛! 布雷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相当危险。 “这个很简单啊。”小雪睁大着双眼,对布雷说道。 在轨道车中,小雪贴着玻璃,好奇地打量着车窗之外的景色。 这是小雪龙生第一次坐轨道车。 “好慢。”小雪说出这句话。 “...”布雷挑忍住没有吐槽。 好吧,对于一头龙的飞行速度来说,轨道车确实慢。 布雷竟然无法反驳。 他没有去吐槽小雪,默默地看着小雪身边的小幽。 小雪一只牵着自己姐姐的手,没有放开。 在小雪的能力下,小幽似乎不会被一般人发现。 多亏了小雪便利的能力,布雷不仅少买了一张票,还顺利让小幽上车了。 两姊妹的能力都很便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挡在我面前的这东西是什么?”小雪就跟一个好奇宝宝似的,问各种低级问题。 最开始布雷还能回答,后面都懒得理祂了。 但是布雷不理,不代表别人不会理。 你们觉得是鸣子给小雪解说?太天真了,是蕾比哒。 “这是玻璃。”蕾比踮起脚,小手摁在玻璃上,对小雪说道。 “玻璃是什么?” “玻璃就是玻璃。”蕾比皱了皱小鼻子,她显然不会回答那么复杂的问题。 不过小雪也不在意,祂伸出了手指。 “这个人是人类,她也是人类。”小雪指着布雷跟鸣子。 “那个大家伙是兽人。”祂挪动手指,指向了其他乘客。 “这个是精灵。” “这些都被叫做黑铁种吗?”小雪试着问蕾比。 目前只有蕾比可以回答小雪的问题了,真是可悲。 “布雷是这样说的。”蕾比点头,尾巴摇得飞快。 此时此刻的蕾比,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但是理由是什么,蕾比说不上来,但是优越感就是优越感! “那么蕾比是什么?”小雪在一路上,已经知道了布雷三人的名字。 那个死鱼眼的可怕男人是叫布雷,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女人叫鸣子,这个不知名但很可爱的生物叫蕾比。 小雪心里布雷三人的形象大概就是如此。 “蕾比是...”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蕾比陷入了沉思,尾巴摇摆的速度大幅降低。 “蕾比是....蕾比是...”蕾比开始懵了0A0。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蕾比头上的火球喵了一声。 “噢!”蕾比眼睛一亮,知道答案了。 “嗯?”小雪古怪地看着蕾比,不知道蕾比在这短短的瞬间倒地经历了什么。 “蕾比是警狮哒!”蕾比用某熊猫的口音说道。 “警狮?” “就是狮子!”蕾比认真地说道。 那严肃的表情,让小雪都信以为真。 “原来如此,蕾比是狮子么。”小雪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答案。 毕竟从小雪的角度来看,蕾比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兽人,有一丢丢可能是精灵。 既然蕾比说自己是狮子,那就是跟狮子跟精灵都有关咯? 小雪随意地想着。 然而小雪歪打正着,竟然想对了。 “喵...”火球不明白自己的小主人为什么一惊一乍的。 火球瞄了一眼小雪,然后就缩成了一团。 这个女人,跟自己老主人一样,散发着莫名的威压啊。 都说火球是吉祥物,可是火球觉得自己还是很机智的。 机智的小狮子,地位怎么可能只是吉祥物呢,应该是自己小主人的军师才对! 虽然火球还没有明白牠的小主人其实本质上也是吉祥物。 “姐姐,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奇怪啊。”小雪握着小幽的手,轻声呢喃。 假如小雪跟小幽自己下来龙山的话,一定会蒙圈吧。 就算很强,估计也会被狡猾的人给骗到。 看着没有半点反应的小幽,小雪有点沮丧。 “看来你很喜欢你姐姐啊。”鸣子托着下巴,凑到了小雪面前。 “很喜欢。”小雪声音无比温柔。 “为什么啊?”鸣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雪。 看着这个邻家小姑娘一样的女孩,鸣子有种去调戏的冲动。 咿呀,真是一个罪恶的美少女呢。 鸣子早就忘了面前这个女孩是一条龙了。 “为什么?”小雪放在裙摆的手下意识握紧。 “这是因为...”祂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鸣子的问题。 鸣子看到小雪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晃起了身子,眯缝着眼就看着小雪。 “因为祂是我姐姐啊。”小雪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个一句话。 小雪说出这句话之后,脑海就扫过那跟小幽一起生活的年月。 唯一的亲人,几十年的相依为伴。 这还不够吗? 但是鸣子有点小失望,本以为有什么深情的话呢。 “那...”鸣子还想要调戏调戏小雪的时候,一阵恶寒自后颈升起。 “有杀气!”鸣子一扭头,就看到了布雷那面无表情的脸。 “呜哇!不要吓人啊!死鱼眼!” 布雷一手刀劈在鸣子的头顶。 他已经留手,本来布雷是想要打在鸣子后颈,让她昏死过去的。 后来想想,在轨道车上让鸣子晕过去不太好。 毕竟布雷也不是什么恶鬼,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晕倒在轨道车上呢? “痛啊!会痛的!你这个混蛋!”鸣子痛得挤出了眼泪。 太过分了,这个人的字典里就没有“怜香惜玉”几个字吗? 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引起女孩的注意吗!这样只会让女孩子讨厌好吗! 要不是鸣子她已经看上了布雷这个可恶的死鱼眼!!! “啊啊啊!我下一次要钻到你的床上强哔...”鸣子还没有说完,就被布雷堵住了嘴巴。 布雷满头黑线,这个痴.女真是说话不分场合。 “不要欺负小雪。”布雷轻轻摇头,声音听上去很累,是心累稍微·那种。 其实布雷让鸣子闭嘴,也是为了她好。 要知道鸣子在调戏的是一条龙。 尽管只有二十来岁,可也是一条龙好不好,要是被鸣子弄到生气了,这轨道车炸了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布雷可不想铁轨上被炸飞出去。 也就只有鸣子才会那么神经大条。 “这个家伙是个笨蛋,不用管她。”布雷如此对小雪说道。 “诶?”小雪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布雷为什么这样说。 “没关系的,我没有在意。”小雪的脾气相当好,完全没有因为鸣子的调戏而动怒。 “嘛,总之你习惯一下这个笨蛋就好。” “笨蛋说谁呢!”鸣子不满。 “笨蛋说你。”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哈!你这个笨蛋!”鸣子在给布雷下套。 “...” 皇都中。 经过长时间的重建,威尔帝国的这个首都再一次恢复了昔日的活力。 “这就是人类的城市吗?”小雪东张西望,就像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回想当年,布雷也是这样的啊。 看着小雪的样子,布雷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不知道何时起,小雪背后多了一个长形的木箱。 背着木箱的小雪,在皇都中格外引人注目。 可是小雪丝毫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倒不如说小雪从一开始就无视了那些家伙。 小雪背后的木箱,装着的是沉睡中的小幽。 毕竟让小雪一直背着小幽到处跑也不好,所以最后决定将小幽装进了一个木箱里面。 当然啦,在布雷几个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小雪给这个木箱施加的很多祝福。 一切都是为了好好保护自己的姐姐,也为了方便意外丢失之后的找回。 背着自己的姐姐,小雪莫名的有安全感。 要是被布雷知道小雪的想法,一定毛骨悚然。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姐.控了啊。 “比龙山小。”白龙化身的少女,默默吐槽了一句。 “...”布雷嘴角抽了抽,小雪说的也没有错,可是总觉得说话有点太直白了。 “对了,你不要乱跑,想跟我回去家里一趟。”布雷说道。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小雪已经跑到外城路边的一个小摊位,蹲了下来。 “这个是什么?”小雪撩起银发,指着摊位上一个石头轻声问。 这个石头闪闪发亮的,很神奇。 “这个是...”小贩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下面。 小雪蹲下的时候没有注意形象,真空上阵的祂被小贩给隐约瞥到了。 小雪跟小幽生活那么多年,就没有“胖.次”这种东西的概念。 看到这里的小贩,鼻血差点流出来。 这个长得那么清纯的小姑娘,意外地奔放啊。 “我想问这个是什么。”小雪无视了小贩色色的眼神,拎起这块石头问道。 “这是...宝石啊。”小贩眼睛转了转,撒谎道。 其实这就是普通的石头,只是带了点荧光性质。 不过貌似面前的少女很好骗,于是觉得骗一次。 又奔放又傻乎乎的客人,真是太棒了。 “宝石?”小雪打量着这块所谓的宝石。 “我可以便宜卖。”说罢,小贩下流的目光就移下去了一点。 “不要意思,我们不买。”一把匕首插在了摊位的前方。 “还有,不要用下流的眼神看别人一个妙龄少女。”鸣子半睁着眼,语气有点不善地对小贩说话。 鸣子将小雪拉了起来,继续蹲着可是要被看光了。 “切,下面都不穿,不是为了诱惑别人么。”小贩嘀咕着。 又不是他强迫别人走光的。 “还背着那么大个木箱,不是神经病么。”小贩暗骂了一句。 鸣子眉头一挑,撇起了嘴。 她虽然不是很想找别人麻烦,可是对方要是这种货色的话—— 鸣子不着痕迹地打开了臂铠的风口,魔力化作蒸汽从周边的出气口喷出。 一阵突起的狂风将小贩的摊位给吹乱。 在拉着小雪离开之前,鸣子还对那个猥琐的小贩做了个鬼脸。 “什么回事,怎么起风了。”小贩没有看到鸣子做的鬼脸,慌张地收拾着自己的摊位。 --- “找回来了么。”布雷没好气地看着小雪。 转身就不见了是什么鬼,能不能安分一点。 “诶,看来我要好好给小雪补课啊。”鸣子伸出手摸了摸小雪的屁.股。 ——“嗯,没有穿。” 接着鸣子又伸出罪恶的双手,抓向小雪的白兔。 ——“嗯,这里也没有穿。” 鸣子一头黑线,这妹子心也太大了吧。 “真是什么都没有穿呢。”鸣子抱臂看着小雪。 “什么没有穿?”布雷疑惑地看着鸣子。 “这个你不用知道。”鸣子嫌弃地赶走布雷,小雪啥都没穿怎么可能告诉布雷。 当然,如果鸣子自己啥都没穿,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布雷╰(*°▽°*)╯。 思绪飘回来,鸣子目光在小雪的身上游离。 身材真的不错,呸,自己在想什么呢。 蕾比看着鸣子不断变化的表情,有点不解。 “鸣子不舒服吗?”蕾比摸了摸火球,对鸣子说道。 “没有,没有。”鸣子连忙摆手。 “你好像有点奇怪,鸣子。”小雪其实可以感觉到鸣子的善意,所以对她态度很好。 但是这个人类貌似从刚才开始就有点神经兮兮的。 还到处摸自己的身体。 小雪用自己的手揉了一下白兔。 祂的白兔果然还是不够姐姐的挺拔。 “...”被小雪说奇怪的鸣子,表情僵住了。 为什么最奇怪的人有资格说自己奇怪啊。 她很正常好吗!比起在座的各位都要正常。 鸣子捂着心脏,刚才一瞬间竟然被气到有心肌梗塞的感觉。 可恶,在一堆怪人里面生存好难。 “布雷,你接下来是要去交委托对吧。”鸣子扭头对布雷说。 “对。”布雷颔首,不过他不知道鸣子突然这么问是为了什么。 “这就行,你自己去交委托吧,我先带着小雪回家。”鸣子严肃地看着布雷,郑重地说道。 “?”布雷的死鱼眼打了几个问号,为什么气氛突然那么凝重。 “可以当然是可以,不过你回去做什么?” “教祂常识。”鸣子终于不用“她”来形容小雪了。 --- 布雷被鸣子赶去交委托了。 然后鸣子就带着小雪和蕾比回到了家中。 鸣子郑重其事地拉出一块小黑板。 “咳咳,小雪!” “接下来我要教你各种各样必要的知识。”鸣子咳了几声,沉声道。 “知识吗?”小雪眼睛亮了起来。 祂天生有一种对知识的渴望,在龙山中能够学到的知识实在是太少了。 尽管好学的小雪比小幽聪明一点,可是也仅仅是一点。 “请务必教我。”小雪端坐在了地上。 “诶...”小雪的态度让鸣子有点措手不及,太乖巧了吗?整个人都写着“乖巧”二字。 “咳咳,很好,态度不错啊。”但是鸣子可不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么首先我们来讲讲,关于内.衣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来说!”鸣子敲了敲小黑板。 布雷压根不知道鸣子在自己家里开起了女性常识小课堂。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最后来到了弗兰面包店的店面前。 这里就是布雷交委托的地方。 可是布雷在面包店门口踌躇了很久,没有进去。 他摸了摸腰包里面那些面包草,无奈地摇起了头。 面包草的数量还是不够,也就是说布雷没有办法得到那神奇的蛋糕。 “叮铃——”这时候,面包店的门铃响起了。 布雷下意识抬起头,循声看去。 这门铃不是因为有客人进面包店而敲响的。 而是里面有人出来弄响的。 门铃这东西,无论出入,都会被敲响。 “是你啊,我就说什么人一直在店前晃悠。”面包店的现任老板,卡娅古怪地看着布雷。 从刚才面包店前就有一个人影徘徊,卡娅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出来看一眼。 没有想到是当初那个冒险者。 那么快就回来,难道是因为委托太难所以放弃了吗? 在娅的认知里,龙山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去的。 要是布雷要完成委托,起码半个多月后才会出现。 “你是放弃委托了吗?”卡娅试着问道。 尽管这个说话很伤别人,可是卡娅还是要确认一下。 “不,不是放弃委托。”布雷摇头,这么简单的委托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面包草我已经采到了,只是——”布雷开口说道。 但是话没有说完,就被卡娅的惊叫声打断了。 “什么?你采到了?” “采到了什么?”卡娅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什么鬼,难道说这个独眼的冒险者已经去过一趟龙山了? 不可能吧?龙山又不是什么游乐园。 “面包草。”布雷犹豫了一下,从腰包里掏出了浅紫色的小草。 卡娅的鼻子嗅了嗅,隔着一点距离就问道了小草上传过来的烘烤小麦的香气。 “这还真的是面包草。”看到实物之后,卡娅觉得这事更加匪夷所思了。 这个看上去很凶狠的冒险者,真的从龙山采完面包草回来了。 “对,是面包草,只是——”布雷想要把话说完。 “好了,别说了,快进来吧,我带你去找我父亲。”卡娅二话不说地将布雷拉近了面包店,连话都不让布雷说完。 “...”布雷翻了一个白眼,任由卡娅将自己拉近面包店。 “爸,那个人把面包草带回来了!”一进面包店,卡娅就冲二楼喊道。 这个时候,邓肯这个前一任的面包店老板,还在休闲地喝茶呢。 被卡娅喊的时候,吓了一跳。 可是等听完卡娅的话之后,邓肯就愣住了。 他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地爬下楼。 一下楼,他就看到了不久之前接下自己委托的冒险者。 “面包草带来了?”邓肯随意地问道,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在乎。 可是卡娅在暗地里撇了撇嘴,她可是知道邓肯比谁都紧张。 这个尘封了多年的委托,终于还是要被完成了。 “面包草找到了,可是不够三捆。”布雷拿出一捆半的面包草。 按照委托书上写的,30根是一捆。 布雷数来数去,都只有那么多。 距离三捆这个目标差了一半。 “这里只有一捆半。”说罢,布雷叹了一口气。 邓肯打量着布雷手里的面包草。 他知道布雷为什么在叹气,因为一捆半的面包草,可以完成他所颁布的委托,却无法完成后面一个承诺。 那个神奇的蛋糕。 “对只有一捆半的话,只能交付我委托的内容,可是不能达到我跟你之前约定的要求。”邓肯从布雷手里接过面包草,幽幽地说道。 听着邓肯的话,布雷死鱼眼开始黯淡无光。 “冒险者,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这些面包草吗?”邓肯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面包店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个人。 布雷站在了原地,摇起了头,表示不知道。 恐怕邓肯是要讲故事吧。 “因为我的妻子一直想要吃到这份蛋糕。”邓肯说着,仿佛思绪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双眼迷离空洞。 “能够让人品尝到逝去时光的味道,真是很神奇。” “多少人想要品尝记忆中的美好味道。” 布雷一直沉默着,没有接过话。 “可惜我妻子已经离开我了,我要这些面包草也没有任何意义。”邓肯手指搓着一根面包草,如此说道。 “所以这个委托,我打算取消了。” “我回头会跟冒险者公会那边说的,手续也会办理。” 这个委托就这样取消了? 尽管这样一来,冒险者公会事后将补偿布雷。 可是布雷在意的不是那些报酬。 “所以这些多余的面包草,我会拿来帮你做那个蛋糕。” “你帮我做?”布雷惊了一下。 邓肯的这一句话,出乎了布雷的预料。 “因为我也没有闲钱去付你的报酬,取消委托对你我都不亏,不是么。” “我看你在乎的也不是那些报酬吧。” “如果你能帮我做出那蛋糕的话...”布雷欲言又止。 “一捆半啊。”邓肯收起了这些面包草,自言自语了起来。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布雷问道。 “我需要你分我一块。”邓肯认真的说道。 “只要你答应这个要求,我就帮你做。”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这种草。” 恐怕没有别人能用这草去做蛋糕,除了邓肯之外。 “可以。”布雷毫不犹豫地回答。 接着面包店就陷入了几秒钟的寂静。 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边上的卡娅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很快邓肯就打破了这份诡异。 “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尽力把蛋糕做好。” “你到时候过来拿就可以了。” “我可以在这里等。”布雷说道。 “等一天一夜?”邓肯眯缝着眼,问道。 “嗯。”布雷老实地点头。 “这个的话,还是不要了吧。”卡娅为难地说道,手指勾了勾侧脸。 她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布雷跟自己父亲的对话了。 这可是关乎店的问题,卡娅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几句。 “为什么?” “你的样子啊,会影响我们店的经营。”卡娅无奈地摊了摊手。 在卡娅将布雷赶出去之后,邓肯就一言不发地带着面包草钻进了厨房。 卡娅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父亲的背影,总觉得这背影不像从前那么萧条了。 似乎是被激起了某种斗志。 这样的邓肯,卡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父亲就颓废的呢? 是他妻子离开的那一刻?亦或是将面包店交给卡娅的那一刻呢? 卡娅默默摇摇头,关上了面包店的门,将“营业中”的门牌翻了过来。 --- 第二天,布雷很准时地来到了面包店。 不过当布雷进到面包店的时候,只看到卡娅一个人。 “嘘。”卡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邓肯还在厨房。 布雷也没有在意邓肯没有守时完成约定,只是安静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面包店今天也没有营业,店内比往日还要冷清。 布雷看着店外来往的人,有点恍惚。 他似乎一心就想着把这个蛋糕给做出来,却没有去想更多的事情。 自己该什么时候将蛋糕送给拉克丝?拉克丝到底会不会喜欢? 一堆问题,事到如今才涌上布雷的心头。 当初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布雷手放在桌子上,几根手指不断敲着桌面。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不安。 “已经来了么,来得真准时啊。”邓肯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打断了布雷的思绪。 随后他看看钟。 “看来是我做太久了。”邓肯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守时。 布雷也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拿着这个。”邓肯将一个纸盒子递给了布雷。 纸盒子的顶是半透明的,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蛋糕,顶多是裱花很好看而已。 不对,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这个蛋糕被切出去了一块。 “看上去很普通。”布雷十分诚实地发表意见。 “除了味道之外,这个蛋糕就是那么普通。”邓肯瞥了布雷一眼。 “不要放到过夜。”邓肯对布雷说道。 “味道会变的,赶紧拿去给你想要给的人。” 布雷一愣一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蛋糕。 “你还在想着什么?”邓肯淡然地看着布雷。 “...”听了邓肯这句话之后,布雷再一次回过神来。 “不,没什么。”布雷呢喃道。 迷惘应该跟自己无缘。 毕竟这件事不适合布雷。 “只是刚才想太多了而已。”布雷摸了摸蛋糕的纸盒子。 除了将蛋糕直接送到拉克丝手里,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浪漫?这个布雷并不懂。 只是绝大部分女生都渴望浪漫吧。 “谢谢。”布雷很认真地向邓肯道谢。 “走吧,我跟你互不相欠了。”邓肯从口袋拿出一盒烟,正想要抽,可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放热回去。 “叮铃——”面包店的门铃响起,送走了今天唯一一位客人。 卡娅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直以来,邓肯除了喝茶就是抽烟。 刚才邓肯将烟收回去的动作真的惊到卡娅了。 “跟我进厨房。”布雷离开之后,邓肯便如此对卡娅说道。 “诶,好。”卡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还是跟着邓肯进厨房了。 卡娅进到这个一如既往干净的厨房之后,就看到桌上那显眼的蛋糕。 一小块蛋糕,被用碟子小心翼翼地盛着。 “尝一下吧。”邓肯靠在墙上,对卡娅说道。 “你不吃吗?”卡娅疑惑地看着邓肯,他不吃的话为什么还要特意让那个冒险者给他一块? “不吃。”邓肯说道,但是其实他没有把话说完——他不敢吃。 不是这个蛋糕有什么毒,只是因为一些更加深层的原因。 卡娅无奈地走在蛋糕边上,拿起叉子,轻轻地切下一块,然后送到了嘴里。 她沉默了,手久久地悬空,没有放下。 “你应该尝一下的。”卡娅说罢,就将蛋糕拿了起来,放在了邓肯面前。 邓肯只是推开,没有去吃。 “你吃。”卡娅抬起头,跟邓肯对视了起来。 邓肯眼神有点黯淡,似乎对这蛋糕有种畏惧感。 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要求布雷留下的一块蛋糕。 “哎。”邓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叉子。 一小块蛋糕入口,熟悉的味道从味蕾涌到心头。 那是朝思暮想的那人做出来蛋糕的味道。 不只是蛋糕的味道,昔日餐桌上的拿一点点往事都如幻灯片一般掠过记忆。 邓肯一口一口地吃着,就那么一块蛋糕,他却吃了很久。 卡娅半句话都没有,静静地看着自己父亲一口口吃着蛋糕。 她看到父亲在落泪。 “够了,不吃了。”蛋糕还有一些剩下,但是邓肯却将碟子递给了卡娅。 他蹲下了身子,单手捂着脸。 没有啜泣,只是声音听上去很低落。 可是卡娅注意到了,邓肯那久经岁月洗礼的脸,被泪水打湿。 一块小小的蛋糕,让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哭泣了。 男人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但是在回忆变强,这份坚强是那么脆弱。 他哭得并不厉害,但是心头无比悲哀。 卡娅也跟着邓肯蹲下身子,默默地抱住这个看上去无悲伤的男人。 “她为什么要那么快就离开。” “为什么就不等我一下。”邓肯如梦呓般说道。 “我还有太多话没有说,太多东西没有做给你尝。” “你说我不懂浪漫,可是你却不等我给你浪漫就离开了。” “到底是谁说时间会让人忘记一切。” “根本忘不了。” 邓肯说完这些话之后,开始哭得像个孩子。 他最后还是哭得如此狼狈,没法忍住。 卡娅却没有觉得有半点滑稽,而是有点心疼这个男人。 他已经老了啊,而且这些年都在忍受着失去妻子的悲痛。 深爱着自己妻子,然而却无法再次碰触自己的妻子。 “知道啦。”卡娅拍了拍自己父亲宽大的后背。 “说着不吃,最后还不是都快吃完了。” 卡娅很了解自己父亲是怎么一个人。 一个口是心非、面冷心热的人。 布雷拿着手里的蛋糕,快步在人群中行走。 街上人来人往,布雷还得走去内城。 但是,论闪避功夫,布雷还是很有自信的。 除了剑术,也就闪避挡格比较擅长了。 在车水马龙的皇都大街上,布雷一边护着手里头的蛋糕,一边朝着学院走。 “让一让。”布雷为了不让别人主动撞过来,时不时会提醒一下迎面而来的人。 布雷的身影,被坐在路边冰饮点的埃里克看到了。 “那是不是瞎眼佬啊。”埃里克摇着习惯,嘀咕着。 “上校,不要把别人的名字叫得那么难听。”爱丽丝优雅地喝着饮料,瞥了埃里克一眼。 “诶,瞎眼佬就是瞎眼佬啊,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不瞎。”埃里克随口扯了一句。 其实埃里克是觉得叫瞎眼佬比较顺口,而且那个家伙也老是叫自己军人。 “老板,请追加一份小吃。”爱丽丝举起了手。 “好嘞!” “你会发胖的,爱丽丝上尉。”埃里克古怪地看着爱丽丝。 “没关系,我吃不胖,上校不用劳心了。” 埃里克只是翻了翻白眼,抱着杯子吸了一口冰饮。 这杯东西里面,实际冰块比喝的的东西还要多。 那种冰冷的感觉,真是让埃里克欲罢不能。 “你不如干脆吃冰好了,上校。”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着埃里克陶醉的表情。 “是个不错的注意,上尉。”埃里克竟然还点了一下头。 上一次的内乱中,埃里克跟爱丽丝的功勋都足以晋升。 可是两人都没有晋升,还是选择保持原来的军衔。 不过没有晋升,两人要求的休假倒是多了,日子稍微有点休闲? 一般来说,在职的军人是不能有那么休假的吧。 --- 另一方面,内城的帝国学院这天是周末,因此没有课程。 不过很多学生都是住宿的,所以学院内还是有很多学生在来往。 只是学生们没有穿着校服罢了。 有的学生是出门了,可是有的学生还赖在宿舍里面。 拉克丝 克拉斯,这个黑发的少女,正在自己的床上翻滚。 太阳都已经高挂头顶了,这位少女还是没有起床。 床实在是太舒服,所以拉克丝根本不想起来。 平时用丝带左右扎成马尾的长发,放在了下来,披散在床褥上。 还穿着睡衣的她,简直懒散得不行。 “唔唔唔,周末真是太好了。”拉克丝发出含糊、而又满足的呻.吟声。 在外面还要保持一下形象,可是在自己的房间就根本没有任何顾虑。 拉克丝甚至还在想,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是不是日常也会这个样子呢? 真的很难想象那个高贵的公主殿下懒散的样子呢。 别的不说,自己这个样子被看到,大家也会幻灭吧。 拉克丝抱着被子,蹬了蹬双腿。 “怎么办,都不想下去吃饭了。”拉克丝把脸埋在被子里。 她已经被床封印住了,离不开床了!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 “咚咚咚——”拉克丝的房间门被敲响。 本来还懒洋洋的拉克丝,一下子坐了起来,慌乱无比。 ——“谁啊,谁这个时候找我啊。”拉克丝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将丢在边上的衣服给快速套上。 “等一下!稍微等一下!”拉克丝喊了一声。 “哦。”门外响起了一声颓然的回应。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拉克丝的动作凝固住了。 然后拉克丝就没有之前那种慌乱。 慢悠悠地穿起衣服来,还很有心思的套上过膝袜,伸伸懒腰。 完全就不着急。 --- “所以,哥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来找我。”拉克丝理了理自己的马尾,没好气地看着布雷。 自己的哥哥,在找自己之前,都不会说一声的。 不错拉克丝还是瞄到了布雷手里拿着的纸盒子。 透过纸盒子半透明的顶盖,拉克丝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块蛋糕。 不过为什么那蛋糕少了一块啊? “蛋糕,送给你。”布雷将手里的纸盒子递给了拉克丝。 一句寒暄都没有,开门见山。 拉克丝一脸古怪地看着布雷。 好歹送一块完整的蛋糕啊!好歹先打声招呼啊! “怎么突然就送蛋糕给我啊。”拉克丝撇了撇嘴。 “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我生日还有很久才到。” “嗯,不过这蛋糕只能今天送给你。”布雷其实也想过趁着拉克丝生日送礼物给她。 奈何时间不允许。 “这个蛋糕要在今天之内吃完。”布雷认真的说道。 “嘛。”拉克丝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看着自己哥哥认真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似乎都怎么送过礼物给自己,今天突然就送礼过来,拉克丝稍微有点不习惯。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布雷死鱼眼上方的眉毛一挑。 尽管是自己亲妹,可是被怎么说还是很难受啊。 “只是送点礼物给你而已。”布雷摆了摆手。 “之前都没怎么送过给你。” “你自己也知道啊。”拉克丝吐槽了一句。 没有想到布雷他也有自觉。 “这个是什么蛋糕啊。”拉克丝随意问道。 “...”布雷被问到之后,哑口无言。 难不成说是“妈妈的味道”么?这也太奇怪了吧。 布雷努力地思考着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会喜欢的。”过了半晌,布雷如此说。 “哦,是么。”拉克丝应了一声,听上去有点不走心。 不过并不是拉克丝刻意如此。 只是两人自始至终,都有一种很微妙的尴尬。 这是时间跟距离所产生的隔阂。 无论是布雷本人,还是拉克丝都很清楚。 所以布雷才想着去怎么改善这僵硬的关系。 拉克丝何尝不是呢。 “我去拿餐具过来。”拉克丝站了起来,眼神飘向了一边,低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拉克丝有点坐立不安。 早以前跟布雷相处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感觉。 “我回去吧。” “回去干嘛,留下了一起吃吧。”拉克丝连忙将布雷压了回去。 “难道你以为这个蛋糕我一个人吃得完吗?你还说要今天吃掉。” “要今天吃完。”布雷重重地点头。 拉克丝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哥哥这样较真意外地开。 随后,拉克丝就去拿来两人份的餐具。 “一起吃吧。”拉克丝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对布雷说。 “对了,哥,你这个蛋糕哪里买的。”拉克丝轻轻切下一小块蛋糕,在品尝前问道。 “不是买的,别人帮我做的。”布雷淡淡地说着。 “别人帮你做的?” “弗兰面包店的老板帮我做的。”布雷顿了顿,回答了拉克丝的问题。 “是么。”拉克丝没有在意,将叉子上蛋糕送到了嘴里。 “...”在吃下了这块蛋糕之后,拉克丝一阵失神。 这是什么?这味道... 拉克丝只觉得这味道是那么的熟悉。 思绪在一瞬间回到了兄妹曾经朝夕相处的小房子里。 回到了养父母健在的时光。 “哐当。”叉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拉克丝震惊地看着布雷。 “你以前说过,你一直想要是母亲做的蛋糕。”布雷说道。 “所以我想办法帮你弄到了。”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做到。”拉克丝抿了抿下唇。 “嘛,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费了点功夫,还是弄到了。” “好吃吗。”布雷试着问道。 他并没有尝过这个蛋糕的味道,所以也不确定这面包草做出来的蛋糕是否美味。 “好吃。”拉克丝低垂着眼皮。 “跟妈妈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吃就好。” “先擦干净嘴角的蛋糕。”布雷用纸巾帮拉克丝擦掉了嘴角的蛋糕屑。 “我自己来,我不是小孩子啦!”拉克丝一阵慌乱。 “还有把眼泪也擦一擦。” “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像个小孩子。”布雷嘀咕了一声。 拉克丝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一把将布雷手里的纸巾抢了过来。 她皱了皱鼻子,挥着拳头。 “你其实刚刚才起床吧。”布雷继续说道。 “乱糟糟的。” “啊啊啊啊!别说出来啊!”拉克丝发出了尖叫声。 “周末,那么晚起床也很正常吧!”拉克丝义正言辞地说道。 “...”拉克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吃吗?”这种简单的话,拉克丝说出来竟然费了巨大的勇气。 布雷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拉克丝。 拉克丝她现在可是相当羞怯,恨不得把脸都低下去。 “嗯。”布雷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吃下了一口这个蛋糕。 熟悉的味道涌上心头。 邓肯没有骗布雷,这个蛋糕真的很神奇。 这一瞬间,布雷觉得自己这一次龙山的旅行很值得。 可是布雷没有沉浸其中。 过去,也只是过去。 布雷吃下蛋糕之后,并没有其他人的情绪波动那么明显。 只是有一股淡淡的思绪萦绕心头。 看着自己面前长大了不少的拉克丝,布雷不由得出神。 “你不要盯着我看啊!”本来就有点害羞的拉克丝,被布雷这样看着,有点坐立不安。 “你长高了好多啊,拉克丝。”布雷摸了摸拉克丝的头发。 以前的话,布雷很简单就可以摸到拉克丝了。 “所以说我不是小孩子啦!”拉克丝想要拍开布雷的手,但是动作进行到一般就停下了。 鬼使神差地,拉克丝觉得任由布雷这样摸自己。 布雷也很久没有这样去宠溺她了,很久很久了。 拉克丝鼓起了腮帮子,瞥向了边上的墙。 她已经在学院读了两年的书了啊。 布雷也已经冒险了两年多了。 “笨蛋老哥。”拉克丝轻声骂了一句布雷。 “蛋糕可不能呢一个人吃完,我还要吃。”拉克丝的叉子掉在地上了。 “啊。”拉克丝张开了嘴,身子微微前倾。 这是要布雷喂她的意思。 布雷很自然地将一块蛋糕送到了拉克丝的嘴里。 “啊!”拉克丝咽下了之后,再一次张开了嘴巴。 任性的拉克丝,看上去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布雷不厌其烦地给拉克丝喂这个蛋糕。 不知不觉,这个蛋糕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 这蛋糕味道是否跟过去一样,不再是关键。 时隔多年,拉克丝跟布雷之间那堵冰墙,渐渐消融。 拉克丝都懒得自己去动手了,就像小狗一样,等着布雷喂食。 “你还要吃吗,不减肥了?”布雷的叉子悬在半空,问道。 “唔!”拉克丝一惊。 “笨蛋老哥,不要提醒我这种事情啊!”拉克丝气得跺脚。 她将凳子挪到了布雷身边,根本没有放弃这蛋糕。 虽然看上去颜值不高,可是味道真的很不错。 “嗯,我也想你稍微胖点。”布雷点了点头,他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的妹妹太胖的。 啊,不对,要是吃太多了有小肚腩果然还是算吧。 那样的拉克丝不可爱。 “那你就继续喂我啊。”拉克丝靠着布雷,哼唧哼唧地说。 不知不觉间,拉克丝没有最初那么胆怯了,甚至敢靠在自己哥哥的身上。 从前她也老黏在布雷身边。 当然,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这样做,让拉克丝觉得自己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哥,谢谢你。”拉克丝轻声呢喃着。 “嗯。” “我们的关系稍微变好一点了吧?”拉克丝问道。 “嗯。”布雷点头。 “我生日的时候,你还要送东西给我。” “会的。”布雷的回答很简单,但是拉克丝听得异常满足。 “还要这种蛋糕!”拉克丝说道。 “这可能有点困难。”布雷有点为难地说道,这个难度系数真的不低。 “那,陪我一整天吧。”拉克丝幽幽地说道。 “好。”布雷认真地点头。 --- 在布雷的家里,鸣子跟蕾比陷入了极其震惊的状态。 “诶!”鸣子颤抖着手指着布雷跟他身边的拉克丝。 拉克丝竟然在搂着布雷的手臂? 那个蛋糕那么厉害的吗?自己是不是可以搞一个去喂布雷吃!? “嘶——”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王道的展开?不应该啊。 “唔!?”蕾比觉得布雷跟他妹妹的关系是不是突然之间就变好了。 而且是太好的那种。 蕾比咬了咬手指,这样子的话,她就不能扑向布雷怀里撒娇了。 总觉得有点小委屈。 “拉克丝今晚来我们吃蹭饭。”布雷说道。 “是吃饭!”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 “鸣子老师,你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古怪。”边上的小雪,好奇地打量着鸣子。 经过鸣子的几天授课之后,小雪受益匪浅,甚至开始称这个人类为“鸣子老师”了。 鸣子可是很认真地教导了日常的知识跟奇怪的知识给小雪。 而鸣子则是相当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小雪这个称呼让鸣子相当舒坦——她也是老师了啊! 要知道被人知道,一条龙称一个人类为老师,估计会吓掉下巴吧。 毕竟龙天生就很高傲,不可能轻易承认比自己弱小的存在。 “是吗?”说着,鸣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表情柔和一些。 而在鸣子吐槽布雷跟拉克丝关系亲切了几个次元的同时,拉克丝也在偷偷打量着屋里的人。 ——“一、二、三。”拉克丝在心里默数了一下。 屋里比之前又多了一个女的了。 拉克丝悄悄地捏了一下布雷的软肉。 布雷眉头一挑,这挺痛的好么。 “哥,你怎么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拉克丝咬着布雷的耳朵,挤出这个每一句话。 天呐,难道自己哥哥是打算开后宫吗? 不,拉克丝绝对不允许自己以后嫂子有那么多个。 要是说必须有一个嫂子的话,拉克丝希望是维吉妮亚。 “女人?”布雷一脸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 一只狮子,一只“猫”,一条龙。 真要说的女人的话,只有痴.女鸣子一个。 你说小雪是女人?不要开玩笑了,那是龙,一口可以将自己吞下去那种。 要是说雌性的话,倒是真的有三个。 “不要给我装疯卖傻,那个穿着白色长裙、还背着打木箱的到底是谁?”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小雪?”布雷恍然大悟,拉克丝说的是小雪啊。 拉克丝默默地记住了小雪的名字。 “熟人的妹妹,托我照顾一段时间而已。”布雷很老实地回答了拉克丝的问题。 拉克丝狐疑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真的吗?” “真的,不撒谎。”布雷郑重地点了点头。 “嘛,我就姑且相信你吧。”拉克丝被布雷这个承诺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自己哥哥那么诚恳,就相信他吧。 “鸣子老师,那个人类女性怎么对我有敌意。”小雪轻声问了鸣子一句。 “她是不是很危险,我要把她杀了吗?”小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比清澈,没有半点凶狠的样子。 “冷静...” 正因为这样,鸣子才觉得无语。 这个孩子啊,认为对自己有敌意,十有八九是敌人。 “这种敌意,稍微有点不一样呢。”鸣子幽幽地说道。 “不一样?”小雪砸吧砸吧眼睛,好奇地看着鸣子。 “没错,想象一下,你姐姐要是要因为一个男人离开你,你是不是会对那个男人怀有敌意?”鸣子胡扯了起来。 小雪脑补了一下画面。 “我大概不止有敌意,还会干掉他。”小雪弱弱地说道。 “...”鸣子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这可不行,因为这样你姐姐就会讨厌你了。” “姐姐不会的。”小雪笃定地说道。 “真是天真呢,小雪酱。”鸣子像摸小孩一样,摸了摸小雪的银长发。 “呐,我跟你说,她是死鱼眼的妹妹,她现在的心态就跟你刚才一样。” “可以理解了吗?”鸣子抱臂说道。 “原来如此。”小雪恍然大悟。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准备去吃饭了。”布雷撇了撇嘴。 晚上这一顿饭吃得相当和谐,拉克丝跟鸣子甚至还能够聊几句。 晚饭过后,布雷就送自己妹妹离开了。 鸣子坐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盯着布雷的背影。 “鸣子?”蕾比歪着头,坐在了鸣子的大腿上。 “蕾比呐。”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发出了一声叹息,就想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在感慨着世事无常。 “唔?”蕾比的眼神愈发疑惑。 “我们的布雷可能被抢走了。”鸣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整只蕾比都开始炸毛了。 什么?蕾比要被抢走了!蕾比绝对不允许! “布雷这个家伙,竟然将自己妹妹的好感刷那么高。”鸣子摸了摸下巴,沉思了起来。 “不行,继续这样下去,好感度会刷爆的!” “会出现跟小说一样的危险情节,这样一来的话,我就没有机会了。” “然而我们不能做破坏两兄妹感情的事情。” 鸣子懊恼了起来,带着臂铠的右手有节奏地在蕾比的背上敲着。 嘛,没有桌子,是能敲敲蕾比小巧的后背了。 “鸣子你在说什么?”蕾比听得一头雾水=A=。 --- 深夜,鸣子悄悄摸摸地溜进了布雷房间。 她此时此刻非常紧张。 “呜哇...简直比平时的冒险还要刺激。”鸣子自言自语起来。 所谓先下手为强,鸣子决定生米煮成熟饭! 各位小朋友千万不要尝试,这是危险操作。 “啪——”随着一声响。 房间的灯突然就亮起来了。 “呜哇!”鸣子被这状况惊到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开的灯。 “你想要干嘛?”布雷坐在床头,无奈地看着鸣子。 这不是第一次鸣子试图溜进自己房间了。 “咿呀,我说我走错房间了,你信吗?” “你觉得我跟你一样是笨蛋吗?”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鸣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扑到灯的开关那,将灯给关了。 “觉悟吧,死鱼眼。”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追求恋情的流浪者!” “你这明明只是痴.女。”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但是下一秒布雷就发现不对劲了。 “咕嘿嘿嘿嘿嘿嘿~” --- 第二天。 蕾比看到了鸣子活着从布雷的房间走了出来。 不过鸣子的衣服有点凌乱。 “鸣子身上有布雷的味道。”蕾比皱着小鼻子,嗅了一下。 “鸣子,你嘴角白色的液体是什么。”蕾比绕着鸣子,一边转一边问。 “应该是牛奶吧。”鸣子含糊其辞,眼神有点飘。 “总觉得鸣子一脸满足。”蕾比露出=A=的表情。 “诶,是吗?”鸣子擦掉了嘴角的液体。 “大概是因为鸣子我距离人生终极目标又进了一步。” 虽然没能够强.上了那个死鱼眼,但是结果还不错。 “唔...”蕾比一脸懵逼。 北大陆的面积较其他大陆还要大一些,不过上面的人口显然不如其他大陆。 主要的原因还是生存条件太严峻了。 虽说如今在北大陆生存并不苦了,可是其他大陆的生活环境还是比北大陆好太多了。 在北大陆,主要的生存的种族是精灵跟雪精灵,还有少部分的兽人。 定居在北大陆的人类,都是从其他大陆迁入的,数量稀少无比。 雪风堡再往东的地带,有一个城镇。 这个城镇名为希南,周围有大片大片的雪松林,然后还很贴近海岸。 除了千渔港之外,就数希南这片地区的码头最多。 当然,这里还是主要作为货物运输的地方,渔获不如千渔港。 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像千渔港那样,位处几条海流的交汇地带。 除此之外,希南的边上还有一大块没有被开发过的土地。 那土地一望过去什么都没有,空旷得很。 没有适合生存的任何要数,明明里海不远,却没有半条河流经过那处。 土地也不适合种植、畜牧。 也没有什么丰盛的矿场。 然后那个地方就顺理成章地被遗弃,根本没有人会去那边。 很多人都试图从这个荒芜的地方寻求商机,然后都无功而返。 而就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新建起了一座小房子。 说是小房子也不全正确,严格来说是简陋的教堂。 这个教堂用简单的木头跟石头堆砌起来。 极其粗糙的建筑技术,让这个小教堂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去。 “图恩,你终于舍得离开皇都,来到这里了啊。”菲尔丽在图恩神父的身边飘荡着,感慨了一声。 接着她就用自己的藕臂搂住了图恩神父的臂膀。 “不要调皮。”图恩神父对菲尔丽说道。 御姐一样的菲尔丽,却被图恩神父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图恩,怎么突然就决定离开了?” “告诉我嘛~” “因为丽兹贝伦修女已经可以替我照看一段时间那些孩子了。”图恩神父坐在石头上,烧着开水。 “一段时间吗?”菲尔丽意味深长地看着图恩神父。 “你觉得你能够很快解决这个问题?不,应该说这些问题。”菲尔丽吐气如兰。 妩媚的表情跟圣洁的姿态,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不过图恩神父不为所动。 “我会的,而且我相信丽兹贝伦修女。”图恩神父低垂着眼皮,如是说道。 对于菲尔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图恩神父已经很清楚了。 戒指最初觉醒时,菲尔丽那如同圣女般的形象,完全是错觉。 菲尔丽本质就是小恶魔,跟她身上那身圣职者服装根本不搭调。 “一个富家小姐,会帮你打理破烂的小教堂么?”菲尔丽却不相信。 图恩没有回答菲尔丽,他早有答案。 如果连那个少女都无法相信的话,那么图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将孩子托付出去的人。 “好吧,你小教堂的事情就不说了。”菲尔丽微笑着,她喜欢搂着图恩神父。 图恩神父壮硕的身躯被神父服掩盖着。 实际上图恩神父搂着会很有感觉。 “为什么还要特意搬到这里,虽然地狱大门是开在这个地方,但你也没有必要就地建屋。” 所谓地狱之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这里的地狱,指的是恶魔的居所——深渊。 被打开之后,恶魔就可以从深渊来到地上。 “完全可以去附近的村子居住。” “不能给普通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图恩神父只是用简单的话回答菲尔丽。 “说的也是呢。”菲尔丽轻笑了起来,她知道图恩神父是怎么样的性格。 “这个地狱之门的规模可不得了。” 地狱之门要开启无比困难,就算对于恶魔自己来说,都几乎不可能。 毕竟地狱之门打开了,恶魔就不需要被召唤,就可以来到地上。 要知道正常情况,恶魔要因为契约才可以被召唤到地上。 深渊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地方,恶魔当初集体迁移到深渊也是被逼无奈。 进去了再要想搬出来可不简单。 “那个一直在历史中活动的人,再次觉醒了。” “他这一次觉醒看来并不是打算做好事啊。” 菲尔丽幽幽地说道。 可惜,菲尔丽只能察觉到那个人的觉醒,却无法知道是谁。 他的每一次转生身份、性命、样子都不尽相同。 在转生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如正常人,经历生活,接着会因此拥有不同的性格、观念。 之后才会觉醒,继承,不对,应该说是恢复从前的所有记忆、能力。 只是性格、观念的不一样,会促使他在历史中充当着不一样的角色。 那个人可能会是贤者,也可能会是灭世者,说不定还能够是隐者。 在五枚戒指觉醒前,那个人就已经早早觉醒了。 而很可惜,这一次他似乎当的是一个反派。 “你知道的事情真多。”图恩神父道。 “只是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情而已。”菲尔丽笑了一下。 “图恩你准备面对千军万马。” “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特别的感觉。”图恩神父眺望着什么都没有远方。 地狱之门能够通过的恶魔数量输有限的。 而且通过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在使用完之后,这地狱之门自然会关闭。 只要图恩神父能够将从地狱之门出来的恶魔全部都解决,那么地狱之门就不会对北大陆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然而,从地狱之门出来的绝对不是低级的恶魔。 二阶是很正常的,三阶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三阶恶魔的话,可能布雷都不能说赢。 所谓三阶,也就是恶魔中的强者,而不是杂兵。 并且,没有知道规模巨大的地狱之门,每次传送的量、还有能够传送的次数,都很多。 “恶魔啊。”图恩神父合上了双眼。 他不紧想到了自己体内流淌着血。 那是淌着仇恨的血液。 图恩神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因为那仇恨,图恩才不愿当救世主。 然而世上图恩愿意帮助的人。 怀着矛盾的心情,神父站在了这里。 “咚——”从那无人的土地上传来微弱的震动。 “来的比预料中要早啊。”菲尔丽靠着图恩神父,如此说道。 图恩神父只是轻轻推开菲尔丽,径直朝着震源走去。 “四月份出生的你,对爱情拥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同时也对爱情忠贞不渝。” “你很少会露出精明能干的样子,但是确实有一股坚毅的气质。” “你的勇敢让人佩服,你会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今天的你,不妨鼓起勇气去想你去主动约会。” “你的勇气,说不定会获得回报。” 鸣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报纸。 鸣子最近老是会去看报纸上的运程讲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鸣子老师,这是什么。”小雪端坐在边上,严肃地问道。 “这是报纸呐,记着最新的资讯。”鸣子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解说了一下。 “那鸣子老师你刚才读的是?”小雪不耻下问。 啊,这里没有用错成语。 “是运程哦,又一些菜鸡占卜师发出了的‘今日运程’,就是大概说你今天会怎么怎么样。”鸣子乱解释了一通。 不过有一个地方鸣子没有说错,这些“今日运程”真的是菜鸡占卜师发出来的。 能信度就将一下的话,也还可以吧。 “说的跟我真像啊,我今天是不是要去找你约会。”鸣子看一眼边上的发呆了布雷。 布雷忧郁地眺望着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被鸣子喊了一声之后,布雷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你是四月份出生的吗?”布雷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嘛,当然不是。”鸣子扬起了头。 “可是你不觉得上面说的跟我一模一样吗?”鸣子感慨了一句。 “虽然说讲的月份跟我不一样啊,可是说的人简直就是本美少女啊,按照上面说的做也没有错啊!”鸣子夸了自己一句美少女。 “...”布雷没有理会鸣子的自我陶醉,就继续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喂喂喂,我们约会吧。”鸣子对布雷说道。 “不。”布雷懒散地回答。 “诶...”鸣子还没有说完,剑鞘就塞到了她嘴里。 “呜呜呜呜呜——”鸣子被堵着嘴巴,没法说话。 布雷将剑鞘收了回去,又看向了窗外。 “咳咳,你这个恶鬼,说你是「恶鬼狩人」一点都没有错。”鸣子撇了撇嘴。 “话说,布雷你在干嘛。” “你一早上都发呆。”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从起床开始,就看着窗户外面发呆。 “很惆怅。”布雷如是说。 “...”鸣子笑容渐渐凝固。 “你是在开玩笑吗?”鸣子说道。 “不,真的很惆怅。”布雷叹了一口气。 惆怅的理由当然是小雪。 布雷才不是愁小雪的饭量,真的,不是愁这个,虽然祂的饭量比蕾比加鸣子还要过分。 没办法,别人以前都是在龙山上面吃亚龙肉的。 一只亚龙有多大,就不用细说了吧。 可是,布雷愁的主要不是这里,是即将的旅程。 隔了一段时间,布雷又要去北大陆了。 回来皇都才没几天,布雷就又要离开。 难得跟自己妹妹关系打好,还没有稳固,就要离开。 颓废的布雷,只想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当一个沙发土豆人。 嘛,这只是奢望,毕竟每天的练习就让布雷没法长时间怠惰。 “我们又要离开皇都了。”布雷颓然道。 “诶,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鸣子嫌弃地看了布雷一眼。 “啊,是又又又要离开。”布雷补充说明了一下。 “拜托,我们是冒险者耶,四处旅行不是正常的吗?” “...”鸣子说的好有道理,布雷竟无言以对。 “而且我们去的是北大陆。”良久之后,布雷说道。 “北大陆...”鸣子皱起了眉头。 她想到了一点很关键的地方,蕾比估计不会开心回到北大陆。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鸣子确信蕾比的父亲死在了北大陆。 作为女儿,不会想一次次踏回自己父亲死去的地方。 “这个嘛...”鸣子觉得脑阔疼,一下子忧郁了起来。 鸣子总算明白为什么布雷一大早起来就那么惆怅。 她现在也开始惆怅起来了。 吉祥物蕾比可是布雷和鸣子的心头肉。 没有过多久,房子的窗边就有两个人在发呆了。 ““哎——””鸣子跟布雷齐齐发出叹气。 在边上翻着报纸的小雪,古怪地看着鸣子和布雷。 两个人怎么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么? 想了想,小雪还是决定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报纸上讲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小雪有点沉迷其中了。 常年住在山沟沟里的小雪,连报纸都觉得万分有趣,要是被祂看到小说之类,会有什么反应?化身文学少女? 几人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房子格外安静。 布雷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一般来说房子不会那么安静。 “对了,鸣子老师。”小雪将报纸放在了边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们还不把晾在阳台的蕾比收回来吗?” “诶?”鸣子愣住了。 “嗯?”布雷惊了一下。 刚才小雪说什么?蕾比晾在阳台? --- “唔,好暖和。”蕾比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就像一张被子,小巧的身子折了起来。 蕾比的头朝下,长长的头发把她可爱的小脸都遮了起来。 “喵。”火球坐在凳子上吗,无语地看着自家小主人。 总感觉自己的小主人再没人收走,就要融化成史莱姆了。 “蕾比,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布雷来到了蕾比跟前,将她举了起来。 “嗯,布雷。”蕾比被拿起来的第一反应是不满,但是第二反应是开心。 蕾比下意识就抱住了布雷。 “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布雷吐槽恶了一句,像被子一样晾着自己是咋回事。 “因为今天天气很好。”蕾比挂在栏杆上的理由也跟晾衣服相同。 这种另类的晒太阳方式,真是让人无语。 “蕾比,去北大陆吗?”布雷宠溺地摸了摸蕾比乱掉的长发。 蕾比大概呆住了一秒,然后就搂着布雷。 “布雷去吗?” “去啊。” “那蕾比去呀。”蕾比用软糯的声音说着。 海鸟在海上盘旋着,点缀着那融为一片的大海与天空。 青色与蓝色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天空。 海上凸起的奇石看似随意凌乱地分布着,可却冥冥中构成了奇特的风景。 如同拱门,如同城堡。 凸起的奇石是大自然建筑理想作品的材料。 一艘又一艘小帆船从海上掠过,荡起浪花,发出哗哗地浪声。 这里是大海的景色,属于海边城市的财宝。 不过,这座海边城市不是维尼帕多。 维尼帕多已经炸了,哦不对,是凉了。 在上一次海族入侵之下,维尼帕多满目苍痍,基本无法正常运作。 几乎所有通往维尼帕多的航路都关闭了,想要恢复没有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的。 这可不像皇都被轰炸那时候一样。 袭击维尼帕多的是不知名的存在、可怕的存在。 贸易商人不会有信心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做生意、旅行的人也不敢从此处出发。 航路也理所当然地关闭掉了。 因此威尔帝国的海路的重心,转移到了另外一座城市——里拜斯。 这不是海上城市,而是海边城市。 里拜斯不像维尼帕多那样,给人一种飘在海上的感觉。 诚然,里拜斯也有很多水流贯穿着都市。 但是给人还是一种陆地感。 比起形容其是在大海之上,更不如说里拜斯是与海相邻。 主要原因大概是附近的巨石特别多,并且错综复杂的缘故。 使得人对这地方的第一印象就是稳重,如同巨石一般。 可是石头多不是好事情。 海上的礁石多,不利于船只的出航,这也是里拜斯一直不是航路中心的缘故。 “这地方跟维尼帕多完全不一样啊。”鸣子舔着里拜斯的特产五纹鱼冰激凌,感慨了一下。 “鸣子老师,这东西根本吃不饱。”小雪如是说道。 背着大木箱的祂,也在舔冰激凌。 “可是味道好啊,你说对吧,蕾比。”鸣子冲着蕾比眨了眨眼睛。 “噢!”蕾比应和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品尝自己的冰激凌。 冰激凌这东西啊,对于一般人来说热量还是很高的啊。 可惜对于这三位来说,似乎有点不够看。 不过蕾比跟小雪这非人品种先不说,你鸣子凭什么胃口那么大啊? 布雷面无表情地走在里拜斯的街道上。 周围一直投来奇异的目光。 原因是小雪背后的打木箱,这种造型去到什么地方都会引起注意吧。 而小雪只是隐藏了小幽,并没有隐藏木箱。 用小雪的话来说,区区木箱不值得自己用能力。 布雷无奈地扶额,被人这样看着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区别于布雷,小雪倒是很淡定。 祂一边吃着冰激凌,还有心思去打量这一座新的城市。 海边的城市,对于小雪来说是闻所未闻的。 祂生活的地方,除了山头,就还是山头。 顶多是光秃秃的山跟树木茂密的山,这么一点差别。 甚至于海,小雪都只是有这么一个概念,并没有看到过。 “好神奇。”小雪呢喃着,神情有点恍惚。 龙山之下的世界,原来是那么广阔跟神奇的么? “竟然有那么多水的地方。” “好大,比龙山要大千千万万倍。” “呀!”但是愣神的时候,冰激凌掉在了祂的裙子上。 小雪下意识发出了惊呼。 看着被裙子上的冰激凌,小雪第一时间心疼的不是裙子,而是冰激凌没了。 祂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活脱脱就是一个棒棒糖掉在地上的小孩。 “冰激凌没了。”小雪轻声说道,看了布雷一眼。 冰激凌都是他买了,当然要看他。 “没有,别看了。”布雷已经知道小雪在想什么的。 但是布雷是不会给祂再买的。 “蕾比的给你。”蕾比踮起脚,将自己的送到小雪面前。 当一个小可爱愿意分享自己的食物给你的时候,你要心怀感激。 小雪此时也是如此的。 “谢谢。”小雪发现这小狮子真是太可爱了。 “咳咳。”布雷咳了几声,引来了小雪的注意力。 “我们接下来就是从这里出发去北大陆。”布雷对小雪说了一声。 “乘船么?”在鸣子的补习下,小雪还真的懂了不少常识。 “对。”布雷稍微有点惊讶,看样子小雪还不算太傻。 里拜斯上的桥远不如维尼帕多那么多,布雷几个人了基本都是在平地上皱着。 不过这也意味着布雷不会像在维尼帕多那样,有人会从桥底钻出来推荐自己的船只。 “我们先要决定坐哪一艘船。”布雷耸了耸肩。 布雷只能去码头看看了。 这里第一次来,布雷也不熟悉。 要是在维尼帕多的话,布雷还可以去找那位爱看漫画的船长。 只可惜,维尼帕多没了,那个船长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叮叮叮——” “嗡——” 一走近码头的范围,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就涌来。 这里的码头很忙碌,由于维尼帕多被毁的缘故,很多其他地区的船只都涌向了这边。 不过在这热火朝天的一派景象中,有一个身影的声音与之格格不入。 一个带着船长帽的家伙,躺在的折椅上,优哉游哉地翻着一本漫画。 身边一个个水手路过,也没有去管他。 巨大船只的阴影罩着这张折椅,没有阳光的直射,那个地方似乎分外阴凉。 漫画翻页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各种叫喝声、鸣笛声之中。 那个男人似乎沉浸在漫画之中不能自拔,偶尔还是看到他精彩的表情。 “...”布雷一脸古怪地看着那个带着船长帽的男人。 而那个看漫画的家伙,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他一眼就瞄到了人群中的死鱼眼。 当然,两人都不是靠着面容认出对方的,这样太困难了。 双方都是连名字都懒得记的家伙。 布雷是靠着漫画认出船长,船长靠着死鱼眼认出布雷。 他认出了布雷,是那个死鱼眼。 布雷也认出了他,是那个看漫画的船长。 “啊,是你。”布雷脱口而出。 “我们又见面了,死鱼眼冒险者。”船长合上了自己的漫画,有点意外地看向布雷。 看漫画的船长正在偷懒,或者换个好听的说法,是合理休息。 不过怎么都无法掩饰他是在摸鱼的家伙这个事实。 可是船长不是一直都待在维尼帕多的么?为什么会来到里拜斯这个地方? 拜托,维尼帕多已经凉透了,船长还怎么待在那个地方。 他在维尼帕多的那艘船已经给沉了,当初那种大浪,海边能有什么船不沉? 就算是军舰也会翻好不好,更何况只是一艘载客的船只。 多亏了船长手头资金还宽裕,足够再买一艘新的船。 新买的船,就在里拜斯这个码头。 虽说买完之后,基本就没有余钱了。 可是身为船长,人生果然还是应该在海上度过。 就算大海变化莫测,海上的日子也并不会让人舒坦——但是征服大海的那种感觉,还是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见到是布雷,船长试图跟他说几句话 船长叼着烟斗,从折椅上站了起来。 “吧唧。”站起来那一刻,船长感觉自己的腰是不是发出奇怪的声音了。 “等一下,躺太久了。”船长伸出了手掌,示意布雷稍微等待一下。 起来得太急,腰貌似闪到一点了。 良久,船长才恢复过来。 “怎么,又想要出海?”恢复过来的船长,淡定地吐了一口烟雾,半眯着眼看着布雷。 就像之前的窘相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想去北大陆。”布雷说出了想要抵达的地方。 去找法瓦罗娜,就只能够去北大陆的「雪地花园」。 “嗯,让我想想。”船长拿着烟斗,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我的记得没错的话,你上一次也是去的北大陆吧。”上一次布雷跟自己见面,好像也是准备去的北大陆。 “emmmmmm”布雷陷入了沉思,那么久远的事情他需要点时间回忆。 “好像是。”然后布雷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当初还是船长给自己科普关于北大陆的事。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船长古怪地看着布雷,抽了一口烟压压惊。 “还是说你喜欢北大陆上面那个颜值超高的精灵?” “精灵虽好,但是看的到摸不着。”船长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看着布雷,还以为布雷是看上了北大陆那位妹子。 “不...我对那边的精灵妹子没有兴趣。”布雷满头黑线。 “只是去旅游而已。” “旅游啊,那边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嘛。”船长耸了耸肩,可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问多的会让人嫌烦的。 “你的船开往北大陆吗?”布雷试着问道,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假如船长的船开往北大陆的话,那就太好了,布雷可以省去大量找船只的时间。 而且船长虽然喜欢看漫画,可是航海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怎么说自己也是坐过他船的人。 “真遗憾,我的船只不开去北大陆。”船长摇起了头。 “不仅如此,整个里拜斯的船应该都不去北大陆。” “为什么?”听到船长的话之后,布雷不由得皱起眉头。 里拜斯的所有船只都不开往北大陆,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航海的,应该不清楚。”布雷的反应在船长的预料之中。 “里拜斯这里的海域,礁石是很多的,出航很不方便。” “尤其是从这边通往北大陆的航路,礁石数量多得吓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触礁。” “船只触礁意着什么,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说着,船长就摊了摊手。 “不能绕开那个区域吗?” “绕开后,就要面对乱流了。” “所以说啊,一直以来通往北大陆的船只,都在维尼帕多那边。”船长撇了撇嘴,布雷想到的时候,他们这些航海的怎么可能没想到。 “那就没有办法去北大陆了么?”布雷摸了摸下巴。 维尼帕多被毁的现在,难道就没有办法去北大陆了? 这样的话,布雷一行人就白跑一趟了。 想了想车票钱,再想了想家里三个吃闲饭的,布雷有点心疼。 “还有航空啊。”船长道。 “里拜斯这个地方有点特别,除了航海,还有航空。” “刚还有通往北大陆的小飞艇。” “没有船只,你乘坐飞艇也一样可以到达北大陆。” “而且是直接到雪风堡。”船长给布雷指了一条明路。 谈不上朋友,但是也算是熟人,就稍微说多几句好了。 一般人船长才不会跟他们说那么多,浪费口水不如看漫画。 “嗯,死鱼眼冒险者,你怎么看上脸色有点差?”船长仔细一看,发现布雷脸色有点发青。 “你不舒服?” “不是,我很好。”布雷摆了摆手。 布雷脸色变差,完全是因为听到了去北大陆只能乘坐飞艇这件事。 飞行道具?竟然要自己使用空中的交通工具,布雷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布雷甚至想对小雪说,可不可以不去北大陆了。 不过估计小雪不可能答应。 想到了飞行,布雷就想到了被小尼克带着高速飞行的日子。 再往前一点,就是自己骑着鸟撞在地上差点死的日子。 这都是噩梦般的回忆啊。 “总之还是谢谢了。”布雷朝船长道谢。 假如船长不告诉他这些的话,估计自己会在里拜斯找半天,然后无功而返。 甚至还可能不会知道里拜斯有飞艇能够去北大陆。 嘛,遇到船长还是运气不错的。 “能够告诉我们该去哪里乘坐飞艇吗?”布雷打算问船长最后一个问题。 “喂,船长!我们快出海了!不要看漫画了!”船长一个水手冲着船长吼道。 “知道了,没看到我已经从椅子上下来了吗?”船长随意地应付了那个水手一句。 他可没有撒谎,自己确实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诶,你刚才是问我哪里做飞艇对吧?”被打断对话的船长,回头问了布雷一句。 “嗯。”布雷点头。 “有纸笔不,给你们画一张简图吧。” “要是靠自己问路人的话,估计立马很快就会迷路。” “这里可不比维尼帕多的路简单,某种程度上更加复杂。。” 机场这种地方,布雷还是头一次来。 因为飞艇本身数量就不多,威尔帝国也不会以飞艇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所以绝大部分城市是看不到飞艇的。 其次就是飞艇太贵了,一般布雷都不会去考虑用飞艇作为交通工具。 最后是布雷个人并不希望乘坐飞艇。 每次上天的体验都极差,布雷都有阴影了。 但是不得不说,机场跟码头差别很大。 干净整洁,人群的往来井然有序。 偶尔还可以抬头看到出发的飞艇。 机场这里还有服务人员,要知道码头基本没有这种东西。 你说那些水手,那不是服务人员好吗? “噢!飞艇!”蕾比踮起脚尖,一副想摸到飞艇的样子。 “蕾比想要飞艇吗?”小雪冷不丁地说道。 “噢!想~”蕾比露出可爱的笑容0V0。 当然,这是童言无忌。 可惜小雪是很认真的,这位龙娘很单纯,单纯到可怕。 “那我帮你拿下来。”小雪用轻松地语气说着恐怖的话。 “不要给我乱来啊!”布雷狠狠地吐槽了一句。 要是她不在的话,小雪是不是就想办法将飞艇给弄下来了? 飞艇上面的人会凉的啊,给我好好思考一下后果再行动啊。 不过布雷这些话说不出来,毕竟对于小雪来说,陌生黑铁种的命...也不那么重要。 “诶,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机场呐。”鸣子也有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云都国也是有机场的,不过叫法不一样。 鸣子也没有去过。 “其实我很不想坐飞艇。”布雷对鸣子说了一句。 “啊,你也有怕的东西?”鸣子惊呆了。 “你畏高?” “不畏高。”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怕什么。” “只是每次上天都没有好事情发生。” “哦,怕倒霉啊。”鸣子恍然大悟。 “不要怕,有我这个幸运爆表的美少女在。”鸣子挺起胸,自满地说道。 幸运EX的鸣子从不畏惧翻车。 “...”布雷选择无视掉开始膨胀的鸣子。 很快,布雷一行人就找到了售票的地方。 机票啊...不,是飞艇票。 价格是船票的3倍啊,好贵。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心中一阵悲凉。 明明以为自己脱离了贫困的日子,可是到头来还是经常为钱的事情愁。 “去北大陆的票,四张,谢谢。”布雷没有将木箱里的小幽算进去。 “下一班是在两小时之后,请问可以吗?”售票的人礼貌地说道。 “嗯。”布雷颔首,几点出发对布雷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不要让布雷等到夜晚就行了。 “那么,请收好您的票。” 购票不用身份证明,对布雷来说是一件好事... “一共2800G。” “嘶——”布雷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请问儿童可以免票吗?” “很抱歉,先生,这是不能的。” “对了,先生,你后面那位小姐的木箱,是不能带上飞艇的。” “!”小雪突然警惕,摸了摸自己身后的木箱。 “需要放在行礼区运载。” “我不要。”小雪说道。 “这位小姐,您这样我们会很困扰的。” “不行。”说什么都不可以把自己跟姐姐分开。 要是这个人类执意要拆散自己跟姐姐的话,祂不介意把机场给炸了。 “这...”售票的小姐很为难,她似乎遇上了蛮不讲理的客人。 布雷的眉头狂跳,要是不将小雪安稳下来,这个机场怕不是要从里拜斯的地图上消失。 ---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协调,小雪还是不允许带着木箱上飞艇。 于是乎布雷一行人中,就少了小雪的身影。 小雪不去北大陆?怎么可能。 既然不让小雪上飞艇的话,小雪飞上天空跟着飞艇一起飞就好了。 反正小雪又不是不会飞。 只是不认得路而已,既然飞艇可以去到北大陆,那么跟着就得了。 “不愧是我教导的孩子,真是天才。”鸣子觉得小雪真是个天才,完全可以跟自己匹敌。 “天才么...”布雷一阵无语。 布雷只是希望小雪那个家伙不要被发现了就好。 龙啊,还是真龙啊,这东西太惊世骇俗。 要是被人发现一条龙跟着飞艇在飞,必然会引起恐慌。 “唔~”蕾比只是靠在了布雷的身上,懒洋洋地眯着眼,似乎是在小憩。 折腾了那么久,蕾比有点小疲倦,需要在布雷身边稍微睡一觉。 “喵~”火球被蕾比抱在怀里,牠倒是可以被戴上飞艇。 大概是因为火球很小只的缘故? 嘛,布雷不打算去深究飞艇上面的规矩了。 布雷用无神的双眼仰视着等待区前的架子。 那似乎是用来让飞艇进入其中,固定位置的。 “滋滋滋——一”一道蒸汽响声响起。 一艘20几米长的飞艇缓缓驶入等待区,最后卡在了架子上。 这飞艇给之前轰炸皇都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小巧得多,而且也没有搭载半点武器。 表面的金属外壳也是选用轻型的,也经不起强力的攻击折腾。 光是这样看的话,这飞艇可以说是相当不安全。 不过,飞艇的机师赋予其安全性。 飞艇的机师都是法师,能够调用法阵控制飞艇的驾驶。 也能够使用防御的法术抵御一些伤害。 恶劣的天气中,就要依靠机师各方面的技术了。 一个好的飞艇机师,同时也会是不错的法师。 驾驶飞艇的法师并不擅长战斗,但是在制空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势。 因此这些法师也会被称为空魔导师。 勉勉强强被归为一类型的法师。 法术千千万,法师自然也有不同类型,什么幻术师、奇术师、元素魔导师等等。 “请各位乘客有序登上飞艇,飞艇将在半小时后起飞。”广播响起,提醒着乘客登机。 “布雷,我们要坐飞艇了!”蕾比尾巴摇得飞快,雀跃无比。 新鲜的食物,对蕾比都有很大吸引力。 虽然还是没有食物大就是了。 “喝...”布雷的死鱼眼里面充满了绝望。 又要飞了么?他不会像蕾比那么开心。 “不要磨磨蹭蹭的,上去啊。”鸣子推了布雷一把。 人生总要面对困难的啊! 但是布雷想说——这不是困难啊,是灾难。 布雷坐在了飞艇最边上,望着从自己身边穿过的云层。 地面上的所有东西都在不断缩小。 机场在最后看上去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飞艇上升的高度比想象中要高不少。 “嗯嗯嗯~”蕾比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晃着小脚丫子。 鸣子干脆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飞艇不算特别大,因此乘客也不多。 无视身边两人,布雷继续往窗外看去,他想要看自己能不能够找到小雪。 找了半天,布雷都不知道小雪在哪里。 甚至有点不确定小雪有没有跟丢。 不过布雷找不到小雪也不是坏事,毕竟这样意味着别人也找不到。 这么说的话,小雪行动还是很隐蔽的。 不愧是在龙山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的家伙。 布雷稍微合上了双眼,打算小憩片刻。 这飞艇的航速也不是很快,要到北大陆的话,估计还要几个小时。 在飞艇上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做,无聊的很。 没有看到最皮的鸣子都在打瞌睡么。 这个家伙都觉得无所事事,那对别人来说就更加无聊了。 布雷沉沉地合上眼皮。 --- 不知道过了多久,布雷被飞艇外的几声汽笛鸣声给吵醒了。 “嗡嗡嗡——” 布雷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任谁被吵醒都会觉得不爽,布雷也不例外。 “吵死了啊。”鸣子嘟囔着,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很吵。 可是为什么飞艇外面会有汽笛的鸣声。 此时此刻的飞艇,已经里中大陆很远了,可是距离北大陆也有一段距离。 这片空域,基本属于中立地带,没有什么防护。 而在中立的空域中,有一种很特殊的职业。 那就是空贼。 专门打劫没有武器的载客飞艇的贼。 一艘很轻型的飞艇一掠而过,尖锐的破空声随之而来。 这种轻飞艇大概就跟海上那种小船差不多大小,只能够做一个人。 还没有盖子,完全就是透风的。 坐在轻飞艇上的人都带着护目镜,还有一身厚厚的衣服。 在高空中会特别冷,尤其是面对一直迎面而来的气流,气温下降得就更加快了。 这一艘轻飞艇掠过之后,又有好几艘从边上“咻咻”地飞过。 “这是什么?”布雷惊愕地看着出现的轻飞艇。 “诶,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是...” “类似海盗的家伙。”鸣子如是说。 “噢——”蕾比有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轻飞艇、还有坐在上面的人。 “duang——”一个钩索从某艘轻飞艇上弹射而出。 钩索无视了防护在载客飞艇的铁皮上,死死地勾住。 当然不会只有那么一艘轻飞艇发射钩索。 另外的那些的轻飞艇也陆陆续续地射出钩索,勾住载客飞艇。 被无数钩索牵拉着的载客飞艇,航速陡然一降。 飞艇内的乘客都左摇右摆了起来。 布雷稍微扶着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就知道自己乘坐的飞行交通工具怎么会有好事发生。 老天从来都不会让布雷有一个良好的飞行体验。 在布雷吐槽自己命运多舛的时候,载客飞艇的机师有开始张。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空贼在这个地方?”机师一头冷汗。 航空时候,最不想遇到的就是空贼。 不过空贼一直以来都被打击得很严重,正常来说不会出现在通用的航空路线上。 这是演的哪一出? “一共有十个空贼。”副机师沉声道。 十个空贼,就意味有十个空魔导师。 这绝对不是一股可以轻蔑的队伍。 能够驾驶飞艇,就意味着是空魔导师。 换个说话,每个空贼都是空魔导师。 因此机师才觉得头大。 “快去问问机舱里有没有法师,我们需要帮助。”机师咬了咬牙,对副机师说道。 空战的话,只有法师可以发挥。 “好...”可副机师还没有应答,整艘载客飞艇就剧烈摇晃了起来。 那些空贼在强行登机。 “砰!”载客飞艇的铁皮被割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子,然后好几个空贼直接跳入了机舱。 可怕的乱流肆虐着,似乎想要将里面的所有人都拉扯出去。 不过很快乱流就消失了,一个空贼顺手用了个法术将口子给补上了。 “哒哒哒哒哒——”一连串子弹扫射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不少手无寸铁的人立马抱头蹲下来,尖叫着。 但是没有人因此身亡,子弹都搭在了顶板上。 空贼来是打劫的,不是虐杀乘客的。 目标要明确,要是想要杀人,直接将载客飞艇炸了就好了。 那用费那么大的功夫进来。 “诸君下午好。”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为首的空贼带着围巾,没有露脸。 刚才的子弹就是他扫射出来的。 这种魔导枪,在军方里都不是特别多,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搞到这么一把可以扫射的魔导枪。 “这艘飞艇暂时由我们接管了。”那个空贼首领淡淡地说道。 “不过,我们也不会待太久——只要你们合作的话。”空贼首领拖长了尾音,对着周围的乘客说道。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因为那一串扫射而惊慌。 一部分有实力的乘客,正在伺机制服这些空贼。 毕竟乘客里面冒险者也有占比。 “冷静一点,不要试图反抗。”空贼首领伸出了手指,摇摆了起来,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只要我们这里的人出事了,那么这艘飞艇的机师就会被射死。” 因为驾驶舱距离这里由一些距离,众人无法把握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如同空贼首领说的那样,机师已经被制服了。 “不要听他说的,你们赶紧制服这些空贼。”突然飞艇的机师冒了出来,冲着众人喊道。 乘客中能够战斗的人,数量远比这些空贼要多。 进来了机舱的空贼,其实也就是4个。 4个空魔导师并不足以为患。 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够将这个空贼的首领给抓住。 擒贼先擒王,而抓到空贼首领后,这些空贼自然就会溃散。 但是那“一瞬间”却永远没有到。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话。”空贼首领轻蔑地看着机师。 “现在我不就抓住你了吗?”不知道何时,那个空贼首领从原地消失,来到了机师身后。 空贼首领轻松地抓住了这个机师,就其手臂反扣。 “真是蠢货啊。” “这种智商,不觉得很对法师脸么。”空贼首领不屑地看着机师。 “你...”机师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就被抓住了? 机师活动了一下手指,想要施法。 可是空贼首领是空魔导师,当然也很了解空魔导师这个职业。 “不要施法,你那些魔力波动太明显了。”空贼首领用枪抵着机师的头,威胁了一句。 “所以你们看,我刚才没有说谎,不对吗?” 空贼首领对着所有乘客说道。 “真是够蠢的,基本的激将都看不出来。” 只是没有人回答这个空贼首领。 机师蠢不蠢,大家不知道,可是这个空贼首领不简单是肯定的。 “真快啊,是给自己夹持了法术么?”布雷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布雷还算比较镇定。 虽然说机师被抓了,可是布雷也有把握在对面空贼首领开枪之前救下他。 可是主要问题不是这里。 布雷要考虑的是,怎么才不会让这些家伙狗急跳墙。 就算布雷救下了机师,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些空贼一气之下把飞艇打烂。 那些空贼还有自己的轻飞艇可以跑。 载客飞艇上这些人怎么办?大家有不会飞。 算上小雪?不不不,小雪不能算上。 因为布雷打包票小雪是不会救载客飞艇上的其他人。 “蕾比,有办法一瞬间将后面三个带着围巾的家伙冻住吗?”布雷试着问道。 蕾比眯着眼=A=,似乎是在思考,尾巴摇得也很慢。 “可以!”过了一会之后,蕾比抬起爪子,回答道。 “不要乱动。”看到蕾比举手的动作,空贼首领警告了一次。 “我只会警告一次,让我看到了下一次的话,我就会随便开枪了。”空贼首领冷冷地说道。 他可不会让飞艇上的这些家伙有任何小动作。 “首先在里面成为人质之前,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空贼首领幽幽地说道,仿佛是在说什么很稀疏平常的事。 而乘客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想第一个上去交。 也难怪,谁肯一下子就自己身上的东西交出去。 别说值钱的,一般来说,不值钱的都不会愿意缴纳吧。 当然,空贼首领也早就见过这种情况。 人固然很胆小,可是也存在侥幸心理。 要向抹去这些侥幸心的话,就需要一些外力帮助。 “看来需要暴力。”空贼首领对身后的同伙下令。 “砰——”一道枪声响起。 但是没有人倒下。 一道寒光掠起,在把空中拉长。 在这道寒光游走的过程中,顺便就将这魔导枪发出的子弹给劈开了。 空贼首领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一下子将机师放开,拿着自己的枪乱扫射。 “打他!”空贼首领看清挥剑的人是谁了。 一个右眼带着眼罩的冒险者。 一把破旧的长剑,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来到空贼首领的面前。 ——“避不开!”空贼首领意识到了如此可怕的事实。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同伴。 “你杀了我的话,整艘飞艇就跟我陪葬吧!”空贼首领嚣张地说道。 这一句话说完,剑刃就来到了他面前不在半寸的地方。 布雷目光平静如水,没有回答他的话。 要是回答了的话,还要花上一两秒,费时间。 “喀拉喀拉——”地面一阵寒气升起,冰在顷刻间从蕾比脚下蔓延开来。 空贼首领身后的3个同伴同时冻住,被蕾比变成了冰雕。 如果谁用力砸的话,是可以将这些家伙砸成碎片的。 “撕拉——”随后布雷一剑掠过空贼首领的胸膛。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刹那。 而后又有几道剑刃落下。 空贼首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有死,却动弹不得。 嘛,当然空贼首领受得伤也不轻,胸口那一剑布雷可没有留情。 “锵。”布雷收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布雷、布雷!”蕾比小跳步来到布雷跟前,仰着小脑袋,似乎在邀功。 “蕾比越来越厉害了。”布雷感慨道,摸了摸蕾比的头。 “嘿嘿~”蕾比可爱地笑了起来=V=。 布雷跟蕾比两人的举动,让人有一种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你们那么淡定真的好吗?”鸣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快,快绑住他。”劫后生还的机师,连忙说道。 反应过来的人,很快就将空贼首领给绑起来,还有一个法师盯着空贼首领,防止其偷偷摸摸地施法。 “不过外面的空贼怎么办?”鸣子看了看,载客飞艇还是被牵着,这样根本飞不动。 “这就不是我能够帮忙的了。”布雷耸了耸肩。 他又不会飞,外面轻飞艇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唔...”蕾比也不管外面的事了,反正飞艇里面目前还算安稳。 机师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然后就跟乘客中的法师交谈了起来。 要对付剩下的空贼,还是需要法师跟自己合作的。 光靠自己一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空魔导师,是无法抗衡外面那些空贼。 空贼是异常的空魔导师,因为他们的职业特性,他们还会学习战斗的方式。 比起机师要强上不少。 --- “老大怎么回事?没有答复。”一个空贼说道。 由于气流太强,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调。 “不知道...”另外一个空贼摇摇头。 就在那个摇头的空贼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道雷电从飞艇上激射而出。 飞艇的舱门被临时打开了,一个法师在飞艇里施法。 “轰!”只是一击,轻飞艇就被击落。 轻便的同时,也以为这防御力低下,面对威力大的法术,简直不堪一击。 “老大他被抓起来了。”一个眼尖的空贼说啊都。 “点子扎手,并肩子,风紧,扯呼。”一句溜得不行的黑话从某个空贼嘴里吐出。 而听到这句话之后,空贼犹豫了一下。 可是下一刻,他们似乎瞄到了云层中某个他们不该看到的存在。 白色的...巨大的怪物? “跑。”接着他们就选择放弃自家首领了。 飞艇在缓缓地下落,从窗外望出去,已经能够看到北大陆的土地。 从高空看着那白雪皑皑的大陆,别有一番风味。 而之前被抓起来的空贼首领,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布雷。 可惜他被绑起来了,还一直有个法师看着他。 根本没有逃跑的方法。 估计飞艇落地之后,这个空贼首领就会被拎去最近的监狱。 尽管这个布雷看上去有点不友善,可飞艇的机师是很感谢这个独眼冒险者出手相救的,。 “诶,刺激的事情总是那么快过去。”鸣子坐在位置上,感慨道。 “飞艇上其他人听到你说这句话,会想打你的。”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这一次空贼袭击来得快,去的也快。 当然,要不是布雷在飞艇上,估计还真的让空贼得手。 拿乘客的贵重物品当然是其次的,将整艘飞艇的人当作人质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这群空贼的计划卡在了第一步。 “哼。”空贼首领双眼冷冷地看着看守着自己的法师。 现在这个空贼首领的围巾都没有被拿下来。 机师跟副机师在事后就回到驾驶室了,总是需要人来架势飞艇的。 飞艇能够短暂的行驶一小段时间,但也只是一小段时间。 “不要乱蹬。”那个法师俯视着空贼首领。 此时此刻的他可以说是优势方,怎么能够忍受空贼首领这种目光。 “真是厉害啊,明明是贼,还理直气壮地瞪着我。” “早就好奇你长什么样子了,让我来看看。” 说罢,法师就一把将空贼首领的围巾给撤掉。 “嗯?还是一个女人?”法师古怪地看着空贼首领。 空贼首领竟然是一个女性。 因为穿着的衣服太厚重,所以没有办法从体型上辨别。 直到掀开围巾,才发现这个企图劫机的家伙是一个妹子。 这个妹子有着古铜色的皮肤,深色的皮肤并不粗糙,相反还很细腻。 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种皮肤,大概就只有野蛮人拥有了。 不过野蛮人当空魔导师什么的,还是一次听说。 “还是野蛮人。”法师啧了一声,显得很不屑。 随后法师就没有兴趣了,做在边上继续看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在这个法师看来,野蛮人是野蛮的种族,跟帝国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帝国人显然要高贵。 去调戏野蛮人,这个法师还拉不下这个面子。 空贼首领看出来了法师的不屑。 那不是对自己,而是对整个野蛮人种族的不屑。 假如视线可以杀人的话,空贼首领得到目光早就将这个法师千刀万剐了。 在法师跟空贼首领闹起矛盾的时候,布雷也注意到了这一边。 当然看到空贼首领是野蛮人之后,布雷表情就变得有点复杂。 “野蛮人啊...”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说起来布雷跟野蛮人有过一点缘分。 但是那是皇都的野蛮人,应该跟北大陆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嗯?野蛮人怎么了?”鸣子好奇地看着布雷。 “没什么。”布雷摇头。 “唔...”蕾比也从肤色认出来了空贼首领是野蛮人。 在蕾比印象中,野蛮人都是很好的家伙。 仔细一点观察的话,其实也能够发现被冻住了几个空贼,露出的皮肤也是古铜色的。 这就意味着这些空贼都是野蛮人。 由野蛮人组成的空贼团体?真是不可思议。 “飞艇降落了,死鱼眼。”鸣子摇了摇布雷的肩膀,将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到了?”布雷愣了愣。 飞艇窗外白雪纷飞,下方的钢筋都被铺上一层厚雪。 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正在清理着周围的积雪。 这是北大陆的机场,更准确来说,是雪风堡的机场。 进入了雪风堡之后,严寒就变味了清凉,不再让人不适。 布雷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了。 --- 身处在白雪之中的雪风堡机场,比起别处,似乎更加冷清。 乘坐飞艇的人终究是少数,而是雪风堡的人口本就不多。 这就使得这个机场被覆上了一份幽静。 飞艇的轰鸣声,算是给这份幽静添上不一样的氛围。 “快走。”一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冲着空贼首领说道。 下飞艇之后,果不其然,空贼首领被架着走了。 “我自己会走。”空贼首领恶狠狠地说道。 明明被抓起来了,还是那么剽悍。 真应该说不愧是战斗民族么。 一群精灵士兵将空贼首领带去了雪风堡的监狱。 当然,在被关起来之前,这个妹子估计会被不断询问。 毕竟野蛮人空贼这种存在,本身就足够让人好奇。 看着被带走的空贼首领,布雷不由得皱起眉头。 既然拿着枪对这别人,就要做好被枪指着的觉悟。 布雷当然不会因为空贼首领是一个野蛮人妹子,就突然爱心泛滥去救她。 “小雪人呢,不会是丢了吧。”鸣子左顾右盼,却没有等到小雪。 “站着等等就好。”布雷却显得很淡定。 一头龙,总不会白痴到会跟丢飞艇吧。 小幽可能会,但是小雪看上去很机灵,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小雪来了。”蕾比指了指远处。 穿着白裙的小雪,仿佛是融入了这片冰天雪地之中,难以被人发现。 可惜了,小雪背后那个大木箱还是太显眼。 蕾比喊了一声之后,布雷跟鸣子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小雪。 “你怎么是从那个过来的。”布雷的关注点一直以来都很奇怪。 为什么小雪会从城里面走过来。 “你问这个啊。” “因为我比你们还要先到这个地方。”小雪轻松地说道。 “啊?”布雷惊了。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看到那么大片土地,还能找不到方向吧?” 在看到北大陆轮廓的那一刻,小雪就可以自己飞到北大陆了,根本不用继续跟着布雷所在的飞艇。 祂又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 小雪在野外落地之后,还晃悠了挺久的。 等感知到布雷一行人落地之后,才慢慢悠悠地走来机场。 观光一下北大陆的景色。极大地满足了小雪的好奇心。 空贼在自家首领和同伴被抓住之后,没有半点犹豫就逃跑了。 剩下的空贼狼狈地乘着轻飞艇,在距离地面五千多米的高空疾驰。 这些空贼渐渐靠近了一座雪山,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是一个隐匿的好地方。 “嗤——”轻飞艇下方喷出的热气将地上的积雪蒸发,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些轻飞艇跟正常的飞艇有很大区别,用的是这些空贼自身的魔力。 而一般的飞艇是自带用法师魔力凝聚成的晶石,原理跟轨道车类似。 飞艇需要空魔导师驾驶,是因为飞艇的精细操作需要用到法术罢了。 这耗费驾驶者自身魔力的轻飞艇,简直就是邪门歪道。。 这不,驾驶一圈之后,这些空贼的脸色都发青了。 魔力这种东西确实能够慢慢从四周补充回体内。 可这是需要时间的,长时间极速飞行消耗的量,不是一两个小时能够恢复回来的。 “你们都还行吧。”一个脸上布满疤痕的野蛮人男子,对身边的人说。 “还好。” “死不了。” 那些空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问题不大。 “调整好呼吸再回去,知道吗。”满是伤疤的男人沉声道。 说着,这个男人就将面前一块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石头推开。 这石头没有看上去那么的重,因为实际上这是伪装成岩石的门。 这些空贼在岩石被推开后,便推着轻飞艇,陆陆续续地进入了石头后的洞窟中。 --- 岩石之后别有洞天。 两边的墙上,刻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图案。 一些简陋的火把被挂在道路上,将黑暗的洞窟照亮。 但是这些火把是后面挂上去的。 这是一个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洞窟,只是后来被这些野蛮人发现了而已。 洞窟比外面看上去要广阔很多,正上方挂在一个巨大的浅绿色水晶。 一些晶体从中央蔓延向四周。 跟通道一样,洞窟的石壁上刻满了文字与图案。 数不清的木条横跨这洞窟内部,木头搭成支架,支撑着洞窟内部。 毕竟谁都不知道时候这个洞窟就会坍塌。 一间间简易的木屋搭建在洞窟之中,而且还有炊烟从中升起。 这个洞窟里面是有人居住的,而且数量还不少。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显眼的,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那位于洞窟之中的书。 书足足一个人那么大,悬浮在空中,离地大概有半米。 从书皮古朴的风格足以看出,这并非近代的产物。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围绕着这本书建造的。 包括后来这些才搭起来的房子。 --- “托维克大哥,莱雅大姐头呢?”一个小男孩,在伤疤男进入洞窟之后就扑了过去。 除了这个男孩之外,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在周围看着这个男人。 从建筑、装饰,都是那种部落风。 而这些野蛮人,全部都是同一个部落的。 北大陆的野蛮人部落可以说是相当稀少。 毕竟野蛮人的起源地是在中大陆。 稀少的野蛮人在北大陆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何,而托维克的部落更是因为天灾人祸而差点覆灭。 别说只有人类会有种族歧视,精灵其实也有。 所以野蛮人的生活真的很差,部落被毁,日子就更加难熬。 最后被逼无奈,转到了这个神秘的洞窟中生存。 而这本洞窟中的书,给这个差点灭亡的部落,带来了生机。 上面记载着与黑铁种不同的知识。 这本书记载的只有关于飞行的,不过知识的量庞大无比。 通过研读,这些野蛮人掌握了自己制造飞艇的技术。 利用捡取回来的边角废料,可以制造出轻飞艇。 当然,只靠捡垃圾是不够的,每艘飞艇的竣工,需要用到洞窟的浅绿色结晶。 拥有自己轻飞艇之后,这个部落的人就当起了空贼。 部落中青壮很少,主要都是老弱妇孺。 可是当空贼掠夺回来的资源,硬是把整个野蛮人部落都养活的。 不单单是食物,有了钱之后,部落里各种设备都能够弄到手。 虽然购买渠道不正规就是了。 之前他们都是偷偷行动,并不猖狂。 是前段时间魔物从内陆跑到海边引起混乱后,北大陆治安变差,空贼才有点肆无忌惮了起来。 凭借无视法阵的技术、轻快的飞艇、火力十足的武器,这些空贼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意外。 可是,就在不久前,他们的首领,也就是男孩口中的莱雅,被抓住了。 伤疤男尽管早就做好被问的心里准备。 可是真到被问的时候,他语塞了。 该如何解释自己抛弃首领这个行为? 托维克很清楚自己这个做法,莱雅一定会赞同,同伴也理解。 因为整个部落都靠这群空贼养着了。 不能因为几个人,而使得全员被捕。 然而,部落里的其他人可不会这样想啊。 “大姐头她...”托维克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啊。”这时候一个老人走来,让小孩子离开。 小孩子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的离开。 小男孩还没知道莱雅大姐头去哪了。 看着小男孩离开后,伤疤男竟然送了一口气。 “莱雅出事了对吧。”老人幽幽说道。 “是的,酋长...”伤疤男无奈地答道。 “在河边走,哪有可能永远不湿鞋。”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我们不够强。”男人皱起眉头说。 “要是我们继续研究那本书的话...” “别提这个了,托维克。”老人喝了一声。 “我们只是研究了一点皮毛,就可以造出这种飞艇...” “明明只需要再坚持下去就好了。”伤疤男有点不甘。 他知道最初研究这本书的就是酋长,但是也是酋长最先停止研究的。 “我们拿这些知识当空贼,就已经走上歪路了。”酋长语重心长地对托维克说道。 “更何况,这本书上记载的,还是属于恶魔的知识。” 身为书籍的研究者,酋长很早就意识到创立这个知识体系的,根本不是人类,也不是兽人和精灵——而是传说中的恶魔。 “...”托维克没有将老人的话听入耳,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明明是这恶魔知识的受益者,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歪门邪道。 布雷不是第一次去寻找「雪地花园」。 因此从永冬镇镇出发,布雷很轻易就找到方向了。 可惜,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着暴风雪挡在前进的路上。 春狼恢复过来了,这暴风雪应该也随之消失。 可是春狼似乎不想再被老是打扰了,干脆就留着这暴风雪,断了绝大部分人去「雪地花园」的念想。 这暴风雪除了威胁着那些旅客,对布雷一行人来说也是挑战。 但是这一次不是咸鱼的尼克波拉斯,而是很强壮的小雪。 这些暴风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小雪很粗暴地用那强悍的身躯挡住暴风雪的侵袭。 “这样就可以了吗?”化身白龙的小雪,压低了自己的龙头,朝着布雷问道。 “可以了。”布雷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是完美的挡风板。 对于常人来说致命无比的寒冷,对小雪来说却是清凉。 小雪觉得还挺舒服的。 “噢噢噢!”蕾比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小雪。 无论看几次都是觉得小雪好大啊。 鸣子看着称呼自己为老师的少女,变成那么大的龙,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说她知道小雪是所谓的龙啊,可是这个体型也太大了吧。 比一幢七层房还要高。 要是小雪再成长多几百年,是不是要突破天际了。 “看上去你们还是有点受不了。”小雪如是说。 然后小雪就挥动一下翅膀。 下一个呼吸,布雷几个人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起来。 小雪动用了祂的能力了。 果然是很便利的能力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便利,简直就是万金油。 “变暖了。”蕾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0A0 ) 明明蕾比还没有自行发热,火球也没有喷火,为什么周围就变暖了。 “呜哇,小雪真是不得了。”鸣子感慨了一下。 当然,她感慨的是小雪除了当挡风板,竟然还是大型暖炉。 “谢谢。”布雷活动了一下手指,本来有点僵硬的肢体,变得灵活。 “没有必要道谢。” “你只需要帮到我姐姐就好了。”小雪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木箱。 在小雪化龙之后,木箱会被当吊坠一样挂在脖子上。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小幽可是还昏迷不醒地躺在木箱了啊。 小雪的各种支援相当给力,布雷一行人很轻松地穿越了狂暴的暴风雪。 比之前来这边的时候还要轻松。 大概是多了小雪这么一个强力的队友,而不是多了一条咸鱼吧。 “这里真的是那个「雪地花园」?”鸣子驻足在原地,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地方。 当初那个被冰雪覆盖,一片死寂的「雪地花园」,如今绽放着强大的生命力。 一草一木都复苏过来,那份青葱,让人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北大陆。 这应该是属于其他大陆春季才会有的景色吧? 连天空都不是被风雪所覆盖的灰暗色调,而是一碧如洗。 “好多花。”鸣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杖,接住了一片花瓣。 这是从地上那花海飘来的。 缤纷的色彩,如油画般铺展在鸣子的眼前。 “我的少女心苏醒了!”鸣子没由来地喊了一句。 “布雷,鸣子变奇怪了。”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摆,紧张地说道。 “不用管她,那是日常。”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那个家伙根本就不用管,蕾比就不应该去担心鸣子,可爱的蕾比好好卖萌就好了。 “这里...好奇怪。”小雪张开双臂,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踏入了「雪地花园」之后,小雪就重新变成人型了。 那么硕大的躯体,进入这个地方可不方便。 “什么奇怪?” “这是「概念」吗?”小雪呢喃着,虽然跟自己不一样,可是祂能够感受到充斥在「雪地花园」中的力量是「概念」。 “对,你说的没有错。”布雷点了点头。 「雪地花园」之所以四季如春,还能够咋子冰天雪地中绽放如此的生命力,完全是因为法瓦罗娜的能力。 当初法瓦罗娜受伤,「雪地花园」可以变成一片荒芜的地方,那时候,除了积雪,就是枯死的花草树木。 “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人?”小雪左右张望了一下,有虫鸟,甚至有小动物,可是却看不到像布雷说的角色。 “有,而且我估计很快祂就会找到我。”布雷完全不担心找不到尼克波拉斯。 只要尼克波拉斯和法瓦罗娜没有离开「雪地花园」,那么久一定会知道布雷到达了此处。 “布雷 克拉斯,看来你还是很了解吾啊。”一头如星光般耀眼的金发,处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一个看上去比小雪年纪还要小好几岁得到少女,托着腮,坐在树枝上。 金色的瞳孔映照着布雷的身影。 “不过,吾还真的没有想过你会主动要找吾。”这个金发的少女就是尼克波拉斯的人型。 头发看上去比以前好看了不少,可是那邋遢的造型还是如前。 万年没有睡醒的模样也还是挂在可爱的脸上。 “嘿咻。”尼克波拉斯下一刻落在了布雷的肩膀上。 “布雷 克拉斯,你还在真会给吾带来惊喜啊,你竟然找到了吾的同族。”尼克波拉斯早就发现了小雪的存在。 可是这么年轻的龙族是怎么回事? 这年头竟然还有新生的龙,真是出乎尼克波拉斯的想象。 哪两条龙那么凶残,几千几万岁了还造龙。 母龙就不怕当当高龄产妇的么? “同族?”小雪茫然地看着坐在布雷肩膀上的少女。 从尼克波拉斯身上,小雪可以感受到亲切感。 “你也是龙吗?” “当然。”尼克波拉斯扬起了头,自豪地承认了。 小雪朝布雷投以询问的眼神。 “他是龙。” “对了,尼克波拉斯,我们是要找法瓦罗娜。”布雷几个人的目的,并没有超出尼克波拉斯的意料。 尼克波拉斯一开始就不相信布雷这个死鱼眼会是找自己叙旧的。 “原因应该是木箱里的那条黑龙吧。”尼克波拉斯从布雷肩膀上跳下来,走向了小雪。 被一眼看破木箱中的人后,小雪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别紧张啊。”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这同族怎么看上去那么傻啊。 别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木箱里面可是自己的姐姐。 布雷无奈之下只能够当起和事佬,顺便说明了一下情况。 听完布雷的话之后,尼克波拉斯大概能够理解小雪的反应了。 “怎么说来,吾还要感谢一下你啊,盟友哟。”尼克波拉斯叹了口气。 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同族,在小山沟里生活了那么久,连父母都没有看到过。 而且还有一个处于沉睡状态。 难得看到同族的尼克波拉斯,此刻有点黯然神伤。 昔日龙族可没有那么落魄啊。 果然个体实力虽然强大,但是个体终究不如群体的生命力强盛。 黑铁种才因此霸占地面世界。 “但是黑龙跟白龙么。”尼克波拉斯突然愁眉不展。 “似乎有即视感啊。”有点记忆从尼克波拉斯的脑海中掠过。 “啊——”尼克波拉斯张大了小嘴,龙瞳里写着惊讶二字。 “等一下,吾想起来了,你们该不是那两个家伙的孩子吧。”尼克波拉斯捂着脸。 “你靠过来。”尼克波拉斯冲着小雪招了招手。 “嗯?”小雪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但是想了想,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传来,小雪还是走了过去。 “木箱也打开。”尼克波拉斯压低了自己翘起来的呆毛,继续说道。 “...”小雪这一下有点不情愿了。 为什么要打开装着自己姐姐的木箱。 “吾可能认识你们父母啊。”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自己父母到底是谁吗?”尼克波拉斯道。 小雪愣了一秒之后,选择将木箱打开了。 里面安静地躺着小幽。 这时候的小幽看上去恬静不少,有种睡美人的感觉。 果然不说话的时候,小幽看上去还是高冷御姐的范。 “嘛,还真的是祂们的孩子啊。”尼克波拉斯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不过语气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 一开始就有预感是熟人的孩子了。 “你们的母亲是白龙亚维玛雅、父亲是黑龙威尔莱斯。”尼克波拉斯道出了双子父母的真名。 “都是吾可爱的后辈呢。”说着,尼克波拉斯神情似乎有点黯淡。 “但是祂们都已经被杀了。” “是「众神联合」吗?”小雪立刻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尼克波拉斯瞥了小雪一眼。 “我可能也知道了。”布雷抬起眼皮,说道。 “盟友哟,你的消息也那么灵通的吗?”尼克波拉斯愣了一下。 自己盟友什么时候也成百事通了。 小尼克没有监视他的时候,他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听过而已。”布雷说道。 “吾跟你结盟的原因就是这个所谓的「众神联合」。” “拉梅尔那个蠢货就是里面的成员。”尼克波拉斯说道。 “你的父母曾经也被「众神联合」尝试拉拢。” “但是拒绝「众神联合」拉拢后,就被杀了了。”尼克波拉斯摇头,似乎有点遗憾。 布雷对事情的展开有点意外。 看来小雪跟小幽是在祂们父母死前留下的。 “嗯...”小雪只是应了一声。 听到自己父母的事情之后,小雪并没有太过伤感。 远不如看到小幽沉睡的时候难受。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买了,所以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吧。 “无感吗,也难怪。”尼克波拉斯并没有说什么,祂也知道对于从来都没有见过父母的小雪来说,父母这个存在太过于飘渺了。 “好了,盟友,你带祂们姊妹来,是为了救这条黑龙吧?”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对。”毕竟是他把两人带下山,也要负责任。 “所以,你就是那个春狼吗?”小雪有点期待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不不不,都说是春狼,吾可是龙。”尼克波拉斯无语了。 “怎么想都不会是吾吧。” “而且吾跟布雷 克拉斯不是提到了法瓦罗娜了吗?” “很明显那才是啊。” 但是接着尼克波拉斯就看到小雪困惑的样子。 好吧,这个同族似乎真的有点傻傻的,到底是谁教的。 尼克波拉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导一下小雪。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把那条年幼的黑龙给救回来再说。 尼克波拉斯知道小幽的沉睡是「概念」的力量导致的,尼克波拉斯的法术也没有办法唤醒祂。 也只有法瓦罗娜的「原初」才可以帮到这头小黑龙。 布雷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万水千山来找法瓦罗娜。 “诶,吾的后辈啊,你真是让吾心累。” 之前是拉梅尔那个丢人的家伙,现在是傻傻的幼龙。 “你既然那么着急,吾就带你去找法瓦罗娜吧。”尼克波拉斯说罢,便拍了拍手掌。 一头小巧的龙从边上的空间钻了出来,扑腾着翅膀,跳到了尼克波拉斯展开的掌心上。 尼克波拉斯自身是随便瞬移到法瓦罗娜所在的地方。 但是带着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需要用到小尼克。 “有什么吩咐吗,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许久不见的小尼克,还是一如既往地称呼着尼克波拉斯。 不过看到小尼克充满电之后,布雷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 小尼克似乎没有什么故障。 毕竟这个小家伙帮过布雷很多次,要是小尼克除了问题,布雷估计会觉得很遗憾。 “将吾等都传送到法瓦罗娜那边吧。”尼克波拉斯对小尼克说道。 “了解。”小尼克点了点牠那小脑袋。 尼克波拉斯的命令就是一切。 小尼克跳到地上,小爪子碰触的地面被一个圆阵包围。 下一刻,光柱升起。 --- 看着面前的光柱,一头巨狼睁开惺忪的双眼。 “尼克波拉斯,你出去一趟,又带了什么东西进来。”法瓦罗娜以狼型趴在地上小憩着,可以感觉到尼克波拉斯的气息之后,就不耐烦地抬起来饿眼皮。 “嗯?是你这个人类。”法瓦罗娜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布雷。 布雷姑且也算是自己的盟友,法瓦罗娜也没有给太难看的脸色。 “你怎么又来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前段时间才来过吧。”法瓦罗娜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都快一年前的事了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这不是很短的时间吗?”法瓦罗娜撇了撇嘴。 “吾友啊,一年的时间对于黑铁种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尼克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说道。 “哦。”法瓦罗娜懒懒地回了一句话,表示知道了。 “这一次,布雷来找你,是为了救一条小黑龙。”尼克波拉斯说道。 “嗯?你的同族?”这一次法瓦罗娜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精神。 “是的,威尔莱斯和亚维玛雅的孩子。”尼克波拉斯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一说出来,法瓦罗娜的狼眼就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那两个小年轻吗?”法瓦罗娜试着问道。 “对啊。”尼克波拉斯点了点头。 法瓦罗娜身形一下子缩小,变成了人型,然后伸了个懒腰。 “哼,看来又是麻烦的事情,说清楚来龙去脉吧。”法瓦罗娜冷哼了一声,但是尼克波拉斯知道祂只是傲娇而已。 “吾对事情的了解还不是特别清楚,还是让当事人说吧。”尼克波拉斯瞥了布雷一眼。 “我不是当事人。”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小雪。 至于鸣子跟蕾比,从头到尾都处于吃瓜状态。 小雪还在惊讶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没有想到突然就说道自己。 “什么事?”小雪显然没有听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讲话。 ““...””尼克波拉斯跟法瓦罗娜齐齐沉默。 布雷扶额。 布雷接着提醒了一下小雪将事情讲清楚之后,小雪很配合地开讲了。 毕竟关乎到自己姐姐的苏醒。 不过小雪还是相当礼貌的,对两个比自己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相当尊敬。 “所以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小雪睁着大眼,结束了自己的讲解。 在说完之后,小雪还是有点不安,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裙子。 到底法瓦罗娜会怎么说呢?会救自己的姐姐吗? 法瓦罗娜也不欠自己什么是,实话说没有什么理由去救小幽姐姐。 而且,总觉得面前两个老家伙给自己的压迫力好强。 如此想着,小雪便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祂在静静地等待着法瓦罗娜的回复。 “原来如此。”法瓦罗娜没有特别的表情挂在脸上,只是走近了小幽。 “尼克波拉斯,你过来看看。” “嗯。”尼克波拉斯走到了木箱附近,仔细看了一下小幽。 之前尼克波拉斯仅仅是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女。 但是如此自己探查的话,会发现小幽体内确实存在小雪说的血气。 “这种东西还有人能够聚集啊。”尼克波拉斯很清楚第二纪元末发生的事。 那时候卡普拉斯生灵涂炭,很多负面能量溢出并且弥散。 在负面能量浓度极高的从前,这血气是很常见的。 但是后来卡普拉斯就自行将那么负面能量稀释了,虽说无法彻底清除,可是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没有想到隔了几千年,会在看到这种东西。 “真是让人好奇呢。”尼克波拉斯露出了一丝微笑。 「众神联合」比尼克波拉斯想象中还要麻烦。 “不过这么说的话,那么面具男也是人类中的异类呢。”尼克波拉斯摸了摸自己小巧的下巴,一副老成的样子。 “不过吾对黑铁种第三纪元的事不太了解,没有对持戒人之外的认知啊。”尼克波拉斯摊开双手。 尽管尼克波拉斯在补习第三纪元的各种事,可是很多隐秘还是难以知晓。 要知道那些事情,需要不少时间去挖掘。 哪怕是尼克波拉斯也一样。 “一群白银种中混进了一个黑铁种,真是有趣啊。” “跟你一样呢,盟友哟。”尼克波拉斯玩味地看着布雷。 “我是被你拉进来的,不一样好吗。”布雷板着脸看着尼克波拉斯。 那时候突然就给自己一张盟约,布雷还一脸懵逼呢。 “那个,可以先救救我姐姐吗?”小雪弱弱地举起手,试着问道。 刚才几个人一直在对话,小雪都不怎么敢插嘴。 “对啊,布雷,你来不是为了救小幽的吗?”一边吃瓜的鸣子,终于发言了。 说完,她就递给了蕾比一点零食。 两女继续啃着零食,吧唧吧唧着嘴听几个奇怪家伙的对话。 “...”布雷无言。 “好了好了,法瓦罗娜,你应该不会放着这个小黑龙不管吧?”尼克波拉斯道。 “哼,总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法瓦罗娜很不爽,貌似自己被当作治疗用的东西了。 “让开,小白龙。”法瓦罗娜将小雪赶走。 小雪有点不情愿地从木箱边上离开。 法瓦罗娜小幽面前,微微抬起了左手。 “乒——”仿佛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响起。 然后又有一种电影极速倒带的声音回响着。 小幽的状态在回复,回到了所谓的“原点”。 过程用了不到半分钟,法瓦罗娜就将手放了回去。 “已经好了。”法瓦罗娜对小雪说道。 乍一看的话,小幽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好了?”小雪半信半疑。 可法瓦罗娜话音刚落,小幽就猛地从木箱里弹起身。 “...”布雷眉头一挑,他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了。 这太惊悚了,简直跟诈尸没有两样。 “姐姐?”看到小幽醒来之后,小雪喜出望外。 “诶,小雪?”小幽刚醒来,还有一点发迷糊。 可是当祂还在迷糊的时候,小雪就扑到了小幽的怀里。 看到这一幕,布雷不仅没有觉得温馨,还很想吐槽。 在这跟棺材一样的木箱里面相拥,布雷实在是感动不起来。 “对你来说这貌似很轻松啊。”布雷惊讶地看着法瓦罗娜。 他记得之前法瓦罗娜用这个能力可以要很久的。 “我的伤已经好了,这才是我应该有的水平。” “人类,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法瓦罗娜对布雷那怀疑的眼神有点不满。 之前那么费劲,不还是因为受伤了。 在伤势回复之后,法瓦罗娜的能力可是很强悍的。 “姊妹重逢了啊。”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幽跟小雪。 “你在打什么注意?”布雷觉得尼克波拉斯是不是又什么鬼主意。 这头祖龙,从来都不正常,说不定那天就会搞事。 “那两姊妹可是什么都不懂的,不要骗别人。” “盟友哟,你这样说,吾会很伤心的。”尼克波拉斯耸耸肩,道。 在小幽醒来之后,尼克波拉斯很主动地给祂讲清楚现状。 小幽听了半天,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但是在听尼克波拉斯讲话的时候,小幽老实很不礼貌地打量法瓦罗娜和尼克波拉斯。 比起祂的妹妹,这小黑龙完全没有尊敬长辈这个概念。 法瓦罗娜觉得还是那头小白龙乖巧一点。 不过尼克波拉斯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毕竟都活了那么久了,这点事情也没必要那么在乎。 当然,不用人有不同的想法,同样活了很久的法瓦罗娜,还是很在意这些小事。 这不,法瓦罗娜额头都布满“井”字了。 “姐姐,你这样看着春狼大人不太好。”小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戳了戳自己姐姐的腰。 “啊,是吗?”小幽道。 这个反应,让法瓦罗娜更加不爽了。 你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对一个比你年长几千、甚至可以破万岁的前辈,好歹有最基本的尊敬吧? “不过,话说你们都是我们父母的朋友?”小幽如是说。 “不不不,不是朋友,吾等是你们父母的长辈。”尼克波拉斯更正了一下小幽的话说法。 “你甚至可以喊吾尼克波拉斯奶奶,喊祂法瓦罗娜奶奶。”尼克波拉斯说道。 并不是说祂们之间有直接的血源关系,只是轮到辈分,小幽跟小雪要这样叫罢了。 当然,实际上喊奶奶还是不够的。 尼克波拉斯觉得让祂们喊自己奶奶已经很年轻了。 这可怕的年龄差,让布雷都有点头皮发麻。 “奶奶?”小幽古怪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算了,看样子你们也叫不出口。” “奶奶。”小雪很顺口地喊道。 “...”尼克波拉斯发现自己是不是被打脸了。 不管了、不管了,这种事情这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们现在应该是无家可归了吧?”尼克波拉斯突然说道。 小幽跟小雪对视了一眼。 其实两龙还是希望回去龙山居住的,毕竟在那个地方从小长大,已经有很深厚的感情了。 虽说那里都是菜得抠脚的亚龙,还没有什么人可以交谈。 “你们该不会是想要回去龙山吧。”尼克波拉斯已经知道了这两姊妹一直生活的地方在哪里。 “吾跟你们说吧,你们要是回去龙山,对你们自身也好,对周围的黑铁种也好,都没有好处。” “为什么?”小幽皱起秀眉,有点不解。 那里是祂们的家啊,回去有什么不对。 “你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到底有多少?”尼克波拉斯道。 ““...””小幽跟小雪陷入了沉默。 “鸣子老师教了我不少东西。”小雪说道。 “啊嗤——”边上的鸣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尼克波拉斯震惊地看着鸣子。 祂跟鸣子也接触过一段时间,这个家伙还能够教人? 布雷已经没有颜面去看尼克波拉斯。 身边的家伙乱教别人的后辈,让布雷怎么面对尼克波拉斯。 “这个倒是很有趣,鸣子老师啊...”尼克波拉斯有点郁闷地抓着自己的金发。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这么用力抓头发不好。”小尼克提醒了一下尼克波拉斯,然后又钻进虚空中。 “安心吧,小尼克,吾的修复力很强的。”尼克波拉斯拍着胸脯道。 “好吧,小雪有人教过,那小幽你呢。”尼克波拉斯转移了话题。 “emmmmm”小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字都不会写的小幽,应该说自己会什么呢? 吃东西?打架?这样不完全就是一头傻子龙嘛! 小幽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你们呆在那种地方,只会让自己闭塞、无知。” “而无知终究会招致自灭。”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你们可能还没有自觉,但是白银种弱者的淘汰可是比低等种要残酷得多。”尼克波拉斯说道。 “对于吾等来说,遇到同为白银种的存在,是常有的事情。” “你们假如这样下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或是被白银种杀死,或是被低等种玩弄。” “而且吾也不想吾的同族因为太蠢了而踏上末路。” 尼克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话。 “姐姐,我们怎么办?”小雪一旦有了姐姐,就开始完全依赖姐姐了。 可是倒是找一个可靠的姐姐啊,依赖一个看似高冷御姐实则笨蛋黑龙的家伙可不行啊。 “你想要我们怎么样?”小幽问道。 “简单啊,跟着吾一起生活。”尼克波拉斯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果然一个人终归是太无聊了。”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都有点湿润。 “我不算人吗?”法瓦罗娜忽然之间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不一样,你常年睡觉。”尼克波拉斯嫌弃地摆了摆手。 自从见了布雷之后,尼克波拉斯就察觉到这个时代会变得很有趣,所以就撤去了长眠的习惯。 啊,不过正常休息还是需要的。 可是法瓦罗娜没有啊,还是天天睡大觉。 这就让尼克波拉斯觉得很无聊了。 而且由于之前家里被毁了,窥视世界的手段也没有重建,尼克波拉斯就更加无所事事了。 要知道窥视世界,对尼克波拉斯来说就像是看电视一样。 尼克波拉斯最喜欢的频道就是布雷的冒险。 没有得看各种各样的事情,尼克波拉斯有难受得很。 要不是之前用布雷开发了一个游戏,尼克波拉斯估计会无聊死。 “你该不会只是为了收养祂们两姊妹解闷吧。”布雷一语道破真相。 而尼克波拉斯很少去掩饰什么。 掩饰会容易让人慌张。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祂们父母。”尼克波拉斯道。 祂很光棍地承认地想收养两姊妹是有找乐子的意图。 “小尼克波拉斯还是那么直率呢。”鸣子张了张嘴,有点佩服。 “这是吾的优点。”鸣子的话让尼克波拉斯很受用。 “噢!”蕾比不明所以地附和了一声。 “但是,吾还有第三个原因。”尼克波拉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世界的混乱愈演愈烈,吾等需要结盟,以面对未来的意外。” “而盟友哟,你不觉得这两姊妹是很好的盟友吗?”尼克波拉斯说道。 “加上祂们,吾等就有五个成员了。” ““...””布雷跟法瓦罗娜不约而同地无语了。 尼克波拉斯组成的联盟终于有5名成员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当然,那盟约是尼克波拉斯忽悠小雪跟小幽签的。 小雪跟小幽并不明白这个盟约的意义。 “那个...尼克波拉斯奶奶。”小雪喊了尼克波拉斯一声。 “姆哼,有什么事吗,可爱的后辈。”久违地听到来自后辈的呼唤之后,尼克波拉斯“龙颜大悦”。 “我跟姐姐以后都是住在这里吗?” “想都别想。”尼克波拉斯还没有说话,法瓦罗娜就出声了。 这可是祂的老巢,让尼克波拉斯临时居住已经是极限了。 还要再挤两头龙?不行,法瓦罗娜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有什么不好的嘛,吾友啊。” “吾等白银种日常都那么寂寞,是时候聚一下了。”尼克波拉斯用手摁着胸膛,满怀感情地说道。 “哼...”法瓦罗娜只是哼了一声,下一刻就变成狼,消失在幽静的林子之中,只留下一地茂盛的花草。 尼克波拉斯这个家伙说话比歌儿还好听。 “那我们还能住吗?”小幽歪这头问道。 “安心,法瓦罗娜会给吾等居住的。” “不过也不能打扰太久,吾也要去找新的住所了。”之前的住所被拉梅尔搞砸了,让尼克波拉斯很郁闷。 住了无数年的家被毁了,心情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这么说来,我已经没有什么责任了吧?”布雷这时候开口说道。 “是的,布雷 克拉斯,感谢你的帮助。”尼克波拉斯稍微向布雷致以谢意。 “那个,谢谢你。”小雪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有这个人类的话,自己姐姐也不会得救。 “哦,对,谢谢。”小幽也连忙补了一句。 尽管之前被这个人类威胁得很惨,可是终归是他帮小雪找到春狼的。 “那我就走了。”布雷抬起沉重的眼皮,对尼克波拉斯说道。 布雷并不想呆在这个幽静的地方。 在这个林子里,甚至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一晃眼可能就过去几天了。 还在早点离开比较好。 “盟友,你是要离开这片大陆了吗?”尼克波拉斯说道。 “是啊,待着干嘛...”旅馆什么,价格可是不便宜的。 为了生计,布雷天天接委托,迟早过劳死。 钱还是要省点用。 “既然如此,就让吾在你身上做个标记吧。” 以前尼克波拉斯也在布雷身上留下过标记。 但是因为祂受伤的缘故,没有魔力的攻击,标记也自行消散了。 所以尼克波拉斯才不了解布雷的情况。 “啪。”尼克波拉斯拍了拍手掌。 只是一拍手,标记就已经打好了。 没有繁琐的过程,一切都简洁无比。 “这样一来,你喊小尼克就可以找到吾了。”尼克波拉斯抱着双臂,对布雷说道。 “那么,吾就送你们离开这了。”尼克波拉斯继续说。 “嗯。”布雷点点头,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对了,你们两个...认真学点常识。”布雷瞥了小幽跟小雪一眼。 “emmmm”小幽欲言又止的样子。 祂想要对布雷说点话,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有组织好语言。 “好的。”小雪则是颔首,应了一声。 “小尼克。”尼克波拉斯懒洋洋地召唤出小尼克。 小尼克努力地从边上的虚空钻出来。 “有什么吩咐吗?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在钻着的时候,小尼克一边恭敬地对尼克波拉斯说。 “将他们几个人送回去吧。”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了解。”小尼克说完之后,就“啵”得一声从虚空中掉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雷总觉得现在小尼克有点...呆萌? “请深呼吸。”小尼克说道。 “““?”””布雷一行人同时升起疑惑。 深呼吸是怎么一回事? 一下秒,布雷、鸣子跟蕾比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圆阵。 “姐姐,他们走了。”小雪愣神地看着布雷消失的地方。 “嗯。”小幽表情看上去有点复杂。 布雷几个人,是双子第一次深入接触的人。 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有什么特别感想吗?”尼克波拉斯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两姊妹。 “有点舍不得。”小幽下意识地说道。 “是嘛,大概是因为你们把布雷 克拉斯视为朋友了吧。”尼克波拉斯幽幽地说道。 “布雷 克拉斯也好,他身边的人也好,都很奇特。” “但是这种奇特并不让人讨厌、”尼克波拉斯微微一笑。 “作为朋友也不是赖的。” 小幽也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着。 “我们有可能再遇到他们吗?” “还是说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小雪认真地问道。 “你说他们吗?”尼克波拉斯道。 “一定会遇到的,吾等已经被绑在了同一艘命运的小船上了。” “吾等总会在某一天,某个地方相遇。” “何况吾等之间可是盟友关系啊,怎么可能不相见呢。” 尼克波拉斯说着,就躺在了一块冰凉的石头上,合上眼睛休息。 其实尼克波拉斯有话没有跟布雷说。 那就是北大陆有属于恶魔的地狱之门开启了。 当然,布雷绝对不知道地狱之门是个啥玩意儿。 要是放着不管的话,很可能北大陆将生灵涂炭。 其实尼克波拉斯并不在意雪精灵城市的存亡与否,地狱之门什么的,并不想理会。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那地狱之门开启了足足半个月,却愣是带来任何灾难。 这就让尼克波拉斯来劲了。 仔细探查之后,祂就发现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地狱之门的开启,似乎又跟那个「众神联合」有关系。 而尼克波拉斯也尝试过干预地狱之门,可惜失败了。 “哼哼哼~”尼克波拉斯哼起了小调。 “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啊,布雷 克拉斯,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做点什么吧。” “命运这种可怕的东西,会指引着人前行。” “就算吾什么都不说,持戒人的命运都会让他卷入事件中吧。”尼克波拉斯自言自语道。 说太多的话,反而会干扰布雷自己的判断。 “咚——”几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就回来了?”鸣子打量着四周。 这是那个「雪地花园」没有错了。 “景色真好呢。”无论看几次,都值得去感慨。 在暴风雪中竟然很能有四季如春的地方,真当是奇迹。 “终于完事了。”布雷的颓废声音传来。 “布雷看上去好累!”蕾比举起爪子,如是说。 “是有点累。”布雷轻轻摆头,主要还是心累。 “稍微逛一逛这个花园再回去吧!”鸣子突然跳起来,兴奋地说。 “蕾比!你说好不好!” “噢!”蕾比当然会说“好”。 而蕾比不拒绝,某死鱼眼也不会拒绝。 “稍微逛一逛吧,当散心。”果不其然,布雷将就着蕾比。 还是世界第一可爱的蕾比重要一点。 不过这片美景,确实有值得去欣赏的价值。 --- 就在布雷在逛着花园的时候,同样想要去花园的多罗西雅,正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皱着眉头。 事务繁琐,多罗西雅也不好意思甩下工作。 只是多罗西雅真的不愿经常呆在宫殿之中。 “女皇陛下,我们找到扰乱航空的那些空贼了。” “他们似乎就在雪风堡领地内的一座山里。”露琪亚低着头,向多罗西雅汇报着。 “空贼么,真是好久没有听过这些人了。”多罗西雅用手背坐着腮,半睁着眼俯视着王座下的露琪亚。 “那么,奈亚你去带人围剿这些空贼吧。”多罗西雅道。 “等一下,女皇陛下,这里应该由我来...”露琪亚惊了。 自己汇报不是应该让自己去的吗? “露琪亚。”多罗西雅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露琪亚跟前。 她挑起露琪亚的下巴。 “你知道你最近工作强度有多高吗?” “这无所谓...”露琪亚有点脸红,眼神闪烁。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因为工作而操劳过度。”多罗西雅松开双手,无奈地看着露琪亚。 她不搞百合。 “露琪亚,这是女皇陛下的命令。”拉米亚,这个御姐轻轻拍了拍露琪亚的后背,温柔地说道。 “偶尔也让自己轻松一下吧。” “没错,交给我奈亚大人吧!”奈亚拍了拍自己平躺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吧。”露琪亚还是有点不乐意的。 在三武姬汇报完之后,多罗西雅就让她们自行退下了。 王座附近再一次变得空荡荡的。 王者总是孤独,就算多罗西雅找一个人时时刻刻陪着自己——她本质上还是孤独一人。 但是多罗西雅并不在意。 她坐在王座的扶手上,眺望着窗外。 半晌后,多罗西雅的眼睛斜视着左边。 “出来吧,没有必要藏起来。” “你藏匿的技术太烂了。”多罗西雅冷冷地说道。 “哈哈,小人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呢。”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人,从窗帘后面跳了出来。 “在我面前还不报上名来。”多罗西雅平静的说道。 “真是失礼了,小人是乔纳森,见过陛下。”乔纳森夸张地点头哈腰起来。 “所以说出你的来意。”多罗西雅没有把话说完,可是那如寒冰般的眼神,告诉了乔纳森后半句话是什么。 “请不要那么吓人,陛下。” “小人只身一人,没有任何威胁。”乔纳森还特意放下手杖,空出手中给多罗西雅看。 “呵,一个人吗?”多罗西雅的眼睛不知不觉间,从淡蓝色转成赤红。 她看得到乔纳森后背还有东西。 虽然很后面那东西的身影很模糊,但是多罗西雅能够察觉到危险。 “呀,被发现了吗?” “可怕,真是可怕。”乔纳森用惊讶的语气说着,可是面具上的表情还是欢笑。 “之前的人都没有看到小人后面的保镖呢。”乔纳森说罢,就重新捡起了手杖。 布雷也好,贝特利也好,都没有发现乔纳森身后一直有人保护他。 这也是乔纳森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即使是乔纳森自己皮到翻车了,还有人会补救。 “呀呀呀,大家都稍微快乐一点如何?”乔纳森笑着说道。 “我跟您的对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的呢,尽情地快乐谈话吧。”乔纳森屏蔽掉了所有外界干扰。 就算宫殿被炸了,也不会有人第一时间发现。 多罗西雅的面前变得愈发寒冷。 “好吧好吧,陛下不要生气。” “小人来只是告诉一件好事给陛下知道。”乔纳森弹了弹自己的帽檐,玩起了手中的手杖。 “小人可以帮您复活您的爱人——海姆森。”乔纳森摆出一副“惊不惊喜的”姿势。 可是回应乔纳森的是一把飞出来的长剑。 乔纳森滑稽地躲开这一剑。 可是他身后的柱子就那么好运气了。 长剑没入石柱,瞬间就将石柱腐蚀。 坚硬的石柱下一秒钟就成了一滩烂泥。 这是多罗西雅第一次收藏的武器,用起来还算顺手,所以就直接扔出来了。 “这样很危险的,女皇陛下。” “附有概念残留的武器,可不能随便乱扔。”乔纳森语重心长地说道。 多罗西雅勾了勾手中,长剑就消失不见,随后她从身边的虚空一抓,抽出了一把长枪。 没有华丽的枪花,只有朴实无华的寒芒刺出。 周围的空间裂开,枪尖指着的方向,墙壁直接被轰出一个空洞。 “叮——”可是乔纳森只是用手杖就挡下了着可怕的一击。 被贯穿的就只有乔纳森后面的墙。 “为什么那么激动呢?小人可是给您来带好消息啊。” 乔纳森的声音听上出充满了不解。 “你不想要复活您的海姆森吗?为何要如此愤怒?” “你触摸到我的底线了,小丑。”多罗西杀气凛然地看着乔纳森。 没有过多的表情,脸色只有杀意。 “真是过分啊,叫小丑什么的。” “噶——”话语戛然而止,接着从乔纳森喉咙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长枪撇去,一把短枪迎来。 短剑将乔纳森的喉咙捅穿了,连带着其身后模糊的穿在一起穿起来。 乔纳森身形暴退,顺势朝多罗西雅踢出了一脚。 “咳咳...”乔纳森将手摁在喉咙处,伤势迅速恢复古来。 “您这样会被人称为暴君的。”乔纳森的面具变成了哭丧脸。 “轰!!!!”随着一声巨响,宫殿的的地面深陷下去。 多罗西雅皱着眉头看向尘烟中的乔纳森。 攻击的威力那么大,明明足以将宫殿都掀飞起来,最后却只是让地面深陷而已。 冲击也好,声音也好...都被限定在了一个小小范围内。 这个范围就是多罗西雅所在的宫殿。 “说真的,我们可以交易一下的,女皇陛下。” “我复活您的爱人,您帮我做一点事。”乔纳森一边狼狈地躲着多罗西雅的攻击,一边说道。 可是乔纳森说完这些话,多罗西雅的攻击就更加凌厉了。 完全就是想要将乔纳森杀死的样子。 “闭嘴。”多罗西雅清冷的声音传入乔纳森的耳中。 声音的来源是他的背后。 在转瞬之间,多罗西雅就闪到了乔纳森背后。 “砰——”一阵闷响,乔纳森退后了几步,吃下了多罗西雅使用盾牌甩出的猛击。 “啊,持戒人都那么厉害的吗?”乔纳森耸了耸肩,对于自己处于劣势这一境况毫不在意。 “真的啊,小人是认真的啊,您真的不打算...”乔纳森还想跟多罗西雅商量商量。 不应该啊,按照情报来看,多罗西雅应该很重视海姆森。 那是她一生的挚爱。 有复活他的办法,为什么多罗西雅还会愤怒? 起码问多几句吧? 可是多罗西雅完全就没有心动的意思,攻击起来毫不含糊,每次都是往死里揍乔纳森。 “不要废话了。”多罗西雅扔出厚重的盾牌,盾牌将乔纳森撞飞几米后,如同回力标打转回到她的手里。 “对于复活海姆森这一件事,我不感兴趣。” “真是让小人惊讶的发言!”乔纳森的面具嘴巴变成“o”型。 “挚爱的人死了之后,就想办法去复活——” “简直是肤浅的想法。” 多罗西雅的靴子蹬在地面上,跃到了半空,然后又以不合理的速度落下。 “轰!!!!”地面的石头被铲起来,落在乔纳森的身上。 乔纳森反手将巨石打碎,咳嗽了几声,拨了拨面前的灰尘。 “希望重要的人回到自己身边,不是人之常情吗?”乔纳森饶有兴趣地问着。手中不自觉地打起转来。 “所以说肤浅。” 人总会想要将重要的人复活,这是执念。 不过爱情本身就是执念的一种形式,很多人确实曾经想过将逝去的爱人复活。 但是多罗西雅没有想过。 试图将死者复活,是一种对死者的亵渎。 你确定死者希望复活吗?你不是那已经堕入死亡的人,你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想法。 “那么你的想法呢?” “让我知道吧,女皇陛下,小人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想法。”乔纳森兴奋地说道,仿佛现在根本展开的不是一场战斗。 然而多罗西雅没有搭理乔纳森。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铠甲覆盖在多罗西雅得到手臂上。 双手被厚重的狰狞铠甲包裹着,化身致命的武器。 多罗西雅一把抓住了乔纳森的喉咙,在乔纳森打算反击之前,将其甩到墙上。 墙壁砸出一个人型的坑。 乔纳森从坑里面爬出来,一头灰土。 一些残留的电弧还在他的身上跃动着。 乍一看的话啊,完全就是乔纳森被虐。 可是要是仔细观察,却会发现乔纳森根本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你背后的家伙还不出手吗?” “不不不,没有必要,小人还能应付。”乔纳森连忙摆手。 “不过小人现在有点头疼,没有想到您对复活爱人一点都不感情趣啊。” “实在是出乎意料。”乔纳森无奈地叹气。 “这样的话,更多事情就要从长计议了呢。”乔纳森自言自语起来。 听着乔纳森的话,多罗西雅不由得皱起眉头。 下一刻,多罗西雅的目光变得凛然。 “看来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你还是别想活着离开了。”多罗西雅一步迈出,地面龟裂。 那限制着一切的无形屏障都有点被撼动。 “叮叮叮——”一把把武器被多罗西雅从虚空之中抽出,插在地上。 所有武器在同一时刻共鸣。 绝大部分的武器中,都残留着概念的痕迹。 这些概念的残留相互影响着,在散发着可怕的能量。 多罗西雅随手从武器堆里拔出一把双头枪。 双头枪从地面**之后,多罗西雅顺势挥舞,一道金色的气刃划破地面,袭向乔纳森。 “咻——”气刃被乔纳森躲过。 可是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面具滴落。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用法啊。”乔纳森说道。 乔纳森发现自己的那些「概念」都变得不稳定,能力也在直线下降。 简直就跟面对白银种时候一样。 这情况明明是白银种对上白银种才会发生的现象。 多罗西雅用大量残留的零碎概念,模拟出了那种现象。 即便是白银种对上多罗西雅也要慎重。 这真是人造出来的怪物,对白银种用的武器。 多罗西雅的戒指开始散发着淡淡的银芒。 “该走了,乔纳森。”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 那是乔纳森背后隐藏的家伙在说话。 “这个精灵有点古怪,继续这样下来可能出意外。” “好吧。”乔纳森压着帽子,有点遗憾地说道。 他其实已经发现戒指开始发挥效果了。 一团蠕动的黑色淤泥将乔纳森包裹起来,然后消融,从多罗西雅的面前消失。 由于之前乔纳森布置的屏障,多罗西雅无法第一时间找到乔纳森离开的方向。 “跑掉了么...”多罗西雅看得出来对方不是什么瞬移。 而是从地下离开了。 奈何多罗西雅的感知被影响了,无法追下去。 --- 良久之后,一群卫兵慌乱地冲进了一片狼藉的宫殿之中。 那个屏障过了很久才消失。 消失了之后,人们才发现宫殿的惨状。 “女皇陛下!您...”精灵卫兵很担心自己女皇有个三长两短,第一时间就开始找起多罗西雅。 然后他们看到了横躺在王座上的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侧着身子,慵懒地躺在王座后方靠背上。 王座的靠背很大,完全可以当床用。 “陛下您无恙吧?” “嗯?没事。”多罗西雅随意地说道。 “找人来修一修吧,坏得有点严重。” “女皇陛下,您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啊。”露琪亚看着多罗西雅,表情有点愠怒。 看着周围狼藉的地面,露琪亚除了怒多罗西雅不喊人之外,还怒自己没有发现这一意外。 被人入侵宫殿,别人还跟自家女皇打起来了。 身为三武姬的露琪亚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没关系,我这不是没有事么。”多罗西雅转了一下身子,一脸无所谓。 “您可是白廷国的女皇陛下啊。” 露琪亚知道宫殿里的发生的所有事都被屏蔽了,可是她还是知道多罗西雅早就发现了对方。 她气的是多罗西雅早发现对方还不喊人。 难道多罗西雅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女皇啊,多罗西雅可是白廷国的女皇,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 “嗯,我知道。”多罗西雅只是摸了摸露琪亚。 这个孩子有点太紧张自己了。 “只是一个小丑而已。”说着,多罗西雅就幽幽看向了宫殿门外。 “况且他也没有伤到我。”多罗西雅说道。 那个小丑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我立马派人全城通缉那个‘小丑’。”露琪亚严肃地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多罗西雅有预感,这个小丑想要搞点什么动作。 能够抓到他就最好了,虽然多罗西雅也不抱太大希望。 那可是能够从自己眼皮底下跑掉的家伙,能够被别人抓到就怪了。 当然,多罗西雅是抱着收集情报的打算让露琪亚去颁布通缉令的。 “话说,奈亚那边怎么样了?” “空贼都解决了吗?”多罗西雅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陛下,这才一天的时间。”露琪亚古怪地看着多罗西雅。 刚刚这里才被弄得一塌糊涂,怎么就想到空贼那边去了呢? “起码也要等奈亚去到对方的老巢吧。” 奈亚带着一群人从雪风堡出发,怎么着也要个两三天。 “不过奈亚应该很快就会带回来好消息吧。” 那个矮矮的平胸怪力女,做起事来效率还是很高的。 尽管为人有点疯疯癫癫的,还要杀起来很容易眼红。 希望这一次奈亚会收敛一点吧。 --- 在雪风堡的郊外,一团与白雪格格不入的淤泥从地面涌起。 淤泥散开之后,就开始淡下去,到最后便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啪嗒——”乔纳森从淤泥里面跳了出来。 跳出来的乔纳森,身上的燕尾服却没有沾染上半点泥土。 乔纳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被淤泥裹起来并不是特别舒服。 这淤泥的主人并不是一个温柔的白银种。 “搞砸了啊。”乔纳森转了一下自己的礼貌,呢喃着。 “这样的话,原定的计划都不能用了呢。” “什么事都要临时想了。” “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持戒人小姐。”乔纳森就算自言自语都是废话连篇。 不过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并没有特别懊恼。 甚至还有些兴奋、 “这一次这位叫做持戒人小姐三号吧?” “不不不,应该不必加上三号,叫持戒人小姐就对了。” “乔纳森。”一个声音打断了乔纳森的话。 “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开心,我们的目的没有达成。” “你应该知道失败会引起其他家伙的愤怒。” 一阵若有若无的飘渺声音萦绕在乔纳森的耳边。 “包括我在内。” “诶,不要生气。” “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乔纳森只是摆起了食指,从面具后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可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急不来的。” “我们做的事情就跟拼拼图一样,要好好珍惜每一块小碎片。”乔纳森手舞足蹈起来。 从别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他一个人在雪地上发疯,滑稽得很。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 乔纳森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很没有逻辑性,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看上去单纯就是在搞事,东搞一次西搞一次罢了。 可是就是这些行动,让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松动了。 很不可思议,一群白银种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乔纳森一个人类做到了。 一切零碎的事都连贯在一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 轻轻一使劲,所有事物都开始有序地被毁灭。 哪怕是乔纳森的计划失败了,都还是会成为下一件事的伏笔。 “所以你刚才在逃跑的时候,才刻意去毁了那个监狱吗?”那声音问道。 “对啊,我们需要一两个剧情角色的参与。” “那为什么不毁了整座城。”对于声音的主人来说,毁掉雪风堡,并不是难事。 当然,这是在没有多罗西雅的前提下。 刚才交手之后,便明白多罗西雅是多么难对付的家伙了。 “毁掉整座城?为什么要这样做?”乔纳森歪着头,不解地说道。 “毁了一座城带来的混乱,远远比你毁一座监狱要来得巨大吧?” “不不不,这样可不行。” “我们都不是屠夫,也不是恶棍,为什么要随随便便就将屠城的事挂在嘴边啊。”乔纳森用手杖敲了敲地面。 不过地上是雪,无论乔纳森怎么敲,都不会有特别响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吗,只需要一两个角色就够了。” “真是只需要一两个。”乔纳森的面具的嘴开始挂着诡异的弧度。 “多了可不行,那样就达不到戏剧性的效果了。” “毁了雪风堡,带来的是灾难。” “可是只毁监狱、只放出某些人、只引起某些人注意的话——” “那么就会有有趣的故事展开。” “你明白吗?”乔纳森轻快地说道。 可惜,那飘渺声音的主人没有明白。 乔纳森的想法,估计「众神联合」里的其他成员也不明白。 “诶,看来我说的话太多了。”乔纳森发现自己又点太过话痨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具。 “说起话来就总是收不住。” “...”那飘渺声音的主人一阵无语。 到底这个人类是怎么混进「众神联合」的?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在一群白银种获得那么高的指挥权的? 这些所有都是谜团,哪怕是「众神联合」的成员,都不一定清楚个中秘密。 乔纳森在离开雪风堡的时候,顺便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就是将雪风堡关押烦犯人的监狱给毁了。 可是乔纳森并没有毁掉整个监狱,只是毁了一个区域。 而这个被毁掉的区域,正是空贼首领所在的地方。 此时,莱雅整愣神地看着面前被炸的稀巴烂的铁门。 她表情僵硬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精灵护卫,心情有点复杂。 莱雅从烂掉的铁门中钻了出去,呼吸了一口铁牢外的空气。 就算只是一步的距离,可是莱雅还是觉得铁牢外的空气与众不同。 今天刚被抓住的莱雅,衣服被脱了个精光,换上了囚服。 但是这一身衣服莱雅很不喜欢。 她踢开地上的碎石,在地上摸索着。 刚被抓起来的囚犯,那些衣物都会被临时存在一个箱子里面。 没有花很长时间,莱雅就找到了箱子。 莱雅拿起地上的一把枪,猛刺下去。 木箱终归是木箱,在莱雅的一击之下盖子直接穿了。 然后莱雅又刺了几下,最后将木箱强行破开。 这种将盖子弄烂去拿里面东西的做法,很有野蛮人的风格。 与其浪费时间去找钥匙开箱子,还不如把箱子给砸了。 莱雅直接褪下囚服,就在换上了自己之前的空贼厚衣。 她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看在自己的胴体,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换衣服。 “这个监狱突然就被炸了。”莱雅眯起了双眼,将围巾遮住自己的脸。 “难道是托维克祂们回头救我来了?” “不对,他们不会这样做的。”可是下一秒,莱雅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了整个部落着想,托维克断然不会让部落里面为数不多的青壮来救她。 虽说没有想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说到底还是得救了。 只要自己得救了,那就什么都好说。 不过另外三个也被抓起来的同伴都去哪里了? 莱雅贴着墙,打量着周围。 她还是能够听到四周那些精灵匆忙的脚步声。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监狱乱成一团。 ——“真是绝妙的逃跑机会...”莱雅不禁想到。 可是有这个机会,但是想要从那么多卫兵眼皮底下开溜,还是很困难的。 毕竟卫兵不是傻子,就算趁乱也不能保证逃跑成功。 “「高级轻身术」、「无息术」、「气流规避」”莱雅给自己上了几个法术。 这些都是在空中经常用到了法术,很实用。 减轻负重,减少呼吸,减弱气流。 这些都是在空中灵活行动要用到的重要手段。 莱雅猫着腰,如同盗贼一样行走在混乱的监狱中。 当她摸到一个卫兵的身后时,便直接在手指间形成气刃将其割喉。 那把魔导枪似乎被没收了,放在重要收纳箱。 这样一来,想要拿回来魔导枪就是异想天开了。 那个箱子可不是木箱,也不会就这样随便被扔在一边。 莱雅被逼无奈,只能依靠自己法术了。 但是越是潜行,莱雅就越是感觉到力不从心,似乎自己随时都会被发现。 而且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些同样被抓起来的空贼。 ——“这样下去不行...”莱雅暗暗想道。 她已经放弃找回同伴的念头。 似乎自己被那些家伙隔离开来了。 如今莱雅需要一些方法迅速离开这个鬼地方,快到那些护卫都反应不过来。 而似乎老天听到了莱雅的心声,在她走了几步之后,就惊愕地找到了自己的轻飞艇。 “这...”轻飞艇就这样摆在显眼的地方,这让莱雅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辆飞艇还是自己乘坐的哪一辆。 看到这一幕之后,莱雅反而警惕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陷阱吗?”莱雅皱起了眉头,怎么看怎么古怪。 在自己想要法子离开的身后,竟然飞艇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的飞艇不应该被收纳起来了吗? 不要告诉莱雅这是那些卫兵不小心搬到这里的。 明明就摆在这里,但是周围的卫兵都对这艘轻飞艇视若无睹。 但是莱雅还是觉得走过去看一看。 毕竟莱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 然后这位空贼首领围巾下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了。 自己的轻飞艇上被贴了一张小纸条。 ——“亲爱的...空贼小姐?” ——“希望你能希望小人给你的礼物。” ——“一飞冲天吧,笑。” 莱雅有种想将贴纸条的人脑袋砸了地板的冲动。 “到底是谁在帮我。”看到这张纸条之后,莱雅就明白这次监狱受到打击不是无缘无故的。 莱雅翻身坐上的轻飞艇。 “一切正常么。”莱雅很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这艘飞艇的状态。 “嗤嗤嗤——”断断续续的蒸汽从轻飞艇的下方喷出。 莱雅体内的魔力流入这首结构异常的飞艇之中,为其提供能量。 “轰!”下一秒,轻飞艇离地,卷起气浪。 而这一飞,声势浩大,引起了周围卫兵的注意力。 “是那个空贼首领!她抢回自己的飞艇了!” “刚才的爆炸把那附近的铁牢都炸碎了!?” “怎么回事,那些轻飞艇不是都被关在地下仓库吗!” “她是这么拿到的?” 看到升空的空贼首领,所有精灵卫兵都无比惊讶。 轻飞艇驶过一众灵卫兵的头顶。 莱雅俯视着那些守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再见了,白皮的家伙。”莱雅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精灵歧视着野蛮人,野蛮人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将她击落!” 无数的箭矢射出。 臂力强悍、弓身坚韧的情况下,箭矢距离跟威力都不会比魔导枪弱。 可是轻飞艇一甩尾,一个菱形的半透明护盾将所有攻击挡下。 接着一连串的奥术弹从轻飞艇上轰下来。 “轰!”卫兵们狼狈地闪躲了。 从狂轰乱炸中缓过来的那些卫兵们,只能够呆滞地看着莱雅驾驶着轻飞艇,如同流星一般驶向远方。 想要拦下莱雅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些精灵卫兵做不到。 毕竟在监狱里面,强大的精灵并不多。 厉害的家伙,又怎么会留在小小的雪风堡监狱之中呢? “快报告给上面的人知道,那个空贼首领逃跑了。”一个卫兵连忙说道。 在莱雅已经逃出监狱的时候,雪山中的空贼们还在讨论要不要去救她。 “我们不能去送死。”托维克沉声道。 其他的空贼都一致认为要去救首领。 莱雅不仅仅是一个野蛮人女性,更是空贼的首领。 没有莱雅的话,空贼就缺了主心骨。 一直以来,莱雅的领导才能都被看在眼里。 “我们这是对她的背叛啊。”一个空贼争辩道。 “她是牺牲。”托维克拍了拍石桌,喝道。 桌子被拍得很响,吓到了边上的空贼。 “顾全大局!”托维克又喝了一声。 “我们可是要照顾整个部落的,你们自己看看周围的老弱妇孺。”托维克扫了一眼周围的简陋房子。 那些想要抗议的空贼,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情义不能当饭吃。”托维克继续说道。 不过此时此刻,他说话的语气轻了很多。 而对于这一切,酋长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托维克虽然心系部落,可是又何尝没有取代莱雅的意思呢? 酋长很清楚第一点,托维克的野心很大。 小小的野蛮人部落可能甚至满足不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野蛮人靠近了酋长,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酋长脸色猛地一变,随后表情凝重。 “诸位,我们摊上大事了。”酋长沉声道。 站在高处的酋长,说话并不大声,可是声音却传播到洞窟中的每一个角落。 托维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其他人都还处于懵逼状态。 酋长这话说得太突然了。 “是什么事?”托维克抬头看着拄着拐杖的老酋长,问道。 “白廷国的人发现我们住的地方了。”酋长叹了一口气。 ““““...””””洞窟中的所有野蛮人都安静了下来。 洞窟中只能够听到水从顶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妈妈...发生什么了?”一个孩子打破了寂静,他祈求着身边的母亲能够给予他答案。 可是他的母亲没有给他答案,只是一味摸着他的头,将他紧紧抱着。 一阵悲凉弥漫在洞窟之中。 这里被白廷国发现,后果会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里有空贼跟普通野蛮人,但是白廷国来的人绝对会“一视同仁”。 “我们要逃!”托维克喊道,他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为什么?为什么白廷国的精灵能够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托维克紧握着拳头,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坐以待毙的。 “冷静点,托维克。”站在高处的酋长深深地看着托维克一眼。 这个孩子堆部落的感情是真实的。 酋长微微合上双眼,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当空贼掠夺别人的财富、甚至是生命,就注定会有一天遭到报应。 但是整个部落却很无奈,只能选择这一条路。 他们被歧视,所以无法公平贸易。 他们被歧视,所以无法正常工作。 他们被歧视,所以无法在城中生活。 这个北大陆的野蛮人部落选择了歪道——或许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但是他们没有想到。 有一句话说的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很冷静,我还在想应该怎么办。”托维克阴沉着脸说道。 “我们那么多人,是不可能都跑掉的。” “那本书。”托维克眼中燃起火焰,那是一种渴望。 “那本书只是记载着知识。”老酋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不希望托维克一直惦记着那一本书。 “就算是这样也要试着去找找有没有方法啊!” “你还在犹豫什么?已经到了我们部落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托维克狠狠地捶着边上的墙。 “你自己不也说了吗?里面记载的只是知识,你在怕什么?” 书中记载的是失落的技术而已,能够有什么危险? “但那也是恶魔的知识。” “恶魔又如何?恶魔的知识不一样能够用在我们身上?” 这本书记载的是恶魔关于飞行一系的知识。 里面不止有飞艇的制作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空魔导师的培养方式等等。 所以托维克他们才能那么快掌握驾驶飞艇的方法。 恶魔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够飞行,因此有恶魔创造这种知识体系是必然的。 这就跟黑铁种绝大部分人不会飞,所以才会发展出飞艇一样。 只是恶魔的知识体系更加奇妙、深奥。 “不要拦着我们!现在什么都要尝试!”托维克说罢就一抬手,招呼着身后其他空贼跟上自己。 空贼们都是青年,当然也是不肯坐以待毙的人,因此都陆续跟上了托维克。 他们头一次违背了酋长。 “那记载的只有飞行技术。”酋长苦口婆心地说道。 酋长从高处爬了下去,挡在了书面前。 “不要翻了。” “不翻开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能用的?”托维克一摆手,推开了老酋长。 老酋长年事已高,实力也大不如前,本别说他本身也就是一个巫术师。 只是被托维克轻轻一推便倒下。 托维克自己也没有想到老酋长会被自己一推即倒,一时间左右为难。 “宁愿仓皇地逃亡,也不要深究这本书啊。” “我不打算深究。”托维克皱起了眉头。 他只是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解决当前窘境的方法。 时间不多了,白廷国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 托维克吃力地翻开这本一个人那么大的书籍。 没有任何的奇异特效,只是有一阵独属于纸张的香气扑面而来。 可惜托维克不会欣赏书卷香,他的眼神在快速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酋长在部落中已经教授过关于恶魔文字的解读,托维克认真一点的话是可以看懂书上的文字。 托维克不知不觉沉浸在书的内容中去。 这个书讲的东西,远不止酋长研究的那些。 深奥、妙不可言,就连托维克都被吸引了。 接着托维克就猛地发现周围时间都被停滞了,但是当他没有继续看书的身后,时间又恢复了。 托维克愣住了,这本书在读者沉迷的时候,似乎会让周围的时间停下? 不对,停止时间什么的,那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实际情况是看这本书的时候,读者的速度会提上去,所以看上去才像是周围时间停滞了。 当发现了这本书有这么一个特殊的效果之后,托维克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这样的话,他就算看再久也没有所谓。 但是,酋长应该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把这个书看到底呢? 不过很快,托维克就将疑问抛置于脑后,沉浸在恶魔的知识中去。 一开始书中讲的知识深奥是很深奥,但是倒也没有什么所谓“禁忌”的内容。 托维克越看越不明白为什么酋长要放弃研究。 然而,在托维克翻开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表情开始变化了。 一丝不可察觉的恐惧挂在了他的脸上。 后半部分的内容,恶魔开始使用别人的肉体与灵魂作为材料。 而这些材料当然不可能从恶魔自己身上取,来源也只能够是黑铁种。 最常用的是数量众多的人类。 对于青铜种来说,黑铁种就是蝼蚁。 那么拿蝼蚁来当耗材,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知识对于恶魔来说,并非什么违背伦理的事,当初他们眼中的黑铁种真的就是耗材级别的东西。 黑铁种地位提高,那还是第二纪元末的大战后。 在那之前,世界对于黑铁种来说是残酷无比的。 不过托维克当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觉得这些技术中都是沾满了血的。 但是,那深奥的知识,又让托维克不能自拔。 在矛盾的折磨下,托维克一点点地将整本书看完。 越是看,他的脸色越是苍白。 当初老酋长都没有勇气看完的书,被托维克硬生生地读完了。 一滴冷汗滴落在地上,托维克狼狈地退后了好几步,合上了那本巨大的书。 “砰——”书页合上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之中。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地喘着气。 没有任何运动,但是托维克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的双手一直在哆嗦。 “你看完了整本书?”身为书籍的研究这之一,老酋长当然知道这本书有什么秘密。 平时这本书被当作圣物供奉起来,只有少部分人能够翻阅。 要不是托维克的粗暴地推开酋长,酋长是绝对不会让托维克看这本书的。 老酋长注意到了托维克退后之前,手是捏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的。 这意味着,托维克将整本恶魔的书都看完了。 连老酋长都不敢看完的书,托维克愣是翻阅完毕。 当初老酋长看到后面的技术需要用到各种生命的时候,就觉得这恶魔的知识太过于邪恶,因此才停止研究下去的。 “你知道你看的是什么吗?”老酋长的声音在颤抖。 “我知道。”托维克吃力地站起来,书中的内容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要是疯子看这本书的话,估计会很兴奋。 但是托维克不是疯子,他还很清醒,因此知道书里面讲到的东西是多么糟糕。 可是...同时也很有用。 “我找到能够救部落的办法了。”托维克调整了一下呼吸,郑重地说道。 老酋长哑然。 而一众空贼则是兴奋到欢呼,周围的野蛮人的眼神中似乎也再次点燃希望。 “只要将整个洞窟都转移走,重新建立一个空间生存在里面...” “那么我们以后都不用担心被发现了。”托维克看着自己的双手,呢喃着。 “这是真的吗?托维克?!”一个空贼摇着托维克的肩膀。 “这能做到吗,建立一个空间什么的,应该是那些大魔导师才能够办到的事情吧?” “能做到。”托维克坚定地说道。 “就算我们不会法术都可以做到。”托维克表情有点狰狞。 “只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托维克!”老酋长拄着拐杖站起来,佝偻的身躯咋子颤抖。 这是气得发抖,也是害怕得发抖。 老酋长明白,托维克说的是书中后半部分血腥的技术。 但是托维克没有理会老酋长,他环视着四周。 “我们需要的是足够的亡魂,足够的血。”托维克的瞳孔透着危险的光芒。 欢呼声戛然而止,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托维克。 “亡魂?血?” 为什么会需要这种东西...需要这些东西的不都是邪恶的法术吗? 恶魔眼中正常的东西,对于黑铁种来说是残忍。 “不要怕,我没有疯。”托维克吼了一声。 “我不打算用我们人的来做这种可怕的事情。” 听着托维克的话,野蛮人们面面相觑。 阴风拂脸,托维克的脸在洞窟黯淡的光芒下,格外可怕。 众人似乎在心头涌起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我们要用的是白廷国那些家伙的亡魂和血。”托维克咬着牙说道。 “他们既然要来赶尽杀绝,我们为什么不能拿他们来当祭品?” 洞窟之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老酋长选择打破寂静。 “你这样会将我们部落送去深渊。” “酋长,不要再说傻话了!” “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会被杀死!” “你觉得那群精灵会放过我们吗?” “我们是野蛮人,不是精灵!”托维克愤怒地咆哮。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醒醒!酋长!” 老酋长被吼得发怔,在原地站着。 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酋长,托维克只是“呵”了一声。 “你们仔细想想,我们应该做的是什么。”托维克随后抄起一把铁镐,大声地发问。 “我们抵抗不了白廷国。” “他们发现了我们,他们会一波一波地攻击我们。” “什么都不做,我们不可能活下去。”托维克的话语蛊惑着众人。 “诚然,我们战胜不了源源不断的敌人,但是我们连白廷国的先锋都反抗不了吗?” “我们是野蛮人,不是弱鸡!” “杀了那些家伙,用他们的血跟灵魂为我们部落铺路!” 托维克高举着铁镐,一遍又一遍地说道。 假如不是用自己的人作为祭品的话...假如用白廷国那些可恶家伙作为祭品能够活路的话... 托维克身边的空贼们会心地点点头,然后跟着托维克一起喊。 所有的空贼已经做出了选择。 剩下的老弱妇孺也是默认了托维克的选择。 只有老酋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石头上,仿佛又苍老了不少。 而托维克嘴角弯起弧度。 他不仅仅是要逃,还要将这个洞窟变成一个要塞。 “这里就是那些空贼藏身的地方么?”奈亚站在一座雪山之中。 她面前就是一块被积雪盖住的巨石,可是这块巨石仔细观察就能够发现端倪。 “奈亚大人,这块石头只是一个伪装。”一个精灵卫兵对奈亚说道。 “我眼睛没有瞎。”奈亚撇了撇嘴,她早就发现了这块石头有问题好吗。 站在奈亚身后的是一众精英的精灵战士。 这些战士得到铠甲都是高等的金属制成,表面镀上了一层暗金。 每一个精灵战士的铠甲华丽而又强大。 奈亚身上的战衣就更加是精致了,白银之中点缀着赤红,花纹雕刻的是植物。 一身铠甲,让身材娇小的奈亚看上去英武了许多。 假如没有这一身铠甲,奈亚的身材估计会被小瞧。 “推开这道破门。”奈亚手一挥,下令道。 说着她还扛起了自己的大斧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迫不及待想要进去跟那些野蛮人战个痛快了。 听闻野蛮人可是很善战的,不知道交手的时候会给奈亚带来怎么样的惊喜呢? “轰!!!”在两三个精灵战士的推动下,巨石很轻易就被推开了。 这石头一个人其实也能够推开,只是两三个人看上去排场会很足。 果不其然,巨石被推开之后,就能够看到一条暗道。 暗道两侧还有灯火,这证明还有人近期通过。 “中了。”奈亚嘴角弯起可爱的弧度,大斧子有节奏地在她肩膀上起起落落。 那巨大的斧子,在她的手里就更棉花糖一样轻。 “进去吧。”奈亚说完,就大大咧咧地进去了暗道。 就这么看来,奈亚是一个十分不谨慎的家伙。 谁也不会那么随意地就走进敌人的暗道。 天知道在这里面会不会有野蛮人布置下来的陷阱。 奈亚身后的精灵卫兵喊都喊不住 幸亏暗道没有陷阱,否则这一次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请小心一点,奈亚大人。”已经有一些好心的精灵卫兵劝奈亚了。 “放心放心,野蛮人不是说很堂堂正正的嘛,不会有陷阱什么的。”奈亚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一句话让众人无意,这你也信吗?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 巫术什么的,可是来源野蛮人。 那东西真是一点都不堂堂正正。 奈亚看着犹豫的精灵卫兵,有点不爽快。 磨磨唧唧的,真是麻烦,做人就不能够干脆一点吗? “你们还愣着干嘛1?还不进来。”奈亚跺了跺脚,喝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 那些精灵卫兵反应过来之后,就连忙跟着奈亚进入了暗道。 他们身着精良装备,难道还奈何不了一群野蛮人么? 奈亚一路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这明显就是一个古老的洞窟,地形绝对不像是刚开挖的。 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是经过长期的冲刷、撞击才磨得出来。 “有点意思。”奈亚自言自语起来。 洞窟的壁画上的内容相当丰富。 奈亚虽然不博学,但也看得出来没有关于野蛮人的故事。 这不是野蛮人自己的洞窟。 “我们雪风堡附近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奈亚已经想好回去就向自己女皇陛下报告了。 壁画看上去有点年月了,显然是类似遗迹的地方。 遗迹总是有珍贵的东西残存。 走在过道中,一些精灵卫兵都被奇异的壁画所吸引住,最后连一句走出通道了都没有及时反应回来。 一出这个通道,就有幽光找下。 广阔的空间展现了奈亚面前。 这里还有简陋的房子,还有一块巨大的翠绿晶石,以及一本古老的大号书籍。 “全体警惕。”奈亚举起手,对全体发出了指示。 明明还看到炊烟,却半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对方完捉迷藏了么?”奈亚暗暗想到。 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奈亚还想着尽快围剿完这些空贼来着。 空贼们跟自己玩捉迷藏,时间又得浪费不少。 “就不能爽快一点吗?”奈亚嘀咕着,很是不满。 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啊,身为空贼,反抗的斗志都没有么? “奈亚大人!”背后传来急促的喊声。 “什么事?”本来就有点不爽的奈亚,皱着可爱的眉头看着慌张失措的卫兵。 “我们队伍有同伴消失了。” “...”奈亚愣了一下,然后疑惑了起来。 “消失了?” “对,突然就不见了,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奈亚眯缝起眼睛,看来那些空贼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选择了一点阴险的手段来反抗。 对方的主场,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很好,放马过来吧,偷袭者。”奈亚一把剑大斧子从肩膀上拿下来。 大斧子落在地上便是一声闷响。 地面瞬间被砸出了一个小坑,可见斧子是多么的重。 没有一点本事,怎么可能会被成为三武姬了? 三武姬又不是用来卖萌用的。 气氛开始凝重,所有精灵卫兵都保持高度的警惕、神经绷得紧紧的。 可是周围风平浪静,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奈亚动了。 那大斧子挥舞了起来,卷起烈风。 奈亚头都没有回,斧刃直接劈向左侧。 “嗤啦——”一个身影被沉重的一击劈开了。 血洒在地上。 奈亚瞄了一眼被自己劈开的家伙,皮肤是古铜色的,应该是野蛮人没错了。 不过这个野蛮人是为什么可以突然就从自己左边出现? 奈亚都没有感觉到魔力的波动。 她能够给予敌人如此沉重的一击,完全是由于本能。 在攻击袭来的那一刻,奈亚的身体就做出反应了——给予偷袭者无情的反击。 “真是无聊啊,这样的话除了拖延时间,还有什么用?”奈亚叹了一口气。 这种小伎俩,给他们带来小麻烦之外,还能够干嘛? “就算拖延时间也没有用的啊,快出来一战吧。”奈亚双手做喇叭状,到处大喊。 “外面可是冰天雪地,没有飞艇你们逃不出去的。” “不要抱着能够偷偷摸出去的侥幸心理了。” “空贼小哥们,来打架啊。” 在雪山洞窟中的空贼与白廷国的士兵展开战斗的同时,在雪风堡城内,也开始张贴上了两张悬赏公告。 一张是悬赏奇怪的面具男,另外一张便是悬赏逃掉的空贼首领。 不得不说,官方的动作真是够快的。 面具男先不说,毕竟是骚扰了白廷国女皇的重犯。 但是空贼首领才逃出去多久?就能够贴出悬赏了。 布雷的手放在了悬赏上面,看得入神。 “布雷,你在想什么呢?”鸣子问道。 “面具男啊,我在想是不是某个人。”布雷呢喃着,他第一时间想到得到就是乔纳森。 但是真的会那么巧吗?布雷已经不是一次碰上乔纳森了。 这个家伙在的地,就不可能安宁。 布雷心情有点复杂,这边发现了乔纳森的踪迹,也意味着北大陆要有事情发生。 之前是维尼帕多,后面是龙山,这一次是雪风堡。 布雷真不知道那个家伙要想要闹什么。 “你认识?”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也会认识这种带着奇怪面具的家伙? 按照悬赏令上面的画像跟描述,这个面具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变态吧。 “认识。”布雷简单地回了鸣子一句。 “好像是叫乔纳森的样子?” “总之你要是看到他,赶紧跑就对了。”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上一次跟乔纳森打起来的时候,鸣子并不在场,所以她不认识乔纳森也很正常。 “跑?这个家伙那么危险。” “危险得很。”布雷眯起了右眼,乔纳森的实力不是问题,问题是乔纳森还能够使用概念。 正常人遇到乔纳森,除了被玩弄、被杀死,就没有其他可能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抵抗概念的。 综上所述,悬赏乔纳森?抓到的可能性是真的低。 布雷觉得自己可能见不到这个神秘的家伙,龙山那布雷就没有碰到乔纳森。 尽管看着上面近百万的悬赏,布雷很是心动,可是也很无奈。 讲道理的话,这笔钱足够布雷养活家里几个吃闲饭的家伙半辈子了。 奈何这钱拿不到啊。 所以布雷才那么无奈与纠结啊。 “我倒是认识隔壁悬赏上面的人。”鸣子戳了戳另外一张悬赏。 上面是一个野蛮人女子,就是那个打劫他们的空贼首领。 “...”布雷无语了,这不是废话吗?这个空贼首领还是布雷抓住的。 布雷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鸣子。 鸣子被这种眼神刺激到了。 “喂,不要用这种看笨蛋的眼神看我啊!”鸣子抗议了一句。 “...”布雷收起了鄙视的眼神。 鸣子“啧”了一声,显然还是很不爽。 “说起来我们帮忙抓住这个空贼首领,他们还不给我们钱。”鸣子抱着双臂,愤愤不平地说道。 想到这里,鸣子就好气啊,比被布雷鄙视还气。 “真不是很正常的么。”布雷用右眼瞥了鸣子一眼。 别人能够不给钱的话,当然是不会给钱。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布雷只能当自己飞艇上那算是见义勇为了。 “不如我们抓这个空贼?”鸣子试着说道。 “嗯?”布雷稍微愣了一下,鸣子这个建议貌似还不错? “蕾比可是闻过那个女人的味道。”鸣子叉着腰,对布雷说道。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去找到空贼首领了。 “蕾比...闻得到吗?”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 布雷的摸头,蕾比很受用。 这招对蕾比来说是百分百有效的,前提是布雷使出来。 当然,布雷的摸头,对其他女性也是无效的。 哪个妹子喜欢被人老是摸头,也就只有极其粘布雷的蕾比才喜欢被布雷使用摸头杀。 “唔...”蕾比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A=。 蕾比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要当一回警狮了。 火球舔了舔自己的毛,完全没有分担蕾比烦恼的打算。 “要蕾比找那个奇怪的大姐姐吗?”蕾比抬起头问道。 这里面蕾比是最矮的,看谁都需要抬头。 “没错~蕾比,发挥你惊人的嗅觉吧!”鸣子重重地点头。 “蕾比闻不到,味道好淡。”蕾比低下头,有点小委屈。 “诶?”鸣子惊了。 “蕾比都闻不到?”蕾比不是万能的警狮吗?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蕾比闻不到的气味? “因为那个大姐姐在好高的地方。”蕾比指了指头顶,天空空无一物。 “那个空贼首领大概是找到东西飞走了吧。”布雷说。 总不可能是跳上去空中的吧。 “诶,好可惜,这份悬赏没法拿到了。”鸣子一副遗憾的样子。 空贼首领的悬赏尽管不如那个面具男,可是也有十几万G啊。 这可是一笔巨款,够他们胡吃海喝好长一段时间。 当然,要是被布雷知道鸣子想要在短时间花完这笔钱,估计又要拔出自己的剑了。 “拿不到就算了。”布雷虽说有点心动,但是不能抓到的话,也不能勉强自己吧。 “但是蕾比能够找到大概的方向。”蕾比翘了了尾巴。 总觉得布雷跟鸣子一刹那就失落了,让蕾比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蕾比就很努力地嗅气味,总算发现模糊的方向了。 “真的?”鸣子开心。 这情绪变化可以用跌宕起伏要形容了。 “恩恩。”蕾比可爱地点了点头。 “在这边!”蕾比尾巴摇得飞快,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布雷站在远离,发了一下呆,然后回过神来之后默默撕下了那张悬赏令。 他面无表情地跟上了蕾比,右手手一直搭在自己的长剑剑柄上,左手两指接着的悬赏令随着风飘动起来。 --- 在天上乘着轻飞艇的莱雅,不知道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名其妙就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 “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吗?”莱雅自言自语起来。 想到这里,莱雅又加快了速度行驶。 她猜想应该是雪风堡那些家伙通缉自己了。 也难怪,自己那么高调地从监狱里逃出去,雪风堡能不麻利地贴出悬赏吗? 无论怎么说,莱雅都是一个空贼首领。 “得快一点回去了。”莱雅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在一个山头,乔纳森坐在一块高耸的奇石上。 乔纳森一直压着自己的帽子,不让狂风将其吹走。 山顶的风可是很大的。 寒风吹在面具上,没有让乔纳森的脸感到半点刺骨寒意。 乔纳森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个一个划过天空的小点。 他能够看清楚那是什么——那就是自己放出来的空贼首领。 “你就这样看着吗?”一阵声音回荡在山顶上。 声音轻飘飘的,却没有被狂风的呼啸声掩盖下去。 “当然,为什么不看着?”乔纳森答非所问。 “我是问,你什么都不做吗?”声音的主人显然习惯了乔纳森这种回答。 “不是已经做了很多了吗?” “你之前说过那个精灵打乱了你的计划,你要全部重新来。” “这就是重新来啊。”乔纳森用着轻快的语速说道。 “你看,这就是我们新计划的。” “新计划?”那飘渺的声音似乎有点好奇。 “对,我们的新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乔纳森张开双手,高声说道。 不过乔纳森一松手,帽子就被狂风给掀了起来。 “诶,我的帽子。”乔纳森手忙脚乱地往前方抓,想要抓住自己的礼帽。 好不容易才抓住自己帽子的乔纳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计划?” “对啊,我突然觉得没有计划,给人带来的惊喜更加足。”乔纳森用老成的语气说道。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乔纳森认真地说道。 “你没有想过放出这个人类之后要发生的事?” “没有。” “...” “我们看着就好了,我向你保证,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乔纳森晃悠着身子,一边压着自己帽子,一边转着手杖。 “不会让你失望,毕竟我们想要的不就是破坏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吗?” “只要盛宴开始,那就能达成我们的目的了。” “过程不重要、计划不重要。” “我们只需要结果。” “那么,看看放走这位女士,会发生什么。” 乔纳森的面具堆起笑容。 --- 在高空中,冷风不断袭向莱雅。 莱雅一心只想着赶回去野蛮人的部落中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人当作棋子了。 她不断加大输入轻飞艇内部的魔力。 在大量魔力的驱动下,轻飞艇的速度猛地一提,恍若流星般划破长空。 可是莱雅围巾下的脸,也变得苍白无比。 如同输出魔力,对于空魔导师来说也是巨大的负担。 不过输出的时间也没有很久,高速行驶下,莱雅很快就来到了自己部落的入口。 “滋滋滋——”轻飞艇喷出的蒸汽烘烤着雪。 热流卷起的风从两边散开。 莱雅熟练地翻身,一下子就从轻飞艇上下去了。 她落地后,便看到了被挪开的石头。 “...”莱雅拉下围巾,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推开的入口。 这个入口是很隐蔽的,部落里的人也很重视。 绝对不会出来部落的人出入忘记关门的情况。 莱雅半蹲下身子,打量着地上凌乱的脚印。 部落里的人,在进入洞窟前,都会整理还附近的印迹。 “被发现了!?”莱雅难以压抑住震惊的内心。 这些脚印形状都很统一,这可不是兽皮鞋的鞋印,而是铁靴。 一个个想法掠过莱雅的脑海。 “白廷国的家伙吗?”莱雅咬紧了牙关,明白了是谁闯入了自己部落。 ——“要赶紧回去。”莱雅想要知道自己部落到底发生什么了。 就算里面有数不清的士兵等着自己,她也要冲进去。 部落的内部道路,莱雅已经烂熟于心。 在暗道中行走,速度跟往常的大路上走没有半点区别。 别说速度慢下来,连绊脚都没有绊倒过一次。 就算闭着眼睛,莱雅都有自信回到野蛮人部落的所在地。 可是莱雅走了几步之后,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她放慢了速度,眉头紧锁着。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然后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大打斗声响起。 洞窟中的回音很明显,那些打斗声重叠起来,让人头晕目眩。 莱雅向前踏出一步,周围的光线一下子强烈了起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战场。 自己的族人在跟一群精灵战士厮杀着。 四周本来翠绿色的结晶,被染上了一层猩红。 不是血迹蹭到了上面,而是那些结晶真的变成了红色。 随着战斗的愈演愈烈,结晶的红色就越是深。 如今已经浓得跟血没有两样。 莱雅目光一凛,顺手将地上的武器给捡起来。 尽管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战斗中帮助族人总是没有错的。 莱雅绝对不是一个双手干净的人,在当空贼的时候,就曾经杀过人。 “嗤啦——”莱雅轻松地在混乱中将身边一个精灵给捅了个透心凉。 托维克也注意到了莱雅的归来。 不过他也顾不上问莱雅是怎么逃出来的了。 “莱雅,杀光这些精灵!”托维克吼了嗓子。 远处的莱雅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一把巨大的斧子劈向了刚吼完的托维克。 “逮到你了。”奈亚咧着嘴,开心地笑着。 手中的斧子如同风车一般胡乱挥舞着。 每一次挥舞,地面都会被砸得稀巴烂。 托维克狼狈地躲开了奈亚的猛击。 “什么怪物!”托维克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女孩,还能挥动这样的巨大斧子。 这比野蛮人还要过分,托维克可不知道几个能够将巨大斧子当玩具甩的小孩。 “不是怪物!是奈亚!”奈亚挺了挺自己不存在的胸脯,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个看上去一脸凶狠的野蛮人就是指挥着整个部落战斗的家伙。 奈亚老早想要揍他了,奈何这个野蛮人太深入了,在混乱中很难找到。 多亏了托维克吼的一嗓子,奈亚一下子就找到托维克的位置。 “不要躲啊!”奈亚如同战车般,将路途上所有敌人撞开,托着大斧子冲向想要钻进人堆的托维克。 “咚——”接着一阵冲击袭向奈亚的后背。 莱雅从后面狠狠地踢了奈亚一脚,让奈亚失去了平衡。 “你快跑。”莱雅喝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章节重复问题已经解决,只要清除缓存重新载入就可以看到改了之后的章节_(:з」∠)_ Ps;上一章已经修改回来,清空缓存重新读取就好了。日子太忙碌,见谅。 --- 托维克手足并用地在地上趴着。 刚来奈亚那一斧子着实够狠,要是劈实了,托维克绝对要死。 “莱...莱雅,我们要把这些白皮的家伙都杀掉。”托维克咳了几声,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莱雅不满地皱眉。 托维克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莱雅情况。 而被莱雅偷袭的奈亚猛地扭身,大斧子横扫而来。 莱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奈亚的反应,然后跟她厮杀了起来。 尽管空魔导师的法术并不适合战斗,但是莱雅本身野蛮人的体格赋予了她很强悍的近战能力。 一时间莱雅跟奈亚打了个不分上下。 “不错嘛。”奈亚笑了一下。 这个名不经传的女野蛮人竟然那么厉害? 其实在飞艇上,如果不是布雷在的话,莱雅根本不会栽跟头。 莱雅要不是实力强悍的话,领导才能再高也不能服众。 莱雅在繁琐的法术加持之下,空拳对上兵器竟然没有吃亏。 托维克在地上了滚了好几圈,远离了两个狂暴女的战斗范围内。 “这些家伙竟然那么难缠。”托维克本来打算依靠埋伏,一举将入侵的精灵卫兵给歼灭。 可是等到交手之后,托维克才发现精灵战士的装备精良得过分。 一开始还能够得手,后来偷袭就渐渐变得无用了。 警惕起来的精灵卫兵就不是偷袭能够解决的了。 到最后,就演变成了正面对决。 野蛮人中可以成为战力的,也不超过五十人。 对上百人的精锐能够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打到后面,那些普通的野蛮人也加入了战斗,也理所当然地被杀死。 面对装备精良的敌人,普通的野蛮人顶多是力气大一点而已。 “这样下去不行。”托维克咬了咬牙。 本来托维克是想要满足自己的野心的——不单单是带着部落逃跑,还要让部落强盛起来。 一个要塞般的根据地是必须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托维克,够了...快带着族人逃跑...”一阵虚弱的声音在托维克身边响起。 托维克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酋长的身边。 此刻的酋长全身是血,上气不接下气。 这位老酋长在乱战中被伤到了,命不久矣。 没有几个人能够躲开这乱战的波及更何况是年迈的老者。 “酋长...”托维克瞳孔一缩,没有想到酋长会被重伤。 酋长的身上没有箭矢插着,但是却有几个晃眼的、贯穿胸膛的洞口。 “快带着活下来的人跑...”酋长一下子回光返照,说话利索了不少。 可是说完这句话之后,酋长的血色就一下子淡下去了。 托维克爬起来,想要将酋长扶起来。 可是等到他想要扶起酋长的时候,却发现酋长身躯软得跟烂泥一样。 体温尚未下去,可是托维克知道很快酋长的身体就会变得冰凉。 因为呼吸已经停止,就这样戛然而止,没有任何征兆。 托维克无言地放下来了酋长的尸体。 看着酋长的死,托维克表情变得有点狰狞...不仅仅有悲哀,还有一种解脱感。 没有了酋长,没有人对他做的各种事情指指点点了。 想到这里,托维克一下子竟然轻松了不少。 尽管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死去,让他内心有过那么一瞬的悲哀。 可是这悲哀很快就被疯狂的念头所掩盖下去。 “血跟亡魂。”托维克呢喃着,像做贼一样扫视了一下四周。 族人还在酣战,莱雅也跟奈亚战在一起,没有理会他。 托维克摸到了一块被血然后的晶石边上,颤抖的左手搭在了上面。 这块晶石延伸出去很多结晶,一直连接到洞窟顶部的那块巨大晶石上。 顶部的结晶如此红得亮眼,淡淡的赤红光芒照耀着整个洞窟。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没有人注意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中。 托维克按照那本书所说的那样流动自身的魔力。 魔力有节奏地贯入晶石之中,没有受到半点阻碍,从下方一直传导到洞窟上方的晶石中。 光靠那些战死精灵的血不够。 但是,算上自己族人的血和亡魂就足够了。 托维克不知道为何,像是着了魔怔一样,心中只想着完成这个法术。 洞窟开始小幅度震动,肉眼可见的空间叠影展现在众人面前。 洞窟这个时候就是巨大的法阵,晶石得到路径替代了法阵的纹路。 “那本书上写的都是对的。”托维克脑子一热,陷入了狂喜。 这个方法是恶魔用来制造隐藏在异位面浮空城的。 本来需要的鲜血跟亡魂数量要很多。 只是洞窟的体积不大,消耗的量也下降了不少罢了。 目前的量果然足够了。 “发生什么了?”奈亚跟莱雅同时停手,震惊地看着周围的异变。 然后她们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托维克身上。 晶石上流动的光都涌向了托维克。 托维克惊喜地感受着从晶石逆流而来的魔力。 周围的晶石重新变回翠绿色,很是养眼。 创造浮空城的人,当然也是浮空城的控制者。 蕴含在浮空城内的庞大力量也能够为其所用。 托维克心念一动,抬起手来,对着奈亚张开手掌。 虽然这个洞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彻底转移,可是力量已经可以调动了。 淡绿的电弧分叉开来,袭向了奈亚。 奈亚连忙将斧刃挡在面前。 “轰!”奈亚直接被击飞,电弧将她掀起,像爪子一样将她抓住甩在地上。 分叉的电弧同时命中其余的精灵。 其他精灵的实力就没有奈亚那么强了,直接就是一击毙命。 “托维克,快给我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刻,莱雅终于是忍不住吼了。 “我们赢了!我们是时候反抗那些精灵了!”托维克没有直面回答莱雅的话,而是高声喊着。 “托维克!你这个混蛋听不懂人话吗!到底发什么了什么!”莱雅一气之下,直接冲在托维克跟前,想要一拳砸醒这个蠢货。 “闭嘴!现在这里听我的!”托维克明显膨胀了,根本不想理莱雅。 他一把抓住莱雅的手腕,将她扔到地上。 洞窟转移后,就相当于成为一座恶魔时代的浮空城。 拥有这么一座隐藏起来的、要塞般的洞窟,托维克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是一片康庄大道。 还在做白日梦的托维克,完全没有想过洞窟转移到异位面之后能干嘛。 在他看来,拥有一座城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然而这个洞窟只能算是拥有浮空城的特性,并算是一座城市。 从外面看的话,会发现雪山的山顶开始被什么东西划出一个红色的圆阵。 侧面看过去,就像是山顶被横着切走。 “混蛋托维克。”莱雅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托维克。 “混蛋野蛮人。”同样咒骂托维克的,还有被砸在墙上得到奈亚。 可惜两女都无法动弹。 托维克的魔力窜入她们体内后,就让她们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我们已经自由了!自由已经握在我手中了!”托维克对还活着的野蛮人喊道。 可惜那些野蛮人并没有心情跟着托维克欢呼。 无数的同伴躺在血泊之中。 “你不是说用的是那些精灵的血跟亡魂吗!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还活着大地空贼,嘶吼了起来。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这个空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恋人死后血液被榨干,模糊的灵魂被吸入晶石之中。 那些平常被用来用作轻飞艇制作材料的晶石,现在让这个空贼感到厌恶。 “他们早就死了,为什么不能用他们血跟亡魂为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做点什么?” 死了就是死了,血跟亡魂也没有用,干脆跟那些精灵的血和亡魂一起融了。 “你这个家伙!” “咚!”隔着很远的距离,托维克二话不说就将那个废话的空贼给扔在边上。 那个空贼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后背。 刚才那一下重击,他的脊梁骨似乎被砸伤了。 洞窟内陷入了寂静,没有敢说话。 托维克感到无趣,他明明是为了部落好,部落的族人却不理解他。 莱雅看着托维克这副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她艰难地趴在边上,询问族人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奈亚在边上也偷听到了。 算上普通的野蛮人,那个托维克用了几百个死者作为祭品。 良久之后,托维克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还没有转移...”托维克呢喃着。 按照那本书来说,应该在一刻钟之内就能够转移。 现在过去了可不止一刻钟,为何洞窟只是在颤抖,却没有转移到异位面。 托维克还想着体验一把洞窟随意空间跳跃的**。 郁闷的他,没有察觉到洞窟中央那本书已经打开了,书页正在缓缓翻动。 这本书翻页有一段时间了,大概翻开了一半的内容。 “还要等吗?”托维克有点不耐烦。 在酋长死去的那一刻,托维克爆发了。 他在就对畏畏缩缩的酋长不满了。 不是老酋长,托维克一大早就可以看完那本书。 书上面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他研究,那都是力量,掌握了的话,区区白廷国根本不值一谈。 就在托维克深陷狂热幻想的时候,一块小石子滚到他的脚边。 那是某个东方的浪人不小心踢出来的石子。 “我们是不是打扰了?”鸣子探出头,古怪地看着面前的惨状。 跟着鸣子后背的布雷,将她的脑袋给抓回来,直接走了出去。 他手指还夹着那张悬赏令。 布雷对着悬赏看了几张,然后又望望莱雅。 “布雷、布雷,是这个!”蕾比兴奋地指着莱雅说道。 好吧,蕾比连“人”字都懒得说了。 “嗯。”布雷点点头。 随后布雷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有点吐槽的欲望。 貌似这里发生过什么大战。 莱雅身边躺着的那个女精灵的装束,看着有点眼熟, 奈何布雷怎么想都回忆不起来是啥。 而莱雅看到了布雷的样子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再瞄到布雷两指夹着的悬赏,脸色更加难看了。 “等一下,你是冒险者吧!”奈亚看到布雷的服装时候,喊了一声。 事到如今,也管不上来人的身份了。 “那个家伙很不对劲,快点制止他!”奈亚也没有说让布雷干掉托维克,而是换了个温和点的词。 布雷死鱼眼瞥了一眼奈亚,然后目光移到了托维克身上。 托维克显然没有想到还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你是什么人?”托维克把布雷当成奈亚那一边的了。 “冒险者啊。”布雷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这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冒险者吗? “我们是来抓通缉犯的。”鸣子说着,偷偷将莱雅给拖走了。 布雷冲着鸣子点了点头,两人很默契地同时想到溜走。 毕竟这个混乱的场面,布雷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尽管布雷心里是有点偏向奈亚这一方,可是也仅仅是偏向罢了。 谁知道双方是为了什么厮杀起来,也不知道谁的理由更加正当。 一头雾水的情况帮忙,帮倒忙的可能更大一些。 布雷对于这种多方斗争,自己作为外人的时候,并不愿意掺和进其中。 当然,要是有乔纳森那样的家伙,布雷绝对会第一时间拿剑指着。 不过托维克的样子看上去也很反派,这才是布雷偏向奈亚这一方的原因。 “你打算掺和一脚?不像你啊。”鸣子看了看布雷。 “不打算掺和。”布雷拎起莱雅,打算往外走。 “你看清楚局势了?”布雷反问。 “emmm,没有。”鸣子倒是很诚实。 “等一下,我以三武姬的名义发布悬赏!” “一百万G,悬赏这个空贼!”奈亚吃力地抬起手指,指向托维克。 虽然动弹不得,可是奈亚说话还是元气十足的。 奈亚看出来,这个冒险者就是冲着赏金来的。 “可信?”布雷有点怀疑。 这年头谁都能够颁布悬赏令的吗? “可信吧,我听说过三武姬,白廷国很有分量的。”鸣子跟布雷窃窃私语了起来。 鸣子在雪风堡浪的时候,也听到了很多关于这里的事情。 三武姬就是其中的小情报。 “那就行。”一百万G啊! 布雷当场就转身拔剑,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如一潭死水。 不过托维克可没有挂机,在布雷跟奈亚谈话的时候,托维克已经冲了过来。 电弧支撑着托维克,将他托起,悬浮在半空中平移。 乍一看,托维克恍若天神,翠绿的电火花往外溅射,掌心间电弧跃动。 “悬赏我?做梦去吧!”托维克愤怒地咆哮。 迎上去的是一把破剑。 几十秒后之后,托维克像一条死狗那样趴在地上。 他以为自己变得很强,但是实际上并没有。 那些噼里啪啦看上去很厉害的电光,在布雷眼里顶多是特效罢了。 这年头,谁没有点特效呢?布雷自己也有水墨特效。 “这算是搞定了吧。”布雷低头看着奈亚,慢慢地说道。 “回去官方会给你报酬的。”奈亚没好气地回了布雷一句。 “这里是怎么回事。”布雷问道。 “这里是野蛮人空贼聚集的地方,我们是来围剿他们的。” “不过这野蛮人貌似想要拿我们做祭品,释放一个大型法术。”奈亚一脸古怪地看着布雷。 “大型法术?” “将洞窟转移的大型法术。” “转移?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家伙是白痴吗?”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可能是吧...”奈亚也很无语的。 说起来,托维克那么疯狂,目标竟然那么小... 该说他目光短浅还是天真过头比较好? 这个独眼的冒险者似乎有点强,几下就将那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托维克给干.翻在地。 当然,不排除托维克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货。 不管怎么说,布雷也是帮了奈亚很大的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布雷几个拖着的莱雅猛地挣扎。 只是她力气再大,也无法从布雷手里逃脱。 于是她吹了一声口哨。 “嗡——”一艘无人驾驶轻飞艇直接从外面冲进来。 莱雅能够使用法术远程驱动自己的轻飞艇。 只不过这样驱动轻飞艇的话,那飞艇会到处乱飞乱撞,没法子精确控制。 但莱雅也不打算精确控制。 轻飞艇一路上磕磕碰碰,机身几乎被撞烂。 不过在内部晶石的驱使下,残破的轻飞艇顽强地前进着。 轻飞艇的目标赫然是布雷。 要是布雷躲开这撞击的话,必然会分心。 那莱雅就有机会从这个死鱼眼手里挣脱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实际情况跟她的幻想大相庭径。 布雷刚才出鞘的长剑还没有入鞘。 剑刃朝着斜前方落下,分毫不差地劈中轻飞艇的正中央。 轻飞艇就这样被轻易地劈成两半,布雷剑身一抖,裂开的两部分前进方向猛地一变 从布雷左右飞去。 “咚!!”轻飞艇的两部分砸在洞窟石壁上,散成一堆零件。 “!?”莱雅惊了,那飞艇不说很坚固,可是被随手一劈就没了也太过分了。 难道是这个死鱼眼是白廷国的S级冒险者吗? 布雷不知道莱雅内心的想法,只是瞥了她一眼。 他当然知道莱雅想要逃...甚至可能想带着其余活着的野蛮人一起逃。 莱雅对布雷也好,对那些精灵也好,都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欺人太甚啊。”莱雅眯缝起眼,幽幽地说道。 她已经放弃抵抗了,能不能逃脱她心里有数。 “...”布雷没有开口。 “呵,满意了吗,这个部落已经完了。” “你想表达什么。”布雷问道。 “表达什么?”莱雅笑了。 “表达不满而已。” “不觉得很好笑吗,歧视野蛮人,让我们没有生存空间,然后现在派一堆装备精良的士兵来屠杀。”莱雅瞪了布雷一眼。 知道自己无法逃过被抓的命运后,莱雅很干脆地冲着周围的人爆发自己的不满。 “你们为什么被抓,心里没数吗?”布雷的死鱼眼毫无波澜。 “呵,对啊,我们当空贼,杀过人、抢过东西。” “可是里面那些倒在血泊中发普通野蛮人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是空贼,都是老弱妇孺。”莱雅冷笑,似乎在嘲讽所有人的虚伪、残忍。 “托维克就算被杀了,我也不会有怨言。”莱雅啐了一口唾沫。 “我被你们干掉也是罪有应得而已。” “可是在你们眼里,那些普通的野蛮人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只是异类,都得死。” “该死的种族歧视。” “...”布雷一言不发。 种族歧视?布雷当然没有。 可是听完莱雅发牢骚,布雷似乎有点明白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他也注意到了,被那些精灵战士杀死的人里面,确实有很多老弱妇孺。 “我不歧视野蛮人。”过了良久,布雷说道。 “呵。”莱雅只是冷笑。 “冒险者,将那个女野蛮人转交到我们手里吧。”奈亚道。 “...”布雷没有动作。 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 蕾比尾巴也不敢用力摇摆。 “回去再说吧。”布雷对奈亚说道。 布雷担心莱雅现在交出去会被直接杀死。 虽然说扔进了牢里之后,这种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 布雷看出来了精灵对野蛮人是多么不友好。 奈亚也没有办法,莱雅在布雷手里,难不成让人抢过来吗? 别说活下来的精灵士兵也没有几个,全活着也不一定能够抢过来吧。 “不要放她走,这个家伙可是空贼首领。” “我知道。”布雷扫了奈亚一眼。 不知道为何,布雷内心有点复杂。 精灵的歧视造成野蛮人的犯罪。 这些野蛮人尽管很可悲,但又确实犯下了罪行。 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也不少吧。 “是不是觉得很烦?”鸣子突然开口说道。 布雷一怔。 “嘛,不要想太多。”鸣子摇摇头。 她总算知道布雷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谁对谁错,怎么可能一句话说得完。” “你也会说大道理啊。”布雷道。 “哼。”鸣子膨胀地挺起胸。 “...”莱雅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布雷。 布雷刚才做出的选择,既没有讨好野蛮人,也没有能讨好精灵。 可以说是大失败。 “莱雅,踢碎你身边的晶石!”本应该昏死的托维克,奇迹般醒来。 第一话就是让莱雅踢碎晶石。 ——“晶石?”莱雅愣了一下,也犹豫了片刻。 “你想要干嘛?”莱雅已经抬起脚了。 “同归于尽。” 听到托维克的回答,莱雅笑了,接着毫不犹豫地踢向边上的晶石。 “那敢情好。” 布雷一把将她拉回来,她踢不到晶石。 可是莱雅手指一动,那烂成碎片的轻飞艇再一次动了。 本来的话,莱雅对托维克之前乱来的举动很愤怒。 但是莱雅战斗结束后,看着地上死掉的族人,她更恨这些精灵。 托维克本意是想要将洞窟转移到异位面的,那样一来,自己的部落就不再受制于人。 转移到异位面的洞窟,拥有随时转出来的资格,也有在异位面移动的能力。 也就是说,洞窟还可以变相当巨型飞艇用——即所谓的浮空城。 托维克没有奈亚说的那么愚蠢。 单纯的传送,哪里用得着鲜血与亡魂? 这可是恶魔的手段,收获不会那么少的。 联想一下法瓦罗娜的地盘。 只要托维克不想,就没有人能够毁掉他们的部落。 可惜,托维克没有想到自己部落根本无法杀死入侵的精灵们。 第一波都无法杀死。 如此一来,除了干这些白皮的家伙同归于尽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此时此刻,洞窟内每一块与核心晶石相连的结晶都是法阵的一部分。 毁了任何一块,正在转移的洞窟就会崩溃。 里面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啧。”布雷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然后一步踏前,随手将莱雅扔开。 长剑如龙前行。 布雷人没追上那裂成好几块的轻飞艇,但是,剑的寒芒追上了。 轻飞艇的残骸被切成细块,落在地面的结晶上不痛不痒。 “你是白痴吗?还有很多野蛮人活着的。”布雷看着这个头脑发热的空贼首领,淡然 地说。 莱雅呆若木鸡。 这都被拦下来了?那莱雅还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不过布雷的话也让一时气愤的莱雅冷静了不少。 还有很多无辜的野蛮人在这里...不能让他们跟着精灵一起死。 “轰轰轰——” 洞窟开始摇晃,可明明莱雅没有将结晶砸碎,为什么洞窟会一副崩塌的样子? “啊!”一声惨叫,一个人被落下的石块砸死。 “这...是要转移了吗?” “很快这个洞窟就会很这片空间割裂开来,成为独立的存在。”托维克呢喃着。 “可惜太晚了...” 现在浮空城创造出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啊!”鸣子一侧身,躲过了落下的巨石。 蕾比一尾巴将巨石甩在石壁上。 蕾比呆滞地看着摇晃的洞窟0A0。 “布雷布雷,这里要塌了。”蕾比说道。 “我知道。”布雷沉声应道。 “我们要赶紧跑,要是真压下来,我运气再好也没意义啊。”鸣子连忙说。 “你们拖着还活着的几个精灵出去先。”布雷道。 活下来的精灵也就是奈亚和两三个精灵的战士。 “你呢?” “我把还没有死的野蛮人救下来。”布雷如是说。 “就你一个?” 跟精灵这边不一样,野蛮人这边还有不少老弱妇孺活着,空贼也还活着几个。 “不然呢?”布雷撇了鸣子一眼。 “不要死了啊!”鸣子叮嘱道。 “知道了。”布雷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死了,就没人养蕾比了。”鸣子摊摊手。 “唔!”蕾比一怔。 “出去吧。”布雷挥了挥手。 看着鸣子和蕾比带着奈亚一行人还有莱雅离开之后,布雷就看向了托维克。 托维克脸色难看着布雷。 “你想要做什么?”托维克试着往后退。 “别怕,不会救你的。”布雷冷冷地说道。 托维克表情凝固,这个冒险者说话太过直接了吧。 “快说吧,有办法阻止这崩塌吗?” “没有...”托维克摇头。 话音刚落,无数的巨石落下,砸向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 寒光一闪,布雷用大剑把那些巨石击碎吹飞到边上。 “真的没有?”做完这些的布雷,跟没事的人一样提问。 “那本书上可能有记载。”托维克目光移向洞窟中间那本巨大的书。 “书?”布雷跟托维克一起看向了那本记载恶魔知识的书。 “是...嗯?为什么这本书翻开了...”直到现在,托维克才发现恶魔的书不知何时被翻开了。 书页翻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布雷个托维克是看着这本书翻到最后一页的。 当恶魔的书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阵奇怪的诗歌吟唱响起。 就像是教堂中的那些圣诗班歌唱。 “...”布雷警惕了起来,但是周围并没有人。 赤红色的荧光在整片山头亮起来。 这些光纹划出优雅的纹理。 布雷看着脚下的红光,心猛地一沉。 “啊!等一下,这是...”托维克这时候发出了惨叫声。 本来晶石还在反哺托维克魔力,可是当书籍翻完之后,晶石不仅没有继续提供强大的魔力给托维克,还开始抽取他体内的魔力。 毫无节制地抽取,有奖托维克抽成人干的驱使。 魔力不断透支,托维克的肌肉开始猥琐,皮肤龟裂开来,很是渗人。 静止鲜血开始朝着晶石“爬去”。 无数冤魂冲天而去。 ——“废材御主,这地方跟另外的地方连起来了。”「绝响」冷不丁地说道。 “另外的地方?” ——“嗯,大叔说是什么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布雷皱眉,可是还没来得及思考,地面就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不过布雷还是可以轻松保持平衡。 从外面看的话,一个巨大的法阵从地面升起,从水平变成垂直于地面。 巨大的法阵里面射出的光,如同一条宽阔的通道,一直连向远方。 假如熟悉北大陆地理的人,就会知道,那是希南。 红色的光划破长空,扫向了希南那片荒芜的地图上。 那是北大陆无人踏足的地方。 整个山洞都消失了,包括里面的人。 死了的也好,没有死的也好,都硬生生从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偌大的山头很突兀地缺了一大块,就像是雪糕被勺子挖走了一片。 鸣子她们愣神地看着光秃秃的地面,鸣子甚至下意识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鸣子...布雷呢?”蕾比看着山洞的地方,尾巴绷紧了。 “不知道。”鸣子摇摇头,她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不过他一定不会凉,放心好了。”鸣子摸了摸蕾比的脑袋。 虽然鸣子在安慰着蕾比,但是这突然事件,还是让鸣子心头一紧。 至于莱雅,则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消失了...”莱雅面如死灰。 她不在乎布雷的生死,她绝望的是整个部落的人都跟着那个洞窟消失了。 部落中只剩下自己了。 “啊啊啊啊!!””莱雅低着头嘶吼,无力地捶打着地面。 鸣子跟蕾比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对莱雅说点什么。 一道光柱,落在了距离雪风堡有很远一段距离的希南。 光柱笼罩着那片冷清的土地,跟地上那被撕裂的口子相连。 那口子深不见底,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就是所谓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并非真的就是一道门的样子。 实际上它更像是大地被硬生生撕出来的一道口子。 在希南荒芜之地边缘的小教堂内,一个穿着神父服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菲尔丽。”图恩神父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左边问道。 “这个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菲尔丽摇起头来。 “不过我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耳朵灾难。” “灾难?”图恩神父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光柱连接之处。 “这光柱将地狱之门跟另外一个地方连起来了。”菲尔丽道。 “这光柱如今就像是一个通道。” “或许我用一个大概的说法,你可以理解会发生什么。”菲尔丽手指抵着下巴,轻声说道。 “如果那个口子是地狱之门,那么这道光柱就是地狱之路吧。” 地狱之门被连起来之后,光柱所过之处,都能够成为恶魔出现的地方。 一个门,图恩神父可以堵着那些恶魔。 但是横跨北大陆几十千米的道路,图恩神父就去没有办法了。 几十千米距离对于一个大陆来说,似乎很微不足道。 但是出来的是恶魔,恶魔不是傻傻呆在原地不动的家伙。 他们有智慧,他们有贪欲,他们会肆虐。 北大陆要面对的是一场浩劫。 寒风一吹,钻进了简陋的教堂里。 教堂里刚被点亮的油灯,一下子就被吹熄了。 图恩神父握在了被他挂在胸口前的戒指。 “灯熄灭了。”图恩神父突然对菲尔丽说道。 “嗯?”菲尔丽疑惑地看着图恩神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话。 “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图恩神父幽幽地说道。 他已经合上双眼,打算好好听菲尔丽之后说的话。 “不亏是心系世人的图恩~”菲尔丽嬉笑着说道。 图恩神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喜色,也没有因为菲尔丽的话有半点开心。 “图恩你不是应该很喜欢笑的吗?”菲尔丽不乐意了。 要知道图恩神父对别人都是很温柔的。 但是菲尔丽经常得不到图恩神父的温柔相待。 “想微笑的时候,才会去微笑。”图恩神父说道。 “而不是需要笑的时候,去笑。” “好吧,不跟你说这个了。”菲尔丽俏皮地搂着图恩神父,没有让继续说下去。 图恩神父总会不经意间讲道理。 菲尔丽并不想要听。 道理这东西,只有想听的人才会听得进去,而菲尔丽是不想听的人。 这点神父很清楚,所以也只是说了一句而已。 “方法当然有。”菲尔丽回到了正题。 “那就是将地狱之门毁了。” “你说过这个地狱之门没办法毁掉。” “是从外面没法毁掉,进去的话就可以了。”菲尔丽微笑起来。 “如果这个办法可行,你会一早告诉我的。” “因为,可行是可行,只是很困难。”菲尔丽绕着图恩神父转了两圈。 菲尔丽身体轻飘飘的,就跟幽灵一样。 “地狱之门就像是漏斗,里面出去简单,但是从外面进去,就很难了。” “具体该做什么。”图恩神父已经开始走起来了,方向就是那个地狱之门。 图恩神父对这段路很熟悉,估计不用多久就可以去到。 “等等我啊。”菲尔丽连忙追上去。 “你继续说。”图恩神父一边走着,一边道。 “要做的当然是撑开口子。”菲尔丽说道。 “这样会让恶魔更加容易出来。”图恩神父沉声道。 “那是当然,外面都能进去了,里面的恶魔当然更加容易出来。” “...”图恩神父听到菲尔丽的的之后,顿了顿脚步,不过很快就继续走起来了。 “知道了。”图恩神父叹了一口气。 菲尔丽这个建议就是一种冒险。 但是图恩神父必须去尝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几个人大的黑影从图恩神父头顶掠过,接着重重地压在了简陋的教堂上。 图恩神父眯缝着眼,看清了黑影的主人是什么。 一头长着巨大双翼的恶魔。 恶魔开始出现,在神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到北大陆来了。 恶魔蹲坐在教堂上,在大笑。 那头恶魔用这恶魔语在自言自语,从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很兴奋。 “轰!”因为他太兴奋了,动作很大,本来就不稳固的教堂,直接就开始崩塌了。 “「圣光弹」。”随着一道声音响起,数不清的光弹袭向了那头恶魔。 恶魔巨大的双翼成为第一攻击目标。 不消片刻,那翼膜就被击穿,恶魔也从天上狼狈地掉落下来。 恶魔仰天咆哮。 “看来恶魔能够出现的范围确实广了。” 而被攻击的恶魔循着声源看去,发现是一个人类的神父。 神父看到恶魔的时候,脸色没有惊恐、没有好奇。 恶魔很不解,但是这不妨碍他去攻击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人类神父。 “轰隆——”恶魔双腿一蹬,坍塌的教堂碎石乱溅。 恶魔身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神父。 只听到图恩神父轻喝了一声,双手扑向去,直接抓住了恶魔的头。 “咚!!!”神父接着冲力,顺势将那恶魔砸在了地上,地面被砸穿了一个坑。 但是神父没有能够缓冲掉恶魔全部的冲力,被推开了好几米。 “啊啊啊!!!你这个家伙!(恶魔语)”那头恶魔艰难地爬起来,冲着神父咆哮。 但是回答他的是一只砸过来的、渗血的手臂。 --- 地上的积雪被刮起数米高,一个恶魔破雪而出,落在地上。 这头恶魔已经死了。 “喀拉——”锁链从地上升起,拉着那恶魔尸体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图恩神父看着自己的右臂,默默地甩了几个治疗法术。 “走吧,看来没有时间耽搁了。”图恩神父心情有点凝重。 出现的恶魔似乎比之前的更加强大了,对付起来也跟更加费劲。 “会出现更强的恶魔吗?”图恩道。 “应该会,这头恶魔的实力估计也就二阶中的垫底存在。” “恶魔里面强大的家伙可不少。”菲尔丽幽幽地说道。 这时候,在所谓地狱之路的另一端,布雷在认真检视着四周的情况。 他还在洞窟之中。 托维克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那翻白的双眼看得布雷直摇头。 这个家伙估计活不多久了。 周围还有很多活着的野蛮人,不过之前大部分都藏起来了。 所以布雷才先让鸣子跟蕾比带着精灵离开。 经过刚才的剧烈震摇之后,那些野蛮人终于是忍不住探出头来了。 ——“先出去看看情况好了。”布雷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点诡异。 过了那么久,鸣子和蕾比都没有回来。 洞窟又没有崩塌,正常来说两人应该会进来洞窟找他。 “等一下...”无比虚弱的声音在布雷耳边响起。 布雷低头一看,发现是之前还在翻白眼的托维克。 现在这个家伙看上去气色好了一些,布雷用死鱼眼看着他、打量着他。 托维克这仅仅是回光返照。 布雷见过太多濒死之人了,托维克只是其中一个。 “救一下他们...”托维克说的话,让布雷有点意外。 “为什么。”布雷语气有点平静。 从布雷的语气,根本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他们都是无辜的。”托维克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这个“为什么”狠狠地刺痛了托维克的心。 “他们真的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错都没有犯...”托维克呢喃着。 他一直重复着那句“他们是无辜的”。 布雷很清楚托维克指的是那些老弱妇孺。 很难想象这个样的人会对自己的部落如此眷恋。 后来,托维克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一把抓住了布雷的脚腕。 往常地话,布雷已经挥剑将托维克的手剁下去了。 但是这一次,布雷又跟平常一样,叹了一口气。 布雷之所以经常叹气,是因为他觉得世界太多事情让人无奈了。 例如现在。 “他们是无辜的。”托维克说完之后,握着布雷脚腕的手,就软了下去。 这点布雷当然知道。 那瘦得像干尸一样的躯体,让布雷心情有点沉重。 他余光扫了一眼洞窟,很多野蛮人都惴惴不安地看着布雷。 布雷看上去很强,要是想要干掉在场的所有野蛮人也是挺简单的。 活下来的,除了一两个空贼可以说是战力之外,其他都是累赘。 布雷转身,朝着洞窟外走去。 “你们想要继续呆在洞窟里?”布雷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一众野蛮人说道。 一些野蛮人愣神片刻之后,就走了出来。 “外面还有精灵,他们会杀了我们。”一个空贼捂着自己的伤口,如此说道。 “难道你们在里面,他们就不会杀了你们吗?”布雷道。 他也没有继续跟这些野蛮人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该说的都说了,无谓浪费口舌。 嘴炮不是很适合布雷。 “跟上去吧。”另外一个空贼,扶着身边一个重伤的妇女,沉声道。 布雷走在前面,而野蛮人跟在了后面。 不过那些野蛮人一直跟布雷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还保持着就基本的警惕心。 布雷踏出暗道,来到了洞窟外面。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布雷惊讶地环顾四周。 他此时此刻并不是脚踏大地,而是落脚在一个个玻璃一样的法阵上。 无数的法阵重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条赤红的通道。 布雷扭头一看,是一个硬生生被挖出来的山头。 洞窟就在这个山头之中。 这个山头也歪歪斜斜地坐落在了通道中。 这些法阵看上去脆弱无比,却拥有强悍的承重力。 “「绝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布雷拍了拍腰间的长剑。 ——“不清楚。”「绝响」遗憾地对布雷说道。 她也只是通过「比尔斯」的教导习得知识。 「比尔斯」对这种情况是一头雾水。 “这样吗。”布雷呢喃着,抬起手。 “小尼克!”他兀地地喊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能不能召唤出来小尼克。 如今只能祈祷万能的小尼克真的很万能了。 而小尼克也没有让布雷失望,一下秒种,小尼克就从边上裂开的小缝隙里钻了出来。 是的,小尼克很万能。 “布雷...布雷 克拉斯,你好。”小尼克小小胖胖的身子,似乎要挤出缝隙有点困难。 挤出来的时候,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尼克,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布雷拎着小尼克,让牠好好观察周围的景色。 “数据库里面有记载。”小尼克点了点头,淡定地说道。 “你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异位面。”小尼克道。 “异位面?”布雷皱眉,复杂的事情他不是特别懂。 “就跟法瓦罗娜大人所在的地方是一样的。”小尼克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就让布雷恍然大悟了。 “你可以理解为,这里是类似于你之前所在地方的镜像位置。”小尼克不厌其烦地科普道。 “那山头的空间,被完整地挪移到这个地方了。” 布雷稍微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正当他想问怎么回去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那这些又是这么一回事?”布雷指了指脚下由密密麻麻法阵构成的光柱。 “这是共鸣产生的通道,其中的每一个位点都拥有传送的功能。”小尼克继续说道。 “共鸣?传送?”布雷脑子又乱了。 “跟什么共鸣,这又会传送什么?”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小尼克问道。 有小尼克真是太好了。 不过不好的地方就是尼克波拉斯估计在偷窥自己。 就在小尼克准备回答的时候,从通道的上方落下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有着羊角,身躯有三个人那么大。 粗壮的四肢都挂着金色的装饰,身子披着半边的轻甲。 “这是恶魔。”小尼克科普了一下。 “好吧,我知道传送什么东西了。”布雷嘴角抽搐。 这通道的每一个位点都可以传送恶魔? 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需要等你战斗结束之后,再继续解说吗?”小尼克贴心地问道。 牠已经判断出有99%的几率要打起来,提前问了一下。 “不需要了...接着说吧,我能听下去。” “锵——”后背的大剑被抽.出,剑刃出鞘的一刻便卷起狂风。 地上的法阵都开始忽明忽暗。 此时,布雷跟那些野蛮人都被转移到了异位面。 这也是托维克一开始的目的。 不过他不知道北大陆又被人开了一个地狱之门。 这个转送的法术,除了恶魔书上记载的功能之外,还有另外的联合功能。 那就是拓展地狱之门的功能。 使用这个转移法术的地点,会跟地狱之门连接起来。 中间的所有区域都将可以召唤出恶魔。 这是古老时代,恶魔的战略性的法术。 是恶魔飞行、空间知识的一个极致运用。 而法术施展的地方,无论是转移前的地方,还是转移后的地方,都会连接上地狱之门。 毕竟这个法术本意是创造浮空城。 连上地狱之门的话,恶魔就可以来到这个“城”了。 本来只是连接地上世界和深渊的地狱之门,直接从双通道口,变成了三通道口。 这个三通还接上了管子。 浮空城、地上世界、深渊,被一个节点连接,并且延伸出道路。 “你听明白了吗?”小尼克道。 话音刚落,之前那头有着羊角的恶魔轰然倒下,身子被斩成两截。 布雷抹去了溅到脸上的恶魔血,呼了一口浊气。 “听明白了——吧。” “也就是说,外面要遭殃了,是这样吗?” “是的,对于你们黑铁种来说,应该是一场浩劫。”小尼克扑腾着小翅膀,在布雷身边到处乱转。 个位数的恶魔,不会太过于影响黑铁种世界。 但是要是恶魔的数量上去,对于黑铁种的世界来说是一场灾难。 “我想尼克波拉斯应该早就知道这事了。”布雷如是说。 “...”小尼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小尼克是绝对不会说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坏话的。 “好吧,能让我跟尼克波拉斯对话吗?”布雷试着问道。 “好的。”小尼克很干脆地回道。 接着一个平面投影在小尼克面前。 “尼克波拉斯。”布雷看到了画面上尼克波拉斯的龙头。 他惊了。 尼克波拉斯竟然已经变成龙型了。 “盟友,看来你已经知道情况了。”尼克波拉斯开口便如此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布雷不乐意了。 “反正持戒人的命运会引导你的,无论你乐意与否。”尼克波拉斯龙瞳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布雷无言。 “要是吾告诉你的话,你现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吗?”尼克波拉斯通过小尼克,已经知道布雷身处在异位面。 “正好,布雷 克拉斯,你直接杀到地狱之门那边去吧。” “然后毁了那个地方。”尼克波拉斯说完之后,屏幕就开始乱晃。 “那你在干嘛?”布雷注意到了尼克波拉斯那边的情况很奇怪。 “吾这边也很忙啊,盟友。”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接着便从那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分工合作吧,吾想你也不想回来之后,看到是一片又一片废墟。”尼克波拉斯道。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盟友。” “现在吾正跟可爱的后辈解决恶魔。”尼克波拉斯幽幽地说道。 “假如吾等不出手的话,你觉得光靠北大陆的黑铁种,能够从恶魔手里撑过几秒钟?” “...” 尼克波拉斯现在更在跟小幽跟小雪清扫着从深渊出来的恶魔。 但是再强大,也是无暇顾及所有地方。 这通道涵盖的范围,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 恶魔源源不断从里面出来,饶是尼克波拉斯祂们三头龙也忙不过来。 如今只能够延缓恶魔破坏的进度,但是没有办法阻止。 这些恶魔似乎有很明确的目标——占领整个北大陆。 而占领北大陆的第一步,当然是要杀光无用的黑铁种。 在深渊呆了那么久,恶魔似乎憋坏了。 每个一出来的恶魔,都亢奋地不行,看到什么都想要破坏。 听说恶魔里面其实有不少和平派?看着这些肆意破坏、屠杀的恶魔,很难想象这个种族里面还有和平派... “不过,盟友啊,这个地狱之门真实的目的并非让恶魔占据坏北大陆。” “而是制造撼动世界的混乱。”尼克波拉斯严肃地说道。 “吾猜你已经想到了一点了吧?” “「世界之壁」...”布雷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有幕后黑手,盟友你自己就多加注意吧。” “那么吾先走了,吾还是很忙碌的。” “尽快毁了那个地狱之门,否则的话,后面不堪设想。”尼克波拉斯说完就关闭了画面。 布雷眯缝着右眼。 对于尼克波拉斯来说,就算北大陆所有黑铁种被杀干净,都谈不上“不堪设想”。 尼克波拉斯担心的是,继续让恶魔这样散播混乱的话,「世界之壁」会严重受到影响。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结束通话了。” 小尼克用机械的音调说道。 “祂也不说清楚怎么毁地狱之门。”布雷无语了。 在布雷跟尼克波拉斯通话的时候,那些野蛮人也跟了出来。 不同于布雷的淡定,野蛮人一下子被吓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野蛮人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这就是你们部落里那个家伙想要来的地方。”布雷瞥了野蛮人们一眼。 “顺便一提,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不要离我太远。”布雷拖着大剑,朝前走着。 虽然说布雷接下来,不太可能有余裕去保护这些野蛮人的老弱妇孺。 但是在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就是你杀了我的好友?”一只恶魔兀地从脚下爬出来,挡在了布雷的面前。 刚才的恶魔,还特意用人类的语言跟布雷对话。 这恶魔的样子跟之前那头有点相似,大概是亲戚? 不对,他说是好友来着。 布雷内心默默吐槽了一下。 “这是!!!”一些野蛮人看着出现在面前口吐人言的怪物,心脏不争气颤抖了一下。 怎么办,他们这些人如今根本没有战斗的能力。 要是布雷知道他们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你想多了”。 就算全盛,整个野蛮人部落的家伙都不是这个恶魔的对手。 “是我杀的。”布雷很老实地回答了恶魔的问题。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尽管不清楚为何人类会出现在这个通道,但该杀就直接出手便是了。 “稍微快一点,我赶时间。”布雷拉着沉重的大剑,一步步走向那头恶魔。 “你看上去很自信。”恶魔冷眼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人类。 “你...”恶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布雷目光平静如死水,大剑从地上往半空划了一道好看的弧线。 弧线从恶魔的胸膛掠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跟上。”布雷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野蛮人说道。 那些野蛮人从呆滞状态惊醒之后,就赶紧跟上了布雷。 “咚咚咚——”布雷带着野蛮人没有走几步,就又有一堆恶魔涌出来了。 “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按理说,这个通道出来的恶魔应该比从外界通道处理的要少。 布雷无法想象北大陆如今到底有多少恶魔涌现。 之前布雷还想着加快脚步,直接用跑的。 但是看到恶魔的数量之后,布雷放弃了。 还是一边战斗,一边走过去,省点力气吧。 也不知道要连续砍多少头恶魔。 “叮——”布雷挥剑,将面前一直恶魔连带着铠甲一同劈开。 “小尼克,只需要直接朝前走就可以了吧?”布雷收招的时候,还有闲心问小尼克问题。 “是的,但是路途很遥远。”小尼克道。 “当然,这是异位面,距离比起外面的通道,短了很多倍了。” “尽管如此,你还是需要步行5千米。” “5千米啊。”要是正常情况下,以布雷的脚程,可能一小时能够走到。 但是问题是有那么多的恶魔挡在路上,别说一小时了,两个小时能够走到地狱之门那边都是奇迹。 就算让布雷两小时跑过去了,外界已经乱套了。 饶是尼克波拉斯出手帮助北大陆也难以回天。 尼克波拉斯清理恶魔很快速,但是恶魔清理北大陆的居民也是很快速的。 “能告诉我们,现在是这么回事吗?”一个野蛮人鼓起勇气朝布雷问道。 布雷那无神的死鱼眼很吓人,这些野蛮人犹豫了很久才派出了一个人来问。 常言道,野蛮人战斗的时候很勇猛。 但那是野蛮人的战士,普通的野蛮人还是会恐惧的。 “等一下。”布雷开口说道。 那个野蛮人便没有继续问。 “轰!!!!!”然后一声巨响,让问问题的那个野蛮人身子都绷紧了。 待他冷静下来之后,才恍然发现布雷跟一头刚刚冒出来的恶魔干上了。 布雷拖着大剑在地上奔跑,地上的法阵被划过后荡起涟漪。 “...”布雷跃起,大剑自下而上抄起。 “吼!”那恶魔还没有了解是什么情况,胸口就被破开了。 布雷动作不停,翻身站在了那头恶魔的肩膀上。 “嗤啦——”大剑从恶魔的肩膀劈下去。 漆黑的大剑在下劈的过程中,方向猛地一变,从劈转为刺。 那头恶魔就这样硬生生被布雷撕裂开来。 布雷落地后,稳住了身形,用手指抹去了剑刃上的血迹。、 某个死鱼眼现在很烦躁,每一只恶魔都会刺痛布雷的左眼。 那空空如也的眼窝,用一种灼烧感传来。 不仅要持续战斗,布雷还要不断受到折磨。 幸亏布雷能够受得了这种程度的痛楚。 “好了,你刚才问什么来着?”布雷扭头看了一下那个僵硬得跟石头似的野蛮人。 “我们想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个野蛮人咽了咽口水,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是想问这个啊。”布雷空出来的左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个问题布雷也不好回答。 “就是被扔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会有很多传说中的恶魔跳出来。” “而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情况更加糟糕,要赶紧回去。”布雷稍微理了理,尽量简单地给这些野蛮人解释。 “我们要走多久...才到头?” “5千米。”布雷认真地说道,这个数字是小尼克报出来的,听说就是整整的5千米,分毫不差。 “那你走吧...我们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 “嗯?”布雷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野蛮人。 问话的野蛮人看上去很年轻,不过胆量倒是很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恶魔的压迫力。 恶魔看上去好像也就跟魔物差不多,似乎不可怕。 但是站在祂们面前的时候,人们就会明白恶魔为什么是恶魔,为什么在传说中会被描述得那么可怕。 弱小的人对上青铜种,会天然地受到一股威压影响。 在那威压之下,恶魔的可怕会被放大无数倍。 “我们不可能帮到你,而你要是顾着我们的话,没有办法放开手脚战斗吧。”年轻的野蛮人如是说。 “你说的没有错。”布雷没有说“没有关系”、“不会的”之类的话。 这些野蛮人的老弱妇孺确实是累赘,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就算有年轻的野蛮人,也不足以成为战力。 “所以请离开吧...” “我们刚才听到了你跟那个小东西的对话。”年轻的野蛮人认真地看着布雷。 “让你放弃我们,是这里所有人的公共意见。” 这个冒险者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办...他们这些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布雷无语了。 生命脆弱,但是不代表要轻易放弃。 能够挣扎为什么不去挣扎。 如果是无法拯救的、已经迈入死亡的人,布雷不会去救。 他救不了。 但是这些野蛮人,虽然重伤,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受伤了。 “为什么不让自己活下去?”布雷叹了一口气。 “你们以为我是为什么才留在洞窟里面?” “这...”年轻的野蛮人有点迷茫。 “你怕死吗?”布雷道。 “不怕...”年轻人很纠结地回答。 “真心话?”布雷追问,死鱼眼盯着年轻人看。 “怕...”年轻的野蛮人在布雷那死鱼眼的压力下,说出了心里话。 他怕死,他后面的族人也怕死。 然而很多时候,人都会对别人说“我不怕死”。 这是谎言,天大的谎言,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谎言。 你可以勇敢,但是你还是怕死。 勇敢只是让人一瞬间冲破对死亡的恐惧——只是一瞬间。 “怕就对了。”布雷颔首。 “怕死的家伙都跟上们。”布雷沉声说道。 “当初我留下来,就是打算带着你们离开而已。” 赤红的大道上,尽是魑魅魍魉。 比野兽还要狂暴的咆哮声、鲜血洒地的滴答声,这些都回荡在其中。 布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罩。 一路上布雷都没有数自己杀了多少恶魔。 他只知道地上的血,既有自己的、也有恶魔的、甚至还有那些野蛮人的。 当然,绝大部分是恶魔的。 布雷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态。 诚然,布雷的实力可以吊打这些弱小的恶魔。 但是布雷做不到一击秒杀。 要是以为布雷能够一剑清空一大片恶魔的话,是太看得起他了。 走了3千米左右的距离,布雷就打了3千米距离的车轮战。 以恶魔为对手的车轮战,真的是让看的人都心惊胆战。 长期的战斗中,布雷无法顾及到方方面面。 果不其然,在一次次的战斗结束后,那些野蛮人开始出现伤亡了。 他们不是被当作攻击目标而死的。 只是受不了恶魔攻击的余波而已。 布雷可以很好地收敛无谓的力量,让其不往外溢出扩散。 但是他对上的恶魔不能够办到。 每一拳都像是要击破苍穹似的,声势浩大。 然而对布雷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是那些跟着布雷的野蛮人要倒霉而已。 光是余震,就够这些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喝上一壶了。 “是不是还有2千米。”布雷朝着在身边转悠的小尼克问。 “准确来说,是2158米。”严谨的小尼克表示布雷说的不对。 “好吧...2158米。”布雷有点无奈。 “是2150米。”小尼克跟布雷急了。 “怎么又变了...” “因为就在刚才,你前进了8米。”小尼克更正了一下之前的数据。 “需要我精确到厘米吗?” “不用了。”布雷连忙摆手。 “你们听到了吗,还有2千米。”布雷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人说道。 不过布雷看出来背后那些人求生欲望还没有放弃。 这才对嘛。 要是一大堆人因为绝望而半途而废,布雷会很遗憾。 把自己的生还几率强行降低到0%,是一个很蠢的做法。 “我们还行。”之前跟布雷对话的那个年轻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用在意我们,我们会尽力保护自己。” 在布雷身边,基本恶魔出现就很快被砍死。 对比其他地方,真的是安全多了。 如果自己的族人们原地不动,他可以保证几分钟后就会全死。 或许也不用几分钟那么久。 布雷没有跟年轻人继续对话,朝前迈开步子。 光柱之外,便是一片虚无。 不知道从光柱掉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掉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看似脆弱的法阵,可是连一个山头都能承载。 前提是布雷在战斗的时候留手,要不然可怕的战斗会直接粉碎掉法阵。 没了这些充当踏脚石的法阵,通道的人就会落下那片虚空之中。 幸亏这些法阵的是恶魔出品,布雷之前的战斗只是让其有点闪烁而不至于被破坏。 “说起来,恶魔真的有那么多吗?”布雷默默吐槽了一句。 不是说恶魔、天使、海族都因为人口锐减,不得不隐匿起来吗。 看着这些恶魔如同雨后春笋那样冒头,布雷一时间有点怀疑这个说法的可靠性了。 这里头是布雷没有仔细去想了。 要知道黑铁种可能有几个亿的人口,而青铜种加起来大概才几十万的人口。 其中人口最多的说恶魔,也就占了一半左右。 几十万听上很多?不,对于人口来说,几十万真的是少得可怜。 出现在这个通道里的恶魔,不算很多。 只要布雷有去数自己对付的恶魔数量,就会发现自己只是杀死了数十头恶魔。 布雷会觉得恶魔源源不断,只是因为每一头恶魔打起来都费劲。 这比跟几支军队战斗要疲劳得多。 在布雷轻声吐槽之后,竟然有人回应了。 “我们恶魔的数量当然不多。”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一个身材姣好的恶魔,带着几个形状古怪的怪物挡在了布雷面前。 “每一个同胞都是珍贵无比的,而你已经杀了我们几十个同胞。”女恶魔的脸很好看,如果不是那些鳞片跟硕大的羊角,估计会很吸引人。 毕竟光看那完美身材,就让人心痒难挠。 布雷砸吧砸吧嘴,这身材太瑟琴了,反而有点无趣。 “才几十个啊。”不过那个女恶魔的话,让布雷有点惊讶。 敢情自己打了半天才几十个。 “才?”女恶魔不怒反笑。 但是这个女恶魔也不想要跟布雷解释什么。 难道要跟他说明恶魔的人口是所稀少,所有个体都是多么强大和珍贵吗? 看到布雷切菜似了将一群恶魔杀了之后,女恶魔嘴边形容恶魔的那个“强大”一词就吞回去了。 这个人类有点过于异常了。 “你似乎跟守在我们地狱之门的那个人类有点像。” “一样的麻烦。”女恶魔眯起了丹凤眼。 正因为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类守在地狱之门前,恶魔们才久久没有成功入侵北大陆。 出来几个恶魔就被打死几个。 “妾身的名字叫...”女恶魔似乎想要报上名号。 “算了,不用报上自己的名字...”布雷很无情地打断了别人的自我介绍。 那个女恶魔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太嚣张了,连自我介绍都不让她说完。 “本来妾身还想...”女恶魔欲言又止。 布雷这个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人火大。 但是,这就是女恶魔误会布雷了。 布雷对谁基本都是这样,能够不去记无意义的名字,布雷就不会去记。 “现在看起来,还是把你杀了好一点。”女恶魔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布雷一言不发地拔出了长剑。 双剑握于手中,布雷平静地站在原地。 ——“废材御主,对方是三阶恶魔。”「绝响」的声音突然在布雷脑海响起。 ——“尽管是三阶里面弱的,但是还是恶魔中的强者。” ——“你怕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布雷轻声道。 ——“因为你从来没有跟三阶恶魔战斗过。” ——“你会怕未知的敌人吗?” “你觉得呢...” “锵——”布雷两把对碰了一下,这是布雷给「绝响」的答案。 对面那个女恶魔,布雷连名字都不想要知道。 记来也没有意义,反正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那个女恶魔一招手,身后那些狰狞的怪物便如同浪潮一般涌动。 可是这些怪物的目标不是布雷,而是布雷身后的那些普通人。 女恶魔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那些普通人的弱小。 气息的强大连布雷万分一都不到。 不过那些普通人是布雷的保护对象。 “就让妾身做一些你们认为恶魔会做的事情吧。” 人们都认为恶魔的是邪恶、卑鄙的,那她就如此做好了。 “妾身啊...让我想起了某个家伙。”布雷走出了几步,呢喃道。 在走动的时候,剑刃不经意间抖动。 剑刃在周围卷起无数的气流。 那是一缕又一缕风。 风如同刀刃一般锋利,轻轻一划。 「风神流」「神风」 “嗤啦——”那些从布雷身边冲过去的怪物,还没有走一半就被卸成块了。 嚎叫都没有来得及喊,女恶魔的小宠物们就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而自始至终,布雷都没有明显地挥动双剑。 在众人的眼里,布雷只是走了几步。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总做这种蠢事。”布雷忍不住吐槽了。 “该打的时候,本体倒是直接上啊。” 为什么总要让小弟先上去送死啊,老大直接上来打一架不久好了吗。 明明可以很快决出胜负,便要绕弯子。 女恶魔听了布雷的吐槽之后,表情有点僵硬。 “你...”女恶魔竟然一时间没有办法生气。 布雷说的好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寒光一闪,剑刃的白光在赤红的通道中格外地显眼。 “叮——”一把卷刃的长剑停在了女恶魔身前一寸的地方。 一个肉眼难以辨清的保护层挡下了布雷这一击。 女恶魔冷静了下来。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死。”女恶魔阴沉着脸对布雷说道。 “...”布雷一言不发,直接就抄起右手的大剑劈来。 大剑普通地挥动着,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布雷手中却给人一种重如山的感觉。 “砰!”女恶魔那个保护层应声而碎。 大剑粗暴地破坏掉那个保护层,连修补的机会都不给,瞬间将其崩碎。 下一个呼吸,长剑便再度迎上来。 没有了保护层的阻挡,长剑快如流星。 “「黑重力」(恶魔语)”女恶魔在匆忙之间,吐出了一个法术的名称。 布雷的身体承受的重力呈倍数增加。 这是多少倍?布雷也没有办法估算出来。 他只知道很重,重的连呼吸都困难无比。 本来就沉重的大剑,就更加难抬起来了。 因为突然的变化,布雷动作稍微有点变形。 但是只要是法术,布雷就能够破解。 布雷右眼掠过一道精芒,长剑重重一挑。 尽管肉眼不可见、手无法触摸,但是每个法术都有属于自己的节点。 节点存在,法术才能稳定。 而布雷这一剑,击碎了那个隐藏起来的节点。 施加在布雷身上那可怕重力烟消云散。 “咔。”骨头碎裂的声音乍起。 女恶魔痛苦地捂着自己被砍掉一块的角。 本来的话,布雷是冲着这个女恶魔的心脏去的。 奈何被那突如其来的重力影响,让布雷不得不将攻击方向改变。 不过换成一般人,刚才连保持进攻的姿势都办不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本来还算淡定的女恶魔,看到地上那个碎角便失态了。 恶魔的角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角固然不会给祂们提升实力,可是这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就跟天使的翅膀,海族的尾巴一样。 失去了角的恶魔,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因为断角的恶魔,是耻辱、是被嘲讽的对象。 女恶魔此时此刻,哪里还会想着怎么处置布雷,哪里还会思考布雷的目的是什么—— 她只想杀死这个断自己角的人类。 “「邪能爆发」(恶魔语)” 恶魔语一个字要读好几个音节,这么一个法术的名称念出来,就跟法术咒语一般。 一阵幽绿的波纹,从女恶魔的体内爆发出来。 就像是瘟疫一般。 “这一次有多远跑多远,呆在我身边不安全。”布雷喝了一声。 这股能量扩散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超乎了布雷防御可以覆盖的范围。 他无暇照顾那些野蛮人。 不过好消息是,那个女恶魔处于暴怒的状态,除了要杀死布雷之外,什么都不想干了。 野蛮人可以说相对安全,前提是躲开那些余波。 “激怒一个恶魔最好的办法就是砍祂的角,学会了。”布雷默默记下了这么一个损招。 布雷打算以后跟恶魔打上一架之前,前把对方的角给劈了。 这样就可以稳稳拉住仇恨了。 霎时间,布雷觉得恶魔还是很单纯的,一个角就可以让祂们那么疯狂。 就在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如同巨浪一般的邪能冲击已经袭来。 布雷侧身,将大剑立在跟前。 漆黑的大剑化身巨盾,将那些邪能全部挡下来。 不过大剑的剑身上,一直传来可怕的冲力。 布雷调整了一下大剑的角度,将这股力量都卸到了脚下的法阵上。 脚下的法阵疯狂地闪烁,显然承受着不得了的力量。 看着布雷龟缩在大剑后面,女恶魔便用上了更多的法术攻击布雷。 不得不说,恶魔的法术比黑铁种的法术要复杂得多。 布雷对上这样的法术,能够看透法术节点,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摧毁法术,反弹也是很有难度的。 该说不愧是三阶的恶魔吗?之前布雷对上青铜种也不会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当初对上二阶的青铜种,布雷都是该使用「鬼门返」就用「鬼门返」弹反法术。 “怎么了,你不是很嚣张的吗?”女恶魔用人类语言嘲讽着布雷。 布雷撇了撇嘴,明显是对方比较嚣张啊。 “恶魔小姐,你真是暴力。”大剑后面的布雷无奈地说这么一句话。 刚出场的时候,明明气质还不错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一个只会突突突的家伙了。 明明是他第一个碰到的女性恶魔,还有点小期待来着。 “妾身可没有失态。”女恶魔用难看的笑容对布雷说道。 这笑容像是挤出来的一样,让布雷看得头皮发麻。 “妾身只是想要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剔出来,好好折磨罢了。”她说着极其危险的话。 “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一根根骨头剔出来。”布雷呼了一口。 在对话的时候,布雷一直在捕捉女恶魔的破绽。 一个个叠在一起的法术,节点错综复杂。 要是想要突破这个女恶魔的法术轰炸,必须在如同蛛网一般分布的法术节点中,找出最为关键的一点。 可是这件事情的难度很反人类,根本不是耐心就能够办到的。 这需要强大的技巧,强大到让人发指的剑术技巧才能够办到。 布雷站在大剑后,半蹲下身子,合上了右眼。 心眼。 布雷的世界被覆上一层黑暗。 可是同时布雷却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这个世界。 甚至左眼传来的剧痛也更加清晰了。 布雷长剑就这样点着地,人一动不动。 任由女恶魔如何用法术狂轰滥炸,怎么给布雷叠负面效果,布雷都不动如山。 “自暴自弃了吗?”女恶魔不屑地说道。 在女恶魔看来,布雷是对这繁多的法术弄得头晕了,没有反抗的手段。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很重。”开启了心眼的布雷,能体会到身体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重力被增加了三四倍么。” ——“身体有点迟钝,还被施加了虚弱。” ——“还有幻听。” ——“身体已经被刮伤了,内脏也被震到。”大剑终究只是能够抵挡伤害而已。 布雷心中默默分析着自己的情况,同时在快速搜索着最致命的法术节点。 拨开挡住自己感知的多余节点,布雷的意识一直在深入、游离。 然后,他找到了。 右眼依旧紧闭着,失去了所有视野的布雷,从大剑后走了出来。 一道暗紫色的光弹从布雷的脸庞划过。 一道血痕出现在布雷的脸上。 但是布雷仅仅是一个箭步而出,手中的长剑划出了一个完美的月弧。 “发呆?”女恶魔狰狞地笑道,打算将布雷一击轰成渣。 但是女恶魔的笑容凝固,话语也戛然而止。 “滴答——”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女恶魔竟然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古流剑派」!?”女恶魔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布雷。 这是属于第二纪元的剑术,古老到被人遗忘的流派。 女恶魔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她的长辈跟她说过。 那些都是从第二纪元大战过下来的古老恶魔。 无一不是强大至极的恶魔。 而这些恶魔都对她说过一句话。 ——“见到古流派的话,小心。”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要小心。 「古流剑派」「断间」 布雷的剑只是点在地上,但是女恶魔却发现自己所有的法术都在同一时刻失效了。 无论是之前释放的,还是刚刚想要施法的。 全部都像是一根根弦那样,“啪”地一声被崩断。 本来只是针对单个法术的「断间」,在心眼开启下使用,造成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小片区域完全被“沉默”了——没有法术可以顺利施展。 布雷没有理会女恶魔的惊讶,只是合眼、躬身,提前冲前。 看着即将冲过来的布雷,女恶魔却从震惊中缓过来了。 她知道,虽然布雷看上去无伤,但是实际上在那些法术的影响下,内部早就损坏了。 自己受伤不轻这一点,布雷也很清楚。 可是这不能妨碍他的攻势。 恍惚间,女恶魔还以为自己是在跟一个狂战士战斗,而不是一个技巧高超的剑士。 因为布雷的动作太过简洁、攻势太过狂暴,看不出半点华丽、稳重。 “外强中干!”知道布雷情况的女恶魔,戏谑地看着布雷。 她知道自己已经击伤了这个人类。 没有法术,不代表她就没有一战之力。 恶魔除了高超的法术,还有强悍的武技。 女恶魔擅长法术,不是不懂武技。 三阶的恶魔,就意味着强大。 远比二阶强大。 她本是来掌握这个浮空城的强者。 只是跟布雷遭遇上了。 女恶魔的双手伸出骨指,身形一扭,化作一道魅影跟布雷撞在一起。 可惜的是,她低估了布雷的剑术,也高估了自己的武技技巧。 女恶魔眼睁睁看着她自己被一把长剑贯穿了心脏。 连反抗都办不到。 她明明知道布雷要往这个地方刺,她明明已经提前有所动作。 可是却没有改变结局。 等她回过神来,布雷剑已然抽.出。 她的心脏也随之碎裂。 只是恶魔强悍的生命力,让她还能坚持一会儿。 她的生命很快将被无情的死神带走了。 “这是什么...”女恶魔吐出了自己的疑问。 “「断溪」。”布雷答曰。 女恶魔开始意识远去,无数的锁链从虚空中伸出来,要将她拉去该回的地方。 与此同时,生命即将凋零的女恶魔,明白了布雷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剑是怎么回事。 化繁为简。 这份朴素,不是说明布雷的剑术一般,相反是证明了其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对布雷而言,只是用刺、劈、斩、挑等等基础动作,就足够了。 “跟上吧,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了。”布雷看着女恶魔的尸体内拉走之后,朝着身后的人们挥了挥手。 ——“没用的御主,你受伤了。”「绝响」说道。 “我知道。”布雷收起地上的大剑,不着痕迹地咳嗽了几声。 布雷受的不是外伤,而是所谓的内伤。 脏器受到伤害,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你这样可撑不过后面的路。”「绝响」语气有点沉重。 “撑得过。” ——“你还要去那个什么地狱之门,那不是简单的东西。”「绝响」对布雷的回答有点气。 “不是勉强自己,不要担心。”布雷柔声道。 ——“哼。”「绝响」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没有跟布雷继续说话了。 “需要我的治疗服务吗?”小尼克冷不丁地开口道。 “治疗服务?”布雷惊了。 ——“治疗服务?”惊讶的还不仅布雷一个。 小尼克是尼克波拉斯花费了大量时间捣鼓出来的人工智能。 属于划时代的产物。 而小尼克的定位是全能的辅助管家。 负责打理尼克波拉斯邋遢的日常生活...不不不,是辅助尼克波拉斯研究工作的。 尼克波拉斯将杂七杂八的功能都塞进了小尼克体内。 可以说,小尼克除了战斗功能没怎么设定之外,属于全能。 治疗人类伤势什么的,不要太轻松。 不过小尼克功能全面,可并非每一项功能都强大无比。 例如“治疗服务”只用于治疗皮毛小伤——当然,是对尼克波拉斯来说的皮毛小伤。 “需要治疗吗?” “...”小尼克的自荐,吓得布雷都退出了心眼状态。 “你还能够治疗吗?”布雷认真端详了小尼克半天。 这真的是无敌的小尼克啊,无所不能。 布雷都想要养上一只了。 “没错,我搭载了轻伤治疗系统。”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的跌打损伤都由我治愈。”小尼克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带上了一点自豪感。 “...”布雷很想要去吐槽,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龙的跌打损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祖龙不是应该皮很厚的么,还能够跌伤? “使用我的治疗服务,你的脏器损伤,只需要短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小尼克就像推销保险的家伙一样,朝布雷推荐自己的治疗服务。 布雷听着总觉得很别扭。 “来一发吧。”布雷试着说道。 “了解。”小尼克优哉游哉地飞到了布雷头顶上,合上眼睛睡着了。 “?”布雷死鱼眼里打了个问号。 睡着了? “呼噜...”小尼克破天荒打起了呼噜。 不对,你不是人工智能什么的么,为什么还可以打呼噜!? 而且说好的治疗服务,却光明正大地开始睡觉!? 布雷想要吐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都卡在喉咙无法吐出。 可是就在布雷郁闷地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一阵暖光照着。 小尼克就像一个灯泡一样,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在这些光芒的照耀下,布雷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体内脏器的恢复。 柔软的脏器是脆弱的,并且难以修复的。 但是在小尼克的帮助下,脆弱的脏器得到了快速修复。 “腿不酸了,腰不疼了...”过了半天,布雷挤出了一句像广告台词一样的话。 不过这是真话,持续战斗累积的疲劳,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虽然小尼克没有将布雷的疲惫一扫而空,但是已经让布雷很满意了。 “治疗结束。”小尼克慢悠悠地睁开双眼,从布雷的头顶飞走。 “多谢了。” 小尼克轻轻点头,然后继续在布雷身边晃悠。 布雷活动了一下身子,瞅了一眼背后的野蛮人们。 那些野蛮人们还都想要活下去。 当然,布雷也想要活下去。 “还有多远的距离。”布雷问。 “距离终点,还有1251米。”小尼克报出了一个准确的距离。 “怎么才走了那么点路啊。”布雷皱眉,之前不是就剩下两千米吗? 半天了才走那么一千米不到? “你在之后战斗浪费的时间比之前要长了十倍有余。” 布雷心中万般无奈。 没办法,出现的恶魔实力参差不齐,有时候会来一些比较厉害的恶魔。 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去对付。 要不是小尼克帮助布雷治疗了一下,布雷走完这几千米后,估计是遍体鳞伤、体力透支。 布雷实在是架不住人海战术,毕竟这是他最不擅长的领域。 “顺便报告,这通道开始出现不稳定状态了。”小尼克报道。 “不稳定?” “是的,因为你跟恶魔的战斗强度,通道有点无法承受了。” “构成通道主体的法阵,部分已经失效。” “...”布雷默然无语。 “毕竟你刚才跟那个女恶魔的战斗,强度就相当高。” “放在外面的世界,那个女恶魔的法术轰炸就足够轰了一座小城市。” 小尼克滔滔不绝地解说。 牠的解说细致到布雷有点汗颜。 “所以我该怎么办。”布雷瞄了一眼通道之外的世界。 那是一片虚无,根本不知道落下后会去到哪里。 “请适当控制战斗的强度。” “争取一击必杀。”小尼克用很轻松地语气说道。 对于小尼克这位白银种的助手来说,虐杀青铜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边上的布雷额头全是瀑布大汗了。 一击必杀...布雷自认没办法瞬杀恶魔。 “假如困难的话,尽量争取干脆利落的结束战斗。” “因为法阵崩溃之后,通道的缺口是无法站人的。”小尼克道。 “而且还无法正常飞行。” 布雷已经明白小尼克想要说什么了。 要是脚下的法阵缺块了,就算小尼克都救不了布雷。 更别说身后那些普通人了。 --- 半小时之后,布雷拖着两把剑,缓步向前走着。 身上的血从衣服的边缘滴落下来。 那些都是恶魔的血。 通道里面看不到尸体,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实际上,短短的半小时内,通道之中就展开了不下十次的战斗。 死去的恶魔都被锁链拖走,死去的野蛮人连渣滓都不剩。 不说无缚鸡之力的野蛮人,竟然还能够在恶魔的手里活到现在。 说出去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但是在布雷的“守护”下,这个奇迹发生了。 布雷的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烂了,掉在了地上,被血染红。 那骇人的左眼,就这样暴露出来。 什么都没有,眼窝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眼罩落下的一瞬间,几个野蛮人的孩子被吓得不敢动弹。 布雷随手一拨,用刘海盖住了左眼的部位。 “这次我走了多远。”布雷声音很疲惫。 “你只走了三百米左右。”小尼克知道布雷都想听过于准确的数据,直接含糊报了个距离。 “才三百米啊。” “是的,因为你战斗的时候,是几乎无法行进的。” “越离地狱之门近,恶魔出现的频率就越高。” “半小时,你已经跟不下二十只恶魔交手了。” 本来我不是很喜欢在书里面穿插无关的内容,这样很影响阅读。 不过很多读者都说我的单更,这里我就说明是什么情况。 最近连续加班一周多,吃饭都不定时,别说更新了,存稿早就用完。 拖着疲劳的身体更新,脑子都不清醒,能够更新我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某某作者很拼,各种上班、加更。 我不是全职写手,也不想拼上自己的命去码字,然后猝死。 我只能保证不断更,对读者负责。 如果你硬要说我懒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你就当我这个当初考研时候都从不断更的人懒惰吧。 双更的话,等我这段时间不加班之后,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而且我基础更新是一更啊,之前每天都是加更状态,欠更都快要还完了(小声BB) 在布雷还在异位面跟恶魔厮杀的时候,外面的北大陆已经乱的不可开交了。 白廷国境内一个偏远的小镇中,一只恶魔扇动祂那巨大翅膀,与高空盘旋。 那头恶魔用粗壮的双臂撕开手中的人类。 一般恶魔不都吃人,不过这不妨碍祂们去虐杀人类。 就跟人类中有喜欢施虐的人类一样,恶魔中也有喜欢施虐的存在。 这头恶魔就是其中一员。 祂将被撕开的人往地上一扔,就随便坐在了一栋房子上。 刚才被祂杀死的一个A级的冒险者。 一个呼吸之间,就将其虐杀。 镇子中没有硝烟,没有巨大的爆破声,寂静地有些可怕。 街道上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这一些,只是因为两三头恶魔而已。 单单是几头一阶的恶魔,就把镇子屠戮干净。 镇子中那些强大的冒险者,在恶魔面前不堪一击。 人们只能寄希望于S级冒险者的出现。 然而S级冒险者又能有几个? 就算有,他们会来拯救这么一个偏远的小镇吗? 躲在废墟中的人们,瑟瑟发抖。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几头恶魔就将魔爪伸向自己。 “你试过吃这些家伙吗?(恶魔语)”那个刚刚将人撕开的恶魔,对这同伴问道。 “别做这种蠢事。(恶魔语)”另外的恶魔用拗口的语言说道。 “总感觉吃这些家伙,跟我们平时吃东西也没差别。(恶魔语)” “我们不能吃拥有高度智慧的种族。(恶魔语)” “我觉得这些家伙谈不上智慧高。(恶魔语)” “总之不要去试,这样会显得我们是纯粹的野蛮怪物。(恶魔语)” “我们吃不吃,黑铁种都是这样认为的。(恶魔语)” 听着一直同伴嚷嚷要吃掉黑铁种,被搭话的恶魔受不了,直接飞走了。 “我去收拾另外的镇子。(恶魔语)”留下这句话,那头恶魔就落下奔跑起来。 这头恶魔没有翅膀,只能够用跑的了。 “真是无趣。(恶魔语)”想要吃黑铁种的恶魔,张开了大腿,双臂撑在膝盖上,打了一个哈欠。 祂不是很想要到处飞。 收拾一个镇子是很轻松的事情,不过也很枯燥。 祂想要找点有趣的事情——例如将黑铁种自以为强大的家伙虐杀。 看着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无力反抗的绝望表情,都是可以让这个变.态恶魔身心愉悦的项目。 “孽畜!”这时候,一大队人马逼近。 那恶魔好奇地抬起眼皮,收起了巨大的双翼。 “孽畜?你是说我吗?”恶魔用通用语回答道。 “这里已经轮不到你放肆了。”为首的是一个白发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得体的法师长袍,手中握着如同树枝一般的法杖。 身后那些人也跟老者服装相近,只是少了几分华丽。 “嗯?”恶魔被这个老者吊起了兴趣。 祂看得出来,这个老者比祂之前遇过的黑铁种都要厉害。 “我想起来了,按照你们黑铁种的等级分类——” “你是S级的家伙吧?”恶魔露出了獠牙,笑着说道。 “咚——”老者没有跟恶魔再废话,只是用法阵的尖部狠狠点了一点地面。 下一刻,那只恶魔蹲着的房子边上,生长出来无数的粗壮枝干。 这些枝干灵活得如同人的手臂一样,将恶魔缠住。 恶魔判断的没有错,这个老者是S级的实力。 是一名精灵的德鲁伊。 德鲁伊擅长的法术多与动植物相关,在北大陆德鲁伊是很罕见的。 这个老者是一名S级的德鲁泰,身后跟着的全部都是学徒。 一众的德鲁伊前来讨伐恶魔! 躲起来的人们一时间升起了生的希望。 S级的强者来了,来帮助他们了。 这头恶魔太可怕了,一度让镇子的人陷入绝望。 老者气定神闲地看着被树木包裹起来的恶魔。 这些枝干不单单是束缚着恶魔,还会汲取其生命力。 不消片刻,这恶魔就会化成一具干尸吧。 这位老德鲁伊是这样想的,他身后那些学徒也是这样想的。 看着那些枝干交织在一起,最后将恶魔连着房子一同吞没时,那些德鲁伊学徒兴奋不已。 这就是德鲁伊强大之后,可以掌握的伟力。 抬手之间,就能够召唤出如此巨大的植物攻击敌人。 “这头孽畜已经在劫难逃了。” “杀掉祂之后,我们赶紧去找到其他孽畜,不能让这些怪物继续搞破坏。”老者郑重地对身后的学徒说道。 “““好的!”””被老德鲁伊实力折服的学徒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人们在暗处看到恶魔似乎被制裁了,兴奋得差点跳出来跳舞。 ——“得救了!”众人想到。 但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打消了人们这个念头。 那些粗壮的枝干,被撑破了。 恶魔的翅膀硬生生将这看似坚不可摧的枝干给撑烂。 从撑开的口子里,伸出两只手臂撕扯着这些植物。 “真不错。”恶魔轻易地从束缚中挣脱,饶有兴趣地看着老德鲁伊。 那些枝干把这头恶魔的勒出红印了。 “看来不好对付。”老德鲁伊呼了一口气。 他可以从那些枝干中感受到挣脱者的力量。 那是恐怖的蛮力,比老德鲁伊见过的强大战士还要夸张的力量。 “我不是很熟悉法术啊。”恶魔拍了拍脖子,随口说道。 “不过你们黑铁种的法术那么落后,应该无所谓吧。”恶魔嘀咕着。 “落后?”老德鲁伊长长的须眉一挑。 “老夫刚才只是随手使用了一下法术罢了。”老德鲁伊显然对恶魔的那句话很有意见。 “哈哈哈,看来你还很自豪。”恶魔戏谑地看着老德鲁伊。 “集体释放「宁静之雨」。”老德鲁伊喝了一声。 随后一众的德鲁伊高声吟唱了起来,天空突然布满了云。 然后从云中落下了——光。 这云落下的不是雨水,而是由魔力引导出来的幽光。 这些从天垂直落下的光,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光不强烈,却震撼着人心, 恶魔抬起了头,看着这些德鲁伊召唤出来的「宁静之雨」,嘴角闪过不屑。 「宁静之雨」是对正常人有治疗效果,对污秽之物有杀伤效果的法术。 而恶魔被认为是污秽之物。 毕竟在记载中,恶魔都象征着邪恶、混乱、破坏。 那头蹲在房顶的恶魔,打了个哈欠,沐浴在了着清新的光之中。 “怎么可能...”那个老德鲁伊难以置信地看着恶魔享受着「宁静之雨」的治疗效果。 「宁静之雨」应该对S级的魔物都有可怕的杀伤效果。 而且为什么这恶魔不仅没有受伤害,还被治愈? “啊,这段时间的肌肉酸痛都缓解了,真是舒服。”恶魔活动了一下翅膀,嗤笑了一声。 「宁静之雨」当然不会对恶魔造成伤害。 因为恶魔并不是污秽之物。 正在意义上的污秽之物应该是亡者复生的产物、禁忌的怪物一类的。 恶魔单纯在一个凌驾黑铁种的高等种罢了。 所谓邪恶都是人给恶魔戴上的帽子,实际上真要算的话,恶魔应该跟天使相同。 不过这事实与世人的理解相违背,一般人很难接受。 听到了估计都会唾骂说出真相的人是异端、疯子。 “继续啊,为什么停下来?”恶魔不满地对那些德鲁伊说道。 他们竟然中断了那个法术。 “导师...”一个德鲁伊学徒脸色难看地看着老德鲁伊。 在场最强的就是这个老德鲁伊了。 “退下,老夫亲自收拾这个孽畜。”老德鲁伊很少直接出手。 S级的实力,放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尊敬。 很多时候都是其他冒险者先出手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孽畜的难缠程度远超想象。 德鲁伊有掌握植物的派系、也有掌握动物的派系。 这个老德鲁伊是精通植物操作的一派。 他脚一跺,地面裂开,涌起一根巨大的藤蔓。 藤蔓托着老德鲁伊,将其送到了跟那个恶魔同一高度的地方。 “你没有机会继续嚣张了。”老德鲁伊被恶魔三番四次地嘲讽,早就有怒意了。 无数的花草兀地从恶魔的皮肤上萌芽。 这些花草在以恶魔的血肉为营养生长。 “「树海巨人」!” 老德鲁伊施法的同时,地面再次涌起树木。 这些树木拼接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巨人。 树木巨人的容貌跟老德鲁伊有几分相似,足足有7层后高,直接就可以俯视那个恶魔。 那足够将恶魔握起来包住的手掌拍向房顶。 掌影不断放大,但是那头恶魔却一副轻松的样子,也不在意身上那点花花草草。 “轰!!!!!!”房子被树木巨人一掌拍到地,压成碎饼。 这巨人的力量可见一斑。 “就这样?”老德鲁伊皱眉看着那被巨大手掌压住的废墟,呢喃道。 “喀拉——”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树巨人发生了异状。 手背处开始龟裂,然后裂痕以恐怖的速度蔓延,随后一直裂到了巨大的头部。 “轰隆!”木屑抖落一地,那巨人手掌碎开,然后躯体裂成两半。 “果然有古怪。”老德鲁伊没有过分意外,而是凝重地看着地上那头恶魔。 恶魔的似乎皮肤有点被擦伤了。 “但是预料之内!”老德鲁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裂开的树木巨人被一些藤蔓连接起来,再一次站起来。 这树木巨人是不会如此轻易被毁掉的。 “复活”的巨人一拳砸向那头恶魔。 但是一拳下去,碎掉的不是恶魔,而是那拳头。 “还以为有什么手段。”恶魔失望地说道。 “说起来,我还想要尝一下味道呢。”恶魔继续自言自语。 这句话,老德鲁伊并不明白其中的真意。 “咻——”巨大的翅膀展开,恶魔随着树木巨人裂开的手臂滑翔,笔直地冲向老德鲁伊。 速度很快,快到肉眼难以捕捉恶魔的动向。 无数的荆棘将老德鲁伊包围起来,形成防护层。 那巨人也扭身将恶魔拍飞,树木掠过恶魔,将其身上一大块肉划掉。 恶魔眼神闪过怒意,祂被伤到了。 巨人还想再接再厉,然而恶魔不会再中招。 “砰——”一声木头被硬生生扯烂的闷响炸起。 树木巨人拍空了,然后自己被不知名的攻击撕成了碎片。 “哈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恶魔狞笑着,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护层撕烂。 那个老德鲁伊额头尽是冷汗。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S吗。”恶魔嘲讽了一句,然后单手将那个老德鲁伊撕裂。 “弱啊,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这所谓黑铁种的强者,连自己这一阶恶魔都对付不了。 --- 一刻钟之后,这个镇子再次陷入死寂。 那恶魔面前躺着无数德鲁伊的尸体。 这些全都是那老德鲁伊的学徒。 连导师都不是恶魔的对手,这些学徒只能够是一群乌合之众。 几个呼吸便被一头恶魔全歼了。 剩下的时候,恶魔都用来仔细搜索活人。 这恶魔很嗜虐,期待着低等种在自己面前挣扎、无力的悲惨样子。 经过一番的虐杀之后,活人的呼叫声没有了,只有冷风吹动地上杂物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 那头将老德鲁伊撕碎的恶魔,蹲在了镇子最高处,眺望着这个镇子。 “地上的时候真是美妙。”恶魔舔了舔自己带血的嘴角,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低等种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为什么那些家伙不去尝一下呢?”恶魔狞笑着。 祂把自己杀掉的家伙都吃了。 其实在恶魔的世界中,并不是流行吃智慧生物。 毕竟吃跟自己有点像的东西,还是会恶心的。 可是有部分变态的恶魔,喜欢干这事。 “之前那个太老了,塞牙,还是后来的好。”恶魔说着,扑腾了一下翅膀,幽幽地离开了这个镇子。 随着祂的离开,也意味这个镇子将不复存在。 这样的悲剧,绝不仅仅出现在这个镇子中。 白廷国境内、或者说北大陆中,无数的地方都在发生着如此的惨剧。 无论是不是所谓的强者,在恶魔面对都如同蚍蜉。 这样的惨剧,没有人能够拯救,再强也不行,已经不是单体实力能够逆转的天灾。 同时,恶魔们渐渐朝着一个地方聚集。 那就是白廷国的首都——雪风堡。 国家的中心,当然会成为被围攻的对象。 只怕那个城市面临的灾难,会更加可怕。 多罗西雅站在了城堡最高处,雪蛇龙盘在她的身边。 那里结了厚厚的白霜,寒风凛冽。 可是这里能够眺望整个雪风堡。 如今入目皆是炼狱般的景象,自己的子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多罗西雅手中显现出一把弓。 她拉弓搭箭,呼出了一口浊气。 看似普通的箭矢,破空而出,不可思议地将千米开外的恶魔钉死在雪白的墙上。 多罗西雅能够轻易地对付恶魔,然而她却没有方法一次性解决所有雪风堡内的恶魔。 她有广域打击的能力,可是那种可以覆盖雪风堡的攻击,威力绝对大不了哪里去。 可能足以杀死黑铁种中的强者,但是在并不足以击杀任何一头恶魔。 多罗西雅脸色没有过多的表情,无人能够猜透她在想些什么。 雪风堡内的人在被恶魔屠杀了,而精灵们的战力,却连阻挡恶魔几步都做不到。 “女皇陛下...城墙失守了。”满身是血的露琪亚,半跪在地上,艰难地说道。 “大概有六十头恶魔闯入了雪风堡。”这数字是付出血的代价得来的。 “其中还有几个个体明显异常的。”露琪亚将所有情报都告诉了多罗西雅。 她是在强撑着给多罗西雅报信的,穿越街道的她,在恶魔的攻击下已身受重伤。 在过来的途中,她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完全只能顾着逃跑。 三武姬之一的她,能够对上一头恶魔。 可是面对复数的恶魔,就很无力了。 能够保住性命已经很了不起。 “只能你来报信了么。”多罗西雅垂下了眼皮。 “是的...拉米亚在继续坚守着,而能活着从街道回来报告的人,大概只有我了。” 一般的士兵,数量少的话,根本穿越不了这些路段。 一只恶魔,就足以灭了一只军队。 雪风堡还能够坚持那么久,还是依赖守城器械做到的。 否则光靠士兵什么的,完全不行,估计一瞬间就会垮掉。 “你去休息吧。”多罗西雅道。 “休息?”露琪亚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时候还去休息? “因为你一人之力也挽回不了局势。”多罗西雅继续说道。 这句话让露琪亚沉默了,多罗西雅说的很直接,不过也是事实。 “咻——”然后多罗西雅一箭射出,又是一只恶魔被贯穿。 在雪风堡中大杀四方的恶魔,连多罗西雅一箭都承受不住。 “接下来有我。”多罗西雅轻声说道,“假如连自己国家都守不住的话,还称什么一国之主?” 她这个王位不是主动要来的,但是既然成为了一个国家的王,就应该负起该负的责任。 人要负责任,这是那个死去的男人从前告诉她的。 而这个时代中,王者的责任比谁都要沉重。 “臣明白了。”露琪亚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无力。 可是最后她还是听多罗西雅耳的话,退下去了。 多罗西雅瞥了露琪亚一眼。 她看到了露琪亚脸色的表情,估计她还是会不听话地冲出去抵挡恶魔的脚步吧。 “大概六十头,还有几只很异常的么。”多罗西雅念了一下露琪亚刚才说的情报。 一头恶魔,多罗西雅算上寻找目标的时间,最快击杀也需要大概半分钟。 还有一些比较远的,隐匿比较深的,可能要几分钟。 这样算下来,多罗西雅想要歼灭这些恶魔,要一小时。 而着是没有算上恶魔后续的补充。 多罗西雅不知道这些恶魔是怎么来的,但是她察觉到了恶魔们在不断增加。 正想要彻底守住雪风堡,多罗西雅一箭一只可能都要两个小时。 但是两个小时?雪风堡坚持不了那么久,城里的平民也活不了那么久。 多罗西雅需要的时间。 她将那带着戒指的左手抬了起来。 戒指上流动着淡淡的银芒。 --- ““““御主,看来你很烦恼。””””四个少女出现在一片花海之中。 这片花海之外是冰天雪地。 四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东方少女,看着多罗西雅的表情不尽相同。 “是时候发挥你们的作用了。”多罗西雅开门见山地说。 她很强,就算面对大量的恶魔都不会畏惧,甚至可以以一敌千。 但是她的子民不一样,他们在恶魔面前不堪一击。 她需要救下自己的子民。 同时她还要保住这一座瑰丽的古老城市。 这一切,多罗西雅目前办不到。 而面对多罗西雅毫不客气的话,四个少女并没有生气。 ““““你想要阻止恶魔的步伐,可是你的理由呢?”””” “北境之内,皆为王土、北境之内,莫非王臣。” “我不允许这些家伙破坏我的东西,这理由还不够吗?” ““““我们明白了。””””四个少女躬身道。 ““““我们将助你一臂之力。”””” “如果御主你想要清扫杂兵的话,我能够帮助你哦。”穿着短和服,可爱灵动的花,一脸雀跃地说道。 “但是不仅仅是杂兵,御主你还需要将那些强力的恶魔杀死。”穿着战场上的轻铠,英姿飒爽的风郑重地说道。 “恶敌人的体型有大有小,巨而力大者用风,小而敏捷者用月。”穿着刺客般的夜行服,面无表情的月说道。 “在结束一切之后,请尽情使用我的力量吧。”穿着华贵的长和服,仿佛是公主一般的雪柔声说道。 ““““我们是你戒指中的自我意志,我们会去尽可能去实现你所渴望的一切。””””四位少女齐声说道。 --- 随着戒指银芒的散去,多罗西雅睁开了双眼。 多罗西雅的心像世界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的心像世界无法直接投影在到卡普拉斯世界中来。 但是她的心像世界能够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 以无法直接投影作为代价,心像世界的意境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将会强大无比。 一个被花瓣图案围起来的花字,在她脚下绽放。 她的衣服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风格偏向了心像世界中花的服饰。 变化的绝对不止是衣服。 多罗西雅从皇宫的高处一跃而下。 落地之后,身上那短款的和服轻轻飘起。 随着和服衣摆飘起,数不清地长剑一字排开,浮在多罗西雅身边。 每一把长剑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工厂锻造出来的制式武器。 但是这些武器远比制式武器要华丽,金黄色的剑身、艺术品一般的雕纹,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些剑的不凡。 「千羽剑」,由一把母剑和一百把子剑构成。 母剑说是剑,其实更像是剑鞘,并不能用来杀敌。 可是这不伦不类的母剑又无比重要,因为其能够收纳盒操控那百把子剑。 多罗西雅能够比往常更加灵活地操控这些剑。 无数的剑,如同士兵一般,有条不絮地围绕着多罗西雅转。 在花的状态下,多罗西雅能够让自己的攻击更加灵动、延伸的范围更加的广。 现在使用类似「千羽剑」的武器是再适合不过了。 多罗西雅没有说什么话,仅仅是张开了手掌。 “散。” 接着百把长剑就像是鲜花绽放一般,朝着四周散去。 这些剑从多罗西雅身边离开之后,就像活过来一样,寻找着雪风堡内的恶魔。 霎时间,城内绽放着金色的剑芒。 一把把剑仿佛金色的飞鸟,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 剑身并不大、也不长,可是却散发着可怕的威压。 每一把剑都围绕着自己的目标穿梭、飞掠,划出一道道血痕。 一击杀不死恶魔,可是数十剑下来,一只恶魔就被协成了碎块。 本来被惨叫声、狂笑声笼罩的雪风堡,刹那间寂静。 “不错的能力。”多罗西雅痕对这个状态的效果很满意,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个可以迷倒绝大多数男人的倾城笑颜。 不过估计也没有人可以欣赏到这一份美色。 她举起手中握着的母剑。 “噌噌噌——”那些子剑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如同归巢的小鸟,涌回多罗西雅身边。 百把长剑灌入那小小的剑鞘之中。 明明只是一个剑鞘,但是那些子剑却能够一把把收入其中,永远只能看到那剑鞘收纳着一把剑。 当然,这是错觉,那不是一把剑,而是百把剑。 “还有一些恶魔剩下来。”多罗西雅还能够感知到城内存在着恶魔。 那不是后来出来的,而是那些剑没有能够杀死的。 “这就是她们说的那些强大恶魔吗?”多罗西雅自言自语。 “而你就是其中一头对吧。”她余光扫向了身侧。 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恶魔,祂的下半身是四足的野兽,上半身类似人形。 头颅有着巨大的羊角,面容狰狞,但是与人脸又有几分相似。 “女精灵!” “是你杀死了我的同胞。”恶魔的声音如同惊雷那般响亮。 语气中透着怒火。 恶魔没有黑铁种记载的故事中那么冷血。 祂们的残忍是对外族,内部竞争惨烈,但是不代表祂们乐意看着同胞被杀。 “对,有问题吗?”多罗西雅随意地说着,没有抬起头。 她不会去仰视恶魔。 多罗西雅脚下亮起一个被螺旋图案围起来的“风”字。 这些都是属于东方的文字,透着一份独特的古韵。 多罗西雅的衣服换成了轻铠,英姿飒爽。 她手里握着一把比人还要高的长柄大刀。 刀柄长一米多,刀身也有半米。 这种武器,本来是应该在马上使用,用来劈砍马下的敌人的。 “你没有资格俯视我。”多罗西雅道。 “我有资格俯视所有你们这样的蝼蚁。”恶魔嗤笑道,粗大的手臂握着的是双刃大刀。 那大刀光是刀刃,就有吓人的两层楼高。 恶魔挥舞着大刀下劈,势要将多罗西雅剁成肉泥。 “叮——”一声属于金属碰撞的轻响回荡着。 多罗西雅双手握着自己的长柄大刀,硬生生将恶魔那大得夸张的双刃刀一边刀刃劈开。 “哐当——”断掉的刀刃,就像是一块大型铁疙瘩落在边上。 “!?”恶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自豪的兵器被劈开。 多罗西雅从双手瞬间改成单手握刀。 她没有理会恶魔的惊讶,一只手舞起了那把长柄大刀。 大刀随着多罗西雅的脚步,如同风车转动,灵活无比。 转瞬间,那头恶魔下身的四足被砍掉,血却没有溅出。 “啊啊啊啊!!!!”恶魔用低沉的嗓音惨叫起来。 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瞬间被多罗西雅切掉四足。 没了四足的支撑,恶魔失去平衡,侧身翻到在地上。 在风的状态下,多罗西雅速度没有变快,甚至可能慢了。 但是力量还有战斗的本能,却在直线提升。 如果说花是擅长操弄物件的元气少女。 那么风就是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多罗西雅几步迈出,登上了恶魔巨大的身躯上。 恶魔实在是庞大,多罗西雅站在上面都不会显得违和。 “现在才对,你就应该仰视我。”多罗西雅俯视着被自己踩着的恶魔,刀尖直指其头颅。 “吼吼吼!!!”恶魔发出不甘的怒吼。 祂竟然被区区精灵踩在脚下!? “被北地的王者踩在脚下,你有不满么?” “滚回你们的深渊去。”多罗西雅声音很冷。 冷酷的声音落下后,多罗西雅跃起,凌空下劈。 “轰隆!!!!!!!!!”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一道数米长的沟壑兀地出现。 这是多罗西雅劈出来的沟壑,恐怕深不见底。 而恶魔在这一击之下,直接一分为二,然后可怜地被来自深渊的锁链徐徐地拉了回去。 多罗西雅将大刀的刀柄立在地上,拨了拨自己的秀发。 “还有剩下的。”她眯起了眼。 在风花雪月的加持下,多罗西雅足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入侵雪风堡的恶魔。 可是,多罗西雅能够保护的,也只有一座城市。 她没有可能救下数千米外的一个个小镇。 想到这里,多罗西雅就很不悦。 “针对北大陆的事件。”她联想到了那个带着面具的小丑,恐怕着事是他搞出来的。 “小丑,你那滑稽的演出,成功惹怒我了。”多罗西雅呢喃道。 她提起大刀,幽幽走向下一个战场。 这也不算太大的问题,多罗西雅还是有处理北大陆恶魔的手段的。 不过还是先杀光城内的恶魔。 化身祖龙的尼克波拉斯浮在高空中,注视着雪风堡。 “干得不错嘛,这个人造精灵。”尼克波拉斯赞了一下多罗西雅。 放眼看去,除了雪风堡之外,都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惨状之中。 “尼克波拉斯奶奶,这些家伙好烦人。”一头雪白的飞龙出现在尼克波拉斯身边。 这是小雪的本体。 “很正常,青铜种毕竟是青铜种,跟黑铁种还是有质的差别。” “更何况这一次恶魔的数量还真的吓到吾了。”尼克波拉斯瞥了一眼小雪,语重心长地说道。 诚然,白银种可以碾压青铜种,但是假如青铜种拿命来填的话,白银种还是要谨慎而行。 “这是要战争吗?”尼克波拉斯眯起了眼,瞳孔细如针缝。 这阵仗,尽管比起当年第二纪元末的大战差得远,可是也堪称浩大。 “话说,小幽呢?”祂突然发现小雪祂姐不见了。 “姐姐祂上头了。”小雪无奈地说道,小幽似乎灭恶魔上瘾了,一时半会不想回来。 “好吧,吾的这个后辈似乎有点暴力倾向。”尼克波拉斯语气听上去有点愁。 其实小幽这种行动效率并不高... 那些恶魔也不是扎堆让小幽一炮灭掉的蠢货,零散的恶魔找起来是很困难的。 很快尼克波拉斯就没有继续去想小幽的事情了,祂的目光从雪风堡上挪开。 北大陆可不止一个雪风堡,还有很多城镇。 除了雪风堡之外的城镇,基本都沦陷了。 就算尼克波拉斯后来将占据城镇的恶魔给灭了,也于事无补。 因为死掉的人还是死了,毁掉的城还是毁了。 尼克波拉斯从高空看着那一部分尚存的城镇,沉思了起来。 不能再让恶魔这样搞下去,否则混乱会越散播越严重。 祂已经能够感觉到北大陆这边的「世界之壁」开始“震摇”。 恐怕就算这次事件结束了,这里的稳定性也不会恢复——也就是说北大陆从此之后就要面对「世界之壁」外的干涉了。 「世界之壁」之外,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那些不甘寂寞的黄金种。 想到黄金种,尼克波拉斯都不得不叹气。 “奶奶,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小雪问道。 “算了,你们两的攻击已经延缓了恶魔的脚步,剩下的就交给吾吧。”尼克波拉斯道。 没有动作、没有语言,但是在大地之上却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的颜色跟尼克波拉斯一样,是淡淡的金色。 闪耀而又不俗气的金色。 复杂纹路一点点构建起来,将一大片区域圈了起来。 “「领地练成」。”尼克波拉斯轻轻吐了一口龙息,呢喃着。 随着尼克波拉斯的话音落下,巨大的光壁沿着法阵的所有纹路升起,隔断了大地。 有这个「领地练成」在的话,剩下这些数量的恶魔就没有办法突破。 而尼克波拉斯和小雪、小幽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料理祂们。 “暂时算是保护好这些剩下的城镇了。” 可是尼克波拉斯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出格了。 白银种不能过于干涉黑铁种的事情,是白银种之中约定俗成的事情。 因为白银种的一举一动在黑铁种的世界中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浪。 没人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所以白银种才不会轻易干涉黑铁种的世界。 毕竟也有可能影响全体白银种的利益。 当然,「众神联合」那群不守规矩的家伙不算。 那些是白银种中的疯子,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尼克波拉斯之前一点关于祂们的情报都没有。 “轰隆!!!”一声声雷鸣巨响。 “喔,那个人造精灵很不得了嘛。”尼克波拉斯中断了自己的思绪,再一次感慨。 本以为多罗西雅守住雪风堡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在雪风堡的恶魔死绝了之后,多罗西雅又干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以雪风堡为中心,红黑色的波纹扩散开来,渐渐将白廷国三分之一笼罩。 “「地狱战旗」,没想到这种东西都有。”尼克波拉斯很博学,看到这波动就知道多罗西雅拿出了什么武器。 这武器的原主人可是恶魔,而且是当初恶魔中的大领主。 这战旗的作用就是调动深渊。 恶魔们感受到了来自深渊的拉扯,仿佛要将祂们从来拉回深渊。 拉扯的力量一开始并不明显,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拉扯力愈发恐怖。 “不过就算她是用白银种拼出来的,想将那么多恶魔拉回去也不现实吧。”尼克波拉斯嘀咕了一句。 尼克波拉斯自己都没有信心将那么多恶魔遣送回去。 不过,确实,在保证了雪风堡的安全之后,多罗西雅有足够的精力去催动战旗。 “观望一下,期待成效。”尼克波拉斯不会轻易下断论,说不定她就是那么神奇,成功将恶魔都拉回深渊了呢? 这不就有一批弱小的恶魔被强行拉回去了深渊嘛。 “如果她这样做的话,那么现在只需要将地狱之门毁掉就好了。”尼克波拉斯掉转头,朝向地狱之门的方向。 “小雪,陪吾去一趟地狱之门吧。”尼克波拉斯幽幽地说道。 “可是姐姐还在附近打得兴起。” “不用管祂,累了自然会回来找你跟吾。”尼克波拉斯淡定得很。 但是尼克波拉斯想要去,有人拦着祂去。 “祖龙,你出手干涉黑铁种的事,犯规了。”一坨扭曲的影子浮在空中,挡在尼克波拉斯的去路上。 “「众神联合」的家伙?”尼克波拉斯一点都没有惊讶,有人拦截也在祂的预料之内。 “没错。”影子答。 “那你凭什么说吾,真正干涉黑铁种世界的家伙是你们吧?”尼克波拉斯眯起了眼,语气不善。 “多说无益,在这里死去吧,祖龙。”影子很不耐烦。 “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尼克波拉斯摇头。 “而且,藏起来也没有用,别当我是傻瓜。” 除了这坨黑影,还有两个白银种将尼克波拉斯围起来了。 尼克波拉斯数了一下,包围自己的白银种大概有三个。 “看来你们对吾很重视啊。”尼克波拉斯调侃道。 “当然,因为你是祖龙。”影子沉声道。 “嘛,你「影魔」。”尼克波拉斯一语道破了自己面前黑影的身份。 “还有你们两,「水银牙」、「亡灵暴君」。”尼克波拉斯扫了一眼身边另外两个家伙,轻声道。 “““...”””敌对的三个白银种沉默了。 白银种数量虽然很少,但是也不是每个白银种都认识对方。 像尼克波拉斯这种一眼就认出别人身份的家伙,少之又少... “那我也没有必要隐藏了。”影魔露出了本体,那是由影子构成的存在。 看上去像是半身的巨人,只不过模糊无比。 本来藏起来,是为了更好地阴尼克波拉斯,但是貌似这个打算太天真了。 “其实我们不一定要跟你战斗。”影魔道。 “假如你就这样离开,我们就相安无事。” “我们要是战斗的话,下面这片土地我可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四个白银种的战斗,将会波及三分之一个北大陆。 地震是最起码的。 不过天知道为什么要发生地震。 “离开,然后让你们破坏这边的「世界之壁」?”尼克波拉斯反问。 “吾可不想要看到黄金种。”说吧,尼克波拉斯直接朝着影魔轰出了龙息。 当然,这样直接的攻击对方可不会中。 只是尼克波拉斯这一个举动,意味着开战了。 “小雪,试试跟长辈们战斗吧。”尼克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小雪心情复杂。 拜托,祂只是萌新白银种。 --- “轰隆隆——”从地上抬头看去,会误以为天空正在打晴天霹雳。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尼克波拉斯修长的身躯,在天空灵活地游动。 祂和别的白银种不一样,尼克波拉斯不依赖自己的概念,而是优先使用自己的法术。 “真是容易破解的能力啊,影魔。”尼克波拉斯释放了一个法术,让光从四面八方照来。 这让本来就难以出现影子的高空,完全失去出现影子的可能。 没有影子,影魔的能力就废了。 毕竟祂的概念就跟其称号一样,是「黑影」。 “咚!”尼克波拉斯长长的尾巴横扫,将影魔扫飞。 影魔笔直地从空中落下,一副要砸在地面的势头。 可是尼克波拉斯一点儿要追击的打算都没有,只是平静地看着剩下两个白银种。 也就是之前尼克波拉斯说的「水银牙」、「亡灵暴君」。 「水银牙」是一头全身液体流动缠绕着的、形似老虎的存在,当然,祂要比老虎更加神骏。 「亡灵暴君」则是一具巨大的野兽骨架子,上面无数的尸体堆积着,就像是祂的肌肉一般。 “别以为吾会落地跟你们战斗。”尼克波拉斯道。 祂一眼就看出来影魔是引诱自己下地面的。 在地面上,影魔跟亡灵暴君的战斗力才可以体现出来。 这三个白银种,完全是硬着上空中的。 尼克波拉斯对此很无语,竟然主动放弃自己的优势场地,来高空跟自己打。 祂很鄙视那些因为自己很强大,所以就不用脑子的家伙。 就算实力强大无比,也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脑子啊。 “吼!”水银牙明白尼克波拉斯不上当之后,直接冲上前。 而尼克波拉斯发现自己第一时间身体有点僵硬。 对方的概念是「流水」,延伸的话,可以一定程度操控水的流动。 而尼克波拉斯作为生物,体内就算是血液都含有水。 血液的流动受阻,尼克波拉斯动作都慢了半拍。 幸亏概念之间的冲撞,让尼克波拉斯受到的影响不大,僵直只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不过这一段时间也让水银牙的攻击落在了尼克波拉斯身上。 “奶奶!”小雪扑上前,想要将水银牙拉开。 可是水银牙一尾巴就将小雪击飞。 小雪身子飞出很远之后,才重新掌握平衡。 要是水银牙再狠一点,估计小雪会直接坠落。 小雪在水银牙面前,概念基本是作废的,根本无法有效使用。 同样是概念,小雪的掌握程度太低了。 “喂。” “你伤到吾可爱的后辈了。”尼克波拉斯一改之前慵懒的声音,语气有点重。 祂的身子被水银牙的利齿给咬穿,可是却没有在意。 尼克波拉斯的概念是「虚拟」。 水银牙感觉自己咬中了,从触觉、听觉、视觉、嗅觉都似乎证明了祂咬中了尼克波拉斯。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水银牙只是咬中了尼克波拉斯虚拟出来的身体。 祂从头到尾都是在自己分身的边上,无人察觉。 等到分身被水银牙一把撕碎之后,尼克波拉斯才显现出来。 水银牙也意识在自己被骗了。 但是太迟了,在尼克波拉斯跟水银牙之间,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方块。 “换个地方,免得影响别人。”尼克波拉斯冷冷地说道。 难得有可爱的龙族后辈,竟然还被欺负了? 祂是带着双子出来顺便历练的,不是让祂们被欺负的。 半透明的方块不断扩大,将两人都包裹进去。 创造假象只是尼克波拉斯概念的一种用法。 尼克波拉斯还可以创造虚拟的空间,而那方块正是尼克波拉斯使用概念创造出来的虚拟空间。 “你做好心理准备。”尼克波拉斯给予了水银牙忠告。 水银牙心中警铃大响。 “不对劲!”水银牙想要跑。 尼克波拉斯使用的概念影响力显然还很强——这意味着尼克波拉斯在概念方面的掌握超过了水银牙。 不过祂早知道祖龙很强,否则也不会派出三个白银种对上祂。 上一次尼克波拉斯受伤,完全是因为被阴了。 正常情况下,尼克波拉斯对上一两个白银种都可以。 水银牙化作流体,想要落回地上。 可惜,最终虚拟空间还是将水银牙给吞进去了。 水银牙当然有能耐从中出来,可是在虚拟空间中,首先祂要面对尼克波拉斯。 对上尼克波拉斯,不知道水银牙还有没有余裕逃脱虚拟空间呢。 “祖龙,尼克波拉斯...”坠落在地上的影魔,阴沉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祂没有想到尼克波拉斯根本没有追击的念头。 “祖龙...难对付...”亡灵暴君含糊不清地说道。 白银种不像青铜种跟黑铁种那样,拥有自己的语言体系,因为使用的都是其他种族的语言。 而一般用的就是最好掌握的通用语。 连亡灵暴君这种智商不怎么样的白银种都可以轻易学会。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上面要派你来。”影魔抱怨了一句。 亡灵暴君战斗力很强悍,甚至对上尼克波拉斯都不会落下风。 就算影魔都不得不承认是亡灵暴君厉害些。 但是问题是亡灵暴君脑子不太好,而是能力也不方便现在使用。 如今「众神联合」要保证北大陆慢慢地被恶魔入侵。 地上世界与深渊的矛盾激化,才能够影响「世界之壁」。 而要是亡灵暴君使用能力的话,不知轻重的祂,很容易就会造成亡灵天灾。 这对于弱小但是数量众多的黑铁种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可比恶魔入侵还要糟糕。 短时间灭了北大陆的黑铁种的话,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不使用能力的你,根本不是尼克波拉斯的对手。”影魔摇头。 也不知道天空的水银牙怎么样了。 影魔的身躯一直摇摆不定,就像是漆黑的火焰一样,在的雪地上涌动着。 说时迟那时快,天上一道黑影落下。 “轰!”地面深凹,雪溅起数十米高。 雪溅飞之后,露出了龟裂开来的冻土,而水银牙像一滩水似的躺在坑里面。 不消片刻,水银牙恢复了形状,再一次变回神骏的猛虎。 可是比起之前,倒是萎靡了许多。 在虚拟空间中,祂被尼克波拉斯一顿血虐。 “小心点,那个家伙来要过来了。”水银牙警惕地抬头,看着高空。 很难想象一头房子大小的巨兽,会露出警惕的神情。 “你们似乎想要在地上跟吾战斗。”尼克波拉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是带着怒气的声音。 祖龙降临,闪耀得如同太阳。 明明都是白银种、是半神,但是影魔、水银牙还有亡灵暴君的气场弱了尼克波拉斯不止一份半点。 “你很自信?”影魔阴沉地说道。 影魔的面容是扭曲模糊的,所以没人知道祂如今的表情。 不过假如有的话,估计也是黑脸,跟现在也一团影子的脸部也没有太大区别。 “祖龙...杀死...”亡灵暴君将背后的骨翼收起来,之前这个庞然大物能够飞行,完全是因为那对有骸骨组成的双翼。 亡灵暴君要比尼克波拉斯还有巨大。 “对,吾很自信。”尼克波拉斯龙首轻点,承认了。 “对了,小雪,你在边上好好看看。” “吾等龙族,就要有龙族的威严。”龙型的尼克波拉斯,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磅礴。 小雪展开双翼,乖乖地待在了尼克波拉斯背后。 这时候,小幽悄悄摸摸地溜了回来。 “小雪,这是怎么了?”小幽吓到了,一回来就感觉有大事。 “奶奶说,让我们好好看看祂...”小雪原话告诉小幽。 “?”小幽疑惑,一头雾水。 “不用帮忙吗?”小幽试着问道,看上去敌人很多,而且都是跟祂们一样的白银种。 “应该不需要吧...尼克波拉斯奶奶很强。”小雪道。 就在小雪说完这句话之后,地上的影子就窜起来,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影魔融入地上的影子,让尼克波拉斯第一时间失去了目标。 尼克波拉斯的影子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在变形,而尼克波拉斯自身也感觉到躯体承受着恐怖的拉扯。 对影子的伤害,也会反映到本体上。 不仅如此,尼克波拉斯影子被束缚了之后,祂也无法动弹。 亡灵暴君就像是一座小山撞向尼克波拉斯,地上伸出一只只巨大的骨手,抓向尼克波拉斯。 白骨挂腐肉的手,数量密集得像是一个针叶林。 水银牙为了报复尼克波拉斯之前的血虐,也吐出了一道水箭。 这道水箭可是能够轻易摧毁尼克波拉斯的龙鳞。 “你们几个果然在地上战斗力跟高空不是一个等级。”尼克波拉斯淡定地说道。 影魔的能力跟亡灵暴君的破坏力都发挥出来之后,尼克波拉斯感到了压力。 但是这不代表尼克波拉斯会怕。 “啪!”橡皮被扯断的声音,从地上响起。 尼克波拉斯起飞,而地上的影子还保持着原样——祂跟自己的影子脱离了。 “蠢货,失去了影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影魔不屑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影子是本体存在的一种象征。 跟影子脱离,跟放弃自身存在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能?”尼克波拉斯语气很是无所谓。 尼克波拉斯遗憾地摇摇头,背后浮现出一个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法阵。 “你们总是太依赖概念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影魔知道尼克波拉斯身后那是法术的波动。 “法术?你以为法术对于我们这种存在有用吗?” “为什么没有用?”尼克波拉斯叹气。 “魔力跟概念一样,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 “你凭什么就认为魔力就是废物呢?”尼克波拉斯道。 祂研究法术,就是因为祂明白魔力跟概念虽然是层次不同、性质不同的东西。 但是祂们都是卡普拉斯的产物。 也就是魔力有其意义,换句话说,法术有其存在意义。 不仅是对低等种来说,对白银种也是如此。 无数光柱从尼克波拉斯背后浮空的法阵中轰出。 还在前进的亡灵暴君,发出了惨叫声,那些骨手一瞬间便化成齑粉。 光芒灼烧了冲在最前面的亡灵暴君。 然后从亡灵暴君身边掠过的光柱,驱散了地上的黑暗,抵消了那致命的水箭。 “果然光系打这个家伙效果出众。”尼克波拉斯自顾自地说道。 “不可能,你离开了影子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影魔惊讶的不是尼克波拉斯刚才那一击。 而是惊讶于尼克波拉斯竟然能够与影子分离而无事。 “所以叫你们多学学概念之外的东西。” “所以说你们都太过依赖概念了。”尼克波拉斯叹气。 概念当然强大,因为掌握概念,祂们才会是白银种,才拥有碾压无概念生物的高等存在。 但是假如一味依赖概念的话,就太过于故步自封了。 “低等种们的法术,有时候效果很奇特。”尼克波拉斯道。 尼克波拉斯能够自己跟影子剥离开来,也是依靠着法术。 本体跟影子虽然分开,却仍然有联系,这使得尼克波拉斯的存在不会减弱。 “呵。”影魔不在意尼克波拉斯说的话。 作为世界的一部分,概念的强大是毋容置疑的。 并不是很多白银种会听尼克波拉斯说的道理。 “你也只是跟影子用这种方式分离了而已。”影魔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在影魔呵尼克波拉斯对话的时候,被攻击的亡灵暴君蠕动其巨大的骨架,拖着一身的尸体扑向尼克波拉斯。 尼克波拉斯尽管升空了,但还在祂的攻击范围之内。 由死尸构成的肢体无限延长,一把抓住了尼克波拉斯的尾巴。 “不要松手,让祂尝尝被自己攻击的滋味。”影魔阴恻恻地说。 尼克波拉斯那本固定住的影子,硬生生从地面掀起,动了起来。 这个影子被影魔赋予了生命之后,像是纸片一样立起来。 尽管看上去有点滑稽,但是从尼克波拉斯影子上散发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尼克波拉斯目光一凛。 祂貌似低估了这些家伙的能力了。 “嗡——”一个个漆黑的法阵在尼克波拉斯的影子身后浮现。 黑暗无比的星点聚集在那些法阵上。 这是尼克波拉斯攻击亡灵暴君所用过的法术! 只是跟尼克波拉斯辉煌的金芒不一样,影子释放出来的法术一片漆黑。 “轰!!!!!!!!”无数的黑色能量柱,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袭向了被抓住的尼克波拉斯。 “松手。”尼克波拉斯尾巴猛甩,将亡灵暴君那尸骸足够的肢体扯断。 从亡灵暴君手里挣脱出来的尼克波拉斯,张开了护罩,挡下了自己的影子的炮轰。 “不愧是吾的攻击。”尼克波拉斯即便是自己被轰,也不忘夸了一下自己。 影子的攻势,不就是祂的攻势嘛? “ping!”随着清脆的响声,尼克波拉斯的护照直接被轰出碎片。 尼克波拉斯的龙鳞被烤出焦痕。 围绕着尼克波拉斯漂浮的几个球体也被击毁了好几个。 祂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地方,暗暗摇头。 本来尼克波拉斯也知道跟同为白银种的家伙战斗,自己不可能无伤。 不过对面的反击还有有点猛。 虽然反击自己的是祂的影子,让尼克波拉斯觉得并不难受。 毕竟厉害的还是自己。 “祖龙,这就是自负的苦果。”影魔说道。 “对方状态还好得很。”水银牙提醒了一句影魔。 影魔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嘲讽别人,也不管双方谁是优势。 同为白银种,三个打一个,场面竟然还是祂们这边有劣势。 这很丢人的好么。 “小雪,真的不用帮...奶奶吗?”小幽话的后部分说得很生硬。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小雪无奈地摇头。 本来小雪以为尼克波拉斯会以碾压的姿态干掉那些家伙。 不过事实证明,对方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当然,小幽跟小雪看到的战斗场面,还不算夸张。 尼克波拉斯跟对方都很有默契地限制自己的实力。 祂们都在害怕毁了下面的大陆。 要是不小心战斗过猛,将北大陆弄得生灵涂炭就不好了。 当初维尼帕多,某条鲸鱼稍微滚几下都快被淹没了。 那才是白银种没有留手时,战斗应有的效果。 “糟糕,小尼克还在布雷那边。”尼克波拉斯本来想要小尼克帮自己治疗一下的,突然发现小尼克被布雷叫走了。 “诶,没办法,这就是时机不巧吧。”祂也没有责备布雷叫走尼克波拉斯的不合时宜,只是有点无奈。 “祖龙也不敢造成大量的破坏。”水银牙悄悄拉近了自己跟尼克波拉斯的距离,低声说道。 “这我知道。”影魔应了一声。 亡灵暴君只是在边上不断咆哮,掉在地上的尸骸会爬起来,漫无目的地游走起来。 “水银牙,将祖龙搭建的法阵毁了。”影魔道。 “早就已经毁了。”水银牙咧了咧嘴,露出了獠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尼克波拉斯构建的「领地练成」被抹去了。 那些挡住恶魔脚步的光壁也褪下。 白廷国还是避免不了悲剧,也不知道多罗西雅是否可以将这些恶魔给拉回深渊。 “祖龙祂的目的就是要减少混乱,要是祂使出全力就是雪上加霜。” 当然,影魔三个白银种也不会使用全力。 因为祂们也不可以毁了这北大陆。 假如能够使用全力的话,北大陆的影子已经被影魔收走了,地上也全是行尸走肉。 水银牙也不会只在边上吐水枪。 “你们是觉得吾不会大肆破坏,所以吾这样耗着也无所谓吧。”这时候尼克波拉斯发话了。 假如尼克波拉斯被三个白银种拖着的话,对于「众神联合」来说是好消息。 恶魔的入侵继续下去,「世界之壁」就会裂得更加离开。 那缝隙已经越来越大的,总有一天,会足够黄金种从缝中伸出一根手指。 也总有一天,裂缝会大到足够黄金种降临。 “看来吾被小瞧了啊。”尼克波拉斯幽幽说道。 “吾可是比你们几个年级都要大,稍微尊重一下长辈如何。” ““...””影魔、水银牙齐齐沉默。 亡灵暴君还是在毫无意义地乱吼。 不过显然也对尼克波拉斯这句话很不满。 尼克波拉斯抬起了龙头,作出了一个决定。 无数的半透明方块在周围升起,渐渐连接在一起。 “这个是...”水银牙的眼里有点恐惧。 刚才祂就是被关在小黑屋被血虐。 问题是还不能第一时间从哪个空间逃出来。 “让吾试一下对上你们三个吧。”尼克波拉斯淡然道。 尼克波拉斯打算拼一把,速战速决。 “咚咚——”在赤红色的通道中,一阵摇晃。 尽管,这里是异位面,但是外面世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多少也影响到了这里。 布雷扶着边上的法阵,脚下的震动让他很疑惑。 此时的布雷,身上都是血液凝固的斑痕,冒险者服装被血染红后也干透了。 眼罩已经被扯烂的布雷,随便用一块布替代了之前眼罩的功能。 不过这块遮眼布上面都是血斑,看着比之前的眼罩更加渗人。 可是尽管布雷一身是血,身上的两把剑,剑刃依旧洁净。 布雷总会在战斗结束后,抹去剑刃上的血与油脂。 这种东西累积太多了,会使得手中的剑变钝。 大剑先不说,长剑本来就很钝了,再被多余的东西影响,就更加难用。 “小尼克,为什么这边会突然那么晃。”布雷向小尼克询问。 “外面发生了大量激烈的战斗,或多或少影响到这里了。”小尼克如此说道。 小尼克都说激烈的战斗,到底会是什么战斗呢? 布雷有点感慨,天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不过还是先把自己的路走完吧。 布雷回头一看,身后那些野蛮人已经筋疲力尽了。 他自己有小尼克的治疗,走到现在也很疲惫。 更别说身后这群一直提心吊胆跟着布雷的野蛮人了。 在一路上,有几个野蛮人很不幸地被杀死。 果然强如布雷,都不能再这种情况完美保护这些普通人。 “我还有多远的路。” “还有220米。”小尼克认真地报道。 布雷明显愣了一下。 “只剩下220米了?” “鉴于你刚才原地不动,所以距离还是220米。”小尼克补充了一句。 “有点意外。”布雷呼了一口气,自己似乎一直战斗,都忘记走了多久的路。 “意外?”小尼克有点不解,为什么会感到意外。 这一路都是布雷实打实走出来的。 “没事,感慨一下罢了。”布雷摇头,提起了两把剑,向前走去。 前方无数巨大的黑影在攒动。 恐怕那些都是恶魔。 毕竟距离地狱之门只剩下那么一点路了,恶魔数量多起来也是正常的。 “前方即将到达异位面通道出口。”这是来自小尼克的温馨提示。 当然,假如小尼克知道自己家主人在干架的话,估计就不会理会布雷了,直接就是传送回去尼克波拉斯的位置去了。 “有几只恶魔?”布雷在意的是这一点。 前面的黑影看上去很多,不得不去问一下数量。 布雷可不想在最后关头翻车。 在最后一刻出事,布雷也不是没有试过。 “一阶恶魔三头,二阶恶魔七头。”小尼克双眼亮起一圈圈淡蓝的圆环,分析着不远处的情况。 “为什么不是最弱的恶魔多。”布雷吐槽了一句。 正常来说是杂鱼比较多吧。 好消息是,三阶恶魔果然还是稀有的。 “...”小尼克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小尼克终于开口了。 “这不在我的分析范围之内。”小尼克用很机械的声线跟布雷“解释”道。 “好吧。”布雷发现自己问题要回答有点困难,就不打算追问了。 “我们快出去了。”布雷对那些野蛮人说道。 “真的吗?”那个为首的年轻人立马喜出望外。 “但是前面的恶魔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多。”布雷提醒了一下,顺便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野蛮人沉默了。 前面一两只一两只恶魔地遭遇,就已经惊心动魄了。 现在告诉他们前方更加危险?这让他们哪里来信心逃出这个异位面。 布雷看出来这些人心中的担忧。 “站在这里等我。”布雷语气格外平静。 虽然恶魔可能从各个地方出现,不过怎么说还是远离出口安全一些。 “你...您打算做什么?”年轻的野蛮人都用上敬语了。 布雷只是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过个几分钟过来。” “等一下,几分钟是...”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句话,然后就向着那黑影攒动的前方迈步。 一共十头恶魔,强的有,弱的也有。 不过数字很整齐。 “要干脆利落...”布雷呢喃着,离那些野蛮人越来越远。 布雷将遮住左眼的布移到了右边。 赤红色的世界一瞬间陷入黑暗。 盲目的修罗可以看破虚妄,能够直击破绽。 踏出一步,地上赫然是一片古老的石砖。 石砖似乎随时都会风化,但是又坚持了无数的岁月。 四周的景色被一个荒芜的战场所替代。 断壁残垣、横尸遍野。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心像世界投影,布雷握紧了自己的两把剑。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前方素所有恶魔跟自己的距离。 不过,布雷也已然进入了恶魔的视线之中。 “就是你吗?”一个恶魔恶狠狠地说道。 可是布雷没有回答。 话都说不完全的家伙,鸟他作甚? 在布雷心眼的世界中,一条轨道被勾勒出来。 那是剑,也是布雷将要行进的路。 布雷脑海中回荡着小尼克跟自己说的话——要一击必杀。 但是这谈何容易,更别说里面有那么多二阶恶魔。 然而,要是想带着那些野蛮人离开,布雷必须用最短时间解决战斗。 “蹭——”剑刃化作流光。 流光落在第一个点,那说话的恶魔被一分为二。 流光落在第二个点,两头站在一排的恶魔被拦腰斩断。 “「我流」——” “「无慈悲」。” ...... 在布雷身影停下之后,已经是两三分钟后了。 这几分钟内,布雷的剑一刻都没有停止。 一阶的恶魔一剑斩杀,二阶的恶魔被如同星图般的剑痕撕碎。 --- “真的要过去吗?”一个年迈的野蛮人不确定地问。 “过去吧。”年轻的野蛮人叹气后,坚定地说道。 于是他们前进了,在恶魔没有在身边出现之前离开。 然后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震撼人心。 漆黑的大剑跟朴素的长剑、一个一身鲜血的男人。 男人的手臂有些离开,衣服也破破烂烂,用狼狈也不足以形容他的现状。 可是,男人背后横躺着的那些尚未被深渊拉走的恶魔尸体,告诉了人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地上无数的剑痕,夹杂着血迹,勾勒出一条似龙的路。 寒风、雪地,鲜血。 三者奏响着死亡的交响曲。 “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一个女人苦苦地哀求着面前硕大的恶魔。 然而恶魔赋予了这个女人残忍的死亡。 又有一个男人牵着自己孩子的手,不断在地上奔跑。 可是就算他跑得再卖力,也无法逃离恶魔的追杀。 “放过她,只要放过她...”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又是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不对,应该是两条。 因为在结果了男人之后,那个孩子也无可幸免。 白廷国的境内,化作人间地狱。 面对恶魔,黑铁种显得很无力。 或许有人可以跟恶魔一战,但是纵观整个黑铁种的群体,又有几个这样的角色呢? 凭着几个人,不要想着拯救众生。 那样的幻想是一种傲慢与无知。 如同尼克波拉斯所猜想的,这地狱的大道连接起来之后,北大陆注定要面临灾难。 无法避免牺牲的灾难,凄惨无比的惨剧。 妄想去解救这场悲剧的人,都要承受可怕的风险,可能要付出沉重代价。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会去试图解决这场悲剧。 可能会是一个瞎眼的冒险者,可能会是一国之主——也可能是一个小教堂的神父。 寒风凌冽,一件神父服被狂风吹得咧咧作响。 越是深入希南荒芜之地,温度就越冷。 图恩神父的头发挂着白霜,他只是默默地握着自己的护符。 那是「明灯老者 盖德尔」所属教会的标志,就跟「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十字架是一样的。 不过不同于其他神职人员,图恩神父握着这个护符并非祈祷。 他很少向神明祈祷,即便是自己教会的神明。 他握着这个护符,只是在告诉自己,要牢记教义、牢记老神父的话。 脚踩在雪地上,陷下去一个坑。 图恩神父周围一具尸体都没有,雪地上却尽是血迹。 就算是霜雪,短时间也无法掩盖这血。 “恶魔的数量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图恩神父呢喃着。 在前往地狱之门的路上,图恩神父发现涌现的恶魔,数量比之前要翻了个倍。 “「极效治疗术」”神父对自己释放了一个法术治愈伤势。 身体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只是身体的伤会痊愈,衣服却不能够修复。 神父服破破烂烂的,衣摆甚至有的地方被撕成布条。 菲尔丽没有露头跟神父说话,因为这会影响他的战斗。 图恩神父的敌人,不是一两头恶魔,而是数十头,乃是百头恶魔。 要不是图恩神父的治愈系法术强悍到令人发指,早就死在了半路上。 神父继续朝向走,然后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真正意义上的大门。 “...”图恩神父表情一瞬间凝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图恩神父不是第一次过来这边,绝对不会走错路。 然而,神父在此前看到了的地狱之门,可不是一道大门。 那只是一道地上的巨大裂缝。 如今的地狱之门,在被连接起来之后,则是成为了一道由厚重岩石构成的门。 岩石能够清晰的辨认出来出自何处——不正是脚下这片雪地么。 有奇妙的力量下,无规则的雪岩被拼接成了一道门。 门扉上被魔力刻画出复杂、深奥的纹理。 巨大的石门打开着,幽暗的“光”从中散发出来。 往门里看,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不过这道门并非大开着,而是微微打开门扉。 地狱之门还可以打得更开。 图恩神父试着靠近这道门,但是阴沉的气息、恐怖的歌声陡然升起。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抗拒力,使得图恩神父寸步难行。 只是走前一步,图恩神父的皮肤便绽开,渗出血水。 发丝被无根的狂风掀起,图恩有点睁不开眼。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说从里面能够出来,但是从外面进不去了。”图恩神父退后了几步,那压迫骤减。 地狱之门的口子很小,不过从门内挤出来并不困难。 但是要顶着强大的阻力进入大门,困难无比。 “吼!!!”一头恶魔从门中伸出一只手,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回去。”图恩神父轻声道。 然后便是一记鞭腿甩去。 还没有从大门出来的恶魔,被硬生生打回了深渊之中。 “挡着我开门了。”图恩神父对着已经被踢回去的恶魔说道。 图恩神父深呼吸了一口气,顶着阻力前进。 越是接近地狱之门,阻力就越恐怖。 “嗤啦——”只是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无数的刀子划过。 很重,一股沉重压力使得神父的双腿深陷在雪地上。 仿佛整一道石门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无数的兽群在冲撞着他的躯体。 但是,戒指上那比冬日还要耀眼的金芒,减弱了来自地狱之门的阻力。 钟声敲响,普通的小教堂屹立在极地之上。 「敲钟吧,凡世的教堂」 “啪!”图恩神父吐了一口血沫,双手扒在门扉上。 那一刹那,图恩神父感觉到了死亡距离自己是那么的接近。 无数的治疗法术下一秒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将其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双手撑着大门的他,无法施法,但是有人会替他施法。 图恩神父在守护别人的时候,幽魂会守护这疲惫不堪的孩子。 “喝!!!!!”图恩神父用尽了全力,想要将门扉打开。 门不开,怎么能进入其中。 可是地狱之门那沉重的门扉,只是被挪动了一点。 大概只有几厘米?或者没有。 对于这道宽几十米的门来说,这点距离毫无意义。 “嘎吱——”但是,门扉在一直被拉动。 只是这几个呼吸之间,图恩神父已经成为一个血人了。 伤势的修复,只能堪堪与身体被撕裂的速度相当。 “给我开!”神父目光一凛。 “轰隆!!!!”门听到了神父的吼声,缓缓地打开来。 不过在几秒后,门又有合上的趋势。 “咚——”双臂平展,神父如同铁杆撑开这道门。 现在只需要走进去...就够了。 然而,会那么简单么? 当然不会,神父的手在颤抖着,脚步一下都挪不开。 撑着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布雷凝视着前方的出口。 那是一个立起来的旋涡。 “...”布雷无言。 身后那些野蛮人也一言不发。 看着这个奇怪的漩涡,谁都没有想过第一时间进去。 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那漩涡里面竟然可以看到一幕幕外界的景色。 然后景色消融,像是颜料一样被卷入漩涡里头。 “这个是什么?”布雷试着问小尼克。 这看上去就像是会将人扔到可怕地方的漩涡是怎么一回事? 恐怕如今也只有小尼克可以解答布雷的疑惑了。 “这就是异位面的出口。”小尼克回答道,不愧是小尼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布雷很满意小尼克给出的答案,可是他选择继续沉默。 等一下,这个出口是不是看上去有点不妙? 布雷一点都没有走进去的欲望。 “请不要担心,这个漩涡安全无害。”小尼克猜到了布雷在想什么,很认真地安慰了一下他。 不过小尼克的话完全不能让布雷放轻松。 布雷看着这个红色的漩涡,总有一种自己会被甩到奇怪地方的感觉。 不,应该是绝对被甩到奇怪的地方。 “呼——”布雷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上去很淡定,实则慌得一批。 “那我进去了。”布雷问。 “好的。” “我真的进去了。” “好的。” “你不能说点别的话吗?”布雷表情古怪地看着小尼克。 “一路顺风。”小尼克很听话地换了个说法。 不愧是尼克波拉斯的管家,什么要求都会满足。 “哎。”布雷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也明白小尼克应该不会坑自己。 毕竟小尼克不像尼克波拉斯那么不靠谱。 “这个是出口,但是,你们敢跟我进去吗?”布雷扭头,对一众野蛮人问道。 野蛮人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敢。” 好吧,既然别人都敢了,布雷也没有办法怂。 布雷绑紧了自己头上的遮眼布,纵身一跃,跳进了那个漩涡。 “其实这个漩涡不用跳进去,走进去就可以了。”可惜小尼克还没有说完,布雷已经往里跳了。 跟着布雷跳的还有那些野蛮人。 小尼克歪了歪脑袋,悠悠地跟在后头,飘进了那个漩涡。 为什么布雷 克拉斯走个出口都跟生死决战一样? 怎么想都是那些恶魔更加危险吧。 小尼克想不通布雷的脑回路,只好放弃思考。 --- “嗡嗡嗡——”布雷跃进了那个漩涡之中后,周围掠过无数的画面。 那是北大陆各处的景象。 画面像是被哈哈镜扭曲过一样失真。 但是尽管如此,布雷还是能够从那些画面看出点什么。 北大陆不再是白雪皑皑。 雪白之上点缀着不祥的猩红,那大概不是恶魔的血,而是无辜人们的血。 布雷全身失重,只能够仍由自己在这片奇怪的空间之中坠落。 这是介于异位面跟北大陆之间的间隙。 在这里布雷能够窥视道北大陆的各个角落,也就是刚才出现在他眼前的扭曲画面。 布雷在坠落的过程中索性抱臂合眼,什么都不干。 跟着他一起坠落在这个间隙之中的,还有那些野蛮人。 失重的状态让他们很惶恐,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状态。 不过要是布雷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会淡定地告诉他们要冷静。 ——“失重什么的,都是小事。” 只要不掉在地上摔死,什么都好说。 “我说,我们真的不会摔死吗?”布雷幽幽睁开眼,对着跟自己一起坠落的小尼克说道。 在这里,连小尼克都不能飞。 “不会的,请相信我。”小尼克信誓旦旦地说道。 “姑且相信吧。”布雷语气很无奈。 坠落的速度有点古怪,跟在外面世界坠落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好像更加慢一些。 不过嘛,坠落的速度在不断增大,布雷心里有点小压力。 嘛,照这个势头,落在地上布雷调节一下姿势也不至于摔死。 可是他后面那些野蛮人就说不准了。 “落在地上真的不会摔死吗?” “这里没有地面。”小尼克解答了布雷的疑惑。 “没有地面?”布雷愣了一下,不明白小尼克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不需要多久,他也明白小尼克的话在指什么。 布雷瞥了一眼正下方,发现另外一个漩涡。 巨大无比的漩涡在幽幽地转动着,周围扭曲的画面一次次闪过,给人一种闪电的错觉。 “啊...”布雷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一点都没有惊叫的感觉。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地面的意思吗?”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尼克。 “是的,从这里穿出去,绝对不会出事。” “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会比较疼。”小尼克突然补充了一个之前根本没有提起来的知识点。 “比较疼...”布雷嘀咕了一声,小尼克说的“跌打损伤”还有“比较疼”,完全是那尼克波拉斯作为参照的吧。 “小尼克啊,后面那些人会活生生的摔死吗?”布雷想到了很严肃的问题。 小尼克的所有词都不是对普通人用的好吗!? “可能会。” “估计是84%的可能。”小尼克稍微估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数字。 “你帮我给他们一条活路吧。”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84%?这不是凉透的意思吗? “好的,这很简单。”小尼克只是微微顿了顿,然后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小尼克身上亮起了微弱的红光。 同样的红光也在那些野蛮人身上。 “接下来请放心,他们的死亡几率降低到了3%。”小尼克更改了一下那个死亡几率。 “然后,我们将会在半分钟后离开这个异位面的间隙。” “?”布雷的右眼里写了个问号。 等一下,半分钟? 在这说话的时间里,不就已经过去了十几秒了吗!? 不对,在布雷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多了吧! “咚!”一声重物沉入的大海的声音响起。 布雷他们落到下方的漩涡之中了。 ——“啊,果然很痛。”布雷心里想到。 然后他想起了小尼克那句话。 ——“请不要担心,这个漩涡安全无害。”。 “嗒!”布雷单膝跪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气。 安全无害?骗谁呢。 “你们走吧。”布雷站起来,背对着后面那群野蛮人说道。 布雷将这些野蛮人带出来,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他就是要去地狱之门。 那个地方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谢谢。”一直跟布雷对话的那个年轻野蛮人,生硬地鞠躬,道谢。 野蛮人的礼仪中,没有鞠躬致谢,可是这个野蛮人还是这样做的。 因为帝国人中有这样的礼仪。 虽然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但是这个年轻的野蛮人至少成功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走吧,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还是看你们自己。”布雷随意地挥手。 他注定要跟那些野蛮人离开,自己并非他们的保护伞。 独眼的冒险者,跟野蛮人的老弱妇孺渐行渐远。 可能这些野蛮人会在路上被袭击死亡,也可能在半路冻死。 但是,他们起码活着离开那充满死亡气息的通道。 那里对于他们来说,本来是葬身之地。 “沙沙——”布雷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包,但是却发现腰包早就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在不断地战斗中遗失了。 “糖没了。”布雷自言自语道,然后就将手收了回来。 剑收起来,步伐不快,却也不慢。 “滋滋滋——”小尼克那边发出电流一般的沙哑声音。 “有来自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的通话。”小尼克如是说。 然后一个投影落在了布雷的身侧。 “咳咳...”画面中的尼克波拉斯还是龙型,不过看上去有点凄惨。 坚固的龙鳞都被刮掉了不少,龙血要沿着缝隙流淌。 尼克波拉斯祖龙形态那优雅的体态如今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 一己之力对抗三个白银种,果然还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尽管尼克波拉斯算是老牌的白银种,也不能对上三个敌人。 “你看上去很糟糕。”布雷瞥了一眼画面中的尼克波拉斯。 布雷第二次看到尼克波拉斯的惨状。 这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 “放心,吾只是跟几个只会躲猫猫的鼠辈打了一架。”尼克波拉斯扬起了头,傲然地说。 “而且,那些鼠辈已经被吾打跑了。” 不过祂一抬头,龙血就哗哗地开始流。 “奶奶,不要逞强啊。”从边上传来了小雪的声音。 “啊,你的伤口裂了。”小幽用呆呆的声音说道。 “好了好了,没有问题的。”尼克波拉斯连忙说道。 自己的后辈怎么那么不懂事,这样说出来,不就告诉了布雷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布雷摇了摇头,把别人打跑,自己伤成这样,代价也是够大的。 也不知道尼克波拉斯到底是在跟什么打。 “这个吾就不细说了。”尼克波拉斯转移了一下话题。 “只是,吾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帮你们黑黑铁种再做些什么了。”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吾特意联系你,是要你知道,北大陆如今是怎么一个情况。” “...”听着尼克波拉斯渐渐严肃起来的语调,布雷心情也不禁沉重起来。 “小尼克,将吾传给你的画面,播给布雷 克拉斯看。”尼克波拉斯吩咐道。 “好的,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立马回应。 然后便开始“播放”画面。 流光掠过布雷的视野。 下一秒中,布雷就恍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周围无数的尸体,大部分是精灵的、可是也有有人类的,也能看到兽人的。 哀鸿遍野,雪花透着淡淡的悲哀气息。 很快布雷就镇定了下来,他没有被传送到别处,因为周围的东西没有实感。 布雷能够简单地辨认出来这些“幻觉”。 这恐怕就是尼克波拉斯说的“播放”给自己看的画面。 画面切换,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镇子。 镇子的建筑破破烂烂的,但是却看不到硝烟。 一头头恶魔肆意地在高空滑翔,在地上驰骋。 人间变成了恶魔的乐园。 在布雷眼前,一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想要承受恶魔的一爪。 然后,男人跟自己的妻子一起被撕开了,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布雷还看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喊,可是哭声却像是被抹去一样,消失不见了。 画面一次次地切换,几乎让布雷在短时间内看完了白廷国之内惨状。 比起「污染者」降临的时候更甚,比起「堕主」邪教破坏皇都时更甚,比起「紫女」投影到云都国时更甚... 死的人,比布雷之前遇到了任何一次事件都要多。 而面对这样的灾难,布雷右眼不禁眯了起来。 “看懂了吗?”尼克波拉斯的声音,让布雷回过了神来。 “看懂了。”布雷颔首,面无表情。 “这就是白廷国,不,是北大陆的现状。” “这还是白廷国女皇努力之后的结果。” “假如不是她拔出了「地狱战旗」的话,北大陆就不单单是这个境地。”尼尼克波拉斯感慨了一下。 在祂被拖着脚步的片刻,局面便恶化到无法补救的地步。 幸亏还有那个人造精灵。 “如果再不做什么的话,这所谓的北大陆就从你们黑铁种的土地上消失了。”尼克波拉斯眯起了眼,显然话里有话。 “说吧。”布雷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 如今悲伤也好、遗憾也好、慌张也好,都毫无意义。 布雷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如今有什么能够处理这件事。 “跟之前说好的一样,毁掉地狱之门。” “方法。”布雷简洁地问。 “走进去,走进深渊。”尼克波拉斯说道。 “...”布雷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然后呢?” “在深渊中找到维持地狱之门的家伙,杀了祂就可以了。” 布雷抬起头看了一眼并不蓝的天空。 尼克波拉斯需要他在深渊之中寻找一头恶魔,然后击杀。 深渊,恶魔的地盘。 “怎么找。” “靠你自己。” “我该怎么回来?” “吾尽力。”良久后,尼克波拉斯这样回答了布雷。 “知道了。”布雷只是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进不去么...”图恩神父双手撑着地狱之门,呢喃着。 他的神父服支离破碎,使得其上身几乎**在外。 图恩神父的肉体在地狱之门散发的压力之下,不断地崩溃,继而化作齑粉。 之前皮开肉绽的时候,还有血溢出。 但是如今连血都没有流出来,躯体崩溃的地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块似的。 “...”神父闷哼了一声,骨头都扭曲的双臂恢复了过来,然后猛地用力。 想要微微合上门扉的地狱之门,再一次被撑开来。 心像世界的治疗下,图恩神父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人形。 在这恐怖的压力下,还要顶着大门,实在是难如登天。 图恩神父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只是这样还不够,如今他只是把门打开了而已。 他需要进去。 可惜,他办不到。 他无法一边维持着大门打开的状态,一边走进去。 恐怕在神父试图迈进去的一瞬间,门就关上,将他夹死。 那样的话,治疗再强也没有用。 毕竟图恩神父还没有夸张到可以将被压成肉泥的人救活过来。 神父是用劲全力,才勉强撑开这道门的。 冲进去?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时候,从门内传来一阵如同幽灵般的声音。 这声音图恩神父一直在听着,那是夹杂在耳边吟唱声的呢喃。 试图穿透耳膜,直达别人思维,摧毁其心智。 尽管这声音对于神父来说并不可怕。 但是下一秒,从地狱之门散发的阻力骤然增大,这力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图恩神父胸骨、双臂“咔”地一声骨折,然后被吹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冰冷地雪挂在了神父残缺的身体上。 身后那个教堂消散,圣洁的光辉黯淡下去,图恩神父已经没办法继续保持心像世界了。 心像世界的使用不是毫无代价的。 开启心像世界,会极大地消耗御主的心力。 所以就算持有心像世界这种强大的能力,也不会轻易地开启。 耗竭心力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想要挣扎地爬起身来,但是很遗憾地失败掉了。 图恩神父在地上微微蜷缩着,在轻轻咳嗽。 一次次的尝试,对神父已经造成负荷。 神父的实力,在人类中是很强大,但是还不够看。 图恩神父坚持道此时,靠的是自己的治疗术罢了。 “不行啊。”图恩神父虚弱地自言自语,谁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说什么。 没有了心像世界,图恩神父不施法就无法治疗自己。 “「痛觉屏蔽」、「持续近疗」。”侧躺在地上的图恩神父,给自己释放了几个治愈系的法术。 可惜神父的魔力有点紊乱,无法流畅地施法。 使用出来的法术,效果大打折扣。 “呵哈...”他翻了一个身,仰望着天空。 天空在下雪,却诡异地没有半朵云。 耳边还能够听到从地狱之门中传出来狂风呼啸声。 那当然不是风,而是更加不祥的东西。 “菲尔丽啊。”图恩神父呼唤了一声。 “你说这灾难会扩散到其他大陆吗?”他如此问。 “你是傻瓜吗。” 菲尔丽兀地出现在神父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 “到现在还想着你的小教堂?”菲尔丽叹了一口气,声音听上去有点幽怨。 “...”图恩神父沉默了片刻。 “如果不制止,扩散是必然的。” “恶魔可不是只会留在原地不动的傻子。”菲尔丽将头放在了神父的胸膛,幽幽地说道。 菲尔丽感受到了图恩神父的身体的冰冷。 身为持戒人的神父,当然还不会死。 死亡,暂时还不是他的归属。 但是还是让菲尔丽有点担心,神父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而且似乎施法都有点困难。 没办法流畅地施法,神父当然不能如同往日一样,轻易地将自己伤势恢复。 “是啊,恶魔也不是傻子。”神父咳出了一点血,感慨了一句。 这个答案,恐怕图恩神父自己早就心里有数。 一向都是帮他人解惑的神父,却问出了答案那么简单的问题。 因为难得的,他在寻求那一丝不可能存在的答案。 不过既然是不可能存在的答案,也理所当然不会从菲尔丽口中听到。 ——“极限了吗?” 图恩神父他真的想要毁掉这道地狱之门。 不是关上,而是毁掉。 因为就算关掉也没有意义,地狱之门已经连接上了另一头。 唯有彻底毁了,才能够断绝恶魔的涌现,然后北大陆才有一线的生机。 但是,他想,却做不到。 个人的力量果然很渺小,这一点神父自己也明白。 “喝!”图恩神父吃力地喝了一声,总算成功从地上爬起来。 “你小心点。”菲尔丽连忙道。 “咚!”菲尔丽话还没有说完,神父就又一次跌倒了。 神父现在绝望吗?没有。 只是他能够预见这道门再不毁掉,北大陆就会生灵涂炭。 接着就是其他大陆——包括他居住的中大陆。 “没事。”图恩神父摇了摇头。 “你看上去需要休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很颓废的嗓音,不过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图恩神父扭头看了一眼。 “我以为不会遇到你。”神父道。 他看到了一身血的布雷,血干透了,散着淡淡的腥味。 头发凌乱、眼罩都丢了,冒险者服装破破烂烂。 “我也是。”布雷随意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那道高耸的石门。 “你认识这个吗?”布雷试着问道。 “地狱之门。”图恩神父回答。 然后布雷就轻轻拍了一下腰间的长剑。 “找对地方了啊。”布雷感慨了一句,为了这地狱之门,自己可谓是大费周章啊。 “你在找地狱之门?” “对。”布雷点头。 “你是要做什么吗?”神父幽幽地问。 “做什么啊?”布雷拖长了尾音,低垂着双眼。 “我说我想要进去深渊走一遭,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神父的眼中多出一份神采。 “我相信过你很多次。” “好像是。”布雷愣了一下之后,耸了耸肩。 “需要我帮你开门吗?”神父道。 “你不需要休息?” “不用了。” 图恩神父打量了一下身边跟着小尼克的布雷,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去。 “你进去是为了什么?”图恩神父朝着地狱之门的方向走去,背对着布雷问道。 “那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布雷跟着图恩神父走着,反问了一句。 “看来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回答了。”图恩神父轻笑。 可能是有什么伟大的理由,也可能是什么微不足道的理由。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布雷已经做好了准备。 “轰——” 走了几步,两人就能够感受到来自地狱之门的阻力。 恐怖的呻.吟声,任何意识不坚定的人都会瞬间暴毙。 一股比暴风雪还要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吧。”图恩神父道。 “嗯。”布雷应了一声,语气没有波澜。 ——“图恩,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菲尔丽警告了一下图恩。 ——“我知道。”图恩神父很平静地回答。 ——“你心像世界已经没办法开多久了。” ——“这我也知道。” ——“没有心像世界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图恩神父没有回答菲尔丽。 “布雷,你听过一句话吗?”神父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句话。”布雷还是一如既往地吐槽。 就算是对方是图恩神父,也是如此。 “哈哈哈,说的也是。”图恩神父干笑了几下。 他看上去似乎很轻松,没有了之前那种凝重。 “只要还想着朝向光芒走前一步,那么人,就没有真正地宣告失败。”图恩神父说出了这句话。 真正意味着失败的时候,是人放弃在朝前走的时候。 看到了布雷之后,神父突然想到了那么一句话。 “没有听过。”布雷很老实地说道,站在了神父身后。 伸出手,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地狱之门的阻力。 布雷估计自己绝对没有办法踏进这道地狱之门。 幽暗的气息夹杂在风中,吹起了布雷的刘海。 布雷的右眼静静地凝视着地狱之门。 他这是在凝视着深渊,因为地狱之门背后,便是深渊。 “是吗?那你应该好好记住这句话。”图恩神父说着,朝前迈了一步。 “嗤啦——”皮肤一个呼吸之间便被划开,流出鲜血。 鲜血流出后,没有几秒就冷掉,落在地上染红雪霜。 “嗯,记一下吧。”布雷颔首,他挺喜欢这一句话的。 神父一步步接近那门扉。 “跟上来吧。” 布雷稍微点了点头,然后跟上了神父。 只是一直跟着布雷身后的小尼克,却止步不前了。 “小尼克?”布雷转身,看了一眼小尼克。 “我没有办法前进,继续前进的话,我会直接被摧毁。”小尼克如此说道。 来自地狱之门的阻力,超出了小尼克的承受范围之内。 小尼克除了保护尼克波拉斯之外,会选择优先自己的完好度。 只有珍惜自己,才可以更好地为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服务。 “好吧。”布雷有点无奈,没有小尼克的话,就少了一个万能管家了。 “怎么了。”神父看到布雷停下脚步之后,便疑惑地问。 “牠要走了。”布雷瞄了一眼小尼克,有点遗憾。 “继续走吗?” “继续吧。” “沙沙——”雪地被两人踩着,发出轻响。 布雷只是走出一步。 一道很细的血痕在布雷脸上裂开。 “...”布雷抹了抹血,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神父突然就受伤了。 布雷身上的龙纹流转起来,背后的大剑顷刻间沉重。 背着大剑的布雷,深陷近了雪地上。 任凭地狱之门涌来的力量如何阴冷可怕、如何野蛮粗暴,都无法让布雷退后半步。 只是布雷这样的话走起路来,艰难无比。 “每靠近一点,我们收到的伤害就会更加严重。”图恩神父对布雷说道。 “看出来了。”布雷瞥了一眼神父。 图恩神父的伤势比布雷要重很多,是他替布雷顶了不少伤害。 他还在替布雷施加治疗术,维持着布雷的伤势。 两人接着一言不发地前进。 缓慢地前行中,只有恐怖的呼啸声,夹杂着呢喃声。 在距离地狱之门大概5米不到的地方,神父停下了。 “做好心理准备。” “前面这几米,跟刚才走过的路完全不一样。”神父已经走过这段路很久了 “在我开门的一瞬间,进去。” “你跟我不一样,你没办法坚持太久,你只有几秒的时候可以冲进去。” “可以吗?”神父沉声道。 “几秒?”布雷思索了一下。 “够了。” 神父甩了甩手,呼出了一口浊气。 一脚迈出,仿佛一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 “喝。”一声重喝,他继续前进。 5米,对于他来说却很遥远。 “叮——”钟声响起。 「敲钟吧,凡世的教堂」 无数的虚影站在了图恩神父的身后,轻轻将他推向前。 本来力量即将耗竭的他,愣住站稳的脚步。 “咚!!!!!!!”满是伤痕的手,稳稳地抓住门扉。 这座石门本来只够两三个人进去的门缝,被硬生生拉开。 但是这样还不够,还不能让布雷进去。 这道地狱之门跟平时的门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不是有一个门缝就可以冲进去。 需要将门缝开得更大、更大。 门缝越是小,从门内传来的阻力就越是可怕。 只有门开到一定程度,才足以让布雷前进。 门缝不够大,那就将门打得更开就好了。 “嘎吱——”终于,大门发出了喑哑声。 “走。!”图恩神父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入了布雷耳中。 布雷右眼目光凛然,下一刻人如离弦之箭。 几米的距离,在一瞬间掠过。 布雷的左眼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门另一侧的恶魔气息。 前方是深渊。 布雷不断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却没有停下脚步。 门被打开,那可怕的阻力弱了很多很多。 “多谢。”布雷从神父身边走过的时候,说了一句。 “一路顺风。”图恩神父回以微笑。 随后是他骨头变形发出了声音,门在试图挤压神父。 但是图恩神父在笑着,微笑中似乎有点欣慰。 “你全部都赌在了那个死鱼眼身上了。”菲尔丽摸着图恩神父身上骇然的伤口。 “这又如何?”狼狈地躺在雪地上的图恩神父,虚弱地说道。 “...”菲尔丽一时间语塞。 “你这个样子,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把你杀了。”菲尔丽摇头,叹了一口气。 神父艰难地翻身,面朝着那道石门。 地狱之门的门扉,又一次闭合上,只留下一道门缝。 “你不是说过么,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哎...”菲尔丽没有像往常那样调皮,无奈地看着那道石门。 持戒人确实难以死亡,但是并非无法死亡。 神父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会死的。 --- 门后的世界,是由黑土构成的世界。 周围都是突起的奇岩怪石,流淌着岩浆。 只是这岩浆完全违背了重力,贴着石头,像是有生命的一般朝上流动着。 硫磺的味道很冲鼻,温度也有点热。 这绝对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 布雷松左手,长剑落在了黑土之上,剑刃没入地面数分。 他捂着自己淌血的手臂,皱起了眉头。 从那道门冲进来的一瞬间,布雷觉得自己似乎跟死神打了个招呼。 伤势看上去不严重,也仅仅是伤了一只手臂。 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穿越那个门,到底要经历些什么。 灵魂跟肉体仿佛受到了重击,要分开似的。 直到现在,布雷还有一点神情恍惚,显然那一次次对灵魂的重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小尼...”布雷想要呼唤小尼克,但是很可惜,小尼克并没有跟进来。 这道地狱之门,小尼克没有办法穿过来。 恐怕小尼克强行闯过来的话,会直接散掉。 “「鉴定术」”布雷不情不愿地使用了自己的低级鉴定术。 要不是逼于无奈,布雷真的不想用这个不靠谱的鉴定术。 说不定哪一天会将一棵树鉴定个“不能吃”出来。 --- 深渊岩石 普遍存在于深渊的岩石,坚硬程度远超地上世界的石头,经过加工能够变成不错的建筑材料。 补充:你、你、你、你终于舍得找妾身了吗!?假如将你的故事写成小说,那妾身是不是有几十万字没有登场了!太可恶了,明明妾身可是黄金种,你多少应该给点面子吧?所以说,多点找妾身啊,让妾身活跃起来啊! --- “深渊岩石,就是说这里是深渊?”布雷嘀咕了起来,完全无视了后面的补充内容。 将这位女神的话当真,就太可笑了。 “「鉴定术」”布雷不紧不慢地将鉴定术甩到了周围岩浆上。 布雷当然不在意这些岩浆到底是什么鬼,他只是开个鉴定术听女神唠叨而已。 尽管这女神有时候表述得很乱,但是聊胜于不不是么? --- 深渊岩浆 就是深渊的岩浆啦 补充:你不就是想自己是不是在深渊,妾身告诉你,是的,不过你一个人类跑来这种地方,真的是很作死,就算你再强,也没办法在恶魔的地盘活下来。 --- 女神也知道布雷对岩浆什么的,毫无兴趣,直接象征性地解说了一下就算了。 布雷早就知道深渊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也用不着女神来提醒。 不过经过鉴定,总算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了。 一路走来,布雷发现周围的光线都很暗,靠着单纯的目力,很难洞察四周的状况。 眼睛不好使了,布雷很干脆地将遮眼布挪到了右眼。 既然看得不清楚,那索性不看得了。 掌握了心眼的布雷,视线遮蔽了之后,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更加强悍。 剥夺了布雷的视野,对他来说并不是削弱。 当然,长时间保持着心眼的状态,是很累的,因为感知敏锐了,获得的信息情报也会直线提升。 那可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开久了,饶是布雷都会觉得脑阔痛。 心眼开启的瞬间,布雷动作就陡然顿了顿。 之前看不清楚,可是如今布雷却无比清晰地掌握了周围地形的全貌。 这貌似有点像某些地方的关卡啊... 布雷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靠近恶魔的根据地。 在两边建筑哨塔,在哨塔上都各蹲着一只恶魔。 工作的分配就跟人类哨战没什么区别。 只是那些哨塔,看上要比黑铁种建立的任何一个哨塔都要牛比的样子。 布雷不想要试试这些哨塔的威力,但是也没有地方可以让布雷去。 他现在最尴尬的地方,莫过于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维持着地狱之门的恶魔。 小尼克在的话,倒是可以给布雷导航。 “好难。”布雷吐槽了一句,心有点累。 自己好像选了一份难度拉满的任务。 布雷思索了片刻,决定寄希望于某个话痨女神。 鉴定术随意地扔在了一个地方。 一段信息出现在布雷脑海之中。 --- 普通的石头 单纯是石头而已 补充:你想要妾身帮你导航?别想太多了,妾身能够越过卡普拉斯跟你聊天,已经很极限了。妾身是不可能帮你指路的,而且就算能,妾身也不会指路,你以为妾身是导航仪吗!?不过嘛,根据你看到的东西,估计你附近有恶魔的营地。 --- 地狱之门附近得恶魔营地,是为了什么而搭起来的,布雷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到。 那应该就是地狱之门那么恶魔的来源。 看样子,这次还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入侵啊。 “恶魔的营地么。”布雷呵了一口气,将插在地上的剑拔了出来。 “锵——”长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主人想要做什么,发出了清脆的鸣声。 “那个维持着地狱之门的家伙,大概、可能、应该在哪里?”布雷摸了摸下巴,越想越有可能。 他轻轻将遮眼布拨了回去,视野恢复,心眼状态也自然关闭了。 开启那么一段时间,布雷头有点疼,再开下去就是负担。 如今也不是战斗,布雷没必要那么拼。 “看样子一两天之内是不可能回去。” “这算是深渊N日游吗?”布雷死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不行不行,自己可是在干关乎北大陆生死存亡的事。 只是,就算布雷这么想,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雀跃。 布雷 克拉斯,撇开一切不管,他是一名冒险者。 “呼哈...呼哈...”鸣子靠着一块巨石后面,喘着粗气。 一丝血,从鸣子的额头流下,淌过了她的眼角。 “鸣子没事吧?”蕾比蹲在鸣子身边,轻声地问道。 “当然没有事。”鸣子笑着对蕾比说。 鸣子抹了抹额头的血,然后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死鱼眼那个家伙,每次受那么重的伤,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鸣子撇了撇嘴。 她可是摸摸自己伤口都疼。 “也不知道死鱼眼现在怎么样了。”鸣子没好气地说道,顺便扶正了自己歪掉的发钗。 在布雷连带着那个山头消失之后,附近就多了几只莫名其妙的怪物。 刚才鸣子和蕾比就被一只恶魔追杀着,接着便跟那些精灵跟那个空贼首领走散了。 那种怪物的攻击下,谁还有心情看身边还有谁啊。 鸣子可是还记得那几个高的怪物,硬生生将地面一口火烧掉。 是真正意义上的烧掉啊,雪就不说了,石头都化成岩浆。 逃跑的路上磕磕绊绊,鸣子受了不少伤。 蕾比心疼地看着鸣子,她跑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是鸣子可没有蕾比的速度。 “唔,布雷不知道去哪了。”蕾比低落地呢喃,可爱的小脸挂着沮丧的表情。 蕾比尾巴无力地摇着,布雷又又又不见了。 不过好在蕾比现在稍微独立了一点,不至于布雷一离开就成为废狮子。 只是,布雷不在身边,蕾比无法振奋起来。 “鸣子,布雷会被怪物吃掉吗?”蕾比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傻瓜,我们都没有被吃掉,你觉得布雷会被吃掉吗?”鸣子拍了拍蕾比的小脑袋,嬉笑着说。 “噢!”蕾比一下子开心起来。 没错,连她们都没有事,布雷怎么可能有事。 可是,在安慰蕾比的时候,鸣子眼神一直在打量着周围。 鸣子可没有蕾比那么单纯,她很清楚如今两人的处境。 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这一次,布雷可没有办法来救她们。 鸣子尽管一直对自己的运气都很有信心,可是这一次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那只怪物跑哪里了...”鸣子自言自语起来。 她还想在自己三十岁之前,弄个娃出来的,不想那么快凉。 “唔?”蕾比头一歪,疑惑地看着鸣子。 “轰隆——”天空一声闷雷,吓了鸣子一跳。 “吓死我了。”鸣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才心脏真的吓到颤了一下。 “吼!”可是蕾比在下一刻变成炸毛的狮子。 “咕咕咕——”蕾比朝着一个方向低吼着,似乎在示威。 “咚!”很沉的脚步声响起,刚才一直追杀鸣子和蕾比的恶魔出现在雪地上。 “哈哈哈哈哈。”恶魔没有说话,只是略微残忍地笑着。 恶魔入侵北大陆,就像是冷血的军队冲入了一个小村庄那样,在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包括杀戮的欲望。 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恶魔出现在北大陆之后,会做那么多残忍的事情。 可是,你能理解军队为什么会在攻陷一座城之后,会对城里面无辜的人进行奸.淫.掳.掠吗? 无法理解吧,是的,完全无法理解。 但是这里面深究的话,这些罪恶的出现却合情合理。 “蕾比,带着我跑。”鸣子看到恶魔之后,没有惊慌,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跑得不快,可是蕾比够快。 蕾比听到鸣子的话后,一把抱起比自己大几圈的鸣子,转身就要跑。 可是恶魔比蕾比还要快,之前被甩开完全是因为大意了。 “继续跑啊...跑啊...”恶魔阴沉地说道。 一道淡蓝色的光球在祂的手中凝聚,就像一颗保龄球。 但是蕾比怎么可能听恶魔的话,还是朝前冲着。 “哈哈哈哈,跑啊...我就想看你们这些家伙跑着的时候被我轰杀。”说罢,那淡蓝色的光球被祂狠狠一甩,如同炮弹射出。 “你们凭什么拥有地上的世界?” “死光就好了。”恶魔的话里满满的怨气。 黑铁种可以享受这美好的地上世界,恶魔那么强却要在深渊忍受恶劣的环境? 凭什么? “吱吱吱——” 地面被余波轰裂,空气有一股焦味。 劲风将鸣子的头发都吹了起来,那攻击正在逼近,速度要比蕾比要快。 这个时候,蕾比也没有办法临时转向。 ——“不行不行不行!要被打中了。” ——“想想办法,什么都行。” 鸣子看着袭来的攻击,不甘地摇咬了咬牙。 她可不是没了死鱼眼就会凉的花瓶啊。 鸣子甩出自己的钩索,扣在了远处的岩石上。 蕾比感觉一股拉力在牵引自己,小身子像钟摆一般,在钩索的作用下,来了个急转弯。 不过钩索显然承受不住蕾比的力量,很快就绷断了。 抱着鸣子的蕾比,猛地被抛到半空中。 鸣子反身抱着蕾比。 两人落在地上后,在雪地上滚了好多圈。 鸣子吐出了嘴里的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拉了一把蕾比。 她一起来,就看到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全是焦痕。 雪直接蒸发,地面的泥土都散发着热气。 靠着鸣子刚才的机灵,两女算是死里逃生。 然而,这只是躲开了恶魔的一次攻击而已。 恶魔的身影,兀地出现在鸣子和蕾比跟前。 “不错嘛。”恶魔狞笑着,自己的攻击被弱小的家伙躲开,实在是出乎意料。 不过意外只会发生一次。 “不惨叫吗?来惨叫啊!”恶魔笑着,伸出了巨大的手掌。 祂故意伸得很慢,要给面前的家伙到来压力、带来恐惧。 慢慢的、慢慢的,这样才是折磨。 “...”鸣子牵着蕾比的手,往后挪着自己的身子。 后面不远的地方是悬崖,只要爆发蕾比的速度,绝对可以在恶魔反应过来之前跳下去。 跳悬崖,不一定就是寻死,也能是求生。 鸣子故意表现出惊恐的表情,紧紧握着蕾比的手。 只需要过一会,她就有机会拉着蕾比跳下去。 “啾——”这时候,一声奇怪的鸣叫声在鸣子头顶响起。 “痛。”一只全身棱彩的奇怪鸟雀站在了鸣子的头上,还很不客气地啄了一口。 只有鸣子看得见这只鸟。 “咦咦咦!”鸣子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鸟。 这只鸟鸣子见过啊,在那个奈特镇古怪的夜晚也出现过一次。 鸣子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鸟应该是某个奇怪盔甲男的宠物吧? 不过,那个恶魔可看不到这只鸟。 祂还在慢悠悠地将手伸过来,想要慢慢掐死鸣子和蕾比。 “哈哈哈,终于惊恐了吗?”恶魔还以为鸣子是以为恐惧而惨叫。 “没关系,你接下来...”声音戛然而止。 “锵——”剑刃出鞘的声音乍起。 下一秒。 “嗤啦——”血箭喷涌而出。 恶魔被一把残破的剑一分为二,血混杂在雪花之中,说不出的妖艳。 映入鸣子眼帘的是一把长剑。 那是一把比布雷那长剑还要烂的长剑。 只是剑身要更加长和宽一些。 “咚——”恶魔的裂开的身体倒地,露出了站在祂背后的人。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盔甲的剑士。 头盔封得严严实实,只有那些花纹还算是有点美感。 白面,那个强大到令人生畏的剑士。 “回来,云雀。”从头盔下传来失真的声音。 云雀站在鸣子头上啄着自己的羽毛,根本没有回去白面身边的意思。 “...”白面陷入了沉默,云雀不听话是常有的事情,他也不能对云雀怎么样。 白面跟鸣子都可以看到这只鸟,可是蕾比看不到。 蕾比一脸懵逼地看看白面,又看看鸣子。 “唔...”完全搞不懂情况的蕾比,彻底晕乎了。 “嘛,谢谢。”鸣子用手指勾了勾脸蛋,朝着白面道谢。 白面身上透着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既熟悉又陌生。 对,气场很像布雷,只是区别于布雷,他给人一种很冷酷的感觉。 鸣子一直觉得布雷那个家伙是外冷内热。 可是白面彻头彻尾就像冰块,冷彻骨髓。 身影有那么一点像,然而再看几眼的话,鸣子就暗暗摇头了。 这人跟布雷不一样,可以说是两类人吧。 鸣子直觉一向很准。 “没必要道谢,就算我不劈下这一剑,你们都可以逃掉。”白面声音毫无起伏。 “你不是正想着跳崖么。” 他缓缓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仿佛杀死一头恶魔是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 “嘛...”鸣子摸了摸脑袋。 不过她头上还有云雀,一摸就被啄。 “疼疼疼。”鸣子缩回手,朝着被啄的地方吹了几口气。 “不要闹了,回来。”白面再一次唤道。 “啾~”云雀这一次应了白面一声,轻飘飘地飞到了白面的肩膀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是找布雷?”鸣子古怪地看着白面。 上一次貌似白面就是找布雷。 当然,找完之后,布雷就重伤回来了。 “不,不找他。”白面摇头,否认了鸣子的说法。 “只是看看这里而已。”白面的话透着一股莫名的平静。 “看看...”鸣子表情更加古怪了。 “北大陆现在到处都是恶魔。”白面突然说道。 “嗯?” “刚才追杀你的怪物。”白面走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朝着广阔的雪地。 他看不见,可是依旧能够感受到大地的辽阔。 “!?”鸣子惊了。 “那种怪物北大陆到处都是?”鸣子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她知道不止一头这怪物,也知道或许有一些会出现在北大陆。 但是“到处都是”什么的,鸣子可没有听说过啊。 “这种怪物...这恶魔如果到处都是的话,可是要出大事了啊!”鸣子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连带着蕾比也吓得蹦了一下。 “喵!?”一直在蕾比衣服里面瑟瑟发抖的火球也探出了头来。 火球可是早早地躲进了自家主人的衣服里面。 “大事么。”白面幽幽地开口。 “确实算是大事吧。” “如果放着不管,估计北大陆最后剩不了几个黑铁种。”白面平静地说着可怕的事。 “...”鸣子一言不发,愣在了原地。 “事情发生的太快,「神之大敌」就算如今反应过来,也太晚了。”白面自言自语起来。 根本没有人会预先知道地狱之门会被连接起来。 也没有人会料到,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北大陆会尸横遍野。 「神之大敌」当然不会放任这种事情不管。 可是,北大陆的恶魔数量,已经不是「神之大敌」能够处理的了。 即便是当年那个可以处理三阶恶魔的全盛期「神之大敌」,也只能对如今北大陆的灾难束手无策。 这是浩劫,不是什么能够隐藏起来的小事件。 “...”鸣子欲言又止。 其实,她想问为什么白面那么强也不做什么。 可是她有想到自己没有权利要求别人拯救世界什么的,就闭嘴了。 “你想说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对吗?”白面却似乎猜透了鸣子的想法,率先开口道。 明明双目失明,可是白面却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唔...”鸣子发出了蕾比一样的声音。 “我问你,我有什么理由和义务去救北大陆?” “我救下北大陆又有什么好处?” “我去尝试救北大陆,又能够改变什么?” 白面的话冷酷无比,听上去无比自私。 “没有必要拿道德来压我。” “我不是救世主,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好人。”白面接着说道。 他的话很直接,有点赤果果。 鸣子眉头拧成麻绳,有点无奈。 白面的话太冷酷了,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鸣子不明白,白面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哎...” “不过我不做什么,不代表没人会去做什么。”白面这时候补了一句。 “一个愚蠢的人,还有一个无知的人,会去做傻事。” “诶?”鸣子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白面的方向。 “这些恶魔,估计很快就会遭殃。” “只是,布雷 克拉斯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够回来。”白面告诉了鸣子跟蕾比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等一下,你知道布雷在哪里?”鸣子连忙追问。 她甚至还想要知道为什么布雷要过些时日才能够回来。 “不知道,但是多少能够猜到。”白面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他的话,大抵在地狱之门的另一边。” “地狱之门?”鸣子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而白面也没有给鸣子去解释,只是如岩石一般,站着不动,面朝着下方广阔的雪地。 布雷站在哨塔之上,用手指抹去了大剑上的血迹。 深渊中透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恶魔所在的深渊,并非是传说中那样阴冷、漆黑。 一般而言,谈起深渊,人们总会想到那种阴森、黑暗粘稠到无法稀释的地方。 可是在深渊中,不仅不是完全的黑暗,并且是存在光亮的,甚至存在“太阳”。 布雷抬起头,看着上方那散发着光芒的巨大球体。 燃烧着火焰的球体被锁链锁着,被一辆巨大的飞艇拖行着。 球体就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小型太阳一般,给予了深渊微弱的光。 可惜,这个球体终究不是真正的太阳,没有办法照耀整个深渊。 它只能给附近的地方带来阳光,所以才会有那么一辆飞艇拖行着。 飞艇将会拖着这个“太阳”,环绕着深渊飞行,模拟着地上世界真正的太阳。 深渊的上方很高,高到布雷看不到头,就算他开启了心眼,都无法感知到尽头。 仿佛是一个黑暗无光的天空。 目送着这个“太阳”悠悠远去之后,布雷感慨地叹了一声。 在太阳离开之后,周围的岩浆似乎没有那么灼热,四周时不时传来阴冷感。 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无数的年月,恶魔也是不容易啊。 “嗯?在深渊杀死恶魔的话,那些锁链就不会出现了...”布雷眯起了右眼,打量着自己脚下死去的恶魔。 还是第一次看到恶魔尸体摆在地上。 这时—— “咚!!”地面传来微弱的震动感,一般人根本无法感知到。 “...”布雷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 他被发现了。 以前布雷“潜行”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看来我自大了。”布雷感慨道,恶魔还是比人的感知要敏锐得多啊。 布雷这种完全不藏匿自己气息的“潜行”,也只有在外面可以行得通。 他目光移到不远处,那里有几个提着重枪的恶魔。 狰狞的铠甲有着别样的美感。 恶魔的审美跟兽人有点像,狂野、或是妖艳。 小清新如果兽人还有一部分喜欢的话,那么与恶魔就是绝缘了。 这些恶魔前行的方向,赫然是布雷所在的哨塔。 尽管布雷自认为很隐蔽,可实际上对于这些恶魔来说,布雷根本就是大张旗鼓地入侵。 “目标发现。”一个提着长枪的恶魔道。 “黑铁种。” “直接击杀。”另外一个恶魔如是说。 这些提着长枪的恶魔,眼神中没有不屑、没有高傲,完全的淡漠。 比起布雷之前看到过的恶魔都要冷酷、低调。 祂们是执行任务的士兵,是“武器”。 这一点跟黑铁种世界的军队是一样的。 对于这些恶魔来说,没有蝼蚁不蝼蚁的区别,也没有强者不强者的区别。 目标就是目标,仅此而已。 布雷表情稍微凝重了一点。 对面有种铁血的气息传来。 “锵——”长剑出鞘,瞬间换入左手。 手持双剑的布雷,如同一头随时都会扑出的野狼,在哨塔上静候。 --- “咻——”阴风在恶魔的营地中吹拂而过,吹如了一个营帐之中。 这个营帐很巨大,跟黑铁种所谓的营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简直就是小型城堡。 一个瘦骨如柴的恶魔站在了这个营帐之中。 这是一个恶魔术士,全身被覆盖在兜帽与长袍之中。 从袖口露出的手臂,瘦的只剩下骨头,只有一层干枯的皮贴在上面。 祂右手拄着法杖,左手一直保持着抬起的姿势。 在祂的左手掌心中,金色缠绕着红色的魔力球体在转动着。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球体中央有一个微型的地狱之门。 这就是维持着地狱之门的恶魔,一个纯正的恶魔术士。 在祂的身后,还有一只巨大恶魔,只是这只恶魔被层层的锁链束缚着,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动弹。 祂的体型巨大,高度就有差不多一个营帐高。 身躯覆盖着乌黑的铠甲,铠甲上锈迹斑斑。 乍一看的话,可能会以为这是钟楼拆下来做成的铠甲。 而这并非是这只恶魔的真实体型,祂本来应该更加巨大,就如同钟楼一般高大。 一切都怪这些可恶的锁链。 “迦楼罗,有客人来我们深渊了。”恶魔术士用苍老无比的声音说道。 “继几千年前那个叫卡洛迦里斯的人类之外,第二个来的客人。”恶魔术士说话很慢,慢得要让人睡着。 “你跟我说这些毫无意义。”迦楼罗张开了双眼,语气暴躁。 在祂说话的时候,火焰便从祂的口中冒出火星。 “除非你帮我解决这些锁链,我可能会考虑替你杀死那个蝼蚁。” 迦楼罗,这个应该被遗忘掉的大恶魔,一直呆在深渊之中。 只是彻底失去了自由,这些锁链,没个百年,是不可能消失。 这些锁链当然不会是其他恶魔绑到迦楼罗身上的,而是当初一个人类献祭自己封印上去的。 当初被召唤到了地上世界的迦楼罗,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一个人类给封印遣送回深渊了。 是的,这就是夺去了布雷左眼的大恶魔,当初摧毁整个监狱的存在。 在巴罗萨的自我牺牲之下,迦楼罗被硬生生塞回地狱,还如同囚犯一样被锁起来。 并非没有恶魔试图揭开这些锁链,可惜太困难了,代价太大,没有几个恶魔愿意做帮迦楼罗解开束缚。 “迦楼罗,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被称作戴蒙的恶魔术士,很慢很慢地开口说道。 “你暂时成为地狱之门的力量源泉,事后我帮你解开这些锁链。” “而且你这个惨状,不也还是黑铁种造成的吗?” “戴蒙!!!!!!!!!!”迦楼罗震怒。 良久后,见戴蒙没有任何反应,祂安静了一点。 “呵——”迦楼罗冷笑了一声,火星从祂身上抖落。 “说那么多,还不是一个意思?” “你现在不会帮我解开锁链就是了。”迦楼罗道。 “你知道我不解开的理由。”戴蒙道,这个时候帮迦楼罗解开束缚,天知道迦楼罗会不会一跑了之。 地狱之门可是要迦楼罗跟祂一起才可以维持。 “那你跟我说那么多废话有意思?”迦楼罗不悦。 “我老了,而且一直站在这里难免有点无聊,跟你唠叨几句也不过分吧。”戴蒙幽幽地说道。 迦楼罗索性继续合上自己的眼睛,祂现在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自己倒霉,被区区锁住了呢? 本来屹立着的哨塔,如今崩塌成一地的碎岩。 碎开之后,布雷才发现里面还有各种结晶。 结晶的粉末散落在漆黑的地面,煞是好看。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将两把剑往外轻甩。 剑身上的血迹在地上溅成两枚交错在一起的弯月。 之前那些提枪的恶魔,尽数倒下。 那比黑铁种装备精良一个档次的铠甲,愣是被布雷劈裂。 然而,布雷一点都不想要用剑刃去劈铠甲之类的。 毕竟剑本来是用来砍人才对。 那锋利的刃,设计就不是用来对铠甲作战。 要是对铠甲的,还不如用钝器。 虽说布雷除了大剑之外,长剑的剑刃也谈不上锋利,拿来当钝器也无可厚非。 布雷试过找那些恶魔铠甲之间的缝隙攻击,都被避开了。 可惜这些恶魔并非什么好对付的敌人,不是布雷想要攻击哪里就能够攻击哪里的杂鱼。 被逼无奈之下,布雷才选择了劈开铠甲,将这些恶魔给斩杀。 布雷有点头皮发麻,为什么这里的恶魔跟外面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外面的恶魔也是深渊出来的啊,差距也太大了。 布雷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朝着那些提枪恶魔来的方向走去。 恶魔来的地方肯定就是营地,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 布雷的行踪很容易就被发现。 他面对的是恶魔不断的袭击。 只是恶魔每次袭击布雷的个体数量,一般都不会超过十个。 当然,布雷的对手终究是恶魔,质量还是很高。 在一次次被袭击中,布雷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战斗了许久后,布雷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并不是所有恶魔都跟最开始那批恶魔那么难缠。 他遇到了恶魔,多少都会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在那些恶魔们看来,布雷怎么说都只是低等种,还没有听说过有几个黑铁种可以能够战胜青铜种。 只是,这些自大的恶魔都被布雷收拾了。 被击杀的恶魔,身上的铠甲分毫未损。 不是那些恶魔太过强大,恰恰相反,这说明了后面这些恶魔的实力并不如何。 因为布雷都是一剑落在恶魔身躯没有覆盖铠甲的薄弱位置,直接将其击杀的。 弱点,布雷只需要扫一眼便知晓,战斗起来毫不拖沓。 布雷甩了甩头,汗珠落在地上。 深渊的温度着实有点高,经过一系列的战斗,他已经汗流浃背。 汗水流过之前的伤口,传来阵阵的刺痛。 痛布雷不关心,他关心另外的事——自己貌似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而是会因为失水过多倒下。 走了一段路,布雷发现没有恶魔继续袭击自己了,安静得很。 布雷有点疑惑,自己那么光明正大地走过来,竟然开始不管了。 难道说自己完成了狂战士式潜行的成就? 这个时候,上方一艘巨大的飞艇驶来。 飞艇在很高的地方,布雷第一反应还以为飞艇会拉着一轮“太阳”过来。 但是周围并没有阳光,而是淡淡的月色。 这一艘飞艇,牵拉着的是“月亮”。 “太阳”落下,“月亮”也该升起了。 被锁链绑住的球体,散发着银白色的光,驱散着深渊中的黑暗。 只是驱散的效果,远没有那轮“太阳”强。 不仅仅是“太阳”,恶魔连“月亮”都造出来了。 拥有一轮“太阳”,一轮“月亮”,恶魔在这深渊之中也能够创造出地上世界的日夜更替。 微弱的光,驱散着燥热感,带来凉意。 恶魔们也不会希望自己永远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于是便创造了“太阳”与“月亮”。 拥有了日夜的区别,时间便有了清晰的概念。 否则恐怕恶魔连年月无法计算清楚。 要知道,对于一个种群来说,其实时间的概念是很重要的。 青铜种跟白银种和黄金种可不一样,并非个体即使种群的存在。 有时间的概念,很多事情才得以进行。 “滴答。”一滴水从上方落下。 “滋滋滋——”水珠落在地上,被烤的沸腾起来,发出细微的响声。 继这一滴水珠之后,更多的水珠落下。 布雷收起大剑,伸出右手接住了一滴水珠。 冰凉的感觉... ——“雨?”布雷脑海中飘过“雨”这个名词。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下一场雨。 “沙啦啦——”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布雷的衣服。 布雷从来没有想过深渊这种地方会下雨。 “真是神奇啊。”深渊真的充满了神奇的东西,布雷在这里呆了不够半天,就看到了不少让人惊讶的事物。 他张开嘴,接住了一些雨水咽了下去。 “没有毒...味道不错。”布雷砸吧砸吧嘴,发现这深渊的雨水还不错,刚好可以拿来解渴。 虽然没有天空,能够下雨很奇怪。 但是恶魔连“太阳”与“月亮”都捣鼓出来了,来点雨也不足为奇。 为了可以生活好一点,恶魔也算是费煞苦心啊。 也难怪,毕竟恶魔除了比黑铁种实力与文明强大之外,本质也还是智慧生命,追求更好的生活环境也是正常。 ——“你是笨蛋吗!废材御主!你竟然喝雨水。”就在布雷还在尝这雨水味道的时候,「绝响」吐槽了一句。 “只是喝口水而已。”布雷叹了一口气。 「绝响」老是冷不丁地说话,这很吓人的好吗? ——“这个地方可是相当危险的啊,你大摇大摆在路上仰头喝雨水,真的是不怕死。”「绝响」没好气地说道。 “emmmmmm”布雷沉吟了良久,仔细一想,好像有点道理,自己是不是太放松了。 “好吧。”布雷擦了擦的水。 只是刚擦掉,雨水就又将布雷的脸打湿。 “...”布雷眨了眨右眼0A-,貌似自己要找个地方躲一下雨啊。 --- 布雷钻进了一个山洞里面。 他所在的地方,应该属于恶魔地盘的荒野地带,山洞也特别多。 除了营地之外,附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恶魔的镇子跟城市之类的。 他拧了拧身上的衣服,水哗啦啦地被沥出来。 然而,布雷没有办法生火,只能拧一下就算了。 比起烘干衣服什么的,还是做梦实在。 “这个人类...”被锁链困住的迦楼罗,用低沉的声音嘀咕道。 随着布雷越来越靠近,迦楼罗也知道那个所谓进入深渊的人类了。 可是,闯入深渊的人类身上,迦楼罗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家伙当我过祭品?”迦楼罗的语气听上去有点疑惑。 不对,怎么可能有人当了自己祭品还活下来? “迦楼罗,看来你对那个人很感兴趣。”戴蒙保持姿势不动,背对着迦楼罗问道。 戴蒙就像是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要不是这个恶魔术士开口了,估计会被当成石像。 “感兴趣?”迦楼罗对戴蒙说的话不置可否。 祂单纯是有点意外,竟然还有人当恶魔召唤的祭品还能够活得好好的。 迦楼罗在试着回想起一些事情。 然后迦楼罗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迸出火星。 锁链发出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迦楼罗看上去有点激动。 “是那时候的家伙...”迦楼罗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是当初那个监狱。 那个迦楼罗遭到巴罗萨封印的地方。 除了那个巴罗萨,还有另外的家伙活了下来。 当时,迦楼罗可完全没有在意边上的布雷。 毕竟一只蚂蚁,谁会去较真呢。 然而现在不一样,迦楼罗找到了一肚子火气的发泄对象。 就算不是那个封印自己的家伙也好,只要是当初在场的家伙就行。 本来迦楼罗因为巴罗萨自我献祭而无法寻仇,可是现在有泄愤的目标了 祂要将那时候的所有家伙都挫骨扬灰。 “戴蒙,弄死那个家伙。”迦楼罗恶狠狠地说道。 “迦楼罗,我们不仅没有能够弄死他,还牺牲了很多同胞。” “我觉得你可以稍微冷静一点。”戴蒙语速很慢。 戴蒙跟暴躁的迦楼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人类不弱。” “...” “牺牲自己进入深渊,来破坏地狱之门。”戴蒙自言自语道。 戴蒙很简单就猜到了布雷进入深渊的目的。 “勇者?应该是这样称呼吧,对于这样的人。”恶魔术士戴蒙轻声道。 为了大义?为了荣誉?为了金钱?为了权利? 戴蒙并不在意来者的理由。 祂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必然存在“善”。 “戴蒙,你想做什么?”迦楼罗眯起了双眼,不安分地动着身躯。 “迦楼罗,我觉得该邀请深渊久违的客人到村子什么的做客。”戴蒙淡淡地说道。 “...”迦楼罗选择沉默,祂不明白戴蒙在打什么算盘。 ---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淋雨感冒了?”布雷撇了撇嘴,这不太合理。 布雷如今的体质可是相当好,感冒的可能性不大。 “估计是又有什么人念叨我了。” 说着,布雷就披上拧干一分部水的外套,走出了山洞。 那轮被锁链束缚的圆月,还高挂在高中。 飞艇缓缓地行进着,拖着“月亮”划过上方。 “现在就算告诉我深渊有星星,我都信啊。”布雷自己跟自己吐槽了一句。 身边没有能够聊天的家伙,布雷只能跟自己聊了。 这时候布雷想起了某个被自己忘记很久的家伙。 布雷试着对着天空的那轮“月亮”甩了个鉴定术。 --- 露娜 由恶魔耗费无数心血打造了人造月亮,由「牧月」飞艇拖行。露娜使用了大量深渊特有的珍贵矿石、以及海量的魔力结晶锻造,为了锻造月亮,无数的恶魔工匠耗尽心力死,经历了数百年的岁月才完工。可以视其为微型月亮,一些要由月亮引发的现象,露娜都可以引发。 补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来,恶魔的文明跟黑铁种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啊。说起来,你是不是找妾身的次数有点多,妾身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搞不好接下来都没有妾身出场的戏份。 --- 布雷第一次觉得看这个女神的信息很有趣。 可能是因为自己无聊过头了吧,看什么都觉得眉清目秀。 布雷甚至在想不如狂甩鉴定术好了。 貌似试着跟女神多说几句,聊聊家常也是不错的 不过仔细一想,他自己的魔力又不多,用不起几个鉴定术。 况且自己可是在深渊,应该稍微有点紧张感。 布雷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默默反省。 深呼吸了一口气,布雷收起了玩心,继续朝着恶魔营地的方向走去。 然而在布雷想要出发的时候,却猛地发现路是被堵住的。 岩石堆砌而成小山,如同围墙。 然而这些小山之前是没有的,并且这并非幻术。 是不是幻术,布雷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挡着自己路的,是实打实的岩石。 “被堵起来了...”布雷很蛋疼。 这样一来的话,他只能绕一点路了。 转身之前,布雷眯起了右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小山。 其实想要弄出岩石不困难,黑铁种中的法师都可以做到。 布雷不是没有办法弄开这些小山,只是如此一来,会耗费很多无意义的体力。 他可没有太多的体力去挥霍,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敌人。 假如浪费了太多的体力,对上强悍的家伙就会力不从心。 “...”一步朝前走去,布雷整个人僵住了。 “咚——”奇怪的声音在布雷脑海中回响。 周围很安静,这并不是从双耳听到的声音。 这是直接涌上脑海的声音。 “...”走了几步之后,布雷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左眼。 遮眼布之下的左眼,传来剧痛。 同时那“咚咚咚”的声音愈发地急促。 布雷现在承受的疼痛,跟之前遇到恶魔的疼痛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从眼眶边缘流下了血,但是空空如也的左眼,是怎么流血的?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看向了某个什么都没有的方向。 那个方向只有黑色的岩石。 可是,布雷知道哪个方向有什么家伙。 “熟人么...”没有人告诉布雷任何东西,但是他却知道引起这阵钻心剧痛的罪魁祸首是谁。 在最初遇到了那头恶魔。 “这算是运气不错?还是倒霉呢?”布雷捂着左眼,慢悠悠地走着。 就如同黑铁种的地区有繁荣的,也有落魄的一样。 恶魔领地之间,也有发达不发达的区别。 在这附近,普遍都是村子。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边的资源很稀缺,大城市建立不起来。 深渊的资源并不丰富,分布也不均匀,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距离地狱之门很近的地方,存在着一个村子。 里面的恶魔生活在这个资源贫乏的地方。 “父亲,我们村子附近是不是有人在打架。”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女孩,抬起头对着自己高大的父亲问道。 只是这个女孩皮肤偏向淡紫色,身上还有少许妖艳的纹路。 头上两个弯曲的羊角格外显眼。 她内衬只盖住了基本的地方,外面披着奇异的布衣。 小女孩穿着的衣服放在深渊之外的话,可能会被说暴露、妖艳。 严重的话,会被说是伤风败俗。 不过在深渊中,这样的服装才算是正常。 毕竟恶魔的审美如此,你也没有可能让全世界种族的审美都保持一致。 天使那种圣洁的风格,恶魔也还觉得造作呢。 “对,是那边的事情。”恶魔女孩的父亲沉声说道。 这个恶魔也穿着布衣,不过跟女性妖艳的风格不一样,祂的衣服上的图案装饰显得很狰狞。 祂的体型远远超过女孩,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父女。 不过这现象在深渊中很常见,恶魔除了正常的交.配之外,还能够神交。 是正在意义上的神交,无需肉体**,即可诞生后代。 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理解。 可是这确实是恶魔的一种特别繁衍方式。 因此没有必要惊讶娇小的恶魔能够诞下大型恶魔,也无需对大型恶魔拥有娇小后代而疑惑。 “戴蒙大人现在在做什么?”恶魔女孩好奇地问道。 撇开服装不提,女孩还是相当可爱的。 戴蒙在深渊之中被广为知晓,祂少了几分恶魔的暴躁,多了几分淡然。 戴蒙的性格,让祂能够沉下心来钻研,最终顺利成为了一名贤者。 当然在非恶魔的人看来,应该说是恶魔术士。 抛开这些东西,戴蒙之所有有名,还因为祂有一个很特别的主张——不要蔑视黑铁种。 戴蒙曾经说过,时代已经变化了,在个体实力没有拉开到“鸿沟”的程度前,发展才是决定一个种族存亡的关键。 恶魔在被迫挪移到深渊之后,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进步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成就,大概就是人造太阳“森”,还有人造月亮“露娜”。 可是除此之外,数百年再无其他成就。 资源的贫乏导致了恶魔文明发展的停滞。 或许恶魔个体对于黑铁种来说还是强大无比。 但是强大的怪物,到头来还是会被手持魔导枪的普通人杀死。 这些年月来,黑铁种文明已经发展到不可忽视的地步了。 个体上,恶魔可以碾压大量的黑铁种,可是在种族方面,恶魔无法与黑铁种整体抗衡。 这套理论,很多恶魔嗤之以鼻,但是也有很多人信奉着。 例如这个女孩的父亲,就是相信戴蒙的一派。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跟地上世界有关系。” “地上世界?”恶魔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活在深渊的祂们,只听说过地上世界的美好,却根本无法触及。 除了一些恶魔被召唤出去会接触地上世界之外,其他恶魔对黑铁种占据的世界一无所知。 “戴蒙在帮我们开辟新的道路。” 对抗黑铁种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逐点击破。 依靠恶魔的力量能够办到这一点,执行起来其实很简单。 在弱小的黑铁种联合之前,击溃他们。 如今,个体实力便是青铜种的优势。 “真的吗?”恶魔女孩雀跃地说道。 女孩的父亲只是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吧,那一切会有战士们去完成。”说吧,女孩的父亲动身离开。 “等一下,父亲,我还要在外面玩一会。” “现在这边很危险。”女孩的父亲皱起眉头。 “没关系,就一下下而已,父亲先回去吧。”恶魔女孩用力地挥挥手。 外面有人在打架,恶魔女孩还是会小心的。 她没有调皮到会跑出村子。 “我跟着你吧。” “不要不要。”恶魔女孩撇了撇嘴。 “那早点回来。”她的父亲无奈地说道,然后祂便离开了。 在深渊之中,并没有人会去拐卖孩子。 恶魔很早之前,就度过了奴隶社会。 而且因为恶魔的特殊性,祂们对贩卖人口并没有太多感觉。 重点是,恶魔人口本来就很稀少了,恶魔的领导者们一直疯狂压制这种会损害人口增长的事情。 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开之后,恶魔女孩一跃跳到身边的一幢房子上。 她眺望着地狱之门的方向。 新道路?恶魔女孩有点期待。 “...”但是恶魔女孩忽然之间打了一个冷战。 她僵硬地回头,差点惊叫了起来。 不过她还没有叫起来,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嘴。 “不要喊。”一个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一个左眼被遮眼布挡着的男人。 是一个人类...而非恶魔。 为什么深渊里面会有人类? 不过她很镇定,因为恶魔中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人类不可能打赢恶魔。 恶魔女孩眯起了双眼。 「魅惑」。 法术释放得无声无息 「魅惑」没有杀伤力,可是却无比可怕。 没人知道自己被魅惑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恶魔女孩坚信着,即便是人类中强悍的家伙,也难免会受到自己的魅惑影响。 可是,一分钟、十分钟过去,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对方一直用右边的死鱼眼盯着她。 恶魔少女发现自己被盯得有点发毛。 大家好,死鱼眼冒险者布雷,此刻正身处恶魔的村子中。 真的是刺激,布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那么勇敢,闯进恶魔的老老巢什么的,自己大概是疯了吧。 “不要对我用魅惑,没有意义。”布雷撇了撇嘴。 虽然看上去真的很妖艳,可是想要魅惑布雷,这恶魔女孩还早得很。 起码发育一下再说吧。 “呜呜呜呜!”恶魔女孩试图喊出声音,但是这都是徒劳。 为什么用手掌捂着嘴巴就能够让人喊不出声音啊! “嘘。”布雷用左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在跟恶魔不断战斗中,布雷渐渐掌握了收敛气息的技巧。 要是不学会收敛气息的话,布雷每次都要面对很多敌人。 有句话说的好,果然有压力学习某样技能才会快速。 比如说,剑术就该在战斗中掌握。 气息收敛起来之后,布雷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恶魔女孩好看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透露着惊慌。 看到这个恶魔女孩,再观察了一眼恶魔的村子,布雷心情有点复杂。 一直以来,布雷跟恶魔之间,就只有战斗与厮杀。 布雷都快忘记了,恶魔也是一个种族,也有普通的生活。 尽管村子跟布雷平时看到了有很大出入,但是里面恶魔也会闲聊,也有小孩在玩闹,也有人在购物。 看到这一幕幕,布雷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惊讶。 布雷脑海中,一直以为恶魔都是在深渊之中什么都不干,等待着被召唤出来尽情破坏、天使会坐在天堂的殿堂中,静候着别人的祈愿。 你能够想象恶魔在日常过生活的模样吗? 起码布雷在这之前不能。 “哎...”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 虽然说,布雷提前看到这个村子的模样,还是会手刃那些恶魔。 因为就算是恶魔,对别人释放杀意的时候,就该做好被反过杀死的心理准备。 可是,现在恶魔在布雷心中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此前,布雷一直都知道恶魔也是智慧种族,可是他根本没有实感。 比起智慧种族,布雷觉得恶魔更加像是只会厮杀的怪物。 无论相貌如何,无论是男是女,布雷跟恶魔的家伙碰上,都只有战斗。 第一次...看到恶魔那么普通的生活。 “安静点,不喊我就不拔剑。”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恶魔女孩连忙点头。 布雷慢慢地松开捂着她的手,恶魔女孩果然没有试图去叫喊。 果然还是小命要紧。 “名字?”布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去问一个恶魔的名字了。 “...”女孩愣了愣。 “娜佳。”自称娜佳的恶魔女孩,很小声地说道。 村子中恶魔的数量很少,说话声音低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还没有恶魔会无聊到无时无刻专心去听周围的说话声。 娜佳有点抖,恶魔被一个人类吓到抖,真是丢人。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娜佳,人类里面会有那么可怕的家伙。 娜佳不知道布雷强不强,但是至少自己无法魅惑他。 而且从这个瞎眼的冒险者身上,散发着一种气场。 明明看上去颓废无比的家伙,却又如同剑一样暗含锋芒。 用一个比喻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收在剑鞘中的剑。 “这附近应该有一个营地吧。”布雷眯起了右眼,如此问道。 可是娜佳却闭口不言。 她当然知道附近的营地是指哪里,估计就是术士戴蒙所在的地方。 “不说吗...”布雷想了想,对方不说也是正常的。 假如有个恶魔问自己,“你们家在哪里”,布雷也不会回答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在深渊中果然寸步难行,并且所有人都不是自己的同伴。 布雷在纠结要不要放过这个叫做娜佳的恶魔女孩。 “...”布雷突然愣住。 他竟然会对恶魔心软? 就算是之前那个女恶魔,布雷都没有半点留情。 这是因为对方是女孩的模样、还是因为布雷眼中的恶魔发生了变化呢? 布雷一时间也不清楚,只是他明白到自己没办法像之前那么果断地斩杀恶魔。 他一直有一个信条,那就是不无谓地杀戮。 这个信条,从前可不包括恶魔在内。 现在的话,布雷或许...无意识地将恶魔也包括了进去。 “...”布雷长剑拔出剑鞘半截,但是过了片刻,他又将剑收回剑鞘之中。 然而,布雷长剑入鞘的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身躯坠落向布雷的位置。 “放开她。”一道低沉的吼声响起。 “父亲!”娜佳一喜,那是自己的父亲。 “轰!”巨大的身躯落在那房子上,房顶却没有坍塌。 看得出来这些房子还是相当结实的。 只是,祂也没有砸在布雷身上。 在祂将要落下的时候,布雷挪动了脚步,轻松闪开了。 “咚!”娜佳的父亲反手拍向布雷。 手臂粗壮地跟树干一样,上面的肌肉昭示着其力量。 可是闷响之后,布雷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长剑再度出鞘半截,格挡下着看似恐怖的一击。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娜佳的父亲。 “父亲,小心!”娜佳连忙说道。 只是娜佳的父亲并不在意,祂没有察觉到布雷那不一样的气势。 因为自大...所以无法察觉、 布雷的气势收敛得很深,不刻意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而恶魔面对黑铁种会高傲、会自满,当然不会在意布雷那淡淡的气势了。 娜佳父亲的动静,引起了村子中其他恶魔的注意力。 这个村子大概也就百头恶魔,被吸引过来,大抵十头不到。 忽略来者的是恶魔的话,这一幕这很像是八卦的村民在聚众围观。 柱子般粗的手臂挥向布雷。 但布雷不退反进,剑柄精确地集中那双臂的关节。 “喀啦——”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会有弱点。 命中弱点就能够轻松击败敌人。 哪怕是恶魔,哪怕是荒神。 布雷目光一凛,长剑反握,剑刃很快就会将面前的恶魔一分为二。 可是微卷的剑刃,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笨蛋御主,你在做什么!”「绝响」发现了布雷的不对劲,连忙出声喊道。 为什么自己会停下,这可是战斗中。 一阵蛮力将布雷掀飞,但是他在半空中就调整好姿势,轻盈地落在地上。 只是落地后,布雷环顾四周,尽是恶魔。 恶魔们脸上的表情不相一致。 不对并没有一头恶魔对布雷投以善意的眼神就是了。 布雷眯起了右眼,握剑的手握紧又松开。 布雷靠在一块石头后面,抱着自己的长剑,右眼微微低垂着。 他抬头看着属于的深渊的白天。 月亮被拖走了,太阳又被拖过来。 在他身边是身体无法动弹的娜佳。 不需要无谓的绳索,一击就足以让她麻痹。 娜佳当然还保持着清醒,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罢了。 可是正是这样才让人害怕。 “我是不是圣母了。”布雷自顾自地摇起头来。 最后布雷还是没有在哪个恶魔的村子里面战斗,只是用娜佳作为人质跑了出来。 一路追来的恶魔也被他轻易击退,只是击退...没有击杀, 果然恶魔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就跟黑铁种一样。 士兵跟平民实力天差地别。 当然,平民恶魔放在黑铁种的城市还是不得了的存在。 “我的世界观啊。”布雷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唔...”娜佳舌头都不灵便,说话都不行,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布雷。 恶魔被一个人类吓到,还真的是新鲜事。 听到娜佳含糊的喊声,布雷抬起了右眼眼皮,瞄了她一眼。 “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布雷用无神的死鱼眼看着娜佳。 娜佳被死鱼眼盯着看,一时间语塞。 “好了,告诉我那个营地要往哪边跑吧。”布雷对娜佳问道。 “不用说话,只要眼神示意就可以了。” “...”娜佳一动不动,也没有按照布雷说的那样去眼神示意。 “果然不会告诉我啊。” 可惜,布雷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在恶魔看来就是敌人。 自己跟恶魔还没有到能够和平共处的地步。 只是恶魔当黑铁种为蝼蚁,布雷却不可能视恶魔为猪狗。 在那血色的通道中杀了那么多恶魔,事到如今再说收剑实在是可笑。 “这就是所谓的非我族类必诛之吗?”布雷呢喃着。 布雷相信其他人就算看到恶魔平常的生活,也还是会当祂们作怪物,能够攻击的话肯定不含糊。 “是我太矫情了吧。”布雷自嘲了一句。 “我...我绝对不会妥协!”这时候娜佳恢复了说话能力,恶狠狠地对布雷说道。 就是稍微有点大舌头。 布雷低头瞅了她一眼,这个恶魔女孩真是倔强。 他在想,如果这个女孩不是恶魔,自己会不会对她温柔点。 想到这里,布雷不由得愣住。 就跟黑铁种有恶人一样,恶魔中也有善类;就跟有黑铁种热爱战争,也有恶魔热爱和平。 恶魔因为自身的强大,会蔑视低等种,平等这一件事从来都不会被考虑在内。 而黑铁种如此弱小,也只会恶魔产生恐惧,从来没有想过平等的可能。 高等种与低等种之间,从来就没有了解的可能性。 这大概就是种族间的鸿沟吧。 可是,布雷接触过各种的存在,在他看来,两者的差别变得很模糊。 他的思维既跟低等种不一样,也不可能跟高等种重合。 他的经历注定他是一个异类。 布雷站起身来,将娜佳一只手抱了起来。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但是到底想通了什么呢?除了他本人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吧。 “放开我!”娜佳鼓起勇气朝布雷抗议,说话还是大舌头。 但是,能够朝死鱼眼抗议,看来还是很有勇气的小姑娘。 “吵死了,难道你想我将你扔在路边吗?”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活脱脱一个恶棍。 “不行!不能扔在这个地方!”娜佳急了。 深渊可以也有很多猛兽,在这附近尤其多。 娜佳现在还不足以从那些可怕的怪物手里活下来。 起码等她过上个几十年,实力更强大再说啊! “所以你就乖乖给我闭嘴。”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娜佳闭嘴了。 “营地的方向...”布雷嘀咕着,环顾四周,从村子绕了一下之后,他有点不认识路了。 奈何娜佳是不可能告诉自己路的。 --- “滚。”布雷吐出了一个字。 面前一头覆盖着厚甲的深渊魔物,被长剑拦腰斩断。 娜佳张大了小嘴,惊讶地看着布雷手中的剑。 一把破烂的剑,竟然可以破开那深渊魔物的护甲? “烫手...”布雷挑眉,看了看长剑剑刃上的血。 那些血是如此滚烫,布雷都能够感受到热气。 布雷很纠结,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擦去剑身上的血迹了。 他甩了甩,想要弄凉一点。 “地上世界的低等种,都跟你一样厉害?”娜佳不可思议地看着布雷。 娜佳没有接触过地上世界,但是书里都说黑铁种很弱小。 可是,布雷怎么看都跟弱小两个字无缘啊。 “跟我一样?”布雷古怪地看着娜佳。 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好,布雷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跟我一样的吧。”布雷不确定地回答。 “...”娜佳的眼睛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类,地上世界是怎么样的?”娜佳继续问道。 现在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一声不响也没有意义。 所以她还不如问一点东西了。 这个人类看上去很好说话,所以只要问了都会回答吧。 “地上世界吗?”布雷沉吟了良久。 “跟你们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我也没有见过恶魔的大城市。” 布雷目前看到的,大概是深渊比较贫乏的地区。 实话说,布雷还真有点想要去看看深渊中的大城市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头表面流淌着岩浆的鱼,从边上岩浆池一跃而出。 这条鱼跟两三头狮子那么大,一口下去,一般的恶魔都能够吞下去。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们深渊的魔物,实力都那么强的吗?”布雷一路上看到的魔物,实力根本没有低过S级。 至于布雷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当然...是靠手感,布雷没有魔力挥霍在鉴定术上。 假如斩下去有点费力,那么实力肯定不会太弱,起码接近S级。 那条怪鱼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依稀能够看懂散发着亮光的血管。 血管中恐怕流的不是血吧... “锵——”布雷用手指将剑身顶出半截。 剑尚未完全出鞘,那条怪鱼就被斩成两半,“咚”的一声落回了岩浆之中。 没有血液溅出...只有岩浆。 “血管都是岩浆,这家伙是怎么活的。”布雷叹了一口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那鱼其实很好吃的。”娜佳冷不丁地说道。 “...”布雷头皮有点发麻。 在路上,娜佳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布雷问题。 布雷倒是好耐性,不厌其烦地帮她解答问题。 只是布雷很想问,“你就没有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吗?” “走了半天,还是到了。”布雷眯起了右眼,看着前方的营地。 周围用无数尖锐的黑色岩石围起来,其中的营帐巨大无比。 从远处都能够看到里面飘扬的旗。 焦黑的地面,铺着灰白色砖石。 乍一看杂乱无章,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里面的布置每一处都别有深意。 在营地的外边还有无数的黑色圆球悬浮着。 黑色圆球中央是如同眼睛一般的晶石。 那些都是魔力驱动的侦查器。 恶魔的魔导技术,可是要比黑铁种要厉害,虽然说是在吃老本。 这些事物的设计,尽管很狂野、狰狞,并没有黑铁种记载中那么邪恶、血腥。 一般宗教的教典里面,都会说恶魔的东西是用什么血肉、骨头构成。 这真的是天大的误会。 实际上,祂们用到更多是金属跟特殊岩石。 不过祂们确实在设计上钟情于刻画骷髅。 “...”本来很吵的娜佳,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 布雷低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什么。 自己跟娜佳之间,本身就是陌生人,而且还是对立的。 两人的关系,可不会因为这短时间的相处下来而改变。 布雷也没有认为自己那么有人格魅力。 “你想要做什么。”娜佳终于开口了。 “我吗?” “...” “战斗?活着说厮杀。”布雷道。 “...”娜佳继续沉默。 战斗、厮杀...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路上,娜佳对布雷的态度有点缓和下来的势头。 可是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娜佳有点害怕。 害怕着布雷。 “我本来跟你们就是水火不容。”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回答道。 “恶魔大量入侵地上世界,恶魔杀了很多人。” “然后,在来深渊之前,我也杀死了很多恶魔。”布雷老实地说道。 他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手刃过无数恶魔,就是手刃过。 他在恶魔看来,确实是一个刽子手。 用语言掩饰也毫无意义。 娜佳的表情变得有点难看。 其实她早就猜想过布雷杀过她的同胞,只是听到布雷承认之后,她恐惧了。 布雷的死鱼眼无神地看着娜佳。 娜佳看着布雷的死鱼眼,只感受到一股冷淡。 她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屠夫,双手沾满了自己同胞鲜血的屠夫。 布雷打量着娜佳的每一丝表情变化,最终摇头。 --- 在营地中最大的那个营帐里,戴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来了,我们的客人似乎不太喜欢在村子里做客。”戴蒙用自己苍老的声音说道。 祂已经很老了,在恶魔中,也是年长的存在。 身后的迦楼罗,都不如祂年老。 不过迦楼罗这个家伙目无尊卑,完全没有尊重长辈的意思。 戴蒙身上的法袍,也陪伴了祂很长的岁月。 兜帽之下,是戴蒙苍老的面容,祂的一只角被斩掉了,只剩下独角。 失去了角的恶魔,会被嗤笑。 戴蒙已经被嗤笑过很长的年月了,甚至习惯了那些嘲笑声。 然后祂戴上兜帽,藏起了自己的角。 如今,恶魔们已经忘记了戴蒙是一个失去角的恶魔,只记得祂是一个恶魔的贤者。 “你在害怕?”迦楼罗不屑地看着戴蒙。 祂虽说不太尊重戴蒙,不过也是知道戴蒙的实力很强大。 迦楼罗都不知道戴蒙有什么好怕的。 “迦楼罗,你跟绝大部分的恶魔都一样,只懂得看到黑铁种弱小的地方。”戴蒙幽幽地说道。 “你没有经历过第二纪元的大战。” “不要唬我,戴蒙。”迦楼罗笑出了声音。 “虽然你很老,但是也绝不对可能参加过那次大战。” “对,我没有参加过,但是我老师参加过。”戴蒙摇头。 戴蒙之所以会提出那些主张,完全是受到自己老师的影响。 祂的老师说过,纵观黑铁种全体,弱小无比。 可是黑铁种基数庞大。 庞大的基数,让黑铁种在需要的时候,会出现所需要的人物。 在需要发展法术的时候,会出现强悍的法师。 在需要面对可怕的魔物时,会有战士挺身而出。 在群龙无首的时候,会有领导者诞生。 黑铁种总会在特定的时期,出现特定的人物。 “迦楼罗啊,年轻的迦楼罗。”戴蒙慢悠悠地说道。 “你是否觉得黑铁种永远都不会出现能够战胜恶魔的人?” “当然。”迦楼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又为何被锁起来了?”戴蒙继续问道。 “闭嘴!”迦楼罗恼羞成怒。 “高傲...让我们看不到很多东西。”戴蒙轻轻摇头。 恶魔也好,天使也好,都很高傲。 只是这份高傲,让祂们都忘记了,如今是第三纪元,不再是祂们的天下了。 祂们强大依旧,但是黑铁种还是那么弱小吗? 或许绝大部分是的,然而也存在着强者。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那个人类去恶魔的村子吗?”戴蒙问道。 “...”迦楼罗郁闷。 戴蒙问的东西,祂回答不上来。 “在人类眼中,恶魔只是强大的怪物,野蛮的怪物。”戴蒙道。 “愚蠢的低等种。”迦楼罗冷笑。 “在绝大部分恶魔眼中,人类也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蝼蚁。” “...”迦楼罗听出来戴蒙的话只在说祂。 “让他看到真正的深渊之后,他会明白恶魔跟黑铁种之间本质是一样的,就跟他们的人类、他们的兽人、他们的精灵一样。” “笑话,低等种跟我们比,永远是蝼蚁。” 戴蒙不回答,只是摇头。 “一个会为了他人只身前往深渊的人,决不仅只拥有勇气,还有觉悟,还有良知。” “同时,他总是在思考。”戴蒙一直注意着布雷。 祂明白布雷不是莽夫,而是一个会不断思考的人。 “他会思考恶魔与黑铁种之间的差别,他会思考自己该如何对待恶魔,该杀的哪些恶魔。” “最后,我们能够免去很多无谓的牺牲。” “毕竟,他思考到最后,便不再会一味杀戮。”这是所有一切综合的结果。 “思考,能够让他从杀戮中清醒过来。” “也让我们少牺牲更多的同胞。” “哈哈哈,戴蒙,你是不是老到脑子犯糊涂了?”迦楼罗狂笑,火星四溅,钟楼般铠甲碰撞“哐当”响。 “迦楼罗,你真的以为这个人类没有办法杀死营地中的其他恶魔吗?”戴蒙叹气。 “当然不可能。” “不,他可以。”戴蒙补充了一句。 娜佳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恶魔,又看了看布雷一眼。 “你...你把祂杀了吗?”娜佳心跳得很厉害。 她在害怕,从被告知布雷杀过很多恶魔之后,就一直在害怕。 身子颤抖地停不下来,基本都是布雷半拖半拉着走的。 没办法,对于一个恶魔的小女孩来说,布雷这个刽子手着实让人生畏。 “没有。”布雷老实地回答。 对于布雷来说,就算不击杀对方,也有办法让敌人失去作战能力。 这些恶魔并不算强大啊,布雷还有余裕去留手。 当然,在之前的话,布雷估计会毫不犹疑地将其杀死。 可是,如今跟戴蒙预料的一模一样,布雷开始留手了。 从光明正大地闯入营地之后,一路上的恶魔都保住了小命。 当然,有一些实力不错的,布雷就没法留手了。 能够不击杀对方,而使得对方失去战斗力,前提就是两人战斗极其悬殊。 不夺走对方性命地去制服,可是比全力搏杀困难上好几个档次。 “...”娜佳惊讶地看着布雷。 “你一路上已经问了很多次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这可不是娜佳第一次问布雷这个问题。 “因为你确实杀过祂们...”娜佳弱弱地说道,毕竟娜佳还是在不久前看到布雷杀死了营地中的恶魔战士。 这个营地并非是单纯的军营,更像是士兵加上一些志愿者的集中地。 除去一部分的恶魔士兵之外,还有不少零散的恶魔进入地狱之门。 这一次行动,似乎是早有预谋,而恶魔中的决策层也认可了这一次行动。 撬开地上世界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恶魔已经在深渊待太久了,该透透气了。 地上世界也该易主了。 当然,由于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想要让世界易主还是无比困难的。 每一个纪元的更替,必然是经历了足以震撼卡普拉斯的毁灭性事件。 例如黑铁种与青铜种的大战。 要不是当时出现了一个能够扭转战争天平的大英雄,第二纪元估计还会持续下去。 恶魔、天使与海族,也不会被迫迁移居住地来保存实力。 “不要小看了祂们杀我的决心。”布雷幽幽地说道。 “我也没有心大到会防水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 “...”娜佳古怪地看着布雷,到头来还不是杀了。 尽管杀的数量是少了,但是不代表他就没有杀过恶魔。 杀一个人是杀了,杀十个也是杀了,杀一百个还是杀了。 娜佳心中有芥蒂,根本无法淡定地面对布雷。 “可以放我走吗?”娜佳试着问道。 她知道布雷拿她来当人质,但是都已经来到了营地,也没必要再拿自己当人质了吧? 话说他明明就可以吊打那些家伙,为什么还需要人质这种东西啊。 “不行。”布雷很干脆地回答道,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接着,他就强行带着娜佳,在营地逛了好多圈。 走着走着,几个黑色球型的飞行器绕着布雷,飞行器中间是眼睛一样的晶石。 这是布雷之前在外面看到了那些用来侦查的魔导器。 布雷警惕了起来,这东西是在干嘛? ——“被围住总有不好的预感。” 布雷也没办法跳起来锤爆那些魔导器,只能干看着。 只是布雷在过了几秒后,就明白这些都是啥玩意儿。 恶魔的魔导器啊,怎么可能功能单一呢? 除了侦查之外,当然还能够御敌。 “滋滋滋——”激光扫过地面,坚硬的黑色岩地也被刻出浅浅的白痕。 布雷挑眉,看着刚刚从自己面前扫过的激光,心中万只草泥马崩腾。 “「绝响」啊,你说我怎么才可以对付这些鬼东西。”布雷右眼皮在跳。 ——“你问我,我问谁啊。” “你可是我的剑啊。” ——“我只是一把剑!” --- 吐槽了半天,布雷最后还是将那些在天上转悠的飞行器给击落了。 至于是怎么击落的? 当然是用剑术弹反来自飞行器的攻击。 威力很强,但是飞行器自身也防御力也没能高到哪里去。 吃下自己的激光瞬间就爆了。 布雷只能说,飞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会飞呢? 后面,除了那些飞行器外,也有不少恶魔来找布雷,可是都败了。 有些二阶恶魔也找过布雷,还是输...不过二阶恶魔输得倒不算很惨。 基本跟布雷都能对上几招。 只是打完几架后,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止布雷在这个恶魔的营地中横行霸道了。 布雷带着瑟瑟发抖的娜佳,在营地里面大张旗鼓地找着各个营帐。 “估计就是这里了吧。”布雷仰视着巨大的营帐,呢喃着。 布雷几乎已经将其他营帐翻了个遍。 这是最后一站了。 说起来也奇怪,尽管时不时有恶魔来找自己。 但是恶魔来的人数一点都不多,更像是象征性地阻拦。 如果过同时来一大批恶魔的话,布雷就会吃不消。 ——“总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减少死伤人数。”布雷在心中暗暗想到。 否则没有办法解释那么奇怪的现象。 他一个人类,可是在深渊横着走,想想就不可能好吗。 营帐的幕布很厚大,布雷要费点力才能够掀开。 娜佳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跟着布雷。 她不敢不跟啊。 要说如今娜佳嘴害怕的事物名单上第一什么,估计就是面前的死鱼眼了。 布雷掀开幕布之后,首先感觉到了一阵阴冷。 然后灼热感又扑面而来。 布雷踏入了这个营帐,发现这个营帐基本都是用奇怪的油灯点亮的, 这比起布雷之前翻开的营帐还要落后。 要知道刚刚看到的营帐里面,都是用魔导灯的。 灯光所围绕的地方,有一个岣嵝的身影。 身影被覆盖在了厚大的法袍之下。 其他地方很暗,布雷右眼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唯独这个奇怪的身影格外清晰。 “欢迎光临深渊,来自黑铁种的客人。”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营帐之中。 “我想你不会很快离开吧。” “我没打算离开。”布雷答。 布雷眼前的恶魔很苍老,即便是带着兜帽,还是能够从裸.露在外的皮肤看出来。 干枯的皮肤如树皮般难看。 这头恶魔,就像是雕像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右手拄着法杖,左手微微抬起,掌握着一个圆球。 布雷能够看清楚圆球之中是什么...那是一道门。 跟北大陆雪地之上的那道石门一模一样。 “戴蒙大人...”娜佳惊愕地看着面前的恶魔。 娜佳当然认得戴蒙,毕竟她父亲可是狠推崇戴蒙。 戴蒙注意到了布雷身边的恶魔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客人,来这里又何必带着人质呢。”戴蒙幽幽地说道。 “...”布雷沉默了。 “我不带着的话,你已经偷袭我了吧。”良久后,布雷开口了。 “你说的对。”戴蒙颔首,承认了自己有过卑鄙的想法。 “你走吧,小女孩。”戴蒙慈祥地看着娜佳。 “但是...”娜佳欲言又止。 “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你就算走,这个人类都不会拦着你。”戴蒙坚信着布雷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娜佳微微退后几步,然后发现布雷果然没有管她,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出了营帐。 “她走了。”布雷开口道。 “对,稍微谢谢你一声。”戴蒙颔首。 “毕竟我也不想我们恶魔的孩子被卷入战斗。” “...”布雷皱起眉头,这个恶魔给他的感觉好奇怪。 他并没有从戴蒙身上感受到敌意,不过也没有感受到善意。 “你就是维持着地狱之门的那个恶魔?”布雷疑惑地看着戴蒙。 戴蒙传来的气息很淡,没有所谓强者的气息。 只是,跟戴蒙对上,布雷总有不安感。 “如果你说的是你们北大陆的那道门,那么应该就是我。”戴蒙回答道。 “如果我说,让你关上地狱之门,你会照做吗?”布雷问道。 “客人真是会说笑。” “你站在黑铁种的立场,当然要毁掉地狱之门。” “而我站在恶魔的立场,怎么都要继续开启地狱之门。”戴蒙语速很慢,慢得让人想要睡过去。 戴蒙对黑铁种并没有带有强烈的蔑视感,也没有太强烈的敌视感。 但是,这不代表戴蒙会在这一次事件中,对黑铁种产生怜悯。 说到底,戴蒙还是恶魔,还是在恶魔的利益着想。 这地狱之门,必须开着。 开得时间越长,北大陆沦陷的可能就越大。 这是恶魔离开深渊,驻扎在北大陆的一个契机。 “你之所以不让很多恶魔找我,就是为了减少伤亡吧。”布雷换了一个问题。 “当然。” “是你引我去那个村子的吧。” “当然。” “你在利用我。”布雷沉声道。 “当然。”戴蒙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布雷的所有问题。 “就算利用你,可是,只要你不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一个会思考的人,又怎么会被利用呢?”戴蒙叹气。 “而且,省略无谓的战斗,既减少我们同胞的死亡,也节省你的时间,不是么?” 戴蒙没有让小弟一拥而上,然后最后自己才姗姗来迟的习惯。 既然营地中的恶魔不够布雷打,那就没有必要让祂们送死。 牺牲也是有分必要跟无谓的。 在北大陆战斗的恶魔们,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而营地里面的恶魔,却不是必须要被布雷杀死。 “这点我倒是很赞同。”布雷点头,戴蒙的这句话很对他胃口。 没错,没有必要的战斗为什么要展开? 如果小弟本来就没有威胁性,还拖延不了时间,让小弟送死真的是大BOSS的愚蠢。 “无需要多言,你会站在黑铁种的立场思考,而我也一样。” “我的所有思考,都是站在恶魔的立场上。” 戴蒙的所有主张,其实都是为了恶魔全体稍微清醒一点,能够看清跟多东西——本质上还是为了恶魔好。 只是很多恶魔无法理解戴蒙罢了。 高傲者依旧是大多数,只是恶魔中多了些许清醒的存在。 要让整个种族完全概念观念,是很困难的事情,比起创造奇迹还要困难。 “所以,你认为你有什么话能够打动我吗?”戴蒙用那苍老的嗓音问道。 这一个问题,在营帐中回荡着。 “你要跟我打么?”布雷问了一个牛头不搭马嘴的问题。 只是,戴蒙明白布雷为何会如此发问。 布雷意识已经到前面的战斗或许可以省略,但是最后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不是我。”戴蒙缓缓地摇头。 “而是你早就注意到了的这一位。” 火光亮起,那是区别于周围灯火的光。 灼热无比,那是布雷一进来营帐便感受到的温度。 “戴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类吗?” “这就是你怕的那个人类吗?”迦楼罗硕大的身影显现,狂笑着。 迦楼罗并感受不到布雷有多强。 弱小,如同外面的黑铁种一样弱小。 “迦楼罗,我给你自由。” “你只需要杀掉这个人类即可。”戴蒙背对着身后的迦楼罗说道。 “你打算在我跟祂打完之后,再上?”布雷瞄了一眼迦楼罗。 “人类,你很强。” “但是我身后的这位虽然狂妄,但是也确实有实力。”戴蒙说话很中肯。 迦楼罗虽然看上去很蠢、很张狂,但是祂在深渊中确实相当强。 比布雷先前遇到的所有恶魔都要强大。 “而且,当我跟你动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我们这一次行动宣告失败。”戴蒙合上了自己老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祂的脸色似乎苍白很很多。 地狱之门需要戴蒙持续施法来维持。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法术,戴蒙都无法三心二意。 否则戴蒙也没有必要跟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只要戴蒙跟布雷开始战斗了,地狱之门也就无法继续开启...进而会自行崩溃。 北大陆尚未沦陷,地狱之门就被毁掉的话,这次行动的努力当然就付之东流了。 那么牺牲的恶魔同胞,都将是白白死去。 亲自战斗,是戴蒙最后、最后的手段,是一旦使用就意味着失败的手段。 无论戴蒙跟布雷的战斗谁胜谁负,失败都是会是恶魔。 “砰!!!”锁链崩开的响声炸起。 随之卷起的还有火焰,紫色的火焰覆盖了之前的橙黄色火焰。 其实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戴蒙已经帮迦楼罗解开了锁链。 随后是如火焰一般的狂妄大笑。 布雷对于迦楼罗的出现,毫无意外。 尽管他进来营帐的时候,并看不到迦楼罗的身影。 可是空洞的左眼传来的剧痛,已经告诉布雷这里有什么东西。 布雷经常不记东西,可是这头恶魔的身姿,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毕竟是一切的原点。 “原来你的名字是叫做迦楼罗啊。”布雷并没有从巴罗萨哪里听到恶魔的名讳。 现在总算是从戴蒙口中知道这头大恶魔的名字了。 “没错,幸运的人类,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大恶魔迦楼罗!”迦楼罗说话不仅很狂,还很二。 起码布雷是这样觉得的,迦楼罗将狂妄加中二演绎得近乎完美。 “戴蒙,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食言。” “这个人类,我杀定了。”迦楼罗身躯不断膨大,知道将整个营帐撑破。 如果说,迦楼罗的铠甲只是像钟楼,那么现在祂真的就整一个钟楼。 解放后的迦楼罗体型也恢复过来。 下半身被埋在地下的祂,看上去像是屹立在地面之上的建筑物。 在迦楼罗面前,无论是戴蒙,还是布雷,都显得很渺小。 戴蒙只是摇摇头,对于迦楼罗的狂妄,祂也无话可说。 “你...有点二。”布雷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吐槽了一句。 布雷在监狱看到迦楼罗的时候,被这钟楼般的身躯被震慑到了。 那时候听迦楼罗的话,也没有觉得多么傻。 可是现在再听,真觉得很犯傻。 听到了布雷的吐槽之后,迦楼罗紫色的火焰窜起,这是祂愤怒的表现。 夹杂着橙红的火焰,紫炎看上去跟外诡异。 迦楼罗怒了,布雷的话彻底点燃了祂的怒火。 祂挥动自己房子般大小的手臂,直接往地上砸。 在手臂落下之前,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圆阵。 “轰!!!!!!”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火焰沿着圆阵燃烧,将布雷彻底围住。 “呵...力气不错。”迦楼罗略微惊讶。 祂巨大的手臂没有办法完全下压,被两把不起眼的剑抵住了。 布雷面无表情地握着双剑,挡住了迦楼罗的一击。 “我力气不大。”布雷淡然的说道。 布雷的力量在迦楼罗面前,根本是不够看的。 但是力量不足,技巧可以弥补。 那撼地的蛮力,被布雷均匀地卸到踏足的地面上。 不可思议的卸力技巧,恐怕想破脑袋都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 迦楼罗发现自己的蛮力没有办法奈何布雷,就干脆猛地抬起手臂。 手臂抬起的瞬间,周围的火焰升腾舞动,然后朝着圆阵中心的布雷涌去。 然而面对这样的烈焰,布雷面无表情...甚至还朝迦楼罗走前了一步。 “很遗憾...一般的火对我来说没有用。”布雷声音毫无起伏。 他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而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能力。 随着左手的狮子纹亮起,先前如食人猛兽的火焰,一下子变成惊慌的兔子,丝毫不敢靠近布雷,甚至开始远离他。 这些火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还在规避着布雷这头“猛兽”。 布雷说的这个“一般”的火,估计是拿白银种作为参考吧。 火焰之中的布雷,挥起大剑,那把大剑带着劈开山河的气势上挑,让周围的火势都被压低。 「断刚剑术」,这并非是包含什么招式的剑术。 而是一种用剑的方式、意境。 掌握物件的“呼吸”,一剑将其击溃。 虽然说只是断刚,但是只要使用者足够强大,又有什么不能断开。 火星从迦楼罗的铠甲上闪起,祂手臂的铠甲上留下一道划痕。 划痕很深,差点能够劈开迦楼罗的臂铠。 然而,差点也就是没有能够劈开。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剑会无法破甲。 并且,布雷动作停顿了。 只要是攻击后有停顿,那么久必然会有破绽,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布雷破绽持续的时间很短,短到正常情况无法捕捉,但是...对迦楼罗来说足够了。 “咚!!!”迦楼罗反手就是一拳,直接将布雷砸飞。 “...”半空中的布雷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避免自己被砸在那些尖锐的岩石上。 在双脚着地后,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 “人类,看到没有,你的攻击也没有办法对我奏效。”迦楼罗得意地大笑起来。 不是布雷的剑术不够强悍...也不是迦楼罗的铠甲真的就比布雷两把剑要坚硬。 只是迦楼罗也会战斗,卸力的技巧他也会。 卸力并不是布雷的专利。 恶魔的战斗技巧传承,不仅不必黑铁种弱,还要更胜一筹。 当然,跟布雷的剑术还是没有可比性,但是也足够了。 在调整好自己手臂受力的位置和角度后,依靠着臂铠本来的硬度,就能够顺利挡下了布雷的一剑。 一剑,迦楼罗还是有办法挡下的。 “哈哈哈!!!”迦楼罗大笑着,终于拔地而起。 一直被埋在地下的下半身,展露在了布雷眼前。 那不是双腿,而是如同蟒蛇一样的下身,同样覆盖着厚重的铠甲。 当迦楼罗从地下抽.出剩余的身躯后,高度再一次拔高。 这时候的迦楼罗,可不会再跟之前一样连位置都无法挪动。 “戴蒙说的不错,你有几把刷子。”狂笑过后,迦楼罗沉声道。 祂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祂又不是傻子,战斗之后还不明白布雷的实力,那可以自尽了。 本来迦楼罗还感觉不出来布雷的实力,但是在经过交手之后,祂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类的剑术可怕到一个无法理解的程度。 用剑术弥补了体型、力量的差距。 明明是一个连魔力都没有多少的家伙,却硬生生地让剑发挥出超常的威力。 ——“这个家伙的气势...”迦楼罗从暴怒中冷静了一些。 那是一把收入鞘中的“剑”。 但是,明明都已经开始战斗了,布雷的气势还是没有改变。 “剑”还收在鞘中。 “但是这样还不够看!”迦楼罗用不符合其体型的可怕速度移动到了布雷跟前。 地面被迦楼罗的尾巴梨出深坑,那些路上昏迷的恶魔都被吹飞开来。 “轰!!”迦楼罗的双拳轰出,如同炮弹弹射出去。 巨大的双拳,目标却是对祂而言渺小无比的布雷。 布雷没有半点意外,迦楼罗的速度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他顶着左眼不断传来的剧痛,挥舞起自己的双剑。 快、灵动,仿佛挥动的只是两把轻盈的匕首。 布雷靠自己的剑,与跟自己不成比例大小的拳头对抗着。 那一拳、又一拳,快到只有一窜残影。 而布雷仿佛随时都会被暴雨般的攻击吞没。 但是他却还站着,似乎永远不会倒下去。 戴蒙安静地看着战斗中的布雷跟迦楼罗,在掀起的狂风中依旧屹立不动。 饶是一块碎石朝着脸上砸来,他都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 在不远处,迦楼罗还挂着半断锁链的双臂疯狂挥动。 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击,却彻底封死了布雷的退路。 布雷只能够正面应对,想要逃跑就必然会被击中。 “哐当!”金属猛烈碰撞发出的闷响响起。 迦楼罗终于停下的自己的攻击。 “哈...”迦楼罗喝了一口气,收回了双拳。 而布雷似乎也跟迦楼罗达成了什么共识,幽幽收回了双剑。 激烈的战斗,霎时间归于平静。 “喀啦...哐当...”迦楼罗双手的铠甲尽数碎裂开来,落在地上。 每一块碎片都巨大无比,砸在地上便扬起尘埃。 深渊的尘埃夹杂着焦灼的气息。 迦楼罗眯起了双眼,火星从祂的口中冒出。 祂打量着自己的双拳,上面布满了浅浅的血痕。 那都是被布雷砍出来的。 布雷抬起头,淡然地看着迦楼罗,即便是双手发麻的现在,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迦楼罗的力量很大,真的是无比巨大。 祂也不光会使用蛮力而已。 拥有力量的同时,战斗的技巧同样不弱。 卸力只是能够卸去大部分的力度,对上迦楼罗,布雷还没有能够完美地卸去祂全部力量。 剩余的力量,超过了布雷手臂的承受能力。 每一次交锋,对布雷来说就是负荷。 “真是让人意外啊。”迦楼罗沉声道。 “没有想到你还能够站着。”迦楼罗通过交手,能够察觉到布雷的力量跟速度都不可怕。 他的力量跟正常恶魔比起来都是天差地别,更别说跟迦楼罗比较了。 然而,就是那么点力量、那么点速度,布雷挡下了迦楼罗的攻击,还顺带将祂双手的铠甲给斩碎了。 迦楼罗有信心,假如一击全中毫无防备的布雷,布雷定会变成肉泥。 可是,没有假如,祂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进行有效打击。 哪怕是真的打中的,都会觉得自己击中的是软绵绵的棉花。 就算是凌空,布雷都有办法卸力。 这已经不是正常范围内的卸力技巧了。 假如不是这恐怖到极致的技巧,就布雷这点体质,怎么可能在跟各种怪物战斗中存活下来。 就算布雷肉体已经比从前强了很多,但是也还是凡人范围,甚至连S级战士的水平都没有。 “不打了吗。”布雷用一副扑克脸看着迦楼罗。 “够狂妄!你比我还狂妄。”迦楼罗怒极反笑。 祂真的没有见过比自己还要狂的家伙。 “沙啦——”迦楼罗蟒蛇般的尾部猛地横扫,如鞭子一般,砂砾碰撞摩擦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一击迅猛如雷,要是依靠正常反应的话,布雷肯定避不开。 可惜,布雷很少纯粹依靠反应闪避。 布雷已经预判到了迦楼罗的每次攻击的落点。 正因为预判得到,所以才能够用自己的速度来防御。 纯粹依靠反应速度,是没有办法跟这种强大的怪物战斗的。 布雷大剑随意地立在身前,看上去就像是迦楼罗自己将尾巴往布雷这里送。 “嗤啦!”一道深入血肉的伤口出现在迦楼罗的尾巴上。 但是,迦楼罗的尾巴弯曲了一个弧度,绕过了布雷的剑,还是命中了他。 “轰!!!!”随后布雷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扫飞出去。 “滋滋滋滋滋——”双剑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划痕,火花四溅。 靠着两把剑的阻力,布雷滑出不远处便稳住了身形。 迦楼罗这一击,还是没有能够对布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尽管如此,迦楼罗还是笑了。 地上的紫炎与赤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迦楼罗的笑声在舞动。 火焰似乎想要攻击布雷,却在路上退缩。 布雷站在这样的火焰的正中间,再一次抬起头来。 从他左边的遮眼布中流出了鲜血。 这不是从哪里流出来,反正绝对不是因为眼睛有伤口而流出的。 他觉得疼痛,不再是阵痛,而是刺痛灵魂的剧痛。 血染红了遮眼布。 本来血依旧干透的布料,再一次沾上新鲜的血液。 “我差点都忘记了,你这个家伙,可是我以前的祭品。” “就算你活下来了,还是我的祭品。”迦楼罗灵活地扫动后尾,拖着硕大的身躯逼近布雷。 就算是尾巴被布雷一剑割伤了,却不妨碍祂的行动。 布雷能够承受剧痛,迦楼罗当然也可以。 “咚!”石头碎屑混杂着黑色的泥土,就像是水花一样溅起数米高。 布雷狼狈地闪避开迦楼罗的攻击。 他左眼一直淌血,看上去很是渗人。 虽然说能够忍受那剧痛,可是总归是会自己的动作有影响。 “那次仪式留给你的诅咒还不错吧。” “身为祭品,跟我战斗的时候就好好承受诅咒好了!” “哈哈哈哈!!” 火炎拧成一条巨龙袭向布雷。 布雷轻轻挥动长剑,火龙便散开,火苗落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而,这是小把戏而已。 迦楼罗可不是只会使用火焰。 正当布雷想要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冻住了。 一大片地,全都被冰所覆盖。 布雷猛地从冰封中挣脱。 可是这一刹那,给了迦楼罗攻击的机会。 “黑铁种最终还是蝼蚁罢了。” “你看到了没有,戴蒙!你那一套是不管用的!”迦楼罗铁拳朝下冲击。 就像是打桩机一样冲向地面。 地面被击出一个深坑,深到了可以看到底部流淌着的丝丝熔岩。 深坑之中隐隐传来热气,中和了那冰散发的寒气。 只是布雷的身影不在冒着热气的深坑之中。 “你话好多啊。”布雷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迦楼罗的手臂上。 布雷并非完全规避掉了迦楼罗那出其不意的攻击。 他身上挂着的血、凌乱的头发、破烂的上衣,都说明了刚才他承受了迦楼罗的攻击。 只是后来及时逃脱了而已。 “给我滚下去!”迦楼罗怒了。 迦楼罗像是拍苍蝇一样,挥动手掌拍向布雷。 可惜,祂这简陋的攻击是没有可能奏效的。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低沉的嗓音响起。 重,很重,迦楼罗如今只有这感觉。 迦楼罗觉得自己的左臂突然变得很重,重到无法抬起来。 祂目光锁定在了布雷身上,是这个人类搞的鬼。 ““心像世界...””迦楼罗跟戴蒙不约而同地惊讶起来。 心像世界,强者的象征。 “对,心像世界。”布雷淡然地说道。 “砰!!!!!”双剑下斩,迦楼罗覆盖左臂的铠甲碎裂开来。 手臂上被剑刃划出血痕。 可是这一次的伤口,比之前的还要深,伤口深到隐约看到骨头。 血喷涌而出,让迦楼罗吃痛地喊了一声。 可是,布雷的攻击不仅仅是如此。 他顺着脚下兀然出现的道路奔跑着,一直沿着迦楼罗的手臂往上跑。 “你这是等寸进尺!”迦楼罗尽管被布雷的心像世界震慑到了,可是随后就有暴怒了。 这个人类简直是在蹬鼻子上脸。 但是,布雷在祂反应过来之前,已然来到祂的肩部上。 愤怒又如何,对战斗无益。 双剑划出两道墨色的半圆,两半圆**,如同水墨画中一笔添上的太阳。 「十八式流」「二段分」 “喀啦——”什么东西碎开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迦楼罗惨叫起来。 惨叫不是因为迦楼罗承受了什么剧痛。 而是因为祂的角被砍下来了。 “咚!!!!”巨大的断角哐当地落在地上。 迦楼罗的左角被布雷一招断掉,断面光滑如镜。 “你、都、做、了、什、么!”迦楼罗真的是怒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愤怒。 比自己被锁起来的时候还要怒。 这可是角,恶魔的角!!! “效果不错。”布雷自言自语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迦楼罗狰狞的表情。 断角,是激怒一头恶魔最好的办法。 这可是一个小窍门。 “呸。”布雷吐出了嘴里含着的一口血,从迦楼罗的身上跃下。 只是他一落地,就要面对迦楼罗含怒的攻击。 “我要蹂躏你,我要折磨你!”嘶吼着的迦楼罗,胡乱挥拳。 迦楼罗疯狂地朝布雷攻击,多了一种气势,却少了那份技巧。 布雷面无表情地闪开暴雨似的狂轰滥炸。 看上去很凶狠,实际上凌乱、毫无章法的挥拳,反而让布雷轻松不少。 火焰伴随着拳风吹来,奈何在「避火之炎」的庇护下,火焰对布雷毫无威胁可言。 甚至还不如之前的冷冻威胁大。 不过头脑发热的迦楼罗,估计也想不到用冰来对付布雷吧。 在祂看来,是什么威力大用什么往布雷身上招呼。 务求击杀这个应该千刀万剐的人类。 “给我死啊!”迦楼罗已经懒得去说什么高傲的话了。 高傲!?连角都被砍断了,还谈什么高傲!!! 布雷眯起了右眼,全然不顾自己淌血的左眼,开始奔跑起来。 卷起的狂风让他行动一滞。 可是,这无法阻碍他的前进。 剑迎上了铁拳。 这个拳头比他人还要大,但是这又如何? “锵——”血与银光交织在一起。 迦楼罗这一次的拳头...不对,是整只手臂都被斩下来了。 没有血溅出来,只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断开,只能看到长剑划出的轨迹。 「断水流」「断秋水」 布雷左手还保持着出剑的动作,呼吸平稳得就不像是在战斗。 “...”迦楼罗眼中的火星抖落,陷入沉默,他的手臂...断了,在那么一瞬间。 手臂的断落,让祂清醒了过来。 “你这个家伙是故意惹怒我。”迦楼罗沉声道。 “愤怒有时候也是不错的动力源泉。” “只是也有时会失去理智而已。”布雷开口道。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迦楼罗咆哮着,这是无奈、愤怒的咆哮声。 地面竖起无数的冰棱,清醒过来的祂,明白用什么才能够对布雷造成影响。 只是,迦楼罗清醒过来得太晚了。 「古流剑派」「鬼门返」 长剑半收入鞘中,冰棱停止了朝布雷蔓延,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扩散开来。 迦楼罗用尾巴扫开了朝着自己袭来的冰棱,冰块碎开的声音无比悦耳。 冰渣子撒了一地,煞是好看,只可惜无人欣赏。 “得太晚了。”布雷叹一口气。 迦楼罗已经失去所有优势了。 没了一只手臂,平衡性会大打折扣,祂拳法对布雷的威胁性就没了。 那些断臂还能使用武技的家伙,那个不是经过刻苦练习过的。 适应残疾,是需要时间的。 突然没了一只手臂,迦楼罗再强也不可能瞬间适应。 至于那些法术...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威胁。 “明明只是一个...”迦楼罗本来还想要说点什么时候,却收声了。 祂此时此刻,终于想起了戴蒙一直说的话。 不要小瞧黑铁种... 可能黑铁种绝大部分人很弱小,弱小到可以无视。 但是在他们之中,终会出现能够战胜恶魔的人。 这是必然的。 “混蛋!”迦楼罗不再说着那种狂妄的话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咒骂。 被断臂、断角的祂,甚至可能被布雷一剑斩杀。 如今能够做的只有拼死一战。 “戴蒙!混蛋啊!这一次我可是连命都搭上了啊!”迦楼罗如此吼道,却又不要命地冲向布雷。 那动作的速度,简直就算是一幢钟楼突然倒塌向布雷一样。 沉、却迅猛。 听到迦楼罗的话之后,戴蒙兜帽下的脸,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迦楼罗其实并没有必要与布雷死战...假如想要逃跑,付出一点代价还是能够办到的。 可是祂突然选择拼死一搏。 “原来如此。”不远处的戴蒙,呢喃了起来,祂想通了迦楼罗的选择。 跟自己一样,迦楼罗说到底,也是恶魔的一员。 迦楼罗也明白这一次的事情,关乎到所有恶魔。 除去高傲...年少气盛的迦楼罗,在戴蒙看来也不算特别讨厌。 “叮——” 然后戴蒙的思绪被剑刃的声音所打断了。 布雷身子下沉,长剑已经入鞘,大剑双手紧握,置于身侧。 「奥尼斯剑术」 “「狮子挽歌」。”布雷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着。 下一息,狮子的吼声乍起,不绝于耳。 狮子这种生物,恶魔从来都不怕。 可是为什么这些狮吼此时此刻会如此让人心悸? 那久违的恐惧感、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让迦楼罗身子一瞬间僵直。 这是致命的停顿。 漆黑大剑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一剑之威,如狮群奔腾。 “可惜,胜负已分了...”戴蒙张开老眼,凝视着布雷的身影。 狮吼声停绝。 迦楼罗钟楼般的身躯轰然倒地。 祂的身躯很强韧,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敌过布雷手中的剑。 倒下后的身躯,断成数块,铠甲碎成一地。 迦楼罗的肉体很强韧,但是却没有强大的恢复能力。 当祂被布雷的剑砍断,就意味祂再没有复生的可能。 火焰没有因为迦楼罗的死去而消散,地上的坚冰也没有因祂的死亡而消融。 “呼...”布雷呼出一口浊气,额头滴下一滴鲜红色的汗。 这滴汗混杂了鲜血。 不得不说迦楼罗比想象中要强大。 布雷受伤了,而且并不轻。 因为迦楼罗力度无法完全卸去,所以布雷每次都会受到打击。 持续战斗累积下来,对他的身体已经造成负担。 头顶上是那轮被锁链困住的“太阳”。 那轮恶魔所制造的太阳,燃烧着烈火,似乎在回应着地上那片熊熊烈火。 在高温的烘烤下,那些冰稍微有点融化的迹象。 布雷仰望着那轮太阳,右眼看得出神。 阳光很刺眼,不过在这深渊中,这份刺眼是如此宝贵。 布雷呆呆地抬着头,双眼失去焦距。 明明地狱之门还没有被摧毁,但是布雷却感觉到一种轻松感。 ——“那个大叔的事...总算是结束了。”布雷知道自己的轻松感因何而来。 巴罗萨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求过布雷帮他完成什么事。 可是布雷却总觉得欠了巴罗萨很多东西。 是巴罗萨间接将他救下来...更是他直接引导布雷踏入真实的世界。 在迦楼罗生命迹象完全消失的时候,布雷如释重负。 这负担没有人施加给布雷,只是他自己加给自己罢了。 报仇?这不是报仇... 那么这算是什么呢? 布雷合上而来右眼,阳光终究还是很刺眼,他没有办法直视太久。 看久了眼睛可是会受不了的。 “对了,原来是因为我终于将你的委托完成了啊。”布雷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说道。 布雷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做的算是什么了。 是接着完成巴罗萨没有完成的工作。 “锵——”布雷将大剑重新背在身后。 不知不觉间,布雷跟迦楼罗打到距离那个营帐挺远的地方。 戴蒙离布雷拉开了相当的一段距离。 不过营帐已经坍塌,站在大空地上的戴蒙相当显眼。 哪怕是隔着两三百米,布雷还是能够看到那岣嵝的身影。 岣嵝,仿佛不堪一击。 “踏——”布雷的脚踩在了坚硬的黑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滋滋滋——”布雷的脚踩在滚烫的深坑中,响起刺耳的声音。 他不紧不慢,一点点地走向戴蒙。 当布雷走到了戴蒙身边的时候,这位年老的恶魔却是率先开口了。 “看来你已经累了。” “不然知道地狱之门开得越久越不妙的你,不会那么悠哉地走过来。”戴蒙慢慢地说道。 “...”布雷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戴蒙的说法。 “你已经输了。”随后,布雷在戴蒙说话之后开口了。 他记得戴蒙说的话。 “当你跟我动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你们这一次行动宣告失败了。”布雷复述着当初戴蒙的话。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戴蒙道。 “可是,我还没有跟你动手。” “所以我还没有输。” 布雷听到了戴蒙的话之后,瞬间警惕了起来。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 除了还躲在角落发抖的那个恶魔女孩之外。 再没有戴蒙的援军了。 “再不停下来,我会杀了你。”布雷皱眉,对戴蒙说。 “我知道,而且你不会有任何犹豫。”戴蒙很清楚布雷的话是真的。 这个人类拔剑绝对不会带一丝犹豫。 他存在着良知...可是他也存在着觉悟。 “如果你毁了你手里的地狱之门,我不会杀你。”布雷如是说。 “施与我的善意吗?哈哈哈,真是稀奇,人类对恶魔的善意。”戴蒙有点意外。 “可惜,我不可能接受这个要求。” “明白吗,你是人类,我是恶魔。” “就算撇开种族大义,我还是没有理由收手。”戴蒙叹了一口老气。 “即便是你放过我了,这一次行动失败了,掌权者都不会放过我这个失败者。” “必死的我,为什么不执著最后一番呢?” “...”布雷无言以对。 “如果我战斗了,就证明我失败了。” “可是,只有我还在开启着地狱之门,我就没有失败。” “直到你杀死我那一刻,我才算失败。” “锵——”话音刚落,布雷长剑出鞘。 不平滑的剑身模糊地倒映着戴蒙苍老的面容。 面对这这把剑,戴蒙没有闭上自己眼睛,也没有半点认命的意思。 两人是敌人,但是布雷却打心里对这个家伙敬佩。 立场不一样,不妨碍布雷去承认这个恶魔最后的选择。 他握紧了自己的剑柄。 然而就在布雷要挥剑的一瞬间,一阵寒意从他后背传来。 布雷侧身,扭头看向自己的后背。 那是一个恶魔的小女孩。 “不许你杀戴蒙大人!”娜佳颤抖着身子,对布雷喊道。 一把铁枪刺来。 在布雷想要杀死戴蒙的时候,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铁枪,鼓起勇气刺向了布雷。 可惜,布雷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这一枪没有贯穿布雷的肚子。 只是,这出乎意料的一击,还是划破了布雷的侧腰。 因为布雷对身边什么都警惕着,唯独忘记对这个恶魔女孩警惕。 他从来没有想过娜佳会袭击自己。 当他被偷袭之后,才一下子恍然大悟过来。 娜佳也是恶魔的一员,跟自己并不是朋友。 布雷发现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娜佳可不是他的同伴... “我...我不许你...”娜佳说话都不利索。 “好了,小姑娘,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戴蒙慈祥地看着这个勇敢的小女孩。 “足够了,离开吧。”戴蒙对娜佳说。 “但是,戴蒙大人...” “你已经足够勇敢了,已经足够了。” “走吧。”在戴蒙说完之后,布雷瞥了娜佳一眼。 “哐当...”铁枪落地,娜佳瘫坐在地上。 “不行,他会杀了你的...”尽管被吓到瘫软,娜佳还是带着哭腔这样跟戴蒙说道。 “看来她被你吓到了,还希望你不要再弄出太血腥的画面让她看到。”戴蒙无奈地说道。 “...”布雷无言。 “砰——”一声像是水晶球碎裂的声音响起。 戴蒙手中映照着地狱之门的球体崩碎。 一把破烂的长剑,将祂的身躯贯穿。 布雷没有将戴蒙拦腰斩断,仅仅是击碎祂的心脏罢了。 “这次你真的输了。”布雷感慨地说道。 当布雷剑贯穿戴蒙的那一刻,他明白到戴蒙其实并不弱。 那澎湃的魔力,透过剑刃都能够感受到。 地狱之门本应该由戴蒙跟迦楼罗一起供给能量的。 在迦楼罗死去的那一刻,地狱之门的所有负担都落在了戴蒙身上。 饶是如此,戴蒙都没有有任何虚弱的迹象。 这足以证明祂的强悍。 可是这位强大的术士,就算是这样被布雷贯穿心脏,连挣扎都没有尝试。 直到身子被贯穿的前一秒,都在维持着地狱之门的开启。 布雷将染满了鲜血的剑刃抽.出。 剑刃一甩,数滴血液落在地上、 “你没有彻底断绝我的生机。”戴蒙摇头。 “因为你很快就会死。” “你这样的话,会给我留下反抗的余地。” “如果你想要反抗的话,早就可以反抗了。”听到戴蒙的话,布雷却是摇头。 “毕竟我只是一个年迈的术士...并不会什么花俏的法术,也不擅长战斗。”戴蒙自嘲了一句。 “反抗也不一定能赢。” “况且,我停下地狱之门的施法,可没有办法再重新开启一次。” 这地狱之门是没有办法停下施法的。 要不然,戴蒙也不会选择被攻击都不还手。 “你很强。”布雷认真的看着戴蒙。 “不,我并不强。”戴蒙每说一句话,就愈发衰老。 “强的是你,人类。” “戴蒙大人!”娜佳呼喊着,尽管隔着布雷,她还是看出来戴蒙的情况了。 戴蒙生机在流逝。 “哈哈哈...都忘了还有你呢,小女孩。”戴蒙笑了几声,只是笑声听上去有点有气无力。 “回家吧...小女孩,再待这里可不安全。”戴蒙轻挑手指,娜佳便从原地消失。 祂将娜佳送回了最近的村庄了。 无声无息的传说,连女孩自身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而看到戴蒙的施法,布雷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有点看不清戴蒙的法术节点。 假如戴蒙那时候撤去地狱之门,跟布雷动手的话...布雷应该怎么应对戴蒙的法术。 只是戴蒙没有在意布雷的表情变化,祂在送走娜佳之后,如释重负。 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 “人类啊,拜访深渊的客人。”戴蒙轻声说道,声音虚弱得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布雷在听,很认真的地听着戴蒙的话。 “恶魔、恶魔,我们为何会被称为恶魔,又为何接受了恶魔这样的称呼?” “是因为我们邪恶吗?是因为强大吗?” “那么我们真的邪恶,真的强大吗?” “这一次,到底死了多少恶魔,又死了多少黑铁种种呢?” “...”布雷心情沉重了下来。 “为什么邪恶又强大的恶魔,会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因为邪不胜正吗?那么黑铁种既是正义吗?” “占据着我们曾经故土的黑铁种是正义,而渴望夺回故土的我们是邪恶吗?” 戴蒙抛出了很多问题。 布雷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咳咳...”戴蒙咳了几声,祂已几近衰亡。 “我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因为立场不一样,而看法不一样。” “然而知道这一切的我,如今却走上了煽动战争的路。” “本来的我,只是一个想要弄明白恶魔前路该如何走的学者。” “这到底是为什么?” “抱歉。”布雷摇头。 “说的也对,我自己都不明白的问题,为何要强求别人知晓答案呢?”戴蒙呢喃着。 “来自地上世界的客人啊,你觉得青铜种跟黑铁种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吗?” “青铜种强大...”布雷皱眉。 “强大吗?”戴蒙只是摇头。 “青铜种跟黑铁种...本质上根本没有区别。” “神之下的存在,还谈什么区别?” “只是青铜种自认高贵罢了。” “...”布雷难以置信地看着戴蒙,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恶魔之口。 “这份自傲深入骨髓,一代代地深植在青铜种的观念中。” “就如同黑铁种对青铜种的幻想,同样是一代代地深植在其观念中。” “所谓的高低种之间,想要做出改变实在是太困难了。” “要改变群体的想法,需要奇迹的诞生。” “但是...如果发生了奇迹,你觉得未来会如何?”戴蒙目光落在了布雷身上。 “青铜种消灭了黑铁种...或者黑铁种熬死了青铜种,又或者维持着现状。” “或者...共存?”布雷不确定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共存吗?那将会是奇迹中的奇迹。”戴蒙应道。 “克服那份高傲...战胜那份不甘...或许可能共存吧,但到底会付出怎么样血的代价呢?” “咳咳咳咳...”戴蒙弓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血吐了一地。 依靠恶魔本身强悍的生命力,戴蒙还能够心脏碎裂后存活一阵。 可是说话太多,让戴蒙开始支撑不住了。 “我似乎说得太多了...”戴蒙的声音愈发无力。 “不好意思...一说到这些就忍不住废话连篇。” “这不是废话。”布雷认真地回答。 战斗已然结束,地狱之门已经毁去,布雷跟戴蒙没有仇恨的必要。 无论是布雷还是戴蒙,都已经不会因为种族高低而有高傲感或者仇恨心。 如今两人单纯是在平等的对话。 如果戴蒙不是大限已至,布雷愿意听这位老者说话到新的月轮升起。 “哈哈哈...竟然有人愿意听我这个快死的老家伙说话,还是一个人类。”戴蒙用尽自己的力气笑出声音。 “过来吧,客人。”戴蒙朝布雷说道。 布雷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了戴蒙跟前。 “你应该能够盲目而视吧?”戴蒙问道。 “对...”布雷没有否认。 “那么为了感谢你让我这个老家伙有机会说那么多废话...” “就送你一点礼物吧。”戴蒙竭尽全力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干枯如柴的手中,迸发出可怕的魔力。 风吹拂而过。 果然,即便是深渊这种地方也是存在风的。 在这一阵风之中,还能够感受到残留着的庞大魔力。 戴蒙用自己剩余的所有魔力,赠与了布雷一份小小的礼物。 布雷愣神地看着面前的戴蒙。 四周围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只能够听到布雷的呼吸声。 戴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左手保持着抬起的姿势,右手拄着拐杖。 祂蒙跟之前无异,如同雕像般矗立。 只是,这一次戴蒙是真的不可能再动起来了。 生机断绝,老恶魔术士一句永远离开了。 布雷不禁摸向了自己的遮眼布,那里的血已经干透了。 只是,从那里不再传来剧痛。 那份诅咒彻底消失。 只是,戴蒙送给布雷的礼物,绝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礼物吗...”布雷低声自言自语。 没有想到他自己也有一天,会接受了恶魔的礼物。 如果被那些讨厌恶魔的家伙知道,估计会将自己绑在架子上烧死。 --- 一股跟深渊不一样的风,从北大陆吹过。 那道石门渐渐出现裂缝,随后轰然倒塌。 就像是那阵风将门吹倒了。 由无数法阵串联起来的通道就像是泡沫般消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石门坍塌落下的巨石埋住了入口。 地狱之门合上,然后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挤压着,不断被压缩。 石块被压成齑粉,门扉裂成碎屑。 门被挤压、再挤压,最后压成一个点。 地狱之门被摧毁,也就意味着再也不会有恶魔涌现。 现存的恶魔,也在雪风堡那「地狱战旗」的效果下,被一点点拉扯回去深渊之中。 持续了一天多,却足以毁去北大陆的浩劫,就这样悠然地归于平静。 无数劫后余生的人,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仰望着还明亮着的天空。 “消...消失了?” “我们活下来了!” “啊哈哈哈!我们都还活着。” 人们或是相拥而泣,或是高声欢呼。 没有人想过,噩梦会结束地如此突然。 “陛下,那些怪物都消失了。”拉米亚半跪在多罗西雅身边,恭敬地说道。 她看着多罗西雅的时候,充满了崇拜。 “都是多亏了陛下。”在拉米亚看来,是多罗西雅将北大陆上所有的恶魔打回深渊的。 那飘扬的战旗,以及从上面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都是那么地引人注目。 “多亏了我吗?恐怕不是吧。”多罗西雅垂下眼皮。 多罗西雅很清楚,光靠「地狱战旗」,是没有办法让所有恶魔消失的。 她只是在镇压。 将根源解决的人不是她。 多罗西雅张开手,战旗自动卷起来,回到了她手中。 覆盖北大陆大部分土地的力量散去。 “陛下?”拉米亚不解地看着多罗西雅。 她当然听到了女皇陛下刚才的话,但是却无法理解。 不过她很快就将疑惑抛之脑后了。 因为她听到了城内幸存者们的欢呼声。 不管如何,北大陆是平静下来了。 多罗西雅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站在了宫殿的最高处。 “尽情欢呼吧。”多罗西雅振臂高呼。 “我们胜利了。” 如今幸存下来的人,需要发泄一下。 “我们胜利了!”拉米亚跟着多罗西雅高呼着。 “““我们胜利了!!!!”””随后便是海潮般的欢呼声。 ---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雀跃着。 尼克波拉斯变成娇小的女孩,双脚悬空,漂浮在高空中。 淡金色的长发散落着,龙瞳无奈地看着下方的土地。 祂随后将目光移到了被毁的地狱之门那里。 本来应该归来的家伙,没有出现。 “没有能够回来吗...布雷 克拉斯。” 尼克波拉斯曾经试图撕开深渊,将布雷拉回来。 正常来说,尼克波拉斯尽力的话,是能够拉出布雷的,可是祂却被什么东西阻拦了。 在阻拦之下,想从茫茫深渊中找回布雷困难无比。 饶是尼克波拉斯都觉得乏力。 “恶魔都已经没了。”小雪如今也是少女的姿态,跟在了尼克波拉斯的身后。 “嗯...”尼克波拉斯的样子看上去很郁闷。 “那个死鱼眼去哪里了?”在小雪边上的小幽嚼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肉,好奇问道。 小幽嚼着的说不定是恶魔肉。 那双黑色的眸子渴望着尼克波拉斯的答案。 “深渊。”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依靠着之前做的标记,尼克波拉斯还能感知到布雷的气息。 布雷活着,并且依然在深渊之中。 “真是让吾不快啊。”尼克波拉斯嘀咕着。 尼克波拉斯对于阻拦自己的家伙相当不满。 随便想想都知道是那些家伙在阻拦祂。 “「众神联合」这群疯子。”说罢,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响指,带着小雪跟小幽,从原地消失。 跟尼克波拉斯一样无悲无喜的人,还有一个。 希南荒地上的图恩神父,见证了整道石门被破坏的全过程。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门后会走出某个冒险者。 可是,直到石门从北大陆消失的那一刻,他还是等不到那个冒险者。 “...”图恩神父呆呆地看着石门消失的地方。 “图恩,你在想什么。”菲尔丽在图恩神父身边飘着,不解地问道。 “我想等那个人。”神父如是说。 “你已经看到了,门已经没了。”菲尔丽摇头,尽管很遗憾,可是她不觉得那个冒险者能够回来了。 “他应该还活着。”图恩神父突然对菲尔丽说道。 “哪里可是满地恶魔的地方,比刚才的北大陆还要可怕。”菲尔丽道。 “我知道。”图恩神父点头,可是他还是相信着那个冒险者仍然活着。 没有理由,单纯是这样相信着而已。 将地狱之门摧毁的人,除了布雷,别无他人。 能够在深渊中毁了地狱之门的家伙,又怎么会轻易死掉。 “退一万步来说,你等到又如何。”菲尔丽很不解。 “不如何,我只是想到看到无名英雄的归来。” “有意义吗?” “到时候你会明白的,菲尔丽。” 图恩神父的眉头跟头发都挂着白霜,他站在很久了。 布雷站在戴蒙的尸体前,沉思了起来。 地狱之门已经被毁掉了... 那么自己该怎么回去成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不,这是开玩笑的。 回去的事可以从长计议,而在这之前,布雷还要思考一个问题。 尼克波拉斯曾经提过这次地狱之门跟「世界之壁」有关系。 ——“「众神联合」。”布雷想到了这个存在。 布雷右眼眯缝着。 恐怕这一次事件深渊跟「众神联合」扯不开关系。 既然戴蒙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那么就意味着戴蒙跟「众神联合」有联系。 戴蒙身死,行动失败,「众神联合」接着会做什么? 或者说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会做什么。 不知何来的寒意袭向布雷。 寒意掩盖了深渊的那份燥热,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深渊这个地方,果然让人感到新奇啊。” “你说对吧,持戒人先生。” 布雷面无表情地寻声看去。 他依旧猜到声音的主人是谁了,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家伙会称自己是“持戒人先生”。 “果然有你。”布雷道。 乔纳森的出现,并没有让布雷过于惊讶。 在想到「众神联合」的那一刻,布雷就知道乔纳森绝对不会缺席。 “没错,这一次还是有小人。”乔纳森摘掉帽子,朝着布雷行礼。 “对了,小人上一次见面,都没有正式自我介绍。”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满怀歉意地说道。 “小人乔纳森,「众神联合」的一员,今后请多多关照。” “嗡——”就在乔纳森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把剑已然刺出,响起振鸣声。 “你的名字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有想到持戒人先生你也会偷袭。”乔纳森用手账顶住了布雷的剑。 “这就是传说中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这一次,你又想要做什么。”布雷沉声问道。 地狱之门已经毁了,乔纳森事到如今出现是为了什么。 “诶呀诶呀,小人只是觉得合作伙伴身死,不来探望一下不好罢了。”乔纳森面具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乔纳森翻了几个跟斗,跟布雷拉开了距离。 “说话果然还是保持距离好点呢。”乔纳森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感慨地说道。 他可是很清楚跟布雷太过接近是很危险的。 重要的是,跟布雷太近,就没有办法说太多的话。 “...”布雷眯起了右眼,果然戴蒙跟「众神联合」有关系。 戴蒙能够开辟那么大的地狱之门,「众神联合」在其中帮了不少的忙。 如果恶魔靠自己就可以打开那么大型的地狱之门,也不用等到今天才行动。 「众神联合」要动摇「世界之壁」,恶魔要入侵地上世界。 双方都利用对方,双方也知道被利用了。 两者一拍即合,酝酿出了这一次的事件。 当然,地狱之门的规模比想象中还要大。 主要是因为乔纳森随意皮了一下,产生了连锁反应。 用乔纳森的话来说,意外举动举动会带来意外的效果。 “听这位老恶魔说话真的很不错,你不觉得吗?”乔纳森面具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乔纳森说这话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有点严肃。 不过这份严肃没有持续很久,面具就再一次换上了夸张笑容。 “太可惜了啊,真的是太可惜了啊,那么一位智者。” “就这样死了。” “持戒人先生真的一点都不留情呢。”乔纳森伸出手指,摇了起来。 乔纳森的话真的很多,布雷说一句,他起码说上十句。 他悠悠地走向戴蒙的尸体身边。 “既然老先生死了,那么这次事件就彻底完结了啊。” “开心吗,持戒人先生。” “不过尽管恶魔失败了,可实际上我们「众神联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感觉到了吗,北大陆的「世界之壁」已经穿了一个小洞。”乔纳森陶醉地高声说道。 “竟然穿了一个洞!”乔纳森夸张地大笑起来,身子往后仰。 “完全感觉不到。”布雷冷冷地说道。 “是吗,这真的可惜。”乔纳森腰瞬间扳直,耸了耸肩。 “那么持戒人先生来猜点东西如何?” “...”布雷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打量着乔纳森。 “提问,既然目的完成了,小人应该没有必要过来——” “那么小人为了什么站在这里呢?”乔纳森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彩带,四处乱扔着。 “那么小人为什么会跟你说那么多?” 布雷没有理会乔纳森的问题,只是一步步靠近他。 手放在了长剑的剑柄上,杀意直指乔纳森。 “好吧,看来持戒人先生没有兴趣回答。”乔纳森一下子没了干劲。 “那么小人就公布答案吧。” “噔噔噔,当然是为了你而来。”乔纳森张开双臂,高呼道。 “因为你很有趣,所以我在这里。” “因为你很有趣,所以我跟你说那么多话。” “而作为给小人印象最深刻的持戒人,小人决定送一份大礼给你。” 地面震摇起来,布雷皱起了眉头。 “真想知道,是不是对上黄金种的使徒,持戒人先生还能活下来。” 布雷愣住了,这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堕主」的使徒闪亮登场。” “小BOSS之后果然还是缺了点东西啊。” 在笑声之中,乔纳森一跃,忽然消失在了布雷的视野之中。 而在乔纳森的话结束后,周围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似乎有什么不祥的存在要降临。 空气仿佛粘稠得像是浆糊,让人无法呼吸。 接着深渊的大地上无数扭曲的黑色游丝凝聚在一起,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包括戴蒙的尸体。 布雷快速地后退着,避开这些黑色的游丝。 在布雷的面前,一张巨大无比的王座被构建出来。 无数的冤魂缠绕在王座上,骸骨点缀着王座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巨大的身影与王座同时出现。 祂头被灰白色藤蔓缠绕着,在藤蔓的缝隙下露出五只眼睛。 生锈的王冠戴在了祂头顶之上。 祂穿着一身诡异的铠甲,单手托腮坐在王座上。 铠甲仿佛拥有什么一般,在有规律地颤动着,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吾乃斯卡曼洛多,吾主之使徒。”自称斯卡曼洛多的存在,用一阵空灵的声音说道。 “为了完成吾主的伟业,降临此地。”斯卡曼洛多淡淡地说道。 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又似耳边的低语。 「堕主 多普奈」曾经分血于五个生灵。 五个得到神明之血的生灵,成为了「堕主 多普奈」的使徒,古老的存在。 要划分等级的话,堕主的使徒应该被归为白银种。 然而,比起绝大部分的白银种,堕主的使徒要更加强大。 祂们是悠久的半神,第一纪元的存在。 斯卡曼洛多,五个使徒之一。 当斯卡曼洛多降临之时,就连深渊之外的尼克波拉斯都能够感受恶寒。 “代行人让吾降临,竟然只是为了那么无聊的事情吗?”斯卡曼洛多五只眼睛注视着下方的布雷,用冷漠的声音说道。 祂本以为是为了什么大业,才让祂降临。 没想到只是为了一个人。 斯卡曼洛多很强大,而正因为强大,所以受到卡普拉斯的限制也很大。 虽然不至于被驱逐出卡普拉斯,但是斯卡曼洛多也被限制了行动的范围。 要降临的话,条件是非常苛刻的。 而且大部分时候斯卡曼洛多都懒得回应召唤。 斯卡曼洛多之所以会回应乔纳森的召唤,无非是因为乔纳森是诸多黄金种的代行人罢了。 乔纳森代行的神明中,也包括了「堕主 多普奈」。 看在代行人的身份上,斯卡曼洛多才屈尊降临。 当然,卡普拉斯对于强悍的斯卡曼洛多会进行削弱,让其不至于随意的举动就足以毁天灭地。 只是就算是这样,斯卡曼洛多实力还是白银种中的强大的那一批。 “那个面具男去哪了?”布雷死鱼眼注视斯卡曼洛多,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无权发问。”斯卡曼洛多依旧保持着托腮的姿势,懒洋洋地说道。 对于斗胆只直视半身真容的人,降下天罚便是了。 “轰!!!!”不见斯卡曼洛多有任何动作,却见一道惨白色的雷光从上方降落。 雷光掠过那轮人造太阳,将其辟出了一道裂缝。 掠过人造太阳之后,雷光威力不减,直击地面。 强光闪过,巨大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滋滋滋——”雷鸣过后,地上残留着电流的声音。 恶魔的营地在一道雷光之下,灰飞烟灭。 唯独布雷身后的一片地面没有被波及。 大剑如盾牌立在布雷身前,剑身上冒着青烟。 斯卡曼洛多五只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没有。 毕竟,那只是斯卡曼洛多随意的一击而已。 甚至不是概念,只是魔力的运用罢了。 在斯卡曼洛多这种无比古老的白银种眼中,根本没有法术这东西。 魔力的运用就能够达到所谓法术的效果。 “轰!!!!!轰!!!”一道道惨白的雷光落下。 布雷将身前的大剑从地上抽.出,从落雷间的缝隙中穿行。 雷光的余威被他用长剑劈开,不能伤到他半分。 10米,9米,8米...布雷一点点地靠近着斯卡曼洛多的王座。 斯卡曼洛多轻轻瞥了布雷一眼。 祂身边的空间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波纹。 一道光柱从虚空中显现。 光芒将布雷整个人吞噬下去。 而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布雷狼狈的身影落在了地上。 他用剑撑着自己,才不至于倒地不起。 那些攻击根本就不是法术,不存在法术节点。 「古流剑派」没有办法破解斯卡曼洛多这种纯粹是魔力操控的攻击。 “你是想要逃跑么?”斯卡曼洛多幽幽地说道。 “不必为此感到耻辱,在吾面前软弱才是正常的。”斯卡曼洛多随意地说道。 “我说过我要逃跑了吗。”布雷挣扎着直起腰板,冷眼看着斯卡曼洛多。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布雷本应该没有跟斯卡曼洛战斗的理由。 只是,布雷不想在斯卡曼洛多面前逃跑。 如果硬要给自己找一个跟斯卡曼洛多战斗的理由—— “你打扰那个老恶魔的长眠了。”布雷认真地说道。 “轰!”斯卡曼洛多也不见回答,直接便是一道落雷劈下。 落雷击打在了一堵黄土覆盖的砖墙上。 砖墙毫发无损,落雷反而消散。 不知道何时起,地面被砂砾与石砖所覆盖。 仿佛是幻觉,又仿佛是真实的存在。 布雷右眼凝视着斯卡曼洛多。 “不知畏惧,无心的愚者。”斯卡曼洛多用看死人的目光打量着布雷。 祂根本没有将布雷的话放在心上。 斯卡曼洛多身边的空间荡起一片又一片涟漪。 “愚者就应该葬身在启明的诱惑之中。” “你连得到吾主堕落恩惠的资格都没有。” 无数的惨白色的光柱冲出,扫向布雷。 “那我可真的是运气不错。”布雷这辈子都不想要得到堕主的恩惠。 “我对所有的恩惠没有半点兴趣。” 「古流剑派」对上斯卡曼洛多毫无用处。 但是布雷还掌握着千万剑术。 他可是一本活着的剑术百科全书。 在光柱轰下之前,布雷身形暴动。 衣服被毁得破破烂烂的他,身上那龙纹显眼无比。 龙纹开始从黯淡变亮,将布雷的速度再一次拔高。 他爆发出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双剑如鸟的双翼划出两道轨迹。 布雷的身影从光柱之间掠过。 光柱周边的魔力虽然烤焦了布雷的一部分皮肤,但是却无法阻挡他的前进。 「折剑流」「比翼」 本来应该用两把轻剑使用出来的剑术,被布雷硬生生用「比尔斯」跟「绝响」使出。 长剑也好、大剑也好、哪怕是短剑也好,都是剑。 双剑在一刹那间掠起无数的斩击。 一剑便是百斩。 可是,面对布雷的剑,斯卡曼洛多依旧托着腮,五只眼睛似乎还带着倦意。 布雷的表演无法让祂精神起来。 流光在斯卡曼洛多前方数米出被看不见的墙壁拦下。 剑就像是斩在了水流上,完全留不下痕迹。 斯卡曼洛多无形的壁障,也仅仅是闪烁了几下。 落雷、光柱,在下一秒吞噬了剑招尚未收回的布雷。 斯卡曼洛多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身子,攻击也是来来去去两招。 祂根本没有与布雷认真战斗,单纯在随手应付。 但是,尽管如此,布雷却还是一下都无法碰到祂,破防都没有做到。 两者差距如鸿沟。 “乔纳森,你根本没有必要让斯卡曼洛多这个怪物降临。”乔纳森身后一团黑影在低声说道。 “没有必要?不不不,当然有必要。”乔纳森走在无人的路上,甩着手杖,嬉笑着说道。 “我们必须清楚持戒人的极限在哪里。” “他们能够战胜顶级的白银种吗?他们能够对黄金种造成威胁吗?” “这些我们可是有必要知道的。”乔纳森幽幽地说道。 “如果你担心这些所谓的持戒人,那么早早杀死好了。” “这不是在做了吗,哈哈哈。”乔纳森捧腹大笑着。 “说起来,你不觉得小BOSS被打败之后,出来一个大BOSS,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是说,一了百了那种。”黑影知道乔纳森在转移话题,所以没有接过话头,而是阴沉地如此说道。 “不不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持戒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礼帽,无奈地说道。 “不过这也难怪,绝大部分的人,永远不会真正明白持戒人是啥。”乔纳森大小着,迈着滑稽的外八字步伐走着。 “单纯是那个什么预言者弄出来的东西?” “太天真了,太天真了。”乔纳森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起来。 --- 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布雷站立着。 明明脚下没有任何地面,但是他确确实实是在“站”着。 一道光,在他面前跃动着。 啊,这道光布雷熟悉得很。 时常会在梦中与之相遇——这是「神源」。 光芒凝聚得几乎球形,在外表流动着流光。 澎湃的力量从其中散发。 那是一股浓稠到可以实质化的力量。 越是陷入绝境中,这道光的诱惑力就可怕。 没有人不想突破绝境。 假如有一份力量摆在面前,只需要伸手便可以获得,并且自身处在绝境之中的话—— 人们会去碰触吗? 绝大部分...不,应该说所有人都会去碰触。 这是一种本能,生命求存的本能。 除非打一开始就是求死的话,倒是论外。 ——“你陷入绝境了。”一道声音对布雷说道。 光芒外形渐渐扭曲,变成一道边缘散发着白光的黑影。 黑影的轮廓跟布雷一模一样。 而那说话的声音,就是布雷自己的声音。 是的,他陷入绝境了。 ——“那是你如今无法战胜的敌人。” 这句话说得也一点没有错,斯卡曼洛多的强大,超出了布雷的想象。 然而,饶是如此,布雷内心依旧没有太多的波动。 亢奋也好、恐惧也好,对于布雷来说,都没有太大作用。 亢奋不会让自己更强,恐惧却会让自己更弱。 斯卡曼洛多强大...又如何? ——“你不逃的话就会死,被蹂躏,就跟蚂蚁一样。”布雷面前的黑影耸了耸肩。 ——“而你并不打算逃跑。” 如果从能力上看的话,布雷对斯卡曼洛多来说,确实是蝼蚁无异。 数值化的话,两者的差距就跟人和蚂蚁的差距。 这里还没有算上特殊的能力,例如概念。 ——“伸出你的手。” ——“抓住我的手。” ——“这样一来,你就能够获得无上的力量,比你面前这半神更加强大的力量。” 黑影蛊惑着布雷,这是日复一日在做的事情。 无时无刻都在如此做着。 布雷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由光球化成的黑影。 这听上去真是相当不错。 ——“这不是听上去不错,这就是事实。”黑影如是说。 周围浮现出一道道词条,围绕着布雷转动。 ——“看到了吗,这就是世界的本源。” ——“这就是你面前的宝藏。” ——“只要你伸出手,这份力量就归你所有。” ——“创造也好、破坏也好、守护也好,一切都由你决定。” 布雷能够深刻地感受到词条传来的吸引力。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词条的海洋吞没了一般。 这让他想起某个化身荒神的男人曾经所说的话——那是一片海。 在瑞迪普握住“光”的那一刻,无数的词条涌现,就像是浩瀚的大海一般。 身处这片“海”中,似乎整个世界就摆在了他面前一般。 “无论你说多少次,我都会拒绝。”布雷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那浩瀚的词条海兀地消失。 四周再度归于白色。 “如果必死的话,还是让我作为人死去。” ——“果然还是这个回答吗?”黑影却没有任何惊讶。 他对自己生而为人很自豪。 并非他认为人类是多么的高贵,或者人类有什么优秀的地方。 而是他生为人类,所以为此自豪。 如果他是恶魔,他会为自己是恶魔而自豪。 如果他是野兽,他还是会为自己是野兽而自豪。 因为自己是人,才有现在的这段人生。 如何开始,就应当如何结束。 在舍弃自己“人”这一身份的那一刻,结局就注定会是悲剧。 哪怕是有再大的诱惑,都无法让他放弃“人”这一个身份。 就算自己濒临死亡也一样。 如果死的话,也要身为人而死去。 ——“但是,无论你拒绝多少次,我还是会邀请你。”黑影平静地说道。 自己内心的诱惑低语,才会最可怕的。 --- “轰隆!!!!”惨白的雷龙被两把交错的剑击溃。 布雷的双脚在地上梨出了两道深坑。 他身上被擦伤了无数处,淤血周围都是。 龙纹被血迹隔断,就像是蛟龙被断腰了一般。 “还活着吗。”斯卡曼洛多侧着头说。 “当然。”布雷艰难地说道。 “太弱了,太渺小了,你明白你与吾之间的差距吗?”斯卡曼洛多道。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摆好了出剑的架势。 因为他是人类,因此与半神存在着先天的差距。 这是人类的弱小,无法否定的地方。 这份差距,不是通过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人类...不,黑铁种的生命脆弱得草一样。 可是,这又如何。 生而为人,为何要自卑、为何要不甘。 抬起胸膛来,让自己抬起胸膛来! “沙沙——”鞋子在地上挪动,发出轻微的声音。 “虽然,吾真的不明白,代行人为什么要浪费吾的时间来对付你。”斯卡曼洛多语气很无奈。 “不过,像你这种稀有的愚者,吾真是百看不厌啊。” “自以为胸怀远大,实际上却什么都办不到,最后被打击深陷绝望。” “吾每一次看到,都觉得有趣。”斯卡曼洛多嘲讽着布雷。 布雷没有回答,身上被断开的龙纹流动着淡蓝的光。 斯卡曼洛多说错了一点——那就是布雷根本就没有什么远大的胸怀。 也不会因为被打击而深陷绝望。 戴蒙所说的盲目而视,即是布雷所掌握的心眼。 只是戴蒙不用“心眼”去称呼这种能力罢了。 戴蒙自身也拥有一定程度的“心眼”,所以才能感觉到布雷掌握着相同的能力。 而戴蒙会惠赠,与此相关。 布雷落下自己的遮眼布,而遮掩布之下,不再是一个看不到底的窟窿。 那是一只水晶一样的眼睛,以瞳孔为中心扩散着如火、如雾般的魔力。 戴蒙将自己所有魔力凝聚成结晶,打造了一只眼睛给布雷。 这便是戴蒙的礼物。 庞大魔力从这眼睛中溢出。 比起作为身体的一部分,这只眼睛用“装备”来形容更加贴切。 这眼睛既可以开启,也可以关闭。 只是,如果使用这眼睛的话,不仅无法给布雷带来视野,还会让他的另外一只眼也无法视物。 以此为代价,布雷将能够使用这只眼睛中蕴含的所有魔力。 正是知道布雷能够盲目而视,戴蒙才会给这么一样东西他。 当然,魔力与内气之间天然存在着矛盾。 没有人会让自己同时修炼魔力和内气。 两者共存很容易相互影响,严重的话,会危及使用者的性命。 然而在布雷的体内,如今两种体系完全不一致的能量却平和地流动着。 “再强壮的蝼蚁,说到底还是蝼蚁。”斯卡曼洛多并不在乎布雷拔起的气势。 魔力跟内气同时使用,也只能算是新奇罢了。 祂甚至没有动用自己能力的打算,对手仍然太过于贫弱了。 漫天的落雷轰下,天上的那轮太阳被雷光击碎。 燃烧着火焰的碎块,如同陨石般追下。 这是深渊的第一场陨石雨。 “轰隆!轰隆!”这些本属于太阳的碎块,落在地上后炸起巨响。 就算是隔着几百米,都清晰可闻。 陨石落在布雷身边,燃起大地。 斯卡曼洛多随意的攻击,让方圆千米之内都一片狼藉。 地面就算用支离破碎形容也不为过。 只是,数不清的陨石,没有击中布雷。 他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晃却永远不倒。 布雷双眼没有任何焦距,他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四周的一切。 布雷此时此刻比任何健全的人更能清楚地感知到世界。 他能捕捉到斯卡曼洛多的每一次呼吸,知晓每一缕被调动起来的魔力的轨迹。 布雷提着双剑,表情平静地不像是在战斗。 然后,在某一瞬、某一点,他动了起来。 他的身影穿过前方布满雷霆的路。 脚下被他踩出一条路。 黄沙与石砖铺砌出古老的路径,指引着布雷前进的方向。 在路的尽头,布雷的背影消失。 两把剑笔直地从斯卡曼洛多头顶落下。 “叮!”金属碰撞才会有的声音响起。 斯卡曼洛多上方荡起波纹,魔力如同铁壁般,将对斯卡曼洛多发起的所有攻击格挡在外。 “无力。”斯卡曼洛多对布雷斜视了布雷一眼。 本以为乔纳森会为何召唤自己降临,没想到是如此不值一提之事。 能够让斯卡曼洛多觉得有意思的,就只剩下去观看这愚者挣扎然后绝望。 但是—— 黄沙被风吹起,大地被心像世界笼罩着。 布雷手中的剑刃不断加重,再加重。 魔力与内气两股矛盾的力量迸发出来。 断开的龙纹闪烁,而背后早已迷糊不清的法阵似乎也再度苏醒过来。 斯卡曼洛多的魔力护罩不存在法术节点。 这是纯粹由浓郁魔力构成的,简单粗暴的护罩。 这个护罩,就算是再强大的法师都无法拥有。 这是力量层次的碾压。 不过,难道必须有节点才能摧毁这个护罩吗? 不,并非如此。 世界万物皆有弱点。 当布雷使用戴蒙赠予的义眼的那一刻起,心眼就已经被触发了。 对布雷而言,这个护盾并非透明。 他能够“看”到,被绚丽波纹覆盖的一层薄膜。 波纹与波纹之间几乎密不透风。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本来停滞不前的剑刃,前进了一寸。 “ping!!!!!!!!”透明的魔力护罩,像是玻璃一样碎开。 没有声音,也没有画面。 除了斯卡曼洛多跟布雷之外,没人人明白那一瞬间发生了些什么。 “碎。”布雷喝了一声,剑寸寸前行,下落速度不断暴涨。 流星落地,比之前那陨石还要夺目。 灰白色的血液,从斯卡曼洛多身上的铠甲喷溅而出。 斯卡曼洛多穿着的铠甲是活着的生物,牠是会流血的。 斯卡曼洛多愣住了,祂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的护罩,被蝼蚁斩破了。 虽然布雷已经尝试了很多次、很多次,可斯卡曼洛多从不认为他有资格破开自己的防御。 沉寂、无声,就像是世界停顿了一秒。 斯卡曼洛多收起了托腮的手,悠悠地坐正起来。 布雷刚才的一击,驱散掉了斯卡曼洛多的倦意。 斯卡曼洛多铠甲上的伤口快速地愈合。 在愈合的位置伸出无数的触手,凶猛地朝着布雷的方向挥舞。 这大概是斯卡曼洛多活体铠甲的示威。 斯卡曼洛多的铠甲已经很久没有受伤了。 祂的五只眼睛在不规则地转动着。 “咚!”布雷的身子毫无征兆地被击飞出去。 布雷的身子在被雷霆烤焦的地上摩擦着,划出很远一段距离。 地上窜起无数的灰白色藤蔓。 这是跟斯卡曼洛多头上一样的藤蔓,藤蔓强韧,能够轻易绞杀敌人。 哪怕是白银种级别的敌人。 布雷止不住地呕血,脏器的碎块都被吐出。 “还能站起来吗?”斯卡曼洛多道。 这比起之前声势浩大的雷霆,威力还要恐怖。 斯卡曼洛多有点小意外。 不过最意外的还是布雷之前双剑破开了自己的防御。 “无妨,你坚持不了太久。”斯卡曼洛多用轻松的口气对布雷说。 “感到荣幸吧,你成功让吾稍微清醒了一点。” “就赐予你仁慈的死亡好了。” 灰白色的藤蔓将布雷围起,然后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样朝着布雷发起攻击。 面对猛攻,布雷一步步后退着。 他的呼吸开始不稳,只是握剑的手尚未松开。 面前的一根藤蔓被斩成碎屑,可是布雷的身上也布满了鞭痕。 ——“还需要一下。”布雷双眼没有焦距,却透着凝重。 他还需要一击才可以伤到斯卡曼洛多,必须是跟刚开破防一样的攻击才行。 布雷开启目前掌握的所有能力,才能挥动那样的剑。 左眼、龙纹、被毁的法阵、心像世界,这一切都要用上。 左眼的魔力在流逝着,龙纹已经被断开,背后的法阵随时都会再次报销。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 最要的一点是,布雷已经无法开启心像世界了。 心像世界本来就不是能够随随便便使用的。 这几天来,布雷使用心像世界太过于频繁了。 他也好,「比尔斯」也好,早就处于一种负荷的状态。 “...”布雷喘着粗气,用手背擦了擦脸颊的血迹。 身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都绽开来了,而且还添上了不少新的伤口。 汗珠混着血液,从下巴低落。 他低着头,沉思着。 但是在布雷的思考的时候,斯卡曼洛多勾了勾手指。 地面似乎有无数的手抓住布雷的身子,让他感觉像是陷入泥潭之中。 生命力、魔力、内气,都在一点点被吸取。 布雷抬起头,面朝着斯卡曼洛多。 这一刻,他明白到了一点。 那就是在跟斯卡曼洛多的战斗中,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 “「比尔斯」!!”布雷喝了一声。 手中那把漆黑的大剑轻轻震动起来。 ——“尽情发挥吧。”「比尔斯」那浑厚的嗓音响起。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布雷沉声喝道。 这呐喊,就像是在挤尽自己的所有力量一般。 心像世界再一次从布雷脚下蔓延开来。 只是,这个心像模糊得像是随时要褪去。 “轰!!!!”一剑挥出,剑风将所有碍事的藤蔓搅碎。 一击沉重如山。 本来就被轰裂的地面,直接被大剑挥出的余波掀起。 碎石在漫天飞舞,然后如一场雨在斯卡曼洛多和布雷之间下着。 这纷乱的石雨对斯卡曼洛多还有布雷来说,都没有意义。 斯卡曼洛多的视线不会被简单的石头雨迷惑。 而对不使用视觉的布雷而言,更恍若无物。 “吾将赐予你死亡。”斯卡曼洛多高声道,五只眼睛转动着,然后凝视着上方。 上方仿佛看不到尽头,宛若新的天空。 而在斯卡曼洛多的声音落下之后,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虚空中出现。 一只附着着漆黑铠甲的手,缓缓地朝大地伸来。 手淌着鲜血,巨大得足以遮天蔽日。 落在地上的血,是如此的污黑、混沌,让人只是看一眼,就会心神不稳。 压力落在布雷肩上。 连岩石都因为承受不足这只手恐怖的威压,而自发地碎裂。 布雷的腰一点点弯下去。 但是他顿了顿,重新直起了腰。 他身边的心像投影开始不碎裂,渐渐退散。 心像世界的使用,很快就会迎来极限。 左眼魔力溢出,就像是幽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火焰中夹杂着的青色、紫色,绚烂得似极光。 “轰!!!!!!!!!!”裂缝中出现的手落在地上。 明明看上去动作如此轻柔,大地却被其一点点压得深陷下去。 这可是斯卡曼洛多模仿着其主的攻击。 斯卡曼洛多冷冷地看着这只手压得凹陷的地面。 那里没有布雷的气息。 「十八式流」「一刹」。 剑刃轻鸣,轻如风的声音回荡在斯卡曼洛多头上。 一瞬间,人与剑穿过空间,来到了斯卡曼洛多身边。 两把剑落在了斯卡曼洛多的头上。 “谁给你的勇气站在吾的头上。”斯卡曼洛多目光一凛,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布雷沉默。 “看来需要让你明白一点事情。”斯卡曼洛多冷声说道。 祂挥手将布雷拍开。 接着便是黄昏战场的褪去...布雷的心像世界终于还是到了极限。 但是下一刻,又一个黄昏的战场再现。 然而布雷愣住了,这不是他的心像世界。 “咚!”斯卡曼洛多一把抓住了被祂拍开的布雷,然后将他甩到了地上。 “轰!”地面扬起灰尘。 布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左眼停止了运作。 视线重复恢复的布雷,捂着左眼。 左眼的疼痛让布雷头皮发麻。 “你做了什么。” “这就是吾的伟力,吾的「虚荣」。”斯卡曼洛多似乎不在意地告诉布雷真相, 「虚荣」,斯卡曼洛多的概念。 虚荣即是表面上荣耀,虚假的荣耀,不存在的美好。 这是一种扭曲。 比起其他词,斯卡曼洛多的概念更加模糊。 但是模糊的词,有时候会无比强大。 而「虚荣」其中的一个效果便是,让斯卡曼洛多能够使用别人的能力,哪怕是布雷的心像世界也可以。 “你是寄希望于你手中那把长剑吗?” “那么赶快放弃吧、绝望吧,愚者。” 斯卡曼洛多早就知道布雷手中那把长剑压制概念的能力。 可是这又如何,斯卡曼洛多概念的强大,不是能被如此轻易压制的。 藤蔓涌起,朝着布雷挥去。 布雷尝试着用剑去挡,但是直接就被抡飞。 那份沉重是如此的熟悉。 “...”布雷表情凝重地站起来。 “为什么我不能寄希望于我的剑上?” “我是一个剑士。” 布雷紧闭着左眼,右眼与斯卡曼洛多对视着。 “寄希望在外物上?”斯卡曼洛多看布雷的眼神有点不屑。 依赖外物的人。 “这不是外物。”布雷呢喃着,拖着伤痕的身子摆出架势。 剑还有握剑的人,还是一往无前地朝着那尊半神发起攻击。 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布雷被斯卡曼洛多攻击到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布雷在习惯着跟斯卡曼洛多的战斗。 “嗯?”斯卡曼洛多愣神,发现布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下一秒,祂明白布雷去哪了。 布雷跃到了斯卡曼洛多的身上。 “吾允许你踩踏伟大的身躯了吗?”斯卡曼洛多愤怒,这个人类,不仅踩踏祂的头,还踩踏祂的身躯。 那活体铠甲冒出触手,要试图拦截布雷。 “锵——”一剑,触手断。 “叮——”两剑,铠甲溅血。 “滚下去!”斯卡曼洛多沉声喝道。 强大的魔力迸发,布雷被魔力推开,脚步都开始站不稳。 “嗤啦!”但是两把剑没入铠甲上,布雷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在斯卡曼洛多铠甲上拉出长长的两道血痕。。 “抱歉,我不下去。” 斯卡曼洛多很不解。 布雷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可为什么给祂的感觉却是在不断变强。 力量没有暴涨、速度也没有暴涨,魔力也好、内气也好,一切都没有提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斯卡曼洛多会觉得布雷越来越对付。 尽管布雷再怎么提高,都不可能一下子到达能够威胁斯卡曼洛多的地步。 但是这让斯卡曼洛多很烦躁。 斯卡曼洛多五只眼睛在锁定着布雷的位置。 “滚!”斯卡曼洛多猛地用力,魔力狂暴地像是海啸。 布雷的身影终究还是被甩了下去。 只是在被甩下去之前,顺便将祂的一块铠甲削了。 半空中的布雷却摆出了架势,长剑收回了鞘中。 单手握着大剑的布雷,在距离地面数百米的地方,睁开了左眼。 布雷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但是与此同时,世界的另一面完美地展现在他面前。 左眼流着血,魔力从眼中随着血流出。 “锵——”一剑横扫。 大剑的末端被无限延长,重重地砍在斯卡曼洛多的铠甲上。 可惜,距离还是太远,剑的威力远不到可以对铠甲造成伤害的程度。 布雷需要更加靠近,必须更加靠近。 但是他不会飞翔... 此时此刻也不会再有人帮助他。 他与斯卡曼洛多巨大身躯那几十米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落下去吧。”斯卡曼洛多喝道,以祂为中心,黄土与砖石构成的地面扩散开来。 本来属于布雷的心像世界,却由斯卡曼洛多使用出来。 而斯卡曼洛多对心像世界的使用方法跟布雷不一样。 如果说布雷是将心像中的沉重包含在剑与自己身上的话,斯卡曼洛多就是将沉重施与敌人。 一阵压力朝着布雷袭来,压迫着他落地。 沙土之上是无数的尸体、已经林立的兵器。 布雷尚未落地,沙土就已经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凹陷下去。 只要布雷就这样被打落的话,必然会被下面的兵器贯穿。 然而,布雷并没有就这样落下。 一个黯淡无比的法阵出现在布雷的脚下。 法阵由魔力跟内气两种矛盾的力量构成,不稳定但却还在勉强维持着自身的构造。 这个法阵仅仅有一个用途。 那就是作为落脚点。 “看来我也不完全是法术白痴。” “你说对吗?”布雷对斯卡曼洛多问道。 斯卡曼洛多没有回答布雷。 数道惊雷落下代替了祂的回答。 半空中亮起数个法阵。 每个法阵被布雷踩到后,都会因为承受不住那份压力而碎开。 可下一个法阵又会出现在布雷跟前。 正因为有义眼,布雷才有足够的魔力挥霍。 法阵碎开、法阵构建,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道星之路在空中高挂。 一道道落雷劈下,却连擦都擦不到布雷。 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剑够到了斯卡曼洛多。 “砰!”魔力屏障碎开,铠甲崩碎。 “吾的战衣,岂是你可以摧毁的。”斯卡曼洛多高声道,无数惨白色的藤蔓如环般朝布雷所在的地方收缩。 斯卡曼洛多的铠甲不仅坚固,还能够再生,并不是一剑可以劈碎的装备。 “聒噪。”布雷反手便将那些藤蔓斩碎。 体力不支、全身是伤的布雷,挥剑的速度跟力道明显下降了。 可是,让人疑惑的是,布雷如今每一次攻击,比之前都要奏效。 坚韧的藤蔓现在连布雷一剑都受不了。 「技」。 从最开始,布雷强大的地方就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技」。 布雷的剑技在提升着,以异常的速度在战斗中提升。 ——“一剑没有用。”布雷脑海闪过无数想法。 他当然明白斯卡曼洛多的铠甲是怎么一回事。 ——“一剑没用的话...那就是十剑...十剑没用的话...” 大剑挥动。 接着法阵作为借力点,剑刃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愚蠢的家伙。”斯卡曼洛多道。 之前打不中布雷,是因为他一直在跑。 但是现在布雷尽然敢如此接近自己,还不挪动位置。 一道惨白的雷霆劈下。 仍然在挥剑的布雷,被直接命中。 剧痛让布雷头脑一片空白。 布雷的魔力与内气,在跟雷霆抗衡着。 “滋滋滋——”被削弱下去的雷,依旧烧伤了布雷,皮肤一片被灼烧得发红。 这并非火焰,布雷无法收到庇护。 他除了用魔力跟内气抵抗之外,别无他法。 “喝...”布雷沉着气,继续挥出手中的大剑。 哪怕是疼痛折磨着身体,这剑也要挥出去。 漆黑的大剑,跟斯卡曼洛多惨白的主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剑挥动的速度不断提高。 每一击都落在同一个位置。 渐渐地,只能看到剑刃被拉成黑色的残影。 可是,这在斯卡曼洛多看来,就像是小丑在表演。 速度快,但是还是太浅了。 每一剑都太浅了。 只要更重一些的话,只需要剑招重一些的话,那么就能够破开斯卡曼洛多的防御。 ——“御主啊,为何畏手畏脚。”老骑士的声音回荡在布雷的耳边。 这一道声音,让头脑空白的布雷回过神来。 布雷所在的世界变化了。 这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不过,颠倒过来的人,只有布雷。 布雷倒着站在了天空之中,身边无数的乌鸦掠过。 乌鸦的鸣叫声,透着一丝丝悲凉。 天空是那么的昏黄,仿佛像是在宣告世界的落幕。 “因为你已经透支了。”布雷回答。 布雷不愿因为自己的固执,而由自己的剑来承担代价。 这场由任性而起的战斗中,要付出代价的只有布雷就行。 “我的御主啊。” “您不也透支了吗?”老骑士的身影逐渐清晰。 骑士的铠甲上锈迹斑斑,甚至出现了裂痕。 “之所以会有这场战斗,只是因为的任性。”布雷叹气。 他不愿逃跑,才有了这场战斗。 “但是这份任性,是你的本心。” “人很渺小,这是御主您所说过的话。”老骑士幽幽地说道。 “而我,却常常从说出这句话的您身上,看到了伟岸。” 布雷沉吟了良久。 “请不要自贬,但也请不要自负,就这样就好了。” “御主只要保持这样下去就好了。” 「比尔斯」欣赏的就是布雷这份“本心”,乍看上去并不伟大,但是却足够坚定。 而「比尔斯」知道,只有坚定的“本心”才会伟大。 “我希望能够让您走得更远,所以请不要在我之前倒下。” “我本应该早就走到尽头,是您让我的路走得更远了一些。” “尽情地使用我的所有力量吧,燃尽我最后一片碎片。” “假如这样可以让您走得更远,我无比乐意。” “就像您让我从沉寂的历史中再度发光发热一样。” --- 从铠甲上飞出一片碎块。 灰白色的血液横飞。 剑...更重了。 “鲜血、黄沙,永远是这片夕阳与荒地的基调。” “麻木、疲惫,在战场之中将会迷失自我。” “但即使是这样,人还是不得不投身如战场之中。”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此刻我脚下便是古老的战场,就让这所有的沉重加与我身。” “就让我独自一人投身在这个战场之上。” 一段话从布雷脑海中掠过,他不自觉便呢喃出来。 这是诗号,是心像世界意境的一种体现。 然而,从来没有人念过心像世界的诗号。 “喀啦——”在布雷念出诗号之后,漆黑的剑身上出现了裂痕。 “轰!!!!”比以往更加真实的战场,笼罩在大地上。 斯卡曼洛多营造出来的心像世界直接被碾碎,甚至可以听到玻璃碎开的清脆声音。 仿佛耳边就能够听到战争中惨烈的呐喊声。 空气中弥散着肃杀的氛围。 “嗤啦!!!!!!!”宽大的伤痕出现在斯卡曼洛多铠甲上。 一剑,坚硬的铠甲破开。 接着在铠甲自我修复之前,第二、第三、第四剑已然挥出。 「十八式流」「四合」 铠甲崩碎,灰白的血液喷涌而出。 “还不长记性吗。” “吾拥有「虚荣」,即可拥有你的一切。”斯卡曼洛多冷笑。 “荣幸吧,吾将体会一下你这心...” “我当然知道。”布雷打断了斯卡曼洛多的话。 一把长剑从腰间袭出。 布雷用左手将长剑扔向了斯卡曼洛多铠甲破碎的地方。 “什么...”斯卡曼洛多巨大的身躯顿了顿。 长剑如银色的流星,贯入其伤口处。 “直接刺进去的话,就算是你,概念应该也不好用了吧。”布雷淡然地说道。 “你这个蝼蚁!!!!!”斯卡曼洛多失去了仪态,气急败坏地怒吼。 “那么给我流点血吧。” 语毕,在斯卡曼洛多惊愕的眼神中,祂的胸膛被划出一道血痕。 这一次,不是铠甲替斯卡曼洛多承受伤害了。 而是斯卡曼洛多自身受伤。 “啊啊啊啊!”斯卡曼洛多痛苦地挣扎着。 不是伤势让祂如此失态。 而是没入斯卡曼洛多的「绝响」,让祂极其痛苦。 王冠以可见的速度腐朽、风化,那由灰白色藤蔓构成头盔也干枯成残渣,一点点随风飘散。 王座崩塌。 斯卡曼洛多那不可一世的形象,瞬间崩溃。 王冠也好、王座也好,那一切都是「虚荣」所建立的。 这可以为祂带来威严、力量、维持颜面的一切,都随着自己引以为豪的「虚荣」被压制而消失。 斯卡曼洛多的身躯不断萎缩,最后变成仅仅不到五米高。 “人类!该死的人类!”斯卡曼洛多遮住自己失去头盔后丑陋的面容,愤怒地咆哮。 扭曲的虚假形象是祂的力量,如今那份力量消失了。 一些苍白的藤蔓从祂的脖颈处长出,然后包裹着祂的脸。 “这该死的剑!”斯卡曼洛多五只眼睛透过藤蔓间的缝隙,怒视着胸口的这把剑。 “既然讨厌,我就帮你拔.出来吧。”布雷平静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何时,布雷已经欺身上前,跳到了斯卡曼洛多胸口的位置。 “嗤啦——”长剑被直接抽出,灰白色的血液随着飞溅。 斯卡曼洛多踉跄地倒退几步。 而布雷则是借着空中的法阵,在一瞬间跟斯卡曼洛多拉开了距离。 汗水打湿了布雷的后背。 可是斯卡曼洛多依旧体力充沛,只是被布雷伤到了一点而已。 斯卡曼洛多弓着腰,身上的藤蔓甩在地上,碎石四溅。 祂身上的铠甲恢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布雷刚才攻击超出了活体铠甲的承受能力。 “吾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代行人要吾降临于此地。”斯卡曼洛多突然说道。 “吾主的伟业...你会阻碍。”斯卡曼洛多沉声声。 祂猛地抬起头,身躯被藤蔓包裹扭曲起来。 这个人类,是一个威胁。 明明只是黑铁种,却能够伤害到祂。 “你很不错,实力真的很不错,你将会是一个障碍。” “可惜,跟吾相比,终究存在差距。” 一般的白银种或许不是这个人类的敌手,但是那是一般的白银种。 作为黄金种的使徒,斯卡曼洛多是超然的存在。 哪怕是被削弱了。 “啪。”斯卡曼洛多拍了拍身边由藤蔓组成的王座,悠悠地坐下。 祂翘着二郎腿,俯视着布雷。 斯卡曼洛多从来不屑于进行野蛮的战斗,哪怕是极度愤怒的现在,祂依旧选择维护那份虚荣。 祂的神情再次镇定了下来,少了几分气急败坏。 无数的涟漪在斯卡曼洛多背后荡起。 一只只由惨白色藤蔓形成的手从涟漪从伸出。 每一只手都是那么巨大,能够一把握住布雷。 这些手,都是在模仿着「堕主 多普奈」的形象。 布雷本能告诉他,只要被碰到就完了。 但是,他不能后退,一旦后退就是将自己置于绝地。 唯有前进,唯有挥剑,才能带来胜利。 一瞬间,布雷的所有感知集中在斯卡曼洛多铠甲的破口处。 一条道路被勾勒出来。 布雷一步踏前,跨越了前方那无数的骸骨与残败兵器 风都夹杂着黄沙——与肃杀的气息。 “轰!轰!轰!”一只只巨手擦身而过,抓向地面。 被巨手所握住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可是,只要不被握住就可以了。 两把剑被布雷反握着,人与剑穿梭在这密集的攻击之中。 「折剑流」「穿林」。 飞鸟穿林,片叶不沾。 布雷左眼溢出的魔力掠过,连成一条线。 线就像是被引燃了一样,燃烧着幽蓝的火焰,紫与绿交织的极光弥散在外。 穿梭之后,布雷收住了脚步,停在了斯卡曼洛多面前。 “喀啦!喀啦!”路径上所有藤蔓组成的巨手同一时刻碎成断块。 “斩。”布雷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得到剑刃。 “荣幸吧,你获得吾的认可。”斯卡曼洛多五只眼睛凝视着布雷。 这一次,斯卡曼洛多才认为布雷算是跟自己交手。 此刻,祂才认真起来。 之前的所有一切,都只是玩闹而已。 直到这个再次展开的心像世界出现。 这是跟之前的影响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心像。 久违的,斯卡曼洛多没有一丝倦意。 被藤蔓缠绕着手臂抬起,斯卡曼洛多骨骼分明的手掌抓向了布雷袭来的剑。 在布雷的视线中,斯卡曼洛多的手不断放大。 他不由愣神。 不是因为斯卡曼洛多的攻击多么恐怖,而是一幕幕陌生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掠过。 这些画面如此陌生,却让又能让布雷完全代入其中。 而记忆的画面中,同样是深渊之中。 布雷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我是笨蛋御主的剑呢。”一个少女压着自己的宽边草帽,抿着嘴说着。 “我虽然不是盾牌,但是也要尽保护御主的责任。” “都是因为笨蛋御主太没有用,我才要那么努力。” “我算下来的话,三岁都不到哦。”少女认真地掰着手指数道。 “真是,我还真的是承担了我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压力啊。”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我很厉害,不想御主那么废材。” 少女挺起了胸,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要...”布雷抬起手,对少女说道。 “不要什么?”一阵风吹过来,少女挽住自己的长发,脚边的书被风翻开,发出“沙啦啦”的声音。 “不要死...”布雷右眼的瞳孔在晃动着。 “我只是剑,为什么会有‘死’这个概念啊。” “你是笨蛋吧。”「绝响」捂嘴轻笑着。 但是少女的眼角滑落了几滴泪水。 泪水晶莹地就像是珍珠,美丽可是有不仅让人心生悲哀。 “我没有哭,只是风太大了。”少女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如此说道。 “是我的错吗...”布雷看着少女,问道。 “因为我的选择,你们才要这样做...” “你错了什么?”「绝响」背着手,小步地朝着布雷走来。 “因为你是废材御主?还是因为你是笨蛋御主?”少女踮起脚,捧着布雷的脸。 这个是让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 宛若“父亲”般的存在。 看着布雷,少女嘴角僵硬的微笑便柔和了许多。 这大概算是自己的亲人吧,明明自己只是一把剑,却拥有亲人。 少女的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她抿着嘴,低下头。 她不想让布雷看到自己哭泣。 她可是坚强的剑,不会、也不能随意地哭泣。 “你没有错,因为你是这个世界、是我的御主。” “所以我会尽自己所能为你所用,知道吗?” “就像是现在这样。” “我就会尽一切努力让你活下来。” “哪怕毁掉自己也无所谓。”「绝响」的声音很温柔。 可是少女的声音越是温柔,布雷手就越是颤抖。 布雷想要对「绝响」继续说话,却怎么样都开不了口。 他想要伸手触摸少女,却发现距离是如此地遥远。 明明就在面前,布雷却只能看着。 看着这片青葱的草地被火焰燃烧殆尽,看着那小小的木屋化作废墟... 看着少女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失。 “不许忘了我,就算你有新的剑,也绝对不许忘了我。”「绝响」失声痛哭起来。 在消失的前一刻,她无法压制自己的悲伤。 还不够啊,她待在笨蛋御主身边的时间还不够啊。 还想陪这个废材的御主更长的时光。 “喀啦——”金属碎裂的声音在布雷耳边响起。 名为「绝响」的长剑被斯卡曼洛多折成无数碎片。 那个名为「绝响」的少女,永远地从布雷身边离开。 投影到卡普拉斯的这个小小的宁静之地,以焚烧自身为代价,将斯卡曼洛多失去了所有能力。 长剑以粉碎自身为代价,成功贯穿了斯卡曼洛多的身躯。 最后,只剩下布雷一人,失神地仰望着怒吼的斯卡曼洛多。 --- 而如今,布雷同样面对着斯卡曼洛多的怒吼。 “人类,在吾面前,你还敢分神吗?”斯卡曼洛多的手掌朝着布雷抓来。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用大剑将手掌砸开。 长剑顺势切了其手腕一圈。 灰白色的血四溅。 斯卡曼洛多吃痛,不得不将手抽了回来。 “斯卡曼洛多。” 他半跪在半空中的法阵之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半神。 “决胜负吧。”布雷抬起头,无神的双眼似乎在看着斯卡曼洛多,又似乎在凝视没有尽头的黑暗。 斯卡曼洛多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会突然对祂说这句话。 但是这并不影响战斗。 “吾让你看看吾主伟大的力量吧。”坐在王座上的斯卡曼洛多高举着左手。 大地颤抖,四面八方用来浓稠的黑暗。 在这些黑暗之中,可以看到模糊的人脸,能够观察到狰狞的眼珠。 黑暗如同潮水一样扑来,淹没整片大地。 斯卡曼洛多的王座稳稳地漂浮在黑暗之潮。 布雷的心像世界被黑暗一点点腐蚀着。 堕落的对象,并不仅仅局限在生灵上。 哪怕是死物,哪怕是抽象的东西,都能够堕落。 “滚。”但是随着布雷的一声低吼,心像世界上的黑暗褪去。 黑潮一寸都侵入不到布雷周围方圆数十米之内。 黑暗与昏黄,两个格格不入的世界出现在深渊之中。 “作为凡人,轮不到你放肆。”斯卡曼洛多高声道,黑潮再度涌入黄昏的战场中。 只是黑潮的侵入很勉强,心像世界在不断抗衡着斯卡曼洛多从堕主那借来的力量。 本来如果斯卡曼洛多那扭曲的虚假形象没有被布雷撕破的话,依靠着「虚荣」,祂绝对能够更加轻松地对付布雷。 「虚荣」维持着那份虚假的伟大。 可是「虚荣」被压制下去的一瞬间,高高在上的形象便崩塌下去。 斯卡曼洛多也不再拥有那无敌之姿。 布雷踩碎脚下的法阵,一条由砖石铺砌而成的路在空中出现。 他提着双剑,在破旧的路上疾驰。 剑时不时摩擦在地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心像世界的效果在不断变弱,哪怕是念出诗号后的战场,也无法承受黑潮的侵蚀。 布雷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在面前斯卡曼洛多。 也是在面对着斯卡曼洛多身后的「堕主 多普奈」。 只要再过几分钟,布雷就会连同这片战场被侵蚀。 如果是以前的心像世界,在一瞬间就已经被污染。 “咚。”布雷每踏出的一步都沉重得让天空的石路在颤抖。 可是他又是那样的快,只留下一串残影。 现在...该突破自我了。 大概就是所谓的超越极限? 大剑如流星袭出,魔力与内气交织在一切,一条如水墨勾勒出来的龙缠绕在两把剑之上。 而握着长剑的布雷,左眼迸发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魔力。 魔力就像是火焰...在愤怒地燃烧着。 长剑上幽蓝色的魔力与内气交融在一起,在半空中掠出另一条龙。 “吼吼吼!!!!”仿佛两条龙在咆哮着,整个深渊都为之颤抖。 布雷这一剑必须要更加强,不得不更加强。 他的剑不能再裂。 画面中那落泪的少女,布雷绝对不允许出现。 两条龙飞翔着,布雷身后的路崩塌着。 黄昏的战场被黑潮一点点吞没,近乎追上布雷。 只是,黑潮却仿佛永远无法追上与布雷之间的那一点距离。 布雷明明步伐并不快,却如流光般疾驰着。 他每一步迈出,就跨越了一片空间的距离。 缩地成寸莫过于此。 一如当初那漆黑的剑士——卡洛迦里斯那样。 ——“真是久违的热血沸腾。”老骑士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看来我远远还没有到极限,那么御主您呢?” “不知道。”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布雷压低了身子,魔力将其包裹起来。 “吼!!吼!!”第三条龙发出了龙吟声。 只是,在龙吟声之中,似乎夹杂着不可察觉的碎裂声。 斯卡曼洛多五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瞳孔一缩。 在片刻之间,布雷的剑招已经成形,而祂此时才缓过来。 斯卡曼洛多咆哮着。 黑潮相响应着斯卡曼洛多的声音,沸腾翻滚,溅在了布雷的脚上、后背上。 只是被溅到,就有无数无形的手从那浑浊的黑暗中伸出,拉扯着布雷。 一只只眼睛在他被溅到的地方睁开。 那似液体,又不是液体。 简直就是实质化的黑暗。 “你的未来只有死亡,吾是不可能被你这样的弱者击败的。” “吾可是伟大的存在!吾可是悠久的半神!” “吵死了,给我换个台词。”布雷打断了斯卡曼洛多的呐喊。 “还有,别给我一直坐着。” 布雷握紧了长剑,目光凛然。 魔力与内气爆发起来,就像是将布雷整个燃烧掉。 他身上那些黑潮被硬生生燃尽,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然后火星落下,魔力如燎原的大火,将斯卡曼洛多脚下的黑潮尽数燃起。 “吾主的伟力..吾的...”斯卡曼洛多难以置信地看着被驱散的黑潮。 三条龙随着魔力与内气的迸发,愈发巨大。 三声龙吟,打断了斯卡曼洛多的自言自语。 布雷魔力与内气的量,加起来都比不上斯卡曼洛多的魔力。 然而,布雷使用的时候,却给人感觉像是在面对一片瀚海的星空。 每一丝力量都被完美地使用在剑上,不浪费任何一点魔力或是内气。 “吼!”一声龙吼,大剑以及那条巨大的龙贯穿了斯卡曼洛多的胸膛。 铠甲粉碎,从中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但这并没有结束,在斯卡曼洛多余光中,两条苍色的龙从祂身边掠过。 伴随着两道龙吟声,斯卡曼洛多侧腰被斩开。 大剑破甲、长剑斩杀。 「我流」「苍龙」。 “叮!!!!”黑潮猛然褪去,一把比这份黑暗更加深幽的大剑插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用尽全力挥出最后一剑的布雷,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长剑也脱手飞出。 他血染红了地面。 斯卡曼洛多的血也染白地面。 “这是吾的身体?”斯卡曼洛多看着自己一点点化作干枯藤蔓的身体,呢喃着。 “吾败了?” 祂活了多么长的岁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陨落的一天。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由一个黑铁种的蝼蚁终结。 祂可是「堕主 多普奈」的使徒,就算是白银种,都没有几个是祂的对手。 斯卡曼洛多还依稀记得不久前,祂还是那么地高傲。 祂本应该可以轻易杀死这个人类的。 只是这把长剑,撕破了祂那份由「虚荣」带来的扭曲力量。 由藤蔓组成的王座,干瘪了下来。 斯卡曼洛多坐在王座上,还在挣扎。 白银种的生命力,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抹杀的。 祂的眼睛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祂的目光定格在地上的长剑上。 “这把剑...绝对不能让这把剑继续留存...”斯卡曼洛多用尽自己的力气,想要伸出手捏碎布雷的长剑。 “绝对不能...” 但是下一刻,斯卡曼洛多失神了,伸出的手就这样定格了半空中。 乌鸦,夕阳,黄沙。 这些象征着落幕的事物,出现在祂身边。 黄昏的战场...也意味着终结,意味着落幕的悲壮。 一阵裹挟着沙土的风吹过,斯卡曼洛多的身子随着消散。 黄昏战场,夺走了斯卡曼洛多最后生还的机会。 如今这个战场的影响力早就超出了正常心像世界的范畴。 假如不是这个心像世界的话,或许斯卡曼洛多就可以毁掉这把长剑,或许可以不死。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假如。 斯卡曼洛多,悠久的半神就此陨落。 --- 布雷用左手,一点点地往前趴着。 右手在挥出那一剑之后,就无法动弹了。 双腿在疾驰之中,早就超越了极限,如今已然失去了知觉。 每趴一米,地上就会留下一米的血迹。 失去了太阳的深渊,是那么地幽暗。 但是,即便如此,布雷还是能够看到自己两把剑的地方。 他爬到了「绝响」边上,将其艰难地收回剑鞘中。 「绝响」还没有碎...没有如同那画面般消亡。 布雷右眼柔和了许多。 然后他又吃力地靠近「比尔斯」。 大剑是那样的大,趴在地上的布雷,必须仰视。 在稍微休息了片刻之后,布雷先是让自己半跪着起身。 这把大剑,不起身是不可能拔起来的。 然而,在布雷的左手搭在了「比尔斯」剑柄上。 手放在去的一瞬间,裂痕出现了。 不对,其实裂痕早就出现了,只是现在裂痕更大罢了。 裂痕不断蔓延、扩大,剑身龟裂,最后散成一地碎片。 碎片落在地上的声音是那样的让人悲伤。 这把漆黑的大剑,总算是坚持到了自己御主到来的那一刻。 看到自己御主还活着,「比尔斯」很心满意足。 看来御主还能走得更远、更远。 「比尔斯」之前说什么还没有到极限...根本就是在骗布雷。 它,不,是他,早就超越极限了,跟布雷一样。 「比尔斯」内的心像世界在崩塌。 战场的地面龟裂开来,一切都被吞没进去无尽的黑暗之中。 古老的骸骨也好,破损的武器也好,无一幸免。 即便是昔日的战斗多么惨烈,这个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已然成为过去式。 夕阳终将会落下...然后留给这里的就只剩下昏暗。 乌鸦还在鸣叫,可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悲凉。 布雷半跪在片崩溃的战场上。 他一直都站在这片战场上战斗着。 可如今,这战场却要毁灭。 布雷没有悲鸣、没有呐喊,只是呆呆地看着被染成火红色的天空。 「绝响」最后没有断,但是「比尔斯」却断了。 他想要伸出手,抓住那落下的夕阳。 颤抖的左手朝着落日抓去。 然而,这样怎么可能抓住夕阳呢。 “夕阳落下的最后一刻,世界颜色是多么鲜艳啊。”浑厚而虚弱的声音,在布雷身边响起。 “你说对吧,御主。”老骑士,抱着双臂,看着落下地平线的夕阳。 夕阳贴近地平线,整个昏黄战场都被染成了红色。 夕阳在落下地平线的最后一瞬间,迎来的不是黑暗,反而是如此鲜艳的色彩。 “对不起...”布雷低声道。 老骑士叹气。 “你没有道歉的理由,在我看来,你的所有选择都没有错。” “就像这一次,假如您逃跑的话——” “没人能够保证那半神接下来会做什么,没有人能够保证不会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 “而且您选择逃跑的话,就能逃掉吗?” “这次逃掉了,您还有勇气面对比祂更加强大的敌人吗?” “所有答案都是否。” “我没有想那么多。”布雷回答。 “我知道您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您只要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就好了。” 乌鸦成群地飞过,地面裂开发出轰隆的巨响。 老骑士看着心像世界中发生的一切,幽幽地开口。 “御主啊,你知道吗。” “如果这次断的不是我,那么断的就是「绝响」。”老骑士语重心长地说道。 “...”布雷沉默了下去。 假如不是「比尔斯」燃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那么「绝响」绝对不会平安无事。 “我已经很老了,无论是作为剑、还是自我意志。” “我本就应该沉眠在历史的场合中,跟我的前御主一样,永远地沉睡。” “这条老命能够庇护新生的她、能够保护身为御主的您,我觉得自己的结局还不算坏。”老骑士说话的语气很轻松。 “是吗。”布雷呢喃着,他感觉到老骑士那份豁达。 “是啊。”老骑士点头,盔甲的活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地面的裂缝蔓延在了布雷脚下。 天空都开始跟散掉的拼图一般掉落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老骑士对布雷说道。 “这个心像世界已经超负荷了,该崩坏了。” 在短时间内频繁地使用心像世界,一次又一次地超负荷。 甚至在最后念出了属于这个心像的诗号。 就算是「比尔斯」的心像世界都无法承受。 只是,不这样做的话,布雷是根本没有办法对付斯卡曼洛多的。 仅仅靠着剑术,还要那凡人的肉身,绝对无法与斯卡曼洛多抗衡。 正如神源传来的那阵声音说的一样——斯卡曼洛多是布雷正常状态下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 唯有付出代价...才有可能战胜斯卡曼洛多。 如今代价便是面前这景色。 “谢谢你。”布雷沉声道,这份道谢是那么的沉重。 「比尔斯」帮助布雷太多了,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这份道谢,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老骑士一步一步地朝着地面断开的巨大裂缝走去。 前方是他的末路。 “与其等到脚下的土地裂开而惊慌失措。” “倒不如坦坦荡荡地纵身一跃。” “反正结局都是相同的。” 老骑士脚已经踩在了悬崖的边缘。 其实他还能够待多一小会,但那除了煽情之外,毫无意义。 “希望御主您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也能够一直走下去。”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穿着满是锈斑的老式铠甲的骑士,走下了那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 是的,笔直地前进,然后就这样落下去。 那片黑暗,便是心像世界的终结。 战场颤动起来。 ——“「迪路斯」,我的老伙伴,果然我还是没有能够见证完他的未来啊。” 这大概是老骑士最遗憾的地方了。 --- 良久后,布雷艰难地站起来。 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比尔斯」的碎片,一点点地装入背后的剑鞘中。 「比尔斯」的碎片是那么的轻...往日的「比尔斯」又是那么地沉重。 那把沉重如山的剑,已经失去了它的重量。 布雷咬着牙,将剑鞘背到后面。 稍微用力,左手就剧痛无比。 然而,布雷能用的也只有左手了。 在幽暗的深渊,布雷步伐阑珊地走在着狼藉的废墟之中。 剑都没有力气挥动,步伐凌乱地像是喝醉酒。 布雷已经很累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他还没有倒下。 他是那么的虚弱,弱到随便一个恶魔都有机会杀死他。 可是不会有人过来杀他。 就算是恶魔,也不会靠近这个地方。 这片曾经降临下半神的土地,那么是战斗已然结束,都不会有人敢踏足。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勇气走入半神的领域。 到底是多么无知的人,才会敢站在半神的面前。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卡洛迦里斯让我带你走,我绝对会让你蒙尘的。”布雷一边拖着沉重的身躯前行着,一边轻声呢喃。 “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勇者。” --- 「比尔斯」 类型:双手大剑 尺寸:长150厘米、宽40.5厘米 特殊:其重量将根据使用者的力量而变化 总评:传送中人类古代英雄所使用的两把大剑之一,有人说这把剑永远不会让人感到轻巧,即便是以那位古代英雄的力量,也会感受到这把剑的分量。假如不是这把剑的主人,则会感受到如山一样的重量。在其认可的使用者手中,这剑便是一片战场,肃杀一切。 补充:曾斩杀半神,已碎。 --- 距离恶魔入侵北大陆,已经过去了有几天了。 轰动依旧持续着,人们仍然恐慌着。 恐怕接下来北大陆还会因为人们的恐惧而引起内乱。 但是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如今,人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雪风堡幸存下来的人,需要很长的时间振作。 整座城市,失去了本应该有的活力。 “果然还是没有能够改变多少。”白面呢喃着,面朝着希南所在的方向。 “布雷 克拉斯...你手中的剑终究还是断了。” “只是这一次断的剑换了一把罢了。”在布雷脑海闪过画面的时候,白面又何尝不是呢? 白面对于布雷的下场,毫无意外。 只是白面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透着一丝遗憾。 而鸣子的耳朵一动,她听到了白面提到布雷了。 “你刚才提到死鱼眼了吧?” “你提到了对吧!” “...”白面一言不发。 “你这个家伙,快告诉我布雷在哪里!”鸣子瞪了这个穿着白色盔甲的剑士。 如果白面有领子的话,鸣子肯定会狠狠地一把抓过去。 鸣子淡定不下去了,那个死鱼眼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布雷与斯卡曼洛多之间的战斗,看似很快。 但是实际上当战斗结束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算上前面布雷失踪的时间...鸣子已经等了很久。 “唔...布雷...”蕾比缩成一团QAQ,呆滞地看着地面,尾巴一升一降地拍着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蕾比尽管独立了不少,可是离开布雷太久了果然还是不行。 她逐渐变成了废狮子状态。 “布雷不见了,布雷不见了。”蕾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看到了没有,蕾比都成这样了。”鸣子指了指蕾比,然后戳了戳白面的铠甲。 “那个家伙...到底怎么样了...”本来语气很重的鸣子,却突然失落了下去。 “没有死。”白面伸手逗弄着云雀,丝毫不介意鸣子刚才的恶劣态度。 “...”鸣子低下头。 “还没死、还没死,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既然没有死,为什么那个死鱼眼还不回来!”鸣子用力摇着头,马尾甩在白面头盔上“啪啪”响。 “既然你那么着急。”白面淡然地说道。 头盔下的声音失真,但是咬字还是很清晰。 “那么就带你们去找布雷 克拉斯吧。”白面转身,朝着雪风堡的城门走去。 “诶...”鸣子愣了一下。 “等一下,你说什么?” “你不要去找布雷 克拉斯了吗?”白面道。 “找,找啊!”鸣子连忙将蕾比拉起来,跟上了白面。 “我们去哪里找?”鸣子有点着急。 “跟着我便是了。” “现在周围已经安全了,布雷 克拉斯也应该自己走回来了吧。” --- 在希南荒芜之地上,一个狼狈的身影在风雪中走着。 步伐是那么地慢、不稳。 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在地上。 可是,踉跄的脚步却迟迟没有倒下。 一把入鞘的长剑,支撑着他的身体。 布雷一脸疲惫,在冷风中,他感觉自己无比困倦。 左眼燃烧的火焰,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无比稀薄。 跟之前那绽放的魔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戴蒙赠予布雷的魔力,几乎被使用到枯竭,那水晶般的眼珠,龟裂开来。 要从深渊回到地上世界,必须有通道。 而恰好,戴蒙创造的这只眼睛,包含了一道只能通过一个人的门。 如同当初戴蒙手中的那个蕴含着地狱之门的球体一样,这只由魔力结晶构成的眼睛也含有一道小门。 一开始,戴蒙就有让布雷离开深渊的打算。 布雷只是来自地上的客人,终究不是深渊的住民。 戴蒙还是要做好送客的准备的。 只是戴蒙没有想到过,布雷会使用这只眼睛进行那么惨烈的战斗。 战斗消耗的魔力量太多了,导致剩余的魔力很难动用其中的门。 不过,虽然难,也不是不可能。 在布雷一次次尝试之下,那沉寂的门还是开启了。 辛亏这不需要有多么精通法术才能使用...布雷做的只是用魔力去冲击。 只是没有足够魔力维持的门,极其不稳定。 穿越这道门,布雷再一次承受着空间乱流的折磨。 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身躯,如今几近脱力。 布雷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到底自己是怎么穿过那片乱流的...到底自己是怎么在这风雪中走下来的... ——“有人?”布雷模糊的视线中,有一抹淡蓝靠近自己。 “布雷!布雷!布雷!布雷!”蕾比扑来,抱住了布雷的大腿,哭泣着。 在看到布雷狼狈身影的那一刻,蕾比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布雷想说些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要摸了摸蕾比的小脑袋也办不到。 布雷如今是勉强自己站着的。 蕾比哭得很大声,紧紧地抓着布雷的破破烂烂的裤子。 “白痴死鱼眼,累成这样还勉强自己站着做什么。”鸣子抱住了给予跌倒的布雷。 抱得很轻柔,就像是怕捏碎布雷一般。 布雷无力地眨了眨自己的右眼。 至于左眼,早就失去了所有的正常功能,一直紧闭着。 布雷感受着温暖而柔软的怀抱,呼吸平稳了下来。 对啊,似乎没有要勉强自己站着了。 他抬起了眼皮,看着鸣子近在咫尺的脸。 鸣子竟然在哭。 ——“这个痴.女也会哭的啊...”在自己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布雷如此想到。 白面带着云雀,悄然离开。 濒死的布雷 克拉斯,找来也没有意义。 --- 站在不远处山崖上的图神父,平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他果然是会回来的。”图恩神父呢喃着。 “你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地方看...你不是说要见证他的归来吗?”菲尔丽问道。 “我已经见证了。”图恩神父幽幽地说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羸弱,又是那样的震撼人心。 在布雷踉跄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的那一刻,连菲尔丽都沉默了。 “我也不会不识相到打扰别人的重逢。”看着两个哭泣着抱住布雷的女孩,图恩神父想到了自己那小小的教堂。 “完成你说的事情,我也该回去了。” “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做的啊。”菲尔丽环绕着神父的脖子,柔声道。 “到时候再说。” “不过在我走之前,稍微替他治疗一下吧。”神父走着,在雪地上踩出深浅一致的脚印。 乔纳森坐在一朵云上,他的面具上挂着一抹笑容。 “失败了啊。”乔纳森如此说道,语气却格外欢快。 乔纳森背后的那团黑影沉吟了良久。 “为什么你还能够笑得出来。”黑影沉声道,祂的心情相当不好。 “不要绷太紧,稍微放松一下。”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笑,我可是一直戴着面具的啊。”乔纳森戳了戳自己的面前。 “...”黑影无言以对。 “连斯卡曼洛多这样的怪物都输了,你为什么还能够那么淡定。”黑影想不明白。 为何乔纳森此时还能够一副轻松的模样。 斯卡曼洛多可是古老的白银种,强大无比。 而这样的存在,被一个人类击败了。 “我之前提过了吧,斯卡曼洛多是用来测试持戒人先生的极限的。”乔纳森伸出手指,摆了起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斯卡曼洛多能够杀死布雷。 不过要是真的不小心干掉了布雷,乔纳森会开心地拍起手掌来。 但是,主要的目的还是试一试持戒人的极限在哪里。 现在一看,持戒人对上白银种中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并且他们还能够继续成长,不断地提升。 乔纳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持戒人真是了不起呢。” “但是,果然还是达不到黄金种的程度。” “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够击败白银种。” “哪怕是可以击败最强大的白银种,也无法击败最弱的黄金种啊。” 乔纳森从云上站起来,张开了双臂。 “啊,饶是如此,还是让人期待啊。”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黑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知道乔纳森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杀掉这个人类。”黑影阴沉地说道。 “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样,那个人类还可以提升的话,就更应该提前杀了他。” “所以我就说你还没有明白持戒人是什么东西。” 乔纳森像泄气的皮球,说来都有气无力的。 这些「众神联合」的家伙,总是用杀杀杀来解决问题。 太莽夫了,实在是太莽夫了。 「众神联合」的白银种们,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持戒人的诅咒到底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持戒人或许会死,但是绝对不会是想杀就能够杀掉的存在。 想要让持戒人死去,首先要绕过那个戒指的诅咒。 然而,那个诅咒并非简单的东西。 “你一直说我们不明白持戒人是什么,那为什么你又明白。” 乔纳森对于持戒人的说辞,一直很含糊。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啊。” “但是这种东西是无法用语言解说。” “那让外人羡慕无比,让持戒人深恶痛绝的诅咒,区区言语根本无法表达。”乔纳森转动自己的手杖,呢喃着。 身为持戒人,就会一直随着命运的浪潮前进,在这过程绝不会轻松死去。 这是诅咒,对于持戒人自身而言,是恶毒无比的诅咒。 想尽办法都是无法破除这诅咒的。 唯一能够解决这个诅咒的方法,大概就是自杀。 可是,会想到自杀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持戒人。 戒指永远不会属于那些会求死的人。 就像是古利德,他憎恨着诅咒,却绝对不会选择自杀来寻求解脱。 “...”乔纳森背后的黑影沉默了片刻。 祂还是不理解。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黑影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乔纳森不停地说,外人无法理解持戒人的诅咒,那他又为何那么了解。 “乔纳森,回答我。” 乔纳森的面具一点点转向背后那个黑影。 他手中的手杖停止了转动。 在云层之上,风很大。 风吹着乔纳森的燕尾服,猎猎作响。 “秘密。”乔纳森幽幽地说道。 --- ——“终将有弱小的人,无知地去挑战崇高存在。” ——“终将有离经的人,斗胆地去欺骗漫天诸神。” ——“终将有愚蠢的人,徒劳地去撑起崩塌高墙。” ——“终将有自大的人,狂妄地去直视天上星云。” ——“终将有疯狂的人,贪婪地去侵占世间一切。” ——“可,这五个人,却是所有的希望。”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如今五枚戒指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之人手中。 乔纳森当然不会是第六个持戒人。 戒指只有五枚,不会凭空出现第六枚。 然而,在这些戒指翻转在历史的长河中时,所谓的“命中注定者”一次次指向了乔纳森。 身为转生之人,乔纳森被叛逆的戒指选择过、被法外的戒指选择过、被孤高的戒指选择过。 在无数年前,乔纳森曾经一世被选择为叛逆之人,曾经一世被选择为法外之人,曾经一世被选择为孤高之人。 但是,最终他撇去了这些身份,他有自己的手段。 这些对他而言,都是累赘。 他讨厌持戒人的诅咒。 不过,即便是强运加身的乔纳森,也并没有被先行跟守护选择过。 他没有资格成为先行之人,也没有资格成为守护之人。 乔纳森理解自己为何没有资格被守护之戒选中,毕竟他哪怕是被称为“救世主”的时候,心中也并非纯粹是要保护世人。 但是,先行之人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没有理解。 直至这个时代,他看到了布雷。 他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先行之人必须是布雷 克拉斯,除了他之外,别人无法承担这枚戒指。 即是弱者,却又能战胜伟大存在、既非善,又非恶。 种种无法解释的矛盾加身于一人。 那时候乔纳森心中只有一句话——“只有这个人可以。” 知晓到这一点之后,乔纳森莫名地开心,也不知道开心些什么。 --- 乔纳森的面具带着笑容,面朝着远方。 “持戒人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知道,你的戒指一直在你身上呢?” “真有趣啊,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有戒指的持戒人。” 若非获得戒指,又怎么会被命运推动着走呢? 那是一个多么久远的时代,那时候黑铁种连城市都不多。 黑铁种之间混杂着生活,一个城市中能够看到人类、兽人、精灵。 但是,那也是文明发展的顶峰时期。 各种传奇的人物,也是这个时候诞生的。 格拉西姆,很幸运地活在了那个文明巅峰的时代。 而他是如此的鬼才,在这个群星闪耀的时代都能够脱颖而出。 仅仅30岁出头,格拉西姆就成为了中大陆的著名铁匠。 现存为数不多的名剑中,起码有三把由格拉西姆打造。 “格拉西姆,你还有很多单子没有完成啊...”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为难地看着格拉西姆。 格拉西姆很出名,所以人找他打造装备。 这个时代,战斗是常有的,装备无比地重要。 “都推了吧。”格拉西姆坐在门前的月台上,穿着布鞋。 他夸张一个布包,即将远行。 格拉西姆是一个褐色短发的大叔。 30多岁,也确实被称作大叔了。 他脸上很多疤痕,不过那不是战斗造成的,而是锻造失误造成的。 格拉西姆手下名剑的诞生,也是建立在一次次的失败上。 “你说推了...那里面可是有很多大人物啊。”壮汉挠了挠自己的胡子。 各种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在等着格拉西姆打造武器。 其中还有一些是高位冒险者。 推了那些单子,最后责任算在谁头上啊。 “这些单子,本来就跟他们说是看着弄的。” “我从来没有答应说绝对帮他们弄好。”格拉西姆瞥了一眼那个壮汉。 “一把武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锻造出来的。” “就算你这样跟我说,我也...”壮汉挠了挠自己的胡子。 这就是大师的任性吗?太任性了啊。 “好吧,单子推不推掉就不谈了。 “你这样撇下自己的工坊真的好吗?” 壮汉认真地对格拉西姆说道。 格拉西姆想要去旅游...但是工坊该怎么办。 撑住这个工坊的就是格拉西姆,没了这位大师...工坊的未来很难预测啊。 “你帮我打理便是了。”格拉西姆对于壮汉很信任。 “我可没有你的手艺那么好啊...” “不对,你的手艺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壮汉叹气了。 没有了格拉西姆的工坊,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坊。 再也不会有名气了。 “难道你觉得这就够了吗?”格拉西姆突然开口说道。 “?”壮汉疑惑地看着格拉西姆,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觉得我这样的技艺就足够了吗?” “还有多少人技艺比得上你啊...”壮汉摇头。 格拉西姆的技艺,可是中大陆顶尖的。 “还不够。”格拉西姆呢喃着。 “总之,这次我去旅游,就是为了拓展一下自己的视野。” “一直呆在这样的地方,视野都变得狭窄了。” 壮汉无奈,他看出来格拉西姆是认真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格拉西姆可以留下来。 只要继续打造多几把名剑,格拉西姆就能够被称为传奇。 视野什么的,壮汉不明白这跟锻造有什么关系。 格拉西姆也没有想过壮汉会理解自己的想法。 锻造之路上,格拉西姆超前壮汉太多了。 那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 于是格拉西姆出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一直旅行着。 格拉西姆看到了从前未接触过的各种事物和人。 不可思议的有太多了。 他本以为在锻造上自己知道的很多,但辗转各地之后,他知道自己肤浅了。 格拉西姆碰到很多神秘的人、传奇的人,了解到很多东西。 除了魔力,这个世界还有内气。 魔力能够锻造,内气也可以锻造。 一般人眼中强大的武器,应该拥有出色的附魔。 但是一把看似普通的武器,同样可以强大。 武器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使用者、锻造者和武器之间产生的意境。 “沙沙沙——”格拉西姆看着手中的地图,走到了一个巨大的遗迹前。 这里被称为「预言者的墓」,不少人试过探索过。 当然,没有几个人有收获。 格拉西姆试图走进遗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下一秒身处在遗迹的一里边。 他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所谓的扭曲啊。” “果然还是要用东西临时阻拦扭曲的空间。”格拉西姆拿出一小根针。 用极少「空石」打造的这跟针,能够戳破扭曲的空间。 这么一根针,可比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稀罕。 “滋滋滋——”针戳下去,空间发出尖锐的鸣声。 在空间穿孔的一瞬间,格拉西姆趁机冲了进去。 包囊里的东西由于冲得太猛,掉了一地。 格拉西姆爬起来之后,就连忙将地上东西给捡起来。 等到收拾完地上的东西,格拉西姆才开始打量这个遗迹。 「预言者的墓」。 果然是一个墓,里面的格局完全就是陵墓。 他一路上走着,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格拉西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里面的机关都报废了。 他推开一个暗道,点开自己的魔导灯,从暗道的楼梯下去。 越是走,格拉西姆的精神就越是恍惚。 道路两边的浮雕扭曲了起来。 前方的楼梯也变得模糊。 格拉西姆扶着墙,用力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点。 “这是怎么回事...”格拉西姆单手捂着头,嘀咕着。 等到他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身处在一个城市中。 喧哗的城市,让格拉西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叮铃!叮铃!!!!”一阵急促铃声响起。 那来自城中心的钟楼。 “快躲起来!”一个路人喊道。 “城里的钟被敲响了!” 格拉西姆愣愣地看着周围涌动起来的人群。 人群之中弥漫着恐惧的氛围。 “你还站着做什么!快跑啊!!”一个女子拉住了格拉西姆的手,大声喊道。 这一喊,格拉西姆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跑?”格拉西姆满脸疑惑。 “你是傻子吗?”女子惊了。 “钟声响起...就证明高等种来了。” “高等种?”格拉西姆还是不明白女子在说什么。 “总之先跑就是了,你这个傻子!”女子实在不想继续跟这个30多岁的大叔废话太多,直接牵着他的手开始跑。 “真的让不让人活了,这一次是恶魔吗?”女子看着天空中那些黑影,咬着牙道。 “恶魔?”格拉西姆已经犯迷糊了。 这时候的他,尚不知道,这里是第二纪元末的时代。 与下一个纪元产生断层的时代,最黑暗的时代。 “抓住我的手!”格拉西姆将自己的手伸向一个孩子。 大楼坍塌,那个无助的孩子即将从断层滑落下去。 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再摔下去之后还活着。 “救救我!救救我!”孩子哭泣着,也想要抓住格拉西姆伸过来的手。 孩子抓住了他的手。 “轰隆!”但是世界并非如此美好。 随着巨响,格拉西姆脚下的地板裂开。 而站不稳的格拉西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从十几米的高度摔下去。 “啊啊啊啊啊!!!”格拉西姆不甘地吹着地板,怒吼着。 天空乌云密布,作为这个绝望世界的背景真是在适合不过了。 距离格拉西姆来到第二纪元末,已经过去了几年。 格拉西姆的装束也跟之前不大一样。 他脸上的伤疤再多了几道,只是这些伤疤不再是锻造失败得来的。 一身厚大的外套,涂满了迷彩色。 格拉西姆将头上的护目镜往下一拉,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掉下的地方后,就离开了。 直到现在,格拉西姆还是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年代。 不过他已经猜出来自己穿越到另外的世界...或者时代了。 然而,格拉西姆根本没有听说过黑铁种历史有过这个时代。 格拉西姆根本不知道黑铁种拥有过那么黑暗的时代。 战火连天?不...不只是这种程度。 所谓的高等种在地上世界横行霸道,而黑铁种却只能龟缩在角落。 一座座城市被摧毁。 而所有人都只能够看着城市被摧毁,什么都办不到。 文明在被毁灭,人的希望被掐灭。 人们的心,就像是这片乌云密布的天空那样,灰暗、无光。 唯一值得慰藉的大概就是,在如此黑暗的世界中,人性还没有泯灭。 这大概是格拉西姆看到的第二十四个被毁的城市。 战争会让民不聊生,会使得人们麻木、痛苦。 但是,这不是战争,这已经屠杀了。 高等种的力量超越了怪物的程度。 假如说强大怪物只有一体,那么人们会有勇气去讨伐。 但是那么强大的怪物,却跟黑铁种一样,是一个个种群。 绝望,除了自己的败亡之外,看不到任何未来。 格拉西姆的心,也渐渐冷下来了。 他不知道黑铁种应该怎么度过这个时代,有什么可能度过这个时代。 众人需要英雄...吗? 但是最强大的人,也无法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 几年过去,格拉西姆见证一幕幕悲剧。 最开始救下自己的少女,在自己面前被撕成碎片。 后来帮助过自己的男人,被活生生烧成灰烬。 ... 格拉西姆接住了天空落下的雪。 “原来已经到了下雪的时候了。”格拉西姆呢喃着,双目失神。 他想活下去,但是却想不到活下去的办法。 一道黑影呼啸而来,而格拉西姆却一动也不动。 那大概是天使,因为他认得出来那翅膀。 ——“终于要结束了...”格拉西姆合上了双眼。 --- 格拉西姆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自己身边的布包,毫无实感。 他还在那个遗迹中。 格拉西姆对这个遗迹还有一些印象。 那几年的时光,全部都是幻觉吗?还是说现在这个才是幻觉。 格拉西姆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呆滞地站着,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搞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灯全部亮起。 墓室被照亮,火光照在格拉西姆的脸上。 ——“阴差阳错中回到过去的凡人啊。” ——“你看到了吗?”一道声音响起。 然后数道幽影出现在格拉西姆的面前。 ——“那个时代不幸的人、那时代的绝望。” “你是谁。” ——“我们就是那个时代的幸存者,跟你一样看到过那份悲催的人。” ——“而我的话...你可以称我为预言者。” “...”格拉西姆还是没有缓过来,从度过了几年岁月的时代归来,让他很迷惘。 事到如今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可怜的人,已经彻底迷失了啊。” ——“既然找不到自己的前路,那么我们就指引你吧。” “你指引我?”格拉西姆无神的双眼望着幽影。 他渐渐看清了那些幽影的样子。 那也是人,是一群目光沧桑的人。 “是我们指引你。”声音不再缥缈,一个穿着长袍的人从幽影中出列。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 “带着这枚戒指出去吧。” 在格拉西姆恍惚之间,他手中就多出了一枚戒指。 戒指毫无光泽,就像是被放置太久,生锈了一般。 “这枚戒指不能在这里沉睡太久,所以带出去吧。” “我带出去之后呢?”格拉西姆问道。 “随你处置,丢弃也好,销毁也好。” “...”格拉西姆出神地看着手中捏着的这枚戒指。 戒指的花纹雕刻得很有水准。 但是完全失去了金属的质感。 格拉西姆将戒指转了一下,看到上面刻着的字。 别人可能读不出来,但是他可以。 他认识这些字...这是第二纪元的文字。 这枚戒指,是在第二纪元的时候打造的,经历了无数的岁月。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先行之人」。” “「先行之人」是什么意思。” “以弱小之躯,无知地去挑战崇高存在的人。” “会有这样的人吗?” “会有的,然后这枚戒指必然会到他手中。” 格拉西姆听到预言者这句话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一定会到那样的人手里吗?”格拉西姆呢喃着。 “你说过,随我如何处置这枚戒指的吧?” “当然。” “那我那戒指打造一把剑...也无所谓吧?” “当然。”预言者有点意外,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既然你的愿望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也给你提供帮助吧。” 身后一列幽影走出。 “这不是普通的戒指,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完全你要做的事情。” “这些第二纪元最后的工匠们,将教授你所有技艺。” “然后你就有能力用这枚戒指打造一把剑了。” “但,姑且先问。” “为何要用戒指打造剑。” “因为这样的话,这把剑就一定能够送到那个人的手里。”格拉西姆如此说道。 在一个闪烁着荧光的密林中,布雷坐在一块石头。 “我刚学会烤,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小幽在布雷隔壁,一边啃着自己捣鼓出来的烤肉,一边含糊地说道。 “有点淡。”布雷老实地说道。 布雷的左眼重新戴上了眼罩。 左眼魔力构成的眼睛,已经裂出几道裂缝。 而且结晶一样的眼睛,不遮起来,怕是要吓到别人。 戴蒙才送给他一天不到,就损毁成这样,布雷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这个也没有办法,法瓦罗娜这里没有调料。”大口的肉,将小幽的腮帮子撑了起来。 小幽完全没有御姐该有的气质。 傻子龙,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小雪细心地帮小幽擦着嘴角的油脂。 “姐姐,吃慢点。”小雪轻声道。 “嗯嗯。”小幽随意地点了点头。 “...”布雷瞥了这对姊妹一眼,心情复杂。 “你们这些家伙!这是我的地盘!”这时候,一直趴在地上装睡的法瓦罗娜,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吼了一嗓子。 “还有,你这小黑龙竟然直呼长辈名字!”法瓦罗娜额头冒出一个“井”字。 不仅在自己这里吃烤肉,还说自己这里没有调料? 这里又不是厨房! “倚老卖老。”小幽嘟着嘴说。 “啊啊啊啊!要不是看在尼克波拉斯的份上,我早就生吞你这头小黑龙了!”法瓦罗娜龇着牙,凶狠地说道。 布雷却很淡定地坐在边上,吃着没有咸味的烤肉。 法瓦罗娜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 说起来,他老是吃肉肉肉,有点腻了。 “布雷 克拉斯,你这伤号,往我这里跑做什么?”法瓦罗娜鼻子喷了喷气,问道。 “我想你不是找我治疗的吧?”法瓦罗娜一眼看出来布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应该是有人帮他治疗过。 “...”布雷吃着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叹了一口气。 布雷将身后剑鞘中的大剑碎片,拿了出来。 “嚯。”法瓦罗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布雷 克拉斯,我记得你之前就给我看过这把剑了吧。” “对。”布雷点头。 “我那时候就说过,我只能让你这把剑的形态恢复原初。” “里面的自我意志,我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布雷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良久后,布雷开口。 “那你拿着这些碎片给我看是怎么回事?” “修好它吧...”布雷低垂着眼皮,如此说道。 “嗯?就算修好了,也只会是空壳。”法瓦罗娜道。 “这样的剑,可支持不起你的战斗。” “无所谓...”布雷继续说道。 法瓦罗娜抬起了自己的爪子,打了一个哈欠。 说了那么多话,祂睡意稍微少了几份。 “看到你跟我是盟友的份上,就帮你一下吧。”法瓦罗娜如是说。 接着祂幽幽地看着大剑碎片一眼。 因为失去了自我意志的大剑,只能算是一把材质不错的大剑,复原起来对法瓦罗娜来书说很简单。 时间过去了一分一秒。 法瓦罗娜眉头一皱,发现失去并不简单。 “怎么回事...”法瓦罗娜嘀咕着。 大剑还没有回复到原点的时刻。 “怎么了?”布雷右眼疑惑地看着法瓦罗娜。 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布雷差点怀疑法瓦罗娜睡过去了。 “吵...吵死了!”法瓦罗娜喊道。 布雷被法瓦罗娜没头没脑地一喝弄得迷糊了。 法瓦罗娜的性格是不是太过暴躁了点。 “...”法瓦罗娜的狼头差点没有抵着这些碎片了。 法瓦罗娜深呼吸了一口气,狼爪在地上划出一个圆阵。 “将碎片放在圆阵中间。”法瓦罗娜朝布雷说道。 布雷将碎片放在了地上,古怪地看了法瓦罗娜一眼。 法瓦罗娜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法瓦罗娜不知道布雷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碎片上面。 “叮!”听着就很奇怪的声音响起。 本以为剑就这样被修复的布雷,定睛一看。 发现碎片还是碎片。 布雷跟法瓦罗娜大眼瞪小眼。 “你们到底在干嘛?”小幽吮了吮手指上的油,疑惑地看着布雷和法瓦罗娜。 从刚才开始,两个人就在哪里嘀咕什么,然后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发生。 “咳咳...”法瓦罗娜眼神有点闪烁。 祂堂堂春狼...「原初」就没有那么吃瘪的时候。 士可杀不可辱,法瓦罗娜不信自己的概念派不上用场。 --- 法瓦罗娜变成了人型,表情复杂地看着地上大剑的碎片。 “我...”法瓦罗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法瓦罗娜。 “你这把剑到底发生了什么。”法瓦罗娜无奈地问道。 祂发现自己的「原初」无法干涉这把剑。 明明是没有了自我意志的剑,区区凡铁竟然让祂那么头疼。 “就是我说的那些啊。”布雷头一歪,皱着眉头。 布雷 克拉斯,可不会随便撒谎。 在深渊发生的战斗,布雷跟法瓦罗娜和尼克波拉斯大概都说了一下。 法瓦罗娜扶额。 “那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法瓦罗娜干脆承认自己没法修复这把大剑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法瓦罗娜的「原初」确实生效了也没法修复这把剑。 “概念都不行吗?” “对...这把剑也不像你另外一把剑那样,能够压制概念。”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我的「原初」生效了也没法修复你的剑。”法瓦罗娜轻轻一跃,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那就没办法了。”布雷将地上的碎片重新收了回来,装进了剑鞘中。 这些碎片对布雷来说,并不重。 哪怕是一直背着也无所谓。 “盟友啊,剑本来就应该锻造出来的。” “损毁的剑,也应该通过锻造重生。”金发的少女从天而降,落在了布雷的肩部上。 “下去。”布雷眉头一挑。 “难得见面,你对吾的态度就那么恶劣吗?”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 “我们几天前才见过。”布雷无语了。 说什么难得见面,布雷见尼克波拉斯都要成日常了。 “盟友,既然法瓦罗娜没有办法替你修复这把剑。” “为何不去找铁匠呢?”尼克波拉斯坐在布雷的肩部上,晃着赤足。 “修得了吗。”布雷摇头。 当初他找人修过自己的「绝响」,可是得来的答案都是无法修复。 “说得也是呢,这把大剑的锻造工艺是上个纪元。” “用这个纪元的工艺果然还是有点勉强。”尼克波拉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话,找懂得第二纪元锻造工艺的人。” “尼克波拉斯,现在是第三纪元。”布雷眉头一挑。 布雷可是知道两个纪元之间有着文明的断层。 “吾当然知道。”尼克波拉斯歪了歪头。 “但是,布雷 克拉斯啊,谁能保证这个时代没有懂得第二纪元工艺的人呢?” “...”布雷沉默了。 “你还没试着去找啊。”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布雷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尼克波拉斯终于也变成傻子龙了吗? 果然是因为跟小幽接触太多了。 “啊嗤!”小幽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一阵恶寒。 而尼克波拉斯注意到了布雷的表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尼克波拉斯问道。 布雷点头,算是承认了尼克波拉斯的说法。 他可不会寻人的手段。 “哼哼。”尼克波拉斯不知道为什么,就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你忘记吾了吗?” “啊?”布雷懵了。 “吾啊!吾乃祖龙!”尼克波拉斯指了指自己。 “然后呢?”布雷还是不明白尼克波拉斯想要表达什么。 “吾可是精通法术的伟大祖龙!”尼克波拉斯的金发一下子亮了起来。 “吾可以帮你寻人哦。” “你帮我寻人?”布雷惊了一下。 “没错,吾可是能够帮你准确地寻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搜查只是预言术的一个旁支。” “条件是什么。”布雷眯起了右眼,看向了尼克波拉斯。 一般来说,尼克波拉斯帮助自己并不是完全免费的。 “你在说什么呢,吾可以慷慨的祖龙。” “吾作为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怎么可能会帮那么一点小忙都要有条件呢。” “emmmmmmm”布雷将信将疑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布雷永远不会想到,尼克波拉斯会帮他,完全是因为过意不去。 毕竟尼克波拉斯让布雷进到深渊里面,然后还没办法将别人带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众神联合」那些家伙,连「堕主使徒 斯卡曼洛多」搞出来了。 而布雷 克拉斯,还干掉了个半神。 作为代价,剑也碎了。 “总之,这一次没有任何条件。”尼克波拉斯连忙说道。 “那么,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布雷继续问道。 “这个也不需要。”说罢,尼克波拉斯草丛布雷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尼克波拉斯轻盈地落地。 这个体态,谁都想象不出来祂的原本体型是巨大的龙。 “吾现在就可以开始。”尼克波拉斯的龙瞳闪烁着光。 原来龙型才会出现在金色圆球浮现在尼克波拉斯身边。 「搜查者」 ——“条件,铁匠。” ——“条件,掌握第二纪元工艺。” ——“条件,存活。” ——“条件,黑铁种。” 尼克波拉斯眼前一层层迷雾被拨开,一条条“线”愈发清晰。 “呼。”尼克波拉斯呼了一口气。 “搜索完成了。”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时间仅仅过去十分钟。 而尼克波拉斯便找到了布雷想要的铁匠。 “你还好吧?”布雷发现尼克波拉斯似乎有点虚弱。 “吾当然还好。”尼克波拉斯随意地摆手。 窥视无数人的位置,然后还要勘察其信息,这工作量是无比巨大的。 要是让正常的法术来做,估计精神在一瞬间就炸了。 「搜查者」本来就只是极小区域使用法术,而且难度还是极高的。 这个极小区域...大概就是一个村子的程度。 “要知道,将所有大陆都搜个遍,是很费神的。”尼克波拉斯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跟布雷解释道。 “所以吾只是有点困乏。”说着说着,尼克波拉斯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中途有点问题,不过好歹是找到了。” “格拉西姆维奇。” “现在住在莱斯特联邦国的立夏城。” “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铁匠。”尼克波拉斯用跟捧读一样的语气说道。 “没有名气的小铁匠...”布雷皱起了眉头。 “没错,就跟你一样,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家伙。” “目前还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 “跟盟友你差不多年龄。” “20岁...”布雷呢喃着,这个人的信息给布雷太多意外了。 在他想来,这本应该是一个大叔什么的。 “要去碰运气吗?看看这个年轻人有没有能力帮你重锻这把剑。”尼克波拉斯对布雷说道。 “我只要修好这把剑就行了。”布雷摇头。 “修复?你还要拿着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剑战斗吗?”尼克波拉斯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布雷 克拉斯啊,作为盟友,吾觉得还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无论你怎么修,这把剑都不可能是之前那把剑了。” “这把剑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剩下的碎片只能算是残渣。”尼克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说道。 “哪怕你最后打造回跟以前一模一样的样子,都不会再是你一直背负的那把大剑。” “你需要的是,重锻,让这把大剑残存的某些东西,继承下去。” “这些残渣,需要新生。”尼克波拉斯踮起脚尖,拍了拍布雷的胸口。 “念旧并非坏事,但是沉溺过去的话,终究有一天会迷失的。” “嗯...”布雷摸了摸身后的剑鞘,心中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比尔斯」之所以是 「比尔斯」,是因为那片战场,那个老骑士。 「比尔斯」这个名字,不只是指剑本身,更是赋予那个老骑士的名字。 那个黄昏,已经是最后的黄昏了。 “那我去联邦碰碰运气吧。” “相信吾,你的运气会很好。” “嘎吱——”布雷推开在雪风堡租的旅馆房间门。 不过一推开门,就看到鸣子朝着自己扔来什么东西。 “你这个混蛋,出门前先说一声啊!”鸣子一边喊着,一边扔某些东西过来。 布雷冷静下来,才发现鸣子扔过来的是一只蕾比。 “布雷!”蕾比抱住布雷。 “咳咳...”蕾比撞过来的力度真的不是开玩笑。 要是能躲开,布雷真的想躲一下。 要是布雷真的躲了,蕾比肯定会哭唧唧。 所以说布雷连一点卸力的动作都不能做。 “我回来了。”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后背。 “嘿嘿嘿。”蕾比可爱地笑起来,使劲的往布雷那边凑。 就像是可爱的小猫...不,是小狮子。 蕾比肯定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火球坐在阳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牠的小主人,一如既往地粘这个人类。 “痴.女,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蕾比扔来扔去。”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死鱼眼,伤没有痊愈,就不要给我到处乱跑。” “我的伤早就被神父治好了。”布雷撇了撇嘴。 伤好得差不多了,布雷才有体力越过雪地去到春狼的花园。 如果是之前那副随时都会歇菜的样子,在雪地走几步就得凉。 布雷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当然,布雷之所以那么快康复,完全是因为图恩神父的帮助。 在他重伤归来后不久,图恩神父就找上门来,替他治疗伤势。 要不是神父的话,布雷还要想办法去春狼哪里。 否则的话,没有几个月,布雷是没法下床的,更别说回去皇都了。 布雷在深渊受到的伤势,换做一般人,早就死了。 基本是靠意志力挺过来的,毕竟他没有高速恢复的能力。 “但是你没痊愈啊!”鸣子拍了拍墙,一字一顿地说道。 太气人,死鱼眼竟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我只是去找尼克波拉斯而已。” “去找尼克波拉斯也不行,而且尼克波拉斯不是在哪个什么什么花园吗!” “你这个家伙,竟然在雪地跑那么远的路,真是不怕死吗!” “既然不怕死,有本事你给我去做委托。” “...”布雷欲言又止,这个状态让他做委托有点强人所难。 “我跟蕾比可是等着你赚钱吃饭的啊!你没有办法工作的话,我跟蕾比会饿死的!”鸣子大叫着。 “嗯?”布雷表情呆滞,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 为什么这个吃白食的家伙,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然后下一秒,鸣子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笑容渐渐僵硬了。 貌似激动过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鸣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两人面面相觑。 蕾比挂在布雷身上,一脸疑惑地打量着两人。 0A0?怎么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啊哈哈...”鸣子双手放在了背后。 “我买了很多瑟琴的衣服,你要看吗?” “不要。”布雷冷冷地说道。 “你哪里来的钱买衣服。” “诶,真的很瑟琴的哦。”鸣子想要用古怪的手段引开布雷的注意力,但是失败了。 “哪里来的钱...”布雷面如寒霜,拇指轻轻将长剑剑鞘顶出。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 “救命啊!你是恶鬼吗!你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啊啊啊!会痛的啊!” “住手,你这个死鱼眼!”鸣子感觉自己现在一定在哭。 “落泪的美少女,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啊!” “你不是美少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布雷化身恶鬼。 “该死的「恶鬼狩人」!” 蕾比捂着自己的耳朵=A=,不想要听到鸣子的惨叫。 “吵死了。”蕾比晃了晃脑袋,小声说道。 鸣子总会犯傻呢。 不过,不知道鸣子知道自己被蕾比鄙视之后,会作何感想。 --- “所以你准备回去了?”鸣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弱弱地问道。 可恶,之前难得能够凶布雷,竟然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错失机会。 错失机会就算了,到头来还要给布雷凶。 太可怕,这个死鱼眼那么残暴,该不会是变成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了吧? 不行,要让蕾比制止这种走向。 “对,过几天就回去吧。”布雷斜视了鸣子一眼。 别看鸣子好像很惨,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充其量是有点小痛而已。 鸣子大呼小叫的,真是给自己加戏。 “回去之后呢?休息一段时间?” “那我怎么养你们这群吃白食的。” “我不工作的话,你们要饿死了吧。”布雷撸着蕾比的毛,蕾比撸着火球的毛。 “只要布雷陪着蕾比,蕾比不会饿死的噢!”蕾比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地说道=V=。 “都说了那是我口误。”鸣子眼神飘忽,嘀咕了起来。 “不过,主要还是为了找一个人。”布雷对鸣子说道。 “嗯,你又要找谁。” 这个“又”字就用得很精髓了。 “...”布雷嘴角抽了抽。 “一个叫格拉西姆维奇的铁匠,住在联邦的。”布雷叹了一口气。 “呜哇,联邦啊。”鸣子惊呼了一声。 联邦可不是特别欢迎威尔帝国的人。 哪怕只是游客,也会被略微敌视,并且难以如镜。 尤其是经过了上次的战斗,两国之间的隔阂更加严重了。 “嗯。”布雷也知道去联邦是多麻烦。 “不过你硬是要去的话,我也没法拦你。”鸣子耸了耸肩。 “说起来,维奇这个尾缀,是表示后代的意思。” “格拉西姆维奇,就是说这个家伙是格拉西姆的后代、或者继承者咯?” “格拉西姆是谁,很出名吗?”鸣子问道。 “不认识。”布雷一如既往地诚实。 他怎么可能认识格拉西姆...听都没有听过。 连格拉西姆都不认识,更别说格拉西姆维奇了。 正如尼克波拉斯所说的一样,这个格拉西姆维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铁匠而已。 就跟自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冒险者一样。 名气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是去联邦转一圈再看吧。 布雷扭头看了眼背后的剑鞘,轻轻摇头。 布雷在旅馆的房间收拾着东西,过两天就该离开了。 这里不是他的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留恋的。 就算想要跟尼克波拉斯说话,直接呼唤小尼克就好了。 不愧是万能的小尼克。 蕾比的小脑袋靠着床边,呆呆地看着布雷在收拾东西=A=。 布雷收拾东西的时候,都不跟她玩呢。 蕾比好无聊。 鸣子也是在收拾东西呢,就蕾比不会收拾东西。 这样想着,蕾比渐渐化作颓废的一团东西。 猫是液体,那么狮子也是液体,最后蕾比也理所当然是液体的。 火球坐在蕾比的头上,舔着自己的毛发。 牠的小主人又日常无聊了。 “啪。”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了。 布雷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之后,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痴.女又从窗户爬进来了? 死鱼眼猛地看向窗边,他要用眼神劝退鸣子。 不过等到布雷看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某东方痴.女。 “啊,是你...多...多...”布雷皱起了眉头,努力地想着闯进自己房间的人。 “多罗西雅。”精灵女皇一阵无语,可是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奇怪,自己这个女皇就连名字都没法被记住吗? “哦!对!”布雷右手握拳,捶了一下左掌。 “多罗西雅。”布雷说着,还自顾自地点头。 倒是先理一下名字被忘掉的人啊。 “女皇陛下对吧,欢迎...”布雷还想要努力让自己眼神看上去充满热情。 可是下一秒,他就想起了一点不对劲的事。 不是,为什么你要从窗户爬进来。 还有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从窗户爬进来的人热情。 “...”布雷陷入了沉思。 不过在布雷沉思的时候,多罗西雅已经翻过窗户,跳了进房间。 “虽然说你是女皇...” “但是你这样还是非法入侵。” “你觉得律法对我有影响吗?”多罗西雅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不挑剔,随便找了张板凳做了下来。 “我溜出宫殿也不见得有人能够管得着。” “嘶——”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一下,作为君王,你这样的发言是不是有点太糟糕了。 赤果果的滥用权能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 “不,只是觉得你有点厉害而已。” “你这样的发言放出去,怕不是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凭什么你是女皇就可以那么任性,还有没有王法了。 “君主制本来就有这样的弊端,每个国家的国王都如此。” “只是不会像我这样直接说出来而已。”多罗西雅翘起了二郎腿。 “但是无论说不说出来,都存在这样的行为。” “那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觉得做人直接一点挺好的。” 呜哇,布雷总觉得多罗西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厉害啊。 幸亏多罗西雅不算是暴君或者昏君,否则白廷国是不是要完蛋了。 “对了,跷二郎腿的话,腿很容易变粗。”布雷不合时宜地说道。 “...”多罗西雅那副冷淡的表情崩塌。 她愣住,一瞬间目光有点失神。 这个家伙,情商是不是有点低。 在布雷内心疯狂吐槽着多罗西雅的时候,多罗西雅也被布雷震惊到了。 果然吐槽是一种病,会传染。 “没关系...我腿怎么都不会粗。”憋了半天,多罗西雅总算知道该怎么回答布雷了。 “那么便利吗...” “...” “啪嗒。”靠着床边睡过去的蕾比倒在地上。 “喵!”火球发出了惨叫。 “唔!”蕾比因为撞了一下地板醒了过来。 蕾比的脑阔还是很硬的,倒下去也不会有事。 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刚才太无聊了,蕾比都睡着了。 不过揉着揉着,蕾比的表情即将开始凝固(〃′-ω-)。 为什么除了布雷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大姐姐? “布雷,这是谁?”蕾比可爱地歪了一下头,迷迷糊糊地问。 顺带着蕾比将地上的火球捡起来撸。 “是以前我们遇过的大姐姐。”布雷提醒了一下蕾比。 “噢!”蕾比应和了一声,尽管她完全不记得多罗西雅是谁。 但是“噢”一声总是没有错的。 看到蕾比之后,多罗西雅微笑了一下。 连女皇陛下,被蕾比萌到了。 “噢!”这下蕾比应和得更加卖力了。 不管不记得多罗西雅是谁,可既然夸了蕾比,就暂且认为是好人! “那么,女皇陛下,翻窗户擅闯民居有何贵干。” “答谢你而已。”多罗西雅说罢,便随手丢来一些东西。 布雷下意识接住,发现那是耳环。 “什么东西。” “有特殊能力的耳环。”多罗西雅说道。 “给你的谢礼。” “我可以拿这个换钱吗?我最近有点缺钱。” “...”多罗西雅语塞。 “这个耳环作用很大。”多罗西雅忍不住提醒了布雷一句。 “emmmmmmm”布雷欲言又止。 “能换钱吗?我又不戴耳环。” 虽说有的男性会戴耳环,但是布雷不会戴。 总觉得再戴耳环,自己的形象就会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你还我吧...”多罗西雅捂脸,她在布雷面前无法保持淡定的表情。 “喏。”布雷反手就将耳环还给多罗西雅了。 “你要钱对吧...”多罗西雅从来都不在乎钱这种身外之物。 不过,当然,一般这种话都是有过不少钱的人才能说出来。 你试一下让一个穷到吃不起饭的人说这句话? 多罗西雅翻遍了自己身子,都没有找到什么钱。 她溜出宫殿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带钱的习惯。 能用气场解决的事情,就用气场解决好了。 “有了...”多罗西雅摸出了一张晶卡。 晶卡其实就相当地球的银行卡而已,就是运用的是魔法罢了。 让女皇带着一大堆现金,果然还是不现实。 多罗西雅竟然庆幸自己带了晶卡... 头一次因为缺钱而极度尴尬。 “这里面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总之拿去用吧。” “就当是你救了白廷国的谢礼。” “你怎么知道跟我有关系?”布雷惊了。 “我去问跟你那条龙了。” 呜哇,尼克波拉斯被找上门了。 布雷稍微替尼克波拉斯默哀了三秒。 布雷依靠在飞艇座位的靠背上,一脸惬意。 飞艇还没有开起来,可是布雷却感觉自己离回家不远了。 活过来了,多亏多罗西雅给的那笔钱,布雷手头的资金总算充裕了起来。 太过真实了,让布雷都忍不住要落泪。 蕾比在隔壁不安分地踢着小脚丫,而鸣子已经呼呼大睡。 过去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布雷总算可以回去家里了。 其实本来的话,缺钱的布雷还打算让小幽或者小雪载着自己回去的。 “100000G吗,可以用好长一段时间了。”布雷感慨了一句。 不过身为女皇,晶卡里面竟然只有100000G,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嘛,总之有钱就好了。 话说回来,自己是为什么来到北大陆的? 布雷眯起了右眼,一脸颓废。 “忘了就忘了吧。”他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是为了救小幽而来的北大陆。 随着飞艇引擎的轰鸣声,布雷一行人终于启程了。 --- 飞艇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将布雷几个人送到了皇都。 布雷牵着蕾比的手,拖着熟睡的鸣子,从飞艇上下来。 机场上人来人往,让布雷感受到久违的热闹。 北大陆比恶魔入侵之后,冷清得让人发慌,几乎正常生活都有很大问题。 因为很多商家都停止营业了,也不知道是店主遭遇不测,还是心理有阴影不想营业了。 总之连买东西都买不到,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北大陆损失惨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其他大陆。 一时间其他大陆的国家都人心惶惶。 没办法,谁知道会不会明天就有恶魔入侵自己的国家。 除此之外,就是邪教的数量开始激增。 大概是这些事件产生的连锁效应。 “面包棍和肉松面包各一份。”布雷走到机场附近的摊子,随意点了一些东西吃。 对,只有他跟蕾比的份,睡得鼻子冒泡的鸣子是不可能有份的。 “好咧!”商贩将面包递给了布雷。 布雷顺手就将肉松的投喂给蕾比,自己也嚼着面包棍。 在得到了多罗西雅的一笔钱之后,布雷开销也阔绰了不少。 该怎么说呢?大概是之前太过苦逼了,所以稍微任性一下也不错。 “唔~”蕾比尾巴摇得飞快,拍得地面啪啪响。 是肉,虽然只是肉松,但是也有肉哒! 蕾比差点没有感动到哭泣。 最近一段时间,肉对于蕾比来说可是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不如我们去吃肉?”布雷对蕾比说道。 “肉!肉!肉!”一只蕾比跳的老高,火球都快被颠倒从头上掉下来。 肉!蕾比要吃肉! “肉!”鸣子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抱住布雷的大腿。 抱住这根大腿,她就抱住了未来!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她是怎么一下子醒过来的。 “松手。” “我不!”鸣子倔强地说道。 “除非你给我吃肉!”不要说蕾比了,鸣子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素菜跟面包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她如今只想要吃肉。 布雷眉头一挑...他总不能将这个痴.女一脚踹开。 最后,画面就变成布雷带着鸣子跟蕾比一路扫荡过去。 蕾比腮帮子被食物塞得满满的。 “唔唔唔~”蕾比捧着脸,一脸幸福。 头上的火球惬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至于鸣子则是左右开弓,一边吃着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给我好好吃东西,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吃美食,就应该享受啊。” “享受不代表要呻.吟!”布雷翻了翻右眼。 “无趣的男人。”鸣子不屑地看着布雷。 明明一个男的,吃的还不如她跟蕾比多。 布雷捂脸,不想继续跟鸣子这个笨蛋整理下去。 无视了鸣子之后,布雷开始打量着身边的街道。 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甚至可以说是比之前繁荣了。 大部分国家都很乱,但是,联邦跟帝国却相反,不仅没有因为最近的动荡混乱,反而是繁荣了不少。 布雷不是很懂这些方面的东西,不过也知道帝国现在的繁荣是卡拉斯科的功劳。 至于联邦,就不知道是普莱德还是古利德的功劳了。 --- 回到家中之后,鸣子将行李甩到了沙发边上,自己也也跟扑上沙发。 “呼哈哈!我鸣子回来了!”鸣子发出智障一样的狂笑。 “鸣子真是有趣。”蕾比露出0V0的表情,看着鸣子。 布雷悲哀地看着鸣子,鸣子已经被蕾比这样看待了吗。 不过,很快布雷就收敛了表情。 奈何那份颓废还是收敛不起来。 “咳...”布雷假装咳了一声。 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 “有点事要跟你们说。”布雷语气有点严肃。 “干嘛啊,突然那么严肃,才回到家耶。”鸣子撇了撇嘴。 “这一次去联邦,我打算一个人去。”布雷如是说。 “!!!!”蕾比陷入了震惊了状态(0Д0)。 “布雷不要蕾比了!”蕾比哭唧唧。 “不是...”布雷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就一个人去咯。”鸣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她捋了一下自己披下来的马尾,语气听上去很随意。 “嗯。”布雷点头。 “照顾好蕾比。” “我反正不会吃掉蕾比就是了。”鸣子翘起腿,晃着身子。 “这次又要多久啊,你剩下的钱可不够我跟蕾比吃的。”鸣子斜视了布雷一眼。 “我会尽快的...”布雷道。 蕾比看了看鸣子,又看了看布雷。 “鸣子、鸣子,为什么布雷要一个人走。”蕾比朝鸣子投以求助的眼神。 “因为联邦这个地方,帝国的人不好进去,人越多就越麻烦。”鸣子晃着脚,笑着对蕾比说。 “蕾比会给布雷带来麻烦吗?”蕾比露出0A0的表情。 “不是哦,是布雷怕给你带来麻烦。”鸣子回答。 “噢!”蕾比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蕾比本来想要说“蕾比不怕麻烦哒”,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她一把抱住布雷,仰着头。 “那布雷,要早点回来噢。”蕾比用软糯的声音说道。 “嗯。” “给本美少女做饭去。”鸣子发出了恶棍一样的声音。 “知道了。”布雷罕见地没有反怼鸣子。 布雷看着轨道车外不断变换的景色,有些走神。 这辆轨道车是前往克林顿的。 “蕾比...你看...”布雷说到一半,就停下。 这一次是他自己一个人呢。 布雷多久没有去克林顿了,又有多久没有一个人旅行了。 跟蕾比和鸣子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布雷都忘记一开始自己是独自开始旅途的。 随着轨道车的车笛鸣响,布雷从座位上站起来。 该去见一下熟人了。 --- 寂静的密林中,徘徊着无数的亡魂。 树木的枝干扭曲,就像有一张张人脸。 诡异的气氛弥漫四周。 这片密林几即是墓土,其中徘徊的便是迷失自我的亡魂。 生人拒进的墓地,被隐藏着,无法被发现的宁静土地。 「徘徊之墓」。 一抹紫色出现在其中。 那是一头紫色的长发。 在这个墓地之中这个皮肤苍白得像纸一样的女子,日日夜夜地游荡着。 她并没有迷失自己,可是却也只能够在这里徘徊。 手中的提灯,是幽暗中的唯一光明。 米拉坐在一棵树的枝干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她的前方什么都没有...米拉只是呆呆地望着。 米拉也没有思考什么复杂的事情,单纯在是发呆。 时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漫长的岁月大概都是一串数字罢了。 无聊吗?是的,很无聊。 米拉抬起手掌,无数散发着荧光的星点悦动在她的手心之中。 守墓人是一个无聊的职业。 这份无聊,还要持续很久很久,直到自己消散、直到下一个守墓人出现为止。 然后她眨了一下眼睛。 她看向了左边。 地上略微潮湿的泥土上被踩出许多脚印。 “米拉小姐。”一阵呼唤声响起。 “米拉——” 这是往常的墓地中绝对不会有的声音。 米拉用左手戳了戳自己的脸,弄出了一个笑容。 “吵死了。” “你是真的不怕这个墓地。”米拉开口,冲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说道。 “有什么好怕的吗?”人影渐渐清晰。 “我在很久之前说过的吧,正常人在这里呆上几小时就会变成亡者。” “你待久了也会受到影响。” “我不是一般人。”布雷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确实不是一般人。”米拉淡淡地说。 “一般人都不会在如此宁静的地方大喊大叫。” “我这一次喊得很小声了。” “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察觉。”米拉如是说。 “虽然这里都是泥地。”米拉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空气变得凝固起来。 “这是米拉小姐你的冷笑话吗?”布雷试着问道。 “是。”米拉的语气渐渐幽怨起来。 “好笑吗?”米拉询问道。 “好笑。”布雷面无表情地回到。 好笑到布雷刚才一瞬间都鸡皮疙瘩了。 “...”米拉低下了头。 “我练习很久了。”米拉突然对布雷说道。 “嘶...”不知道为什么,当米拉说出这句话之后,布雷感觉很心痛。 自己应该表现得开心点吧?装作被米拉逗笑了。 总觉得米拉小姐有点可怜。 “看来练习还不够。”但是米拉完全没有布雷想象的那种情绪。 “嗯,听完我的冷笑话,你可以说你是来做什么的了。” 给这亘古不变的目墓地,带来变化的,是这个奇异的人。 虽然他带来喧嚣,但是对于过于宁静的徘徊之墓来说,并不算一件太坏的事。 “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 “ 每个人做事情总归是有目的。” “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某些事情。” “这次也不例外吧。” “嗯。”布雷点头,很老实地承认了。 米拉微微蹲下身子,将提灯放在了一棵树的边上。 “说吧,你找我这个亡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米拉坐在粗大的树根上,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周围的景色依旧诡异,恐怖没有减少一份半点。 可是,布雷也跟米拉一样,像没事的人一样,盘坐在泥地上。 “不嫌脏吗?你裤子会沾满泥土。”米拉歪着头。 “不会,只是泥土而已。” “哦,这些泥土还是混着不少腐肉的。” “...”布雷的死鱼眼陷入了死寂。 这种话应该早一点说吧。 不过冷静想一想...这边丧尸一类那么多,泥土不干净也很正常。 布雷本以为只是混着腐叶之类的,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他试图忘记米拉刚才说的话。 “我想问...你知道格拉西姆这个人吗?”布雷开启了正题。 米拉轻柔地抚摸着提灯的边框。 她抬起头,表情冷淡地看着布雷。 “知道。” 守墓人便是这片徘徊之墓。 徘徊之墓中从亡者中传承下来的记忆,会跟守墓人同步。 因为守墓人知道一切亡者的事情。 包括格拉西姆。 “只是,为什么对他有兴趣?”米拉没有急着说关于格拉西姆的事情,反而是问了布雷一个问题。 “因为我想要找他的后代,一个叫格拉西姆维奇的人修...不对,是重铸一把剑。”布雷说着,将背后的剑鞘,还有里面的碎片,都放在了米拉面前。 米拉打量着地上的剑鞘跟碎片,低垂着眼皮。 “这把英雄的大剑,也都碎了呢。” “难怪你需要找这样的人来重铸。”米拉感慨了一声。 昔日大英雄的大剑都碎了,也不知道布雷做了些什么事情。 “可是。” “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最近的故事,我不会告诉你详细的信息哦。”米拉难得俏皮。 她身子稍稍后仰,似乎在等待布雷讲故事。 “你那么无聊吗?” “是的,守墓人很无聊的。”米拉僵硬地笑道。 “好吧。”布雷看到米拉笑了。 “你想我从那里开始讲?” “从你上一次见到我之后吧。”米拉在期待着,眼神也变得有点亮。 布雷拍了拍地上的剑鞘,叹了一口气。 “那我要讲很久啊。” “没关系,我时间很多。” “你不是之前还在担心我在这里太久不好吗?” “你不是说过你自己不是一般人吗?”米拉好奇地问道。 “emmmmmm”布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是不是要从哪个什么「火种大厅」开始讲。” “嗯呢。”米拉嗯了一声。 米拉伸了一个懒腰,傲人的身材展露无遗。 “你的故事真是长,再拖下去,你可能要跟我一样变成亡灵了。”米拉用冷淡的语气说着可怕的事情。 布雷讲的事情是真的多。 米拉没有想到布雷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 有时候米拉会向往着徘徊之墓外的世界。 可惜,成为了守墓人,就意味着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徘徊之墓。 “你是想要跟我一样呆在这里吗?”米拉歪着头问。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期待? “...”布雷死鱼眼不仅极其波动,甚至还想哭。 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真的因为说太久而变成亡者,布雷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诉苦。 “好了,来龙去脉都了解了。”米拉听完布雷讲的事情之后,理清了所有思路。 不过书真的,这些事情可以编一卷故事了。 “那么,我就提供你想要的情报吧。” “这个格拉西姆维奇是有可能帮你重铸这把剑的。”米拉半眯着眼对布雷说道。 “毕竟是那个格拉西姆的后代。” “格拉西姆是一个传奇铁匠,虽然了解他的人不多。” “但是,这并无法抹去他是当时技艺就高超的铁匠这一事实。” “格拉西姆,是第三纪元初期的人物,掌握着完全的第二纪元锻造技术。” “而你手里的「绝响」,就是格拉西姆打造的。” “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提起「绝响」锻造者的名字。” 米拉手指抵着下唇,露出思索的神情。 “可以说一下他的事情吗?”布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找的人,会是「绝响」锻造者的后代。 “当然可以,毕竟你也跟我说那么多你的事情。”米拉点头,很爽快地回答道。 格拉西姆,一个本来只算是著名的铁匠,在从一个遗迹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沧桑。 然后他开始着手打造一把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打造。 有人说他一直钻在工坊锻件,其实不然。 格拉西姆在这段时间中也结婚了,甚至也拥有了孩子。 他的日子中,除了多了锻造一把剑这个任务之外,似乎别无变化。 但,一切的平淡,都终结在剑锻造出来的那一刻。 仿佛完成了什么人生愿望一样,格拉西姆一夜苍老,抱着锻造好的「绝响」在工坊昏睡过去。 之后的格拉西姆身体越发地差,直到最后在病床上离去。 除了他的徒弟之外,也无人知晓格拉西姆的传奇技艺。 他的徒弟将格拉西姆的技艺传给了他的孩子,因为他自认无法掌握自己师傅的全部技术。 技艺被保存下来了。 但可惜的是「绝响」在他徒弟去世后,被蒙尘。 “所以说,你这把剑,耗费了一个传奇铁匠毕生的心血。” 布雷陷入了沉思,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把剑会有那么复杂的背景。 “不过,格拉西姆维奇啊,这样的名字,竟然在数十代人之后才起出来。” 一般来说,维奇这样的名字,都是替儿子或者孙子起的。 “是不是他们翻到了自己老祖宗的名字后,才突发奇想帮这个孩子起的名字啊。”米拉猜测道。 “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布雷无语了,哪家孩子父母那么不靠谱。 虽然说很多家族都有自己族谱,但是谁会那么无聊,将族谱翻到那么前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米拉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么,你的目的达到,要走了吗?”米拉试着问道。 “嗯,该走了。”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米拉身上。 “你的身上疤痕又多了很多。”米拉却是没有让布雷就这样走。 “嗯。” “是因为你说的战斗吧。”米拉幽幽地问。 “斯卡曼洛多。”布雷回道。 “确实很可怕。”米拉知道堕主使徒的存在。 “眼睛也回来了。”米拉知道布雷的左眼不再是一片空洞。 “嗯,只是已经裂了。”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有点遗憾。 这是戴蒙的礼物,奈何报废了。 “你是不是忘记找人帮你修复了。”米拉道。 “...”布雷愣了愣。 他貌似、好像、应该是真的忘记了。 “原来你是那么健忘的人。”米拉认识到了布雷一个新的特点。 “不是健忘,是懒得记东西。”布雷可是懒惰颓废到连路人名字都不愿意去记的。 能够给布雷带来深刻印象的,才能在他脑子里过一遍。 连多罗西雅都没办法被布雷记住名字,可想而知布雷是多懒。 “重要的东西是不会忘的,例如你的话,我是不会忘记的。” “这个我知道。”只有记得她,布雷才会来到这个墓地。 要知道,这个墓地距离布雷并不近。 布雷似乎已经搬到了很远的地方了。 “否则你也不会山长水远来找我了。” “还会有下一次的。” “再见,米拉小姐。”布雷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那么,再见。”米拉捡起地上的提灯,左手挥了挥。 这一次,米拉终于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虽然米拉还想要继续谈下去,可是,时间似乎不允许。 饶是布雷,都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徘徊之墓。 之前没有先说道别的话,只是为了跟布雷聊久一点。 有趣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而无聊的时间一直都那么漫长。 不过,短暂的有趣时光,对于守墓人来说足够了。 无奈的只有这时光断断续续,并且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下一次。 也有可能永远没有下一次。 “布雷,抬起头。”米拉对布雷说道。 “看到我笑了吗?”米拉柔柔地笑着。 苍白的脸上,挂着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暖微笑。 这样的笑,对于一个亡者来说是多么困难。 可是米拉做到了。 “看到了。” “我合格了吧。”米拉问道。 “当然合格。”布雷点头。 “很不错的笑容。”说罢,布雷就扭头。 朝着与米拉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那么布雷就能够走出这片墓地。 来过几次的布雷,对此已经无比熟悉。 尽管这片林子过分诡异,但是那宁静的感觉真的不赖。 “下一站,是联邦了。”布雷呢喃着。 莱斯特联邦国,立夏城。 之所以这里被称为是立夏,是因为这个城市总是最先迎来夏日。 立夏城处于莱斯特联邦国一个边缘的地方,距离那些炎热的国家最近。 但是,这座城市平日并不炎热。 只是夏天会来的比较早罢了。 立夏城秋日的街道,甚至还有几分清凉。 联邦的城市,日常的风格与帝国截然不同。 明明都是用到魔法作为日常,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联邦的建筑更加朴实,没有帝国那种精致华丽的感觉。 民房四四方方的,极其节约耗材。 对,是有一种工业城市的感觉。 而帝国的城市则是像“贵族”城市一般。 东大陆的城市则是贴近着自然、古朴无比。 北大陆的城市是带着雪花的华丽。 --- 时值秋天,人们都穿上的外套或者毛衣。 在立夏城的一棵叶子发红的枫树下,有一间小小的工坊。 工坊里面却没有传来锻造的声音。 “夏天总算过去了。”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青年从工坊里走出来。 红色的头发,跟枫叶一样。 他穿着厚围裙,就这样站在工坊门口。 青年全身都是脏兮兮的。 他用满是炉灰的手摸了摸自己发痒的鼻子。 “可惜,今天又是没有单子的一天。”青年一脸颓废的说道。 青年的名字是格拉西姆维奇,立夏城中没有什么名气的铁匠一个。 单子的量,只够他维持生计。 不过这并没有能够让格拉西姆维奇烦恼,日子得过且过也不赖。 就在这个时候,工坊的门口响起了八音盒的声音。 格拉西姆维奇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又是你啊。”格拉西姆维奇没好气地看着工坊门口的人。 在工坊外,一个穿着宽大毛衣的人屈膝坐在墙角。 那人长得很秀气,就像是一个女孩子似的。 不过他的性别,格拉西姆维奇已经确定是男的了。 那头淡粉色的短发,也会让人错误判断他的性别。 他的双眼就像是永远没有办法睁大一样,眼皮一直垂着。 虽然他看上去秀气得跟女生一样,换身衣服都可以客串女角。 但他的性格应该不娘...除了样子之外,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这次又换音乐了啊。”格拉西姆维奇挑眉,听了一下八音盒的音乐。 每隔一段时间,少年手中的八音盒音乐都会换。 但是八音盒并没有换,换的只是里面的音乐罢了。 “你又被赶出家了?”格拉西姆维奇无奈地问道。 “嗯。”少年应了一声,依旧是在出神地看着八音盒。 这个少年已经来这边很多次了。 多到格拉西姆维奇自己都不记得次数。 “好吧。”尽管如此,格拉西姆维奇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这个少年很沉默寡言。 “有晚饭吃吗?”格拉西姆维奇问了一下少年。 少年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格拉西姆维奇扶额。 “我会顺便做你那份的。” “谢谢。”少年低声说道。 格拉西姆维奇没有喊少年进屋吃,因为他早就试过了。 这个少年只会坐在格拉西姆维奇工坊的墙角,完全没有进屋的意思。 尽管格拉西姆维奇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也没有去追问。 总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个少年太多。 “滋滋滋——”八音盒的音乐戛然而止。 少年愣住了,他将八音盒放在自己的左耳边上。 “你八音盒坏了啊。”格拉西姆维奇对少年说道。 “坏了?”少年呆滞了起来。 “拿过来吧,这种小东西我还是会修的。”格拉西姆维奇朝着少年朝了朝手。 少年握紧手中的八音盒,过了很久,才不舍地将八音盒交给格拉西姆维奇。 格拉西姆维奇看出来这个八音盒对少年很重要,动作也轻柔了不少,甚至在接过之前还擦了擦手。 “能修好吗?” “应该不会很难。”格拉西姆维奇耸耸肩。 八音盒构造并不负责,就算是他这个铁匠都能够修理。 --- 少年抱着膝盖,在萧瑟的秋风中等待着格拉西姆维奇出来。 他不是在等那晚饭,而是在等那个八音盒。 “嘎吱——”工坊的门被推开。 格拉西姆维奇将随意炒的饭,还有八音盒放在了少年身边。 这个工坊也是格拉西姆维奇住的地方...连饭都在这个地方做的。 少年先是小心地拿起八音盒,揣进兜里,然后才是端起饭碗吃饭。 这个八音盒设计得很小巧,能够放在兜里随身携带。 “谢谢。”阿兰低声说道。 “你已经说过了啊。”格拉西姆维奇挥了挥手。 “谢谢”听多了也会觉得奇怪。 少年瞥了格拉西姆维奇一眼,然后停下刨饭的筷子。 “我叫阿兰。”少年对格拉西姆维奇说道。 “哈啊,叫阿兰啊。”格拉西姆维奇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少年会主动告诉他名字。 “我叫格拉西姆维奇,名字念起来有点长。” 格拉西姆维奇本以为两人会一直就这样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 “饭很好吃。”阿兰对格拉西姆维奇说道。 “客套话。”格拉西姆维奇干笑了几声。 “不是...我在家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饭。”阿兰说着,顺手打开了八音盒。 八音盒传来音乐,让阿兰表情舒缓了很多。 格拉西姆维奇摸了摸自己的大背头,这个少年在家里似乎过得不怎么样啊。 接触那么长时间,格拉西姆维奇也不觉得阿兰有哪里招人嫌。 奇怪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份沉默吧。 “这个八音盒有特别意义吗?” “没有。”阿兰摇头。 “只是,这个是我唯一的八音盒。” 这个八音盒并没有多么特殊的意义,顶多特别在这是一个可以换歌的八音盒。 阿兰之所以那么紧张这个八音盒,单纯是因为他没有第二个了。 “我喜欢听歌。” “喜欢听歌?”格拉西姆维奇好奇地问道。 格拉西姆维奇总算明白为什么阿兰老是开着八音盒了。 “听歌...可以忘掉现实。”阿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天色渐黑,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已经关上门了。 阿兰还坐在墙角。 为了不吵别人,阿兰特意将八音盒声音调到很小,放在左边耳听着。 音乐是很好的东西...对于阿兰来说,是不能缺少的存在。 只是,八音盒的音乐停下来了。 这一次,不是八音盒坏掉。 而是维持八音盒的魔力消耗完了。 阿兰将八音盒收了起来,从墙角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朝着工坊微微鞠了一躬。 --- “你舍得回来了吗?” “真是有骨气啊,还离家出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站在一所豪宅的大门前,朝着阿兰毫不客气地喝道。 在男人身后,是几个妇女还有一些少年少女。 阿兰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 “老爷,兰这个孩子只是有点任性而已。”一个有着跟阿兰一样粉发的女子,对男人如此说道。 “任性?谁给他资格任性?”男人怒喝。 那些妇女开始窃窃私语,连粉发女子也有点脸色不好。 粉发女子不满地看着阿兰。 因为阿兰的缘故,她也被迁怒了。 低着头的阿兰,其实看得到这一切,不过他选择沉默。 男人是他的父亲,粉发女人是他的母亲,那些妇女是自己父亲的其他老婆。 阿兰,全名兰 卢铎。 卢铎家族,是联邦一个很有权势的大家族。 因为卢铎家族中,出色的人是在很多,有人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有人则在商业上拥有着重要地位。 就连阿兰的父亲,也在军中是一名少将。 有钱、有权,称是豪族也不算过分。 可是这些都跟阿兰没有关系。 身体虚弱,魔力匮乏,也谈不上聪慧,也没有任何野心。 如果阿兰是一个女生,或许会被更加善待。 可惜,他是男孩,作为男孩,却比女生还要秀气。 这不会带来褒美,只会带来嘲笑。 阿兰在家里被暗地里成为废物。 父亲对他不满,母亲对他不满,家人对他冷嘲热讽。 “说话啊,你这个家伙!”阿兰的父亲喝道。 生出这样的孩子,阿兰的父亲也被嘲笑过很多次。 所以他从来没有给过阿兰好脸色。 阿兰之所以会离开家门,其实就是自己父亲赶自己走。 然后当回来之后,仿佛错的又是阿兰。 似乎自己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赶自己走的话。 所有人的投以不屑的目光。 “嗯。”阿兰应了一声。 “嗯?你嗯个什么东西!”愤怒的男人,挥出大手,朝着阿兰的脸扇去。 注意到男人的动作,阿兰默默伸出右边脸。 场面看上去有点滑稽。 “啪——”一巴掌下去,阿兰脑子都有点晕。 本来就不好使的右耳,更是充斥着“嗡嗡嗡”的耳鸣声。 这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留情过,每一巴掌都似乎想要打死阿兰一样。 阿兰不想两只耳朵都被打聋,所以每次都是主动伸出左脸。 “滚回自己房间,我不想看到你。”男人黑着脸对阿兰说道。 然后就带着那些妇女离开了。 那些跟在后面的少年少女,都捂着嘴,笑着。 阿兰被扇巴掌的样子,是在是太值得笑了。 幸灾乐祸,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情。 阿兰这些兄弟姊妹们也不例外。 从头到尾,男人除了对阿兰表现出愤怒之外,就没有其他情绪了。 一丝所谓亲情都感受不到。 他出来,单纯是为了打跟骂阿兰罢了。 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大概是因为父母的爱已经都放在自己优秀的孩子身上了吧。 伟大的父爱与母爱的是存在的。 但是却不是必然存在的。 有的家庭亲子血浓于水,有的家庭亲情形同虚设。 阿兰捂着自己被打伤的左脸,一言不发地走着。 这一巴掌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 无论阿兰说什么,最后还是会被打。 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想打,所以就打了。 右耳就是这样被硬生生打聋了,而阿兰聋的时候,才5岁。 被世界温柔以待的人,习惯了被温柔对待。 被世界残酷对待的人,也习惯了被残酷对待。 前者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如此悲惨的人生。 后者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那么幸福的人生。 阿兰连过道的灯也没有敢打开,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走着。 就这样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还算干净,不过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阿兰之所以回来...只是想要将这个八音盒的魔力填满了。 想要八音盒的魔力充满,在外面充还是需要钱的。 然而阿兰一分钱都没有。 明明出生在一个豪族中...阿兰却并没有所谓的零花钱。 没有钱,同时阿兰也不想要麻烦陌生人,所以最后还是选择回家了。 虽然说,家里人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可是,阿兰还是尽量避免着给外面的人带来麻烦。 深深的自卑,让人无法理解阿兰的想法。 如果用一句话来说清阿兰的想法——大概就是“生而为人,抱歉”。 阿兰侧躺在自己床上,将要来小型魔力结晶放进了八音盒里。 小型魔力结晶这种日常用品,想要还是能够要到的。 即便是自己是他们眼中的废物,自己家还不至于吝啬到这个都不给。 月光找入阿兰的窗户。 在阿兰的世界中,世界并不是彩色,但也不是黑白。 他的幻想中,周围由粉红与天蓝交汇而成的世界。 可能会有人觉得阿兰凄惨无比,应该对人生的一切都绝望,应该恨着一切。 可是,并非如此。 因为阿兰的世界中,总归是有色彩,虽然只是两种。 他合上眼睛,手放在安静的八音盒上。 明明没有歌,但是阿兰左耳似乎一直萦绕着旋律。 一个个蓝色的气泡从地上升起,带走阿兰的痛苦。 月光是粉红色的,让他沉浸在幻想中。 阿兰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对他人有歉意。 会因为自己活着而给人带来困扰,感到愧疚。 但是他并非对一切都绝望。 因为即便是废人,也会有自己的梦。 梦是幻想出来的,是虚假的。 可是,现实或许有时候也是虚假的。 阿兰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你你你,那边那个,给我过来。”立夏城的关口处,一个士兵指着布雷喊道。 准备萌混过关的布雷,将跨过去关口的脚缩了回来。 可恶,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混过去。 “你太可疑了,过来这边接受一下搜查。”士兵招呼了一下身边的同僚,准备对布雷进行搜查。 这个带着眼罩,还背着一个大剑鞘的家伙,怎么看都像是危险分子。 “上衣脱了。”士兵说着。 “...”布雷的死鱼眼透着绝望。 他很清楚上衣一掀起来会发生什么。 “让别人脱衣服真的好吗。” “你以为我想看男人的果体吗?”士兵一脸嫌弃地说道。 除了基佬,谁喜欢看男人的果体。 “emmmmm”布雷不情愿地脱去了外套跟上衣。 接着周围士兵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很奇怪。 武器都已经**了。 而布雷对这种情况早就预料到了。 “快点,查查这个家伙是不是什么犯罪!”那个士兵连忙喊道。 这是哪里来的混混!不,这看上去已经不是混混的级别了。 士兵的同僚马上就行动了起来,要多快有多快。 幸亏布雷暂时被隔离开来,否则估计会被当猴子一样看。 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好呢,他只是形象不太好而已。 自己可是烟都不抽...勤俭持家的普通冒险者。 只是比别人多了点纹身,瞎了只眼睛而已。 “你们不能歧视我啊。”布雷说出了心声。 “别废话,你的信息很快就查得到了。”士兵尽力让自己气势不弱,刻意恶狠狠地说道。 面对恶人,要是不凶一点的话可不行——这就是如今这位负责安检的士兵心中所想的。 --- 布雷坐在长板凳上,他还在被隔离。 他抬头看看天,已经接近黄昏了。 布雷连饭都还没有吃,快饿死了。 “可以给碗饭吗?”布雷如是说。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商榷很久之后,还是决定给布雷一碗饭吃。 百分百纯白饭。 布雷面无表情地吃着嘴边的米饭。 这些家伙,不是中午就说“你的信息很快就查得到了”。 现在都快晚上了啊,能不能进关口,快点给个准信。 要是不给的话,布雷等下就要想想怎么翻关卡了。 过关斩将,然后被通缉,再进城...想想就很刺激。 布雷吃着饭的时候,开始脑补着危险的方案。 “核对过了吗?”一直负责布雷的士兵跟身边的同僚交头接耳。 “对了很多次了,应该没有错。” “咳咳,那个。” “你可以过关了。”士兵假装咳了几声。 “我可以过去了?”布雷有点意外,他明明已经想好怎么一路横扫...不,是潜行过去了。 略微有点失望。 “对,帝国那边的冒险者,叫「恶鬼狩人」对吧。” 冒险者公会部分国家,各国都有。 冒险者严格来说也是不分国界的。 不过那只是理想状态,冒险者总归有国籍。 所以来自其他国家的冒险者,还是会被核查好几次。 尤其是布雷这种看上去就很不妙的冒险者,会更加严格地核查。 “是布雷 克拉斯。”布雷郑重要求对方更正。 “无不良过往。”士兵说道。 “所以你可以过关了。”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要是你在城里闹事,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士兵眯着眼对布雷说道。 这是一个警告。 虽然说布雷的信息中没有不良过往,但是还有关于他的传闻。 传闻说这个冒险者可是很凶残。 还是要谨慎对待。 “这是你的入境证明。”士兵递了一个入境证明给布雷。 这个入境证明,可以让布雷不会因为非法进城而被拘捕。 “还有这东西。”布雷目瞪口呆。 第一次被颁发那么正式的东西啊。 上一次进摩多利亚是直接跟着公主进去的,出摩多利亚则是杀出去的。 话说,布雷还以为自己之前在摩多利亚的事迹会被记录下来。 没想到并没有。 假如士兵知道自己曾经在联邦的首都大杀四方,还打过他们总统的话,拼了老命都不会让布雷进城。 “还墨迹什么?”士兵催促着布雷离开。 这里又不是什么宾馆,有入境证书了就赶紧进城。 “啊,第一次拿到这东西...我能一直带着吗?”布雷试着问道。 “你在说什么?”士兵鄙视地看着布雷。 “这在你出境的时候就会没收。” 没有这个证书可是出不了境。 “哦,明白了。”布雷这个乡下人,拿着证明正反面看了好几次。 就这样看上去,只是一张有花纹的卡而已。 “真的有用?” “不会被抓?” 布雷连问。 “快给我进去!”士兵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家伙有完没完。 真想将这个家伙扔进监狱里面。 --- 布雷进城之后,天便已经黑下去了。 路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只有稀少的人还在散步。 一些靠近关口的商铺,直接就拉上闸门了。 关口附近又不是什么闹市,人总是很早就休息。 布雷陷入了一个相当窘迫的境地。 ——“我今晚该住哪里?”布雷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跑。 人生地不熟,连哪里有旅馆都不知道。 下一秒,布雷的死鱼眼中闪过一道灵光。 “我果然是克拉斯家的天才。”布雷说着,就扭头朝着进入关口的地方走去。 --- “你是怎么回事!”之前那个负责安检的士兵惊讶地看着布雷。 “你要下岗了吗?” “你才下岗!老子只是交班而已。”士兵气不打一处出。 这个死鱼眼冒险者是怎么回事!? 是要闹事吗?放马过来,不把你扣押起来,他就改姓! “这边给睡觉吗?”布雷认真地问道。 “哈?”士兵愣住了,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布雷的话是啥意思。 “我找不到旅馆住。” “弱小、无助、可怜。”布雷说道。 他在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些。 “...”士兵一言不发地打开领子的通讯法阵。 “喂...是交班的对吧。”士兵自顾自地对法阵喊道。 “这里有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家伙想要睡觉的地方,交给你处理了。” “???”法阵另一头的人满脸问号。 你是要睡觉,可这又更我安检人员有什么关系呢? “等一下...什么情...” 士兵说完就掐掉法阵,然后抬起头看着布雷。 “你去烦另外一个家伙吧。” “哦。”布雷应了一声。 第二天清晨,布雷睁开左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安监处当然不是什么旅馆,布雷最后谁在了椅子上...不过有被子。 自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少。 布雷稍微赞叹了一下联邦士兵的素质,没有趁他熟睡的时候顺走东西。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秋天的早上,空气格外清凉。 深呼吸之后,立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布雷的死鱼眼打起了精神。 “昨晚打扰了。”布雷朝着关卡安检处的士兵说道。 “...”士兵随意地摆手。 他依旧懒得理会这个死鱼眼冒险者。 昨晚让自己交班的那个家伙真是不得好死。 布雷见士兵没有心思搭理自己,耸了耸肩,朝着市中心走去。 一枚枫叶落在了布雷的头上。 他将头上的枫叶摘掉之后,打算找张椅子好好看看手里的地图。 布雷在来立夏城之前,就花钱买了一张城市的地图。 陌生的城市,没有一张地图可不行。 总不能走到哪里都问路。 可不是所有路人都会好心地给自己指路。 谁能保证自己不是骗子呢? 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一张长椅。 不过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头的粉发,给布雷很强的既视感。 长得很好看的人,穿的衣服也让人分不清性别。 不过嘛...布雷一眼就看到这个少年的喉结。 “方便我坐这里吗?”布雷用颓废的声线问道。 “...”长椅上的少年,只是将手中的八音盒放在左耳,用心地聆听,没有回答布雷。 “emmmmmmm”布雷摩挲着下巴,立夏城的居民那么冷漠? 不对啊,安检的小哥挺热情的。 过了好一会,那个粉发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布雷的存在。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布雷。 “你是要坐吗?”阿兰看到布雷手边的地图,明白这应该是一个旅行者。 “很对不起...我这就走,你坐吧。”阿兰站了起来,准备走。 这个少年是阿兰,今天的他又被骂到离开家门。 估计那么早回去,还是免不了一顿打,所以他就在外面呆着。 距离市中心一段距离的这条小路,是他经常来的地方。 他来这里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干...只是听音乐罢了。 阿兰一听就可以听一天。 但是刚才他没有回应布雷,并非是因为太过专心听歌...只是因为布雷是在他的右边说话。 阿兰的右耳不好使,没有听到布雷的呼喊。 站起来之后的阿兰,寻思着要不要去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墙角坐着。 一般下午天快黑的时候,阿兰才会选择去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那里。 他不想太过打扰格拉西姆维奇...在阿兰印象中格拉西姆维奇应该也是一个很忙的人。 “啊,不用。”布雷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阿兰在道歉什么。 “我坐一边就好了。”布雷示意阿兰坐下。 别人先来的,布雷怎么可能会赶别人走。 这又不是白色相簿的季节。 “嗯...”阿兰应了一声,坐在长椅上有点拘谨。 他不太好意思打开八音盒了...阿兰怕吵到布雷。 布雷没有注意到阿兰的想法,安静地翻开地图。 两人无声地坐在一起快半个小时。 布雷轻轻折起地图,他已经将大概的路段记了一下...总之如今在立夏城也不会迷路得太厉害。 阿兰早就将八音盒收回了兜里。 阿兰的十指不安地相互碰触着,眼睛一直在看着地。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干嘛了。 布雷瞥了一眼阿兰,突然想到这个少年是立夏城的本地人。 “对了,你是立夏城的本地人吗?”布雷试着问道。 “啊?”阿兰被问道之后,懵了一阵子。 “嗯...是。”随后阿兰略微镇定下来,很小声地回答。 “我想要找一个人。” “你认识格拉西姆维奇吗?”尽管布雷并不抱有很大的希望。 不过...也说不定自己运气就很好,一问就问道对的人呢? “格拉西姆维奇?”阿兰思索了一下。 假如布雷在前几天问阿兰的话,阿兰还真的会回答说“不认识”。 但是就在昨天,格拉西姆维奇跟阿兰互保了姓名。 “认识...”阿兰其实也不是很像说认识的,毕竟他跟格拉西姆维奇之间,说的话都不多...应该谈不上认识吧。 自顾自地说认识别人,总觉得是很不礼貌的。 布雷怎么都不会想到阿兰的心理活动会那么丰富。 “!?”布雷震惊。 自己的运气真的变好了?是不是今天就算坐飞艇都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下激动得布雷死鱼眼都亮了。 “请问...你还好吗?”阿兰弱弱地问。 面前的这个人,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阿兰有点疑惑。 “我还好。”布雷连忙说道。 “能给我带个路吗?我找格拉西姆维奇有点事。”布雷道。 “...”阿兰又开始一言不发。 给陌生人带路吗?阿兰有点不敢。 因为他并不清楚布雷到底是不是骗子。 假如布雷是骗子的话...说不定带着带着路就被拐了。 阿兰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打量着布雷。 其实独眼的布雷,给阿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大概是因为两人都有一点小残疾吧,阿兰并没有跟其他一样,觉得布雷长相有多凶残。 更何况,长得凶残也不一定是坏人...看上去温柔似水的人也可能残忍无比。 过了很久之后,阿兰才打定主意。 还是给这个人带路吧...说不定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嗯...不过离这里其实有点远,走的话可能要半小时。”阿兰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都已经从威尔帝国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段路。”布雷摊手。 为了找到格拉西姆维奇,布雷都坐轨道车从威尔帝国一路行驶来到立夏城。 这点距离还真的不算什么。 “嗯...”阿兰也没有接话,只是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走在前面。 只是,布雷的话,让阿兰有了些许幻想。 帝国啊...阿兰从来都不知道帝国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 里面的城市跟联邦一样吗? 里面的人跟联邦一样吗? 阿兰走着,幻想着。 在他的世界中,感觉周围的树木都被天蓝色的颜料涂上厚厚一层。 长长的路上,尽是粉色颜料的涂鸦。 带着幻想色彩的现实...并不让人讨厌。 “今天还是没有单子的一天。”格拉西姆维奇打了一个哈欠,双手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格拉西姆维奇这个家伙,是现在才刚刚起床。 又没有单子,起太早也没有意思,不是吗? “嗯?”格拉西姆维奇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工坊门前站着的两人。 “...”阿兰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所以一直沉默着。 擅自带人过来,说不准会让格拉西姆维奇困扰。 “你是格拉西姆维奇?”阿兰不说话,倒是布雷先开口了。 “嗯?我是。”格拉西姆维奇古怪地看着布雷。 这是不是来者不善啊,看着布雷的装束,总觉得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可是说起来立夏城有受保护费的家伙么?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想要你帮我重铸一把剑。”布雷认真地说道。 “噢噢,单子啊。”格拉西姆维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早说是关于锻造的话,格拉西姆维奇就不会蒙圈那么久了。 “重铸吗?” “进来吧,想要重铸...你还是先得让我看看重铸什么。”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说道。 “好。”布雷也清楚,所以直接点了点头。 “多谢带路。”走进工坊之前,布雷扭头对阿兰说道。 “嗯...啊?”阿兰有点猝不及防...他很少被人道谢。 他不向别人道歉就已经很好了。 “没关系。”阿兰连忙摆手,显得有些慌张。 布雷点头示意,接着就跟着格拉西姆维奇走进了工坊。 阿兰看着布雷跟着格拉西姆维奇进工坊之后,就一个人蹲在了墙角,轻轻地从自己兜里摸出那个八音盒。 现在的话,应该不会怕吵到别人了吧。 --- 在阿兰沉浸在音乐的世界时,布雷来到了工坊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上的东西很乱。 格拉西姆维奇一脸尴尬,迅速地将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 “哐当。”杂物落在地上,声音凌乱无比。 “...”布雷嘴角抽搐。 这算是桌子干净了,轮到地板脏乱了吗? “请把你要重铸的素材放在桌子上吧。”格拉西姆维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布雷说道。 难得的客人,格拉西姆维奇不想吓跑别人。 “咚——”布雷将剑鞘跟大剑的碎片都放在了桌子上。 漆黑的剑刃碎片,无光黯淡。 “这...这把剑碎成这样了?”格拉西姆维奇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桌子的碎片。 “嗯。”布雷看了格拉西姆维奇一眼。 “你是干了什么啊...再过分也不会让一把剑粉碎啊。”格拉西姆维奇满头黑线。 他有点心疼打造这把剑的铁匠了。 “干了很多分的事情。”布雷嘀咕着。 格拉西姆维奇端详着碎片。 “从来没有见过的材料啊。”格拉西姆维奇惊讶地发现,大剑的材料他从来没有看过。 算被熔炼了,格拉西姆维奇都可以认出锻剑的是哪些素材。 可是这一次,格拉西姆维奇是真的困惑了。 “说不定是要找厉害的铁匠才行啊。”格拉西姆维奇遗憾地说道。 “连你都不行吗?”布雷有些失望。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铁匠。”格拉西姆维奇扇了扇手。 “说起来,我还有点奇怪呢。“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联邦的人吧?”从穿着多少可以看出来,布雷更像是帝国那边的人。 “为什么你会特意来找我啊。” “嗯...从帝国来的。”布雷承认了自己来做联邦之外。 “这就更加奇怪啊,你山长水远过来,竟然是找我这个小铁匠。”格拉西姆维奇挠了挠自己的红发,表情有些古怪。 “这把剑只有第二纪元的工艺才能重铸。”布雷如实地说道。 “第二纪元?”格拉西姆维奇根本不知道布雷在说些什么。 大部分人都纪元论一无所知。 “你意思是你这把剑是老古董...要老工艺才可以重铸?”格拉西姆维奇琢磨了一下布雷的意思。 “是的。” “有人告诉我,只有你懂得第二纪元的工艺。”这是尼克波拉斯告诉他的,他不信尼克波拉斯会撒谎骗他。 “那个是可能在忽悠你吧。”格拉西姆维奇耸了耸肩。 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第二纪元的工艺。 “我可以付出代价。”布雷以为格拉西姆维奇是在隐瞒自己的能力。 “不是代不代价的问题啊,有钱我也想要赚啊。”格拉西姆维奇有点小郁闷。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有些遗憾,可是我觉得你还是找厉害的铁匠吧。” “立夏城还是有很多名家的。”格拉西姆维奇摇头,给布雷一些建议。 “打扰了...我会试一试的。”布雷说着,默默地将桌子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 他也就是口头说一说。 当初青树城的著名铁匠,都没有办法修理布雷的另一把剑。 他也不觉得立夏城的名家会有能力修理如今碎掉的大剑。 布雷之所以来立夏城,只是因为尼克波拉斯说格拉西姆维奇懂得第二纪元的工艺。 ——“或许是同名了吧。”布雷暗暗想到。 可能在立夏城里,还有另外一个叫做格拉西姆维奇的铁匠。 布雷背上了剑鞘,朝着外边走去。 “打扰了。”布雷在推开工坊的门之前,转身对格拉西姆维奇说了一声。 “emmmm”格拉西姆维奇有点为难。 “是我能力不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看着布雷离开的背影,格拉西姆维奇总觉得有点沉重。 本来就颓废的背影,现在还添上了一份落寞。 “第二纪元啊...”格拉西姆维奇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老工艺啊。”格拉西姆维奇回忆起了一点东西,那都是被自己遗弃的。 格拉西姆维奇走到了自己房间里面。 他一头扎进自己乱糟糟的房间,开始找着什么。 锤子、被子、衣服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格拉西姆维奇从房间扔出来。 他要找一本笔记,那是他爷爷写的笔记。 “找到了。”终于,格拉西姆维奇从一个柜子里面,翻出了这本笔记。 笔记的包.皮已经泛黄,显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真是让人怀念。”格拉西姆维奇翻着这本笔记。 想来已经有几年没有看这本东西了。 如果不是布雷提到什么老工艺,他也不会突然想到爷爷的手稿。 格拉西姆维奇的家族,每一代,都需要一个人来继承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锻造工艺。 但是说实话,那些工艺格拉西姆维奇并没有掌握太多。 目前还记得的,基本都是自己父亲教的。 格拉西姆维奇正在翻阅的笔记,是他爷爷写的手稿。 自己家族的铁匠中,很多人都有记录笔记的习惯。 因为那锻造工艺,最开始是口耳相传的。 格拉西姆维奇也是跟着父亲锻造学习的。 要是要流传至今,不写下来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是,这些工艺,繁琐又不实用...例如用魔力混杂内气渗透到素材中锻造之类的。 听上去神乎其技。 可老实说吧,难道锻钢还要用什么魔力内气吗?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么。 为了糊口,家族的铁匠很多都不愿意学习这样一套鸡肋的技术。 而且,这技术传下来那么多年,缺失的东西绝对不止一两点。 残缺的技术啊,真是让人没有学习的欲望。 连他的父亲都没有太大斗志去继承。 倒是格拉西姆维奇的爷爷对这很上心。 “大概只剩下我这个智.障懂得一些了吧。”格拉西姆维奇无奈地将手稿放在桌子上。 格拉西姆维奇的表亲不少,不过这一代,继承锻造技术的是他。 上一代的话,是他父亲。 格拉西姆维奇之所以被选去继承锻造技术,完全是因为一个很坑爹的理由。 听说他的名字是源于祖先... 意味格拉西姆维奇的后代。 格拉西姆维奇真想说一句“这不是坑爹吗!” 不,应该是爹坑儿子。 他站在原地,看着手稿愣神。 爷爷...跟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啊...剩下的东西就只有工坊,只有锻造。 “哎。”他坐在地上,将桌子上的手稿捧在手里。 他安静地看着爷爷记录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他看得懂,毕竟有基础。 “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东西华而不实啊。”格拉西姆维奇一边看着,一边叹气。 但是,看着笔记,格拉西姆维奇越发觉得这些看着吊炸天锻造技术太鸡肋。 如果是这个的话,说全世界只剩下他会,也不奇怪。 第二纪元啊...那是什么。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阿兰依旧蹲在墙角。 八音盒的音乐萦绕耳边。 只是,听着歌的阿兰,时不时会疑惑地看向工坊的门。 格拉西姆维奇进去之后,就很久没有出来了。 日常的话,格拉西姆维奇怎么都会出来透透气。 阿兰并在意格拉西姆维奇会不会给自己晚饭吃。 他只是稍稍有点担心格拉西姆维奇。 说不定在工坊里面出什么意外了。 毕竟锻造东西,受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阿兰思考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卧槽,已经晚上了...”格拉西姆维奇推开门的第一时间就爆粗。 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得那么认真。 格拉西姆维奇撩起自己的大背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新鲜空气。 而边上的阿兰,默默地将八音盒音量调低。 阿兰瞥了格拉西姆维奇一眼,发现格拉西姆维奇貌似并无大碍。 “阿兰,吃饭了吗?”格拉西姆维奇看到阿兰还没有走,于是问道。 阿兰轻轻摇头,他很多时候晚饭都没得吃...也不差这一顿。 不过也不是家里人吝啬到晚饭都不给...单纯是被骂出饭厅罢了。 被狠狠地辱骂,再被毒打...阿兰觉得谁都不会有胃口吃饭吧。 “没吃啊,那我顺便做你那一份吧。” “不用。”阿兰道。 “已经很晚了...再做我那份,就更晚了。”阿兰不想要因为自己而浪费格拉西姆维奇太多时间。 “emmmmm”格拉西姆维奇有点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 “真的不用?” “不用。”阿兰继续重复了一下。 “那好吧。”格拉西姆维奇也没有坚持下去,别人不吃,他总不能逼着别人吃。 尽管真的有人喜欢将自己的“善意”强加在别人身上。 不过格拉西姆维奇挺讨厌这样的。 当然,也不排除阿兰刚才说的是客套话就是了。 “对了,你今晚那么晚都不回家吗?” “嗯...今天晚点回去都可以。”阿兰低声说道。 今天家里人都去什么聚会了,阿兰就算晚回去都不会有人管自己。 因为怕在聚会上丢人,所以压根就没有算阿兰的位置。 “是吗。”格拉西姆维奇蹲在阶梯上,看着墙角的阿兰。 其实他挺奇怪阿兰为什么总喜欢躲在墙角。 “说起来,阿兰,你是很喜欢听音乐吧。”格拉西姆维奇对阿兰说道。 “嗯。”阿兰疑惑地看着格拉西姆维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真羡慕有自己喜欢东西的人啊。”格拉西姆维奇叹了一口气。 “...”阿兰低着头。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被别人羡慕什么。 “我没有任何特别喜欢的东西。” “明明当着铁匠,却对锻造都谈不上喜欢。” 其实格拉西姆维奇当铁匠,基本是被逼无奈。 毕竟除了锻造一无所成。 可是这并不代表格拉西姆维奇就喜欢锻造。 锻造的学习是半推半就的。 “但是...格拉西姆维奇你不喜欢锻造,但擅长锻造。”良久之后,阿兰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喜欢听音乐,但是我不会编谱...不会唱歌...不会弹琴。” 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地方。 他一无所长,喜欢音乐,可却并不擅长音乐。 这听上去很奇怪...可这就是事实。 他想学,但无人教。 他想学,但不敢学。 “...”格拉西姆维奇沉默了。 “假如你羡慕我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我大概是羡慕你有一技之长。”阿兰说着,稍微蜷缩了一下身子。 八音盒的音乐还在播着。 过了一阵,阿兰瞄了格拉西姆维奇一眼。 “不好意思,我说了一些自以为是的话。”阿兰弱弱地说道。 刚才似乎说话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也不知道格拉西姆维奇会想什么。 希望不要生气或者不满就好了。 “不,你说的话给我很大启发。”格拉西姆维奇摆了摆手。 “自以为是的人应该是我自己。” “没想到你还是个哲学家啊。”他打趣道。 布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望着立夏城的天空。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出岔子。 最后布雷到处找,都没有找到第二个格拉西姆维奇。 立夏城只有一个格拉西姆维奇。 也就是那个工坊里的铁匠,就是尼克波拉斯说的那个人。 然而,从那个男人口中,得到的却是他没有能力重铸大剑的答复。 “混蛋女人!”这时候,公园里一个壮汉扯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怒骂着。 甚至想抢夺怀里的婴儿。 “不要,放开,救救我!”女子在呼救着。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哭闹的婴儿,男人完全没有办法。 公园里的行人都被这吵闹声吸引了目光。 布雷也被吸引了,他寻声看去,发现两人争执得还蛮激烈的。 女子看上去被打得很惨,男方看上去很过分。 路边很多人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帮忙。 可是,布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一点上前帮忙的欲望都没有。 “你...不打算帮忙吗?”阿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布雷的边上。 “嗯?”布雷用余光瞄了阿兰一眼。 他还记得这个少年。 叫阿兰对吧,毕竟长相还是很特别的。 该怎么说呢?布雷很少看到那么好看的男生。 说不定努力一下,阿兰可以掰弯不少人。 颜控的家伙还是很多的。 “不打算帮忙。”布雷随意地说道,对面前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嗯...”阿兰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上去帮忙,你知道该帮谁吗?” “诶?”阿兰没想到布雷会搭理自己。 “那个女的吧。”阿兰不确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两人完全不打算帮忙的人,就这样在边上讨论着。 “我想也是。”布雷对阿兰的答案没有感到意外。 “可是谁知道受害的人是不是那个男的呢?”布雷如是说。 “嗯?那个男的?”阿兰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男的才是施害者。 布雷只是摇头。 他其实挺冷淡的,对于这种不清楚来龙去脉的事,一般都懒得管。 布雷不喜欢盲目地伸出援手...虽然他确实是瞎子。 不知不觉间,布雷也会说冷笑话,冷到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们干嘛!”那个男人被热心的行人制止了暴行。 而之前被男人打的那个女人,看到男人被拦下之后,手脚并用地逃跑了。 孩子就这样被丢在地上。 “啊啊啊!你们这些蠢货!”男人看着女子逃跑之后,龇目欲裂。 “那个女人可是拐走我孩子的家伙啊!!”男人挣脱了行人之后,连忙跑到了婴儿边上。 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天知道事情会这样展开? --- “你早就知道了吗?”阿兰偷偷看着布雷,很小声地问道。 “当然不知道,我不会预言术,我看人的目光也不准。”布雷颓废地说。 “要是知道了,我就会帮忙了。”说着,布雷还揉了一下左眼。 他有点困意了。 “不过...那个女的竟然是诱拐犯。” “不,这个说不定。” “可能那个男人说谎了。” “那么一来,受害者就真的是那个女人了。”布雷突然说道。 “...”阿兰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有点不解地看着布雷。 他脑阔痛。 阿兰没有坐在布雷的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地上。 他不太好意思去坐别人的椅子上。 “所以到头来,还是很难判断那个才是对的一方。”布雷摊手,接着像一条咸鱼似的侧坐起来。 “那...所以你谁都不帮吗?” “懒得帮,说不定就帮倒忙了呢。”布雷如此道。 “孩子才会做选择题,成年人全都不要。” “不过,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我还是希望世界上热心的家伙多一些。”布雷打了一个哈欠,对阿兰说道。 布雷有一些话没有跟阿兰说。 那就是,假如那个女的真的就是受害者,没有人出来帮忙的话——最后会多惨? 有可能被打到残吧。 这样一来,刚才那些路人做的就是对的了。 布雷这种中立的态度,说不上错...可是他也知道谈不上正确。 对于面前还在持续的闹剧,布雷困得快垂下眼皮。 “对了...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再找格拉西姆维奇。”阿兰试着说。 “为什么?”布雷抬起眼皮,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阿兰将下半张脸埋在的臂弯中,低声说道。 “...”布雷挑眉。 “总觉得你的道歉说的太多了。” 就算是接触不多,布雷都发现阿兰道歉的频率太过了。 简直所有的事情都是阿兰的错一样。 到底是多自卑,才会这样。 “嗯...”本来阿兰还想要说句“对不起”的,不过想到布雷前一句话,就改口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不过...再找一次格拉西姆维奇么。”布雷沉吟了片刻。 尼克波拉斯说得很清楚,格拉西姆维奇是目前唯一一个仍然掌握第二纪元锻造术的铁匠。 矛盾的却是,格拉西姆维奇一直说自己不知道第二纪元的工艺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可能掌握了,却不知道这工艺的存在呢。 但是,假如真的格拉西姆维奇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懂得这锻造术呢? 秋风裹挟着枫叶,从公园扫荡而过。 阿兰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宽大毛衣。 而布雷感受着略微清凉的风,沉思了起来。 自己当初来联邦,不就是为了碰运气罢了。 貌似布雷对一切的期望都太高了,心态有点不正。 能够将大剑重铸,对于布雷来说是完成了一桩心事。 可是,假如不行的话,也只能算是遗憾。 况且尼克波拉斯似乎对自己说过——他这次的运气会不错的。 “那么我就再去一趟吧。”布雷俯身向前,然后双脚蹬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次,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可以帮我带路吗?”布雷说道。 坐在布雷右边的阿兰,怔了一下。 “嗯。”阿兰本来想要打开八音盒听歌的,不过最后还是将八音盒从新揣回兜里。 “这边...”阿兰小声地说着。 然后原本铺满前面路的落叶,被一阵风清扫开来。 格拉西姆维奇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入迷地看着手里的笔记。 不愧自己爷爷倾注了心血的东西... 要不是格拉西姆维奇年轻的时候掌握了基本,估计一页纸都看不懂。 阿兰的话,让他有点感慨。 格拉西姆维奇其实一直都明白,他不过是在逃避锻造而已。 家族需要继承技术的人,而格拉西姆维奇自己也不想看到家族的流传下来的东西断掉。 才半推半就地成为铁匠。 可是,要是对锻造毫无兴趣,格拉西姆维奇也不会入行了。 当然,当兴趣成为工作之后,热情就会渐渐退去。 那时候也说不上是兴趣了吧。 “咚咚咚。”工坊的门被敲响。 格拉西姆维奇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地上站起来。 为什么是从地上站起来?那是因为格拉西姆维奇连凳子都懒得坐了。 “来了。”格拉西姆维奇一边喊着,一边跑着去开门。 这个时候找自己的,很有可能给单子自己的。 虽说格拉西姆维奇还处于一个迷茫的阶段,但是这不妨碍他积极接单。 讲道理,迷茫归迷茫,日子还是要过的。 只是一推开门,格拉西姆维奇就看到了让他意外的死鱼眼。 “是你?”格拉西姆维奇惊讶地看着敲门的布雷。 他还以为布雷去找别的铁匠了。 “嗯。”布雷点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阿兰悄然离开了,带路之后就没有继续跟着布雷。 布雷不用想都知道阿兰为什么自己一个离开了。 估计是不想要打扰到他跟格拉西姆维奇的谈话。 “...”格拉西姆维奇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发现气氛有点尴尬。 “总之,先进来吧。”格拉西姆维奇犹豫了一下之后,将布雷请进了工坊。 “我还是来找你重铸它的。”布雷将大剑的剑鞘抱在怀里。 里面还有剑的碎片。 “关于这个啊,我有点要跟你说一下。”格拉西姆维奇道。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所谓第二纪元是什么。” “可是我们家确实有很老的锻造工艺。”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说出了事实。 布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实话实说吧,那门技术,我其实还处于萌新阶段。”格拉西姆维奇毫不忌讳地承认自己的不足。 “而且那门锻造技术是多鸡肋,懂得人都懂。” 布雷只是一直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直到格拉西姆维奇停下—— “那你可以帮我重铸这把剑吗?”布雷郑重地说道。 “我可以帮,但是有点难。”格拉西姆维奇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撩起头发,一副无奈的样子。 “假如是我爷爷的话,可能有机会吧。” “只是我爷爷已经不在了。”说着他眼神斜视着地面。 锻造这方面,他真的不是多厉害。 而布雷只是摇摇头,将怀中的剑鞘带着碎片,推到了格拉西姆维奇面前。 “交给你就好了。”布雷语气很平淡,但是却又坚定无比。 “本来我就是来碰运气的。” “碰运气啊。”格拉西姆维奇耸肩,让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铁匠重铸这把看上去很厉害的剑,确实像是在碰运气。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吧,要是失败了,这些碎片可剩不了多少。” “并且,就算让我们两撞大运,剑成功重铸了,大小也会缩水很多。” 锻剑的时候,可是会有很大的损耗。 尤其是重铸,熔炼后的去杂质,会让损失很多素材。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找我吗?”格拉西姆维奇感觉自己这样说是不是很奇怪。 一直在劝退别人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要不要接着这个独眼冒险者的单子。 “你敢吗?”布雷突然问道。 “诶?” “你敢试着重铸这把剑吗?”布雷继续补充道。 “为什么要用‘敢不敢’这种话啊。”格拉西姆维奇有点奇怪。 “我敢将它交予你重铸。”布雷没有直接回答格拉西姆维奇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 “姑且问一下吧...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冒险者?” “不是。”布雷淡定地回答道。 “是不么。”布雷的回答,让格拉西姆维奇松了一口气。 没错,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还是很奇怪为什么布雷说自己不厉害,却有这一把不寻常的剑,可是他还是感觉肩膀轻盈了许多。 “正好,我也是一个不厉害的铁匠...”格拉西姆维奇说着,将剑鞘连带着碎片揽了过去。 “我们双方都碰下运气吧。” --- “嘎吱——”工坊门推开,又关上。 从工坊走出来的布雷,背后少了那个剑鞘。 那副背着大剑、腰间别着长剑的颓废样子,不知何时起,已经是布雷的标配了。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心中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那把永远沉重的剑一直都被他背着,现在终于放下去了。 黑色的大剑伴随了自己这些年的冒险,可以说是见证自己一切的存在。 布雷呆滞地回头看着工坊。 如今那把大剑的碎片在工坊里面了啊。 接下来,无论重铸是否成功,名为「比尔斯」都将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在老骑士死去的那一刻,「比尔斯」其实已经不在了。 消失的大概是「比尔斯」最后的空壳、最后的痕迹。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不舍。 ——“笨蛋御主。” “嗯?” ——“你伤心吗?” “伤心么,或许是吧。”布雷呢喃着,在别人看上像是自言自语的疯子。 他也不清楚现在心情该如何形容。 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头一样,不断下落,周围只有深蓝和咕噜的水声。 ——“我很伤心。”在心像世界中的少女,蜷缩着身子,就像是蔫了的花一样。 「比尔斯」是她的长辈,就跟她的叔叔一样。 对她来说,那是除了御主之外,最亲切的存在。 “嗯。”布雷应了一声。 “没关系,我还在。”布雷如实说。 ——“...”少女沉默了良久。 ——“我也还在。”少女轻声对布雷说道。 「绝响」还有布雷陪着,而布雷也还有「绝响」。 一人一剑,在这漫长的路途会一直相伴吧。 格拉西姆维奇将几块大剑的碎片叠在一起,缓缓地放入锻炉。 第一步要把剑胚给弄出来。 现在锻造的辅助工具其实有很多,车床、冲床、砂轮都是可以节省大量时间的工具。 然而,这些工具没有一样可以用来加工布雷大剑碎片。 “这些别致的小东西真是重啊。”格拉西姆维奇吐槽了一句。 碎片就挺重的,估计最后的成品更加重。 尽管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格拉西姆维奇已经怀疑自己能不能将一把那么重的剑淬火了。 “果然靠这炉子的温度是不可能的啊。”格拉西姆维奇看着发红的碎片,嘟囔了起来。 几块碎片根本还没有融在一起,发红的只是碎片的表面罢了。 格拉西姆维奇面无表情地将碎片夹出来,放在了一个烧着大火的火坑上。 正常来说,锻炉的温度都熔不掉的素材,普通的火炉更加不可能熔掉。 但是,格拉西姆维奇接下来不打算用正常的锻造方式。 他举起了铁锤,朝着叠在一起的碎片锻打。 一锤下去,隐约能够听到清脆的回响。 但是,挥下去一锤,格拉西姆维奇就像是虚脱了一样。 刚才那一下,消耗了自己大量的魔力跟内气。 格拉西姆维奇家族流传下来的锻造术,要用到魔力和内气。 通过魔力内气渗透破坏重塑素材内部,再藉由普通火焰将其熔化。 在古老的时代中,还没有冲床跟车床之类的便利东西。 纯粹的手打,每一次敲打都让锻造者疲倦无比。 “所以说这东西鸡肋啊。”一锤就那么累了,要是要把一把剑打造出来,得多惨。 就算现在市面上最高级的矿石,都能够用锻炉熔化,这样费功夫的技术真的毫无市场。 后面的塑形、淬火同样都有快捷的辅助工具。 对比一下现在的锻造技术,祖先流传下来的这个锻造技术真的让人无语。 从最初到最后一步,全部靠人力...还有魔力内气。 那么打造一把武器出来,要多久、要付出多少代价? 没有人会为了一把武器,等你几年的啊。 “叮!叮!叮!”铁锤敲在碎片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一下、两下,一直到夜晚,碎片都没有熔化的迹象。 “哐当。”格拉西姆维奇脱力,将铁锤往地上一丢,一屁股做在凳子上。 “救命啊,这真的能够锻造出来吗?”大背头因为被汗水打湿,耷拉了下来。 爷爷的手稿是写着这锻造方法理论上可以锻造一切素材。 可是那也只是理论。 格拉西姆维奇也没有见过自己爷爷打造出来过什么绝世好剑。 他半死不活地爬到放着手稿的桌子前,翻着爷爷做的笔记。 家族留下的,不仅是这种死打的方式。 “有没有什么便利一点的方法啊。”格拉西姆维奇有点怀疑自己了。 莫不是连剑胚都弄不出来。 不,很可能连这些碎片都熔不了。 --- “如何。”第三天,布雷早早地来到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前。 格拉西姆维奇瞥了布雷一眼。 “给我3个月。”格拉西姆维奇伸出三根手指。 “如果这段时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话,单子我也好退回给你了。” 说起来自己压根就没有跟布雷讨论报酬的事情。 不管了,格拉西姆维奇就不信自己搞不定那些东西。 先把那碎片处理起来再说后面的事情好了。 “3个月吗?”布雷沉思了一下,没有想到要那么久啊。 “3个之内决定我是否放弃而已。”格拉西姆维奇道。 “说不定还要更长的时间。” 布雷惊了,之前他打造东西花的时间可没有那么长啊。 “这东西比我想象还要麻烦。”格拉西姆维奇明白到一点,那就是这把剑的碎片材料,比自己知道的任何材料都要坚固。 “我都不敢信,有人能够打造出这把剑。” 布雷听到了格拉西姆维奇的话只后,思索了片刻。 然后他默默地将腰间的长剑拿到格拉西姆维奇跟前。 “锵——”长剑出鞘。 “你要干嘛!?”格拉西姆维奇被布雷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自己看看吧。” “这把剑是格拉西姆打造出来的。”布雷对格拉西姆维奇说道。 “格拉西姆?”格拉西姆维奇一听,傻掉了。 那不是自己祖先吗? “等一下,让我看一下。”格拉西姆维奇道。 布雷将长剑递给了格拉西姆维奇。 他也不怕伤到格拉西姆维奇,这把长剑要是不借助剑术的话,真的钝到割不破皮。 格拉西姆维奇神情有点恍惚。 格拉西姆维奇听说过自己祖先是打造了一把剑之后就死了的。 “这叫什么名字?” “「绝响」。” “「绝响」啊。”格拉西姆维奇自言自语道。 身为铁匠的他,知道这把剑绝对不像外表那样平凡。 残破只是假象,这把长剑再残破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摧毁的。 而且,尽管不确定,可是格拉西姆维奇有一个感觉—— 这把剑就是用爷爷教他锻造术打造出来的。 格拉西姆维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 “这把剑...”格拉西姆维奇将剑还给了布雷,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关于这一次重铸的报酬。”布雷开口道。 他之前都忘记跟格拉西姆维奇商榷报酬的事情了。 “我最多只能付给你10W。”布雷如是说。 这是布雷现在能够付的最高价了。 勤俭持家的布雷,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败家。 “这些事,什么时候说都无所谓了。”忽然之间,格拉西姆维奇头也不回地朝着锻造房跑。 “?”布雷死鱼眼打了一个问号。 格拉西姆维奇怎么回事,一下子就不理人了。 连钱都不要了,真是一个古怪的人。 --- 格拉西姆维奇喘着气跑进锻造房,开始翻起笔记。 那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仿佛明白自己该怎么“重铸”这把剑了。 要是用一个词形容他的状态,那就是“顿悟”。 格拉西姆维奇精确无误地翻开自己想要的那一页。 上面的内容陌生又熟悉。 大概在很久的什么时候,他曾经扫过这一页。 “既然是碎的...就让它继续碎着好了。”格拉西姆维奇手指划过纸张,呢喃着。 “叮铃。”一间看上去很旧的店,门铃忽然间想起。 在店里的老头,推了推老花眼镜,看向了推开门的少年。 “又是你啊,喜欢听歌的年轻人。”老头发出古怪的笑声。 不过,虽说老头的笑声很渗人,但是人却不坏。 这家老店卖的都是钟表、八音盒一类的。 还顺带帮八音盒换歌。 而推开这家店木门的是阿兰。 阿兰偶尔会过来这家店一次,为了换歌 “今天又想要听什么歌?黑暗旋律的?还是悲伤旋律的?”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自己手里的结晶。 “轻快一点的吧...”阿兰说着。 “哦豁...老头我有点意外。”老头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 少年断断续续来这家店已经好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少年说要点轻快的歌曲。 “有什么奇怪的吗?”阿兰不明白老头的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客人要求什么老头就换什么歌就是了。”老头古怪地笑着。 “八音盒给老头子我吧。” 阿兰点后,将视若珍宝的八音盒递给了老头子。 换歌其实挺简单的,就跟充魔力进去方式一样。 将之前储存的歌洗掉,然后填进新的就得了。 “咔咔咔。”老头一边换着歌,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 不过阿兰对这样的笑声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年轻人你不是很喜欢歌吗?”老头问道。 “嗯。”阿兰应了一声。 “老头子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学呢?” “不敢学,也没人教。”阿兰低声说道。 “好一个不敢学。”老头听了,笑声更加可怕了。 “主要还是不敢学吧,年轻人。” “...”阿兰退了几步。 “不要那么害怕老头子我,老头子只是笑声有点奇怪而已。”老头补充了一句。 “嗯...嗯。”阿兰还是保持原位,没有朝前走。 老头的笑声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 “那么多年了,你都会被老头我吓到啊。” “抱歉。”阿兰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分,说不定会伤到这个老头子的心。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过头。”老头道。 “不是善良...只是觉得很抱歉而已。” “咔咔咔咔咔咔。” “为什么会不敢学?”老头开口问道。 “啊?”阿兰没有想到老头的问题会那么跳跃。 “学这种东西,会被家里人骂。” 本来就一事无成的废物,还去学音乐什么的,就更加招人嫌。 当然,假如是才华出众的家伙,跑去学习音乐反而会被夸奖吧。 例如被夸兴趣高雅,被夸多才多艺什么的。 “咔咔咔咔咔咔,这样的话,不如偷偷自学好了。”老头对阿兰说。 “自学?” “啪。”老头将一本书直接扔给阿兰。 阿兰慌张地接过半空飞来的书。 “这是什么?”阿兰问道。 “普通的教程书而已,小提琴的。” “我没有小提琴...”阿兰摇头,想要将这本教程书还给老头。 “咔咔咔,其实是吉他。” “我也没有吉他...” “咔咔咔咔咔咔咔——”老头又笑得诡异起来。 “没关系,拿着就是了。” “我觉得这本教程就适合你这种想象力丰富,还喜欢音乐的年轻人。”老头说道。 “反正你都关顾我那么久了。” “老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送你本书有能怎么样。” “谢谢。”阿兰见状,没有继续推辞,收下了这本书。 不过阿兰还是很困扰,就算带回去,自己也不可能学。 “咔咔咔咔咔咔,年轻人,你的八音盒换完歌了。” “如你所愿,都是节奏轻快的歌。”老头怪笑着,将八音盒放在桌子上,推给阿兰。 “一直以来都麻烦您了。”阿兰道了声谢,接过八音盒之后,就抱着书离开了。 “一点都不麻烦,咔咔咔。”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间老店的门铃又响起来了。 “今天客人真多啊。” “咔咔咔咔咔咔,老头子我可不知道自己的店那么受欢迎啊。”老头阴笑着,看着门口的人说道。 那是一个留着茶色短发的男人。 男人的眼神像毒蛇、又像鹰一样。 锐利无比的同时,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古利德双手插在口袋中,冷冷地看向老头。 “不过,老头子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来买钟表什么的吧?”老头虽然还是在笑,可是声音阴森了不少。 “断章。”古利德对老头说道。 “你在说什么,老头子我不是很懂。” 古利德双手从口袋抽出。 他的两只手,各握着一把匕首。 “咔咔咔咔咔咔,副总统带着刀子进小店,真是让人不胜惶恐啊。”老头并没有太过惊慌,继续怪笑着说。 “将「断章」给我。”古利德朝着老头走去。 杀气充盈着整个小店,那些钟表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不动。 “咔咔咔,老头子我的钟全坏了啊。” “说出来,你就不用死。”古利德表情冷淡。 面前的这个老头没有半点慌张,但这并不是因为老头实力多强。 而是他没有畏惧死亡的理由了。 “死?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老头笑得很恐怖。 “可惜的是,老头子我已经将「断章」送给别人了。” “叮——”匕首从老头的脸侧飞掠而过,插在后边的墙上。 “碰!”下一秒,墙直接裂开,店都仿佛摇摇欲坠。 “送别人?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咔咔咔,老头子我知道,当然知道。” “所以才提前送出去啊。”老头幽幽说道。 “否则的话,落在你这样贪婪的人手里,可不得了。” “明明血液都变成怪物的模样,现在连自己精神世界都要改造吗?” 古利德下一秒出现在老头身边,扔出匕首后空出来的手,摁在老头头上。 “轰!!!”地板裂开,老头被暴虐地摔倒在地。 看样子,古利德是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打算了。 “说,给谁了,我自己拿。”古利德锐利的目光看着老头。 “咔咔咔,给了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年轻人啊。” “他远比你更适合「断章」。”尽管被打得那么惨,老头还是依旧怪笑着。 “你根本不明白,「断章」只有我能够驾驭。”古利德松开了手,站起来俯视着倒地的老头。 “咔咔咔,不不不,你不适合「断章」。” 世界中总会出现各种异常的事物,这事物的诞生甚至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断章」便是其中之一。 「断章」是一份单页的乐谱,如果演奏上面的乐谱的话,是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音乐本身并无异常,正在异常的是乐谱本身。 拥有「断章」者,能够模糊幻想与现实。 但是过度沉溺这份不可思议之中,就会不能自拔。 到最后,拥有者在幻想与现实中迷失。 人一生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物层面上的死亡,生机断绝——即传统意义上的死。 第二次,是社会层面上的死亡,这将发生在葬礼之上,从那刻起社会将没有其位置。 第三次,是存在层面上的死亡,被人遗忘、被从世界中抹去痕迹。 而沉溺幻想者,将跳到第三死亡。 即存在从世界上消失,同时「断章」也会因为无主而在此流落。 “你只是单纯的讨厌现实,想要改变现实。” “可惜的是,你想象力一点都不丰富。” “不合适啊,咔咔咔。” 「断章」送予的对象,就是前不久才来到店里的阿兰。 老头并没有骗阿兰,那本书的确是普普通通的音乐教程。 但是,里面塞了一张乐谱罢了,被称作「断章」的异常乐谱。 “那个孩子的话,只要他拥有「断章」,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无论「断章」最后是否夺走他的存在。” “因为他起码幻想过。” 老头看着阿兰有很多年,明白阿兰是一个怎么悲惨的少年。 在他的家里,他明明还活着,但是却跟死了没有区别。 如果按照三次死亡来分的话,阿兰早就在社会层面上死亡了。 他不是社会地位低下,而是社会根本没有他存在的位置。 这样的话,就算跳到第三死亡,也算不了什么吧。 “真是阴险的老头。”古利德说着,随手甩出一把匕首。 “嗤啦——”血线划过墙壁。 古利德已经明白,老头说什么都不会告诉他「断章」去哪了。 这样的话,直接把这恼人的老头杀了算。 小店的老头,早就被「断章」所困住。 他得不到「断章」的力量,也无法从「断章」手中挣脱。 「断章」一旦离开小店,到夜晚老头做梦之时,便是他死亡之时。 将「断章」送给阿兰之后,老头必然会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古利德只是顺手加速老头的死亡。 为了不让「断章」落到古利德手里,老头提前送了出去。 “啧。”古利德撇了撇嘴。 沉迷于声色犬马、行事乖戾,这便是所有人对古利德的评价。 在当副总统以来,他甚至对灰色地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人会觉得这个家伙是一个善茬。 古利德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他承认自己享受着这些低俗、短浅的欲望之中。 可这些不是很多人都追求的吗?古利德也不例外。 能够有多少人拥有伟大的理想?一个城市中能找到一个吗? 他反正没有伟大的理想。 古利德只是直视着自己内心的欲望,接着顺从欲望而已。 纸醉金迷的生活是他的欲望,征服下来也是他的欲望。 只是低俗欲望跟宏大野望的区别。 而同时,追求强大力量,藉此摆脱该死的诅咒——是古利德最大的欲望。 “真是冷血又贪心的副总统啊...咔咔...”老头捂着自己被割开缝的喉咙,艰难地说道。 “为了「断章」不落在我手里,就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带走它,你不也是冷血么。”古利德瞥了一眼老头。 古利德背对着老头,慢慢离开。 “咔咔咔...”老头艰难地怪笑,声音之中有点漏风。 “你笑得太难听了。”古利德抬起左手,然后猛地下挥。 “嗤啦!” 老头流出的血凝固成无数尖枪,将其贯穿、又撕成碎片。 古利德点起了一根雪茄,眯起了眼睛。 从前的他是不抽烟的,因为这属于奢侈品的同时,还伤害身体。 不过如今这些都无所谓了,流淌着「天狐血」的他,烟什么的也谈不上是毒害。 也不会再有人管他吸不吸烟。 之前被布雷打到几近报废「天狐泪」,过了漫长的时间总算恢复了过来。 古利德在跟布雷战斗之后明白到,仅仅依靠「天狐泪」是不够的。 这样的程度还不能突破界限,还无法碰触到诅咒一份半点。 他还要更强,更加异常的力量。 好不容易在联邦境内找到「断章」这样的存在,没有想到还没有到手就飞走了。 不过,这并不能让古利德善罢甘休。 因为那个老头说过是送人了,而不是销毁。 那么只要找到那个拿着「断章」的人就好了,反正那个人必然还在立夏城。 “我是不是该撇掉副总统这个位置了。”古利德呢喃着。 副总统给古利德带来很多便利与福利。 可是也让古利德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要是想要寻找这些隐秘的东西,古利德自身也要隐秘起来,回到从前下水道老鼠一样的状态。 不过,无论是「天狐泪」还是「断章」,这类异常的东西都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找到的。 还是需要调动大量人力物力来搜查。 因此他还需要跟普莱德有关联,借普莱德的手办事。 他只会是隐藏到幕后,而不是从联邦的权力层中消失。 当然,普莱德性格有点古怪,借他手办事会很麻烦就是了。 古利德自嘲了一下,随手摁开衣领处的通讯法阵。 “滋滋滋——”对话接通。 “普莱德,副总统我不做了。”古利德用很随意的口气说道。 “你当副总统的位置是玩具吗?” “哈哈哈哈,难道不算是吗?”古利德隔着通讯法阵都能够感受到普莱德的愤怒。 毕竟是一个对联邦任何东西都感到自豪的家伙。 可是古利德并不在意。 “总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古利德,你又想要做什么”普莱德冷冷地问。 “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享受“够”了,就该好好处理一下戒指的诅咒了。 阿兰听着八音盒里的歌,嘴角露出微笑。 轻快的音乐,听起来其实也很不错。 能够让阿兰不去思考那些不好的事情。 人的一生中不可能只有一两次悲剧,但也不会一直是悲剧。 总有一瞬间,能够通过努力得到幸福,尽管幸福也只可能出现一次。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阿兰坚信着自己能够抓住一次幸福,虽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但是有期待,人生就不会绝望。 如此想着,他幽幽合上了眼皮,渐渐入睡。 在阿兰身边,是他随手放着的那本音乐教程书。 --- 这是一个只有两种颜色的世界。 天蓝与粉红。 哦,不对,还有悠哉的白云色。 一个长着白兔耳朵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毛绒绒的大衣。 她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阿兰,在原地跳着跳着,在期待着阿兰的醒来。 白兔耳朵也一抖一抖的。 “呼~”小女孩跳得有点喘气。 不过阿兰没有让小女孩等太久。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睁开了眼睛。 “啊~”小女孩看到阿兰睁开眼睛之后,发出了欢呼了声。 兴奋地绕着阿兰跑了起来。 “醒来啦,醒来啦。”小女孩蹲在阿兰身边,戳了戳他的脸蛋。 “嗯...嗯?”刚刚醒来的阿兰,还有点迷糊。 “诶?”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周围有点奇怪。 “阿兰想要问这是哪里对吧!”小女孩在阿兰开口之前就说道。 “嗯...是的。”阿兰有点奇怪地看着面前可爱的小女孩。 周围的景色很奇妙,但是他很喜欢。 “这是你的梦哦,是你的幻想哦。”兔儿小女孩兴奋地说道。 “好看吗!好看吧!”兔耳朵一直在不安分地晃动着。 “这是我的梦吗?”阿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是天蓝色跟粉红色,阿兰最喜欢的两种颜色。 他总是觉得这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会显得很可爱。 平时也总幻想着世界是这样的色调。 “嗯,很漂亮,很可爱。”阿兰由衷地说道。 “呼~” “兔叽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自称兔叽的兔儿女孩,自豪地说道。 “要是有音乐就好了。”阿兰坐在软绵绵的地上,自言自语道。 虽然景色很不错,但是阿兰最喜欢要的还是音乐吧。 “音乐!”兔叽一下子蹦的老高。 高得阿兰都有点惊讶了。 正常人能够跳起十几米吗。 “呼~”兔叽优雅地落地。 “兔叽也喜欢音乐!兔叽是来教阿兰音乐的。” “教我音乐?”阿兰不可思议地看着兔叽。 “我能学吗?” “为什么不能学?”兔叽歪着头,拎起自己的耳朵,有一点疑惑。 “因为我...”阿兰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兔叽说。 因为他只是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去学美好的东西。 能有资格喜欢就满足了。 “有人说过哦,音乐是上天给人最伟大的礼物!” “谁都有资格拥有音乐哦!学习也是一样的!”兔叽语重心长的说。 “是说的?”阿兰问。 “嗯嗯嗯嗯,到底是谁呢?”兔叽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啦,不过有人说过就是了。”兔叽放弃了思考。 “所以让兔叽教你音乐吧。” “想学吗?”兔叽问道。 “想...”阿兰当然想学。 可他在质疑自己有没有资格。 “只要想就能够办到,这里可是你的幻想!”兔叽高举着双手,高呼道。 “跟兔叽一起!” 阿兰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跟着兔叽一起高举了双手。 “首先是最基本的,从入门开始吧!” “萌新阿兰!”周围的云变成手掌的形状,开始鼓掌。 “不过在学习之前,兔叽先带你好好在这里玩~” “玩?”阿兰环顾四周,景色虽然很可爱,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 “嗯嗯嗯,一起玩游戏~” “例如我们比一比谁先跑到太阳那里!”兔叽说道。 “跑到太阳那里?”阿兰看着天空那轮一点都耀眼的太阳。 太阳是粉色的,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但是这轮不可思议的太阳,确实在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 天蓝色跟粉色的云浮到了兔叽和阿兰面前。 兔叽没有等阿兰,一脚踩在云上。 “快点追兔叽啊。” 阿兰笨拙地爬上云。 他发现这云就跟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很舒服。 云就像是阶梯一样,阿兰一点点地往上爬着。 追着兔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阿兰觉得有点小开心。 “从来没有这样玩过呢。”阿兰低声说。 他的童年,根本没有这种游戏。 哪怕是如今跟兔叽嬉戏,看上去有点幼稚,都让阿兰觉得很开心。 “等一下...”阿兰对兔叽说道。 “诶,兔叽等阿兰的话,兔叽可能会输啦。”兔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过,既然阿兰这样说的话,兔叽也只好等你一下啦。” 兔叽伸出手,将阿兰拉上自己脚下的云彩。 “太阳只剩下一点距离了。” “嗯。”阿兰出神地看着天空的太阳。 太阳真的离自己好近...光芒也不刺眼。 这个梦,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很荒诞。 但是让阿兰觉得很快乐。 “阿兰的手很小呢。”兔叽牵起了阿兰的手。 被牵手的阿兰一整恍惚。 除了很小的时候,自己母亲牵过一两次自己的手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牵过他的手了。 “听,音乐响起来了,阿兰喜欢的音乐。”兔叽小跳着,雀跃地说道。 阿兰用心聆听,发现世界真的开始响起一阵旋律。 “肯定是因为阿兰现在很开心的原因。” 那是轻快的旋律。 --- 清晨的一抹阳光,从窗帘缝中照入房间。 阿兰睁开眼,就面对着这刺眼的阳光。 他醒了,从那个童话一般的梦中醒来。 阿兰从床上爬了起来,嘴角不住地弯起好看的弧度。 久违地...享受到快乐的时光。 那种心情,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他也记不太清了。 阿兰推开自己的房间门,面前一个佣人从他跟前走过。 只是,对于这个少爷,佣人却连正眼都没有给过。 阿兰对此早已经司空见惯。 “早上好啊,废物。”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长从身边走过,日常嘲笑了一下阿兰。 “早上好...” “叮!!!!!”工坊的锻造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是铁锤敲击的声音。 “啊,要死了。”格拉西姆维奇将铁锤扔在了一边,整个人像蔫了一样。 今天也是魔力跟内气都耗光的一天。 讲道理,就算是战斗也不会有格拉西姆维奇那么累。 谁会每次战斗都将魔力或者内气花光啊。 说起来,也不会有几个人同时掌握魔力和内气。 要不是爷爷强制性要求,格拉西姆维奇也不会掌握魔力与内气两种相互矛盾的能量体系。 格拉西姆维奇疲惫地看着那毛糙的剑胚。 如今,依稀能够看出来那是一把剑。 不过这距离完成还差得远。 这只是最初的一步而已。 格拉西姆维奇打造出来的这个剑胚有一点古怪。 剑胚上布满了裂痕,就像是将碎片用什么粘在一起而已。 可是,格拉西姆维奇的表情看上去还算满意。 “果然我这种菜鸟,只能这种办法了。”自言自语过后,格拉西姆维奇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走出了锻造间。 今天就这样吧,已经没办法继续锻造了。 单凭温度跟气力,是奈何不了布雷那些断剑碎片的。 “不行不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锻造间的空气怎么也说不上是清新,格拉西姆维奇还是喜欢吹下风。 推开工坊的木门之后,他就直接往阶梯那一坐。 “你好像很累。”阿兰一如既往地蹲在墙角。 “是很累,锻造真的费劲,还费神。”格拉西姆维奇垂头丧气地说道。 “嗯...辛苦了。”阿兰弱弱地说道。 “随便播点歌吧。” “诶?”格拉西姆维奇的话出乎了阿兰的预料。 “那等等...格拉西姆维奇喜欢什么的。” “我也不清楚啊,你平时听的就不错。”格拉西姆维奇很随便地说道。 阿兰沉思了一会之后,就随意地切了一首歌。 格拉西姆维奇听着旋律,稍微轻松了点。 尽管不懂音乐,可是听着歌,还是让人很享受。 爱略特说过一句话。 音乐从耳边飘过,就像是邮差送来的一封不属于自己的信。 意外,又有点喜悦。 当然,爱略特根本不是卡普拉斯的人,请不要在意。 “格拉西姆维奇。”阿兰开口说道。 阿兰很少主动说话,格拉西姆维奇不由得瞥了阿兰一眼。 “有什么事吗?”格拉西姆维奇问道。 “你觉得...梦是不是总会比现实要好。”阿兰回想起昨晚的梦。 那个童话一样的梦... “这个世界可是还有噩梦这个说法的。”格拉西姆维奇摆了摆手。 怎么可能总是美梦,总会有噩梦的。 “说的也是啊。”阿兰看着天空,呢喃着。 秋天的天空,总是像空灵的蓝宝石一样。 永远都不可能只有美梦,就像人生永远不可能只有快乐之事一样。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在里面...我感觉自己有活着的自信。”阿兰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活着的自信?”格拉西姆维奇皱着眉看向阿兰。 “嗯...没什么了。”阿兰说完,就沉默了。 格拉西姆维奇其实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阿兰是个什么人。 就跟阿兰也不是很了解格拉西姆维奇医一样。 双方只是互通了一下姓名罢了。 只是阿兰每天都会在这个地方躲着听歌,格拉西姆维奇偶尔为帮他做点晚饭而已。 --- 在如梦似幻的世界中,兔叽一直等待着阿兰的醒来。 她摇晃着上身,在想着该怎么给阿兰带来惊喜。 阿兰从柔软的云上醒来,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欢迎回来。”兔叽满脸可爱的说道。 “还是这个梦吗?”阿兰东张西望着。 “没错,还是这个梦。”兔叽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对阿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 “有个人告诉我...人不可能总做美梦。” “我是不是总有一天就没办法做这个梦了。”阿兰问道。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这里是阿兰的梦,阿兰的幻想。” “只要阿兰幻想着美好,那么永远只会是美好的童话。”兔叽睁着闪亮的双眼,对阿兰说道。 “噩梦是不存在的,阿兰只会在这里感到幸福。”兔叽用一副说教的样子对阿兰说。 不过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让她看上去更加呆萌。 “复杂的事情就不要想啦,兔叽今天继续教你想学的音乐哦。” “阿兰已经学会了基础了。” “那么现在我们来试着弹琴吧。” 一个个棉花堆成的小人从四处跑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小人用工具敲敲打打,一下子替阿兰建出一个小教室。 “黑板就麻烦挂这里啦!”兔叽招着手,对一个笨拙的小人说道。 小人挪着呆呆的步子,拖着黑板走来。 “哐当。”随着黑板挂上去,教室算是搭起来了。 不过似乎还缺了点什么,兔叽用手戳着自己脸蛋,思索着。 “还差一个琴!”兔叽左手捶了一下右手掌,恍然大悟。 “糟糕,钢琴要来啦!” “砰!”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看上去很很浮夸的钢琴从高空落下。 钢琴砸穿了小教室的天花板,掉在了软绵绵的云上。 “噢噢,真是吓人的出现方式。”兔叽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口。 “总之,这一次就先试试钢琴吧。”兔叽抡起手臂,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 “相信兔叽,你很快就能掌握钢琴是怎么弹的。” “第一步是先尝试摁下一个琴键。” “嗯...”阿兰走到了钢琴面前。 这个钢琴跟往常看到的很不一样,是粉色与天蓝色的。 阿兰手指摁在琴键之上,一个音符悦动。 第一次碰到钢琴,阿兰从前只看到过,根本没有机会去碰。 莫名的激动在心底涌起。 或许他真的可以在这里学到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音乐包括很多,而阿兰想要去了解。 “再摁一下~”兔叽跳到了阿兰身边。 “嗯。”阿兰又摁了一下,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玩具一样开心。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琴啦~”兔叽自豪地说道。 睁开眼睛,又是现实中的一天。 梦总是会结束,现实会持续下去。 阿兰换好自己的衣服之后,理了一下头发。 可能,今天下楼之后还是要被羞辱一番吧。 这已经是日常了,一种扭曲的日常。 在这个豪族之中,“亲人”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淡漠。 优劣之间的比较更加残酷。 废物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优秀的人集宠爱于一身。 推开门,拨开挡着额头的发丝。 “早上好。”阿兰对路过的表兄打了一声招呼。 “早啊,废物...诶?”表兄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阿兰竟然主动打招呼? 阿兰没有理会自己的表兄在想什么,只是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 距离阿兰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工坊之内,有节奏地传来铁锤的敲击声。 “叮——”随着一下猛击,闷响乍起。 随后格拉西姆维奇的手中飞出去。 在砸完那一锤之后,他便脱力了。 无法握紧的铁锤也理所当然地飞出去。 铁锤滑到了车床的下方,让铁匠一阵无语。 “麻烦死了。”格拉西姆维奇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啊,都不想去捡回那个铁锤了。 跟那些对自己锻锤视若珍宝的铁匠完全不一样,格拉西姆维奇一点都不在乎这把烂铁锤。 因为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价格不错的、耐用的锻造锤而已。 没有理会自己的锤子,格拉西姆维奇目光落在了剑胚上。 发红的剑胚还没有冷却下来,上面的裂缝清晰可见。 “这不是能熔掉嘛。”格拉西姆维奇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最后会变成怎么样的一把剑呢?连格拉西姆维奇都不知道。 这才是开始,还有很多功夫要做。 “咚咚——”工坊的门被敲响。 格拉西姆维奇用汗巾擦干了自己汗之后,稍微处理了一下工作台。 “来了。”格拉西姆维奇将汗巾搭在自己的肩部上,就这样走去开门。 反正又不可能是什么好看的美少女,这个世界是很真实的。 “嘎吱——”木门一打开。 看吧,敲门的只是一个死鱼眼,而不是美少女。 “打扰了。”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格拉西姆维奇。 从那表情看上去,根本没有打扰别人的自觉。 “是你啊。”格拉西姆维奇没好气地说道。 “很失望吗?”布雷道。 “也不算吧。” “顾客过来,我失望什么?”格拉西姆维奇说着违心的话,请布雷进了工坊。 “emmmm”布雷虽说听出来格拉西姆维奇在睁眼说瞎话,不过还是没有拆穿。 “你是为了剑的事情吗?”格拉西姆维奇开门见山地说。 “对,我想知道现在怎么样样了。”尽管格拉西姆维奇说过要给他3个月时间。 可是布雷不可能3个月后才过来。 “你真是跟其他顾客都一样啊。” “都是那么着急。”格拉西姆维奇耸了耸肩。 “不过既然你都跑到了这边,给你点好消息吧。” 格拉西姆维奇一边说着,一边往上撩自己的头发。 “你在干什么。”布雷的死鱼眼看着格拉西姆维奇的动作,充满了疑惑。 “...”格拉西姆维奇的动作因为布雷的问题而僵住。 “没...没什么。”格拉西姆维奇悄然将双手放下,没有继续撩头发。 自己平时的习惯性动作被一言道出之后,有点莫名尴尬啊。 “总之,我来告诉你一点好消息。”格拉西姆维奇试图转移话题。 “那就是我们两个都很走运,你的剑有机会重铸成功。” “真的?”布雷无意识地挑眉。 “对,不过...样式估计跟你之前那一把是天差地别。”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说道。 尽管之前就跟布雷打过预防针,说过这把剑重铸之后必然缩水。 但是格拉西姆维奇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强调一下。 “嗯,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布雷认真地说道。 “不要说得那么沉重啊,一把剑而已。” “不仅仅是一把剑。”布雷更正了一下格拉西姆维奇的说法。 “好吧,好吧。” “对于一些冒险者来说,剑确实意义重大。”格拉西姆维奇也没有去说什么。 很多时候武器对于冒险者来说就像是伙伴。 大概布雷也是那种珍视武器的家伙。 “可能长度跟宽度都少上几分。”格拉西姆维奇摸了摸下巴。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从大剑变成宽剑了吧。” “稍微大一点的宽剑。”格拉西姆维奇补充道。 在锻造之前,格拉西姆维奇就试着将碎片拼起来看过。 一把不得了的门板大剑。 难以想象布雷会使用这样的武器。 这东西不应该是壮汉背的吗? 不过身为铁匠,他还是很有素养地没有在布雷面前吐槽。 “宽剑?”布雷懵了。 “好吧,虽然剑胚现在还是看不下去的样子,不过我有样图。”格拉西姆维奇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牛皮纸。 上面是格拉西姆维奇打算将大剑重铸的模样。 “这是什么?”布雷看到了样图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哈哈哈,卖相是有点不好。”格拉西姆维奇干笑了几声。 样图中的剑,全是裂痕...还是刻意画出来的。 看似凌乱,实际上却是有目的地修出来的。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裂痕?”布雷小朋友提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锻造技术不怎么样。” “所以为了可以锻造这东西,我用了一些奇怪的锻造方式。” 格拉西姆维奇的能力,还不足以将几块碎片叠在一起熔锻。 他只能够一片一片地锻造。 但是这样的话,碎片之间不是一个整体。 根本不能称是一把剑。 格拉西姆维奇只能用别的方法让这些碎片连成一个整体。 “实话说,那应该不算是锻造,更像是邪门歪道。”格拉西姆维奇叹了一口气。 仔细学习的话,会发现自己家族流传下来的锻造技术里面,邪门歪道多得很。 “再过一个月估计就可以重铸出来了。”格拉西姆维奇估摸了一下时间。 “真的吗?” “要是中途没有意外的话,就是一个月了。”格拉西姆维奇伸出自己的食指,摇了摇。 “那个家伙这几天是不是都窝在房间里。”阿兰的父亲坐在餐桌前,冷冷地问道。 “哎...是的。”阿兰的母亲为难地回答。 “真是不争气的废物。”身为阿兰父亲的男人怒喝了一声。 在他看来,本来就已经一无是处的家伙,还那么懒惰,简直就是家族的耻辱。 然后他还没有意识到,无论阿兰做什么,都只会得到他的骂声而已。 勤奋也好,学习到什么也好。 阿兰明白这一切,早很小的时候就完全明白了,所以他早就不在意来自家人的骂声。 他被舍弃了,而他还能留在家中,只因为“家人”这一层面上的关系而已。 身为豪族,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子女赶出去,这将招来话柄。 但是,说不定,真的就有哪一天,这些人冷血到将阿兰赶走吧。 “阿兰,不要不开心,忘掉他们的话吧。”兔叽在阿兰身边转悠着,一脸担心地说。 本应该存在于阿兰幻想中的兔叽,如今如活生生地站在了阿兰的房间里面。 阿兰的房间被天蓝与粉红点缀着,一如那个梦境一般。 那些家具都像是画出来的一样,一个个音符具象化浮在半空。 “没关系。”阿兰低声说道。 他不仅对于家人的冷言冷语麻木了,对面前的场景也已然习惯。 在前几天,阿兰睁开眼睛后就发现,自己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现实变得跟他的梦境一样,幻想的东西就这样无端出现在现实之中。 童话般荒诞的世界,映入阿兰的眼帘。 “兔叽,这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阿兰朝着兔叽问。 “变回原来的样子?为什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兔叽疑惑地看着阿兰。 “阿兰不是很喜欢这个样子吗?”兔叽继续说道。 “我是很喜欢...”阿兰小声地说着。 可是阿兰也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 阿兰可是很清楚,或许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很可爱,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景色。 这种童话般的景色,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幼稚”、“诡异”的。 “那就没有关系啦。”兔叽开心地说道,只要阿兰喜欢就足够了。 “可是...”阿兰低着头,想要说什么,但是有久久无法开口。 “看啊看啊,颜色都是阿兰喜欢的,还有音符~”兔叽将一个音符摘下来,放在了阿兰手中。 “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啦,相信兔叽~”兔叽抖了抖兔子耳朵,如是说。 “嗯。”阿兰相信了兔叽。 “阿兰再也不用要在睡觉的时候才能看到兔叽啦~” “兔叽可是随时地陪着阿兰玩啦~” 兔叽比阿兰还要开心地笑着。 “咚咚——”阿兰的门被敲响。 因为这几天阿兰都缩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所以佣人还是礼节性地敲了下门。 试想一下,假如阿兰出事,就算这个家族再不重视阿兰,也会惩罚这些照看阿兰的佣人的。 “怎么办?”阿兰看了一眼兔叽。 兔叽的耳朵可爱地晃着,脸上没有一丝丝慌张。 “没关系啦,开门就好。”兔叽挺了挺胸,淡定地说道。 阿兰忧郁了一下,然后从床上下来了。 门被他推开一道小缝。 “有什么事吗...”阿兰声音格外地小,可是却似乎少了从前的胆怯。 在往常,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佣人,但阿兰说话的时候总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佣人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差别,她只是看到了阿兰没有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老爷让您偶尔也要下去吃饭。”佣人婉转地说道。 不过假如阿兰真的听了,估计下去还是要被一顿骂。 “嗯。”阿兰点了点头,想要关上门。 他担心房间里面的异常被这个佣人看到。 但是佣人没有给阿兰关上门的机会。 “对了,少爷,我这些天还没有帮你打扫呢。”佣人抓着门,将门顺势推开了。 身为佣人,敢这样擅自打开主人房间的门。 足以看出来阿兰的地位是多么低,连家中的佣人都看不起他。 “等一下...”阿兰想要阻止佣人进来,可是太晚了。 “少爷房间意外地干净了。”佣人明明看到了阿兰房间诡异的景色,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打扰了。”这个佣人根本就只是想要窥视一下阿兰在房间里面做什么而已,方便报告给自己的老爷知道。 佣人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干脆。 阿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愣愣地看着佣人的背影。 “兔叽,她看不到吗?”阿兰问。 “当然看得到,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阿兰想象的东西啦~”兔叽愉悦地说。 “那为什么她不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兔叽歪着头,不解地看着阿兰。 “诶?”这一次轮到阿兰懵了。 兔叽在说些什么... “阿兰觉得这些东西很奇怪吗?” “阿兰觉得自己幻想的东西不好吗?” 兔叽问道。 “兔叽也是阿兰想象出来的啦,难得阿兰也觉得兔叽不可爱吗?”兔叽有点小委屈。 “不是,我没有觉得奇怪。”阿兰解释道。 “那就足够了,只要阿兰不觉得奇怪就足够了。”兔叽的表情一下子阴转晴。 “阿兰都不觉得奇怪,其他人为什么要觉得奇怪?” “因为大家跟我不一样...” “嗯?兔叽不是很懂。”兔叽捂着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阿兰跟大家都一样啊,所以阿兰的幻想在别人看来,肯定也不会是奇怪的东西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不信的话,兔叽带阿兰出去走一圈就好了。”兔叽牵着阿兰的走,往房间外走去。 阿兰猝不及防地被拉出房间。 “你看~阿兰想象的幻想都变成真的~”兔叽只是过道的窗户。 窗户变成了天蓝色,或者粉色。 盆栽变成了一个个悦动的音符。 一路走来,地上就像是被刷上一层淡淡的颜料。 “简直就像是童话一样~”兔叽兴奋地朝着阿兰说道。 “嗯。” 现实变得跟自己的梦一样美好了。 阿兰一直都想着,冷冰冰的现实,什么时候才能够跟幻想一样可爱。 而如今,这个梦想似乎实现了。 布雷 克拉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恶鬼狩人」,正坐在公园的长凳是吃着雪糕。 秋天吃雪糕,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这种奇怪的事情,估计那个军人就很喜欢干。 ——“御主你是白痴吗,现在可是秋天!”「绝响」吐槽着自己不靠谱的御主。 “好吃。”布雷舔了舔雪糕,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布雷会那么惬意地出现在公园? 那是因为他在附近租了房子。 为了在这个立夏城待上几个月,布雷特意找房子租了。 开玩笑,要是住旅馆的话,几个月怕不是要败光自己的钱。 况且,重铸大剑的钱还没有商量好,还是预留一些资金比较好。 大家日子都很艰难,格拉西姆维奇也不例外。 “慵懒,自在。”布雷渐渐软化,摊在了长凳上。 那副颓废的样子,任谁看到都要嫌弃。 不行,太悠哉了,没有委托的日子真是太舒服了。 这就是咕咕咕的快.感吗? 这种罪恶的快.感太糟糕了。 布雷懒洋洋地将手中的雪糕吃完之后,才正坐起来。 格拉西姆维奇估计还在帮他锻造,而布雷在这边也无所事事。 “没吃够。”布雷发出了饥饿的声音。 “不过...算了,还是会去锻炼一下吧。” 虽然不会给体质带来飞跃的提升,但是起码让身体素质不会下降。 “...” 可是,在布雷没有走出几步,就发现了周围诡异的地方。 “什么时候太阳都成粉红色了。”布雷抬起头,眯着眼打量那轮粉色的太阳。 太过违和了,布雷想不发现都难。 周围的树也变成了天蓝色。 此时的树叶,与其说是树叶,倒不如说像是染上天蓝色的薄纸片。 “喂喂喂。”布雷皱起了眉头。 难得休闲,为什么会突然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 布雷有点难过。 可是难过归难过,布雷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首先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布雷走出了公园,然后发现街上情况更加糟糕。 一个个由棉花团堆的小人在街上到处跑。 几只就像是涂鸦出来的小动物,坐在云上在低空飘着。 整个世界都被天蓝色跟粉色所沾染。 很多人都正常地走在街上。 他们能够看到这一切,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仿佛本来就应该存在这些东西。 “真的假的,这是我在做梦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其他人都不觉得这些奇怪,只有布雷感到诡异。 这样一对比,都让布雷一瞬间以为自己发疯了。 当然,冷静过后,死鱼眼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疯了没有。 布雷默默地将眼罩拨到了另外一边,右眼被遮住,露出了溢出淡淡魔力的结晶左眼。 左眼并无法带来一丝半点视野。 如今除了耍酷之外,没有有任何用途。 毕竟布雷也不会无聊到压榨完左眼最后的魔力。 可是当布雷视野被剥夺的那一刻起,心眼已然开启。 周围荒诞的景色褪去,露出了最真实的本态。 “幻觉?不对,这不是幻觉。” 与其说是看到了幻觉,还不如说是现实的东西被扭曲了。 静下心来,就能够“看”到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就能感知到正常感官无法捕捉的真实。 “心像世界?”布雷惊了。 影响着周围现实的...是一个心像世界。 日常被「神源」干扰,还以心像世界为伴,导致布雷对两者都很敏感。 他甚至想给自己换个名字了,例如雷达之类的。 “这真的是心像世界吗?” 正常来说,心像世界对于现实的干涉不可能会大到这种程度。 干涉的持续时间也不会有那么长。 从布雷走出公园到现在,大概都半个小时了。 布雷自问也没有一次性开过半小时的心像。 “...”布雷一动不动地站在街上,他在试图找出心像世界的源头。 路上的行人不觉得周围荒诞的景色很奇怪,倒是觉得发呆的布雷很傻。 尤其是看到布雷的左眼之后,更加是退避三尺。 布雷没有理会行人的反应,直接迈起了步子。 但是刚迈出去的步子,又停住了。 “啧。”布雷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那个心像世界的源头一直在到处乱飘,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 “谁能告诉我这都什么跟什么。”布雷无语了。 但是,虽说源头在到处乱飘,但是瞬间移动的距离并不远。 所以布雷能够一点点靠近。 事到如今,也只能够朝着源头进发。 布雷打定主意之后,便走了起来。 不过一个棉花小人路过,刚才挡在了布雷的面前。 布雷脚步一顿,叹了一口气,等着那个棉花小人从自己跟前走过去。 要是换一个暴躁老哥,估计看到那么诡异的场景,早就拔剑高呼“啥玩意儿”了。 或许还会一剑劈开面前这个棉花小人。 谁知道这里是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谁能够保证这些棉花小人不是什么可怕的魔物? 诡异的环境中,未知即是恐怖。 这里再可爱,都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当然,布雷不是暴躁老哥,只是一个路过的死鱼眼。 他很清楚面前这个棉花小人是什么。 一个正常人,或者应该换个说话,本来是一个正常人。 这个世界中一切幻想的东西,都不是凭空出现的。 只是换了个形式存在而已,棉花小人也好,那些涂鸦小动物也好,都是实物换了个形式出现在周围。 “你倒是走快点啊。”布雷朝着棉花小人催促了一句。 棉花小人慌张地看着布雷一眼,然后一下子满头大汗,似乎很紧张。 布雷的眼睛好吓人,就像是棉花小人都被吓到了。 棉花小人朝着布雷弓了一下腰后,快速地走了起来。 不过腿短的棉花小人,速度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 “哎。”布雷拍了拍腰间的长剑。 幸运的是,这个心像世界尽管确实造成影响了,但是并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只是...立夏城变得有些奇怪罢了。 整座立夏城,就像是被化作了童话绘本中才有的城市。 本来卢铎家族的豪宅,如今变成一个穿破云层的尖塔。 尖塔由两种颜色混搭而成。 而在云层之上的塔顶,有一个色彩很夸张的钢琴。 阿兰坐在钢琴前,沉浸在奏曲之中。 敲响的每一个音符都浮到半空中,有序地排列着。 这个“浮”是真正意义上飘出。 音符具象化,就像是有人在空气中画出来似的。 钢琴边上放着一个八音盒,不过八音盒没有像往常那样播放着歌。 只是安安静静地聆听着阿兰的音乐。 阿兰听了那么久八音盒的歌,也是时候让八音盒听听属于自己的琴声了。 兔叽坐在离阿兰不远处的云朵上。 粉色的云朵懒洋洋地飘动。 “阿兰真是好棒。”兔叽由衷地夸奖着阿兰。 “真的吗?”阿兰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兔叽。 他只是学了一段时间的钢琴,却被兔叽说好听。 这让不自信的阿兰有点怀疑。 “当然是真的,你看看,八音盒先生都很开心。” “八音盒先生?”阿兰呆住了,然后扭过头,看向那个八音盒。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八音盒伸出了火柴一样的四肢,正在为阿兰的轻声挥手。 看到八音盒的变化之后,阿兰不仅没有觉得奇怪,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阿兰最近经常笑,笑得次数比他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真的很开心,这童话般的世界,对他来说真的是归属。 “八音盒先生还想要听吗?”阿兰摸了摸八音盒。 八音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良久后弯了弯身子,就像是点头。 阿兰只是抿嘴笑,没有继续说话,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起舞。 明明阿兰学习钢琴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比正常人学习十几年还要熟练。 音乐回荡在整个立夏城的天空中。 在这个世界里面,阿兰不用再承受任何压力。 在现实之中,就算不在意,可是每个人的恶意,都确确实实化作压力,堆积在阿兰的心中。 压力压垮了阿兰,让他变得沉默寡言,让他变得不愿意发表自己的想法。 有人会通过哭泣宣泄,有人会通过写东西让人看宣泄,有人会直接地倾诉。 可阿兰不一样。 哪怕是哭,也要一个人躲在房间哭泣。 就算抑郁,都不愿意将心中的情绪寄托在纸笔上。 也不愿意麻烦别人,所以根本不会找人倾诉,即便是熟稔的格拉西姆维奇。 他不知道当自己吐出心声的时候,别人会怎么想。 不耐烦?或者甚至会厌恶。 人跟人之间是不可能理解的,你的压力在不在乎的人看来就像是玩笑,你说的话在不在乎人耳中就像是无病呻吟。 可能,你们会问,在乎的人呢? 在乎的人会听进去,会替你忧愁,但是也同时承担着不属于他的压力。 你的每一句消极话语,对倾听者来说都是无形的压力。 一点点的话,或许无法察觉,但是日积月累的话,那也将压垮对方。 阿兰知道这些,很清楚这一些,所以才变成这样的性格。 可是,现在他找到了一种既不会打扰到别人,也可以宣泄自己内心的方式。 音乐啊,只要通过音乐的形式宣泄出来,就不会有人感到困扰。 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无需承受吐露心声的压力。 别人也都不用承受听心声的压力。 “哈哈哈,兔叽,我好开心。”阿兰尽情地奏曲,欢乐地笑着。 跟往常的阿兰判若两人。 他在发泄着自己一生以来的悲哀,毫无后顾之忧地宣泄着。 “哈哈哈哈~兔叽看到阿兰开心,也好开心啦~”兔叽的长耳朵一抖一抖,看上去乐得不行。 两人的欢笑声,夹杂在琴声之中。 --- 布雷站在这座画风极其不可思议的尖塔脚下。 他没有抬头,通过心眼足以判断这尖塔多高。 高得太离谱了,一般情况下怎么可能上去。 但是塔上又确实有人,心像世界的源头就在尖塔之上。 不过,开启了心眼的布雷,知道这尖塔实际上只是一幢豪宅罢了。 虽然豪宅也很大很高,但是也有个度。 布雷手搭在长剑的剑鞘上,踏入了敞开的铁门之中。 周围的灌木一跳的样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那粉红色的枝叶,跟天空的太阳无比和谐。 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棉花小人,在努力地扫着地上天蓝色的落叶。 “!!!”棉花小人看到了布雷之后,惊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扫帚就开跑。 “...”布雷自尊心受挫。 在女仆装棉花小人走了没有多久之后,就很多士兵一样的棉花小人涌过来。 “那家伙刚才是去报信了?”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说一个棉花小人连话都不会说,是怎么报信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布雷还是要想办法度过面前这个“困境”。 布雷不可能动刀子砍这些棉花小人的。 可是,这些棉花小人的数量真的有点太多了。 “哎。”布雷叹了一口气,重新遮住了左眼。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些棉花小人。 “锵——”剑刃出鞘。 与这个童话世界画风严重不一致的长剑被拔.出。 寒光比天空的那轮太阳照下来的阳光还要夺目。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在棉花小人的眼中,布雷就像是从一个颓废的冒险者,变成了一只噬人的恶鬼。 “!!?”棉花小人吓得不约而同地后退。 这些棉花小人相互对视快乐一眼之后,就咿咿呀呀地开跑了。 在跑路的过程中,一些棉花小人还笨拙地摔倒了,然后被同伴拉着脱离战场。 “搞定,清场。”布雷自言自语道,然后将剑收回剑鞘之中。 不愧是自己,都已经能够吓跑别人了。 虽然刚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当布雷那样做的时候,总觉得有点莫名的伤心。 「恶鬼狩人」这个称号是不是已经快要坐实了。 布雷叹息着,然后走进了尖塔的第一层。 爬上楼梯,下一秒人便已经来到了尖塔几十层的位置。 这个尖塔对别人而言,可能是真的有无数层,但是对于布雷而言,只有6层。 嘛,高是不高,但是面积确实很大。 就在布雷想要继续爬楼梯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玩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可爱的兔子玩偶,就是体型有点太大了。 “前方路不通啦~”兔子玩偶乱挥着双手,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对布雷说道。 “...”布雷表情古怪。 体型那么大,卖萌起来还真的不如一头龙萝莉。 还有那个古怪到极点的“啦”字,让布雷很想吐槽。 面对这个兔子玩偶,布雷毫不犹豫地将剑从剑鞘抽.出。 这个东西的本体,也就只是一个玩偶而已。 “禁止武器啦!”兔子玩偶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超级大的口哨,吹了起来,警告着布雷的危险行为。 “砰——”哨声之后,长剑变成了棒棒糖。 “!?”布雷整个人都僵住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剑还是剑,可是看上去变成了棒棒糖还是让他接受不能。 “...” 布雷一言不发地将眼罩拨动,遮住了右眼。 眼不见为净。 碎裂宝石一般的左眼睁开。 “心眼很累的啊,拜托不要让我动不动就开心眼。” 真实的世界展露在布雷面前。 下一瞬,布雷人影从原地消失。 “嗤啦——”棉花四处飞溅,兔子玩偶被拦腰斩断。 「十八式流」「一刹」 布雷身影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便是兔子玩偶粉碎的一刻。 不过布雷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下一秒,在倒下兔子玩偶的身后,出现了更多兔子玩偶。 ““““禁止武器啦!”””” ““““暴力禁止啦!”””” 兔子玩偶不约而同地说着。 “吵死了。”布雷真的想要塞住耳朵不听。 那么多兔子玩偶在哪里大喊大叫,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兔子玩偶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堵墙,拦着布雷不让他前进。 布雷很想要使用「踏空」... 哦,你们问「踏空」是什么?当然就是布雷当初利用法阵在空中移动的手段。 魔力与内气构建的一次性法阵,可以在一瞬间承受布雷得到爆发力,并且为他提供立足点。 至于这个招式的名字是怎么来的?那当然是布雷临时想出来的。 可惜,布雷想了想自己左眼魔力剩余的量,就放弃「踏空」得到念头了。 魔力结晶中蕴含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经不起布雷的日常挥霍。 所以现阶段来说,布雷又陷入不能飞的窘境。 “看,有奇怪的东西在飞!”不得已,布雷只能使用绝招。 那些兔子玩偶齐刷刷地朝着布雷指着的方向看去。 不过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 “竟然成功了。”布雷满头黑线地从兔子玩偶之间穿过去。 他只是试着玩,没有想到真的就成功了。 这些兔子玩偶比布雷想象中要呆萌啊。 ““““骗子,你骗我们!””””兔子玩偶们挪动巨大的身子,气愤地撞向布雷。 可是布雷只需要随意挪动脚步,就闪过了所有兔子玩偶的攻击。 兔子玩偶不仅没有将布雷撞到,反而是一个个扑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这...总觉得战斗难度为0啊。” 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不过实际却是没卵用。 “追上去啦!那个死鱼眼要跑了!”一个兔子玩偶在地上滚着,对同伴呼喊道。 “呜哇哇,起不来!”这是大部分兔子玩偶的现状。 “闭嘴,我不是死鱼眼,我死鱼眼已经遮起来了。”布雷恶狠狠地反驳。 都已经将右眼遮起来,还说他是死鱼眼,简直不能忍。 “明明左眼也是死鱼眼,却还不承认,幼稚鬼!”兔子玩偶发出了嘲讽。 布雷强忍着回头给这些玩具一刀的冲动,踏上了楼梯。 穿过楼梯之后,人就来到尖塔更加上面的地方。 透过窗户,布雷发现自己越发接近天空那粉色的云彩。 后面一路上各种呆萌的怪物拦着布雷,都被布雷绕过去了。 太耿直了吧,怪物都这样了,这些怪物的主人到底有多呆啊。 “极品呆萌的家伙啊。”布雷嘀咕着。 一边吐槽,一边登上了最后的一层。 那是属于豪宅的顶层,也是尖塔的顶层。 尖塔的定在位置云层之上,仿佛伸手就能够触摸到那粉红色的太阳。 看着像是棉花一样的云,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目光锁定在了尖塔顶上奏曲的人。 从4层开始,布雷就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钢琴声。 而且越是往上,琴声就越是清楚。 这些音乐布雷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然看到弹琴的人背影之后,布雷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熟悉感了。 那一抹粉色的短发,还有那瘦削的身型,布雷只能联想到一个人。 不爱说话、蹲在角落听歌的阿兰。 “...” 音乐骤停,阿兰疑惑地回头。 阿兰看到了布雷。 “你觉得好听吗?”阿兰看清楚来人是布雷之后,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 反而是如此问道。 “还不错...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布雷老实地说道。 “真的吗,谢谢夸奖。”阿兰不好意思了挠了挠侧脸。 “对了,这里的东西都很可爱吧?”阿兰不知道布雷的名字,只能用“你”要称呼他。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布雷表情古怪地说道。 以童话风来说,真的是很可爱,不过布雷对此并不感冒。 “虽然很可爱...可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比较好。”布雷问道。 “你能让周围变回来吗?” 布雷问的是之前阿兰曾问兔叽的话。 “为什么?”而如今阿兰也用兔叽那时候的话反问。 “虽然听上去有点自私,不过我觉得还是本来世界比较好。”布雷耸了耸肩。 可能有人喜欢这个童话风的世界,但是布雷真的不习惯。 “你觉得原本的世界比较好么...”阿兰沉默了起来。 “这里是不是给你带来困扰了?”阿兰一直都担心自己将周围变成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现在布雷提出意见了。 “大概是吧。”布雷说道。 阿兰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也没有造成混乱。 但是,这样的世界果然只能梦里才应该有。 现实残酷,但是现实还是现实的样子比较好。 “唔唔唔!” “你看看你都说了什么,阿兰开始不开心了!”兔叽终于发话了,声音听上去有点生气。 “兔叽生气啦!” “兔叽?”阿兰看着气鼓鼓的兔叽。 兔叽鼓起腮帮子,一副准备抡起拳头干架的样子。 “阿兰,不要担心,兔叽马上赶走这个家伙。” “等一下...”阿兰想要叫住兔叽,但是却发现兔叽早就冲出去了。 兔叽一跃,整个人凌空。 一把巨大无比的充气锤子凭空出现在兔叽的手里。 布雷后退了几步,下一秒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就被充气锤子砸了个大坑。 “停下来。”阿兰不喜欢看到战斗,他也不想看到兔叽跟布雷任意一方受伤。 只是,兔叽似乎不打算停手。 “让阿兰生气的家伙快快飞走!!”兔叽一边大喊着,一边胡乱地挥舞充气锤。 不过这样的攻击方式想要伤到布雷,基本是不可能的。 兔叽的攻势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是实际上破绽百出。 可是,尽管这个女孩那么多破绽,布雷自始至终都没有试图去反击。 “轰!!”随着一声声的巨响,尖塔的楼顶结果支离破碎,只剩下几块完好的地板。 “呼哈哈!胆小鬼,不要闪来闪去的。”兔叽气喘吁吁地说道。 她用充气锤撑着身子,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布雷沉默着,长剑从来都没有拔.出。 如今周围的世界,因为阿兰幻想的影响而被扭曲了。 各种事物表现形式都发生了变化。 “这只粉色的兔子...”布雷眯起右眼。 这只兔子不是别的,而是阿兰的内心。 不仅是外界的东西被扭曲了,连阿兰自身的心也被扭曲了。 阿兰幻想着有一个能够陪伴自己玩的伙伴,不会背叛自己的伙伴。 于是他的心就变成了自己所渴求的角色。 一个可爱的女孩。 活泼、开朗,是阿兰所羡慕的性格。 正因为羡慕,所以兔叽才具备这些性格。 而阿兰自己很弱——所以兔叽很强。 “看兔叽我一下子将你打飞!”兔叽稳稳的站住脚跟,手中的充气锤不断膨胀。 锤子的影子盖住了整个尖塔的楼顶。 “...”布雷右眼中充满无奈。 看样子这一击是没办法闪开。 锤子横扫,除了背对着兔叽的阿兰没有受到影响之外,楼层其他的一切都被摧毁。 布雷可以通过攻击打断兔叽。 可是他不敢尝试,因为兔叽受到伤害之后——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真是让人头大。”布雷颓然地说道,然后任由自己被充气锤击飞。 明明充气锤上传来恐怖的力量,但是布雷却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 只是被扫飞出去而已。 从楼层顶部飞出去的布雷,垂直地落下。 他的身子穿过一朵又一朵粉色或天蓝的云彩。 “咚。”一声闷响。布雷落在地上。 地面凹下去一个深坑,可是布雷愣是什么事都没有。 布雷从坑里面爬出来。 “一点都不痛啊...”毫发无伤这个结局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甩了甩头,虽说没有受伤,可是在自由落体那么久,脑子有点不太清醒。 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抬头朝上看。 那座尖塔消失了,重新变回了一座豪宅。 不过,豪宅还是很童话风。 心像世界的源头再一次跳跃,又要从新去找了。 “心像世界的源头啊。”布雷怎么也想不到,进城遇到了一个少年,会拥有心像世界。 当然,阿兰给布雷的感觉,并不像是早早掌握了心像世界,反倒像是刚刚获得心像世界。 也就是说,阿兰是近期才得到心像世界的。 ——“心像世界不止需要御主,还需要自我意志,还有器物。”布雷思索了起来。 ——“自我意志姑且可以认为是那只兔子,但是器物...” 那钢琴?不,那只是普通的钢琴,外表看上去那么浮夸只是因为被扭曲了而已。 布雷走在画风奇异的街上,路上的棉花小人越来越多了。 尽管阿兰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要是放任他不管的话,整个立夏城都要变得奇怪。 到时候甚至不知道格拉西姆维奇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要是连格拉西姆维奇都变奇怪的话,那谁来帮布雷重铸大剑。 “!?”想到这里,布雷瞳孔猛地一缩。 嘶!!!对啊,要是格拉西姆维奇出事了怎么办。 布雷脚步加快,径直朝着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出发。 只可惜,有人比布雷还要早到格拉西姆维奇所在的工坊。 --- “兔叽,为什么要那样做。”阿兰抿着嘴,对兔叽说道。 “因为那个家伙说了让阿兰不开心的话。”兔叽严肃地回答。 “可是你那样子会让我更加不开心。”阿兰摇头说道。 “唔唔唔,兔叽知道了。”兔叽的长耳朵耷拉了下来。 自己也让阿兰不开心了,比起委屈,兔叽更是内疚。 “嘎吱——”就在兔叽跟阿兰对话的时候,一道木门被推开。 大背头的格拉西姆维奇打着哈欠从门内走出。 “从早上开始就吵死了。”格拉西姆维奇不耐烦地说道。 他在锻造间里锻剑都能听到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 往常也不见立夏城那么吵啊。 格拉西姆维奇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在自己工坊门后的阿兰,还有不认识的女孩。 “嗯?那么早就来这边了?”格拉西姆维奇先是疑惑地问道。 阿兰都是很晚才躲在这边的,今天时间有点不对啊。 “...” 然后他便注意到了周围变得为何的场面。 “这...这是什么情况?”一花一草一木,都变成天蓝与粉色。 连建筑都像是绘本中的图案。 “等一下,我这是没有睡醒吗?”格拉西姆维奇拍了拍自己的脸。 好疼,不是在做梦啊。 “格拉西姆维奇?”阿兰惊讶地看着格拉西姆维奇。 “你对我惊讶什么,你不应该先惊讶周围的古怪吗?”格拉西姆维奇无语了。 “不...这里是...”阿兰只是知道兔叽将自己带走了,但是却不知道来到了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前。 “这边得也太奇怪了吧。” “格拉西姆维奇,你觉得周围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啊,除了奇怪还能用什么来形容?” 奇怪的棉花小人,粉色的太阳,像是用颜料涂过的花草树木。 没有任何一处不让格拉西姆维奇觉得奇怪。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路人的人都可以那么淡定地接受这一切。 在自己埋头苦干的这点时间里面,立夏城就发生什么艺术改革了吗? “是吗...很奇怪啊。”阿兰有点失落。 继布雷之后,格拉西姆维奇也说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很奇怪。 那么自己的幻想果然还是很奇怪吧。 兔叽看到阿兰失落的样子,一下子就慌了。 “不要不开心,阿兰,不要不开心。”兔叽想尽办法去安慰阿兰。 “格拉西姆维奇,难道这些东西不可爱么。” “可爱?有点吧。”格拉西姆维奇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他这个糙汉子,对可爱的东西并不感冒。 “有点吗?”阿兰听出来格拉西姆维奇是在说违心的话。 违不违心,还是很容易听出来的。 也是呢,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幻想。 自己的幻想,只有自己会喜欢。 谁会喜欢别人的幻想呢,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 阿兰从这一刻起开始明白,路上的人只是受到了不知名的影响,才会接受了自己的荒诞幻想。 要是没有特别的影响,大家都会像布雷跟格拉西姆维奇一样,觉得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很好笑吧。 稍微...认清了一些事实。 “对不起...我给大家造成困扰了。”阿兰低着头,声音很小。 格拉西姆维奇一脸懵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兔叽,我们走吧。”阿兰牵着兔叽的手。 “嗯嗯嗯,兔叽带阿兰去做开心的事情。”兔叽连忙点头。 “喂!”格拉西姆维奇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兰跟兔叽就在双色的烟雾中消失不见。 格拉西姆维奇愣神地看着阿兰消失的地方,接着又迷茫地看着剧变的世界。 他扶着墙,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不觉得这些景色奇怪? 难道说是自己疯了? 不,格拉西姆维奇并没有疯。 他是清醒的,就跟布雷一样。 不过格拉西姆维奇并没有心眼,也没有特殊的能力。 为什么他还能够保持清醒? 要在这个幻想世界中保持自我,只需强大心智就足够了。 大剑虽然残破,但是仍然弥留着原本的意境。 重铸这把剑的同时,格拉西姆维奇自身其实也不经意地被这意境所熏陶。 锻造者与使用者打造出心像世界,而反过来,心像世界亦能够影响锻造者与使用者。 在他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他的「心」得到了锻炼,就如同他手中的剑胚一样。 锻造房内炉火正旺,可是格拉西姆维奇却没有心情去锻造了。 外面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事到如今还有余裕去理会锻造的事么? “哒。”可是脚步声打断了格拉西姆维奇的沉思。 “又瞬移了。”靠着心眼,布雷能够直线距离找到阿兰的位置。 可是,阿兰还会瞬移。 “这一次是你啊。”格拉西姆维奇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打量着格拉西姆维奇很久。 “谁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看来你也还好。”布雷说道。 “要不然呢。”格拉西姆维奇下意识地回答道。 “等一下...你说也?”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格拉西姆维奇立马睁大了眼睛。 “嗯,是‘也’。” “太好了,你也正常么?看来我真的没有疯。”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没有疯。 “刚才阿兰来我这边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格拉西姆维奇撩了撩自己的大背头,叹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对不起’。”格拉西姆维奇摇头道,阿兰的样子着实有点奇怪。 “你说这事会不会跟阿兰有关系。” “确实有关系。”布雷老实地回答。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尽管不知道为何格拉西姆维奇还正常,但反正对一个还保持清醒的人说实话也没错。 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可是布雷给出的答案却是肯定的。 格拉西姆维奇愣神地走出一段距离,眺望着往来的人群。 人们还在正常生活着,只是周围变化了。 明明如果只是景色变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为何格拉西姆维奇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大概介于两者之间。” 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之中。 立夏城已经被一个大得夸张的心像世界笼罩了。 这是布雷见到的第二大的心像世界。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格拉西姆维奇问道。 他并没有办法让一切恢复原状。 可是... “难道我们就这样,假装跟那些人一样对一切都习以为常吗。” “我不想。”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 “...”格拉西姆维奇低头。 “我也不想。” 严格来说,这个心像世界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影响。 要说惨的,就数那些被扭曲成可爱的棉花小人的家伙。 不过他们性命无碍,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可是,不想活在这样的世界中啊。 这只应该属于幻想,而不应该侵染到现实来。 比起违和的幻想,格拉西姆维奇更想活在残酷的现实中。 因为,幻想只是幻想。 “你还需要多一把剑吗?”格拉西姆维奇问道。 “我以前一直习惯用两把剑。”布雷回答。 “可我觉得你来不及。” “是么...”格拉西姆维奇呢喃着。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看样子情况很危急?” “不清楚。”布雷摸了摸下巴说道。 阿兰自身也没有什么安全问题,立夏城的人们也没有安全问题。 可是会不会发生其他事情,布雷就不知道了。 “并不紧急。”第三把声音响起。 无论是布雷,还是格拉西姆维奇都惊到了。 一个男人盘坐在树枝上。 男人的茶色短发、锐利的目光让布雷下意识眯起了右眼。 “古利德?”布雷沉声道。 “呵,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古利德耸肩。 他从树枝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这个幻想世界并不会对任何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几天的时间不足以发生什么。” “几天之后呢?”布雷问。 “等你答应跟我合作了再告诉你。”古利德回答。 “所以,有兴趣和我合作一次么?伪善的家伙。” “天天说我伪善的家伙,你不觉得你这台词很中二吗?”布雷毁灭了现场严肃的气氛。 ““...””古利德跟格拉西姆维奇不约而同沉默。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回答布雷的话呢? “布雷,我们合作吧。”古利德郑重地说道。 古利德将话题挪回了正轨,不能再被布雷带歪了。 “...”布雷沉吟了片刻。 “理由。”布雷淡淡地说道。 “这个城市,你不是想将它恢复原样吗?” “你的目的,跟我的目的,虽然不尽相同,但是都有一点一致。” “停止这个心像世界。”古利德眯起了双眼,看向了布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帮你。” “靠对情况一知半解的你,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布雷皱起了眉头,古利德说中了。 布雷对这一切的展开都不了解,也不知道阿兰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如今立夏城市被心像世界扭曲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也很想自己去。” “可是果然战斗力的话,还是你比较强。”古利德还不吝啬地夸奖着布雷。 一个当初能够将自己数不清的生命全部砍光的家伙,战斗力能不高吗? “我不觉得要什么战斗吧?”布雷疑惑地说道。 无论是在闯那尖塔的时候,还是跟兔叽战斗的时候,布雷都不觉得哪里需要激战。 战斗系数完全就是0。 “相信我,战斗是必然的。”古利德眼神中透着阴冷。 “...”布雷没有立刻回答古利德。 古利德出现得太突然了,而且说的话布雷也没有相信多少。 格拉西姆维奇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他比布雷更加懵逼,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心像世界。 格拉西姆维奇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写着无奈。 “我还是去锻造房好了。”格拉西姆维奇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并没有办法插入两人对话。 “我争取尽快重铸好。”格拉西姆维奇在进工坊之前,如此对布雷说道。 “谢谢...”布雷看着格拉西姆维奇的背影,轻声说道。 古利德意味深长地看着格拉西姆维奇离开的背影。 “第三者也走了,我们大可以促膝长谈。”古利德玩着手里多出来的匕首,随意地说道。 “我没兴趣跟男人促膝长谈。” 说罢布雷瞥了一眼满是涂鸦的街道,犹豫了一阵之后,选择使用鉴定术。 --- 普通的街道 虽然说是普通,但是早就被幻想所侵染,现实与幻想的界限被模糊。这一切的原点便是「断章」。 补充:想知道吧?一定想知道吧!「断章」到底是什么!你以为妾身会告诉你这个连聊天都不跟妾身聊的家伙吗?噗哈哈哈,妾身才不会告诉你,抓狂去吧! --- 布雷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好吧,这一次鉴定也不是没有收获。 「断章」... 不过布雷还真的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断章」是什么东西。”迫不得已,布雷只好向古利德发问了。 只是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古利德的眼神就变得危险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断章」这种东西,可不是通过小道消息就可以了解到。 “有人告诉我的。”布雷回答。 他也没有骗人,确实是某个残念女神告诉他的。 尽管只是说了一半的情报。 “...”古利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布雷对古利德没有半点好感,估计对方也是如此。 “行吧,我们双方如今也不是敌人。” “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一次的话,告诉你点情报也无所谓。”古利德停下了玩弄匕首的动作。 “你先说。”布雷理直气壮。 “「断章」,就跟我的戒指,你的剑一样,是拥有心像世界的器物。”古利德只好妥协。 “「断章」的心像世界意境是幻想。” “而具体一点的作用便是模糊幻想与现实之间的界限。” 古利德幽幽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断章」是什么东西吧?” “咳咳...知道。”布雷面不改色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就好说了。” “这一页的乐谱,是由作曲家所‘锻造’,由奏曲人所‘使用’。” “跟作曲人心境一致的奏曲人才能引发心像世界。”古利德将他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 「断章」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使用,就像那个小店的老头,就无法使用「断章」。 只能够单方面被「断章」影响。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将「断章」抢过来,就是那么简单。”古利德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古利德其实思考了很久,才觉得跟布雷说实话。 布雷并不是一个蠢货,估计早就猜到自己目的不纯。 “你想要这个东西么。”布雷呢喃着。 「断章」他并不在乎,只是这搞糟的东西落在古利德手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断章」失去了主人,那么这个心像世界就会停止。” “你要杀死阿兰?”除了杀了御主,布雷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心像世界易主。 “阿兰?你说那个御主?” “没错。”布雷注视着古利德,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点什么。 可是古利德的表情很平淡,或者说很冷酷,完全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会选择杀了他,这是最方便的。” “假如我在呢?” “你在的话,你肯定不会让我杀掉那个叫阿兰的人。”古利德很清楚布雷的性格。 布雷不会让阿兰被他杀掉。 可是如果他问布雷问什么的话,布雷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因此古利德才会一直说布雷伪善。 布雷做任何“善事”,都没有明确的理由。 圣女可能会说“想要拯救,拯救这些困难的人”。 骑士们可能会说“不能看着弱小被欺凌,要守护身边的一切”。 但是这些都跟布雷没有关系。 布雷不是因为这些。 在某些时候,布雷甚至会很冷血,冷血到让人忍不住生厌。 “...”布雷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如果说两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在自己面前厮杀,布雷不会理会。 但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在自己面前即将被杀,布雷会去阻止。 “所以我有其他的方法。”古利德摊开自己的双手,淡然地说道。 古利德一直都在找如何跟戒指脱离关系的方法。 那么长时间以来,古利德尽管没有能够摆脱戒指的诅咒,可是也明白了怎么毁灭一个心像世界。 “只需要将自我意志毁了就可以。” “那时候,心像世界就会自然瓦解。”古利德声音很阴冷。 说毁灭自我意志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 “...”布雷皱起了眉头。 古利德说的这个方法,确实行得通。 因为没有自我意志,也不可能存在心像世界。 只是「断章」中的自我意志,如今可是阿兰的内心具化而成的。 虽然不算是自身化作自我意志的类型,可是也差不多了。 要是毁了「断章」现在的这个自我意志,那么阿兰会怎么样? “不行,这个自我意志是阿兰的内心具化。”布雷沉声道。 “你是在担心这一点么?” “那你大可以放心,毁了自我意志,不会给那个家伙带来任何风险。”古利德舔了舔嘴唇,对布雷说道。 “为什么?” “因为充其量是内心部分具化为那个自我意志。” “损失一部分,不会让他怎么样。” 布雷听着古利德的话,死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古利德的这句话,他并不相信。 “...”就算古利德是这么说了,布雷还是不想要去毁掉自我意志。 自我意志...也应该“活着”。 就跟人一样,有继续存在的理由。 “呵,不仅人命想要留下,连自我意志都想要留下吗?” “你未免太贪心了吧。”古利德嘲讽了一下布雷。 “为了那一页乐谱,你什么都做的出来。” “但是我不需要那页乐谱。”布雷道。 “嘁。”古利德觉得布雷这个人很麻烦,起码自己跟他很合不来。 「断章」自我意志什么的,古利德并不在乎。 因为古利德很清楚如今「断章」的自我意志是什么。 「断章」的自我意志从来都没有定型,也不会出现。 这个自我意志只会根据当前御主创造出一个复制出来的“自我意志”。 复制品用本体一样的权能,可是复制品被摧毁了却不会对本体有半点影响,顶多是心像世界的暂时失活。 古利德之前跟布雷说的话,有很大部分是谎言。 当然,复制出来的“自我意志”不抹去,古利德是无法获得「断章」。 就算强行拿走,也只能先老头那样收藏着。 “比起担心他的心像世界,我觉得你更应该去关注一下另外一件事。” 古利德明白布雷的性子,所以决定透露另外的一些情报。 “我之前说过几天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假如拖太久了,我就不敢保证了。” “会怎么样。” “他会沉溺在幻想之中,那时候任其他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他脱离幻想,脱离这个世界。” “在最后,幻想中的他,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中,成为幻想的一部分。” “直至被遗忘那一刻,他永远消失。” “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死亡。” “至于立夏城会如何,我也无法预测。” 如果不告诉布雷这一点,布雷可能还不一定会和自己合作。 可是只要说出这一点—— “我知道了。”布雷淡然地回答道。 “那么我们出发吧——” “虽然我想这样说。”一边说着,古利德顺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但是我估计你不会那么快动身。” “想要等那个铁匠吗?” “假如我想等,时间够吗?” “多久?” “一周吧。”布雷估算了一下,因为格拉西姆维奇之前说是需要一个月的。 算下来还剩下一周的时间吧。 “那还是不要等了。” “阿兰支持不住么...” “当然不是,想要完全化作幻想一部分,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估计需要一年。” 古利德否定了布雷的想法。 “撑不住的不是那个叫阿兰的人。” “而是普通人。”古利德语出惊人。 除了布雷、古利德还有格拉西姆维奇之外,还有其他人也能够保持清醒。 一般心智坚定的强大冒险者,能够在这个心像世界中维持自我。 可是这些冒险者清醒了之后,可没有布雷那么淡定。 “那些人为什么会出事?” “不要想多了,不是心像世界伤害他们,而是清醒的家伙会伤害他们。”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些冒险者清醒着。” “他们会将被扭曲的人当怪物杀掉吧。” “估计还会集合在一起,然后为了拯救立夏城而战斗。”古利德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不在乎。 “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杀人?” “这不是你联邦的城市么...” 说起来古利德还是联邦的副总统。 “你想说我作为副总统,那么不关乎民众生死是错误的,对吧。” “可惜了,我几天前就不是副总统了。”古利德掏出雪茄,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行了,别吸烟。”布雷嫌弃。 “啧。”古利德反嫌弃。 他并没有听布雷说的,还是继续抽着雪茄。 “大体我都明白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让时间紧迫的不是阿兰,而是那些还清醒着的冒险者。 “那还是干脆一点,现在就出发好了。”布雷对古利德说。 布雷不打算等剑重铸出来才走。 尽管格拉西姆维奇说尽力提前重铸好那把剑。 可是布雷明白锻造的事很费时间,尤其是自己的剑也不是寻常手段可以处理的, 早点让立夏城恢复正常,也算是让格拉西姆维奇好安心锻造。 古利德瞄了一眼布雷的表情,然后就默默站起来,走在了前面。 “你找得到阿兰的位置?”布雷问。 “当然。”古利德说道。 “只要知道具体是谁,就足够了。” 古利德背对着布雷,缓缓地说。 “就像你也能够找到他一样。” “我也有自己的手段。” 布雷没有回答,手搭在了长剑的剑鞘上,不紧不慢地跟着古利德。 既然古利德能够带路,那么自己也不用费神去开“心眼”了。 “稍微做点心理准备吧。”古利德突然说道。 “嗯?”布雷很疑惑地看着古利德。 因为布雷之前才接触过兔叽,很清楚她并不强。 可是听古利德的语气,为何总觉得会很困难。 “没有一个心像世界是好对付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在立夏城的街道上,几个冒险者以小队的形式游荡着。 “不行...路人根本不觉得这些小人奇怪。”一个男人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只有心智足够的人才能够保持清醒。”一个看上去是核心人物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她穿着的法师长袍由精致的绸缎编织而成,黑色的布料上点缀着金色的纹路。 在她的三角尖帽上,别着几颗星星。 “可以具体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在女法师的边上,还有一个精灵游侠,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立夏城发生了什么。 “管他什么情况,看到怪物就劈就是了。”最后一个狂战士,很嚣张地大喊着。 路人因为这大嗓门而纷纷侧目。 这几个人,除了女法师是S级的冒险者之外,其余的都是A级冒险者。 这样的阵容,放在哪里都足以引起轰动。 “闭嘴。”女法师冷声道。 尽管她看上去只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她已经有五十多岁了。 在法师中,保持青春容貌的方法还是很多的。 很多女性选择成为法师,也是冲着这一点。 毕竟爱美之心,人之皆有。 而她亦是队伍中最强的一员,无论是战斗方面,还是辅助方面。 要不是因为立夏城的突变,她也不会跟这些A级冒险者在一起行动。 “立夏城现在大概是被大型的幻术笼罩住了。”女法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这并非幻觉,而是本质被扭曲的想象。 不过在无法直视事物本质的情况下,也只能往这边想了。 “只有心智强韧的人,才能豁免着幻觉。”女法师幽幽道。 “咳咳,这样的话,真是可怕的幻术。”那个一直咳嗽的男人说道。 “因为我看到很多其他A级的强大冒险者,也没有清醒过来。” “S级的也是。”女法师如是说。 “连S级也是吗...”女精灵哑口无言。 本来这个女法师还在“招待”自己S级冒险者的客人。 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 她也不得不安置好那位客人之后,开始寻找解决办法。 谁也不想自己居住的地方,变成这个奇怪的样子。 “哒哒哒。”一个棉花小人,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几个冒险者。 “看什么看!”暴躁的狂战士喝了一声。 “!!!”棉花小人被狂战士这么一喝,连忙跑了起来,跑到一半还摔倒了。 “哈哈哈,这家伙是什么回事,太笨了吧?”狂战士捧腹大笑。 “...”精灵游侠对这个狂战士的性格很不感冒。 “咳咳,还是低调点吧,我们如今在路人看来,应该像是傻子一样。”瘦弱的男人提议。 “...”狂战士撇了撇嘴,稍微收敛了一点。 清醒的人只有他们,其他人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 换个角度,他们觉得路人都疯了,而路人则是觉得这几个人都疯了。 “砰!”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巨大的兔子玩偶,叉着腰看着这群冒险者。 而刚才被狂战士吓到的棉花小人,则是紧紧地抱住了兔子玩偶的腿。 “这怪物是怎么回事...”狂战士不满地看着兔子玩偶。 他可不觉得这兔子玩偶有半点可爱。 “退后,有恶意。”精灵游侠开口说道。 她感觉到兔子玩偶传来的恶意。 不是杀意...而是恶意,所以精灵游侠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你算什么东西!”狂战士却是不安分的主,看到兔子玩偶嚣张的样子,怒瞪了对方一眼。 “!!!”兔子玩偶胡乱挥动双臂,一副生气的样子。 “看着就烦!”狂战士看到兔子玩偶的动作之后,吐了一口唾沫,直接挥起自己的板斧。 “撕拉——”兔子玩偶被斧子一击劈开,塞在里面的棉花散得到处都是。 一刹那,空气变得冷起来。 周围是那么的安静,仿佛轻微呼吸的声音都那能够听到。 “啊啊啊啊!!”路人们开始惊恐,仿佛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街道一片混乱,天上那些乘着云的小动物都抖落下来。 棉花小人比路人更加慌张,四处逃窜,偶尔还会撞上电线杆。 “这个白痴。”女法师已经把狂战士当作是一个死人了。 “喂...干嘛啊。”狂战士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劈开一个玩具会引起那么大的澜轩。 “走吧,不用理他了。”女法师对其他人说道。 “到底...”精灵游侠没有像女法师那样,那么果断地选择放弃狂战士。 “还不明白吗。” “他刚才杀掉绝对不是一个玩偶。”女法师看着精灵游侠,就像看着一个愚蠢的白痴。 “我早就说过了,这些都是幻术。” 下一秒,女法师毫无征兆地张开手掌。 一个又一个星星模样的法阵挡在她面前。 “轰!轰!轰!”突如其来的狂轰滥炸落在法阵之上。 那是一个个巨大的糖果,可是落在法阵上却立马跟炸弹一样爆开。 女法师压低自己的三角尖帽,郑重地看着前方。 “暴力禁止啦!”一道可爱的声音响起。 “杀人不可原谅。”声音下一刻变得冷酷,就像石头摩擦发出响声的一样。 一个巨大的兔子黑影拔地而起。 没有天蓝色,没有粉红色。 黑影之中夹杂着血腥的深红。 这个兔子黑影跟整个幻想世界的画风都不一样。 周围是童话画风,而它则是——恐怖故事的画风。 “这都是什么!等一下!混蛋!”狂战士发出了怒吼。 一群小型的兔子黑影将狂战士围了起来。 杂七杂八的武器,毫无章法地落在狂战士身上。 一击,手臂掉落。 二击,拦腰斩单。 这个狂战士在小型的兔子黑影手下没有坚持过十秒,就被处以极刑。 “禁止暴力啦~”冷酷的声音再次变得可爱。 黑影消失,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就是惩罚吗?”女法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陷入了沉思。 “我们需要找到这些黑色的影子处理掉。”精灵游戏道。 “咳咳咳...我也感觉这些事源头。”虚弱的男人说道。 “...”女法师没有回话,仍然在思考。 “哦嚯,已经有冒险者杀了人。”正在带路古利德,停下脚步,突然开口说道。 “...” “不过没关系,这和我不相干。”古利德说话的语气很轻松。 仿佛死的只是一个玩偶。 “那个家伙又移动了。”古利德皱眉,比起冒险者杀人,他更在乎阿兰的位置。 不断地变换,实在有点麻烦。 对方能够在幻想的世界中自由自在地瞬移,这样一来,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够保证对方不逃跑。 “你说我们找到的对方,对方下一秒就离开了,我们该如何。”古利德瞥了布雷一眼。 “没关系,找到之后,他们就没办法瞬移了。”布雷摇头。 就跟那座尖塔实际之中一栋大豪宅一样。 阿兰跟兔叽的移动也只是一种扭曲,可能实际上他们在现实中移动了只是一小段距离。 在幻想的世界中体现出来,他们是在瞬移。 “只要我‘看’到他们就可以了。”布雷说道。 复杂地解释不清楚,就简单地说吧。 也就是,只要开启了“心眼”,阿兰的位置就没办法再那么飘忽不定。 再简单地说,就是在布雷的心眼范围之内,阿兰跟兔叽无法瞬移。 “真是方便。”古利德道。 如果不是对立的话,布雷也不至于让人讨厌。 可惜,估计古利德跟布雷合作,也就这一次罢了。 要不是古利德知道自己一个人无法处理这个心像世界,才不愿意跟布雷合作。 “就在这附近了。”兜兜转转,古利德最后来到了一个地方,对布雷说道。 “公园?”布雷打量着四周。 尽管画风变得很夸张,可是布雷依稀还能够认出来这个地方。 这是自己开始发现立夏城异变的地方。 也是自己跟阿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原来如此...”布雷呢喃着。 之前阿兰是在豪宅出现,后来是在格拉西姆维奇的工坊前出现,如今是在公园出现。 出现的地方,都是以前阿兰喜欢待着的地方。 这算是一种依恋,在不知道去向的时候,这三个地方就是阿兰的归宿。 “钢琴声。”古利德敏锐地察觉到公园中飘荡的琴声。 “那个人离我们很近。” “我知道。”布雷将自己腰间的长剑抽.出。 “锵——”剑刃出鞘的声音,盖住了微弱的琴声。 就算古利德不提醒布雷,布雷都已经猜到了是阿兰在弹钢琴。 因为这音乐的旋律跟尖塔上听到的是一样的。 尽管阿兰如今弹琴能够弹得很不错,可是会弹的曲子还是那几首。 要彻底掌握新曲子,怕这几天是不能做到的。 但是这并不重要。 “轰!!!”什么奇怪的东西猛地袭向布雷,被剑挡住。 然后又一溜烟地消失了。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果断。”古利德没有惊讶布雷那唐突的举动。 因为他已经明白布雷拿出武器的理由了。 一个天蓝色的云朵飘来,刚才发出那一击的便是这云。 这天蓝色,迴异于四周的粉色的云彩。 天蓝色,看上去明明挺可爱的,可为什么总在其中感受到淡然的忧郁。 这朵天蓝色的云很巨大。 慢慢的,云翻滚起来,变形成一个抱臂的云巨人。 云巨人的脸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些老爷子一样,有着大大的弯月胡子,看上去精神抖擞的。 “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云巨人的声音就像是炸雷一样响亮。 那正直的样子,仿佛刚才偷袭的人不是牠一样。 “我们来找阿兰。”布雷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握剑的手。 “嗯,找阿兰吗?”云巨人摸了摸自己的弯月胡子,沉思起来。 “那你们还是回去吧,阿兰看上去闷闷不乐,他需要自己呆一会。”云巨人最后还是下了逐客令。 “如果我说不呢。”古利德眯缝着双眼,打量着这个云巨人。 “嗯?这可不是客人应该有的态度。”云巨人如此说道。 “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客人。”古利德说罢,抽出两把匕首。 “...”布雷没有动。 “难道你以为我们能够说服这个家伙么?” “当然不这样认为。”布雷摇头。 布雷敢肯定,无论说什么,这个云巨人都不会让路。 阿兰才是这个幻想世界的主宰,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存在。 这个云巨人将保护阿兰不被打扰。 就跟兔叽绝不会原谅让阿兰不开心的人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动。” “不要着急。”布雷淡然道。 风卷着音符吹来。 ——“打飞那群家伙!”这时候,兔叽的声音传到了云巨人的耳边。 “嗯?”云巨人有点意外,没有想到兔叽会突然传话。 “既然你们不想走的话,就别走了。”云巨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遗憾。 “兔叽大人的原话,你们需要被打飞。”云巨人身躯不断膨大。 物理意义上的打飞——并非驱逐。 估计是直接打死。 云巨人本来就巨大的身躯,体型在数秒之后翻了一倍。 粉色的太阳,在下一刻,变成了天蓝。 “什么东西。”古利德皱眉。 “一朵云。”布雷随意地说道。 这个云巨人的本质就是一朵云。 不过,布雷没有见过那么强的云就是了。 天蓝色的太阳,照下来的光都隐隐到这淡蓝。 “叮——”古利德将手指的匕首甩向云巨人。 可是匕首直接穿透云巨人的身体。 “轰!!!!!”云巨人巨臂一挥,公园的地面被砸出一道沟壑。 “...”古利德冷冷地看着这个云巨人。 牠可以攻击到别人,别人却无法攻击到牠。 “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单方面挨揍。”古利德割开自己的手腕,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血液凝固,变成两把猩红的血匕首,四周闪烁着赤红的电弧。 “这家伙没有弱点。”布雷早就将右眼闭上,用起了左眼。 可是就算开了“心眼”,布雷还是无法看到弱点。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朵云而已。 “牠真的只是一朵云而已。”布雷叹了一口气。 谁能告诉他,该这么跟一朵云打起来。 “听说,你们让阿兰不开心了。”云巨人举起手臂。 天空粉红色的云,一朵朵被沾染成天蓝色。 天蓝色的云下一刻,如同彗星般落下。 “「云落」。”云巨人沉声道。 招式正如其名一般,云从天空落下。 还没有宣告战斗的开始,云巨人已经动手了。 “轰轰轰!!!!”地面被砸出一个个坑,溅出的石块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这个家伙,比看上去要阴险许多。 云巨人的上半身跟常人一样,只是比较硕大。 而下半身则是一大片厚厚云层。 云巨人的姿态,简直如同在云层上拔起了雄伟雕塑。 绚烂多彩的碎石块尽数落地之后,布雷跟古利德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嗯?”云巨人摸了摸自己的弯月胡子,打量着四周。 “去哪里了?”因为身子太过巨大,所以视野也受到一定的限制。 两道血红色的流光闪过。 云巨人的肩膀被削下了一点云。 可是那只是云而已,对于云巨人来说压根不痛不痒。 嘛,虽说云被削下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原来在这里。”云巨人总算发现一个家伙了。 古利德全身迸发着赤红的电光,落足在云巨人身上。 云巨人可是跟那路边的云不一样,本应该无法站立在上面的。 然而古利德爆发出魔力,强行让自己能够“站”在云上。 魔力提供浮力,让古利德看上去就跟站在云上。 “烦人。”云巨人沉声道,反手就拍向古利德。 “就没有可以击毁的核心吗?”古利德怒喝,在云巨人表面游走。 这种无形的大家伙,太麻烦了,古利德处理起来很费事。 如果有核心的话,古利德就能够一击毁杀。 “别想了,没有。”布雷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并不只有古利德一人。 布雷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巨人的背后。 云这种东西真的能够砍吗? 布雷没有试过。 但是,应该是可以的吧。 就像那斩不断的秋水一样,能够被斩断。 “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布雷如是说。 「断水流」「断秋水」 「断水流」,斩断一切无形之物。 寒光一闪。 内气流转在剑刃上,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巨大的身躯连带云层,干脆利落地被这么一剑斩断。 云巨人惊愕。 “喝!”可是这一剑,并不能够让云巨人就此消失。 随着云巨人的一声暴喝,周围棉花一样的云涌向牠,与牠融为一体。 身躯因为布雷的一剑劈开,可是很快新的云就填上了缺口。 “有点出乎意料。”云巨人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雨,渐渐下了起来。 而这些云,都是云巨人身下的厚云层落下的。 云巨人将目光从古利德身上移开。 布雷才应该是对牠威胁最大的存在。 “咚!”与布雷目光对上的瞬间,便是铁锤落下的瞬间。 “轰轰轰!!!!”公园的设施被摧毁得七零八落,小道被硬生生撕裂。 布雷用手臂跟剑护着自己,整个人就这样被巨大的力量推出十几米。 地面都被犁出两道深沟。 “...”要是以前的话,布雷有一把大剑当作铁盾。 可是如今大剑早就不在了。 失去一把剑的布雷,还是没有完全适应靠一把剑战斗。 在防御方面,长剑显然无法胜任。 “真是疼。”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之前被兔叽一锤子砸飞,布雷都没有疼痛感。 而现在云巨人的打击却使得布雷受伤了。 这一次战斗,跟上一次不一样了么? “真是结实的身体。”云巨人夸奖了一下布雷,接着便是狂攻。 只是,云巨人忽视掉的古利德,却在牠的后背蹦跶。 “啧...不能划水么。”古利德收起自己的匕首,呢喃着。 血匕首无法对云巨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要是想要摧毁云巨人,还是需要特别的攻击。 象征着澎湃生命力的血红电光,欲动在古利德的双手之间。 他将双手插入了云巨人的宽大后背上。 “!?”本来还想要继续攻击布雷的云巨人一下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牠的后背在被人撕开。 “跟你合作就是为了省事啊,给我再给力一点。”古利德压低了嗓音说道。 赤红的电光迸发,幻想的世界在那么一刹那崩溃。 那些缤纷的色彩褪去,扭曲的事物恢复。 不过很快又恢复。 “啊啊啊啊啊啊!!!”云巨人发出惨叫。 牠感到了剧痛。 由云构成的身躯,在被硬生生撕开。 古利德用双手将云巨人的后背扒开。 云巨人的体内是无数的棉花。 明明是棉花,却所有物理攻击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明明只是棉花,却有着虚实间切换的能力。 明明是棉花——在被扭曲之前,本质却是云。 违和与无逻辑混杂着出现在这个幻想的世界中。 “这样早就不是幻想的程度,已经是妄想了。”古利德不屑地低语。 “住手!!!!”云巨人的头哦扭了一百八十度,怒视着古利德。 巨大的手臂以不合理的角度挥向古利德。 “动手。”古利德说道。 那双似蛇又似鹰的双眼,注视着云巨人的所有表情。 一道剑光落下。 本来就几乎被古利德撕开了云巨人,一剑之下,直接被一分为二。 “这里还需要...我...”云巨人不甘地咆哮。 可惜,这只能是无能狂怒。 消逝已经是云巨人必然的结局。 棉花从云层内散出来,之前被塞进体内的云朵也爆出来。 场面就像是炸爆米花一样。 布雷用手挡住四散而下的云朵。 古利德落地,甩了甩自己的双手。 “走吧,琴声还在。”古利德手指一勾,之前被扔出的匕首就像活了一般,从地上飞起,回到了他手上。 布雷很想要叹气,可是想了想,还是打消的叹气的念头。 他默默地将长剑收入鞘中。 “比想象中解决得快。”布雷对古利德说道。 “这很奇怪吗?”古利德用余光看了一眼布雷。 “合作的人是你和我。”说罢,古利德就循着琴声走去了。 尽管一次次交手下来,古利德对布雷很讨厌,可是这不妨碍他去承认布雷的强大。 布雷耸肩,将眼罩拨了回来,也跟了上去。 要是古利德跟布雷单打独斗的话,虽然能赢——可绝对不可能那么干脆利落。 两人协作战斗,成效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所以古利德说的那句话没有错。 云巨人之所以被数回合消灭的原因是,牠的对手是布雷加上古利德。 琴声如溪水流过一般动听。 阿兰埋头弹着钢琴,从钢琴中飘出一个个音符。 只是钢琴上的色彩粉色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天蓝。 这天蓝,除了是可爱之外,还象征着阿兰那藏在心头的淡淡忧郁。 阿兰什么都不想要去思考,只希望自己能够永远这样弹下去。 越是思考,就越是多让他悲伤的事情。 乐曲的旋律他都已经没有去享受,如今奏曲只是为了逃避。 音乐...是他最后的避风港,一如往日躲在墙角听歌一样。 “我的幻想,给别人带来困扰了。”阿兰自言自语着,手指飞快在琴键上起舞。 “我喜欢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只是奇怪的东西。” 在阿兰身边,一朵朵盛开的向日葵冒出来。 向日葵像是用笔在虚空中画出来的一样,将阿兰为了好几圈。 这些向日葵色调依旧跟其他事物一样,被天蓝色与粉红色沾染。 从外边看,就像是一堵堵墙,将阿兰与外界隔开。 向日葵摇晃着,为四周添上几分诡异。 “阿兰,笑一下吧,不要不开心好吗?”兔叽绕着阿兰蹦蹦跳跳。 她好不容易拨开层层的向日葵,才回到阿兰的身边。 “跟兔叽玩吧,无论阿兰想要玩什么,兔叽都会答应的。”兔叽摇着阿兰的肩膀。 兔叽的双耳垂了下来,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阿兰的心情好起来。 自从格拉西姆维奇跟布雷说阿兰的幻想世界是不合理后,阿兰就陷入了消极的状态。 尽管没有说出来,可是兔叽看着阿兰的表情就感到心疼。 阿兰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一个善良到让人心疼的孩子,一个自卑到让人悲哀的孩子。 阿兰是一个受伤了也不会跟别人说的少年。 他是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不想要打扰别人的乖孩子。 自己的母亲不愿意自己跟父亲驳嘴,那么自己就会闭嘴不言,承受着责骂鞭笞。 身边的人没有兴趣去听一个废物的心声,那么自己就不会去向别人倾诉。 可是,阿兰真的不痛苦吗?真的不会悲伤吗? 他痛苦啊,悲伤啊,就像现在一样。 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所有事情都你擅自想象的一样。 当你大声说着别人没有悲伤的时候,就是对别人内心的一种不负责任的篡改。 在被指责的时候、在被辱骂的时候,在被毒打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能产生负面的情绪。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兔叽,我该怎么办才好。”阿兰弹奏的速度越来越缓。 最后手指放在琴键上,再也没有起舞。 阿兰额头靠在琴键上,钢琴发出杂乱无章的噪音。 他一头粉色的短发,似乎失去了光泽。 “我一切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我应该怎么办...”阿兰抿着嘴。 从头到尾,阿兰都没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吗? 真正让阿兰幸福的,只有最初那梦境。 现实就是如此地残酷,就算阿兰用自己的幻想侵染了现实,现实世界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 无情地碾碎了阿兰所有一厢情愿。 阿兰没有哭,可那忧郁的表情反而更加让人心疼。 “阿兰,没关系的,要是你不满意的话,兔叽就将周围变得让你满足。”兔叽抱住了阿兰的腰,认真地说道。 她是阿兰永不背叛的伙伴。 只要是阿兰的愿望,兔叽就会拼尽全力去实现。 哪怕是天上的星辰,都摘给你看。 “我想活在梦里...” “我想就这样一辈子活在幻想之中。”阿兰轻声说道。 话音毫无感情,就像是一个木偶。 “这样就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不会再有人责骂我了,不会在有人讨厌我了。” “不行,阿兰不能活在幻想里。”一直都会满足阿兰愿望的兔叽,这一次却没有满口地答应下来。 兔叽很明白,所谓活在幻想里是怎么一回事。 那样的话,阿兰就将永远跟现实脱离。 阿兰就会想兔叽一样,只能够存在于幻想中,幻想结束的那一刻,便是被遗忘的瞬间。 兔叽不想要阿兰消失,她想要一直跟阿兰快乐地玩耍下去。 让阿兰迷失在梦与幻想中,是不行的。 “不是这样的,阿兰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兔叽连忙地说道。 “阿兰是最棒的,没有人讨厌你。” “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每一个家人,格拉西姆维奇,都在讨厌我。”阿兰声音很小,小得就像是清风细语。 “兔叽不讨厌阿兰,幻想世界里的大家都不讨厌阿兰。”兔叽竭尽脑汁想出安慰阿兰的话。 可是基本不见成效。 “唔唔唔,阿兰。”兔叽一副委屈的样子。 不过没有过多久,兔叽的兔耳朵就立马竖起来。 兔叽警惕地扭头看着。 两人家伙靠近来了。 兔耳朵女孩就像是母鸡护崽一样,站在阿兰前面。 “这里不欢迎你们。”兔叽恶狠狠地说道。 “这里是阿兰休息的地方。” 一个独眼的冒险者,一个眼神阴冷的贼。 两个都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的人。 “将「断章」交给我。”古利德伸出手,冷冷地说道。 “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必要受太大的苦头。” “这里没有你说的「断章」,快走开!”兔叽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应古利德的话。 “我没有在跟你说话,复制出来的自我意志。”古利德扫了一眼兔叽,就没有继续理会她。 古利德一开始说话的对象就只是阿兰。 他只想要「断章」,除此以外一切都是浮云。 “你走一边去。”布雷将古利德推开,打断了他身为反派的发言。 “嘁。”古利德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布雷右眼平静地看着趴在钢琴上的阿兰。 “这样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布雷道。 “无论是对你,还是别人。” 阿兰一言不发。 而边上兔叽愈发生气。 “不理我吗...”布雷无奈地摇头,果然嘴炮是没有用的。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假如那么容易就被改变的话,那么立场也太廉价了。 阿兰在思考着。 布雷说要结束这一切——结束这如梦似幻的世界。 这阿兰本应该会答应的,可是话在心中,久久都没有办法倾吐出来。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在给别人带来困扰的,可是为何自己对这个幻想的世界那么眷恋。 这个幻想世界,对他而言,就像是宝藏一样。 就算在别人看来这里很奇怪,可是阿兰却认为这一切都很棒。 只有在此处,阿兰才能够感受到久违的快乐。 阿兰慢慢挺直了腰,抬起头。 他看向布雷。 这个独眼冒险者,右眼透着一股平静。 与他对视,阿兰内心也变得平静起来。 “这个地方错在哪里?”阿兰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什么一样。 可是他抓住的只有空气。 “因为跟现实不一样却,这只是你的梦境,由你幻想编织出来的。” “就因为跟现实不一样吗?”阿兰叹气。 “现实就那么好吗?” “你们在现实中,就没有不快乐的事情吗?” “在现实,你们不曾悲伤,不曾愤怒吗?”阿兰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布雷呢喃着。 而古利德只是双手插入裤兜里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的对话,没有插话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回到现实的世界中?” “应该我们本就应该活在现实中去,梦不是我们应该活着的地方。” “只是因为一句‘不应该’?”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布雷反问。 阿兰闭嘴不言,他没有认可布雷的说法,但是也不愿意去争论。 争论的话,无论是布雷还是自己都不会开心。 既然如此,就不要去争论谁才说得对好了。 “你这个家伙,又再胡说八道!”兔叽抡起手臂,这一次她要好好干掉布雷。 可恶的死鱼眼,明明只是一个死鱼眼,却三番四次让阿兰那么失落。 “你这个家伙,这一次兔叽就不只是将你打飞了!” “兔叽会认真全力,将你压碎的!”兔叽深呼气了一口气,挺起了不存在的胸。 “不对,不止是你,还有你!”兔叽指着边上的古利德,补充了一句。 说完,兔叽小心翼翼地看了阿兰一样。 阿兰不喜欢自己跟别人战斗。 可是这一次,阿兰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垂着眼皮,似乎在默认着兔叽的做法。 “嘿哟!这一次打架不会让阿兰不开心啦!”兔叽握紧了粉拳,干劲满满。 “布雷,你挡住这只兔子。”古利德走前一步,对着布雷说道。 “你去做什么?”布雷皱眉。 “直接将「断章」抢过来。”古利德倒是很直接。 自己没有必要跟这只兔子打起来。 毕竟古利德目的就只是得到「断章」。 “我不是一个人的啦!”兔叽抱臂,横跨了一下脚步。 随着绽放的烟火,本来一个人的兔叽,变成了两个人。 除了之前粉红头发的兔耳女孩之外,还多了一个天蓝色头发的兔耳女孩。 “我是红兔叽!” “我是蓝兔叽!” 两个兔叽四掌相对,满脸自豪地说道。 “...”布雷将目光移到了古利德身上。 “...”古利德也不想要说话。 古利德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 “算了,我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古利德叹了一口气。 两把匕首划出交错的轨迹。 “噌——”古利德没有继续废话,直接欺身上前。 古利德的行动力很强。 不继续废话,直接战斗。 而两个兔叽也是这么想的。 早早地将两个家伙干掉,阿兰就能够早早地松一口气。 尤其是不能再让那只死鱼眼继续说莫名其妙对话了。 “我对对付死鱼眼。”红兔叽摸了摸耳朵,如此说道。 “我对付这个贼。”蓝兔叽抖了抖耳朵,也跟着说道。 ““那么就这样分配工作啦!””两个兔叽不约而同地说道。 下一秒,原地只留下两道红蓝的残影。 “先手必胜!”蓝兔叽说着,闪身来到了古利德的身边。 古利德眼神掠过惊讶,这只兔子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快。 “咚!”穿着长短不对称丝袜的长腿,齐齐蹬向古利德腰侧。 古利德被踢飞,在地上摩擦着,滑出很远一段距离。 鞋子在摩擦的时候,地上还迸发出天蓝的星星。 “命中!”蓝兔叽摆出夸张的姿势,得意地说道。 “啧。”古利德从地上爬出来,朝蓝兔叽扔出两把匕首。 匕首在半空中如蝴蝶飞舞。 “没用的啦!”蓝兔叽朝后翻了一个跟斗,双腿精确地踢飞匕首。 “回来。”古利德眼神变得阴冷,嘀咕道。 两把被踢飞的匕首打了一个转,再一次袭向蓝兔叽。 “咿呀!”一声惊呼,匕首划破了蓝兔叽的皮肤。 被击中之后的蓝兔叽连续翻跟斗,瞬间就跳出十几米之外。 “哐当。”匕首在击中蓝兔叽之后,就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比想象中要难对付。”古利德皱起眉。 尽管古利德早知道心想世界不会那么简单破解。 可是复制出来的自我意志,战斗力超乎了古利德的想象。 “说的也是,心像...本来就是内心的想象。” “想象的力量,不那么强可不行。”古利德站起来,用别在腰间的小刀装饰划破自己手腕。 血凝结成匕首,被古利德握在了手中。 这才是他最熟练的武器,只是用之前比较疼,所以一般都是用刚才那两把匕首而已。 布雷瞥了一眼吃瘪的古利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就是自己—— 吃瘪。 “轰!!!!!!”巨大的铁锤砸来,地面溅出很多粉红色的爱心。 “不要东张西望啦!兔叽要干掉你!”红兔叽用可爱的语调说着可怕的话。 “这一次不是充气锤了啊。”布雷打量着红兔叽手里的武器,感慨了一句。 之前还是充气锤,这一次直接是上铁锤。 真是让人无奈。 “你这次是真的想要把我锤死么。”布雷幽幽地说道。 “这是当然啦!”红兔叽认真地点头,接着继续甩着两个人高的铁锤砸向布雷。 “好吧,起码比起上一次的锤子小了不少。”布雷自我安慰了一下,滑步推出了红兔叽的攻击范围。 在公园中,两人两兔在相互缠斗。 阿兰手扶在钢琴边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不打算去阻止,但是也不明白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 绚烂的色彩,此时却犹如白黑。 “轰!!!!”红蓝色的旋风吹向阿兰,掀起他的刘海。 战斗仍然在继续着,而且跟之前兔叽跟布雷的那场不一样。 或许这一次会有人死。 假如这些都不是真实的,该多好。 如果这些都可以在一睁眼之后消失,在闭眼之后再一次变得美好,那将会是多么幸福。 阿兰什么都没有做,可是看上去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还要累。 一股微弱的风,带着粉色的粉尘吹向阿兰,柔柔地萦绕在他的指间。 这一阵风,仿佛随时都能够将阿兰带走,带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这个世界,会有没有烦恼的地方吗? 不会有的。 可是在幻想中的话,或许存在。 --- “!?”本来挥动铁锤砸向布雷的红兔叽,猛地刹住车,回头看向阿兰。 “蓝兔叽!”红兔叽朝着另外一个自己吼道。 “我知道啦!不要催!”蓝兔叽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焦虑,但是她跟古利德的战斗节奏太快,根本没有的余裕管别的。 红兔叽心不由得沉下去。 “兔叽要全力以赴了!”红兔叽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布雷感觉出来了,面前这一身粉红的兔耳少女在焦虑。 兔子在焦虑什么? 他瞅了一眼阿兰的位置。 在布雷的视角中,阿兰在被无数的手抓住,似乎打算将阿兰带去某处。 而阿兰自身好像并没有察觉到。 这些手是因为布雷半开启着心眼才看得到。 “快点滚出去啦!” “要不是你说那些话!阿兰就不会胡思乱想!”红兔叽愤怒地一锤砸向布雷。 在跟布雷对话之后,阿兰已经不是想要创造一个幻想的世界,而是直接想要躲进虚幻的地方逃避。 这样的话,阿兰就要永远离开了。 “绝对不要!”红兔叽说着布雷听不懂的话。 “轰!!!!!!!!!!!!!”地面穿来一声闷响。 地面龟裂开来,然后在停顿了一秒之后,更是粉碎成无数的方块。 巨大的冲击,将方块震到半空中。 地面只留下一个布满蜘蛛网纹的坑。 攻击的范围太大,布雷立足的地方在顷刻间被摧毁。 “咳咳咳...”布雷拨开尘埃,血顺着额头流血。 尽管提前规避了,还是被碎石蹭到了。 一块小小的石头,就像是子弹那么可怕。 “你在着急。”布雷沉声问道。 “你根本不明白!”红兔叽压根没有想要回答布雷的意思。 “说的也是,我怎么可能明白。”布雷摇头。 “看来有点麻烦了。”布雷呢喃起来。 果然暴怒对战斗并不会带来太多帮助。 狂战士除外。 而貌似红兔叽恰好是狂战士类型的角色。 “啊啊啊啊!!”兔耳女孩的双眼赤血,就像是红色的宝石一般。 一锤挥空,可是可怕的余波,依旧将布雷掀飞。 布雷凌空调整好自己的姿态。 这兔耳女孩的力量,在不断上涨。 正常来说,不能跟她硬碰硬。 布雷呼了一口浊气,可是...他只能去硬碰硬。 “咚!”红兔叽像是导弹一样冲天而起,拖着铁锤。 铁锤不断放大,最后就像是一座一截轨道车车厢那么巨大。 让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铁锤变成这个样子——这种事情,也只有在这幻想的世界中能够办到了。 面对铁锤骇人的变化,布雷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下一击,不能杀死红兔叽。 下一剑,要将这铁锤击毁。 下一瞬,要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 点到即止,甚至要比发挥全力更加困难。 “滴答——”如果水珠滴入水面的声音响起。 布雷的身影以不合理的速度斜斜下落,剑尖直指兔耳女孩。 “叮!”剑尖精确地落在铁锤的锤头平面中央。 「十八式流」「十一贯」 一剑,等同十一次的刺击。 因而被名为「十一贯」。 “喀拉——”铁锤像是冰块一般碎裂开来。 剑刃穿过碎裂的铁锤,逼近红兔叽。 在剑尖距离她还有不到一寸的时候,布雷收招。 剑挪开,转而是一记鞭腿甩向她。 “轰!!!!!!!”娇小的身躯砸落地面。 看着被自己击飞的女孩,布雷内心并无波澜。 因为那并不是他需要怜花惜玉的对象。 地面溅起无数的粉色爱心,代替应该飞出来的碎石。 等到粉色的烟雾散去之后,露出红兔叽躺在地上的身影。 “不行,必须赶走你们,然后让阿兰...”红兔叽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全身都不听使唤。 一群突然出现的饮料瓶子涌向她。 这些饮料瓶子有如同粗笔画出来的手脚,将红兔叽抬起来,准备将她扶起来。 可是布雷提着长剑走来。 饮料瓶子在感受到布雷气场的那一瞬间,就一哄而散。 那是如同恶鬼一样的可怕的气场。 比起救人,还是逃跑重要! “不行!不行!不行!”红兔叽不断低语着。 但是冰冷的剑刃抵在红兔叽的脖子边上。 女孩打出了不甘的呐喊,她失败了,没办法保护阿兰了。 而布雷只是默默摇头。 “古利德。”布雷瞥向了古利德的方向。 “不要催。”古利德注意到了布雷这一边已经结束战斗,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这边的战斗也该接近尾声了。 蓝色的娇小身影如同弹丸不断四处弹跳。 古利德已经被蓝兔叽踹了很多脚了。 这该死的兔子速度超乎了古利德一开始的预料。 可是也只是一开始。 “抓到你了。”古利德的声音如同从深渊传出来的一般,阴森无比。 即将攻击的蓝兔叽一瞬间感到不寒而粟。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古利德已经在她的身侧。 「诡刃」 两把匕首就像是穿过雾气一样,穿过了蓝兔叽的身体。 “...” 在匕首穿过去之后,女孩的瞳孔溃散,生机在一刹那被抹去。 “啪。”蓝兔叽的身躯软软地跌倒在地上,因为自身的速度又滑出了很远的距离。 就像是线断了的木偶。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布雷道。 “你为什不杀了她。”在布雷开口的瞬间,古利德也同时说道。 两人的目光对上,相互凝视着。 “快杀了那个自我意志。”古利德对布雷说道。 “...”布雷虽然剑还搭在红兔叽的脖子上,但是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自我意志不抹去,你以为心像世界会停止么?”古利德冷冷地说。 “没必要继续胡说八道了。”布雷摇头。 “快点动手,拿走你要的东西。”布雷如是说。 “...”这一次轮到古利德无言。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我‘看’东西比你清楚。”布雷指了指被眼罩遮住的左眼。 布雷尽管不清楚具体的,可是至少可以肯定兔叽不是自我意志。 抹杀了兔叽,根本不会让心像世界消失。 至于古利德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让自己杀了兔叽,这一点布雷就不知道。 不过既然古利德是欺骗自己,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杀兔叽。 尽管兔叽对自己下手是很狠,可是也没有做什么真的过分的事情。 女孩只是单纯地护着阿兰罢了。 相比于兔叽,布雷跟古利德更像是反派。 “只要你拿到「断章」,就有办法解决心像世界的问题,对吧。”布雷右眼平静地看着古利德。 布雷猜测,不杀兔叽会让古利德处理「断章」麻烦一些。 但是杀死兔叽,绝对不是必要的流程。 布雷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家伙,可是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白痴。 明知道被骗了,还傻乎乎照别人说的去做可不是布雷的风格。 “嘁。”古利德撇了撇嘴,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既然已经败露了,古利德也没有兴趣也掩饰。 谎言被揭穿了,他也没有用更多谎言去掩饰的念头。 古利德走向阿兰。 阿兰如今还深陷在迷惘之中,双眼没有焦距。 古利德朝着虚空划了几道,将看不见的手割断。 “蠢货,给我醒过来。”古利德收起匕首,朝着阿兰就是一喝。 阿兰打了一个冷战,似乎清醒了一些。 当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发现兔叽倒在地上的身影。 “已经够了...”阿兰抱住自己的头。 “你先不要给我自顾自地消沉。”古利德一把抓起阿兰的头发。 要是就这样让阿兰自己消沉下去,可是会没完没了。 古利德最讨厌就是看到一些人抱头痛哭、或者蜷缩着自怨自艾了。 这个时候那么多东西,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还不如去索取更多。 “让我...” “给我说人话。”古利德盯着阿兰,沉声道。 古利德粗暴的动作,看得布雷眼皮狂跳。 “快把「断章」给我。”古利德冷酷地说。 在他眼里,阿兰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只需要「断章」。 古利德就像是饿狼,而阿兰就像是绵羊。 “「断章」...是什么?”头发被扯起来的阿兰,疼着下意识眯起一只眼睛。 阿兰没有听懂古利德的话。 “啧,都忘了,那东西是那家伙硬塞给你的。”古利德才想起来,阿兰可能对「断章」一无所知。 毕竟这本就是小店老头偷偷送出去的。 “乐谱,那家店的古怪老头给你的东西。”古利德眯着双眼,对阿兰说。 “那家店...”阿兰只能够想到一家店,那挂满了钟表的老店。 “我的八音盒...八音盒。”这一刻,阿兰想到的并非是古利德口中说的「断章」。 而是那个被他遗忘的八音盒。 在那被天蓝色沾染的钢琴上,那个八音盒安静地躺着。 八音盒不再像之前那样,拥有自己的生命,而是普普通通地被放置在钢琴的边上。 阿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拿起自己的八音盒。 可是那么一小段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断章」,在哪。”古利德毫无感情地说道。 他对阿兰表现出来的痛苦,无动于衷。 “不在这里....”阿兰呢喃着。 “你要的书不在这里。”当初老头只给了阿兰一本音乐的教程。 阿兰以为那本书便是古利德所说的「断章」。 不过,其实也没有错,「断章」正夹在那书之中。 “在哪。” “在家里。”阿兰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是注视着那八音盒。 “啧。” “说具体一点。” “卢铎家族。”阿兰双眼渐渐失去光彩。 “是那家伙吗。”古利德皱起眉头。 “失算了。”他一直认为「断章」肯定在持有人身上,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阿兰并不知道那乐谱的重要性。 因此根本没有随身携带。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情况,毕竟一本音乐教程书,没有特别的理由谁会一直带在身上。 “再给说清楚具体的地方,细致一点的位置。”古利德可没有追踪「断章」的能力。 “例如桌子底下、或者书架上之类的。” 要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话,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我的房间床上。” “足够了。”古利德松开阿兰的头发,甚至没有追问阿兰的房间的方位。 “咚——”阿兰就这样被扔到一边,扔在了钢琴的琴脚边上。 “所以是一个什么情况。”布雷这时候开口。 “就是搞砸了,你跟我都是。”古利德瞥了布雷一眼。 “「断章」不在这里,谁都没有办法让心像世界失活。”说罢,古利德从原地消失。 他在以极快地速度赶往阿兰的家中。 古利德当然知道阿兰那个家族在什么地方。 “...”布雷沉吟了良久,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阿兰!”兔叽竭力地伸手,想要触摸阿兰。 可是她阿兰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只是伸手,是怎么都不可能碰到阿兰的。 布雷叹了一口气,走向倒在地上的阿兰。 “...”阿兰一言不发,眼神只放在钢琴上的八音盒。 布雷将八音盒拿起来,放在阿兰的身边。 “彻底是反派了。”布雷蹲在阿兰身边,无奈地说道。 没有可以解释的地方,这就是搞砸了。 没得洗啊。 古利德没有料到的意外,布雷自然也没有料到。 本来的话,他就是想要让「断章」离开阿兰。 古利德估计会夺走「断章」的所有权,这样一来,失去了御主的「断章」也不能展开心像世界。 可是想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兰不知道布雷的想法,只是看到八音盒在身边的一瞬间,眼神柔和了许多。 ——“这该死的怪物!”立夏城中的那几个清醒冒险者不约而同地升起这个念头。 出去那个狂战士,其他还活着的冒险者,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巨大黑影。 在卢铎家族的豪宅中,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兔子黑影。 本来童话画风的豪宅,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阴森恐怖的风格。 原先挂满粉色、天蓝树叶的树木,瞬间光秃秃的,枝丫的形状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不行啊,不行啊。”兔子黑影发出了沉闷的嗓音。 “你们为什么要醒着受苦呢?” 这几个冒险者一只在立夏城寻找着问题的源头。 最后他们来到了卢铎家族的豪宅前,并且恰好遇上黑影的出现。 这个兔子黑影的出现时间,正好与古利德跟布雷与红蓝兔叽战斗的时间一致。 突然出现的兔子黑影,被这些冒险者一致认为是一切的源头。 身为S级冒险者的女法师,微微转了一下自己的三角尖帽。 她的法袍破破烂烂的,内置的法阵尽数毁坏。 身上也挂彩了。 布料就是能够纹刻面积最大的防具材料。 因此法师才更偏向布甲。 然而,布甲的防御力最低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她跟那几个冒险者,已经跟兔子黑影战斗过。 结果——完败。 “咳咳咳...你们往我这边靠,我给你治疗。”那个虚弱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后说道。 他看上去很弱,可好歹也是一个圣职者。 这三人,缺少了一个战士。 而那个战士在不久前刚刚自己作死了。 不过,就算有他,估计也改变不要完败的结局。 “为什么要挣扎?” “为什么我要跟你们战斗?”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兔子黑影抛出了一连串几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很哲学。 而那几个冒险者并不打算回答。 既然黑影不攻击的话,那么就趁现在反击。 女法师在被治疗好之后,就已经开始吟唱法术。 可惜,这一次战斗,这个精灵游侠完全无用武之地。 兔子黑影似乎类似幽灵的性质,单纯的物理伤害,没有办法对其造成有效打击。 而这个精灵游侠恰好修的是纯粹的箭术,并没有附魔箭。 战斗中她能够做的就是打掩护罢了。 「流星幻想」! 一个巨大的法阵笼罩着整个豪宅的上方。 一颗颗流星从法阵中缓缓落下,夹杂着火焰。 “...”女法师在施法结束之后,就无力地坐在地上了。 这是广域打击的高阶法术,使用一次就将她所剩不多的魔力掏干净了。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吟唱的话,将三分之一个立夏城毁了也是可能的。 当然,没人给她那么多时间吟唱。 不过,也够了。 在这样的威力之下,这个兔子黑影绝对不会毫发无损。 “轰!!!轰!!!!轰!!!!!!!”声势浩大的流星群落下,炸起无数的尘埃。 尘土将整个恐怖的豪宅笼罩住。 女法师用袖子挡在自己面前,抵抗着掀起来的狂风。 “咳咳咳...大人您在使用那么可怕的法术之前,还是打声招呼吧。”那个虚弱的男人,撑起一个光壁,抵挡了一部分余波。 毕竟兔子黑影距离几个人也不远,而女法师的法术是对着兔子黑影砸得。 波及到他们得冲击还是很大的。 这样的法术,就算是那些S级的魔物,都不能够硬抗。 ——“这应该扳回一城了。”女法师如此想到。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尤其是在有烟无伤定律的作用下,事实更加让人绝望。 “不...那怪物没有事。”精灵游侠的视线透过浓浓的灰尘,看到了其中的兔子黑影。 “不可能!”女法师不相信。 下一秒,兔子黑影就告诉她,精灵游侠没有撒谎。 “啊,突然想起来了。” “我复制出来的小兔子都败了。” “我要去帮助御主。” 兔子黑影低语着,拖着身躯开始走出豪宅。 “““...”””三个冒险者陷入了沉默。 这个兔子黑影才是心像世界真正的自我意志。 在心像世界中,自我意志到底能够多强——要交过手的人才明白。 如果兔子黑影有实体的话,女法师的那招应该能够造成伤害。 可惜,兔子黑影没有实体。 寻常的手段根本无法碰到它一根寒毛。 女法师的大威力法术也被归为寻常手段了。 那个法术不仅没有对兔子黑影造成伤害,还将整个卢铎家族的豪宅毁了。 边缘的街道被因为余波而一片狼藉。 “嗒。”一阵靴子踩在地面发出了声音响起。 古利德一脸不爽地从远处走来。 他的眼神简直就是想要杀掉周围一切人似的。 “滚开,放烟花的。”古利德踢开那个女法师,径直朝着兔子黑影走去。 “你说我是放烟花的!?”女法师差点没有一怒跳起来扇古利德巴掌。 “如果不是烟花,那么你砸的是什么?”古利德不屑地看着女法师。 那个女法师的法术排面很足,可是并无卵用。 特效很强的法术多得去了,尤其是这些S级的家伙。 可是,这又能够这么样? S级终究还是视野狭窄的一群人相互评出来的。 有的S级能够与青铜种过几招,有的跟青铜种打起来一个照面就没了。 对古利德来说,冒险者公会的等级只是无稽之谈。 “...”女法师竟然无言以对。 “请等一下,咳咳...这怪物很强。”虚弱的男人对古利德说。 “站在边上乖乖看着,或者有多远逃多久。” “碍事。”古利德冷声道。 说完,他就看向了兔子黑影。 “你才是真正的自我意志么。”古利德呢喃着。 之前那两只兔子果然只是复制出来,本体是这个才对。 不过有这么个家伙,古利德怕是根本没有余裕去慢慢找「断章」。 “就不能让我轻松一点吗?”古利德甩了甩手。 本来找布雷合作就是为了轻松一点。 可是到头来,还是那么麻烦。 “也罢...将你打趴下,也方便我后面做事。”古利德对着兔子黑影说道。 “?”兔子黑影额头冒出一个个问号。 问号具象化,浮在空中。 “你是谁。” “你的未来御主。”古利德道。 “你是白痴吗。”兔子黑影回答。 “这是什么...”精灵游侠是几个人中目力最强的。 可是,她也只能看到一串模糊的残影。 半空中闪烁着赤红的闪电,而本来在地上的古利德人影早已经消失。 在古利德与兔子黑影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战斗已经打响。 兔子黑影笨重地转动自己的身躯,试图将古利德从空中拍下来。 然而古利德的速度太快了,视野范围内永远只能够看到一道红色电光。 “没有意义的,你根本没有办法碰触到我。” “我是幻想中存在。” “我能够干涉你们,你们却无法干涉我。”兔子黑影沉声道。 尽管古利德那么快速很烦人,但是理论上古利德其实奈何不了它。 古利德并没有回应兔子黑影的话。 这个兔子黑影的性质,古利德早就清楚了。 但是这又如何。 心想世界的话,就可以用心像世界对付。 “喀拉——”玻璃碎开般的清脆声音响起。 周围的缤纷色彩褪去,只留下一片深蓝。 所有人都感觉周围一切都停滞下来。 感觉得到一切,能够思考。 可是四周一切都没有动。 这样的异状只持续了几秒,就恢复了。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其实你这个心像世界,跟我的也很搭,不是吗。”在一切事物恢复过来的下一刻,古利德出现在了兔子黑影的头顶上。 而兔子黑影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身躯不稳地晃动起来。 “心像世界!”兔子黑影难以置信地说道。 幻想的世界被硬生生撕碎了,兔子黑影的特性也对于古利德来说也形同虚设。 因为在古利德的心像世界已经投影出来了。 在自己的心像世界中,他没有必要被别人心像世界的意境束缚。 更别说古利德的心像世界,本身就有碎裂别人心像的特性。 “撕拉——”匕首从兔子黑影的头部开始割下去。 古利德落地,匕首自上而下将兔子黑影切开。 不过古利德知晓这并不等于战斗结束了。 兔子黑影两边各自倒在地上,然后渐渐消失。 在黑影消失的地方,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 “你是杂质,需要抹杀。”一个黑发的兔耳少女冷冷地说道。 这个少女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少女是黑影的本体。 “咻——”黑发的少女一言不合就踢向古利德。 古利德用匕首挡住了黑发少女的偷袭。 “原型竟然还是一个少女。”古利德看着这个女孩的脸,总觉得很眼熟。 稍微回忆一下,就明白为什么眼熟了。 跟前不久他杀死的那个蓝兔叽一模一样。 “完全是根据自己复制出那些兔子啊。” “真是恶趣味。”古利德嘲笑了一下黑发少女,但是目光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的嘲讽毫无意义。”黑发少女的踢腿就像是浪潮一样,毫不停歇地攻向古利德。 每一次被古利德躲开的踢击,都会隔着一段距离将不远处的建筑踢碎。 少女移动,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这速度,跟之前蓝兔叽一样快。 比古利德要快。 “叮——”匕首挡下踢击,发出的金属相互碰撞才会有的声音。 以古利德跟黑发少女为中心的战斗区域,地面不断龟裂并下陷。 “清楚杂质,保护御主。”少女如此说道。 “保护御主?”古利德眯起了眼睛。 “这是我最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一个最后会将御主拖进幻想永世不得超生的自我意志,在跟我说保护御主。”古利德将匕首扔向少女。 少女狼狈地闪开。 竟然有人一言不合就扔武器,就不怕接下来手无寸铁吗。 不过这种担心对古利德来说是无意义的,匕首他多得是。 两把血匕首就从少女面前掠过。 少女弯腰躲开了血刃的攻击,只是几缕发丝被削下。 “这心像世界的目的,只是为了御主的快乐而已。”少女右腿化作利刃,笔直地斩向古利德,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黑紫交杂的星星群。 “结局并不重要,只要御主快乐,便是一切。” “真是扭曲,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想法。”古利德语调有点波动,笑容变得狰狞。 不错啊,过程论,这样的歪理也不错啊。 “但是在我看来,结局才是最重要的,过程什么的,毫无意义。” “结局死了,那就是死了。”古利德那份冷静崩塌,变得疯狂起来。 但是古利德还是喜欢结果论。 本来古利德就是在冷静与疯狂徘徊的家伙。 就算是走在路上,下一秒发疯也不出奇。 “歪理。” “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为什么,少女与古利德争论。 “歪理吗?每个人自己说的在其他人看来,不都是歪理吗?”古利德展开双臂,被少女踢出的伤口处,血液流出凝结。 血刃出现在古利德受伤的每一个地方,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被赤红结晶覆盖的怪物。 “除了自己的理念之外,别人说的不都是歪理吗?” “闭嘴。”黑发少女攻击频率越来越高,不断踢碎古利德的血刃。 自我意志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受伤。 可是古利德是会受伤的。 “你必败无疑。”在心像世界跟自我意志战斗,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行为,那根本无法胜利。 “轰!!!”少女将古利德一脚踢飞,后面的兔子雕像粉碎。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会死?”古利德狂笑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个心像世界中,展开其他心像世界是不可能的?” “看来你忘记刚才是因为什么被我打成原型的了。” “嗤啦——”血色的匕首贯穿了黑发少女的腹部。 “!?”少女后退了几步,惊愕地摸着自己染血的腹部。 周围的色彩褪去,只留下蓝调。 尽管只是一小片区域,以古利德为中心展开不到五十平方的区域—— 可在这区域之内,确实不是那个幻想的世界,而是一个让人感到空虚、难过、疯狂的世界。 仿佛将整个现实世界的所有丑陋事物都摆在你的面前,让你沉浸在那份无尽的残酷之中。 “这下你可以理解了吧。”古利德的表情平静下来,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冷淡。 “你是会死的。” 少女这时的惊慌失措,将会是致命的。 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结束的很突然,只是因为一瞬间的惊慌。 少女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少女摸着自己的小腹,扑克脸上露出了迷茫。 自我意志的死亡是怎么样的?少女从来没有思考过。 古利德俯视着黑发的兔耳少女。 她的身影在慢慢消失。 “我的御主该怎么办。”少女看着古利德。 “御主还没有变得开心起来。”黑发少女还在思考着阿兰的事情。 “我还没有完成应该做的事。” 无声之中,少女的声音、身影完全被抹去。 当然,这不意味着她将要死亡,她只是回到了「断章」之中去了。 古利德没有完全抹杀掉「断章」的自我意志。 古利德眯着眼,少女还没有“死”,在他的预料之内。 因为他是故意的。 随着少女在现实中消失,被幻想扭曲的立夏城,渐渐恢复。 不过恢复到一半,就卡住了。 整个立夏城就陷入了半幻想、半现实的状态。 心像世界投影消失,作为自我意志的少女也不可能继续留存。 古利德扭头看了一眼那三个冒险者。 “你想要做什么?”女法师往后挪了一点距离。 她敏锐地从古利德的眼神中看到杀意。 这个男人想要杀了他们几个。 这是她多年来的积累下来的经验...这种时候,多半是杀人灭口的情节。 而女法师猜得也不错,古利德确实有杀人灭口的打算。 这些事情被他们几个全部看到眼里了,难免不会泄露出去。 不过,就算将立夏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泄露出去,古利德也无所谓。 主要还是不想要自己的事情被传出去。 “我在想,不要急。”古利德用极度危险的眼神,打量着几个冒险者。 “难得是几个能够在心像世界清醒的家伙。”他思索了一下。 尽管这三个冒险者的实力不怎么样,可是能够在幻想中保持清醒,实在是很不错。 “...”那个看上去就很虚的男人,额头滴下冷汗。 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们需要做什么?”这时,那个很没有存在感的精灵游侠开口了。 “嗯?”古利德有点意外,对方竟然那么主动。 这个精灵在战斗中并不出彩,古利德都忘记她了。 “名字是什么?”古利德眼中那份杀意淡了几分。 “翠斯提...”精灵游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报上自己的名来。 翠斯提,她是之前跟着「白银的勇者」那个人渣的冒险者。 在「白银的勇者」死去之后,小队就支离破碎,翠斯提也脱离的队伍,加入了其他的队伍。 哦...「白银的勇者」是谁?没有关系,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他只是一个龙套。 已经凉透的角色罢了。 “拿着这个。”古利德将自己的其中一把匕首扔给了翠斯提。 “你拿这把匕首去找普莱德吧。”古利德对翠斯提说道。 “普莱德?”翠斯提愣住了。 别说她,另外两个也都惊了。 那不是联邦的总统吗? “你这是...”翠斯提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古利德。 “嗯,我不打算杀掉你几个了。”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你们找普莱德也好,不找也好,都无所谓。”古利德瞥了翠斯提一眼。 “现在,给我从这里滚开。” “明白了。”翠斯提扶着另外两个同伴,在不解地看了古利德一眼之后,就离开了这个豪宅。 她也不在意古利德恶劣的态度,只是对古利德的做法很疑惑。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挺听话的一个精灵。”古利德深深地看了翠斯提的背影一眼。 “那么,是时候开始回收「断章」了。” 古利德自言自语着,走近了豪宅,直接从墙上“走”到高处。 距离「断章」那么近,古利德已经可以模糊地判断方位。 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阿兰的房间。 “砰!”古利德踢碎玻璃窗,跳进了房间之中。 正如阿兰跟他说的一样,一本关于音乐的书籍,安静地躺在床单上。 阿兰房间很简洁,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就什么都没有。 很多东西甚至用旧了,也没有给阿兰换。 “沙沙沙——”古利德端起这本书,快速地翻页。 接着很快就翻到了一页乐谱。 古利德看着这份乐谱,久久没有动静。 “啪。”古利德在拿出那一页乐谱出来后,便合上了这本书。 一页乐谱该怎么带走呢?只是拿一页纸的话,甚至比拿一本书还要麻烦。 可惜,古利德没有打算建安「断章」随身携带的意思。 他张开嘴,开始吃着「断章」。 没有看错,是吃。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吃饼...别人看他肯定会觉得他是神经病。 随着一声吞咽的声音,「断章」被古利德彻底吃下去了。 就像是当初「天狐泪」被他硬生生吃下去一模一样。 不过当初还带那石头还会变成液态,但是这完全就是纸张。 越来越过分了。 「断章」区别于普通的纸张,是水火不侵的,寻常的利器也无法对其造成损坏。 这样的一张纸,被古利德当大白菜一样吃下去了。 “这下总算是有点好事了。”古利德嘀咕着。 他本来就没有兴趣弹琴,更没有兴趣去深究「断章」蕴含的意境。 他不是要「断章」的心像世界。 古利德想要的是用那「断章」作为素材,强化自己的心像世界。 “感觉变化不大,是需要实战磨合一下么..” 他抬起手,手掌轻轻一握。 “喀拉——”立夏城剩余的幻想扭曲部分,就像是玻璃一样开始碎裂。 那些荒诞的景色烟消云散。 而路上的行人依旧走着,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异状。 正如同那些诡异的事物时他们没有惊讶一般。 这些诡异的事物消失的那一刻,他们也没有感到惊讶。 仿佛一切都是合理的、应该的。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断章」模糊了现实与幻想。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幻想就是现实、现实也是幻想,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是时候找下一样东西了。”古利德掏出雪茄,抽了起来。 古利德想要东西是没有一个数的。 不过下一样东西是什么呢?古利德需要好好想一想。 黑发少女闭着双眼,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 她叫做琪雅。 她只能够感觉到周围一片阴冷。 没有半点温暖。 「断章」已经彻底消失了,可是她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她还有“活着”的实感,难道这是错觉吗?以为还“活着”,实际上她已经“死”去了之类的。 “就算这样,也不会有人可怜。” 那「断章」本就只是一本不完整乐章的最后一页乐谱而已,消失也估计没有人会觉得可惜。 何况,这被命名为「快乐的兔子琪雅」的乐章,并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带来快乐。 一点都不快乐。 黑发少女如此想着,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兔耳朵。 自我意志消亡的时刻,是这个样子的啊,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她对自己的消失并没有半点恐惧和遗憾。 只是她仍然念挂着最后的一个御主,她仍然没有给那位御主带来快乐。 “我要就这样消失了吗?”琪雅自言自语道。 随后她轻轻落在了一个地面上。 她愣住了。 ——“地面?” 琪雅睁开了双眼,灵动地双眼打量着四周。 她一直都那副扑克脸,对于陌生的场景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琪雅不是面瘫,而且缺失了大部分的感情。 她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这个地方是一片黑色。 明明四周都是被黑色所覆盖,琪雅依旧能够清楚地视物。 这很矛盾。 不过要是想象成这是一个墙壁与地面都是黑色的、却点着灯的房间。 应该就很容易理解了。 琪雅的兔子耳朵抖了抖,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一秒就蹦开,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谁?”这是一个很常用的问题。 “我吗?” “只是一个管家而已。”回答琪雅问题的,是一个穿着管家服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少年。 琪雅也疑惑于自己为什么知道对方是一个少年。 因为对方带着一个面具,声音也很模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她判断对方的年龄。 可是,琪雅确信对方是少年。 很奇妙的直觉。 “你可以叫我谢斐尔。”带着面具的管家少年,礼貌地说道。 “...”琪雅打量着谢斐尔。 然后她越是看,便越是疑惑。 “你不是人?” “当然,我跟你一样,并不是人。”谢斐尔摇头。 “我们都是自我意志罢了。” “一种独特、但是称不上是生命的存在。”谢斐尔对琪雅说道。 “你也是自我意志?”琪雅歪了歪头,耳朵一抖。 琪雅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之外的自我意志,更别说对话了。 “不过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你只能坐在地上了。”谢斐尔遗憾地说着。 “嗯...”琪雅坐在地上,用双手抱着膝盖,用可爱的眼睛看着谢斐尔的面具。 “你是一个少年吗?” “少年吗...如果按年龄算,我肯定不是,不过要是样子的话,应该是少年吧。”谢斐尔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如此说道。 “为什么要戴面具?” “为什么呢?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设定吧。”谢斐尔摇摇头。 “嗯...”琪雅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谢斐尔会跟我一样在这里?” “这里是自我意志死掉之后去的地方吗?”琪雅问道。 “自我意志‘死’了之后,可不会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消亡就是消亡,很彻底,不会有任何痕迹。” “所以你还没有消亡。”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的话——” “这里是我的世界。”谢斐尔给琪雅解释道。 “...”琪雅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别人的心像世界中。 “我猜到你会有很多问题的。” “例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嗯。”琪雅认真地点头。 “因为这是我的御主做的事情,他毁了你的心像世界还有寄宿的器物,不过也将你放在我这里。” “这能做到?” “这个世界,很多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是有办法做到的。”谢斐尔声音听上去是在笑。 “我的御主能力还是很强的。” “你的御主...是那个家伙。”琪雅想到了是那个家伙将自己塞到这里的了。 除了是那个贼,还能是谁。 “我想你猜对了。”谢斐尔耸肩,琪雅对古利德的感官不好这在他预料之内。 “你跟我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琪雅问道。 谢斐尔绝对不会是单纯闲聊吧。 “嗯,我本来只是想要过来问一句——” “你有什么简单请求吗?”谢斐尔如此说道。 “简单的请求?”琪雅疑惑。 “是的,其实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是跟我同一个御主了。” “而御主跟我说,可以让你提出一个简单的请求。”谢斐尔伸出一根手指,对琪雅说。 古利德说1个的话,就肯定不会有2个。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琪雅不明白,古利德为何愿意让自己提出一个请求。 明明就算古利德将自己奴役,她也无计可施。 “为什么呢?”谢斐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御主虽然谈不上是个好人,但是...”谢斐尔说到一半顿住了。 本来他想说“也谈不上是个坏人”。 可是想一想,貌似古利德真的是一个很彻底的混蛋。 人杀过,东西偷过、抢过,不会因为对方是女性、小孩而留情,卑鄙的手段也很喜欢用...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坏人。”谢斐尔试着说。 “或者说跟大部分坏人不一样,他没什么心机。” 当然,谢斐尔也自知古利德性格转折,皆因为戒指的诅咒。 假如没有这个戒指的诅咒,或许古利德能够成长为一个普通的好孩子吧。 看着还勉强保留一丝微弱人性的古利德,谢斐尔还是有着少许欣慰。 至少没有成为杀人狂,对吧? “...”琪雅迷糊了。 “那么,你想要什么请求呢?”谢斐尔欠身行礼,对琪雅说道。 以后琪雅也算是自己的同僚了。 “可以让我见阿兰一眼吗?”琪雅充满希冀地看着谢斐尔。 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神诉说了她的内心渴望。 确实她创造了复制体陪伴阿兰,可是她自己却没有见过阿兰一次。 “这就是你的请求对吧。” 琪雅点头。 “我会替你转告的。” --- 古利德叼着雪茄,走在房顶之上。 他玩弄着匕首,眼半眯着,仿佛没有睡醒。 “真是一只矫情的兔子。”古利德拿下雪茄,不屑地说道。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愿望。”谢斐尔道。 “你还是少说话吧。”古利德冷冷地说道。 粉色的太阳不再,天空上懒洋洋地飘着洁白的云彩。 阿兰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那风格夸张的钢琴也消失不见了。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周围的都是挂满枯叶的树。 兔叽...也不见了。 只剩下布雷跟阿兰两人。 布雷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公园变回正常的样子了,这么说来,是不是整个立夏城都恢复过来了? “古利德那个家伙,拿到「断章」了?”布雷嘟囔起来。 大概是因为古利德拿到了「断章」,否则心像世界不应该消失。 不过古利德那家伙,是怎么让心像世界失活的? “全部都消失了。”阿兰呢喃着,双眼没有光彩。 他手抓住八音盒。 他似乎很久没有开过八音盒了。 阿兰打开八音盒,播放着轻快的旋律。 最后一次换歌,他换的全是这种曲风明快的歌曲。 仿佛是一场闹剧,阿兰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改变。 “嗯,全部都消失了。”布雷应了一声。 那粉红跟天蓝色,都消失了。 唯一的一抹粉红,就只身剩下阿兰那一头的短发。 “我...果然是一个没用的人。”阿兰对布雷说道。 布雷是阿兰最后的听众。 “...”布雷沉默着。 “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到,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好。” “就算想要努力,都没有人允许。” “到最后,只有嘲讽和鄙视。” 谁明白一个想要努力,却不被允许的人,是多痛苦的。 很多人会疑惑,为何连努力都不被允许...想努力谁会拦着? 阿兰也想要知道,可是没有人给他答案。 为何连努力都不允许去尝试? “滋滋滋——”阿兰四周的景色布上一层马赛克。 阿兰的身影也变得很模糊,就像是一串数据即将被删除一样。 “如果我不存在现实,该多好。”阿兰侧着头,看着平地,他刘海的几缕发丝滑落。 远远的街上,行人匆匆,似乎这些天来的一切都只是泡影。 阿兰最终发现,那梦幻一般的世界也没有被人记住。 “如果我就跟那幻想一样...闭上眼睛才存在那该多好。”阿兰随着,身影愈发模糊。 “然后大家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不复存在。” “我不会有任何烦恼...不会带给别人困扰。” 布雷伸出手,抓住了阿兰纤细的手臂。 可是布雷的手指就这样直接穿过阿兰的身体。 如今阿兰的状态,就跟古利德对上的兔子黑影一样。 存在介于现实与幻想的狭缝之中。 而阿兰很快就会脱离现实,真正意义上得沉浸在虚幻的世界中去。 那样一来,就没有人记得阿兰这个存在。 阿兰就会想梦一样,人们醒来便会遗忘。 永远永远不会存在对他的记忆。 “御主。”然后,一只从布雷身后伸出来。 一个黑发的兔耳少女,牵起了阿兰的手。 “兔叽?”阿兰看着少女的面容。 可是很快阿兰就摇头了,这个少女不是兔叽。 只是有着一样的面容罢了。 “你不是兔叽...。” “我不是兔叽。”黑发少女低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可是本来黑发少女想要说“你是我的御主”,可是却久久没有说出这句话。 阿兰已经不是她的御主。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是那个阴冷的男人才是她如今的御主。 “...”少女就这样紧紧地牵着阿兰的手。 “请不要放弃自己。” “这不是要求...只是请求。”少女开口道。 “求求你不要放弃自己,不要跟之前的御主一样自暴自弃。”没有表情的少女,却有泪水从眼角流下。 黑发的少女已经跟太多御主接触过了。 能够唤醒「断章」中自我意志的御主,无一不是悲惨的人物。 他们的惨剧甚至无法被人理解。 没人明白他们为何凄惨。 这一次的御主,也依旧如此。 可是她真的不想要这样,她想要她的御主能够快乐一些。 最初编出这个乐谱的男人,也是一个悲哀到无以复加的作曲家。 他很悲惨,但是依旧想要寻求慰藉。 他开始编一首长长的曲子,这曲子应该有很多页。 可惜的是,他写不完,在写到某一页的时候他暴毙了,可是...他是带着一份希冀离开世界的。 而这一页乐谱才会被称为「断章」,因为乐曲在此被中断。 最后的这一页乐谱被赋予了特异的性质,诞生了自我意志。 乐曲的全名应该是「快乐的兔子琪雅」。 而黑发少女的名字,也正是琪雅。 是乐曲中那一只应该快乐的兔子。 阿兰温柔地伸出手,擦干了琪雅的眼泪。 看到跟兔叽长得一样的少女哭泣,阿兰不由自主地想替她擦干泪水。 因为,泪水不适合一直都很快乐的兔叽。 也不适合面前这个可爱的黑发少女。 “滋滋滋——”随着刺耳的声音,阿兰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不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假如,有人去翻曾经阿兰留下的照片。 就一定会发现,上面阿兰的身影已然被抹去。 写着他名字的地方,也成为一片空白。 边上的布雷扶着自己的额头。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要删除他记忆中关于阿兰的所有片段。 “滚。”布雷喝了一声,记忆的清除硬生生被打断。 布雷甩了甩了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尽管布雷懒得去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可他不喜欢自己的记忆被清除掉。 既然记下来了,就不要去遗忘。 想要忘的话,从一开始就不要记住。 “...”布雷握紧了拳头。 他无力...因为他没办法救下阿兰。 “看你的样子似乎遇上了麻烦。”古利德幽幽地走来。 琪雅默默起身,站在了古利德身后。 古利德才是她现在的御主,虽然说...「断章」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但是作为自我意志的琪雅,确确实实被保留下来了。 “布雷 克拉斯,哈哈哈哈,是不是有种很难受的感觉。”古利德大笑着。 布雷瞥了古利德一眼,这个家伙又开始发疯了。 可是他说的没有错,布雷的确很难受。 无能为力的感觉。 别人可能会对无能为力者发出不负责任的骂声,可是这些发出骂声的人—— 如何明白那个想做什么、却又无力的人,是多么痛苦。 “需要我给你一点提示吗?”古利德眯起了如蛇似鹰的双眼。 “想要知道吗?”古利德道。 “直接说。”布雷倒是对古利德说话很不客气。 尤其是古利德的话,让布雷莫名其妙想到那个女神介绍「断章」时的嘴脸。 “脾气真是暴躁。”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不过古利德看在布雷也帮了他不少得到份上,也没有太生气。 “他是因为心像世界消失的,只要用心像世界就能够把他找回来。” “但是具体该怎么用自己的心像世界将他找回来,就不是我可以教的了。”古利德耸了耸肩。 每个人的心像世界都不一样,用法也不尽相同。 布雷的心像世界自然也有独特的使用方法。 如果是古利德的话,就是直接撕开一道缝隙,将阿兰抓回来。 不过古利德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阿兰的死活跟他并无关系。 本身阿兰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但是古利德明白,布雷一定会去救。 “...”听到了古利德的话之后,布雷沉吟了良久。 布雷只剩下一个心像世界了。 他并不想要动用...没有特别的理由。 只是觉得这个心像世界不适合拿来使用。 可是这样的想法也很奇怪,难道心像世界是拿来当风景看到吗? 或许,在布雷心中还真的是这样。 ——“你纠结的地方真是让我觉得烦啊,笨蛋御主。”「绝响」嫌弃地说道。 ——“又不是要在那里战斗。” ——“只是去找一个迷路的少年,我可是很乐意的。” ——“尤其是一个比废材御主要可爱多的少年。”「绝响」补充了一句。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布雷叹了一口气。 ——“是的,是的,本「绝响」已经发下话来了,尽管使用了。” ——“对了,不要踩坏草皮。” “不会踩坏的。” 布雷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不过在起身之前,他捡起了阿兰珍视的八音盒。 “真是累人啊。”布雷突然说道。 古利德摊手,没有理会布雷的自言自语。 他之所以过来这边,只是为了让琪雅见自己的前御主罢了。 为了让这个自我意志可以为自己服务,古利德必须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在带琪雅看了阿兰之后,也算是算是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关系。 从今以后,这就将会是他的东西。 一个相当可爱的女性自我意志,这不是很多人都希望拥有的吗? 古利德也不例外。 “走了,他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古利德对琪雅说道。 琪雅身子僵了一下。 古利德的这句话太直白了,可是也是事实。 阿兰不是琪雅的御主了,即便是琪雅多想去带给阿兰快乐,也不能够去做了。 快乐的兔子琪雅,至今都没有成功带给任何一个御主快乐。 “我明白。”琪雅自言自语。 随后少女的身躯就化作一股黑屋,消散在空气之中。 “真是浪费我的心力。”古利德撇了撇嘴。 为了让琪雅现身,古利德可是一直开着心像世界的。 否则自我意志怎么可能留存在现实之中。 “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想了想,自己还是叫布雷全名比较自然。 总觉得单喊名字,太亲密了,让古利德有种鸡皮疙瘩的感觉。 布雷瞥了古利德一眼,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希望下一次我们之间不会敌对关系。”古利德意味深长地说道。 “想多了。”布雷摆手,这一次真的完全是巧合。 否则布雷肯定要劈古利德几刀。 这个家伙,跟那个乔纳森一样让人讨厌。 虽说乔纳森的欠揍程度比古利德还要高一个档次。 “没有下一次...”布雷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古利德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布雷甚至没有察觉古利德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果然稍微不警惕,就容易被古利德溜走。 毕竟别人本职业是盗贼。 布雷叹了一口气,老是很羡慕别人一声不吭就能够消失的能力。 “「绝响」,我该怎么做。”布雷左手扶着剑鞘,低声说道。 右手还拿着那个小小的八音盒。 ——“展开心像世界就可以了,白痴。”「绝响」继续用嫌弃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不过布雷已经习惯了「绝响」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被嫌弃久了,也就不以为然了。 “「重现吧,宁静的理想乡」。”布雷呢喃。 周围的景色在刹那间变化,变成一片草地。 天空中掠过本不存在的鸟。 一阵风吹拂而过,青草摇动,荡起独特的青草香气。 一间小小的木屋,和谐地矗立在小山丘上,被一些栅栏围着。 这就是理想乡,布雷心中的故乡。 不过这一份让人内心宁静的景色,很快就消失。 就宛如幻觉而已。 而在这景色消失的同一时刻,站在原地的布雷也消失了。 带着那个八音盒一起消失在立夏城之中。 心像世界就是心中所想的世界。 「绝响」并没有直接增强战力的效果。 可是,只要布雷足够强的话,完全可以从这里“走”到其他由心中所想构成的世界。 重要的事情要说一次,心像世界是心中所想的世界,可是心中所想的世界并不一定是心像世界。 就像是阿兰离开现实后,进入的地方。 虽非现实,但那也并非心像世界。 当然,能够办到是一回事,做的时候有多难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再难,布雷也必须要去做。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他之前搞砸的事情,不现在补偿回来可不行。 布雷走近了那片草地。 可是在走过草地的时候,布雷脚步放得很慢。 穿越心像世界,布雷走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中,甚至路过了「神源」所在的地方。 穿过重重迷雾,最后来到了一片色彩缤纷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跟之前立夏城的样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是充满了幻想的色彩。 可是,却又比那边的幻想世界少了点活力。 空旷、过于安静,似乎不会有生命存在于此。 偶尔听到星辰闪烁的声音,但那也只是单调的旋律罢了。 “接下来才是问题啊。”布雷自言自语。 俗话都说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么阿兰到底愿不愿意醒来呢? 阿兰从天空坠下,一只落着、落着。 他睁开眼睛,看着那些不断缩小的云层。 气流从他的身边冲过,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吹得他一头短发凌乱。 阿兰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面朝着下方。 下方没有大地,只有无数的云层。 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下落。 他以后都会留在这里吗?永远都离不开吗? 是不是外面他的痕迹已经被抹去得一干二净了。 在今日这个世界的时候,一个声音告诉过他,他的一切都将会被抹去。 “忘记了...” “跟没有被忘记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阿兰自言自语着。 从出生自己,阿兰是否被期待过?没有。 连他自己都没有对自己有过任何期待。 不被需要,也不需要任何东西。 这样的话,似乎确实没有必要留在现实中。 梦想总是闪闪发光的、熠熠生辉饿,跟阿兰不一样。 可是阿兰也想要变得更好,没有人不想要变得更好。 可能没有付诸行动,但是人依旧会有这么一个念头。 但,想跟现实又是两回事。 事实上,梦想距离阿兰是那么遥远,即便是在幻想只中,阿兰都只有两种色彩。 单调的天蓝与粉红。 他曾经也要过跟别人一起欢笑,从别人那里获得勇气。 可是从孩童的时候开始,他朝着身边的人张开多少次手? 从来没有人去抓住阿兰的手,就这样让阿兰的手空荡荡地张开着,就像是一个傻瓜。 然后阿兰就只能够数着天空上的云朵,哭泣着。 云朵陪伴着阿兰悲伤的时间,听着阿兰的心声。 比起阿兰的亲生父母更加有耐心,一次都没有对他不耐烦。 阿兰胡乱地挥动着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又不可能抓住什么。 他的表情很平静。 总是悲伤的他,甚至已经麻木到不懂得表达悲伤。 “咚!!!!!!!”阿兰终于落在了地上。 不过尽管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阿兰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地面像是棉花糖一样,将阿兰弹起来了一点。 阿兰陷在了软绵绵的地上,翻身,呆滞地看着天空。 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是五颜六色的,像是油画。 周围的东西都在转着,似乎在起舞。 但是,虽然周围的东西都在起舞,却异常地安静。 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也没有人之外的生命发出声音。 “啊...啊...”阿兰试图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声音还在,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阿兰用手掩着自己的双眼。 “啊...有人吗?” “有其他人吗?” 阿兰一次次地问道,泪水不住地往外流。 他还是会哭的,就算麻木了,他还是记得如何哭泣的。 可惜没人听到他的哭泣。 “有任何一个人吗?” “任何一个人都好。” “谁在吗?”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中,阿兰哭泣着问。 这是他想要的,不,可以换一个说法,这算是自作自受吧。 这里没有兔叽,不会有一个少女陪伴自己,不会有人努力地让自己快乐。 单纯的幻想,是没有快乐的。 这里诚然不会再让阿兰感受到恶意,不会让阿兰感受到世界的残酷。 可是这里会让阿兰感受孤独。 他一生都将永远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回应他。 不对,他要的不是这样。 人们总是想要找一个地方自己一个安静安静。 人们总会用各种娱乐来让自己度过一个人的时光。 这很正常,安静却是很让人舒服。 但是,让人舒服的是短暂的安静。 什么事短暂的安静?1个小时是,1个月也是,1年也是。 是10年呢?100年呢? 除了自己的声音之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活”着的声音。 这就跟寻死的人,对死无畏——可是在死亡前的一瞬间会恐惧,在那瞬间感到了后悔。 然后那又是后悔与恐惧都毫无意义的瞬间。 因为下一刻,就是死亡。 “已经没有人记得我。” “然后也不会有任何人回应我。” 阿兰呢喃着。 真是太好了,不会再给别人带来困扰。 哭着哭着,他开始笑起来。 久违的笑了,那是一种悲哀的笑容。 ——“我一直以来底想要什么。” 阿兰对自己发问。 他希望的是...那种荒诞的景色吗? 不是... 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至少如今这一切并不是他正在想要的。 在被遗忘的瞬间,阿兰才后悔。 可是这毫无意义。 他存在于世界的痕迹,已经被确确实实地抹去了。 “真是麻烦的年轻人啊。”一阵颓废的声音响起。 “做事之前能够好好考虑一下吗?” 布雷走到了阿兰的身边,数落着比自己才小几岁的阿兰。 阿兰挪开手臂,哭红的眼睛惊愕地看着布雷。 “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布雷耸肩。 “你忘记拿东西了。”他弯下腰,将八音盒塞到了阿兰的手中。 “好好带着,这不是你最珍惜的东西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谢谢...”阿兰紧紧地攥着八音盒,放在了胸口。 八音盒没有播放音乐,可是旋律已经开始在阿兰的耳边飘起。 “所以说,会后悔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去做。”布雷牵着阿兰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谢谢...对不起...谢谢...谢谢...” “对不起是多余的。”布雷随意地摆手。 --- 滴答,滴答。 在这片空旷的幻想中,阿兰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布雷孤身一人。 ——“你似乎在吾的玩具箱中闹腾了好一阵。”一道好听的声音从遥远的天空传来。 声音响起的瞬间,幻想的世界崩塌。 强大的压力袭向布雷。 就算是布雷都不由得感到呼吸困难,本能地流出冷汗。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布雷用毫无歉意可言的语气道歉。 这里算是别人的地盘吗?布雷一点都不知道啊。 ——“这可是吾打发时间的玩具箱,要是你弄出问题了,吾可不会原谅你。” ——“就算抹杀你,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像这样。” “咔。”布雷的左臂下一秒被折断。 而他本人,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见血,不见伤口。 但是手臂确确实实骨头断开了。 “...”布雷皱眉,不过没有喊出声。 真的痛。 ——“这只手就算是让吾泄愤吧。” ——“快滚。” 语毕,布雷就被踢出这个世界。 ——“没想到是这个混蛋家伙...不对,不是同一个人么。”一团白色的毛绒球在空中不满地嘀咕。 ——“算了,反正吾只想好好看电视,什么都不管。” 「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掌握着「心灵」的神。 并非半神,而是真正的神,虽然长得不像。 立夏城还是立夏城,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一变的大概是立夏城死了几个人,还有卢铎的豪宅被不知道什么人炸了。 可是这些,并没有改变立夏城的节奏。 虽然说的很冷酷,但是这些包括人死去的“小”事情,在任何人心中都泛不起涟漪。 秋天依旧,枯黄的树叶落地。 当然,秋天不仅仅只有枯黄的叶子,还有深红色的落叶。 店铺一样的开,车辆一样的行驶。 荒诞的幻想,没有给立夏城的人们带来任何记忆。 能够记得这场荒诞盛宴的人,寥寥无几。 阿兰站在被炸了一番的豪宅前,这里本来应该算是他的家。 卢铎家族的佣人和工人们忙得热火朝天。 卢铎家族的人一脸懊恼,好好的家被莫名其妙给炸了。 阿兰父亲还在找炸房子的犯人,只不过这大概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了。 或许会有哪个倒霉鬼被戴上莫须有的罪名吧。 这就是现实的,没有一点点温度。 秋风裹挟着阵阵的凉意,吹向阿兰的,顽皮地掀起阿兰的刘海。 阿兰下意识地用手将刘海盖下来。 偶尔会有人古怪地看着站在大门前的阿兰,可是却不会上前搭话。 阿兰就像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不过阿兰站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有人上前问话了。 “那个,你是?”一个警卫大叔也不确定自己该用什么语气,于是试着问话。 一个好看的少年,说不定就是哪里的富家子弟。 因为正常的家庭,也很难生出来那么好看的孩子。 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阿兰。”阿兰轻声说道。 警卫大叔跟身边的同事眼神交流了一下。 大家都不认识叫做“阿兰”的人。 良久之后,阿兰的父亲挽着手经过。 他们在巡视工作的情况,无聊的时候用巡视来消遣也不错。 他们惊奇地看着阿兰,真的相当不错的样子,比起很多女孩都要秀气。 不过,片刻之后,阿兰父亲就摆出不耐烦的表情。 他注意到了阿兰的衣服,那不是什么好的布料。 如果是重要人物的话,怎么也不可能穿这样的衣服出来。 这是一个碰巧长得好看的普通人而已。 “不要顺顺便便让不认识的家伙站在门前,赶走他。”阿兰父亲喝道。 阿兰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已经忘了自己了。 但是,阿兰知道,就选忘了自己,这些人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这个家里面,本来他就跟不存在的一样。 只是看到自己父亲看自己如陌生人的眼神,阿兰竟然松了一口气。 还有母亲,那鄙夷的眼神。 啊,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即便是被忘记了自己,还是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眼神与表情。 “听到了没有,让你赶紧滚。”警卫大叔换上了凶狠的表情,语气也恶劣了许多。 阿兰只是点头。 “打扰了。”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他转过身去,幽幽地从这座豪宅离开。 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自己也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了。 世界关于他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就算从那片安静的幻想中归来,也无法让被抹去的东西重新恢复。 秋天的空气很清爽,让人头脑不由得就放空了。 阿兰走在街上,悄然打开了自己的八音盒。 他音量调得很低,放在了左耳,用心地听着。 听音乐,能够让人忘记现实,那旋律可以让人不去思考太复杂得死去。 行人匆匆地走着,而阿兰只是人群中的一部分,那被遗忘的部分。 --- 一片深红的落叶飘在了格拉西姆维奇得头顶。 周围一切都恢复了原状,果然这样的秋天才是最好的。 正常的地,正常的树,正常的太阳。 格拉西姆维奇摘下落下,随手扔在地上。 一场不知道起因的奇怪幻想结束了。 结果还是没有能够赶在异变结束前重铸好那一把剑。 身为锻造师,格拉西姆维奇认为自己有点太失败了。 连夜赶工的日子,让格拉西姆维奇头发都干枯了不少。 一阵好听的旋律飘过。 格拉西姆维奇微微合上双眼,聆听了一下这轻快的旋律。 疲劳似乎扫空。 他看向了蹲在自己工坊墙角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粉色短发,相貌秀气得比女生还要好看。 那个少年在很认真地用左耳听歌。 “真是不错的音乐。” “说起来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喜欢音乐了。”格拉西姆维奇一时兴起,就跟少年搭话。 “嗯...”少年只是应了一声,看上去有点怕生。 “我一直都有在这里听歌。”阿兰开口说道。 “啊?”格拉西姆维奇愣了一啊。 “一直在啊。” “我以前真的没有发现。”格拉西姆维奇撩起了自己的头发,有点惊愕。 “嗯...” “你这兴趣真是特别啊。”格拉西姆维奇耸肩,蹲在墙角听歌确实有点小奇怪。 “因为坐在这里有点安心。”阿兰抬起头,看着格拉西姆维奇说道。 “哈哈,是吗,这里让人安心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阿兰这样说,格拉西姆维奇很开心。 自己工坊是一个能够让人安心的地方,很有成就感。 “请问...”阿兰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既然你经常来这边,也算是我的隐藏邻居了。”格拉西姆维奇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冲着阿兰笑着说道。 “我能够在你这里找一份工作吗?”阿兰试着问道。 头一次,阿兰想要尝试去工作。 从现在开始努力的话,或许会有什么东西改变。 没有束缚的话,努力也被允许。 “工作吗?”格拉西姆维奇摸了摸后脑勺。 阿兰看上去有点瘦弱。 “可以,明天就能过来。”格拉西姆维奇想一下之后,回答道。 格拉西姆维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让阿兰过来工作了。 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总不可能改口吧。 给工坊带来一点生气也不错,一直一个人工作也会厌烦。 “谢谢。”阿兰露出了弧度很不明显的微笑,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八音盒。 --- 这个世界中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阿兰,将他忘记得一干二净。 连格拉西姆维奇也不例外。 可是,似乎就算格拉西姆维奇将自己遗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曾变化。 少年在铁匠工坊边上听歌,铁匠在门前休息。 一把剑身布满裂痕的宽剑,被格拉西姆维奇用钳子夹着举得很高。 剑被烧红,上面传来可怕的高温。 这把宽剑虽然比前身要短,可是就一把剑而言,还是相当长的。 1.3米的长度,比绝大部分的长剑都要长。 不用东西夹着的话,根本吊不起来。 为何要将这把宽剑的吊起来? 因为接下来这把剑需要淬火。 将其放置有面前的油桶中进行油冷淬火。 这一步是最后一步了,也是锻剑中神圣的一步。 “阿兰,帮我看清楚位置了,我可不想最后剑歪掉了。”格拉西姆维奇沉声道。 “我明白了。”穿着不合身工服的阿兰点头道。 格拉西姆维奇调整着宽剑悬挂的位置。 “就是这里...”阿兰对格拉西姆维奇说。 “嗯。”格拉西姆维奇应了一声,放下宽剑。 “嗤!!!!”尖锐的液体沸腾声音,夹杂着飞舞的火焰响起。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火焰!”格拉西姆维奇大笑着,可是手很稳,没有一点晃动。 任何晃动都可能导致成品出现问题。 看到这个火焰,格拉西姆维奇很满意,这才是最后一步时想要看到的场景。 “浴火重生”,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一步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 格拉西姆维奇的小工坊中,布雷久违地再一次上门拜访。 不过这一次布雷是左手缠着绷带来的。 嗯,手臂也被绑带吊起来。 毕竟是手臂断了嘛,这副样子也是难免的。 也多亏这个世界的法术很便利,就算是骨头断了,好好治疗以后也不会有后遗症。 治愈系的法术真的人类瑰宝啊,因为不是谁都有高速回复这种变态能力的。 “冒险者,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格拉西姆维奇靠在桌子上,得意地朝布雷说道。 布雷坐在了格拉西姆维奇工坊里的一张饭桌上喝着东西。 这张饭桌是新添置的,理由是工坊多了一个人住。 布雷抬起眼皮,瞄了格拉西姆维奇一眼。 格拉西姆维奇那么开心? “你的剑我已经重铸完了!”格拉西姆维奇一拍桌子,大声地说道。 边上在听八音盒的阿兰,明显被这一拍吓到了,整个人微微跳了一下。 不过阿兰存在感不高,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哦。”布雷不咸不淡地回道。 “这是你的剑!你为何不惊讶一下!”格拉西姆维奇惊了,这个人的态度也太普通了吧! 不对,不是普通,是冷淡! 明明是你的剑好吗! “因为看到你那么兴奋,就猜到了。”布雷淡定地喝着东西,死鱼眼毫无波澜。 假如格拉西姆维奇没有这种狂喜的话,布雷大概会有点惊喜吧。 “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吗?”格拉西姆维奇有种很憋屈的感觉。 “辛苦了。”布雷由衷地道谢。 可是格拉西姆维奇要的不是这个啊! “算了,就让我拿出成品让你惊讶吧。”格拉西姆维奇强压着吐血的冲动,沉着气跟布雷说道。 “阿兰,跟我进去把那剑抬出来。”格拉西姆维奇对阿兰招了招手。 于是阿兰就慌慌张张地跟着格拉西姆维奇走近了锻造间。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笨拙的小兔子。 布雷用手背托着腮,看了一眼阿兰的背影。 阿兰被世人遗忘,可是看上去,如今过得还不错。 自己被硬生生折断一只手也不算太亏。 过了一会,格拉西姆维奇跟阿兰就从锻造房里抬起一把宽剑。 “剑鞘我也改过了,否则不适合装这把剑。”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说道。 然后跟阿兰一起将剑连带剑鞘放在了桌子上。 “不错吧。”格拉西姆维奇道。 布雷不紧不慢地用单手将剑拔.出。 宽剑的剑身上布满了碎裂的痕迹,但是却又不失美感。 “这把剑可以碎成一地,然后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吗,变长、破防、威力提高之类的?”布雷满心期待地说道。 “你在想些什么,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是么。”布雷超级失望,那这碎痕的设计是用来干嘛的。 “但是这把剑还是有特殊性的。”格拉西姆维奇一脸自豪地说道。 “这把剑可以碎成一地。” “...”布雷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格拉西姆维奇。 “别用你的眼睛这样看我!”格拉西姆维奇怒。 “但是只要你给他输送适量的能量,就能够复原。”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解释。 “就像是这样。”说罢,格拉西姆维奇吃力地拿起宽剑,然后砸向地面。 “啪啦。”宽剑碎了。 “好弱。”布雷吐槽。 “别吵,看着就是了。”格拉西姆维奇合上双眼。 下一刻,碎片相互吸引,重新拼接了起来。 “看到了吗?”实际演示比说来得清晰明了。 “但是太容易碎了。”布雷摇头。 “这是因为我没有给他输送能量。” “只要有能量的话,魔力也好,内气也好,这把剑都能够变得坚固。”格拉西姆维奇继续说道。 “当然,也会变轻一些。” “你原先那把剑的素材有点特殊,我重铸自己就自带这样的效果,并不是我自己设计出来的。”格拉西姆维奇耸肩,他可没有厉害到可以给剑添加各种特殊效果。 “给我试试。”布雷说道。 格拉西姆维奇将剑递给了布雷。 布雷用右手挥动了一下宽剑。 “原来如此。”实际挥动了一下布雷就有感觉了。 确实输送内气之后,宽剑明显轻了。 “想要砍点东西吗?”格拉西姆维奇道。 “当然。”布雷点头。 格拉西姆维奇顺手就给布雷拿来了一块研磨石。 布雷也没有刻意去用什么剑技,挥动了一下宽剑。 石头被一剑斩开。 “...”某铁匠心疼自己的研磨石。 “确定会变稳固。”布雷看着剑身,有点意外。 从手感就能够感觉出来剑的稳固程度。 “没错,决定这把剑坚固程度的,不是你输送能量的多少。” “而是能量运行的速度和精细度。” “不需要大量的内气,只要你那内气能够像源源不断的水流,精确地布满剑身上的每一道碎痕——” “这把剑就能跟你之前那把剑一样坚固。” “跟前一把剑一样坚固吗?”布雷低垂着眼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是一把好剑。” “那当然,这是我最自满的作品。”格拉西姆维奇骄傲地说道。 布雷将宽剑收入了剑鞘之中,试着背在身后。 尺寸刚刚好。 久违地背起一把剑,让布雷叹了一口气。 “剑的简介就到这里为止了。”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说道。 重铸好这把剑,让格拉西姆维奇想通了很多东西。 “接下来,这把剑就是你的伙伴了。”格拉西姆维奇拍了拍布雷背后的剑。 格拉西姆维奇莫名有种不舍,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 “没有想过,我自己也有一天可以打造出这样一把剑。”格拉西姆维奇看着剑出神。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铁匠罢了...事实也是如此。 格拉西姆维奇一次都没有打造出来过多么厉害的东西出来。 作品顶多是被称作精良。 而第一次,格拉西姆维奇打造出连自己都惊叹的剑。 “或许那老旧的锻造方法不是没用的,没用的人是我自己吧。”格拉西姆维奇自嘲了一下。 亏自己一直嫌弃这种古老到让人发指的锻造工艺。 没想到让他引以为豪的剑,却是用自己嫌弃的工艺打造出来的。 “无论是那个工艺,还是你自身,都不是没用的。”布雷摇头。 “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在说实话而已。”布雷的眼神看上去不像是在敷衍。 格拉西姆维奇干笑了几声。 “这是报酬。”布雷将腰包里的晶卡丢给了格拉西姆维奇。 “等等,别突然就扔东西过来啊。”格拉西姆维奇手忙脚乱地接过布雷的晶卡。 “这卡...”格拉西姆维奇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晶卡。 喂,这晶卡的造型是不是有点太精美了?这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能够用的东西啊。 “你这晶卡...” “嗯?哦,你在惊讶这个啊。”布雷扫了一眼晶卡,就猜到格拉西姆维奇为什么惊讶了。 这晶卡明显是什么达官贵人才有资格用的东西。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这卡是别人送我的。”布雷才不会无聊到去办一张那么高端的晶卡。 晶卡这种东西,不是能用就好了吗?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假如是给拉克丝或者蕾比买衣服,那倒是要考虑好看的问题。 不过说起来拉克丝应该不会让自己买衣服,毕竟自己的品味...自家妹妹有点不满意。 “别人送的...”格拉西姆维奇眉头一挑,什么人才会送出去这样的卡啊。 格拉西姆维奇严重怀疑布雷刚才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这句话。 “这里面100000G。”布雷说道。 多罗西雅女皇陛下真是丢人呢,明明是女皇,一张晶卡竟然只有10W在里面。 格拉西姆维奇“咻”一下将晶卡拿走。 “咳咳,你的报酬我收到了。”格拉西姆维奇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 10W啊,这可是自己一年都不一定能够赚到的数。 很好,未来一片光明。 收了钱之后,格拉西姆维奇神清气爽。 “好了,最后作为收尾,给你这把剑起个名字吧。”格拉西姆维奇对布雷说道。 “这是你的剑,应该由你来起名字。” 不过格拉西姆维奇这句话让布雷表情一僵。 起名字啊... 对于给自己流派起名叫我流、克拉斯剑术的人来说,起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困难了。 “既然如此的话,不如叫‘碎片’?” ““...””格拉西姆维奇跟后面的阿兰陷入沉默。 “我觉得你应该再起一个名字。” “emmmmmm”布雷用右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起来。 “裂痕?” “不灭的剑意?” “天魔?” “阿修罗?” “阎魔?” “停!虽然听起来很帅气,可是怎么看都有问题吧!还有中途是不是混进了奇怪的东西!?”格拉西姆维奇从布雷手中抢过了吐槽的工作。 “这些名字除了第一个,其他跟这把剑有半毛钱关系吗?” “哦豁,好像是的。”布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叫战鬼吧。”格拉西姆维奇严肃地说。 “不要。”布雷发出了小孩子一般的反驳声。 “...” “不如叫「黑键」?”阿兰试着说道。 “为什么?”布雷问道。 “因为这些碎片看上去很像是琴键上的黑键...而且不觉得键跟剑的读法很接近吗?”阿兰给布雷解释道。 虽然布雷觉得那碎片一点都不像是琴键,但是布雷还是决定采纳了! 貌似缺了点什么,可是起码比自己起的文艺一点。 “就叫「黑键」了。” “以后请多关照。”布雷对身后的宽剑呢喃道。 “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那就这样叫好了。”格拉西姆维奇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那么,有缘再见吧,冒险者。” 阿兰也不着痕迹地冲着布雷弯腰致谢。 “再见。”布雷背对着两人说道,推开了工坊的门。 “嘎吱——”木门关上。 布雷走出了工坊,深呼吸了一口气。 大剑已然重铸,也该离开联邦了。 “看来你是要离开了。”古利德坐在边边板凳上,轻佻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瞄了一眼自己断掉的左手,忍住了尝试用新剑砍古利德的冲动。 单手可能不好打啊,对面还有好多条命。 “放心,这一次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古利德说道。 这次古利德还真的不是故意出现在布雷身边的。 毕竟他跟布雷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两人没有必要继续有交集。 他讨厌布雷,布雷也讨厌他,还是不见为净。 只是古利德一直都习惯隐藏自己的气息,所有才让布雷觉得他像是突然出现而已。 他老早就坐在这里吹风了。 “呵,看来你想砍我。” “那我还是离开好了。”虽说布雷貌似不知为什么断了一只手,可是古利德还是不认为布雷好欺负。 布雷看着古利德慢悠悠离开的背景,叹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包,想要找点东西。 “?”布雷突然流下一滴冷汗。 那个什么什么证书呢?那个安检小哥给自己的证书呢? 打架的时候掉了? 布雷记得自己一直很小心护着腰包的啊。 怎么办?没有那个证又要非法出境了。 虽说非法出境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让布雷良心过意不去。 “等一下!”布雷含住了古利德。 古利德疑惑地看着布雷,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你在联邦做事很方便的对吧?” “哈?” 西大陆,这是一个跟其他大陆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西大陆就跟北大陆一样,拥有着自己独特的气候。 这个地方炎热,一部分被热带雨林所笼罩着,而更多的部分则是被沙漠也覆盖。 在这种气候之下,生命更加复杂,更加奇妙。 自然也孕育出了更多更强的魔物。 为了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西大陆的人们不得不强大起来。 整体的战斗力要强于其他大陆。 而西大陆中,兽人跟人类是均匀分布着的,不像其他大陆多少有明确的区域划分。 这里的人类,多数都是野蛮人。 哪怕是最开明的兽人国度也明显能够感觉到人类的地位弱于兽人一点。 嘛,简单来说,西大陆基本是战斗民族。 武技上强大,而法术上而是偏向诡异的类型。 没有其他大陆的法术那么耿直。 不过具体是多诡异,还是要亲身体验过一次才行。 还是说回气候方面吧。 在西大陆,适宜居住的地方都已经建起了城市。 因此城市之外的地方,便是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雨林的猛兽,可能是因为沙漠的风沙,总之那些地方都有着让人无法长久待着的恶劣环境因素。 “沙沙沙——” 一阵狂风夹杂着热气吹过,黄沙被风吹起,使得周围的一切都被蒙上了面纱。 “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一个穿着连帽斗篷的男人对面前的两人喊道。 风很大,不喊出来对方是听不到的。 斗篷也是在沙漠中行走必备的装备。 可能有人觉得沙漠带斗篷会很热,但是实话说,被强烈的阳光直射更加糟糕。 而且斗篷还能够遮挡风沙的侵袭,任谁都不想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沙子。 男人面前的两人,是贝特利、还有阿芙蕾娜。 “辛苦了。”贝特利对男人道谢。 这男人是贝特利请来的向导。 “这个地方可是很危险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呆太久。”男人好心提醒。 这里的风沙比其他地方要猛烈一些,很容易被沙暴掩埋。 大自然可是比什么魔物都来得危险。 “这个我知道,你可以先回去。”贝特利对男人说道。 “好吧,那你好自为之了。”男人也不继续说什么,直接折返了。 之前就说好了,男人将贝特利和阿芙蕾娜带到这里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贝特利呼了一口气。 “真是很恶劣的天气。”贝特利对阿芙蕾娜说道。 “并不觉得。”阿芙蕾娜对此无感。 不仅如此,她还直接脱走了斗篷。 其实这身斗篷,阿芙蕾娜完全可以不穿,直接用法术保护自己更加方便。 风沙被无形的屏障阻挡着。 至于那热辣的阳光,对阿芙蕾娜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日光浴。 “这身斗篷碍手碍脚的。”阿芙蕾娜嫌弃地说道。 “我也觉得。”贝特利深感同意。 他脱掉斗篷,里面还有一件深蓝色的大衣。 风沙同样无法入侵贝特利身边的空间,仿佛被盾牌挡住。 呜哇,可是不得不说,这看上去非常热的样子。 “你真是有够执着的。”阿芙蕾娜无语。 就算是来到沙漠这种地方,贝特利还是坚持要穿着大衣啊。 看阿芙蕾娜,已经换上了比较清凉的护甲了。 虽然地上的温度变化对阿芙蕾娜来说意义不大,但是穿适合气候的衣服是最基本。 “你也很大胆。”贝特利对阿芙蕾娜说道。 阿芙蕾娜除了重要重要部分被刻着精致图案的布料覆盖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轻纱点缀,或者少许金黄的铠甲披着。 “追求美没什么错。”阿芙蕾娜淡定地说道。 她觉得自己这样穿很好看,所以就这样穿。 阿芙蕾娜并不会在意黑铁种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穿着。 “确实很美,我不否认,只是一些家伙会起色心而已。” “那只是他们本身就有邪念。”阿芙蕾娜冷哼一声。 “你说的对。”贝特利耸肩,确实是因为那些人本就有邪念,才会看到这种服饰起色心。 对于贝特利来说,阿芙蕾娜的装扮用来养眼是很不错的。 “闲谈就到这里吧,该做正事了。”贝特利半跪在沙地之上,将手掌放在了滚烫的沙子上。 “阿芙蕾娜,来吧。”贝特利面无表情地对阿芙蕾娜说道。 阿芙蕾娜纤细的手,搭在了他手背上。 巨大的法阵从两人的手掌之间扩散,一直蔓延开来百米。 法阵渐渐淡去,最后隐于这一片沙漠之中。 血从贝特利的手臂上纹刻的一个法阵中流出,淌到了阿芙蕾娜的手上,然后顺着流到贝特利的手上。 贝特利跟阿芙蕾娜的魔力交织着,渗透入脚下的这片大地。 透过这厚厚的黄沙,一直抵达到最下面的土地。 要是有人能够将所有黄沙掀起来看的话,就能够看到一个让人惊讶的场景。 一个幽幽转动的巨大法阵,被刻在了大地之上。 法阵上写满了晦涩难懂的文字,那词句出自不同宗教的教典。 五花八门、体系不一的图与字,构成了这个法阵。 良久之后,贝特利满脸虚弱地站了起来。 阿芙蕾娜扶住了将要倒下的贝特利。 “这样一来,就是第9个法阵了。” “但是还差很多。” 脚下这种巨大的法阵不止一个。 贝特利这段时间一直游走在卡普拉斯各地。 有时还会翻越海洋,去全新的地方刻下这个法阵。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阿芙蕾娜不解。 其他她这段时间只是帮助贝特利提供魔力而已。 她也无法看懂这些法阵。 这些法阵就像是贝特利身上的法阵一样难懂。 每次贝特利都要掏空自己的魔力要刻下一个这样的法阵。 而贝特利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没到一个目的地就会刻下一个。 阿芙蕾娜甚至不清楚贝特利还要刻几个。 “防范于未然。”贝特利说着阿芙蕾娜无法理解的话。 到底是要防止什么,才要那么费工夫? “真希望你就这样暴毙。”阿芙蕾娜皱了皱鼻子,这样说着。 “这样一来你就随处都可以去了吗?”贝特利笑了一下啊。 “没错。”阿芙蕾娜一点不掩饰。 皇都之中,一间房子的门被推开。 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想要说“我回来了”。 可是在布雷开口之前,一道黑影闪过,冲向了他。 那是什么? 哦,是一只蕾比啊。 吓死布雷了。 “布雷欢迎回来~”蕾比搂着布雷的腰,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蕾比已经不行了,足足几个月,要是布雷再不回来,她要变成废狮子了。 就算小鱼干看到都没有吃的欲望了。 布雷不回来,蕾比要死了。 “布雷不能再丢下蕾比。” “嗯。”布雷举起抱住自己的蕾比。 “这次是比较特殊。”布雷对蕾比说道。 可惜蕾比并不管这一次有多特殊,布雷不在就是不在,蕾比很难过0A0。 “唔...” 蕾比的尾巴轻轻地摇着。 诸君,尽管蕾比的尾巴并不是萌系,可是依旧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尾巴。 “那下一次肯定带上蕾比。” “嗯!”蕾比摆出了=V=的表情。 真的是很容易就开心的一只警狮。 “死鱼眼你一回来就抱着蕾比,你是变态吗?”鸣子躺在沙发上,手里玩着奇怪的东西。 “抱着蕾比有什么不对。”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布雷摆出一副面瘫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鸣子彻底觉得布雷没救了。 “说起来,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布雷瞄了一眼鸣子手中的方盒子。 方盒子上面还有一拍按钮,跟一个屏幕。 里面偶尔传出战斗的音效。 “游戏机啊。”鸣子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布雷的死鱼眼写了一个问号。 游戏机是什么东西? “是游戏机~”蕾比可爱地说道0V0。 哦豁,是蕾比都知道的东西呢。 可是为什么连蕾比都知道的东西,布雷却压根没有听过。 “是...是游戏机啊。”布雷用扑克脸说道。 “嗯,游戏机。”鸣子瞥了布雷一眼。 “明明不知道就不要装作知道好吗?”鸣子嫌弃地说道。 “...”布雷惭愧地低下头。 被发现了,竟然被区区痴.女发现自己是不懂装懂。 “这东西是小尼克波拉斯带过来给我跟蕾比消遣的。”鸣子搓着按钮,舔着嘴唇说道。 “尼克波拉斯?” 尽管鸣子在尼克波拉斯名字前面加一个“小”字,总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可是事到如今,这里已经不是重点吐槽的地方了。 “为什么尼克波拉斯会来找你们啊?”布雷惊了。 “嗯?因为小尼克波拉斯说啊——‘吾好无聊,还睡不着’。”鸣子模仿着尼克波拉斯的腔调说道。、 很久没有龙说自己睡不着了。 “于是就过来找我们玩了。” “说起来,他身边还有之前那两个女孩。”鸣子回忆了一下,貌似小雪跟小幽也来了。 “之前冰箱里的东西都被小幽吃光了。” “嗯,所以这几个月我跟蕾比都是在外面吃的。” “...”等一下,这一些话的信息量有点多,布雷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首先...你手里这个是用来干嘛的?” “玩啊,可好玩了,我在玩一个‘龙斗死鱼眼’的游戏,Boss原型是你哦。”鸣子淡定地说着让布雷无语的话。 “主角是小尼克波拉斯呢。” “...”布雷发现需要吐槽的地方越来越多,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克拉斯一族的吐槽功力都无法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啊,呀!”鸣子发出了惊呼。 “小尼克波拉斯,不要败给死鱼眼的弱鸡手下啊!” “可恶,连小怪都是一副死鱼眼的样子。” 布雷的脸色有点黑。 “那冰箱里吃的没了,你们怎么办。”布雷翻开冰箱,本想做点吃的。 一般来说,没了应该回去买新的食材。 可是,那是一般情况,布雷不觉得鸣子是正常的家伙。 “你说这个啊,我跟蕾比当然是去外面吃啊。”鸣子晃了晃脚丫子。 “嗯?” “买东西回来,然后还要做饭,好麻烦啊。”鸣子发出了咸鱼的声音。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布雷又不好的预感。 “肯定是啊。” “反正你前段时间不是赚了10W嘛,这点开销无所谓了。”鸣子随意地说道。 “10W啊...确实赚了10W。”布雷声音有点干涩,脸色愈发难看。 气氛一瞬间凝重,连挂在布雷身上的蕾比都呆住了0A0。 在阳台打哈欠的火球,动作僵住。 “对啊。”鸣子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应道。 “可是我已经花光那10W了。”布雷艰难地说出残酷的事实。 “啪嗒。”游戏机从鸣子手中滑落,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游戏中的音效戛然而止,因为鸣子没有操作,里面的角色死亡,游戏结束了。 往日的话,鸣子会因此而大喊“我的游戏机啊!” 可是此时此刻,鸣子没有心情理会游戏机了。 “10W,全部花光了?”鸣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对,我全部拿来锻剑了。”布雷如是说道。 “你把我剩下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吧。”布雷面沉如水。 “啊哈哈...是的。”鸣子整个人都僵硬了。 “...”尽管早就料到了,可是听到鸣子亲口说出事实,还是让布雷很绝望。 死鱼眼中透着绝望,那比起打糟糕的敌人时,还要绝望。 “我们回去白廷国,把之前的悬赏拿了吧。”鸣子的声音有点颤抖。 之前北大陆崩溃,谁有空给布雷几个人悬赏的钱啊,所以那些钱布雷他们一直没要到。 有那些钱的话,一定能够...一定能够度过这让人绝望的时刻。 “你觉得我们够钱来回家住宿吗?我们还要养蕾比。”布雷摸了摸蕾比的手。 虽说蕾比不清楚情况,可是不妨碍她享受布雷的抚摸。 蕾比眯着眼,可爱地蹭着布雷=V=。 “蕾比啊...”鸣子沉默了,开始掰着手指数数。 “好像不够呢。”鸣子露出苦笑,这笑容是那么的凄美。 貌似被她吃剩下几千了。 “还有多少。” “可能不到5000吧。” 只剩下几千呢,这个数字真是让布雷每次都很熟悉。 上一次也是只剩下几千。 “你给我从沙发上爬起来。” “好..好的!”鸣子麻溜的穿上靴子,收拾了一下衣冠不整的自己。 “给我滚去公会找工作。” “了解!” “唔?”蕾比歪着头,疑惑地看着鸣子。 “...”鸣子盯着布雷的后背一直在看。 蕾比摸了火球的小脑袋,看古怪的鸣子。 “喂,你看够了没有。”布雷眉头一挑。 “生气了吗?”鸣子试着说。 “生气了。”布雷诚实地回答。 “等一下。” “这里不是应该说‘没生气’吗?”鸣子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一般而言,可爱的女儿问一个男生“生气了吗”,男生都会回答“没有生气”——无论那个男的心里是怎么愤怒。 这主要是为了让那女生心里好过一点罢了。 当然,很多时候说这句得到男生内心是很痛苦的。 嘛,但是果然还是需要说“没有生气”,因为说“生气了”——就是注孤生了吧。 想要单身的,“生气了”是个不错的回答。 可是!这一切对于死鱼眼都不适用。 他的情商是负数的。 失礼了,负数还是有点过分,如果有数值,那应该是0吧。 “为什么我要说没有生气。”布雷扭头,用死鱼眼看着鸣子。 鸣子脖子一缩,这眼神一如既然地有压迫力啊。 “因为...因为...”鸣子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对吧,生气就是生气了。”布雷自顾自地点头,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很正确。 “鸣子,为什么布雷要生气?”迷茫的蕾比,踮起脚尖,扯了扯鸣子的袖子。 “那个家伙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你这个家伙不也花了10W去捣鼓一把剑嘛。”鸣子弱弱地抗议。 “...”布雷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鸣子说得好像蛮有道理? “可是那是我赚的。” “!!?”鸣子竟然无言以对。 “唔...”蕾比眯起眼,尾巴随意地摆着。 蕾比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情况。 “钱花光的现在,蕾比你又没得吃肉了。”布雷说出了一件蕾比听得懂的事情。 蕾比现在算起来,应该等于正常人的9岁孩子了吧。 可是蕾比怎么看上去还是呆萌的样子,是自己的教育出现问题了吗? 说话不直白一些,蕾比是无法理解的。 而当布雷说出这句话之后,蕾比一瞬间就明白了整件事情。 鸣子败家,布雷生气,蕾比没肉吃。 蕾比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布雷身后,探出头,直勾勾地看着鸣子。 “诶?” “蕾比!?”鸣子抬起右手,颤抖得指向蕾比。 那个蕾比小天使,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现实!? 说好的单纯的呢,怎么会这样子。 “死鱼眼,你都对蕾比干了什么!” “不要甩锅,蕾比跟你的时间也很久。”布雷撇了撇嘴。 “你快我那个单纯的蕾比还给我!”鸣子哭喊着,伸手想要掐死这个混蛋。 “不、要、蹭、过、来!”布雷用右手挡住鸣子的脸。 这个笨蛋又开始发神经了。 要不是布雷左臂骨折了,肯定要将鸣子反手压在地上。 “三位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呢。”在教堂前扫地的丽兹贝伦修女,笑着对布雷他们说道。 “啊,是修女。”鸣子别过脸,惊讶地说道。 布雷也在这个时候打量了一下周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图恩神父的小教堂。 说起来,之前图恩神父说了,再也不会见面。 恐怕那次在北大陆的巧遇,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布雷低垂着眼皮,有点感慨。 “下午好,布雷先生。”然后图恩神父就站在教堂门前,跟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嗯?神父?”布雷愣住了,等一下,为什么图恩神父会出现在这里。 “神父前两个月才回来,随随便便就扔下教堂,真是让人不省心。”丽兹贝伦虽然话听上去在埋怨,不过看表情似乎还挺开心的? 大概是因为图恩神父回来了吧。 “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 “说好的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呢?”布雷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他竟然之前还真的在为此而感慨,太白痴了。 “是啊,我说的是‘大概’不会再见面。”图恩神父念“大概”一词的时候,特别重。 “我们能够再见,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布雷先生。”图恩神父微笑着说道。 布雷沉默了一下。 确实,能够在北大陆都活着回来,然后见面,确实是一件好事。 “刚才看你们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扫地的丽兹贝伦修女,将扫帚收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布雷一行人。 “重要倒是算不上,只是要去接委托而已。”布雷解释道。 “就算去公会,也没必要那么匆忙吧。”丽兹贝伦没好气地说道。 “路上那么挤,跑那么急很容易撞到别人的哦。”丽兹贝伦修女认真地说着。 别上的鸣子开始吹起了口哨,眼神乱飘。 “嗯...”确实没有必要那么急。 不过想到家里揭不开锅,布雷就不禁走快几步了。 “主要是钱花光了。”布雷低着头说,然后还不忍不住叹气。 “啦啦啦~”心虚的鸣子直接开始唱小调。 “总之闲聊的话,以后慢慢聊吧,我们先去公会了。”布雷抬起头,对图恩神父和丽兹贝伦说道。 可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布雷的语速越来越慢,然后顿住了。 “...”布雷古怪地看着图恩神父。 图恩神父的脸上摆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或者也可以说是看同类的眼神——缺钱的同类。 等等,绝对是看错了吧。 那个图恩神父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不可能的吧。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看了一眼图恩神父。 刚才那诡异的表情消失了,图恩神父还是以前的微笑。 布雷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果然刚才是错觉吧? “我们先告辞了。”布雷说道。 “嗯,有空来我们这边探望一下孩子也是不错的。”图恩神父微笑着说道。 “神父大人,快点回来,有人来教堂了。”丽兹贝伦修女催促道。 “貌似想要跟您谈心的样子。” “好,现在就过来。”图恩神父连忙应道,与布雷一行人分别。 --- “布雷,你看到神父的表情了吗?”鸣子道。 “...”布雷不太想说话。 “叮铃。”冒险者公会的门被推开,门铃随之响起。 一天之中,这个门铃要被敲响很多次。 因此,基本不会有人在乎这铃声。 偶尔才会有人下意识地朝门这边看一下。 “啊,欢迎,「恶鬼狩人」先生。”前台小姐姐用招牌式的笑容,欢迎布雷的到来。 要是不加「恶鬼狩人」这个前缀就好了。 “可以不叫「恶鬼狩人」吗。”布雷语气很沉重。 “好吧,那就叫布雷先生吧。”前台小姐姐换了个叫法。 “你跟蕾比去看看告示板有什么划算的委托,我这边翻老旧的委托。”布雷扭头对鸣子说道。 “收到。”鸣子敬了个礼,然后牵着蕾比的手跑去告示板哪里。 “唔,我要布雷。”蕾比很诚实0A0。 “那鸣子你一个人去吧。”布雷改口。 “???”鸣子震惊,人与人之间说好平等的呢。 --- 就结果而言,鸣子最终还是没有跑去告示板那里,而是赖在了布雷这边。 用鸣子的话来说,就是“我怕被一群不认识的、邋遢的、不好看的冒险者揩油”。 “有什么来钱快的委托。”布雷压低了嗓音说道。 “布雷先生,你这样说话稍微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呢。”前台小姐姐苦笑道。 “这里可是正当的公会,非法的工作是没有的。” “...” “好了,不开玩笑。”前台小姐姐觉得调戏「恶鬼狩人」是一件挺有乐趣的事情。 尽管大家都把「恶鬼狩人」越传越可怕。 尤其是上一次北大陆事件,「恶鬼狩人」竟然活着回来,还顺带在当地抓了几个高金额的通缉犯。 不得了,「恶鬼狩人」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传闻连那些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都不够「恶鬼狩人」凶恶。 然后实际上,「恶鬼狩人」是一个能够被调戏的冒险者呢。 “请问你在笑什么。”看到前台小姐姐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布雷一阵毛骨悚然。 “真是可爱呢,「恶鬼狩人」先生。” “...” “他?可爱?”鸣子惊了。 “可爱!”蕾比举起双手赞成。 “...”布雷试图组织语言。 不过很快就被前台小姐姐打断了。 “对了,在接委托之前,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哦。” “好事?”布雷死鱼眼里打了一个感叹号。 “对的,布雷先生你已经有足够的贡献成为S级冒险者了。”前台小姐姐如是说。 因为足够的委托贡献,还有相当出名的称号,布雷已经具备成为S级冒险者的条件。 “嗯。”布雷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嗯?”布雷开始皱眉。 咋回事,怎么突然自己就有资格当A级冒险者了。 “我本来应该是一个B级的吧。”布雷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只是B级大佬。 根本没有到A级新人的程度,更别说S级。 “因为布雷先生在北大陆那边,抓捕通缉犯得到了白廷国女皇的表扬。” “所以能够给你机会经过考核,直接成为S级冒险者。” “毕竟本来的话,你只需要申请,就能直接成为A级冒险者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去中途多余的步骤。” “原来如此。”布雷恍然大悟,原来是多罗西雅的原因。 “但是想要成为A级冒险者,想要经过考核。” “什么考核。”布雷倒是很直接,开口就问最重要的地方。 “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实力的考核,当然有些冒险者不是战斗人员,实力考核部分将不会是战斗。”前台小姐姐开始给布雷科普。 每次新晋的S级冒险者,前台小姐姐都要细心科普。 这些都是未来的大佬。 “第二部分呢,就是委托。” “冒险者公会将给你发放一个考核委托,总之完成这个委托就行了。”前台小姐姐笑着说。 “考核委托...”布雷沉吟了良久。 鸣子和蕾比趴在前台桌子上,侧着脸看布雷沉思。 “那个考核委托有报酬吗?”布雷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如今家里还有两个吃闲饭,并且资金紧缺的情况下,报酬是最重要的。 “报酬?这只是用来考核的。”前台小姐姐有点为难。 能够晋升为S级冒险者,已经是最大的报酬了,还想要什么。 “是吗,没有报酬啊。”布雷一脸失落。 没有报酬的委托是不会带来快乐的。 “那让我直升为A级冒险者吧。”布雷对前台小姐姐说道。 “诶?” “布雷先生,请认真考虑一下吧,成为S级冒险者之后,就会有人主动发布委托给你了。” “当时候报酬也会很客观。”前台小姐姐试图劝说。 “S级可以说是传奇。” “而且这次机会过错了,就没有下次了。” “...”布雷默然。 “这委托对于布雷先生你来说,应该是可以完成的。” “加上实力考核也不会特别刁难。” 前台小姐姐推出了很多理由。 “等不了啊。”布雷摇头,那是多么沉重的表情。 “等不了了?”前台小姐姐看到布雷严肃的表情,心不由得一跳。 是有什么很深的缘由在里头吗? “再不来钱的话...”布雷神情愈发凝重。 “蕾比会饿坏的。”然后说出了真相。 “咳咳咳咳咳...”边上的鸣子忍不出咳嗽。 至于被提到的蕾比,则是惬意地用小脸蹭着桌面。 “凉凉的。”蕾比眯起眼睛=V=,可爱地呢喃着。 在喧闹的冒险者公会中,前台小姐姐却觉得无比地冷。 真的有这样的冒险者啊?摆在眼前的晋升机会耶?给我上进一点啊,颓废的家伙! “那...” “帮我晋升成A级冒险者就好了。” 布雷淡定地拿出自己的冒险者身份牌。 晋升的时候,身份牌是要更换的,这点布雷很清楚。 毕竟是从F升上来的。 “好的,请稍等片刻。”前台小姐姐用僵硬的手接过布雷的牌子。 --- 在后来的时候,有人问这位跟「恶鬼狩人」很熟悉的前台小姐姐一个问题。 “为什么「恶鬼狩人」一直不晋升成S级,我觉得要是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他当个S级也是可以办到的吧?”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冒险者问道。 “因为没有报酬。”前台小姐姐面无表情地回答。 “哈?” “因为考核委托没有报酬。”前台小姐姐如是说。 在冒险者公会中,布雷皱眉苦脸。 “emmmm”尽管成为了B级冒险者,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委托。 报酬不够啊,这样的报酬,蕾比一个月就可以把你吃光。 更别说还有一个败家的鸣子在旁边辅助。 布雷有点心疼自己的钱包,除了在皇都买房子的时候,什么时候鼓过。 “哎。”布雷不由得叹气。 “喂,布雷,这边这边。”然后鸣子朝着布雷招手。 “嗯?”布雷看着一脸兴奋的鸣子,有点疑惑。 是找到什么好工作了吗? 布雷抱住怀疑的态度走过去。 “布雷,我跟你说,这个人说有好工作介绍给我们。”鸣子指了指身边一个长得很猥琐的男人。 “很久不见哈,布雷 克拉斯。”猥琐男大笑着跟布雷说。 “...” “卡特丽...咳咳,巴拉克?”这不是伪装成猥琐男的卡特丽娜吗? 「神之大敌」的家伙都那些闲的吗,还能跑来冒险者公会晃悠。 有这闲情雅致的话,还不快点给我去拯救世界。 “对对对,就是我。”巴拉克搓了搓手。 “亏你能跟他说上话呢。”布雷古怪地看着鸣子。 这个家伙,他都不想跟他谈话。 长得猥琐,行为举止也猥琐... 如果不是卡特丽娜伪装成的巴拉克是一个万事通,估计没几个冒险者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工作要紧啊。”鸣子手指搓着,比了个金币的手势。 “对嘛,工作要紧。”卡特丽娜伪装成的巴拉克打了一个响指。 蕾比的尾巴左右摇摆着,眯着眼撸火球的毛。 至于布雷则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又是幻术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看着外面的鸣子跟幻象的样子。 “这家伙,怎么跟白痴一样。”鸣子跟幻象聊得似乎很兴起,偶尔还会露出傻兮兮的笑。 “说得对。”说着,卡特丽娜将人皮面具摘下来,露出精致的面容,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是幻术,接下来我们说话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了。” “真是恶心死我了。”卡特丽娜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具。 “你也觉得这个人设很恶心吗?”布雷还以为卡特丽娜能够习惯呢。 “怎么可能不觉得恶心?”卡特丽娜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你这个「神之大敌」的情报员,那么闲是为了什么。” “一点都不闲好吗?”卡特丽娜撇了撇嘴,手指转着那张面具。 “我是特意来这边蹲点等你的。” “等我?”布雷越发疑惑了,「神之大敌」的情报员为什么要等自己。 “是关于我们「神之大敌」的一些事情。”卡特丽娜摆出严肃的表情。 “你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吗?”布雷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情况。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好吗?”卡特丽娜对自己的幻术和变形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哦,那说吧。”布雷点头,姑且一听,反正也不会有坏事。 “你认识妮莎,不,你应该认识妮莎大人吧。”卡特丽娜说道。 妮莎自从「觉醒」之后,在「神之大敌」中的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就站在了「神之大敌」很高的位置。 “她闯祸了?”布雷眨了眨自己的死鱼眼。 假如妮莎闯祸的话,那布雷还真的是要帮忙。 尽管妮莎说她那嫁妆不用还,可是布雷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貌似欠了妮莎一个很大的人情,要尽快还啊。 “不不不,妮莎大人怎么可能闯祸。”卡特丽娜连忙说道。 这死鱼眼都在想些什么的呢,怎么就能想到妮莎闯祸去了。 “是这样的,妮莎大人认为我们的首领有问题。” “假的?” “不,首领还是那个首领。” “妮莎大人是认为,这个首领从最开始就有问题。”卡特丽娜郑重地说道。 布雷没有发言,他在琢磨怎么开溜。 貌似再听下去,会被卷入很糟糕的事件中。 “放心,不是让你插手我们「神之大敌」的事情。”卡特丽娜当然明白布雷这个家伙想要溜。 “这一次是给出报酬,让你当「神之大敌」一次任务的外部顾问。” “喔。”布雷面无表情地发出惊叹。 “要打架的那种。” “可能要,也可能不用。” “这算哪门子的顾问。”布雷发出了吐槽。 “是因为我不知道应该给你安排什么身份。”卡特丽娜尴尬地说道。 “那我主要是做什么?” “防止这次任务翻车。” “你们翻车次数还少吗去?”布雷继续发出吐槽。 卡特丽娜无奈地捂着脸。 不过当她放下手之后,叹了一口气。 “问题就在这里,你不觉得我们「神之大敌」翻车的次数太多了吗?” “有点。”布雷嘀咕道。 反正布雷在场肯定翻车。 布雷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有毒了。 “妮莎大人提到过,她从前不觉得「神之大敌」有任何问题。” “就跟我们这些成员一样,觉得「神之大敌」都是在正常运作。” “可是,当妮莎大人在「火种大厅」接触过先人之后,回来却发现如今「神之大敌」处处违和。”卡特丽娜说。 “但是具体都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每个任务下来,看上去很正常,可是现在我看着都觉得有种古怪在其中。”卡特丽娜耸了耸肩。 “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所以你觉得这一次任务也充满了古怪?”布雷说道。 “对的,要是以前我的话,估计完全不会理会。” “说起来,妮莎心真大啊,这种话随便就跟别人说。” “不,妮莎大人只是对几个值得信任的人说过。” “例如上次一起在维尼帕多进行任务的我和米莎拉。”卡特丽娜对布雷说。 这其实已经很机密了,正常来说,卡特丽娜这已经算是泄露组织机密。 怕不是被发现要被处刑。 “那个偏执的小姑娘啊。”布雷一听米莎拉这个名字,就有印象了。 印象真的深刻,偏执得过分的刺客少女。 “不要这样说,她出发点也不是坏的。”卡特丽娜也明白米莎拉很容易被说。 但是米莎拉并不是坏孩子。 「神之大敌」这些年来,确实如妮莎说的一样,任务没有问题,可是每次任务最终结果都不尽人意。 有的是完成得很好,可是更多的是马马虎虎。 要是说「神之大敌」实力下滑的话,也能够勉强扯得过去。 但是整体实力下滑得也太快了。 尤其是在妮莎见识过「火种大厅」里的前辈之后,就更加疑惑了。 「神之大敌」为什么现在那么弱。 妮莎的违和感逐步累积。 最后她打算调查一下内部,不过调查「神之大敌」有点冒险。 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要是这一次任务还是充满了问题,那么...就有说法了,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说明的了。 至少发布任务下来的人有问题。 当然,不能以任务失败作为前提去思考。 真的要失败了,损失惨重的还是黑铁种自身。 因此要一道保险丝。 那就是死鱼眼。 “大概明白了,核心内容就是让你们这一次的任务不翻车。”对方已经做好会翻车的准备了啊。 “对吧。”布雷抱臂看着卡特丽娜。 “是的。”卡特丽娜点头。 “拿着这个。”卡特丽娜将一个手环递给布雷。 不过递给布雷的时候,她有点小脸红。 “这个是什么?”布雷端详着卡特丽娜递给自己的手环。 “这是我们「神之大敌」通讯用的道具。” “嗯...这个是我以前用的。” “因为我有新的了,所以旧的就给你用吧。”卡特丽娜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给你的这个手环,只保留了我、米莎拉还有妮莎大人的线路。” 也就是说,给布雷的这个手环,只能够跟卡特丽娜、米莎拉还有妮莎三人交流。 “具体的话,我等下教你用。” 卡特丽娜垂下了眼皮。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跟你在最后交接,所以以防万一,我将她们两也添进去了。” “你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布雷看着卡特丽娜。 “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就是偷偷查一下我们的首领。”卡特丽娜用食指跟拇指比划了一下。 毕竟可没有情报员干过调查自己首领的事。 这一次可能会有点刺激。 布雷没有劝卡特丽娜一些什么,这是「神之大敌」内部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不能去说什么。 因此,他问了以下问题。 “报酬是多少?”布雷板着脸问。 “...”卡特丽娜拉下脸,一副失望的样子。 她,本来在期待着布雷说些什么帅气的话来安慰他的。 然而布雷竟然来这么一句。 卡特丽娜无奈地伸出五根手指。 “5W?”布雷试着问。 “500W。”卡特丽娜无语了。 真的是贫穷限制了布雷得的想象。 “那么多?”布雷惊了。 “我说啊,布雷先生,一般国家请S级冒险者,也是几百万地邀请的。”卡特丽娜给布雷讲解了一个常识。 “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些冒险者吧。”卡特丽娜叹气。 “而且,我们「神之大敌」也不一定比一个国家穷。” “!!!!!!”布雷宛若遭遇雷击。 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报酬金额。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什么而奋斗。 得知了真相的布雷很受打击。 布雷有种想掩面而泣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蕾比还在边上看着。 全程不知所以的蕾比,保持着0V0的表情看着布雷。 只是看着布雷,蕾比就莫名很开心。 “500W果然还是太多了。”布雷说道。 “多吗...”卡特丽娜道。 “你压低一点吧。” “我第一次看到别人主要要求报酬压低的。”卡特丽娜长见识了。 “你想要压多低。”她试图跟上布雷的节奏。 “50W吧。” “...”卡特丽娜再一次长见识。 虽说可以替「神之大敌」省钱是好事。 可是给那么少钱,总觉得是在欺负布雷。 “100W吧,别压了。”卡特丽娜想要哭。 “那就100W吧。”布雷总觉得卡特丽娜快要哭出来了。 “啊,对了。”卡特丽娜想到了好事。 “我这边给你100W,相反的,你也要多做一点事情吧。” “什么事情?” “跟我约会啊。” “不要。”布雷果断拒绝。 “果然是这样吗。”而卡特丽娜已经猜到了结局。 “不能随随便便丢下蕾比。”布雷一字一顿地说道。 旁边的蕾比听到了布雷在说自己,耳朵抖了抖,可爱地笑着,摇起了尾巴。 “哎。”果然要早早就跟布雷呆一起,才可以**去布雷跟蕾比之间。 卡特丽娜瞥了一眼外面的鸣子。 如果当初遇到布雷的时候,果断一点的话,就能够踢开那个粉毛了。 好不甘心啊。 卡特丽娜握紧了粉拳。 “嘛,还是谢谢你。”布雷低声说道。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嗯?”卡特丽娜挑眉。 “真的?一个人情哦。” “人情可是很难还的。”卡特丽娜向布雷确认道。 “我知道。”哪有好还的人情。 “嘿嘿嘿。”卡特丽娜笑声有点诡异。 “那就这样吧。”卡特丽娜坏笑着。 她重新戴上猥琐男的人皮面具,然后酷酷地打了个响指。 “所以,委托内容就是这样。”伪装成巴拉克的卡特丽娜,怪笑着说道。 “那么,出发!朝着日曼帝国的坦丁堡出发!”鸣子伸出手指,指着冒险者公会大门。 “你给我等一下,日曼帝国的坦丁堡是怎么回事?”布雷打住了鸣子慷慨激昂的发言。 “你在问什么白痴问题,就是日曼帝国的但丁堡啊,刚才不是一直在说吗?”鸣子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布雷。 “...”布雷扭过头,看着巴拉克。 只见卡特丽娜伪装成的巴拉克摊手,露出无奈的表情。 鸣子看到的东西显然是跟布雷不一样。 在鸣子视角,委托已经交接完成。 委托内容:辅助几名冒险者进行魔物的讨伐以及杀人犯的捕捉。 委托报酬:1000000G。 委托地点:西大陆,日曼帝国,但丁堡。 “日曼帝国,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西大陆那边吧?”布雷扯了扯嘴角。 “内容不是都说得明明白白吗,就是西大陆啊。” “而且这又怎么样,这可是100W的报酬啊!” “拼了啊!”鸣子干劲十足的样子。 头一次看到鸣子会对工作那么上心啊,可惜布雷非但不感动,还很无语 布雷颓废地坐在边上的转椅上,转了起来。 “布雷。”蕾比扑到颓废的布雷怀里。 “嗯。”布雷接住蕾比,真羡慕蕾比什么都不用管啊。 “那个我就先行告退了。”巴拉克,哦不对,是卡特丽娜,说完就离开了冒险者公会。 只留下一些联系的方式,还有定金。 “噢噢噢噢噢噢!!好耀眼。”鸣子遮住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定金。 定金就有几万G了,这样的话,就能够度过艰难的日子了。 “布雷,我们去吃好吃的吧。”鸣子握紧了拳头,认真地说道。 “不。”布雷冷冷地说道。 这个家伙,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败家的那个。 “哼,吝啬鬼。”鸣子别过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别卖萌了,没有意义的。”布雷揉着蕾比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卖萌?你鸣子再努力能有蕾比萌吗? 没有,不可能超越蕾比的。 布雷想着,自顾自地就开始点头。 “我们明天就联系对方,开始委托吧。”鸣子提议。 “不行。”可是铁面无情的恶鬼狩人否决了。 “你没看到我的手臂还没好吗?”布雷瞥了一眼自己吊着绷带的手。 这骨折的手还没有好呢。 “你怎么那么废啊。”鸣子叹气一口气,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布雷强压着自己想要拔剑的冲动。 跟鸣子在一起,根本无法养生,隔三差五就要被气到。 而这个家伙自身毫无自觉。 “说起来,你直接找图恩神父好了。”鸣子对布雷说道。 图恩神父的治疗可是很厉害的,比起主流教会的牧师神父要厉害多了。 讲道理的话,图恩神父那里还相当便宜。 “说的也对。”布雷沉思了起来。 图恩神父的治愈系法术有多厉害,布雷是见识过的,还亲身体验过。 “当初那个骑士少年都快死了,都能够硬生生救回来。” “当初我内脏都快爆了,也是神父帮我只好的呢。” “啊,说起来,好多暗伤也是他帮忙的。” 布雷回忆了起来,发现神父是不是有点不得了。 边上的鸣子已经呆滞了。 “等一下,你在说的是什么小说人物吗?” “嗯?我在说图恩神父啊。” “emmmmmm”鸣子抱着胸,歪头皱起眉头沉思。 啊咧,图恩神父不是那个「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信徒吗? 怎么感觉比那些主教还要牛叉的样子。 鸣子正在试图用她几乎生锈的大脑思考。 “啊咧咧,要是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神父一点名气都没有?”鸣子不解。 “哪里没有名气了,我都认识了。”布雷一本正经地说道。 “噢,好像是耶。”鸣子稀里糊涂就应了一声。 布雷这家伙可是连一般人名都懒得记的,能够被他记住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厉害的吧。 “不对,这跟有没有名气没关系吧。”鸣子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 可惜,布雷并没有打算跟鸣子扯下去的意思,单手抱着蕾比就往冒险者公会外走。 “等我一下,不要不听说话啊。”鸣子连忙追出去。 这个可恶的死鱼眼。 “蕾比,今晚想要吃什么。”已经默默将定金揣进兜里的布雷,宠溺地对蕾比说道。 这样会把蕾比宠坏的吧,自己真是罪恶的男人。 但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蕾比想要吃烤肉,还是想要油炸的东西?” “蕾比可以全部都要吗?”蕾比举起手,试着问道。 “全部都要吗?这是很贪心的行为。”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蕾比也长大了,竟然全都要,她也意识到选择题是小孩子才去做的东西么。 “不行吗?”蕾比尾巴无力地摆着。 “那蕾比要烤肉。”蕾比改口。 “不,可以都要。”布雷却如此说道。 这一次,蕾比的尾巴摇得飞快,打得布雷受伤的手疼得要命。 “嘿嘿~”=V= “喂,为什么蕾比说你就给,不对,你还是主动要给蕾比吃好吃的。”鸣子指责着布雷。 这是何等的不公平,已经是赤果果的偏心了。 “因为是蕾比啊。” “呜哇,你这个家伙,对蕾比甚至要比自己亲妹妹还要好吧。”鸣子吐槽道。 “...”在鸣子说出这句话之后,布雷整个人僵住了。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 “要把拉克丝也叫上么,这样的话,维吉妮亚和布兰琪也要叫了。” “好吧,就这样定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鸣子一阵无语,为什么她不能乱花着几万,但布雷可以啊。 “我抗议!” “嗯?”布雷的死鱼眼扫过来。 “我没有异议!”鸣子改口。 大家,真的很对不起,她在那一瞬间怂了。 可是这是没办法的吧,那可是死鱼眼啊。 鸣子欲哭无泪。 可话又说回来,定金这样乱花真的好吗?这只是定金耶。 要是委托砸了可是要还的。 --- 在布雷三人针对这定金该如何花的时候,卡特丽娜一个人走进阴暗的巷子中。 她脱掉了那猥琐大叔模样的人皮面具,呵气如兰。 在无人的巷子中,她顺势将一身男士服褪下。 男士服褪下,露出的却并不是香艳的一幕。 在无数的飞蝶环绕之中,卡特丽娜换上了一身火焰般的华美长裙。 裙摆很长,但是又恰当好处,并没有拖在地上。 齐肩的红发,让她看上去热情又妖艳。 这个气场,才是「神之大敌」情报部门的二把手。 当然,在布雷面前,谁都不可能有气场可言。 卡特丽娜也不例外,在布雷面前,她都快变成搞笑角色了。 她玩弄了一下发梢,嘴角露出微笑。 卡特丽娜看上去很成熟,可是其实就是一个少女而已。 布雷可能要比自己年纪大上一点呢。 “嘿嘿嘿,小姐,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还穿得那么好看。”一个邋遢的男人,从阴暗的角落冒出来。 这种无人经过的巷子,偶尔会有这样的流浪汉。 “这样很危险的,不如我替你脱掉这身衣服吧,这样就会安全多了。”流浪汉咽了一口口水。 卡特丽娜看上去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女人,只要强硬一点就好了。 “啊哈哈,看来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卡特丽娜冲着流浪汉抛了个媚眼。 “可惜,我想另外一个家伙脱我衣服,你就算了。” 说罢,一阵风吹过,卡特丽娜从原地消失,只有一只蝴蝶悠然地飞上天空。 在一间旅馆的房间中,卡特丽娜与三人面对面坐着。 卡特丽娜理好了长裙,端坐在了椅子上,媚眼低垂。 而对面三人则是正坐在床边上,非常恭敬地看着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小姐,这次就是我们三个负责坦丁堡那边的任务。”看上去像是核心人物的少年,正经地跟卡特丽娜报道。 “嗯,我已经听上面说了。”卡特丽娜点头。 其实这点小事,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循例还是需要对方报告一下。 “是巴斯、欧蕾亚、科顿波特,对吧。”卡特丽娜眼神扫了一眼。 她的脑子里有这三个人的情报。 巴斯,来自联邦的一个剑士,实力其实已经达到了S级的水平。 他的表面身份就是一个强大且声望很高的少年冒险者。 欧蕾亚,前任光明之子教会骑士,跟当初的妮莎一样出身,实力也很像,A级天花板级S以下。 身份的话,没有特殊的,大概身为冒险者名气很不错。 科顿波特,野蛮人部落的游侠,应该说是这三人中最强的,不过为人很沉默,所以没有当队长。 至于他的表面身份,是很低调的一个佣兵。 ““是的。””巴斯跟欧蕾亚点头,立马应道。 而科顿波特只是点了一下头。 卡特丽娜也不在意,而是继续打量三人。 就实力之类的来说,这几个人完成这次任务应该不困难。 毕竟理论上应该是群殴一个天使。 “这次你们的任务是要调查日曼帝国跟天使的关系。” “假如有异常情况的,果断武力中止。”卡特丽娜皱着眉,对三人吩咐道。 这任务的内容,三人提前知道,不过卡特丽娜后面那句话倒是没有听过。 “不用申请许可么。”巴斯问道。 「神之大敌」流程其实很多很繁琐。 “假如事态紧急,可以先斩后奏。”卡特丽娜道。 “先斩后奏么,了解了。” “你应该有足够的断绝能力吧。”巴斯身为超新星级别的冒险者,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我觉得没有问题。”巴斯颔首,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有自信就好。”卡特丽娜随意地回了一句。 嘛,其实每个「神之大敌」的成员都很有自信,毕竟各位都是在凡世很厉害的人物,只是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加入「神之大敌」。 可能为了钱、可能为了大义、可能为了变得更强,也有各种奇怪的理由。 可是自信归自信,还是要区分一下凡世跟真正的世界全貌的。 “你们第一次执行与天使相关的任务,请务必谨慎。” “天使跟其他高等种不一样,有自己的特点。”卡特丽娜给三人打了一剂预防针。 “要跟天使战斗吗?”欧蕾亚问。 “可能吧,也可能不用。” “是么。”欧蕾亚叹气,她没有想要要跟天使为敌。 她是前圣骑士,心中天使很神圣。 要跟心中神圣的存在战斗,她多少有种异样感。 “总之,到时候,可以多多联系总部那边。” “我们会给予足够的支援。”卡特丽娜沉声道。 这一次「神之大敌」上级派下来的任务,卡特丽娜还是感到了违和感。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卡特丽娜终究是说不出来。 希望布雷这保险丝能够发挥作用吧。 之前卡特丽娜就跟妮莎做了很多验证,这一次是最后一步了。 前面成功的任务,都是多少干预了来自首领的指示... 这一次,是时候不干预上级指示了。 “那么,我斗胆问一句。”巴斯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剑眉皱起来,跟卡特丽娜对视起来。 “那个外部顾问是怎么回事?”巴斯很严肃地问道。 “就我所知,那个外部顾问应该不是「神之大敌」的成员吧。” “确实不是。” “「神之大敌」上级也没有跟我们说过有这样的人。” “临时加入的。”卡特丽娜淡定地微笑。 “怎么,不信任他吗?”卡特丽娜饶有兴趣地看着巴斯。 果然,虽然看上去对自己很恭敬,实际还是锐气十足啊。 尽管卡特丽娜自己也不是年纪大,可是看着巴斯,总有一种“年轻人啊,总是年轻气盛”的感慨。 “恕我直言,是有一点。” “尤其是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 “我更加怀疑了。”巴斯试图从卡特丽娜的表情看出点什么。 “嘛,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可以跟妮莎大人说。”卡特丽娜耸肩。 “而且说什么普通冒险者,你们也是普通冒险者啊,难道我们之中谁是神吗?” “...”巴斯无言。 欧蕾亚拍了拍巴斯的肩部,摇了一下头。 巴斯欲言又止,就在这时候,久久不发言的科顿波特终于是开口了。 “多一个人帮忙,有什么不好的吗?”科顿波特语速很慢地说道。 “实力不够的话,可是会帮倒忙。” 科顿波特只是摇头,没有继续跟巴斯解释太多。 “哎。”卡特丽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幽怨的叹气,让三人的眼神移到了她身上。 “你就当他实力不济吧,可是他对世界全貌的认知,应该要比你们三人要深不止一倍。”卡特丽娜换了个说法。 呜哇,何止一倍,十倍都不止。 可是卡特丽娜不可能这样说,因为这样说,哪位年轻气盛的剑士又要说话了。 她很清楚的,这样内心拥有傲气的家伙,性格都差不多。 可能跟平等的人,性格会变得正常,但是对于自己认为不够格的人,态度可不会好。 常态加通病啊。 “你们懂的他可能不懂,但是他懂的,你们也不一定懂。”卡特丽娜解释道。 外部顾问嘛,毕竟是顾问,总要说得布雷很在行的样子。 “这就是顾问吗?” “对,难道你想要他成为你们的战力吗?” “好吧,我了解了。”巴斯妥协了。 当然,这三人还是没有想过这个顾问在战斗方面做贡献。 “没错,就这样。”卡特丽娜看上去依旧淡然,可是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拎起裙摆,站了起来。 “对了...最后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惹那个家伙生气。” “例如不要乱碰他同行的两个家伙,大的那只还好说,小的那只...”卡特丽娜开始说着那三人不懂的话。 “谨记这两点就好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卡特丽娜叹气,难道要说他家伙很护那只幼.女吗? “你好,布雷先生。”巴斯站在布雷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布雷打量着面前年轻的冒险者,然后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算是打过招呼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巴斯。” “嗯,你好。”布雷点头,总觉得对方这个名字很耳熟呢。 “喔,是不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剑士。”鸣子惊呼了一声。 布雷恍然大悟,貌似是冒险者中的超新星来着。 如同流星一样横空出世,就是不知道这耀眼的光芒能不能持久。 要不是鸣子提醒,他还真没记起来这个冒险者公会老听到的家伙。 “嗯?”蕾比保持着一如既然的可爱表情0V0,头上打了个问号。 “巴斯是谁?”蕾比发问。 “一个冒险者而已,小姑娘。”巴斯饶有兴趣地看了蕾比一眼。 当时卡特丽娜可是叮嘱过不要乱碰这个小女孩。 “嗯?”布雷皱了皱眉。 这个看上去那么正经的家伙,怎么老盯着他家蕾比看,是变态吗?还是萝莉控? 不过,严格来说是**控吧。 啧,果然地位高的家伙都是变态吗? 布雷心中警钟大响,危险的家伙必须让他远离蕾比。 这样想着,布雷默默挡在了巴斯跟蕾比之间。 布雷的这个小动作没有引人任何人的注意。 巴斯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布雷贴上**控的标签。 “我是欧蕾亚。”一边的黑发女子淡淡地说道。 “科顿波特。”野蛮人游侠随后也报上名来。 “鸣子!”鸣子小跳着说道,像一个小孩 “这里是蕾比。”她随便将蕾比抱了起来。 “放下蕾比。”布雷对鸣子说道。 “这家伙是**控。”然后布雷凑在鸣子身边,悄悄地说。 鸣子侧了侧身子,心想,**控不是你自己吗? “总之感谢布雷先生支援这一次任务。”其实巴斯完全听到了布雷的悄悄话。 可是他总不能发作吧,就算是被说**控了。 巴斯深呼吸了一口气。 “欧蕾亚,将通讯法阵给布雷先生吧。”巴斯对女骑士说道。 “嗯。”女骑士从便携的包中拿出了一块圆盘。 布雷接过圆盘,心中一阵感慨。 前面卡特丽娜送一个手环,现在又送一个圆盘,布雷总觉得自己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这个通讯法阵是用来跟我们联系的。”巴斯如是说。 “我们遇到困难,或者布雷先生需要帮助的时候,都可以联系。” 虽然说,巴斯一行人觉得布雷找他们帮忙的几率更大一些。 「神之大敌」这边的三个人,并不会一直跟布雷几个行动。 更多的时候,恐怕是各做各的事情。 先不说巴斯,欧蕾亚也不会想要跟「神之大敌」之外的人行动吧。 假如不是卡特丽娜的态度,欧蕾亚会更加怀疑布雷。 “喔。”布雷上下翻转着圆盘,上面刻着小巧的法阵。 “了解了,就是我们过去之后就暂时分别,对吧。”布雷默默将圆盘塞进自己的腰包里。 啊,东西有点多,怕不是要将药水腾出来一点。 “那么,请多关照,外部顾问。” “emmmmm”感觉有点客套,布雷不习惯。 “你也是,请多关照。”布雷思索了一下,也还是礼貌地回复了一句。 --- 巴斯跟布雷这一次去日曼帝国,对外说的是捕杀魔物跟追捕犯人。 这是当然的,尽管这几年下来,各个大陆的人都开始对青铜种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了—— 可是正因为对其有了概念,才会对其恐惧。 假如真的被别人知道巴斯他们这一次目标是天使的话,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最严重的是也引发恐慌。 布雷在家中整理着行装。 “话说,他们说你是外部顾问耶。”鸣子拎着一片青菜,调戏着蕾比。 蕾比坐在椅子上,眼睛跟着那青菜转着。 鸣子用惯了烤肉诱惑蕾比,如今换青菜也不错。 说起来,蕾比已经成为杂食性狮子了。 如今的蕾比,可能抱住布雷之后,不仅仅会说“布雷,我要是肉”,还会说一句“布雷,我要肉,我要蔬菜”。 嘛,不挑食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只是以后开销又要多一个方面。 幸运的是,蔬菜不算特别贵。 “外部顾问啊。”布雷欲言又止,这个卡特丽娜给的身份有点难解释。 顾问、顾问,那么布雷是负责哪方面的顾问呢? 战斗方面?貌似对方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啊。 其实就算那个年轻的剑士没有说出来,布雷都感觉到对方其中两人的傲气。 也就那个野蛮人游侠看上去比较沉稳。 “对对对,为什么你这个死鱼眼会被选做顾问啊?” “当初巴拉克就是因为我才给的委托好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大实话,那不成卡特丽娜是看在鸣子跟蕾比份上么? 怎么可能,一个痴.女,一只狮子。 蕾比起码是警狮,可鸣子算什么?人类的毒瘤啊,可恶。 “切,明明只是死鱼眼,却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真是的。”鸣子耸肩,嫌弃地说道。 说着,继续调戏着蕾比。 “咿呀,蕾比真是超级可爱。” “唔...”蕾比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鸣子调戏,露出了迷茫的表情0A0。 这半个小时以来,她到底在做什么。 “喵~”火球打了一个哈欠,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小主人。 尽管小主人已经长大了一点,可是没有脱离幼稚的行列啊。 永远的狮子型吉祥物啊。 火球摇了摇猫头,哦,是狮子头,悠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鬓毛。 优秀的公狮子,鬓毛是要时常清理的。 “哐当。” 布雷将几瓶药水从药品腾出来,只留下一些从神父那边购置的强效药水。 他瞥了一眼鸣子,以及开始怀疑人生的蕾比。 “说起来,这一次委托,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当旅行。”布雷兀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鸣子愣住了,蕾比眯着眼摇着尾巴。 “这次任务不是应该很艰难的吗?”鸣子道。 100W报酬的委托啊,怎么想都不会简单吧。 “都说了是最开始的时候。”布雷随意地说道。 “况且,我才是他们的顾问,轮不到你烦恼。” “喔,原来如此。” “那我是可以划水咯?”鸣子雀跃地说道。 “...”这个家伙,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吗? 在布雷准备着前往日曼帝国的行装的近一个月前,日曼帝国某些事情早已悄然发生。 日曼帝国的首都——涅克萨中,有着所有国家中最奢华的宫殿。 一条由水晶铺砌而成的大道,直通宫殿,两侧整齐地种植着观赏用的热带植物。 巨大的水池建立在宫殿正前方。 诚然,西大陆有着热带雨林,但是西大陆绝大部分的区域还是沙漠。 所以实际上水资源的分配很不合理,大部分的地区都是极度缺水的。 水在西大陆很多地方,甚至要比黄金还要珍贵。 当然,两者能够如此对比,还有一个因素在里面。 那就是在西大陆,黄金真的不稀罕。 偌大的沙漠中,水资源稀缺,但是矿物资源根本不稀缺,可以说是泛滥也不为过。 黄金是其中一种矿产,而带有魔力的晶石又是另外一种珍贵的矿产。 由于无数矿脉的存在,日曼帝国是最富有的国家,没有之一。 日曼帝国那皇帝所居住的宫殿,由黄金砌成。 各色的宝石,被用作雕花。 宫殿顶端,是一个张开双翼的蛇形生物。 虽说是蛇头,但是却散发着独特的威严,双翼覆盖着密集的羽毛,每一根地雕刻得细微入至。 日曼帝国是有一个国教的,那就是信奉「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宗教。 至于什么是国教?那就是国家所推崇的宗教,几乎过半日曼帝国人都信奉的宗教。 介于此,日曼帝国中大祭司的地位仅次于皇帝。 而大祭司便是羽蛇神教中地位最高者,一般担当的人都是智慧的长者。 这些长者或多或少曾参与过教育皇室继承人,因此每一任皇帝还相当尊敬大祭司。 此时,皇帝跟大祭司,都出现在了这座奢华的宫殿之中。 查理斯十世,现任的日曼帝国皇帝。 比起威尔帝国,日曼帝国更加符合“帝国”这个概念。 高度的集权,皇帝至高无上。 尽管威尔帝国的制度也近乎如此,可是独立开来的军方,是的威尔帝国皇帝的兵权很弱。 可是日曼帝国并非如此,所有的权力尽数握在皇帝手中。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日曼帝国中,皇帝的话就是一切。 查理斯十世用手背拖着下巴,靠在了王座的扶手上。 铜色的皮肤、红色的双眼,拥有者正统野蛮人的所有特征。 他的眼神很锐利,体格也匀称而不臃肿,整个人透着一股属于野蛮人王者的霸气。 那些珠宝与黄金装饰在他身上,都无法盖住其自身的气质。 “大祭司,您找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查理斯十世看到缓步走来的大祭司后,稍稍坐正。 就算这位不是大祭司,也应该给予老者基本的尊重。 “陛下在百忙之中抽空与老朽会面,真是太感激了。”大祭司点了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大祭司您也很忙碌,而那么忙的您还亲自来找朕,朕怎么能够不见呢?”查理斯十世叹气。 “陛下啊,您觉得日曼帝国强大吗?”大祭司突然开口说道。 查理斯十世眯缝着眼。 “虽然朕并不狂妄,但是除了说强大,朕还能用其他词形容吗?”查理斯十世问道。 日曼帝国无论是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强大无比。 要不是地理因素,查理斯十世估计早就按奈不住去横扫其他国家了。 实力不过硬的国家,将会被轻易踏平。 奈何,日曼帝国处于西大陆,距离其他大陆都比较远。 而海战并不是日曼帝国所擅长的。 贸贸然出征,只会在海上被痛击。 “对,很强大,但是老朽觉得还不够。”大祭司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陛下想要帝国更加强大吗?” 查理斯十世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敲打着扶手。 “将大祭司您的想法全部说来听听吧,朕很有兴趣。”查理斯十世如是说。 “都退下吧,朕跟大祭司私谈。”查理斯十世拍了拍手掌,周围的侍女都款步退下。 侍卫也退出了宫殿的门外。 宫殿内只剩下大祭司跟查理斯十世了。 如果这时候大祭司要刺杀查理斯十世的话,简单无比。 不过大祭司当然不会这样做。 好歹大祭司也是日曼帝国的人。 “陛下是否听说过高等种。” “又或者具体一点说,陛下听说过青铜种吗?” “您说这个是为了什么。”查理斯十世皱起了眉头。 中大陆沿海岸的海族、北大陆的希南的恶魔,这些查理斯十世当然有所耳闻。 那是可怕的存在,超越人所能够理解的存在。 而最可怕的一点是,这些存在并非独立,而是拥有自己的种群。 是一个群体,而非个体,这才是最让人胆寒的地方。 在一起起事件后,很多人开始探索高等种的事情。 很多从前罕为人知的情报,渐渐浮出水面。 “大祭司提起这个,是要做什么。”查理斯十世问道,他想要从大祭司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大祭司看上去很从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陛下啊,您有没有想过,借助天使的力量呢?”大祭司眼中不着痕迹地掠过疯狂。 天使,跟海族和恶魔一样都是青铜种。 “大祭司,您是认真的吗?”查理斯十世沉声道。 “您觉得朕...不,您觉得日曼帝国有能力去掌控这样的存在么。” “陛下您在害怕吗?” “大祭司,注意您的言辞。” “失礼了,可是老朽没有疯,老朽是认真的。”大祭司严肃地说道。 “老朽觉得,我们伟大的日曼帝国,拉拢一两只天使,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拉拢天使...”查理斯十世听出来最重要的地方。 不是控制、不是禁锢——而是拉拢。 “可是,您知道天使需要什么吗?朕跟您甚至没有见过天使,不是么。” 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存在,如何谈拉拢。 “我们会知道的,陛下,请不要担忧。”大祭司语气很自信。 “因为,这里不就有一位天使么?” “...”查理斯十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凝视着突然出现在宫殿之中的人影。 巨大的雪白双翼,将相貌笼罩在黑影之中的兜帽大衣—— 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查理斯十世的面前。 “大祭司,你最好说明一下情况。”查理斯十世沉声道,已经没有继续用敬称。 “冷静一点,陛下。”大祭司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他尽管预料到了查理斯十世会暴怒,可是当他真的面对愤怒的皇帝时,还是不由得心悸。 查理斯十世没有理会大祭司,而是凝视着出现自己面前的神秘家伙。 “抱歉,出现得太突兀。”就在气氛凝重的这时,神秘的人开口说话了。 声音非常好听,充满了磁性。 那个人脱下了兜帽,露出了下面那英俊的脸。 可是,这位皇帝只感到一股寒意。 “你是什么人。”查理斯十世感受到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尊贵的人类皇帝,我名为菲鲁,是一名大天使。”自称菲鲁的人,微笑着。 天使族就跟其他青铜种一样,分为三阶。 一阶天使中地位依次为普通天使、大天使、权天使。 这一阶亦被天使命名为下三级。 “尊贵么。”查理斯十世眯起了眼睛,他可从菲鲁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尊重。 天使... 跟那些恶魔和海族是同等的存在。 “不知道阁下来到人类的土地,是为了什么呢?”查理斯十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眼神移到了大祭司身上。 只见大祭司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一些狂热。 查理斯十世心中默默叹气。 大祭司狂热的对象就是这个大天使。 “我等天使族,身居遥远的天空太久了。”菲鲁幽幽地说道。 “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查理斯十世皱眉。 “我的意思是说,我等天使族,有意回归大地之上。”菲鲁微笑,说着让查理斯十世皱眉的话。 查理斯十世下意识地后退了很多步。 那是本能,他在尽可能地远离高等种。 没有任何确切的依据,可是这位日曼帝国的皇帝,却清楚地认识到一点——对方可以轻易地杀死他。 而他能够做的,只是在对方手中挣扎片刻。 “人类皇帝的啊,不要那么恐惧。”菲鲁轻笑着,祂懂,祂当然懂查理斯十世在怕什么。 那是来自高位的压制,种族的天然威压。 就像是一般动物看到老虎都会选择逃跑一样。 “我是一个交涉的角色罢了,并不会随随便便动手。” “战斗没有任何好处,我等天使族并非野蛮的怪物。”菲鲁摇头。 不过,这样的对话,也多得天使良好的形象才能够进行。 要是换成恶魔的话,根本不会有那么顺利的谈话。 果然颜值也是很重要的,天使族在这一点占了很大的优势。 就跟黑铁种中的精灵族那般,青铜种中也有高颜值的天使族。 “我等也是文明的种族,相互交涉是可能的。” “何况,我这一次代表的不是全天使族,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这一次跟阁下交易的,是一部分天使而已。” “我只是代表了天使中所有信仰「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成员而已。”菲鲁说道。 “「羽蛇神 纳瓦特尔」?”查理斯十世难以置信地看着菲鲁。 “不必惊讶,我已经强调过了,我等亦是智慧的种族,拥有文明,信仰神明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么?” 在这个世界中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强大到无以复加的。 而信奉这些神明,会得到祂们的赠礼。 那么天使信仰神明,又有什么好出奇的? 黄金种的数量说少不少,可是说多也不多。 对比黑铁种跟青铜种以万为单位的数量,黄金种大概也就是用百来算,超不超过两百都不能肯定。 因此高等种跟低等种,信奉的神明往往有重复的。 「羽蛇神 纳瓦特尔」就是很好的例子。 「羽蛇神 纳瓦特尔」掌握着生与死的界限,又跟黄泉有所区别。 “某种意义上,我跟阁下的国家还是很有缘分的。” “同是「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信徒,我想互帮互助也是不错的吧?” “互帮互助?我们弱小人类能有什么帮到你?”查理斯十世自嘲了一下。 在看到天使之前,他尚且不清楚高等种是什么。 可是当看到之后,那一瞬间就明白了。 自己太弱小了,智慧方面不知道,可是战斗方面必然完败。 而查理斯十世在日曼帝国中,都属于一方强者。 “陛下。”一直沉默的大祭司,终于对查理斯十世说话了。 “...”查理斯十世看着大祭司的眼神一点都算不上和善。 对于这个将一个怪物带来宫殿的人,查理斯十世怎么可能还对其尊敬。 大祭司自知查理斯十世对自己充满了不慢。 多年来的尊敬,在今日彻底抹去了。 再让查理斯十世对他抱有任何敬意,都已经是奢望。 可是这无所谓。 “菲鲁大人想要我们日曼帝国的一片领土。”大祭司替菲鲁说道。 菲鲁这一批「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信徒,之所以会找到人类的皇帝,完全是想要一片领地。 “你要成为领主?”查理斯十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听笑话。 强大到可以轻易毁灭一个城市的天使,竟然跟他说要一片领地? 莫不是天使都想要当领主了。 “皇帝阁下,你可以这样理解。”菲鲁没有否认,不过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个目的,就不知道了。 “如果皇帝阁下答应的话,我跟几个族人,可以给予你们帮助。” 菲鲁从容无比地说着。 这一次除了祂这个大天使之外,还有两三个普通天使来到地上。 为了降临大地之上,祂们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即便只是一阶天使,也是很难降临的、 “帮助?” “没错,例如战争之类的。”菲鲁意味深长地看着查理斯十世。 而查理斯十世听到菲鲁的话之后,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时候,他明白到大祭司一开始说的那些话,是什么个意思了。 ——“陛下想要帝国更加强大吗?” 这就是让帝国强大的方法吗?真是可笑,可笑到让人无奈。 日曼帝国的皇帝,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他能够拒绝这个天使的要求吗? 是的,这其实算不上请求,更像是要求。 查理斯十世很清楚,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哪怕是他是日曼帝国的皇帝。 最后那大天使,从查理斯十世的手中获得了坦丁堡这一片领地。 这件事早就在日曼帝国掀起轩然大浪,人们一个比一个惊讶。 就更加别说在坦丁堡生活着的人们了。 天使?那种东西真的存在,而且成了自己的领主。 坦丁堡的人民心情复杂无比。 他们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天使领主。 只是,过了一个月,人民似乎习惯了。 这位天使领主似乎也没有奇特的地方。 要说哪里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坦丁堡当地「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神庙中,多了一个天使的身影。 不过人们看不到这位天使的翅膀,连相貌都被兜帽掩盖住了。 但这位天使,会给予那些前往神庙中寻求帮助的虔诚信徒援手。 久而久之,人民对天使的印象极好。 加上原本在宗教的教典中,天使本身就被描述得很好。 人民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位突如其来的非人领主。 无数拥有困难的人民,都会去神庙寻求帮助。 天使的伟力超乎想象,甚至连他们概念中的苏生死者都能办到。 当然,黑铁种概念中的死者,跟天使概念中的死者出入很大。 对于青铜种来说,只要三要素尚未相互剥离,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只要生命机能停顿的时间不长,天使就有办法救活。 --- 坦丁堡建立在沙漠之上,不过附近有一条大河流过,因此人们能够在此安居立业。 但是,如果能够下一场雨的话,那么对沙漠上生存的人来说,就是上天的赐福。 大河归大河,雨归雨。 很少人明白那种感受天降甘露时喜极而泣的心情。 而今天,但丁堡迎来了这一整年来的第一场雨。 那位天使来了之后,但丁堡就遇上各种好事。 ——“那被广为传开的高等种,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存在。” 这便是多数坦丁堡人民的想法。 人们冲出了房子张开双手,享受这雨露的冲刷。 有的人拿出了桶来接下雨水。 欢笑声洋溢,即便是三十多的人,都会笑得像孩子一样。 可是,在街上,有一个没有笑。 一个莫约十六岁的少女,吃力地抱着一位女人,在雨中奔跑。 干旱的地面,即便是被雨淋过,还是没有多少泥水。 雨从龟裂的泥地缝隙中渗入。 少女奔跑时,除了偶尔的几滴泥浆外,其余溅起的就只有雨水。 泪水混杂脸上的雨水流下。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她的哭泣声是多么不显眼。 艾奇卡,在坦丁堡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罢了。 “阿姨...阿姨...”艾奇卡看着怀中的无力闭着双眼的女人,哽咽着。 她不断呢喃着,妄想着女人能够听到她的呢喃然后醒来。 可是,这大概是不可能的。 因为艾奇卡早就感受不到怀中那人的心跳与呼吸。 她一直都在安慰自己,这只是过于微弱,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自己的阿姨只是昏迷了。 只是因为旧病发作,昏倒而已。 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一下子死掉呢?对吧,人绝对不会... 尤其是自己最后的亲人,更加不会那么简单的死掉。 可惜,少女想的都是错的。 人真的可以一下子就死掉,没有任何征兆地死去。 “不要!”少女瞳孔一缩,脚下尚未踩实在阶梯上,猛地摔倒。 怀中的女人跟着倒在一边。 艾奇卡连滚带爬地冲到女人的身边,将她重新抱起来。 必须将阿姨送到神庙里... 大家都是在神庙里得救的,阿姨在哪里也一定可以得救。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建筑两侧「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雕像。 这里就是坦丁堡的神庙了。 坦丁堡境内有几座神庙,那位可以将死人复生的大人也说不准在不在这座神庙中。 可是,艾奇卡除了赌运气之外,别无他法。 “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姨。”艾奇卡跪在地上,低着头恳请着。 神庙中几个神职人员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外,一出来就看到跪在地上的艾奇卡。 “请救救我的阿姨。”艾奇卡不断重复这样的一句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说些什么才行。 除了这句话,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这是...已经死了。”一个神职人员蹲下身子,稍微检查了一下艾奇卡的阿姨。 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真是很遗憾,我们神庙中没有那么可以复生死者的天使大人。”其中一个神职人员遗憾地说道。 他多少能够猜到艾奇卡的目的。 无非是来找大天使菲鲁大人复活死去的爱阿姨。 但是可惜,假如那位大人在的话,那么神庙怎么可能那么冷清。 找天使大人帮助的人多得去了,不止坦丁堡内的人,甚至外面的人也会来。 那些人将塞满整个神庙都不是不可能的。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份在沙漠上带来喜悦的雨,却掩盖不住少女的悲哀与绝望。 “怎么会这样...”少女掩着面,手中雨水跟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在希望到绝望间的变化,是最让人心碎的。 被告知阿姨已经死亡,被告知奇迹不会发生。 谁可以来救救艾奇卡的阿姨...不,谁可以来救救无助的她。 “看来你需要帮助,人类的少女。”一阵好听的声音响起。 那是女声。 一片洁白的羽毛,悠然地落在雨地上。 艾奇卡下意识地捡起羽毛,羽毛化作星点,从她手中飞散走。 一个好看到极致的少女,悠悠地走到艾奇卡面前。 祂看上去跟艾奇卡年纪差不多。 只是身后那巨大的洁白双翼,告诉了艾奇卡她的身份。 除了那位大天使之外,另外的天使。 “安心,她只是身体上死去罢了。”女天使微笑着,尽管雨中艾奇卡看不清对方的脸。 “灵魂跟意志都还在,看来并没有死去很久。” “人类少女,你运气很好。”女天使微笑着,尽管雨中艾奇卡看不清对方的脸。 可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圣洁。 “请救救阿姨...帮帮我...求求你。”艾奇卡紧紧地抓住女天使的手。 “我会去救她的。”女天使摸了摸艾奇卡湿漉漉的头发。 跟恶魔和海族普遍不擅长治愈系法术不一样,天使族大部分成员都会使用治愈系法术。 哪怕是武斗派的天使,多少都懂得一些。 天使在治愈系法术这一块,真的是开发程度极高。 否则也不能将黑铁种定义为死亡的人复活。 要知道,真的将完全死去的人复生是不被允许的。 进入生死境界前,有一段不算长的时间。 只要在灵魂离开躯体之前,将肉体复活就可以了。 当然,假如死去的个体很强大的话,那么估计一般天使也无可奈何。 因为复活越强大的肉体,需要越强大的法术。 但是,像是艾奇卡怀中的女人一样的话,就很简单了。 说起来,这样的能力,跟古利德的「天狐血」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当然不会有「天狐血」好使。 就算是擅长治愈系法术的天使,也只能够“复活”躯体、灵魂、意志都不强的个体罢了。 “真的吗,您可以救我的阿姨?”艾奇卡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当然可以。”女天使声音很温柔,柔得让人心安。 “等一下,您是...”那些神职人员惊讶地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天使。 除了那位大天使菲鲁,还有其他天使? 这个神职人员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位女天使也并没有理会心理活动那么丰富的哪些神职人员。 祂坐在阶级上,轻抚着艾奇卡怀中冰冷的尸体。 神力汇聚在祂的手中。 或许对神术一窍不通的艾奇卡不懂什么情况。 可是身后那些神职人员很清楚。 这是何等强大的神力,连大祭司的神力都比不上祂。 说是萤火与篝火之间的差别,有点太过。 可是,至少也是火把与篝火之间的差别。 “来,试着睁开眼睛吧。”女天使的声音宛如天籁,钻入了艾奇卡怀中女人的耳中。 没错,声音传到了那应该死去的人耳中。 “艾奇卡?”女人睁开眼睛,摸了摸艾奇卡的侧脸。 “太好了...”艾奇卡把头埋在自己阿姨的胸前。 “太好了...” 那位女天使从阶级上站起了起来,俯视着两人。 艾奇卡则是仰视着这位女天使,不由自主地开始给祂磕头。 这是奇迹... “谢谢...谢谢...”艾奇卡不断地感谢着。 “这只是神明降临下来的恩惠罢了。” “不用这样。”女天使微笑着,张开双翼。 下一刻,只留下满地的洁白羽毛。 那些神职人员被震撼了。 而艾奇卡还有自己的阿姨则是发自内心地感激着这位天使。 但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位女天使在离开之前,脸上露出的那一抹冷冽。 跟之前温柔微笑截然不同的冷漠。 可是,没有关系,他们看不到。 他们没有看到这位“善良”天使如此冷漠的表情。 只要没有看到,他们心中就还会感激着祂。 因为奇迹的诞生而引发的狂热,过不了多久,也会在这些人心中发芽吧。 --- “菲鲁大人。”将艾奇卡从绝望中救出来的女天使,正单膝跪在了菲鲁面前。 恶魔无序,没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没有明显的尊卑之分。 但是天使不一样,祂们跟海族一样有着自己的制度,有着自己的上下级之分。 祂们的上下级区分,甚至要比海族严格数倍。 “萝拉利亚么。”菲鲁站在了坦丁堡的一座高塔顶端,眺望着城市。 啊,多么大的一片土地。 尽管不如天堂的景色万分之一美丽。 但是,领地的面积是如此的辽阔。 在云层之上的天堂,并不大。 集中居住在天堂中的天使也并不多。 天使的数量可能比海族还要来得少。 “是属下。”作为普通天使的萝拉利亚,对于上级的大天使,必须保持尊敬。 “让你做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 “是的,大人。”萝拉利亚低着头说。 祂完全没有抬起头说话的意思。 只要菲鲁不允许的话,萝拉利亚多半是不会抬起头来的。 “那就好。”菲鲁很满意。 菲鲁让萝拉利亚去拯救那位少女了。 那位看上去普通无比的少女。 少女并无特殊之处。 仅仅是那瞬间的绝望让这位大天使很满意。 大天使需要绝望到希望这个过程变化带来的某些东西。 不过,这些事情是这位女天使不知道的。 “属下不明白,我们特意做这样的事情...对我们而言有什么意义么。” “意义?为何没有意义。” “然后很快,人心就会被我等掌握在手中。”菲鲁没有说出真正的目的出啦。 “在这个宗教地位如此高的国家中,这就意味我等控制了一切。” “可是...区区黑铁种的国家,支配又有什么意义。”萝拉利亚不明白。 跟之前的温柔不一样,如今萝拉利亚脸上充满了对黑铁种的藐视。 那是只能被成为蝼蚁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要费尽周折来获得一个领地,又为什么要如此执着来支配这些黑铁种。 “萝拉利亚,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降临地上的目的了?”菲鲁瞥了一眼萝拉利亚。 “属下不敢...” “那你说说我等的目的是什么。” “在地上建立属于我等的伟大神国。”萝拉利亚恭敬地说道。 “那么我等在这地上何来资源。” “...” “没有这些愚蠢的黑铁种帮助,你以为我等的同袍能够顺利来到地上世界么?”菲鲁冷冷地说道。 “你是不是忘记,忘了让我们几个下级天使降临下来,大人们损失了多少。” “不敢。”萝拉利亚不敢多说半句话。 “蠢货!”菲鲁用翅膀扇开萝拉利亚。 萝拉利亚不躲不闪,就这样承受着菲鲁的一击。 “咳咳...”萝拉利亚强忍着疼痛。 “我们还有更多事情要做,不要问愚蠢的问题,知道吗?” “明白...” “等到一切准备好,就能够让大人们降临与此了。”菲鲁沉声道。 “可是属下觉得,我们的实力足够了,为何还要劳烦上面的大人们。” “足够了?”菲鲁怒笑。 “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蠢话?” “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恶魔跟海族那些白痴的下场吗?” 无论是海族也好,恶魔也好,都在黑铁种手中狠狠吃上了一壶。 “我们能够毁灭一个城市——不,我们有能力毁掉一个国家。” “但是这又如何?” “那些黑铁种还会有无穷无尽的城市、国家,无穷无尽的人。” “野蛮的暴力是无意义的,想要获得更多,就要更加谨慎、更加...”菲鲁贪婪地看着大地,如是说。 在轨道车的布雷,托着下巴,右眼看着从眼帘不断闪过的景色。 前往西大陆并不困难,只要乘坐船只就好了。 这一次的航行很顺利,布雷感动到想要哭。 但是,踏上西大陆这片土地是不难,可是穿越这荒漠却是很困难。 除了轨道车之外,别无他发。 要是想要乘坐坐骑一类的,估计半路就会被太阳晒干掉,或者饿死。 这片荒漠一望无际,仿佛永远到不了其尽头。 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西大陆的天空格外地晴朗——连白云很少看到。 太阳就这样挂在天蓝的画卷之中,普照大地。 阳光虽好,但是太过猛烈就会让人痛苦。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眼泪从右眼挤出。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做轨道车的时候,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可惜冒险几年之后,布雷对此索然无味。 新鲜感没了啊,真是太现实了。 布雷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就差发出咸鱼的感慨声了。 “真是的...”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接下这个委托的时候,布雷就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卡特丽娜她们能够肯定这一次任务失败,就证明「神之大敌」内部有问题? 这一次的任务有什么特殊性吗? 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布雷只能做一个收钱办事的人。 说不准某天就做了坏事也说不定。 “布雷先生以前来过西大陆吗?”跟布雷跟着一个过道的巴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问道。 “没有。”布雷很老实地回答。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巴斯会这样问。 “是吗,那看来我们彼此都是第一次来西大陆呢。”巴斯微笑道。 “不,我来过。”科顿波特却很不客气地打脸。 “是吗,没想到科顿波特来过。”巴斯没有因此而感到半点尴尬,反而很自然地说着。 “嗯,这里的野蛮人很多。”科顿波特沉声道。 尽管谈不上是圣地,但是也是很多野蛮人想要来的地方。 科顿波特也不例外。 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这片炙热的大地。 “你可以讲讲这里的事么。”欧蕾亚突然开口。 巴斯跟科顿波特都愣了一下。 “不,不想说的话也无所谓。”欧蕾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是多么突然,于是改口。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科顿波特如是说。 跟布雷隔着一条过道的三人,就这样开始了聊天。 布雷毫无征兆地被甩出去了。 只是这并无所谓,布雷侧了侧头,继续用余光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呜哇,死鱼眼你真是不合群。”鸣子缩了缩脖子。 “有什么不合群的。”布雷撇了撇嘴。 “光是气场就是很不合群了。”鸣子摇了摇手指,语重心长地说道。 “啧。”布雷莫名不爽。 “没有什么能说的,也不打算说了。”布雷垂下眼皮,感觉随时都要睡过去意义。 对于布雷来说,对这种场合完全不感冒。 他大概会跟商贩无聊地闲扯几句话,可是却不会在宴会中与人攀谈。 “你想跟他们聊天的话,自己去就好了。” “咿呀,果然还是不行。”鸣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总感觉合不来。”鸣子干笑了几声。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布雷无语了,在说别人之前,也不想想自己。 “布雷!这个城市都是黄色的!”蕾比可爱的脸蛋贴在玻璃上,努力睁大眼睛打量轮廓渐渐清晰的一座城市0A0。 “嗯,真的是黄色的啊。”布雷瞄了一眼,发现蕾比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整座城市的墙体都是黄色调的。 给人一种墙壁都是由黄沙筑起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坦丁堡了。”鸣子指着蕾比看着的城市。 “我回忆一下啊,坦丁堡是神庙最多的城市。”鸣子眯着眼,试图看清远处的城市。 “哦豁,好多好高的神庙。”鸣子惊呼。 “你看得到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看不到。” “那你在瞎说些什么。” “咿呀,还想着你跟蕾比会也跟着惊讶。”鸣子笑了一下。 “你是笨蛋吧。” “你才是!”鸣子反驳。 --- “滋滋滋——”轨道车缓缓减速,最后停在了站台上。 连站台都给人一种伸出荒漠中的感觉。 不是说跟荒漠一样荒凉,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种一切都是用黄砖砌成的既视感。 加下的地面是沙土的颜色,墙壁也是沙土的颜色,连在头顶的梁都是沙土的颜色。 要不是有一些植物点缀着,就真的一片金黄。 “那么,我们暂时分别并且调查吧。”下车之后,巴斯对布雷说道。 “需要的时候,我们会用这个联系你的。”说罢,他拿起圆盘晃了晃。 这是布雷跟他们三人的联系方式。 他们下车之后,估计就要开始进行调查,不会理会布雷了。 至于布雷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也不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当然,假如他们知道布雷接下里想要旅游一下的话,估计会起得吐血。 你不是我们「神之大敌」这个拯救世界的组织请来的顾问嘛? 旅游比拯救大家还要重要吗? “哦。”对于巴斯的打算,布雷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那么拜拜。”布雷面无表情地挥着手。 倒是蕾比比较积极,踮起脚跟他们三人告别。 “这就没了下文?”鸣子摸了摸下巴。 报酬那么多,布雷什么都不干真的好吗? “你还想要有什么下文。” “譬如对方立马就给你任务啊。”鸣子举了一个例子。 “让我调查啊。” “你会去调查?” “不会。” “...” “他们不给我别的事,我也乐得清闲。”布雷松了松筋骨。 “哇,你这个人。”鸣子再一次见识到了布雷的恶劣。 “除非他们真的自己搞不定,可能才会找我吧。” “毕竟在他们看来,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算进去。” “要不是逼不得已,不会联系我的。”布雷对鸣子说道。 “你那么了解?” “都是猜的,不过也应该猜得差不多吧。”除了科顿波特之外,另外两人的性格很好猜出想法。 “你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 “我一直都很厉害。” “不不不,我是说智力方面。”鸣子指了指脑袋。 “...” “没有「神源」,没有白银种...”布雷趴在旅馆的窗边,自言自语。 “意外地平和啊。”说着,余光瞥向窗外。 这一次,貌似真的如卡特丽娜说的那样,只有高等种。 如果「神之大敌」的情报没有错,那就是天使。 “布雷,出发游玩吧!”鸣子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把工作放在心上。 “噢!”蕾比应和。 “喵!”火球也跟着蕾比叫了起来,这时候附和就对了。 蕾比可能压根没有工作的概念,所以布雷也不怪她。 但是鸣子不能原谅。 “虽然我说过我们在有工作前,可以游玩。” “但是你的兴致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诶,死鱼眼,既然要去玩,就要怀着雀跃与期待。” “在玩的时候还想着其他的,那就不是在玩了。”鸣子摇着食指,一副长辈教训后辈的模样。 “...”布雷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说到底,还是该出门了。 “快走啊,第一天不好好珍惜,后面几天就没心情玩了。”鸣子跑到门口之后,转身朝着布雷笑着说道。 “拜托,不要摆出那么少女的动作和表情。” 蕾比自觉牵着布雷的手,露出了期待的表情0V0。 虽然蕾比听不懂布雷和鸣子在说些什么,但玩就是了。 --- 布雷打开自己的坦丁堡城市地图,在街上走着。 城市中的地面,与城外截然不同。 城内的路面铺满了精致的砖石,而城外基本都是沙土。 走在城市的路上可是要比在西大陆的野外舒服多了。 有人说,哪里的野路不难走。 啧啧啧,太天真了,这种荒漠地带的野路,是难走到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这个城市的神庙真是有够多的。”布雷一眼扫过去,就在地图上看上几个高亮的点。 那些都是被标注为是神庙的地方。 尽管早就知道日曼帝国宗教氛围很浓,不过那么多神庙还是让布雷大吃一惊。 “先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参拜神明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找祭司们帮忙也不用浪费过多的时间。” 在布雷看地图的时候,一个女声在他前方响起。 “嗯?”布雷放下地图,抬起了死鱼眼,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少女。 大概十几岁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曼妙的白布舞衣,看上去像是一个舞者的样子。 “布雷,她应该是女祭司哦。”鸣子悄悄地在布雷耳边说道。 “嗯?”布雷的死鱼眼一下子睁大。 明明看上去像是舞者,竟然是一个神职人员? “我有什么奇怪的吗?”少女四处摸了摸自己。 被布雷惊讶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 “你是神职人员么?”布雷试着问道。 “嗯,我是一名祭司,你也可以叫我艾奇卡。”少女露齿笑着。 给人一种...很爽朗的感觉。 布雷依旧是保持着呆滞的表情0A—,真的祭司。 “布雷跟蕾比一样~”蕾比靠在布雷身边,可爱地笑道。 “死鱼眼,在这边的神职人员中男女祭司的职务是不一样的。”鸣子叹气。 丢人,鸣子竟然会跟那么没有见识的家伙在一起。 而且这个没有见识的死鱼眼,竟然还是这一次那些冒险者的顾问。 “男的职务有文书这一类的,而女的则是有乐女一类的。”鸣子如是说。 “艾奇卡应该是乐女。”鸣子给布雷科普了一下。 “这位小姐见识真的很广呢。”艾奇卡也有点意外。 她之所以过来跟布雷几个人打招呼,其实想要充当这些旅客的向导的。 没有想到里面这位女子对这边的事情那么了解。 “我确实一名乐女。” “唱歌的?”布雷下意识问道。 “你是白痴吗?这真的是失礼的问题,别人又不是什么歌姬。”鸣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布雷的脑袋。 鸣子在拍布雷的时候,内心暗爽,总算可以揍布雷一次了。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没有还击。 “这里的乐女跟其他地方所说的乐女都不一样。” “神职人员中的乐女辅助音乐和舞蹈,并且有‘神女’的称呼。”鸣子说着。 “祭司之中男女之间无不平等现象,这点可比绝大部分地方都做的好。” “哦。”布雷很不走心地应了一声。 他绝对不会对鸣子产生半点佩服感的。 “不过,我过来跟你们聊天,是想要问你们需不需要一个向导。” “要。”布雷直接点头。 这干脆地都让鸣子和艾奇卡不由得侧目。 “要哒!”至于蕾比则是直接应和。 “蕾比,不要带上某只熊猫的口癖。” “唔...”蕾比咬着下唇,低着头。 明明大熊猫的口癖很可爱,为什么不让蕾比说。 “先生你这样子,很容易被骗的。”艾奇卡撇了撇嘴。 “免费可没好事的哦。” 假如自己是骗子的话,对方岂不是会被坑得很惨。 坑外来人是最简单跟低风险的。 至于被坑的外地人,则是能有多惨,就会有多惨。 “还好。”布雷鼻子呼气,一副艾奇卡在夸自己的样子。 “我都没有说我为什么要给你当向导。” “没关系,不要太坑就好了。”布雷甚至已经做好被坑的准备了。 “既然你那么主动当我们的导游,那么我早做好你有什么目的的心理准备了。” “嘛。”艾奇卡也不知道该跟布雷说些什么。 总觉得这位独眼的冒险者,有点小奇怪。 不过人跟形象不一样,并不凶狠。 “没事,被骗了也没什么。”布雷摇头。 “呜哇,你哪来的自信。”鸣子都看不下去了,貌似布雷有点膨胀。 他是不是不记得了,要不是自己在身边,他完全是幸运E的男人。 “好吧,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们在但丁堡观光吧。”艾奇卡也放弃纠结了。 要是跟布雷纠结,她有预感要纠结半天。 “首先去市中心那水池看看吧,那可不是一般的水池哦。”艾奇卡嬉笑着说。 “噢!”蕾比永远不会让人冷场。 “喵!”火球吐了一口火,应和了一下蕾比。 两只吉祥物真好,永远不会冷场。 无论你说什么,都两只小狮子都会附和。 布雷几人跟着艾奇卡在坦丁堡走着。 先是去了她介绍的水池,随后便是来到坦丁堡其他极具特色的建筑。 走在路上,艾奇卡偶尔还会跟城市中的人打招呼。 甚至会停下来起舞。 作为一个女祭司,艾奇卡似乎特别受欢迎。 大概是因为她性格比较开朗吧。 而且还是布雷会去记住名字的少女,变相说明了少女很有特点。 对于突然停下来起舞的艾奇卡,布雷倒是不觉得反感。 这也算是旅游的一道风光。 比起建筑这些死物,人文风情更加吸引人。 这种充满了西大陆和宗教色彩风情的舞蹈,跟自己在中大陆歌剧院看到的歌舞截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艾奇卡还带布雷几个人去找吃的。 布雷面无表情地啃着手中的烤蜥蜴,想着自己会不会因为吃太多烤的东西了。 吃烤的、煎的东西太多,果然还是对身体不太好。 奈何这些东西好吃啊。 布雷无缘无故叹了一口气,身边的鸣子看得莫名其妙。 “不好吃?”鸣子试着问道。 “不是。”布雷尽管毫无表情,但是不代表他对这奇异的食物不满。 诚然,这烤蜥蜴听上去是黑暗料理的样子。 可实际上,这种西大陆人日常的食物,真的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烤出来的蜥蜴...意外地很香。 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果然还是会接受不能吧。 这就像是一些人不喜欢吃脏器一样。 然而,这些对蕾比来说都是浮云。 “吧唧吧唧。”蕾比拖着两腮,嚼着塞满嘴里的肉。 露出了幸福无比的表情=W=。 “既然不难吃,你叹气干嘛。” “我怕上火。”布雷如是说。 “...”鸣子没好气地看着布雷,然后一把抢过布雷的烤蜥蜴。 “哦。”鸣子吃起了布雷想吃又不吃的烤蜥蜴。 布雷死鱼眼瞳孔猛地一缩。 “你这是在虎口夺食。”布雷沉声道。 “呼哈哈哈,区区死鱼眼还自称虎。”鸣子吃完抹干净之后,鄙视了一下布雷。 布雷的手已经摸到背后的剑柄上了。 刚好...布雷想要试试宽剑好不好用。 就那鸣子来试剑好了。 而鸣子依旧沉浸在欺负布雷的愉悦之中,尚未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两位,跟我来最后一站吧。”艾奇卡露齿笑着,站在了布雷、鸣子和蕾比面前。 因为艾奇卡的出现,鸣子逃过了一劫。 当然,鸣子毫无自觉。 “最后一站么。”布雷将手从背后的剑柄挪开,抬起头。 已经是黄昏了啊。 本来就是一片金黄的大陆,彻底融入了夕阳的光之中。 如果说早上的建筑是沙黄色的话,那么此刻,整座城市被镀上了一层金黄。 沐浴在太阳余晖中的众人悠悠地走在街上。 人们开始结束一天的工作,大部分都各自归家了。 艾奇卡停下了脚步。 “这里最后一站了。”艾奇卡站在一座神庙前。 那是一座门口摆放着两尊羽蛇神雕塑的大神庙。 “神庙啊。”布雷语气听上去有点意外。 “喔。”鸣子倒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神庙。 怎么说呢,黄昏的神庙,别有一番风味啊。 “不进来看看吗?”艾奇卡问道。 “好吧。”对于布雷来说,跟宗教相关的并不是太感冒。 不过好歹别人给自己当了半天向导,总是要给点面子的。 进入神庙的门后,要走过一条横跨小池的桥。 桥的两边林立着高大的柱子,柱子上刻着浮雕,略带神秘的色彩。 然后才能来到真正意义上的神庙中。 布雷一走进神庙中,就发现周围看似旅客的人不止他们几个。 “这算是在招揽客人吗?”布雷撇了撇嘴。 “不是招揽客人哦,虽然有点像,可是我们怎么说都是神庙,用这个说法来形容有点不太合适。”艾奇卡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们一部分神职人员担当着朝旅客宣扬我们「羽蛇神 纳瓦特尔」大人的职责。” “「羽蛇神 纳瓦特尔」是一个相当好的神明呢,信仰祂的大家也都是好人呢。”艾奇卡似乎想起了一些好事,不由得微笑起来。 「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信仰只是在日曼帝国内广泛传播,但是在其他地方基本没有信徒。 所以通过旅客传播到其他地方是必要的。 即便是那些旅客自身不一定会信仰「羽蛇神 纳瓦特尔」,但是至少会将这样的信仰告诉给遥远的人们知道。 那么一来,多少会有远方的信徒出现吧。 “我们都是无信的。”布雷摇头。 “没有关系,我们又不是会强迫人信仰「羽蛇神 纳瓦特尔」大人。”艾奇卡连忙说道。 要是强迫别人信仰,那不是看起来跟邪教一样吗? “稍微在神庙里面转转?”艾奇卡提议道。 “我们这里虽然没有那种占卜的手段,但是检测一下寿命之类的,可是能够办到的。”艾奇卡介绍了一下他们教会的一些功能。 就能某些宗教会说能够占卜一样,这边则是可以预测生死相关的。 “诶诶诶,检测寿命吗?”鸣子一下子兴奋起来。 也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 “你在兴奋什么?”布雷无语了。 “我想到好玩的事情啊。”鸣子拍了拍自己傲人的胸脯。 呜哇,布雷大概想到鸣子的危险想法了。 “我我我,我要测!”鸣子拉起了艾奇卡的手,充满期待地说道。 “那么跟我来吧。”艾奇卡顺势牵着鸣子,来到了一个祭司的面前。 “麻烦您帮他预测一下生死吧。”艾奇卡弯腰朝着面前祭司说道。 “我知道了。”那个坐在桌子后的祭司颔首。 在这里,他是专门做这个的。 也能够算是专门对旅客展开的“业务”吧。 毕竟本地人对此兴趣远没有旅客大。 旅客多数会处于好奇心来测一下。 “小姐,把你的双手伸出来吧。”男祭司柔声说道。 鸣子很听话地将手放在桌子上。 祭司用一支笔在鸣子的手心写了一些符文。 然后轻轻吟唱着咒文。 只需要看着那些符文的变化,就可以知道鸣子的生死了。 这是属于「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独特神术。 鸣子手心上的的符文不断变化着,就像是蛇在她的手心游走着。 “呜哇。”鸣子发出了跟智障一样的惊呼声。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这看上去确实很奇怪。 可是,比起鸣子手上的符文,那个男祭司表情看上去更加奇怪。 “这是...”那祭司欲言又止。 “怎么样?怎么样?”鸣子充满期待地看着祭司。 “真的很抱歉,我看不出来。”祭司摇头。 那蛇形的符文表示着鸣子的寿命很诡异。 寿命诡异?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寿命上限是多少就多吗? 就算是折寿,也有个说法啊。 但是鸣子的生死就像是被蒙在迷雾之中,任何人没有资格去干预。 “...”听到祭司的回答之后,鸣子瞬间没了兴趣。 她只有30岁啊,那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 可恶,亏鸣子还想着对方看出自己的寿命之后,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到头来竟然那么没劲。 要是布雷知道鸣子现在想什么,估计会满头大汗。 “不如让我来看看?”一个拥有雪白双翼的人走了过来。 “菲鲁大人?”祭司惊愕地看着菲鲁。 这位大天使总是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是怎么现身的。 布雷眉头一挑。 ——“天使?” 这年头天使都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了么? 虽然布雷提前从「神之大敌」那里知道坦丁堡多了一个大天使领主。 嘛,找布雷工作,总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基本上巴斯他们的情报都会共享给布雷。 但是,布雷第一次看到高等种那么直接地出现在人前,还受到人尊重。 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个叫做菲鲁的天使在坦丁堡声望很高的样子。 “嗯?”鸣子疑惑地看着这个长着鸡翅膀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 “介意让我看看吗?”菲鲁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如沐清风。 “嘛,无所谓。”鸣子耸了耸肩,谁看都无所谓了,她一开始只是图好玩而已。 菲鲁手里散发着一阵微光,握住了鸣子的手。 “呜哇,你在揩油啊。”鸣子很直接地说出心声。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不接触。” “也不是介意,你继续吧。”对方都这样说了,鸣子也没有继续吐槽什么。 跟那个祭司测生死的时候不一样,菲鲁握住鸣子的手时,一道道淡白的条带缠绕着鸣子的手。 一道道条带围绕成不同的环,朝着不同方向转动。 随后这些环各自散开,菲鲁也收回了手。 “这位人类小姐,你的寿命真是有趣。”菲鲁这下子明白为什么那个祭司测不出来了。 因为即便是祂,在观测鸣子的生死时,也被浓雾蒙着感知。 不过还是能够观测到鸣子的寿命尽头。 “30岁的寿命,可是可悲的一生。”菲鲁遗憾地摇头说。 “呜哇,你猜到了。”鸣子发现对方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你看上去已经20多岁了吧,那么你只剩下几年的人生了。”菲鲁的声音中充满了怜悯。 “对啊。”可是鸣子却没有半点悲哀。 “只剩下几年了。”鸣子抱着臂,似乎在苦恼什么。 别人都以为她在苦恼自己短命的人生。 可是她实际上是在苦恼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上了布雷。 可恶,明明她才是女方,为什么会那么失败啊。 “不过,我想「羽蛇神 纳瓦特尔」还是有办法帮助你的。” “毕竟「羽蛇神 纳瓦特尔」大人,是掌司生死的存在。”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明天也可以过来。”菲鲁饶有兴趣地看着鸣子。 “有兴趣再说吧。”鸣子不以为然。 好吧,其实鸣子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 可是总觉得其他人知道她寿命只有30岁的时候,都会一副可怜自己的样子。 就鸣子自己来说,她觉得日子过得不差啊。 从一开始她就是当自己是只有30岁的人生来过的。 并不是最初以为自己有100岁,然后到最后只剩下30岁这种落差人生。 “鸣子,回去了。”就在菲鲁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布雷颓废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副没有睡醒的声音。 “诶,现在就回去了吗?明明天都还没有黑。”鸣子撇了撇嘴。 “还想要吃东西吗?”布雷眯着眼看着鸣子。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走了。”鸣子连忙跟艾奇卡握了握手,又跟菲鲁挥了一下手。 “以后有机会再见,今天很谢谢你的向导哦。”鸣子冲着艾奇卡眨了眨眼睛。 艾奇卡一脸蒙蔽地眨了一下眼睛。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鸣子已经一溜烟地跟着布雷跑了。 “走得真快啊。”艾奇卡笑出了声音。 “艾奇卡,你今天做得很好。”菲鲁的手,轻柔地摸着艾奇卡的头。 “嗯?菲鲁大人,我今天做了什么吗?”艾奇卡有点疑惑。 “你让我看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菲鲁意指鸣子。 “是吗?我也觉得她都很有趣,不对,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呢。”艾奇卡嬉笑着。 “对了,菲鲁大人,既然您在这里,那么萝拉利亚大人在吗?” “萝拉利亚吗?你真的很喜欢萝拉利亚祂啊。”菲鲁似笑非笑地看着艾奇卡。 “嘿嘿。”艾奇卡有点害羞。 --- 在离开神庙之后,鸣子迈着大步子,跟上布雷和蕾比。 “话说啊,布雷。”鸣子喊了一声布雷。 “嗯?”布雷看了一眼鸣子。 “那长着鸡翅膀的人是什么啊。” “天使吧。”布雷答。 “喔?”鸣子惊呼了一声,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在北大陆不也看到恶魔了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恶魔?” “追着你跑的东西。” “哦哦哦!”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耶。”鸣子这才记得自己在北大陆看到的怪物其实都是恶魔来着。 “我这算天使、恶魔都看过了吗。”鸣子摸了摸下巴。 “还有海族你在维尼帕多也看过了。” “那是什么?” “你统称祂们是青铜种就好了。”总算是给鸣子成功科普了“常识”。 “陛下,感觉如何?”大祭司的老脸上堆满了诡异的笑容。 查理斯十世捂着额头。 如此这位日曼帝国的皇帝,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战争胜利了。 那是一次与邻边小国的展开的战争。 西大陆如此辽阔,当然不可能只有日曼帝国一个国家。 不过,其他国家都是小国,规模远不如日曼帝国大。 要是被日曼帝国入侵,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在这一战中胜利本应该是一次很正常的事。 “这一次,我们日曼帝国不费一兵一卒,就赢下来了啊。” “天使大人们的力量,果然强大到让人脑髓都激荡起来。”老祭司说着说着,就摆出了狂热的表情。 活了那么久的老祭司,是一个对力量无比疯狂的人。 真是怠惰呢,这位大祭司。 尽管他看上去那么和蔼,可是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却会陷入癫狂。 他看到了,超越凡人想象的伟力。 在这辈子结束之前,总算能够亲眼看到了,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不费一兵一卒啊,确实是没有任何伤亡。”查理斯十世沉声道。 实际上,士兵根本就只是走走过场。 结束战争的,仅仅是天使的数个法术。 战场没有黑铁种的强者吗?当然有。 可是在天使面前,是多么乏力。 虽然没有夸张到一抬手就摧毁对方的整支军队。 但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战争,足以震撼人心了。 出现的只有一个天使,而且还不是那个跟自己交涉的大天使菲鲁。 兀地出现,最后又兀地消失。 “陛下,老朽觉得这完全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拓展日曼帝国的版图至整个西大陆,只是时间问题——不,连时间都不是问题。” “最后我们甚至可以对其他大陆进行攻略。” “这样一来,历代皇帝没有完成的事情,就能够在您手中完成了。” “你是觉得朕如今应该欣喜若狂么?”查理斯十世冷冷地看着大祭司。 “是时候该告诉朕,天使的目的了吧?” “目的?这真的很抱歉,老朽对于大人们的目的一无所知。” “老朽只是帮助菲鲁大人成为日曼帝国的领主罢了。” “这也是大人们最初的要求。”大祭司摇头。 查理斯十世握紧了拳头,他很想要现在就喊人将大祭司拉下去砍了。 他有权力这样做,大祭司也无法反抗。 但是,查理斯十世不能。 他并不知道将大祭司杀了之后,那些天使会做什么。 可能什么也不做,也可能会因此愤怒。 “真是可笑,朕这个样子还算是一个皇帝么。”查理斯十世冷笑着。 “退下。”他喝了一声。 他需要一点冷静的时间。 身为皇帝的他,尽然被天使牵着鼻子走。 良久后,黄金的宫殿只剩下查理斯十世一人。 静悄悄的,连侍女都被撤下去,只留下必要的几个侍卫。 他闭上了双眼,小憩着。 一阵风在宫殿中掠起。 “您应该就是皇帝陛下了吧。”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查理斯十世睁开了双眼。 随后响起了黄金首饰间相互碰撞才能发出来的独特响声。 不知道何时,查理斯十世从王座上离开,身影出现在了半米外的地方。 他的拳头砸在了一把长弓上。 握着长弓的也是一个野蛮人,可是查理斯十世并不认识这位野蛮人。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战斗。”科顿波特摇头。 “那又如何?”查理斯十世声音淡漠无比。 普通人尚且会因为自己的家被陌生人擅自进入而愤怒。 更何况是一位皇帝。 天使就算了,一个野蛮人游侠也在藐视自己的王权? 从查理斯十世的身上散发出深红色的气。 成为日曼帝国皇帝,不仅仅可能皇室血统,还要看才能。 这个才能包括了战斗的才能。 而用一个词形容查理斯十世的话,那就是很强。 皇帝不屑于去冒险者评定罢了,可是实际算下来他的实力有S级。 “嗯?”皇帝感受了一下手感,察觉到了对方实力跟自己差距并不大。 甚至可能要比自己强上几分。 查理斯十世抬起手,想要喊人。 他并没有愚蠢到要单独面对一个能够溜进宫殿的游侠。 “皇帝陛下,如果您想要解决天使的事情,那么最后不要叫人。”看出查理斯十世的意图后,科顿波特顿了顿,如此说道。 查理斯十世眯起了眼,身上爆发的气收了回去,抬起的手也放下去了。 “有趣,朕允许你说下去。” 一般人都会以为天使跟自己是合作关系,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跟自己说“处理天使”这样的话。 “我想一位皇帝,不会想要一些完全不受掌控的家伙在自己国家内吧?”科顿波特道。 “当然。”查理斯十世点头。 “那么假如皇帝陛下愿意合作的话,我想我跟伙伴们有机会除掉这些天使。” “然而,朕并不觉得你们能够办到。”查理斯十世摇头。 他承认这个游侠比自己强。 可是强这一点,在天使面前毫无意义,还是要被蹂躏。 充其量是挣扎的时候要长很多而已。 “我的伙伴并不比我弱。”科顿波特对皇帝说道。 “哦?”查理斯十世不由得扬起下巴。 “不过我觉得3人还是不足以对付天使,哪怕只是一个。” “算上陛下您的话,就必然可以对付一个。”科顿波特道。 “呵,算上朕吗?”查理斯十世饶有兴趣地看着科顿波特。 让帝皇亲自出手,是很失礼的话。 也罢,看到对方也是野蛮人的份上,查理斯十世也没有过于追究这样失礼的话。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只是说明一下,我们是有对付天使的战力而已。” “然后呢?” “我们有更多的手段,就看陛下您信任与否了。” “朕这是要将这个国家的存亡摆在你们手中吗?” “陛下您可以见过我的伙伴之后,再下定论。” “朕姑且一问——” “你们是为了什么帮助朕。” “为了何等的报酬?”查理斯十世严肃地问道。 “不为任何报酬。” “只是,陛下不觉得黑铁种的世界,高等种就不应该干预吗?” “说得好。”查理斯十世笑了。 科顿波特几个人找上日曼帝国皇帝的时候,布雷却被遗忘了。 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布雷也见皇帝吧。 本来与皇帝见面,就是首领的指示。 当然,巴斯、欧蕾亚还有科顿波特,并没有跟首领提起过布雷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首领应该知道这事情的,因此也没有必要多此一提。 可惜,很遗憾,他们的首领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外部顾问。 就在巴斯几人认真开始调查,并已经入手天使的工作时—— 布雷却抱着世界第一可爱的蕾比,继续在但丁堡转着。 昨天怎么可能完全将坦丁堡逛完呢?接下来是自由时间。 不过,似乎巴斯几人并没彻底忘记布雷的存在,在时候还是通过圆盘跟他通信了。 跟布雷说的大致内容就是他们找到皇帝了,皇帝答应给他们的行动提供帮助,而最首要的工作便是调查天使的真正目的。 布雷回了一句“收到”,就没有别的了。 该用什么姿势划水,就用什么姿势划水。 对于布雷来说,难得的清闲是很宝贵的。 --- 在家中的艾奇卡咬着缎带,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身上还是那套如同舞衣般的神职服。 微褐的肤色,并不会让她看起来丑,反而添了一份独特的魅力。 加上野蛮人中特有的那种银发,实在是很优雅的发色。 “艾奇卡,今天也穿着这套衣服吗?”艾奇卡的阿姨抱着水盆,笑着说道。 自从艾奇卡成为女祭司之后,就一直穿着这套衣服。 即便是那天艾奇卡不用去神庙,也是会穿着舞衣。 而艾奇卡在自己阿姨恢复之后,也会时常跳起从神庙学来的舞。 艾奇卡似乎在舞蹈这方面很有天赋,学习舞蹈总是很快。 艾奇卡的阿姨对此也是很开心。 自己的艾奇卡变得那么棒了。 “嗯,因为很好看啊。”艾奇卡回头咧嘴笑着。 艾奇卡很喜欢这套舞衣,她认为很好。 既然觉得好看,当然要穿在身上。 她的阿姨还活着,这让她觉得日子无比幸福。 只要她的这位亲人还在,那么生活就不会难过。 这要感谢那些善良的天使大人,尤其是要感谢萝拉利亚大人。 即便是那么久,艾奇卡还是记得那雨天中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几缕洁白羽毛。 在自己的阿姨被复活之后,艾奇卡去神庙想要感谢天使大人。 意外地是,她那时候去到神庙,恰好遇上了大天使菲鲁。 而菲鲁第一眼就看上了艾奇卡,说她有着感应神明声音的才能,并直接将其选为一名女祭司。 要知道,要是通过正常流程成为祭司可是很困难的。 尤其是女祭司,条件更加苛刻。 尽管成为祭司之后,男女间很平等,可是在成为之前——在考核过程中就没有那么平等了。 艾奇卡很幸运,直接被菲鲁选为女祭司,跳过那些繁琐的考核。 而艾奇卡也没有让其他人失望,成为女祭司之后,有很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不过,直到现在,艾奇卡都没有听到过所谓神明的声音。 可是,既然大天使大人都这样说了,艾奇卡还是对此怀有一丝期待的。 那神明的声音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羽蛇神」大人的声音啊,真是很难想象啊。 是那种充满威严的?还是那种和蔼可亲的类型呢? 果然还是希望听到的是和蔼可亲的声音。 “什么时候我能够真的跟菲鲁大人说的那样,听到神明的声音呢?”艾奇卡呢喃着,梳头的速度都放慢了不少。 就在梳着头发的艾奇卡在胡思乱想时,阿姨却喊了她一声。 “对了,艾奇卡!” “嗯,有什么事情吗?”艾奇卡应了一声。 “今天送点饭菜给那位大师吧。”艾奇卡的阿姨拿出一个篮子,放在边上。 “啊,好的。”艾奇卡愣了一下之后,才记起来那位大师是谁。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艾奇卡没有反应过来“大师”是指谁。 阿姨口中的大师,其实是一个熊猫族的兽人。 听说是一头年纪很大的熊猫,具体有多大,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有人说过,这老熊猫武术方面造诣很高,所以认识的人都称他为大师。 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艾奇卡的阿姨跟这位熊猫大师结识了。 偶尔会给那位粗茶淡饭的大师带去一点丰盛的食物。 用阿姨的话来说,天天粗茶淡饭可不行,时不时也要吃好的。 大师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每次都会感谢艾奇卡的阿姨。 要是艾奇卡的阿姨没来,也会拜托艾奇卡转达自己的感激。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位熊猫大师,跟两人都很熟。 熟悉时候就会发现大师其实人蛮不错的。 不认识的时候会觉得是个怪熊猫。 只是,自己的阿姨之前因为被复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虚弱,所以一直没有给那位大师送饭菜。 如今阿姨的身体好了,也该给那位大师送点饭菜了。 “就是这些了吗?”艾奇卡问道。 “emmmmmm”艾奇卡的阿姨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果然还是给大师带一些竹叶末做的团子吧。”艾奇卡的阿姨突然想起大师很喜欢吃竹子。 “哈哈,果然大师还是一只熊猫呢。”艾奇卡捂着嘴,笑出了声音。 要知道,那些竹子都是从那位大师那里拿到的。 西大陆怎么可能种的出来竹子呢? 可是,她们又不吃竹子,最后还是用来做好吃的给那位大师了。 “不许笑,尤其是在大师面前不能这样说。”艾奇卡的阿姨没好气地说道。 这样对那位大师真是太失礼了。 “我去厨房拿过来,我几天前有做。”艾奇卡的阿姨匆匆忙忙地走进厨房。 看来这一次,熊猫大师又能够吃一顿好的呢。 --- 在坦丁堡外一个荒漠处,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那里竟然有一条瀑布。 日曼帝国的大河分流,只经过那个地方。 也只在那个地方留下一个瀑布。 这里也比较多人来欣赏,比较是一个荒漠上的奇景嘛。 而就在这个瀑布的脚下,有一间干枯竹子搭成的房子。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只性格古怪的熊猫住着。 不过只要不管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瀑布之下的熊猫族,不喜欢陌生人打扰。 除了艾奇卡和她的阿姨之外,一律会被一杠子敲出来。 久而久之,也没有什么人去烦他了。 可是,这个世界总会存在意外,还有喜欢作死的人。 “布雷,你看看,这里有一间竹子房。”鸣子站在竹子房门前,大声喊道。 “是不是跟青树城那头熊猫的住的差不多?” “差很远吧。”布雷无语了。 青树城那头熊猫,也就是李 风暴,那房子可是翠绿竹子搭成的。 这间房子的竹子,早就干得不成样子了。 尽管竹子晒干之后,变化也不会特别明显。 不过颜色终究黯淡很多。 “你说里面会不会住着熊猫?”鸣子雀跃跃越试,一副准备作死的模样。 “你想要做什么?”布雷警惕了起来,鸣子似乎想要做一点相当危险的事情。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就是住着熊猫。”鸣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信吗?”鸣子跳到布雷左边问道。 “你信不信啊。”鸣子又跳到布雷右边问。 “...”布雷看着宛若智障的鸣子,心中不由得感慨。 “你到底信不信啊!”鸣子拖长了尾音。 布雷无语了,他知道自己除了说“不信”之外,任何答案都不会让鸣子满意。 鸣子这个笨蛋,纯粹是想要炫耀自己直觉很准罢了。 “不信对吧!你绝对是不信对吧!”鸣子擅自脑补了布雷的回答。 布雷满头黑线,他想说“信”来着。 “库库库,那就让鸣子证明你是错误的吧!”鸣子抱着胸,发出奇怪的笑声。 “我现在就去敲门。”鸣子斜吐了一下舌头,便一溜烟跑到门前。 “不是...你不觉得其他人都不靠近这里吗?”布雷试图劝说。 这里是距离坦丁堡不近不远的一个奇景,游客并不少。 可是,游客往来的瀑布脚下,却没有人会接近这竹屋,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吧? 布雷环顾四周,如今可是看不到半个人啊。 “你都在多想什么呢?”鸣子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敲门。 但鸣子才刚刚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这门根本就没有锁啊,不对,是连锁这东西都没有。 竹子门一打开,便有一根竹子从里面激射出来。 “诶?”鸣子愣住了。 竹子掠过鸣子的耳际。 几缕发丝落下。 这是竹子耶?这只是竹子吧?为什么会把头发都擦掉啊! “叮!”竹子没入瀑布边上的一块岩石中,诡异地发出金属才有的清脆响声。 “喔!”蕾比好奇地摸了摸插.入岩石之中的竹子。 “是竹子哒!”蕾比摸了摸怀里火球的小脑袋,对布雷和鸣子说道。 “从刚才就吵死了,老夫可是在睡觉。”一阵苍老的声音从竹子屋里传来。 鸣子偷窥了一下竹子屋内。 那是一只从床上刚刚爬出来的熊猫族。 这个熊猫族兽人还挂着没睡醒的样子。 “小女娃,还偷窥老人的房子,你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鸣子开始语无伦次。 刚才真是刺激啊,她都以为自己要被一下戳死了。 老熊猫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有单脚跳到门口。 没错,老熊猫是跳着走路的。 只要稍微看多几眼,就会发现老熊猫的不对劲。 这只熊猫的右臂跟右腿都被没了,只是因为穿着很宽大的袍子才第一眼看不清楚。 麻布袍子将熊猫几乎整个身子都盖了起来,腰部绑了一条腰带。 走起路来,除了跳,还要用手中的竹杖撑着。 “快走,快走,老夫还要补觉。”老熊猫打了一个哈欠,开始单脚站着,用竹杖赶人走。 “好的...”鸣子摸了摸后脑勺,弯腰道歉。 “打扰了。”布雷也深感歉意。 “噢!对不起!”蕾比也很乖地道歉。 “总之没有事不要来别人的院子转悠。”老熊猫道。 这瀑布脚下,大部分地方都被老熊猫划为院子了。 很霸道,可是至今无人奈得了这老熊猫何。 “走吧。”布雷深深地看了一眼没入岩石数分的竹子,牵起了蕾比的手。 将竹子插.入岩石之中,有很多厉害的人都能够办到。 可是布雷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尽管心眼没有彻底开着,可是布雷对攻击还是挺敏感的。 而布雷发现,明明看上去肉眼都能够捕捉到竹子的轨迹。 感知中却是空白的。 “嗯?你们是...”独属于少女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包括老熊猫在内的所有人,都寻声看去。 “是之前的几位旅客啊。”当看到布雷几人的脸之后,艾奇卡恍然大悟。 “是艾奇卡你的熟人吗?”老熊猫挑了挑眉。 “大师您好呀。” “这几位是我昨天认识的旅客。”艾奇卡咧嘴笑了一下。 看到艾奇卡笑容那么灿烂,老熊猫也开始笑了起来。 “嚯嚯嚯,是艾奇卡认识的人啊。” 然后老熊猫便嗅嗅,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是竹团子哒。”老熊猫舔了舔舌头。 ““...””听到这熟悉的口癖之后,布雷跟鸣子都很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这老熊猫,该不是跟陈和李是亲戚吧。 “哒~”蕾比却因为听到老熊猫说“哒”而可爱地笑了。 “嚯嚯嚯,没错,是哒。”老熊猫看到蕾比的反应之后,摸了摸胡子,仰面朝天地笑起来。 老熊猫的态度跟一开始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他刚刚还想着赶走布雷几人呢。 布雷看了一眼和老熊猫聊得很开心的艾奇卡。 看来是沾了艾奇卡的福。 “大师,这是阿姨给你做的团子,还有一些饭菜。”艾奇卡打开篮子。 老熊猫一头埋进篮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 “嚯嚯嚯,太好了太好了。” “麻烦你回头替我跟你阿姨说声谢谢。”老熊猫认真地说道。 “当然,不是每次都这样吗?”艾奇卡露齿笑了一下。 看着艾奇卡的笑容,总会让人心情开朗一下。 “进来吧,都进来吧,进来吃东西。”老熊猫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地走进屋子里。 布雷和鸣子面面相觑。 不过在布雷和鸣子愣住的时候,蕾比已经跟艾奇卡进去了。 “等一下,蕾比!”布雷惊了。 不要跟陌生人走啊! “对了,把门掩上就好了。”老熊猫回头对着布雷说道。 这间竹子屋的门,之所以没有锁,完全是因为老熊猫的身体。 右臂被砍了,左手还要拄着拐杖,老熊猫开关门本来就不方便,要是再加个锁那就太过分了。 “啊,对了,几位还不知道这位大师吧?”在跟着老熊猫走得到时候,艾奇卡对布雷几人说道。 “他是无名大师。” “大家都说他武术很厉害的哦。”艾奇卡微笑着说。 这老熊猫被称为无名大师,不是因为他没有名字,而是他的名字真的就是无名。 “嚯嚯嚯!没错,老夫很厉害!”无名大师仰面朝天地大笑着。 “大师您小心点,这样笑很容易摔倒的。”艾奇卡连忙说道。 “没有关系,老夫还没有老到会摔倒在地...哎呀。”无名大师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腰弯得太后而摔倒了。 --- 蕾比坐在竹板凳上,瞪着大眼睛,对着面前的一个团子看直了眼0A0。 尽管这个团子闻起来有一阵竹子的香气,尽管卖相很好看—— 但是只有一个,大概拳头那么大的一个。 对一般人而言,这么个团子以及很大了。 可是对于蕾比来说,这...不够吃。 “嚯嚯嚯!不要客气!你们都是艾奇卡的朋友,老夫就割爱让你们吃竹团子了!”无名大师一副慷慨的样子。 其实布雷几个人算不上是艾奇卡的朋友。 不过大师貌似误会了,直接默认布雷几个是艾奇卡的朋友。 还没有等其他人吃,无名大师就自己开吃了。 他舔了舔团子,然后放下竹杖,用左手拿起团子就是啃。 “吧唧吧唧。” “你阿姨做的团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啊。”无名大师表示一本满足。 布雷右眼打量着面前的团子,他觉得自己吃不完。 或者说吃到一半就会腻了。 这团子也太大了吧,还是用糯米做的。 布雷思索了片刻,看了一眼身边的鸣子。 “...”布雷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鸣子已经跟那只熊猫一起开吃了,吃相一样夸张。 完全没有半点矜持。 鸣子,注意一点你的形象啊。 “大师,我的团子给你吧。”艾奇卡将自己的团子推给了无名大师。 “唔唔唔,你不吃吗?”无名大师含糊地问道。 这个团子可是很好吃的,虽然是甜口,但是带着清香,让整体的味道很均衡。 “不是,我觉得一个团子的话,无名大师应该吃不饱。”艾奇卡嬉笑着说道。 无名大师将团子咽下去,捋了捋胡子。 “艾奇卡真乖啊。”无名大师感慨,没有客气地收下了艾奇卡推过来的团子。 “吧唧吧唧。”然后就开吃了。 蕾比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啃着团子。 目光一直游离在别人的团子上面。 这么一个小小的团子,可不够蕾比吃。 蕾比这是在放慢吃的速度,免得一下子吃完,然后口水哒啦地看着别人吃。 要是蕾比想,安全可以几口吃完这个团子。 “要吃吗?”布雷将自己的竹团子放在了蕾比面前。 “!”蕾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V☆,尾巴不由自主地就翘了起来,然后轻轻摆动。 “可以吗?”蕾比抬起头,看着布雷。 这是布雷的团子,要是自己吃了,布雷就没有吃的了。 只要布雷想的话,蕾比甚至会将自己的团子拿给布雷。 布雷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要是布雷给自己的话~给自己的话~ 蕾比尾巴很诚实地飞快摇动。 “嗯,反正我是吃不完的,干脆全给你吧。”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 蕾比抖了抖耳朵,布雷没有撒谎。 实际上布雷说的也是实话,这样的大型糯米团子实在是没办法全部吃掉。 他又不是鸣子那种异常人类。 “嘿嘿嘿~”蕾比可爱地笑起来,萌成了一团。 --- “布雷...布雷先生对吧?”艾奇卡对布雷说道。 “嗯。”布雷点头。 虽然昨天做导游的时候,艾奇卡就问过布雷几个人的名字。 可是怎么说呢,她本以为不会再见,所以也没有太记住。 今天再记忆一下,才算是记下了布雷几人的名字。 “祝你们在日曼帝国玩得开心。”艾奇卡咧嘴笑道。 “那么我先回去了,大师。”她朝着无名大师用力挥手。 “嚯嚯嚯,有空再来啊,要是你的话,什么时候都欢迎。”无名大师摸着下巴说道。 “那么我们也走了,今天多多打扰了。”布雷礼貌地对无名大师说。 “嗯。”无名大师对布雷几人虽说不算冷漠,但是对他们绝对不如对艾奇卡那么热情。 太阳也快下山了,瀑布在这个时候,就像是被撒上了金沙一样耀眼。 而布雷几人离开的背影,在落下的余晖中,不断被拉长。 无名大师看着那些离开的背影,目光移到了布雷腰间的长剑上。 即便是被收入剑鞘之中,就算是剑鞘变了,无名大师还是知道那是什么剑。 无名大师一跳一跳地来到早上被他竹子插穿的岩石前。 竹杖敲在竹子上,竹子神奇地从岩石中被“挑飞”出来,然后立在地上。 “就算是那把剑又关老夫什么事呢?”无名大师拄着拐杖,跳回竹屋之中,呢喃道。 “老夫热血的岁月早就过去了,看着剑羡慕也没有用。” 这呢喃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得到。 --- 在返回坦丁堡城内的路上,布雷一直低垂着眼皮,好像是快要睡着一样。 鸣子也没有搭理这样颓废的布雷,一边走,一边抖着蕾比玩。 布雷瞥了一眼鸣子和蕾比。 ——“笨蛋御主。”「绝响」的声音响起。 ——“那跟竹杖有自我意志。”少女如此对布雷说道。 “我知道。”布雷用很轻的声音回答。 ——“那竹杖很强,强得夸张。”「绝响」再说。 “嗯...”布雷呢喃着,无奈地摇头。 “话说啊,死鱼眼。”鸣子突然开口。 “你觉不觉得那熊猫可能是一个绝世高手?”鸣子甩着逗猫草,对布雷说道。 鸣子的直觉...很多时候确实很准。 “谁知道呢。”布雷叹气。 在某一个年代,熊猫族中酒仙派、风行派、织雾派的掌门,是同一头熊猫教出来的。 而这三个掌门的师傅,正是无名。 可是,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快200年了。 也就是说,如今无名大概快300岁了,早超过精灵的寿命。 嘛,无名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活那么久就是了。 毕竟教出那三个掌门的时候,无名已经不算年轻了。 酒仙派、风行派、织雾派那关于白银种的书籍,也是这些掌门写下的。 掌门们将师傅口述的故事记于纸上。 也是因为无名,熊猫族的三大派才会有人知晓高等种的存在。 之前尼克波拉斯给布雷算过,目前或者能够给白银种带来麻烦的又二十几个。 其实不然。 跟布雷说的时候,距离尼克波拉斯观测已经过去很久了。 如今估计只剩下不到十个吧。 尼克波拉斯忽略了黑黑铁种的寿命问题了。 毕竟尼克波拉斯自身对时间的概念就很模糊。 而无名,便是其中一个。 --- 无名,80岁。 这时候中年的无名,看上去正值中年的模样。 他的背后绑着一根翠绿的竹杖。 竹杖便是无名的武器。 但是,无名当初渴望的不是这样的武器。 就算是这把竹杖如何顺手,也无法让他能够抗衡高等种。 他想要的是传说中的那把剑,「绝响」。 然而无论他怎么寻觅,就连「绝响」的影子都看不到。 要是没有那把剑的话,无名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去面对白银种。 可惜,找不到就时找不到。 而即便是没有「绝响」,无名也该出发踏起自己的旅程。 无名意识到自己的巅峰时期很快就会过去了,再不踏上旅程就晚了。 那是朝白银种复仇的旅程。 白银种很罕见,基本不会出现在人前。 可是,例外的时候还是会有的,否则历史中怎么可能记载了以白银种为原型的神话呢? 无名遇上了这个“例外”。 那时候,一只巨大的蝙蝠从天空掠过。 巨大蝙蝠的翅膀形如弯月,头部跟一般的蝙蝠有一些区别,外形更加优雅。 越看,会觉得越顺眼。 蝙蝠下方村子人们被吸引住了,抬头看了。 而在距离自己存在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的无名,也看到了这一神秘的存在。 比黑铁种更加高的级别、比青铜种更加高的级别——白银种。 可是,这蝙蝠到来的不是恩惠,而是灾难。 不知道出出于什么理由,这巨大蝙蝠使用了「概念」。 可能是一时迷糊?也可能是图好玩。 就像是人走在路边,有时候会忍不住升起捣毁蚂穴的冲动、或者想要拔掉路边高耸的野草。 蝙蝠扇动了一下月牙般的翅膀,然后如流星似的离开了原地。 村庄中的一切开始粉碎,一点点地被粉碎成细末。 建筑也好,庄稼也好,动物也好,都在渐渐被粉碎这细末。 而被粉碎的村民察觉不到痛苦,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被分成细末。 即便是头一半分成细末了,还能够思考,内心还可以恐惧。 村子中传来一阵阵由于极度恐惧而发出的惨叫声。 等无名还有其他几头在村子外的熊猫赶回去之后,村子已经彻底化作细粉,像一座大山、一座小山似的堆在地上。 除了无名之外的几头熊猫,都在哭天抢地,同时因为那恐怖的场面颤抖着。 可无名却不是感觉到恐惧和悲哀,而是愤怒。 愤怒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自己的家被毁了。 其他的熊猫都因为白银种的天然威压震慑住,本能地不敢去愤怒。 可是无名则不然。 威压?老子管你威压不威压,就是你毁了我的家。 之后,即便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修炼,无名都没有忘记这份愤怒。 他一直都记得那时蝙蝠离开前那叫声。 无名听出来了,那时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对弱小的肆意嘲讽。 可能有人觉得这会是无名的臆想。 但是无名自己知道并不是臆想。 任何一个那时候还清醒的人,都会听出来叫声的意思。 毁灭整整一个村子,对于白银种来说只是跟拔掉杂草一样。 不过,无名没有兴趣用过多的词语渲染自己的愤怒。 他自认其复仇的理由并不特殊,也不让人感慨。 更多的时候,他讲述这些时就像是第三者的旁白。 “到了。”无名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看来就算到了80岁高龄,无名的相貌跟身体机能都没有衰老。 一座被月光笼罩住的山。 这座山在平时是看不到了,只有在月圆之夜,常人才能够看到的。 今天恰是月圆夜。 无名一步一步地走上山,气息收敛,直至完全消失。 他就像是散步一样爬着山。 毫无障碍地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一只巨大蝙蝠在睡觉的地方。 「月见之种 贝恩」便是这只蝙蝠。 可惜,就算到了如今,无名还是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只知道对方是一只蝙蝠,仅此而已。 无名距离贝恩太近了,近到就算收敛气息也会被发现的程度。 但是这已经是奇迹一般的。 要知道他要瞒过的对象是白银种。 “什么东西?”贝恩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自己,不悦地醒来。 接着祂看到了一头背着竹杖的熊猫。 祂本身就只会浅睡眠,一旦有人入侵这座山祂就会发现。 这头熊猫是怎么靠近自己的? “原来你是会说话的。”他知道蝙蝠是半神,但是他不知道蝙蝠还会说话。 无名从背后抽出竹杖,竹杖点了点地面,这个动作他重复了很多次。 速度很快,外人甚至无法用肉眼捕捉这个动作的过程。 他没兴趣偷袭别人,所以才没有在贝恩睡觉的第一时间攻击。 而现在蝙蝠醒来了。 “「开花吧,老子的竹林」!”竹子下一刻布满了周围。 无名跟贝恩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 而这些竹子正在开花。 “呵。”贝恩眯起了眼,随意地发动了「概念」。 无名的身体开始从右边开始碎成细粉。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不出贝恩的预料。 不消片刻,这头熊猫便会在自己面前消失。 无法防御、无法阻止,不是法术、无需消耗,概念不是黑铁种能够跨越的一道鸿沟。 哪怕你的武艺登峰造极也不能跨越。 无名总算用身体感受到了这一点。 无名跃起,站在了一根竹子上面,竹杖早早换到了左手。 “「青叶龙星」。”话音落下,“天空”被亮光所笼罩。 这里不是山洞,而是无名的心像世界——这里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天空、以及从天而降的无数翠绿流星。 由内气化成的一道道流星与竹林相互映照着。 --- 时间只是过去了一刻钟不到。 失去右边手足的无名,拄着竹杖,一跳一跳地离开了山。 而天空的另一头,是仓皇而逃的贝恩。 看着逃掉的贝恩,无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对方只是为了安全着想而逃,实际上要是打下去,自己必死。 当然,硬要打下去,贝恩可能也要重伤,因此才选择逃掉。 辛亏对方是一个爱惜身体的半神,而非战斗狂。 “已经不会再有机会了。” 最终,自己还是不可能击败白银种。 “首领,我们已经跟日曼帝国的皇帝接触过了。”巴斯对着手环,轻声说道。 圆盘只是用来跟布雷这个外人交流的。 「神之大敌」内部终究还是要靠这个交流的。 “是吗,这位皇帝怎么说?”首领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们已经搭成共识了。”巴斯看了一眼身边的科顿波特后,回道。 他们三人已经跟日曼帝国的皇帝见过面了。 在会面之后,查理斯十世对他们还算满意。 “我们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巴斯问道,如今他们三人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天使成为了坦丁堡的领主,可是他们却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如果要从日曼帝国的首都再回到坦丁堡,他们又必须花费一点时间。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巴斯心中蔓延开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剑士总觉得要是再不赶快的话,就会有事情发生。 “下一步么,让我想想。”首领似乎陷入了沉思。 “首先还是要清楚天使的目的才能采取行动。” “贸贸然发起袭击是不可行的。” “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我们没有调查的方向。”巴斯叹了一口气。 谁不想要调查清楚天使的目的呢,可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始着手才是问题。 巴斯虽然是现任的冒险者,可是他对这些解密的工作并不擅长。 而科顿波特也只是护卫吧,更不可能对这样的事情了解。 至于...欧蕾亚,正直的圣骑士就不说什么了。 “我记得你们之中有一个圣骑士对吧。”首领说道。 “是的。”巴斯应道。 “让我给那个圣骑士说几句话吧。” 巴斯将手环放在了欧蕾亚面前。 “首领...你好。”尽管成为了「神之大敌」的一员,可是叫那个绷带男做首领,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嗯,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是「光明之子」的信徒对吧。” “没错。” “那你是否掌握了「异端审问」这个神术?” “「异端审问」...”欧蕾亚哑然。 这个神术还真的有,专门用来审问不是信仰「光明之子」的异教徒的。 这个神术对「心」弱与自己很多的人使用后,可以让对方无法撒谎。 “那就好办了。”首领道。 “可是...”欧蕾亚欲言又止。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神术,而她不说出来并是不是因为忘记了。 而是不想使用。 关于人心的神术,欧蕾亚本能地觉得讨厌。 那些「光明之子」的教徒们,则很多沉醉在这种操控人心的快.感之中。 当然,大部分都是主教之类的人物才有这样的想象。 圣骑士基本都是蛮正直的。 欧蕾亚也是受不了那些高级神职人员才离开的。 “欧蕾亚?”科顿波特察觉到了欧蕾亚的不对劲,不由得皱眉。 “对那些神庙中的祭司使用吧,这样一来,就很容易问出点什么来。”首领似乎没有听出来欧蕾亚的为难,淡然地说道。 “那就这样行动吧。”巴斯却在这时候应了一声。 欧蕾亚愣了愣,然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科顿波特将这些都收入了眼底,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巴斯。 果然,这个人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这大概是所谓“高傲”的人的通病吧... 不得不说巴斯有才能,可是缺点也很容易看出来。 科顿波特拍了拍欧蕾亚的肩部。 “你现在是在做好的事情,想开点。”科顿波特用很沉的声音对欧蕾亚说。 “...”欧蕾亚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了。” “对了,不用浪费时间在普通的祭司身上。” “普通的祭司估计对天使的事情一无所知。” “要审问的话,应该对大祭司审问。”首领给出了建议。 没错,除了大祭司之外,其他神职人员根本不知道天使从何而来。 其他人都只知道天使来了,却不知道天使为什么来。 ““了解。””巴斯跟欧蕾亚回道。 而科顿波特只边上坐着,并未回话。 --- 在日曼帝国首都的大神庙中。 巴斯摁住了大祭司。 而科顿波特则是拿出道具,将大祭司束缚起来。 大祭司实力不错,可是并不到S级。 就算巴斯一人也可以轻易对付。 不过为了速度解决,所以科顿波特也帮忙了。 科顿波特打开一张法术卷轴,在周围布上了幻术。 这是卡特丽娜提供给他们的一张法术卷轴。 绝大部分的人,都无法看破卷轴中记录的幻术。 好了,奇怪的play可以开始了。 “你们是什么人。”大祭司没有半点慌张。 哪怕是自己的神力都无法调用,这位老人也没有动容。 “是陛下派你们来的吗?”大祭司问道。 不过巴斯几人都没有回答。 欧蕾亚半跪在了大祭司面前,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异端审问」。”欧蕾亚闭上双眼,呢喃着。 在感受到异样的神力涌进自己体内的时候,大祭司脸色终于变了。 这不是「羽蛇神」的神力,这是异端的神力? “好了。”欧蕾亚睁开双手,将手从大祭司头上拿走。 不过在手抬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圣洁的锁链,链接这欧蕾亚的手心跟大祭司的头顶。 要是比较「心」数值的话,显然是欧蕾亚强于大祭司。 “作为最高级的神职人员,你竟然如此不堪。”欧蕾亚叹了一口气。 大祭司应该是「羽蛇神 纳瓦特尔」教会中最高等级的神职人员,可是实力太过不济了。 欧蕾亚说的并没有错,大祭司就是弱。 不过大祭司这个位置选出的条件是“年长”、“睿智”。 跟实力并没有直接的挂钩起来。 “那么先问点关键的问题吧。”欧蕾亚呢喃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天使的目的?”欧蕾亚面无表情地问道。 大祭司在听到欧蕾亚的问题之后,表情明显僵硬了。 欧蕾亚的神力在干预这他的思维。 但是没关系...他能够理解这个神术的用途了。 测谎,或者说是逼供。 “老朽不知道。”不过这并无大碍,因为大祭司是真的不知道天使想要做什么。 “““...”””三人齐齐沉默,没有想到第一个问题就翻了。 “他真的是不知道吗?”巴斯皱眉,看向了欧蕾亚。 “他是真的不知道。”欧蕾亚很无奈地说道。 没有想到这个大祭司对天使的目的一无所知。 可是从皇帝的口中,可是得知那些天使大祭司带来的啊。 “你们想要从老朽的口中问出关于天使大人的事情吗?” “那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老朽什么都不知道。”大祭司眼神挑衅着三人。 如今巴斯三人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问不出任何问题的现在,无论是杀了大祭司,还是放了大祭司都没有任何好结果。 “巴斯,怎么办?”科顿波特看着这位队长。 “欧蕾亚,继续问,总会有一些有用的情报的。”巴斯叹气,既然都已经审问了,就继续下去吧。 说不定就能够问出点什么。 “好吧。”欧蕾亚摇头,扯了扯连在她手心的锁链。 “下面我问,你答。”欧蕾亚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凶恶一点。 --- 被绑起来的大祭司,直接被扔到了一边。 巴斯几人最后还是没有杀掉大祭司。 毕竟连那皇帝都忍着不杀掉大祭司,他们几人就更加不能杀了大祭司 过了很久之后,在阴影中的大祭司才被其他神职人员发现。 “大祭司!”一个神职人员连忙跑过来,替大祭司松绑。 “这到底是...” “有人将我绑起来了,我还记得那些人的样子。”大祭司阴沉地说道。 “扶我起来,我要派人通缉这些人。” 这位神职人员也不敢多说什么,将大祭司扶了起来。 大祭司皱着眉头,他想要抓做刚才的那三人,首先还要将样子说出来。 等到那时候,恐怕那些家伙早就藏起来了。 而事实正如大祭司所想。 巴斯在离开大神庙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多待一秒,就多一份危险,这种道理,身为冒险者的他还是明白的。 在日曼帝国首都中,巴斯、科顿波特还有欧蕾亚步行匆匆。 他们要赶回去旅店收拾东西后,立马赶回坦丁堡。 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再晚一点,可能连轨道车都不能乘坐。 在这种宗教权力占一部分的国家中,大祭司的话可是一种命令。 只要有理由,就算大祭司要轨道车暂时运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巴斯,天使有5个...”欧蕾亚用余光看了巴斯一眼。 “嗯。”巴斯神情有点凝重。 这是一个天使的小队。 姑且不乱打不打得赢,天使族派整整一个小队下来地上... 越发觉得天使的目的不纯了。 “我们该怎么办。”科顿波特问道。 “首先还是联系首领或者卡特丽娜小姐吧。” “卡特丽娜小姐说我们什么事都可以联系首领。”欧蕾亚想起来了卡特丽娜给他们任务时,无意中说的一句话。 “那就找首领吧。”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一开始就是卡特丽娜的诱导。 --- 在距离日曼帝国首都不算远的坦丁堡中,布雷独自漫步在市中心的路上。 鸣子和蕾比去玩了。 在玩的时候,蕾比总算没有那么粘布雷了。 可是布雷这就很郁闷了,不是说好自己是重要的呢?这么一看,明明是玩比自己还要重要啊。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那头熊猫?”布雷手放在剑鞘上,呢喃着。 他看似自言自语,可是实际上是在问「绝响」。 布雷不想别人一样,能够不说话就交流... 要跟「绝响」说话,要是不进去心像世界,就要说出来才行。 很多时候会被路人觉得自己在疯言疯语,布雷很难受。 ——“你找那头熊猫干嘛?”「绝响」疑惑。 “我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找他的话,可能会知道什么。” ——“诶,废材御主,你什么时候也有预感了?” “...”布雷欲言又止。 家里有把喜欢毒舌的剑该怎么办?在线等,布雷有点急。 就在布雷跟「绝响」谈话的时候,一个路人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扑通。”那个人就这样横倒在路上。 倒下的路人,距离布雷不算远。 很快,就有很多人围了上去,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看上去像是商人的家伙大胆地走了过去。 布雷也顺着人群,挤了进去。 然后在看到倒下的人之后,布雷表情就变得很凝重。 这个路人...死了。 毫无征兆地就这样死在路上。 “这、这个人死了!”那个过去探明情况的商人,被吓得在地上退了好几个身位。 “等一下,别乱说啊。”一些人皱眉说道。 不少人也跟着上去检查这个倒地的路人。 “真的死了...” “连心跳都没有了。”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快带他去神庙啊,说不定就有救了。”一个人突然说道。 “对,天使大人可以救!” “这个人好像是刚刚才倒下的,时间不长!” “那动作快点啊!” 而布雷在人群炸开锅的时候,默默地脱身出去。 他眉头紧锁着。 天使可以复活人?布雷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被复活。 例如古利德复活自己的手下,例如在黄泉中的妮卡... 有特定条件下,死者确实能够复生。 但是必然伴随着沉重代价,代价往往沉重到让人负担不起。 人死了之后,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被复活么? ——“笨蛋御主?” “那头熊猫我还是以后再去拜访吧。”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他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罩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刚才布雷在一瞬间探查了一下四周,尽管没有用完全的心眼,可是也应该“看”绝大部分的东西。 可惜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这个人不是被谁杀掉的,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延迟性的法术。 毫无征兆地就死了。 “去神庙看看。”布雷一拍剑鞘,轻声道。 “我想见识一下天使到底是如何复活人的。” 布雷还真的想要知道,黑铁种的命是不是那么廉价,可以随意杀、随意复活。 不知道是不是跟鸣子待久,布雷偶尔也会有不靠谱的预感。 而现在,布雷就有预感,自己似乎很快就要正式工作了。 “这人没办法复活。”菲鲁看着面前的死者,摇了摇头。 那些送这个死者过来的人,都不由得发愣。 不应该啊,这个人在路上暴毙到送过来,也没有花多少时间。 “很遗憾,这个人我无能为力。”大天使菲鲁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 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过了一段时候后,人们就散开了。 这个死者被暂时安置在神庙中,神职人员之后会去联系这个死者的家属的。 而布雷看着如同闹剧般的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还想着要看到传闻中天使复活人的场面呢。 没想到最后会如此草草收场。 “死鱼眼,你也在这里啊,不是说一个人散步的吗?”鸣子抱着蕾比,站在了布雷身边,叼着一根烟糖。 “顺便来看看热闹...”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巧了,我跟蕾比也是。”鸣子耸了耸肩。 在吃东西的时候,鸣子发现神庙这边人突然多了起来,就不禁也成为了围观吃瓜群众的一员。 很多时候成为围观群众,也是身不由己的。 好奇驱使着自己的身体,而身体不受控制,鸣子也没有办法。 “对了,你的烟糖给我。”布雷朝鸣子伸出了手。 “啊?这是本美少女的!”鸣子挡住了布雷的手。 “我的早没了。”布雷撇了撇嘴。 不得不说,很早之前布雷腰包里的这种糖就吃完了。 布雷有时候会想要吃这种糖,可是想吃的时候总会发现没有了。 然而布雷又老是忘记跟鸣子要。 “你的没了就没了,关我何事?”鸣子用奇怪的腔调说着。 布雷面无表情地将鸣子藏起来的烟糖抢过来,淡定地塞进自己的腰包。 “呜哇!你这个强盗!”鸣子惊了,这个人怎么这样。 布雷这个家伙是魔鬼吗?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鸣子用手摁着自己胸口,用悲戚的表情说道。 “哦。”布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你这个「恶鬼狩人」!” “...” 两人无缘无故开始吵了起来。 不过说是吵起来,基本都是鸣子在说话就是了。 “回去吗?”终于累了的鸣子朝着布雷问道。 “那么快?”布雷意外地看了鸣子一眼。 “蕾比好像困了。”鸣子举起蕾比。 蕾比的眼睛已经快要眯成一条线了—A—。 “好吧。”看到蕾比困乏的样子,布雷点头。 既然如此,就回旅馆好了。 不过在布雷和鸣子打算带着蕾比回去的时候,腰包发出了响声。 “哔哔哔!哔哔!” 古怪的声音,让布雷情不自禁就叹气。 是巴斯给自己的那个圆盘响了啊。 可是布雷之前就想要吐槽了,为什么要设定那么奇怪的声音。 铃声干脆一点可以吗? 当然,吐槽归吐槽,别人的通讯还是要接的。 毕竟名义上自己可是这些人的外部顾问。 布雷从腰包中拿出圆盘。 “哦哦哦,工作的事?”鸣子长着嘴,惊讶的看着圆盘。 时隔多天,对方终于主动联系他们了。 “嗯,估计是吧。”布雷颔首。 “喂...”布雷用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复。 “是布雷先生吗?”圆盘通讯法阵的另外一头,说话的是巴斯。 也对,巴斯是队长。 不过果然还是想要听那个女骑士说话呢。 “嗯嗯,是。”布雷尽管很想元气满满地回答,不过实际效果还是颓废无比。 “...”巴斯听着布雷这种颓废的语气,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给人一种布雷在应付了事的感觉。 “布雷先生,对天使了解吗?”巴斯终于还是问道。 当初卡特丽娜小姐说过,布雷对于青铜种的了解很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能够从布雷身上问到点什么。 “天使啊...知道一个吧。”布雷沉思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贝特利身边那只天使,布雷应该可以说是认识的吧? 其实,说实话,布雷跟天使打过的架...不对,是打过的交道,并不算多。 一般遇到的都是海族或者恶魔。 “那么,布雷先生,你觉得五个天使降临下来,在这个野蛮人的国家当领主,是会有什么目的呢?”巴斯问道。 这个问题真是又长又难。 巴斯这么一问,布雷头皮都要发麻了。 就算再了解,也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吧。 可是,布雷作为别人的外部顾问,绝对不可以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起码要有点责任。 “你让我想一下。”布雷陷入了沉思。 巴斯说到一个布雷不知道的事情——天使有五个。 ——“一个天使的话,可能会因为各种奇葩原因降临。” 就像是海族还有恶魔一样,如果是个体出现的话,根本无法预测目的。 因为跟人一样,天使、海族、恶魔这些存在也有各种各样的性格。 说不定哪天就有天使为了善事降临。 可是一旦青铜种的数量多起来,目的就会没那么那猜了。 ——“如果是五个的话...” “给你们说几种可能吧。” “青铜种一旦是群体行动的话...目的多半跟种族有关。” “或许是要找什么关乎全族的东西,或许是为了占领地面。”布雷将自己的预想说出来。 “...”通讯法阵另一头的巴斯,看了身边两个同伴一眼。 “为什么那么肯定?” “青铜种的种族意识可是要比我们黑铁种要强。”布雷说着,就下意识耸了耸肩。 “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群体着想。” “你们难不成以为对方只是过来破坏黑铁种的世界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拜托,对方又不是魔物,喜欢杀人来吃。 就算天使想要毁了这个城市,也是建立在为了获得什么的前提下。 “...”巴斯一时语塞。 “还有什么要问吗?”布雷这时候倒是开始热情了。 貌似点燃了他某种奇怪的激情。 “不,没有了,这些就足够。” “谢谢布雷先生你了,我先挂了。”巴斯说道。 “好吧。”布雷也很干脆,对方要挂就挂呗。 “讲完了?”鸣子头伸到圆盘那边打量着。 “讲完了。” “哇,好水...”鸣子鄙视了布雷一眼。 --- 而通讯另一头的巴斯一行人,已经坐上了轨道车。 轨道车在荒漠的铁路上飞速行驶着。 巴斯看向窗外,然后瞳孔猛地一缩。 一道白色的身影刚刚...从窗户外边掠过了。 他唯一看清楚的,就只有那飘落的羽毛。 “咔嚓。”接着轨道车便外壳便发出了一声巨响。 坦丁堡最近开始出现死亡人数的激增,这种增长持续已经有一周了。 简直就像是某种可怕的瘟疫在爆发。 但是,很快有一些细心的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瘟疫爆发。 那些突然死亡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之前在神庙被复活过的人。 活过来的人,再一次死亡。 那些天使的复活术有问题。 这一发现,让坦丁堡的人们都有点恐慌。 有不少人在神庙中得到恩典而被复活了。 一些人甚至开始想要将矛头对准神庙。 可惜的是,那些想要闹事的人,站在天使面前的那一刻,便开始畏缩了。 明明对方只是在微妙,可是却让人不由得颤抖。 在威压面前,连事都闹不起来。 多少人想过组织一波群众去神庙问个清楚...可是最后都失败了。 不过失败是失败了,但是天使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开始下滑。 神庙中的神职人员其实才是最难办的。 他们被夹在中间,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人们对天使崇拜源于这一手复活,而人们对天使的不满,也源于复活这件事。 崇拜到怨恨,两者根本不需要过渡。 那些才拥抱爱人的,又从天堂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明明再一次触摸到了,却要那么残忍地再一次夺走。 你说这本就是应该离开的人? 不,这是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人...对于那些失而复得的人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怀中温暖再次冰冷的悲哀。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没有回来!” 这就是那些悲伤的人心中想要呐喊的。 --- 跟坦丁堡心情复杂的人们截然不同的是天使。 神庙中的某位大天使,对于坦丁堡的群情汹涌丝毫不在意。 大天使菲鲁收起了翅膀,坐在石制的椅子上,喝着一杯茶。 不仅不担心外面的情况,还很有闲情雅致在喝茶。 只是,这里的茶并不能让菲鲁太享受了。 果然还是劣质的茶。 黑铁种的劣质茶,果然味道远不如天堂的美妙。 可惜,菲鲁下来是干正事的,不怎么可能带这种消遣品降临。 “菲鲁大人,刚刚又有一批人逃跑了。”萝拉利亚单膝跪在菲鲁面前,恭敬地说道。 萝拉利亚只是站在神庙前一言不发,那些欲言又止的人就开始畏惧。 当然会有一些人压过恐惧冲着萝拉利亚咆哮。 不过萝拉利亚都只会轻轻抬手使用法术,让那些家伙闭嘴。 “那些黑铁种真是一无是处。”萝拉利亚冷酷的样子,很难想象她平时会很亲切地对着普通人露出笑容。 “嗯,这是当然的。”菲鲁瞥了萝拉利亚一眼。 天使之间的尊卑分明,真是可以从祂们的日常轻易看出来。 “对了,忘记说辛苦了。”菲鲁随意地说道。 对于坦丁堡人们的反应,菲鲁可以说一点都不在意。 “多谢大人的关心。”萝拉利亚将头压得更低了。 “果然黑铁种的灵魂和意志都脆弱得不行。”菲鲁感慨了一句。 “明明都已经将肉体修复了,灵魂都无法安定下来。” 那些人之所以死去,完全是因为灵魂跟意志都从肉体上消散了。 就像是放在地上的纸,风稍稍强一点,就会被吹起来。 然后,人就死了。 本来死去的人,灵魂跟意志就摇摆不定,因此才容易从肉体脱离。 死去的肉体修复了之后,对灵魂跟意志的约束力变强了,可是灵魂跟意志本身的安定性却没有改善。 可是,菲鲁并没有欺骗任何一个人。 祂说的是没错,这些人是被复活了。 不是什么傀儡,不是什么幻觉,是真的被复活了。 只是,又死了而已。 “这些弱小的黑铁种,再度死亡本就是预料之内的事情。”萝拉利亚低着头说道。 “说的也是。”菲鲁茗了一口茶。 祂从一开始就知道被复活的黑铁种,过一段时间就会死去。 不过祂也摸不清会多久。 没想到比想象中时间要短那么多,才一个多月而已。 看来祂把黑铁种想得太坚强了。 这时候,菲鲁才疑惑为什么恶魔还有海族会败得那么惨。 “死的真是快啊。”菲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不过也好,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 祂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得到坦丁堡居民的崇拜。 黑铁种的崇拜,对天使们来说并无意义。 祂们只是想要给绝望中的人带来希望而已。 嗯?你说这不是好目的吗? 给人带来希望,怎么看都是在做好事。 可是天使们还有下一个需求——那就是得到希望的人再度陷入绝望。 假如联系这两点的话,就让人开心不起来了 对于天使来说,人从绝望到希望、希望到绝望之间的相变,可以带来强大的能量。 那是区别于魔力、内气的能量体系。 当然,一个人能够产生相变带来的能量很有限。 可是,坦丁堡并不小,里面居民的人数也不少。 况且还有络绎不绝的外来者。 庞大的基数,带来的能量无比巨大。 人数稀少的天使,无法靠自己获得这样庞大的能量。 拥有这些能量,就可以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跟从前恶魔那黑铁种来当祭品使用法术有类似的味道在里面。 黑铁种被恶魔视为类似消耗品的东西,而天使则是将黑铁种视为如同家畜一样的东西。 让一个失去重要之人的黑铁种,重新取回那重要之人。 毫无疑问这是在给予其希望。 然后在其享受过短暂的美好之后,再度夺走,也无疑是在让人堕入绝望的深渊。 加上人本身从死到生、再又生到死的过程,又是增加祂们这些「羽蛇神 纳瓦特尔」信徒神力的手段。 不要误会,「羽蛇神 纳瓦特尔」自身并非邪神。 祂不是喜欢让人生死徘徊的恶趣味神明,只是这一过程符合了祂的概念罢了。 所以那些信徒也能够顺势获得更多神力。 信徒是不是邪恶,并不是「羽蛇神 纳瓦特尔」能够管得到的。 “那么,接下来该让大人们降临了。”菲鲁眯起了眼。 再过不久,这片土地就能光荣地成为神国的一部分了吧。 如果恶魔当初那是一波亡命冲锋的话,那么天使这一次就在慢慢蚕食。 首先扎根在一个地方,然后再继续吞噬其他地方。 “阿姨。”艾奇卡站在厨房里,欲言又止。 艾奇卡的阿姨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什么法术,也不会武技。 唯一拿手的,可能就是做饭了。 别人会不会觉得好吃,艾奇卡不知道。 但是至少她跟无名大师都喜欢阿姨做的饭菜。 此时的艾奇卡,看着在忙碌着的阿姨,心里有点难受。 那是一种无法发泄的苦闷感。 “嗯?艾奇卡有什么事吗?”艾奇卡的阿姨一脸疑惑地扭头。 她其实老早发现艾奇卡呆呆站在那边了。 艾奇卡抿着嘴。 坦丁堡最近发生的事情,艾奇卡也有耳闻。 当知道之后,艾奇卡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自己的阿姨。 艾奇卡的阿姨也在萝拉利亚大人的帮助下复活的。 难道自己的阿姨也会想那些被复活的人一样,某一天突然就死去吗? 艾奇卡很不安,甚至昨晚彻夜不眠。 “很快早餐就做好了,找张的凳子先坐下来吧。”艾奇卡的阿姨笑着跟她说。 艾奇卡那么喜欢笑,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阿姨。 她的阿姨笑容总是很爽朗,艾奇卡很喜欢,因而也渐渐如此笑。 没有父母的艾奇卡,是阿姨代替了她的父母。 而除了阿姨之外,艾奇卡再无其他亲人。 “阿姨...你说你会跟那些人一样吗?”艾奇卡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自己的阿姨会不会跟那些人一样,毫无征兆地又一次离开? 艾奇卡不清楚,她想要知道。 “艾奇卡啊。”艾奇卡的阿姨关掉了灶台的火。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明白艾奇卡在说什么。 坦丁堡的事情闹得很大,几乎没有坦丁堡的居民不知道。 她也知道,那些被复活的人毫无征兆地死去这件事。 “因为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艾奇卡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不敢看着自己的阿姨。 “噗嗤。”艾奇卡的阿姨,噗嗤地笑出了声音。 “诶?”艾奇卡不知道自己的阿姨为什么要这样笑。 自己说的话,哪里奇怪吗? “想那么以后的事情,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艾奇卡的阿姨意外地豁达,仿佛对于坦丁堡发生的这些事毫不在意。 “可是...”艾奇卡还是觉得难受,似乎自己的阿姨在自己明天睁开双眼时就会离开。 “可是什么?”艾奇卡的阿姨眼含笑意地问道。 “我害怕明天...” “我现在还在这里啊。”艾奇卡的阿姨擦了擦手,摸了摸艾奇卡低下去的头。 “...” “本来的话,我不是早就应该不在这里了吗?” “嗯...”艾奇卡低垂着眼皮。 艾奇卡当然知道自己的阿姨还能站在这里,本就是奇迹。 原本的话,她的阿姨应该不在了。 可是... “说不定你阿姨我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呢?”艾奇卡的阿姨咧嘴笑道。 她用手戳了戳艾奇卡的脸蛋。 “唔...”艾奇卡被自己的阿姨戳起一个笑脸。 “艾奇卡要笑才好看。” “今天你还没有穿上你喜欢的舞衣呢。” “不是还要去神庙吗?”艾奇卡的阿姨没好气说道。 “你现在可是女祭司了。” “嗯。”艾奇卡挤出了笑容。 “吃早餐吧。” 两人在小小的房子里,一言不发地结束了早餐。 可能是因为艾奇卡说了那些话,所以早上两人才没什么话可以说。 但是在餐桌上的时候,艾奇卡能够看到自己阿姨的表情。 很平和,没有为任何事情担心。 一如既往地度过每一天。 看着自己的阿姨,艾奇卡心中的郁闷一下子散了许多。 沉默,却又并非是那种尴尬的安静。 那是一种属于日常的宁静。 --- 神庙比往日要冷清许多。 因为坦丁堡死人的事情,很少人再来神庙寻求帮助了。 或许是处于质疑吧,没人敢保证神庙还有弄出什么岔子。 然而神职人员们只能喊冤,他们根本不关事。 艾奇卡闭着双眼,在神庙的雕像前与其他乐女共同起舞着。 舞蹈是表示信仰的一种方法。 而宗教的舞蹈本身就含有很多意义。 或者是驱鬼、或者是求雨、又或者是迎神。 乐女除了重大的祭祀之外,每隔一段时间也有在神像前舞蹈。 这是「羽蛇神 纳瓦特尔」信徒的一种对神尊重的表现。 舞蹈结束后的艾奇卡**。 跳舞比寻常人想象中还要累。 不过艾奇卡没有选择去休息,而是直奔萝拉利亚所在的地方。 今天萝拉利亚也在这座神庙之中。 艾奇卡有太多事情想要知道,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萝拉利亚解惑。 她明白,萝拉利亚肯定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 因为萝拉利亚大人可是天使啊,是她将自己的阿姨救下来的。 是她将那雨中绝望的自己拉起来的。 “萝拉利亚大人!”艾奇卡推开门,喘着气。 “...”萝拉利亚早就发现前往自己所在地的艾奇卡,因此对于她喊的这一声完全没有意外。 倒不如说艾奇卡移动得还比她想象中要慢。 “有什么事吗?”萝拉利亚露出一抹微笑,将手中的书合上。 天使们收罗了黑铁种的一些书籍翻阅。 书架上塞满了书籍,萝拉利亚偶尔就会翻开一本看。 了解黑铁种,从书籍开始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书籍承载和映射着森罗万象的社会。 “萝拉利亚大人,关于那些被复活的人...”艾奇卡其实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冲到萝拉利亚跟前了。 “慢一点说吧。” “那些被复活的人...我的阿姨,会再一次死掉吗?”艾奇卡双眼充满了希冀。 她渴望从萝拉利亚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哎。”萝拉利亚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想要问这个啊。” “当然不一定。”萝拉利亚笑容是那么地灿烂。 “那我的阿姨...” “会活下来的。”萝拉利亚说道。 “真的吗?”艾奇卡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本来那些被复活的人再度逝去,就是意外。”萝拉利亚悲叹了一声。 “不要让你的阿姨太劳累,知道吗。” “复活的人,总归到底是相对脆弱的。” “好的!”艾奇卡用力点头。 “阿姨,我来帮你。”艾奇卡很积极地帮自己阿姨干活。 看得艾奇卡的阿姨都一愣一愣的。 艾奇卡今天是怎么了?总觉得积极得有点异常。 “你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阿姨饶有兴趣地看着艾奇卡。 “没有。”艾奇卡笑着,故作神秘地摇头。 “你快说啊。”艾奇卡的阿姨放下手头的工作,抓住了艾奇卡。 她揉着艾奇卡的头发,装作恶狠狠的样子。 “嘿嘿,不告诉你,”艾奇卡还是嬉笑着,就是不告诉自己阿姨。 好事?当然有好事,那就是萝拉利亚大人告诉了自己,阿姨并不会死。 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 艾奇卡,她本应该还有一个姓氏。 只不过因为她的父亲抛弃了她,所以她不屑于使用这个姓氏。 除去背景的话,艾奇卡是坦丁堡一个随处可见的少女。 或许花那么多笔墨写她会是一种无谓。 也或许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艾奇卡从小就由母亲的妹妹照顾这。 至于艾奇卡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死去了。 所以也会有人偷偷说艾奇卡是扫把星。 而小孩子往往将大人说的话当真,嘲讽、欺负着艾奇卡。 被笑、被欺凌后的,艾奇卡往往会哭红眼睛,在沙地上哽咽。 觉得心满意足的孩子们就会兴高采烈地回家。 这是一种很原始的恶意。 你们觉得跟别人说什么的时候,话是最多的? 大概是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时候吧。 ——“你听说了吗,那个家伙很吝啬。” ——“没错!你也知道吗?” 诸如此类的话题,往往很容易展开,也很容易变得热烈起来。 小孩子也是这样的。 不一定比大人的恶劣,但是一定会比大人更加纯粹。 有的人会在长大之后,记起曾经做过的事情,然后抱有负罪感。 可是就算愧疚也毫无意义,因为那已经发生了。 被欺凌者,永远都会有着那段被欺凌的记忆。 艾奇卡心灵还很幼小。 在持续的欺凌中,心智被扭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并非什么天生变坚强的女孩。 她无法忍受一次次的欺辱。 可是,艾奇卡到最后都没有变成一个心智扭曲的少女。 她有一个爱她的阿姨。 “又哭鼻子了啊。”阿姨会轻轻蹲下,细心地检查艾奇卡哪里受伤了。 艾奇卡则是会一声不吭地抱住自己的阿姨。 无声的哭泣,让人心疼。 “哭成这样子,回去就吃不下好吃的了。” “他们...欺负我。”艾奇卡啜泣着。 “嗯,他们欺负了我最可爱的艾奇卡了。”阿姨拍着艾奇卡娇弱的后背,柔声说道。 隔天,艾奇卡会发现那些欺负过她的孩子过来道歉了。 艾奇卡的阿姨做了什么?艾奇卡不知道。 可是艾奇卡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 那就是自己的阿姨,在自己被欺负之后,立马就为她撑腰。 只要有自己的阿姨就好... 那是艾奇卡那时候的想法。 后来,艾奇卡变得爱笑,因为她的阿姨爱笑。 后来,艾奇卡变得很热情,因为她的阿姨很热情。 后来... 简单的爱,在普通的家庭中都存在着。 但是越是简单的东西,对于被抛弃的艾奇卡来说,就越宝贵。 阿姨代替了母亲,给予了艾奇卡所有爱。 可能艾奇卡缺少了父爱,但是对于少女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 自己阿姨给的东西,便是艾奇卡的所有,珍视的宝物。 --- 艾奇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自己的阿姨似乎还没有起来。 往常的话,艾奇卡的阿姨会早早起床做早餐。 艾奇卡敲了敲阿姨的房间门。 没有人回应。 不祥的预感爬上艾奇卡的心头。 艾奇卡不断地敲门,甚至开始大喊。 “阿姨!” “阿姨?” 可是仍然没有人回应她。 难道是... 不对,自己的阿姨只是睡着了而已。 艾奇卡强忍着脑海飘过的可怕念头。 不会的,萝拉利亚大人说过自己阿姨是不会死的。 那位善良的天使大人不会撒谎。 对她撒这样的谎,又有什么意义呢? 艾奇卡身子颤抖着,又一边在自我安慰。 最后她决定撞开门了。 家中只是木门,如果硬撞的话,并不是不能撞开。 虽然说艾奇卡比较瘦弱,但是总归还是一个野蛮人。 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砰!”一次次尝试之后,艾奇卡撞开了门,代价是纤细的胳膊上多了点瘀痕。 艾奇卡也顾不得平衡自己的身子,就顺势倒进了自己阿姨的房间里。 她的阿姨躺在床上,表情很祥和。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就是睡着了。 一定是睡着了而已。 西大陆那格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中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 艾奇卡将手放在了自己阿姨的脸上。 她期待着自己的阿姨会因为这调皮的动作而醒来,然后训斥自己。 凉凉的。 完全没有了呼吸。 看不到任何可以成为生机的迹象。 少女确认了一次又一次... 道泪痕流下,而艾奇卡也没有去擦掉,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阿姨。 明明昨天萝拉利亚大人才告诉自己,阿姨是不会死的。 而今天,本来怀着期许的艾奇卡,便堕入了冰窖之中。 头脑一片空白,没有思考任何东西。 ——“耳朵好刺痛啊...”艾奇卡恍惚地想到。 耳朵好疼,好像有人在身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原来是我自己...” 过了很久之后,艾奇卡才发现,那喊声是自己发出的。 明明是如此明媚的阳光,艾奇卡却觉得房间无比昏暗。 好冷,冷到艾奇卡忍不住拉开窗帘。 谁也好啊...谁来告诉她,自己的阿姨只是睡着了。 失去是无比痛苦的一件事情。 可是在失去后,得到,然后又被无情地夺走,是绝望的一件事情。 --- 艾奇卡,是日曼帝国中坦丁堡一个普通的少女。 可是谁都没有允诺过,普通的少女不会承受巨大的悲伤。 悲剧时常发生这,而坦丁堡中,无数当初得到天使援助的人,又陷入了苦痛之中。 悲惨的事情,能够得到救赎的并不多。 更多的悲剧,就是在撕开你的心,而不会事后再给你缝上。 “看来,能量都收集完了。”菲鲁张开手心。 那是一个球体,外面有黄金雕刻成的精巧笼子。 就在不久之前,可能就一个小时吧,本来还差许多空缺得到能量,一下子补满了。 费力原本以为还要好几天。 魔力是一种能量、内气是一种能量,感情同样可以被视为一种能量。 能量多种多样,否则也不会区分那么多体系。 饶了那么大的弯子,菲鲁总算是从黑铁种中榨取出了能量。 当然,祂并没有对黑铁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相反,祂还帮助那些黑铁种再一次体验了跟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 正如同菲鲁所说的一样,天使族并非野蛮的种族。 真的要收集能量,天使也能够跟恶魔一样,屠杀生命从中榨取魔力。 可是正因为天使自诩不野蛮,因而不会滥杀。 而且,这比屠杀也更加长期有效。 “恭喜菲鲁大人。”萝拉利亚低着头,对菲鲁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最后的空缺,应该是那个少女补上的。”萝拉利亚对菲鲁说道。 “是吗,这样的话,也不枉我对她那么和蔼。”菲鲁用手背撑着头,嘴角弯起让人不舒服的弧度。 菲鲁跟萝拉利亚说的少女,便是艾奇卡。 祂们让少女直接成为了祭司。 因为她能够听到神明的声音?不,她没有这样的才能。 这是一个谎言罢了。 菲鲁之所以会让萝拉利亚帮助艾奇卡,会让艾奇卡成为祭司。 只是因为艾奇卡的一个特性罢了。 她感情变化带来的能量,远较常人多得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感情丰富吧。 对于黑铁种而言,完全是无用的特性。 在让艾奇卡得到希望的时候,菲鲁就能够明显感觉到球体内能量的上涨。 “大概是她的阿姨死去了。”萝拉利亚表情上并没有过多的怜悯。 艾奇卡很时常会跟萝拉利亚提起自己的阿姨。 因而萝拉利亚都知道那位阿姨对艾奇卡有多么重要。 “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引起那么大的感情波动。”萝拉利亚应和了一句。 “是么。”菲鲁随意地应了一声,伸了伸拦腰。 “天堂的门,终于可以打开了。”菲鲁高举着这个球体,神色看上去有点狂热。 一如当初大祭司看祂的时候一样。 对于上位天使,菲鲁同样怀有疯狂的崇拜之情。 “菲鲁大人...”萝拉利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菲鲁首先是有点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萝拉利亚为何如此的表情。 “艾奇卡吗?”菲鲁道。 菲鲁与萝拉利亚之间霎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祂们在等,艾奇卡离祂们还有点远。 终于,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是菲鲁和萝拉利亚等着的艾奇卡。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艾奇卡在看到萝拉利亚的第一时间,发出了质问。 那个温柔的萝拉利亚大人,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谎言! 她一直在找萝拉利亚,想要当面质问。 坦丁堡几乎所有神庙她都跑过,只是为了找到萝拉利亚。 而此刻,她终于站在了萝拉利亚面前,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萝拉利亚,你自己处理吧。”菲鲁瞥了萝拉利亚一眼,吩咐道。 “喝。”萝拉利亚应了一声。 她悠悠地站了起来,身后的翅膀不自觉就张开。 “没错,我骗了你。”萝拉利亚面无表情地看着艾奇卡。 艾奇卡昔日看到的那份温柔神情,不会再出现了。 那本来就是虚伪的面具罢了。 “萝拉利亚大人...”艾奇卡从萝拉利亚的眼神中读出蔑视、冷酷如冰。 冷酷无比,完全没有从前的温柔。 “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萝拉利亚说道。 “你当时,最渴望听到的回答,不就是我那时候的回答吗。” “...”艾奇卡哑然。 萝拉利亚一点都认为自己当时撒的谎有什么错。 毫无疑问,当时的艾奇卡,只想要听到自己阿姨会没有事的回答。 萝拉利亚单纯是顺应了艾奇卡的愿望,给予了她希望。 这无论对天使,还是艾奇卡来说,都是有益的。 “不是这样的...”艾奇卡捂着脸,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萝拉利亚的话,太刺耳了。 而艾奇卡找萝拉利亚,不是为了这样的话。 “我不是想要萝拉利亚大人说这样的话。” “那么,你想要我说什么?”萝拉利亚问。 “我不知道啊...我自己也不知道啊...”艾奇卡痛哭了起来。 因为心中茫然慌乱而哭泣。 艾奇卡只是想要质问,因此才找萝拉利亚。 可是,说到底,连艾奇卡自身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的回答。 单纯想要知道答案...或者渴望着自己阿姨能够再一次活过来。 “...”萝拉利亚俯视着艾奇卡。 她并不会对艾奇卡这样的反应感到奇怪。 天使族中也有各种各样的人,跟艾奇卡一样完全由感情驱使自己行动的人也很多。 不过,萝拉利亚是理智派的,有点无法理解这类人的举动。 “救救阿姨...求求您,就像是当初一样。”艾奇卡用哭腔说着。 “这是不可能的。”萝拉利亚宣判了艾奇卡的阿姨死亡。 “复活一次已经是生命的奢侈体验。” “...”艾奇卡的眼泪,停下来了。 但是她的双眼中已然毫无光彩。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神庙外走去。 艾奇卡没有继续质问什么。 其实,答案艾奇卡自己早就知道。 而当从萝拉利亚这里听到无情的回答之后,心中的某一根弦就“啪嗒”一下断了。 看着艾奇卡的背影,萝拉利亚不禁皱眉。 “菲鲁大人,你不觉得他们很贪婪吗?” “他们”这里是指全体黑铁种。 “当然觉得。”菲鲁道。 “明明已经让他们再一次握住了失去的东西。” “可是因为不可抗力而再次失去之后,就会想要再一次求助我们。”菲鲁玩弄着手中的球体。 “而当我们无法满足他们任性的要求之后,就会对我们心生怨恨。” “嗯...”萝拉利亚颔首,菲鲁大人说的没有错。 “不过这一点,跟我们天使族也有相似的地方啊。”菲鲁眯起了双眼。 “诶?”萝拉利亚愣了一下。 “我们天使族在失去了大地的支配权后,不也在怨恨世界吗?” “不也是在怨恨世界将大地交予弱小的黑铁种吗?” “我们不也是想要再一次获得曾经的荣光吗?” 艾奇卡失去神采的双眸,宛若死水。 她没有穿着自己往日喜欢的那套舞衣了。 只是穿着很普通的一套居家服...那是早上换上去的那一套。 啊...说的也是呢,在这种时候,谁还会理会好看与不好看,喜欢与不喜欢呢? 艾奇卡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她选择回去家中,抱着自己的阿姨。 然后,带着自己的阿姨,脚步蹒跚地走出坦丁堡。 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走向除了家之外,最常去的地方。 那是一条瀑布,那是一间小竹屋。 谁也不知道艾奇卡哪里来的耐力,抱着她的阿姨走那么远的路。 要是一个人走走的话,走出这么半小时是很轻松的。 可是,抱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重的人,走出如此远的路是很困难的。 何况艾奇卡还是一个女孩,即便是她是野蛮人,也不可能觉得轻松。 瀑布声沙拉拉的,充斥着艾奇卡的双耳。 她眼前的小竹屋轮廓愈发清晰。 随着屋子轮廓的清晰,艾奇卡眼眶的泪水开始打转。 她也不知晓自己为何就这样开始哭了起来。 抱着死去的阿姨,艾奇卡仰头嚎啕大哭,很慢很慢地走向无名的小竹屋。 无名只是默默地从竹屋里走出来。 这时候艾奇卡还里屋子很远。 无名拄着竹杖,用仅剩的左腿,跳到艾奇卡身边。 --- 无名,如今已经大概300岁了。 一生中已经见到过足够多的东西了。 他得到了不少,也失去了不少。 然后他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珍惜过人生中短暂的温馨时光。 他有过妻子,但是那是有过。 他有过孩子,但那也还是有过罢了。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除了手中的竹杖。 为了变得更强,在自己80岁之前,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武。 而后,与强大的存在一战,致使自己残疾。 之后的时光,孑然一身。 他会自己一人清净地度过日子,但是终归会缅怀昔日享受过的温馨。 温馨,那对于孤僻的无名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 毕竟自己是一头高龄、残疾而且孤僻的老熊猫。 当然他也遇到过不少友善的人,但也只是友善罢了。 直到他碰到了一个野蛮人的女娃。 咳咳,在无名看来是女娃,但是实际上应该称为女子。 说起来,除非是300岁高龄的,否则什么家伙对无名来说都是小年轻。 那个人就是艾奇卡的阿姨。 无名只是当初顺手将掉进池子里的艾奇卡救起来。 然后,很自然很艾奇卡的阿姨熟络起来。 自然到无名都忘记了经过。 这样的事情,无名以前也经历过,因为救了别人家的孩子,而对方的家长无比感激自己。 加上自己还是一头残疾熊猫,别人会更加关照自己。 但是,艾奇卡的阿姨给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对了,没错,就是艾奇卡的阿姨笑起来格外的真诚。 会让无名看着心情大好。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跟着艾奇卡的阿姨一起来笑起来。 时而会来寒暄,时而会送点东西过来。 没有特别的目的,就像是探望家人一样的感觉。 说起来也奇怪,那么多年了,无名竟然在一个野蛮人的女娃子身上找到了一份温馨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跟这野蛮人女娃关系那么好了呢? 谁知道呢。 无名只知道,大爷我现在日子过得很温馨。 所以他才常住在了日曼帝国的这瀑布之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无名也看着艾奇卡长大。 对于艾奇卡,多出了一份莫名的溺爱。 毕竟是一个可爱的后辈,会想要溺爱也无可厚非吧? --- 无名用自己毛绒绒的爪子,摸着艾奇卡的头发。 “大师...”艾奇卡抬起头,眼睛已经哭红。 “嗯...”无名只是坐下来,让自己跟艾奇卡在同一高度上。 “阿姨她...”艾奇卡语无伦次。 无名也没有多说什么,单纯是耐心地等艾奇卡讲完。 对于无名来说,等待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哪怕是艾奇卡要花上一天才把事情将清楚,也无所谓。 谁让无名很疼这个少女呢。 “阿姨已经醒不来了...” “明明天使大人说过阿姨不会死的,明明天使大人都将阿姨救起来了...”艾奇卡紧紧抱住自己阿姨冰冷的身体。 谁能够想象昨天还活着的人,后来就再也无法醒来了。 艾奇卡的身子在颤抖着,幅度很明显。 “我该怎么办...艾奇卡该怎么办...”没有擦干的泪水一直往地上滴着。 啊,就算是自己亲爱的人病床上摆出痛苦的样子,已经就能够让人胸口闷痛。 人们从来没有意识到,假如自己看到自己所爱的人痛苦时,会如何难过。 自己所爱的人能够站着、能够笑着,都已经是日常了。 日常的场景破碎后,心才会作痛。 那么,假如自己亲爱的人倒在自己怀里,又会是如何撕心裂肺的疼呢? “哭出来就好了,尽管哭出来。”无名双眼不着痕迹地露出悲哀的神情。 他放下自己的竹杖,将两人揽在怀中。 无名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分别了。 每一次都让他很难受。 从前是自己的妻儿,后来是自己的挚友。 如今这个善良的女娃子也离开了。 他每次也什么都做不了,无法阻止重要的人离开。 大概只有神,才能够真正意义上做到生死逆转。 而无名自己只是一头熊猫而已。 度过无数次悲剧的无名,尚且会因为这位野蛮人女子的离开而悲哀。 更别说第一次经历这种绝望的艾奇卡了。 --- 在无名的怀中,艾奇卡沉沉地睡过去了。 在这之前,她一边哭泣着,一边跟无名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最终艾奇卡哭累了,才睡着。 无名用空空如也的右袖卷起两人。 宽大的袖子,就像是无名的另外一只手,将两人抱住。 他就这样将两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小竹屋之中。 无名用毛绒绒的爪子擦掉了少女眼角的泪水。 他朝窗外看去,目光定格在了那座城市。 坦丁堡... 他信息可是很闭塞的,对于坦丁堡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天使吗。”无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无名理了理艾奇卡的刘海。 在艾奇卡去在无名身边睡过去的时候,菲鲁手中的那个球体已经攒积了足够的能量。 祂站在了神庙的最高处,缓慢地、充满了仪式感地举起了手中的球体。 而在菲鲁身边,除了萝拉利亚之外,还有其他两位天使在单膝跪着。 三名下位天使,在静候着什么。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菲鲁斜视了一下萝拉利亚,问道。 “祂去执行任务了。”萝拉利亚恭敬地说道。 从天堂降临下来的天使算上菲鲁,应该有五个。 但是如今在场的仅有四个。 “竟然缺席那么神圣的仪式。”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菲鲁现在相当的不满。 “非常抱歉。”萝拉利亚深深地低下了头。 尽管犯错的不是她,可是她还是道歉了。 因为这个时候必须要一个人来道歉。 “算了。”菲鲁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追究。 就性格而言,菲鲁是相当恶劣的天使。 但是,祂的忠诚心毋容置疑。 “开启吧,大门。”菲鲁的魔力引导这球体内的庞大能量。 球体将是积木一样自动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把钥匙。 钥匙随着一阵光芒消失不见,化作无数的星辰飘上了天空。 西大陆的太阳依旧耀眼。 不过,跟往常的日子又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似乎,今天的太阳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可能有人会疑惑,太阳不是一直以来都用“金色”要形容的吗? 可是,这不一样。 这份金色,是宛若日曼帝国首都中那宫殿一般,华丽的黄金色彩。 金色驱散了即将盖住太阳的所有云彩。 西大陆本来就很少云的天空,这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深蓝色的画布。 不带任何的斑白。 --- “你看...太阳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个坦丁堡的居民对身边的人说道。 “嗯?开什么玩笑呢,太阳被遮住了,怎么可能还那么亮。” 听的人一副不屑的样子。 说的也是,太阳都被遮住的话,路上怎么那么光亮,又没有开路灯。 再说,有什么东西能够遮住太阳?真的是在开玩笑。 可是,当他抬起头吗,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时,整个人就陷入了呆滞状态。 太阳,真的被遮住了。 是一道圆型的门,金黄色的门。 门的外侧雕刻着很优雅的文字,明明是看着文字,却给人一种听到了圣诗班吟唱的错觉。 明明挡住了太阳的位置,却丝毫不影响正常的日光。 仿佛这门代替了太阳一般。 不过,这只是看上去像是代替了而已。 毕竟太阳如此之大,要想要代替太阳,这道门的尺寸要多夸张。 这只是一道挂在高空,位置刚好与太阳重叠的金色大门。 或者也可以说是,那道门后面那巨大的金色法阵让这道门看上去大得夸张。 在门的另一侧,隐约可以看到绝美的景色。 那个是什么地方? 除了这两人之外,坦丁堡基本在路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令人惊奇的一幕。 而听到路上行人的大呼小叫,屋子里的人也忍不住推开窗户往外看了几眼。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门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在降下来。 这不由得让人们联想起来城里的那几个天使。 这个从天而降的,也会是天使吗? 从黄色的圆形大门之后,落下闪耀的光芒,照在了一座神庙之上。 那座神庙的上方,正是使用钥匙开始大门的菲鲁、萝拉利亚等天使。 “啊,真是让那些大人们就等了。”菲鲁愧疚地说道。 为了打开天堂的门,祂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这对于高阶的天使来说,太失礼了。 正如同萝拉利亚这些普通天使对祂无比恭敬一样,菲鲁对于高阶天使同样低微得如同下仆。 光芒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那些人影背后展开巨大的翅膀。 人们不禁想,这些果然应该是天使吧? 但是,没有等人们进一步浮想联翩,周围的声响就将人们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咻——”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了菲鲁祂们。 可惜,箭矢很快就被淡金色的法阵多阻挡住,伤不到祂们半根汗毛。 “附有魔力的箭矢?”菲鲁皱起了眉头,看来不是普通的人类士兵射的箭。 当菲鲁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才发现了神庙周围兀地多了好几队弓箭手。 “是你吗?野蛮人的皇帝。”菲鲁这一次没有用“阁下”要称呼了查理斯十世。 这才是祂对黑铁种的真实态度,不屑、藐视。 不过,菲鲁对于查理斯十世带着军队出现很惊讶。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菲鲁竟然没有察觉到人数如此之多的黑铁种接近。 而且看下面坦丁堡的市民表情,似乎也不知情。 这算是这位野蛮人皇帝的奇袭吗? “法师团,攻击那道门。”查理斯十世面沉如水,挥手命令另外一队法师攻击。 那道门距离相当远,不是弓箭手可以射得到的。 哪怕这一些全部都是远比正规军要强悍的精锐弓箭手。 诡异的法术从哪些身披米黄色袍子的法师手中释放,轰向了天空金色的大门。 奈何,这些法术根本无法撼动这道金色的大门。 只是,这些攻击让菲鲁看上去很愤怒。 “你们这些蚂蚁一样的家伙,竟然敢对大人们那么失礼。”语气平静,可菲鲁的额头早就布满了青筋。 很难相信往日都是和颜悦色的菲鲁,会有这样的神情。 “萝拉利亚,带着祂们两个杀了这些家伙。”菲鲁冷冷地说道。 “不要让无聊的人对大人们如此失礼。” 区区黑铁种,竟然如此打扰大人们的降临,那可是连自己都要低头的大人! “了解了。”萝拉利亚点头,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萝拉利亚刚刚站起来的瞬间——一支箭飞了过来。 那跟前面那些箭矢有本质上的区别。 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威力,都不再一个次元。 铁箭轻易地穿透菲鲁布置的防御法阵,发出破空的尖锐鸣声。 萝拉利亚侧了侧头,躲开了这一箭。 “什么?”萝拉利亚用手接住了自己落下的几缕发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 “锁定不了么...果然是高等种。”科顿波特站在远处,呢喃着。 看样子,他只能再靠近一点攻击了。 除了皇帝,三个「神之大敌」的成员全部到场。 这些士兵能够突然出现,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是走过来的。 而是通过大量的法师通过法术转移的。 当然,那些法师还没有强到可以超远距离传送。 大批量法师做到的也只是将这少量的军队传送大概半公里。 不过,假如只是半公里的话,应该早就被那些天使发现了。 在打开这道大门的时候,无论是菲鲁、萝拉利亚还是新来的两个天使,都不会掉以轻心。 感知可以说全开,不会发生被人偷偷摸到如今近的距离。 “卡特丽娜小姐的幻术...现在才真的觉得很厉害。”腰间挂着一把剑的巴斯,出现在了神庙的最高层。 靠着卡特丽娜的法术卷轴,巴斯才能够带着查理斯十世的士兵靠得那么近。 要不然,早在半公里之外,就被这些天使察觉,根本不会存在奇袭。 能瞒过天使,实在是很厉害。 “杀了祂们。”菲鲁冷冷地说道。 “喝。”萝拉利亚率先冲前,身后两名天使紧随其后。 “到底是什么给你们无知和勇气,敢就这样出现在我等面前。”萝拉利亚道。 “话说,这是你伙伴的翅膀对吧。”巴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从储物道具之中扔出一只被血染红的翅膀。 “...”萝拉利亚愣住了。 “你们这些家伙!”萝拉利亚浮现了怒色。 “你们没想到吧,派出一个天使想要截杀我们,却被我们反杀了。”巴斯沉声道。 在轨道车上行驶的巴斯,没有料到会突然被一名天使截杀。 不过幸运的是,那天使实在是太自负了,被巴斯三人合力击杀了。 天使确实强大,一名S级的冒险者根本不是对手。 但是3名就说不准了。 最终他们斩落了那名天使,扯下祂的翅膀,在这时候扔到这些看不起人的天使面前。 “你们给我留在菲鲁大人身边,这些杂鱼由我来解决。”萝拉利亚当然认得出这翅膀是谁的。 “我要他们连尸体都不剩下。” 除了通过面容之外,天使还能够通过翅膀认出同伴。 毕竟这是天使无比重要的一部分。 很早以前也说过,恶魔重视角,海族重视尾巴,至于天使则是重视翅膀。 “喝。”两名天使应了一声,退回了菲鲁身边。 萝拉利亚是菲鲁的下属,而同样,这两名天使也是萝拉利亚的下属。 祂们也需要听从萝拉利亚的命令。 而且祂们也不认为萝拉利亚会打不赢一个黑铁种。 光子瞬间在萝拉利亚的手中凝聚,塑造出一把长剑。 她愤怒地将剑刃扫向巴斯。 “叮!” 不过巴斯却没有被一剑劈开,被萝拉利亚击飞的是另外一个人。 “咳咳...”欧蕾亚用盾挡住了萝拉利亚的一剑。 但是盾牌承受了一击就碎裂开来了,欧蕾亚整个人也倒飞了数十米开外,砸在一幢房子上。 “比上次那个还要强一点...”这一击远比那个轨道车中途截杀他们的天使要重。 但是也不至于秒杀。 “嗯?”正当萝拉利亚要攻击侥幸活下来的巴斯时,却发现巴斯的身影不见了。 巴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手握球体的菲鲁。 剑尖笔直次朝着菲鲁的心脏处刺去。 “叮——”可是巴斯这一击注定是要是失败的。 因为还有两名天使时时刻刻守护在菲鲁的身边。 “大胆的蝼蚁。”两名天使架起的长枪,将巴斯的剑死死卡主。 巴斯此时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过巴斯笑了一下,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能够攻击到菲鲁。 因为他们几个人合击一个天使就够呛了,单挑是根本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做的所有事情,只不过是为了吸引这些天使的注意力。 要是不让这些天使分心,那么就不可能偷袭。 “噌——”一支箭划破长空,直接击碎了菲鲁的防御法阵。 但是,这箭得到目标并不是菲鲁,而是菲鲁手中握着的球体。 想要靠一箭杀死菲鲁,显然不现实。 可科顿波特很清楚他们这些的任务都是些什么。 首要的是阻止头顶上的哪些天使降临下来。 几个天使就应付不了,要是再来更多的话,不要说坦丁堡,或许日曼帝国都要不保。 ——“那个球体恐怕就是开启那大门的关键,击碎它。”这是首领通过手环下的命令。 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指示。 怎么看,菲鲁手中的球体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只要击碎它的话,就能够阻止天使的降临。 “叮——”箭矢精确地命中了菲鲁手中的球体。 菲鲁皱眉,球体从手中被击飞。 被算计了,祂们堂堂天使,竟然被区区黑铁种算计... “萝拉利亚,你们都在干什么...不要慢慢吞吞的!”菲鲁愤怒地吼了一句。 “喝!”萝拉利亚也听出菲鲁语气中愤怒。 那两名挡下巴斯的天使也颔首,相互对视了一眼,下一刻,长枪将巴斯挑飞。 ““「圣极光」。””两名天使空出一只手,对准了巴斯。 两道由纯粹魔力凝聚成的光柱袭向巴斯。 巴斯的剑从手中脱落,整个人被光柱吞噬。 当光散去之后,巴斯人影已经飞出了神庙顶部,落在了街上。 巴斯的装备被轰得碎成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要不是装备精良的话,他就不是濒死,而是直接被烧成灰了。 菲鲁将高举的手放了下来,冷漠地看着欧蕾亚还有巴斯,真是看向了远方。 那是科顿波特的位置。 “轰!!!!”日曼帝国军队法师依旧轰击这那道金色大门。 而弓箭手则是不断地朝着天使们攻击。 不过无论是天使还是那道门,都毫发无损。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菲鲁笑了,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愤怒的温柔笑容,大概应该这样形容吧。 “多么愚蠢。”菲鲁张开了双手与双翼。 黄金的圆门根本没有因为球体被击飞而有任何变化。 “天堂的门早就已经打开了,那些球早就没有用了。”菲鲁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那个球体的用途就是孕育开启天堂大门的钥匙。 而钥匙早已经用掉了,门也开启了。 菲鲁之所以仍然握着球体,根本是为了仪式了。 祂需要保持着恭敬的姿势迎接各位大人的降临。 没想到那些家伙倒是将球体当成目标了。 “哈哈哈哈!!!!多么蠢啊!”菲鲁捂着脸,温柔的笑变成了不屑的狂笑。 祂之前是在愤怒自己竟然被黑铁种算计了,而现在则是在嘲讽黑铁种的天真。 “看吧,大人们降临的姿态...”菲鲁指着天空,激动地说道。 十几个天使的身影已经穿过了黄金的圆门。 而后方还有数不清的身影。 但是,一道掠过的残影让菲鲁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什么时候、什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黑发独目的人类,越过无数天使的身边,来到了那黄金圆门前面。 黄金圆门后面还有一个无比巨大的法阵。 跟法阵一比较,布雷显得很渺小。 不对,重要的是他是怎么跃到那么高的地方? 纯粹的跳跃力?还是用了什么法术? 只是,菲鲁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先不说那些大人会出手收拾这个人类,祂先前就料到了可能有意外,在周围布置了很多复杂的法术。 恶魔那种亡命冲锋,固然声势浩大,而且威力惊人。 可是缺乏谨慎,失败并不会让人奇怪。 当然,要是成功了,就算是占领一片大陆,可能也只需要数天而已。 不过天使与恶魔不一样,祂们不会轻易尝试那种亡命冲锋。 祂们会首先完美地统治黑铁种的一个区域,然后再发展。 为了一切顺利,会做很多很多繁琐的事情。 例如收集能量,又例如花费心思布置防止意外的法术。 “...”可是,很快菲鲁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为什么那些法术没有被触发? “呼。”在空中的布雷,呼了一口浊气。 布雷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单纯是用剑斩掉了多余的东西而已。 他见识过更加老恶魔那复杂的法术,菲鲁布置的这些法术真的只是小儿科。 能看清的法术,布雷就能够一剑斩断。 “人类?” 在他身边是十几个天使。 不少天使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布雷。 那些天使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但是,布雷却没有理祂们的意思。 布雷时间宝贵,他可不懂得滞空,更不会飞。 尽管门并不是非常高,可布雷距离那道门明明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可是剑的斩击着实落在了门上。 「十八流式」「十三祸」 十三道剑痕划在这道黄金的圆门上,剑痕划过的地方,隐约能够见到微弱的光。 仿佛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一样。 那几乎笼罩坦丁堡上空的巨大金色法阵也被撼动得闪烁不定。 “看样子也不算硬。”浮空的布雷,面无表情地呢喃着。 说实话,在几分钟之前,布雷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本来他剑都快抽.出来了,却惊讶地发现「神之大敌」那三个人带着一群援军出现。 接着的展开就更加让布雷懵了,不得不静观其变。 这是布雷的习惯,在看不懂情况之前,不会随随便便去做什么。 当然,要是知道情况之后,布雷又会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嘛,也说不清这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就是了。 那三个人,谁都没有告诉过布雷他们要干嘛,也不能怪布雷发愣。 直到科顿波特朝着球体射出那一箭,布雷才理解「神之大敌」的这三个人要做什么。 优先阻止更多的天使降临,而不是优先干掉现有的天使。 只是他们成功射中的球体,却没有让金色的大门消失。 天使还是降临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顺利翻车。 卡特丽娜还真的没有猜错了,「神之大敌」又翻车了。 这时候就应该夸奖一下卡特丽娜的先见之明。 果然是因为自己在现场的原因吧。 在三人组翻车的时候,布雷心里默默地想着。 当然,既然三人组翻车了,布雷就要好好承担外部顾问的责任。 说到底,他是打架顾问,而非情报顾问。 回答问题之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既然三人组对那个球体动手失败了,那就是尝试一下直接劈门好了,这是最简单的方案。 要是失败了,再另想吧。 “门...被破坏了?”在菲鲁惊讶的表情中,天空高挂的黄金圆门裂开了。 菲鲁从来都没有想过,门会被劈开。 谁会想象到这种事情啊! 无数的能量从裂缝中泄露出来,连接天空与天堂的通道顺便崩溃。 后面没有来得及出来的天使,被赶回了天堂之中。 而巨大的圆门就这样从天空落下,燃起熊熊的烈火,又渐渐化作星点消散。 在残骸落到地上前,门碎裂的部分就尽数消失殆尽。 太阳再次出现,但是周围的光线也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就像布雷刚才什么都没干过似的。 布雷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百米的高度落在地上。 不过通过调整空中的姿势,布雷最终落地并无需要承担多么可怕的冲击力。 卸力、内气,布雷扬起灰尘,轻轻着地。 “很好,没有落下不该落的东西”布雷抬头看着天空,嘀咕了起来。 要是那道门真的落下什么残骸,坦丁堡可是会遭难。 布雷可不会怎么阻止巨大残骸砸向地面。 那道黄金的圆门其实高度不算夸张,不过因为门尺寸真的相当大,才会看上去连太阳的都住。 不过,说到底还是非实物,而是能量的产物。 实物的话,布雷还真不一定能够劈开,但是这种虚的东西,自己的剑还是能够轻易斩掉的。 这可比那道地狱之门容易砍多了,还不会有奇怪的东西砸下来破坏城市。 如果不是布雷反应过来三人组的失败,让门再开久一点...出来的估计就不是十几个了。 当然,也不会多到数以万计就是了。 天使族的人数可没有那么多。 并不是那个青铜种都跟恶魔一样莽。 布雷从地上站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他能够去到那么高的地方,是因为「一刹」的效果罢了。 只不过,「一刹」可不是专门用来瞬移的剑术。 瞬移只是附带的特性。 要用来跃起那么高的距离,消耗的内气可是非常恐怖的。 何况本来布雷的内气储备量就不大。 至于「踏空」就更加别想了,布雷可舍不得用魔力。 布雷右眼打量着从空中缓缓落下的十几个天使,将背后的宽剑也抽.出来。 不再是一手大剑、一手长剑。 宽剑与长剑的组合,远没有从前那么诡异。 可是对于布雷来说,这样的组合有点陌生,需要不少时间来熟悉一下。 真是糟糕,上手就是跟高等种打... “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菲鲁如今即是愤怒,又是恐惧。 祂不是蠢货,祂很清楚能够把那道黄金圆门斩裂的家伙,是怎么样的怪物。 不过很快,菲鲁就不敢说话了。 “菲鲁大人...那些大人降临了。”萝拉利亚早已经低头单膝跪在地上了,稍微提醒了菲鲁一句。 菲鲁感受到天空的气息,连忙单膝跪下,将本来高傲的表情收了起来。 比起布雷,上方的存在才是值得祂重视的。 在地上的布雷,皱起了眉头。 前一秒还在怒吼的菲鲁,一下子就哑火了, “菲鲁,看来事情进展得很不顺利。”一个女天使悬在菲鲁头上大概十米的距离。 天使一席蓝色的绸缎长裙,后面六对翅膀展开,就像是要将天际都覆盖了一样。 下三级天使只会有一对翅膀,而中三级天使则是会有三对翅膀,至于上三级天使就会有六对翅膀。 比起恶魔难以判断级别的外表,天使倒是很容易从外表分辨其级别。 “万分抱歉,拉提奥斯大人。”菲鲁如是说。 “我等会马上将这些杂鱼处理掉的。” 菲鲁现在心里面可是无比害怕,祂害怕这些大人突然就降下惩罚。 而比起这位拉提奥斯大人,菲鲁更害怕后面一言不发的米卡尔大人。 从天上顺利降临下来的天使,一共有三个三阶天使,其余的多数是一阶,也有部分二阶。 三个三阶天使,分别是座天使的拉提奥斯和卡西耶,以及智天使的米卡尔。 传说中天使没有性别,不过实际上天使族并不是这样的存在。 没有性别的话,果然繁殖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基本的也要一体双性吧,说到底还是要有性别。 除了智天使卡米尔是男性之外,另外两个座天使都是女性。 “卡西耶。”智天使卡米尔终于开口了。 “收拾一下。” “明白。”同为三阶天使,智天使在天使族中要比座天使稍微高一点。 在智天使之上,还有炽天使。 被称作卡西耶的座天使打了一个响指。 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在布雷面前。 光点开始膨胀,化作闪耀的光芒,势将布雷彻底吞噬。 这个法术还没有爆发,就被布雷一剑击碎了。 就是简单的一剑... 布雷右眼打量着天空之中最显眼的三名天使。 他最头疼的就是这种节点难以看清的法术,砍起来很麻烦。 要是不集中精神的话,就会中招。 不过幸运的是,比起那个老恶魔,这些法术节点算是能够看清了。 也不排除对方是在留手。 也对,高等种面对黑铁种的时候,下意识就会自负高傲,也不可能第一击就全力。 “翅膀真是多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这才是布雷最想要说的。 「鉴定术」。 --- 三阶天使 就是字面意思,是三阶的天使,三阶天使一般拥有六对翅膀,很好认的。 补充:因为要三个鸟人一个个说太麻烦,妾身就一次性规整在一起了,反正名字什么的你都不在乎对吧。说真的,你吐槽的真对,这些鸟人的翅膀而已未免太多了,看上去蠢爆了。话说、话说、话说,每次到这种无聊时候才会想起妾身呢,真是让人感到寂寞。 --- 无视某个话痨女神的吐槽,布雷心不由沉下去。 三阶天使布雷并不畏惧,但是果然三个三阶的话,还是饶了布雷吧。 因为布雷要跟三阶的青铜种战斗绝对要受伤,想要无伤根本是做梦。 三个三阶天使合击,布雷想到就头皮发麻。 不过布雷在感慨场面异常困难的时候,刚才的座天使卡西耶也惊讶于布雷的反击。 祂可没有想到布雷能够随意地将自己的法术摧毁。 尽管那只是祂随手一击,但也不是黑铁种能够抵挡的。 黑铁种所谓的S级冒险者,或许能够与一阶天使过招。 但是在天使族内,一阶天使和三阶天使的区别,就跟黑铁种普通人和S级冒险者的区别一样。 那是大到难以跨越的鸿沟。 “卡米尔大人,我貌似找了有趣的家伙。”座天使卡西耶凝视着下方的布雷。 “嗯。”智天使卡米尔一直都是很少说话的,祂这一次也仅仅是随意应了座天使卡西耶一声罢了。 “那么我去去就回。”座天使卡西耶道。 “卡西耶,不要太过胡闹。”座天使拉提奥斯微笑着对这个同胞说道。 “当然不会太过。”卡西耶眯起了好看的眼睛,打量起布雷。 不得不说,天使的颜值相当高。 尤其是三阶天使,不仅迷人,还带着一种很特殊的吸引力。 各色的气质,混杂着神圣感,让人陶醉。 智天使卡米尔瞥了一眼已经朝布雷飞过去的座天使卡西耶。 “拉提奥斯,说点什么吧。”智天使卡米尔幽幽地吩咐道。 “好的,卡米尔大人。”跟座天使卡西耶那种好战性格不一样,拉提奥斯更像是优雅的贵族。 座天使拉提奥斯是那么柔和,远比之前菲鲁那种虚伪的笑容要治愈人心。 “可悲的黑铁种啊,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可以不必担心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你们如同灰尘般无用的生命,很快就会得到意义。” “我等会给予你们活着的意义。”座天使拉提奥斯淡淡地说道。 语气是那么柔和,可是内容却是充斥着不屑。 不过,你从拉提奥斯的表情上,是看不出来半点不屑和冷酷。 仿佛她说的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台词。 对于座天使拉提奥斯来说,黑铁种弱小是理所当然的。 她说的所有话,都不是带有藐视色彩说出来的。 她单纯是将此作为“事实”看待罢了。 可是,这样的态度,更加让人难受。 “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查理斯十世是第一个无法忍耐的。 在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子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要是查理斯十世能忍的话,要是他不为子民被藐视而愤怒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当日曼帝国的皇帝。 “攻击!将那些可恶的家伙打下来!”查理斯十世很清楚天面的全部都是怪物。 可是这不是他畏缩的理由! “真是可怜。”座天使拉提奥斯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攻击的野蛮人士兵。 无力、又可怜的挣扎。 座天使拉提奥斯手心中聚集处一个光球。 从光球之中能够看到周围的景色。 她不会杀了这些弱小的黑铁种,因为本来就那么弱小,还欺负祂们的话,就太过残忍了。 “「净魂歌」。”座天使拉提奥斯轻轻唱了几句,手中的光球便如同泡泡一样破掉。 从光球中涌出的不是什么流光、而是无数的歌声。 伴随着一层薄薄的魔力层扩散,歌声化作实质的冲击袭向街上的所有人。 本来还在惊愕地看着天空中天使降临的路人,尽数昏倒。 那些本来在攻击的野蛮人精锐,也不约而同地晕了过去。 如潮水般的攻击霎时间停下。 “这样一来,你们就不用那么痛苦地挣扎了。”座天使拉提奥斯用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晕倒了众人。 --- 不过,路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晕过去了。 起码鸣子和蕾比没有晕过去。 啊...差点忘了,火球也都很元气地叫着。 在注意到这阵冲击的瞬间,蕾比就跳到了鸣子的跟前,火焰跟冰霜全开。 厚厚的护壁,完全将这些柔和的冲击阻隔在外面。 这是魔力与魔力的对抗。 没有认真的三阶天使放出来的法术,蕾比还是能挡的。 “唔...”蕾比轻轻地摇着尾巴,抬头看着那释放大型法术的座天使拉提奥斯。 “蕾比真是太棒了。”鸣子抱起蕾比,不断地蹭。 咿呀,没有蕾比的话,鸣子也要跟着那些人一起晕过去了。 “唔!”蕾比半眯着眼睛=A=,任由鸣子亲自己的脸蛋。 “说起来,这个长着鸡翅膀的女人说的话真是让人讨厌啊。”鸣子耸了耸肩。 尽管座天使拉提奥斯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但是那种从骨子里看不起人的态度,真是让鸣子受不了。 不要把人说得那么下贱啊。 “真像那种不谙世事的富家大小姐。”鸣子给了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 蕾比晃了晃头,鸣子跳跃性的发现,使得她迷迷糊糊的。 如今鸣子的脑回路跟布雷一样难懂。 “对了,现在不是为自己劫后余生感慨的时候。”鸣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马尾甩了一下。 “蕾比,我们要感觉将那几个被打晕的家伙带走。”鸣子语重心长地对蕾比说道。 “?”蕾比眼睛里出现了几个问好。 被打晕的家伙路上太多了,蕾比不知道鸣子说的是哪几个。 不过很快,鸣子就用行动告诉蕾比,救的是那几个家伙了。 鸣子利用钩锁索,迅速地移动到了欧蕾亚身边。 “嘿咻。”鸣子脱掉了欧蕾亚的铠甲,将她抱了起来。 脱铠甲可不是为什么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即是被布雷鄙视叫痴.女,可是鸣子怎么也不会对着女性发.情的。 鸣子单纯是不想要抱那么重的铠甲。 她打算将欧蕾亚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而已。 没错,真的是这样。 要是欧蕾亚被奇怪的岩石砸死就不好笑了。 这可是委托的合作对象,要是合作对象都挂了,谁来给死鱼眼付钱。 死鱼眼没钱,怎么养蕾比啊。 鸣子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大公无私,甚至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绝对不是害怕自己回到皇都要吃不起饭菜才那么积极的。 “喔!是那几个人。”蕾比终于明白鸣子说的是哪几个了。 “没错,蕾比将那个带着剑的也带走吧。” “他们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是没饭吃了。” “!”蕾比的尾巴一下子倒竖起来。 下一秒,蕾比就窜了出去。 过了一会之后,蕾比就双手举着巴斯跑回来了。 “安全营救。”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 这样子委托的钱就不会消失了,蕾比就可以吃上饭了。 现在蕾比的想法太真实了,要是被鸣子知道了估计有会心疼很久。 到底是谁将蕾比带着这个样子的啊。 “这样蕾比就不会没肉吃了吧。”蕾比试着问道。 “哈,这个还要看布雷了。”隔着很多建筑,鸣子一时间也看不到布雷的身影。 不过嘛,既然是死鱼眼,就不会有事。 鸣子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的。 “撤!”鸣子振臂高呼,不过因为一只手没有抱住,欧蕾亚直接从她怀里摔倒在地上。 “呜哇哇!”鸣子手忙脚乱地将欧蕾亚捡起来。 “咳咳,撤!”这次鸣子将欧蕾亚抱得很紧,右手的臂铠钩索射出,勾在了灯柱上。 借助钩索的牵引,鸣子快速地行动起来,远离这那一堆天使在的地方。 蕾比看着鸣子离开,也举着巴斯跑了起来。 --- 在鸣子和蕾比在为了伙食费奋斗的时候,查理斯十世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不倒下。 查理斯十世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点恍惚。 自己的灵魂仿佛在颤抖,身体不受控制,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倒地。 “你干了什么。”查理斯十世咬紧了牙关,怒视着座天使拉提奥斯。 “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痛苦呢?直接晕过去多好。”座天使拉提奥斯为查理斯十世的固执感到可悲。 明明直接晕过去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承受痛苦。 这可是对灵魂的法术,根据对方实力不同,会施与不一样的冲击。 这是不致死,又可以有效制止敌人的法术。 “愿「羽蛇神 纳瓦特尔」保佑你。”座天使拉提奥斯道,白皙的手伸向查理斯十世的方向。 她要做什么? 查理斯十世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对方不带任何杀意,但是查理斯十世却不认为对方接下来做的事情会很柔和。 “暂且撤退,皇帝阁下。”千钧一发之间,科顿波特来到了查理斯十世身边。 因为距离比较远,并且「心」并不弱,科顿波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惨。 起码他能够按照自己意志动起来。 “...”查理斯十世有点不甘,但是他也明白如今是什么情况。 “这头家伙可是...” “阁下,你死了的话,不用天使,日曼帝国自己就会崩溃。” 查理斯十世叹了一口气,冲着科顿波特点了下头。 科顿波特接着便带着查理斯十世从原理快速离开。 查理斯十世距离座天使拉提奥斯有很远的距离,所以科顿波特才有机会带走他。 要是近一点的话,恐怕科顿波特想要救也救不了吧。 在科顿波特带着查理斯十世暂且撤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跟座天使卡西耶战斗着的布雷。 他想象过很多场面,可是唯独没有想到布雷也会参加战斗。 原来这才是卡特丽娜小姐让布雷帮助他们的理由。 在一声叹气之中,科顿波特与查理斯十世远去。 而座天使拉提奥斯也没有想过去追。 本来黑铁种那么弱小就很可怜,难道自己还要去追逐落荒而逃的小兔子吗? 不行,这样太残忍了。 座天使拉提奥斯双手放在胸膛,心中对这些低等种升起了怜悯之心。 --- 科顿波特离开之前瞄了布雷一眼。 布雷也正好瞅到了科顿波特带着查理斯十世离开的一幕。 “翻车翻得真是彻底。”布雷叹息了一声。 可是这一次似乎并不好补救了。 没有人跟布雷说过,会一次性出现三个三阶的青铜种。 “看来你还有余裕。”卡西耶冷冷地说道,手中的镰刀速度不断拔高。 卡西耶的武器是镰刀。 比起天使,果然恶魔比较适合这样的武器吧。 布雷本来还以为天使一般都用剑这类看上去高雅一点的武器。 再不济也是远程甩法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个天使是怎么回事,不完全是一个战斗狂吗? 一见面就开打,一打就停不下来,布雷都无法抽身。 “嘛,也算不上有余裕。”布雷用两把剑轻松地挡下来自座天使卡西耶的全部攻击。 任凭座天使卡西耶的攻击多快,布雷都可以用不快的速度挡下。 只要知道攻击会落在哪里就好了,节奏不变的话,布雷根本不用勉强自己提速。 对方的近战技术真的不赖...换一般人早就被卸了。 啊,这里的一般人也算上晕倒的S级冒险者巴斯同学。 布雷其实也在找合适的攻击时机。 不过很不巧,宽剑刚上手,用来对付高等种还是显得不熟练。 布雷眉头时不时会皱起来。 因为在激战中持续精确将内气送往「黑键」之中,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只要一旦内气送入「黑键」的时候不够精确,那么就会一下子碎掉。 打得正欢的时候,剑一下子碎掉的话,果然就算是布雷也接受不了。 那个铁匠,好歹考虑一下实用性啊。 当初听格拉西姆维奇讲解的时候,布雷还没有感觉。 如今跟座天使卡西耶战斗下来,就觉得头都要大了。 布雷只能够祈祷卡西耶是那种纯粹使用武技的老实人。 这样的话,布雷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熟悉一下「黑键」。 奈何座天使卡西耶根本不是老实人,之前她才放过一发光炮给布雷。 这摆明了她也会法术。 座天使卡西耶突然跟布雷拉开了一点距离,接着手往镰刃上抹了一下。 “「羽蛇神吐信」。”卡西耶呢喃着。 她不仅会法术,还会神术,毕竟她也是「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信徒。 尽管看上去更像天使的女狂战士。 作为一名拥有信仰的天使,掌握神术是很基本的。 跟海族和恶魔不一样,天使普遍都有自己的信仰。 而信仰「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天使,并不算少。 带有神力的镰刀从刁钻的角度袭向布雷。 布雷本来想要正常闪避的,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这一击攻击的诡异。 攻击范围要比之前要远,,同时比目测和感知都要远上不少。 就这样闪避的话,绝对要被打到。 至于被打到会怎么样,布雷完全不想要体验一把。 千钧一发之际,布雷用宽剑横在身前。 “乒!!!!”宽剑应声而碎,宛若脆弱的陶瓷,化作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 一丝血从布雷的脸上落下。 在布雷侧脸上破了一道小口子。 镰刀上「羽蛇神 纳瓦特尔」的神力从伤口涌入布雷体内。 可是这些神力很快就被压制掉。 “恩?”座天使卡西耶眯起了好看的双眼,盯着布雷看,试图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不过「绝响」对概念的压制,可没办法通过肉眼看出来。 “不过无所谓了,失去了一把武器的剑士,就跟断了一臂无异。”座天使卡西耶用笃定地语气说道。 她认为布雷是一个擅长使用双剑的人类剑士。 不得不说,人类之中这样的强者凤毛麟角,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个。 座天使卡西耶并没有傻到以为黑铁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毕竟黑铁种中人数如此之多,出几个怪物完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座天使卡西耶再一次在镰刀上抹上神力。 然后她同时张开左手,无数的星点在布雷身边浮现。 卡西耶化作一道流光,同一时刻冲向布雷。 这些星点跟之前出现在布雷面前的那是一样的。 每个星点就是一个法术。 星点中蕴含着浓缩的魔力,就这样爆发出来的话,布雷是无法靠肉体扛下来的。 可是,要是布雷想要跟之前那样将法术破除的话,就无暇应对自己的镰刀。 多面进攻,简单有效的战术。 “那么你要怎么破解呢。”座天使卡西耶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不是一个好战分子的话,卡西耶是一个挺养眼的美女。 就跟上面那个座天使拉提奥斯一样吧。 不对,那个座天使拉提奥斯某种意义上来说,性格有点恶劣,让人提不起欣赏的心情。 “...”布雷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握着长剑的左手作出了防御对方攻击的姿态。 但,这样一来的话,就没有办法用长剑使用「断间」了。 可是——谁说过布雷只有一把剑了。 「黑键」永远都可以从碎裂中重生。 布雷挥动起只剩下剑柄的宽剑,虽然不快,但是动作足够干脆利落。 寒意从座天使卡西耶的背后涌起。 地上无数的剑刃碎片,化作一道道流光,朝剑柄飞来。 繁樱似的剑刃碎片,在半空中将所有光点的法术节点斩断。 一块碎片,这时候就如同一把独立的剑。 「古流剑派」「断间」 星点崩碎,重新化作魔力散在空气之中。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最后一块碎片回归到宽剑之上。 布雷用长剑将座天使卡西耶的镰刀格挡下来之后后,反手宽剑就是一斩。 “呸。”布雷将口中的血沫吐出,卡西耶的力量确实很大,并且技巧也不低。 彻底卸掉冲击还是不可能的。 到底还是让布雷受伤了。 只是比起布雷,卡西耶受的伤要更加严重。 血色染红了卡西耶的翅膀。 三阶天使有足足六对翅膀。 可是只是一瞬间,就被折了两对。 尽管没有被一剑斩掉,可是翅膀折了对天使来说同样是沉重的伤。 不仅仅是肉体上受伤,尊严也被严重打击。 某种意义上,翅膀可是要比天使肉体还要强韧。 就算是能够贯穿肉体的攻击,也不一定可以破坏天使的翅膀。 可是如今现实却是卡西耶的翅膀被布雷折了。 “...”座天使卡西耶没有大呼小叫,可是她还是无法压制住自己惊愕的表情。 “你竟然将我的翅膀...”卡西耶要紧了牙,她感觉自己的尊卑受到了侮辱。 能够将自己的翅膀破坏,为何不直接贯穿她的心脏!!! 这是侮辱! 布雷双手提着剑,安静地看着卡西耶面前。 他当然知道翅膀对天使来说很重要。 打了那么多次,布雷好歹也是摸清楚了青铜种重视些什么。 海族是尾巴,恶魔是角,天使是翅膀。 不过说来,这是布雷第一次斩天使的翅膀。 尾巴还有角什么的,都斩过很多次了。 果然一样会让对方生气了。 布雷不禁感慨这种战术真是太有效了。 卡西耶虽然愤怒,可是也没有贸贸然有所动作。 而布雷在这个空档微微调整气息。 刚才卡西耶的一击,布雷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在奇妙的默契之下,周围陷入了沉静。 只是,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很久。 在卡西耶还在震惊、不甘的时候,布雷早就摆出了架势。 等待别人先攻击,那样自信的举动布雷才不会去做。 双剑流动着内气,内气就像是恶鬼的不祥气息,朝着四周蔓延。 「古流剑派」「鬼牙」 剑刃便是恶鬼的獠牙。 “到此为止了,不要再单打独斗了,卡西耶。”智天使卡米尔终于在布雷即将命中的时候开口了。 随着祂话音落下,刻满了神圣字符的盾牌立在卡西耶面前。 “咔——”一黑一白的两把剑,将这个盾牌轻易的撕裂。 可惜,卡西耶因为及时出现的盾牌而免去重伤的命运。 盾牌被摧毁后就消散掉。 这只是由魔力构成的盾牌而已,不过也硬生生将布雷的剑挡下来。 “拉提奥斯,去帮卡西耶,那个人类看来有点棘手。”卡米尔对座天使拉提奥斯说道。 “好的,卡米尔大人。”拉提奥斯恭敬地说道。 “果然要将能够反抗的人全部清除,才能够好好跟黑铁种说话。”智天使卡米尔托着自己的下巴,呢喃道。 在卡米尔呢喃的时候,拉提奥斯就已经出手帮助卡西耶了。 “请不要乱动,否则会遭受很多无谓的痛楚。”座天使拉提奥斯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布雷脚下布置了法阵。 法阵转动着,站在法阵之上的布雷,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扯住了,行动极其困难。 ”所以说你倒是温柔点啊。“布雷感慨了一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试着去找到这个法阵的节点。 可惜的是,拉提奥斯似乎是擅长法术的三阶天使。 法术节点隐藏地很深,要找到的话可不轻松。 花太多时间找节点,卡西耶就会趁机攻击自己了。 例如此时。 在布雷在寻找着法阵节点的时候,卡西耶目光一凛,手中镰刀舞了一圈,下一息人影来到了布雷跟前。 镰刀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阴寒的光。 可是在镰刀落下之前,卡西耶看到了布雷合上了右眼。 那只看着就让人很不爽的死鱼眼,如今闭上了,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是不好的预感总是在卡西耶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纳瓦特尔的仁慈」”拉提奥斯双手握在一起,摆出了祈祷的姿态。 布雷正上方一个巨大的法阵被勾勒出来。 神力的波动从法阵之中涌动出来。 淡淡的光芒落下。 光芒所照耀的地方,拥有生命的一切事物,都将凋零。 只是面对夹击,布雷表情异常平静。 两个三阶天使的合击...这还是布雷第一次遇到。 合上右眼,心眼开。 周围的一切都映入了布雷脑海之中。 连魔力和神力的流动轨迹都清晰地如同画卷。 布雷随手将长剑插在地上。 “叮——”长剑的剑尖点地的瞬间,法阵泛起了涟漪,就像是有一滴水落在了湖中。 随着涟漪泛开,法阵不断闪烁。 天空落下的神光,无法接近布雷半分。 天空的法阵也开始不稳定,一副随时都要碎掉的样子。 同时漆黑的宽剑但在了身前。 “叮!”这是宽剑与卡西耶镰刀接触发出的清脆响声、也是布雷脚下与头顶法阵同时碎裂所发出了清脆声音。 布雷压低身子,欺身上前。 剑柄精确地落在卡西耶铠甲最脆弱的地方。 「古流剑派」「回天」 布雷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这又的情况下,却又是感知世界最清楚的时刻。 “轰!!!”卡西耶的身影倒飞出去。 她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漂浮在半空中,使出浑身解数才没有直接砸在建筑上。 天上的座天使拉提奥斯小嘴长开,有点惊讶。 至于卡西耶,不禁眯起了眼。 布雷微微喘气,眉头紧锁着。 刚才的反击,看上去很不错,可是布雷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没有受到什么伤,可是内气差不多该见底了。 当初跃到高空将黄金圆门斩开,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内气。 刚才跟卡西耶和拉提奥斯交手,又消耗了一部分内气。 布雷已经没有多少内气可以用了,再打下去的话,只能用剩余的内气驱动龙纹了。 依靠龙纹,然后靠着纯粹的剑术战斗。 不过,说真的,布雷并不觉得只依靠剑术能够击败联手的两个三阶天使。 跟别说还有一个看上去像老大的家伙还没有动,一堆低阶的天使强势围观。 布雷摆出架势,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没了心像世界,布雷就等于少了一半的战斗力。 能够跟两个三阶天使打成这样,只是因为布雷比起之前强了一点而已。 可距离打赢还远着呢。 在布雷心沉下去的时候,一阵清风袭来。 风吹动了所有人的发丝。 风起的瞬间,无论是布雷,还是天使们,都看向了一个地方。 一棵树的正上方,站着一头熊猫。 “嗯...天使...”老熊猫迷迷糊糊地说道。 等完全确定艾奇卡安全之后,无名才前往坦丁堡。 一来到坦丁堡,无名就看到如此大的阵仗。 风是在无名出现的那一刻,才吹起来的。 顽皮的风,掀起无名空空如也的袖管。 突然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的无名,彻底打乱了现场的节奏。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这熊猫是来干嘛的...话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无名瞥了一眼下方的布雷。 “小年轻啊。”无名对布雷说道。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底干嘛了。”无名问了一下布雷。 布雷也是在现场,应该比自己更了解情况。 可惜,无名问错人了。 布雷也是一脸懵逼的家伙。 啊,不过布雷还是稍微看懂一部分展开的。 “你要是问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天使从上面掉下来了,貌似想要搞这个城市。”布雷尽量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噢噢,搞事啊。”无名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是不是不够打啊。”无名很直接地问道。 “...” 布雷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布雷老实地回答自己打不过那么多的天使吗。 那样太丢人。 而且无论如何布雷都不想要在熊猫这种生物面前示弱。 “嗯,看来你确实不够打。”见布雷没有回答,无名就自顾自地点起头来。 无名看这个小年轻打三个三阶天使就很难过了,等一下估计那些低阶的天使也会涌上去帮高阶的天使。 到时候怎么想都是小年轻要败下阵来。 “看来老夫是救场的那个。”无名仰起头来,摸了摸自己满是肉的下巴。 本来正在围攻布雷的两名座天使,都开始打量起无名。 “好可爱~”拉提奥斯眼睛都冒出爱心了。 “老夫当然可爱。”无名毫不谦虚地接受了拉提奥斯的夸奖。 “拉提奥斯醒醒,那是怪物。”卡西耶倒是看得很透彻。 “可是真的很可爱,我一定要把他养起来~”拉提奥斯兴奋地说道。 “老夫觉得小女娃你性格有点恶劣。”无名听着拉提奥斯的话,不由得恶寒。 比起拉提奥斯和卡西耶,智天使卡米尔明显要谨慎多了。 卡米尔的眉头从开始看到无名就没有放松下来过。 身为天使族的强者,竟然无法感知到无名的任何气息。 明明人就那里,但是却又像是路边的石头一样毫无气息。 在卡米尔的注视下,无名从树上跳下来,又跃到了神庙的顶部。 看到忽然之间出现在身边的无名,菲鲁摆出了警惕的动作。 “等一下,不要急。”无名竹杖点在了菲鲁身上。 菲鲁整个人一僵,动弹不得。 站在菲鲁身边的萝拉利亚当机立断,拔.出剑斩向无名。 无名抬起竹杖,又敲了一下萝拉利亚。 两人就像是被定身了一样,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这是以前布雷老做的事情——攻击特定的部分,使对方陷入麻痹等一系列状态中。 可是布雷这样的技巧很难用在高阶的青铜种身上。 而一阶天使,布雷也很少需要制止对方,基本都是快速解决战斗的。 无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对头顶上虎视眈眈的一群天使视若无睹。 高阶天使他也完全不在乎。 “我想要问点什么而已。”无名幽幽地说道。 苍老的声音听上去多了几分冷酷。 “你们是不是认识艾奇卡啊。”无名问道。 “...”菲鲁跟萝拉利亚对视了一眼。 菲鲁跟萝拉利亚当然知道艾奇卡。 只是两个天使这时候本能地感激不能轻易回答。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就算两个天使不回答,无名也已经看出点什么了。 “看来你们认识艾奇卡啊。”无名点了点头,竹杖稍微敲了一下地。 “那应该是你们弄得艾奇卡哭得那么厉害了。” “死者就让其逝去就好了。” “玩弄生死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无名呼了一口气。 上面的话,看上去就像是无名在自问自答。 就在这时候,卡米尔眼中掠过精光,这个时候老熊猫分心了。 “全员...准备法术。”智天使卡米尔抬起了手,凝视着下方的无名。 尽管不清楚那熊猫是什么东西。 可是,绝对不是友军就是了。 既然如此,就干脆地灭了就好。 卡米尔身边那些天使面前,展开了一个个法阵。 无数金黄色的法阵,勾勒出辉煌的画卷。 “目标指定。”卡米尔指了指无名。 但是卡米尔表情凝固,因为祂指向了空无一物的地方。 那个地方,本来是无名站着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时候...”智天使卡米尔扩展自己的感知,却完全无法感知到无名的存在。 不过,卡米尔感知不到才是正常的。 毕竟无名可是连白银种都无法感知到的老熊猫。 或许随着时间,无名的战斗力会下降。 可是年龄并不影响无名收敛气息的本领。 不如说,现在的无名,收敛气息功夫比起以前还要可怕。 失去了攻击目标的天使们,无奈之下,只能够保持着法阵。 要寻找到无名的身影,法术才可以释放。 “老夫在这里。”无名站在了一幢比神庙要上一点的建筑上。 见对方找自己那么久都没找着,无名便好心提醒了一下对方。 “老实说,老夫很久没有起杀心了。”无名幽幽地说道。 “老夫这一百年来啊,第一次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 尽管无名是这样说,可是谁都无法从他的话中听出愤怒的意思。 修身养性了那么久,无名还以为自己早就热血殆尽、杀心全无。 可是,看到小女娃死掉,艾奇卡哭成泪人。 无名心中久违地涌起怒火。 不过可能是因为比较老的缘故,就算那么愤怒,情绪看上去也不明显。 有的人也跟自己活了很久,那些人一般感情会变得很麻木。 无名本以为自己也会这样。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暴躁的熊猫而已。 “小年轻,在边上发呆就好了。” “鸟人们,做好心理准备了。” 「开花吧,本大爷的竹林」。 鉴于无名觉得自己年纪比较大了,所以就任性地将自己心像世界的名字也改了。 等一下,什么时候心像世界的名字都可以改了? 嘛,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布雷发现自己可以摸鱼了。 布雷叹了一口气,在卡西耶惊愕的视线下,将两把剑收了回去。 貌似没有布雷什么事了。 其实不用打得那么累,布雷也很乐意的。 他又不是什么战斗狂,一点都不热衷于战斗。 尤其是跟高等种战斗,分分钟要重伤回去找神父疗伤。 没有神父的话,估计还得话一堆医疗费用。 如此想着,布雷甚至随意找了一个地方打算坐下来。 可是,卡西耶觉得自己被布雷小瞧了,眼神变得阴冷无比。 在布雷背对着自己的瞬间,她就暗暗地挥动镰刀,想要将对方拦腰斩断。 这个人类实在是太大意了,就算他很强,但是战斗的时候将后背露给敌人就是在作死。 但在卡西耶打算偷袭的时候,攻击的动作一僵。 她的视野被竹子挡住了,密集的竹子,将她与布雷分隔开来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竹林。 这里不再是被金黄色覆盖的西大陆城市,而是翠绿无比的竹林。 而这片竹林正在开花。 竹子开花,象征着不祥。 因为开过花之后,竹子就面临死亡。 无名站在了一根最高的竹子上,左手提着竹子。 天空降下无数的翠绿色流星。 「青叶龙星」 竹杖在左手中翻转了一圈,天空的翠绿流星加速轰落下来。 与之对抗的是天使们的法术。 可是,这些辉煌的法阵,却从气势上弱了这些群星不止一个档次。 “吼!吼!!!!”从天空中,隐约能够听到龙吼声。 看似凌乱无比、随机下落的翠绿流光,却精确无比地贯穿了天空中的每一个天使。 在轰鸣声结束过后,天空上本来十几个天使,如今只剩下卡米尔跟拉提奥斯两名三阶天使。 十几名低阶的天使,连带着一开始的菲鲁还有萝拉利亚——全部陨落。 至于卡西耶,则是被轰成重伤,靠在了一棵竹子边上。 引以为傲的翅膀尽数折断,全身都被血所染红。 竹林依旧花开地正茂盛,群星没有影响竹林一分一毫。 无数的连锁从天空甩下来,将天使的尸体缠绕起来,往兀然出现的法阵中拉去。 法阵的另一头,连着的地方大概是天堂吧。 这些低阶的天使,被无情地虐杀,正如同祂们从前虐杀普通黑铁种一样。 无名并不是什么善茬。 或者说他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大好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卡米尔擦了擦嘴角的血。 祂搀扶着不断吐血的拉提奥斯,用仅剩下的一对翅膀飞行着。 无论是卡米尔,还是拉提奥斯,一开始的那份从容,早就在无名的攻击下烟消云散。 “住在这边的老熊猫罢了。”无名随意地说道。 “你为什要攻击我等?”卡米尔盯着无名看。 “我等甚至没有多少伤这个城市人的性命。” “还是说你跟那些阻碍菲鲁的人是一伙的?” 拉提奥斯只是将人弄昏迷了而已,并没有致死。 然而,无名突然出现,然后又一言不合发起攻击。 如果不是跟那些想要阻止祂们行动的人是一伙,应该没有理由攻击祂们。 “不是,那些小家伙我可不认识。”无名摆手,他甚至不知道卡米尔指的是谁。 不过先胡乱回答好了。 “...” 如果是因为祂们杀了黑铁种,无名过来替他们报仇的话。 卡米尔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人死去。 或者说还没有开始发生命案——可能再过一会天使就会对顽固的、不愿意被支配的人下杀手。 但,那都是可能罢了,一切尚未发生。 这头熊猫是为了什么攻击祂们?卡米尔有必要搞清楚这一点。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这鸟人问题有点多啊。”无名用左手臂夹着竹杖,腾出手掏了掏耳朵。 这种情况,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啊。 无名真是不是很懂这个卡米尔的脑回路。 被打成这样,应该是还击或者跑路吧,怎么还带淡定问问题的。 “老夫早就过了热血年龄了,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奇怪的组织有关系。”无名摆了摆手。 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在无名怀里哭到累得睡过去了。 然后她哭的时候跟无名倾诉。 艾奇卡哭得让无名有点心疼。 “只是为了一个女孩讨个公道。”无名幽幽道,然后讨公道的手段极其暴力而已。 “...”卡米尔皱起眉头。 不能怪卡米尔不理解。 因为祂不知道艾奇卡,不知道艾奇卡身上发生的事情。 失去阿姨的艾奇卡很可怜,可只是那样的话,无名还不一定会刻意来找这些天使。 人终究会有重要的人离开。 无名愤怒的根源,是天使的做法。 给予人希望,又夺走希望,然后让人深陷绝望。 这是在玩弄人心。 那个被天使戏耍女孩一边哭着,一边走过很远的路找到自己。 老熊猫宠溺的孩子,被如此戏弄。 无名身为她的长辈,为何不为她讨个公道? “算了,就当老夫心情好,活动一下筋骨不行吗?”无名撇了撇嘴,用竹杖挠了挠后背的毛。 卡米尔表情有点僵硬。 老熊猫胡说八道那么多,总得就是一句话“本大爷不爽”。 这头熊猫,才不会跟天使说那么多。 “好了,老夫懒得回答问题了。”无名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没有睡午觉,现在很困。 “啧,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家伙能够改改性子。”无名撇了撇嘴。 他不是第一次跟天使打交道。 三百年,他见过的天使,每一个都是这个样子。 一副高高在上...蠢得要命的样子。 下一刻,无名的看似笨重的身子,来到了卡米尔面前。 “「王家圣盾」”卡米尔张开手,一个复杂图案的魔法盾挡在面前。 竹杖下一刻挥来。 “砰!”盾牌应声而破,竹杖在击碎盾牌后,气势不减地将卡米尔击飞。 “咚!”卡米尔抱着拉提奥斯,砸在了地上。 “卡米尔大人!”卡西耶顾不得自己的重伤,跑到了智天使卡米尔的身边。 “...”卡米尔的手颤抖着。 无名随手的一击,将祂手的骨头彻底打碎了。 卡米尔并不是好战派,因此祂极少战斗。 但是祂的实力不容置疑,三阶智天使这个身份,就是实力的象征。 放在整个天使族中,卡米尔都是强者。 可是如今却被轻易击败了。 卡米尔想象过这一次降临下来可能会失败。 但是,祂一直认为天使的领地起码扩张到半个日曼帝国才会受挫。 卡米尔完全没有想过祂们天使会从一开始就栽倒了黑铁种手里。 那个将黄金圆门一剑破坏掉的人类,还有这个强如怪物的熊猫,都是卡米尔始料不及的。 天使身为青铜种,比黑铁种要强悍一个档次,这样想也不奇怪。 毕竟,黑铁种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并不多。 卡米尔可不认为一个西大陆的国家会有多少。 只可惜,祂猜错了。 “卡米尔大人,我们需要撤退了。”卡西耶虽然有不甘,可是如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三阶天使全部重伤了。 至于低阶天使,这是被一扫而空。 根本无法对抗这头熊猫。 在卡西耶看来,如果不是天使族中最顶尖的那些天使...是无法战胜无名这老熊猫的。 “...”卡西耶一边警惕着无名,一边张开手掌。 以她的手掌为原型,一个法阵被勾勒出来。 法阵就像是微缩版的黄金圆门。 不过就算是尺寸小了,上面的雕刻依旧精细。 这个法阵的另一侧,连着天堂。 天使族从天堂奖降临到地上是很困难的,必须做很多准备。 但是反过来却不然。 天使在地上想要回去天堂,方法不仅很多,还都很简单。 就像现在一样,只要一个法阵,就能够返回天堂。 卡西耶在赌,赌无名没有办法阻止这个传送到法阵展开。 “老夫讨厌这种胆小鬼用的法术。”无名撇了撇嘴。 卡西耶赌对了,无名没办法阻止。 毕竟老熊猫这辈子都没有研究过法术。 不过只要在卡西耶跑之前,干掉祂们就好了。 无名的速度完全可以做到。 不要看无名如今是一个残废,但是战斗的时候,动作一点都没有因此笨拙起来。 无名慢了,可那是跟自己巅峰时期相比。 卡西耶当然也猜到无名在想什么,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将手中的镰刀奋力投掷向无名。 镰刀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可怕的冲击如环一般朝外扩散。 这是卡西耶全力的攻击,将自己武器都舍弃的攻击。 冲击掠过一栋楼,那栋楼便被整整齐齐地切割成两截。 昏迷的士兵,在镰刀旋转带动起来的冲击余波中丧命。 可是,无名左手中的竹杖轻挑,那仿佛不可阻挡的镰刀就这样被挑飞。 恐怖的力量在瞬间消散,刚才那将周围人与建筑都切割成无数截的场面,简直像是幻觉。 无名皱起眉头。 卡西耶舍弃武器的攻击,给她争取了时间。 虽然不多,只有一个呼吸,但是绝对够回到天堂中去了。 “咔啦。”但是清脆的声音,挑动了卡西耶的神经。 法阵就像是玻璃一样碎开。 坐在边上的布雷,抬起右眼眼皮,长剑剑尖点地。 如果仔细观察到话,会发现布雷身边的人跟建筑都毫发无损。 卡西耶镰刀袭来的冲击,都被布雷挡下来了。 奈何,这把镰刀刚才的攻击时全方位的,布雷只能够挡下朝着他这个方向袭来的攻击而已。 其他方向的话,布雷爱莫能助。 “是你!”卡西耶意识到了刚才是布雷动了手脚。 没错,法阵是被布雷破坏的。 卡西耶跟拉提奥斯不一样,法术的节点相当好找,甚至无需启动心眼。 对于布雷来说,卡西耶根本无法在他面前使用法术。 “不错嘛,小年轻。”无名夸了一下在边上一直摸鱼的布雷。 话音落下后,无名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串残影。 “轰!!!!!!!!!”竹杖横扫,地面寸寸龟裂开来,卡西耶被一击命中,却没有因此扫飞。 不是威力不够,而是无名控制好了攻击的力度和方向。 要是将卡西耶击飞,后续就不好连击了,诶嘿(*•̀ㅂ•́)و 竹杖挥舞,竹林中花轻轻落下。 卡西耶为了保护卡米尔还有拉提奥斯,承受住了无名的所有攻击。 她的视野中只有一片翠绿。 在一朵竹花落地后,卡西耶软软地跪倒在地上。 高傲的天使,一般来说,怎么都不会朝黑铁种下跪。 但是,她如今跪倒在无名面前。 卡西耶的瞳孔失去光彩,渐渐扩散开来。 她死了。 “真是拼命。”无名对此无悲无喜。 换个角度看的话,可能会觉得卡西耶很惨。 但是,无名不会去换个角度看,因为他就是他,暴躁熊猫。 “卡西耶...”卡米尔皱起眉头。 卡西耶的死去又是祂没有料到的。 要是刚才开启法阵的人是祂,就不会有那么多意外了。 因为布雷并没有办法瞬破卡米尔法术的能力。 卡米尔扫视了一眼狼藉的四周。 布雷坐在后面的一块被砸烂的石板凳上,无名悠哉地站在祂和拉提奥斯面前。 前有虎,后有狼。 “别东张西望了...”无名一只脚站着,上身摇摆不定,乍一看就像是站不稳。 “你们要选择赶尽杀绝?”卡米尔道。 听了卡米尔的话之后,无名只是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你觉得黑铁种跟试图侵略的青铜种之间,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吗?”无名歪了歪熊猫头,反问。 “真是野蛮啊。”卡米尔不屑地说道。 “所以老夫就说了嘛,从一开始跟侵略的家伙就没有话可以说。” 这群天使是侵略者,还将黑铁种视为牲畜。 那么黑铁种要跟这群天使说点什么呢?或者说可怜祂们什么呢? 牲畜,该说点什么,才可能让畜牧的人听进去。 答案是说什么都没有用。 无名很早之前,就想通这些了。 “卡米尔大人...”因为重伤而一度昏迷的拉提奥斯幽幽醒转。 “到底发生了什么...”拉提奥斯到现在都没有理解清楚情况。 没办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前一刻,祂们还是高高在上的一方。 如今如同落水狗一般惨淡收场。 “我等这一次以惨败收场了。”卡米尔语气平静地说道。 回归大地的愿望,再一次失败了。 “好了,收尾了。” “收拾完你们,老夫也该滚回去照看那个小丫头了。”无名舞了一下手中的竹杖。 “等一下,等一下。”就在无名打算收拾残局的时候,一道很突兀的声音响起。 声音就在布雷和无名不远的响起。 “小人乔纳森,第一次跟大师您见面。”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再一次出现。 “真是太荣幸了。“ 一身熨得笔直的燕尾服,还有经典礼帽。 这个就是「众神联合」中唯一的人类。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此地的乔纳森,一副热情的样子,伸出手想要跟无名握手。 “你谁啊。”无名很不客气地问道。 要是对方回答有不对的地方,无名肯定一竹杖敲爆他的狗头。 光是那个面具就让人看着很不爽,比起那边的死鱼眼还要让人不爽。 “乔纳森啊,乔纳森。”乔纳森指着自己的面具,再一次自我介绍。 无名很不满意乔纳森的这个答案,于是选择挥起竹杖。 不过乔纳森下一秒就遁出几米开外,无名抬起的手定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就收了回去。 “你不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等着被老夫敲爆狗头吧。”无名淡然地说道。 “不愧是曾经黑铁种最强的数人之一。”乔纳森鼓了手掌。 “真是霸气啊,小人好崇拜您。” “不过,大师似乎不是特别欢迎小人啊。”乔纳森面具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嘴也变成了向下弯的弧线。 但是,乔纳森面具上的表情没有变很久,很快又摆出了以前的夸张笑脸。 “果然,还是持戒人先生亲切一点呢。”乔纳森跑到布雷身边。 “持戒人先生是唯一一个不会见面就砍我...”乔纳森还没有说完,布雷就用长剑的剑尖指着乔纳森的脖子。 “真是让小人困扰呢,连持戒人先生都变成这样了。”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纳森。 如果可以的话,布雷真的想要一剑劈死他。 但是,乔纳森没有那么好杀。 要是世界上看到不爽的人,就可以干掉对方,那么这个世界真是太轻松了。 然而,真相却是你看到让自己极度不爽的家伙,却无法动手。 或者动手也不一定有用。 乔纳森这个家伙不会跟人死磕到底,不对劲的话就会立马逃。 “喂,小年轻,你认识这个家伙?” “不认识。”布雷撇了撇嘴,他可不想跟乔纳森扯上关系。 布雷眯起死鱼眼,打量着乔纳森。 乔纳森一旦出现,那么准没有好事。 这一次乔纳森想要做什么? 场面因为乔纳森的出现,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卡米尔搀扶着拉提奥斯,不解地看着三人。 又来了一个人类。 “既然不认识就好办了。”无名轻轻一跃,在原地扬起一圈灰尘。 翠绿色的流光袭向还在跟布雷搭话的乔纳森。 “轰!!!!”地面被竹杖敲出一个大坑。 可惜,乔纳森早就躲开了。 乔纳森压着自己的帽子,手中提着手杖,一副狼狈的样子。 “老夫最讨厌就是你这种看不懂的家伙。”无名说道。 老熊猫发现自己摸不透这个面具男的底。 “你想要干掉这个家伙吗?”无名对布雷说。 神神秘秘的家伙,让无名想要将他揍一顿了。 “一直都想。”布雷无比诚实地回答。 “嚯嚯嚯,老夫就喜欢你这种老实的家伙。” “两个人比较好抓这个家——所以小年轻你打算怎么样?”无名问。 之前打天使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布雷帮忙。 但是要抓乔纳森的话,无名觉得还是需要布雷搭把手了,毕竟对方像泥鳅一样滑溜。 布雷划水那么久,也该干点事了。 “...”布雷挑眉。 然后他从石板凳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就提着双剑冲向乔纳森。 黑白的双剑划出两道流光。 “嘿,持戒人先生,你是怎么回事?二打一不是你的风格啊。”乔纳森惊愕地看着布雷,用手杖挡住了交叉袭来的双剑。 “你管我。”布雷如是说。 讲道理,布雷忍这个面具男很久了。 “真是摸不透啊,持戒人先生的性格真是让人摸不透。”乔纳森的表情嘴巴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夸张,嘴角甚至弯到了眼睛的地方。 “比起其他持戒人,还是你有趣一点。” “砰!!”但是在乔纳森嬉笑的时候,一跟竹杖砸到了他的头上。 “走你。”无名冷声道。 乔纳森的身子在半空中打转,然后落地滚了好几圈。 “咳咳...”乔纳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熨平的燕尾服,一下子就皱了,还挂着很多竹叶。 “不愧是大师...”乔纳森的面具布满了裂痕,随时都会爆掉的样子。 “有点大意了,还以为你开了那么久心像世界,会因为疲劳而战斗力下降。” 乔纳森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幽幽地说道。 从无名出场到现在,心像世界已经开启了很久。 然而无名根本没有心力耗竭的迹象,反而挺精神的。 “果然还是请您退场,让小人跟持戒人先生好好聊聊吧。”乔纳森抬起手杖,手杖的顶部打开,露出里面的枪头。 只要「概念弹」射出来,那怕是无名也无法阻挡。 「概念弹」尽管对布雷效果一般,但是对布雷之外的人都很有用。 可与此同时,黑光一闪。 那是一把黑色的宽剑。 只是乔纳森轻轻后跃,就躲开了布雷干脆的一剑。 “叮——”但是响起的声音,让乔纳森愣住了。 手杖露出的枪头,被布雷一剑斩掉了。 而断面并不平滑,反折回来的断面,让子弹不可能顺利出膛。 “原来是冲着小人的手杖啊,啊,失算了。”乔纳森单手压着自己的帽子,保持着后跃的姿势,笑了一下。 “其实小人来,是有点事跟那两位天使说的,不知道方不方便...”乔纳森这个话痨,就算是闪避的过程中,都有话要说。 不过很多人都不会给乔纳森说完话的机会。 “咚!!!!!”一声巨大的闷响炸起。 无名的竹杖捅向乔纳森的面具。 那是声闷响正是从面具上传出来的。 无名一开始就想要锤爆乔纳森的狗头,而他也是这样做的。 两次打击都是冲着乔纳森的头去的。 坚固无比的面具,下一刻碎了一地。 不过乔纳森的头并没有被打爆。 乔纳森身后的一道黑影,伸出双手缓冲了一下无名的猛击。 “哈哈哈...真是失策,这一次比上次跟持戒人先生二号打的时候还要失策。” 乔纳森抬起头,露出了那副一直被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 他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因为他讨厌自己的表情被别人捕捉到。 同时他还讨厌自己的眼睛被其他人看到。 映入布雷眼帘的,是奇异的瞳孔。 紫色的眼眸中,各自盛开着紫色的莲花,这是转生者的证明。 接触那么久了,这是布雷第一次看到乔纳森的脸,看清他异常的双眼。 只是看到,就觉得无比不祥。 并不是恐惧,但是有一种想要远离乔纳森的冲动。 失去面具的乔纳森,无法再继续用面具演绎自己的表情。 此时此刻乔纳森的表情,似在愤怒,又似在笑。 如果有小丑面具的话,估计是会看到他在咧嘴笑吧。 “真是糟糕,表情全部都被看到了。”乔纳森呢喃着,手捂着自己的脸。 小丑面具再一次将他的脸遮住。 “手感不对啊,什么东西帮你挡住了那一下。”无名爪子灵活地转了一下竹杖,瞥了乔纳森一眼。 尽管无名没有办法看到帮助乔纳森挡下攻击的东西实体。 可是异样的手感告诉了无名,自己的一击被人顶了一下。 要不是那样的话,乔纳森绝对不止是面具炸掉。 头爆掉倒是不至于,可是估计会被一击打到昏迷不醒。 “白银种?不对,是荒神。”无名看不到,可是布雷却能够清楚地注意到那黑影。 习得心眼后,即使不主动开启,也能够观测到这些东西。 况且布雷本身感知就对荒神的存在异常敏感。 但是为什么之前跟乔纳森对上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发现这个荒神呢?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是荒神。” 如果帮助乔纳森的是白银种,布雷不会惊讶。 可是现在帮助乔纳森的是一头荒神。 “啊,持戒人先生发现了祂?”重新戴上面具的乔纳森,笑着对布雷说道。 “为什么会是荒神。” “这种问题真是奇怪呢哦,我们可是「众神联合」,就算有荒神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吧?” 荒神也是神啊。 乔纳森耸了耸肩膀。 无名眯起了眼,打量着乔纳森。 “荒神么。”明明无法感知到,可是无名却可以估算到那头荒神的位置。 大概一直在面具男的身后,充当保镖一样的角色。 难怪这家伙那么有胆量皮,有这样一个护身符,确实有皮的资本。 虽然「概念」让无名很讨厌,可是这力量着实无解。 天然就对没有「概念」的人有压制,完全不可战胜。 只有「绝响」能够让人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怎么看这一任「绝响」的使用者都很颓废,没法使人放心。 “不要紧张,祂只是负责保护小人而已,不会做出什么格外粗暴的事情。” “不过,说真的啊,大师的攻击真是犀利啊。” “那可是荒神,可是白银种级别的存在。” “竟然隔着祂的防御击碎小人的面具,小人真是万分钦佩。” “哦。”无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竹杖高高举起。 这个一般看起来充满破绽的动作,此时却无懈可击。 “「竹落地」。” 竹杖猛地下劈,而天地仿佛都被这么一根小小的竹杖击碎。 周围的人看着会有一种天地被击碎成两边的错觉。 在内气的增幅下,竹杖的攻击范围无限延伸。 乔纳森隔着老远就受到无名攻击的压迫。 “轰!”地面深深凹陷先去,然后龟裂,碎石飞溅。 整个过程之花了一秒不到。 而这一次,也跟之前一样,黑影从乔纳森的身后出现,替他挡下大部分的攻击。 不过,饶是如此,乔纳森还是受伤了。 乔纳森看上去没有任何事,但是过了一会之后,血从面具下流出来。 只是受伤了的乔纳森,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真是太厉害的,大师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当时最强的黑铁种。” “而且不能用之一这个词来形容。” “您就是第三纪元上半纪最强的。”乔纳森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夸老夫也没有用。”无名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瞬间闪到乔纳森跟前。 “而且,谁跟你说第三纪元这就过去一半了。” “我说的。”乔纳森身上散发着令人恶寒的气场。 那是赤果果的恶意,对整个世界的恶意,连「众神联合」都不曾察觉的恶意。 到底是什么理由,才会让乔纳森对世界散发着如此恶意,如此纯粹不带杂念的恶意。 黑影从乔纳森背后涌现,接着实质化。 实质化之后的黑影,存在感大增。 这下子,无名总算感知到了这道黑影。 黑影渐渐褪去,露出其中的狰狞荒神。 那荒神头部异常得就像是古代的恶鬼,同时也有一点犀牛的轮廓。 身躯强壮,却不协调。 下身像是轻烟,从乔纳森的背后涌出来,身上强壮无比,肌肉就像是岩石般棱角分明。 “咚!”竹杖敲在荒神的手臂上,发出闷响。 荒神的手臂只是被一击弹开。 “啧。”无名皱起了眉头,力度太小了,破不了这个家伙的防御。 但是在无名攻击被挡下的时候,布雷人早已出现在乔纳森身侧。 荒神在抵抗无名攻击的时候,无暇再兼顾提防布雷。 布雷的长剑刺向乔纳森的空档。 这时候乔纳森根本没有办法闪避。 无论他怎么闪,都必定会被布雷的追斩命中。 “「不坏」。” 乔纳森用自己的双手,硬生生接住了布雷的两把剑,手握住剑刃的时候,愣是发出金属的声音。 “真是痛啊。”因为「绝响」的原因,乔纳森没有办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不坏」。 血从乔纳森的手掌留下,染红了布雷的两把剑。 下一刻,乔纳森感觉到了布雷力度有加大的意图,连忙松开手。 “「转向」。”乔纳森吐出了一个词。 话音落下,布雷猛地发现自己整个人朝向改变了。 乔纳森一脚朝布雷踢去,不过被躲开了。 “不愧是持戒人先生,「转向」也只能让你面朝的方向改变而已。” 有「绝响」的概念压制,乔纳森的能力大打折扣。 不过总算是从这一波夹击中活下来了。 乔纳森快速地扫了一眼布雷和无名。 “咔啦——”然后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杖折断。 从手杖中散出来好几颗子弹。 “持戒人先生,新的剑,还是顺手之后才拿来战斗比较好。”乔纳森善意地提醒了一句,然后就半截手杖扔向了布雷。 布雷用长剑挡开了断掉的手杖。 乔纳森也没有继续攻击布雷,而是将子弹都塞到双手中。 他双手的拇指一弹,两颗子弹各自从左右手中飞袭而出。 子弹的速度完全不比之前用手杖开枪慢——甚至还要快上一点。 乔纳森之所以执着用手杖开枪,只是因为这样看上很优雅而已。 用手将子弹弹出去什么的,看上去就很暴力。 只是,这个时候,就算是乔纳森也顾不上优雅不优雅了。 他面前的家伙是无名。 一颗子弹飞向了边上失神的两个三阶天使,而另外一颗子弹则是飞向了无名。 无名用空空如也的袖子将荒神的手臂拍开,然后竹杖精确地挡住高速袭来的子弹。 如此同时,乔纳森的另外一颗子弹也快要击中了失去抵抗能力的卡米尔。 不过无名距离乔纳森是最近的,子弹也是最先飞到无名这边。 “叮!”竹杖碰到了子弹的一瞬间,乔纳森笑了。 不,应该说乔纳森的面具笑了。 面具露出了夸张无比的弧度。 “小人就知道大师你不会选择闪开。” “那么,有空再会。” “「位置转移」。” 乔纳森使用的不是攻击性质的「概念弹」。 要是带有太强烈的杀意,会被无名轻易察觉到蕴含其中的意图。 所以乔纳森选择了将无名送走,送去远一点的地方。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送无名到太远的地方,因为他还要同时送走那些天使。 并且,在无名竹杖挡下子弹的同时—— “卡米尔大人!”拉提奥斯惊恐地大叫,在她面前卡米尔的额头被子弹击中。 不过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下一秒,两个三阶天使就从原地消失了。 祂们被送走了,而且距离有点远——祂们被乔纳森直接送回去天堂了。 正因为要送祂们会那么远的地方,乔纳森才没有精力也将无名送太远。 本来可以的话,乔纳森真的想试试将无名扔进海里。 毕竟无名这个怪物实在是个威胁。 现在只能够送到日曼帝国远一点的地方了。 “你在想些什么呢。”可是,无名的声音响起,让乔纳森无比惊讶。 刚才不是应该子弹打在了竹杖上吗? 明明只要接住了子弹,无名就会被转移走。 “咿呀,只是有点惊讶...”乔纳森真心是在为此惊讶。 “老夫根本没有碰你的子弹。”无名随意地说道。 在子弹距离他还有一寸不到时,他察觉到了乔纳森的恶意。 于是他挡了,可只是用内气挡住罢了。 无名的身子任何一处都没有碰到乔纳森精心准备的「概念弹」。 “你这荒神,看样子并不会主动使用「概念」。” “这样的话,老夫可是一点都不虚。”无名沉声道。 如果只是有白银种级别的肉体强度,无名一点都不怕。 尽管自己残废了,对付单纯身体强悍的敌人还是可以的。 不过,可能对上了年纪的自己战斗会有点剧烈而已。 “被您猜到了一部分呢。”乔纳森面具露出笑容。 “是吗,老夫猜中了啊,那么作为奖励——”无名竹杖高速旋转,狠狠地砸在荒神的双手上。 “轰!!!!”荒神双手被轰开,陷入了麻痹。 “你不告诉老夫,你为什么要将那些鸟人送走吗?” 一瞬、一点,失去荒神强力保护的乔纳森,空门大开。 无论是布雷,还是无名,都捕捉到这完美的攻击时刻。 而乔纳森自身也意识到这是危机。 “小年轻,上。”无名喝了一声,竹杖率先挥出。 随后布雷面无表情地斩出一剑。 这本是将乔纳森干掉的机会——假如没有接下来这一幕的话。 “砰!砰!”两声枪响重叠在一起。 “「停滞」。”一道声音在枪响后升起。 子弹击中了布雷和无名。 无名整个人失去了色彩,像石头一样倒在地上。 而布雷则是腰部被击出了一个口子,血透过衣服渗出来,可是布雷没有跟无名一下子失去色彩并僵硬。 这是跟乔纳森一样的「概念弹」。 ——“这种东西都烂大街了吗?”布雷不由得想到。 能够填装「概念」的子弹,不止乔纳森一个人拥有? “好久不见了。”开枪的人对乔纳森开口道。 “真是意外,竟然是你。”乔纳森拍了拍手掌,看向了开枪的人。 开枪的人穿着正装,全身绑着绷带,只露出了平平无奇的眼睛。 用一个词形容他,那就是绷带男。 如果妮莎在的话,就会告诉布雷,这个绷带男就是「神之大敌」的现任首领。 也就是妮莎跟卡特里娜一直调查的对象。 “你现在的话,不是应该呆在那高高的塔里面吗?”乔纳森摊手。 “已经被发现了。”绷带男回答了一句。 “被发现了?”乔纳森的面具表现出困惑的表情。 “恩,「骑士姬」发现我是「神之大敌」的卧底了。”绷带男无奈地说道。 “被发现之后,我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所以我就干脆来找你了。”绷带男如是说。 乔纳森跟绷带男,就这样在布雷面前普通地聊着天,仿佛这里不是发生战斗的地方。 “卧底...你是「神之大敌」的头头?”布雷忍着腰间的疼痛感,皱眉问道。 妮莎一直在查「神之大敌」的卧底,并且怀疑是「神之大敌」的首领。 如今这个说自己是「神之大敌」家伙...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首领。 布雷注视着乔纳森的面具。 要是一般人的话,绝对不会告诉布雷答案。 只有傻子才会透露机密给敌人。 可是布雷知道,乔纳森这个话痨会说。 乔纳森无法用常识开揣度。 “没错,不愧是持戒人先生,一下子就猜到了。”乔纳森压着帽子,朝着布雷鞠了一个躬。 “这就是你说的持戒人先生吗?果然很特别。” “中了「概念弹」还可以活泼乱跳。”绷带男评价了一番。 “对吧,持戒人先生很有趣的,比二号、三号之类的都要有趣。”乔纳森小丑面具挂上大笑。 时间需要回溯到之前,不过并非太久之前。 可能是两天?也可能一天之前而已。 地点并不在西大陆,而是一个外人无法确定的地方。 那是「神之大敌」的总部,一座高耸的塔。 在塔的最上方,是「神之大敌」首领的所在之地。 「神之大敌」的首领是一个全身绑着绷带的男人。 即便是「神之大敌」的高层都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毫无疑问,现在「神之大敌」首领是整个组织中最为神秘的人物。 此时的他,悠哉地坐在自己的转椅上,通过面前的通讯法阵,给远在西大陆的巴斯三人传达指示。 巴斯那三人小队伍,很忠实地完成了指示。 而绷带男也没有发布什么很坑的指示,从外人看来,他完全是在认真地引导者巴斯三人。 只是引导的结果不尽人意罢了。 “真是可惜,又失败了。”通过巴斯的反馈,绷带男知道了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只是得到了天使的大概数量而言。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没有通过他的批准,就有人闯入了。 “妮莎,真是让我意外,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绷带男托着下巴,看向了妮莎。 “而且,你穿着一身铠甲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等一下要去跟什么人战斗吗?”绷带男对于妮莎的出现并不是很意外。 可是妮莎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有礼貌的。 甚至可能有礼貌过头了。 然而,那位礼貌的「骑士姬」竟然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没错,我等下可能要跟别人战斗了。”妮莎平静地看着绷带男,幽幽说道。 “那我真的很好奇,「神之大敌」应该除了西大陆那边,就没其他额外的任务了吧?”绷带男摊手。 “你到底是谁。”可是妮莎没有继续回答绷带男的问题,这是尖锐地提问。 “恩?妮莎小姐,你的问题很有趣。”绷带男竖起了一根手指,看向了妮莎。 不过绷带男的脸都被绷带缠住,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妮莎也不知道绷带男现在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交谈的时候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真是容易让人心烦。 “我是你们的首领,「神之大敌」的首领。” “所以,我在问你是谁。”妮莎沉声问道。 她并不打算改变问题。 “你进入「神之大敌」是为了什么?” “你做那么多错误的引导,到底是为了什么?” 妮莎瞪了绷带男一样。 “哎。”绷带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妮莎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 她已经在猜自己的身份了。 “妮莎小姐,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是「神之大敌」的一员。” “而我——是「神之大敌」的首领。” “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当你是叛徒。” “你才是真正的叛徒吧。”妮莎冷眼相对,完全不为绷带男说的话所动。 “卡特里娜已经将你曾经的对话全部记下来了。” “「神之大敌」中大部分人,应该不久后就会知道那些你不想让人发现的事情了吧。” “...”这一次吗,绷带男陷入了沉默。 “卡特丽娜吗...没想到她还能活着。”绷带男声音变得冰冷无比。 卡特丽娜潜入自己的房间,甚至听到了绷带男跟其他人的对话。 可惜的是,绷带男也察觉到了卡特丽娜的存在。 卡特丽娜太急了,忘记了把控距离,使得自己进入了对方的警戒区域。 结果就是卡特丽娜差点被绷带男击杀。 尽管最后卡特丽娜没有死,可是也重伤。 在将情报丢给妮莎之后,就失去力气昏迷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我很后悔当初让你进入「神之大敌」。”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进入到「火种大厅」。”绷带男从转椅上站起来。 “这一次西大陆的任务,也是你们用来试探我的吧?” “没错。“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试探了。”妮莎表情凝重。 事到如今,真相已经很明朗。 以卡特丽娜带来的情报作为节点,一切都真相都看清了。 “你利用「神之大敌」干预各种事件,并且间接扩大事件影响。” “你是想要拉开「世界之壁」吗?” 一直以来,「神之大敌」接下的所有任务,无论最终是否成功,事件中途都会变成难以收拾的程度。 这样的行事风格,完全区别于从前「神之大敌」那种将事件苗头扼杀的干脆。 “妮莎小姐,你猜得太多了。”绷带男感慨了一声。 “看来,这个地方我是没法待了。”绷带男道。 “那么,就此别过吧。” “别想跑。” 怎么可能放这个家伙跑掉? “「帝冈」!!!!”妮莎皱眉,娇喝了一声。 巨大的骑士枪出现在妮莎的手中。 骑士枪毫不犹豫地刺向绷带男。 随着枪尖的高速旋转,魔力呈螺旋状爆发。 “轰!!!!!” 塔的顶层在这一击之下崩塌。 “真是比刚刚来「神之大敌」的时候强了无数倍啊,妮莎小姐。”绷带男坐在一群乌鸦上,就这样在塔外飞行着。 妮莎自从进入了「火种大厅」之后,实力就开始呈线性提高。 如今,已经成长到让绷带男都觉得棘手的程度了。 不过,棘手不代表打不赢。 “再让你成长下去,估计也会变成影响我们计划的一个不安定因素吧。”说着,绷带男从西装中掏出藏着的两把魔导枪。 “帕伽索!”妮莎喊了一声,随后一道流光袭来,将她载走。 白马无翼,却在空中如履平地。 转瞬间,白马就带着妮莎来带了绷带男的跟前。 妮莎这一刻的身影很耀眼,比起那些教堂中的圣女还要让人觉得耀眼。 绷带男本想要扳动扳机,但是动作顿了顿。 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骑士姬」。 真是飒爽的英姿啊。 估计很多人看到这个姿态,就会想要跟随她。 很好,那就让无数人跟随她吧。 绷带男收起了自己的魔导枪,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 乌鸦发出怪叫声,而绷带男的声音在叫声中消失。 留下的,仅仅是一些让人疑惑的话。 “很好,你就成为下一个「神之大敌」的首领吧。” “不要让我觉得无趣。” 坦丁堡。 一片狼藉的街上,布雷摆出了架势。 好消息是老熊猫并没有死。 坏消息是老熊猫已经没有办法提供战斗力了。 布雷单对乔纳森都很有很困难。 如今还有另外一个家伙...布雷表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如果对方要战斗的话,自己只能全部老底都掏出来了。 这样想着,布雷默默将眼罩换了一边戴,露出了破碎的魔力眼。 “持戒人先生,看样子你战意很浓啊。”乔纳森摊手,无奈地说道。 “不过,冷静一点,小人其实不是很喜欢打打杀杀。” “对了,小人顺便跟持戒人先生你介绍一下这位吧。”乔纳森作出一副介绍绷带男的姿势。 “他就是我。” “...”布雷无语。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啊哈哈,小人没有开玩笑。”乔纳森连忙摆手。 “我说得对吧?”乔纳森对绷带男说道。 “你说得没有错。”绷带男淡淡地回答。 “...”布雷一时间不想要说任何话。 就性格而言,就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乔纳森是完完全全的话痨,可是绷带男说话的频率只能算一般。 “看来持戒人先生不信啊。”乔纳森的小丑面具上多了几个泪水的图案。 “看来只能够来点实际的行动证明给你看了。”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 “既然你现在的使命算是完成了,那么就回来吧。”乔纳森对绷带男说道。 “无所谓。”绷带男淡然地回答。 绷带男伸出手握住了乔纳森的手。 在两只手接触在一起的瞬间—— 绷带男的身影开始扭曲,最后就像是被“吸”到了乔纳森的身体内。 一套西装、凌乱的绷带落在地上。 乔纳森接过绷带男留下的两把枪。 “看,我们确实是一个人。”乔纳森甩了甩两把枪,语气轻快地说道。 “对了,不知道持戒人先生对这个戏剧的场面评价如何?” “这也是概念才能办到的事情啊。” “果然很让人惊喜吧?” “大概吧。”布雷撇了撇嘴。 “这样的回应会让表演者心寒的啊。”乔纳森双手不断作各种的手势,试图让布雷理解他到底有多么伤心。 布雷无视了乔纳森手舞足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之后,将武器收回其。 他总算是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跟乔纳森是不可能打起来的。 布雷干不掉乔纳森,而乔纳森并没有跟布雷战斗的打算。 如果不是双方都有战斗的诉求,战斗是不会开始的。 “哦哦哦,持戒人先生将武器收回去了啊。”下一刻,乔纳森来到布雷身边,直接开始跟布雷勾肩搭背。 “锵——”长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鞘,并且斩向了乔纳森。 寒光一闪,乔纳森的面具被划出一道痕。 布雷本能地想要追击,可是下一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嘛...反正追击也会被躲过去。 就像是乔纳森如果想要偷袭自己的话,也被自己闪过去一样。 “真是的,小人只是想要跟持戒人先生搞好关系而言。”乔纳森无奈地摊手。 要是有手杖的话,估计乔纳森已经无聊地转起手杖来了。 “不过持戒人先生竟然没有继续砍小人,真是太好了。” “和平才是最好的,和平、和平。”乔纳森的面具笑得很开心。 至于多开心,看面具嘴巴弯起的弧度就知道了。 嘴巴咧到眼睛的地方了,能不开心吗。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表情看着很诡异。 “和平这个词从你嘴说出来真是嘲讽。”布雷瞥了乔纳森一样。 “还有,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勾肩搭背。” “下一次,就是直接把你面具劈开了。” “劈开吗?这还是有点难的。”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对于面具的硬度,其实乔纳森还是很有自信的。 除非是老熊猫那种程度的打击,否则是不会裂开的。 就算是布雷,也要砍上好几剑才行吧。 “你为什么要将天使送回去。”布雷不打算继续跟乔纳森扯嘴皮子了。 “恩?这个问题吗?”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 “因为啊,让怀着梦想的天使回家,是好事啊。”乔纳森如是说。 “天使先生还有天使小姐们,都在努力地为夺回地面斗争着呢。” “满怀梦想的人,小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啊。”乔纳森高声地说道,强调一下子变得跟歌剧演员一样。 “下一次的话,祂们一定能够更加强势地归来吧。” “这样的话,祂们估计就不会跟恶魔一样一蹶不振了。” “毕竟,那两个天使带回去的将会是仇恨,而不是恐惧。” 乔纳森说完,特意看了布雷一样。 被渺小的蝼蚁夺走大地,被渺小的蝼蚁羞辱,被渺小的蝼蚁击败。 那将会无尽的仇恨。 明明渺小的蝼蚁就应该被蹂躏、就应该服从高等种。 这就是天使的想法。 “...”布雷沉默了,他真的很不擅长对付这种让人看不懂的家伙。 “话说回来。”乔纳森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布雷说道。 布雷不解地看着乔纳森,难道这个家伙还有什么骚话要说。 “持戒人先生现在是感知全开了对吧。”乔纳森不知道布雷的心眼,不过还是清楚布雷感知放大了很多。 刚在他靠近布雷的时候,一瞬间就被发现了。 他可是很小心地靠近布雷的。 看样子布雷用什么方法提高感知了。 “是又如何。”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纳森。 “这样的话,持戒人先生你不如试着将感知扩散到天空之上。”乔纳森张开双手,兴奋地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跟小人一样看到吧。” “看到那副美妙的景色。” “我猜到时候,持戒人先生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布雷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扩散开自己的感知。 扩散感知会很累,尤其是乔纳森说的“扩散到天空”。 心眼的范围不断扩大的,然后在某一点,布雷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无比遥远、又无比近的某种现象。 那并非是出现在天空上,乔纳森只是为了让布雷能够清晰感知到那现象,才这样说的。 真实的距离恐怕遥远到无法想象。 可是...那么遥远的现象,又给布雷一种就在身边的感觉。 ——「世界之壁」出现了微小的裂痕了。 「世界之壁」无比坚固,能够承受世界中的各种剧变。 可是无论多么坚硬的墙壁,都会有一天被突破。 就像是监狱的墙壁都可以用勺子挖开一样。 只要不断努力,积少成多的话,哪怕是「世界之壁」都有机会突破。 而这正是「众神联合」的夙愿。 如今,「世界之壁」终于出现裂痕了。 这道裂痕不大,甚至对于辽阔、伟大的「世界之壁」来说微不足道。 可,饶是如此,这依旧是裂痕。 这道裂痕还会进一步扩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痕就会撕裂这道保护卡普拉斯的墙壁。 “你到底做了什么。”布雷的表情很严肃。 他很清楚「世界之壁」出现裂缝意味着什么。 尽管这样的裂缝,不足以让黄金种出现在卡普拉斯中,但是恐怕也足够引起大量巨变。 那些巨变又将会进一步使得「世界之壁」崩坏。 完全就是恶性循环。 “恩?你问小人做了什么?”乔纳森歪了歪头。 “小人什么都没有做啊。” “这是大家的努力啊!”乔纳森说着,就开始鼓起掌了。 “只有大家都那么努力,才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啊。” 乔纳森同样认真地对布雷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比真诚。 简直是在感激全世界。 要知道,靠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撼动「世界之壁」的。 个人的力量想要破坏世界,或者拯救世界,完全就无稽之谈。 乔纳森就算强到突破天际,也不能靠自己突破「世界之壁」的。 要知道,黄金种都无法撼动「世界之壁」。 “小人呢,只是一个人类,普通的人类。” “而持戒人先生,你也只是一个人类,普通的人类。” 乔纳森手背在身后,在布雷身边踱步。 “要完成这一壮举,可是要黄金种之下的诸君的努力,才行啊。” “不过,本来小人还以为还要海族也努力才能达成。” “没有想到,只是靠着天使族还有恶魔族的两次冲击,就引爆了之前所有的隐患。”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众神联合」都在不断制造事端。 那些事端,全部都是隐患。 小小的伤口累积足够了——加上几次足够强的混乱,「世界之壁」就能够被敲出一个小小的口子了。 “你说一直以来...”布雷冷冷地看着乔纳森。 “没错,那是持戒人先生还不是持戒人先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的事情了。” “小人自从夺回记忆之后,就开始努力了。” “跟持戒人先生你一样努力。” 乔纳森压着自己的帽子,低下了头。 “那么,这一次跟持戒人先生的谈话也很开心。”乔纳森愉快地说道。 “而且,尽管中途多了点意外,不过小人想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 “以后小人还会有机会跟持戒人你先生再见吧。” “后会有期。”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 话音落下,乔纳森就从地面“掉”下去了。 看着乔纳森的离开,布雷一阵郁闷。 每次看到乔纳森都只会郁闷。 真希望这是那种看谁不爽都能够什么都不想,直接锤爆对方狗头的世界。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的思考和度量了。 布雷走向了滚了老远的无名身边,边走着边将眼罩正常戴了回来,露出死鱼眼。 无名依旧无色的状态。 不过实话或,熊猫本来就是黑白的,失去颜色也没有什么差别。 要不是连长袍的颜色都没了,布雷还真不知道无名也失去了色彩。 布雷将长剑插在了无名的身边。 过了一会之后,无名的长袍颜色重新恢复。 「概念弹」的效果被「绝响」压制了下去。 老熊猫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那个面具男呢!”老熊猫跳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面具男。 “走了。” “啧。”无名郁闷,这下子就不能锤爆那家伙的狗头了。 “刚才老夫是着了「概念」的道,对吧?”无名朝布雷问道。 “恩。”布雷点头,老实地应了一声。 “真是烦人的东西啊。”无名活动了一下身子。 「概念」这东西,真的是无论你修炼多少年都无法抵抗的。 “看来事情全部都完了。”无名打了一个哈欠。 实话说,被子弹打中之后,无名个体的时间被停滞了。 根本没有“醒来”的实感。 无名只能依靠违和感,判断出自己中招了并且失去意识而已。 “小年轻,你还不算丢这把剑的脸。”无名瞅了一样地上的长剑。 这就是他年轻的时候一直想要的武器。 那时候有这把剑的话,那该死的蝙蝠可能就被自己削了吧。 不过,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果。 “老夫先撇了。”无名背对着布雷挥了挥左手。 老熊猫拄着竹杖,一跳一跳地离开了。 “对了。”布雷喊住了无名。 “恩?”无名扭头,不知道布雷为何喊住自己。 无名眯起了眼,对上了布雷的死鱼眼。 那死鱼眼真是让人讨厌啊。 不过无名从那只无神的右眼中,看到了异彩。 那眼神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啊。 为了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目的,不断攀爬的眼神。 “知道了,老夫反正就在自己的竹屋里面。” “你想要来的话,随你什么时候来。” “哦,不对,不许在老夫睡觉的时候来。”说罢,无名没有再回头。 而布雷也没有继续喊住无名。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自己想要做什么。 可是无名已经猜到了。 等无名离开之后,布雷找了一块巨大碎石,靠了上去,慢慢滑到地上。 “好累啊。”坐在地上的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一次不是那种生死拼杀,可是还是很累。 各种意义上的累。 布雷抬起头,用无神的右眼看着天空。 天空无比晴朗,太阳高挂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光耀眼到布雷不得不眯起眼。 在遥远到布雷无法目视的地方,有一道裂痕。 那是「世界之壁」的裂痕。 尽管布雷看不到,可是之前凭借心眼,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看不到、摸不着,可裂缝就在那里。 那将会是混乱四处的根源吧。 坦丁堡恢复了平静。 只是留下了一片狼藉。 幸运的是,这一次天使降临,根本没有死太多的人。 本次事件中,丧生的是那些顶在最前面的日曼帝国精锐士兵。 那些因为复活后灵魂不稳定的死者,就不算在内了吧。 毕竟那些被“复活”的人,本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查理斯十世也在此后离开了坦丁堡,回到了日曼帝国的首都。 同时伴随他前往首都的,还有从昏迷中醒来的巴斯三人。 幸亏当初鸣子将这两个家伙拖走,否则的话,可能要死在无名的无差别攻击之下了。 再不然,就可以被乔纳森看到然后弄死。 总之,他们两个人真是相当走运。 从醒来之后,巴斯还有欧蕾雅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恐怕他们两个人还没有从那战斗中缓过来。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一场碾压,这对于黑铁种中属于顶尖战力的S级冒险者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可是说实话,黑铁种的S级冒险者,在高等种面前,简直就是笑话。 以前巴斯还有欧蕾雅没有深刻明白到这一点,如今算是亲身体会了一把那种高低种的差距了。 “朕在这里,先要感谢你们的努力。”查理斯十世沉声道。 巴斯和欧蕾雅一言不发,他们自知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巴斯只是高傲,并不是盲目自大。 事实是如何,他还是清楚的。 在当时,还清醒着的,就是剩下科顿波特一人。 “皇帝阁下,我们三人并没有做什么。”见以往最先讲话的巴斯沉默,科顿波特应了一声查理斯十世。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将皇帝晾在一边。 “...”查理斯十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朕要问你们一个问题。”查理斯十世扫了一眼三人。 “请问吧,皇帝阁下。”科顿波特颔首。 “最后赶走...不,杀死那些天使的,是那个冒险者吗?”查理斯十世很想知道答案。 因为在最后离开时,他跟科顿波特看到还站着的人,就是布雷。 只是后来他们并不在现场,无法判断那个冒险者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我也并不清楚。”科顿波特摇头。 这位临时分配给他们的外部顾问很神秘,科顿波特对他一无所知。 “那么,知道名字吗。”查理斯十世叹了一口气。 “布雷 克拉斯。”科顿波特报上了布雷的名字。 这是卡特丽娜告诉他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可是卡特丽娜报的情报,谁知道她有没有隐瞒真实的情报。 “布雷 克拉斯吗,朕清楚了。”查理斯十世揉了揉眉头。 这段时间,各种事情一窝蜂地涌来,饶是查理斯十世都觉得头疼。 现在他还要调查一下这个冒险者。 不过查理斯十世并不是想要做点什么带有恶意的事情,而是纯粹想要给这个冒险者点什么报酬。 就凭那个冒险者直到最后都站在那些天使面前这一点,就足以让查理斯十世示好了。 可惜,想来这样的强者,应该对物质需求不高吧。 查理斯十世有很多钱,可是头一次发现钱多没有用。 在他看来,无论多少奖赏,都不能让那冒险者满意。 一个能够抗衡天使的冒险者,如果想要屠城、甚至掠夺日曼帝国的财富,都是轻而易举的。 “等一下,科顿波特...”巴斯听到布雷的名字之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跟他一样惊讶的还有边上欧蕾雅。 布雷 克拉斯,这不就是他们的外部顾问吗? 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问。”科顿波特摇头,表示问题在后面再问。 在皇帝面前,太多问题不方便讨论了。 不过,尽管科顿波特及时制止了巴斯问问题的冲动。 可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还是被查理斯十世捕捉到了。 “恩?看来你们隐瞒朕了一点什么。”查理斯十世皱起眉头,有点不悦。 没办法,谁会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呢。 尤其在皇帝面前,没有臣民有权撒谎。 要知道欺君之罪,足以判死。 “某种意义上,那个冒险者是我们的支援。”科顿波特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支援?那为什么朕从来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这个问题真是刁钻,让巴斯三人都陷入了极度尴尬的境地。 难道要说他们看不起布雷,所以一直都没有管他吗。 想到这里,巴斯愈发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点什么。 在自己被天使打晕过去之后,战斗的展开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欧蕾雅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点什么。 “皇帝陛下。”欧蕾雅过了很久之后,打破了宫殿内的沉默。 “您是想要了解这个人吗?” “没错。”查理斯十世点头。 他想要跟这个冒险者交好。 不,应该称其为强者。 查理斯十世在匆忙之中,只看清楚了那个冒险者的某些特征。 黑发独眼、双剑。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看清其他东西了。 连布雷的相貌都来不及看清楚。 “这样的话,不如我们直接联系他好了。”欧蕾雅语出惊人。 “欧蕾雅,你在想什么?”巴斯震惊了。 可是欧蕾雅表情毫无变化,一点都没有打算改变主意。 她也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而想要知道,问当事人是最简单的。 “巴斯,将圆盘拿出来吧。” “欧蕾雅...” “安心吧,只是联系一下我们的顾问而已。”欧蕾雅叹了一口气。 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巴斯这个家伙那么墨迹呢。 巴斯纠结了很久,最后无奈地将可以跟布雷联系上的圆盘扔给了欧蕾雅。 “联系吧。”查理斯十世幽幽地说道。 他也有点期待。 欧蕾雅用自己的魔力启动了圆盘。 圆盘上的纹路亮起光芒,这是与另一个圆盘开始通讯的前兆。 “...”然而,等了半天,圆盘都没有传来声音。 “你们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查理斯十世感觉自己被耍了。 --- “持戒人先生身上总会有奇怪的东西呢。”乔纳森走在路上,手指转着一个圆盘。 好吧,乔纳森稍微皮了一下,将布雷的圆盘顺走了。 “找不到啊。”布雷将自己的腰包翻了又翻,还是找不到联系巴斯三人组的圆盘。 “打架的时候掉了吗?”布雷拍了一下后脑勺。 “你在找什么?”在长板凳上,鸣子好奇地看着布雷。 “找那个圆盘啊,想要跟那几个人说点话。”布雷对鸣子说道。 “哦,那三个啊。”鸣子恍然大悟。 说来,巴斯还有那个欧蕾雅,醒来之后道谢了一声就跑了。 “他们好像往首都跑了。” “首都吗?”布雷死鱼眼透着无奈。 他可不想要跑去日曼帝国的首都找巴斯几个。 “算了,到时候直接找卡...巴拉克得了。”布雷中途改口。 “啊,说的也是,我们要报酬啊。”鸣子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你不会是已经忘记了我们为什么来的西大陆吧?” “怎么会,没钱吃饭这种事情我还是会记得的。” “唔?”听到没钱吃饭之后,趴在布雷身边的蕾比一下子抬起头。 蕾比真是将吃货这个人设贯彻得很完全。 棒,不愧是蕾比。 “那现在要干嘛呢?”鸣子歪了歪头。 忘了说明了,因为坦丁堡太过混乱,导致布雷几个人一时间找不到住的地方。 布雷在想,会不会这段时间他们都要露宿街头。 要真的这样,就太过苦逼了。 “你怎么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 “不想睡街啊。” “...”鸣子表情变得有点难看。 她才想起来他们好像没地方可以住。 “我、我、我们在这边有熟人吗?” “你觉得呢。”布雷反问。 “艾奇卡!”鸣子想到了一个少女。 可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布雷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就算了。” “为什么啊,我觉得艾奇卡人很好的啊,一定会肯给我们住宿的!”鸣子握紧了拳头,她在为自己的智商点赞。 “问题不在这里。”布雷说着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名出现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些话。 那些话很容易就让人猜到了艾奇卡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找熊猫吧。”在心中斗争了很久之后,布雷得出了这个结论。 事到如今,只能去找那头脾气暴躁的老熊猫了。 --- “想住?没门。”无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布雷的请求。 开玩笑,竹屋就那么一点大,住他跟艾奇卡已经是极限了。 “诶?那不是艾奇卡吗?”眼尖的鸣子,瞄到了屋子里面郁郁不欢的艾奇卡。 艾奇卡虽然醒来了,可是从醒来之后,就一副抑郁的模样。 吃饭也不怎么吃,一天到晚就是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跟往常爱笑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无名尽管活了那么多年了,还是对这种情况很不擅长。 对于无名来说,悲伤的人是很难被开导的。 毕竟无论你对他说什么,他都可能没有听进去一半。 “喂,女娃,随便瞄别人房子里面可是很不礼貌的。”无名用竹杖戳了戳鸣子的脸蛋。 “唔唔唔!!对不起!”被戳脸的鸣子,含糊不清地道歉着。 “请不要继续戳,好疼。”鸣子快被戳到哭出来了。 什么嘛,这头老熊猫跟布雷一样暴力啊。 布雷起码还懂得轻重,这头熊猫太过份了。 “这是警告。”无名收起了竹杖。 无名可是有注意分寸的。 要知道这可是能够怼死无数天使的竹杖。 鸣子被戳到只是疼而已,已经很好了。 “老夫最大的让步就是让你们住在瀑布边上了。”无名挥了挥手,一副逐客的样子。 整片瀑布都被无名视为自己的后花园了。 不过嘛,对于无名来说,鸣子他们也不算是客人。 “那个孩子,还没恢复到能够正常跟你们交流的地方。”在鸣子分神的时候,无名对身边的布雷说道。 “你们不要来打扰她。” “她需要自己安静一下。” “知道了。”布雷也没有问艾奇卡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答应了无名的要求。 “在这种时候,你还是一个不错的家伙。”无名挑眉。 没有想到布雷会那么识相一句都不问。 老熊猫还以为布雷会多问些什么事情。 正常人多多少少会八卦吧,就跟面前蹦蹦跳跳的鸣子一样。 至于蕾比,已经过了好动的年龄,正挂在布雷背上小憩着。 跟蕾比一样慵懒的,还有头上那只火球。 “在这边瀑布住下的话,不用担心太过潮湿。”老熊猫道。 鉴于布雷那么识相,老熊猫就稍微多说点什么吧。 “为什么?”在瀑布下,不仅会潮湿,而已还很冷才对。 “这里可是西大陆。”无名撇了撇嘴。 “而且这里不是沙漠,温差可不大。”老熊猫在这边住了那么久,对环境早就很来了解了。 坦丁堡这边,到了晚上,并不会跟沙漠那一样迅速降温。 并且周围都特别干燥,导致瀑布脚下的湿度刚刚好。 温度也很适宜人住。 否则老熊猫为什么要选在瀑布脚下住。 无名可不是那种会图逼格才住在这里的熊猫。 “是吗。”布雷死鱼眼露出了震惊的眼神。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太多额外的东西了。 原来还有那么适合露营的地方。 就算是睡街,这里貌似也算是高级街道的样子。 “对了...我们连帐篷什么的都没有。”布雷对无名说道。 “自己买去。”无名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你们没有帐篷又关老夫什么事。 “emmmmm”布雷其实想要从无名这里借一套来着。 没想到老熊猫那么不上道。 就算不肯让他们几个人入住,好歹借个帐篷吧。 这一头熊猫,完全不好客啊,真是性格孤僻。 “啊嗤!”无名打了一个喷嚏。 无名很奇怪,自己竟然也会打喷嚏。 就算自己算是一个老、残,可是也不会衰弱到感冒的地步吧。 老弱病残中,无名可不承认自己有弱、病。 只可能是什么人在暗地里走咒骂自己了。 “喂,小年轻,你该死刚才在心里面说老夫坏话了吧?”无名直接怀疑到了布雷的头上。 “没有。”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名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布雷在撒谎。 清晨,无名早早醒来,坐在了瀑布上方的岸边。 老熊猫打着哈欠,竹杖绑着渔线,尝试着钓鱼。 不过说真的,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钓得到鱼。 无名在这里钓鱼完全是消遣时间而已。 他睡得早、起得也早,中间还会补觉。 “小年轻,你知道吗,「速」、「力」、「技」、「体」、「心」、「术」中,唯独「技」这里低等种会比高等种高。” 本来在钓鱼的无名,突然开口说道。 在他身后,是安静站着的布雷。 布雷也一早起来了。 “为什么?”布雷问。 “因为低等种弱啊。”无名幽幽地说道。 “强大的高等种可能会因为需要调用「概念」这一能力而存在「技」。” “可祂们的「技」甚至低等种中游水平的人。” “...”布雷没有回答,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对于黄金种来说,「技」并不需要很高。 因为「概念」还有种族能力就足以不讲道理地碾压低等种。 哪怕低等种的「技」强如怪物,都毫无意义。 所以高等种不需求强大的「技」。 难怪那个话痨女神是黄金种,却会认为他的「技」强到不可思议。 有时候,因为话痨女神的话,他时常有自己的剑术很逆天的错觉。 可是后来布雷旅行发现了战斗技巧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 那时候,布雷渐渐察觉到自己「技」可能并没有话痨女神说的那么夸张。 布雷不自卑,他知道自己的剑术在黑铁种确实排得上号。 可是跟古代大英雄比,跟千年前的将军比,这如今这头熊猫比,明显有不足的地方。 “只有像黑铁种、青铜种这样的种族,才需要不断磨练自己的技术。” “其他地方就不如高等种,要是连技术都不如,那么整个种族都可以被淘汰了。” “尽管练到最后,还是卵用没有。”无名撇了撇嘴,收起了自己的竹杖。 这鱼老夫不钓了,根本没有鱼。 “但是,就算没卵用,还是得练。” “因为提高「技」,这是最后的挣扎了。”无名叹了一口气。 不断提高、不断提高,这样才有机会摸到高等种。 这里的高等种,并不算上青铜种。 要知道青铜种自称高等,其实没有「概念」的话,也就是其他数值整体比黑铁种强的家伙罢了。 中间并非无法跨越的鸿沟。 无名老早想要吐槽那些自负的高等种了。 有本事就砍白银种,最后还不是跟黑铁种一样打不赢白银种。 五十步笑百步,真是没有意思。 “实话说,你的战斗技巧,跟如今的老夫差不多。” “当然跟老夫巅峰期差远了。”老熊猫夸了自己一句。 “这样的剑术,加上那把剑——” “你砍过高等种了吗?”无名问道。 “恩。” “是吗,真是让人羡慕。”无名躺在地上,看着蒙蒙亮的天空。 这个答案其实在无名的预料之内。 要是没有砍过,才不配拥有这把剑。 “如果老夫年轻个一百多岁,可能就会忍不住抢走你的剑了。” “...”布雷一时间无言以对,一百多岁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吧。 “但是,小年轻你除了剑术之外,一无是处。”无名如是说。 “我知道。”布雷低垂着右眼,没有否认这个事实。 二十出头,拥有这般可怕的剑术,足以自傲。 可是,布雷除了剑术之外,什么都不擅长。 可怜的魔力只够放几个鉴定术,内气也完全不够挥霍。 布雷即便是用剑,也很少消耗自己的内气。 归根到底就是内气太弱了,不舍得用。 “你最终除了磨练自己「技」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无名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布雷现状。 练习内气?靠布雷的天赋,真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追得上老熊猫。 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比不上老熊猫的内气。 魔力更加别想了,搓个火球术都是痴心妄想。 强身健体?要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抗那些怪物的一击,才能完全依靠身体追上敌人的动作。 “所以我来找你了。”布雷沉声道。 “我不想要在某个人找上门的时候,我一剑都接不住。” 布雷说的人,当然就是白面。 如果布雷猜得不错的话,白面还是会找到自己。 对于白面来说,似乎找到自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要是白面来到自己面前的话,估计又是一场拼上性命的战斗。 自己太弱的话,肯定会被白面毫不留情地一剑砍死。 尽管布雷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白面对自己杀意那么浓。 但是那份杀意货真价实,不带任何水分。 白面说过,他太弱的话,就真的会杀了自己。 “真是现实的目的啊。”无名从地上滚了起来。 无名还以为布雷想要说为了阻止坦丁堡那种事,才打算变强的。 没想到是为了不要**掉啊。 “那么就赶紧开始吧。”无名叼着竹杖,活动了一下左手左脚。 他默认要教布雷点什么了。 老熊猫已经很久么有教过别人东西了。 无名活动过后,就单脚站着,左手抓住了竹杖。 “现在还不到吃早饭的时候,刚好给你一点时间。” “老夫不会按照教科书什么的教人,直接上手打吧。” “打起来是学得最快的。” 这话当然是无名瞎说的,要知道当年老熊猫可是教出过好几个熊猫族掌门的。 他之所以懒得说教,只是因为布雷是那种用说没法教的类型罢了。 “事先说明,老夫可不喜欢用剑术,所以对于你的剑术,也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 话音落下,布雷拔.出了两把剑,右眼变得平静如死水。 “这算是你的战斗状态吗?真是够特别的。”无名摇头晃脑地说道。 接着,无名的身影消失。 “轰!!!!!”无名袖子一抽,布雷整个人被击飞。 “哈,老夫忘记说,内气没有限制什么的,老夫内气可是会全开的。” “...”布雷将两把插在地上,滑出很远的停下来。 --- 蕾比耳朵抖了一抖,从帐篷里坐了起身。 外面有点吵。 她摸了摸身边,只摸到一团软软的脂肪。 “布雷呢?”蕾比摆出了迷茫的表情0A0。 “喂,我说啊,你不会是用这把剑没几次吧。”无名一竹杖将布雷的宽剑敲碎,表情古怪地说道。 “恩。”布雷老实地回答道。 “真是服气啊,用还不顺手的武器就开始打架。”无名无语了。 “剑不用的话,永远不会顺手。”布雷认真地说道。 然后碎掉的宽剑重新恢复,再一次斩向了无名的“死角”。 无名调整了一下身子,竹杖反手就挑开了宽剑。 而剑刃未能在竹杖上留下半点痕迹。 “你说的很有道理,老夫竟然无言以对。”布雷说的太有道理了,无名都不得不认为很对。 武器这种东西,只有不断使用才有顺手这个说法。 就像是自己的这根竹杖,也是用了无数次之后,才变成自己最熟练的武器。 要是换一个武器,无名还是很强,但是绝对没有用竹杖的自己强。 “布雷在做什么??”这时候,蕾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蕾比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老熊猫跟布雷。 为什么一大早两人要在瀑布上面打架? “哦嚯。” “这个小女娃都醒了,那么也该吃早餐了。”无名挑了挑眉头,身子原地甩了一圈。 一阵风被卷起。 然而这并非什么平和的轻风,而是连石头都能够割裂的劲风。 但是又有另一阵风吹起,挡住了无名卷起来的狂风。 在两股风碰撞的同一时刻,一根竹杖敲来。 “吼!!!!!!!”竹杖挥动,一声龙吼响起。 布雷连人带剑,一道滚出了很远。 “布雷飞走了!”看到自己的布雷飞出去了,蕾比小跑地追上去。 “咳咳...真是狠。”布雷咳嗽了几声,被灰尘呛到了。 他爬了起来,一身泥。 “布雷为什么要被打?”蕾比抬起头,对布雷说道。 她还试着帮助布雷拍掉身上的泥土。 布雷找脑海中不断搜索适合的词。 “这是切磋。”最后布雷精确地找到了不会被蕾比误会的词。 “喔,布雷好厉害。”蕾比捧着自己的脸。 尽管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布雷要跟老熊猫切磋,不过就是觉得很厉害就是了。 听到蕾比夸自己,饶是布雷都有点不好意思。 “吃早饭、吃早饭。”老熊猫高声地喊道,秒了布雷之后,就该吃早饭了。 一大早运动,害得他很饿。 嚷嚷着吃早饭的无名,扛着竹杖,直接跳下了瀑布。 但是—— “啊啊啊!什么鬼!”瀑布下,鸣子一声惊叫。 鸣子抬头就看到了跳下来的奇怪物体。 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鸣子毫不留情的踹出一脚。 无名在半空中被踢飞,落到了水里。 踢走一头熊猫,鸣子还是做的到的,她好歹也是一名等级不低的冒险者。 “呸、呸,你想要谋杀老夫吗!”无名在水里扑腾着。 也不知道单手单脚的他是怎么在水里游的,无名愣是爬上了岸。 “你想要谋杀我这个美少女吗!”鸣子捂着自己的胸,朝无名叫道。 不过喊着的时候,鸣子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捂着胸。 嘛,捂都捂了,就继续捂着算了。 “噗哧。”那是一声笑。 听到笑声之后,无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岸边上像小狗一样甩自己身上的水。 “你好恶心啊,不要乱甩啊。”鸣子嫌弃地远离着无名。 “无名大师...早。”刚才笑出声的是艾奇卡。 艾奇卡察觉到自己笑了一下,很快就收起了笑容。 一直将自己藏在房间里的艾奇卡,总算是走出来。 她又一次藏起自己的笑容。 她绝对不能笑...不可以笑...她总觉得一笑的话,自己心中的悲伤就跟假的一样。 “嚯嚯嚯,早啊,艾奇卡。”无名摸了摸肚子,敦厚地笑了一声。 之前暴躁熊猫的样子完全不见了。 “恩...”艾奇卡低下头,应了一声,仿佛刚才笑着的少女是错觉而已。 看到艾奇卡这副样子,无名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少女还是放不开啊。 无名还是希望艾奇卡能够看开点。 当然,老熊猫这种事情不是别人说,少女就能做到的。 就像是普通人对一个哮喘病的人说,“空气那么足,尽情呼吸一下啊”。 “嚯嚯嚯!艾奇卡啊,今天老夫就做一顿竹子早餐给你吧。”无名一脸自满地说道。 “不、不用,我来吧。”听到无名这样说之后,艾奇卡连忙说道。 “恩,老夫可是做了很多年的菜,绝对好吃的。”300岁的家伙,做饭还是会的。 “不是,我不是觉得大师不会做饭。”艾奇卡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都是无名做饭给艾奇卡吃的,她当然知道无名做饭挺好吃的。 “这段时间都是您做,今天让我来。”艾奇卡语气没有最开始那么阴郁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嚯,那就这样吧。”无名很干脆地点头。 “那鸣子小姐,我将你们那一份也做了吧。”艾奇卡看向了鸣子。 本来视线不断游离的鸣子,听到艾奇卡叫自己,瞬间回过神来。 “诶,好啊、好啊!”鸣子重重地点头。 要是艾奇卡做的话,她就不用跑会坦丁堡买了。 太幸福了。 “不过,死鱼眼还有蕾比去哪里了?”鸣子摩挲着下巴,问道。 在睡梦中,她总觉得自己胸被什么人摸了一下。 也是因为这一下,鸣子才睡醒过来的。 咿呀,该不会是饥渴的死鱼眼摸的吧。 真是的,想要摸就直说嘛,本美少女可是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你说小年轻和那个小女娃吗?” “对对对。” “在上面。”无名指了指上面。 鸣子抬起头,直勾勾地往上看。 然后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托着什么从上面跳下来了。 较小的身影当然是蕾比。 至于被蕾比托着的就是布雷。 “啊!”这是鸣子早上第二次大叫了。 她闪到了一边,差点被蕾比砸到。 被无名教育了一顿之后,布雷懒得走了,直接让蕾比将自己抬下来。 要从山上走下来,可是要绕一段路的。 “布雷,安全着陆。”蕾比扬起头,可爱地对布雷笑了一下( ̄▽ ̄)╯ “不要省无谓的内气啊...你已经抠门到战斗都如此节省吗?”无名挡下布雷的一击,吐槽了一句。 “该给特效的攻击,就给它上特效啊。”老熊猫喝了一声。 在跟布雷的战斗中,无名察觉到了这个家伙的异常性。 只要战斗持续的越久,布雷就会越发适应战斗的强度。 并不是布雷会经过一场场战斗后,会逆天成长。 布雷会在战斗中学到东西,但是不像游戏一样打一场升一级。 他能够学习的并不多。 所谓适应性,是指布雷随着战斗的时间延长,可能会发挥超过本身的水平。 如果无名墨墨迹迹地跟布雷战斗,估计接下来就要承受布雷如同暴风雨般的反击。 无名没有受虐的嗜好,因此选择了干脆点结束战斗。 诶,但是貌似太干脆也没有训练的作用。 不管了。 “就像老夫这样。”无名用袖子拍开布雷的剑之后,内气缠绕有竹杖之上。 比起魔力,内气缠绕在武器上外观并无明显改变。 可是蕴含的力量一点都不会比魔力弱。 没有魔力那繁多的特殊效果,内气却拥有更加强悍的增幅能力。 “砰!!!!”竹杖敲在剑刃之上。 布雷感受着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量,手腕有点发麻。 “学老夫一样,适当用内气强化自身。”无名对布雷说道。 “抠门的小年轻,只要方法得当,并不会消耗你多少内气。” 说罢,无名的速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无名突然的提速,让布雷临时适应不过来。 “老夫可是看到你的龙纹了。” “不懂繁琐的操作的话,在你需要的时候,激活龙纹不就好。” 无名与布雷一触即分。 在战斗的时候,无名气都不喘地说道。 “...”布雷皱起眉头,在尝试按照无名的说法去做。 这是布雷从来没有想过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重要场合才会使用龙纹。 因为他从来都觉得龙纹极度消耗自己的内气,用龙纹战斗相当不划算。 “喂,你怎么回事,龙纹那么亮?”无名鄙视地看着布雷,然后竹杖一捅布雷的肚子。 布雷被捅中了肚子,朝后退了脚步,有点反胃的感觉。 “啧...什么意思?”布雷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朝无名问道。 无名尽打一些奇怪的地方。 跟无名战斗起来,布雷简直不要太难受。 布雷以前还觉得自己打起来够糟糕了,没有想到无名更加糟糕。 打你哪里难受,就打你哪里。 “龙纹那么亮可不是意味着你很牛逼啊。”无名摇头。 “这是说明你内气溢出了。” “...”布雷沉默了。 他一直都以为龙纹亮起来,一定是很牛逼的象征。 如今无名竟然跟他说那是内气漏出来的象征? “而且龙纹是持续高频溢出才会亮。” 对于龙纹这种东大陆的东西,无名熟悉得很。 比布雷背后这个还要强的龙纹,无名知道一大堆。 “虽然说,亮的时候,确实对体能增幅很大。” “可是性价比低得令人发指。”无名看着布雷已经完全没有了打架的意思,就随意地坐在地上。 “你这家伙,果然在内气方面认识程度好低啊。” “...”布雷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说自己只被另外一头熊猫教了一段时间而已吧。 后面基本没有人告诉布雷内气更加深奥的东西。 “门开到哪了?”无名托着肉乎乎的下巴,看着布雷。 “杜门。”布雷对无名说道。 “喔?这不是很不错嘛。”无名没有想到布雷八门只剩下三道门没开。 虽说最后三道门是最难开的。 “通了几脉?”无名追问。 “十二脉。”布雷乖乖地回答着无名的问题。 布雷只通了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一脉都没有通。 “...”无名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布雷。 无名见惯了天才,看到那么普通的人,不由得有点感慨了。 “内气的质量老夫就不说你什么了。” “还是说一下内气的用法吧。”无名拍了拍自己的左腿,晃起了身子。 “跟魔力不一样,内气没有多样的属性。” “硬要分,也顶多分出个冷热、正邪。” “可是,内气优点很明显,那就是强化的作用相当明显。” 内气没办法放出了不起的法术,可是东大陆的武者却很喜欢。 因为内气很纯粹、简朴,威力也不比魔力差。 “所以你只需要在某一瞬间使用内气强化就好了。”无名挥出一拳。 隔空将一块岩石击碎。 “打个比方,你往你那把黑乎乎的剑传内气的技巧很强。” “可是你有必要战斗中一直费神吗?” “你只需要在用到这把剑的时候,再传输就够了。” “这可省了不少内气。” “用同样的办法,强化你自己,你也不用面对跟不上敌人力量和速度的窘况。”无名一字一句地给布雷讲解。 多年不讲,一讲老熊猫就有点上瘾了。 “这样的办法,虽然不能让你飞速奔跑千里,不能让你常时背负巨石,可是起码你在接近、闪避的时候速度足够快,攻击、防御的时候力道也足够重。” “听懂了没有?”无名觉得自己讲的真是太好了,简单明了。 “完全没懂好吗。”可是布雷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 布雷只能稍微听懂一部分,例如别省内气、要节约内气。 话说回来,又让自己不要省,又让自己省,这是什么鬼。 “...”无名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自己讲了老半天的东西,布雷竟然说不懂? 不能忍。 “也对啊,小年轻你是哪种要打过才懂的类型。”无名挥动着自己的竹杖,一副暴躁的样子。 “?”布雷死鱼眼里冒出一个问号,这熊猫怎么突然就那么暴躁了。 --- 布雷额头滴落汗珠,他开始累了。 可是奇怪的是,布雷明明已经很累了,动作却诡异地越来越快。 不对,这样描述并不准确。 应该说布雷在某些瞬间,速度会拔高好几个档次。 无名的身影化作残影,前一秒在左边,后一秒就可能在右边出现。 他手中的竹杖也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轨迹,只能看到一道青色的流光无规则地在半空飞舞。 强度跟之前和布雷打的时候完全不是一档次。 可是,饶是如此,布雷还是挡下了无名的攻势。 “稍微有点懂了...”喘气的布雷,一边用右眼不断地搜索着无名的身影,一边呢喃。 “啊?你懂了?”无名一杆子将布雷敲飞了。 一辆轨道车在西大陆的沙漠上疾驰。 要在沙漠上搭建一条轨道,真是相当困难的时候。 不过这个世界可以有法术之类的神奇能力,也不是办不到。 甚至想在半空中搭建一条轨道也是可以的。 坐在这一辆轨道车中的布雷,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沉思了起来。 在跟无名打了很长一段时候,布雷最终还是选择踏上返程。 尽管布雷学习内气方面真是不太行,可是打架的时候学东西要快不少。 为了防止布雷忘记,无名甚至会替布雷“补习”。 那头熊猫打人真是痛啊,而且打得地方都很过分。 明明是切磋性质的,无名却压根从来都不冲别人结实的地方打... 值得一提的是,在布雷离开之前,艾奇卡貌似稍微开朗了一些。 这大概是让人欣慰的一点点小事吧。 起码布雷是有点欣慰的。 不过为何欣慰,布雷自己也说不上来。 “喂,布雷,在想什么呢?”抱着蕾比的鸣子,奇怪地看着布雷。 死鱼眼露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了,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大变了。 鸣子不由得想到。 不过,虽然那是鸣子的玩笑,可她还真的没有猜错就是了。 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出现问题的现在,就算某天一个大陆沉了也不是稀奇的事。 “我在想,怎么开口要报酬。”布雷道。 他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也该拿报酬吧? 尽管因为跟无名干架,导致布雷一时间忘记了这茬。 可是在买车票的时候,布雷一摸自己腰包,才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布雷没有理边上叽叽喳喳的鸣子,接通手环。 到时候接话的人应该是女声...到时候怎么跟鸣子解释呢? 毕竟当时发布委托的家伙是所谓的巴拉克。 算了,鸣子的智商应该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的。 比起谁给钱,鸣子更在乎的钱到不到手。 “喂喂...”布雷试着对手环说了一句话。 “吱吱吱——”手环传来电流的声音。 质量感觉不太好,什么时候「神之大敌」开发一个没有杂音的通讯道具啊。 “请问...”手环另一边很快就有人回复。 “是布雷先生吗?” 声音很熟悉,不过并不是卡特丽娜的。 布雷皱了一下眉头。 这把声音不是妮莎的吗? “妮莎?”布雷问道。 “嗯。”妮莎应了一声。 真的是妮莎代替卡特丽娜答复自己。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跟你在最后交接,所以以防万一,我将她们两也添进去了。” 死鱼眼的眉头皱起来了。 “卡特丽娜怎么样了。”布雷没有先问钱的事情,而是先问卡特丽娜的情况。 “...”另一边的妮莎沉吟了良久。 “卡特丽娜小姐如今昏迷不醒。”妮莎最后还是选择告诉了布雷真正的情况。 “真的出事了啊...”布雷无奈地摇头。 “恩,我们的首领...不对,是那个绷带男,将卡特丽娜打到濒死了。”妮莎叹了一口气。 “可是就算卡特丽娜小姐的伤势治好了,她还是昏迷不醒。” “卡特丽娜是精神又或者说是灵魂方面受损了。” “有什么能救的方法不?” “似乎是没有...”从妮莎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深深的无奈。 妮莎其实跟卡特丽娜相处了很久,是不错的朋友。 卡特丽娜昏迷不醒,妮莎却无能为力。 真是让人难受。 “...”布雷没有说话,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他脑海里闪过了「春狼」法瓦罗娜的身影。 果然治病什么的,找法瓦罗娜是最便利的。 “对了,布雷先生,卡特丽娜小姐昏迷之前跟我说过,要付你报酬的事。”妮莎想起了卡特丽娜交代的事情,连忙说道。 “这先不管。”布雷回道。 “钱的事情,等她醒来之后,让她自己跟我谈得了。”他这样回复了妮莎。 “可是...”妮莎欲言又止。 “妮莎。” “在!” “我能看一眼卡特丽娜吗?”布雷对妮莎道。 如果能够用那鉴定术看一眼的话,可能会有什么解决方案。 实际上,要找法瓦罗娜也挺麻烦的。 而且法瓦罗娜脾气蛮大的,不一定会帮布雷救助卡特丽娜。 法瓦罗娜相当看不起黑铁种。 “你想要见卡特丽娜吗?” “对。“ “或许能够看出点什么吧。”布雷低垂着眼皮。 不过把握不大,能不能看出什么,全靠话痨女神的心情。 “我明白了,那么在皇都的冒险者工会见面如何。” 皇都的冒险者工会,这个地方是布雷最熟悉的地方。 如果定在这个地方见面,布雷当然会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就那里吧。” “明白了,后面再联系吧,布雷先生。”妮莎轻轻应了一声。 布雷将关掉了手环的通讯功能,呼了一口浊气。 “怎么了,听着好像发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鸣子问。 她刚才完全没认真听,一直在调戏可蕾比。 鸣子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一些内容而已。 貌似是很不得了的事情。 “朋友出事了。”布雷对鸣子和蕾比说道。 “朋友?”鸣子挑眉,寻思着布雷有什么朋友。 “调皮的大姐姐出事了?”蕾比从鸣子怀里挣脱,将小手举高,问道。 虽然蕾比猜对了,可是蕾比的发言,让布雷很纠结。 蕾比露出了一副”快夸我“的样子。 “恩...蕾比真是聪明。”布雷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了去夸蕾比。 算了,还是先夸夸蕾比吧。 要是不夸蕾比的话,她肯定会受到打击,然后变成一段时间的废狮子。 “嘿嘿!”蕾比可爱地笑起来,坐在座位上晃起脚丫子。 “恩?”可是,鸣子头一歪,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调皮的大姐姐?”调皮的大姐姐是什么,莫非她又多了一个情敌了吗? 可恶,终于要变成后宫剧情了。 不行,鸣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布雷 克拉斯,你这只死鱼眼,莫不是想要开后宫了吗?”鸣子指着布雷喊道。 “我才是正宫啊!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开后宫的!” ”???“布雷迷糊了。 车上的乘客齐刷刷地看向被指着的布雷。 “...”布雷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在一个森林之中,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这个森林中的树木形状都很扭曲,从远处看的,经常会被误以为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加上这里光线很暗,氛围就更加阴森了。 在这个森林中一个洞穴之中,有一抹白色。 雪白的铠甲上布满划痕。 而穿着铠甲的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岩石上。 就像是一尊雕塑。 在这个人的身边的空地上,插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剑。 身穿白色铠甲的剑士,一直待在这个洞窟之中。 是的,这个剑士就是白面。 一只奇怪的鸟不断在白面身边翻飞。 这便是跟着白面的云雀,无论过去了多久,这只鸟还是紧紧地跟着白面。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这只鸟都会跟着白面 哪怕是扭曲的时空,云雀都会毫不犹豫地跟上白面。 洞口外的雨声,跟云雀翅膀扇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虽然依旧改变不了周围的冷清,可是,起码添了一点活力。 白面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才坐在这个地方。 单纯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地方想去,所以就坐在这个洞窟里罢了。 他这一坐,就坐了快半年了。 可能是从那个夜色的小镇跟布雷战斗完之后,白面就开始坐在这个洞窟了。 期间白面甚至没有怎么进食,仅是喝了一点水而已。 荒神不是不需要进食,大部分荒神还是会饿的。 尽管不会跟黑铁种一样饿个几天就会死,可是不吃个一年半载,还是会有点虚弱。 可是,这一点虚弱,对于白面来说可有可无。 可能真的饿到不行的时候,白面才会去吃点什么吧。 有人可能会好奇,为什么白面会无事可做? 而白面也会回答问这问题的人。 ——“做什么事情才有意义。” 对于白面来说,并没有什么事情特别有必要去做。 要是有什么事情是很有必要的话,那就是杀了布雷 克拉斯。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需要给布雷一点时间。 如果布雷 克拉斯能够证明一点什么的话,白面或许、可能会改变主意。 至于几率是多少,白面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事情,只有到时候才会知道。 说不准白面还是会随手一剑将布雷杀了。 既然如今不能去找布雷 克拉斯的话,那么白面就无事可做了。 于是就那么干脆地坐在洞窟里面发呆。 当然,白面能够坐着发呆半年,云雀可不行。 在白面坐在洞窟里面的时候,云雀会经常飞出去玩。 只有特定的人能够看到云雀,所以云雀随便怎么浪都无所谓。 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下雨天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云雀,也是会被雨淋湿的。 云雀一点都不想要自己的羽毛被雨水打湿,所以只能躲在这里避雨了。 “啾!”云雀最后落在白面的头顶,叫了一声。 从叫声上听得出来云雀很不耐烦。 “耐心等吧。”良久后,白面开口说道。 清冷的洞窟中,回荡着白面的这句话。 “啾!!!啾!”云雀用翅膀不断拍着白面的头盔。 “雨很快就会停的,你看我不也那么久没动么。”白面幽幽地说道。 他都发呆了半年了,云雀性子真是太急躁了,连半天都等不及。 “恩?没想到洞窟里面会有人啊。”一道声音在洞口响起。 一身深蓝色风衣的贝特利,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面。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真是不可思议。 “真是讨厌的天气。”阿芙蕾娜皱着眉头,跟着贝特利走进洞窟。 她身上未沾一滴雨水。 阿芙蕾娜不会因为淋雨而生病之类的...况且,只要她不想淋雨,雨也不可能打在她身上。 她讨厌下雨天是因为那种潮湿的感觉。 不过一进来,她就跟贝特利一样惊讶。 竟还有一个人在洞窟里面。 最重要的是,贝特利跟她都不曾察觉这个剑士。 这是什么人? “不介意我们在这里避雨吧?”贝特利微笑了一下。 “无所谓。”白面平淡地回了一句,继续在发呆。 因为头盔的缘故,贝特利也不知道白面的神情。 说起来这个头盔也够古怪的。 花纹不少,可一条能够往外看的缝都没有。 呼吸倒是能够从下面的缝隙吸入空气。 可是这个剑士是怎么看东西的? “你身上的血味太浓了。”过了一会之后,白面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白面之所以会这样问,完全是因为云雀从刚才就很讨厌这股味道,特意啄了好几下白面的头盔。 无奈之下,白面才问的。 否则的话,白面比较愿意安安静静地等到两人离开。 白面这么一说,贝特利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好吧,确实染了很多血。 “抱歉,我们屠杀了一点森林里的‘野兽’。”贝特利耸了耸剑,随意地说道。 “嘁,还野兽。”阿芙蕾娜瞥了贝特利一眼。 如果邪教徒算野兽的话,那么贝特利算什么东西呢? “哈,那些确实是野兽。”贝特利不禁露出狞笑,不会很快又收回了可怕的笑容。 阿芙蕾娜也不管贝特利,只是靠在边上,双手抱着自己,愣神地看着下雨的森林。 地上的世界真是奇妙,比起天堂要有趣无数倍、也辽阔了无数倍。 难怪天使族一直都致力于夺回大地。 这片大地,对任何一个种族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 阿芙蕾娜低垂着眼皮,撤去了保护自己的法术,感受着凉风和雨的气息。 ---- 雨终于停下来。 而在这段时间以来,贝特利、阿芙蕾娜都没有跟白面再多说半句话。 三人就在沉默之中等到了雨停。 贝特利伸出手,接住了洞口边落下的一滴水。 “雨停了,我们也该走了。” “打扰你了。”贝特利说完,就打算离开。 可是白面的一句话,让贝特利停住了脚步。 “墙壁已经出现裂缝了,你做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白面跟背对自己的贝特利说道。 贝特利回头,注视着白面。 而白面就那样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 “总会有用到的时候。”贝特利眯起眼,打量着白面。 “哪怕用上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白面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口不言了。 洞窟再次陷入了沉寂。 而贝特利跟阿芙蕾娜的身影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皇都的冒险者工会一如既往的多人。 坐在桌上等待队友的冒险者们,多数会点些东西在这工会里吃喝。 很多时候,冒险者工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酒馆。 妮莎看着这一场景,心中有点感慨。 她辞去帝国骑士团的工作后,也曾经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冒险者。 这一幕幕也经历过。 不过在她加入了「神之大敌」之后,就基本没有再参与过普通冒险者的委托了。 妮莎扫视了一下周围,寻找了布雷的身影。 “小姐,不如来这边喝一杯?”一个喝醉的冒险者,举着杯子冲着妮莎说。 现在妮莎穿着一身铠甲,可是与从前她习惯穿的重铠甲差别相当大。 嘛,不仅轻便了,最重要是比那些厚重的铠甲可爱多了。 不得不说,锁子甲、战裙、束发真是邪道。 铠甲越轻便和好看,防御越高,遵循着这一条铁则才是正道。 怎么能够穿着厚重无比、连脸都不露出来的铠甲战斗呢。 你说铠甲多余的装饰是没有意义的?可恶,好看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 冒险者除非面对实力差距极其悬殊的敌人,否则并不需要将自己封得严严实实。 被同等实力的人一棒子敲到后脑勺也不会瞬间晕倒,被同等实力的人劈到胳膊也不会一下子就断掉。 而这一身铠甲将妮莎的身材完美体现出来。 加上妮莎本来就很可爱的脸,招引了那醉汉的搭讪。 “不必了。”即便是遭到了调戏,妮莎还是颔首婉拒,没有任何一点生气。 许久不在皇都出现,众人早已将忘记了「骑士姬」这个角色了。 但是妮莎出现在这种场合,甚至会引起人群的沸腾。 ——“啊~是「骑士姬」大人~”之类的尖叫声是绝对不会少了。 而如今她只被认为是一个好看的冒险者而已。 不过,妮莎身上多了一份「骑士姬」时代所没有的气质。 该怎么形容好呢?可能是领袖的气质。 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妮莎从前也是有领袖气质的。 啊,没错——是那种让人一下子就认定其能够作为团队旗帜的气质。 拒绝了那名醉汉的搭讪之后,妮莎走向了一个角落。 “布雷先生。”妮莎开心地笑了起来,坐在了布雷身边。 真的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位冒险者了。 布雷正在角落喝着青色的不知名饮料。 还尝试着往饮料里面扔烟糖,想要看看会有什么神奇的反应。 这家伙是小孩子吗? 正想要看看烟糖加饮料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布雷,因为妮莎的一声唤而抬起了头。 死鱼眼打量着妮莎。 布雷当然认得出来妮莎...他又不是什么脸盲。 可是妮莎的改变有点大,无论是气场还是形象。 “比以前更加瑟琴了啊。”布雷眨了眨死鱼眼,感慨了一句。 布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妮莎经常穿圣骑士的那种重型铠甲。 而这套铠甲显然薄了许多,上臂、大腿、肩部都撇去了护甲,战裙也不长。 不像是以前那种铁乌龟铠甲。 布雷说瑟琴,只是开个玩笑,妮莎这身铠甲并没露出任何一点不该露的地方,布料也谈不上稀少。 “瑟、瑟琴琴吗!”本来还在微笑的妮莎,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慌张地检视自己的着装。 她觉得自己这身铠甲很好看,可是应该不会瑟琴吧。 “真是经不起调戏。”布雷随意地说道。 死鱼眼一般都不怎么逗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布雷总觉得逗妮莎很有趣。 “咕噜噜。”然后布雷边上的饮料开始冒泡,杯子的东西溢出来,流了一桌子。 “布雷先生,你的那杯东西!”妮莎连忙摇了摇布雷的肩膀。 布雷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饮料变得一塌糊涂。 糟糕,没有看到发生反应的那一瞬间。 布雷想的完全不是怎么收拾桌子,而是懊恼自己走神了。 “纸巾、纸巾。”倒是妮莎急急忙忙地抽出桌子上的上的纸巾,将流了一桌的液体给擦干净。 “不用那么紧张。”布雷颓废地说道。 什么时候擦都无所谓,这又不是什么干了就擦不掉的奇怪东西。 不过妮莎没有理会布雷这种消极的说法,很利索地将桌子擦干净了。 “这样是不行的。”妮莎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吧。”布雷也不想跟妮莎争论点什么。 这就是认真的「骑士姬」,而他是颓废的死鱼眼。 等将桌子上的水迹都擦干净之后,妮莎坐正了,严肃地看着布雷。 看到妮莎这个表情,布雷也明白她要讲正事了。 “接下来我要带你去见卡特丽娜小姐了。” “她在哪。” “在我们应该在的地方。”妮莎如是说。 布雷撇了撇嘴,看来是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妮莎说话都要注意点。 应该是「神之大敌」的总部吧。 布雷是这样猜的,妮莎是不是这个意思就不知道了。 妮莎从座位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妮莎经过前台的时候,将一个银币推给了前台的小姐姐。 “这是帮那位先生付的。”妮莎对前台的小姐姐道。 既然布雷先生暂时不收下报酬,那么妮莎也只能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弥补一下他的损失了。 “是「恶鬼狩人」先生的对吧?”前台小姐姐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将银币收下。 “啊?恩...”妮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位布雷先生,对吧。”前台小姐姐轻笑了一声。 这位女骑士也是有点呆萌的感觉呢。 “恩。”妮莎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下了布雷的称号。 可是为什么布雷先生会被称为「恶鬼狩人」呢? 可能是因为布雷先生经常猎杀凶恶的怪物吧。 妮莎只能想到这一点。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称号的由来是因为布雷看上去太凶残。 对于妮莎来说,布雷先生是一个和善的不得了...很了不起的冒险者。 “走吧。”布雷对着妮莎说道,然后推开了冒险者工会的门。 “好的。”妮莎应道,跟上了布雷。 --- “诶...真是奇怪呢。”前台小姐姐手摸着侧脸。 “刚才那位小姐,总有种「恶鬼狩人」先生迷妹的感觉。” “错觉吧。” 也对呢,「恶鬼狩人」怎么会有迷妹呢。 妮莎跟布雷来到了暗巷之后,就掏出了一块淡蓝色的晶石。 这一块淡蓝色晶石是用来传送到「神之大敌」总部的道具。 跟从前将妮莎带到「神之大敌」总部的卷轴是类似的魔导具。 晶石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往里面输入魔力就好了。 尽管这设计对布雷很不友好。 妮莎将魔力送人晶石。 黯淡的光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大概在一秒之后,两人伴随光芒的消散,消失在了原地。 --- 布雷用右眼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四周被密集的高大树木所围起来。 一道肉眼难以看清的薄膜将大片的空间覆盖了起来。 这薄膜是由无数法阵相互叠加在一起形成的。 当然,这一切都不如布雷面前的这座高塔显眼。 布雷愣神地看着高塔。 高塔立于天地之间,穿越了云层。 螺旋型的外形,复杂的楼层设计,比起那些城堡还要震撼人心。 这足以被称为要塞了,一座城市规模的要塞。 布雷以为自己冒险中见识的建筑够多了,应该不算是乡下人了。 可是看到「神之大敌」的总部之后,布雷发现自己太年轻、太天真了。 土豪的世界真是让人难懂呢。 话说回来,这高塔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建出来吧。 高塔的外墙尽管经常维护,可是还是能够看出历史的痕迹。 恐怕这高塔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真是气派啊。”布雷仰着头,试图看清塔的最高点。 然后他失败了。 以他的目力,根本无法透过云层看到高塔的最高点。 要不是试着开心眼呢? 还是算了,心眼用的时候太累了。 “这是前人建造的。”妮莎对布雷说道。 “这高塔,确实是让人钦佩的壮举。”妮莎一直都觉得这高塔简直是奇迹般的存在。 究竟耗费多少资源,才可以建成啊。 嘛,虽说前不久妮莎一时冲动把顶层给削了就是了。 想到这里,妮莎就不禁忏悔。 “妮莎大人,欢迎回来。”一个站在高塔附近的男人,看到妮莎之后就恭敬地行了个礼。 “嗯,工作辛苦了。”妮莎也回以微笑。 “冒昧问一句,这位是?” “我们的客人。”妮莎回答。 妮莎说的不是“我的客人”,而是“我们的客人”。 这样的说法,让那男人稍微眯了一下眼。 随后继续在高塔周围走着。 既然妮莎大人都这样说了,就无所谓吧。 “我们进去吧。” 布雷瞥了一眼妮莎,她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 接下来走进高塔之后,又有很多人跟妮莎行礼。 “你貌似在「神之大敌」地位很高了啊。”布雷道。 要是布雷没记错的话,妮莎加入这个组织也没多久。 没想到那么快就变成「神之大敌」中让人尊敬的角色了。 “这边走。”妮莎指了指前面。 “卡特丽娜小姐在第100层。” “...”布雷陷入了沉默。 100层?嗯?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其实应该一八层之类的。 可是接下来,妮莎将布雷领到魔导梯之后,就发现他真的没听错。 妮莎说的就是100层。 因为魔导梯显示的就是100这个数字。 布雷嘴角抽了抽。 “你们组织人你们那么多吗,竟然需要一座那么高的楼。”布雷被吓到了。 虽然看出来这塔很高,可是也太高了吧。 塌下来可是会出事的。 “其实「神之大敌」的人并不多,甚至挺少的。”妮莎摇摇头,开始给布雷解释。 「神之大敌」的这座高塔,本来是设计为城市的。 最初的「神之大敌」总部,除了核心成员,还有大量的普通人。 高塔中间一段的构造明显看上去有点宽大,就是用于普通人的生活。 也就是所谓的生活区。 可是「神之大敌」后来人员构造改变,渐渐放弃大量的普通人。 普通人被认为对于在跟高等种的抗争中毫无意义。 不过实话说,没有普通人的话,「神之大敌」如何建起这高塔?如何保证充足的后勤? 当然,如今再去指责过去的错误抉择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一切都已经发生,多说无益。 “这塔到底多少层啊。” “200层左右。” “emmmmmmm” 那么高,不怕被风吹倒么。 “不过,听布雷先生你这么一说,那么点人用这座高塔有点浪费。”妮莎低垂着眼皮,哀叹了一声。 她的手放在魔导梯的壁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嗤嗤嗤——”跟布雷想象不一样的声音响起。 布雷还以为会是尼可波拉斯家里魔导梯一样,会“叮咚”一声。 没想到是那么硬核的蒸汽声。 “100层是不是已经到了。”布雷提醒了一下妮莎。 “啊,是的。”走神的妮莎被布雷喊醒了。 妮莎连忙走在前面带路。 布雷耸了耸肩。 高塔内部,给布雷的感觉像是古老的机关城。 略带历史感的铜色,还有精密的类机械设计,是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风格。 妮莎停在了一道门前面。 “就是这里。”妮莎叹了一口气。 “嘎吱——”门被推开。 房间的风格跟门外截然不同。 这是相当少女的房间。 窗台种着的盆栽,也能看出房间主人平日相当有雅兴。 而床上,躺着沉睡的卡特丽娜。 仿佛一个睡美人。 可惜,她并不会因为一吻就能够醒过来。 在床边还有一个人守候着卡特丽娜。 “怎么会是你?”米莎拉皱着眉头。 “嗯,又是我。”布雷面无表情地点头。 真是头疼,他真的不擅长应付米莎拉。 观念就差很远,完全没有交叉点。 “...”而米莎拉也不擅长应付布雷这种脑回路奇葩、没有情商的家伙。 布雷试图组织语言。 米莎拉会守在卡特丽娜身边,也说明了她很重视卡特丽娜。 还是摆好脸色吧。 如此想着,布雷愈发面无表情。 对,这就是所谓的好脸色。 “你来这边做什么?” “看看她情况如何。”布雷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卡特丽娜。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有救她的方法。” “让让。”布雷挤到了床前,凝视着卡特丽娜。 「鉴定术lv2」发动。 布雷的鉴定术连一级都没有提升。 可是这并不妨碍布雷鉴定术的效果。 从一开始布雷的鉴定术就不通过这个法术的中枢,而是被某个话痨女神接手了。 也就是说,就算布雷的鉴定术是LV100都没有意义,还是得看话痨女神的吐槽。 话痨女神的话偶尔会有一些有营养的内容,可是绝大部分还是废话。 最重要的是,话痨女神一次都没有告诉布雷他的准确数据。 这一次鉴定,还是要看女神的心情,希望那个家伙能够给点有用的信息。 --- 卡特丽娜 人类 固有能力:妾身不想翻啊 掌握能力:都是些变化系啊、幻术系啊的法术,也没什么好说的,等级在40左右吧 素质: 「速」诶,比你还慢啊 「力」法师呢,果然是一个女法师,而不是筋肉法师 「技」果然让她精通生活职业或者战斗技能是不太科学的 「体」嘛,真脆 「心」这个知不知道都没什么作用啊 「术」喔,很高哦,羡慕吗?妾身觉得你绝对会羡慕的 总评:嗯?其实妾身已经猜到你想要了解什么。没办法呢,妾身是善良的女神大人,就慈悲地告诉你吧。这个人类女人灵魂受创,被狠狠地敲碎了的那种哦。依靠你们黑铁种的手段是不可能治疗的,你只能去找那只小狗治疗她了。顺便一提,三天内不治好的话,她灵魂就要飞走了~kira☆ --- ——“小狗?”布雷歪了歪头,死鱼眼有点迷糊。 先不管那个出戏的kira☆,话痨女神说的小狗让布雷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布雷才明白过来小狗是指谁。 是法瓦罗娜啊。 不知道法瓦罗娜知道自己被黄金种称作小狗会不会气到自爆。 “真的只能找祂了么。”布雷呢喃着,愣神地看着卡特丽娜。 要找法瓦罗娜,还必须要先去北大陆。 按照鉴定术的结果,卡特丽娜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 要是不及时治疗,可能就会像日曼帝国那些被复活的人一样,灵魂脱离躯体。 那时候就是直接死亡了,想要救都没有手段可以救。 时间真的有够紧迫的。 布雷有点后悔自己回来的时候不够快了,如果麻利一点的话,可能能够争取够一周的时间。 去北大陆一趟也不是不可能。 谁知道卡特丽娜并不是单纯的昏迷,还处于重伤的状态。 灵魂的伤势,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卡特丽娜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布雷皱着眉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你说什么...”米莎拉瞳孔一缩。 “布雷先生...只剩下三天了吗?”连妮莎的表情也开始难看起来。 三天的时候,怎么将卡特丽娜救起来。 布雷低下头,摸了摸下巴。 最后他决定问问妮莎有没有办法带着卡特丽娜在一天之内赶到北大陆。 可是就在布雷准备开口问的时候,他整个人僵住了。 “布雷先生?”妮莎注意到了布雷的古怪,试着唤了一声布雷。 不过布雷没有动静,而是右眼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 就在刚才,布雷的脑子里弹出了一条信息。 --- 死鱼眼你收到了一条信息,请使用鉴定术kira☆ --- 那个感觉跟自己用鉴定术收到情报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布雷刚才根本没有使用过鉴定术... “布雷先生!”妮莎抓住了布雷的手。 这一下布雷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走神了,不好意思。”布雷摸了摸额头。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你刚才说的三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米莎拉却很直接地问道。 布雷看了一眼米莎拉,她听到布雷的话之后显得很着急。 这也难免,三天的时间,简直是要跟死神赛跑。 “她的灵魂碎了,要是不及时治疗的话,就会直接是死去。”布雷简明地解释了一下卡特丽娜的现状。 米莎拉听到这里,心不由得一紧。 灵魂快要碎了? “或许有办法治好她。”布雷如是说。 “什么办法?” 布雷抬起手,示意米莎拉不要那么着急。 “等我一下,我要理一下思路。”布雷这样说着,默默地对卡特丽娜再使用了一次鉴定术。 可是这一次,鉴定术没有出来结果。 而布雷恍惚之间,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他身边就是一团浮动的白光。 「神源」。 布雷远离了这团充满生命气息的光球,不解地张望着。 被拉入这个空间是时常的事情。 「神源」一直在诱惑着他,根本没有间断过。 只是刚用完鉴定术就被拉进来,未免太过巧合了。 仿佛是要验证布雷心想的没错,一个宽大的屏幕出现在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屏幕出现的那一刻,那个「神源」光芒黯淡下去,隐藏不见了。 “砰砰砰——”一阵麦克风被拍的声音从屏幕传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性的上身。 不过女性的脸被马赛克挡住了,嘛,严格来说是上半脸被挡住。 小巧精致的嘴巴跟鼻子都能够看到。 “喂喂喂。”屏幕中的女性试了一下音。 “听到妾身说话了吗?”这是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 光是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要酥软掉。 “...”可是布雷除了上面这种感觉之外,还有一阵无语。 布雷真的想要说没有听到。 那语气、那“妾身”的自称... “恩?没有连上吗?”话痨女神又拍了一下麦克风。 “不对啊,明明「世界之壁」都穿了个洞,连个屏幕应该还是很简单的啊?”话痨女神继续在自己那边捣鼓着。 “别弄了...我听得到。”布雷都佩服自己,竟然用这种语气跟神明说话。 “连上了、连上了。”话痨女神的语气貌似很兴奋。 “你是布雷 克拉斯对吧?” “对,我是。”布雷表情古怪地回答道。 “信号真差,都看不到你的脸。”话痨女神苦恼的呢喃着。 布雷也很想对话痨女神说,自己也看不到她的脸。 “算了,能够说话就很好了。” “时隔几个纪元,终于能够跟人说上话了啊。” 要知道,祂一直以来都只能够打字跟布雷聊天,真是太累了。 布雷还不一定会用鉴定术,这一点才是最坑的。 “那为什么你之前都没有办法跟人说话?”布雷疑惑地看着屏幕。 “妾身不是说了吗,墙壁啊、墙壁。”女神没好气地说道。 “要知道有「世界之壁」的话,黄金种别说干扰,连接触卡普拉斯都很困难。” 由于「世界之壁」的存在,黄金种完全被隔在外。 只有某些概念特殊的黄金种可以稍微干预卡普拉斯。 例如「虚空帝王 韦德」能够拉人进入祂的世界,话痨女神自身能够用文字交流也是跟祂的概念有关系。 可是,如果概念不够特殊的话,根本无法摸到卡普拉斯。 正如「羽蛇神 纳瓦特尔」能够干预生死,可是却奈何不了「世界之壁」的隔绝。 绝大部分的黄金种只能够看小电视,或者偶尔发下点神谕什么的。 话痨女神算是跟人交流相当频繁的了。 其他神明估计几百年都不一定跟卡普拉斯有一次联系。 “不过「世界之壁」裂了一点的现在,我们这些黄金种的能力可以轻微干预卡普拉斯了。” “妾身自己基本跟黑铁种没有讲过话。” “...”布雷沉吟了良久。 女神说的话里面,透露的事情对黑铁种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话痨女神可以加大干预,那就说明其他黄金种也能够这样办。 绝对不是所有黄金种都跟这个话痨女神一样逗逼。 “你说话、你说话啊,就算是妾身,联通这样的屏幕也是很费力的。”话痨女神摇着屏幕,催促着布雷。 “妾身是来跟你聊天的!” 祂可不是为了看这个人类在那边一言不发才开的屏幕啊。 “信息量有点大,我要消化一下。” “别消化了。”女神随意地说道。 “...”连消化信息的时间都不给,果然还是有点任性吧。 “对了,妾身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自己的名字对吧。”话痨女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抵着下唇说道。 “妾身乃是「言灵星 忒弥菲克」。” “好好记住!” “...”布雷觉得话痨女神的名字好拗口啊。 “随便说点什么啊!”忒弥菲克不满地说道。 “尽力记住,名字有点拗口。”布雷老实地回答道。 “拗口!?你竟然觉得妾身这个伟大的名字拗口!?” 布雷捂着耳朵,面无表情地看着气得锤桌子的忒弥菲克。 “哼!”忒弥菲克还冷哼了一声。 布雷有点头疼,被强行拉到这个地方,还要跟女神聊天。 谁能给他一点攻略啊。 他可从来没有跟神明聊过天。 不过,站在神明面前,还能那么淡定的人真的不多了。 嘛,当然主要是因为忒弥菲克完全没有身为黄金种的威严就是了。 “啊,差点忘记了正事。”忒弥菲克拍了拍脑袋。 就算是祂,要跟卡普拉斯的一个人这样面对面谈话都是很困难的。 要不是有些事情找布雷 克拉斯,忒弥菲克也不会特意开屏幕。 尽管很大的理由是祂想要找人讲话。 可是有大事也是事实。 “你是想要救那个人类对吧。”忒弥菲克话里指的是卡特丽娜。 “你能救?” “当然不能!妾身的能力不掌管这部分。”忒弥菲克这样说着,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只是刚才威尔特伦跟妾身说,祂要找你。” “祂说祂能帮你救这个人类,可是有些条件。” “威尔特伦?”布雷表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么一个家伙。 而且听忒弥菲克的语气,这个威尔特伦该不会也是一个黄金种吧? “就是吾。”一阵充满威严的嗓音在屏幕的另一头传来。 “威尔特伦,不能这样,你跳出来威严就全没了。”忒弥菲克在另一头似乎在拦着威尔特伦的出现。 “不行,吾要让这个混蛋死鱼眼好好记住吾伟岸的身姿!” 接着一个软乎乎的白色团子跳上了桌子。 带毛的团子。 “...”听到这个白色团子的声音,布雷一下子恍然大悟。 这声音,貌似他当初在救阿兰的时候听到过。 那个家伙还将自己的手给弄断了。 本体竟然是一个毛绒团子?明明声音充满了威严。 “因为吾的身姿而震惊了吗?”白色团子自豪地说道。 祂也觉得自己的身姿太过完美,布雷着迷其中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对于威尔特伦来说,软乎乎的东西才是美丽。 因此祂认为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完美的。 祂跟一般人的审美观压根就没有半点可以交叉的地方。 “威尔特伦,你先等一下啊,妾身还想要说话!”忒弥菲克急了。 “闲聊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是吾这边可是有正事!” “好吧,布雷 克拉斯只是一个黑铁种,你寻仇也不要太过啊。” “对方很容易就死的。” “吾可是很有分寸的。” “???”布雷的死鱼眼一堆问号往外冒。 等一下,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词。 “寻仇”是指找他寻仇么? “人类,你是要救另外一个人类的灵魂对吧。”威尔特伦那白色团子一样的身体弹了弹。 “恩。”布雷点头。 “吾可以救。” “要是以前的话,吾可能没办法,可是现在的话,库库库。” “墙壁裂了的现在,吾要修复一个人类的灵魂还是能够办到的。”威尔特伦语气充满了自豪。 威尔特伦的概念便是「心灵」。 「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前面的那个称呼就是因为这个能力才被定下来的。 在「世界之壁」出现裂缝之前,威尔特伦都只能够通过创造一个心灵的世界来取乐。 偶尔会有迷失的人进入其中,而威尔特伦就能够好好地观测他们。 观测有趣的现象,让无聊的威尔特伦得到极大的满足。 只是那个世界前不久被布雷打乱了一点,让威尔特伦相当生气。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跟某个家伙的气息很像,真的讨厌。 威尔特伦可是一直记着这笔帐。 祂本以为这笔帐没办法讨回来了,可是没有想到「世界之壁」会突然出现裂缝。 真是意外之喜。 于是祂赶紧就开始着手自己的“复仇”大计。 “是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对吧。” “当然。”威尔特伦弹到忒弥菲克的肩膀,气势十足地说道。 “不必露出赴死的表情!”威尔特伦如是说。 “啊...我并没有。”布雷打了一下威尔特伦的脸。 威尔特伦从白色团子变成了粉色团子,看上去生气了。 谁都不会喜欢被打脸,对吧。 “如果是生命交换的话,我估计不会干。”布雷摇头。 尽管他很想要救卡特丽娜,但是他跟卡特丽娜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自己会付出生命拯救她的程度。 朋友。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关系吧。 朋友这个词,从来都是用来形容关系的时候最含糊的词汇。 可是,无法否认的一点,就是布雷已经把卡特丽娜当作朋友了。 这对冷漠的布雷来说,已经是很罕见的事情。 仔细数先来,会被布雷当作朋友的角色并不多。 毕竟是那个连别人名字都懒的去记的死鱼眼。 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卡特丽娜的命。 “吾本来也没有想过你会做到这种程度。”团子身上的粉色渐渐退去。 威尔特伦已经是一个成成熟的毛绒团子了,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吾只是需要你取悦吾就好了。” “我不懂怎么取悦团子...”布雷耿直地说道。 “你该不会没有想过吾要是生气不救你的朋友这种情况吧?”威尔特伦气急败坏地说道。 “...”布雷惊了一下。 真的忘记了。 “抱歉。”为了安全起见,布雷很诚恳地道歉了。 “吾是宽容大量的神明,原谅你了。” “威尔特伦,你已经说了很久了。”边上的忒弥菲克催促着面前的毛绒团子。 “再等吾说几句啊!”毛绒球抗议道。 “咳咳,吾就长话短说吧。” “你已经说了很多长话了。” “...” “抱歉。”布雷又补了一句。 习惯性吐槽,真是很对不起。 可这是克拉斯家代代相传的能力,也不能怪他。 “吾要跟你玩一个游戏。”威尔特伦沉声道。 “游戏?” “没错。” “如果这场游戏你赢了,那么吾就出手救那个人类女人。” “隔着墙壁救一个人的灵魂,还是很费劲的。” “吾可不会白白干事。” “如果我输了呢。”布雷可没有听到威尔特伦说输了会怎么样。 输了会什么都不发生?怎么可能。 “当然是...”威尔特伦酝酿了一下,想要说出那个残酷的结果。 “我会死,对吧。”布雷想了想,最后在威尔特伦说话前道出真相。 “你很懂嘛。” “正常套路。”布雷点头。 “所以按照套路你会参加这场游戏,对吧?” “不。”布雷摇头。 “...” “如果你不告诉这具体是什么游戏,我是不会参加的。” 布雷不打算参加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游戏。 他可是知道威尔特伦是要搞自己的,绝对不会放什么轻松的游戏出来。 如果是那种一开始就没有胜算的游戏,布雷并不会答应。 那是白送死,而且还是那种给威尔特伦带足乐子后再死的小丑。 布雷清楚黄金种看待自己时是什么态度。 如果说忒弥菲克看自己应该像是极其宠爱的宠物,那么威尔特伦就应该当自己是玩具。 布雷一次都没有想过黄金种会平等看待低等种。 有句话说的好,黄金之下皆是蝼蚁。 “如果不是杀了你只后忒弥菲克会不开心,吾就算费点功夫都要干掉你。” “你干不掉布雷 克拉斯的啦。”忒弥菲克拍了拍威尔特伦的头(?)。 “隔着墙使用的概念,对这个家伙而言基本无效了。” “什么?” “总之隔着墙是干不掉这个死鱼眼的啦。” “吾、吾不管!”威尔特伦觉得一阵憋屈。 “乖,威尔特伦,别生气。” “哼!” “好了,吾就告诉你具体的内容吧。”威尔特伦的话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上。 “接下来吾将会在那个人类女人的灵魂里面开始一场角色扮演游戏。” “?”布雷歪了歪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认真听!”团子严肃地喊道。 “你在游戏做的各种事,都会扣分或者得分。” “当你得到超过100分的时候,你就赢了我。” “可是一旦你的分数低于0分,又或者说在游戏中死亡,你就会真正意义上死去。” “真是危险的游戏,我连什么事情会得分和扣分都不知道。”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哼,吾还不屑于阴你,吾尽管不会告诉你什么事情会得分和扣分。” “但是这场游戏忒弥菲克会见证,你就安心好了。” “那么你要接下...” “什么时候、怎么开始。”布雷开口道。 要是威尔特伦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这并不是一个送死的游戏。 只要给他赢的机会就行了。 “那么干脆?”威尔特伦有点惊讶。 “难道我还要墨迹半天、加上大量心理活动后再参加吗?” “到头来还不是要参加。” 当事情条理很清晰的时候,布雷很清楚自己会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既然你接受了,那么吾跟你就来一场愉快的游戏吧。”威尔特伦道。 “事先说明,吾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是为了解闷。” “游戏难度太高、或者太低都不要惊讶。” “只要你从这里回去之后,触摸那个人类女子的额头就会开始游戏了。” “游戏中就算经过无数年,现实都会恒定过去半天,这是吾特意设定的。” “对了,果然我还是不一定会参加。” “???”团子迷糊了。 “如果有安全的方法,我当然不会跟你玩死亡游戏。” “!!!”团子震惊了。 “好了,威尔特伦,到妾身说话了。”忒弥菲克抓起威尔特伦,抡起了手臂。 “等一下!忒弥菲克!等一下!忒弥菲克你要做什么啊!” “吾还有事情要跟这个家伙说!” “咻——”白色的毛绒团子就这样被忒弥菲克扔了出去。 忒弥菲克拍了拍手掌,团子说完话了,祂终于也有机会讲话了。 “...”布雷刚才是不是见识到了一场黄金种之间的战斗了。 “布雷 克拉斯。”忒弥菲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让布雷有点不习惯。 “说实话吧,「世界之壁」已经出现了裂缝之后,裂缝只会越来越大。” “「世界之壁」必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崩溃。” “可能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可能是你死了之后。”忒弥菲克沉声道。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妾身想要知道你到底会对此持有怎么样的态度。” 「世界之壁」裂开,对于所有黄金种来说都是好事。 没有一个是例外的。 就连忒弥菲克都一样。 就算忒弥菲克不会主动策划去破坏「世界之壁」,可是祂依旧是很乐意看到「世界之壁」被破坏。 谁愿意永生永世地隔绝在世界之外,孤零零一个人。 所有黄金种就像是弃儿一样,游离在卡普拉斯的周围。 只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存活。 加入硬是要分开派别的话,忒弥菲克估计是站在支持破坏的一方。 只是忒弥菲克并不是属于激进的一派而已。 “你明白吗,无论是妾身,还是威尔特伦,亦或是其他黄金种,都很喜欢看到卡普拉斯的屏障被破坏。”忒弥菲克对布雷说道。 “我明白。”布雷平静地回答着忒弥菲克。 布雷当然知道黄金种的现状,也知道破坏掉世界的屏障对祂们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正因为屏障被破坏了一个小裂痕,忒弥菲克才可以跟布雷谈话、威尔特伦才能够救卡特丽娜。 祂们的能力才能够被使用。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糟糕的事情会发生。 激进的黄金种会利用自己的力量搅乱世界,企图进一步破坏「世界之壁」。 并非所有黄金种都是友好的。 不排除残暴的存在。 正如同君王都有贤王和暴君之分,黄金种也有这样的区别。 “是吗。”忒弥菲克叹气。 布雷的反应平静得让忒弥菲克惊讶。 不过一直以来布雷都对很多事情平静的让祂意外。 这也不算是第一次了。 “假如妾身中立的话,希望你能够理解。” “你其实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布雷摇头。 “无论是你是破坏、还是守护,有或者是什么都不做。” “只是你自己立场发生变化罢了。” “我该做的事情,还是不会变。” 布雷淡然地说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很难想象这是人与神明的对话。 “说起来,你认真说话的样子,真是靠谱多了。”布雷耸了耸肩。 刚才忒弥菲克说话的时候,才像是一个女神。 平时都像是什么啊。 “妾身可是一直很靠谱!”忒弥菲克拍了拍桌子。 “那么,希望你下次会用鉴定术让妾身唠叨唠叨吧。”祂顿了顿,对布雷补了一句。 “尽量吧。” 话音落下,白色的世界黑下来,就跟屏幕被关掉一样。 --- “呼。”睁开眼睛的布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布雷先生?”妮莎还在试图让布雷回神。 外界过去了仅仅数分钟。 在妮莎还有米莎拉看来,布雷就是单纯发呆了一会儿。 “恩?怎么了?”布雷看了一眼妮莎。 “不,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突然就发呆,有点担心而已。” 妮莎担心布雷是不是因为探查了卡特丽娜的情况而疲劳了。 消耗心神去探查目标状态的手段也不是没有。 毕竟卡特丽娜灵魂的状态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看出来,如今只有布雷一个人看出来。 怕是他用了一些消耗很大的能力吧。 “布雷先生,那现在该怎么救卡特丽娜?”妮莎看着布雷,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一直以来被当作主心骨的妮莎,也会依靠别人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的米莎拉很诧异。 “有两个办法。”布雷坐在了卡特丽娜的身边,右手悬在了她额头上方,久久没有放下去。 “两个办法?” “第一个,一天之内将卡特丽娜送到北大陆的「雪地花园」。”布雷左手伸出了第一根手指。 “我有熟人能够治好卡特丽娜。” “一天之内吗?并不是不可能。”妮莎如是说。 “是吗,那么三天内是有可能安全救活卡特丽娜的。”布雷颔首。 “那赶紧...”妮莎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布雷却悠悠地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办法是,等我一分钟。”布雷如是说。 妮莎跟米莎拉都愣住了。 “等你一分钟?”米莎拉快被布雷说晕了。 “字面上的意思,等我一分钟之后,卡特丽娜可能就会被治好。” “不过这个办法要是失败了,第一个办法就不能用了。”因为那时候布雷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带卡特丽娜去找「春狼」。 “第一个和第二个办法都有可能救下卡特丽娜。” 可是第一个办法是最妥当,最安全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布雷却有种奇怪的直觉。 第一个方法肯定会失败。 “小尼克。”在妮莎还有米莎拉还在思考布雷的话时,他轻轻唤了一声。 在妮莎还有米莎拉难以置信的眼神下,一只小巧的龙从虚空之中跳出来。 “你好,布雷 克拉斯。”许久不见的小尼克,上来就用爪子敬了一个礼。 “小尼克,法瓦罗娜还在吗?”布雷问道。 “法瓦罗娜大人跟尼克波拉斯大人,最近离开了北大陆了。” “因为「世界之壁」的被破坏,祂们在进行某些行动,你是需要知道当前位置吗?” “不用了。”布雷轻轻摇头,低垂下眼皮。 原来如此...跟多了鸣子,果然自己的直觉也准了不少。 “那么,还需要支援吗?” “不用了,辛苦你了。” “那么,再见。”小尼克扑腾着翅膀,钻进虚空之中,离开了此地。 小尼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一下,那个东西是什么!”米莎拉抓住布雷的肩膀。 “淡定点。”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具体的之后再跟你说吧。” “淡定个球啊!”米莎拉爆粗了。 “第一个办法没法用了,只能用第二办法了。” “所以第二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啊!”米莎拉想要追问。 可惜,布雷已经听不到了。 他手放在卡特丽娜额头的那一刻,游戏已经开始了。 --- “哼,开始了吗?”威尔特伦圆滚滚的身子在原地一跳一跳的。 还以为那个家伙不干了。 “那么吾也好好享受一下这游戏吧。” “游戏吗,算我一个吧。”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一把剑摁住了威尔特伦团子一样的身体。 “可恶,是哪个家伙!”威尔特伦不满地嚷嚷。 这里是祂的世界,谁那么随便就进来了!威尔特伦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可是威尔特伦瞥了一眼拿剑的家伙之后,就泄气了。 “白色的家伙!!!你这个论外的荒神!” “说颜色的话,我跟你半斤八两。”白面随意地说道。 “...”布雷从地上挺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两把剑得到位置。 “恩?”他眉头一挑,发现哪里不对劲。 布雷左顾右看,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的所有装备都没了。 冒险者服装换成了普通的麻布衣,随身携带的腰包也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两把剑都没有了。 没有剑的布某人,跟咸鱼并没有实质上的区别。 “这是什么辣鸡游戏。”布雷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撇了撇嘴。 布雷是连这个是什么类型的游戏都不知道。 要是格斗类游戏,赤手空拳的他能干什么。 布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来往的行人。 他如今身处在一个小城镇之中。 城镇给人一种很干净、洁白、整齐的感觉。 貌似是一个相当繁荣的小城镇。 可是,布雷到底该说什么呢?说好的是游戏,玩家却连做什么都不告诉。 就算沙盘游戏也太过分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布雷的吐槽,在他面前弹出一行字。 --- 请根据箭头寻找剧情人物 --- 这行字处在布雷的视野正中心,可是却诡异地没有妨碍布雷看东西。 不过就算不妨碍布雷看东西,还是会引得布雷分神。 “箭头呢?”可是那行字说的箭头,布雷等了半天都没有出现。 “...”布雷严重怀疑是不是出错误了。 就在布雷放弃思考的时候,他瞥到了前面的路牌。 上面是一个箭头。 “???”布雷惊呆了,该不会箭头是指这个吧? 布雷纠结了很久之后,还是选择走过去看一眼。 因为他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他突然明白当时毛绒团子说过的一句话了。 就算在游戏里面过去无数年,在外面都只会过去固定一分钟。 那个白色的毛绒团子,一开始就做好坑布雷的准备了。 布雷走到那个箭头路标前,就发现不远处又有另外一个箭头路标。 路标上面有字,所以完全不会给人违和的感觉,外人看来就是普通路标该有的样子。 可是布雷来到第二路标前,很容易又看到了下一个路标。 “果然是指这些箭头啊。”布雷满头黑线,其实像在他眼前贴字一样,贴个箭头不就好了么? 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功夫... 威尔特伦到底是多么闲,才会弄出这种辣鸡游戏来。 可是无论心中多少草泥马奔跑,布雷还是只能乖乖地按照路标去走。 团子说过这个游戏是得分与扣分的游戏。 既然刻意提醒布雷前往剧情人物身边,就说明得分与扣分将会在基础剧情人物之后开始。 布雷一副毫无干劲的样子前进着。 --- 在一个巷子之中,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把水果刀,脸带惊恐地站在几个人之中。 这个巷子距离布雷的“出生点”很远。 巷子内丢满垃圾,脏水积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生锈的水管一部分已经脱落原定的管路,水一滴滴地往外漏。 小女孩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头发长度略微到后颈的位置,短得恰到好处。 可惜她的脸上很多鞭痕。 没错,是脸上。 小女孩身子一直发抖,握着水果刀的手也不稳。 “老鸠可没有允许过你私自跑出来。”围着小女孩的其中一个恶人凶狠地说道。 “没错哒!你私自逃跑,抓回去一定要被鞭打!”另外一个体型比较娇小的恶人也如此说道。 这个被卖到妓.院中的孩子,估计等到她被看上了... 但是她绝对不愿意自己被定好的命运,她要逃出来。 就算父母放弃了她,她也不会自暴自弃。 哪怕是被虐待,她也不会就这屈服。 女孩凶恶地睁着眼,瞪着围着她的恶人,泪水从眼角流下。 “不要过来!!!!!!”女孩发出尖锐地喊声。 “哈哈哈,真是有气势啊,小鬼。”一个恶人摸了摸自己脖子。 “我就喜欢这样的小鬼哒!” “反正老鸠都说了,这个小鬼活抓回去就行,我们猥亵一下也无所谓吧?”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只要不下手就好了。” 两个恶人笑起来,然后其他看着明显是小弟的家伙也跟着邪笑起来。 “踏踏。”水坑被踩到的声音响起。 布雷颓废的身影走进了巷子之中,他无神的右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英雄救萝莉。 俗套、俗套到过期的小说都懒的用的剧情。 威尔特伦这团子,只能够想到这种剧情了吗? 布雷真的不想要当这种“英雄”,这样的角色出现,就意味着悲剧早已将发生了一半。 最好的话,现实中永远不会有这样残酷的剧情发生。 没有这种事情,也不必存在这种“英雄”了。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背对着他的恶人们,眼神就像是从水管滴下的污水一样,平稳无比、沉寂无比。 小女孩看向布雷,双眼中却没有半点希冀。 “老大,有人来了!”一个小弟对高一点的恶人说道。 “啊?哪个不长眼的?”高一点的恶人不耐烦地说着,然后转身。 “碍手碍脚哒!宰掉哒!”娇小的恶人也说着暴力发言,看向布雷。 “...”布雷看到两个恶人的脸之后,陷入了呆滞状态。 本来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崩塌了。 “咳咳咳...”因为太过惊讶,他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嚯啦!本大爷在干事呢,不想要是就滚开!”对方满口日系混混腔。 “...”布雷的扑克脸凝固了,难怪他远远听着什么怎么那么熟悉。 高一点的恶人分明就是鸣子。 至于娇小的那个恶人...是蕾比。 布雷用左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愿意面对现实。 快、快告诉他,这都是梦。 不对,可恶,这本来就是梦。 那个粗俗的家伙是鸣子就算了,为什么蕾比也要变成这个样子。 布雷决定跟威尔特伦不共戴天。 “说话哒!”蕾比恶狠狠地说道。 “好好好。”面对蕾比,布雷根本凶不起来。 “滚!再不滚老子带麻药的短剑就要捅死你了。”鸣子单手耍了一下自己的短剑,就差用舌头舔剑刃了。 “吵死了!我在平复心情!”但是鸣子的话,布雷就没有那么好态度了。 直接就是吼了一嗓子。 “啊啊...对不起。”鸣子缩了缩脖子。 “等一下啊,为毛老子要跟你道歉啊!”恶人鸣子炸毛了。 “把他宰掉哒!”恶人蕾比尽情地使用着熊猫口癖。 “你们几个,看着这个小鬼,其他人跟我上!”恶人鸣子率先冲向前,恶人蕾比紧随其后。 喔,不愧是正常的发展,连交代手下的话都那么普通。 好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手无寸铁的咸鱼布雷,面对几个冲上来的杂鱼混混,应该做什么呢? 咸鱼对上杂鱼吗? 果然还是咸鱼比较强。 布雷一步踏前,侧着的身子几乎贴着恶人鸣子的身位。 “什...什么!”恶人鸣子发出了杂鱼独有的惊讶叫声。 不过她想的东西却很不正常。 ——“这个家伙是要揩我油吗!” 布雷不想知道恶人鸣子的脑内小剧场,直接手刀砸在了她握着短剑的手腕上。 被砸中的手腕瞬间麻痹,短剑也无法握紧。 布雷顺手将短剑从恶人鸣子的手中夺走。 “我、的、短、剑!” 可是布雷不仅没有可怜恶人鸣子,还随手用剑柄砸在她的侧脖上。 恶人鸣子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布雷抢到了短剑之后,往后小跳了几步。 他右手握着短剑置于正前方,左手背在了身后,下蹲之后微微颔胸。 布雷在现实世界中,用的最多的是长剑跟大剑。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布雷不会使用其他剑术。 他尽管不能像古代大英雄一样,被称为剑术的百科全书。 但懂得的剑术数量,大概是如今黑铁种跟青铜种中最多的。 只是人都有偏好,布雷战斗中使用的剑术种类并不特别多,多用自己比较喜欢的而已。 布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低垂着眼皮。 刚才奇袭强鸣子短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他的身体素质很低。 简直跟自己没有冒险之前一模一样。 压根就是普通村民的状态 “可恶啊!该死的家伙!”倒地的鸣子挣扎着爬起来。 布雷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敌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对方的素质根本不是寻常人的级别。 丫的,区区恶人鸣子,素质竟然就是A级冒险者的水平。 布雷就算力量不足,可是那一击肯定能够砸晕大部分人的。 值得庆幸的是,对面也只是身体素质是A级冒险者而已,并没有特殊的能力。 “用这种方法强行加大难度吗?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布雷学着之前恶人鸣子一样,耍了一下短剑。 削弱他、增加敌人,提升难度最简单粗暴的方案。 “你这个混蛋!不要用老子的短剑耍花啊!”恶人鸣子愤怒地咆哮,然后赤手空拳地冲向布雷。 恶人蕾比则是拖着大木棒,绕到了布雷身后。 其余的杂鱼小弟有序地将布雷围起来。 “一下一下把你卸掉,然后卖掉脏器哒!”恶人蕾比用可爱的声音说道,挥出了大木棒。 可是布雷抬起短剑,斜斜地抵着木棒,猛地往下削。 “咔啦——”木棒裂开,一部分直接飞出去砸在小巷子的墙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力量型。”布雷记住了恶人蕾比的特征。 就在这个时候鸣子已经来到了布雷面前。 她拳头砸向布雷的面门,在挥拳的中途手微微一动,一把匕首从袖子里冒出来。 布雷瞥一眼恶人鸣子,身子往后仰,短剑顺势往仰的方向一拉。 “叮——”短剑将鸣子的匕首挑飞。 “猥琐型。”布雷呢喃着。 这是布雷特意给鸣子定的类型。 至于那些小弟,完全就在边上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上。 不上觉得对不起自家老大,可是上的话,总觉得会打扰两位老大的战斗。 “杂鱼型。”这种在边上喊“666”的就是杂鱼了。 而布雷不想那么就打蕾比,所以选择先干掉所有杂鱼。 顶着鸣子和蕾比的夹击,布雷自始至终保持着左手放在背后,右手握剑的姿态。 这种握剑的姿态,给人一种优雅、而且游刃有余的感觉。 尽管实际上布雷并不是特别轻松。 步伐晃动,短剑挥舞,就是一个敌人倒下。 布雷在剑刃落在对方脖子前,会瞬间反握,用剑柄将对方砸飞。 到底有多少啊,能不能不要用小怪滥竽充数。 如此想着,布雷将最后一个杂鱼击飞。 “大哥,小弟都倒下哒!”蕾比的半边木棒依旧挥得虎虎生威。 “没关系!我们才是主要战力!他们只是喊6666的而已!”恶人鸣子不断朝着布雷扔暗器,回应了恶人蕾比一声。 “喔!不愧是大哥!”恶人蕾比附和了一声,相当捧场给面子。 “上吧!蕾比!” “喔!大哥!一起上哒!” 鸣子和蕾比突然就开始热血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全力哒!””鸣子跟蕾比一起喊着。 鸣子不知不觉间被蕾比同化了口癖。 两人左右围击布雷,布雷除了往后跳,就不可能有任何防御的手段。 而一旦布雷往后跳,就要面对两人的疯狂追击。 事实上,布雷也确实往后跳了。 蕾比憋足了气,整个人像小火箭一样,拿着半边木棒飞向半空中的布雷。 接着,布雷挥剑。 短剑穿过蕾比手臂、手腕、木棒之间的所有空隙,来到了她的头顶上。 布雷用剑柄狠狠地砸在蕾比的头上。 砸的时候,布雷一阵心疼。 虽然他莫得感情,可是对方样子终归是蕾比。 “咚。”气势十足的蕾比直接落在地上,眼睛往外冒着圈圈,昏死过去了。 布雷看着昏迷不醒的蕾比,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罪恶的事情。 “你这个家伙!我要替蕾比报仇!”恶人鸣子含着泪,握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冲向布雷。 “其实我早就想要吐槽了。”布雷用死鱼眼看着来势汹汹的鸣子。 “不要给我从中间开始突然给我讲热血台词。” 明明前几分钟还是流氓,突然就开始说些热血的台词是干嘛。 你们是小说主角吗? 随着吐槽的声音结束,布雷的剑柄落在了鸣子的后颈处。 “啊啊!为、什、么、动、不、了!” “果然跟鸣子那个家伙一样,一下是砸不晕的么。”布雷面无表情地又补了一下。 布雷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伙们,内心毫无波动。 明明战斗胜利了,却给布雷一种输了人生的感觉。 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握着水果刀,望着布雷直发抖。 她并没有因为布雷的出手相助而放松警惕。 从她的双眼中,依旧能够看出恐惧。 女孩是在一个毫无信任可言的环境中成长,因此对她而言,相信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布雷瞥了一样小女孩,他总觉得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不过布雷并没有多想,因为又有新的字弹出来了。 他没有余裕去理会这个女孩。 --- 战斗胜利,分数+10,获得5点属性点 --- 属性点? 本来他还在思考所谓属性点该怎么用,可是很快跳出来的加点面板就解决了布雷这个烦恼。 哦,点想要加的属性旁边那个加号就好了。 简单明白,不愧是辣鸡游戏。 游戏中有力量、敏捷、体制、内气四项可以加。 而现在布雷全部属性都是1。 属性数值过于真实,让布雷有点接受不能。 “属性。”布雷在边上自言自语。 而女孩一直在打量着周围,在想如何不引起布雷的注意逃掉。 “哦,不如试试现实没法点的东西吧。”他的自言自语,让想要跑的女孩动作僵住了。 女孩听成了布雷想要对做什么。 然而,布雷只是在原地捣鼓这所谓的属性点。 其实怎么加点都无所谓了,反正这个游戏只会玩一次,过了就过了,不过就算了。 诶,不对,要是不过的话,自己会凉掉。 真是让人头大。 这样想着,布雷默默地将内气那里点满了。 5点属性点,全部点在了内气上。 内气贫乏的布雷,想要体验一把内气充沛的感觉。 点完属性点之后,布雷明显感觉到内气的量提升的。 一开始布雷这个身体可是一点内气都没有的。 任何的提升都能够轻易感觉出来。 尽管比起现实中的自己内气还要弱,可是毕竟这是游戏,属性点绝对不会那么少。 没错,将所有点都点在内气上吧。 以后说不定就能够成为内气达人了。 在弄完自己的属性点之后,布雷才将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不知不觉走远了很多,都快要溜出巷子了。 自己就那么可怕吗?怎么也算是自己把小女孩救下来,勉强算恩人吧。 布雷用自己的死鱼眼打量着小女孩。 这个女孩大概就是团子说的剧情人物吧。 因为把她救下来之后,分数就加了。 不过,是不是自己打输了,就要直接扣分了? 布雷寻思了一下,貌似自己基础分是0分。 要是扣一点,那么就是低于0分,直接就输掉游戏,要挂掉了。 细思极恐,布雷感受到了来自团子的深深恶意。 果然是来寻仇的。 “对不起...我可以先走吗?”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主动跟布雷说道。 小女孩见过太多用恩情胁迫别人的家伙了。 自己被救下来,对方会期待自己什么。 与他一起堕入爱河?不行,这果然还是太变态了,自己还没有成年。 可能会半强迫性质地带走自己?很多人救下无助的女孩之后,都想着女孩会可怜巴巴跟着恩人离开,可是那是小说吧。 小女孩脑子里疯狂思考着。 “恩,走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诶?”布雷的语气普通到让小女孩以为自己听到了错觉。 可是既然对方让自己离开,自己当然要赶紧跑。 就在小女孩打算转身溜掉的时候,布雷却稍微喊了一下她。 “对了。” 小女孩的身影顿了顿。 “你的名字是什么?”布雷问道,总归是剧情人物,怎么也得知道名字。 “...”小女孩扭头看着布雷,犹豫了很久。 “卡特丽娜。”说完,小女孩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生怕布雷对逮住她。 看着卡特丽娜略微狼狈的身影,布雷愣了很久。 卡特丽娜?这么小只? 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时候才记得团子说过,这个游戏是在卡特丽娜的灵魂里面进行的。 搞不好大部分东西都是以她的灵魂为基础构建的。 理清了思路之后的布雷很是无奈。 不过,现在除了叹气,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布雷收起从恶人鸣子那里抢过来的短剑,看向了卡特丽娜离开的相反方向。 “...”布雷一言不发地看着巷子的入口。 良久之后,一个穿着沙黄色长款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大概是一个东方的男人,从脸的轮廓就能够看出来。 而且这个男人虽说穿着看上去很整洁,不过还是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印象。 因为他脸上的的胡子可能几天没有题了,头发也很凌乱。 这个男人很颓废,不过颓废的风格跟布雷又不一样。 布雷是咸鱼颓,这个男人则是帅气颓。 “我其实没有打算偷窥。”男人咳嗽了几声,对布雷说道。 那是真的咳嗽,不是清嗓子的举动。 “但是你还是偷窥了。”对方是变态吧。 “谢谢你帮了那个孩子。”男人对布雷说道。 “你认识她?”布雷眉头一挑。 “咳咳...不认识。”男人摇头,他并不认识卡特丽娜。 “只是我本来也打算帮一下那个小女孩。”男人咳嗽着说。 “既然那个孩子都走了,我也离开好了。” 本来男人以为布雷还会继续有所行动,才会多待一会。 比较一般某人救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之后,那人多少还会继续表达善意——或者露出恶意。 只是没想象到这个独眼的青年那么不按常理来。 他什么都没有做。 “我叫信田。”男人给布雷报上了名字。 “如果在附近的街道遇到麻烦,用我的名字可能有用。” “我跟周围的人关系还是不错的。”说着,男人就咳嗽着走了。 卡特丽娜走了,信田走了,只留下布雷一个人在巷子中。 --- 剧情中断,分数-10 --- “???” 前一分钟给自己加了10分,后面就给他扣回去10分。 这到底是什么鬼。 布雷眨了眨了死鱼眼,回想起扣分时的提醒。 ——“剧情中断?” 喔,貌似布雷确实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 剧情中断之后,布雷走在人海茫茫的街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就不能给一点后续的提示吗? 除了这条线,肯定还有其他线的吧,不要告诉他整个游戏只有卡特丽娜一条线。 布雷在城镇中开始漫无目的地走起来。 难怪威尔特伦要提什么无数年。 按照这个节奏,布雷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能不能找到剧情。 后来,布雷试着在城镇中大大小小巷道中寻找线索。 可惜的是,布雷没有找到跟剧情相关的东西,倒是找到了一堆混混。 这是一堆跟外面世界实力不是一个次元的混混。 都是哪里来的精锐战士啊!分明是披着混混皮的精英怪物。 就算是布雷都需要费功夫应付这些游戏中的混混。 当然,击败这些混混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布雷还是挺乐意处理这些家伙。 布雷看着地上混混身体上冒出的“金币+1”的字样,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突然多出来的腰包。 虽然不是自己一直用的那个,可是果然还是有一个腰包比较安心。 没有腰包,身上的小东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击败游戏中被定义为“敌人”的角色之后,布雷会获得一些金币。 而且在累积击败一定数量的时候,布雷还会获得额外的属性点。 现在布雷属性已经跟一开始是天壤之别。 本来布雷是打算全部点在内气上面的,不过他冷静了一下,还是稍微点了一下其他属性。 如今力量3、敏捷3、体质3、内气12的属性值,让布雷很满意。 实力增强之后,混混对付起来就明显轻松不少。 要是再对上恶人鸣子还有蕾比的话,估计可以秒杀。 “可是金币要到哪里用啊...”布雷摸着腰包中十几个金币,沉思了起来。 刷完怪的布雷,走出了巷道的阴影。 他琢磨着接下来该去哪里继续刷。 可是,一家店铺打乱了布雷的沉思。 “你好,这位看上去像是冒险者的先生。”一家简易的小店,就这样在城镇水池边上开着。 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一家店铺。 甚至在前一分钟都没有。 布雷顺着声音看去,有点好奇这会是什么店铺...是团子的隐藏设定吗? 可是他很快表情就又僵住了。 穿着得体礼服的维吉妮亚公主,站在了这一家店铺之中。 在她旁边,是布兰琪的Q版玩偶。 一身女仆装的布兰琪玩偶就像是一个吉祥物一样,被放在了店铺最显眼的地方。 这算什么?掌中女仆么。 “诶,冒险者先生,这个玩偶是非卖品哦。”维吉妮亚连忙摆手。 布雷一直看着玩偶,让维吉妮亚老板以为他想买掉布兰琪。 “除了这个玩偶,这些清单里的东西都可以卖。”她手在桌子上划了一下。 一张羊皮纸兀地出现,上面写满了商品名称,以及价格。 “冒险者先生?” “冒险者先生?你不买东西吗?”维吉妮亚侧着头,翠绿的双眸打量着布雷。 “不是,我买,只是走神了。”布雷表情相当古怪。 这一次竟然是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 下一次他还能看到谁。 “那么请仔细看吧。”维吉妮亚双手合十,看上去相当开心。 这个看上去温婉端庄,实际又略带调皮的维吉妮亚,跟布雷知道的维吉妮亚本人也无太大区别。 啊,那为什么鸣子还有蕾比要变成混混啊。 假如是某小偷古利德啊,某剑圣卡拉斯科之类的变成混混,布雷绝对不留手。 布雷心中一边吐槽着,右眼一边浏览着羊皮纸上的商品内容。 “这是什么?迷、迷、药?”布雷震惊了,他在商品目录上都看到了些什么。 “恩,是迷.药。”维吉妮亚抿嘴微笑,丝毫不觉得这个商品有哪里不对。 “一瓶竟然还要1个金币。”布雷觉得这个价格有点贵了。 “不贵啊,毕竟这是迷.药。” “说的也是啊,毕竟是这种东西。”布雷仔细想想,维吉妮亚老板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可是布雷是一个比较正经的家伙,当然不会依赖这种东西。 他可是依靠剑术战斗的冒险者。 “给我买一瓶吧?”布雷这是打算试验一下这个游戏中道具会有什么效果而已。 再强调一遍,布雷 克拉斯是一个正直的人,不会用这个东西做奇怪的事情。 “好的~~”维吉妮亚听到布雷要买东西,柔柔地笑了一下。 然后布雷头上就冒出一个“金币-1”的字样,腰包中金币数量也自动减少了一个。 而维吉妮亚手中忽然多了一瓶药。 “请收好。”维吉妮亚老板将药推到了布雷面前。 布雷拿起药,仔细地端详着。 --- 迷.药:作用请依照名字想象。 --- 一行字跳出来,直接告诉了布雷没有用的信息。 呵,这是不是跟某个话痨女神学回来的东西。 告诉别人内容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 布雷犹豫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在维吉妮亚老板这里购入了一件简易的皮甲。 这件皮甲没有多余的设计,也只能覆盖重要的部位。 可是,就算是如此,这皮甲也花了布雷15个金币。 布雷的钱包一下子急瘪下去了。 果然自己即便是在游戏里面,花钱还是那么快。 “还需要别的吗?”维吉妮亚老板热情地问道。 “不用了。”布雷摇头,他没钱了。 “好吧,那么欢迎下次光临,我会一直在这里开店哦。”维吉妮亚老板对布雷道。 “对了...”布雷跟维吉妮亚老板对视了一样。 维吉妮亚老板有点脸红,手不禁摸着自己的脸。 “冒险者先生,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吗?”维吉妮亚老板语气听上去有点害羞。 “你知道剧情人物吗?”布雷单刀直入,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想要试一下,问这种问题,游戏中的人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恩?你是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维吉妮亚老板露出苦恼的表情,她完全不知道布雷刚才在说什么。 “好吧,没事了。”布雷随意地摆了一下手。 不出意料,游戏中的人物对这些事情会默认为“不知道”。 这也是正常情况呢,还以为团子会疏忽弄出漏洞。 布雷叹了一口气,继续踏上自己找剧情的路途。 既然能够突然出现这种店,那么也有可能突然出现其他重要的东西。 只需要他满足一些条件。 布雷踩在一个流氓的背上,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一行字。 --- 完全清理城镇内下级流氓,分数+5,获得「反击时间」、3点属性点 --- 不知不觉之间,布雷竟然将城镇中所有的喽啰都清掉了。 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布雷总算是完成这项壮举。 其实这个提醒并不在布雷的预料之内。 布雷只是想要一边思考该怎么接剧情,一边刷怪而已。 没有想到会达成一个成就。 布雷特意花了一点时间去瞄了一眼「反击时间」是什么东西。 「反击时间」,一个一次性能力,使用之后能够在5秒之内缓慢整个世界除自己之外的时间流速。 没想到威尔特伦还会设计这种东西出来。 还以为威尔特伦一心想要玩死自己。 而在布雷检查着自己得到的奖励时,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是你吧?”一个被破烂袍子裹起来的人,对布雷没头没脑地说道。 布雷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出现的有点突然。 简直就是刚刚才被放置在这个地方一样。 布雷可是在胡同里面打完最后一波混混的。 除非对面这个家伙空间移动的能力。 “你在说什么。”布雷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是你将我们这边的人都干掉,对吧?”这一次,包裹在袍子之下的人终于说了点别人明白的话了。 “你们的人?”布雷关注的点确实对方话中的那个“我们”。 自己干掉的所谓下级流氓,感情是隶属一个组织的。 ”对,我们的人,安放在街头的,全部、全部都被你解决了。” 布雷板着脸看着对方, 解决?他可没有下杀手。 可是听对方说的,貌似全部布雷战胜的敌人,都死掉了。 也可能是被游戏刷新走了? 布雷并不清楚游戏的具体机制,只能够随意猜猜了。 “你打算怎么道歉呢?是留下一只手?还是一个头?”对方笑了起来,笑得像一个神经病。 “虽然我想要你的手,不过我们的老板说,要你的头。” “只能切你的头了,哈哈哈哈。” 对方从开始就一直在自顾自说,压根就没有打算给布雷有回答的机会。 破烂的袍子打开,露出了下面数不清的、如同眼睛般的法阵。 法阵从袍子里面蔓延出来,延伸到了地面、墙壁之上。 而对此,布雷只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把小怪刷完之后,就弹出那么一只精英怪么。”看来除了奖励之外,团子还给自己留了敌人。 他扭头看了一下胡同的出口。 出口消失,就像是被一层黑幕笼罩住。 布雷不觉得这是那个像乞丐一样的家伙弄的。 --- 实时挑战,战斗结束前无法离开 --- 果然又是团子的恶意。 布雷默默地将短剑拿出来,摆出了架势。 既然提示都说得那么直白了,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左手背在身后,就像是跟对方说“我让你一只手”。 当然,布雷并没有这样嘲讽敌人的意思。 这单纯是这个剑术的架势罢了。 第二纪元皇室的剑术,体现的就是从容。 哪怕对方再强,都不能失去风度。 尽管布雷不觉得单手用剑算什么风度。 “想要反抗?哈哈哈,好啊、好啊。”那个疯子不断呢喃着。 布雷呼了一口气,内气流动。 “噌——”布雷从原地消失。 依靠着内气,布雷在一刹那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虽然爆发力连一秒都持续不了,但是也足够了。 “?”疯子停止了自言自语。 他发现自己在第一时间找不到布雷。 既不是冲前面冲过来,也不在自己头顶。 “叮——”清脆的响声响起,短剑刺中了那个疯子的背甲。 “哈!”疯子发现了布雷之后很兴奋,袍子一甩,布料就像是铁刃一样划向布雷。 布雷朝后跳了半步,完美地离开了疯子的攻击范围。 “从墙上蹬到我后面了吗?” “没想到你喜欢玩捉迷藏啊。”疯子阴测测地笑起来,甚至不规则地颤动着。 “真是硬。”布雷看了看自己的短剑。 短剑也毫发无损。 这个世界中的装备都有够硬的。 无论是对方的护甲,还是自己的剑。 借助爆发的速度,布雷这一剑威力绝对无法小蔑。 可是,饶是如此,却连破开这个疯子背甲都做不到。 就跟混混实力被上调了一样,这个疯子的实力也被调高了。 本来就算是厉害的角色,再被威尔特伦不讲道理地强化,放在现实世界中完全能被称为怪物。 布雷倒退了一步,再一次恢复了最初的架势。 攻击、复位、再攻击、再复位。 这便是「迦尔鲁护身剑」,第二纪元时期皇室的成员所掌握的短剑剑术。 与如今的皇家剑术截然不同,并非注重防守反击的剑术。 “哈啊啊。”疯子以畸形的姿势朝着布雷奔跑。 他袍子中的眼睛法阵散发着黯淡的光芒。 随着疯子的接近,光芒越发旺盛。 最后甚至让布雷觉得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 “滋滋滋——”布雷的皮肤开始被烫得发红。 「避火之炎」在威尔特伦的世界里果然也是无效了。 恐怕对方再近一点,自己会被烤焦。 明明处境开始危险起来,布雷却反倒是平静无比。 不要着急,越是着急的话,越是会有失误。 对方奔跑过来的时候,也是充满了破绽。 这时候那个疯子自身同样很危险。 这样的行走姿势,对于布雷来说就是给他一剑击杀的机会。 “嗒。”疯子的视野内,只有一阵被扬起的灰尘。 “哈哈哈!我知道你在哪里!” “上面!!”疯子抬头,果然看到了布雷。 眼睛法阵全部聚焦到了半空中的布雷身上。 可是,布雷左手从背后拿出来了。 随着左手一扬,浑浊得就像是墨水一样的内气也被扬起。 内气就像是火焰、又像是液体,仿佛是披风似的掩盖布雷前方,挡住了所有眼睛法阵的视线。 保护布雷的内气被灼烧,硬生生烧起火。 连这种无实质的能量都可以被燃烧,这个疯子的能力真是不讲道理。 “糟糕!糟糕!太兴奋!收不了手了!” “哈哈哈,你要连头都被烧掉了啊!” “哈哈哈!我要被老板骂了!” “我猜你不会。”布雷的身影从半空中墨黑色的火焰里出现。 要说为什么话... 因为这家伙大概已经算死人了。 一道寒光在火焰中闪现。 “嗤啦——”短剑从那个疯子的脖子摸抹过去,血箭溅出。 “咔!啊啊啊!”那个疯子捂着脖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布雷重新将左手放在背后,再一次站到了最初的位置。 不过看着痛苦挣扎的疯子,布雷表情却依旧凝重。 没有过去很久,那个疯子就软倒在地上。 布雷那一击无法留手。 跟强的家伙战斗,留手等于轻敌,而轻敌...也等于自杀。 然而疯子倒下的身躯上,没有跳出任何字样。 布雷目视前方,可是他的前面明明除了这个疯子的尸体之外,别无他物。 “出来。”布雷轻喝了一声。 “咔咔咔咔,你能看到我?”一个只有上半身的恶魔,浮在半空中。 恶魔的双手提着线,那些线连在了那个疯子身上。 地上那个家伙,之所以神志那么不清楚,估计跟这个恶魔脱不开关系。 “又是恶魔。” “咔咔咔咔咔,有点意外,我遇到的难道是一个博学的人类?”恶魔怪笑起来。 可是在祂笑着的时候,祂手指却灵活地动起来。 死去的疯子,再一次站起来。 不过这一次,疯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是,要求一个死人说话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要是让老板知道我费了那么多时间,肯定要骂死我。”恶魔说着,操控着疯子接近布雷。 布雷没有说话,可是右眼已经眯了起来。 如果是那个疯子称一个人“老板”的话,布雷不会疑惑。 可是连一个恶魔都称呼一个人为“老板”,这就很恼人寻味了。 “你应该后悔自己插手我们地盘太多了。”恶魔的手指猛地上提,疯子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袭向布雷。 疯子的身体内部刺出无数的紫色水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海胆。 “哎。”看着那个恶魔充满杀意的样子,布雷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连混混都被强化到离谱的地方,那么恶魔又会被强化成怎么一个样子呢? 想太多也没有用,反正脱离战斗这个选项早就没了。 布雷沉住气,短剑上燃起内气。 内气跟之前一样,像是火焰、有像是流体,萦绕着短剑的剑身上。 这是布雷在现实中无法做到的事情。 因为要用内气覆盖整把剑的前提是内气足够。 “一直都想这么试一次啊。”布雷嘀咕着,声音充满了感慨。 布雷身上爆发出内气,可是内气溢出却又没有流失。 按照无名所说的,所有内气在没有使用前,都不能有任何浪费。 内气只能被消耗在应该消耗的地方。 无谓的溢出是愚蠢之举。 内气像是淡墨溅出布雷的体外,又会被什么东西拉回布雷的体内。 无数的内气循环,环绕在布雷体外。 “哦,气势很足啊,人类。”恶魔话是如此说,可是语气一听就是嘲讽。 恶魔跟人类之间的区别,就让对方好好体会一下吧。 这个恶魔并不是擅长搏斗的类型,可是他使用的操控类法术也不是可以被无视的东西。 一股魔力涌向布雷,魔力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的恶意。 恶魔想要就这样操控布雷的身体,要让他成为自己的玩偶。 没有了心像世界的布雷,已经不能直接无视掉这种法术了。 这也不是影响心智的法术,布雷也不能硬抗下来。 但是布雷还是能够斩断这法术的。 可是过了很久,都不见布雷有使用「断间」的意思。 “哈哈哈,新玩偶到手了。”看到自己的魔力碰触到对方,恶魔狂笑不已。 “嘶——”那散发着恶意的魔力,被那束缚住的狂暴内气撕裂,一眨眼就烟消云散。 布雷抬起右眼。 恶魔对上了布雷的视线,有点惊愕。 因为恶魔从布雷的右眼中看到了“兴奋”,不,还有“愉悦”。 面对自己竟然还露出这样的神情,为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小瞧身为恶魔的祂吗! 要是布雷知道恶魔所想的话,一定会说祂误会了。 布雷之所以兴奋,是因为体内那股澎湃的内气。 虽然布雷将内气点得很高,可是一直都没有这样毫不保留地使用过。 头一次,布雷感觉到内气够用的。 他甚至感动到想要哭泣。 布雷决定了——他之后所有属性点都要点在内气上,一点都不保留。 力量?敏捷?体质?见鬼去吧,内气才是快乐的源泉。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一句话。”布雷开口道。 操控着疯子的恶魔皱起眉头。 “你估计不会被你们家老板骂了。”这句话之前是对那个疯子说的,不过现在看来,跟这个恶魔说才合适。 “你在说什么?”恶魔有点烦躁,于是操控着疯子的尸体发出猛攻。 疯子的尸体不规则地乱甩,水晶掠起一道又一道斩击。 紫色的水晶比剑刃还要锋利,只是划到墙壁,墙壁就被整齐地切开。 地面布满凌乱的划痕。 布雷脚步不断小幅度挪动,将全部攻击避开,架势却一点都没有变形。 “所以说...你估计见不到你们老板了。”布雷如是说。 他用手腕甩动短剑,动作急促、干脆。 短剑划出很小的一个月牙。 可是这道月牙很快就演变成覆盖整个巷道的半月。 “...”恶魔全部手指被这道半月一瞬斩落。 “啊啊啊!!”恶魔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疼痛,发出了惨叫。 “啊!你真是调皮,我决定将你做人人偶关起来。”恶魔强忍着剧痛,发出阴笑。 “人偶的话,不需要活的。” 祂长大口,将疯子的尸体吞了下去。 暗紫色的魔力如雾气散发,弥漫在胡同中。 通过诡异的魔力,恶魔跟尸体糅合在一起,化作两人高的怪物。 怪物依稀能够看出疯子的样子,可是身体绝大部分都被恶魔的血肉侵染。 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手指。 手指变成了半米长的紫黑色利爪,看上去像是水晶的材质。 在完全整合在疯子的尸体上后的第一时间,恶魔便手足并用地冲向布雷。 速度很快,超过了布雷肉眼可以捕捉的程度。 可是眼不见也无妨。 布雷握剑呈斜斩的姿态,一个箭步朝前跨出。 整个胡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且过去一般,一切都被截断。 “叮——”布雷手中的短剑碎开。 “咔啦——”恶魔跟那个疯子的尸体也从中心出碎裂开来。 「十八式流」「七天祭」 恶魔确实被威尔特伦强化了很多。 尽管看上去攻击方式很单调,但是威力却异常的大。 但是,威尔特伦也给布雷强化自己的机会了。 布雷在刷小怪的时候,将自己的除了内气之外的属性都点到了5左右。 而内气直接是点到了17。 拥有足够内气的布雷,战斗起来可不用束手束脚。 内气保证了布雷的攻击能够造成有效打击,接下来只需要朝对方的脆弱点攻击就好了。 从裂开的恶魔尸体中,冒出了“金币+10”的字眼。 同时一行提示出现在布雷眼前。 --- 你发现了这个城镇不同寻常的地方,请开始寻找剧情人物 --- 终于再一次接上剧情了,尽管费的时间有点多就是了。 本来像是被黑幕笼罩起来的出口,恢复了正常。 布雷再一次听到胡同外面嘈杂的声音。 恩,用嘈杂来形容不太恰当,应该说是热闹吧。 布雷走出胡同,明媚的阳光竟然让他一时间不太适应。 最近都待在那些阴暗的巷道里打架,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地在街上享受过阳光了。 布雷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身边出现在路标。 就跟游戏开始一样,那些没有明显违和感的路标能够引导布雷前往剧情人物的身边。 不过他没有急着去进行剧情。 他抢过来的短剑可是坏掉了,要是没有剑的话,布雷就是一条咸鱼。 布雷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腰包,脸上浮现出欣慰的表情。 最近一点努力的成果真的喜人。 算下来应该有30是多个金币了吧。 尤其是那个恶魔一次性给了自己10个金币。 平时打好几个流氓都不一定有一个金币啊。 一下富裕起来的布雷,直奔道具店。 城镇中心的水池边上,那家简易的店铺还在。 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身为老板的维吉妮亚,在侧着脸,沉沉地睡在了身后的货物堆上。 她的睡颜很可爱,睡着之前她还拉了一条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是,就这样睡在水池边上,未免太过于大心脏了吧? 然而,维吉妮亚从来没担心担心过各种各样的问题。 她有好帮手,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睡着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布兰琪的Q版玩偶,像是活过来一样,站在店铺的桌子上。 一把巨大的箭头背在布兰琪玩偶的背后。 “你这个颓废冒险者,是来买东西的吗?”对比维吉妮亚老板的温柔,布兰琪上来就是鄙视布雷的发言。 “...”布兰琪刚才那句话让布雷有点窒息。 是,他确实是死鱼眼,布雷自己也无法否认。 可是你一个看店的对客人这么说真的好吗? “emmmmmmmm”布雷沉吟了良久。 “你到底是不是来买东西的,不是的话就快点走,不要吵到维吉妮亚老板睡觉。”Q版布兰琪冷冷地说着。 “...”布雷欲言又止。 他想自己是不是要换个时间再来。 “喂,你这条死鱼,说话啊。”Q版布兰琪继续说道。 这根本不是毒舌,是赤果果的辱骂。 那个女仆小姐的性格有那么恶劣的吗? 布雷转身,还是决定等维吉妮亚老板醒来再买东西。 --- 维吉妮亚揉了揉眼睛,有点不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 不过她打完哈欠似乎意识到自己举止不雅,就连忙捂住了小嘴。 过了一会之后,她看向了自己的店铺。 桌子上Q版布兰琪的玩偶横躺着,玩偶的手还抱着一把大剪刀。 完全没有之前鄙视布雷那时候的灵动。 “真是辛苦你了,布兰琪~~”维吉妮亚捧起玩偶,亲吻了一下。 接着她就轻轻地将Q版布兰琪的玩偶放在店铺显眼的地方。 就在维吉妮亚想要伸一个懒腰的时候,她瞥到了在水池不远处的布雷。 “冒险者先生,今天也是来买东西吗?”维吉妮亚拍了一下手掌,语气轻快地说道。 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用右眼扫了一样边上的Q版布兰琪玩偶。 “冒险者先生?你又发呆啦。”维吉妮亚叫了一声布雷。 “恩,最近不够睡,容易走神。”布雷回答道。 布雷也没有说谎,在这个城镇他都不知道上哪里找住的地方。 最近都是在睡街。 幸亏这个游戏里的巡逻兵不会杂志夜晚赶流浪汉。 布雷这周的日子真是凄惨,连澡都没有办法洗。 维吉妮亚老板也注意到布雷脏乱的衣服。 “冒险者先生你是没有找到地方住吗?” “额...是。”布雷愣了一下之后,老实地回答。 被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吗。 “说的也是,新来这个城市的人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地方住呢。”维吉妮亚揉了揉自己眉头。 “那么我介绍一处住宿的地方给你吧。”说罢,维吉妮亚老板指间就夹着一张纸。 “上面是住宿的地址哦,请回去好好洗个澡吧。” “你看上去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维吉妮亚老板一副担心布雷的样子。 “谢谢。”布雷接过维吉妮亚给的纸,衷心地感谢。 这是什么?天使吗... 不对,天使才没有维吉妮亚老板人那么好。 布雷都找不到形容词了,只能说“维吉妮亚老板真是好人呐!”这么一句废话。 “啊嗤!”维吉妮亚老板突然可爱地打了一个喷嚏。 “恩?难道我生病了吗?”维吉妮亚双手捂着自己下半脸,有点疑惑。 而她本人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布雷发了一张好人卡了。 在客人面前打喷嚏,维吉妮亚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那、那个、你是要买些什么吗?”维吉妮亚老板试图转移换话题。 “对,我想要买武器。” “这里应该也有的吧?” “武器吗?有哦,不过清单要换一张。”维吉妮亚放下捂着脸的手,微笑着对布雷说道。 桌上的羊皮纸消失,然后又换上了一张全新的羊皮纸。 不仅如此,整一家店铺都变了。 本来摆放的杂物变成了武器夹,维吉妮亚老板也从礼服变成了一身干练的短法师袍。 水蓝色的长发扎成了双马尾,垂在了两侧。 “欢迎来到维吉妮亚武器店。”维吉妮亚老板连语气都变了。 只是卖的东西不一样,就要连店铺风格都切换么? 店铺就不说了,维吉妮亚老板竟然连装扮都换了。 真是...太棒了。 布雷头一次觉得威尔特伦这个游戏并不完全是辣鸡游戏。 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布雷兴致勃勃地浏览着维吉妮亚递给他的全新商品清单。 布雷估摸着自己这些金币也只能够买些普通装备。 要知道身上这一件简陋的皮甲,都要他十多个金币。 他的手指顺着商品清单栏上滑动。 “冒险者先生?”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唤了一声布雷。 这位冒险者先生总是会走神。 要是战斗中也这样可不行,会丢掉性命的哦。 “啊...恩。”布雷的右眼定格在了商品清单中的一把大剑上。 他本来想要买一把长剑跟一把大剑的。 毕竟这是他用的最久的两种剑。 可是他中途又改变想法了。 那是他以前常用的... 可并不是现在所用的组合。 他已经不再使用长剑与大剑了。 “这把长剑,还有这把宽剑吧。” 虽然说宽剑也是比较大的剑,可是终归跟大剑有本质上的区别。 长剑配宽剑,战斗的风格跟配大剑并不会一样。 “好的。”维吉妮亚老板微笑了一下,双手下一秒就各拎着一把剑。 与此同时,布雷腰包中的金币瞬间数额缩水。 最终只剩下几枚金币了。 “你能够单手提起来吗?”布雷很是诧异。 之前道具店时看上去很娇弱的维吉妮亚老板,在换上武器店服装之后,貌似强悍了不少——无论是力气还是气场上。 “开武器店的话,这种程度还是要达到的吧?”维吉妮亚说道。 “那么,请好好拿着你的武器吧。”维吉妮亚老板将武器交给了布雷之后,拍了拍手。 布雷掂量了一下两把剑,又试着挥了几剑。 尽管看上去跟大路货一样,可是貌似质量还不错。 “冒险者先生对小店的商品还满意吗?”维吉妮亚老板笑着说道,眼神中略带自豪。 “满意。”布雷点头。 “就是你们家的玩偶太凶了。”布雷又小声补了一句。 “恩?”维吉妮亚老板没有把布雷后面那句话听得太清楚,有点疑惑地看向布雷。 “冒险者先生,你刚才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布雷摇头,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维吉妮亚老板也没有深究,只是撇了撇嘴。 --- 天色还早,布雷不用急着去找住的地方。 既然如此的话,就按照箭头的提示,找到剧情人物先吧。 布雷将长剑别在腰侧,宽剑斜斜地背在身后。 宽剑的倾斜度,刚好能够让布雷顺利地将剑从剑鞘中抽.出来。 宽剑的剑鞘可没有之前的大剑那么特殊,没法轻易在战斗中拔剑。 背着两把剑的布雷,走在街上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明明就是看着就很诡异的搭配,小城镇中的人却就这样接受了。 意识到这点,布雷就冒出了古怪的想法。 是不是就算自己穿着一身的小丑服走在街上,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当然,布雷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他可没有穿着小丑服到处跑的爱好。 别人不觉得奇怪,他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布雷胡思乱想着,手扶着街道上的房屋外墙,悠悠地走着。 红砖谱砌起来的墙,有一种年代感。 就算摸上去是新建不久,也还是会残留一种年代感。 可能是材料的问题?白石跟红砖,砌出来的墙看着就感官不同。 但,这个城镇除了有点年代感,其他看上去很正常,有普通市民、也有流氓混混。 一个城市该有的光明与黑暗,都有了。 可是,黑铁种城市中不该有的东西,这里也有了。 青铜种可不应该随随便便出现在黑铁种的城市,还那么“安分”。 对比布雷之前遇到了青铜种,这里的青铜种确实很安分。 也没有想着破坏城镇,也不会说发动屠杀。 更看不出什么惊天阴谋的端倪。 大概就只是强得过分的一群黑社会。 这就让布雷很不解了。 那群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人的家伙们,竟然会那么低调地呆在这个城镇中? “也有可能是威尔特伦自己设定的有问题吧。”布雷叹了一口。 也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 或许单纯是威尔特伦瞎捣腾,弄出来的一个不合理城镇。 这样也能够够解释得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安分的青铜种。 但又或者真的有这种低调的恶魔,就像是那个恶魔的贤者一样与众不同。 “呜哇!”小孩子的叫声在布雷耳边响起。 一个小男孩被布雷撞到在了地上。 因为布雷思考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没有注意路。 “抱歉。”布雷蹲下身子,朝着小男孩道歉。 “呜哇!!!!!呜呜呜呜!”可惜对方并不接受布雷的道歉,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小男孩卯足了劲哭。 布雷右眼看着小男孩,也没有说点什么。 好像...挺麻烦的? 假如这时候一个热心肠的人过来,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欺负孩子的家伙。 那就不好解释了。 “呜哇啊啊啊啊!!!” “别哭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不仅不会哄孩子,也不想要哄孩子。 尤其是男孩子。 女孩子的话,或许会考虑一下。 “不要哭了,你不是男的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是自己撞到对方,布雷也不能起身就走人。 可是这家伙真的好麻烦啊,他又不是温柔大哥哥型的角色。 他的人设是颓废的死鱼眼冒险者啊,说几话就让小孩子喜笑颜开可不是他的本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布雷这么一说,小男孩似乎真的试图止住哭声。 小男孩脸上都是泪水和不知名液体,轻轻哽咽着。 可是好歹没有嚎啕大哭下去。 “小安,都说了不要乱跑。”一个中年妇女拎起自己长裙的裙摆,跑到了小男孩身边。 “真是不好意思,小安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中年妇女叹气说道。 “不是,是我把他撞了。”布雷摇头,他没有甩锅给小孩的爱好。 死鱼眼瞥了一样小男孩的膝盖。 膝盖那里受伤了。 “我帮他买点药吧。”布雷对中年妇女说道。 “不、不用。”对方连忙说道。 “要的。”布雷用死鱼眼看着中年妇女。 他注意到箭头指向了妇女走出来的地方。 中年妇女一家孤儿院的院长,而那个小安则是一个孤儿。 孤儿院院长不是美少女是不是很失望。 布雷也是这样觉得的。 孤儿院里面备有各种各样药品,不过孤儿院的资源都是要省着用的。 毕竟谁知道下一次别人的捐助会是什么时候。 布雷坐在孤儿院中发呆。 一般而言,死鱼眼并不会那么积极地提出赔偿。 他之所以执意要买药给这个小男孩,纯粹是因为箭头最后指向了这家孤儿院。 布雷总要找点理由待在这个孤儿院对吧。 他可不想要再断一次剧情,要是分数降下去,他可是要凉的。 如今他只有5分,经不起威尔特伦的恶意催残。 “不要哭了。”院长轻轻地用拇指抹走小男孩的眼泪。 “恩。”小男孩嘟着嘴,忍着没有哭出声音。 布雷用余光瞄着院长和小男孩。 “...” 可是突然之间,布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孤儿院的门那边。 “咳咳...真是意外啊。”信田抱着好几个纸袋,咳嗽了几声。 纸袋里装满了面包和蔬果。 “信田,你今天那么早来?”院长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之后,站起身对虚弱的男人说道。 “对...今天工作比较少。”信田缓慢地说道。 他并不能语速太快,一旦说话太快,就会咳嗽。 院长看了看布雷、又看看了信田。 “不用介绍了,我跟他认识。”布雷摇头,看出来院长在纠结什么。 “你们认识吗?”院长有点惊讶。 虽然信田进门的时候就说了一句“真是意外啊”,可是院长只是信田在意外孤儿院会有客人。 完全没想过两人会认识。 “你们叙旧好了,我把这东西拿去放好。”院长从信田手中接过那些纸袋。 信田跟布雷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了。 “咳咳...”刚坐下来,信田就又咳了几声。 “你看上去病得很严重。” “老毛病了,治不好。”信田无奈地说道。 “是么。” ““...”” 接着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看来信田跟布雷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 这时候布雷就开始想该要怎么搭话了。 果然这个信田是剧情人物之一吧,混熟一点也没有错。 “你是来找那个小女孩的吗?”但,是信田率先打破了沉默。 信田也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主动开口说话。 放在平时,都是别人打开话题的。 “小女孩?你说卡特丽娜?”布雷皱了一下眉头。 “恩?你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吗。” “她告诉我的。” “是巷子里的时候吗?“ “恩,是那个时候。” “抱歉,我当时没有太注意。” 信田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又咳了几声。 看着他这个样子,布雷很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把肺都给咳出来。 “卡特丽娜现在待在这家孤儿院里?” “对,是我带她来的。” “...” “后来我在一个垃圾堆里面找到她,她貌似生病了。”信田明白布雷的疑惑。 “我带她看了医生之后,就把她送到这里了。” 信田自己有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太多闲暇去照顾小孩子。 他能够做的只是把一部分工作的钱捐到这里,让孤儿日子好过一点而已。 幸亏这里的院长是一个很好的人,信田也没有太多需要担心的地方。 “我以为你是知道她在这里,才过来的。” “不是,我把你们这边的一个孩子撞倒了,过来道歉的。”布雷挑了挑眉头,这样跟信田说。 不过总觉得这样说,好像哪里不对。 说得自己相当恶劣一样。 “哈...咳咳...”信田本来想要笑几声,不过中途变成咳嗽了。 真是惨呐。 “对了,我猜卡特丽娜看到你也会很惊讶。”信田对布雷道。 虽说布雷的外表看上去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可是从眼神可以看出布雷没有任何恶意。 不过,也看不到太多善意。 可能是生性略微淡漠那类型的人吧,可是还是偏向善的这一侧。 否则也不会在当初救下卡特丽娜。 “我带你去找卡特丽娜吧。”信田示意布雷跟上,然后就走进了孤儿院的庭院。 布雷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反正也是要找剧情人物,这下子刚好。 --- 红发的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盆栽的边上。 卡特丽娜安静地看着庭院中的孩子玩闹,却没有任何想要参与进去的意思。 她之所以会看那些孤儿玩,不是因为很有趣。 而是觉得自己很无聊。 就像是无聊过度的人,甚至会看着树叶摆动看得出神一样。 因此,尽管她认为孩子们的游戏很幼稚,还是在边上看了。 从妓.院逃了出来之后,因为没有食物、以及在脏乱的环境下休息,她很快就生病了。 要是信田没有把她找到,她估计已经死在垃圾堆上了。 可是被扔到孤儿院,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地方。 可能比妓.院好一点,但是也只是一点。 她渴望的东西还是没有得到...可是她渴望的是什么? 不知道,她自己也不清楚。 “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 “小孩子不要太过早熟。”信田将娇小的卡特丽娜举了起来。 “放下我!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卡特丽娜在半空中挣扎着,用稚嫩的声音抗议着。 “你回头看一下,谁来了。”信田对卡特丽娜说。 信田尽量让自己在卡特丽娜面前看上去不那么疲惫。 “我没有认识的人。”卡特丽娜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偷偷瞄了信田身边的人一眼。 不瞄不要紧,这一瞄就让卡特丽娜脸上变得很古怪。 “是、你啊!!”卡特丽娜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那个看着就很凶狠的家伙。 尽管布雷将自己救了,可是卡特丽娜还是本能地觉得布雷极度危险。 仿佛布雷脑子想的全是不见得人的东西。 诱拐、囚禁!各种不可名状的事情! “...”看到卡特丽娜的反应后,布雷的死鱼眼中透着幽怨。 “不要这样冲别人说话,他好歹是救了你的恩人。” “我没有恩人,我逃出来全是靠自己的!”卡特丽娜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哈...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小孩。”信田苦笑起来,卡特丽娜的性格实在是很难相处。 难怪孤儿院中没有一个小孩愿意跟卡特丽娜待在一起。 布雷右眼打量着尚未发育的卡特丽娜。 很难想象这样的铁板,未来会变得身材那么好。 “哼!”卡特丽娜冷哼。 “...”布雷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喜欢蝴蝶吗?”布雷张开手掌,内气在手心凝聚,凝聚成一只很模糊的蝴蝶。 要是布雷记得不错的话,卡特丽娜总喜欢变成蝴蝶。 卡特丽娜喜欢蝴蝶吗? 当然是喜欢。 明明在最初的时候那么丑,中间还会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茧中。 可是后来却能够变得那么美丽的、自由的东西。 这些都是卡特丽娜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被舍弃、被侮辱、被欺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样的卡特丽娜,憧憬着蝴蝶。 卡特丽娜看着布雷手心中的蝴蝶出神。 内气凝聚成的蝴蝶,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很美,就像是艺术品。 这不是布雷刻意而为之,但实际又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虽然说布雷这一手完全是建立在他内气足够的情况下。 现实中的话,布雷是没有办法用这种方式哄小孩子的。 想要这样哄蕾比的话,去做一个梦比较简单。 果然哄男孩是不可能的,哄小女孩的话布雷倒是会认真考虑。 提问,英雄救美中,哪个才是最关键的词语。 “英雄”?不不不,最关键的词语是“美”。 一切美好的故事中女主角,总是有着一个特征。 那就是“美丽”。 要是卡特丽娜不是一个可爱得如洋娃娃的小女孩,布雷才不会浪费自己内气去哄她。 确实是如此,无法否认现实比想象中冷酷。 “这是蝴蝶吗?”卡特丽娜试图伸出手摸布雷手心的那只蝴蝶。 “如果我没有搞错蝴蝶这物种的样子,应该就是了。”布雷语气平淡,压根听不出来半点温柔。 可是在这种场合,想要表情柔和点比较好吧。 “...”卡特丽娜的手指从蝴蝶中间穿过去。 这是用内气凝聚成的蝴蝶,想就这样用手摸到是不太可能的。 要是布雷愿意再费点功夫的话,也不是不能够够让卡特丽娜摸到。 可是布雷估计不会想到这种程度。 他顶多只是不想要卡特丽娜对自己警戒心那么高而已。 “哼。”卡特丽娜从信田的手中挣脱,跳到地上,别过头哼了一声。 小女孩之后连头都不会地跑向自己的房间。 “看样子她没有那么讨厌你了。”信田用疲惫的双眼看向布雷。 本来就是卡特丽娜的恩人,如今再稍微哄一下,饶是卡特丽娜也不会继续冷眼相对吧。 “本来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讨厌我,况且为啥最后还要冷哼一声?” “傲娇吗?”布雷寻思。 “大概是你的样子吧。”信田如是说。 “...” “其实我是打算让你跟卡特丽娜多说说话的。” “可惜,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卡特丽娜都把自己关进房间了。 “卡特丽娜快开门,我要拿东西!”另一个孤儿院的小女孩,不断敲门。 “不开!”闹别扭的卡特丽娜拒绝开门。 孤儿院可没有富裕到一个孩子一间房。 基本一间房会住8个小孩。 “开门啊!!!” “不开!” “她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布雷眉头一挑,卡特丽娜这样呆在孤儿院里可不会怎么受待见啊。 “啊...我也很担心她。”信田咳嗽了几声,担忧地看着紧闭的门。 --- 信田跟布雷一起走在了街上,时而闲聊几句。 因为关乎到剧情问题,布雷完全没有他主动离开的意思。 说不准他主动离开,又会被判定为剧情终中断了。 到时候再扣个积分,布雷直接就输掉游戏。 太过分了。 “你貌似跟这条街的人都很熟。”布雷试着问道。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信田挠了挠杂草一样的头发,随意地笑了一下。 比起不笑的布雷,信田笑的算频繁了。 “这跟你也是一个好人有关系吧。” “我好人吗?”信田呢喃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嘛,确实让一个人承认自己是好人是很羞耻的事情。”布雷瞥了信田一眼。 “但你应该是好人,这一点没有错。” 只有亲切、热心的家伙,才会在一条街上跟邻里都那么熟络。 要是他的话,估计住个十年都不会认识几个邻居。 跟别说走到街上就有人跟自己打招呼的程度了。 没有善心的话,也不会每天都来孤儿院给孩子带来礼物。 也不会将病倒的卡特丽娜治好,送到孤儿院。 “好人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有点不太合适啊。”信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用略微疲惫的声音说道。 “你才是一个好人。” “不要乱给别人发好人卡。”布雷拒绝了信田的这句赞赏。 你可知道给别人发好人卡是很不礼貌的吗。 “...”信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说起发好人卡,还不是布雷最先发给自己的。 信田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天色。 天开始黑下来了。 “今天也辛苦了吧,信田早点休息吧。”一家肉铺的大叔冲着信田说道。 “没错,信田小哥总是那么累的样子,一定从事很累的工作吧。”水果摊的大姐也笑着说道。 天色渐黑,店铺都开始收拾,准备关店了。 不过在关店之前,看到信田的人都会多少问候一句。 “看,你真是受欢迎。” “要是我的话,估计一个打招呼的都没有。”布雷耸了耸肩。 信田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天黑啊,我也该走了。”信田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布雷说道。 “我晚上还要工作的。” “竟然有那么苦的工作?”布雷惊了。 “好吧,再见。”布雷犹豫了片刻,颔首道。 “那么再见。”信田摆了摆手,就将两手**口袋中,走进了巷子的阴影中。 说着离开,信田却没有朝着任何像是家的地方走去。 而且愈发深入城镇的“黑暗”。 信田咳嗽了几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明明咳嗽成这样了,却还是想要抽烟。 该说什么呢?只能说信田烟瘾真是大啊。 信田来到一间看上去很大房子附近。 房子附近有很多人看守着。 貌似是城镇中某个帮派的人。 “用好人这个词来形容我,是侮辱了好人这个词。”信田那颓废的表情中透着几分无奈。 信田从大衣之下拿出一个圆球。 圆球在地上滚动着,轻飘飘地滚到了那间房子前。 “这是什么东西?”看守房子的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其中一个甚至想要去看清楚,走了上前。 可是这圆球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礼物。 而是魔导具,爆破型的武器。 也可以称之为“炸弹”。 信田并不是一个好人。 在这个城镇中存在着应有的黑暗,也是常人经常说的黑社会。 黑社会也分帮派,例如信田面前这些人是一个帮派的,而信田自身也是一个帮派的。 信田是一个比较大的帮派中的打手...又或者说是杀手。 惊人的战绩,使得信田被频繁派出执行任务。 对方是人渣,而沾染了这些家伙鲜血的自己也是人渣。 他跟这群家伙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因此他才不愿意被布雷夸作是一个好人。 那会侮辱了好人这个词语。 信田的皮鞋踩过地上的血,走进了房子之中。 这看上去很大的房子,里面不出意料,装潢相当奢华。 “咳咳...”信田咳嗽了几声,抬起了握枪的右手。 但是在他抬起右手之前,就有几颗子弹飞向他。 “叮——”但是子弹全部定格在了信田面前几寸的位置。 子弹被信田左手释放的防护法术挡下了。 在进房子之前没,信田就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 信田是一个法师,但是为了弥补速攻的劣势,他同时兼职了枪手。 “砰——”硝烟从魔导枪中冒出,随后子弹出膛。 一个在暗处开枪的敌人被一枪爆头。 是的,信田只是兼职枪手这个职业而已。 颓废的男人一边咳嗽着,一边开枪击杀隐藏起来的敌人。 就这样埋伏在大堂的敌人全部都被一个病弱的人击毙。 信田踏上阶梯,长长的阶梯铺着华丽的红毯。 这恰好掩盖住了鲜血。 要是白色的地毯,估计就不好洗了吧。 信田对于自己要走向哪里,该朝哪里攻击,没有任何一丝迷茫。 他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 进到敌人的老巢再墨墨迹迹地寻找目标,是等于找死的愚蠢行为。 信田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下,开始换弹匣。 他的魔导枪用的是实弹,而不是纯粹魔力构成的子弹。 魔力子弹固然能够无限补给。 可是实弹能够破开很多法术屏障的防御。 信田又从大衣内侧掏出一个炸弹。 他先是果断地用枪将门打穿一个口子,然后将炸弹从口子里扔了进去。 “轰!!!!!!!”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 信田用前臂挡住气浪,眯着眼打量着被烟雾弥漫的房间。 房间墙被炸掉砸穿,至于那门就更加不用说。 站在不远处的信田,朝着房间内看去。 那里全是烟雾。 信田将叼着的烟吐到地上,猛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这些烟雾对于信田来说并不是好东西。 烟雾尚未散去,可信田却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还有人。 这个被炸弹炸炸过的房间,还有人活着。 没有任何犹豫,信田朝着可疑的地方开枪,接着又继续朝里面再扔了一个炸弹。 但是这一次炸弹并没有爆炸。 “真是热情的客人。”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招待,就冲上来了。”烟雾中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 烟雾渐渐散去。 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 衣服有点破了,可是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却根本不像是被炸弹炸过的人。 中年男人的双眼眼白的眼皮偏暗,就像是被什么墨水染过一样。 “本来我就因为最信赖的手下莫名其妙被杀死而不爽。” “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让人不爽的客人啊。”中年男人继续说。 可是当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信田直接朝着对方的额头开枪。 子弹碰触到男人前方的一个屏障。 但是,屏障并没有挡住子弹多久。 2秒?可能连1秒都不到,子弹就破开屏障,贯穿了对方的头。 信田面不改色地看着头部给自己击穿的男人,握枪的手一直抬着没有放下去。 他的帮派这一次派他来,就是为了杀死对方的头领。 在确认对方真的死去之前,信田是绝对不会将枪放下。 “真是让人吃惊。”本应该就那样被一枪爆头的男人,重新停止了腰。 男人的额头还有一个巨大的口子。 被子弹打中,可不会仅仅是有一个子弹大小的小洞。 子弹的冲击会炸出一个相当大的伤口。 狙击枪的话,会真正意义上“爆头”。 口子中没有血流出来,男人也很当淡定,仿佛自己完全没有受伤。 “我还以为你会就这样走过来检查我的尸体,没想到在射中我之后都没有把枪放下去啊。”男人扭了扭脖子。 中年男人额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一阵不详的魔力从中年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从外面看,男人并没有特别的变化。 要是硬找区别的话。 那就是有一对羊角出现在了男人的头上。 角,既不是牛、也不是羊,更加不是奇怪的魔物,而是恶魔的象征。 信田看到这一幕,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回话。 只是在咳嗽的同时,从大衣下拿出一个刻着符文弹匣,再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上去。 “我们来讨论一件事吧。” “那就是该如何杀你。”化身恶魔的中年男人用商量的语气跟信田说道。 “虽然我是一个该死的人,但是我并不想死在这。”信田轻声说道,然后用枪声作为话的结语。 “砰——”子弹掠过蓝色的流光,再一次命中了恶魔。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能够击中对方的头。 对方在千钧一发自己躲开了。 子弹最后只能打中恶魔的肩部。 “...”被子弹击中了肩部的恶魔表情很难看。 剧痛从肩膀处传来。 这不是一般的子弹,因为祂的伤口没有恢复。 “咳咳...”信田咳了几声,枪从头到尾都对着这头恶魔,未曾挪开。 “我认出来了。”恶魔眯起眼睛,顶着男人脖子看。 哪里有一个不显眼的纹身。 “黑铁种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组织,那个「神之大敌」对吧?” “不过那里面应该没你那么厉害的人物才对。” 对于很多恶魔来说,这个组织很陌生。 可是对于在地上世界低调活了那么久的祂来说,「神之大敌」是危险的组织。 “...”信田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难怪看到我的身姿一点都没有恐惧。” “对我这个杀手而言,就算你碎成一地活过来,也没有值得怕的。” 嘛,果然碎成一地活过来都不怕,还是有点过分了。 信田表面身份是黑社会帮派的杀人,而隐藏身份还是杀手。 只不过换了一个隶属组织罢了。 而杀手,并不需要给太多人知道。 并非所有恶魔都会想着四处破坏。 跟信田面前这只一样的恶魔也是存在的。 当然,并不说祂们有多么好。 祂们单纯是享受自己力量在地上世界能够带来的**。 强大能够得到很多东西,这样的法则用在黑铁种的世界也一样。 黑铁种的世界,只要稍微谨慎一点,基本就可以安枕无忧,就跟祂现在一样。 “刚好一个目标能够完全两份工作。”信田咳嗽着说。 “真是傲慢啊,区区黑铁种真是太傲慢了。”信田面前的恶魔,捂着自己的肩膀,冷冷地说道。 祂是低调,不想要惹上太多麻烦的事情。 可是这并不代表祂愿意被随意**。 “本来的话,我们只打算就这样生活在这里一段时间。” “没想到最近会弄出那么多麻烦的事情。” 恶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对我们恶魔那恨意,说到底还是因为那过度的正义感吧?”恶魔嗤笑着「神之大敌」。 诚然,祂在这个城镇也没有少杀人和吃人。 可是数量并不多。 倒不如说黑铁种中有点的变态狂比祂做的还要过分。 祂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因为一些不满的事情而毁灭这个城镇。 祂很不解「神之大敌」对青铜种的恨意,那是一种将生命豁出去也要讨伐高等种的恨意。 果然说到底,只能归咎到正义感上吧。 恶魔也有属于自己的正义感。 正义感这个词使用在大部分有智慧的种族中。 可是对于信田面前的这个恶魔而言,黑铁种的正义感实在是太无聊了。 “正义感?”可是信田却没有点头承认恶魔的话。 “不对,不是正义感。”信田轻微地摇头,依旧没有把视线从恶魔身上移开。 他清楚哪怕是很短的时间,那头恶魔都能够在自己松懈的一瞬间发动攻击。 信田不想要尝试一下来自恶魔的攻击。 他没有能够在恶魔攻击下海能够安然无恙的自信。 “是因为恐惧。”信田缓缓地开口道。 “真是奇怪的词,你不是说杀手不会害怕的吗?” “那是另外一层意思。”信田只是说不怕奇形怪状加恐怖的东西而已。 “对于我们来说,就算高等种什么都不做,依旧会让人害怕。” “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你们什么时候会发难。” “对没有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这也是我们黑铁种常有的心态。”信田低垂着眼皮。 哪怕是善良的恶魔,或者换作其他青铜种,到底还是让人恐惧。 那能够轻易毁掉一座城市的实力,让所有弱小者恐惧。 城市被毁灭了,自己重视的东西还会保留下来吗? 应该会随着城市一起被毁掉了吧。 恶魔笑出了声音。 信田说的是大实话,一条鲨鱼在自己身边,就算鲨鱼很安分,也会让人害怕。 说不准什么哪一瞬间就会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砰——”谈话也该结束了,信田毫不留情地连续开了好几枪。 察觉到攻击的恶魔,一瞬间提速,可是子弹封锁了祂一部分移动的路径。 “嗤啦——”恶魔一下子被打穿了前臂。 “就在这里决胜负吧,你的魔力已经被抑制了,别想要制造多大的混乱。” 信田的弹匣有三类,分别针对了三类青铜种。 当然,并非能够给青铜种造成多么可怕的杀伤力,子弹主要的效果都是抑制对方的魔力。 为的是不要让恶魔的攻击波及的范围太大。 “你看上去很熟练啊,人类。”恶魔不怒反笑。 “你已经不是第一只了。” “咳咳,这个城镇中还有不少跟你一样的恶魔。”信田咳嗽了几声。 “哦?看来有同族死在你的手上了。” “祂们运气不好而已。” “我觉得我运气一直不错,所以我猜你这一次要死了。”恶魔忍着特殊子弹带来的疼痛,移动到信田身边。 “轰——”一拳轰出。 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信田被直接砸飞出去,还将后面的一堵墙都撞烂。 尽管魔力被抑制了,可是恶魔身体的素质还放在哪里。 “咳咳咳咳咳...”信田剧烈地咳嗽起来,血从喉咙中吐出。 可是他很快就强忍着咳意,在瓦砾堆中快速换弹。 信田的体质比看上去强多了,起码挨恶魔一拳还活着。 “其实你的运气不好...”信田如是说。 “因为你不是我不擅长对方的大体型敌人。” 子弹从恶魔的视角盲区袭去。 “啪——”子弹将恶魔的下巴打穿。 “你这个家伙!”恶魔没有料到对方样子那么狼狈还能偷袭自己。 信田不紧不慢爬起来,双手握住枪。 魔力尽数流入枪身子中。 下一枪定胜负。 尽管那头恶魔说黑铁种很傲慢。 可是高等种才是比谁都傲慢,祂一定会就这样冲过来。 那么到时候就是比谁都攻击能够给予对方致命伤了。 “恩恩恩,这下子对了吧?剧情应该算是接上了。”可是一道让信田和恶魔都很意外的声音响起了。 随后是狼狈的身影。 担心剧情断掉的布雷,跟着信田走了一路。 最后从窗户那里爬了进来。 跟着老熊猫一段时间,布雷也稍微学会了收敛气息。 否则也不能跟着信田一路了。 “幸亏我机智得一批。”布雷感慨了一声。 要不是他当了一回跟踪狂,还真的要剧情中断了。 “不要愣着了。” “两人的话,快点速度解决祂吧。”布雷看了一眼信田脖子上的纹身。 他还没爬进来之前,听到了恶魔跟信田的对话。 「神之大敌」的成员...什么时候有那么厉害的角色了。 印象中除了妮莎和巴罗萨,就没有单挑过青铜种的家伙了。 “咳咳咳...”信田猛地咳嗽了几声,撤去了枪身上的魔力,快速地开了一枪。 子弹代替了话语,回答了布雷。 “啧!”恶魔一挥手,将子弹拍飞。 可是枪的威力让子弹在祂的手背留下了一个印痕。 “你应该就是那个恶魔说的老板对吧。”布雷提着双剑,来到恶魔的身边,轻声问道。 那头恶魔咬紧了牙,怒火似要将布雷燃烧。 “恩,看样子是对了。”布雷眯起右眼,对方反应有点激烈啊。 那么就砍了。 伴随着破空的声响,宽剑从右侧斩向恶魔的腰。 宽大的黑色剑刃,比起长剑,挥动起来时更加有气势。 比大剑快速、比长剑沉。 “嗤——”宽剑深深地切入恶魔的腰侧。 “轰!!!!!”随后剑拉出来的时候,恶魔的身躯被甩飞了几米,狠狠地撞到墙上。 可惜的是,这一剑并没有能够将对方拦腰斩断。 毕竟是强化过的恶魔,要一击秒杀还是有点困难。 “混蛋...要是我的同族都在的话。”恶魔眦目欲裂,捂着自己被切开三分一的腰。 不愧是恶魔,生命力极其顽强,除非是一刀两段,否则还能够活泼乱跳。 “可是很遗憾,你被我们两个人包围了。”布雷随着地用长剑指着恶魔说。 “...”信田却没有说话,直接就是几枪朝恶魔的头射去。 这个状态的恶魔,就没有办法灵活地闪避子弹了。 “这种子弹!还想杀了我!?”恶魔抬起手,一个复杂的法阵出现。 即便是魔力被抑制了,青铜种使用出来的法术依旧精妙。 子弹被法阵反弹,朝着开枪的信田射去。 可是信田早就做好了被反击的准备,一个翻滚就躲开了反弹回来的子弹。 不仅如此,他在翻滚的中途还补了一枪。 想要子弹在墙上反弹命中恶魔的这种操作,基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信田的子弹威力太大,在反弹之前,估计就会把墙给打穿了吧。 子弹只能够直线前行了。 “蠢货!”恶魔看着信田的动作,不由得鄙视。 祂可是知道信田一直都在用实弹。 而祂这个法阵可是能够将所有实体的飞行物给反弹。 祂在这样想的时候,还瞥一眼布雷。 这个法阵不能一直持续,否则一开始就使用了。 祂要找时机杀了这两个家伙。 逃跑?在黑铁种面前逃跑简直是耻辱。 枪声响起前,布雷便摆出了架势。 在子弹抵达祂面前的瞬间,就会出剑。 “咔啦——”恶魔的法阵发出响声。 子弹穿过法阵,直击恶魔的胸口。 ——“不痛?”恶魔疑惑。 信田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咳嗽了几声。 信田刚刚那一枪,明明打碎了反弹的法阵,可是打在恶魔身上不痛也不痒。 那是单纯的魔力子弹。 由信田魔力构造出来的子弹而已。 那样的子弹威力不如实弹,可是恶魔精心布置的法阵无法防御。 陷入疑惑的恶魔,感觉到了来自布雷手中剑刃的寒意,仓皇地撤去法阵,想要躲开布雷的剑。 可是祂还没有躲,又一颗子弹就射向了祂。 不对,应该说这个子弹一开始就射出去了。 只不过跟之前那颗子弹隔了一小段时间再射出的而已。 “咚!”子弹击中恶魔的头部,发出闷响。 即使这颗子弹爆头也无法杀死恶魔,可以也成功让祂陷入了一瞬的僵直。 而抓住这一瞬间,布雷呼了一口气,内气布满宽剑的剑身上。 内气流动,剑身颤动——回过神来,剑刃已经回鞘。 到底剑是什么时候挥出去的?又是斩在了敌人什么地方? 无法知晓。 唯一清楚的是,半空中出现了三道流光,交织在一起了。 随后是被流光绞杀的恶魔,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 锁链从坍塌的墙上出现,将被卸成几块的恶魔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 战斗胜利,分数+10,获得「双倍伤害」、5点属性点 --- 「双倍伤害」,又是一个一次性的特殊能力。 让一次有效打击造成两倍的伤害,真是简单明了的效果。 不过团子给自己那么多这种奖励,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BOSS吧。 “咳咳...”信田咳嗽了几声,躺在了深厚的瓦砾上。 “谢谢。”信田知道布雷强,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强。 “没有我的话,你虽然会受伤,可是也能干掉那个家伙吧。”布雷将两把剑收入鞘中。 “我不想要受伤。”本来就很虚弱的信田,并不想要再受伤。 他身体的情况也是跟青铜种战斗过后留下的暗疾。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信田合上自己的眼睛,问道。 “...”布雷一惊,果然信田还是这样问了。 可惜布雷并想不出什么好答案。 “你是「神之大敌」的人?”布雷试图转移换题。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那么多知道「神之大敌」的人。”布雷转移话题成功,信田上钩了。 “我一直以为「神之大敌」是很隐秘的组织。” “emmmmmmmmmmm”布雷欲言又止。 “确实挺隐蔽的。”可是想想实际情况,其实「神之大敌」还是隐藏得很好。 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几个人知晓「神之大敌」的存在。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转移话题成功的布雷,一下子硬气了不少。 “咳咳咳。”信田猛地咳嗽了几声。 “我是「神之大敌」的人。” “可,你又是什么人呢?”信田睁开眼,凝视着布雷。 一开始只是意味布雷是比较离开的冒险者,可是如此这么一看,信田发现自己的判断并不准确。 “跟「神之大敌」有点关系的人...或者说是被你们救过的一个人罢了。”布雷眨了眨右眼。 “就我了解的话...「神之大敌」好像没有你那么厉害的角色吧。”布雷道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游戏中混混被强化了,恶魔也被强化了。 那么信田也应该被强化过。 如果信田没有强化,还能跟强化恶魔干架,那就太逆天了。 “厉害的角色啊...” “因为我只知道一两个能够正面打青铜种的。”布雷继续道。 “...”信田沉默着。 信田没有继续躺着,从瓦砾堆里站起来,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 扬起的灰尘又让他剧烈咳嗽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我很正常。” “你觉得一个杀手,会被很多人知道吗?” “我是「神之大敌」的影子而已。”信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布雷说那么多。 大概是相信了布雷对自己说的话吧。 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轻信别人的家伙了。 “即便是「神之大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信田幽幽地说道。 知道信田存在的,只有首领,还有少数的几个高层而已。 当然,这时首领并不是绷带男。 卡特丽娜还有小孩子的这个时间段,「神之大敌」首领还没有换人。 “我只是负责开枪罢了,好人也好、坏人也好,黑铁种也好、青铜种也好。” 信田只是一个懂得杀人的家伙而已。 “...”布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神之大敌」存在着这样的人。 悄然地将青铜种抹杀,然后又无人知晓的的角色。 一如当初布雷在「火种大厅」听到的一样。 ——“加入「神之大敌」,不是为了荣耀,不是为了权衡。” ——“是为了牺牲、保护。” ——“懂吗?「神之大敌」就应该是是疯子聚集的地方。” --- PS:上一章以及上一卷关于威尔特伦能力的BUG已经修改,另,今天加班了,没双更 --- 布雷等到信田离开之后,还是没有贸贸然走掉。 尽管已经入夜了,布雷还是担心会剧情突然之间中断。 --- 你发现了城镇中有着大量的恶魔隐藏着,请寻找剧情触发点 --- 这一次不是找剧情人物了么? 看到指示自己的箭头出现,布雷松了一口气。 他举高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终于不用继续等了。 既然箭头出现,就证明剧情衔接上去了。 只需要找时间跟着箭头走就行。 “困死了。”布雷眯着右眼,他都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和洗澡了。 今天一定要休息够。 真是的,明明是游戏,竟然还搞疲劳值这种设定。 布雷从满是鲜血的屋子里离开。 “啪嗒。”在布雷前脚跟走出房子,后脚跟房子就塌下去了。 只是布雷甚至懒得回头看,一只手护着腰包,一只手插在口袋中,悠然地离开。 中途一点血都没有碰到。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身上有血而被巡逻的卫兵怀疑。 --- “应该是这里吧。”布雷抬头,看着亮着的招牌。 「冰激凌与火药」 “应该是旅馆没有错吧。”布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天太黑,没有看清楚招牌。 这诡异并且无处可吐槽的店名是怎么回事。 真的会有旅馆起这种名字吗? 布雷再三核对,确定了自己是来到了纸条上写着的地址。 说什么维吉妮亚老板都不会骗自己吧。 可是会不会是维吉妮亚老板写错了。 这很有可能。 布雷站在门口,无比纠结。 进去?好吧,还是进去吧。 不亲眼验证一下,是不会知道这家店的真面目的。 布雷推开了没有锁的店门。 “埃里克店长,有人进来了。”一道稳重的女声响起。 “爱丽丝小姐,我知道,我还没有聋。”然后一道轻佻的男声响起。 “不,就算埃里克店长你没有聋,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你这是病句啊,爱丽丝小姐。” “...”站在门口的布雷欲言又止。 啊哈,熟人。 啊哈个鬼啊! 这一次怎么换军人和那个女士官了。 “埃里克店长,所以你就这样让客人站在门口吗?”穿着招待服的爱丽丝对埃里克说道。 “爱丽丝小姐,我记得负责招待的人应该是你吧?”埃里克都震惊于爱丽丝的淡定甩锅。 “可是埃里克店长,你才是老板。” “不不不,这两者没有必然的关系吧?而且我付了你工资的哦,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一动不动。 “...”埃里克一言不发。 布雷默默地将门关上,站进了店里。 在外面吹着冷风有点不好受,还是先进来暖一下吧。 至于埃里克跟爱丽丝之间的事情,他就不打算管了。 在现实世界中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就很难让人管。 夫妻吵架吗? 布雷坐到沙发上,惬意地眯起右眼。 在外面漂泊了那么多天,坐上沙发真是极致享受。 “这位客人,您好像有点臭。”爱丽丝捏着鼻子,面无表情地对布雷说道。 “爱丽丝小姐,再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客人,你可以客气一点吧。” “难道埃里克店长你不觉得臭吗?” “虽然是很臭,可是直接说出来显得你情商很低,知道吗?话说,为什么你对他用敬语,对我就不用了呢?” “明明都用‘店长’称呼我了,再用‘您’称呼我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果然对埃里克店长用敬语让我生理上接受不能。” “爱丽丝小...”埃里克还想要反驳什么时候,布雷幽幽地开口了。 “我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早上还好,没有怎么出汗,没有特别臭。 可是刚刚小小地打了一架,布雷一身汗,让身上的臭味爆发出来了。 真是罪过,布雷也不想的。 谁让威尔特伦这团子把游戏做得太真实了。 好好区分一下游戏跟现实啊,那团子真是太让人忧心了。 ““...””埃里克跟爱丽丝对视了一眼。 “先生,过来办下手续和付下定金吧。”埃里克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布雷不情不愿地从舒服的沙发上站起来,来到收银台。 “好臭。”爱丽丝依旧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注意一下的态度,爱丽丝小姐,这位是客人。”埃里克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 “...”布雷无言以对。 “定金是一个金币。”埃里克比了一个手势。 布雷很干脆地将腰包中的一个金币递给了他。 然后埃里克就将一把钥匙丢给了布雷。 “爱丽丝小姐,带这位客人去房间吧。” “我不想。”爱丽丝很诚实地说出了心声。 “这是你的工作,爱丽丝小姐。” “不要忘记了你自己还是一个服务人员好吗?”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爱丽丝撇了撇嘴。 “客人,这边请。”爱丽丝最后还是做一个“请”的动作,然后给布雷好好带路了。 大概爬了两层楼梯,爱丽丝就把布雷带到了房间前。 “这就是您的房间。” “要是有需要的话,请按铃就好了。”爱丽丝耐心地给布雷说道。 “当然,我本人是不希望你深夜按铃的。” “...”这位爱丽丝真的是服务人员对吧? “话说,客人您不打算洗个澡吗。” “洗啊。”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您带了换洗的衣服呢。” “!!!”布雷震惊了。 “如果您需要的话,只需要一枚金币,我们就会帮你去买一套呢。”爱丽丝如是说。 “好黑。”布雷不禁吐槽。 “是的,很黑。”爱丽丝承认了。 可是貌似布雷也不得不付这一枚金币。 果然这个点数是不会有服装店开门的。 就算开了,布雷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玩家能不能购买正常的衣服。 “这个金币给你。”布雷又递出去一个金币。 他的金币又所剩无几了。 明明不久前才赚了一笔...为什么钱花得那么快啊。 “好的。”爱丽丝礼貌地躬身,接过金币。 --- “爱丽丝小姐,等下把沙发擦干净。”埃里克托着下巴,对下楼的爱丽丝说道。 “最好...”埃里克似乎还想要补一句话。 “嗤嗤嗤——”可是在埃里克说完话之前,爱丽丝就从身上掏出清新剂,朝着沙发疯狂喷。 “好吧,你已经在做了。”埃里克耸了耸肩。 “你出去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一份冰沙吧。” “你有病吧。”爱丽丝回答。 第二天早上,布雷换上了新的衣服,护甲也认真地除臭了一次。 “没有味道了吧。”昨晚布雷被军人跟爱丽丝的一唱一和打击得很伤心。 早上起来的时候,布雷就像是一个变态似的闻自己好几次。 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异味之后,布雷整个人像是卸去了重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布雷走下楼梯,来到了一楼的招待厅。 今天就先在城镇里稍微探索一下,再继续剧情吧。 “恩?埃里克呢。”布雷斜视了一样收银台,那里只有爱丽丝一个人。 “...”爱丽丝毫无反应。 “恩、埃、里、克、呢?”布雷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是在跟我说话吗?”这一次爱丽丝才把视线移到布雷身上。 “...” “看来不是呢。”爱丽丝自顾自说。 “是。”布雷重重地吐出这么一个字。 “你如果问埃里克店长去哪里的话,估计他在厕所。”爱丽丝拿出矬子,不紧不慢地磨自己的指甲。 “???”虽然这个回答有点正常,可是布雷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是深夜独食一斤蓝莓冰沙的白痴店长。” “就算头痛到裂开,或者在厕所蹲上一天,也怨不得别人吧。” “...”好吧,这才是爱丽丝正常的回应。 “您找埃里克店长有事吗?您可以留言。” “没事,随口问问而已。” 布雷摇着头,推门离开了旅店。 他出门之后,扭头瞄了一眼招牌。 这家店的名字,怕不是由埃里克还有爱丽丝一人起一半弄出来的。 那么“冰激凌”是谁起的?“军火”又是谁起的呢? --- 布雷离开旅店后,朝着之前很探索的地方出发。 总觉得就这样推剧情的话,会被团子坑得很惨。 因此睿智的布雷,打算先刷点什么。 不过城镇的流氓都被自己清理干净,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给自己打。 当然,威尔特伦也设计了合理的东西。 布雷很快就发现城镇出现了新的怪。 跟之前那些流氓不一样,是穿着正装家伙。 布雷稍微跟那些怪打了一架,从他们身上获得了比刷流氓还要好的奖励。 可是,这些穿着正装的敌人,实力又比流氓强了一个档次。 果然凡是怪物都被威尔特伦强化过。 这些穿着正装的怪,要不就是会复杂的法术,要不就是身体素质强得过分。 姑且就用黑手党来称呼这些怪吧。 重点是这些黑手党的武器,都是相当精良,比布雷手里的还要好。 正装下穿着锁子甲是最过分的。 那锁子甲尽管没有清扫完流氓后出现的隐藏怪物那么坚固,可是也让布雷够呛了。 “这些家伙,放在外面岂不都是二一阶青铜种的水平。”布雷坐在地上,抱着长剑叹气。 在这个世界中,由于能够点属性点,布雷比现实还要强。 可是相对的,敌人也很强大。 一个一阶青铜种级别的敌人,布雷当然不会怕。 但是这不是打一两个的问题,而是要刷一阶青铜种的问题。 “话说回来...第一次爆装备了。”布雷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呢喃着。 之前打了那么多敌人,布雷都从来没有获得过装备。 反倒是现在刷黑手党刷到了一条手链。 让布雷确信这是怪爆出来的,是那怪身躯上跳出来的“精气手链+2”的字眼。 这就是布雷手腕上这条手链的名字。 --- 精气手链+2:攻击命中之后,有3%的几率恢复11%的体力 --- 尽管这个3%有点坑,可是终究聊胜于无。 爆了装备之后,布雷愈发觉得自己是在玩游戏了。 可是才爆出基本装备,让布雷严重怀疑现在才是初级阶段。 说起来,他花了大价钱从维吉妮亚老板那里买回来的武器和装备,完全没有类似的效果提示。 是不是证明那都是没有特殊的白板。 白板连说明都没有啊。 “坚强一点,不要哭。”布雷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两把剑,嘀咕着。 过了很久之后,布雷才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 布雷可不是喜欢才坐在地上的。 他完全是打太久了,过度疲劳才席地而坐。 可惜,打了一天才爆出这么一条手链。 不过,爆出装备之后,死鱼眼也更加兴致勃勃了——在刷怪方面。 他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刷怪。 可是很不幸的是,貌似布雷那天刷出装备纯粹是走狗屎运了。 后来一连刷了五天,布雷也没有爆出新的装备。 布雷坐在维吉妮亚的店铺旁,死鱼眼中透着绝望和疲惫。 你知道那种充满期待去奋斗,最后却一无所获的心情吗? 明明期待的是有趣的展开,到头来也安慰奖都不给他。 为了刷装备,布雷可是连主线剧情都不管了啊! “冒险者先生?”维吉妮亚老板整理着店铺的动作,有点担心地看着布雷。 “你看上去状态不好。” “糟糕透了。”布雷的声音中透着颓废。 辣鸡游戏,辣鸡威尔特伦,辣鸡毛绒团子。 “嘛。”维吉妮亚苦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颓废的冒险者。 不过她挺喜欢这个冒险者在自己这边休息的。 就算对方不买东西也无所谓。 “维吉妮亚老板啊。”布雷用余光看着街上的行人,喊了一声维吉妮亚。 “恩?有什么事吗?”维吉妮亚可爱地歪头,疑惑地看着布雷。 维吉妮亚看布雷的目光,用的最多的是“疑惑”。 “你觉得一个人会倒霉到底吗?”布雷试着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呢。”维吉妮亚老板皱起秀眉。 “不过,果然没有人会永远倒霉的吧。” “即便是被称为扫把星的人,也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是幸运的。”维吉妮亚老板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程度。 “恩。”布雷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看来维吉妮亚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要想装备,想要有说明的装备。” 果然白板用起来很别扭。 他想要特殊的装备! “特殊装备啊。”维吉妮亚老板用手指抵着下巴,沉吟了片刻。 “我这边还是有的。” “?” “不过商品清单是根据冒险者先生你的持有金更新的。” “要是冒险者先生的持有金不够,清单是刷不出来那些特殊装备。” “!!!?” 剧情?那是什么,现在布雷眼中完全没有主线的影子了。 他现在只想要刷金币。 爆装备是不可能,只能够刷刷金币过日子。 简直就是一个网瘾少年沉迷游戏。 在刷黑手党的时候,渐渐也多出了另外的怪物。 恶魔。 虽说数量很少,可是偶尔还是会在黑手党中找到。 恶魔伪装成黑手党的样子,在被击败之后会以恶魔的形态出现。 这是什么二段变身的设定吗,完全不会给人意外。 当然,恶魔被强化过了之后,布雷打起来很难受。 可是布雷也乐在其中。 干掉恶魔之后,爆的东西多啊。 虽说还是没有给布雷带来新的装备,可是也给了很多金币。 每天一早上,布雷都会准时起床,然后叼着面包出门。 只是布雷不是早起上学,而是早起去刷怪。 每次他都在爱丽丝还有埃里克诡异的目光中离开。 “埃里克店长,这位客人越来越憔悴了。”爱丽丝叹了一口气。 “爱丽丝小姐,这你都看出来了,你是有多认真观察这位客人啊。” “果然埃里克店长耳朵聋了就看不见了。”爱丽丝淡然地回了一句。 “恩?”埃里克皱起眉头,貌似爱丽丝这句话哪里不对劲。 --- 在埃里克跟爱丽丝对话的时候,布雷径直前往维吉妮亚的店铺。 布雷会经常过来,看看商品清单有没有因为自己的持有金增加而刷新。 “布雷先生,早上好。”因为布雷来得太多次了,维吉妮亚老板都已经把这位冒险者的名字记下来了。 “早。”布雷回应了一下维吉妮亚老板的问候,随后就开始浏览商品清单。 “哈!”死鱼眼激动了起来。 “商品清单刷新了呢,真是恭喜。”维吉妮亚轻轻地鼓掌,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如今布雷已经有100枚金币以上了。 不愧是布雷 克拉斯,何等可怕的赚钱能力。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商品清单。 可是浏览着,他的心就开始凉了。 哦嚯,布雷知道为什么100枚金币才刷新清单了。 因为最便宜的特殊装备都要100金币。 这还没有切换到武器店,只是道具店板块。 “最便宜的是100金币。”布雷右眼无神地看着维吉妮亚老板。 看到布雷的死鱼眼,维吉妮亚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恩、恩,是的呢...”维吉妮亚回答。 布雷仔细地阅读了一下100枚金币的装备说明。 “增加8%的攻击力。”那是一枚戒指。 “没有意思。”布雷顿时索然无味。 效果一点都没有意思,不值得自己花这100金币。 “布雷先生,可以等你的持有金再增加后来看看。”维吉妮亚安慰了一下布雷。 “再增加吗...”布雷整个人抖了一下。 刷金币一点都没有意思,布雷刷那么久,纯粹是因为想看看商品清单的刷新。 布雷想要特殊装备! 想要特殊装备! 不,你不想要。 想要! 不过,今天布雷还是比往日冷静了一点,没有被装备冲昏了头脑。 毕竟被商品价格狠狠地打击了一下,被浇了一盆冷水,想不冷静都困难。 布雷这时候终于回想起来他进来游戏是干嘛的。 是来救人的啊。 首先要得100分赢得游戏。 然后布雷这段时间刷怪一分都没有得到过。 可喜可贺,这位玩家总算有跑剧情的念头了。 犹豫了很久,布雷还是没有贸贸然开启剧情。 他最后选择去卡特丽娜的孤儿院瞧一瞧。 看看小萝莉冷静一下。 呸,是去探望一下卡特丽娜。 --- “卡特丽娜,你这样会让其他小孩生气的。”孤儿院院长语重心长地对红发女孩说道。 卡特丽娜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 妥妥的问题儿童。 卡特丽娜让院长很困扰,她的性格实在是太难相处了。 可是她是信田先生送来自己孤儿院的,身为院长要好好地负责到底。 没有耐心的话,也当不了这家孤儿院的院长。 “你在训她吗。”来到孤儿院的布雷,好奇地看着院长。 院长对于布雷的出现么有半点惊讶。 布雷来过几次,院长也没有当他是陌生人。 “卡特丽娜她啊...恩?卡特丽娜?”院长想要跟布雷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卡特丽娜不见了。 院长扭头才看到藏在自己身后的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紧紧地拽着院长的裙摆,警惕地看着布雷。 虽说布雷哄过卡特丽娜,而当时卡特丽娜也确实很开心。 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一看到死鱼眼跟眼罩,她就觉得布雷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这家伙绝对是变态,隐藏变态。 “院长,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躲在院长身后的卡特丽娜认真地道歉。 “诶?”院长一脸懵逼,为什么卡特丽娜突然变得那么乖巧了。 “看蝴蝶吗?” “你这招已经用烂了。”卡特丽娜冲着布雷做了一个鬼脸。 “...”布雷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他思考了很久才弄出来的哄小孩招数。 一般小孩他还不舍得用出来。 卡特丽娜竟然说已经用烂了!? “卡特丽娜,不能对别人那么不礼貌。”院长看向布雷的眼神充满歉意。 不过布雷随意摆了摆手,表示不要紧。 “你必须看。”布雷道。 “都说了,你这招已经用烂了,就算让我看我也不会觉得有意思。”卡特丽娜缩在院长背后,不满地说。 “不行,我觉得有意思。”布雷硬生生找了理由。 生气了,死鱼眼生气了。 你不想看也要看。 “...”别说卡特丽娜了,连院长都石化了。 这是何等清新脱俗的理由。 过了半小时—— “快点啊,不是还有粉红色的没有弄吗?”卡特丽娜扯着布雷的袖子,着急地说道。 “不要催...这很难的。”布雷挑了挑眉头。 在卡特丽娜身边无数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那都是布雷用内气凝聚成的。 就像是布雷使用一些剑术时会出现的龙或者鬼那样。 那些蝴蝶五颜六色,像是花丛拥簇着卡特丽娜似的。 “呵,小鬼。”布雷发出了鄙视的声音,半小时前才强硬地拒绝,现在就玩得那么欢。 “要你管!”卡特丽娜踹了布雷一脚,然后赶走自己身边的蝴蝶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这就跑了?也太小气了吧。 站在边上的院长心中有点感慨。 “除了信田先生,卡特丽娜就只跟你比较熟了。” “哈?”前一秒她才踹了自己一脚好吗。 布雷本来就是为了过来瞅几眼卡特丽娜的情况。 嘛,具体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纯粹是布雷觉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过卡特丽娜了。 毕竟自己这段时间沉迷刷金币,不能自拔。 顺带一提,连信田也很少看到。 大概是因为没有开启剧情的原因?布雷一时也说不准。 重要的是卡特丽娜一脚踹开布雷,然后溜进了房间,翻脸不认人。 而且熟悉的一幕又出现在布雷 面前。 “卡特丽娜!快开门!我衣服还在里面!”一个小女孩狠狠捶着木门。 “不开!”卡特丽娜一如既往地拒绝了。 果然这样待下去,卡特丽娜要被排斥啊。 卡特丽娜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性格的,以前的她妥妥的问题儿童啊。 还是说就跟其他人一样,这里的卡特丽娜也是威尔特伦瞎搞出来的。 不过说真的,威尔特伦搞出来的NPC性格个实际的人性格也相差无几。 “你要走了吗?”院长看着想要动身离开的布雷,问了一句。 “嗯。”布雷的右眼瞥了一眼卡特丽娜的房间。 “希望你常来这边看看卡特丽娜。”院长对布雷如此请求道。 “...”布雷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憋了半天,布雷才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因为大概能够和那个孩子好好相处的,就只有你和信田先生了。” “可是信田现在这段时间貌似很忙,很久没来看望她了。” “是么。”布雷沉吟了片刻。 原来不仅仅是他,孤儿院这边也好久没见过那个男人了吗? 该不会自己一直不触发剧情,信田就一直不会出现吧。 布雷拍了拍脑袋,越想越觉得这个很有可能。 为了刷钱,都忘记正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刷到最后自己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特殊装备。 那他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啊! 在院长古怪的目光中,布雷忧郁地离开了孤儿院。 “果然...还是先刷点装备吧。”踏出孤儿院之后,布雷抬起头,自言自语道。 都刷那么久了,不刷出点什么好不爽啊。 于是乎本想要进入剧情的布雷,再一次投身入刷金币、刷装备的大业中。 --- 两天后,布雷坐在了水池边上。 跟布雷一起的还有在水池边上开店的维吉妮亚老板。 “布雷先生,你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维吉妮亚老板手扶着半边脸,好奇地看着布雷。 “嗯哼!”布雷鼻孔喷气,还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哼声。 “...”维吉妮亚被布雷的反应吓到了。 这个人真的是一直来店里的布雷先生吗? 不会是被什么人调包了吧。 毕竟是那位布雷先生,怎么会发出那么诡异的哼声呢。 “我刷出来了。”布雷说道。 言语之间满满的自豪,还有——膨胀。 这位颓废的冒险者,在刷装备的时候似乎格外亢奋。 “刷出来了?”维吉妮亚老板侧头,布雷的话她完全没有明白。 “刷到装备了。”布雷眯起了右眼,神神秘秘地说道。 经过不懈的努力,布雷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特殊装备。 --- 剑豪上衣+1:敏捷+3、体质+1、斩击类攻击威力提升18% --- 这才是真正的护甲!虽然说明中并没有提到防御力。 但是这特殊效果看着不是很振奋人心吗? 这可是那么长时间以来努力的回报。 至于前面穿的那件皮甲,布雷早就扔掉了,换上了帅气的大衣。 布雷在现实世界中一次都没有穿过这种长大衣。 现在看样子还不错,是不是回去之后可以考虑买一件呢? “对了,我还想看看你这边的商品清单。”布雷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这边是为了什么。 他可不是为了炫耀这一件上衣才来找维吉妮亚老板的啊。 “你现在要看吗?可以哦。”维吉妮亚老板语气略微俏皮。 不过布雷并不知道为什么维吉妮亚会突然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布雷也懒得去多想了,如今重要的是看看身上都是钱到底能够买到什么厉害的装备。 “直接去看武器吧。”布雷补了一句。 店铺的风格也随着布雷的要求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维吉妮亚的礼服也又一次变成了短法袍。 从高贵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活泼的冒险者。 中间过渡却毫无违和感。 “那么,请好~好看吧。”维吉妮亚将商品清单递给了布雷。 摸了摸腰包的布雷,充满了自信。 这一次他可是刷够了金币。 100个金币?不不不,太儿戏了。 对于爆肝的布雷来说,100金币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布雷当前的持有金是1300金币! 各种意义上的富豪。 布雷的目光下意识跳过了超过1000金币的所有装备。 最后选了一件出来,一件对布雷来说战略意义重大的装备。 --- 海盗长眼罩+1:体质+1、格挡后有15%的几率恢复5%的体力与生命值 --- 这个眼罩,竟然价格只需要600金币就可以了。 布雷默默地换上了海盗眼罩。 “哇,真是好适合布雷先生呢,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维吉妮亚兴奋地拍着小手,对布雷说道。 “各种意义都是哪些意义。”布雷嘀咕着。 “要是布雷先生带上一顶船长帽,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海盗船船长了。”维吉妮亚很认真地说道。 “...”原来是指这个方面的合适。 “不过不要担心,虽然很凶狠,可也是一个很帅气的海盗呢。”维吉妮亚补充说明了一下,怕布雷因为自己上一句话受到打击。 “...” “对了,这些装备后面都有一个数字啊。”布雷问了一下维吉妮亚。 “+2”、“+1”的这些数字到底是... “是指装备的强化的等级。”维吉妮亚耐心地给布雷解释。 “可以强化?” “当然可以,在我这边就能够强化哦。”维吉妮亚推广了一下自己的业务。 “!!!”布雷右眼闪过异彩。 那是象征着愉悦的异彩。 “强化之后...这些装备会变强?”布雷试着问道。 “那是当然。”维吉妮亚冲着布雷微笑道。 “而且一般而言,只需要金币就好了。” “只有很高级的时候才要一些材料。” 布雷摸了摸下巴。 网瘾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又踩到了一个深坑之中了。 强化装备真是让人开心。 开心到布雷都不知道自己的钱竟然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花完了。 --- 精气手链+4:攻击命中之后,有9%的几率恢复15%的体力 剑豪上衣+3:敏捷+5、体质+3、斩击类攻击威力提升25% 海盗长眼罩+3:体质+2、格挡后有21%的几率恢复6%的体力与生命值 --- 何等豪华的装备。 布雷想要特殊装备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可是死鱼眼总是想要更多的,布雷想要更多厉害的装备了。 看着装备栏满一列的话,估计是一种极大的满足。 不过在这之前,布雷有点话要跟维吉妮亚老板说。 “维吉妮亚老板。”布雷看着自己身上三件等级提高的装备,喊了一下维吉妮亚。 “恩,还有什么事情吗?” 布雷痛苦地摸着自己的空空如也的腰包。 也不是空空如也吧,理智的布雷还留了10金币过日子。 “你是魔鬼吧。” “才不是。”维吉妮亚老板想都没想就反驳了。 --- 话又说回来了。 既然装备都搞到手了,布雷也觉得要认认真真过剧情了。 主线任务一天不推,布雷大概就一天没法离开这个游戏吧。 布雷已经猜到得分的主要来源是剧情。 他现在到手的有15分,距离100分还有85分之遥。 布雷按照路上的箭头走着,不断深入城镇的灰色地带。 那些都是一般市民不愿意踏足的区域。 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可是越过那一条小小的线,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城镇应有的黑暗,与表面的世界之间,有一个过渡的区域。 也就是所谓的灰色地带了。 时间还不到夜晚,但是布雷周围已然一副灯红酒绿的景色。 没了刷装备的激情,布雷再一次恢复了颓废的样子。 而这个样子,恰好在这个世界中毫无违和感。 在这里,充满了对生活绝望的人、又或者是沉溺在声色犬马中的人。 他们的眼神都跟布雷一样,没有神采。 他们的表情或许是麻木,也或许是吊儿郎当的。 可是,布雷的死鱼眼还是特别的。 里面蕴含的东西跟这些人并不一样。 只能说是看上去很“像”这些堕落的人罢了,而非“是”。 “小哥~不来这~”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上前搭讪。 女子虽然化了妆,可是本身底子就很好。 是一个不错的美人。 而在这样的地方,朝着陌生男人搭讪,目的也不言而喻。 “不来,没钱。”布雷冷淡地回答。 “啧。”本来妩媚的女子,马上厌恶地看着布雷。 浪费她刚才的表情。 被布雷拒绝之后的女子,很快就投身到另外的男人怀里。 布雷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到了卡特丽娜。 那个小鬼,好像是从妓.院逃出来的。 说不定那个小鬼没有跑出来的话,不是死、就是变成刚才那女人的模样吧。 不是想不成为那样的人,就可以不成为的。 成为那样的女人,仅仅是残酷的现实逼迫。 当人价值观、心智都被扭曲了,外人所谓的正确也就变成了胡扯的话。 这个地方的扭曲价值观才是“正确”的。 布雷双手插在兜里,腰包里没有钱,他也不必刻意去护着了。 他抬起头,看着挂在半空的板。 板子上闪烁着虹灯。 而在板子的边缘有一个箭头,指引着布雷前往正确的方向。 “啊?”布雷看向箭头指着的方向,愣住了。 他右眼皮不争气地跳了一下,右眼跳灾。 箭头指着一个夜总会。 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既然剧情展开是那个地方,他也只能够选择前往。 当然,很快,让布雷更加无语的事情来了。 夜总会总会有人看场子,是的,一般有很多看场子的小弟在。 布雷当然看到了那些站在夜总会门口晃悠的家伙。 可是,布雷真的不想看到。 “...”布雷捂着了自己的脸。 这个剧情可以不做吗?布雷想要去刷金币了。 “嚯啦!你们几个!给老子认真点,再那么懒散的话,老子踢飞你!”粉毛的恶人对着身边的小弟说教。 “说的对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很厉害的家伙过来拆场子!”娇小的恶人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总会有比我们更加凶的家伙在哒!” “没错。”粉毛的恶人深感同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砰!砰!砰!”一阵闷响在恶人耳边回荡。 “哪个混蛋!吵死了!”粉毛的恶人瞪了一眼传来声响的方向。 那是布雷发出的声音。 布雷在痛苦地磕墙。 那个粉毛的白痴除了是鸣子,还能是谁。 至于带有熊猫口癖的可爱女孩,当然是蕾比。 因为那些比较弱的家伙,布雷都是击败而不是击杀。 所以上一次鸣子和蕾比其实也没有**掉。 只是被布雷弄昏迷了而已。 布雷一直以为鸣子和蕾比会被刷新走。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来两女化身的恶人会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喂,绝对是威尔特伦那个团子故意的吧? “恩?有意见吗。”布雷生硬地将头扭向恶人鸣子的方向。 他面无表情,声线也毫无起伏。 “大哥!是那个死鱼眼哒!”恶人蕾比抓着鸣子的手,着急地说道。 “我、我、我当然知道啊!”鸣子压低了嗓音,略慌张地回答蕾比。 “啊,没有意见,您继续!”恶人鸣子很果断地认怂。 “...”布雷欲言又止。 这个是鸣子本人吧。 “大哥!我们不能认怂哒!”蕾比不甘心地说道。 “可我们打不过啊。”鸣子欲哭无泪,上次被血虐的教训还不够吗。 “大哥!我们这样会一辈子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哒!” “我、我...”恶人鸣子内心在挣扎着。 随后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用坚定的眼神和蕾比对视了一眼。 “没错,我们不能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不愧是大哥!让我们把他宰掉哒!”恶人蕾比激动地握住鸣子的手。 鸣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比严肃地看着布雷。 “嚯啦!死鱼眼,是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死穷鬼滚远点!没钱还来什么夜总会!”鸣子恶语相向。 布雷的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又将蕾比弄晕了。 布雷此时此刻甚至想要来一根烟糖。 不过这个游戏里面没有这东西卖。 战斗过程直接略去,恶人鸣子还有恶人蕾比实力压根没有提高,对上布雷就是被秒杀。 布雷瞥了一眼昏迷过去的鸣子还有蕾比。 他蹲下身子,捏着鸣子的脸。 “啊啊啊!疼!疼!”疼痛将鸣子弄醒了过来。 鸣子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可怕的海盗眼罩。 “啊!我晕了。”鸣子叫了一声之后,就翻白眼,再次晕过去了。 “...”布雷表情僵住。 布雷本来想要叫醒鸣子,让她带着蕾比溜远点。 可是看到鸣子的反应,布雷决定放弃了。 他拍了拍自己大衣上灰尘,站了起来,朝着夜总会的门口走去。 这个家伙丢这里得了。 --- 充满了诡异激情的音乐,充斥杂志舞池之中。 布雷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禁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就是所谓的夜.总会么。 跟布雷想象中的场景也相差无几。 “喔,真是不得了。”布雷扫了一眼舞池男男女女,右眉一挑。 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之中。 置身其中的话,估计很容易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变得亢奋起来。 哪怕是文静的少女,站在舞池中一段时间,也会不由自主地试着起舞吧。 氛围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可怕。 至于更加不堪的场面,布雷就懒的去瞄了。 布雷下意识用手臂但在自己面前,不想去看那些彩灯。 灯光不断闪烁变换着色调,让布雷很不习惯。 比起在黑暗的房间中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布雷还是喜欢大白天的日光。 布雷寻觅着游戏的指示。 可是箭头指到这个夜.总会,就消失不见了。 “这里就是剧情触发地?”布雷皱起眉头。 “喂,这里不准带武器进来的。”一个两米高的壮汉推了一下在寻找线索的布雷。 舞池这里,可不允许别人光明正大地带武器进来。 “啊?”布雷死鱼眼露出一丝迷茫,为什么不能带武器进来? 要知道布雷可是剑不离身,无论是觐见什么人,都是带着剑去的。 就算是北地精灵的女皇、还是帝国的代理皇帝,布雷都带着武器去见的。 他也没有一次被别人卸去武器。 因此布雷压根不晓得会有场合不给带武器。 不过...其实大部分场合都是不被允许带武器的。 真希望有人来给死鱼眼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把这个家伙拎走。”壮汉背后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下达了命令。 壮汉粗壮的手臂伸向布雷,试图将布雷一把抓住。 布雷只是挪了一步,便躲开了。 “你给我麻利点,BOSS现在可是还在这里找乐子的。”墨镜男喝了一声。 这个夜.总会所隶属整个城镇中的一个帮派。 而今天这个帮派的BOSS罕见地来这边娱乐。 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俺知道。”壮汉说话的语气有点重。 攻击被面前的家伙躲开,他正不爽着呢。 但是,一声盖过音乐的枪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布雷顺着枪声的方向看去。 除了人头攒动的人群什么都看不到。 而前一秒还沉浸在夜.总会气氛中的人群,后一秒就爆发出了嘈杂的尖叫声。 吵闹的音乐骤然停止。 那彩灯也没有继续闪烁,停留在了黄灯的状态。 “快点扶BOSS起来!” “BOSS受伤了!” “快点找到那个开枪的家伙!” 除了慌乱人群的叫声外,喧哗声中还夹杂着上面的对话。 过了一会之后,本来热闹无比的夜.总会,只留下狼藉的会场。 没有了人群的掩护,那名开枪的人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舞池中央。 那个人,布雷第一眼就认出来。 是信田。 信田并没有在借助人群离开现场,而是选择了留到最后。 他如今到底在想什么?身为杀手,在暗杀成功之后,离开才是就好的选择。 可是,他却作出了违背杀手这个身份的选择。 “砰——”一声枪声响起,却是数颗飞舞的子弹射出。 黄灯之下,血溅舞池。 “咚——”布雷面前的壮汉还有墨镜男,跟着其他还留在会场的人一起倒下了。 “嘎吱...”被仓皇而逃的人群挤坏的门,无力地呻.吟着。 冷风从门缝中灌入,吹起了信田还有布雷的大衣。 信田早就用余光瞄到了布雷的身影。 可是他却没有扭头跟布雷说任何一句话。 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看着一具倒下的“尸体”。 那是管理这个夜.总会的BOSS。 肥胖的身材上硬生生穿着不合身的西装。 那衬衫都被肚腩撑起来了。 “啪。”本来被撑得很开的衬衫上一颗纽扣被弹飞。 滑稽的一幕,却没有谁笑出来。 这个中年发福的家伙,应该是死掉了才对。 “恩...有点迷糊啊。”这个帮派的BOSS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敦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砰——”子弹掠过灯说照着的半空,贯穿了那个BOSS的心脏。 “恩...周围看来也没有其他人,对吧?”被子弹打穿心脏的帮派BOSS,像没事的人一样嘀咕着。 不合身的西装随着他身躯的膨胀,直接裂开。 一个异常的存在站在了信田还有面前。 2米多的身高,上身无比壮硕,手臂比起之前推布雷的家伙还要粗一点。 头上除了巨大的牛角之外,还有野猪般的锐利獠牙。 又是一头恶魔。 这个小小城镇中,恶魔的数量完全不合理。 “同族最近都在讨论你的事情。” “你这个家伙,打扰了我们舒适的生活了。” 帮派游戏对于这些恶魔来说,相当愉快。 可惜,这段时间祂们美妙的生活一直被一个人类捣乱。 --- 实时挑战,战斗结束前无法离开、剧情触发,分数+5 --- 在眼前闪过这么一行字的时候,布雷依然将两把剑握在了手中。 而本来敞开的门,紧紧关上了。 “算我一个吗?”布雷对着远处的信田。 “随意。”信田并无所谓。 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有没有帮手没有区别。 “...”信田捂着腹部,坐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他看着在面前肆虐的恶魔,打算撤回前言。 有帮手和没有帮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同样跟信田坐在一起的,还有布雷。 布雷一脸灰,内衬被划破,他的胸口被划出巨大的伤痕。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布雷用死鱼眼看着心信田。 “咳咳,不清楚...”信田摇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我第一次看到会变换形态的恶魔。” 没错,那头强壮的恶魔变换形态了。 巨大的怪物头颅上,是比原来还要巨大的牛角以及獠牙。 这头恶魔的头部类似野猪,本来就很壮硕的上身,如今更加是畸形地膨胀。 四肢都布满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长毛。 高度从之前的2米多,暴涨到了3米——忘记说了,是趴着的时候有3米。 在这头恶魔还没有变成这个形态的时候,布雷加信田,很轻松就能够对付。 但是对方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两人一个照面就被打飞出去了。 这也是布雷和信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理由。 要是真实的世界,估计这堵墙早就被巨大的冲击砸碎。 奈何如今是这个战斗范围都被封闭了起来,估计任何办法都破不开周围的障碍物。 “轰!!隆隆!!”化身蛮荒巨兽的恶魔,手足并用地冲向两人。 恶魔的每一步,都撼动着大地。 砖地是那么的脆弱不堪,连恶魔的脚步都承受不住。 恶魔所冲过的路径,都像是被挖过一样坑坑洼洼的。 “砰!”灰尘扬起,恶魔一头撞在墙上。 但是在祂撞过来之前,布雷和信田就各自散开了。 布雷在右,信田在左。 两人被恶魔隔开,互相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唯一能够传达的就只剩下声音了。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保持着闪避动作的信田,朝布雷问道。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会来到这里。 巧合吗?不,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巧合。 “跑任务。”布雷用跟随意地口气回答了信田的问题。 “任务吗,我也一样。”信田不由得笑了一声。 “咳咳。”咳嗽让信田喉咙的血都涌了上来。 只是信田对此毫不在意,而是站稳了身子,双手握紧了自己的魔导枪。 “「土岩庙」。”随着信田的吟唱,几根岩石构成的柱子从地面升起,将恶魔围起来。 宛若一个小小的寺庙。 体型巨大的恶魔,在狭小的空间中行动会极其不便。 恶魔的右臂重重一挥,围着祂的那一圈厚厚柱子被轻易地击碎。 碎开石块密密麻麻的,遮蔽了祂的视线。 子弹在碎石的缝隙中穿过,击中了恶魔的眼睛。 “啊啊啊!”吃痛的恶魔笨拙地用手抠掉眼睛中的子弹。 “吼!”恶魔发出野猪一般的吼声,将小小的子弹扔回给信田。 不过这头恶魔显然不是专精射击的,子弹偏离了很远。 恶魔受伤的眼睛,开始以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我不擅长对付这种体型大的怪物。”信田遗憾地对布雷说道。 尽管隔着恶魔与碎石,布雷还是听到信田的叹气声。 “但是我擅长。”布雷如是说。 剑刃流畅地划出媲美八月三日那天弯月的优美轨迹。 两把剑各自的轨迹并不相同,却又能够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十八式流」「三日月」 宽剑破开碎石,斩开恶魔厚实的表皮,布雷目光平视的平面,所有碍事的东西都被清空。 没有东西阻碍之后,长剑从表皮破开的部分以完美地角度切入。 听上去很漫长的过程,实际上在一瞬间就已然结束。 内气的余波席卷开来,就像是潮水般朝着四周涌去。 野兽般的恶魔,右臂被布雷一招斩断之后,轰然倒地。 信田没有放弃这个绝佳的攻击机会。 魔力流向手中的枪,弹匣中的第一颗子弹被复杂的纹路包裹着。 仿佛有枪声响起、又似乎没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颗子弹,悄然出膛。 子弹被弹出去的弹壳,有着优雅的蓝色纹路。 而在半空中飞翔的弹头,拥有同样的纹路。 一抹蓝色掠过,将子弹连向恶魔的心脏。 “轰——”恶魔的胸口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口中。 残缺的心脏**在空气中。 恶魔惊愕地用仅剩下的左手摸着胸口。 祂当然还没有死去,恶魔生命力强悍,尤其是这种专修肉体的恶魔,生命力更加可怕。 可是这很痛啊。 每一次心跳都让恶魔痛不欲生。 “咳咳。”信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有点苍白。 只需要最后一击了。 布雷摆出架势,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剑。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迷茫。 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何迷茫。 可是想要弄明白这种感觉的话,需要思考很久。 但战斗中,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布雷去思考人生。 先把这头恶魔干.掉再说吧。 估计下一刻,他就会出剑将恶魔一刀两段吧。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头恶魔,可是透过缝隙,信田还是看到了布雷眼神。 “咳咳...”魔力再一次流向枪身。 身体虚弱的信田,开刚才那一枪已经很吃力了。 强行开第二枪恐怕会掏空他的魔力。 而且弹匣空了,需要换弹才能够用实弹。 但是,这个空档,有他换弹匣的余裕吗? 布雷会因为这发愣而被击败吗?信田相信不会。 纵使布雷眼神陷入了迷茫,但他还保持着战斗状态的紧张感。 攻击、防御都不会落下。 那么信田是为了什么要那么辛苦地开第二枪。 只要这样安静等着,布雷大概就会将恶魔一刀两段。 “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比我好多了。”信田呢喃着没有人懂的话,射出汇聚了他最有魔力的子弹。 信田之所以要开这一枪,只是为了抢在布雷之前将这个恶魔杀死而已。 仅此而已。 为了抢功劳?不,没有这样的必要。 “轰!!!!”灰尘在原地炸起,恶魔的身躯被无数的锁链束缚住,一点点地往深渊中拉去。 而这时候,布雷最后的一剑还没有挥出去。 最后杀掉恶魔的信田。 哪怕过程中布雷也有参与,称为帮凶也不为过。 可是对信田来说,最终下手的人是他,这就足够了。 恶魔被击败了,也意味着布雷的战斗胜利。 --- 战斗胜利,分数+10,获得「冰裂」、200金币 --- 可是布雷并没有第一时间兴奋地去检查自己获得的奖励。 而是站在原地,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一声不吭。 “你把恶魔当跟我们一样的家伙来看了,对吧。”信田放下了枪,对着布雷说道。 “...”布雷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刷怪的时候,布雷偶尔会杀死怪物,那时候他无感。 在胡同遇到了那个疯子恶魔时,布雷还是没有特别的感觉。 他只是当对方是一个亡命之徒。 对于想要杀自己的家伙,布雷也会与之全力搏杀。 在豪宅中和信田一起对付那头隐藏为帮派头目的恶魔时,布雷纵然有古怪的感觉,可是还是动手了。 因为熟人与恶棍头目,布雷当然选择救熟人。 可是这一次在夜.总会中跟这头恶魔战斗的时候,布雷那一种迷茫在剧增。 对,这个恶魔隐藏起来,作为一个帮派头目,必然是做过无数龌龊的事情。 杀人估计也只是家常便饭。 吃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跟这个恶魔一样穷凶极恶的帮派头目多得是,大部分断人手足时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该死吗?是的,该死,该死人数都数不清,甚至大家身边可能就有个被千刀万剐都不足惜的败类。 可是,有人暴起握住屠刀么。 没有。 恶魔并没有对布雷做出什么,也没有对信田做出什么。 布雷自身也没有带着讨伐恶魔的使命。 剑固然能够挥下去,可是... 这头恶魔是那种可以被刷新的怪物?还是跟信田一样性质的存在? 或者将恶魔换成是一个人类、换成是兽人、又或者是精灵的话... 剑能够如此果断地挥下吗? “咳咳,下次不想杀人的时候,别不要勉强自己。”信田摇头,不自主地咳嗽了几声。 他之所以开枪,就是因为看到了布雷的眼神。 那是不习惯杀人的家伙,在动手之前固有的迷茫。 布雷是那种有着自己的信条的家伙。 并不是不杀人的圣母,但是却偶尔会因为剑刃而迷茫。 要是这种会迷茫的人,冷血下来杀戮,那将会无法回头。 被杀戮欲望驱使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一滴墨就足够污染一杯清水。 可是,污水的话,无论多少墨滴下来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正如同信田一样,这一次他也只是接了命令才来杀这个帮派头目的。 从东方大陆过来,信田记不清自己因为别人的命令杀了多少人。 其中有女人、甚至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实在是太多了,恶棍他杀了无数,被别人称为好人的家伙他也杀了无数。 对于杀人这件事,他麻木了。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是为何踏入杀手这个行列。 信田只知道,杀手这个职业,踏入了就无法脱身。 罪孽常伴其身,永远不得安宁。 杀到后来,信田都忘记了自己应该为何活着,他到底创造了什么、保护了什么。 就像是浮游生物一样,漫无目的地在人世间飘荡。 如同机器一样,等待别人的命令去杀人。 他想过去忏悔,可是办不到。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杀人之外,还能做什么。 别人可能会笑着说,不去杀人,到饭馆里面洗碗不也行吗。 这是不行的。 他人无法理解理由,可是信田自己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除了杀、杀、杀,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是那种在战场中驰骋获取荣耀的搏杀,而是隐藏在暗影中冷漠按下扳机的暗杀。 虽然都是杀人,但是士兵跟杀手两者间就有本质的区别。 起码士兵守护了一些东西,可是杀手呢? “你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家伙。”信田对布雷说道。 信田是因命令而杀人,可是布雷没有理由去动手。 “对于我来说恶魔是强大的怪物,可是对你来说这些恶魔竟然跟我们一样性质的人。” “难道他们不是吗。”布雷反问。 曾几何时,他也跟信田一样想,觉得恶魔仅仅是怪物罢了。 讨伐恶魔,跟讨伐魔物没有区别。 直到老恶魔跟他说了一番话之后,他才明白恶魔并不是怪物。 恶魔也有自己的思想,祂们在贯彻自己的信念。 一样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 虽然有凶恶的家伙,可是也有理智的存在。 “你杀过人吗?” “大概杀过。”布雷沉声道。 “是吗。”信田打量着布雷。 “不杀的话,就是自己会死的那种情况吧。” “...” “你还没有深陷其中,以后也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杀伐果断并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那只能说明那个人早就被最原始的破坏冲动支配了。” “那样的人,除了把自己不满的人杀掉之外,就不懂得其他的处理方法了。” “把杀戮当成游戏,同样不值得称赞,理由就不用我说了吧。” 布雷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很赞同信田说的话,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无比悲凉。 “像你这种挥剑之间会思考的人,已经很少了。” “但是小心下次在思考的时候丧命了。” “谢谢。”在安静了几秒之后,布雷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布雷明白了信田为什么抢在自己开枪了。 信田认为他还是清水、而认为自己是污水。 他不愿意让一杯清水被墨所染黑。 信田只是低垂着眼皮,随意地摆了摆手。 “咳咳,走吧,我们在这里聊得够久了。” “再不走的话,就有会很多敌人涌来。”信田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门那边走去。 “我扶你吧。”布雷叹了一口气,搀扶着信田。 布雷一开始受的伤比信田还要重。 但是在装备的加成下,因为对恶魔造成了伤害、防御住了攻击,他的伤势修复了很多。 反倒是本来就咳嗽的信田,因为重伤,咳嗽更加严重。 真是是要把肺咳出来了。 “对了,你抽烟吗?”信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我只吃烟糖。” “烟糖?” “对,耍帅的东西而已。” 看布雷不抽烟,信田就自己拿出一根抽了起来。 “咳咳。”但是谁都知道,咳嗽抽烟完全是作死行为。 “咳咳!!咳咳!!!”抽了一口之后,信田就剧烈咳嗽起来。 “喂,你没事吧。” “没事,平时不都这样吗?”说罢,又咳嗽了一声。 这一次,布雷看着一些脏器碎片被咳出来了。 “平时你可不会把肺都咳出来啊。”布雷一阵无语。 “没关系,会好的,咳咳。”信田一边咳嗽,一边毫无说服力地说。 信田在之后就独自一人离开了。 而游戏也没有弹出提示布雷剧情中断的字样。 剧情还在继续着。 --- 下一段剧情将在2天后开始,请做好准备 --- “下一段剧情2天之后么。”布雷自言自语着,行走在散发着糜烂气息的街头。 这是第一次倒计时的剧情。 之前的剧情基本上布雷不去找的话,就一直会在那里等待布雷触发。 布雷是不是要庆幸一下自己提前刷了装备。 说到装备,刚才剧情完成之后,送给他一把名为「冰裂」的宽剑。 --- 冰裂+0:2秒内对单个目标造成其生命值30%的伤害时,下一次攻击额外造成120%冰属性伤害 --- 效果看上去很不错,不过实际上效果估计不怎么样。 毕竟这达成条件,估计打小怪的时候才可以达成。 打BOSS级别怪物的时候,要是2秒之内能够造成那么多的伤害,也不求那120&的伤害了。 有点鸡肋,但是比白板宽剑要好多就是了。 摸了摸背后多出来的第三把剑,布雷不禁叹气。 他可不会三刀流,只能够将多出来的那一把普通宽剑卖掉了。 “困死了。”布雷讨厌熬夜,尤其是经历了那个奈特镇的事件之后。 几天不睡觉的那种感觉,简直难受。 如此想着,布雷就加快脚步离开这个灰色的街道。 当出去的那一刻,布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街道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明显比里面灯红酒绿的世界要黯淡。 可是布雷却觉得这里要比那灰色区域要让人舒服多了。 “客人,你总是早出晚归啊。”埃里克舔着冰激凌,用余光看着推开门的布雷。 “工作。”布雷简单地回答了埃里克的问题。 假如刷怪做任务也算是工作的话,那么布雷真是相当勤奋。 “工作?没想到啊,您这种刚来城镇的冒险者,竟然那么快就找到工作。” “说不定是某种来钱快的工作。”穿着招待服的爱丽丝,坐在沙发上,看着小黄书。 恩?小黄书? 布雷被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女性那么光明正大地看小黄书真的好么。 “爱丽丝小姐,我有两句话要跟你说。”埃里克店长没好气地说道。 “要是其中一句是‘我爱你’的话,恕我拒绝。”爱丽丝淡然地回道。 “...”埃里克被爱丽丝呛到了。 “第一句是,一个淑女不要在大厅看黄书。” “第二句是,对客人请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埃里克敲了敲桌子,试图引起爱丽丝的注意。 可是比起埃里克,显然是小黄书魅力比较足。 爱丽丝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爱丽丝小姐。”埃里克充满怨念地呼唤着爱丽丝。 爱丽丝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到了布雷跟前。 “刚才真是失礼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要不然的话,我可能会因为太过愧疚,主动替您打扫房间,然后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爱丽丝魅惑地舔了舔舌头。 “...”埃里克用脚趾头都知道爱丽丝话里有话。 可是爱丽丝的意思绝对不是别人想歪的那种。 站在爱丽丝面前的布雷,一阵毛骨悚然。 以他对爱丽丝的了解,估计发生的奇怪事情,一点都不香.艳。 “没关系。”布雷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家伙,绝对不会因为被鄙视而生气。 “那真是太好了。”爱丽丝欠身致谢,接着又坐在了沙发上,看起了小黄书。 “那么,请您早点休息吧。”埃里克店长嘴角抽搐了一下,对布雷说道。 说罢,还舔了一下自己的冰激凌。 实话说,对于布雷来说,在这个游戏中并没有休息的余裕。 第二天,布雷就继续自己的刷装备大业。 可是布雷还是布雷,没有突然变得幸运起来。 刷了半天,到手的只有金币。 然而今天过去的话,那么给布雷的时间就是有一天了。 按照威尔特伦的尿性,布雷不认为那个剧情会很好过。 就像夜.总会那个暴走的恶魔,实力让布雷头皮发麻。 在这游戏中,布雷自身也算是被强化,可是打起来依旧困难。 看来威尔特伦心里对低等种的实力一点B数都没有。 心累的布雷,选择去孤儿院逗卡特丽娜玩。 你说只剩下一天了,为什么还不赶紧继续刷下去? 拜托,要是肝爆了,布雷接下来可是要带着疲劳战斗。 布雷不觉得自己强到能够拖着疲惫之躯跟那些恶魔战斗。 因此适当休息是必要的,例如去孤儿院走一遭。 不得不说,卡特丽娜小时候就是美人胚子了,难怪长大之后那么有风韵。 恩?总觉得风韵这个词用得有点不太恰当。 不过算了。 “又是你。”卡特丽娜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探出头看着布雷。 这个危险人物老是来孤儿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错,又是我。”布雷这样回答着,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貌似他这话说过很多次。 真是的,为什么大家总爱说“又是你”。 难道说自己就那么不受欢迎吗? 可是卡特丽娜并不知道布雷现在正想着什么。 她只是看到了布雷皱眉。 “你不舒服吗?”卡特丽娜试着问道。 “没有。”布雷摇头。 他有点惊讶卡特丽娜竟然会关心自己。 “信田最近都不怎么来。”卡特丽娜对布雷说道。 “他可能很忙吧。”布雷回答。 “是吗。” 可能信田在此时此刻还在接手自己的杀手任务。 但是,布雷不可能对卡特丽娜说“信田忙着杀人呢”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恩,他也很不容易。”布雷打算用含糊的说词应付过去。 “明明前两年,每周都会来。”卡特丽娜小声嘀咕着。 “两年?”听到卡特丽娜的话之后,布雷表情有点古怪。 “算下来,我都已经被他丢在这个孤儿院两年了。” “...”布雷欲言又止。 等等!他无论怎么算,都只是在这里待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啊。 为什么突然就跳出来两年这个数字。 该不会是这游戏的NPC的时间跟自己过得不一样吧? “所以说,你真的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健康得很。” “今天看蝴蝶吗?” “你这招已经对我用了差不多一年多了。” “...” 就跟其他游戏中一样,明明只是度过了几个回合,游戏时间却已经流逝了数年。 布雷也仅仅是做了几个剧情,时间就过去了两年。 他是一天天过,但是对于游戏角色而言,却都跳过了无关紧要的时间。 也就是大量的日常。 算下来2年也确实可能有了。 要不是卡特丽娜这话,布雷估计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难怪明明布雷跟信田还有卡特丽娜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相互之间很熟悉。 原来在他们看来,布雷已经跟他们相识了足足两年。 布雷朝着卡特丽娜招了招手。 “干嘛。”卡特丽娜古怪地看着布雷,依旧躲在柱子后面没有出来。 “你过来。” 卡特丽娜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布雷走来。 明明都认识了那么久,卡特丽娜还是对布雷那么冷淡,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恩,就是这种感觉。”布雷揉了揉卡特丽娜的短发。 “唔!”卡特丽娜涨红了脸,她明白自己被布雷耍了。 不过,这是卡特丽娜的误会。 布雷压根就是想要揉一下这小个子的卡特丽娜头发而已。 “哼!”卡特丽娜拍开了布雷的手,扭头又跑掉了。 每次跟卡特丽娜接触的时间都异常的短。 卡特丽娜真的经不起逗,动不动就跑回房间把门锁起来。 “唉。”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果然这个样子太吓了么。 换一个长得白净帅气的家伙,估计就很招小孩子喜欢吧。 “还有一天啊。”布雷沉吟着,不知道跑完这个剧情,又算是过了多久呢。 在布雷打算转身就走人的时候,卡特丽娜从房间探出了头了。 “喂。”卡特丽娜直勾勾看着布雷。 “你叫什么名字啊。”卡特丽娜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说道。 “啊,两年了,你都没有搞清楚我名字吗?”布雷满头黑线。 不是说按照游戏的时间流逝,已经过去了两年吗? 怎么说两年时间都足够卡特丽娜记住自己名字吧。 “我说全名。”卡特丽娜不开心地皱眉。 “全名吗。”布雷思索了一下,貌似他确实没有报过自己的全名。 信田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全名。 死鱼眼察觉到自己最近似乎报名字的时候太不严肃了。 “没错,报名字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全名。”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布雷 克拉斯。”布雷说出了自己的全名。 “那么你也要报上自己全名吧。” “卡特丽娜。” “全名啊。” “我不要姓了。”卡特丽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真是遗憾,你要不要跟我姓克拉斯?” “不要!”卡特丽娜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死鱼眼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成了,完全猜不透这个家伙脑子想什么啊。 “砰!”卡特丽娜用力地关上门,发成巨大的闷响。 声音之大,让在庭院玩闹的孩子都将目光移到了这边。 不过因为卡特丽娜已经钻进了房子,所以小孩子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布雷身上。 这一次,布雷是真的打算走。 “这样门会很容易坏。”但是在离开之前,布雷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卡特丽娜重要事项。 门可是孤儿院的公共财产,要好好爱护啊。 --- 黑夜落下,黎明再度破晓,距离剧情触发还有一天。 布雷也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焦虑感。 他一如既往地早起,然后去刷怪物。 身上的其他装备没有太多必要强化了。 就算有钱,布雷也没有那个胆量。 因为维吉妮亚老板跟他说过一句很惊悚的话。 ——“要是强化到+6以后,有几率失败哦。” ——“失败的话,装备大概会爆掉吧。” 维吉妮亚说这话的时候,面带春风。 可是布雷看着一点都不暖。 正是这句话,让布雷身上的其他装备的等级没有继续提升。 布雷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强化宽剑上。 只是嘛,布雷身上的钱也不是特别多,就算卖掉自己的普通宽剑加上剧情得到的200金币还是不够用。 宽剑只是被强化了三次而已。 --- 冰裂+3:2秒内对单个目标造成其生命值21%的伤害时,下一次攻击额外造成150%冰属性伤害 --- 强化之后,触发条件没有那么苛刻了,不过还是很难。 布雷站在维吉妮亚老板的摊位边上,挥起了强化后的宽剑。 跟自己的「黑键」手感完全不一样。 但是两天战斗下来,还算用的顺手,没有特别的不适应。 “喂,不要在维吉妮亚老板边上挥那么危险的武器!”布兰琪的Q版玩偶挥动自己的剪刀,威胁着布雷。 维吉妮亚老板在帮布雷强化完之后,就因太困而在边上睡着了。 睡脸很甜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撩起她的刘海。 但是,每次维吉妮亚老板睡过去,万恶的女仆玩偶就会苏醒。 “...”布雷瞥了一样布兰琪的Q版玩偶。 这个女仆小姐还是跟之前一样啊,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你这个人天天来这边,是不是看上我们的维吉妮亚老板了!”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 “你还是好好看着你的老板吧。” “这点不用你说,我都会做。”布兰琪玩偶“咔嚓咔嚓”地把玩着大剪刀。 比起他,布兰琪就这样在维吉妮亚老板身边用剪刀不是更加危险? “快点滚回家,你在这里会影响维吉妮亚老板睡觉的。” 布雷无奈地将自己的剑收回去。 他其实就是图这里方便试剑而已。 要是维吉妮亚老板的话,一定不会赶走自己。 可惜维吉妮亚老板沉入梦乡了,现在看店的这个Q版的布兰琪玩偶。 布雷用手指戳了一下布兰琪的脸。 “咿呀!你这个混蛋!”布兰琪玩偶发出很可爱的怒斥声。 明明是在怒斥,却给人一种很萌的感觉。 布雷又戳了一下。 “咔嚓!”布兰琪行云流水地拔.出剪刀,往布雷的手指剪去。 布雷将手指缩了回来。 “好吧,我走了。” “快点有多远滚多远。”布兰琪使劲地用袖子擦脸,仿佛布雷的手指有多么脏一样。 实际的女仆小姐其实对维吉妮亚之外的人也都是那么恶劣。 要不是布雷在遗迹救过布兰琪和维吉妮亚,估计在外面布兰琪也是黑着脸跟自己说话吧。 两天终于过去了。 布雷拉开窗帘,飞鸟从窗外掠过。 他右眼微微眯起,晒了一会太阳。 然后就下楼了。 布雷还真的想知道这个剧情会怎么主动找上他。 “客人,有一封给您的信。”埃里克店长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封信。 “信?”在这个游戏世界中,自己应该没有什么远方的朋友吧。 “对,一个人托我给你的。”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接过信封,很轻松地就其拆开了。 里面只有一句话。 ——“今天帮我保护孤儿院,拜托你了。” “...”布雷看着这一句话,陷入了沉默。 布雷将信封折了起来,塞入了自己的腰包里面。 竟然是这也给他来剧情吗?真是简单粗暴。 “看样子不是好消息。”埃里克托着下巴,看着布雷略微凝重的表情。 “还好吧。” “谢谢了,军人。”布雷转身,背对着埃里克招了招手。 “恩?军人?”埃里克点头古怪地看着布雷。 喊他“军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埃里克还没有来得及问布雷详细的内容,布雷人就离开了旅店。 “你被取了绰号了,埃里克店长。”爱丽丝翻着自己的奇怪书籍,幽幽地对埃里克说道。 “好像是这样子。”埃里克耸了耸肩。 无所谓了,这个客人都住在这个地方那么久,就让他给自己起绰号吧。 “说不定某一天他也会给你去取绰号,爱丽丝小姐。” “我那时候一定会想尽办法打消他帮我取绰号的念头的。”爱丽丝淡定地说着。 这个办法,包括了非物理还有物理手段。 “我口渴了,想吃冰沙。”埃里克把脸放在桌子上,眯起眼睛享受着桌面的清凉。 “口渴了跟吃冰沙没有任何联系。”爱丽丝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 “你还是好好去喝水吧。” --- “你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布雷回想起信封上的那句话,不由得叹气。 那封信,除了信田,还能是谁。 而且本来在这个世界中,布雷认识的人也就几个。 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会写那句话给他的人。 “布雷先生,你今天也来这里探望卡特丽娜吗?”院长有点惊讶地看着布雷。 一般来说,布雷都是隔一段时间才会过来这个孤儿院的。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昨天他才来过。 没想到今天布雷会再来。 “恩,早上好。”布雷颔首,跟院长打了一声招呼。 打完招呼,布雷就很熟练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 “真是让人意外,你竟然会连续两天来这边。” “嘛,我也觉得意外。”布雷吐槽了一下自己。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剧情会在孤儿院这里展开。 “保护孤儿院”这话让布雷越想越头疼。 绝对是麻烦到死的事情。 “说起来,你们孤儿院最近有得罪人吗?”布雷瞥了一眼院长。 听到布雷的问题,院长皱了皱眉头,思索了起来。 “得罪人吗?布雷先生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嘛,突然就好奇而已。”布雷拍了拍自己大腿,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硬要说得罪了什么人的话,顶多是有一个孩子在玩的时候,把泥溅到一个男人身上吧。”院长微笑了一下。 “好吧。”这边完全没有得罪人啊,那为什么信田的那封信给布雷的感觉就是很紧迫。 仿佛孤儿院要面临什么重大危机一样。 布雷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坐在庭院看着一群孩子在玩闹。 越看,布雷样子就越颓废,很快就要变成一条咸鱼。 这真的是剧情吗,该不会布雷做错了什么,导致剧情没有展开吧。 那样子的话,可是又要给警告“剧情中断”了。 太阳高升,高挂在天空的正中央。 布雷就这样在孤儿院发呆到了中午。 “你今天干嘛啊。”卡特丽娜蹲在布雷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今天死鱼眼什么都没有做,没有给她看蝴蝶,也没有逗她。 死鱼眼就这样坐在边上一言不发。 “没干什么,就在这边坐一坐。”布雷回答。 “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所以到这边看你们瞎闹,不行吗?” “骗人。”卡特丽娜撇了撇嘴。 “你眼神都飘向左边了。” “...”布雷只是摸了摸卡特丽娜的红色短发。 罕见地,卡特丽娜没有抵抗,任由布雷揉自己的头发。 “你说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道。”卡特丽娜冷哼了一声,她才不会回答死鱼眼的问题。 “阳光很刺眼啊,我一直不习惯。”卡特丽娜突然跟布雷说道。 “那就多晒晒太阳,会习惯的。”布雷声音很轻。 其实布雷知道卡特丽娜这句话的意思。 对于卡特丽娜来说,两年之前才从城镇的黑暗中爬到光亮处。 在卡特丽娜眼中,光明太过闪耀了,让人不适。 “不想晒。”她又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现在就给我晒。”布雷将卡特丽娜推出庭院。 “混蛋!不要乱推别人!”卡特丽娜不满地看着布雷。 任谁都不想要自己突然被别人推。 这个死鱼眼一点都不温柔。 “太阳下的你整个人都好看多了。”布雷如此对卡特丽娜说道。 红色的头发,在日光下格外鲜艳。 而在布雷还想做说什么话的时候,院长的声音从孤儿院大门的方向传来。 “你们是来干嘛的?” 院长的声音听上去很慌乱。 随之而来的还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恩,发生了什么,听刚才院长那就话就很清晰明了。 布雷站起来,在他的眼前掠过一行字。 --- 孤儿院面临重大的危机,伸出援手吧!剧情开始,分数+5 --- 这些字样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必要去解释了。 “布雷...”卡特丽娜有点紧张。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卡特丽娜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慌乱喊声、破碎声。 每次这样的声音消停后——总会见血。 有时候,甚至会出人命。 城镇中的黑暗偶尔也会蔓延到外面。 卡特丽娜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孤儿院一片狼藉的场景。 可是等她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布雷人早就离开了。 几个随意戴着面巾的男人,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在孤儿院里面破坏。 直到院长喊出声,他们也没有住手的意思。 而且孤儿院外完全没有路人的身影。 也不见城镇卫兵有过来的意思。 是不知晓这边的情况呢?还是在假装不知道呢? 没有人可以让院长当面对质。 她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用声音喊停那些戴着面巾的家伙。 “应该是她吧?”一个人朝同伙问。 “这家孤儿院就只有一个成年的女性,就是她了。”同伙回答。 随后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停止破坏孤儿院。 是因为院长的呵斥,才让他们住手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这些家伙,来这里破坏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引出这里的孤儿院院长。 有人让他们杀掉这个女人。 要是提着刀一脸煞气地冲进来,估计这个中年妇女就会立马带着孩子们逃跑。 所以最开始他们仅仅是表现得跟普通闹事一样。 院长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她下意识认为这些人是来收保护费之类。 在那些男人住手之后,她甚至跟对方争执了一下。 然而,很快院长就明白自己误会了些什么。 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收保护费什么的。 在完全确定了中年妇女是孤儿院院长之后—— 几把明晃晃的刀从那些家伙身后抽出来。 他们是来杀人的。 “停一下。”布雷将几人的刀挑飞,没好气地说。 这是不是太猖狂了点。 白天啊,还是正午时分,要捣乱也选晚上呀。 这几个戴着面巾的男人,杀气很重,并且杀气完全是冲着院长去的。 “展开也太突然了,团子就不能让剧情衔接流畅一点吗?” 武器被打飞的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冲向院长。 只不过他们还没冲多远,就被布雷放倒了。 从倒下的家伙身上跳出了“金币+5”的字样。 钱还蛮多的。 大概过了半分钟,这些家伙的身体就被刷走了。 但院长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一丝丝惊讶。 明明那么大个活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了。 果然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游戏世界。 “这些到底是...”院长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没有因为别人身体被刷走而惊恐,反倒还沉浸在之前是恐惧之中,这让布雷很无语。 院长您倒是先疑惑前一秒要杀你的人为什么消失啊。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捣乱?”院长很不解。 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以至于有人来这里捣乱? “谁知道呢。”布雷耸了耸肩,这个问题太难了,他答不出来。 而且值得吐槽的地方也很多,布雷也懒得吐槽了。 布雷觉得他还是为接下来的战斗准备一下比较好。 --- 第二波敌人正在逼近 --- 一行在布雷预料之内的字出现了。 原来如此,还有很多波敌人。 布雷早就明白那毛绒团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在这行字从布雷眼前掠过的时候,周围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院长整个人被挪到了布雷身后老远一段距离,并且一堵别人都看不到屏障将布雷与院长隔开。 她此时此刻完全处于安全的区域。 布雷则是因为这屏障而彻底失去后路,至于前面的大门,那想想就知道没法从那逃出去。 先不说等一下估计会有数不清的敌人从那里冲进来,团子也不会让布雷有逃跑的机会。 前几次危险战斗就锁死布雷后路了,这一次也是一样。 院长本身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挪开了,似乎这段路是她自己走的。 大抵跟之前关于时间的事情相同。 游戏中的角色在系统干预下,会觉得某些事情是正常的。 “真方便啊,都省得我说‘快跑,这里有我’这样的话了。” 本来布雷还打算跟小说人物那样,帅气地喊出断后的台词,奈何威尔特伦不给机会。 既然台词没法喊了,布雷也只能直接开打了。 下一波敌人会有多少呢? 刚才是四五个高级混混,下一次按照惯例,应该是十来个高级混混。 战斗难度应该是循序渐进的。 布雷摸了摸下巴,好奇地注视着孤儿院的大门。 大门覆盖上了一层幽蓝的薄膜,就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传送门。 “咚!咚咚!”巨响从大门的另一侧传来,震动布雷的耳膜。 “???”布雷的右眼里充斥着疑惑二字。 为什么会那么响,是这传送门传送时候特有的声音吗。 该不会等下就涌出几十个高级混混群殴他吧。 威尔特伦能不能好好考察一下黑铁种的战斗力再做游戏。 布雷眯起右眼,却发现门的另一侧并没有大批的身影涌现。 只有一个身影。 从门的那边,过来的仅仅是一个敌人罢了。 可是一个的话,这动静也未免太大。 “...”布雷发现黑影越来越大。 等敌人的体态完全展露在布雷面前之后,布雷也明白为何动静那么大。 本来大概是2米左右的家伙,在穿过门之后便开始体型剧增,最后4米多高。 当然,人类跟精灵是没有那么夸张的体型,这东西也不是恶魔。 是一个高大象族兽人。 巨大的扇状耳朵仿佛能够掀起狂风,象鼻上覆上了铠甲,獠牙锐利且长。 这个象族用双手握着一柄两个正常人那么大的铁锤。 团长终于觉得老是用恶魔作敌人太过单调,打算换点东西吗。 可是你在难度上升的时候给我循序渐进啊,这第二波的敌人就看起来那么威猛,后面岂不是更加糟糕。 这气场..这是什么时代的兽人英雄吗?说好的是高级混混的。 布雷扶额,然后瞄了一眼身后的院长 院长还是在屏障之后,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虽然知道是游戏设定的原因导致院长没有吐槽象族英雄的出现,可是布雷还是无法接受她那么淡定地坐在地上。 连之前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都没有了,恬静地像是享受午后红茶的表情。 敌人也不开口,只是搜索着布雷的位置。 绝大多数的敌人,都只设置了战斗方面的智能。 至于其他互动的智能,威尔特伦完全没有弄。 嘴炮的话,就免了。 “轰!”这位疑似象族英雄的敌人,一言不发地用锤子砸向布雷。 而院长大人却依旧淡定地看着即将展开的战斗。 象族英雄挥下的那一记猛击布雷轻松躲开了。 然而,那一锤掀起的起浪太过夸张,直接将布雷吹出好几米。 布雷人没有飞到半空中去,而是在地上被硬生生推开一段距离,双脚拖出两道长长的划痕。 这个游戏的鞋子真是结实。 “哞!!”象族英雄发出象吼,将砸入地面的锤子抬起来。 本来那么大的铁锤被用力抬起来之后,应该因为惯性继续上扬。 但是象族英雄的力气显然大到异常,硬生生拉着铁锤再次下坠猛击。 “当!”跟剑与剑相互碰撞是清脆响声不一样,如此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只存在于钝器的交锋中。 布雷那宽剑的剑柄,砸在了铁锤的侧面。 尺寸差距如此悬殊,可是宽剑却成功将巨大的铁锤弹开。 一瞬、一点,布雷通过内气让自己获得了可怕的爆发力。 弥补了他力量不足的弱点。 在两者的接触面扩散出一圈又一圈冲击。 要是从前的话,布雷仅是可以卸开铁锤上的力量,却无法弹开。 面对这个敌人的攻击,只是让攻击偏斜是不够的,余震还是能够影响到布雷。 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挡下。 承受了如此重的一击,布雷脚下的地面却毫发无伤,丝毫没有要凹陷下去的征兆。 布雷让这力量由整个地面承受,而非是某一个点。 大地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吼!!!!!”象族英雄咆哮,而在咆哮声中,布雷箭步跨向敌人。 这类笨重的敌人,布雷不仅不选择拉开距离,反而缩短了跟象族英雄的距离。 “喝啊!”象族英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没有任何拥有智能的迹象。 只是,在战斗方便倒是无比机灵。 看到布雷贴身,象族英雄猛地跺地。 以他为中心,周围的地面寸寸龟裂。 沉重的力量弥漫在周围,往下压着,似乎要将布雷吞噬。 可布雷只是神情平淡地跃起。 一个圆阵在布雷悬空的脚下出现。 「踏空」 没有魔力构造圆阵,布雷就强行用内气塑造。 质量固然没有魔力混杂内力那么结实。 但是单纯用来做立足点的话,倒是完全足够。 一个个圆阵骤然出现,然后又兀地破碎。 布雷自下而上拉出一串长长的残影。 “咔啦——”象鼻上的护甲被上拉的长剑击碎。 “哞!!!!”象族英雄震怒,高举自己的铁锤,要将布雷从半空中直接锤下来。 可是宽剑,却是比他的铁锤更早被举起了。 “...”布雷目光一凝,剑刃笔直下劈。 内气覆盖着宽剑,让这把剑能够攻击到的范围无比宽广。 这一剑,能够将这象族英雄从头劈到尾。 “哐当!”铁锤挡在了剑刃前行的轨迹上。 然而,厚重的铁锤,却开始出现裂纹。 象族英雄双手无法承受来自布雷这一剑的爆发力。 布雷敏捷跟力量都不高,所有爆发都来自强大的内力。 但,这也足够了。 足够的爆发力,再精确命中最薄弱的部位,可以斩开一切。 铁锤被切成两边,其中一边沉沉地落在地上。 象族英雄手中握着只剩下半截锤头的铁锤,发出怒吼。 宽剑落地,却没有半点巨响炸起。 挥下时是那么凶猛,落地又是那么轻柔。 可是覆盖在两把剑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霜气,说明一个事实。 刚才的一剑,对象族英雄造成了巨额的伤害,否则也无法触发宽剑的特殊效果。 “咚!!!!咚!”象族英雄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哞!!!!!!”象族英雄将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上,摆出冲撞的姿态。 周围的地面在微弱地颤抖,而象族英雄的身子仅仅是在下蹲而已。 恐怖的魔力从象族英雄身上蔓延开来。 当然,这魔力跟布雷那爆发出来又会流回体内的内气不一样,正在狂暴地乱窜。 “真是霸气。”布雷感慨了一下对方的气势。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因为宽剑的效果,他周围温度骤降,刚才的吐息化作白雾飘散在空气之中。 面对狂暴的敌人,布雷没有言语,只是挥剑。 「我流」「残铁」 寒霜夹杂着水墨般的内气在空中画出浓浓的一笔。 象族英雄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从布雷身边过去,最后一头撞到了墙上。 要是一剑能够造成伤害五分之一的生命值。 那么更强的剑招再提高一倍多的伤害,就可以直接瞬杀敌人了。 “砰!”铠甲全部碎开,一道长长的伤痕自其肩部延伸到腰间。 这个“瞬杀”的杀,并不完全准确。 布雷只是击败了象族英雄,而非是击杀了。 象族英雄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然后在上方跳出“金币+100”的字样。 “真的假的。”布雷撇了撇嘴,竟然只给金币。 这象族英雄也不算好对付啊,好歹给多点奖励。 不过布雷在纠结奖励的时候,象族英雄的躯体被刷新走了。 孤儿院被破坏得坑坑洼洼的地板和墙,也一瞬间修复好。 诡异地像是这里之前根本没有展开过战斗。 --- 第三波敌人正在逼近 --- 随着象族英雄身体的消失,布雷的眼前有扫过一行字。 无缝衔接。 这是打算累死布雷吗? 不过真是可惜,布雷可是预先刷好了一套装备,就是用来恢复体力跟生命值的。 加上冰裂在手、内气都有,布雷膨胀得很。 就算是一次性来两个刚才那种象族英雄,布雷都不会虚。 在布雷的注视之下,那大门另一端又有敌人前来。 这一次就不是一个了。 “...”布雷无语看着面前面前的敌人。 那是一小队全副武装的野蛮人士兵。 阵容齐全,前排战士跟后排弓手、法师全齐。 仔细一数的话,估计有十几个野蛮人。 估计都是被强化过很多的野蛮人,不能当正常黑铁种看待。 布雷有点后悔刚才那么膨胀了。 这种难度跳跃性有点太大了吧,根本不打算给人喘气。 “我就知道那团子不安好心。”这是要弄死他的节奏。 但是,「冰裂」恰好很适合打这种个体强度不夸张,以小队模式行动的敌人。 布雷面无表情地提着双剑,站在野蛮人小队的正前方。 到底还会有几波敌人? --- 于此同时,早上写信给布雷的信田,出现在了灰色区域的一幢房子中。 他拉了拉自己大衣的领子,不紧不慢地走进第五层的一间房里。 信田咳嗽了几声,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是他隶属帮派的头目。 “信田,你没有完成好我给你的任务啊。”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完成任务失败的时候。”信田的首领,幽幽地说道。 信田是帮派中战绩最可怕的杀手。 从进入这个帮派以来,一次任务都没有失败过。 无论对方是多么难对付,或者对方将自己藏得多么深,都没办法阻止信田的子弹。 信田是这个帮派完美的利刃。 “让你杀一个普通人,反而变得困难吗?”帮派头目意味深长地看着信田。 “没有想到,杀强者、杀贵族都轻而易举的信田,会在杀普通人的任务上失败。” “...”信田只是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帮派头目。 信田没有搭话的意思。 “真是安静,不说点什么吗?” “为什么要让我杀一个普通人。”信田终于开口了。 “你说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吗?”帮派首领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跟那个孤儿院院长的关系。” “甚至知道你一直很照顾那个孤儿院。”帮派首领道。 “所以我才没有说让你将整个孤儿院都屠干净。” “只是让你杀掉其中的一个人就算了。” 听这个帮派首领的语气,似乎这样的命令无比仁慈。 “...” “又不说话了吗?看来你生气了。”帮派首领耸了耸肩。 他也不希望因为惹怒信田,而导致自己帮派少了一个得力助手。 信田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会听命令杀人的人才。 “这个是一个贵族的意思。” “他指明要我们帮派最强的杀手去完成任务。” “那理所当然就是你。” “为什么他要针对那孤儿院?” “因为一个小孩让泥巴溅到了他刚买的衣服上,那个贵族生气了。” 当然了,“刚买”这个前缀是多余的,估计就算不是新买的衣服也一样。 “当然那个贵族表面的声望相当好,不可能对那个孤儿院做什么,就由我们接手了” “嘛,实际上那个贵族性格极度扭曲,囚禁虐待的人不在少数。” “跟我们黑道接触也很多,我们两者之间算是盟友的关系吧。”帮派首领如是说。 “况且贵族大人的请求,我们这些地下的角色也无法拒绝。” 黑道也要借助贵族的力量,否则无根的势力,很容易就被铲除干净。 哪还能在城镇中呼风唤雨。 他之所以会说那么多,完全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信田罢了。 “贵族...”信田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只是因为小孩子玩闹的不小心,而要指明他去杀院长。 这就是城镇中那些所谓人上人的面目吗? “咳咳...”信田猛地咳嗽了几声。 帮派头目也见怪不怪,信田有咳嗽的老毛病,基本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诚然,信田的首领也疑惑过为什么信田那么强的人,也会有这种状况。 可信田不说,他也无从知晓答案。 “我不可能动手。”信田道。 “我猜到了。”帮派头目微笑着。 “所以,我还是让其他人去做这事了。” “可是,那些人就不仅仅是杀那个院长那么简单了。”帮派头目异常平静地说出冷酷的话。 那个贵族下达的任务,帮派是肯定要去完成的。 如果信田愿意的话,那么帮派头目就尽力协商,让一个院长死掉就了事。 可是要是信田不肯的话,帮派头目也没有必要协商了,就按照贵族最原本的意思来做——将整个孤儿院毁了。 “我也猜到了。”信田说着之前帮派头目说的话。 “...” 信田看着表情凝固的帮派头目,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枪。 “砰!”子弹出膛。 可是帮派头目并没有被一枪毙命。 窗户被射穿了,信田是故意射歪的。 帮派头目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刚才那么一瞬间,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信田的杀意。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实死在信田的手下。 “其实我也知道,我要是选择脱离帮派,你一定会让我将我抹去。”信田一边咳嗽,一边道。 “杀了你就完事了。” 帮派之间的事情,信田很熟悉。 不会有人能够平安无事地离开这个黑暗世界。 一旦进来了,就意味着无法离开、没有回头的机会与权力。 “没错...”帮派头目强装镇定。 可是冷汗出卖了他。 这个帮派头目也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男人,可是面对信田的杀意,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 “就像刚才一样,你随时可能就帮助别的帮派把我杀了。” “我不否认。”信田回答。 信田或许之后还是会继续当杀手,做着杀人的勾当。 “咳咳。”信田眼神无比疲惫。 这位杀手的心灵早已疲惫不堪了。 “作为刚才我不杀你的报酬,告诉我那个贵族在哪里吧。”信田看向自己的首领。 眼神柔和,却深藏着杀意。 信田一边说着只懂得杀人是坏事,自身却无法摆脱这一点。 他除了杀人,一无所长。 想到解决的办法,也大概跟杀人有关系。 --- 信田从自己的大衣里面摸出一盒烟,抽出了一根。 房子外的人都知道信田脱离帮派的消息了,正惊恐地看着他。 很多人只知道信田是很重要的角色。 但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信田是帮派的杀手。 不,应该说极少人知道信田这一个身份。 “可以给我点个火不。”信田朝着路过的人要火。 “啊?火?好、好,这里。”那个被搭话的人惊慌失措,连忙从口袋掏出火机。 所有人都听到了里面的枪响。 可是又没有一个人敢去问信田发生了什么。 打火机的火点燃了香烟,雾气弥散到空气之中。 很呛鼻的味道,但是这里没有人不习惯这烟雾。 “谢谢。”信田道了声谢,将烟叼着了嘴里。 “咳咳...咳咳...”不过猛地抽了一口之后,信田就开始距离咳嗽了。 信田重重地咳嗽,咳嗽得旁人看着都紧张。 “咳咳..没事...” 不过信田咳嗽着,还用夹着烟头的手给别人打手势,示意不用担心他。 这种情况,信田已经有很多回了。 咳嗽还爱吸烟,变成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咳咳...孤儿院就拜托你了。”信田咳嗽中夹杂了一句低语。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在布置满奢华装饰的房间里,一个贵族男子在尖叫着。 因为极度恐惧,导致其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声音沙哑得就像是鸭子的叫声。 “我也不知道。”拿着枪的信田,用不算回答的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只知道自己来干嘛而已。” 听到信田的话,这个贵族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走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无需多言,这个贵族男人已经明白信田的言外之意。 信田要杀了他。 那举起的枪,那淡漠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信田的杀意。 “等一下!”贵族男人还想要挣扎一下。 一定有让他回心转意的方法,自己不一定要被杀掉。 例如钱、例如地位! “我...” 声音戛然而止。 信田收起了自己的枪,只要发布任务的人死了,任务就没有下文了。 杀掉这个贵族男人之后,信田内心毫无波动。 大概所谓杀伐果断的人,就是指他这样的吧。 说着让人不要那么杀伐果断,自己却已经是那样的人了。 只要知道杀掉对方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杀掉对方。 “心智被扭曲了么。”在杀死贵族男人的前一刻,信田注意到了对方瞳孔中难以察觉的异像。 针状的瞳孔中刻着法术纹路,那是被魔法扭曲了心智的特征。 这并非是黑铁种那些心智操控的手段,而是出自恶魔之手。 施加暗示,将其思想扭曲,且被施法的人不会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简直就是暗中操控人心的绝妙手段。 对方心智越是脆弱,法术施法起来就越简单。 对青铜种而言,绝大部分黑铁种的心智都脆弱得跟纸一样,一捅就穿。 “原来如此,看来还有幕后黑手。”信田将枪放回了枪鞘里。 结论就是,这一次的幕后黑手,既不是自己帮派头目,也不是这个作为替罪羔羊的贵族。 而是潜藏在这个城镇之中,玩着黑帮游戏的恶魔们。 最近信田确实杀了好几只恶魔,其他的恶魔记恨上信田也无可厚非。 尤其是知道信田一直都照顾一家孤儿院之后,恶魔理所当然地就将魔爪伸向那孤儿院。 无论是黑铁种也好、青铜钟也好,都明白撕碎别人爱惜的东西才是最残忍的。 那家孤儿院毫无疑问是信田爱惜的东西。 因此被选为目标也正常。 一些身负罪恶的人,会寻求救赎。 而双手沾满鲜血的信田,选择用抚养孤儿来作为自我救赎的道路。 哪怕知道这并不会让自己的罪恶减轻多少,信田还是继续这样做了。 因为行善不同于杀人,能够让信田心里舒服不少。 可能多少有点虚伪,但是信田觉得这样也不赖。 这个世界竟然还让自己这样的人有行善的资格,不是已经很仁慈了吗? “又是恶魔。”信田呢喃着。 城镇不知不觉中被恶魔所侵染。 可是为什么那些青铜钟要选择这个城市呢?是因为这个城镇足够混乱?还是说,仅仅因为碰巧而已。 信田从大衣内侧摸出了一个圆环。 这是用来跟「神之大敌」联系的魔导具。 他在犹豫要不要跟总部说这些事。 准确来说,是对「神之大敌」的首领报告。 “算了。”信田自言自语道,最后他选择了放弃。 他能够解决这些事,或者说他必须要去解决这些事。 就算让首领派人来,也无法跟他合作。 信田自身的存在就是隐蔽的,不被其他成员知晓。 说到底,信田都只能够独自一人去杀掉恶魔。 信田加入「神之大敌」完全是一个巧合,命运让他碰到这「神之大敌」的首领。 在遇到「神之大敌」的首领之前,他一度不断重复着简单又愚蠢的事情——杀人。 只需要听从指示,然后向着别人按下扳机就可以了。 不断重复着、不断重复着,信田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日子。 哪怕是从东大陆来到全新的地方,也未曾改变这轮回。 以前不会改变,而未来也不会改变。 信田如此确信着,事实也跟他所相信的一模一样,直到今天他都还在重复那愚蠢的工作。 唯一不同的是,「神之大敌」的首领让他的杀戮目标变化了。 杀的对象变成了那些高等种。 听起来有点可笑,但是「神之大敌」的首领确实让信田开枪的理由变得带有“正义”的色彩。 在那时候,信田才觉得自己的子弹是有意义的。 无论那“正义”是否值得争议,但是起码信田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只要有意义,那么他就不是那等同于社会垃圾一般的存在。 他的双眼起码会清明些许。 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信田开始寻求救赎,开始赡养孤儿。 可能在那瞬间起,信田的观念也发生了微不足道的变化。 “滴答。”鲜红的血,从那贵族男人的额头流下。 信田再一次多了一份罪恶,再犯了一次洗都洗不掉的暴行。 他点起了一根烟。 过去的信田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开始了吸烟。 到最后,他猛地回头时,已经发现自己成了一个烟鬼。 烟瘾也戒都戒不掉。 也可能是信田自身不想要戒掉。 叼着烟,信田蹲下了身子。 刚才开的那一枪,并没有什么声响。 所以到现在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贵族男人已经死去了。 信田感知着贵族男人身上的微弱魔力,试图寻找那潜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魔们。 --- 在一个圆桌前,围着坐了三个人。 一个举手投足间都魅惑人心的妖.艳贵妇。 一个长着牛角,赤果着强壮上身的壮汉。 一个穿着正装,面带微笑的年轻男子。 “已经~做~了?”妖.艳贵妇动了动性感的红唇。 “估计他可能已经在后悔了吧。”年轻男子带着笑意说道。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壮汉不满地说道。 “那样的话,他杀死我们同胞的惩罚岂不是太轻了?”贵妇扭了一下丰腴的躯体,呵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刻,桌上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第四个人的声音响起。 “我早晚就遭到天谴,但不会是经过你们手。”信田举起枪说道。 一个人闯入三只恶魔的会谈中——真是鲁莽的行为。 这一点,信田自己比谁都清楚。 “咳咳。”一声咳嗽起,不过这咳嗽不是来自信田的,而是布雷的。 汗水打湿了布雷的后背,如今的他疲惫不堪。 但是尽管如此,他握着剑的双手,也没有一丝丝颤抖。 --- 共计30波敌人,全部歼灭,分数+15,获得20000金币、25点属性点 --- 随着这么一行字出现在布雷眼前,孤儿院的大门也恢复了正常。 将布雷和院长隔离开来的屏障也完全消失。 这时候一直跟掉线似的院长也站起来,跑到了布雷身边。 “你没事吧?”院长不安地看着布雷。 布雷看上去很糟糕,恐怕为了赶跑那些流氓,费了很大的功夫吧。 在院长的视角中,布雷之前打的象族英雄、野蛮人小队,甚至是后来的恶魔将军,都只是流氓混混。 真是可怜布雷经历那么一场场史诗般艰难的战斗。 “没事。”布雷摇头,虽说汗出得很多,但是体力还算是充沛。 不愧是强化了那么多级的装备。 布雷抬起头,看向门外,发现天空早已将变得昏黄。 他不知不觉已经连战了半天了,中途任何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布雷叹了一口气,既然都有提示了,就说明这守护孤儿院的事件是到此一段落了。 很快布雷就瞄到了孤儿院外面不远的路标上,多出了一个箭头。 看样子是在指引布雷前往下一个场所。 --- 你成功保护了孤儿院,但是信田那边似乎也有事情发生,快去帮忙吧!分数+10 --- “果然是这样。”布雷看到这行字,整个人颓了。 这是不打算给布雷喘气的时间。 够狠,不愧是为了报仇而设计出这个游戏的团子。 布雷本来想要直接出发找信田,可是他前脚刚迈出去,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一下。 卡特丽娜躲在柱子后面,紧张地看着布雷。 她在担心布雷的身体。 布雷赶走流氓的全过程,卡特丽娜都看在了眼里。 “你还会来这边吗?”卡特丽娜忍不住问道。 “大概会,而且还会带上那个家伙。”布雷回答。 “那个家伙”指的是谁,布雷跟卡特丽娜都心知肚明。 “那一定要哦。” “一定。” 布雷深深地看了一眼卡特丽娜之后,就离开了孤儿院。 走着的时候,顺手将两把剑放回了剑鞘中去。 脚步不快、可是也不慢。 他平缓地按照箭头的指示前进着。 可是在布雷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他脚步顿住了。 是因为没路了吗?不是。 是因为箭头消失了?箭头还在。 布雷神情凝重地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一个人。 对方戴着白色的铁面具,身上穿着简易的白铠甲,腰间佩戴着一把随处可见的普通长剑。 “你是...”布雷语气无比严肃。 “谁?” “...”对方沉默了片刻。 “你是打算说冷笑话吗?”声音透过铁面具,模糊地传来。 熟悉的声音,尤其是这种隔着什么东西发出了沉闷声线。 “不,我刚才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不过现在知道了。”布雷微微退后了半步,平静地说道。 这个人是白面。 尽管装束很不一样,但是从声音和气场可以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 “你的装备变卖了吗?”那一身很年代感的白铠去哪里了,而且这个铁面具明显比那个头盔要难看多了。 “...” “我跟你一样,在这个游戏中什么装备都不会有。”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白面本人。 白面通过威尔特伦那一边,直接进到了游戏中。 不过跟布雷一样,白面进来之后也失去了各种装备。 包括那铠甲、包括那把剑。 被逼无奈,白面才搞来“差不多”的一身装束。 当然,白面又跟布雷有本质上的区别。 威尔特伦在这个游戏里面怎么都弄不死白面。 就算白面在这里死了,也会很安全地回去现实中。 布雷倒是比较惨,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凉透了。 “你还真是执着,竟然追到了这种地方。”布雷耸了耸肩。 “你打算老老实实玩这个游戏吗。”白面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当然。”布雷理直气壮地回答。 “所以,你又是来打算杀我的吗?”随后布雷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白面每次找到自己,目的有只有一个。 “对。”白面没有否认自己的目的。 布雷面对想杀自己的人,显得很淡然。 而白面面对自己想杀的人,也表现得很平静。 对话虽然凝重,却感觉不出半点的杀意。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算是给你机会了。”白面如是说。 “确实...”布雷低垂着眼皮。 以白面当初在遗迹中对自己展露出来的杀意,能够忍住那么久没有找上门,真的是白面给布雷机会。 白面缓缓地将长剑从腰间抽.出。 “锵——”剑刃悠然出鞘的声音清脆而动听。 “等一下。”但是在剑刃完全出鞘之前,布雷喊住了白面。 出鞘的声音戛然而止,白面拔剑的动作停住了。 “为什么我还要等。” “我想要找一个人。”布雷说道。 “等我找到之后,我会乖乖跟你死战的。” “你想要找的人,只不过是这有游戏中的角色而已。”白面将剑插回剑鞘,冷淡地说着。 “不过是威尔特伦弄出来的罢了。” “恩。”这一点,就算白面不说,布雷也知道。 这个游戏中各个角色的本质,布雷早就明白了。 都不过是幻象罢了。 “可是我还是想要去找到他。”布雷用右眼认真地看着白面。 白面戴着铁面具,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 过了大概半分钟,白面开口了。 透过金属,声音变得含糊且冷酷无比。 “我等你。”白面点头,坐在了地上。 “我就在这个地方,你自己来找我。” “明天下午之前。”白面想了想,还是给了个时限。 “...”布雷沉吟了片刻。 “我会的。” “我知道你会。”白面对于布雷的回答毫不意外。 布雷 克拉斯,尽管拥有诸多缺点,但是守信这一点是值得尊重的。 他找信田,并非完全因为剧情,更多是因为最后跟卡特丽娜说的话而已。 同样的,布雷一定会守信,然后回来。 一个个神色慌张的人,从布雷身边跑过。 布雷平静地站在人潮之中。 这迷茫着恐惧气氛的人群,都是从街道的另一头用来。 从刚才开始,整个街区就很吵闹。 而恰好,这是箭头最后指定的地方。 恐怕在这里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吧,不,应该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才是奇怪的。 毕竟剧情展开了。 等到人渐渐稀少后,布雷才迈出步子。 他并不想要跟在那人浪之中挤来挤去。 除了布雷之外,其实一直有卫兵前往出事的地点。 不认识路的布雷,很干脆地就跟着那些卫兵走了。 箭头的指示已经消失了,除了找人带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过很久,布雷就来到了目的地。 一大片区域的房屋坍塌,浸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火星甚至偶尔会从那区域中迸溅出来。 卫兵将这大片的区域围了起来,然后驱散人群。 不过,其实并不需要他们驱散,人们早就带着恐惧离开了此地。 这个地方看上去并不可怕,顶多是灾难的场面有点壮观而已。 若是放在平时,估计会有无数的路人围观,赶都赶不走。 可是,这不一样。 在这个区域周围守着的卫兵,身子在颤抖,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这区域之中。 他们本能想要逃离这里,但碍于职责,只能硬着头皮待着。 至于进去探索,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貌似进去探索的家伙,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回来。 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已经死了?因为联系都联系不上,一切都无从知晓。 从这个被摧毁得面无全非的区域之中,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恶毒的气息。 那是一种魔力的残留,只是靠近就让人不寒而栗。 布雷明明很直接地就走过来了,却没有什么卫兵有拦住他的打算。 “游戏玩家的待遇?”布雷抬起右眼皮,瞥了一眼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卫兵。 看来他暂时被这些卫兵无视了。 不过也好,布雷这样就不用浪费口水跟卫兵解释什么,更加不用费脑子思考如何溜进去。 布雷就这样堂堂正正地踏入了那片区域。 火焰就在布雷身边肆虐着。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看似橘红火焰之中夹杂着漆黑的火星。 “真毒。”尽管正常情况用毒要形容火不太恰当,但这时候“毒”是最准确的词了。 布雷不懂法术,还是能简单地判断出来这漆黑的火有多么恶毒。 恐怕染在身上不会仅仅是燃烧,而是会发生更加惨的事情。 “啊!那个该死的家伙!!!”一道凶狠的女声在火海中传来。 声音不到,只有布雷靠得很近之后,才听的清楚。 火焰燃烧建筑的“噼啪”声,多少盖过了这女人的喊声。 女人...不,正确来说是女恶魔,在火海之中愤怒地在寻找着什么。 那是由一个妖艳的贵族化身而成的。 而回到恶魔样子的她,同样妩媚。 要是她神情没有那么扭曲的话,估计双眼都媚得能滴出水来吧。 很可惜,极度的暴怒,让她本身的妖媚气质一丝都没有展露出来。 看到她的人,只会觉得可怕。 本来跟她在一起了另外两只恶魔,不见了踪影。 预想中的场景,应该是她跟着两个同族,踩着信田的头,嗤笑着黑铁种的无力。 可是,结果是什么? 信田就像是毒蛇一样不断逃窜着,伺机行动。 另外两个恶魔,就这样被他这样以一次次出其不意的攻击杀了。 而哪怕是将这一大片区域破坏得如此狼藉,还是不能将信田揪出来。 “啊啊啊啊啊!!!!!给我滚出来!”女恶魔握紧了双拳,散发着恶毒气息的火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她知道信田还在,绝对藏在某个地方,等着对她开枪。 那些子弹威力是那么弱小,一两枪根本无法伤到祂们恶魔。 可是祂们却忘记了,要是被一枪枪击中累积伤害的话,然后在最脆弱的时候继续补上一枪,祂们还是会被杀死。 最优的方案是逃跑,只要逃了,信田就奈何不了她。 可是能逃跑吗?当然不能,她身为恶魔的一员,竟然会因为黑铁种而落荒而逃?那将是等同被断角一般的耻辱。 “畜生!你这个只会躲起来的蝼蚁!”她只需要一击,就能够将信田烧成灰!只需要完全打中一下! 听着女恶魔的暴怒发言,布雷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赤果着身上的女恶魔。 下身倒是好好地覆盖了一些布料。 ——“真是不错的风景。”布雷不禁如此想到。 “...”女恶魔停下了怒吼,将目光锁定在了布雷身上。 这个时候的布雷,已经靠这个女恶魔太近了。 尽管布雷敛息了,可是他还没有学会隐身术。 站在别人面前,还是会被看到的。 就例如现在这个样子。 女恶魔瞪了布雷一眼之后,随意地抬起手施法。 随之而来的是火焰暴起时的呼啸声。 热风扑面而来,布雷不禁眯起了右眼。 在火焰的浪潮之中,一道寒芒亮起又消失。 寒芒消失,火焰灭去。 布雷从残余的火苗中走了出来,火光照在眼罩上,让他看上去格外凶相。 “你找错对手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 布雷将剑收回去,从女恶魔的尸体旁边走去。 血很快就被周围的高温烤干。 信田把布雷比喻为清水,这不恰当。 因为布雷并不是没有杀死过人。 只是布雷没有沉浸在杀戮中的兴趣而已。 当然也不会是污水,布雷觉得自己大概是一杯可口的苹果汁。 他是否杀掉敌人,完全是靠他自己的想法来判断。 一个对他带有杀意的小偷朝他挥刀,他不会杀。 一个杀死了路人的凶手抛开,他不会杀。 一个与他无怨无仇的家伙被他主动找茬的话,他也不会杀。 但是一个冲着他主动释放杀意的破坏狂,他大概会杀。 无法准确界定布雷的价值尺度。 因为布雷的观念跟圣人不一样,跟恶人不一样,同时跟正常人也不一样。 说他善良也不准确,说他邪恶也显然不对。 布雷的鞋子踩在烧成炭的木棍上,火星四溅。 伪善者、冷漠者,这些曾经一个个人对他的评价。 如今看来无比正确。 只是这些评价,又遗漏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一部分。 热,非常热。 周围的火,一直烧了两个小时。 而信田就在这片火海中,隐藏着自己的身影。 他隐藏得如今绝妙,甚至恶魔都无法找到。 信田的气息被完全消除,恶魔连他的呼吸都难以察觉。 只是,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 信田的大衣被大火烧了一半,破烂的大衣像是某种非主流时尚的设计。 他本来就如同鸟窝的头发,焦了一小部分。 “咳咳...”浓烟让信田忍不住咳嗽。 只是他就算咳嗽,也不会被那些恶魔发现。 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声音,都像是影子一样,不被察觉。 信田的眼神不仅带着往日的颓废,更是多了几分疲惫。 他的脸色看上无比苍白,腹部被划破了一个大口。 那伤口是信田用特殊的治疗药剂才勉强稳住的。 可是大出血还是让信田陷入了极度的虚弱。 “咳咳...咳咳...”信田剧烈地咳嗽起来,体内流窜着不属于他的魔力。 恶魔的魔力在他的身体内部肆意破坏着。 他已经杀了两头恶魔,只剩下这一头了。 当然,信田也不觉得整个城镇就剩下这三头恶魔。 他完全可以重整旗鼓,日后再来。 那样的话,给信田时间,估计城镇就能够驱逐掉所有的青铜种。 到时候,无论城镇时候有变好,但起码不会有青铜种的干涉。 可是,信田不想退。 他不是一击不成远遁千里的刺客,他只会按下扳机击杀目标。 失败的任务,只有之前那一次就够了。 信田意识有点模糊,甚至无法准确地洞察外面那女恶魔的动向。 那女恶魔如今在干嘛? 是等待着自己的出击,还是说已经跑掉了。 信田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身边的火点了一根烟。 在他吸烟的那一瞬间,位置就已经暴露了。 当然,是他主动暴露的。 可是他不在乎,因为他绝对开最后一枪。 但,一道意外的声音打住了他。 “你还活着吗。”布雷站在坍塌的墙垣之上,俯视着虚弱不已的信田。 “没想到你的烟瘾那么大,在这种关头都会抽烟。” “...”信田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布雷。 因为刚才的意识模糊,信田都没有察觉到女恶魔的死去、已经布雷到来。 “看样子你快死了。”布雷毫不客气地说道。 真可惜,要是信田死了,那么布雷就要失约与卡特丽娜了。 “还没有。”疲惫的信田突然笑出了声音。 “咳咳咳...”信田左手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他右手握着枪的同时还夹着烟。 不过因为咳嗽的幅度实在是太大了,他无名指和小拇指没法夹稳香烟。 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滋滋滋”的奇妙声音。 “你连烟都不要了吗,看来是要戒烟了?”布雷继续说道。 语毕,布雷从墙垣上跳了下来。 他将信田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用脚踩了几下烟头。 “你那么讨厌烟吗?”信田觉得有点好笑。 “吸烟的话,会跟你一样。”布雷随意地说道。 “烟糖倒是不错的东西。”布雷补充了一句。 “那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布雷不想要回答。 那才不是小孩子耍酷吃的东西。 要是承认了信田的话,那么布雷岂不是在说自己也是小鬼么? “孤儿院还好吗?”提到小孩,信田下意识地问道。 “在那里累死我了。”布雷看似答非所问。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可是言语之间,两人都知道对方表达的是什么。 --- 第二天,信田一个人来到了孤儿院中。 “院长,我来探望孩子了。”信田的笑容弧度很小,可是却柔和无比。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杀手的笑容。 全身绑着绷带的信田,拎着大包小包的,让院长看得都愣住了。 尽管受伤程度跟绷带的量并不是成正比的。 可是看着一个全身都缠着绷带的伤号出现,还是会让人惊讶。 “信田先生,你这个样子是...” “工伤。”信田随意地回答。 他也没有撒谎,这算是替「神之大敌」工作受的伤,当然是工伤。 说不准能够找「神之大敌」的首领报销一下医疗费用。 要是信田没有记错的话,「神之大敌」可是相当有钱的,报销点医疗费用应该不成问题。 “唔——”卡特丽娜一如既往地躲在墙后,只是探头出来。 小女孩她死死地盯着受伤的信田。 信田看到卡特丽娜之后,会心一笑。 这个女孩跟别的小孩都不一样,但是正是这种不一样,让信田感到很亲切。 “你受伤了。”卡特丽娜瞥了一样正在跑向这边的孩子,又转头对信田说。 那些孩子等一下就会将信田围起来吧。 毕竟在这个孤儿院,信田可是很受欢迎的,是所有孩子最喜欢的大哥哥。 再过一会卡特丽娜就没法跟信田说上话了。 “喂。”卡特丽娜很没礼貌地喊了信田一句。 “怎么了?” “要是看到布雷 克拉斯的话...”卡特丽娜将半边脸缩回了墙后面。 “要是看到的话...”她欲言又止。 “能不能替我说声谢谢。” “你要谢他什么?”信田好奇地看着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竟然会对人说谢谢。 要知道即便是当初信田救下了她的命,她都没有说谢谢。 “谢谢他...谢谢他把你带回来。”卡特丽娜涨红了脸。 “咳咳...是吗,原来是你的请求啊。”信田感慨了一声。 原来布雷会找自己,完全是因为卡特丽娜的请求。 “但是,你也要替我骂他一句。”接着卡特丽娜就换上了生气的表情。 “他是大骗子,说好会回来的。” “恩,我看到了一定替你说谢谢,然后再替你骂他。” --- 被卡特丽娜念叨的布雷,站在了白面前。 “你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吗?” 他跟卡特丽娜的约定是一定将信田带回去。 不过他自己的话,就没有明确说肯定会回去。 真要计较起来,布雷当初说的是“大概”。 “全部做完了。”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面。 “明知道可能死,还是要守约。” “这一点真是不错。” 白面即是指昨天、也在指现在。 白面从地上慢慢站起来。 动作很普通,既没有浮夸的起跳,也没有悬空而立。 你也无法从某个细节看出他是否充满力量感或者轻盈感。 从任何一处都看不出来他的特异性,在战斗之前,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荒神。 “你在这里坐了一天?”布雷惊了。 “是一天半。”白面纠正了布雷的说法。 “吃喝拉撒睡呢?”布雷好奇地追问。 “大部分荒神这些事情一个月不做都行。”白面回答这种尴尬问题的时候,语气毫无波动。 “荒神真是不得了。”布雷摸了摸下巴。 “还行吧。”白面含糊其辞,也没发表自己的感想。 两人沉默了片刻。 “拔出你的剑。”白面冷冷地说。 布雷也没有废话,干脆地将自己两把剑**。 “我昨晚特意把一身装备强化到了+6。”布雷对白面说道。 “你觉得我能赢你吗。” “等一下你就可以试试。”白面的声音如同古钟一般沉。 布雷弯下了腰,摆出了随时可以出剑的架势。 内气从他体内弥漫出来,又流转回去。 “在这里,我跟你一样,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能力。”白面悠然地说着,将自己腰间那普通的长剑抽出来。 是的,白面在这里既不能使用「概念」,也没有荒神应有的强大身体。 而且白面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沉迷威尔特伦这游戏的人。 所以白面此时的属性恐怕不会比布雷刚进游戏的时候高出多少。 这是不对等的战斗。 布雷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轻易地击败白面。 他曾经深刻地认识在自己跟白面之间的差距有多少。 无名说过,高等种因为自身强大的能力足够碾压一切,所以「技」不会有多高。 可是,假如说有一个荒神,掌握着连布雷都无法超越的剑术。 那么这个荒神的实力到底应该怎么计算? 恐怕用以往任何一种度量方法都不合适吧。 用一个词要形容的话,就是“论外”。 无法当作正常的荒神看待,可是也无法明确判断他到底有何等的强度。 “你只要赢了我,其实这游戏你就算赢了。”白面如是说。 不同于布雷,白面拔.出剑之后,就立在原地,似乎全身都是破绽。 可是布雷知道,这仅仅是错觉,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无法找到能够突破的点。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个游戏里面值70分。”白面跟布雷说道。 因为某些原因,团子对白面非常讨厌。 白面进入游戏后,团子直接将击杀他的奖励分设置为了70分。 也就是说,布雷就算不辛苦地去过剧情,只要战胜白面,基本就等于通关游戏了。 总觉得这里的白面有一种隐藏BOSS的感觉。 “那可真是诱惑啊。”布雷嘴上如此羡慕地说着,可眼神却异常平静。 两人之间感觉不到战斗的氛围。 可是,下一个瞬间空气被凝固,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起来。 白面不是那种对自身实力无比自负,然后给别人先出手的角色。 而布雷更加是不会错失强攻机会的家伙。 两人没有言语交流,却在一刹那间同时出剑。 “叮!”剑刃碰撞的响声,回荡在这个街头的转角处。 布雷身子跟白面错开,然后不由自主地转了小半个圈才停住脚步。 而白面依旧站立在原地。 刚才的交锋之中,显然是白面更胜一筹。 即便力量、敏捷,乃至内气都比白面强许多。 可是刚才的交手,确实布雷吃亏。 感受着握剑的双手传来的阵痛,布雷眯起了右眼。 布雷曾经也依靠过自己极强的剑术,战胜身体素质远远凌驾于自己的敌人。 可是,这一次,换成了布雷被别人用剑术碾压了。 布雷此时的属性多少弥补了两人之间剑术的差距。 然而还不够。 布雷宽剑挥出,宽剑的剑刃后掩着另一把剑的寒芒。 两道清脆的响声先后响起。 白面只用一把剑,就将布雷的两次攻击全部档下来。 “你的空档太大了。”白面如此对布雷说道。 布雷攻击防御之间的空档,其实已经小到没人可以察觉。 但貌似这对于白面来说,还不够看。 在布雷攻击后,那收招的短短一瞬,白面的剑笔直地朝布雷的心中刺去。 “...”布雷侧身闪开了致命的一剑。 只是饶是反应过来了,还是被剑刃划破了胸口。 剑滴沾在了白面的剑上,然后又因为剑身高速地挥动,而被甩落。 但是在血滴落地之前,白面手腕一转,剑再次朝着布雷袭去。 这时候的布雷还处在刚才的闪避动作中。 “...”布雷本能地格挡,宽剑跟长剑交叉挡在身前。 “轰!!!!!”布雷就像是一个皮球似的,斜向上被击飞,砸在了墙上。 布雷从墙上滑落之后,半蹲着身子,调整好了姿态。 “看来我的力量真的被削弱了很多。”白面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又看看额头淌血的布雷。 要是正常情况,自己带着杀意的一剑,绝对可以将布雷一刀两段。 不,不能怪力量被削弱,布雷没有受太多伤害,恐怕也是因为他有所成长了。 比起当初遗迹见面之时,布雷大概强了不少吧。 只可惜,这并不会让白面有什么感慨,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这种随着旅行的成长看似很美。 白面却认为这毫无意义。 无论多么努力、成长到何等的地步,都没有意义。 结局早已将定下,即便是过程会有变化,可是到底还是无法影响最后的结果。 反而在努力的过程中,只有不断增加的悲剧,而没有看到半点救赎的光芒。 “嗒。”白面的铁鞋踩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紧接着他化作一道白色的流行,冲向了布雷。 「十八式流」「一刹」 这不是布雷使出来的十八式流。 是白面的剑招。 布雷瞳孔中浮现出惊愕还有凝重。 虽然以前白面也用过这种古代的剑术。 但再一次看到,还是让布雷不由得愣神。 “叮!”一道冲天而出的银光,将地面割裂成两半。 这仅是白面的一剑。 火光在阴影中闪烁。 每一次剑刃的碰撞,都会发出清冷的金属脆响。 布雷跟白面投影在墙上的影子相互交错,纠缠在一起。 战场从转角处转移到巷道、又从巷道转入又一个新的转角。 只是,所有战斗的场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外人。 “...”布雷用长剑精准地挡住白面的刺击,下一刻就甩出宽剑。 白面默默地后退,险之又险地躲开布雷的反击。 看着白面退后,布雷踉跄地后退,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但,战斗中连一秒喘息的时间都不留给布雷。 抬起眼皮,布雷就看到了一道银芒。 要是布雷以为这是什么会存在谦让的战斗的话,那么就真的是天大的误会。 这是死战。 当然,死是指布雷会死。 白面就算战败了,也不会在现实中死去。 “轰!”白面的剑刃下落,地面被割裂去一道巨大的沟壑。 明明攻击如此沉重,可是白面将剑收回去的时候却无比轻盈。 “怎么做到的。”布雷呼了一口热气,汗珠顺着脸侧聚在下巴。 眼罩被汗水浸湿,右眼也添上了几分疲惫。 “挥剑。”白面语气平淡地回答布雷的问题。 不是白面在戏耍布雷,这就是正确答案。 布雷无法不依赖内气发挥可怕的破坏力,单纯是他剑术境界比不上白面而已。 “你不也可以不依靠内气,挥剑就卷起狂风吗。” “一样的道理。”白面最后还是补充了几句。 话音落下,剑刃便再一次袭向布雷。 短暂地停顿后,战斗再起。 两人的脚步一刻不停,身影挪动。 然而,明明是布雷跟白面在移动着,可观看这场战斗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有一种是战场围绕着两人转动的错觉。 就像是观众置身于偌大的戏剧院之中,全神贯注地看着演员演出。 “叮——”布雷的剑落在白面的铠甲上,直接将其击穿。 从白面的劣质铠甲上掉落下碎片。 白面的铠甲可不如布雷的「剑豪上衣」,只要被击中了,被摧毁是很正常的事。 经过数次的交锋,布雷的剑总算是摸到了白面。 “哼。”白面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特别惊讶。 比起白面,布雷自身的伤势更加重。 只不过是在装备的效果下,勉强恢复了一点而已。 否则的话,估计布雷看上去就会像是被血染了个遍。 在布雷击中白面那一刹那的停顿,白面长剑反握,剑柄狠狠地砸在了布雷的左肩上。 布雷踢了白面的腹部一脚,借助推力拉开了距离。 被布雷踹了一脚的白面身躯纹丝不动。 铠甲也没有被继续损伤。 布雷的力量已经被全部卸去了。 要不是布雷之前的那一剑太突然,白面的铠甲也不会被击穿。 “...”疼痛感从左肩蔓延到全身,可是布雷的右眼依旧是那副一潭死水的模样。 要是布雷反应再慢一些的话,估计就不是单纯剧痛了,而是骨头被砸裂。 “适应了战斗节奏之后,就试图改变战斗节奏了吗?”白面重新将长剑正握,不紧不慢地朝着布雷走来。 脚步看似那么普通,可白面仅在数秒之内来到了布雷的跟前,俯视着布雷。 太近了,布雷如今离白面太近了。 这是无比危险的距离,布雷没有自信能够在那么近的距离跟上白面的战斗。 布雷仿佛决定了什么,眉头微微挑起。 “景门。”布雷声音不大,也没有怒吼,可是却给人一种气势。 布雷在外面的世界中,他的内气仅仅只开到了杜门。 但在游戏中,布雷内气的水平极高,完全可以尝试突破八门。 尽管破了也只是在游戏里面破了。 可是足够了,他只需要得到这一次战斗胜利的契机。 在破门的一瞬间,内气狂乱。 连布雷自己都无法控制破门时所爆发出来的内气。 白面用左手挡在身前,狂暴的内气涌动,使得他无法对布雷攻击。 不仅如此,白面的身子还被硬生生推开了一小段距离。 可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远远不够。 布雷知道只破一门是不足够打乱白面的节奏的。 白面说的没有错,布雷在持续的战斗中,已经跟上了白面。 但是单纯跟上毫无意义,布雷依旧无法超越白面。 战斗的节奏仍然在白面的掌控之中。 布雷攻击、防御的时机都被控制得死死的。 只有让战斗的节奏破坏掉才行。 “死门。” 就算再天才,都没有人敢一次性开多道门,那就身体的损伤是巨大的。 况且,就算敢也没有必要。 一天之内连升数段,跟分两天升段,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布雷的目的也不在破门后获得的力量,那力量给布雷,他也不能在几秒之内完全掌握。 就像他过了那么久,用宽剑都不能像用大剑那么顺手一样。 掌握某样东西,是需要时间的。 布雷要的是破门那刻爆发出来的紊乱内气。 “轰!!!!!!!”内气如同蒸汽朝着四处喷涌,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墙壁也被冲击震裂开来。 而在游戏中的白面,并没有强悍的身体要承受这种无差别的干扰。 虽然算不上是伤害,但是严重影响白面的正常行动。 白面身子不断地被震出来的内气推开。 要是白面这个时候换一个姿态,必定会被掀飞。 “原来如此。”白面呢喃道。 布雷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优势的地方——极高的属性。 这场死战本身就没有要求双方在完全平等情况下进行。 白面甚至没有对布雷战斗前偷偷强化装备的行为说什么,当然也对布雷这种战斗方法无所谓。 能想出来,就是布雷的本事。 如此想着,在白面的感知世界中“看”到了一把飞来的利刃。 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 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方式,被称为“心眼”。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本来就看不到,用实质化的内气遮蔽我的视线跟没有意义。”白面根本没有“视线”这一说。 回答白面的是一声龙吟。 「我流」「苍龙」 龙吟声起的那一刻,白面发现自己大意了。 剑刃,不止一把。 “吱吱吱——”铁鞋地上摩擦出无数的火花,白面被布雷的剑上的力量不断推动着。 变形的姿势,让白面没有了卸除推力的余裕。 火花弹在铠甲的边缘后,再一次飞溅到地上。 布雷跟白面两人、三剑,仿佛被压缩在了一起。 世界中除了铁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外,失去了其他所有声音。 除了那火花的亮色之外,一切都化作黑白。 「古流剑派」「回天」 剑刃转为剑柄,落在了白面的铁面上。 剑柄会比剑刃弱吗。 否。 “咔啦——”铁面碎裂开来。 正因为这只是普通的铁面,布雷才能够击碎。 本来足以碎颅的一击,被白面奇妙地协力手段减弱到几乎没有伤害。 剩下的冲击,勉强碎开了白面的铁面具。 换作白面真正的白色头盔,估计布雷连裂痕都留不下来吧。 不对,跟外面的白面战斗,布雷估计在第一回合就被杀意所搅碎。 “滴答。”是血滴的声音。 声音又回来了。 布雷跟白面的身影停下。 白面用左手摁着自己碎开的铁面具,血从面具的缝隙之中流出。 最终布雷还是伤到了白面。 “呵。”白面喝了一口气,似乎选择放弃什么了一样。 他幽幽地将碎掉的面具摘下来,露出了沧桑的面容。 那是一张不年轻的脸,胡须渣子沿着下巴分布。 微闭的双眼,说明了他没有使用视力的必要。 眼角的皱纹了是他年老的证明。 黑色的头发许久没有理过了,显得有点乱,中间还夹杂着银丝。 血从白面的额头流下,一直流过鼻梁,滑到嘴唇处。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白面长得跟布雷很像。 简直就像两人分别是同一个人在不同年龄段的样子。 这样讲起来有点拗口,但是这便是事实。 布雷尽管认人不清,可是绝对不会连自己的都认不出来。 “哐当。”铁面具掉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响声过后,白面开口了。 “一点都不惊讶吗。”白面问。 “有一点点吧,可是多少猜到,只是不敢确认罢了。”布雷回答,尽管从他表情看不出来半点惊讶。 在很早之前,布雷就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 但是心中的猜想,并不敢却去尝试确认。 毕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这个世界存在另外一个自己。 看着莫约五十岁样子的自己,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年纪那么大还是很帅。”白面道。 “诶。”布雷这一次真的愣住了。 因为他刚才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不愧是我。”布雷满意地点头。 紧张的战斗氛围骤然消失。 白面虽然没有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但是也暂时没有举起来的打算。 布雷也同样如此。 “我就是你。”白面缓缓地说出了事实。 尽管这一点布雷已经很清楚,可是终究答案还是需要真正说出口。 说出来的答案,跟藏在心里的答案,意义是不一样的。 “恩。”布雷颔首,他知道。 “某种意义上我是未来的你,但也不完全是。”白面继续说道。 面具已破,在布雷面前也没有什么好必要藏的。 白面一直以来都想着痛快地了解布雷,所以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身份。 他可是想着最初的时候就一剑砍死布雷的。 只可惜发生了各种意外,直到现在,都还是没有杀掉曾经的自己。 “这种情况不会出问题吗?随随便便扭转时空什么的。”布雷知道白面的能力。 可是假如白面随意就可以穿梭过去和未来,那么世界会不会早就坏掉了。 毕竟还是有悖论这种说法的。 “世界已经同意了。”白面淡定地说着不得了的话。 “未来的我真是厉害啊。”布雷变相夸了一下自己。 “没错,确实很厉害。”白面平静地说着。 没必要谦虚,几十年后的布雷——也就是白面,确实强大到逆天。 即便是没有化身荒神也还是很强。 但是。 “没有意义。”白面的声音像是北风一样寒冷透骨。 “...”听着白面的语气,布雷不由得皱眉。 白面强,在化身荒神之后更加可怕。 概念、剑术,以及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铸造了白面的强大。 他甚至真的可以抗衡黄金种。 然而,这没有意义。 「世界之壁」会碎裂,仅仅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但「世界之壁」被破坏,曾经统治着卡普拉斯的神明就会归来。 那不是一两个、也不是十来个。 是千个神明。 卡普拉斯很辽阔,在第一纪元中孕育出来的黄金种虽然没有数万,但是还是可以以千来作为单位。 黄金种回归,卡普拉斯对于低等种来说便是炼狱。 没有修复「世界之壁」的方法,所有人都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黄金种降临。 白面强大无比,或许可能战胜一两个神明。 但白面绝无可能屠尽黄金种,况且在完全这个目标前,他大概就已经自我崩溃了吧。 他获得了「世界意志」的许可,回到了过去. 然后另一个自己也会降生、生长,踏上自己一样的路。 世界除了白面之外的一切,都被重置到了某个点。 可是就算是「世界意志」许可了,也不是能够无限回溯,加上身为荒神的白面,本来时间就是有限的。 重置的是白面之外的一切。 也意味着白面自身荒神的状态无法缓解。 白面经历了几十次时间倒流。 有几次也试图跟过去的自己一起合作修复「世界之壁」。 结果只有两个字——“徒劳”。 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只是将「世界之壁」被破坏的时间延后了数百年。 到头来一切仍然灰飞烟灭。 他决定放弃了,放弃将悲剧结局修改的愿望、放弃已经变成怪物的自己。 即便是舍弃了身为人的自豪,最后还是无法修改结局。 神明依旧存在,所有低等种每一日都如同在炼狱中度过。 其中也包括失去了一切的自己 白面平静地说着故事,而布雷也很平静地听着。 没有惊讶,没有叹息。 白面就像是写书人在写书一样,悠哉地写着。 布雷就像是看书人在看书一样,安静地看着。 在白面话语总结的时候,布雷低垂着眼皮,看着狼藉的地面。 “你是累了吗?”布雷如是说。 “对,我累了。” 白面累吗?当然累。 常有故事讲述的主人公能够重复失败千万次,可那单纯是夸张的手法。 意志坚强如比白面,也在数次失败的奋斗后放弃了。 白面开始察觉到自己麻木了,才选择放弃挣扎。 每次重复后,都会饱尝悲痛。 并且那悲痛,绝非是所谓“失败”可以比拟的。 或许每次失去的人顺序不一样,但是到头来最后必然是一人不剩。 但白面仅仅在重复几次后,就麻木了。 很快吗?不,这并不快。 就像是杀生,只需要几次就能够麻木了。 也像是罪恶感,再继续做几次罪恶的事也能够麻木。 这时间的轮回是带着所有的思绪继续下去的。 不同布雷和白面曾经度过的那乌里缇娜的轮回、那女将军的轮回。 那些轮回中,布雷和白面都是没有带着记忆的。 比起这时间的回溯要轻松无数倍。 什么风浪都没有经历过的人,能够依靠“坚强”来撑过痛苦,但是撑不过绝望的轮回。 况且,哪怕是心如铁的家伙,也不可能熬过白面所经历的一切。 要是用那种能够不断重复绝望、还能保持清醒的故事角色,跟白面比较的话,那可真的就是冷笑话了。 毕竟前者是不存在的。 编故事的人甚至能够塑造一个经历上亿万次轮回而不倒的角色。 只需要变动轮回前的数字就好了,减去那个“亿”也好,再加上“十”也好,变化的仅仅是数字。 而编故事的人,并不需要考虑“数字”背后的含义。 “数字”背后不是坚强,而是疲惫。 “是吗,你累了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所以才想快点结束吗。” “对,你之后旅途,只会充满痛苦。”白面说道。 “早点解脱吧。” “...” “你不信吗?”白面问道。 布雷沉吟了良久。 “信。”布雷慢慢地摇头。 “但是...” “但是什么。”白面用平如线的语气问。 那语气毫无起伏,让这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我跟你不一样。”布雷笃定地回答着。 没错,布雷跟白面经历的不一样,所以就算性格相似、样子相似,但是布雷跟白面从本质上来说不会是同一个人。 后面所有事情做出的选择也不会一样,路也不会一样。 “也对,这个答案才正常。”白面很认同布雷这句话。 这里的布雷,也和白面从前接触过的布雷有出入。 应该说白面每次接触的过去的自己,都会有点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白面干预的过去。 这就是在卡普拉斯的允许下干预过去,同时没有造成悖论,时间线就这样一直走下来的结果。 “可你还是明白的吧,未来会多么凄惨这一点。” 按照白面所说的那样,驱逐了黄金种的「世界之壁」总会被破坏。 第三纪元的结尾就是惨剧,然后世界也不会迎来第四纪元。 毕竟那时候黑铁种估计不用花几十年就死绝了吧。 最初纪元的设定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大概那时候卡普拉斯又会重新建立「世界之壁」,将黄金钟再一次驱逐,然后好好地修复自己。 那之后会是什么年代,就没法预料了。 “大概了解吧,但只限于了解。”布雷道。 “虽然我也痛苦过,但是你所经历的痛苦和绝望不一样吧。” “就算我们是同一个人,也无法互相理解。” “我还想活着。” “我见过其他的你。”白面这时候说道。 “他们在最后的时候,都是让我杀死了他们,甚至大部分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了解自己。” “是吗。”布雷说着,重新提起剑。 这个动作,说明了一切。 现在的布雷还没有自尽的想法。 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 察觉到布雷反抗的姿态,白面也深呼吸了一口气。 “顽固也一模一样。”白面如此说着,剑横在在身侧。 “你讨厌自己这一份顽固吗?”布雷问。 “讨厌。” “但是我并不是特别讨厌。” “叮!”一把长剑平刺,与两把交错的剑碰撞在一起。 声音响起后,停顿了片刻。 然后便是不绝于耳的响声。 剑与剑碰撞发出的回响,充满了节奏,就像是清泉奏乐般动听。 当然,一般人不会有兴趣去欣赏这种声音就是了。 这一次两人的战斗似乎比之前都要激烈。 并非之前布雷和白面都留手。 而是在结束对话之后,两人的某种决心更加坚定了。 这份坚定,直接映射在了战斗之中。 “轰隆!!!”周围的房子被剑刃割裂坍塌。 在扬起的漫天灰尘中,两人战斗的火焰依稀可见。 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布雷还是白面,战斗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但是,这不算正常情况。 两人收敛在剑刃上可怕的力量,被折偏之后便会弥散,造成巨大的破坏。 从破坏扩散的范围不难看出来,两人的剑上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嗤——”白面的剑刃贯穿了布雷的腹侧,血从伤口处流下。 可布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硬生生维持住自己的攻击动作。 “等哪天我想不开了,你再来找我吧。”布雷长剑的剑刃将白面的铠甲击碎。 “看来你也很久没有用两把剑了。”如此说着,布雷宽剑从白面的死角处挥来。 “轰!!!!!”白面倒退了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我已经时间不够了。”白面说着。 “你是我最后一个遇到的自己了。” “可我不想今天是我的最后一天。”死气沉沉的右眼,迸发出斗志。 “咚!!!!”本就化作废墟的建筑再一次被摧残。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布雷跟白面在同一个瞬间,摆出相同的姿势。 灰尘遮住了双方的身影。 布雷将宽剑背后了身后,抬起长剑凝视着烟尘中白面模糊的身影。 白面面朝布雷,长剑抬到跟布雷剑相同的高度。 两把都是不出彩的普通长剑。 「我流」「无慈悲」 化作空地的巷道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只在地上留下火花。 等到两人才次出现的时候,位置恰好相互调转了。 “如果不是游戏,你大概已经两半吧。”白面将剑刃收起来。 “砰——”最后身体化作无数的方块,渐渐消失。 这是玩家死亡的场景。 “说得也对,被劈成两半的话,我就算恢复了生命值也没有意义吧。”布雷将收剑,背对着即将消失的白面说道。 布雷的胜利,纯粹是因为自己属性和装备,再加上运气。 不断地战斗中,白面的血量已经削下来了。 布雷血量每次下去之后,基本都可以回上来一点。 而白面不行。 因此布雷虽然血量忽上忽下,但严格来说比白面高了不少。 可是想要耗死白面是不可能的。 两人的血量都是呈下降的趋势,而白面的斩杀线,可是远比布雷高。 能够结束战斗的办法就是将白面的血量也拉到自己的斩杀线以下。 然后迎来一剑定胜负的时刻。 可惜布雷还是低估了白面的斩杀线。 假如不是布雷依靠属性比白面更早一点点造成伤害。 假如布雷装备的几率回血没有在生效。 又假如游戏中玩家受到的伤害不是只会减少生命值,而是有实质的身体瞬伤害。 那么布雷必死。 可能也有机会拉着白面下水,但那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白面也说过了,他在这游戏死了都无所谓。 可是布雷在这个游戏死了的话,就真是要跟世界说再见了。 布雷和白面都不是运气特别好的人,但是如今看来,似乎是白面运气更加差一些。 毕竟布雷的「海盗长眼罩+6」,也是大概只有27%的几率回血,也就是比五分之一多一点的几率。 看样子白面是真够背的。 运气方面,无论是那个自己,都是相当不好啊。 --- 击败隐藏玩家,分数+70 恭喜玩家累计分数超过100!游戏通关! --- 一行字在布雷眼前掠过,宣告着这一场游戏的胜出者是他。 因为白面的乱入,游戏草草结束了。 如今就是要祈祷一下威尔特伦是守信的毛绒团子了。 实话说,团子就算事后翻脸不认人,布雷也毫无办法。 布雷的死鱼眼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大衣。 他的身体也开始跟白面一样,化作方块,从这个游戏世界消失了。 不,是整个游戏世界都开始消失。 本来这里就是威尔特伦以卡特丽娜的心灵作为基础建造的临时世界而言。 游戏结束了就该让它关闭了。 当然,这一切操作都不会对卡特丽娜造成任何实质影响。 要是这种低级操作都会有额外的影响,那么真是太丢黄金种的脸了。 如此想着,布雷合上了右眼。 当他等了片刻,再一次睁开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神之大敌」的房间之中。 跟他一起睁开眼睛的,还有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就像是梦中惊醒的人一样,突然就睁眼,爬起身来。 只不过,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不禁用手扶着额头。 “早上好。”布雷对卡特丽娜说道。 “早...”卡特丽娜慵懒地回答。 不过回答完的卡特丽娜,看清打招呼的人是谁之后,愣住了。 “两位,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看着卡特丽娜醒来,妮莎松了一口。 尽管不知道布雷先生做了些什么,但是卡特丽娜确实在一分钟之后醒来了。 不愧是布雷先生,真是什么都能够办到。 这样想着,妮莎对布雷的钦佩有重了几分。 嘛,虽然本来妮莎早就已经达到了崇拜布雷的级别就是了。 越是成长,就越是体会到布雷先生的厉害。 “卡特丽娜!”米莎拉推开布雷,紧紧抓住了卡特丽娜的手。 “太大惊小怪了。”卡特丽娜没好气地说道。 “大惊小怪?你可是前不久才命悬一线!”米莎拉激动地说道。 布雷抬起右眼皮,没有想到卡特丽娜会跟米莎拉关系那么好。 恩,而且现实的卡特丽娜性格跟孤儿院那个闹别扭的小女孩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 “好了,米莎拉,既然卡特丽娜小姐都醒了,我们就安心地出去,让她好好休息吧。”妮莎将米莎拉从床边拉起来。 米莎拉想要说些什么,看了卡特丽娜一眼,就闭上嘴了。 “知道了...”米莎拉低下头,嘀咕着, 卡特丽娜连续几天的昏迷,确实让她看上去很虚弱。 不仅需要安静休息,还要进食。 不过进食什么的,还是等卡特丽娜脑子清醒一点再说吧。 看着妮莎和米莎拉离开,布雷也很自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等一下,布雷。”卡特丽娜喊住了布雷。 布雷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卡特丽娜。 好奇怪,卡特丽娜貌似没有叫自己“布雷先生”了。 明明布雷挺喜欢别人叫他“布雷先生”的,那样听上去比较成熟。 “我做了一个挺长的梦。”卡特丽娜说着,把头转向了窗户的方向。 窗外是广阔的天空。 从高耸的塔上,眺望着这天空,让人心都不禁空灵了不少。 “是吗。” “恩,梦见了以前的事情了。”卡特丽娜背对着布雷说道。 “不过梦里还多了你。”卡特丽娜“扑哧”地笑了一下。 “那看上去不是噩梦。” “恩,对啊,不是噩梦。”这位看上格外成熟的少女,如今语气带上了几分调皮。 这分调皮,才让人感觉卡特丽娜是一个还在成长的少女。 “是美梦吧。”卡特丽娜声音平缓,透着一丝缅怀。 “你可以坐下来吗?”她仰起头,对布雷说。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坐下来。 毫无防备地,布雷被卡特丽娜紧紧地抱住了。 但是,这份拥抱让布雷感觉不出半点香艳。 任何歪念都是对此时卡特丽娜信任的一种侮辱。 布雷就感觉此时的卡特丽娜,就跟那个孤儿院的小鬼一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卡特丽娜的红发。 “看蝴蝶吗?”布雷说道。 “已经不用了。”卡特丽娜声音带着哭腔。 看来这招,真的已经用烂了啊。 “你在哭啊。”布雷道。 “我没有。”卡特丽娜哽咽了起来。 这个样子才像是那个在孤儿院闹别扭的小鬼嘛。 “假如我小时候,布雷你真的在的话,那该多好。”卡特丽娜的泪水打湿了布雷的衣服。 “真是可惜,你小时候的话,我大概也只是个小鬼。” “我知道。”卡特丽娜紧紧抓着布雷的衣服,就像是想要将衣服抓烂。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那时候,有跟你一样的人,拯救我们两个。”卡特丽娜没有抬起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卡特丽娜口中另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布雷很清楚。 是那个总喜欢抽烟的家伙吧。 “不要用剑压着我!”威尔特伦恶狠狠地说道,挣扎着从一把剑下面弹开。 “你还是这个样子。”白面将剑抬起来,淡然地说道。 “不要说得我跟你很熟的样子!”威尔特伦抗议。 “先不说我跟你应该是仇人关系。” “我跟你在这个时间线可是第二次见!”威尔特伦如是说。 威尔特伦并非白面的朋友,也跟白面不熟悉。 但是祂能够看透“心”,甚至延伸开来还能够看到别人的记忆。 尽管白面很强,但是威尔特伦的概念也并不弱小。 只要白面敢站在祂面前,祂就多少能够看到对方的记忆。 威尔特伦对白面那么讨厌,完全是因为祂在白面的记忆中看到了被欺负的自己。 自己是那么强大的团子,竟然在未来被白面摁着欺负。 太过分了。 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威尔特伦明白都到了一点——那就是白面来自未来,还欺负过祂。 尽管未来的自己似乎没有被白面杀掉,但是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威尔特伦这样还能够喜欢上白面才怪。 呸,就算白面对自己很好,雄性团子也不会喜欢雄性荒神。 不过,恐怕除了团子之外,没有别人的黄金种知道白面的来历吧。 当然,威尔特伦也没有兴趣将这情报分享给别的家伙。 “看看你干的好事!游戏都没有玩一半,那家伙就赢了!”威尔特伦气氛极了,毛绒团子在地上一弹一跳。 就算那个游戏是团子临时赶工做出来的,还是一次性的,但也是祂的努力成果啊。 都没有看到那死鱼眼多少搞笑的表现,就结束游戏了,不能忍! 白面被布雷击败之后,导致了后面一大串的剧情全部没有办法展开。 “是你自己将我设定成70分的。”白面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 “...”威尔特伦一时间语塞。 祂是气不过来,才将白面设成70分。 至于团子为什么会答应将白面放进游戏,绝对不是因为被威胁了,而是想要看到白面弱小的样子。 可惜的是,这个家伙,就算是废柴属性、白板武器,还是那么逆天。 但是嘛,那个死鱼眼做的不错,将白面狠狠教训了一顿。 死鱼眼在自己小世界捣乱的事情就这样算好了。 “只不过,没有想到,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的你,都跟我有仇啊。”威尔特伦眯起本来就一条缝的眼睛,饶有兴趣地对白面说道。 威尔特伦可是知道游戏世界中发生的所有事情,理所当然包括了白面跟布雷之间的惊人谈话。 “巧合。”白面简单地回答,语气平得跟一条线似的,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曾经怼过团子而有愧疚感。 “你欺负我的仇,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不过,这个时代的你,那点小恩怨,宽容的我就这样揭过了。” “布雷 克拉斯不在,你跟我说也没有用。”白面说道,还轻轻地打量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剑。 在游戏世界里,一直都没有办法握自己的这把剑,让白面有点不自在。 “混蛋荒神!你自己不也是布雷 克拉斯吗!”团子气不打一气出。 白面说得自己名字就不是布雷 克拉斯一样。 “虽然我确实很喜欢布雷 克拉斯这个名字。”白面开口,然后顿了顿。 “不对,应该说我曾经甚至为自己这个名字自豪。” “但是变成怪物的我,没有资格使用这个属于人类的名字。” “那个名字现在应该属于那个家伙。” 布雷 克拉斯这个名字,只有身为人类的自己才有资格用。 要是这个时间线的布雷,也舍弃了身为人的身份,估计也会跟白面一样,放弃掉这个让他自豪的名字。 “...”威尔特伦沉默了。 在沉默之中,一只奇怪的鸟飞进了威尔特伦的世界之中。 彩羽的鸟站在了白面的头上,扬起了头。 “等一下!为什么会有这种家伙飞到我这边!”威尔特伦惊呆了。 祂能够看到云雀。 “恩,她不叫那个家伙,她叫云雀。” “我在意的不是这家伙的名字啊!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这个家伙是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飞进来了?” 白面歪了歪头,头盔之下大概是不解的神情。 “我也可以啊。” “...”团子气得发抖。 就算这种淡然语气让团子好气啊。 什么“我也可以啊”,你可是论外的荒神,这只鸟又是什么回事? 云雀不断地啄着白面的头盔,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云雀,不要闹,你自己的喙会钝的。” “!!!!”云雀停止了动作,太抬起来,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这家伙某种意义上是因为你们黄金种才诞生的。”白面给威尔特伦解释道。 “哼。”团子别过脸(?),冷哼了一声。 不考虑团子跟白面之间恩怨的话,总会以为两人的关系很好吧。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团子奈何不了白面这种怪物,而白面也没有对团子有什么杀意,两人才那么普通地在聊天。 假如团子能够揍白面的话,早就撞过去了。 可惜了,团子的概念并不能够直接化作战斗力。 尽管团子能够自我暗示,让自己战斗力变得无比恐怖。 哪怕是白面也会在祂手底下吃亏。 但是还是算了吧,那样很费劲的,况且打到最后的结果,团子在白面的记忆也看到了。 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祂大概是为数不多的被白面揍过的黄金种了。 真是光荣啊。 光荣个鬼啊!这种光荣团子才不想要。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见过很多不同的自己。”团子好奇地问道。 时间回溯这种事情,真是不可思议。 不对,最不可思议的是白面竟然能够从卡普拉斯那边取到那么高的权限。 团子并不能将白面的记忆看得很真切,所以很多事情还是要问。 “恩,几十个吧。” “喔喔,他们的下场都是怎么样的?” 从之前白面跟布雷的对话看来,似乎结局都不怎么样。 可是团子还是想要知道具体一点的。 白面沉默了片刻。 不过威尔特伦也没有慌张,祂可是自己没有猜到雷区,这种问题对白面来说无伤大雅。 “绝大部分比我惨。”白面答。 这个回答便足够了。 这是十几年前的时间点。 故事发生在一个不算特别出名的小城镇中。 这个城镇的治安并不算好,城市的黑暗面比别人城市要辽阔不少。 只不过,这并不是单纯的治安问题,还有更加深沉的原因才导致这风气。 每天都会有人被提到城市的淤泥中。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可能惨遭这个城市的黑手。 今天,又有一个孩子想从城市的黑暗中逃出去。 卡特丽娜颤抖着双手,握着水果刀,竭力让自己表情看上去凶狠一些。 脸上的疤痕还泛红着,看上去是新添的。 每天卡特丽娜都要被虐待,这种伤早已将是家常便饭。 “滴答、滴答”污水从旁边的水管里面滴出来。 脏水在地上聚集成水洼,散发着恶臭。 “哈哈,看上去真是凶啊。” “这个从妓.院跑出来的小妞,挺有骨气的嘛?”一个满脸肥油的混混大笑着。 “就不知道在床上会不会也那么有骨气就是了。”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也跟着大笑起来。 周围的小弟也顺应着气氛笑起来。 巷道中充斥着这种象征着不屑的嘲笑声。 真是俗套的笑声。 可是,声音回荡在卡特丽娜的耳边,让她心越跳越快。 好害怕,害怕再一次被抓回去。 同时,她害怕自己会落在这些家伙手里“被发生”什么。 “在抓回去之间,我们尝一下味道也是可以的吧?” “蠢货,那样我们要赔钱的。”肥胖的混混拍了一下尖嘴猴腮的混混。 “哈哈,也是啊。”这种雏鸟,必须要保持处子之身,否则就不值钱了。 不仅女的,男童也有市场啊。 这些想着,肥胖的混混就露出了恶心的邪笑。 “闭嘴啊!” “不要过来啊!”卡特丽娜用微颤的嗓音呐喊。 就算她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也不会放弃自己。 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刨开恶心的淤泥,从这个城镇的黑暗中逃出去。 她的人生还没有完,她绝对不胡跟妓.院的其他女孩一样,就这样屈服。 内心如此坚强,但是泪水却忍不住从泪腺涌出来。 “哈,哭鼻子了!” “喊着‘不要过来’,然后哭鼻子了哈哈哈。” 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大,卡特丽娜的哭声也开始止不住。 面对这恐怖的一幕,她还是无法承受住。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卡特丽娜却明白,这个世界没有美好到会有白马王子突然出现救自己。 因此她吸了吸鼻水,咬紧牙关,将水果刀对准了最肥的那个混混。 “喂喂喂,小女孩玩刀是很危险的。”这样说着,露出恶心笑容的肥胖混混开始靠近卡特丽娜。 “我说了!不要过来!”卡特丽娜开始毫无章法地挥刀。 混混很轻松地就躲开了。 混了那么久,连小鬼的刀都躲不开就很丢人了。 这些活在地下世界的人,砍人的功夫不一定厉害,但是躲刀子的功夫必须厉害。 毕竟关乎了他们的生命安全。 “真是凶啊,哈哈。”一个混混捧腹大笑。 “配上脸上的伤疤真是吓人呢。” “你说她伤疤好了之后,会不会是一个大美人?” “一定是啊,看不出来是美人胚子吗?” “这种伤疤,只要找教会,就能够治好。” 混混们开始旁若无人地那卡特丽娜作为话题聊天。 好事就只能让他们的大哥,也就是那个肥胖的混混做了。 什么好事? 欺负这么一个小美人,当然是好事。 但是,下一秒,那个还在舔舌头的肥胖混混,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血像是玫瑰一样绽放开来。 这些混混确实练就了躲刀子的本领,可惜没有练会躲子弹。 一个颓废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 而当他走出来之前,卡特丽娜恍然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一个混混站着。 血汇聚在一起,就像旁边那脏水聚成的水洼一样。 卡特丽娜咽了一口唾沫。 信田收起了枪,看着卡特丽娜紧张的表情,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枪。 风衣很能够凸显信田的气质,当然前提这件衣服常洗的情况下。 只可惜了,大衣上零星的污点,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看着信田朝自己走了几步,卡特丽娜也小步地退后了一点距离。 “你...”信田想要说点什么。 但是卡特丽娜将手中的水果刀收起来,转头就开始跑。 一点要道谢的念头都没有。 卡特丽娜无法确定这个男人是来干嘛的。 白马王子?不不不,那绝对不会是白马王子。 那毫不犹豫就开枪杀人的男人,很不妙,在各种方面来说都很不妙。 先不说那副几十年没有打理的样子,信田的眼神也透着可怕的冷酷。 说不准是妓.院那边派来抓自己的。 也可能是其他要抓自己的。 总之卡特丽娜对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抱有信任感。 要是信任错人的话,卡特丽娜估计明天被扔到某个恋.童的贵族床上也说不定。 “喂。”信田想要追过去,可是迈出一步之后就放弃了。 追上去也没有大用吧。 信田似乎从卡特丽娜最后的眼神中看到了怀疑。 恐怕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说是坏人,似乎也没有错。 信田确实是坏道到骨头里的家伙。 “咳咳...”信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是...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孩子。”信田呢喃着,就从大衣内侧掏出一盒烟。 熟练地从烟盒里夹出一根烟之后,信田便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边抽,信田还在一边猛地咳嗽。 旁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为了吸烟命都不要的烟鬼。 不过,实际上也确实是。 “算了,也算救了一个小孩吧。”信田如此想着,便抽着眼从巷道之中离开了。 他将卡特丽娜救下来,就跟他赡养孤儿院一样,仅仅是为了一份救赎而已。 信田自欺欺人一般地,在用所谓的善行掩盖自己的恶行。 恶人就是恶人,哪怕是恶人做了几件好事,或者说临时浪子回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今天的城镇,还是一样的黑啊。”信田走着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了天空。 罕见的,这个城镇下起了雨。 信田撑着伞走在巷道之中。 比起大街,信田走小巷的时候更多些。 雨天对于这个城市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天气。 毕竟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要是碰上了雨天会特别头疼。 淋雨难受一回事,重要的是淋雨之后很容易生病。 连家都没有家伙,要是病了,怎么看得起普通医生? 虽然这样听上去很残酷,不是实际上在这个城镇,乃至其他城镇中都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例如像是面前这个将脸埋在垃圾堆里面的小女孩。 信田撑着伞,呆呆地看着这个红发的少女。 看着幼小的背影,信田才想起来前几天自己应该是救过这个小女孩。 信田靠近了卡特丽娜,而对方似乎毫无知觉。 他将卡特丽娜的身子翻过来。 卡特丽娜简陋的衣服被雨水完全浸湿了,双眼迷离。 信田没有恋童的倾向,因此并没有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不过恐怕很多人看到卡特丽娜这副模样,都会想点奇怪的事情吧。 可惜了,信田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面前这个小女孩似乎生病了。 信田那手摸了摸卡特丽娜的额头。 隔着冰凉的雨水,都能够感受到她额头的温度。 “发烧了啊。”这是很普通的病,治疗的方法很多,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尤其是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来说,这应该算是死神的镰刀。 “真是烫。”信田嘀咕着。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得摸上去是什么温度才算是发烧,但是卡特丽娜的额头温度实在是有点高。 饶是信田都能够判断出来这小孩子发烧了。 信田单手将卡特丽娜抱起来,撑着伞带着她前往了最近的医院。 --- 昏迷了很久的卡特丽娜,幽幽醒转。 她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了晃眼的白灯挂在天花板上。 卡特丽娜摸了摸自己正在躺着的床。 真是软。 “这是哪里。”卡特丽娜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她并没有想过去问谁,更加没有想过有人会回到自己这个问题。 这单纯是她自言自语而已。 “这里是诊所。”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 信田除了开枪执行命令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爱好。 所以在等卡特丽娜醒来的时候,信田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坐着发呆。 如果他是一个爱看书的人,估计现在会坐在床边悠哉地看书吧。 奈何他没有这样高雅的爱好,连能够成为正常爱好的事情都没有。 硬要说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那可能就是吸烟吧。 不过在诊所里面,信田还是知道不能够随便抽烟的。 就算烟瘾犯了,他也会走出来外面抽烟。 “诊所?”卡特丽娜听着信田的话,有点迷糊。 “你是...”不过卡特丽娜打量了几眼信田之后,就发现有点眼熟。 这不是当初将那些流氓混混杀掉的男人吗? 在卡特丽娜严眼中,信田可没有“救”下她。 就算是现在,卡特丽娜还是严重怀疑着信田居心不良。 卡特丽娜这种情况吗已经可以称之为疑心过重了。 不过也不是无法理解卡特丽娜这种想法。 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让人怀疑人生的事情。 “叫我信田就好了。”信田随意地说道,将目光移到了卡特丽娜身上。 “卡特丽娜。”卡特丽娜也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吗,挺好听的名字。”信田说道。 “没有姓氏吗?” “我不要了。”卡特丽娜冷冷地说道。 信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卡特丽娜之后,叹了一口气。 他将手伸进了大衣内侧,不过下一秒动作就僵住了。 刚才他差点将烟盒掏出来。 挣扎了一会之后,他才将手重新拿出来。 “那以后都只用称呼你卡特丽娜就好了。” “恩。”卡特丽娜点头。 “我是发烧了吗?”卡特丽娜支支吾吾地跟信田说道。 “对,然后我在垃圾堆找到你了。”信田若无其事地说着。 “为什么会倒在那种地方。” “我在那里找吃的。”卡特丽娜低声说道。 “这样啊。”信田也没有特别惊讶,这种事情他见过。 走投无路什么生存的方式都可能被使用。 “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吧。” “...”卡特丽娜警惕地看着信田。 她脑海中已经补充了信田下一句话了,肯定“不如我照顾你吧”之类的话。 这种事情...真是让卡特丽娜本能地不寒而栗。 “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信田摇了摇头。 卡特丽娜像是野猫发怒的表情,没有让信田害怕,反而有点感慨。 至于心疼这个孩子倒不至于。 “我一个人就好,不用劳烦你照顾我。”卡特丽娜率先说道。 “我也没有打算照顾你,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信田对卡特丽娜说。 一般男性遇到这种剧情,估计也是想着把卡特丽娜这个可爱的孩子领回家吧。 很可惜,信田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去自己养一个孩子。 况且,信田也不懂得怎么教孩子。 在这方面,他猜自己可能没有特别多的耐心。 很多人都幻想过成为教导别人的一方,希望能够自己所想的传给下一代的孩子。 也想过自己成为教导者的话,一定会比其他人教得更好。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傲慢,那毫无根据的自信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可实际上也是不少人的想法。 但是,教导别人可不是看你有什么自认为深邃的思想或者自认为渊博的学识。 而是最基本的耐心。 没有耐心的教导者只会害人。 因此,信田有更加适合教导卡特丽娜的地方让她去。 “...”卡特丽娜沉默着。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信田在卡特丽娜闭口不言的时候说道。 卡特丽娜用满怀怀疑的双眼打量着信田。 “孤儿院。”信田说道。 “那里挺适合你这样的孩子,要去吗?” 卡特丽娜内心在挣扎着。 “去...” 去的话,起码能够活下去。 卡特丽娜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在孤儿院庭院玩耍的孩子。 她觉得那些孩子的游戏很幼稚。 可是...她也很羡慕这份天真,不像她这样疑神疑鬼。 当然卡特丽娜自身并厌恶这份疑神疑鬼就是了,这份警惕让她活了很久。 她已经来了这个孤儿院差不多半年了。 但依旧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 这里面大部分是卡特丽娜自己的责任吧。 因为卡特丽娜一直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而其他孤儿院的孩子,可不是那种小说故事的温暖角色,不会欣然地去跟冷着脸的卡特丽娜交朋友。 尤其是卡特丽娜总是习惯不顾其他人做事。 真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儿童。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信田抱着一堆纸袋,站在了卡特丽娜的背后。 他每次来都会看到卡特丽娜是孤身一人的样子。 尽管从一开始,信田就料到卡特丽娜会很孤僻。 只不过没有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还是这副样子。 如今卡特丽娜谈话最多的人,除了院长,应该就数信田了。 不过,这个孤儿院的院长照顾孩子照顾得真的很好。 连那么孤僻的卡特丽娜都会跟院长说些话。 “发呆。”卡特丽娜随意地回了一句。 信田总是一周定时来几次,卡特丽娜都已经摸透这个家伙会来的时间了。 根本没有一点惊喜可言。 “将这些吃的分给大家吧。”信田将一个纸袋塞进卡特丽娜的怀里。 “我不要做这种麻烦的事情。”卡特丽娜撇了撇嘴。 “到时候分不平均,还是要怪我。” “就算是这样,你也试着发一下吧。”信田没好气地说道。 “咳咳...”说完,信田就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我这个样子发完全部有点麻烦。”信田如是说。 “明知道自己咳嗽很严重,还是喜欢抽烟,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卡特丽娜鄙视了一下信田,然后不情不愿地抱着纸袋朝着玩耍的孩子走去。 信田很受这个孤儿院的孩子欢迎,当然了,是除了卡特丽娜之外。 只不过,卡特丽娜虽然没有很喜欢信田,也不会说讨厌就是了。 无论怎么说,信田都是三番四次救助她的人。 嘛,当然要让卡特丽娜说谢谢是很困难的。 看着卡特丽娜那副满脸不愿意的样子,信田一边咳嗽着,一边苦笑。 “每次都辛苦你了,信田先生。”院长走到信田的边上,对他说。 “我只是负责给孤儿院钱而已,没有什么辛苦的地方。”信田却不认为自己哪里辛苦了。 他可是完全没有参与到这些孩子的成长中。 信田只是扮演一个偶尔会送东西来的好大叔而已。 对于一个不会说教,只会送礼物的大叔,孤儿院的孩子们想不喜欢都难。 而且就信田自己而言,也不是很喜欢教导别人什么。 一个杀手,能够教别人什么,教杀人吗? 好吧,或许有一些厉害的杀手能够教其他业余的事情,不过那不包括信田在内。 --- 夜晚,这才是信田真正工作的时候。 虽然说白天杀人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但是主要的工作时间还是夜里。 信田脚步轻盈,很快就进入了一片危险的区域。 属于某个帮派的地盘。 中央那最大的房屋,也是那帮派首领所在的地方。 找如此显然的地方待着,只能够说明这个帮派的首领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不过确实也是如此,大部分想要按明杀、暗杀这位首领的人,基本都死透了。 这一次是轮到信田接这个任务。 信田点起一根烟,猛地咳嗽了几声,从手里抛出一个炸弹。 “轰!!!”在炸弹爆破声之中,信田的头发被吹起。 在爆风之中,信田压低自己的枪,然后熟练地上膛。 在烟雾的掩护之中,他踏入了这间巨大的房子。 烟雾涌进门内,信田的步伐伴随着这股硝烟。 “砰!”第一声枪声响起。 倒下的人不是信田。 “砰!”第二声枪声再次响起。 倒下的人依旧不是信田。 枪声不绝于耳,直到最后阶梯上的红地毯都被鲜血染红了,枪声才渐渐消停。 踏着血,信田一步步接近这装潢豪华的房子中,那被保护得最森严的房间。 但,这“森严”都是过去式了。 这房子内所有其他人都被杀死了。 只剩下这个帮派的首领在这里。 已经逃跑了吗? 不,没有。 信田早就在周围布置好法阵,警惕着屋里的人逃到外面。 要是这个帮派首领逃跑的话,信田会第一时间知晓。 信田低垂着双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朝着门开了一枪,打穿一个孔,将炸弹扔了进去。 --- 房子内一阵又一阵巨大的爆破声。 信田咳嗽,用枪抵着面前异形存在的头。 血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滴下,滴在脚下恶魔的身上。 这是异形的存在被称为恶魔的高等种族。 所谓帮派的首领,本体是一个恶魔。 这个城市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被恶魔所染指。 “「神之大敌」...哈哈哈,真的没有想过,这个组织真的有本事对付我们啊。”恶魔大笑着。 信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边上的血,握枪的手一丝颤抖都没有。 绝对不能用手去擦,只要枪移开半秒,信田就会被脚下的恶魔反击。 真会被反杀的。 他了解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强,必须绝对谨慎地对待,才有可能胜利。 对于恶魔的存在,信田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在之前的杀人任务中,信田就恰合杀过不少恶魔。 这不是第一头信田杀的恶魔,也不会是最后一头。 “你说过吧?你们因为畏惧我们,才对我们怀有那么大的恨意。”恶魔兀地起身,试图握住信田的枪,却被信田果断开枪打断动作。 子弹再次爆头,刚起身一点的恶魔因为冲力狠狠地再倒地。 所以说不能有任何放松。 “那你被人畏惧吗?你也因此被很多人憎恨吧?”恶魔耻笑这信田。 “无所谓,被讨厌也好,无人知晓也好...都无所谓。”一个法阵出现在信田的身侧,挡住了恶魔的偷袭。 “咔啦。”法阵因为恐怕的蛮力地碎裂。 “因为我仅仅是这个世界不起眼的渣滓而已。”语毕,枪声起。 半年,足足半年。 隐藏在这个城镇舒服地过日子的恶魔们,才明白什么叫头疼。 只是因为一个黑铁种,一个只会用魔导枪的法师。 可这么一个家伙,比起整个城市,不,是比起整个国家都让这些恶魔觉得头疼。 本身在这个城镇的同族就不多,还每几个月就被悄然杀掉一个。 当然,信田本身是没有刻意去找恶魔去杀。 只不过恰好,他收到的委托杀的家伙是隐藏的恶魔。 这么两年,算下来可能有七八个恶魔死在信田手里。 七八个听上去不多,但是要知道,一个正常的S级冒险者,都不一定可以战胜一个低阶的恶魔。 隐藏在城镇中的尽管不存在三阶、二阶恶魔,但是一阶恶魔足够让人畏惧。 最重要的是,信田没有接收过任何传承,没有经历过「火种大厅」的洗礼。 也就是说,信田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手段杀死恶魔的。 这里强调的是手段,而非实力。 能耗死恶魔也是一种不得了的本事,但不说明信田正面对上恶魔就有几成胜算。 信田估计被肉搏系的恶魔砸上三四拳就要升天了吧。 但是,信田是杀手,只需要将对方杀掉就好,无需要那么执着在正面战斗上。 这也是让这些恶魔最头疼的。 “恩~”一个妩媚的贵妇人,翘着性感的二郎腿,发出让人想入非非的呻.吟。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们现在可是在讨论怎么把那苍蝇杀了!”一个强壮的男人“砰”地一下砸碎圆桌。 “嘛,不要生气。”最后一个看上去很绅士的年轻人,试图抚平那个壮汉的情绪。 “说那个人类是苍蝇也有点过分,他可是杀了不少我们的同族哦。”年轻的绅士摇了摇手指。 “对付他我们需要严谨、残忍一些。” “啧。”壮汉看上去不是太会使用头脑,而且听着年轻人的论调就会觉得烦。 这些恶魔在深渊之中都算是失败者,可是机缘巧合来到了地上世界后,便摇身一变成为了成功者。 在地上世界,根本找不到几个能够对付恶魔的家伙。 他们在信田出现之前,基本都是属于无法无天的状态。 “最近,我们又死了一个同胞呢。”妖艳的贵妇人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年轻绅士。 “数下来,整个城市恶魔数量大概不超过5个了吧。” “对,也是这样,我们才真正决定对那个人类动手。”年轻的绅士打了一个响指。 不足5个的恶魔中,包括了他们三个。 也就是说继续放着信田不管的话,说不准那天就被那个家伙的枪指着头了。 “但是,找不到那个家伙吧。”贵妇人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叹息声,都是那么的撩人。 明明都知道那个家伙的样子、名字、所在帮派。 可是却愣是无法找到这个人。 就像是影子一样,信田仿佛融入了整座城市。 不可能...信田不是跟那么多人都很熟悉吗?不是活跃到城镇的日常生活中吗? 为什么会找不到。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根本没人知道信田住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信田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除了杀人的时候。 “找他啊!!!!然后撕碎他!!”壮汉将本来就裂开的圆桌再一次摧残。 “要不然就逼他找我们!” “好主意,不过这样他要是单独找我们就不好玩了。” “你、怕、了、吗?”壮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鲁莽。 “啊啦,你不怕吗?不怕的话,为什么会跟我们两在这里讨论呢?”贵妇人用妩媚的声线,嘲讽着那壮汉。 “混蛋!”壮汉想要将整个桌子都掀起来,然后将对面这个笑盈盈的贵妇人撕碎。 “冷静、冷静。”年轻的绅士继续抚平壮汉的情绪。 “不如首先给他制造点麻烦,如何?”年轻的绅士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夜风吹动地上的垃圾。 小小的旋风裹挟着垃圾前进着,情景甚是滑稽。 风吹入了一个窗户里面。 大衣的衣摆随着风不规则地飘动着,犹如信田那杂乱的头发那样毫无美感。 “信田,有任务交给你。”一个用帽子遮住脸的男人,幽幽地说道。 “杀人?”信田开口便是如此问道。 “对。”帽檐下,男人露出了笑意。 没错,给信田的任务只会有杀人的任务。 其他的任务都不会适合信田去做。 但是信田也是将杀人这个任务完成得最好的人。 帮派中最锋利的矛。 “这是首领指派的吗?”信田问着面前的男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传话,一般来说,任务不会直接由帮派的头目向信田本人下达。 即便是信田很受帮派头目的信任也是一样。 “对,具体的话,你自己看信吧。”男人将一封信递给了信田。 任务的具体内容,这个男人并不知道。 他也只知道是让信田杀人的任务这一点而已。 哈,其实就算没有说明,男人也猜到给信田的任务会是什么。 除了杀人,还真的没有见过信田接下其他的任务。 不过内容还是需要信田自己开封然后看,然后确定。 男人弹了弹自己的帽子,又朝信田挥了挥手。 “那么就这样别过了。”男人将任务交给信田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脸都无法看清的男人,“踏踏踏”地走下楼梯,走出这房子。 没有多久,男人就这样在路灯的灯光下远去。 信田看到男人离开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拆开信封。 他扫了一样信封上的内容,身子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随后他沉默着,拿出打火机,将整封信烧掉。 “咳咳...” “咳咳咳...”信田没有抽烟,可是信封被燃烧而升起的烟,让他咳嗽得比往日还要厉害。 厉害到他的手在一直颤抖。 直到封信完全化成灰烬之后,信田呆滞的目光才缓和过来一点。 之后,他也从这房子离开了。 毕竟这不是他家...不,应该说信田本身就没有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夜风跟着信田,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信田先生,你似乎有点心不在焉?”院长看着信田,疑惑地问道。 抱着一堆纸袋的信田,回过神来,一脸歉意地摇头。 他将纸袋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看向忙着哄孩子的院长那背影。 信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衣内侧。 枪,被好好地安置在了大衣内地枪鞘之中。 信田的手摸到了枪柄,接着陷入了很久了沉默。 他一动不动地,就像是一个木头一般。 没有人注意到信田的异样,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猜到信田如此手里有一把可以杀人的枪。 ——“杀了城中心那孤儿院的院长。”信中写了那么一句话。 真的是一个相当简单的任务。 给信田的任务竟然是来杀一个普通人,实在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只需要直接拔枪,按下扳机,就能够完成任务了。 连恶魔都杀过的男人,怎么会解决不掉那么一个普通人了。 况且,信田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对象是女人、小孩而怜悯仁慈的家伙。 他也杀过哭喊着的女人和小孩。 温和的外表下,是冷如冰的血液。 杀人这种愚蠢又简单的事情,信田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这一次也跟从前一样。 只要轻轻按下扳机,什么都不思考就足够了。 跟往常没有区别。 但,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甚至直到院长转头看向信田,他都没有将枪从枪鞘中**。 是良心发现了吗?不对,不是这种理由。 “信田先生,不要意思,突然就走开了。”这一次,轮到院长满怀歉意地看向信田。 “没事...”信田手从大衣里面掏出了一个盒烟,而不是一把枪。 “信田先生,不要在那么多孩子面前老抽烟。”院长责备着信田。 信田愣了一下之后,又将烟塞进了烟盒里,再揣进大衣内地兜里。 “今天有点事,我先走吧。”信田呢喃着。 “恩?好吧。”尽管院长有点古怪信田今天那么快走,不会还是点头了。 她难道还要强行留下别人吗?怎么可能。 信田稍微颔首,就朝着孤儿院的门外走去。 然后一刹那,他拔出了枪,枪口最准了已经背过身去的院长。 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将枪握在手中。 就算现在开枪,也没有知道是信田杀掉院长的。 信田握枪的手第一次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杀人,而是害怕其他事情。 他...不想杀掉这个孤儿院的院长,哪怕这是命令。 但是,他是一个只会听从命令按下扳机的社会渣滓,只要是命令,老人小孩都会杀给你看的渣滓。 要是不去杀人,信田就会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够做的事情。 这一次拒绝了,下一次是不是还会因为其他理由拒绝。 然后自己最后是不是会变得不再敢夺走生命。 那时候,是否连杀人这件事都办不到。 杀人都办不到的话,那么信田还可以去做什么。 有人说信田可以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哪怕是去当侍应生也比杀人好。 不,只有信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对于信田而言,回头并不是岸,而是无尽的深渊。 跟前路没有太大的区别。 对于一个罪孽重到海都填不满的家伙来说,根本不存在回头的路。 开枪,就可以继续自己的路。 不开枪,就意味着自己要放弃杀人这一身份。 可是,不是杀手的信田,又将会是什么。 届时,信田将什么都不是。 不是他人将信田否定,而是信田会率先将自己的一切否定。 否定自己的能力,否定自己的存在意义,否定自己活着的资格。 “砰。”闷响声。 那不是子弹出膛的可怕声音,而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信田先生关门真用力啊。”院长感慨了一下。 殊不知,假如响起的不是这关门的声,就会是夺走她性命的枪声了。 信田放弃了开枪,放弃了完成这个任务...放弃了自己一直背负着的杀手身份。 院长这个人,真是对信田重要到能够让他放弃自己的活着的意义吗? 不,尽管信田跟院长很熟悉,可是并没有重要到那种地步。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信田为何会决定放弃开枪。 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从他拒绝听从命令开枪的那一刻起,他就选择了否认自己活着的方式了。 不再是听从命令按下扳机的杀手...那信田以后是什么? 不知何时,枪从信田的手中消失了。 仿佛刚才信田用冰冷枪管对准院长的一幕只是幻觉。 信田将双手插入了大衣的两侧口袋中,远离着孤儿院。 救赎,信田一直到寻求救赎。 可是他觉得并没有找到。 然后连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丢失了。 拥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信田已经陷入了迷茫。 之前的他,根本不用迷茫,也犯不着迷茫,只需要开枪便是了。 信田走在路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没有人可以说些什么去开导信田。 信田一直都孤身一人,没有所谓的朋友。 开导者也理所当然地不存在。 熟人?当然有。 可熟人并不算是朋友的一种。 就像是同事、同学,不一定会是你朋友一样。 --- 第二天一大早,信田出现在了自己帮派头目的房间里。 信田那冷漠的双眼,注视着身前的男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完成任务失败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为什么,要让我杀那个院长。” “我知道你跟那个孤儿院院长的关系。” “甚至知道你一直很照顾那个孤儿院。”男人道。 “可这是一个贵族的命令,而指名的人就是你。” “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所以要是我没有完成呢。”信田混沌的大脑,下意识地问道。 这时候的信田,已经没有往日的那种敏捷思维了。 要是平常的、沉着冷静的信田,一定可以猜到背后的答案吧。 “当然那个贵族表面的声望相当好,不可能对那个孤儿院做什么,就由我们接手了” “嘛,实际上那个贵族性格极度扭曲,囚禁虐待的人不在少数。” “因此他本身的要求就很残忍。” “只是看到是你的份上,我才主动降低了要求。” “但,要是你不去做的话,会有人去做,而且是很残忍地去做。” “砰——”信田抬起了手中的枪,将自己的帮派头目一枪击毙了。 信田说要跟首领头目见面的时候,头目就已经猜到信田放弃了任务。 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人接替了信田的工作。 孤儿院门前一阵喧闹...夹杂着男人的骂声、嘲讽声。 孤儿院中的卡特丽娜,在听到门附近的喧闹声后,就意识到了将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可是,她仅仅是一个孩子罢了。 现在冲出去说“大家!快跑!”吗? 不要开玩笑了,那只会杀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匆忙之间拉着几个孩子躲进灶台之下。 没有任何好奇心作祟,冷静沉着地藏了起来。 孤儿院的厨房的灶台下面的空间,说大也不大,可是也能够挤下三个小孩子。 杂物挡住了卡特丽娜在内,三个孩子的身影。 卡特丽娜死死着捂着另外两个孩子的嘴巴,身子才颤抖。 她没有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绝对不是什么动听的音乐。 真是听着惨叫,就可以想象那血腥的场面。 她不仅在克制着自己,也在压制着身边两个孩子。 不能够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也不能够躲进柜子和木桶里面。 躲在这种杂物稍掩的地方中,才是最安全的。 不会有人刻意去注意那么显眼的地方,而就算路过灶台也难从高处看到杂物掩盖下的三个孩子。 除非对方无聊到特意弯下腰查看。 空间无比狭窄,但是卡特丽娜厉害还不能呼吸声太重。 缺氧让她头脑有点迷糊。 她拉走的两个孩子,则是比她更早昏迷过去。 毕竟一直被卡特丽娜捂着。 对于卡特丽娜来说,这两个孩子晕倒,对她来说更加有利。 这样一来她就不要刻意去压制他们,只需要安静等待那些家伙离开就好了。 而事实也如卡特丽娜猜的那样,几个男人走进厨房,翻了下柜子后又离开了。 没有弯腰,没有将视野越过灶台下的杂物搜查。 只是简单地搜索了一下便离开。 周围的一切都被寂静笼罩着。 过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动静。 连卡特丽娜身边的两个孩子都醒来了。 她想要知道,想要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不敢,这份好奇心是会致命的。 因此直到现在,卡特丽娜都没有动。 心跳得很快,却又仿佛随时会停止。 --- 信田几乎是冲回孤儿院的。 可是无论他多快,都不可能来得及做什么了。 在他跟自己的首领对话的时候,惨剧就开始,接着落幕了。 没有欢声笑语,孤儿院被血所染红。 一个城市的卫兵都没有看到,在这孤儿院被惨叫笼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手。 信田的双眼失去了所有色彩。 为什么没有任何卫兵来这里,背后的理由信田不想去思考了。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孤儿院被彻底毁灭了。 他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院长,还有在各个角落被虐杀的孩子。 已经...不用再隔三差五往这里送食物了。 已经...不用再听院长的唠叨了。 啊,哈哈哈,什么都不用再做了。 所谓的寻求自我救赎,结束了。 “咚。”信田跪在了地上。 这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下跪。 “咳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双手撑着身子。 这是报应吧,对他这个人类渣滓的残忍报应。 无论对信田施予和何等的惩罚,都不会过分。 可是...可是啊... “假如是报应的话!!!为什么不是我遭到报应!!!!”信田朝着没有活人的前方怒吼着。 “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要让他失去了路的方向,还要让他获得救赎的地方被撕碎? 被撕碎的人应该只有他一个啊。 那被掐住咽喉然后刺死的无辜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被蹂躏至死的善良院长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他们遭到报应,而不是他这个大型垃圾遭到报应? 他不会怒吼“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是他是做错了。 可并不是这些没有关系的人做错事了啊。 “为什么啊...”信田的咆哮声渐渐低微,身子不住地抖着。 --- 外面响起了怒吼声,让卡特丽娜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让卡特丽娜的表情僵硬了。 一个身影停在了卡特丽娜跟两个孩子前,并且在试图蹲下身子。 卡特丽娜表情凝固住,身子不住地颤抖。 “咳咳咳...”熟悉的咳嗽声,让卡特丽娜的颤抖止住了。 然后她的眼泪用双眼流下。 卡特丽娜没有哭,只是流泪了而已。 听到这咳嗽的声音之后,她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灶台之下。 灶台外的男人,推开杂物,看到了藏起来的三个孩子。 “在这里、在这里...原来还有活着的...”信田本来失去了一切光芒的双眼,夺回了一些光彩。 卡特丽娜注意到了,信田的肩膀在抖。 那抖动的幅度丝毫不比之前的她小。 可能是因为兴奋、也可能是因为恐惧。 唯一不用怀疑的就是,信田的情绪有点失控。 脏兮兮的卡特丽娜在另外两个孩子诧异的目光下,走出灶台之下,搂住了信田。 “恩...我们都还活着。”尽管卡特丽娜的年纪只能算是毛头小鬼,可是她并不天真。 在信田说出那句“原来还有活着的”的瞬间,卡特丽娜就明白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对不起...对不起...”信田就像是小孩子一样道歉着。 实际上就算他跟这个孤儿院没有关系,这一天还是会迎来。 还是会有孩子不小心惹怒一个贵族,然后使得孤儿院遭受灭顶之灾。 那时候,还是会由他来杀人。 要是跟孤儿院没有关系的话,那时候他大概也不会停手,会直接杀死院长,再杀死其他孩子。 是啊,无论怎么样,这天还是会来。 可是,明明应该如此理解,信田内心还是被“后悔”所充斥着。 他不清楚自己在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天真地寻求救赎,让自己内心变得脆弱吗? 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到自己首领的后手吗? 后悔没有及时回来保护这孤儿院吗? 听着信田的道歉声,卡特丽娜放声大哭了起来,身后两个孩子也被气氛渲染得不禁哭泣起来。 信田听着卡特丽娜哭泣的声音,忍住咳意,张开发干的双唇。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保证会没事的。” 这个仁慈到允许自己寻求救赎的世界,会给自己这样的人渣回头的机会吗? 当然会啊,毕竟回头的路一直都在哪里。 尽管回头便是无尽的深渊,可是世界还是给了信田止步的机会。 信田将包括卡特丽娜在内的三个孩子,交托给了一个看上去像是贵族大小姐一样的美丽女性。 这个美丽的女性是「神之大敌」情报部门的第一把手,也是少数知道信田的高层。 信田相信她,所以才将卡特丽娜几个孩子交给她。 这个女人一定能够照顾好这三个幸存下来的孩子。 女人瞥了一样身边三个不安的孩子,又神情复杂的看着信田的背影。 萧条,却带着坚毅,孤单伶仃。 那种背影很像一种人,那种赴死的人。 可是她用力甩了甩头,让这个念头离开自己的脑海。 信田应该没有理由去寻死...吧? --- 很可惜,信田确实是去寻死。 但是并非是那种从楼上纵身而下,白白浪费生命的自杀。 他要回头,停下前往那名为罪孽的道路的步伐。 而回头路并不存在,所以他会笔直地坠落如无底的深渊。 杀人是他活着的意义...所以也就这样用杀人结束自己愚蠢又无聊的一生吧。 也该从那简单又可笑的杀戮轮回中跳出来。 哪怕是只有用死亡作为代价,才能够跳出来的话,对信田来说也是不错的。 他捏碎了手中的魔晶石,对自己施放了数不清的增益法术。 然后无形的屏障,围绕着信田旋转。 “咳咳...”信田一边咳嗽着,一边拍掉手上魔晶石的粉尘。 然后,从大衣内侧拿出一把保养得很好的魔导枪。 这把枪陪伴了信田很久,也被信田改装了很多次。 看似普通,却比任何魔导枪都适合信田。 在信田手里,这把枪可能比那些所谓“神器”还要强大。 没有任何传承,这份强大仅仅来源于信田自己。 可惜,「神之大敌」中没有一把传承武器是魔导枪。 无法想象,要是他拥有进入「火种大厅」资格的话,会变成何等强大的存在。 但是,变得再强大,恐怕对信田来说都意义不大。 他不会高调,只会像影子一样融入世界的角落。 再强大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也不会影响到多少人。 而他心中,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拥有灭亡的一天。 那一天是自己多强都无法避免的。 只不过,信田没有想过自己那一天的到来,是伴随着无关之人的死。 信田走在过道中,黯淡的光照在他的大衣上。 鲜红色的地毯仿佛是为了掩盖将要溅起血。 这条过道信田走了很多次。 至于为什么会走过那么多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信田站在一道门的前面,听着门另一侧的私语。 “已经~做~了?”。 “估计他可能已经在后悔了吧。”。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那样的话,他杀死我们同胞的惩罚岂不是太轻了?” 啊,原来那样的惩罚太轻了。 是吗,自己应该承受更加重的惩罚。 只不过—— “我早晚就遭到天谴,但不会是经过你们手。”信田踢开了门,举起枪对着私语的三个恶魔说道。 “哈哈哈哈!!!”三个恶魔中最强壮的那个大笑起来。 “没有想到,你这个蠢货会主动...” 可是,这个恶魔还没有说完,周围就响起练成一片的爆破声。 “轰!!!!轰!!!!”连续的爆破中,整栋房子化成碎片。 “你这个家伙...”那个妖艳的贵妇人皱起眉头。 本来她还想要惊讶什么时候埋下炸弹,可是下一秒更加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魔力为什么变弱了那么多? 这是当然的,因为信田事先准备好的炸弹唯一的作用就是大幅度削减这些恶魔的战斗力。 所有武器都是对恶魔专用。 但是,信田根本没有想过几次爆炸就会对恶魔造成什么伤害。 哪怕这些炸弹是特制的,威力绝对不正常。 但在恶魔面前威力还是不够看。 要胜利,就需要另辟蹊径。 房屋坍塌的那一刻,周围的群众就面带惊恐地逃离了。 这正合信田意。 在爆炸卷起的气浪中,信田不紧不慢地射出子弹。 这颗子弹就是战斗打响的号角。 然而接下来却并非什么热血沸腾的激战。 子弹出膛之后,信田人就消失了在三个恶魔视线之中。 “混蛋人类,竟然躲起来了!”壮汉咆哮着,似乎对于信田这种战斗方式很不爽。 “没关系,我能找到他。”年轻的绅士微笑着。 可是一颗子弹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头部。 本来想要施法的年轻绅士,直接被打断。 随后看似寻常的路边升起的浓雾。 “这又是什么把戏??” “混帐!胆小的蚂蚁!” 在此起彼伏的怒吼声中,“战斗”不断地进行着。 削弱体力、降低实力、偷袭。 信田就像是影子一样,潜藏在四周,偌大的城区都是他的战场。 一开始那些恶魔是觉得烦躁。 可是后来就察觉到不妙,但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几颗比之前还要迅猛的子弹袭向那年轻的绅士。 半空中隐约能够看到噼啪的电光,还有嗅到淡淡的焦味。 “砰——”毫无征兆地,那个年轻的绅士倒地,接着被地上升起的无数锁链束缚,拉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这意味着让另外两个恶魔心颤的事实——自己的同胞死了。 那个年轻的恶魔绅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削弱到会被杀死的程度,也没有料到信田还有更加猛烈的攻击。 于是死去了。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似乎除了咆哮就不会别的恶魔,体型暴涨,外形也狰狞了许多。 可是,这还是没有根本上改变战局。 因为信田并没有打算跟剩下的两个恶魔正面战斗。 “轰!!!!!!!”战斗区域爆发出各种闷响。 这些声音一直持续着,根本没有消停过。 直到过了大概一刻钟之后。 在被火焰燃烧着的城区中,信田抹去了额头流下来的,那影响视线的血。 他并不可能完全躲过那些恶魔无差别的破坏,受伤是必然的事情。 信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几乎要断的腿,默默地从大衣下摸出药剂。 最后一瓶了。 在药剂的作用下,信田的腿恢复如初。 不过疼痛感还在刺激着信田的大脑,但这并不赖,因为可以让信田模糊的意识清醒一点。 对方也会干扰精神啊。 也不出奇,毕竟曾经就操控过一个人类。 “咔嚓。”信田换上子弹。 “咚。”那个暴躁恶魔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夹杂着黑暗的火焰,席卷着大片的区域。 信田咳嗽着,上着子弹。 最后的女恶魔在怒吼,同时化出了真实的形态。 现在才显现出现,不嫌太晚了吗? 要是恶魔没有那么自负,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话,信田估计也不会那么顺利。 可是恶魔的高傲也被信田算进去了。 听着烦人的嘶吼声,信田感受着边缘的热浪。 没有燃烧到身上,火焰就已经侵染到了信田的魔力。 接下来,大概信田会慢慢死去吧。 无论做不做什么,都会死去。 信田料到了自己对上三头恶魔,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魔力覆盖在枪身子上。 药也好,弹药也好,都用完了。 信田准备的量,看来是没有办好耗死三个恶魔。 失算了。 只能够在最后一击定胜负了。 明明是如此的劣势,但是信田却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在笑吧。 他很早之前,就想要自我毁灭。 活在愚蠢的轮回中,对他来说是煎熬。 可是他在一个地方,找到其他方法让自己煎熬所承受的痛苦减少。 奈何,那个地方已经被摧毁了,彻彻底底、一点不剩地被毁掉。 火焰燃烧着石头和木头噼里啪啦响。 信田的大衣被火焰烤焦,发丝随着热浪的涌动而飘荡。 “咳咳咳...”信田剧烈地咳嗽着,一脚踏出,走出了掩体。 信田无神的双眼对上那女恶魔扭曲的憎恨目光。 “胆小的家伙,你终于敢出来了啊~”女恶魔妩媚的声线中毫不隐藏其中的杀意。 只可惜,信田并没有认真听女恶魔讲话,只是双手握枪。 ——“啊,真好啊,终于可以结束了。”恍惚之间,女恶魔的身影仿佛消失。 信田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样握着枪的自己。 这不是女恶魔的精神干扰,单纯是信田自身的幻想。 在信田眼中,这最后的敌人,早就不是那女恶魔了。 不,从一开始,敌人就不是那些恶魔——而是信田自己。 信田看着另一个自己,笑了。 周围一起景色陡然变化,变成如同漫画一般黑白分明的世界。 影子打在了信田面前的那个自己脸上。 ——“对啊,终于可以结束了。” 信田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是小时候举起小刀捅死虐待自己的养父那一刻起吗? 还是说在更早之前? 信田已经忘了。 他只知道他从某一个时刻开始,陷入了轮回之中。 杀人、麻木、杀人。 扳机按下又松开,生命一个个凋零。 除了杀人之外,就找不到任何让自己觉得能觉得自己是在活着的方法。 ——“知道吗,你其实一直以来,都算是有心理疾病。” ——“我知道。” ——“牺牲别人的性命,来让自己感觉是在活着、是在做事,真是可笑、愚蠢啊。” ——“对啊,我当然知道。” ——“这样的你,竟然还要想着寻求救赎?” ——“对啊,世界对我太仁慈了。” ——“无论对于谁来说,你都是死了最好吧?” ——“是...不...不是。” ——“你觉得有人希望活下去?醒醒,那些人都已经死光了。” ——“不,还有人...” ——“不,没有人。” ——“干脆一点,结束自己吧,用你最后的子弹,做点有意义事情吧。” ——“然后我就可以解脱了吗...” ——“当然。” 站在信田对立面的另一个他,面无表情地缓缓按下扳机。 信田垂下眼皮,世界恢复正常的色彩。 他也一起按下扳机了。 对着自己真正的敌人开枪了,对那个自己厌恶的自我开枪了。 子弹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快。 快到连身为女恶魔在反应过来之后,子弹就来到她面前。 周围的火焰在子弹射出的那一刻,就被奇妙的风所吹散了。 “你这个家伙!”女恶魔充满之下,只能使用无需吟唱的法术。 漆黑的火焰从地上涌起,扑向了信田。 而开了最后一枪的信田,早就失去了闪避的力气,任由着火焰将自己吞噬。 被这火焰吞噬之后的信田,没有在一瞬间被燃烧成灰烬。 信田早先设计用来保护自己的法阵发挥着作用,艰难地抵抗着带着侵蚀性质的火焰。 恶毒的火焰,被其缠上的话,估计会被折磨地生不如死。 只是,面对这样的火焰,信田只是微笑着,用那失去所有光芒的眼神看着被自己一枪贯穿心脏的女恶魔。 那女恶魔早就日暮途穷,信田那子弹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啦咔啦。”那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锁链伸出,拽住了女恶魔的身躯,将其一点一点吞噬。 最后在被火焰燃烧着的废墟中,彻底被抹去。 “乒。”清脆的响声。 信田的法阵碎裂开来。 火焰迅速顺着信田的袖子爬山来。 那狰狞的模样,仿佛夹带着施法者无尽的怨恨。 信田将伴随了自己许久的枪,收入了枪鞘中。 然后不紧不慢地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 火势并不凶猛,却残忍地折磨着信田的肉体。 信田借了一下火,燃起了这根烟。 总有人对信田说抽烟并不是好事,这一点信田自身也明白。 但是对于信田来说,对于内心一直处于异常状态的信田来说,烟可以让他麻木。 信田抽了一口烟。 而这一次,信田罕见地没有咳嗽。 连信田自己都惊讶自己没有咳嗽的这一件事。 火焰的势头下一刻猛烈起来,将信田裹了起来。 而火焰之中的信田,早已无光的双眼,闪过一丝怀念。 对于自己这个家伙来说,抚养着那孤儿院中孩子的时光,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光明的时候。 每个人都承受着痛苦,都想过将自己隔绝开来,都想过将世界毁灭掉。 可是,信田没有想过。 对于信田来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仁慈了,连他这种货色都毫无保留地给予了机会。 给他这么一个渣滓救赎的机会、回头的机会。 “如果有一个人明白我想的事情,我跟他会成为朋友吗。” 空气中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一直都不去寻找朋友的信田,会有机会获得自己的朋友吗? 这个问题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因为信田已经真正地化作影子,融入了这个世界之中了。 “哐当。”一把枪却掉落在地上。 尽管被烧得很难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被燃尽。 连恶魔的火焰都没有将这把枪烧尽。 在皇都中,布雷的家中。 蕾比抱着一个兔子的抱枕,幸福地蹭了又蹭,就像是这兔子抱枕是什么人间至宝。 火球也用爪子紧紧抱着这个兔子抱枕。 而鸣子则是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啃着水果,翻着意义不明的书。 “...”布雷一推开自己的家门,就看到了这古怪的一幕。 有谁给他解释一下都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在游戏世界里面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是现实世界中应该没有过去很久吧? 算上自己跟着妮莎去「神之大敌」总部这段之间,也只不过是半天罢了。 “这个兔子...是怎么回事。”布雷嘴唇发干,僵硬地扭着脖子,朝鸣子问道。 “唔?步类,泥肥来啦。”啃着水果的鸣子,抬起眼,含糊不清地对布雷说道。 “咕噜。”鸣子将嘴里的果肉咽下肚子,然后畅快地糊了一口气。 “说人话。” “嘛,你是在意那只兔子吗。”鸣子瞥了一样沉迷抱枕不能自拔的蕾比。 “蕾比说那个好像布雷,我就顺手给她买了。”鸣子说道。 “等一下啊!我可是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鸣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 “好吧。”布雷心中千言万语。 本来因为游戏世界中的遭遇,布雷看鸣子应该很不爽。 不过看在鸣子这次貌似挺乖巧,就算了吧。 但是说这个兔子像他?不,布雷绝对不会承认。 肯定是因为蕾比是小狮子,所以才对可食用动物有强烈的兴趣。 “呼嘿嘿~布雷~”蕾比撒娇似地抱着兔子倒在地上。 兔子抱枕倒地之后,露出了被遮住的眼罩。 “...”布雷的表情凝固住。 这兔子的眼罩是戴在左边的,右眼无神。 面瘫的样子跟布雷很像。 看到这里,布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边的眼罩。 布雷用力地甩了甩头。 布雷 克拉斯,振作一点,你才不是那只兔子。 他必须严肃地告诉蕾比,这条瞎了左眼的兔子跟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而在布雷心里纠结无比的时候,蕾比耳朵抖了抖,似乎察觉到布雷回来。 蕾比翻身跳了起来,小跑着冲到布雷大腿边。 “是真的布雷~”蕾比可爱地笑着。 布雷看到蕾比的笑容之后一本满足,不过依旧是那副颓废的表情。 满足谁说一定要摆在脸上? 嘛,虽说蕾比完全不知道布雷在想什么。 不过能够抱着布雷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蕾比其他事情根本不用想。 这样子才符合一个真实心里年龄十岁左右的孩子啊! 过上十几年,蕾比看上去就能够跟鸣子这个痴.女差不多大了。 布雷摸了摸蕾比淡蓝色的头发,蕾比也很享受布雷的抚摸。 “蕾比啊。”布雷开口了,有些事情,他一定要问。 “唔?”蕾比露出0A0的表情,抬头看着布雷。 布雷的表情虽然和平常不大,不过蕾比还是能够感觉到几分严肃。 “这只兔子,是在哪里买的?” “唔。”蕾比两只手捂着头,沉思了起来。 蕾比也终于学会思考了,布雷很感动。 再这样下去,蕾比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是为什么想到这里,布雷心里就有点难受呢。 “神父那里!”过了一会之后,蕾比露出了0u0的表情,如此说道。 哦嚯,是神父啊。 是图恩神父,蕾比也只认识图恩神父了。 “...” “为什么那个神父要做这种东西。” 那个神父不应该和蔼可亲的吗?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可怕的东西。 戴着眼罩的兔子?神父是不是对兔子有什么误解。 兔子应该是可爱的吧。 “这个啊,图恩神父说有趣才做的。”边上看书的鸣子,解答了布雷的疑惑。 “说起来,神父在赚小钱这个地方,真的是全能啊。” 很多时候笨蛋布雷需要鸣子要解答问题。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鸣子才有机会膨胀吧。 “有趣?”布雷只想问哪里有趣了,这样的抱枕会吓到孩子的。 “恩,他试着按照你这个形象做的。” “???”如果问号能够显示出来的话,整个房子都会被问号填满吧。 “结果有好几个人在他那里买了。”鸣子继续说着让布雷心脏受不了的情报。 什么家伙才会从神父那里买这种奇怪的抱枕啊。 退一万步来说,这只兔子的形象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有,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骑士小姐啊,还有你妹妹啊,还有那位公主殿下,最后是蕾比。”鸣子放下书,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啊,鸣子当然不会说,她也买了,还藏在房间里面。 要是被死鱼眼知道,肯定会暴走的。 所以鸣子谨慎地隐瞒了。 晚上就可以库库库地做不可告人的事情了。 “我需要冷静一点。”布雷扶着额头,脑子有点混乱。 这比知道白面是另外一个自己还要可怕。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 “蕾比,那只兔子跟我不一样哦。”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布雷。”布雷说了这句话之后,发现有点问题。 貌似白面也是...算了,蕾比不知道,就这样继续说吧。 “蕾比知道。”蕾比歪着头说。 “可是跟布雷很像啊。” “有这个抱枕,布雷不在的时候,蕾比也可以抱着布雷了。”蕾比捧着脸,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布雷。 “...”布雷一时间无言以对。 “啊,对了,没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鸣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当然她嘴角没有流口水的话。 --- 皇都中城的小教堂里,图恩神父看着面前装满金币的袋子,非常感慨。 “神父大人啊,到底为什么那些人要费钱买那中奇怪的抱枕啊。”丽兹贝伦修女看着袋子。表情有点复杂。 她完全不觉得那种诡异的抱枕哪里好了。 “这个只有那些人才知道。”图恩神父摇头。 工本费2G,先是50G一个卖给了蕾比和鸣子。 接着一个女骑士花200G买了最后一个。 最恐怖的是,公主殿下花了1000G求神父又做了两个,一个自己留着,另外一个送布雷的妹妹了。 “所谓一样东西的价值,是因人而异的。” “好吧,说的也对。”丽兹贝伦修女也无法反驳神父的话。 “布雷先生,真是了不起啊,各种意义上。”神父真是佩服。 维吉妮亚公主,威尔帝国最后的成员。 当然,公主的身份也仅仅是皇室最后空壳。 大概在那位代理皇帝的操作下,皇室的存在就会渐渐被淡化。 然后最后被取代。 可是,维吉妮亚公主的言行举止,无处不让人钦佩。 善良、得体、爱民,同时充满了智慧,也并非花瓶一样的角色。 要是她不是女儿身,肯定会被拥立为皇帝。 嘛,假如维吉妮亚公主是男儿身,也不晓得卡拉斯科这位剑圣会去抹杀掉,还是选择拥戴。 总之维吉妮亚公主就是如此一位充满了闪耀光芒的角色。 饶是卡拉斯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借口诋毁这位公主殿下。 虽然说,卡拉斯科貌似也没有打算现在打扰这位完美的公主殿下。 要是对这位公主殿下做什么的话,恐怕卡拉斯科塑造的形象也会崩塌,然后失去一部分民心。 恩,是的,这份公主殿下的份量如此之足。 有时候实在难以想象这位公主殿下私底下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那种不上厕所的仙女? 不不不,想太多了。 “维吉妮亚公主,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布兰琪双手放在身前,表情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侍奉的公主殿下。 那位殿下还在床上。 维吉妮亚殿下是绝对不会赖床的。 穿着露肩睡衣的美丽公主,正在床上做着奇怪的事情。 “唔,再等一下,让我多抱一会。”维吉妮亚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独眼兔子抱枕,沉溺在奇怪的幸福之中。 “答应我,请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您这个模样。”布兰琪对自己的公主殿下,完全说不出狠话。 可是,公主殿下能否稍微不那么丢人。 虽然布兰琪知道这里除了她跟维吉妮亚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感慨。 “公主殿下,您知道吗,昨晚这房间声音有点大。”布兰琪摆出了冰块般的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维吉妮亚松开了兔子抱枕。 “您似乎完全陷入了恋爱脑的状态了。”布兰琪的语调,冷得让维吉妮亚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才没有恋爱脑,我连恋爱都没有开始哦!”维吉妮亚摸着自己的胸口,义正言辞地说道。 说着,她不安地瞥了一样身边的兔子抱枕。 真是像布雷先生呢,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脸红。 “公主殿下,请停止您大胆的想法。”布兰琪提醒了维吉妮亚一句。 不可以让这位完美的公主殿下继续沦陷下去了。 因为看不到布雷 克拉斯本人,甚至恳求一个小教堂的神父特制抱枕。 真是相当可怕的执念。 “很难想象,公主殿下您竟然会那么迷恋那条咸鱼。”布兰琪眼神有点悲哀。 尽管很久之前,她也一时昏了头,对那咸鱼有心动的感觉。 可镇定下来之后就明白自己当时应该是脑子出故障了。 “有什么不好嘛。”维吉妮亚就像小孩子一样,将兔子抱枕拉到怀里,脸埋了进去,嘴里嘀咕着。 “哪里都不好。” “先不说这位布雷先生情商是多么低,重要的是,他如今跟一位和你差不多大的女性在同居。” “真是还顺带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还希望公主殿下您醒醒。” “哼。”维吉妮亚可爱地哼了一声。 “布兰琪这话我都听腻了。” “那么请你稍微听进去一点。”布兰琪虽然觉得这样的维吉妮亚殿下很可爱,但果然还是不能让维吉妮亚殿下如此下去啊。 “好吧,可是假如您真的那么迷恋的话,还请积极一点。” “就像您拒绝那些苍蝇那样,果断一些追求布雷 克拉斯比较好。” “要是您有前天晚会一半的魄力,其实您也不会处于跟咸鱼半生不熟的尴尬状况。” “...”维吉妮亚无言以对。 前晚对一个纠缠自己的贵家公子,这位公主殿下可是在水泉边上狠狠训斥了一顿。 然后在对方想要动粗的时候,优雅地甩了一记水炮。 “那些家伙只是因为我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罢了。”维吉妮亚一改那副沉溺幸福的模样,双眼有点冷。 在这些圈子里面说感情,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就算是她这样善良的人,也对皇室中的其他成员感情淡漠——甚至是自己的父亲也如此。 没有人会对将自己当作政治道具的亲人喜爱吧。 维吉妮亚能够做到的单纯是不讨厌而已。 谈不上喜欢自己的亲人。 “了解了。”布兰琪捏了捏自己的裙摆,欠身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还请您行动干脆点。” “首先的话...”说着,布兰琪一点点靠近床边,然后趁着维吉妮亚不注意地时候猛扑上去。 这时候的布兰琪哪还有一点高冷女仆的样子,嘴角露出的邪笑完全就是一个小恶魔。 “公主殿下要好好练习一下如何吸引那条咸鱼的注意力。”布兰琪揉着维吉妮亚身上不该揉的地方,调笑着。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维吉妮亚被布兰琪调戏的眼里都快滴出水了。 “在布雷先生面前奇怪的的事情根本做不到!”维吉妮亚害羞地喊着。 先不过吸引不吸引,在布雷面前,恐怕维吉妮亚连正常思考都很难。 往往都是头脑一片空白,然后自然而然地摆出了平时在外人面前那副高雅的样子。 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拉近自己跟布雷的距离啊。 “呜呜,我也想自然一点啊。”维吉妮亚公主委屈地说道。 “那不如近期上门拜访一次这位咸鱼?”布兰琪在维吉妮亚耳边说道。 “主、主、主动拜访吗。” “对,不要带上拉克丝但挡箭牌哦。”布兰琪着重强调了一下。 每次都是用“跟着拉克丝一起来”作为借口,这样是不行的。 “不可能!” “您已经很久没有去找那死鱼了,再不找,估计别人会忘记你哦。” 维吉妮亚愣了一下。 布兰琪这句话提醒了她这件很重要的事情。 维吉妮亚确实无时无刻都想着布雷。 可是明显那位布雷先生不是。 要是这一天天下去的话,恐怕自己真的... “去!”维吉妮亚认真地说道。 鼓起勇气的维吉妮亚,终于来到了布雷的房子门前。 她身后的布兰琪依旧是低垂着眉头,双眼微闭的样子。 维吉妮亚看了一眼布兰琪,又瞄了一眼木门。 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敲门了吧。 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真希望布雷先生在自己家里装个门铃之类的。 这样她也犯不着那么紧张了。 “咚咚。”维吉妮亚轻轻敲门。 也不知道门后的人是不是能够听到。 过了一会之后,维吉妮亚又敲了几下门。 这一次,门后总算是有回应的声音了。 “等一下啊,请等一下!”门后传来鸣子的声音。 听着鸣子的声音,维吉妮亚的表情明显僵硬了。 这算什么,妻子吗? 布兰琪感觉出来维吉妮亚一股败犬气息。 “公主殿下,请稍微自信一点。” “可是...”维吉妮亚委屈得那副端庄的模样都摆不出来了。 “嘎吱——”在维吉妮亚和布兰琪说话的时候,鸣子推开了门,探出头。 “喔,是你们啊。”鸣子一下子就认出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 “很抱歉,突然上门造访,会打扰你们吗?” “啊,不会不会,你们不是提前跟死鱼眼说了嘛。”鸣子摆了摆手。 “不过...”鸣子将头缩了回去,过了一会才再探出来。 “现在这边情况有点诡异,两位做好心理准备。”鸣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维吉妮亚翠绿的眼眸里面,写满了“疑惑”二字。 鸣子打开了,请维吉妮亚和布兰琪进屋了。 接着维吉妮亚就明白什么叫做诡异的场景了。 眼前的一幕,确实很诡异。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小女孩,站在桌子上,揪着布雷的领子。 少女就这样像拎小鸡一样,将布雷提着。 这个是刚从外地回来的尼克波拉斯。 布雷一副颓废得让人想毒打一顿的样子,任凭小女孩提着。 然后在大厅里面,除了蕾比之外,又多了两个维吉妮亚完全不认识的少女。 一个看上去冷艳无比的黑发少女,真端着杯子品味茶香。 另一个银发的少女,正腻歪在那个黑发少女的身边。 维吉妮亚不知道现在自己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倒是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淡定一点。 “维吉妮亚殿下,找个地方坐下吧。”布兰琪轻声地在维吉妮亚耳边说道。 “你们就跟蕾比一样,吃点东西先吧。” 维吉妮亚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可是内心极其不淡定。 ——“这些女孩是谁?” ——“为什么布雷先生会被提起来?” 如此想着,维吉妮亚额头都滴下冷汗。 “吃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维吉妮亚身边的蕾比,摇着尾巴,将手里的饼掰成两半。 “恩,谢谢。”维吉妮亚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将蕾比送给自己的饼,又分成两半,和布兰琪一人一半。 “恩~不谢。”蕾比的尾巴摇得飞快,摆出了0u0的表情。 尽管蕾比被布雷和鸣子教得很现实,可是还是改变不了她小天使的本质。 “小蕾比,你知道布雷在做什么吗?” “蕾比不知道!”蕾比举起了爪子,用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语气说着。 “是吗,不知道啊。”维吉妮亚也放弃了继续询问什么。 好吧,虽然说什么都不清楚,不过今天也算是鼓起勇气来到布雷先生家了。 布雷先生家里...女孩子真多啊。 “渣男。”布兰琪冷着脸,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着。 区区死鱼眼,竟然在维吉妮亚公主殿下面前大开后宫。 “奶奶,那个人类看上去快缺氧了。”小幽放下了茶杯,用破坏自己形象的语气说道。 “姐姐说的对,奶奶,布雷先生似乎快死翘翘了。” “吾的盟友才没有那么脆弱!” “布雷 克拉斯,你这个家伙快答应吾的委托啊!”尼克波拉斯说着,还用力摇了摇布雷。 “不...我要休假。”布雷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尼克波拉斯。 “休假?现在世界的情况可轮不到你休假!” 尼克波拉斯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祂早就发现有另外两个陌生的人类进来了。 一些话可以随便说,可是有些话不能在无关的人面前说出来。 “不想工作。”布雷发出废柴一样的发言。 他那么努力赚了「神之大敌」一大笔钱,为什么不能放松一下。 布雷认真工作的动力就是养活吃闲饭的、宠溺自己妹妹,最后是自己能慵懒地过日子。 何等正确的动力。 而收获了一大笔报酬之后,布雷暂时失去了工作的动力。 虽然说尼克波拉斯让自己做的事情,却又不提供内容,这完全不属于工作的范畴。 而且布雷就是不想.干。 “算了。” “盟友,有客人拜访你了。”尼克波拉斯松开手,让布雷双脚着地。 听尼克波拉斯这么一说,布雷才扭头看向了发呆的维吉妮亚公主。 “下午好,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抿了抿嘴,微笑着。 不是那种客套的笑容,而是那种发自开心而崭露出来的笑颜。 “下午好,维吉妮亚老板。”布雷脱口而出。 “维吉妮亚老板?”听到布雷对自己的称呼,维吉妮亚不解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布雷先生要称呼自己做老板? “口误。”布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沉迷威尔特伦那个辣鸡游戏太久,都搞混现实和游戏了。 “看来布雷先生都快把我忘了吧。”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 “没有。”布雷摇头,这可是实话。 “有些人我没那么容易忘掉。” “就算我们半年没有见面了?”维吉妮亚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恩。”布雷点头,其实他在游戏见过她很多次。 不过,维吉妮亚不提的话,布雷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维吉妮亚公主了。 这样算的话,自己是不是也有半年没有跟自己妹妹见面了呢。 真是...自己平时有够忙的。 “欢迎光临。”思索了片刻之后,布雷如此对维吉妮亚说道。 “噢!”不明所以的蕾比,决定跟布雷一起欢迎客人。 “欢迎我留下来蹭饭吗?”维吉妮亚嘴角弯起好看的弧线,对布雷问道。 “当然可以。”布雷随意地回答道。 “吧唧吧唧。”小幽用跟她那形象完全不相符的姿态大口吃肉。 小幽双手各拿着肉块,毫无形象地啃着。 维吉妮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幽。 她在前一秒还以为小幽是冷艳的美女...没想到是真正的样子是这样。 但是这反差萌似乎也不错。 小雪倒是优雅不少,一小口一小口的地吃着。 这一点是跟尼克波拉斯学的。 尼克波拉斯在餐桌上也在教着蕾比正确的用餐礼仪,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吃东西。 蕾比被尼克波拉斯围上了餐巾。 蕾比尾巴轻轻摇摆着,别扭地拿着餐具。 “蕾比想用手。”蕾比露出了=A=的表情。 “...”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她其中一个后辈已经很糟糕了,不想蕾比也这样。 在尼克波拉斯心里,蕾比早就被当成半个后辈了。 盟友养的女孩,还有着一半白银种的血统,有资格被尼克波拉斯看作后辈。 而身为尼克波拉斯的后辈,绝对不能够太丢人。 小幽那是已经没法教了,蕾比还有救! “尼克波拉斯奶奶,蕾比已经用手了。”小雪提醒了一下尼克波拉斯。 “!!?”尼克波拉斯震惊了。 “奶奶?”维吉妮亚惊了,连布兰琪眉头都不住挑起来。 这个小小的金发女孩,被称作奶奶? “恩,尼克波拉斯奶奶,有什么问题吗?”小雪歪了一下头,她不理解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吾是那两个丫头的奶奶哦。”尼克波拉斯点头。 “别看吾这样,吾也是一个长者。” “假如还有疑问的话,就当吾是那种用法术使自己青春永驻的法师吧。”为了让维吉妮亚没有那么多疑问,尼克波拉斯小小地撒了一个谎。 “啊,失礼,我没有别的意思。”维吉妮亚连忙站起来,捏着裙摆躬身道歉。 一个能够让自己青春永驻的法师,在法术上的造诣绝对不可能低。 “没关系。”尼克波拉斯随意地摆手,一点都不在意。 说真的,尼克波拉斯其实完全没有将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放在心上。 普通的人类啊,没有特殊的闪光点,可入不了祂的法眼。 --- 维吉妮亚离开了布雷的家,心里有点感慨。 “虽然场面有点古怪,不过第一次在布雷先生家里吃饭呢。”维吉妮亚踏上了马车后,对身边的布兰琪说道。 “是的,如果无视那条咸鱼身边刚好一只手可以数过来的女性的话,确实会很不错。”布兰琪冷冷地说道。 显然他对布雷家里有那么一大堆女孩相当不满。 这是什么情况,但这维吉妮亚殿下的面开后宫吗? 可恶,这严重伤到了自家公主的少女心了。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是向前走了一小步呢?” “恕我直言吧,维吉妮亚殿下,您真的可能只是前进的一小步。”布兰琪摇头。 不管怎么说,维吉妮亚真的想要跟布雷成功在一起的话,这样还不够。 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么样。 “就这样笔直地、一点一点地前进吧。”穿着蓝色长裙的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裙摆的材质,呢喃着。 就这样认输,当一个败犬的话,可不是她的作风。 因为害怕而退缩,只有最初那一次就够了。 ——“要是当时没有因为害怕而辞去冒险者的工作,如今命运是否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呢。” 维吉妮亚时常会这样想着。 想来那时候她真的是相当丢人。 --- “盟友哟,尽管吾不知道你身体吃不吃得消,可是还是少招惹异性吧。”尼克波拉斯老气横秋地说着。 嘛,不过貌似用这个词也不太恰当,毕竟尼克波拉斯是真的很老。 “你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布雷嘴角抽了一下。 “没有误会,吾可是看得很清楚。” “不过说真的,不愧是吾的盟友,魅力十足啊。”尼克波拉斯抱着自己平平的胸口,自顾自地点头。 而边上小幽跟小雪,自始至终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姐姐,你嘴角油好多。”小雪用纸轻轻地替小幽擦干净嘴角的油渍。 “现在好多了。”小雪捧着脸,开心地看着小幽。 “嗯嗯嗯。”小幽完全不懂小雪在开心什么,不过看到小雪的笑颜,她也本能地笑了。 “不不不,你肯定是误会了,你在误会我开后宫对吧。” “难道不是吗?” “一头吃东西不擦嘴的黑龙,一头沉迷自己姐姐的的白龙,一头看上去未成年的祖龙...” “你倒是跟我说哪里跟‘后宫’搭边了?” “混蛋人类,你说谁吃东西不抹嘴!”小幽怒。 “姐姐,布雷先生没有恶意。”小雪劝和。 尼克波拉斯压了压手掌,表示不要吵了。 “那个人类公主、人类女仆、人类痴.女,还有那可爱的小狮子啊,都不算吗?”尼克波拉斯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布雷捂着自己的脸,估计他已经满头黑线了吧。 “好吧,这个话题姑且不提了。”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尽管尼克波拉斯料到了布雷 克拉斯这位盟友很多时候情商不太高。 可是还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会低到为0。 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尼克波拉斯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 祂在鸣子和蕾比面前也没有什么避讳。 尼克波拉斯已经见识过鸣子那精神的粗神经了,至于蕾比也有资格听自己的话。 “「众神联合」这段时间一定会疯狂行动起来。” “所以吾想你做些事。” “所以说我这段时间毫无动力工作啊。”布雷用力摇头。 才跟白面打完,勉强死里逃生,布雷不想又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件里面了。 “而且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说委托的内容。”布雷抬起右眼。 “别想用那么简单的招数坑我。” “嗯姆,被发现了吗。”尼克波拉斯道。 “你好歹自称最智慧的祖龙,这些小把戏就没必要对我用了吧。” “吾其实也是懒得想复杂的话来诱导你。”尼克波拉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捋了一下自己的金发。 “虽然我接的可能性不大,可你至少跟我说清楚要做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众神联合」那群白痴那么热衷于撕裂「世界之壁」吗?”尼克波拉斯张开小小的嘴唇,用冰冷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不是说想要回归第一纪元吗。”布雷皱起眉头,这个问题他很早之前就知道。 尼克波拉斯也是知道布雷明白这一点。 可是为何如今还要多此一问呢。 “对,回归第一纪元。”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尼克波拉斯循循诱导。 “...”布雷沉默不语,他一直都觉得「众神联合」的目的很古怪。 因为「世界之壁」破开之后,得益最大的不是黄金种吗? 黄金种归来,白银种又算什么东西。 可是啊,「众神联合」那么多白银种,怎么也不该想不到这一层。 最重要的是还要那个让人烦的乔纳森。 那么重大的疏漏不应该出现。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众神联合」的做法太奇怪,奇怪到无法让人理解。”尼克波拉斯用龙瞳看着布雷。 “能不能老说出别人心里想的东西。”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被说出心声可是很不好受的。” “吾当然知道,可是吾也知道你不会特别在意。”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如此说。 “...” “你不会介、意、的、吧?”尼克波拉斯眯起了眼。 “...” “好了,继续正题。” “千万不要觉得别人是蠢货,因为当你觉得别人很蠢的时候,你自己就先犯蠢了。” 尼克波拉斯严肃地看着布雷。 “我从来没有觉得别人蠢。”布雷回以同样认真的表情。 布雷绝对不会否认他人的意志,无论对还是错,都轮不到自己判决。 人,一个很大的缺点便是将自我代入审判者的角色中。 即使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会将自己代入如何高的角色中。 擅自判断别人的价值,擅自判断别人的做法,擅自判断别人的想法。 而这一切判断却都没有任何正确的证据。 “哼哼,不愧是吾的盟友。”尼克波拉斯嘴角微微翘起,祂一直都对布雷 克拉斯挺满意的。 不聪明,可是绝对不愚蠢。 在某些方面把他看作哲学家也不是不可以。 “「众神联合」希望回到的第一纪元,是没有黄金种的第一纪元。”尼克波拉斯说出了真相。 “吾跟法瓦罗娜调查过了一番,才知道这个结果。” “知道这些之后,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众神联合」都那么狂热了。” “没有黄金种的第一纪元,整个世界都将属于白银种。”尼克波拉斯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没有半点愉悦。 对祂来说,充斥着白银种的世界,并不会特别美好吧。 白银种当道,也象征着一切斗争的角色都将会是白银种。 那时候可没有悠哉的日子可以过啊。 尼克波拉斯拍着自己的头,歪头叹气。 “做的到吗?”布雷很疑惑。 而且这一点,那些黄金种貌似完全没有注意到,甚至还在帮助那些白银种。 “做的到。” “而且,这个情报,「众神联合」完全是对所有黄金种都隐瞒了。” “顺便一提,吾刚才跟你说的所有话,连接你的那个黄金种是听不到的。”尼克波拉斯伸出了一根手指。 其实祂知道布雷时不时就会被一个黄金种窥视。 嘛,同样是偷窥狂,尼克波拉斯很懂那个黄金种心里的小九九。 顺手屏蔽一下信息对尼克波拉斯来说也不算特别难。 “也就是说...「众神联合」借助黄金种的力量,在达成自己的目标?” 真是阴险啊,白银种也跟低等种一样喜欢玩阴谋吗? 果然智慧种族中总会有喜欢玩阴谋的家伙。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布雷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哈哈哈,吾是谁?吾可是最智慧的祖龙!”尼克波拉斯指了指自己,骄傲地挺起胸。 “这种事情轻而易举。” 好吧,尼克波拉斯似乎没有打算给布雷机会深究。 布雷也没有那么不识相继续问下去。 “你可以告诉我祂们怎么破坏「世界之壁」的同时,还能不然黄金种进来吧?” “当然。”尼克波拉斯不会拒绝回答布雷的问题。 “这一点想要做到其实并不难。” “只需要控制好「世界之壁」的口子就好了。”尼克波拉斯说。 想让黄金种回归,那口子可是要很大的。 “虽然具体不清楚,可是执行的家伙,大概是那个戴面具的人类。” “乔纳森吗?”布雷挑眉,又是这个家伙。 整个「众神联合」是不是就靠乔纳森一个人运作啊。 “乔纳森?貌似确实叫这个。”尼克波拉斯摸了摸自己小巧的下巴。 “他能够算是「众神联合」的参谋角色吧。” “不止是参谋了吧,都自己亲自上了。”布雷吐槽了一句。 “总之「众神联合」的目的就是上面吾跟你说的这些。” “因此吾需要你竭力阻止那些家伙。” “吾想让你做的是,找到那些最近混在低等种世界中的「众神联合」成员。”尼克波拉斯郑重地说道。 “否决,不接这个委托。”布雷想都没想就抬手打断尼克波拉斯的话。 “吾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呢。”尼克波拉斯鼓起了腮帮子。 “尼克波拉斯大人,请不要学习年轻人的卖萌手段了。”布雷有气无力地摇头。 都不知道多少岁的年迈祖龙了,卖萌就免了吧。 “吾深刻明白你有多懒了。”尼克波拉斯也很无语。 这种时候啊,充满正义感的人应该心怀感激地接受祂的委托啊。 算了,跟死鱼眼谈正常的正义感有点不太现实。 “好吧,既然是盟友,吾等也应该互惠互利。”尼克波拉斯抱着双臂,似乎在思考什么。 “吾给你的这个委托是长期委托,那么吾就给你一些长期性的报酬吧。” “长期性的报酬?” “对。”尼克波拉斯点了点头。 “要是你接受了这个委托,吾跟法瓦罗娜会保证你身边所有人的安危。”尼克波拉斯给予了布雷如此一个承诺。 --- “啊嗤!”本来在沉睡中的法瓦罗娜,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又是尼克波拉斯这个家伙说吾坏话吗?”法瓦罗娜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打喷嚏的理由。 鉴于保护整个卡普拉斯的墙壁已经出现泪裂痕了,「众神联合」已经不需要一点点行动。 接下来估计会发生各种重大、连续的事件。 而显然这一切不可能由乔纳森一人执行。 白银种将会一改深潜世界另一面的做法,主动浮出水面。 不过正如乔纳森一直说的,「众神联合」要做的并不是盲目地破坏,所以「众神联合」会有许多白银种会隐藏在低等种之中——搞事。 当然,祂们做的会不会有乔纳森好就不清楚了。 只是放任不管的话,绝对不是好事。 任何容易发酵起来的事件,都可能对「世界之壁」再一次造成创伤。 况且「世界之壁」弱了,白银种被限制的更少,可以做的事情可多了。 “保护我身边的人吗...” 要是「众神联合」那群疯子真的跟尼克波拉斯说得那样,要开始疯狂搞事。 那么普通人不会平安无事吧。 运气好可能躲过一两次,但是连续不断的事件,总不可能全部夺过去。 蕾比还有鸣子跟着自己还要... 他的妹妹,拉克丝,该怎么办? 让已经独立的妹妹老是跟着自己也不现实。 “嗯嗯,例如你身边这只小狮子,你最爱的妹妹,还有——这个鸣子。”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祂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这三个人。 “顺带那些跟你有点关系的人,大概也会多少收到我庇护。” “哇,真是诱惑的报酬。”面无表情的布雷尽量让自己语气听上去很激动。 奈何毫无起伏的声线,丝毫表现不出来那种激动的情绪。 “你这算是逼我接委托吗。”布雷用右眼注视着尼克波拉斯。 “你那眼睛有点讨厌啊,不要盯着吾看。”尼克波拉斯嫌弃地用手挡着自己脸。 “...” “那么,你这下子接受吗?”尼克波拉斯微笑着,祂并没有逼着布雷去接的意思。 这是完全公平的交易。 “我接了,不过首先你要解决一个问题。” “我怎么找那些家伙。”布雷问道。 尽管布雷已经能够类似雷达一样,分辨出近处的白银种。 可是,那只限于近处。 尼克波拉斯说的可以找到那些隐藏起来的白银种。 如果恰好有一头白银种待在皇都,布雷不是运气好从祂身边走过,根本不可能发现。 “吾没有看错你,你果然会接。”尼克波拉斯还是那副笑脸。 完全是奸计得逞的样子。 “好~这个送给你。”尼克波拉斯趁布雷不注意,将一个手环扣在了布雷左手上。 手环虽然是金色,可是色彩很黯淡,经过了旧化的处理。 精细的纹路环绕着手环,那纹路是一条龙的形状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是尼克波拉斯本体的形象。 “能不能送点别的,我觉得我装饰的东西够多了。”布雷表情有点难看。 “吾觉得你这个样子,除了那右眼之外,一切都很好啊。”尼克波拉斯却很满意布雷这强盗头子的外表。 “这个手环可以主动搜查一个城市范围内白银种的模糊位置。”尼克波拉斯插着腰,仰着小脑袋说道。 “只要找到模糊位置,加上你自己的判断,要找出一个地方的白银种,还是很简单的吧?” “这是长期的委托,请好好干吧。” “在你当冒险者完成任务的时候,顺带把吾的委托也完成一下吧。” “长期委托啊...”布雷摸了摸手环,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 这东西——卖出去一定很值钱吧。 “吾的盟友哟,你是不是又再想怎么卖点吾送你的手环了?” “没有,怎么可能。”布雷淡定地说。 “就当是如此吧。”尼克波拉斯也不跟布雷争论太多。 “说起来...你应该不住在皇都吧。”布雷问。 “你是在担心吾没法保护那些人吗?” “毕竟你现在住在了「春狼」那里。”北大陆离这里还是挺远的。 虽然说知道尼克波拉斯能够瞬移,从北大陆瞬移过来应该不是难事。 但是发生了什么,估计还是无法地时间在场吧。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尼克波拉斯料到了布雷会担心这些了。 “吾、已、经、搬、出、来、了。”尼克波拉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搬出来了?”布雷一惊。 死宅龙搬出来了? “吾花了一点低等种的货币,买下了一间房子。”尼克波拉斯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 “哦...恩?”布雷下意识应了一声,可是后来才发现哪里不对。 “你在我们黑铁种的城市里买房子了?” “恩姆。”尼克波拉斯点头。 既然那些「众神联合」的家伙都开始隐藏在低等种之中了,凭什么祂不能直接杂志黑铁种的都市住下来。 “吾其实想过住盟友你这里,可是想想貌似不是很方便,就干脆自己买了。”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不是,你钱哪里来的。”布雷连忙摇头。 “钱?盟友哟,你是不是脑子迷糊了,钱对于吾等白银种来说,就跟石头一样随处可得。”尼克波拉斯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哐当。”一个虫洞出现,从洞中掉落出来无数的财宝。 一大堆放在黑铁种城市中都可以掀起轩然大浪的财宝,像垃圾一样堆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这些都是什么?金子?宝石?”本来只边上吃瓜的鸣子,看到这些财宝之后,直接发出尖叫声。 “鸣子好吵。”蕾比捂着耳朵。 “小尼克波拉斯好富啊!”鸣子直接一个滑膝,冲到尼克波拉斯身边,抱住了祂纤细的腰。 本来她想要抱大腿的,不过貌似尼克波拉斯的身高太矮,不方便抱大腿,就直接抱腰了。 “emmmmmmmmm”布雷这时候才记得尼克波拉斯家里全是黄金做的,在过道还随地扔着天价的珠宝。 “所以说,在你们这里买房子什么的,很简单。” “小幽跟小雪也住在那。”尼克波拉斯说道。 “不过,提醒一句,吾等仅仅是‘住’在这里。” “可不承担任何保护这个城市的责任。” “我也没想过你会做这种事。”布雷摇头。 好吧,既然尼克波拉斯都住在这里,确实能够随时保证拉克丝的安全。 只不过这手环在尼克波拉斯附近确定不会疯狂响或者亮灯吗? 祂好歹也是白银种。 布雷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手环,上面的蓝色纹路如今还很黯淡。 按照尼克波拉斯说的,如果一个城市大小的范围内存在白银种,纹路就会短暂地亮起来。 说起来,突然就亮的话,会不会在关键时候被人发现自己啊。 要是布雷做什么潜行工作的话,纹路一亮就全暴露了。 当然,这个手环的检查对象剔除了尼克波拉斯、小幽、小雪还有法瓦罗娜。 要不然的话,尼克波拉斯光是站在布雷面前,手环就要时不时亮一下。 那可是很烦人的。 只不过啊,布雷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发现手环有异样。 手环没有出故障的话,是不是就说明了这个皇都目前相当和谐呢? 和谐万岁,颓废万岁。 布雷心中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 夜里,在属于皇帝的偌大房间里,卡拉斯科猛地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 那好看的金发,被冷汗打湿。 夜色淡淡的,笼罩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可是也显得很空旷、寂静。 卡拉斯科没有那种开后宫的兴趣,甚至至今都没有妻子,同时也没有临幸陌生少女的习惯。 所以他一直都是独自睡在这个房间之中。 “又是噩梦。”卡拉斯科呢喃着。 不过他擦了擦自己的冷汗,打算继续就寝。 他不能让自己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上殿,那是一种莫名矜持。 “哦哦哦,看来我们的皇帝殿下,晚上经常睡不好觉啊。”一阵戏谑的笑声响起。 卡拉斯科听到这声音,却依旧很镇定。 他将手摸向了身边的白色长剑。 他不会让女性陪睡,但是身边却永远会有这把剑陪伴。 “你把外面的守卫怎么样了。”卡拉斯科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小人什么都没有做哦。”带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弯着腰对卡拉斯科说道。 恭敬地将像是卡拉斯科的臣子一样。 “只是就这样走进您的寝室罢了。”面具罩着对方的脸,让卡拉斯科猜不透这个家伙的表情。 “身份。”卡拉斯科淡然地问。 “小人叫乔纳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丑而已。”乔纳森夸张地摆出“K”字的姿势,仿佛在介绍身边的空气。 “锵——”卡拉斯科将白色的剑刃从剑鞘中抽了起来。 “等等,请不要怒。”乔纳森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小人只是想要跟伟大的威尔帝国皇帝聊聊天而已啊。” “对,是谈心,夜里谈心不是特别有雅致吗?” “真不巧,我个人并不喜欢谈心。”卡拉斯科下一刻来到了乔纳森跟前,剑尖笔直地刺向乔纳森的心脏。 可是剑尖却被一根普通的手杖挡住了。 “可是精彩啊,是「皇家剑术」吗?”乔纳森惊叹了一声。 “真是符合您皇帝的身份啊。” 卡拉斯科脸色铁青。 只是一瞬间的交手,他就清楚到了一点。 乔纳森的实力凌驾在他之上。 就跟那个死鱼眼一样,比他强。 “说起来,卡拉斯科陛下那么有才华,剑术不应该那么弱啊。”乔纳森面具露出了夸张的笑脸。 “您这样天才,应该是每一天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吧。” “是因为您被杂务缠身,无暇练剑呢?” “还是因为您心神不宁,无法安心练剑呢?” “你想要说什么?”卡拉斯科仍然提着自己的长剑。 「梵卡雷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震鸣,似乎在威慑着对方。 但「梵卡雷尔」表现得如此过激的时候,往往是对方很强。 “什么都没有想说的,只是觉得您才华被浪费了啊。” “而且,小人也担心您的精神状态啊。”乔纳森明明声音如此轻快,却给人一种如同来自九幽的寒意。 “每夜都做噩梦,一定很难受吧。” “被几十万人的冤魂缠身,感觉如何?”乔纳森弹了弹自己的帽子。 “...”这一次,卡拉斯科终于没有说话了。 乔纳森说对了。 “尽管不是自己动手,可是您为了登上这个位置,牺牲了几十万人呢。”乔纳森转起手里的手杖,还跳起来舞。 “对您这种还有正义感的人来说,肯定是一种很浓,浓到化不开的罪恶感吧?” “闭嘴!”卡拉斯科目光露出凶光,「梵卡雷尔」在夜色中划出银白色的流光。 “没用的,您是打不赢小人的。”乔纳森轻松地挡住卡拉斯科的所有攻击。 “无论你多愤怒,都是无法伤到小人的啊。”随后乔纳森摘下帽子,行了一个礼。 这就像是在嘲讽卡拉斯科的无力一般。 “呼。”卡拉斯科呼了一口浊气。 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对方并没有对他露出杀意,也就是不是来杀他的。 卡拉斯科收起了自己的剑。 既然战胜不了,对方也没有打的意思。 那么卡拉斯科也没有必要拔剑了。 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徒增自己心头的怒火,然后更加失态。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那么赶紧走吧。” “不要打扰我的睡眠。”卡拉斯科冷冷地说。 “啊,真是很抱歉,小人在这里在继续向您道歉。” “小人竟然打扰了您的睡眠,真是罪该万死。” “可是即使是这样,小人还是想跟您说一点东西啊。”乔纳森的面具上浮现出类似泪水的图案。 “啊,您是否i想要稍微减轻一下自己的罪恶?” “小人这里可是有绝妙的方法。”乔纳森说着,拍了几下手掌。 卡拉斯科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摆出了随时都可以退走的姿态。 “小人这里是真心想要替您减轻一下负担。” “背负黑暗,背负几十万的生命,这份罪恶不好受吧。” “...” “所以,让另一位您,承受这一切吧。”乔纳森说着,再一次摆出夸张的“K"字姿势。 只是,这一次,乔纳森不再是介绍空气。 双手对着的方面,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样子跟卡拉斯科一模一样。 “你做了什么。”而卡拉斯科则是一副脱力的样子,半跪在地上。 “啊啦啦,您可是皇帝,可不能轻易对别人下跪哦。”乔纳森转了一下身子。 “小人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全新的皇帝,继承了您的力量、智慧、罪恶感、野心等等,从您身上分裂出来的皇帝陛下。” 那么多词语,乔纳森唯独没有说“正义”、“善良”等词语。 “不用谢我。” 维吉妮亚坐在梳妆台前,而布兰琪在是一边仔细地替维吉妮亚整理妆容。 接着便是换上华美的服饰,走下楼梯。 再踏上马车上,前往学院。 这是维吉妮亚公主往日的正常日程。 中间或许会再添一点会面,可是总体是不受影响。 维吉妮亚坐在异常平稳的马车内。 现在可不是古代,马车也不会颠簸得要人命。 如果马车不舒适的话,维吉妮亚也不会为难自己坐马车。 车轮的滚动声,在维吉妮亚身边响着。 她安静地闭着双眼。 “公主殿下,是卡拉斯科大人。”布兰琪这时候突然对维吉妮亚说道。 两架马车相遇了。 听到布兰琪这句话之后,维吉妮亚修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 “跟我下去见见这位皇帝大人吧。”从维吉妮亚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地方。 除非是在跟布兰琪两人的场合,维吉妮亚是不会说出任何对卡拉斯科不敬的话。 无论如何,这位卡拉斯科都是威尔帝国的代理皇帝。 不,确切地说,是已经如同真正的皇帝。 估计他也不会再从这个文字位置下来吧,比较毕竟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继承皇位的人活着了。 她最后的那位兄长吗...根本不值一提。 可能早就被处理了也说不准。 维吉妮亚穿着白靴的修长玉足从车门内踏出。 “卡拉斯科大人,真是巧。”维吉妮亚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不过显然没有跟布雷见过的时候那么真诚。 “啊,真是很巧啊,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卡拉斯科早早就在下了马车,似乎在等维吉妮亚。 卡拉斯科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加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帝皇气质,很容易让人着迷。 “卡拉斯科大人,您今天似乎带了很多护卫啊。”维吉妮亚瞟了一样卡拉斯科身边那大批的护卫。 “您平时不是都不怎么带护卫的么?” “难道是有什么事吗。”维吉妮亚说着,双眼微合。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卡拉斯科摆了摆手。 “只是最近才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注意自己的安危罢了。” “身为皇帝,已经随时注意自己安全吧。” “带这么一些护卫应该不算过分。”卡拉斯科打量着维吉妮亚。 看似没有什么特殊的眼神,却仿佛是在扫视着维吉妮亚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维吉妮亚表情有点僵硬。 卡拉斯科的眼神,实话说,有点赤果果了。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这时候,布兰琪不着痕迹地用肘子撞了一下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回过神来,表情不再僵硬。 “真是很抱歉,身为一个学生,我还要赶往学院。”维吉妮亚笑容很柔和,就如同她的发色一样让人觉得恬静。 “希望下次能够再跟卡拉斯科的大人聊聊。” “现在请允许我暂且告退。”维吉妮亚不卑不亢地说道。 “当然,维吉妮亚公主殿下现在还差一点年头才能够从学院毕业。” “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比较好。”卡拉斯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道为何,维吉妮亚见了卡拉斯科之后,背后总有一阵恶寒袭来。 布兰琪注意到了维吉妮亚的不对劲,连忙扶着自己的主人,将她送回了马车之中。 车轮轱辘作响,卡拉斯科的马车渐渐远去。 卡拉斯科一直都很忙碌,所以在外见到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维吉妮亚心中有莫名的不安。 等到了学院之后,维吉妮亚离开了马车。 这时候,维吉妮亚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距离学院还有一点距离。 维吉妮亚故意选在了这个地方下车。 “布兰琪。” “我在,殿下。” “你有没有觉得卡拉斯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维吉妮亚目光注视着蓝天,就像是想要看穿整片天空。 “有点...”布兰琪点头。 “是吗。”维吉妮亚低垂着眼皮,那精致的小脸上挂着不安。 “布兰琪,我是说假如...我只是在说假如。” “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皱着眉头,有点疑惑。 尽管维吉妮亚确实被卡拉斯科那个家伙肆无忌惮地瞄了全身。 可是这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公主殿下那么忧愁。 “假如那个人,并不是卡拉斯科呢。”维吉妮亚认真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女仆、朋友。 “...”布兰琪语塞。 她不理解为什么维吉妮亚会得出这样的判断。 “布兰琪,你知道吗,卡拉斯科很爱惜他的剑。” “爱惜到让人瞠目结舌。” “可是,刚才你看到了他身边那把剑了吗?”维吉妮亚提醒了一下布兰琪。 布兰琪愣住了,一下刻觉得自己肌肉都有点僵硬。 刚才,要是布兰琪没有看错的话,卡拉斯科腰间的佩剑是灰色的。 而这位代理皇帝大人,一直佩戴的爱剑可是白色,纯洁无暇的白色。 “说不定是什么理由让这位皇帝大人换剑了。”布兰琪试着说。 “可能吧。”维吉妮亚皱起了眉头。 可是一个剑士,尤其是被称为剑圣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就换掉自己的剑吧。 维吉妮亚这段时间也跟布雷见了很多次面。 还了解到了布雷先生也换了一把剑。 可是换掉那把剑的理由是——原本的剑无法再修复了。 只有这种理由才会让一个真正的剑士换剑吧。 但卡拉斯科之前那本佩剑...坏了吗? “维吉妮亚殿下,暂时不要想这种事情吧。”布兰琪叹了一口气。 “这样想下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恩...”维吉妮亚应了一声。 --- 另一方面,还在马车上的卡拉斯科,依旧是那些迷人的笑颜。 只是,卡拉斯科心中却是在寻思着刚才维吉妮亚那让人惊艳的美色。 那隐藏在校服下都能够察觉的诱人胴体。 那容姿也随着维吉妮亚的年长而剧增。 “跟她诞下后代,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吧。”卡拉斯科如此想着,心中却诡异地没有任何邪念。 纯粹只是想着,这样会有一个优秀的后代而已。 “「梵卡雷尔」,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卡拉斯科摸着自己腰间的剑。 可是被卡拉斯科称为「梵卡雷尔」的灰色长剑,却没有任何回应。 「梵卡雷尔」早从白色褪为灰色。 “就那么讨厌我吗?”卡拉斯科仍然在笑。 “鸣子、鸣子,布雷在做什么。”蕾比站在街上,拉了拉鸣子的袖子。 “那家伙,闲得慌。”看着在街上到处找猫的布雷,鸣子一脸嫌弃地说。 尽管布雷拿到了日曼帝国那次委托的报酬之后,富了不少。 可是貌似没有委托做的布雷,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焦虑的状态。 名为闲得蛋疼的状态。 于是他就从皇都的冒险者工会里接下了一些琐碎的委托。 “我们不帮忙吗?”蕾比位置着0A0的表情,询问着鸣子。 “帮个鬼!”鸣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是死鱼眼的夙愿,我们不能帮。”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不明所以的蕾比,只能够懵懵懂懂地点头。 “所以蕾比啊,跟鸣子我去快活吧。”鸣子比变魔术一样从指缝里摸出几个金币。 “喔喔喔!”蕾比知道这个是什么,是金币,能够买各种东西的圆型铁饼。 “既然那个死鱼眼还想着工作,就不用管他了。”鸣子大手一挥,不小心就将金币掉在了地上。 蕾比手疾眼快,立马将金币重新捡起来。 “咳咳。”装逼失败的鸣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蕾比,跟鸣子去大吃大喝!走起!”鸣子为了化解尴尬,摆出气势十足的样子说。 “真的吗?”蕾比尾巴摇得飞快,甚至将地面都砸出小坑。 “没错。”鸣子重重地点头。 这可不是鸣子的私房钱,完全是布雷赚回来的报酬。 库库库,不过无所谓,一样花! 不把钱用光,布雷可不会有动力工作。 如此想着,鸣子愈发自己花钱的理由很正当。 --- “旺财,快出来啊。”布雷用自己颓废的声音呼唤着。 虽然说布雷不明白为什么一只猫要起名做旺财,可是他只要忠实地完成委托就好了。 啊,尽管布雷喜欢颓废的日子,可是颓废的时间太久了,他竟然会觉得有点慌。 太闲对于他来说似乎也不是特别好啊。 不过嘛,太闲的话,也可以向如今这样,早一些简单的委托去做。 这种报酬不高,难度低又麻烦的委托,基本是没有人接的。 冒险者工会的前台小姐姐实际也很快乐意看到布雷接这些委托。 那些冒险者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惊呆了。 夭寿啦,「恶鬼狩人」开始这种类似义工的委托了! 谁能够想象一个长得跟强盗一样的小哥,会做这种委托? “你在干嘛...瞎眼佬。”埃里克的声音在布雷背后响起。 布雷这才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埃里克。 “没想到那么没见,你还是那么奇葩。”埃里克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上校,你似乎没有资格说别人。”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拆台。 “...”埃里克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被自己属下拆台的感觉一定很不爽吧。 不过布雷看得很爽。 “在找猫。”布雷回了埃里克一句。 “你这个天天嚷着军人职责的家伙,那么闲吗?”布雷一边面无表情地模仿猫叫,一边吐槽着埃里克。 “我闲?”埃里克指了指自己。 “瞎眼佬,我跟你说,我可是刚刚才外勤回来,知道吗?” “哦。”布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没有事情做,不是吗?” “没错,你说对了。”爱丽丝替埃里克回答了。 “喂喂喂,上尉,不要擅自替别人回话,知道吗?” 爱丽丝装作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翻着自己手里的图册。 明明才跟布雷对话,下一秒就假装没有听到,有点太假了。 “就算你外勤回来,还是太闲了。”布雷继续说。 “我记得你以前可忙得要死。” “...”埃里克沉默了一下。 这一次爱丽丝也没有说话。 “哼,变成类似文职的角色而已。”埃里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这一次轮到布雷沉默了。 “为什么?”良久之后,布雷开口问。 “讲了你也不懂,这里面复杂到我都不想思考了。”埃里克随意地摆手。 军部的事情,别说外人了,当事人很容易迷糊。 里面掺和着太多不纯净的东西了。 “主要是因为埃里克上校脑子很久没有转了,生锈了。”爱丽丝幽幽地说道。 “啧。”埃里克撇了撇嘴。 “上尉,注意一下,我可是你上司。” “好的,一个文件整理得没我好的上司。”爱丽丝恭敬地说着。 “...” “不过,瞎眼佬,我变成这样也不错,我早上跟下午还有时间出去喝冰咖啡。”埃里克摊手,貌似很满足于现状。 “有不行的地方就说好了。”布雷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瞎眼佬,你以为我这个军人会有什么需要你这个冒险者帮的吗?” “谁知道呢。”布雷“喵”了几声之后,接着跟埃里克说。 “等我真的忙不过来,再委托你这个冒险者吧。” “啊,困死了,喝杯冰咖啡提神吧。”埃里克伸了一个懒腰。 “上校,你终于醒悟了,不吃冰沙了吗?”爱丽丝的语气有点欣慰。 “你在说什么啊,上尉,喝完冰咖啡,再补个冰沙,不是才算完美吗?” “比你那毫无美感的肉食,可是优雅多了。” “我可以认为你在侮辱我的饮食习惯吗。”爱丽丝冷冷地说道。 在布雷的“喵喵喵”呼唤声之中,埃里克跟爱丽丝肩并肩离开了。 布雷回头瞥了埃里克一眼,无奈地摇头。 这个军人他很了解,天天吵着“保护人民”的家伙,落到文职这个很多事都办不了的岗位,怎么可能乐意。 只不过貌似那个家伙也是迫于无奈。 嘛,其实布雷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这当初在帝国跟联邦战斗中算英雄的军人,如今会落到这个地步。 “真是够奇怪的。”布雷一把将一个木箱下的黑猫抓住。 “喵!!!!”黑猫发出尖锐的呜喵声,甚至试图抓布雷。 布雷熟练地掐住黑猫柔软的地方。 “喵~”黑猫立马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就放弃了抵抗。 “不要小看冒险者啊。”布雷用无神的右眼看着黑猫。 “冒险者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啊。”声音很小,却似乎是在对离开的埃里克说。 这可能会是一个FLAG。 宫殿之上,卡拉斯科用手背托着下巴,俯视着无人的殿堂。 仿佛血红的镶金地毯上有什么值得他感兴趣的东西一样。 “啊,新皇帝,感觉如何?”乔纳森面具上是笑眯眯的表情。 “感觉很好。”卡拉斯科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咔啦”的声音。 “这不是许久没有活动身子才发出的声音嘛。”乔纳森愉快地说。 “没错,真的是很就没有活动过身子了,剑术大概也会退步了。”卡拉斯科淡然地说。 “可是我不会重复上一任的错误,全身心投入民政上,让自己实力退步,简直是愚蠢至极。” “他似乎忘记了这一切都是用自己实力获得的,没有实力一切都白日梦。” “说的对,您如今才是真正的卡拉斯科皇帝陛下,您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 “说起来,陛下您还不打算着手战争的事吗?” “轮不到你对我发号施令,哪怕是你让我诞生的。”卡拉斯科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乔纳森。 乔纳森立马小退到了几步,恭敬无比地弯下腰。 “是小人冒犯了。”乔纳森无时无刻都摆出谦卑的姿态。 可是这份谦卑是真实还是虚假呢? “对联邦的战争,我会着手,但是没有那么急。”卡拉斯科开口说出的话,散发着杀意。 “啊,联邦最近毫无收敛地扩张地盘,确实损害了帝国的利益,不警告一下可不行。” “小人还记得,前些年,联邦还主动发起过一次攻势。” 卡拉斯科冷哼了一声。 那件事他当然记得。 联邦那种行为完全称得上是无法无天。 “小人会全力援助皇帝陛下您的。”乔纳森的面具盖住了他那神秘的笑容。 “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反正你就是在利用我罢了。”卡拉斯科很直接地说穿了乔纳森的目的。 这一次乔纳森有点尴尬地笑了。 “呀呀,被直接说出来,让小人有点不知所措。” “不错,没有否认。”卡拉斯科对乔纳森这老实的态度很欣赏。 “当然,小人可不敢对皇帝陛下您撒谎。”乔纳森面具上露出谄媚的表情。 “你很希望看到战争吗?” “没错,小人最喜欢战争了。”乔纳森面具上的笑意正浓。 “虽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希望开展战争。” “但是你安心好了,就算没有你,我也打算开始战争。” “哦哦哦哦。”乔纳森发出了夸张的惊呼声。 “为了帝国的利益对吧,小人懂的。” “战争是获取利益的一种有效方式,掠夺比生产要来的快。” “对于还需要发展的帝国来说,掠夺急需的资源是正确的方针。”乔纳森说道。 “你说错了一句话。”卡拉斯科冷酷的声音响起。 乔纳森说对了绝大部分的内容。 可是有一点乔纳森说错了。 “我不是为了帝国的利益。” “是为了我的利益,我只会为了自己的野心努力。”卡拉斯科如是说。 乔纳森面具的笑容咧到眼睛的地方。 他似乎小看了这个分裂出来的卡拉斯科,真是相当纯粹啊。 完全没有继承那些伟岸的东西。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个卡拉斯科也不会成为昏君。 为了自身的利益,这个卡拉斯科依旧会好好地发展帝国,还是会好好地对待所有民众。 只有帝国繁荣,卡拉斯科才能够享受到更多,获得更多的利益。 民心叛逆,对卡拉斯科只有坏处,没有一丝丝好处。 一个因为自私而公正的皇帝,很有意思。 乔纳森想到这里,手中的手杖不禁就转了起来。 “您现在还会为了那几十万人的牺牲而感到罪恶吗?”乔纳森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要为此感到罪恶。”卡拉斯科反问。 “对对对,您没有必要为此感到罪恶。” 没错,连发动战争这种分分钟生灵涂炭的行动都能够如此平静发动,这位皇帝怎么可能会为了当初那几十万人的生命而感到罪恶? “小人真是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以后就不要问这种白痴问题了。”卡拉斯科瞥了乔纳森一眼。 卡拉斯科自大吗?不知道乔纳森的实力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 卡拉斯科并不自大,他还知道乔纳森很强大,可是这又如何? 乔纳森在利用他,所以不会对做出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 甚至还会好好地引导自己、帮助自己。 所以他依旧是皇帝,而乔纳森还是那个小丑。 “战争啊,不知道前任你知道我想这样做的时候,会怎么想呢?”卡拉斯科眯起了双眼,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灰色长剑。 之前的那个卡拉斯科,为了推翻一个国家,献祭了几十万人的血。 比起说他是英雄,他更是枭雄。 只是他并非盲目地行动,在做这一件事之前,他早就铺好了整个蓝图。 所有以成功为基础建成的蓝图,他都预先画好了。 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失败。 推翻,重建,这个过程无比流畅,流畅到让人只能觉得不可思议。 “哼,应该说不愧是我么。”卡拉斯科呢喃着,虽然有点不爽,可是还是不得不服气。 只是,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一切都奉献给国家。 明明都已经做出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何还要摆出那无私的姿态。 --- 一个头发枯黄的英俊男子,被所锁在了牢中。 这里不是什么正常的监狱,而是由宝库改造而成的。 尽管没有阳光,周围的金子还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待在这个牢中的才是真正的卡拉斯科。 失去了所有力量,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剑。 分裂出来的那个卡拉斯科,没有将真正的自己杀死的理由很简单。 那就是本体死去,分裂出来的必然活不了。 因此只能采取囚禁的手段了。 本来金色的短发,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好看的脸也憔悴了许多。 没有人会知道外面那个卡拉斯科是假的...不,用假的来形容并不准确。 那是剔除了原本卡拉斯科一部分内在部分的,全新的卡拉斯科。 只能说那是分裂品。 “好亮,真是烦”真正的卡拉斯科呆滞地看着周围的财宝。 他想不到如何离开这里。 因为他连那份智慧都被夺走了。 埃里克坐在办公室里面,手中的笔从未停下过。 但,假如你是认为埃里克在认真工作的话,就真是太可惜了。 他只是在用笔头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上校,这些是给您阅读的文件。”一个女军官抱着一堆文案,扔到了埃里克的桌上。 埃里克瞥了一眼那厚厚的文案,无奈地叹气。 这是什么新的折磨手段吗?太恐怖了。 等到那个抱文案过来的女军官离开之后,埃里克立马靠在了椅子上,双手也搭在了靠背上。 “啊,好无聊啊,上尉。”埃里克对就在自己隔壁工作的爱丽丝埋怨着。 比起埃里克,爱丽丝工作显然上心多了。 “如果上校把工作做完再说这种话,更加有说服力。” “爱丽丝上尉,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些工作做完了,立马就有下一份工作。” “工作是没有尽头的。”埃里克用上司教训下属的口气说。 “上校,你这种思想很危险。” “但是这是正确的思想。”埃里克狡辩。 “对了,我学会了办公室神技。” “爱丽丝上尉,你看我转笔啊。”说着,百无聊赖的埃里克就开始转笔完了。 爱丽丝目光移到了埃里克指尖有规律舞动的笔上。 “上校,你很无聊。” “我说过了,我真的是很无聊。” “知道你转笔很厉害了。”爱丽丝敷衍地回答着。 然后爱丽丝也跟炫耀一样转了一下笔。 “但是比起我,还是多练几百年吧,上校。” “...” --- 第二天,爱丽丝提着一个皮箱,穿着便装走在街上。 罕见地,没有埃里克上校跟在她身边。 恩...是埃里克上校跟在她身边,而不是她跟在埃里克上校身边。 爱丽丝朝着站在路边摇尾巴的蕾比。 布雷进入店里给蕾比买好吃的了,所以蕾比在乖乖地站在店外面等。 那副0V0的表情,就知道蕾比有多么期待了。 爱丽丝走到了蕾比附近的时候,蕾比的耳朵就抖了一下,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发现蕾比看向自己之后,就很和善地挥了挥手。 “姐姐好。”蕾比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尾巴依旧在飞快地摇着。 “小蕾比真乖。”爱丽丝发现自己现在跟瞎眼佬那边的人真是熟悉啊。 不行,说瞎眼佬太粗俗了,不能跟埃里克上校一样。 “嗯。”蕾比点了一下头。 “这信可以给你的那个大哥哥吗?” “大哥哥?”蕾比歪头,她有什么大哥哥吗? 蕾比只有布雷呐。 “独眼大哥哥。”爱丽丝补充了一句。 “噢!是布雷!”蕾比这一次明白爱丽丝在说什么了。 “对。”爱丽丝忽然觉得那个冒险者是不是唯一特征就是那独眼了。 或许还可以加上死鱼眼这个特征吧。 “那把这信给他吧。”爱丽丝摸了摸蕾比的头。 “可以噢!”蕾比重重地点头。 “除了他,谁都不能给。”爱丽丝郑重地说着。 蕾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表情一下变得那么严肃,可是还是应了下来。 “噢!”这一声就意味着蕾比明白了。 “那么我先走了,我还有另外一封信要寄出去。”爱丽丝跟蕾比说话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完全没有跟上校说话时那种咄咄逼人。 “拜拜!”蕾比叼着爱丽丝给她的信,含糊地跟她告别。 蕾比像小猫一样半蹲,然后嘴里叼着信封。 “喵~”蕾比头顶上的火球发出了慵懒的叫声。 “...”蕾比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叼着信封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蕾比重新站了起来,将信封从自己嘴里拿下来。 “火球。” “喵?”火球不明所以。 貌似自家小主人语气不太对啊。 “叼着。”蕾比将信封送到了火球嘴里。 “喵喵喵?”火球懵逼了。 虽然小主人叼过的东西,牠也不是不愿意叼着。 可是那么突然也太古怪了吧。 “火球,不能弄坏噢!”蕾比提醒了一下火球。 “喵。” “绝对不能喷火噢!” “喵...” “不要吃掉噢!” “...”火球欲言又止,可是牠好像除了喵喵叫,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其实火球要是可以开口的话,是很想问一个问题的——为什么小主人不用手拿着呢? --- 布雷从店里挤了出来,手里抓着两大包东西。 里面是什么?油炸食品!能够让人极其快乐的油炸食品! “蕾比,买到了,回去吧。”布雷对蕾比说道。 蕾比露出了=V=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这些东西会有多美味。 但!在吃这些快乐的东西之前,蕾比可没有忘记爱丽丝交托给她的事情。 “布雷、布雷。”蕾比跑到布雷身边,侧了扯他的衣摆。 “怎么了。” “这里。”蕾比指了指火球嘴里叼着的信。 火球都快睡过去了,但是嘴里还叼着信。 布雷疑惑地皱起眉头,然后将火球嘴里的信封抽.出来。 “全是口水...”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信封。 “蕾比,谁给你的?” “唔。”蕾比也跟着布雷一起皱起眉头。 当然,蕾比皱眉比布雷可爱多了。 “金发的、经常骂冰激凌大叔的姐姐。”爱丽丝知道蕾比名字,蕾比却并不知道爱丽丝的名字。 蕾比貌似也把布雷不记人名的陋习也学过去了,而且更甚。 “爱丽丝上尉啊。”不过讲真的,蕾比说的是一针见血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位了。 “她给我的信干什么。” 布雷一点都不想要从那两口子手里拿到信封。 准没有好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拆开信封。 哎,难道就不能有信封之外的交流方式吗? 就跟那个话痨女神一样,视频通话多好。 然后映入布雷眼帘的前几句话,看得布雷眉头直跳。 ——“嘿,这里是吃冰沙的军人。” ——“瞎眼佬,你说过有事就找你对吧?刚好,我手头有点麻烦的事情,需要你去办一下。” ——“恩,你肯定会接受的吧?毕竟在街上你可是大放厥词了。” “啧,这个家伙大放厥词都用错了,还好意思写信。”布雷恶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写信的埃里克。 埃里克那个家伙,又甩给了他一个重活。 不过信封里夹着两枚金币...姑且接下这个委托吧。 维吉妮亚房间的阳台处,布雷双手插在兜里,右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公主殿下。 维吉妮亚撩拨了一下长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毛事都没有发生。 布雷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军人,恩,那个埃里克上校让我找你帮忙。”布雷如是说。 “这个我也知道了。”维吉妮亚也拿出了一封信。 ““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用信啊。””布雷跟维吉妮亚不约而同地说。 “噗哧。”维吉妮亚捂着嘴笑出了声音。 “我这里写着是让公主殿下您将我带入卡拉斯科皇帝的宫殿附近。” “这一点我这边倒没有提。”维吉妮亚摇头。 “埃里克上校是告诉了我一件事,卡拉斯科想要展开战争。”维吉妮亚收起了笑容。 埃里克在近期察觉到了帝国有向联邦开展的意向。 他试图接触那些的材料,不过被上面的人知道了。 鉴于埃里克可是当初救下帝国的功臣之一,所以只是将他调到了文职。 这样一来,埃里克也不能多管闲事了。 不过他还是写信警告了一下身为皇室成员的维吉妮亚公主。 这就是埃里克其中一封信的内容。 同时,埃里克还隐约注意到了卡拉斯科各种反常。 那种差别不是细心的人完全发现不了。 可是埃里克好歹在那次救下帝国之后,经常跟卡拉斯科有接触,对他这个人还是相当了解。 发现一连串的诡异并不算特别困难。 至于有一个地方,让埃里克特别在意。 那就是卡拉斯科最近去那个财宝库很频繁。 这位皇帝可是不近女色,也不贪财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埃里克本能地将两件看似不搭调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了。 当然,就算知道不对劲,也没有办法调查。 谁敢去调查代理皇帝的宝库。 何况埃里克的身份那么显眼,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第二封信,他就将这件事甩给了布雷。 布雷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竟然真的接下这个锅了。 “战争啊。”布雷挑了挑眉头。 按照埃里克的性子,估计给自己做的这件事,是为了找什么线索。 关于帝国莫名其妙想要开战的线索,看来不找也不行。 就布雷而言,他也不想要看到帝国被卷入战争中。 “对啊,战争,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维吉妮亚摇头。 “我虽然也知道战争能够掠夺很可怕的资源。” “然而我真的不希望战争,尤其是在我们跟联邦之间还有停下协议的这几年内。”维吉妮亚不是傻白甜,很清楚战争能够带来些什么。 可是维吉妮亚也知道战争会让人失去什么。 上次联邦的入侵,就让维吉妮亚明白战争那赤果果的血腥与暴力了。 那还只是对皇都的一次袭击,要是全国都被卷入战争,那将会是什么地狱。 “布雷先生,我会将你带到那里,顺便帮你吸引住卡拉斯科的注意力。”维吉妮亚玩了一下自己的披在肩侧的发丝。 “...” “最近卡拉斯科似乎对我特别感兴趣。”维吉妮亚幽幽地说道。 “别学别人小说做事。”布雷冷不丁地说着。 “布雷先生是在关心我吗?” “算是吧。”布雷点头。 “我可不希望你身上被展开三流小说的剧情。” “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绝对不会发生布雷先生想的那种事情哦。” “对了,布雷先生,别人看到我们两在一起,可是会让人浮想联翩的。”维吉妮亚眼神狡黠地看着布雷。 布雷瞄了一眼周围。 “无所谓。”布雷耸肩,而且被卷入公主的绯闻中听上去也不错。 “真的吗?”维吉妮亚脸有点潮红。 “恩。”布雷手扶在了栏杆上。 --- 维吉妮亚穿着很得体的长裙,玉足被裹在了白丝之中,双脚踢着小靴子。 她不是特别喜欢穿高跟鞋,虽说高跟鞋穿起来会跟好看,但是高跟鞋穿着不舒服也是事实。 布兰琪跟在维吉妮亚身后亦步亦趋。 这位女仆也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觐见皇帝,不能随意。 偌大的宫殿中,一个孤独的王座矗立着。 卡拉斯科坐在了这个王座之上。 维吉妮亚款步踏上那地毯上,下巴微含。 “见过卡拉斯科大人。”维吉妮亚欠身行礼,身后的布兰琪则是直接捏着裙摆半跪下去。 卡拉斯科眼神含笑,打量着这一幕。 “真是美丽的一幕。” 这是卡拉斯科由衷的赞赏。 不愧是维吉妮亚公主,真是美绝。 重要的是,这么一位女性,还不是花瓶废物。 卡拉斯科除了用完美来形容,已经想不出其他词了。 “这真是一位美丽的公主殿下啊,陛下。”卡拉斯科身边带着面具的男人,用轻快地语气说着。 这时候,维吉妮亚才猛然发现卡拉斯科身边还有第二个人。 “好奇吗?”卡拉斯科注意到了维吉妮亚的表情,邪笑了一下。 “这是我新的谋臣。” “小人乔纳森,很荣幸见到您这么完美的公主殿下。”乔纳森摘下礼帽,夸张地行了一个礼。 “不过我真的没有想过,我随意召见你,你就会过来。”卡拉斯科走下王座,来到了维吉妮亚跟前。 他用手指挑起了维吉妮亚的下巴。 看维吉妮亚的眼神就像是端详艺术品。 维吉妮亚心中一阵恶寒,可是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她微微退后了一步,从卡拉斯科的“魔爪”中挣脱。 “卡拉斯科的召见,我怎么能够拒绝呢。”维吉妮亚还是那么优雅,没有露出半点慌张。 被如此调戏还那么淡定,这让卡拉斯科越来越欣赏了。 “我真的一直一直都很欣赏你啊,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卡拉斯科说。 这是真心话,无论是现在这个他,还有以前那个,都很欣赏维吉妮亚。 只是如今的这个他,多了一份占有欲。 “假如你能够称呼我为陛下,那就更好了。” “您在说什么呢,卡拉斯科大人。”维吉妮亚笑容不变。 “哼哼,这份硬气也不错。” “谢谢夸奖。”听到这里,维吉妮亚终于不笑了。 “真是不得了,竟然在自己宝库门前放那么多个高级的自动人偶。”布雷将剑从碎裂的人偶躯体内抽出来,感慨了一句。 所谓自动人偶,也是魔导具的一种。 人偶能够执行简单的指令,用途比较广泛。 不过制作极其困难,所以很少能够简单几个自动人偶。 说白了就是土豪才可以用得起的万能道具。 而自动人偶就常见就是拿来当作看家的护卫。 自动攻击陌生人这种指令是相当容易达成的。 宝库门前的人偶那么多,估计S级的冒险者来了也够呛。 可是布雷知道这些自动人偶主要用途根本不是抵御入侵者。 而是用于警告外面的卡拉斯科。 估计打斗稍微剧烈一点,就会引起卡拉斯科的注意吧。 很可惜,这位代理皇帝有一点失算了。 那就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入侵的家伙可能是这个死鱼眼。 布雷用剑劈开宝库的大门,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仿佛像是切纸一样轻松。 “最烦的是这一次又是那个家伙。”布雷撇了撇嘴。 乔纳森感知不到敛息的他,可是他能够察觉到乔纳森。 他掌握的心眼可不是摆设用的。 布雷抬起手,看了看手环,完全没有亮起来的迹象。 看来果真是要白银种才可以触发这个手环的检查功能。 乔纳森这个纯正的人类,貌似根本没有办法检查出来。 “明明最烦的是这个家伙才对。”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希望尼克波拉斯弄一个专门检测乔纳森的手环。 这过去那么久,皇都一个白银种都没有,倒是冒出来一个乔纳森。 “可不可以不老要搞事。”一边吐槽着,布雷一边跨出一步。 他一脚迈入宝库中,身后是一大堆部件七零八落的自动人偶。 这些可怜的自动人偶,也不知道零件能不能找齐。 --- 头发枯黄的卡拉斯科,目光有点呆滞,靠在角落一动不动。 不过,一直用同一个名字称呼两个卡拉斯科,很容易搞混。 可是也不能简单地用真假要分别两人。 所以——大概这个被困在牢中的是表卡拉斯科,而那位坐在孤独王座上的这是里卡拉斯科吧。 这样分辨的话,倒是合理不少。 表卡拉斯科听到了宝库中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涣散的眼神恢复了一点亮光,有人进来了。 而且似乎不是里卡拉斯科。 尽管表卡拉斯科失去了大部分智慧,但是也没有惨到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充其量是智商降到了一般人以下的程度,不至于成为白痴角色。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铁牢的栏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会是谁进来这个牢里? 会不会是那个万恶的小丑? 还是有人来救他了? 表卡拉斯科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晓得现在的他该做什么。 要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想办法引起来人的注意。 无论是敌是友,如今表卡拉斯科最需要的就是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但是,上天似乎并没有彻底放弃表卡拉斯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表卡拉斯科的家伙站在了牢的外面。 布雷眉头紧锁,古怪地看着表卡拉斯科。 “你到底是谁?”布雷问道。 要知道维吉妮亚正在跟那位代理皇帝会面。 这个跟那个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表卡拉斯科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显然愣住了。 “我不是卡拉斯科吗?我还能是谁。” “...”布雷沉吟了良久。 面前这个眼眶深深凹陷,瘦削无比的家伙,确实跟卡拉斯科长得一样。 “你是卡拉斯科,那上面那个家伙是谁。”布雷蹲下身子,看着表卡拉斯科。 老实说,布雷宁愿相信那个王座上的是真的卡拉斯科,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毫无气质的家伙是真的卡拉斯科。 相貌一样,可是却毫无气质。 就算长得依旧英俊,可是很可能将他扔进人群中还是会找不回来。 除了样子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能够跟那个皇帝联系起来。 “那个家伙?”表卡拉斯科又陷入了沉思。 “他也是卡拉斯科。” “...”布雷语塞。 好吧,埃里克判断得没有错,这个宝库里面真的有古怪。 还是相当古怪那种。 那个万年上校的直觉很的有够准确的。 布雷不由得扶额,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乔纳森恰好在附近。 这诡异的一幕,元凶该不会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吧。 布雷越想越有可能,看着表卡拉斯科的神情也略显复杂。 “你看上有点傻傻的。”布雷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心里话。 “...”表卡拉斯科听到了布雷的评价之后,略显失落。 “我似乎是变蠢了。”表卡拉斯科捂着自己的头,懊恼地说。 “哎。”布雷叹气,面前的表卡拉斯科估计不是单纯变蠢。 只不过,卡拉斯科发生了什么,宝库里可不是讨论这事的场合。 布雷剑刃一挑,牢狱的栏杆被齐齐斩断。 “啊!”趴在栏杆上的表卡拉斯科,一下子失去平衡,狼狈地顺势摔倒。 “emmmmmmmm”布雷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这个表卡拉斯科有点挫啊。 真的,上面坐在王座上的那个卡拉斯科应该更加像原本的卡拉斯科。 那个王座上的家伙只是比之前阴冷了些。 气质之类都没有变。 而自己面前这个,落魄得像是乞丐。 “你不会想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吧。”布雷伸出手。 表卡拉斯科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布雷伸出的手。 “不想,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之后有什么目标吗。” “目标?”表卡拉斯科皱眉。 “没有...” “好吧,当我没有问。”布雷耸肩,他还真的是低估了这个表卡拉斯科的糟糕程度。 --- “...”里卡拉斯科本来想要抓起维吉妮亚柔若无骨的小手,动作却猛地一僵。 “我似乎突然想起一点要事。”里卡拉斯科优雅地笑道。 “那么我也不打扰卡拉斯科大人了。”维吉妮亚捏起裙摆,行了一个礼。 “我先告退了。” 维吉妮亚一下子如释重负,她还真的怕卡拉斯科得寸进寸。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维吉妮亚公主离开之后,里卡拉斯科就扭头瞪了乔纳森一眼。 “哈哈,貌似是前任皇帝大人被带走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里卡拉斯科看上去很愤怒。 表卡拉斯科逃出去之后,必然会引发很多事情。 “到底是什么人带走的!”里卡拉斯科语气很重。 话音落下之后,里卡拉斯科就往宝库的方向走去。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乔纳森面具上露出了尴尬的笑脸。 别说里卡拉斯科了,连乔纳森都没有察觉到宝库中第二个人的气息。 但是,表卡拉斯科的气息确确实实从宝库中消失了。 除非有人能够瞒过乔纳森的感知,溜进去宝库带人走。 里卡拉斯科的心情很不好,表情如同罗刹。 “...”里卡拉斯科很快就看到了散了一地的自动人偶。 不用想都知道是入侵者打烂的。 安置这些自动人偶的本意也不是试图御敌,而是充当警报。 可现在连警报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里卡拉斯科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碎片。 尽管碎片看着没有特别的规则,可是里卡拉斯科还是能够看出点端倪。 “剑?”里卡拉斯科沉声道。 乔纳森听到这里,不由得摁住了自己的礼帽。 “进去看看。”里卡拉斯科说完也不等乔纳森,自己就率先进去了。 乔纳森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 很少见到话痨乔纳森话那么少。 “咚!!!”当里卡拉斯科看到被斩开的铁牢之后,终于忍不住拔剑斩断身边的一样东西来发泄。 表卡拉斯科真的是被带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间,乔纳森捂着自己面具开始大笑起来。 之前的沉默,是他在憋笑。 “你在笑什么。”里卡拉斯科语气冰冷无比。 乔纳森在这种时候笑,简直是在挑战里卡拉斯科的底线。 这算是乔纳森的嘲讽吗? “不不不,请不要误会。”乔纳森松开手,边笑边摆手。 “哈哈哈,只是想到一些太有趣的事情,忍不住而已。”乔纳森这一次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小丑面具画着笑哭的滑稽表情。 这就足以看出来乔纳森笑得是有多厉害了。 “闭嘴。”里卡拉斯科瞪了乔纳森一样。 “抱歉,真是很抱歉。”乔纳森止住了笑声,躬身道歉。 为了突显自己的诚意,乔纳森还特意放下自己的手杖,等道歉完才捡起来。 “你到底是在笑什么。” “这个暂时说明不过来。”乔纳森弹了一下帽子,耸肩说道。 “不过小人大概知道了是谁救走前任的皇帝大人了。”乔纳森如是说。 “是谁。” “啊哈,是您也很熟悉的一个人。” “布雷 克拉斯。”乔纳森报出了这个名字。 “锵——”里卡拉斯科身边的一件宝物又遭殃了,被直接一刀两段。 “我想您听到这个名字也没有想法了吧。” “不,假如这个家伙继续挡着我...” “嗯,杀意真浓,鉴于您应该对付不了那位先生,所以小人一定会全力支援您——只要您想对付他的话。”乔纳森轻快地说。 语气就像是推销产品的推销员。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乔纳森面具下的脸,露出了微笑。 用剑,还能够瞒过自己的感知。 这个世界应该就只剩下持戒人先生这个人了吧。 剑、剑、剑,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这个东西,乔纳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会是布雷 卡拉斯。 总是让人意外,连乔纳森都没有想过他会将表卡拉斯科带走。 这一次的意外,大概会引发更多让人意想不到了事情吧。 “顺便一说,皇帝陛下,您没有觉得维吉妮亚公主殿下的拜访时间很巧吗?”乔纳森提醒了一下里卡拉斯科。 “我知道。”里卡拉斯科不蠢。 在表卡拉斯科被带走的那一刻,他就联想到两者的关系了。 “失礼了,小人不应该质疑皇帝陛下您的智慧。” 恩,不愧是卡拉斯科的智慧。 能够篡位,并将落魄的家国复兴,确实不太可能是泛泛之辈。 实力先不说,脑子转得实在是快。 “将另外一个我找回来!”里卡拉斯科说道。 “遵命。”乔纳森弯腰,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似乎无比忠诚。 可是只有乔纳森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将另外一个卡拉斯科找回来?当然,乔纳森会这样做。 毕竟乔纳森不会撒谎。 只是他不会立刻就去找回来,或许说就算找到也不会那么快带回来。 要是这样做的话,有趣的事情就会少很多了。 “那么小人现在就开始工作吧。”这样说着,乔纳森就优雅地原地转了一个身,燕尾服的衣摆华丽地飘起。 “按照您说的——将另外那位卡拉斯科先生找回来。” 下一刻,乔纳森就在里卡拉斯科视线内消失,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剩。 整个宝库只留下眼神阴冷的里卡拉斯科。 闪耀着宝石光芒的宝库中,卡拉斯科的双眼是那么违和。 就算是再耀眼的光芒,都盖不住卡拉斯科身上散发的寒意。 --- 乔纳森走在房顶上,步伐轻快无比。 他有时候甚至会小跳一下,像是一个顽童。 出来之后没多久,乔纳森早就找到了表卡拉斯科在哪里了。 但是他没有想过现在就去做些什么。 乔纳森要就这样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他想要知道事情会变成怎么样的展开。 该怎么说呢?乔纳森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破坏者。 他单纯是在引导事情发生而已。 要是给他一个比喻的话,比起话痨,他更加喜欢别人讲他比喻为导师。 乔纳森的手杖在手中飞舞起来。 他依旧没有办法清晰地感知到布雷的位置。 只能够很模糊地判断出一个很不准确的位置。 “持戒人先生真是厉害,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本事的?”乔纳森歪了歪头。 要不是布雷这一手,乔纳森也不会没有察觉表卡拉斯科被带走了哦。 “恩,不过本来就是持戒人嘛。” “持戒人先生这种进步算是慢的吧。”比起另外那些持戒人的飞速进步,布雷 克拉斯不算太快。 “哈啊哈哈,希望下一次会让我大吃一惊啊。” “啊~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故事呢?”乔纳森夸张地向后弯腰,双眼透过面具,笔直地注视着无尽的天空。 “你说说你是怎么一回事。”布雷反着坐在一张椅子上,下巴搭在背靠上。 “那个面具男在一个晚上跑到了我的房间。”表卡拉斯科呢喃着,说话的时候一股受的气息扑面而来。 “???”布雷头上冒出一堆问号。 好像这句话听着有点奇怪啊,是他想多了吗? “我也不清楚他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结果是自己·被分裂成两个人了。”表卡拉斯科也不清楚自己被分裂的具体原理,也不知道他跟里卡拉斯科之间会不会另外的隐藏设定。 “哦——”布雷眨了眨右眼,说话的时候拖长尾音。 “啊?”可是鸣子的声音突然就**了布雷跟表卡拉斯科两人的对话中。 “那个帅哥皇帝发生什么了。”鸣子歪头,看着头发枯黄的表卡拉斯科。 她可是一直觉得卡拉斯科很帅气的,就算是那么落魄的样子也还是很帅气啊。 咿呀,鸣子有种奇怪的罪恶感呢,明明说好要喜欢死鱼眼的。 “裂开了?” 鸣子仔细打量着表卡拉斯科,似乎找到他哪里裂开了。 “不要说得那么恐怖。”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裂开了?鸣子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恐怖小说。 “所以说,你之后该怎么办?”布雷问。 “这个我不是回答过了吗...我也不知道。”表卡拉斯科无力地摇头。 用迷茫已经不足以形容表卡拉斯科现在的状态了。 “真的是...”布雷也知道自己问过了。 这只是这个问题还是蛮重要的。 “你暂时待这边吧。”布雷思索了很久,无奈地说。 他不可能将自己辛苦从牢里拖出来的表卡拉斯科又丢了吧。 况且,知道卡拉斯科被分裂成两人是乔纳森搞得鬼之后,更加不能让表卡拉斯科自生自灭。 “emmmmmm”布雷看着一脸受气的表卡拉斯科,心里有好多话想要说,却憋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你的剑呢。” “在另外一个我手里。”表卡拉斯科提到这,神色黯然了下去。 他很爱惜「梵卡雷尔」,这一点估计里卡拉斯科也是如此。 「梵卡雷尔」对于卡拉斯科这个人来说,就是无比重要的一部分。 “我也想不到该干嘛。”布雷如是说。 如今布雷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没有明确的方向。 啊,或许找到乔纳森还能够搞到办法。 那个面具男可以一点都不会撒谎。 难得老实的反派... “唔,好奇怪。”蕾比摆出0A0的疑惑表情。 “好像认识,又像不认识的。” 蕾比围着表卡拉斯科转,试图嗅出个所以然。 可惜失败了。 “因为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同一个人。”布雷抱起蕾比,轻声说道。 “噢!”虽然不明白,可是蕾比还是装作明白了! “喂,鸣子。” “啊,干嘛。”在一脸痴.女装看着表卡拉斯科的鸣子,不满地看着布雷。 真是的,叫人的时候一点都不温柔。 “有没有办法让他不容易被人出来啊。” “他这个样子已经很难认出来。”鸣子耸肩,谁会觉得这个落魄的家伙会是那位英俊的剑圣啊。 “我说真的。”布雷叹气。 要是表卡拉斯科被认出来,估计会很麻烦吧。 到时候皇都就要是混乱,说什么“啊啊啊,有两个卡拉斯科大人,好幸福啊”、“怎么办,哪个才是真的”之类的。 最后弄成分辨真假卡拉斯科的剧情就不好了。 目前那个里卡拉斯科也没有做什么古怪的事情,身边这个表卡拉斯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是先这样放一段时间吧。 “哼哼,既然你都在求我了。”鸣子仰起头,如同高傲的天鹅。 “那么鸣子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鸣子叉着腰,渐渐开始膨胀。 “喔,鸣子膨胀了。”蕾比捧着脸,惊讶地看着鸣子(;° ロ°) “你倒是说啊。”布雷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鸣子磨干净了。 “用围巾包住半张脸就好了。”鸣子伸出一根手指,仿佛这是个多么巧妙的方法。 “...”布雷满头黑线。 --- 一条颓废咸鱼走在街上。 蕾比紧紧地布雷的后背合体,尽情地感受着布雷的气息。 “唔~”蕾比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 布雷身边的表卡拉斯科围了一条很厚的围巾,穿着臃肿的大衣。 然后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 意外的是,真的没有什么人关注他。 “还真的没有人认出来。”布雷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 真的只要用围巾就能够掩人耳目了? “当然,你饿几个月,把自己搞得风尘仆仆,然后穿成这样,我也认不出你。”鸣子鄙视了一下布雷的肤浅。 “...”啊,又被鸣子鄙视了。 “恩...我也觉得路边的人没有怎么理我。” “你只是被当成怕冷的神经病而已。”鸣子安慰了一下表卡拉斯科。 “所以没有会特别留意你。” “是、是这样吗?”表卡拉斯科有点不确定鸣子的话是真是假。 “...”布雷抬起眼皮,瞥了表卡拉斯科一眼。 表卡拉斯科是不是有点好骗啊。 “没错。”鸣子语气无比肯定,差点连布雷都信了。 “原来是这样啊。”然后表卡拉斯科真的信的。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忽悠表卡拉斯科。 他来到了一间无比豪华的房子门前。 尼克波拉斯最近住在了皇都。 这间房子就是尼克波拉斯基地了。 恩,用尼克波拉斯以前的说法,大概会说“这就是吾的居所”。 布雷本想要敲门。 却见一个小巧的东西率先落在自己跟前。 “你好,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早就发现你的到来了。” “不用敲门,直接推开门就好了。”小尼克扇动小巧的翅膀,礼貌地说道。 “为什么要你特意来告诉我。”布雷无语了。 “因为这样看上去特别有气派,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是这也说的。”小尼克忠诚地将尼克波拉斯的话转述给布雷听。 “这里是什么地方。”表卡拉斯科现实古怪地看着小尼克,又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豪华的房子。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可能有办法解决你问题的...女孩。”布雷想了半点,才决定好怎么称呼尼克波拉斯。 “盟友哟,你把吾这里当成什么了?” 金色的头发如今像仓库干草一样的尼克波拉斯,打着哈欠,朝着闯入自己屋子的布雷说道。 看着尼克波拉斯这个模样,布雷莫名有点亲切感。 这才是尼克波拉斯真实的状态,非常懒的祖龙。 尼克波拉斯之前住在法瓦罗娜那里的时候,可没有办法那么慵懒。 毕竟住的是别人的地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尼克波拉斯可是有自己住的地方。 不尽情怠惰怎么可以呢? “...”布雷注视着尼克波拉斯头上竖起的呆毛,沉思了起来。 “万事屋。”布雷认真地说着。 “什么事都能办的地方吗?可是你每一次都没有给吾报酬啊。”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这一次又带什么无聊的东西来了。”尼克波拉斯说着,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表上的表卡拉斯科。 “这个帝国的皇帝。” “恩?”尼克波拉斯摸了摸自己小巧的下巴,绕着表卡拉斯科转了几圈。 “这就是你说可以帮我的人吗?”表卡拉斯科有点疑惑地看着布雷。 这个女孩年纪未免太小了点。 “祂比你老。”布雷说。 “...”表卡拉斯科这时候一定是觉得布雷是跟他开玩笑吧。 奈何尼克波拉斯真的比表卡拉斯科老啊。 “年长,不允许你用‘老’这个词来形容吾。”尼克波拉斯非常不满。 “小幽、小雪,招呼客人。”祂毫不客气地使唤着自己的后辈。 听到了尼克波拉斯的呼唤声之后,带着头巾的小雪,从疑似厨房的地方探出头。 “啊,是布雷先生他们吗?稍等一下。” 然后小雪就把头缩回了厨房。 “姐姐,不要偷吃,还有你先去招呼一下布雷先生他们吧。” “啊...好麻烦。” 疑似厨房的地方中传来争论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之后,小幽才顶着不情不愿的表情从里面走出来。 那嫌弃的表情,加上那冷酷女王的气息,真是让某种癖好的人欲罢不能。 要是无视小幽裙摆沾着的酱汁,真当是高冷美少女。 “你衣服。”布雷指了指小幽裙摆的酱汁。 “!”小幽连忙看向自己的裙摆。 “要、要你管!”小幽窘迫地喊着。 “小幽,把鸣子还有小狮子带去玩吧,这个人类也带走。”尼克波拉斯吩咐了一声。 “吾跟盟友应该要聊一段时间。” “哦。”小幽眼神斜向了一侧,看得出来她很不愿意干这种活。 “哎。”尼克波拉斯看着小幽的态度,有点感慨。 不修边幅的尼克波拉斯,此时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小幽可以学一下小雪。 “...”布雷看着尼克波拉斯跟小幽这两条龙,心情复杂。 这家里,貌似最正常的是小雪了吧。 除去姐控之外,小雪真的是相当优秀的白龙。 --- 处于蒙蔽状态的蕾比,还有陷入古怪兴奋的鸣子,都被小幽拽着拉到其他地方了。 最后表卡拉斯科也被带走。 “果然谈正事,还是人少比较好。”尼克波拉斯走到了软绵绵的沙发上,终身一跃跳了上去,接着躺了下去。 尼克波拉斯拍了一下手掌,一条被子盖在祂什么。 “...”布雷继续保持沉默不语。 这大概算不上是谈正事的状态吧?谁谈正事会躺在沙发上,还盖被子。 “盟友,你一定在想,吾这样太过不正经了,对吧。”尼克波拉斯一如既往地看透了布雷心里想的东西。 “但是,吾其实这样是养精蓄锐。”尼克波拉斯一本正经地说着。 “说正经的吧。”布雷开口道,再这样说下去,都不知道话题会飘到什么地方去。 “恩,你说你带过来的那个人类对吧。” 对尼克波拉斯来说,人类就是人类。 平民跟皇帝区别并不大。 “恩。” “被人用「概念」剥离了一部分。”尼克波拉斯拉了拉被子,轻声说道。 “「概念」?”布雷皱起眉头。 “不过城里不是没有白银种吗,谁用的「概念」。”尼克波拉斯向布雷问道。 “乔纳森吧。” 乔纳森能够将「概念」当成一次性使用的道具。 没有白银种的话,估计也就那个家伙可以使用「概念」了。 “哦,那个「众神联合」的人类啊。”尼克波拉斯语气似乎不是特别意外。 “他可以使用「概念」,不过是类似一次性的。”布雷试图解释。 “恩,有点明白了。”尼克波拉斯眯起了金色的双瞳。 尽管布雷只是说了几句,可是尼克波拉斯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这个家伙,能不能恢复正常?”布雷问。 “你为什么要帮这个人类?你的朋友吗?”尼克波拉斯反问。 “不是。”布雷无奈地摇头,他跟卡拉斯科根本谈不上是朋友。 “那吾不是很明白你帮助他的动机。”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这个国家还是他当皇帝比较好。” “吾一直觉得低等种的帝制很愚昧。”尼克波拉斯突然说道。 “将权力集中在一个手上,可不会是什么好办法。” “...”布雷无法回答尼克波拉斯的问题,他还没有智慧到可以跳出现代的格局。 尼克波拉斯的这个问题,可不是这个时代正常的人可以回答出来的。 “嘛,不过时代也是一点点推进的,低等种的帝制如今还是必要的。”尼克波拉斯有点无趣地在被窝里踢腿。 “就吾而言,无论是什么人来当皇帝,都是有局限性的。” “期待现任的统治者是贤明的,跟赌博一样。” “其实你完全不用管这个人类的皇帝,毕竟他连是你的朋友都算不上。”尼克波拉斯道。 “或许你说的对。”布雷叹了一口气,跟祖龙聊天真是累。 “但是,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思考东西。” “况且对于政治体系这种东西,我一窍不通。” “我只能看到这个国家确实在他的手里复兴了。”布雷承认了自己的不聪明,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换下一个人,我不知道这里会变成怎么样...也不知道拉克丝会不会被卷入战争。” “恩,这才是动机对吧,相当真实。” “但是,吾可不会去掺和低等种的事情,低等种的国家自生自灭就好了。” “有什么要求。”布雷很直接地说道。 “恩~”尼克波拉斯呻.吟了一声。 “虽然太过直接,不过吾不讨厌。” “你不就是想我这样说么。” “其实只要将这个人类剥离出来的那一部分杀了,就好了。”尼克波拉斯说道。 “要是实在不行,可以跑到北大陆找法瓦罗娜解决吗?” “后面那个办法吾不会允许的。”尼克波拉斯严肃地说道。 “你知道吗,从你带这个人类找吾,已经犯了一个大忌。” “...” “高等种可不屑于跟低等种交流,除了自己认可的。” “你觉得吾认可这个人类了吗?”尼克波拉斯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布雷这下子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他不应该带着表卡拉斯科找尼克波拉斯的。 “看在你是吾盟友的份上,吾也不追究了。” “而且他应该也不知道吾的身份。”就是因为尼克波拉斯不想跟表卡拉斯科有接触,才让其也回避。 “连吾都不认可,法瓦罗娜就更加不可能认可。” “所以让法瓦罗娜帮这个人类是不可能的,吾也不支持你老是带低等种找吾。” “吾等虽然是你的盟友,可也不是听你随意使唤的。” “我知道。”布雷右眼低垂,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知道就好。” “那个人类毕竟是被「概念」影响的,吾也不能完成恢复好。” “不过让他状态好一点也是可以的。”尼克波拉斯将手指伸出被窝,一脸神气的说着。 “实话说,那个人类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傻子。” “谢谢。” “不用谢,毕竟你前几分钟可是答应过吾做事的。”尼克波拉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布雷觉得自己接下来会被坑。 可是布雷的死鱼眼,还是竭力保持着平静的眼神。 试图不然尼克波拉斯看出自己想些什么。 “放心好,吾不会坑你。”很遗憾,尼克波拉斯还是猜透了布雷心里面想的。 “真的不会吗。”布雷对尼克波拉斯说的话半信半疑。 “听着哦,盟友。”尼克波拉斯清了一下嗓子。 “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吾的委托了么。” “你说白银种的吗?” “没错。” “鉴于那个委托范围有点太空泛,所以吾稍微给你指示一下方向如何?” 布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那个长期委托,该不会是免费劳动的幌子吧。 尼克波拉斯之后每次指出一个地方,自己岂不是就要去? “等一下...之前那委托...” “恩姆,被察觉到了?看来盟友你脑子转的很快嘛!”尼克波拉斯一点被拆穿的窘态都没有,相当淡定地回应着布雷。 “没错,吾之前那个长期委托的本意含义就是这个。” “你说过不坑我的。”布雷欲言又止。 “吾可没有坑你。”尼克波拉斯将头缩进了被窝。 “...” “你们低等种有个国家叫做莱斯特联邦国吧。” “你说联邦?”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尼克波拉斯又将头伸出了被窝。 “你有空就去那边看一下吧,绝对有不少白银种。” “不少?”布雷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词。 “当然,吾说过了「众神联合」那些疯子要积极行动起来了。” “可你没有说过祂们集体行动啊。” “一个跟五六个,对你来说,差别不大吧,吾相当信任你。”尼克波拉斯双眼里充满了“信任”。 “差别很大。”死鱼眼终于受不了了,开始猛烈地吐槽。 “好了,又不是让你打架。”尼克波拉斯没好气地说道。 “战斗只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却不是唯一手段。” “吾只是想要让你处理一个东西。” “你应该认识那个人造精灵吧。” “北大陆那个会换装的人造精灵。”尼克波拉斯担心不认人的布雷记不起来,刻意补充了一句。 “认识,要找她么?” “不,当然不是。” “只是你们那个联邦里,那些「众神联合」的家伙,想要捣腾出类似的东西。” “...” “安心,所谓处理,不是让你杀掉这个可怜的人造物。”尼克波拉斯从沙发上爬起来,抖了抖身子。 “本来被制造出来这一点就很可怜了。” “吾只是让你处理而已。” “最后是要杀掉,还是说要带到其他地方,完全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不过吾想你这种固执的家伙,不会轻易下杀手吧。”尼克波拉斯摊手。 尼克波拉斯了解布雷,所以尼克波拉斯并没有使用“善良”来形容他。 “好吧,我懂了。”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想起一点不好的事情。 --- 隔天,在布雷的家里面。 表卡拉斯科从布雷大厅的沙发上惊醒。 “有点头疼。”表卡拉斯科单手捂着自己的头,微微的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皱眉。 “醒了啊。”布雷看到表卡拉斯科醒过来之后,呼了一口气。 看着床上醒来的家伙,布雷有种事后的既视感。 尼克波拉斯那个家伙,也不知道对表卡拉斯科做了什么,让他昏睡了一整天。 “恩。”表卡拉斯科下意识回应了布雷的话。 “谢谢。”顿了顿之后,他对布雷道谢了一声。 “总觉得脑子灵活了不少。”表卡拉斯科如是说。 在说话的时候,他还伸出手掌,活动了一下手指,似乎在确认着自己的力量。 “帮你的那个家伙说,你虽然没有夺回被剥离的部分,不过也恢复到原本一半以上的水平了。” “原来如此,难怪精神了那么多。”表卡拉斯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恢复的只有我的思考能力还有力量吗。”表卡拉斯科问道。 “谁知道呢。”布雷耸肩,他可不知道尼克波拉斯做了什么。 表卡拉斯科从沙发上起来,貌似气质变了不少。 之前可是跟一个落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自己活动一下吧。”布雷对表卡拉斯科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跟我应该是敌对关系。”表卡拉斯科看向布雷,认真地说。 “为什么?” “因为当初的下水道。” “哦,那个啊。”布雷恍然大悟。 “只是立场不一样而已。” “立场啊。”表卡拉斯科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跟布雷说。 他只是扶着墙,按照布雷说道,稍微走动了一下。 只是卡拉斯科心情有点沉重。 “果然我还是缺了点什么。”表卡拉斯科呢喃着,摸向了自己仿佛空空如也的心。 --- PS:今日有事,单更 “布雷 克拉斯,是谁让你找我的?”表卡拉斯科,靠在墙边,朝布雷问道。 为何布雷会突然来到皇宫的宫殿来找他。 之前表卡拉斯科的状态不太对,所以没有想到这么一点。 思考能力恢复了不少之后,表卡拉斯科立刻就注意到这古怪的地方。 正在弯着腰,替蕾比削苹果的布雷,扭头瞥了表卡拉斯科一眼。 突然觉得之前那个受里受气的表卡拉斯科挺好的。 如今这个状态的表卡拉斯科稍微强势了那么一丢丢。 “是军人让我去那里的,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大活人在宝库里面。” “我估计他知道了,也会愣住吧。”布雷将苹果切开,塞到了蕾比嘴里。 蕾比捧着脸,咀嚼着甜甜的果肉。 “你说的军人是谁?”表卡拉斯科可不知道布雷说的家伙是谁。 “你也应该挺熟的吧,就是帝国军部的埃里克上校。”布雷有气无力地解释着。 这样介绍真的是太长了,果然还是军人两个字就够了。 “没想到他已经注意到那个我不对劲了。”表卡拉斯科有点意外。 “谁知道呢,我一开始也觉得那个王座上的家伙更加像原本的你。”布雷老实地说。 这是当然,布雷跟卡拉斯科又不是什么好朋友,怎么可能对他那么了解。 比起之前落魄的表卡拉斯科,里卡拉斯科明显像真货。 “跟你说吧,要完全解决你的问题,需要将王座那个家伙刺杀掉。”布雷抱起软绵绵的蕾比。 “刺杀...”表卡拉斯科嘴角抽搐了一下。 面前这个独眼的男人,要是真的想要刺杀的话,就算是完整的自己也挡不住。 “可惜的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像成为通缉犯。”布雷叹了一口气。 本来就被人觉得很凶狠,要是刺杀了王座上那个里卡拉斯科的话,就完全坐实“恶鬼”的身份了。 尽管时候恢复过来的卡拉斯科会给自己洗脱罪名什么的。 可是已经太晚了。 流言之类的,可是相当可怕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表卡拉斯科知道布雷没有义务为他做太多的事情。 布雷能够将他从宝库救出来、还帮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力量还有思考的能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怀里坐着蕾比的布雷,切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将目光从表卡拉斯科身上收了回来。 “将你扔给那个军人。” “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噢!”什么都不知道的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附和道。 --- “你让我稍微冷静一下。”坐在自家公寓里的埃里克,目瞪口呆地看着表卡拉斯科。 刚才布雷突然就来到他家里,打扰了自己美妙的休息时间,还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话。 “你是说这个家伙也是那皇帝,王座上呢个也是皇帝?”埃里克表情古怪地看着布雷,似乎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卡拉斯科被人用法术弄成两个了,这个是本体。”布雷指了指边上的表卡拉斯科。 而表卡拉斯科注意到了埃里克瞟过来的视线,也微微颔首。 “现在的法术都那么牛批的吗?”埃里克嘀咕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听爱丽丝上尉的话,学一下其他系的法术了。 “这个家伙就丢给你了。”布雷淡定地对埃里克说道。 “瞎眼佬,你这是想要将锅甩给我吗?” “恩。”布雷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甩锅还能是什么. 布雷可不想要费脑子思考怎么解决这次事件。 他估计会帮表卡拉斯科,可是其中不包括智力上的帮助。 埃里克再三确认,发现布雷真的铁了心不想动脑子了。 “亲爱的皇帝陛下,您知道吗,另外一个您,似乎想要开战。”埃里克指着表卡拉斯科,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知道。”表卡拉斯科无奈地摇头。 里卡拉斯科的想法他又怎么能够猜得到呢。 只剩下一部分的表卡拉斯科,想法绝对跟里卡拉斯科相差甚远。 实话实说,表卡拉斯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战争的。 “好吧。”埃里克感到一阵无力,对话开始就不成立了,怎么说下去。 “埃里克,他真的想要开战吗?”表卡拉斯科无意识地皱眉。 “没错。”埃里克爽快地回答。 “这样会将帝国的人民卷入其中的。” “帝国已经经历那么多的灾难,人们承受不下又一次的战争。”表卡拉斯科握紧了拳头。 “恩,您说的很有道理。” 埃里克说完之后,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说这里的您不赞成战争对吧。” “绝不认可会让人们陷入苦难的做法。”表卡拉斯科的眼神坚定无比。 看到这里,埃里克偷偷靠到布雷耳边。 “这位卡拉斯科陛下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跟正常的他对比,稍微正义过头了。”布雷也很小声地回答了埃里克的问题。 “咳咳,那么很好,我站在您这一边了。”埃里克对表卡拉斯科竖起了拇指。 “而让另外一个您消失的办法,就是除去他对吧。” “这样一来,您也可以恢复正常。”埃里克微微低头,缓缓地开口说着。 “你说得没错,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抱着双臂的卡拉斯科试着问。 “事到如今,还有别的方法吗?”埃里克指了指表卡拉斯科。 表卡拉斯科今天似乎注定要被别人指指点点了。 他也认命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只能干掉那个家伙了。”身为帝国军人的埃里克上校说出了相当恐怖的发言。 ““...””布雷跟表卡拉斯科齐齐沉默。 “我不想当通缉犯。” “喂喂,瞎眼佬,失败了你最多但通缉犯,我可是要失去工作啊。”埃里克耸肩。 “放心,不是让你们拿着刀子冲进宫殿干架。” “...”布雷还是很不放心,毕竟不久前他才被某天祖龙坑过。 “只要操作顺利的话,你不会悲伤通缉犯的罪名的。” “而我,也能继续当我的上校。”埃里克又指了指表卡拉斯科。 表卡拉斯科满头黑线。 “我们只需要一场非常简单的戏就可以了。” “然后缺点演员。” “事情的原委我都彻底清楚了。”维吉妮亚十指交错着,双手放在身前,轻声说道。 布兰琪合着双眼,安静地站在维吉妮亚身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站在维吉妮亚对面的是一脸轻浮的埃里克,还有无表情的布雷跟表卡拉斯科。 “虽然我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消化掉这件事。” “可是应该没有这样的余裕吧。”维吉妮亚叹了一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表卡拉斯科。 没有想到自己在上面被里卡拉斯科调戏的时候,下面还有一个表卡拉斯科被囚禁着。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分裂成两部分,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样荒诞的事情都在眼前发生了,维吉妮亚也无法不去相信。 “所以你想我演一出戏,对吧,上校。” “没错,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意味深长地笑着。 埃里克明白维吉妮亚的公主身份跟摆设没有太大区别。 可是尽管如此,公主这个身份还是能够让很多事情做起来特别方便。 例如在宫殿里面逛。 轻易穿梭在宫殿之中,可是这位公主殿下的特权。 就算是代理皇帝,也没有资格阻止维吉妮亚公主在宫殿行走。 “我又要进去?”布雷惊了。 “这是当然的,瞎眼佬。”埃里克摆出理所当然的样子,对着布雷说。 “你可是战力之一。” “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是麻烦。”埃里克如是说。 “什么时候开始?”维吉妮亚很直接地问道。 时间是最重要的,要知道里卡拉斯科可是想要发起战争。 假如真的出兵了,可就太晚了。 那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知道时间不算充裕,但也没有到迫在眉睫的程度。”埃里克摇了摇手指。 “时间到了,一切自然就是开始。” “那么,对于我的安排,卡拉斯科陛下,您也没有意见吧。”埃里克瞅了一眼当事人。 “只要能够阻止另外一个我发动战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表卡拉斯科沉声道。 听着表卡拉斯科的话,维吉妮亚有点意外。 “他稍微有点正义。”布雷小声地给维吉妮亚解释道。 “正义吗。”维吉妮亚呢喃着。 --- 在皇宫之中,里卡拉斯科孤身一人坐在王座上。 这一次,他是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乔纳森被他派出去找表卡拉斯科了。 要是有人能够看到鬼魂的话,会发现里卡拉斯科身边缠绕着无数的冤魂。 面目狰狞恶灵,能够让注视其的任何人发疯。 里卡拉斯科能够感受到这些冤魂的存在。 他也不清楚,这真的是自己间接杀掉的人呢,还是单纯是幻觉。 不过认真思考一下,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也不知道背后的黑幕是他。 果然这一些冤魂,只是错觉而已。 当初乔纳森也将属于卡拉斯科的罪恶也分给了他,会有这种错觉也在所难免吧。 那一份沉甸甸的罪恶,甚至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 要不是里卡拉斯科足够冷漠的话,估计早就跟本来的卡拉斯科一样备受煎熬。 “滚。”里卡拉斯科喝了一声。 声音回荡在宫殿中,格外突兀。 在里卡拉斯科的冷喝声中,那些冤魂似乎被激怒了,张牙舞爪地扑向里卡拉斯科,然后从身体穿过去。 里卡拉斯科阴冷的眼神掠过一丝不耐烦。 “叮——”被染成灰色的「梵卡雷尔」,没有出鞘,只是剑身重重地在地上点了一下。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那些冤魂惊恐地散开。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没有了那些冤魂,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里卡拉斯科拖着下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他想要发起战争这一件事,最后还是没有办法隐瞒下来。 这也正常,毕竟开始战争这种事太大了,想要瞒住帝国所有人是在做白日梦。 里卡拉斯科只是没有想过那么快就暴露而已。 “是因为那个上校吗?”里卡拉斯科不由得想到那个万年上校。 那个家伙在知道自己有开战的念头之后,就一直在调查相关的事情。 就算把埃里克丢到文职,还是阻止不了他么? 里卡拉斯科并不是很想要杀死埃里克,因为那个上校很有才华,对整个帝国来说都很重要。 可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里卡拉斯科猜自己会有不得不下手的时候。 “卡莲,进来。”里卡拉斯科高声唤道。 只过了几秒,一个穿得很正式的女子就走进了宫殿。 她一直在外面等候着。 这是一位知道自己应该听到什么,又不应该听到什么的人。 在卡拉斯科成为代理皇帝之后,这个女人就一直跟随着卡拉斯科。 可惜,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强的存在感。 就算是卡拉斯科也未曾给过这个紧紧跟随自己的女人太多注意。 打个比方,这个女人就像是秘书一样的存在。 这个女人也是在当初很多人都不承认卡拉斯科皇帝身份的时候,其中一个喊他“陛下”的人。 “皇帝陛下,请问有什么吩咐。”卡莲虽然穿着行动很不方便,可是还是半跪了下来。 她对卡拉斯科拥有无比高的敬意。 这份敬意,甚至让她没有注意到里卡拉斯科跟从前的卡拉斯科有何区别。 真的一份盲目的敬意。 对于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女人,里卡拉斯科只觉得有点无聊。 相当无聊的女人。 “报告一下群情。”里卡拉斯科低垂着眼皮,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 “明白。”卡莲应了一声。 “现在外城还有中城,都已经有居民用游行抗议战争了。” “戴尔奈特、里萨克、北山堡、里拜斯等地是游行规模最大的。” 卡莲将当前帝国的群众态度娓娓道来。 就算卡拉斯科是英雄皇帝,但是一旦说要战争的话,民众可不会跟他好商量。 因为帝国的民众已经无比继续承受苦难了。 帝国的人们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大概跟我预想的差不多。”里卡拉斯科敲了敲王座的扶手。 “陛下,我会一直支持您。”卡莲说道。 “因为您做的一切,一定都是正确的。” “就像是当初那样。” “当然。”里卡拉斯科一边嘴角翘起,那是相当不好的笑容。 “哥,认真点!我们在游行呢!”拉克丝瞪了一眼身边的布雷。 “好好好。”单手举着牌子的布雷,很敷衍地回答着拉克丝。 现在布雷被拉克丝拉去参加到抗议战争的游行中去了。 游行的队伍规模不算小。 看得出来人们对战争还是相当抵触的。 尽管里卡拉斯科说了很多貌似合理的理由,可是人们并不打算听。 帝国这段时间已经承受的灾难,让人身心疲惫。 要是再来一次战争,估计很多人要崩溃吧。 这不是符不符合帝国利益的问题,而是人们承受不了那沉重的代价。 战争固然可以掠夺资源,可是注定要付出一些人的鲜血。 更重要的是,无论里卡拉斯科多么自信地说帝国能够胜利,人们心里还是没有底。 万一失败了呢? 拉克丝也对战争很反感,于是硬是拉着布雷游行了。 嘛,还有一层原因是——军人那个家伙在后来没有什么动静了。 连吱一声都不吱。 布雷闲得无事,就来陪自己妹妹了。 “举高点!”拉克丝靠在布雷身边,踮起脚,想要布雷手里的牌子举得更高一些。 “你摸不到的,放弃吧。”布雷没好气地说。 不过看到拉克丝那么努力,他就勉为其难地将牌子举高了一些。 “我说,拉克丝啊。”布雷对还在踮脚的妹妹说道。 “嗯?”拉克丝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布雷,不知道他为什么喊自己。 “学校怎么办。”布雷用很平缓的声线说着。 虽说布雷语气毫无起伏,不过身为妹妹的拉克丝,还听懂了他话里面的疑惑...还有淡淡的不满。 那是长辈对于后背逃课行为的不满。 “那没关系,只是一天而已。”拉克丝清了清嗓子。 “况且还有很多同学也跟着我一起游行的。” “你看。”说着,拉克丝指了指附近一些同样穿着校服的年轻人。 校服风格迴异,并不是同一所学校的。 看到这些五花八门的校服,布雷才意识到皇都其实学校挺多的。 一直以来,他都默认整个皇都就一间帝国学院了。 “都是逃学的?”布雷问。 今天可是工作日,应该要上学的。 “emmmmmm”拉克丝双手放在了背后,目光游离不定。 “下次别了。”布雷瞅了一样拉克丝的表情,随意地说着。 “嘿~知道了。”拉克丝抓着自己的两根马尾,冲着布雷笑了一下。 听到布雷的话之后,拉克丝就知道他不打算继续计较下去了。 “要是开始战争了,大家都会很惶恐吧。”拉克丝呢喃着。 “很正常。”布雷点头,拉克丝说的绝对会发生。 “而且联邦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布雷眯起了右眼,凝视着联邦所在的方向。 联邦距离皇都很远很远,可布雷就像是想要看穿所有障碍直视联邦。 “哥?”拉克丝挽着布雷空出来的的手臂,唤了布雷一声。 “没事,想到了以前去联邦旅游的时候而已。” “联邦也有很多好人的。”布雷叹了一口气。 例如那安检的小哥,例如那个铁匠还有好看的少年。 “每个地方都会有好人的。”拉克丝看出布雷右眼中的无奈,轻声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反对战争啊!” “好好好。”布雷翻了翻白眼。 这种话太空泛了,他也不想吐槽点什么。 战争既然存在,那么就有其存在的理由。 这头凶兽几乎不可能从世界上抹去。 做到只有稍微抵抗一下了。 总会有疯子为了利益发起侵略,而被侵略的一方要是不抵抗,就会被欺凌。 于是战争就顺利发展了。 “咚——咚——”就在布雷想着这些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铁铠关节碰撞发出的金属闷响。 本来还在游行的群众,开始骚动不安。 “...”布雷挑了挑眉头。 这铁铠碰撞的声音,布雷还是挺熟悉的。 “注意一下安全,不要跑太远。”布雷扫了一眼周围,拉住了拉克丝的手。 “哥,发生什么了?”因为在人群中间,所以拉克丝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帝国的骑士团来了。”布雷如是说。 这骑士团十有八九是过来镇压游行的群众。 “这是要镇压我们吗?”拉克丝皱起秀美,向布雷问道。 “估计是吧。”布雷牵着拉克丝的手,随着人群的涌动走着,另外一只手还是举着反战的牌子。 “之前一次都没有试过镇压,为什么这一次...”拉克丝抿了抿嘴。 拉克丝可是算卡拉斯科的粉丝之一,所以很难想象卡拉斯科会选择镇压群众的游行。 之前的卡拉斯科,顶多只让人来维持秩序,不让游行演变成暴行。 镇压可是从来没有过。 “...”布雷想要回答拉克丝的问题,不过话到了嘴边就停住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话皇帝很看重这次战争吧。”最后变成这么一句话。 布雷不打算让拉克丝知道太多事情,被卷入就不好了。 反正有尼克波拉斯那个家伙护着拉克丝,自己的妹妹安全得很。 “你、你们想做什么!?”领头游行的一个男人硬着头皮上前喊道。 那些骑士有男有女,头上也没有戴着头盔。 可是...人们还是无法从这些骑士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 所有骑士的表情都是如此的严肃,手中紧握的剑,似乎随时都会出鞘。 “皇帝陛下有令,禁止游行。” “如再有违令者——杀无赦。”一个中年骑士一步上前,沉声道。 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尤其是最后三个字,格外清楚。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们也认同这一次的战争吗!” “没错,你们不也是帝国的人吗!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情况吗?” 好几个人鼓起勇气,站在了全副武装的骑士团前吼着。 “拔剑。”中年骑士吐出两个字。 “““锵——”””整个骑士团的骑士,在同一个瞬间将剑拔.出。 领头的人被这一幕吓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不想要对帝国的人们动手,请离开。”中年骑士无比认真地说。 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请求。 皇家骑士团本来是用来服务皇室的。 可是整个皇室几近覆灭的现在,皇室成员就只剩下没有存在的大皇子,还有一位公主殿下了。 所以皇家骑士团变相成为了替代理皇帝服务的组织。 对于皇帝的命令,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只需要执行,不需要过问。 “收剑。”中年骑士下令。 “““啪。”””无数的剑刃各自入鞘,发出短促的响声。 游行的人群在骑士团半软半硬的态度下,总算是散去了。 这位中年骑士不是很想要暴力镇压,要是能够和平解决问题就最好了。 事情也如这位中年骑士想的一样,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人群散去之后,本来拥挤的街道一下子显得很空旷。 而在这略显空旷的街道上,还有两个人站着。 其中一个独眼的冒险者还单手举着牌子。 牌子上写着反战的言论。 “...”布雷注意到自己被骑士团的人盯着了,死鱼眼里写着尴尬。 被那么多人盯着,实在是太羞耻了。 “你们支持战争吗?”但是跟自己的哥哥不一样,拉克丝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质问着那群骑士。 “我们中可能有人支持,也有可能有人不支持。”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中年骑士没有因为拉克丝的语气而恼怒,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拉克丝还是没有退后。 这样的回答,无法打发她走。 “我们只是服从皇帝的命令罢了,仅此而已。”中年骑士犹豫了片刻之后,如此说着。 “回去吧。”他转身带着骑士团离开,这句是对同伴说,也是地拉克丝说。 骑士团离开了,拉克丝却还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 “哥,我还是不明白。”拉克丝一副失落的样子。 “不明白什么。” “战争不是理所当然地是坏事吗?为什么还有人赞同。”拉克丝手放在胸前,想要知道答案。 “...”布雷沉吟了良久。 “身为克拉斯家的人,你要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布雷缓缓开口。 语气很平缓,不是那种“我告诉你大道理”的语气。 “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的。”布雷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拉克丝还是没有振作起来,这个答案还是不够。 这一点布雷也知道。 道理什么的,不是说了别人就能够理解。 就像是“没有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这个道理,布雷早就知道了。 可是还是难以避免地错误地认为一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你刚才很硬气。”布雷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说多了无谓。 “因为你在我后面啊。”拉克丝瞥了布雷一样,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在讲些什么鬼话呢”。 布雷愣了一下,然后低垂着眼皮。 “说的也对,我在你后面,你不硬气一点可不行。” “不用继续举牌子啦,怪丢人的。” “...”布雷默默地将牌子放下。 这...很丢人吗? 刚才人群散开之后,他貌似还傻愣愣地举着牌子很久。 莫非那些骑士团的家伙已经把自己认为是一个傻子了? “哥,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拉克丝注意到了布雷紧锁的眉头。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哥哥是在思考特别严肃的事情。 按照她对自家哥哥脑回路的理解,肯定是一些很无聊的问题。 “不愧是我的妹妹。”布雷惊讶地看着拉克丝,难道是尼克波拉斯将猜人心理的本领教给拉克丝了? --- “欢迎来到没有人气的果子狸酒馆!”在布雷推开木门之后,就有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有人来了。”布雷游行完的格外颓废,连声音都没有任何一点生气。 “恩,是啊,坐在角落。”经营着这小巷角落的酒馆的光头壮汉,擦着酒杯,回答着布雷的问题。 布雷在小小的酒馆里寻找着某人的身影。 所有目光落在了一个裹着厚围巾,坐在角落的金发男子。 那男子的金发色泽很黯淡,背影也有点萧条,围巾包着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眉毛。 布雷顺势坐在了那个男子对面。 这个男人就是表卡拉斯科。 “要酒吗?”表卡拉斯科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酒杯。 “不要。”布雷果断拒绝。 “老板,一杯苹果汁。”表卡拉斯科抬起手,压着嗓子,大声地喊了一声。 “好咧。”老板应了一声。 “找到地方暂时住下了吧?”布雷对着表卡拉斯科说。 布雷可没有收留卡拉斯科。 开玩笑,他家可是有那么多女的,怎么可能放一个男的进来。 就算是清心寡欲的表卡拉斯科都不行。 布雷就是那么真实的人。 “找到了,还不错。”表卡拉斯科颔首。 他如今租了一间很简陋的房子。 因为房子很破烂,所以在租的时候,出租的人相当爽快。 也没有细问表卡拉斯科的身份什么的,只要给了钱就好了。 “埃...军人他,给了我工作,现在还算养的活自己。”表卡拉斯科语气很轻松地说着。 “...”布雷面无表情地接过壮汉递过来的苹果汁,心情很复杂。 埃里克这个家伙,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 敢让表卡拉斯科工作,布雷不得不佩服。 “叮铃。”门铃响起。 “欢迎来到没有人气的果子狸酒馆!”光头壮汉熟练地喊了一声。 这一次进来的是爱丽丝。 爱丽丝进门之后,走到光头老板面前,认真地看着老板身后挂着的菜单。 “其实桌子上也有。” “没有关系。”爱丽丝继续看着挂着的菜单。 “炸鱼薯条、千层蛋糕,谢谢,后面还可能加。”爱丽丝点餐了。 “这可能要点时间。” “无所谓。”爱丽丝说罢,就将一张纸币推给了光头老板。 付完钱,爱丽丝站到了布雷跟表卡拉斯科的桌子前,俯视着两人。 “找他?”布雷指了指表卡拉斯科。 表卡拉斯科又又又被指了。 “恩。”爱丽丝点头,将文件箱放到桌子上,慢慢打开。 “这是冰沙狂魔给你的工资。”爱丽丝冰着脸,从里面掏出一小袋金币。 “啪。”文件箱猛地合上,爱丽丝坐到了离两人很远的桌子上,开始等餐。 --- “军人让你干嘛了。”布雷古怪地看着表卡拉斯科。 “调查一些东西...我保存下来的记忆还是挺适合做这事的。”表卡拉斯科尴尬地说。 啊...皇帝陛下的记忆呢。 埃里克很大胆,大胆到敢去使唤表卡拉斯科。 虽说现在坐在王座上的是里卡拉斯科,可好歹表卡拉斯科是本体啊。 只不过这里面,埃里克也有自己的考量。 皇帝知道的东西可多了,用来调查一些自己很难接触的东西相当简单。 就算表卡拉斯科也有很多不便,可也远比自己这个坐在办公室的家伙要强。 埃里克用惺忪地双眼看着桌子上的资料,左手撑着侧脸,右手一勺一勺地舀着冰沙往嘴里送。 要是冰沙快化了,埃里克就会用法术再冻上,保证那冰凉的口感。 “办公室工作真不适合我。”埃里克打了长长的哈欠。 就在这个时候,埃里克瞄到了墙上钟表的时间。 下班时间。 埃里克连忙将剩下冰沙往嘴里刨,然后蹭地一下站起来。 “各位辛苦了。”埃里克一本正经地跟其他人说道,然后理了理桌子上的东西。 下班了。 直到埃里克离开了办公室,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路过灯柱,埃里克伸了一下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里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时间宽松啊。”埃里克感慨了一下。 比起之前,办公室的时间管理格外宽松。 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将卡拉斯科的事情给忘记了一样。 可是只有埃里克自己知道,他无时无刻都在算着时间。 只要时机成熟了,自然就喊瞎眼佬办事。 对,坑的就是瞎眼佬。 光线似乎忽然暗了许多,埃里克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灯柱挂着的灯泡忽明忽暗了起来。 看上去就跟恐怖片的某些情节一样。 可是埃里克也仅仅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在意。 他记住·走了几步。 清风掠过,他的军服外套下摆被吹起来。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灌木。 这风很奇怪,只在自己身边吹起来,连灌木都没有吹到。 诡异到就像是有人极快地从自己身边经过。 “呼。”他糊了一口气。 埃里克停下脚步,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指。 「冰牢」 冰柱在他的身后交错而立,将一个陌生的男人封住。 “啊哈哈,真是热情呢,上校大人。”带着面具的男人举起了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 这个面具男正是那个在城里游手好闲的乔纳森。 里卡拉斯科的命令,他还没有去执行呢。 乔纳森反倒是在想着如何能够找到有趣的事情。 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 “哈哈哈,当然,我一直很热情。”埃里克假笑了几下。 那笑声假到乔纳森都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上校大人那么幽默,小人相当开心啊。” “说不定上校大人可以跟小人一起做娱乐巨星。” 乔纳森在冰柱之中手舞足蹈起来。 “那就算了,我还是当我的军人比较好。”说罢,冰柱变得更加尖锐、更加长。 乔纳森活动的空间又被缩小了许多。 “上校大人对自己的工作情有独钟啊。” “你不也对自己小丑的角色情有独钟吗?” “哦哦哦,上校大人真懂我!”这一次乔纳森的面具上露出大笑的表情。 两人的假笑持续了很久。 “说起来,上校大人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啊。” “惊讶,肯定惊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出现在自己身后,为什么能不惊讶?”埃里克这样说着,可是表情却没有半点惊讶。 “不不不,我们肯定认识哦。”乔纳森却在一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 “我可是跟上校大人玩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呢。” “不对,也不算是小人亲自跟你玩的。” “应该是另外的我跟你进行的游戏。” “不过,那真是一场好游戏啊,而且我还输了,一败涂地那种。” 乔纳森越说越兴奋,仿佛输了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似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皇帝陛下身边的小丑先生。”埃里克冷冷地说道,再一次打了一个响指。 冰雾弥散向四周,连灯光都难以照透着雾气。 “哦!噢噢!你知道我。”乔纳森指了指自己。 “真是没有想到,小人应该不被什么人知道才对啊。” “稍微请人调查了一下而已。” “战争也是你煽动的吧。” “这一点就是天大了误会了。”乔纳森弯下腰,周围的冰柱随着这个动作尽数粉碎。 “战争是陛下的本愿,小人从来就没有煽动过。” “而且,上校大人真是过分,你是不是一直想套我话?” “哈,你意外地敏锐啊,而且口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紧。”埃里克眯起了双眼,打量着乔纳森。 “不不不,小人很容易被套出话的,毕竟本人有点太老实了。”乔纳森手放在胸口处,向埃里克行了一个礼。 “不过,小人惊讶的是,埃里克先生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有所了解了。” “只是知道了自己查的东西罢了。”埃里克耸肩,再一次打响指。 下一刻,借助冰雾的低温,一道锋利的冰刃快速凝结。 不过冰刃刚出现,就给乔纳森用手掌一点点压碎了。 “哎呀,小人记性最近都开始有点差了,明明找上校大人不是唠嗑的。”乔纳森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面具,懊恼地自言自语起来。 “万年上校,你渴望力量吗?”乔纳森用歌剧演员一般的方式说着。 灯光仿佛聚焦在了这位小丑身上。 “你渴望能够解决一切的力量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埃里克扯了扯嘴角,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跟这面具男谈了那么就,真是有点蠢。 “不是胡话,小人可是很认真的。”乔纳森的语气带上了几分郑重。 “请看。”乔纳森手中捏着一颗子弹。 但是这颗子弹,隐隐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异常。 当看到这子弹的时候,埃里克表情有点古怪。 “你这算什么,新型的毒.品吗?”埃里克竟然在一瞬间升起了“想要那东西”的念头。 他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上校大人,你见过子弹一样的毒.品吗?”乔纳森捧腹大笑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马瑞克。” “哈,你果然知道的。” “我还以为你应该忘了这个名字呢,不,应该绝大多数人都忘了这个名字吧。”乔纳森停止了笑声。 “不过,我并不是马瑞克,马瑞克先生还在联邦哦。”乔纳森面具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只是有点密切得不得了的关系而已。” “想要吗?”乔纳森将放着子弹的手心伸向了埃里克。 埃里克额头滴下冷汗。 “一。”乔纳森开始倒计时了。 “二。” 埃里克察觉到自己的腿有点抖。 就算是面对生死绝境都不曾颤抖的埃里克,现在正在发抖。 “三。” 埃里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 不...并不是不受控制,而是埃里克自己想要往前走。 “好吧,看来上校大人不想要呢。”乔纳森合上手掌,子弹如同变魔术一般消失在埃里克面前。 子弹消失之后,埃里克整个人都僵住了。 “没有想到上校大人坚持了足足三秒,三秒哦。”乔纳森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嘲讽。 “既然上校大人那么不想要,就算了。” “可惜了,媲美神明的力量,就这样从你的指尖溜走。”乔纳森又换上了遗憾的语气。 “那是什么。”埃里克咽了一下口水,刚才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想要接近那颗子弹。 那种发自本能的渴望,让埃里克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小人也不知道呢,小人只知道这是好东西罢了。”乔纳森弹了弹自己的礼帽,转起了自己的手杖。 “本来小人想要看一出好戏,不过上校大人不是太配合。” “不过啊,说的也是,你没有要才是好结果吧。” “要是上校大人那么容易输,那么输过给你一次的小人也会很不服气。” “毕竟小人难免会升起‘我竟然会输给这种货色’的念头吧。” “上校大人不是这种货色真是太好了。” “...”埃里克无言。 这个面具男,难道就是过来皮自己一下的吗? 埃里克可是知道导致卡拉斯科分裂的家伙就是这个面具男。 谁知道他还会继续做点什么,埃里克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 “我被你耍了,对吧。” “啊,没有,没有的事。”乔纳森连忙摆手。 “对了,尽管小人没有办法看到有趣的展开,不过鉴于我对上校大人很佩服,就给你一点情报如何?”乔纳森将手杖丢到了天上,然后又接住,原地转了半圈。 “...”埃里克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要不是刚才乔纳森掏出的子弹,埃里克现在估计也不会那么窘迫。 他还没有从那子弹的震撼中缓过来,否则也不会单方面听着话痨发言而不说什么。 “上校大人想要做些什么,对吧?”乔纳森用埃里克几秒前问自己的句式,又对着埃里克使用。 “那么,估计时机快到了,可能就在这两三天内。” 埃里克瞳孔一缩,这家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你给我等一下!”埃里克想要接近乔纳森。 可是乔纳森只是轻轻朝着埃里克挥手,颜色变淡。 就这样从埃里克视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家伙...”埃里克靠在了身边的灯柱上,叹了一口气。 马瑞克,这个估计只有埃里克还记得的家伙... 当初在帝国和联邦交战前,越过了帝国边境,以戏剧团一员的身份进入皇都。 还搞得皇都鸡飞狗跳。 那时候在舞台上马瑞克,确实跟乔纳森性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当时事后埃里克调查过马瑞克这个联邦军人。 资料上确实显示他是一个相当认真的角色,跟舞台上那演员一样的身姿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埃里克,权当那都是马瑞克的演技、或者说资料错误。 可是今天跟这个面具男说了几句之后,他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烦死了,日子什么时候能够安稳点啊。”埃里克双手捂着脸,郁闷地说着。 灯恢复正常了,可是埃里克却不愿意走了。 “上校请不要露出一副废柴懊恼的表情。”一瓶冰冻的饮料碰了一下埃里克的脖子。 埃里克手指打开缝,看向了外面。 “爱丽丝上尉,我觉得易拉罐会跟好一些,玻璃瓶不够冷。”埃里克提出了建议。 “上校,不要的话我完全可以自己喝。”说着,爱丽丝就收回了饮料,打开盖子,准备喝了。 “等一下,上尉,你的好意果然还是不能浪费。”埃里克连忙从爱丽丝手里抢过饮料。 埃里克满脸享受地品尝着那阵冰凉感。 “下班不立刻走人,还在这里转悠,一点都不像你。”爱丽丝对埃里克说道。 “对吧,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像自己。”埃里克放下饮料,呢喃着。 可是爱丽丝明白,埃里克这句话完全不是在回答自己的话。 “你又遇上什么烦心的事情了?”爱丽丝理了理自己有点乱的发丝,瞥了埃里克一眼。 “可不是嘛。”埃里克笑了一下。 “爱丽丝上尉,真是难得关心上司啊。” “我暂时没有换上上司的打算,所以请你不要那么年轻就心力交瘁死掉。”爱丽丝将脸贴近了埃里克。 埃里克甚至可以感受到爱丽丝的鼻息,还有淡淡的香味。 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害羞的反应,仿佛这是什么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真是热烈啊,爱丽丝上尉。” “不过不用担心,我还很健康。” “你在骗谁呢,埃里克上校,你还健康?”爱丽丝的语气有点重。 “不要忘记了你自己嗑过假死药的,你的身体早就不像以前了。” “你还记得啊。” “埃里克上校,你做过的所有蠢事我都记得,所以这事有可能忘记吗?”爱丽丝揪着埃里克的衣领。 没错,这也是埃里克做过的蠢事之一。 “有事情的话,完全可以摆脱我这下属。” “我从来没有跟你客气过啊。” “最近不都经常让你拎着文件箱到处跑吗。”埃里克冲着爱丽丝的耳边呵了一口气。 “!”这一次爱丽丝终于红脸了,松开了埃里克的领子,快速退后了几步。 “不要释放你的**,埃里克上校。” “我可不是什么野兽。”埃里克摊手。 “走吧,上尉,我觉得我可以请你吃点油腻的东西。”跟爱丽丝说了几句之后,乔纳森的影响似乎淡了不少。 但是,果然还是会很在意。 不过,还有爱丽丝上尉帮忙,所以一切都不会成问题的。 “上校,你转性子了?” “上尉啊,我可是发工资了。”埃里克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又一次摆出吊儿郎当地样子。 里卡拉斯科右手半盖着嘴唇,冰冷地看着刚刚向自己报告了的卡莲。 “陛下...骑士团已经杀掉了大概五六个带头肇事者。”卡莲忠实地向里卡拉斯科报告着手指的文件。 所谓肇事者,就是那些反战的人。 谁知道卡莲在报告这些的时候,心理面在想着什么呢。 她不反对里卡拉斯科的战争主张。 可是将暴力指向群众,实在是让她有点不好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里卡拉斯科放下了手。 里卡拉斯科不蠢,他早就料到局面会愈演愈烈,最后变成这么一个样子。 他当然明白自己继续这样镇压下去的话,很容易被扣上暴君的名号。 “但是,安心好了,现在支持战争的人不也开始越来越多了么。”里卡拉斯科没有笑,用冷酷的声音说着。 “是的,很多之前反战的人,已经倒戈了。”卡莲低下头,不希望这位皇帝看清楚自己复杂的表情。 她在一瞬间,替自己的忠诚动摇而感到了忏悔。 这段时间,里卡拉斯科并不是什么都不做。 他在慢慢地将群众的愤怒矛头转移到了联邦身上。 他做了太多、太多污蔑联邦形象的宣传。 里卡拉斯科还捏造了几个不存在的联邦间谍,并杀掉了。 本来想着和平的群众,有一部分已经动摇了。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依旧坚定着不战争的主张。 因此里卡拉斯科还是使用了一些暴力手段——杀死出头鸟。 那些死者也被里卡拉斯科扣上了间谍的名头,不明真相的群众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当舆论稳定下来,就可以出兵了。”里卡拉斯科手指摸了摸身侧的长剑,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狂气微笑。 “舆论估计再过一周就能够稳定下来了。”卡莲对里卡拉斯科如是说。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已经等不及了。”里卡拉斯科道。 他对这一次战争拥有绝对的自信,因为他背后还有那个小丑。 那个小丑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理所当然会引导帝国战争的顺利进行。 帝国溃败不会是小丑想要看到的结果。 “无论结果如何,帝国这一次出兵都是必要的。”里卡拉斯科眯起了双眼,没有理会低头的卡莲。 大胜当然好,可是最后即便是小捷,仍然可以取回之前被联邦强抢的领地。 他不是被暴力冲昏头脑的家伙,里卡拉斯科有好好地思考了其中的利弊。 然后他选择牺牲一些人,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领地是无比重要的,说是不可侵犯也不为过。 只要拥有土地,就拥有着发展的潜力。 “卡莲,你退下吧。”里卡拉斯科挥了挥手。 “让维吉妮亚公主进来吧。”他补充了一句。 这位公主今天也罕见地拜访他了,不得不见一面。 “明白。”卡莲应了一声,就悄然退去。 宫殿恢复了冷清。 没有过很久,宫殿中就响起了脚步声。 但是,这不是高跟鞋的声音,而是铁靴的声响。 维吉妮亚公主会穿铁靴吗? 当然不会。 况且这脚步声并不是从正门的方向传来,而是从里卡拉斯科侧面传来的。 维吉妮亚公主不可能从这样的地方过来给自己惊喜。 里卡拉斯科可是无比清楚那位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是如何的。 他感受到了一股跟自己毫无差别的气息。 “真是贵客。” 这个世界上,除了表卡拉斯科,还有谁会跟自己拥有一模一样的气息呢? 里卡拉斯科从孤独的王座上站了起来,拎起了自己心爱的长剑。 “果然你比我更加像我自己。”表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这句话听上去真是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可是,这又是无比正确的一句话。 比起自己这个所谓的本体,继承了自己大部分内容的里卡拉斯科,更加像之前的自己。 反倒是只剩下一些可有可无内容的表卡拉斯科与从前自己相差甚远。 “当然,你可是除了无谓的正义、善良之类的,就一无所有了。”里卡拉斯科耸了耸肩。 “所以,你为什么要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衣服。”里卡拉斯科打量了表卡拉斯科的衣服之后,眼神变冷了。 表卡拉斯科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怀念一下曾经身为帝国的感觉而已。”表卡拉斯科温和地笑了起来。 他抽出了一把从铁匠铺随便买的一把长剑,指向了里卡拉斯科。 “战斗?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吗。”里卡拉斯科猜到了对方的一些打算了。 可是,这正是太遗憾了。 “你以为我跟你之间的战斗,会激烈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吗?” “只需要一瞬间就会结束了。” 里卡拉斯科箭步向前,灰色的长剑一寸寸地从剑鞘中被抽出来。 寒光随着剑身的一点点露出,而愈发耀眼。 “叮——”表卡拉斯科手中的剑刃被「梵卡雷尔」轻易地劈成来两截。 表卡拉斯科也被顺势击飞出去。 “咳咳...”表卡拉斯科从阶梯上滚了下去,最后手撑在鲜红的地毯上,半趴在地上。 可是里卡拉斯科却没有因此而有半点愉悦。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强度?”里卡拉斯科质问着,对方比他想象要强太多了。 表卡拉斯科应该几乎所有力量都被自己继承了,本体基本不剩下什么力量。 想到这里,里卡拉斯科又察觉到更加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你能够那么正常地思考。” 对,比起实力,思考能力方面让他更加疑惑。 尽管表卡拉斯科不至于成为傻子,可是表卡拉斯科绝对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正常。 “你这个家伙,有人在帮你。” “是救走你的家伙?”里卡拉斯科眯起了双眼。 表卡拉斯科从地上爬起来。 “很遗憾,你没有能够瞬杀我。”表卡拉斯科说着,从袖子里抽出另外一把剑。 雪白的剑,样子简直跟「梵卡雷尔」一样。 但,这只是赝品。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件里卡拉斯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有、有两位卡拉斯科大人,这是什么回事?”这时候,宫殿的门口响起惊叫声。 惊叫声实在是太大,让里卡拉斯科都不得不循声看去。 “维吉妮亚公主?”里卡拉斯科语气不善地说着,目光却移回了表卡拉斯科身上。 维吉妮亚的那声惊叫,很快就引起了宫殿周围的护卫注意。 以前的卡拉斯科,可是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对自己的自保能力甚至有点自负。 因而基本没有多少护卫守在身边。 但这不是以前的卡拉斯科。 正是因为里卡拉斯科喜欢有很多护卫保护自己,所以维吉妮亚才那么容易顺利吸引到那些家伙的注意力。 护卫是不敢踏入宫殿内打扰里卡拉斯科的清净,可依旧会在周边巡逻的。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怎么回事。”闻声而来的一个护卫队长,紧张地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维吉妮亚公主。 维吉妮亚公主如此失态的样子,这些护卫还是第一次看到。 “公主殿下,请冷静一点。”布兰琪搂住了维吉妮亚,似乎在抚慰维吉妮亚公主的情绪。 “宫殿里有两、两个卡拉斯科大人。”维吉妮亚双瞳中充斥着惊恐,微颤地抬起手,指着自己前方。 那些护卫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宫殿里的情况。 ““...””所有护卫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真的有两个。 护卫队长本来想要喊一声“冒牌货,快速速就擒”,可惜看了半天都没有分辨出来那个是真货。 场面一时间尴尬了起来,护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维吉妮亚公主果然是跟你一伙的。”里卡拉斯科看着演戏的维吉妮亚公主。 演技真是不错,完全表现出一个心智不稳的贵族应有的样子。 要是别人的话,估计真的信了维吉妮亚是恰好碰到这一幕的。 “真是简单的计策。”里卡拉斯科提起「梵卡雷尔」,剑尖直指表卡拉斯科的鼻尖。 “但是很有效,不是吗?”表卡拉斯科也拿起「梵卡雷尔」的赝品,指向了里卡拉斯科。 两者的服装都一模一样,样子都一模一样。 两把剑除了颜色之外,形状也毫无区别。 外人根本无法分出谁才是真正的卡拉斯科。 “维吉妮亚殿下,谁才是...” “我、我也不知道。”维吉妮亚摆出有点委屈的模样,让护卫队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卡莲大人。”这时候一个护卫提醒了一句。 卡莲大人是卡拉斯科得到近臣,类似秘书般的存在,她的话一定可以认出谁才是真货。 “卡莲大人离开之后就找不到人了。” 可是事实上残酷的,不知道为何,卡莲报告完就失去了踪迹。 “先静观其变...”憋了半天,护卫队长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保护好维吉妮亚殿下。” 护卫们听到这里,总算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 虽然不知道两个卡拉斯科谁才是真的,但是起码还能保护一下维吉妮亚公主不是? 就这样,所有人都异常默契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守在维吉妮亚公主跟前。 “虽然在意料之内,可是连「梵卡雷尔」都分不出来,这些护卫眼力实在是太差了。”里卡拉斯科也没有生气,保持着淡定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本体。 “计策不错,这样一来,要是你将我杀了,就可以顺利夺回一切,不会有任何多余的隐患。”里卡拉斯科称赞了一下。 “可惜的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杀了我。” “而且要亲手杀了我。” “假如让别人杀了我,剧情可就会有很多变化了。” 里卡拉斯科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计划中弊端。 “你觉得你杀得死我吗?凭你现在半吊子的实力,杀得了我吗?”语毕,里卡拉斯科冲下阶梯,剑刃至上而下掠过一道银芒。 “你连真正的「梵卡雷尔」都没有。” 剑刃将表卡拉斯科的衣服划破。 表卡拉斯科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横握着「梵卡雷尔」的赝品。 这把剑不能用来防御。 一旦那这把剑防御的话,就会穿帮。 所以哪怕看上去实力不济,也不能用「梵卡雷尔」的赝品防御。 要知道「梵卡雷尔」可是开国之剑,怎么可能会轻易碎裂。 两把一样的剑摆在这里,哪把裂了,自然就是赝品。 握着赝品的人,理所当然就被认为是假货。 “这就是「梵卡雷尔」!”表卡拉斯科用坚定的目光跟另外一个自己对视着。 “撒谎倒是一套啊。” 一把剑不断地挥舞并染上鲜血,而另外一把剑却始终不见挥舞。 宫殿内就这样上演了一场单方面蹂躏的剑斗。 没有剑与剑的碰撞声,只有剑没入血肉的难听声音。 “为什么要战争,失去了善良和正义的我,就要选择战争吗?”表卡拉斯科躲开了致命的一剑,质问着另一个自己。 “聪明如你,不会不明白战争会败坏名誉,会让人失去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里卡拉斯科语气平淡,对本体的疑问毫无意外。 “不过,真是难看啊,只剩下善良还有正义的你,什么都看不清了吗?” “不付出一点代价,帝国根本无法从联邦的压迫下好好发展。”里卡拉斯科道。 “所谓代价就是战争?”表卡拉斯科不解。 “是牺牲。”里卡拉斯科一脚将表卡拉斯科踢飞,他不能将本体杀死。 里卡拉斯科只能选择将对方打倒失去意识。 “就像当初将人命当作数字一样的牺牲。”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表卡拉斯科愣住了。 “哼,失去了那份罪恶感的你,也不会明白吧。”里卡拉斯科一把将本体拎起来,冷冷地说道。 “这一次,也会跟上次一样顺利。” “不行,这样的事情不能被允许,这样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表卡拉斯科愤怒地吼着。 “合理才是正确的,你现在就跟圣母一样,让我恶心。” “你以为这样下去,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看不出来,可是未来,总有一天沦为附属国。” “啊,你还记得吗?这个时代奴隶制还是存在的,这个时代还很可怕。” “哪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呢?” “一定还会有更加好的解决方法。”表卡拉斯科渐渐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我现在做的就是最优方法,用战争先开拓一条活路。” --- “那个弱势的,会不会是假货啊?” “不知道...” 哪怕战斗是一边倒的情况,还是无法让人作出抉择。 而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维吉妮亚,翠绿的眼眸中,除了假装出来的恐惧,还流露出一丝丝期待。 恶心。 表卡拉斯科那满口仁义的嘴脸,让里卡拉斯科很恶心。 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到,却执拗地用仁义去反驳别人的做法。 一想到自己以前也拥有着一份“仁义”,里卡拉斯科就很反胃。 这就跟表卡拉斯科讨厌里卡拉斯科的冷酷一样。 要是有更好的方法,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只会机械地重复着仁义话语的家伙,除了可笑之外,里卡拉斯科想不出其他词语去形容。 哪怕没有这份宛若累赘的善良和正义,里卡拉斯科也不会变成暴君。 他一样会去维持好帝国的繁荣还有公平。 这里头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国家,本就是维护统治者利益的“机器”。 为了自己,里卡拉斯科会好好地护理这“机器”。 公平的规则也好,给人民的福利也好,最终都只不过是为了统治者利益不受损。 只要帝国强盛,那么里卡拉斯科就能够享有更丰富的利益。 最初的强者发现了自己可以通过暴力来从身边的人的劳动成果。 然后这强者又发现竭泽而渔获得的东西太少,就将那些劳动者圈养起来。 为了让劳动者上交的劳动成果不减少,强者缓解者劳动者之间、劳动者与自己之间的矛盾,建立起了所谓的规则。 又然后,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累,强者让出一部分掠夺来的东西,让几个劳动者替自己解决繁琐的事。 于是就有了这“机器”的雏形。 里卡拉斯科很懂,因此绝对不会轻易让其崩溃。 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皇,可是并不打算成为仁慈的帝皇。 “说着会有更好的方法,那你告诉我,怎么发展这个国家。” “啊,对你会说‘先让我看看才能说出更好的方法’吧。” “嘁,真是出了嘴巴厉害就一无是处。”里卡拉斯科将自己的本体狠狠地摔在地上。 被扔出去的表卡拉斯科,在地上滑出了一段距离。 “我想不出方法。”表卡拉斯科颤抖着双腿站起来。 “但是我绝对要阻止你。” “...”里卡拉斯科将自己厌恶的表情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宫殿中,在王座最两侧挂着巨大的帘布。 鲜红的帘布边缘是交互穿插的金黄花边。 布料的中央是帝国的龙型图案。 不知不觉,里卡拉斯科跟表卡拉斯科就打到了一侧的帘布下方。 阴影将表卡拉斯科整个人遮起来,同时将里卡拉斯科阴冷的双眼也遮住了。 气氛在一刹那凝重。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一阵很小的声音在帘布下传来。 声线平缓得就像是水平线一般。 这道声音,除了里卡拉斯科跟表卡拉斯科之外,都听不到。 而声音的主人身影完全被帘布遮住。 “其实我也挺讨厌这种正义白痴。”帘布下的黑影,伸出手,一把将表卡拉斯科拉向自己。 表卡拉斯科的身子被帘布的阴影完全吞没。 “是你...”里卡拉斯科瞳孔一缩。 他看得很清楚,说话的家伙到底是谁。 里卡拉斯科握紧了自己剑,一步迈入了黑影之中。 “你说得很对,这种人除了漂亮话,什么都做不到。”布雷不紧不慢地将剑刃从鞘中拔.出。 真是的,这种角色在小说中充当主角出现就算了。 要是在现实出现,他可受不了。 “不过,这跟我关系不大。” “对了。” “你可以退场了。”布雷对里卡拉斯科道。 话音刚落,迎向里卡拉斯科的就是一把剑刃微卷的长剑。 没有夸张的特效,没有巨大的轰鸣声。 只有阴影下的冷光。 里卡拉斯科就这样捂着心脏处连退了几步。 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布雷。 布雷只是用那无神的右眼瞄了一下对方。 “好了,继续。”布雷将表卡拉斯科一把推出去。 整个过程并不漫长。 布雷将表卡拉斯科拉进帘布的阴影,然后跟表卡拉斯科错开一个身位,刺了里卡拉斯科一剑。 最后将刚刚拉起来的表卡拉斯科推出阴影。 大概只有十几秒的样子。 在宫殿门口的人看来,就像是表卡拉斯科在绝境中反击。 还反击成功了。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那些护卫都目瞪口呆了。 而维吉妮亚看到了一幕,粉拳握紧,差点像一个大叔中了彩票一样大喊。 “咳咳,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布兰琪即使制止了维吉妮亚这个动作。 真的做出那动作,维吉妮亚公主以往塑造的端庄形象全要毁了。 “虽然我知道您很兴奋,可是请稍微收敛一点。”布兰琪咬着维吉妮亚的耳朵说了一句。 维吉妮亚有点脸红,松开了拳头。 然后,摆出了跟身边护卫一样的惊讶表情。 --- “哈哈哈...没有想到那么多人帮你。”里卡拉斯科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 手掌上尽是鲜血。 他的意识渐渐远去。 竟然被瞬杀了,果然实力太弱了。 以前的话,他可以能够跟布雷战个势均力敌。 呵,以前啊,那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之后,自己似乎也没有好好锻炼过。 “哼...”里卡拉斯科直起了腰。 就算他死,也不会弯下腰,握剑的手也绝对不会抖。 他拥有本来卡拉斯科的很多东西,包括了身为剑士的矜持。 他甩掉了左手的一部分血,右手稳稳地握着「梵卡雷尔」。 那目光没有任何败意。 不得不说,卡拉斯科有很多东西值得敬佩一下。 “继续。”里卡拉斯科已经明白自己身处败局之中,可是气势却还无败退。 他的剑尖指着帘布的方向。 里卡拉斯科手中的「梵卡雷尔」当然不可能是指着自己的本体。 他指着的是帘布阴影中的布雷 克拉斯。 “没有必要了。”布雷叹了一句气。 尽管他蛮想满足里卡拉斯科这个要求。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了。 里卡拉斯科的身躯一部分开始化作粒子飘散到空中,然后回到了表卡拉斯科身上。 那大概就是被乔纳森剥离出来的那些内容。 “...”表卡拉斯科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脸上的那份坚定,心中有点不忍。 “等一下,或许有更好的办法。”表卡拉斯科朝另外一个自己伸出了手。 可是却被里卡拉斯科沾满血的左手拍开了。 “滚开。”又是这样的言论,真让人恶心。 里卡拉斯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放在布雷身上。 他明白了布雷不打算跟自己继续战斗。 里卡拉斯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渐渐消失的手臂,也清楚布雷不战的理由。 自己已经算是“死人”了。 可是,他不承认。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战意,布雷 克拉斯。”里卡拉斯科压低了嗓音,用阴沉的声音对布雷说道。 “...”布雷沉吟了片刻,本想欲收回的剑,再次提起。 “没错,这才对。”里卡拉斯科嘴角挂着狂气的笑。 奈何,这场战斗注定不能开始。 有人中断了这场战斗。 “登!登!登!登!小人登场。”乔纳森像是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了两个卡拉斯科还有布雷中间。 他双手夸张地高举着,手里捏着自己的礼帽。 乔纳森这诡异的家伙一出现,那些护卫就紧张地摆出战斗姿态。 可是乔纳森没有理会那些剑拔弩张的护卫,而是悠哉地戴上自己的帽子。 “有趣的事情不能那么快结束。”乔纳森拉住了里卡拉斯科染血的左手,将其举起。 那姿态,就像是裁判宣告擂台上拳击手胜利一样。 “那些东西就还给你吧,卡拉斯科大人,不过这位皇帝陛下还不能消失呢。” 说完,乔纳森变魔术一样从口袋一点点拉出巨大的斗篷。 斗篷将乔纳森跟里卡拉斯科盖住,然后缓缓落地。 当斗篷完全平铺在地上之后,乔纳森跟里卡拉斯科也就这样消失在宫殿之中。 “又是这个家伙。”布雷撇了撇嘴。 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对方就带人走了。 尽管结局有点让人不爽,可布雷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他很干脆地将剑收入鞘中,然后转身就走人。 “陛下!”那些护卫总算是确定了真货是谁了,连忙跑到表卡拉斯科身边。 “您没事吧。” “迟来救驾,罪该万死。” “快送陛下去安全的地方,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真的是一群只会放马后炮的家伙。 身边如此嘈杂,可表卡拉斯科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赝品。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可是里卡拉斯科说的话,久久徘徊在自己的心头。 他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那莫名的空虚,仿佛被充实了不少。 但,却又隐隐多出了一份沉重的压力。 --- 事情结束之后,一天都不到,布雷就给自己“放假”了。 在埃里克的家里,布雷随意地坐着,要多颓废就多颓废。 “也就是说那个面具男将另外一个卡拉斯科带走咯。”埃里克含着勺子,含糊地跟布雷说道。 “恩。”布雷无比诚实地点头。 对于里卡拉斯科从自己手里跑掉这件事,布雷没有半点愧意。 “也算了,那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乱入也在情理之中。”埃里克将勺子从嘴里拿出来,有舀了一勺冰激凌。 “你这样很恶心的,上校。” “这是在享受美食,上尉。”埃里克日常反驳了一句之后,就已经看向死鱼眼。 “讲真的,你那眼睛真是...”埃里克欲言又止。 “埃里克上校大概是觉得,你该将自己的死鱼眼戳爆了。”爱丽丝平静地说着。 “...” “不要歪曲我的想法,上尉。”上校充满威严地拍了一下桌子。 “哦。”爱丽丝敷衍地回了一句,满意了一下上校的虚荣。 “这样就可以了吗?那个分裂出来的家伙跑掉了,还在面具男的手里。”布雷皱起眉头,将心里担心的事情说出来。 布雷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乔纳森还想要继续搞事。 就此消停绝对不是乔纳森的风格。 “如果说想要战争停止的话,这样就够了。”埃里克沉默了几秒后,对布雷说。 “只不过,目前这个卡拉斯科执政的话,我不保证威尔帝国不出什么岔子。” “...” “不过,放心好了,废柴皇帝要是有好的辅助,也是能够治好国家的。”埃里克摇了一下头。 “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让一个只有强烈正义感的家伙好好治国。”埃里克耸肩。 “你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反正我的职责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埃里克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他知道布雷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上面怎么样都无所谓,就像当初威尔十三世挂了,也无所谓。”埃里克低垂着眼皮。 “只要不把事情扯到民众安全,不把国家搞崩,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人听你这样说,肯定会喷你。” 这样的话,绝对会被人说愚蠢、肤浅,或者会有人对他说“国家都乱了,人民何来安全”的话。 “就让别人喷好了。”埃里克表情轻松,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算说埃里克目光短浅,他也会承认。 他只会选择好好去保护民众,不会细想更多的事情。 你认为埃里克没有能力想得更长远吗? 不,他有这个能力,只是埃里克觉得没有必要想如此长远罢了。 要是想太多“正确”的事情,那么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背离保护民众这个初衷。 很多人自以为深谋远虑,实则最后只是胡思乱想。 “说实话,我可是不太喜欢卡拉斯科这个家伙。”埃里克说完之后,停顿一下。 “要不是帝国必须要有一个龙头,我绝对揍死那个家伙。” “...” “你可能不知道,当初皇室几乎全员覆灭跟那个家伙有关系。”埃里克说道。 “上校,你说太多了。”爱丽丝上尉淡然地提醒了一句。 “哦,好像是。”埃里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竟然会跟瞎眼佬说那么多,失策了。 要是这个家伙把自己说的话散播自己,自己可是要凉。 这个瞎眼佬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跟瞎眼佬可不是什么老铁。 啊,要被背叛了,要死了。 埃里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要窒息的样子。 “上校,戏不要那么多。”爱丽丝冷冷地扫了埃里克一眼。 “这事我知道。”布雷随意地说道。 布雷是知道这事,毕竟是从卡拉斯科本人口中得知的。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埃里克也知道这事。 这个军人,脑子转得真快,还有什么东西调查不出来的。 埃里克听到布雷这样说之后,只是挑了一下眉头。 “有时候觉得你真聪明。”布雷难得感慨了一下,让人羡慕的智力型角色。 “你该不会连我昨晚吃了什么都知道吧。” “...”埃里克再一次意识到布雷脑回路有多奇妙。 一年快要过去了,威尔帝国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轻如鹅毛,在半空中飘飞。 只需要抬头,视野就会被星点般的雪白覆盖。 雪才开始下,地面仍未积雪。 里卡拉斯科如死狗一样,侧躺在地上。 而雪,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阵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里卡拉斯科清醒了许多。 “噢,你醒了,皇帝陛下。”乔纳森蹲在里卡拉斯科身边,用惊喜的语气说道。 “...”里卡拉斯科的眼里没有半点喜悦。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自己竟然还没有完全消失,那化成粉尘的状态也停止了。 雪落在地上融化后的雪水,冰冷无比。 里卡拉斯科感受着手心那份冰冷、湿润,眼神也渐渐变得冷冽起来。 “轻松不少了吧,皇帝陛下。”乔纳森意味深长地说道。 “...”里卡拉斯科明白乔纳森在指什么。 那份压在心头的罪恶感,被一扫而空了。 似乎是前不久归还给了表卡拉斯科。 失去了那份罪恶感,里卡拉斯科似乎失去了更多的束缚。 一头不顾后果的野兽逃出铁笼。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里卡拉斯科朝乔纳森问道。 “陛下在说些什么呢。”乔纳森手指转着自己的礼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不要装傻,你是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来的。”里卡拉斯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 “嘛,陛下似乎不太相信缘分这种东西啊。” “真的是巧合,小人要是没有那么巧在附近的话,您可是要死了。” “死?”里卡拉斯科听到这个字之后,愣住了。 是啊,他会被杀死,表卡拉斯科能够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凭什么我没有资格杀死那个家伙,那个愚蠢的家伙却有资格杀我。”里卡拉斯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梵卡雷尔」。 “因为另外一位是本体啊。” “那为什么,那个家伙会比我这个赝品更加像赝品。”里卡拉斯科合上了阴冷的双眼,感受着初雪的冰冷。 下雪的时候,不是最冷的时候。 可是,里卡拉斯科却感觉自己依然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靠在墙边,无力地滑下。 里卡拉斯科双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可真的是充满了哲学的问题呢。”乔纳森在雪中跳着舞,随意地说着。 “但是啊,在讨论这种哲学问题的时候,您没有想过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您的帝国被另外一个您抢走了呢。” “难道您不想要夺回来吗。” “想。”里卡拉斯科吐出了自己的答案,这是忠实于自己内心欲望的回答。 “我要将那个恶心的家伙拉下来。” “我要告诉所有人知道,他才是赝品。” “哦!真是让小人心荡神摇的伟大目标啊。”乔纳森鼓起了掌。 只不过这掌声献给如落水狗的里卡拉斯科,更像是嘲讽。 “真好,陛下的热血还没有被浇灭。”乔纳森的面具露出夸张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重新燃起这份热血吧。” 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左手的手杖转了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你跟另外一位卡拉斯科大人,就没有赝品不赝品的区别了。” “就算您把另外一个自己杀死,您也会安然无恙。”乔纳森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臣子向君王献上所有忠诚。 “你早就可以这样做了,对吧。”里卡拉斯科并没有笑,而是目光更加冰冷了。 既然乔纳森现在可以这样做,也就意味他早就可以这样说。 “被发现了啊。” “不过,这不是小人藏拙哦。”乔纳森幽幽地开口。 “这种将正品跟赝品混淆,毕竟是违背常理的做法。” “要是随随便便就做的话,世界可是会被打乱啊。”乔纳森说着,语气却愉快无比。 “你这个家伙,满嘴看似真话的谎言。”里卡拉斯科冷哼了一声。 “小人很忧伤,皇帝陛下竟然这样说小人。”乔纳森擦了擦面具上不存在的泪水。 “混乱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就像是你把我弄出来,不过也是为了混乱。” “唉嘿☆”乔纳森卖萌了。 “皇帝陛下,真是敏锐啊,敏锐到小人想要把绳子绑住您的脖子,然后找一棵树挂上去。”乔纳森清了清嗓子,说了长长的一句话。 “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里卡拉斯科不打算继续跟乔纳森没完没了地扯下去。 乔纳森是一个话痨,里卡拉斯科已经彻底明白了。 要是顺着乔纳森的话说下去,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召集人马啊,发起反攻的号角。” “恩,打一个比方,那就是起义!哦,或者说是叛乱。”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身边多出了好几个面具男,然后跟他一起演着戏。 几个穿着纸皮做的铠甲,拿着扫把在打架。 然后有一个在乔纳森身后摇着大旗。 “就像这样子。”乔纳森满意地看着身后的群演。 不愧是自己弄出来的,演技真的是相当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里卡拉斯科却是捂着自己的眼睛,狂笑了起来。 “召集人马?那你告诉我,哪里召集。” 里卡拉斯科已经被认为是假货,那个满嘴仁义的白痴如今高坐在王座之上。 这时候,里卡拉斯科的信誉几乎为0。 哪怕是佣兵,都不会愿意帮助里卡拉斯科。 因为里卡拉斯科也给不出足够的利益。 没有人手,叛乱根本无从谈起。 他也想要推翻那个家伙啊。 里卡拉斯科需要一个自己觉得正确的国家。 舍弃了那份罪恶感之后,里卡拉斯科的野心,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人可以拉住。 只需要有引线,他就可以掀起狂潮。 “有的啊,皇帝陛下。”乔纳森拍了拍手掌。 “而且有很多。”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存在走来,在其身后是攒动的身影。 “开始你所谓的狂欢吧。”回荡在巷道中的是惊雷般的声音。 --- 乔纳森伸了一个懒腰。 他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飘着雪的巷道,比想象中要冷清。 乔纳森试着连续打了几个响指。 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哈哈,难怪上校大人喜欢打响指。” “真是爽啊。” “布雷,你手环亮了。”鸣子躺在沙发上,瞥了布雷的手环一眼。 而此时的布雷还在捣腾尼可波拉斯造出来的游戏机。 “手环?”布雷眨了眨右眼,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鸣子在说什么。 “手环啊,你左手戴着的那个。”鸣子朝布雷投以鄙视的眼神。 这时布雷才知道鸣子在说什么。 打游戏太沉迷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然后布雷就瞅了一眼自己左手的手环。 手环的纹路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仿佛刻录着什么奥秘的纹路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 尼可波拉斯当初说什么来着? 手环亮了,就是说明城市范围内有除了祂跟法瓦罗娜之外的白银种。 布雷嘴微微张着,死鱼眼在一瞬间陷入了绝望。 “哐当。”游戏机从布雷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游戏机,你这个混蛋对它爱惜一点啊!”鸣子看到游戏机摔到地上的后,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下来,将游戏机捡了起来。 鸣子朝游戏机呵了几口气,感到相当心疼。 这可是这家里的唯一娱乐道具啊。 但是,布雷没有心情管鸣子还有那台游戏机。 他双手插在头发里,头低下,表情有点阴沉。 “搞什么啊。”尽管语气不是很强烈,但仍然能感觉出来布雷话里充满了不快。 是乔纳森吧,绝对是乔纳森吧。 这人好烦,搞事频率可以不要那么高吗。 本以为这半年没碰到这个家伙很幸运。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年底事是最多的,布雷这一瞬间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 “哦?盟友,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躺在懒人椅上的尼可波拉斯,用懒散的声音朝布雷问道。 “说起来,这种椅子很舒服,躺上去就会变成你的形状了。”尼可波拉斯顺便安利了一下。 “...”只可惜,布雷来不是为了跟尼可波拉斯闲聊的。 “你知道城里出现白银种了么。”这才是死鱼眼在乎的。 黑铁种城市出现白银种结果会如何,请参考那海上城市维尼帕多的结局。 别说没有阻止白银种的动作,就算有人阻止,城市的下场还是一样糟糕。 “当然知道。”尼可波拉斯还是在懒人椅上一动不动。 “你的手环可是吾造出来的,手环的搜索能力吾怎么可能会没有。”言语之间,无比透露着尼可波拉斯的骄傲。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说得对。”扑腾着翅膀、爪子里抓着水果篮子的小尼克,认真地说道。 “那你怎么还那么淡定。” “吾不是说了嘛,吾不会当这个城市的守护神。”尼可波拉斯随意地摆了摆手。 “吾只会保护几个人而已。”说着,尼可波拉斯就惬意地合上眼皮。 人型果然还是很方便的,要知道本体状态下哪里找那么舒服的东西躺下去。 “...” “如果「众神联合」的家伙想要搞毁这个大陆,吾倒是会好好努力一番。” 一个威尔帝国跟整片中大陆比,只不过算是小碎片。 只有上次北大陆那种情况,尼可波拉斯才会奔波起来。 “自己解决吧。” “明明是你叫我搞定「众神联合」那群家伙的 。”布雷嘟囔起来。 “嗯,那就赶紧开始忙起来吧,盟友。”尼克波拉斯假装没听到。 “我连那个家伙在哪里都不知道。”布雷眉头一挑。 也不是说布雷找不到,只不过皇都那么大,布雷找起来很费功夫。 “关于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今天一大早,那个人类皇帝的另一部分,貌似叛乱了。”尼可波拉斯平静地说着恐怖的事实。 布雷一脸懵逼,啥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事。 “啊,惊讶了,真是让吾开心。” “吃惊倒不至于,只是有点懵。” “什么嘛,吾还以为可以看到你惊讶的表情。” “你真想看的话,我下次表演给你看好了。” “你一如既往地会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呢。” “...” “叛乱跟那白银种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次的事件是乔纳森制造的,那这叛乱当然也跟他有关系。” “至于一般来说白银种跟那个乔纳森是什么关系,吾就不用浪费更多口水了吧。” “好吧。”顺着正常逻辑想,也确实如此。 按照尼可波拉斯说的,只要关注这场叛乱,自然会晓得那突然出现的白银种在哪。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布雷都不知道这事情,尼可波拉斯就知道了。 不是早上就发生的事么,为何到现在布雷都被蒙在鼓里。 “你奇怪为什么吾知道,你却不知道?”尼可波拉斯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布雷沉默了,他那么认真的话竟然被当成了玩笑。 “盟友你还是那么好猜。” “吾知道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吾是智慧的祖龙!” “而你不知道也属于正常情况,叛乱这种会引起慌乱的事,人类高层必然会能隐瞒多久就多久。” “当你知道叛乱的事时,估计叛乱已经被进行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了。” “要是你一直不知道,那么当然就是叛乱被结束了。” 尼可波拉斯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觉得有点累,眼睛沉沉地垂下。 “好困啊,吾先睡一觉吧,晚安,吾的盟友。” 话音刚落,尼可波拉斯就安稳地睡着了。 “祂睡着了?”布雷向边上的小尼克确认道。 “是的,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已经睡着了。”小尼克点头。 “哎。”布雷莫名其妙地叹气。 “请问为什么叹气,还有什么需要找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吗?” “一般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万能的小尼克认真地说道。 好好招待尼可波拉斯大人的客人,也是牠的工作。 “不,没有什么东西问了。”布雷摇头,尼可波拉斯已经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我这是在感慨这国家真是多灾多难。”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真的让人头疼,现在事件的发展,貌似比战争还要糟糕。 “竟然选择叛乱了。”表卡拉斯科低垂着眼皮,神情看上去非常复杂。 “请放心,陛下。”站在表卡拉斯科面前的卡莲,低着头说。 “那个假货会被消灭的。” “嗯。”表卡拉斯科心不在焉地回答。 “...”卡莲抬起头,看向了目光并没有放在她身上的表卡拉斯科。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是真的卡拉斯科陛下吗。 但是为什么感觉会那么奇怪。 卡莲再一次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竭力想要将自己古怪的念头撇去。 她的忠诚再一次动摇了。 无论是之前王座上的卡拉斯科陛下也好,还是现在王座上的这个卡拉斯科陛下也好——都让卡莲感到违和。 哪个都不对,哪个都跟原本的卡拉斯科大人无法比拟。 谁会是真货,谁又会是赝品。 可这个念头升起的一刻,卡莲就开始自责。 “陛下,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臣下先告退了。”卡莲一刻都不想继续待着。 她怕待得越久,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就愈加强烈。 “那你先退下吧。”表卡拉斯科柔和地说。 “辛苦你了。” “不...”卡莲欲言又止。 “这是我应该做的。” 卡莲转身,不让表卡拉斯科看到自己迷惘的表情。 而表卡拉斯科看着卡莲离开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我适合坐在这个地方吗。” “我们...真的适合坐在王座之上吗。” 表卡拉斯科自言自语着。 他身边是无数的怨灵。 数以百计的怨灵嘶吼着,手牢牢抓住表卡拉斯科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拉向地狱。 对于那几十万的生命来说,这些怨灵的数量实在不多。 只是几千、只是塞满了宫殿罢了。 是幻觉吗,还是说真实的怨灵。 表卡拉斯科捂着自己的脸,陷入了痛苦的自责之中。 原本的他,牺牲那些人,到底是为了大义,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 牺牲了那么多人,重构一个国家,又有什么意义。 帝国的人真的过上好日子了吗。 没有,不如说经历的灾难比从前更多了。 这大概就是卡拉斯科所做一切导致的恶果。 “谁来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谁来告诉我,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软弱的表卡拉斯科,独自一人在王座上哭泣。 他什么都做不到,即便是从里卡拉斯科那取回了一些什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 在表卡拉斯科因为自身背负的罪孽而深深自责的时候,里卡拉斯科却踏着无比坚定的步伐。 “嗤——” 「梵卡雷尔」这把开国之剑,将一个帝国的士兵懒腰斩断。 “历史将由胜利者编撰。”里卡拉斯科用手指抹去剑刃上的血与脂,呢喃着。 没错,无论他如今做了什么,最后只需要胜利,都无所谓了。 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被修改。 只需要胜利,他便不再是叛乱者,不再是赝品。 他才是真正的卡拉斯科,威尔帝国的皇帝。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几十个瞳孔失去焦距的人。 他们的装备各异,并不像是穿着制式武装的士兵。 这些便是乔纳森送给里卡拉斯科的手下。 他们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强大冒险者。 好吧,这个强大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强大。 但这些人为什么会效忠于「众神联合」就耐人寻味了。 只不过这些对里卡拉斯科而言,都不重要。 一个人再强大,都是无法占领一座城市的。 或许你能够一人屠尽敌军,可还是无法占领一座城市。 占领与摧毁,两者含义显然不相同。 所以才需要军队,而不仅仅是一个强大到足以横扫千军的人。 同样的,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守住一座城。 因为总会有敌人从你疏于防范的漏洞入侵,毁掉你身后那些要被保护的人和物。 所以才需要军队,弥补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 企图称王的男人,握着染成灰色的开国之剑,将屠刀挥向面前所有敌人。 而他身后是足以对抗十几支军队的冒险者们。 看到这一幕,乔纳森这位观众兴奋得直拍手。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哦,就像是英雄一样!”乔纳森朝自己身边的高大身影说道。 乔纳森身边的存在,绝对称不上是人。 充其量只能说是人型的怪物。 岩石质感的头部,像是犬类,又像是鸟类。 头部有着无数的岩缝,缝隙之中冒出的火焰宛如缎带般飘着。 与此相似的还有祂的身躯。 即便是穿上铠甲,也盖不住那些火焰。 不,这或许并不是什么铠甲,而是祂自身的一部分,只不过看上去像是铠甲罢了。 塔卡曼,被称为「第三魔王」。 这个第三,并非指祂是第三位魔王。 而是跟织田信长的「第六天」相似。 嘛,织田信长是谁? 不清楚呢,卡普拉斯大概没有这号人吧。 至于这个第三到底指什么,乔纳森也不特别清楚就是了。 说起来,这里的「魔王」也跟黑铁种口中的魔王不是一个次元。 毕竟,这是被白银种称为魔王的家伙。 塔卡曼掌握着「征服」,实力的话—— 很强。 因此要是塔卡曼在的话,这件事估计会变得很无聊。 “那么,辛苦塔卡曼先生啦。”乔纳森摘下帽子。 “不要用‘先生’喊我。”塔卡曼简短地说着。 “好的好的,塔卡曼先生。”乔纳森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这里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了,您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你在赶我走?” “啊,不敢不敢,只不过黑铁种之间的战斗,很无聊呢。” “懂了。”塔卡曼没有废话,直接扭头离开。 乔纳森面具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要是塔卡曼在的话,事情真的会变得很无聊啊。 毕竟持戒人先生没法再打塔卡曼这种强度的白银种。 持戒人先生被放倒,乔纳森要失去乐子了。 --- “您是要接受帝国雇佣对吧。”一个男人推了一下眼镜。 “嗯。”接受雇佣,直接跟叛乱者打,贼简单粗暴。 很快就可以找到白银种,然后去挨揍了。 “好的,祝您武运亨通。” “谢...”布雷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发现...手环不亮了。 这是坏掉了吗?还是亮太久罢工了。 “我说啊,上尉,你不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军队,只是一支小队吗。”埃里克靠在一堵墙后,对着自己身边的爱丽丝吐槽了一句。 在他身边便是枪林弹雨。 什么军队啊,明明只有几个人。 而且打几个人场面还那么激烈。 这貌似只占叛乱者的一小部分而已啊。 “上校,实际情况是我们被区区几个人全面压制了。”爱丽丝握着枪,朝着墙后射了一枪。 “这不是正常吗,对方实力都那么变态。”埃里克叹了一口气。 “所以就不要吐槽了,你调回来原来岗位可不是为了吐槽的。”爱丽丝瞥了一样埃里克之后,就没有搭理他了。 里卡拉斯科了叛乱之后,埃里克马上就找上表卡拉斯科要求回去原本的岗位了。 嘛,其实埃里克本来的职位到底是干什么的,别人也不太懂。 “不吐槽了。”埃里克耸了耸肩膀。 “可不能让这些家伙冲进民宅区。”埃里克站了起来。 之前打了那么久,消耗了不少魔力。 可是划水了一下,魔力差不多恢复好了。 “我们军人的职责可是...” “好了,上校,漂亮话就别说那么多次了,怪恶心的。”爱丽丝开了一枪之后,头都不回地对埃里克说道。 “让我装一下威风不行吗。”埃里克没好气地说着。 “咻。”一个帝国的士兵尸体从埃里克身边飞过。 “啧。”埃里克发出了不爽的声音,很干脆地打了一个响指。 冰棱从地面涌起,开辟了一条长长的死亡道路。 一个看着像是盗贼的敌人,在一瞬间被冻结。 “抓到一个。”埃里克再一次打了一个响指。 「冰牢」 寒冰凝固,将本来就被冻结的盗贼继续封锁起来。 这个盗贼在这战场上可是杀了相当多的人。 按照一般情况下,这个盗贼应该算是废了。 可是,对面不仅只有这么一个盗贼。 “乒!!!!!!!”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坚硬厚冰之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那是一个三米高的野蛮人,手中锤子立起来就有一个多正常人那么高。 随后冰块裂开,冰与冰相互摩擦,制造出很刺耳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 “咚!!!!!”巨锤抬起,接着又是猛击。 “轰!!!!”冰屑四散,扬起冰雾。 “...”被解救了的盗贼一言不发地遁入黑暗之中。 “吼吼吼吼!!!!!”而将同伴就出来的野蛮人,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 明明看着是那么可怕的力量砸下去,却没有伤到里面的盗贼一点。 在看似粗旷的外表下,力量的使用却相当地纤细。 埃里克眯着眼,连续打了好几个响指。 数枚冰盾漂浮在他的身边。 漂浮的冰盾,紧紧地夹住了一把匕首。 匕首试图突破那些冰盾,刺向埃里克。 力量之大,甚至使得冰盾上响起爪子刮黑板的难听声音。 “砰——”爱丽丝眉头都没有皱,轻描淡写地越到袭击者的侧面,开了一枪。 是那个被救出来的盗贼。 只不过子弹却没有打中对方。 子弹打在那个盗贼之后,盗贼的身躯就像是烟雾一样散开。 那个盗贼在被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的选择就是对现场威胁最大的埃里克刺杀。 烟雾再一次凝聚。 可是,这么一个瞬间,爱丽丝提前走到了那个盗贼的身边。 “一个人冲到别人的阵内,真是自信啊。” “就算是S级的冒险者也不能像你这样干啊。” 爱丽丝之前那发子弹是驱散法术用的,也就是说这个盗贼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溜走了。 “何况你并不是。”语毕,爱丽丝直接贴身,对着那个盗贼来了一套组合拳。 “砰。”最后以子弹作为收尾。 “干得好!上尉!回去请你吃炸鱼套餐!” “混蛋,你们加把劲啊,对方发现我才是最强的那个,都要刺杀我了!”埃里克嚷嚷着。 周围的帝国军人苦笑了起来。 不是他们不想要努力,而是对方太强了。 像这样提前建好堡垒作战,都只能够堪堪挡住面前几个敌人的脚步。 还有好多敌人,朝其他方向进攻啊。 也不知道那些地方的战友情况如何。 “上校。”爱丽丝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 “上尉,有什么事吗?” “对方好像打算认真地来了。” “啊?”埃里克还没有明白爱丽丝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 “轰!!!!!”一道冲天的光柱从敌人的阵内升起。 阵中央是一个合着双眼的白发女子。 女子上手放在胸口处,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 她大概是在祈祷着毁灭吧。 因为,随着光柱的扩散,周围的房子开始被一点点吞没。 从高空上看,就像是近千平方的区域直接从皇都的地图上被抹去一样。 “卧槽?”埃里克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双手合掌。 一道又一道巨大的冰墙立起,挡住了那光柱扩散的势头。 “轰!!!”冰墙被吞噬后,又是新的冰墙立起来。 良久之后,光柱的轰动才消停。 可是光柱消散之后,入目一片狼藉。 自己这边才是军队吧,对方只有几个吧。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边溃败了啊。 一个士兵坚强地从瓦砾堆里面爬起来。 “咻——”可是来自远方的一支箭直接将其贯穿。 埃里克拍掉了一头灰,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敌人都还没有死几个呢,自己这边就基本灭了过半。 那个白发女子再一次祈祷,即将继续带来毁灭。 “...”埃里克爬起来,疯狂地思考着该怎么办。 还有两三个战士一样的家伙,不可能越过那些家伙直接动手。 解决了一个盗贼,似乎对战局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这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向埃里克。 “军人...我新来的...”布雷蹲在埃里克边上,跟着对方一起躲在墙后。 “...”埃里克瞄了一眼布雷手里的令状。 “佣兵?” “差不多吧。”布雷如是说。 他是刚刚跟着其他佣兵赶往战场作为支援的。 不过,貌似情况不太妙就是了。 本来布雷是拒绝来当佣兵的,毕竟那个白银种已经从皇都里面消失。 按理说,事情也不应该变得太复杂。 可惜,布雷名签完之后,手环才不亮的。 “你要来就该早点来。”埃里克嫌弃地看着布雷。 “这个时间点赶来就像是拍戏剧一样好吗。” “上校,这种戏份你不是特别喜欢的吗?”爱丽丝看了一眼布雷,又看了一眼埃里克,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 回去画点同人图吧,用来魅惑女性是不错的手段。 “我要跟队的。”布雷半睁着右眼,有气无力地说。 “跟毛线队,跟我。”埃里克霸气地说道。 “你现在可算是我的手下,要听我的指示,知道吗。” “...”布雷撇了撇嘴。 “回答我‘是’!” “是...” “很好,爱丽丝上尉,给他一块布。”埃里克一本满足地点头。 “???”爱丽丝皱眉,不明白埃里克想要干嘛。 “给他遮住脸啊。” “事后报酬给你加倍,而且不会有人知道你。” “啊?” “你想被你说你‘恶鬼佣兵’吗?” “布给我。”布雷认真地说着,接过爱丽丝递来的布条。 “撒开手给我干.起来!” “撒手了还怎么干?”布雷本能地吐槽了一句。 --- 尽管这片街道的市民都别驱散了。 可是看到偌大的街区被瞬间毁灭,还是让人心寒。 主导这一切的,仅仅是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发女子。 然而,谁会觉得这个白发女人人畜无害。 那一刹那的爆发力,没有人能够忽略。 瓦砾之上,女子裸足站着的地方,却一尘不染。 半空中符文缠绕,不是从女子口中道出的吟唱声四处响起。 与此同时,围绕着白发女子的光芒愈发强盛。 才经历了一次攻击的帝国士兵很清楚等一下会发生什么。 可是根本无法阻止。 想要阻止的家伙,直接被那些战士的锤子或者斧子挑飞、劈开了。 还要提防远处的暗箭...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缓和战局。 所有人都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这毁灭的白光愈发旺盛。 “...”白发女子无言,眼睛紧闭。 当她双眼睁开之时,光芒绽放。 但是,跟上次一样的光柱并没有爆发。 一个带着面巾的死鱼眼出现在那个女子跟前。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将长剑从剑鞘中快速地抽.出。 剑没有劈中任何实体的东西。 但,剑刃挥过之后,那光芒就像是火焰被吹熄一样消失,不留任何一点痕迹。 “手感不对啊...”布雷感受了一下手感,发现斩断的并不是神术,而是法术节点。 这看着像是神职人员得到女子,竟然是一个法师。 光系法术法师确实很少见。 布雷挥剑之后,保持着动作,缓缓合眼。 而在这个时候,周围其他敌人转头便将枪头对准突起他们其中的布雷。 他——太显眼了。 “概念?”心眼开启,一切的流动都清晰地引入布雷脑海之中。 失去了视野,却仿佛“看”到了更多。 一股莫名的力量,紧紧地锁住了这个白发女子,锁住了那些战士的精神。 不像是精神操控,而是在其之上的手段。 ——“恩,是「征服」的能力呢。”「绝响」可爱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些可怜的冒险者,都被“征服”了。 ——“这时候就该让我大展身手了,废柴御主。” “那你就好好发挥一下吧。”布雷呢喃着。 剑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不规则的曲线。 “叮——”明明只有一声碰撞声,但是那些涌过来的家户却不约而同地被击飞出去。 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别愣着!援助!”埃里克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 那些因为布雷突然出现的帝国士兵,终于回过神来,继续自己应该该做的事情。 “好像...还不错。”布雷自言自语道。 ——“还不错?什么还不错?”「绝响」好奇地问道。 “跟这个家伙在一个地方打架,感觉还蛮好的。” ——“也就只有这种场合啦,他的实力站不上白痴御主你的战场。”「绝响」遗憾地说道。 “...”布雷沉默了,没有回答「绝响」这句话。 布雷将长剑反握,剑柄重重地落在那个白发女子的腹部上。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回天」 “咚!!!!!!!”白发女子宛若掉线的风筝,被击飞了十几米开外。 女子娇弱的躯体在瓦砾堆上滚了好几圈。 看上去好不凄惨。 “吼吼吼!!!!!”一个狂战士模样的家伙,抓着这个空档挥动自己的巨斧,企图将布雷劈成两半。 “「圣光加护」”可是一道好听的嗓音响起。 那是刚才那个被布雷毫不留情击飞的白发女子,吐出的词汇。 而这个法术,保护的对方并非那个狂战士,而是一个死鱼眼。 “砰!!!”斧子落在屏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屏障因为这一击也稍微晃动了一下。 “算是我的谢礼。”白发女子强忍着不适,朝布雷道谢。 被狠狠揍了一顿,还要向布雷说谢谢,心情真是复杂。 布雷刚才的那一击,将概念残留的影响削弱到了几乎忽略不计。 这个白发女子才得以从塔卡曼的“征服”中解脱。 “...”但是因为这一倒戈,那些敌人全部将目光锁定在了白发女子身上。 “吼吼吼!!!”明明是野蛮人,竟然发出跟野兽无异的叫声。 “吼吼吼吼吼吼!!!!!!!!!”可是一阵比其更加凶残的吼声响起。 “???”野蛮人愣神地看着吼叫的娇小女孩。 蕾比像是发怒的野猫一样,拱背趴着,身上缠绕着的火焰跟冷气弥散开来。 不仅敌人呆住了,连恢复正常过的白发女子都惊了。 “走走走。”但是,在白发女子愣住的时候,鸣子跑过来,抱着她一溜烟地逃了。 “咻——”冷箭袭来。 可是布雷先一步出现在箭的路径上,挥剑劈开整支箭了。 “救援兵参上!”鸣子敬了一个礼。 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快带着她溜。”布雷无奈地叹气。 算了...布雷没有力气吐槽鸣子了。 “蕾比!收工,等一下再继续!” “噢!”蕾比听了之后,停止了咆哮。 --- “上尉啊。” “...”爱丽丝欲言又止。 “我们这边应该算是赢了。” 用布条盖住脸的布雷,完全只露出了一只右眼。 看着这个独眼的佣兵,不少帝国的士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战斗起来不拖泥带水,果断、干脆。 那对于他们来说强大无比的敌人,却都被几招解决。 强如鬼、凶恶也如鬼。 没办法,那风格狂野的眼罩,还将脸盖住,不把他当成是强盗首领就很不错了。 “那家伙...”一个士兵用肘子撞了一下身边同伴的手。 “是我们这边的吧?” “刚才埃里克上校不是说了,援助他啊。” “难不成还会是敌人?” “说、说得也是啊。” 这种看着背影就可怕的家伙,是自己这边的真是太好了。 士兵们突然觉得,就算对着刚才那几个敌人,都没有对着死鱼眼的压力大。 当然,布雷并没有办法听到帝国士兵的窃窃私语。 他还在跟最后的一个敌人战斗。 “咚!!!!”布雷反握着宽剑,同时手臂抵着剑身的平面,把宽剑当作盾牌使用了。 而剑身微微偏斜,将一记猛锤轻易挡住,脚步都没有挪半步。 “清醒过来之后,自己去洗把脸吧。”布雷对着最后的敌人提醒了一句。 语毕,宽剑正握,剑刃重重地劈向敌人。 敌人虽然反应挺快的,用铁锤的握把格挡。 可惜的是,握把被轻易的一刀两段,切口平整得如同镜面。 火花四溅,落在地上弹出了一小段距离。 “轰!!!!!”敌人的身躯像是炮弹一般被击飞。 敌人的胸膛被划出深深的口子,血在半空飞舞。 但这还没有结束。 「十八式流」「一刹」 布雷的身影瞬间跟上倒飞出去的敌人,长剑挥出、下压。 巨大的冲击直接将敌人埋在了下方的瓦砾中。 “完事了。”布雷收回了两把剑,呼了一口气。 有点狠了,不过不狠一点,对方就会反咬自己一口。 所以布雷还是选择了对敌人狠一些。 当然,那个被埋在瓦砾下的家伙并没有死。 “混蛋,竟然那么狠!!!”瓦砾下传来大叫声,强壮的男人从下面挖了洞爬出来。 他气喘吁吁地瞪了布雷一眼。 可惜布雷内心毫无波动,还用右眼瞄了对方一下。 能够说话那么利索,就表示对方身上的概念影响基本被消去了。 在这个男人之前的其他家伙,也被布雷搞定了。 只要掌握「征服」这个概念的白银种不做什么的话,这些人就不会出问题。 有些人会跟布雷道谢,不过还是有很多脾气倔的家伙谢都不谢。 对此布雷无感,只是走回了鸣子跟前。 比起那些不认识的家伙,布雷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 “你这个家伙,都带着蕾比做了什么。”布雷拎着鸣子的耳朵。 “啊啊啊,疼!会死的!啊啊啊啊!耳朵要裂了!”鸣子吃痛地喊着。 “...”布雷松开手,右眼盯着鸣子看。 “不要这样看我啊,会害羞的。”鸣子羞赧地说着。 “...” “不要转移话题。”布雷严肃地说。 “在家里又无聊,吃闲饭你还带鄙视我,所以就偷偷跟上了。”鸣子摸了摸自己的粉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关蕾比什么事。”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斜斜地看了一眼边上摆出0V0表情的蕾比。 蕾比完全是一副等着自己夸的表情啊。 “因为鸣子我,在跟蕾比生活了那么久之后,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鸣子用一只手掌盖住脸,故作神秘地说。 “那就是蕾比比我厉害多了。”鸣子说出了真相。 “...”布雷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 鸣子这句话,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噢!蕾比比鸣子厉害!”这一点,蕾比也意识到了。 “...”布雷放弃了思考,不理鸣子,看着整理战场的埃里克。 “军人。”布雷喊了一声埃里克。 “干嘛?佣兵签了契约之后,想要溜会被当逃兵的。”埃里克不怀好意地看着布雷。 想跑?不可能的。 埃里克还想着这死鱼眼不可能掺和到那么麻烦的事情里。 没料到死鱼眼自己掉坑里了。 布雷想说的话,一下子被迫咽回去。 “我可以回去休息吗?”布雷换了一个问题。 “你现在可是佣兵,随时要被喊来干活的。”埃里克否决。 “那这两只呢?”布雷指了指鸣子还有全程摆着0V0表情的蕾比。 听到布雷叫自己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不行吧。”这一次埃里克回答得没那么干脆。 “您放心好了,「恶鬼佣兵」先生。”爱丽丝理了一下因为战斗而凌乱的头发,淡然地对布雷说。 “???”布雷突然有很多地方想要吐槽,但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起。 “「恶鬼佣兵」先生,女性士兵有自己休息的地方的。”爱丽丝没有理会蒙蔽的布雷,自顾自地解说起来。 “就算这一只小的,也可以很安全地休息。” 尽管蕾比看着明显未成年,不过...佣兵也没有规定年龄。 鸣子还真的帮蕾比填了佣兵契约。 哇,真是可怕的痴.女。 “不是,我想说...”布雷连忙摇头。 “放心,没有本子剧情的。”爱丽丝无比认真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开始脑阔疼。 而这个时候,迎来小捷的士兵们,开始活跃了起来。 “「恶鬼佣兵」?” “真是又糟糕又帅气的称号啊!” “帅、帅气吗?” “觉不觉得跟那个「恶鬼狩人」称号很像。” “管他呢!这可是我们的大英雄啊!” “「恶鬼佣兵」大哥!” “刚才砍那些家伙的时候,真的超像恶鬼啊!” 士兵们激烈地讨论着「恶鬼佣兵」。 可是,你们讨论「恶鬼佣兵」,又跟布雷 克拉斯有什么关系呢。 布雷低下了头,用布条盖住脸,真是太明智了。 “哟,「恶鬼佣兵」大人。”鸣子拍了拍布雷的肩膀。 “啪!”布雷反手就将作死的鸣子放倒在地上。 布雷叹了一口气,牵起了蕾比的小手。 “走吧。”布雷对蕾比说道。 “那鸣子呢?”蕾比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鸣子。 “不要了。” “噢!”蕾比犹豫了半秒之后,重重地点头。 由于布雷的缘故,一部分被概念影响的冒险者恢复了正常。 当然,还有一部分直接**掉了。 这是肯定的,在战场上可不是讲仁慈的地方,站在对立面的双方,有人付出的生命的代价在预料之内——无论是否自愿战斗,结果都是一样的。 例如爱丽丝就做掉了一个盗贼,或许那个盗贼本身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但是被杀了就是被杀害了。 而爱丽丝本身也不会因此这件事而带有什么负罪感。 上面都是题外话,回归正题吧。 目前而言,叛乱的战火被压制了不少。 只是,也只是压制下去而已。 那些恢复过来的冒险者,绝大部分都没有成为帝国这边的战力。 可能有人会想,既然恢复过来了,那必然会帮助帝国。 实际这是大错特错。 被救了,跟报恩是两码事。 更何况救他们的是那个死鱼眼「恶鬼佣兵」,不是帝国。 那个「恶鬼佣兵」都没有放出话让他们帮忙,他们为什么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赶紧离开,不要再被控制才是上策。 而对于上面发生的这些,乔纳森很开心。 “果然什么都猜不到的剧情才是最好的啊!”乔纳森站着一幢房子的顶端。 没有计划的展开,才是激动人心的。 乔纳森根本就不会去仔细规划,他只追求意外。 他一只脚落在那挂着鸟状木板的风向标上,另一只脚盘了起来。 看着像是坐在了一张空气椅子上似的。 “不过,我貌似忘记了持戒人先生的剑了。”乔纳森端着热腾腾的红茶,却半天都没有喝一口。 戴着面具怎么可能喝红茶,乔纳森只不过是在装装样子罢了。 “恩,不小心就让那些冒险者恢复正常了,皇帝陛下这一次叛乱估计会很累吧。”乔纳森似笑非笑地说着,将红茶往身边倒。 只不过,乔纳森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布雷剑的特殊性,就没人知道了。 名为塔卡曼的白银种离开之后,反正也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结局。 乔纳森将茶杯里的红茶倒得一干二净之后,就直接扔掉,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下面的人。 他凭空在手中摸出一根手杖,开始跟着风向标转了起来。 --- 战斗持续了很多天。 毕竟无论是里卡拉斯科这边,还是帝国这边的,都不是铁人,需要适度的休息。 只不过,漫长的战斗难以隐瞒。 渐渐的,帝国也隐瞒不住这一场叛乱。 叛乱最后还是被皇都的居民得知,同时开始引起一阵阵恐慌。 最让人们恐慌的是,如今有两个卡拉斯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关于这一点,众说纷纭,也没有一个定论。 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皇都如今非常乱。 皇都经历了很多次几近毁灭的灾难,这一次的叛乱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没有人可以给人们勇气却认为这一次皇都仍然能够度过灾难。 有时候,很多皇都中的人都会思考,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遭受这种苦难。 其他地方的人为什么就可以安安稳稳。 黑暗滋生,无人知晓皇都中到底在孕育着什么。 这一切,也不再里卡拉斯科的考虑范围之内。 夜里,他抱着灰色的「梵卡雷尔」,似乎在休息着。 里卡拉斯科在叛乱“军”的根据地中。 昏黄的灯光,总会让人昏昏欲睡。 在里卡拉斯科周围是那些被塔卡曼影响了的冒险者们。 那些冒险者也在好好休息着,看上去跟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假如无视了周围那份诡异寂静的话,也确实挺正常的。 这些冒险者会进食,会睡觉。 也会听从里卡拉斯科的指示,并且不像是傀儡那样行动。 可是却没有任何交流。 一切都过分的安静了。 里卡拉斯科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却没有放在心上。 他早就知道这些所谓的“人手”不会正常了。 里卡拉斯科只在乎结果。 因此暂时成为乔纳森的棋子也无妨。 只不过,战局有点不太妙。 再这样下去,手头的仅剩下的人也被消耗完了。 里卡拉斯科摸向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枚子弹。 子弹散发着莫名的诱惑力,任何一个注视着的人都会不可遏制地升起渴望感。 里卡拉斯科也是如此。 恐怕不止里卡拉斯科,周围那些目光呆滞的冒险者也是如此。 尽管是被概念深深控制了,还是会忍不住对这枚子弹升起占有欲。 看似子弹,本质上却是具现到体外的「神源」。 就跟不知道乔纳森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一次性的「概念弹」一样,也不会有人知道乔纳森是如何将「神源」变成一枚子弹的。 里卡拉斯科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将子弹放回了口袋之中。 乔纳森警告过里卡拉斯科「神源」有风险。 现在里卡拉斯科并没有被逼到需要用上「神源」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男人被架着来到里卡拉斯科跟前。 这几个男人偷偷摸摸找到了里卡拉斯科的根据地了。 “了不起,竟然能够找到这里。”里卡拉斯科稍微夸奖了一下。 “但你们说不出让我满意的理由,下一秒就可以去死了。” 冷酷的话语,让几个本来淡定的男人冒出了冷汗。 “等一下,我们不是帝国士兵。”一个男人连忙回话。 里卡拉斯科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说话的男人。 “我们想要加入你们叛乱军。”另外一男人冒着汗解释着。 “不止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人想要加入。” 这一下,里卡拉斯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 “哦?为什么?我这里可以叛乱军。”里卡拉斯科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我们觉得您才是真正的陛下。”这明显是谎言,但里卡拉斯科不在意。 “松开吧,看来我们这里多了不少人手。” 本来里卡拉斯科以为自己不会有人帮助自己,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 因为叛乱的愈演愈烈,加上民众自己制造出来的谣言,很多人开始动摇了。 这些谣言,里卡拉斯科可没有去创造。 所有的谣言,都是皇都中的人自发传出来的。 “你们有多少人?”里卡拉斯科问。 “大概...50个左右吧。”男人有点慌,毕竟50人听上去就很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里卡拉斯科却在狂笑。 “很好,50人吗?非常好。”里卡拉斯科紧紧地握着「梵卡雷尔」,呢喃着。 有一个人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人。 人,总是随众的。 本来好转的战局,再次因为某些意外而急转直落。 这个意外就是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到了里卡拉斯科的阵营中。 天知道那些加入里卡拉斯科阵营的人是怎么想的? 里卡拉斯科与表卡拉斯科的这一场交锋,绝对谈不上是战争。 规模并不足以用战争来形容。 但,正因为这并不是所谓的战争,双方人数的细微变化都将导致局势的剧烈变化。 这是围绕着皇都展开的战斗,不会有来自其他城市的及时援军。 一切都会在皇都内解决。 里卡拉斯科败也好,表卡拉斯科败也好,战斗都会在这城市中落下帷幕。 “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站在维吉妮亚的身后。 “布兰琪,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维吉妮亚背对着布兰琪,问道。 她没有着妆,只是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并不算好,另外的一个卡拉斯科叛乱军有起色了。” “而这位卡拉斯科,似乎不愿意跟自己的子民作战。”布兰琪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表卡拉斯科似乎还在烦恼如何跟混进了平民的叛乱军战斗。 对,加入里卡拉斯科叛乱军中的人,绝大部分都只是平民。 可是,正因为只是平民,才让人头疼。 现在有了大量的平民加入,里卡拉斯科手下叛乱军的那个“军”字,总算不必要加双引号了。 而同时,表卡拉斯科下令战斗中尽量避免伤害平民。 正因为这个命令,导致帝国士兵的战斗很艰难。 就算平民的战斗力跟士兵差很远,但如果帝国士兵单纯是单方面挨揍的话,战局就难说了。 士兵对加入了里卡拉斯科阵营的平民留手了,可对方却不会留手。 “...”维吉妮亚微微张开双唇,却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 外面的人还在苦战,自己却安逸地待在这种地方,享受着不应该享受的平静。 “维吉妮亚殿下,您不要想太多。”布兰琪从后面搂住维吉妮亚。 “战斗的话,您无法掺和其中。” “因为我的身份吗?”维吉妮亚忽然说道。 正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要待在这样的地方,然后像是花瓶一样放置着吗? 公主这个词,有时候是褒义词,但是有时候也会是贬义词。 维吉妮亚此时此刻就深深地觉得公主这个词,就是贬义词。 “大概是吧。”布兰琪无奈地回答。 “布兰琪,你听说过「铁骑公主」吗?”维吉妮亚问。 “是小说里的角色吗?”布兰琪替维吉妮亚理了理杂乱的长发。 “对。” “跟这个公主一样的角色还有很多,例如「剑之公主」、「圣旗公主」。”布兰琪幽幽地说道。 维吉妮亚看过的小说,她也会去看。 她会去理解自己公主的所有。 维吉妮亚说的那些角色,布兰琪很清楚是怎么样的人物。 啊,相当让人憧憬的公主。 那种英气、飒爽的身姿,确实很容易让少女着迷并且崇拜。 “可是,维吉妮亚公主殿下,那些都只是虚构的人物。”布兰琪叹了一口气。 无论多么优秀,那些都是小说的角色。 “布兰琪,我要去找埃里克上校...不,我要直接去找卡拉斯科。”维吉妮亚郑重地说道。 “维吉妮亚殿下,身为您最亲近的女仆...您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坐在这里。”布兰琪沉声说道。 “您的想法只是因为冲动而已。” “我绝对不会让您因为冲动而做出错误的事。” “为什么这就是错误的?”维吉妮亚皱起了眉头。 “因为您会死的。”布兰琪抿了珉嘴。 “我相信着您...可是万一呢?您万一出意外了呢?” “您不是虚构的角色,并非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强运。” “您也不会如同小说角色一样,用言语就能说服敌人。” “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小说里都是夸张的故事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布兰琪。”维吉妮亚手摸了摸布兰琪的手背。 “可是,就算我坐在这里。” “当这位卡拉斯科落败之后,我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维吉妮亚轻声地说道。 纵观历史,多少贵族、多少皇室成员,总以为自己在国难中能够置身世外,然后安安稳稳地享受着跟往常一样的奢靡生活。 可最后呢?但奢靡生活被抹去之后,这些家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无法置身世外。 这些奢靡,根本就依附在国家上的,吸着国家的血而来的。 没有依附的东西,何来奢靡生活,蛀虫也是需要一个地方去住的啊。 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却怎么也想不透。 “起码不会死。” “可是或许有比死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等待着我。”维吉妮亚摇头。 “布兰琪,这是我的请求。” “...”布兰琪犹豫了。 “帮我梳一下头发吧...我想去见卡拉斯科还有埃里克上校。” “明白了。”布兰琪呼了一口气,仿佛放弃了挣扎,轻柔地用梳子梳理着维吉妮亚好看的天蓝长发。 “布兰琪,现实或许能比小说更加荒诞。”公主呢喃着。 ---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我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吧。”埃里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公主。 “我知道。”维吉妮亚没有穿着华丽的长裙,而是穿上了方便行动的短袍。 “好吧,您的表情告诉我,你确实是认真的。” 维吉妮亚的表情严肃得埃里克有点无奈。 这位公主殿下,竟然想要在前线说服里卡拉斯科手底下的平民。 听上去有点难以置信,可是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些卡拉斯科...大人,竟然还赞同了你的想法。” “他很轻易地就同意了哦。”维吉妮亚严肃的表情融化了不少。 维吉妮亚听得出来,埃里克的态度有点松了。 “那家伙,很、轻、易、地、就、同、意、了、啊。”埃里克揉了揉眉头,那个表卡拉斯科真是好说话到让埃里克想要吐槽。 他知道自己同意的是什么吗? “上校,注意一下你的言行。”爱丽丝提醒道。 “是是是。”埃里克敷衍地回应着埃里克。 “好吧,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我个人是不反对您的想法。” “毕竟您成功了,对战局很有帮助,失败了也不会让战局更加糟糕。” “只是,我想要认真地告诉你,站在叛乱军面前,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你百分百安全。” “我知道。”维吉妮亚点头,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那我姑且表扬一下您的勇气吧。” 一开始加入里卡拉斯科阵营的平民,对于战斗是恐惧的。 没办法,怎么说原本都只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对上训练过的士兵,肯定是劣势的。 这些平民完全是靠着一腔热血上战场的。 不过到后来,平民就察觉到士兵跟他们战斗的时候畏首畏脚的。 尽管不清楚理由,但这使得他们信心大增,冲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那怕死的感觉。 简直像是无畏的军队。 果然要是没有这些胡乱热血的平民,事情估计也不会变得那么麻烦。 主要还是因为很多人从表卡拉斯科的身上看到了懦弱。 而里卡拉斯科明显更加强硬,给人更可靠的感觉。 因此很多人开始支持里卡拉斯科,甚至也开始支持他主张的战争。 与之相对的,是表卡拉斯科弱势让帝国充斥着不安。 说来也是奇怪,里卡拉斯科在位的时候,众人有些许不满,而表卡拉斯科在位的时候,众人还是不满。 人果然说到底还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 不论皇帝做得如何,还是会有人不爽吧。 光是“凭什么你可以号令天下,我不能”这一点就能够让很多人心生不满了。 “冲啊!” “前面就是宫殿了!!!” 叛乱军中传来杂七杂八的喊声。 连阵型都没有叛乱军,却愣是在几天之内突破了无数防线,来到了内城,踏足到皇宫前面的土地上。 里卡拉斯科在叛乱军的后方,冷眼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一开始只有50人,但是渐渐加入的人就多起来。 一会传十,十会传百。 人数增长起来就好像是细菌繁殖一样可怕。 不到几天内,里卡拉斯科就收获了进万人的军队。 虽然这几千人,从头到尾对里卡拉斯科而言都只是炮灰而已。 真正战斗的,还是乔纳森留给自己的那些冒险者。 布雷确实能够让被塔卡曼影响的人恢复正常。 然而很遗憾的是,也只有布雷一个人有这样的手段。 他并没有可能照顾到几十个冒险者中所有人。 或者说,布雷只能够帮助到其中一小部分冒险者。 到最后,还是有一大半的冒险者仍在「征服」这一概念的影响之下。 这些冒险者是里卡拉斯科最自信的“武器”。 在这些战力的推动下,里卡拉斯科很顺利地来到了宫殿前。 只需要再走一小段距离,他就能够直面表卡拉斯科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王座上的表卡拉斯科落下来。 恶心的圣母角色还是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比较好。 “冲锋吧!对方不会有任何抵抗!所以,尽情地蹂躏吧!”里卡拉斯科狂笑着,他明白对方消极战斗的原因,因此肆无忌惮。 可是,叛乱军只是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停止了前进,仿佛有什么挡住了叛乱军的脚步了。 主动停下脚步的绝大部分是平民。 而那些平民止步,军中的冒险者们也寸步难行。 叛乱军的军势止住了。 只因为一个人。 维吉妮亚,帝国最后的公主站在帝国士兵军队的最前方。 狂风吹动她扎起来的长发。 她的表情上没有半点笑意。 叛乱军再疯狂,也不会对一个站在两军之间的少女动手。 要是动手了,似乎心中某些东西就会失去。 所以人们都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 “请停下来。” “请放下你们的武器。” “““...”””没有人因为这话而有动作。 “呼...那我问你们。”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拿起武器?”维吉妮亚几乎是用嘶吼声来问出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让叛乱军中的平民们愣住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死不想去伤害你们的人?” 毫无秩序的平民们开始窃窃私语,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菜场。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认为这位公主犯傻了,而不是惊叹。 “你们明明没有任何理由去战斗” 维吉妮亚说着。 她深刻地明白这种场合说些什么话。 绝对不能妄想用自己的情感去感化别人,绝对不能妄图间断的语言可以打动人心。 “我们已经经历了好几次苦难了,没人愿意想要继续承受苦难。” “你们不想,站在你们对面的士兵们也不想。” “就像今天这个日子一样,我们之前也被战火洗礼了。” “你们会觉得我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什么都不懂。” “但是你们觉得养尊处优的我,就站在你们面前。” “站在随时都能够被你们刺死的地方了。” 就在叛乱军有人想要反驳的时候,维吉妮亚却合上了双眼,继续说着。 “我根本不在乎是你们身后卡拉斯科是真的,还是说我身后的卡拉斯科是真的。” “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谓的流血罢了。” “你们继续这样下去,会死的。” “无论你们最后是赢了也好,还是输了也好。”维吉妮亚轻轻摇头。 维吉妮亚的每一句话声音都很大,她要对方所有人都听到。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叛乱军中平民似乎那股热情也渐渐冷却下来。 她的话中有漂亮话,也有冷冰冰的现实。 但,让里卡拉斯科来评价的话,那就是这些话太无力了,也无法打动他人。 演讲什么的,还需要多练练。 这一点维吉妮亚自身就很清楚,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多少人会认真思考。 但是,只要对方听了就行。 只要听了,只要没有被冲动控制住自己,那么就会去思考。 思考了,便会犹豫。 然后,有几个平民放弃战斗了。 接着,看到身边平民打算放弃战斗,更多的人选择了住手。 摇摆不定者,看到下定决心的人,就会被动摇而跟随后者的选择。 但,疯子还是存在的。 “砰——”一支箭射向维吉妮亚。 “公主殿下!!!!”站在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瞳孔一缩,本能地喊出声音。 布兰琪想要将维吉妮亚拉向自己这边。 可是,似乎箭的速度要更加快一些。 幸运的是,箭矢只擦过了维吉妮亚的脸,在她好看的脸上留下血痕。 “混蛋!!!!”布兰琪暴怒,手指两两夹着一把小刀,想要将射箭的人找出来杀了。 “布兰琪,等一下。”维吉妮亚呼了一口气。 被射箭的那一瞬间,她心真得仿佛要停止跳动了。 果然她的魅力没有强到可以说服全部人。 “看吧,你们觉得养尊处优的公主,就站在你们谁都有机会攻击的地方。”维吉妮亚抹去脸上的血,淡淡地说着。 “而我站在这种地方,只是告诉你们不要再当别人的炮灰罢了。” “快让那个公主殿下回来。”埃里克皱起眉头。 他没有想到那些叛乱军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也会动手。 有够丧心病狂的。 “等一下。”布雷喊住了埃里克。 “等一下?”埃里克瞥了一眼布雷。 布雷的眼睛格外平静,平静地让埃里克都很不解。 “你不在乎她的安危吗?我记得维吉妮亚公主跟你关系很不错吧。” “在乎。”布雷很简单地回答了埃里克的问题。 “但是,再等一下。” “她还有话要说。”布雷冲着埃里克摇头。 “她可能随时都会被射死的,刚才只是运气好。” “没事的。”布雷郑重无比地说道。 这个承诺,让埃里克呼了一口浊气。 “后果我可不管。”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就算我救不下,蕾比也能够救下来。”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蕾比摇着尾巴,眯缝着眼待在布雷身边。 “你真是自信啊。” 说着埃里克看向了前线,两军依旧还在对峙着。 “吼吼吼吼吼!!!”叛乱军中一个狂战士冒险者不耐烦地咆哮着。 维吉妮亚只是安静地等待这个狂战士咆哮结束。 等到吼声消停之后,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 “你们还在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自己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维吉妮亚没有用国家、家庭的大道理去说服这些人。 因为她明白其中绝对不乏流浪汉,绝对不乏不爱国的人。 “放下武器!” “你们这不是投降,因为你们本就不应该是叛乱的家伙!” “你们是住在皇都的其中一人,应该普普通通地生活着,而不是用手里的武器伤害一直保护你们的人。” 她双眼中透着坚毅,血痕在那白皙的脸上刺眼无比。 “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一个叛乱军的人喊着。 “闭嘴!”但是他的同伴却吼了他一句。 “哐当。”一个人放下了武器。 然后又有另外一个人放下了武器。 正如同这些人被轻易地怂恿加入叛乱军一样。 这些人又轻易地被带动着放弃了抵抗。 可是,他们不是因为公主空泛的话而放弃。 是被公主的惊人勇气震撼到了。 “哐当、哐当。”无数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这一次,叛乱军中的平民全部终于放下了武器。 站在帝国士兵后方的埃里克,挑了一下眉头。 “比我想象中要能干啊,这位公主殿下。”埃里克感慨了一声。 让埃里克感慨的不是维吉妮亚那一番话。 对于他而言,那些都只是废话而已。 埃里克真正惊讶的是维吉妮亚面对朝自己射来的箭矢时的态度。 那是真的无畏。 恐怕不只是埃里克,帝国中的绝对部分将士都会惊叹吧。 惊叹为何养尊处优的公主为何拥有这样的勇气。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埃里克问布雷。 “不知道。”布雷并不是未卜先知的人。 “我只是知道她不会害怕。”布雷呢喃着。 “没了那些炮灰碍手碍脚,另外的那个卡拉斯科也没辙了吧。”埃里克松了松骨头。 “不一定。”布雷沉声道。 仿佛是为了验证布雷的话一般,在他说完之后,在叛乱军中就传来巨响。 “轰!!!!”那些放下武器的叛乱军,被那些冒险者击飞出去,不知生死。 那些叛乱军中的平民失去战意之后,就无法再充当肉盾、炮灰了,反而碍手碍脚,使得那些冒险者无法行进。 因此里卡拉斯科下令了,将那些平民当作障碍物,一律清除。 霎时间,从叛乱军中传来各种尖叫声。 站在最前方的维吉妮亚,看到这一幕表情都凝固了。 “维吉妮亚殿下,回去吧。”布兰琪对维吉妮亚说道。 “可是...” “您已经将您能够做的,都做了。”布兰琪抓住了维吉妮亚的手。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布兰琪颤抖着手,擦干了维吉妮亚脸上的血。 “没错,你干得很好了。”这时候,一道听着就很开朗的声音响起。 不过,除了开朗之外,似乎还有点残念。 “是你?”维吉妮亚惊讶地看着说话的人。 鸣子叉着腰,笑着看向维吉妮亚。 “接下来的时候,就由我临时雇佣兵队长来完成!”鸣子活动了一下臂铠,魔力燃烧产生的蒸汽从喷口涌出,发出奇特的响声。 “还有副队长!”蕾比举起手,小跳着说道。 虽然很神奇,可是这个鸣子确实当上临时的雇佣兵队长了。 听说这个痴.女战场上的功绩意外地高,还有不少佣兵在战场上受到她的关照了。 至于这只蕾比,用硬实力当上去的副队长。 关于这一点,应该没有任何毛病,毕竟几十个佣兵上都打不过蕾比。 “...”维吉妮亚微微张嘴,惊愕地看着充满自信的鸣子。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数的帝国士兵还有佣兵从几女身边冲过去,开始迎击敌人。 可是发愣的维吉妮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在人流之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鸣子。 “说真的,做得不错。”鸣子摧了摧维吉妮亚的肩膀。 “我做的不错吗?”维吉妮亚自言自语起来。 “当然!” “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维吉妮亚忽然对鸣子说道。 “啊?”鸣子被维吉妮亚这个问题问愣了。 “维吉妮亚殿下...”布兰琪有点担忧地看着维吉妮亚。 “你怎么可能会跟我一样啊。”鸣子连忙摆手。 “是吗...”维吉妮亚失落地说着,说得也是,她还是比不上这个乐天派的东方少女。 “当然啦,你又不是我,怎么可能跟我一样。” “我也不是你,也永远不可能跟你一样。”鸣子耸了耸肩。 “诶?” “那么,公主殿下就好好回去养伤吧,美少女的脸上是不允许有疤痕的。”鸣子指了指维吉妮亚的脸。 “这边就由我们这些家伙处理吧!”鸣子装作帅气地敬了一个礼。 “蕾比!冲吖!” “噢!鸣子!冲吖!”蕾比举起双手,下一刻真的就冲了起来,只在地上留下一串残影。 蕾比卷起的狂风,吹起了维吉妮亚的刘海。 维吉妮亚看着一骑绝尘的蕾比,还有狼狈追上去的鸣子。 “布兰琪...”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妒嫉不起来她。” --- “喂,你真的让她们上去啊。”埃里克惊了。 “不是我让的,是她们自己上去的。”布雷一头黑线。 “这种地方可是很危险的,说是地狱也不过分。” “你想表达什么。” “她们会很危险。” “放心好了。”布雷拍了拍长剑,随意地回答道。 “她们又不是供在家里的花瓶。” 那些平民也好,帝国的士兵也好,在四处轰起的冲击下,像是玩具一样被掀起来。 里卡拉斯科抓起一个死去的帝国士兵,随后将其一甩,甩向另外一个士兵。 巨大的冲击将一整排帝国士兵砸倒在地。 里卡拉斯科扫过那些倒地不起的士兵,目光阴冷地像冬天的雨。 灰色的长剑被举起,下一秒,还没有爬起来的士兵齐齐被斩断。 血腥的场面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可里卡拉斯科却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地抹去剑刃上的血。 他在保持着剑刃的锋利,为了下一剑能够更好地斩杀。 嘶吼声不绝于耳,各种武器的响声交织在一起。 生命在这一场战斗中就像是廉价的消耗品,不断被挥霍着。 帝国士兵在那些强大的冒险者面前不堪一击,帝国的战线一度被压了下去。 场面仿佛对里卡拉斯科这边的叛乱军很有利。 然而,里卡拉斯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所谓的有利,都是假象。 实际的情况是,自己手下本来就稀少的冒险者,数量在一点点地减少着。 或许到了最后,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而两败俱伤的结局对里卡拉斯科来说,就是失败了。 他需要的不是平局,是胜利。 是完全的胜利! “布雷 克拉斯...”里卡拉斯科眯缝着眼,凝视着在人群中七进七出的布雷。 要不是这个家伙的话,那些乔纳森带来的冒险者绝对是碾压般的是强大战斗力。 可惜,帝国那边还有一个布雷 克拉斯。 曾经的他就很强,现在的他更加强。 当然,里卡拉斯科也料到了自己会跟布雷发生冲突。 只要里卡拉斯科想要打破皇都的平静,想打破布雷 克拉斯身边那些人的安稳生活,就必然要跟布雷 克拉斯起冲突。 很遗憾的是,里卡拉斯科没有算到维吉妮亚这位公主的勇气。 那份勇气强大到连里卡拉斯科都为之沉默。 若是他没有能够在千军万马前保住自身的实力—— 能否跟她一样有勇气站在那个地方? 能否在箭矢射中,依旧坚定地站着? 话语是如此稚嫩、幼稚,让里卡拉斯科恶心的同时觉得可笑。 但是那勇气从根本上抹去那份话语中的幼稚可笑。 留下的,就只有震撼人心的一幕。 要不是维吉妮亚的举动,靠着那些炮灰,安稳地闯入宫殿绝不是困难的事情。 布雷都无法阻止。 因为那个家伙也不会轻易地对平民下手,就跟那些帝国士兵一样,将会处处受限。 只不过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现实就是维吉妮亚一人让所有平民劝降了。 两者的影响叠加在一起,造成了如今的失利。 自己这边只剩下那些乔纳森送来的冒险者。 那些冒险者,也总有一刻派不上用场。 思索了片刻之后,里卡拉斯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睁开眼,迈出了步伐。 “轰!!!!!”一道剑斩划破人群,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人群被忽如其来的一剑劈开一道缝。 里卡拉斯科沿着沟壑走着,笔直地朝着宫殿走去。 事到如今,干脆孤身一人闯入那宫殿,将坐在王座上的表卡拉斯科杀掉算了。 大军压寨的方式失败了,就独自战斗。 既然布雷 克拉斯都能够如此,为什么自己就不行。 --- 布雷双剑在人群中穿梭,面无表情地挥剑。 一剑逼退一个,又会有另外一个补上。 布雷也只能够迎上。 说是只剩下一半,但是几十个的一半,还是几十个。 布雷最讨厌就是人海战术。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他渐渐熟悉了如何使用宽剑防御。 虽说在防御上宽剑不如大剑简单,可是也远比长剑优秀。 而且宽剑比大剑要敏捷上一些,防御的时机更容易把控。 “咚!”布雷用宽剑承受了一记猛踢。 周围的碎石乱溅,地面被击打得坑坑洼洼。 “瞎眼佬。”埃里克冻住了面前飞来的碎石,回头冲着布雷喊了一句。 “怎么了。”布雷一剑将某个被概念影响的冒险者挑飞,扭头不解地看着埃里克。 “你赶紧回去宫殿那里。”埃里克凝声道。 “为什么。” “另外那个卡拉斯科,估计打算直接冲过去。” “不,很有可能已经冲进去了。”埃里克改口。 因为人很多,所以身处其中的埃里克也没有办法掌握整个战局的动向。 可是,埃里克还是察觉到周围的异常。 有一个人笔直地朝着宫殿前进,一路无视掉所有帝国士兵。 而那些士兵也无力阻挡前进的人。 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报告那个硬闯的人身份是什么。 但埃里克大概也能够猜到了。 估计就是里卡拉斯科。 没有太多的根据,只是靠直觉判断的。 埃里克的这份直觉无比准确。 在叛乱军还没有表现劣势的时候,里卡拉斯科很果断地做出了貌似愚蠢的决策。 可这真的是愚蠢的决策吗。 不,绝对不是。 在场的人,只有布雷能够阻止里卡拉斯科。 要是布雷不回防的,里卡拉斯科足以一人踏平宫殿,将表卡拉斯科杀死。 诚然,表卡拉斯科恢复了不少,可惜还不是里卡拉斯科的对手。 布雷回防就能够解决一切了么?并不能。 一旦布雷去保护表卡拉斯科,那么失去布雷的战线,又会被那些强大的冒险者碾压。 虽然有一些恢复过来的冒险者在帮助帝国士兵,却也是能是杯水车薪。 “那这边怎么办。”布雷也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一点。 “看来你只是懒得动脑,并不蠢啊。”埃里克摊手,无奈地说着。 “放心好了,我能够搞定这边。”埃里克随意地摆手,那无所谓的态度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砰——”爱丽丝对着埃里克背后开了一枪。 “上校,说话快点,这里在火拼着。”爱丽丝不满地对埃里克说了一句。 明明可以几句话交代清楚的事情,非要说得那么墨迹吗? “...”布雷看了爱丽丝还有埃里克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后方的宫殿走去。 “「恶鬼佣兵」加油啊,全都靠你了。”埃里克特意喊了一句。 布雷的额头多了一个“井”字,却没有去继续说些什么。 “另一个我,这就是你的决定吗?”表卡拉斯科,表情凝重地看着里卡拉斯科手中染上鲜血的「梵卡雷尔」。 有人想要保护表卡拉斯科,可是却全部都成为了这把开国剑的剑下亡魂。 “对,这就是我的选择。”里卡拉斯科冷冷地说着。 他瞟了一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卡莲。 这个忠诚的人,最后还是挡在了里卡拉斯科的面前。 为了保护那个满嘴仁义的表卡拉斯科。 然后被里卡拉斯科无情地一剑贯穿了。 不知道是不是里卡拉斯科故意的,那一剑,并没有刺中要害。 伤口也不大,血只是缓缓地流着。 如今,卡莲单纯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了而已。 当然了,要是没有人救助她的话,她迟早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吗?”表卡拉斯科狠狠地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猛地站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并且比你这个局外人更加清楚。” “我是局外人?”表卡拉斯科似乎没有听明白这句话。 “对,你难道不是局外人,满嘴仁义的恶心家伙。” “那个公主都远比你优秀。”里卡拉斯科从一开始就很看好那个公主。 那个公主至少要比面前这个表卡拉斯科优秀。 “你除了嚷嚷,还做了什么。”里卡拉斯科问道,朝着表卡拉斯科走近了一步。 “我...” “是不是觉得外面死了那么多人,心里很痛。” “是不是有种不忍的感觉。”里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表卡拉斯科一言不发,只是摸向自己的胸口。 “我已经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很好猜。” “你是不是认为我做的全部都是错了,让那么多人死去,就绝对是错的?”不知不觉之间,里卡拉斯科已然来到表卡拉斯科的跟前。 “难道不是吗?”表卡拉斯科沉声地说着。 他虽然软弱,可也不会轻易被里卡拉斯科说得动摇。 无论里卡拉斯科嘴里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些罪恶。 “我承认你很优秀,我很不堪。” “可是你缺少了我身上的东西。” “没有这东西,你跟我一样,不是合格的皇帝。” “我们都没有资格坐在这个王座上。”表卡拉斯科抓住了里卡拉斯科想要拔剑的手。 “我有。”里卡拉斯科不为所动。 “你没有。”表卡拉斯科喝了一声。 “我说我有,那么我就有。” “资格,由我来定!”里卡拉斯科拍开另外一个自己的手,将「梵卡雷尔」挥向了表卡拉斯科。 “你这种只能在后面说漂亮话的恶心家伙,满世界都是。” “从现在开始,你这个圣母一样的恶心家伙,就是赝品。” “而我,才是真正的卡拉斯科。” 「梵卡雷尔」无情地将表卡拉斯科的一只手臂斩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表卡拉斯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惨叫声让本来昏迷的卡莲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她的视野很朦胧,可是还是能够看到那扬到半空中的鲜血。 这鲜血,让她打了一个冷战。 她吃力地爬起来,呆滞地看着表卡拉斯科被斩去一只手的场面。 “陛下!” “你是在叫我吗?”里卡拉斯科冷漠的双眼俯视着卡莲。 “不...你才不是陛下。” “那么你是在叫那个家伙?”里卡拉斯科指着靠在王座边上痛苦悲鸣的表卡拉斯科。 “...”卡莲张了张嘴,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低下了头,先是双手愤怒地捶向地面,然后失控般痛哭起来。 卡莲也不知道为何就突然哭泣起来。 她想要止住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呵,情绪失控?真是脆弱啊,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里卡拉斯科看了情绪有点失控的卡莲一眼后,就没有理会。 里卡拉斯科一脚踩在了另外一个自己的肩膀上。 “喂,清醒点了吗?正义的伙伴。”里卡拉斯科嘲讽了表卡拉斯科一句。 “你绝对是错的!” “...”里卡拉斯科眼神冰冷起来。 错的?口口声声说错,那么对的是什么。 “其实我很想现在就杀死你,不过看来没有机会了。” 里卡拉斯科想要动手,不过估计在他动手的下一秒,就会被两把剑斩开。 他扭头看向宫殿的一堵墙。 墙被整齐地切出了一个矩形口子。 布雷站在这个口子之中,没有惊人的气势,也没有特殊的气场。 普普通通地站着。 “那么看来,你是选择了救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皇帝,而放弃了那些拼命的士兵了。”里卡拉斯科微微仰起下巴,冷眼看着布雷。 “外面埃里克会解决。”布雷回答。 “那个上校吗?”里卡拉斯科沉吟了良久。 “他是一个优秀的人。” “果然,我应该早一点除掉他的。”里卡拉斯科将脚从表卡拉斯科肩膀上挪开,重重地踏在地面上。 “布雷 克拉斯,上一次你在这里将我瞬杀了。”里卡拉斯科提着「梵卡雷尔」,走下阶梯。 “可是,这一次不会了。”语毕,里卡拉斯科的身影消失,只在阶梯上留下一圈灰尘。 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布雷提前将宽剑拔.出,挡在了左侧。 “叮!!!!!”清脆的响声回荡着。 里卡拉斯科灰色的剑刃与黑色的剑刃碰撞出无数的火花。 两把剑因为冲击微微分开了。 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顿了一顿。 可是,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在这短暂的宁静后,便是剑刃交织出来的风暴。 剑刃相互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声音像是水珠连成一串。 “轰!!!!”巨大的轰鸣声成为了这短短瞬间交锋的结尾。 无数的风刃四散,将宫殿内的一切都切割开来。 天花板抖落灰尘,刷好的漆皮大片大片地掉落。 布雷左手反握着长剑,右手正握着宽剑,摆出架势。 而里卡拉斯科借助刚才的冲击,身影平滑向了一边。 “那么短时间就变强了?”布雷无神的右眼锁定着里卡拉斯科。 “是你太天才了,还是你借了别人什么。” “布雷 克拉斯,你在这种地方真是敏锐。”里卡拉斯科邪笑了一下,长剑耍了一下剑花。 “我从别人那里借来力量了。”里卡拉斯科从塔卡曼那里,获得了远比从前强大的力量。 为了抗衡布雷。 里卡拉斯科除了从乔纳森那里拿到了那枚子弹外,还获得了塔卡曼赐予的力量。 如今的里卡拉斯科各项素质,已经跨入了白银种的水平。 当然,没有概念的话,里卡拉斯科面对真正的白银种,还是会被瞬杀。 但里卡拉斯科面对的并非半神,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说是普通人类似乎有点过分,不过其实也没有毛病。 毕竟布雷也没有掌握概念。 是否拥有概念,两者的差距太大了。 尽管布雷能够依靠「绝响」跟白银种战斗,但并不是说明布雷就有白银种的实力。 白银种能够轻易颠覆一个国度,而布雷不行。 白银种抬手能够灭杀无数的低等种,而布雷也不行。 这个世界,按照地位排下来的话,其实可能就是神、半神、凡人三种了。 哪怕是青铜种,也只能算入凡人之中。 “布雷 克拉斯!来!!让我体会一下你的强大。”里卡拉斯科走了几步,气势不断攀升。 里卡拉斯科知道自己变强了,却没有愚蠢到以为布雷会弱。 他很清楚,在下水道的那一场战斗之后,自己再没有摸到过布雷 克拉斯的底。 “让我明白一下,你到底看到的风景是怎么样的!”里卡拉斯科声音并不大,可是每一句都震颤人心。 外人看上去,里卡拉斯科的身影在不断拔高,最终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 可是,实际上里卡拉斯科没有任何变化。 那是一种气势过于强大给人带来的错觉。 对于布雷而已,这错觉是不会存在的。 “叮。”毫无征兆地,在宫殿中响起了一道金属碰撞的响声。 不知道何时,两人三剑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吱吱吱——”剑刃摩擦着,发出尖锐的声音。 一缕缕火花溅起,也不知道是哪一把剑抖落的。 里卡拉斯科右手单握着灰色的长剑,硬生生卡住了布雷两把交错袭来的剑。 而里卡拉斯科身后的墙壁,却被扩散的余波记得粉碎。 “...”布雷右眼看着里卡拉斯科。 那右眼,像是一条停止流动的溪流,没有半点生气,仿佛什么都不会让其泛起波澜。 “我挡下来了。”里卡拉斯科沉声道。 “轰!!!!!”「梵卡雷尔」的剑刃上突然施加上了强大的力量,将布雷连人带剑击飞。 布雷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调整了姿势,稳稳地落在地上。 凌乱的刘海盖住了布雷左边的眼罩。 “展开你的心像世界!”里卡拉斯科左手扶着剑刃,冷冷地看向布雷。 到现在,他都不曾从布雷的眼中看出半点慌乱。 哪怕是剑刃划破了对方的皮肤,对方都没有特别的波澜。 “就像当初一样。” “你到底在执着是什么。”这时候,布雷恢复了架势,淡淡地问出怎么一句话。 “...”里卡拉斯科阴沉着脸。 “我没有执着任何东西。”里卡拉斯科回答。 “真的吗?”布雷摇头,也不知道在叹息一些什么。 “多说无益。”里卡拉斯科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打断了布雷的话。 “既然你不打算展开心像的话,那么就干脆地败给我好了。”里卡拉斯科瞪了布雷一样。 不展开心像世界,就意味着没有全力以赴。 原来自己就算到了这个强度,都不值得他使用全力吗? 太可笑了。 里卡拉斯科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心中莫名地愤怒。 “「展露人前吧,繁荣的理想国度」!!!!!!!!!”里卡拉斯科抬起自己的长剑。 剑尖直指布雷。 「梵卡雷尔」剑身在颤动着,似乎在挣扎。 但是,最终挣扎还是消停了。 「梵卡雷尔」是开国剑,卡拉斯科与之共鸣的并非仁义,而是那份气概、觉悟。 无数的建筑拔地而起,覆盖掉周围的景色。 宫殿不再,布雷还有里卡拉斯科置身于一个繁华却空无一人的城市中。 “「梵卡雷尔」...认可了他?”捂着伤口的表卡拉斯科,呆滞地看着那些没有图案的旗帜,自言自语道。 表卡拉斯科一直以为「梵卡雷尔」绝不会承认对方的。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比起表卡拉斯科所持有的正义、善良等等,「梵卡雷尔」更加认可里卡拉斯科身上的气概、还有舍弃一切的觉悟。 “怎么可能...”表卡拉斯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 “没有什么不可能。”里卡拉斯科背对着边上的表卡拉斯科,冷酷地回答着。 话音刚落,里卡拉斯科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表卡拉斯科的视野中。 里卡拉斯科在一刹那来到了布雷的正上方,剑尖如同流星般朝下落去。 布雷朝后退了一步。 「梵卡雷尔」就这样从在布雷面前刺向地面。 “嗡——”以「梵卡雷尔」剑尖为中心,那城市中精美的砖板地,一寸寸裂开,然后碎掉扬起。 布雷隔着一段距离都被刮起的剑风划破衣服。 眼罩也被割裂来开,幽幽地飘落到地上。 但是,里卡拉斯科的攻击并没有间断。 从地上拔起的灰色长剑散发着慑人心神的寒芒。 「皇家剑术」「六式」 灰色的剑自下而上挑起,厚重地像是巨岩,灵动却又像青蛇。 那一瞬间,布雷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魔力浪潮。 布雷明白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把剑,而是整个国家。 那是一国之力,是这个心像世界承载的力量。 可这并没有让布雷的右眼泛起一丝恐惧。 「黑键」以完全相反的方向,至上而下劈去。 最准确的角度,最恰当的时机。 最完美的防御。 「黑键」跟「梵卡雷尔」接触的瞬间,剑身上传来仿佛能够压垮山岳的力量。 “乒——”悠长的脆响,「黑键」在里卡拉斯科这一剑之下完全粉碎。 无数的碎片四散开来,宛若星辰。 “你没有挡下。”里卡拉斯科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连剑都被承受不住自己的攻击了吗?真是让人遗憾的结果。 “你在说什么呢。”布雷开口说道,挥了一下无刃的剑柄。 那漫天的星辰,下一秒便化作归鸦。 伴随着好听的响声,布满裂纹的剑身,再度出现在人前。 「黑键」,跟「比尔斯」相比,实在是存在太多太多不足了。 没有后者的厚重感,也没有后者的特性。 这把宽剑用来防御不如「比尔斯」,劈砍威力也不够「比尔斯」大。 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布雷就明白这把剑的各种缺点。 可是,这把剑有其他人所无法拥有的特性。 「黑键」无论碎裂多少次,都能够复活过来。 只要握剑的人不倒下,那么这把剑,就算是碎了一万次,都能够再度复活。 「黑键」不是「比尔斯」,也不会是「比尔斯」替代品。 这把剑,独一无二。 “这把剑是怎么回事?”里卡拉斯科沉声问。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布雷手中那把漆黑如墨的剑,不是从前那一把。 这一把剑遍体鳞伤,裂纹扩散在剑身上每一个角落。 “新朋友。”布雷随意地回答。 里卡拉斯科闭上了嘴,再一次提起自己的长剑。 “话说,这是你的心像世界?”布雷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表达我太弱了,还是说那一次的战斗你完全不记得了吗?”里卡拉斯科语气很重,地面随着他的微弱怒火而下陷。 “不,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布雷不会忘记当初下水道被卡拉斯科说教的那一次战斗。 自己可是狠狠地被教导了一下,什么叫现代剑术跟古代剑术的差别。 而正因为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布雷才会问出刚才的问题。 “就是因为深刻,我才会问这是不是你的心像世界。” “而且别会错意了,我问的是‘这是不是卡拉斯科的心像世界’。”布雷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 “...”里卡拉斯科动作一僵,呼吸似乎也停顿了一下。 “你这个世界,可称不上是‘理想国度’啊。”看上去很像,可是经过一次那心像世界的布雷,敏锐地察觉到两者的不同。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就是不一样。 “这是我的心像世界,我就是卡拉斯科,这就是卡拉斯科的心像世界。”里卡拉斯科呢喃着。 这低语,似乎是在对他自己说。 “是么。”布雷不打算跟里卡拉斯科继续纠结下去。 “顺便说一下。” “我不用心像世界,不是我看不起你。”布雷幽幽地说着,再一次摆出独特的架势。 长剑反握,宽剑正握。 这是不属于任何流派的架势,而是只属于布雷自己的架势。 “而是我早就没有心像世界了。” 话音刚落,布雷向前滑出一步。 一步,布雷来到了里卡拉斯科面前。 这似乎是「十八式流」的「一刹」,可是却又不是。 因为跟「一刹」不同,虽然都无视一大段的空间直接移动了,但布雷刚才的那一步,里卡拉斯科可以看得很清楚。 然而,明明看得那么清楚,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里卡拉斯科绝对自己简直像是整个人都卡住了,动作无法跟上反应。 布雷手中的双剑交错后再复位,与里卡拉斯科错身而过。 「我流」「愚步」 “嗤啦——”里卡拉斯科尽管在最后一刹那动了起来,可是腰部还是被划出深深的口子, 只要里卡拉斯科在慢那么一拍子,估计就要被腰斩了吧。 简洁、但有着利索的美感。 这是强大的剑招。 而很讽刺的是,「愚步」是在跟白面战斗后领悟的。 那是愚蠢的一步,可也是自己并不会后悔的一步。 布雷在威尔特伦的游戏中跟白面战斗后,明白自己很弱,而且还很自负。 布雷的自负,并非是认为自己很强。 而是以为自己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追上白面。 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吗? 要是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超越了白面。 那是在看不起白面无数时光的积累。 那是看不起自己未来那些岁月的付出。 凭什么自己稍微努力,就能够盖过他人更长时间的努力。 未来自己,现在自己就可以轻易超越?这算是什么道理。 付出的汗水难道是假的吗。 因此,布雷知道自己想要战胜白面是很愚蠢的。 可是,他并不会后悔。 尤其是在知道了白面就是自己之后,布雷就清楚自己这愚蠢的一步,迟早要跨出去。 布雷垂下右眼眼皮,紧闭着没有眼罩遮住的左眼。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现在的实力吗?”里卡拉斯科不怒反笑。 他稳稳地握着自己的剑,喘了口气。 布雷已经强到自己借半神的力量、展开心像世界,都战胜不了。 在自己荒废剑术的这段时间,布雷却不断进步着。 真是相当强烈的对比,这对比强烈到里卡拉斯科发自内心想要笑。 他想狠狠地去嘲笑自己。 “继续吧!不要跟上一次一样,因为我准备消失就收手了!”里卡拉斯科猛地醒悟到,自己追求着开辟国家道路的同时,还是一个剑士。 被称为「剑圣」的剑士。 “很强!你很强。” “我以前说过「剑圣」这个称号更适合你,现在还是打算这样对你说。” “但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用的还是古流派。” “既然如此,我就有胜率。” 布雷是古代剑术,而里卡拉斯科使用的是现代的剑术。 布雷古代剑术再强,里卡拉斯科的剑术都不一定完全无胜算。 两种时代的剑术,本就没有平行的可比性。 假如里卡拉斯科也是使用古代剑术的,那么他毫无胜算,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胜算。 可他不是古代剑术的使用者。 “你以前就说过,我跟你不一样。” “现在我真的明白啊。” “你想要救人,可是我既不想救人、也不想救世。”里卡拉斯科的声音散发着寒意。 “我是要创建一个国家,一个属于我的国家!我站在顶端的国家!” “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里卡拉斯科左手摆在了自己面前,两指间夹着一枚子弹。 “果然是这个东西。”布雷没有惊讶。 他早就感知到里卡拉斯科身上有自己熟悉的东西了。 「神源」,布雷对这真的是再熟悉不过。 可就算是对「神源」无比熟悉的布雷,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实体存在世界中的「神源」。 “我劝你住手。”布雷无奈地说着。 “已经没有住手的余地了。”里卡拉斯科看着自己手指夹着的子弹,自言自语。 一枚子弹被捏碎。 子弹像是泥块那样,在布雷面前被轻易地捏成碎片。 “...”布雷摇头,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将睁开了左眼,合上右眼。 里卡拉斯科一道强光说包围。 这光芒持续的时间并长久,仅仅是一闪而过。 光芒消逝后,里卡拉斯科左手捂着额头,握剑的右手垂下。 里卡拉斯科的身体像是被划花的影片一样,时而扭曲。 那是躯体崩溃的象征。 “乔纳森给你这东西之前,有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吗?”布雷开口问。 “说得相当清楚。”身躯依旧在崩溃的里卡拉斯科看向了布雷。 乔纳森已经说过了,这枚子弹在将人带上神明境界的同时,也伴随着可怕的风险。 可是里卡拉斯科坚信着自己的一切。 “你知道吗?这叫「神源」。”布雷失去了视觉,却还是面朝着里卡拉斯科。 “会让人变强的东西,但终究会让人死。” “甚至可能会在一开始就让人死去。” 这死去,是躯体、灵魂、意志三者的消失。 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人会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能够掌握这份力量。 里卡拉斯科或许也认为自己会是天命之子吧。 “可能一个普通的渔夫会成功,可能一个强大的勇者却会失败。” “这成功的几率,跟自身强不强,没有半毛钱关系。”布雷每一次看到有人使用「神源」,心里就会莫名悲哀。 说到底,无论使用得成不成功,最后还是会消亡。 迎来的只会是悲剧。 就算像故事主人公那般奇迹地获得伟力,最后的下场,还是一样悲惨。 而里卡拉斯科,就是失败的那一方。 里卡拉斯科并没有能够成为稳定的荒神。 他如今处于随时都会崩溃自灭的状态下。 “后悔了吗。”布雷平静地问道。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但里卡拉斯科却大笑着回答。 跟正常卡拉斯科那份儒雅不同,里卡拉斯科充满了狂气。 也可能,这一份狂气才是卡拉斯科的真实写照吧。 那份儒雅,只是伪装而已。 “就现在看来,我确实不是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里卡拉斯科猛地提起自己的剑,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断崩溃的身躯,被他强行稳定了下来。 他并不幸运,可是坚强的意志依旧能够让他撑下去一段时间。 “可是,我为什么要后悔?”里卡拉斯科只是走出一步,地面却深深凹陷了下去。 那被唤起的心像世界被一步震碎。 然而,但他走出第二步的时候,却又如同平日步行那么普通。 两步的距离,足够让里卡拉斯科习惯突然强大的力量。 “就算只是很短的时间,可是我还是确确实实地获得了力量。” “获得了跟你抗衡的力量。”里卡拉斯科看似癫狂,可是双眼中那份认真却始终没有褪去过。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了无数的剑,一把又一把看不清的,模糊无比的剑。” 那是像浪潮般的剑群。 那时候,剑占据了里卡拉斯科的所有视野。 “那些剑直接贯穿了我。” “连让我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我甚至感受了来自那远方的无奈、鄙夷。” “在最后的一刹那,我只能够握住其中一把写着字的剑。”然后,他就获得的了所谓神明的力量。 里卡拉斯科低垂着双眼,甩动了手中的剑。 体内澎湃的力量,还有那种可以为所欲为的能力,让里卡拉斯科有点恍惚。 “真是太弱小啊,我本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 “可是说到底还是蚂蚁般渺小。” 只是,感受到那远方的无奈与鄙夷,让里卡拉斯科清醒了许多。 “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几个小时了。” 真是可笑,明明是为了战胜布雷而拼死去取得力量。 最后却发现拥有这份力量的同时,自己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可能性。 从现在开始,里卡拉斯科彻底丧失了实现自己野心的可能性了。 什么君临天下,什么成为真正卡拉斯科,一切的野望都如泡沫般破灭。 连自我都难以维持下去,谈什么野心。 只是,与此同时,里卡拉斯科也放下了很多东西。 这一瞬间,里卡拉斯科意识到自己渴望的另外一件事。 那便是与强者战斗。 这份愿望被埋藏在心中太久了,被其他的野望都覆盖了。 毕竟,这愿望似乎并不是特别重要。 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渴望做的事情,却总是以“那件事更加重要”作为理由,而选择去放弃。 “我并不会后悔,因此多亏自己这倒霉的运气。” “我总算能够做一件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做的事情。”里卡拉斯科握紧自己的「梵卡雷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一刻的特殊性—— 恐怕无论是表卡拉斯科,还是里卡拉斯科,亦或是原本的卡拉斯科,都不会去追求与强者一战吧。 因为其他的一切显然更加重要。 卡拉斯科是「梵卡雷尔」的持有者,即开国者。 抑制住自己内心那份好胜心也是无比正常的。 「梵卡雷尔」不承认这个渴望与强者一战的愿望,心像世界也理所当然地消失。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里卡拉斯科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了。 无需去抑制心中所想的,随从现在的内心去行动即可。 “喂,所谓的真货。”里卡拉斯科朝着背后的表卡拉斯科吼了一句。 “这一次是你们赢了。” “因为我的倒霉,你们这一次是彻彻底底赢了。” “我看来不是天命之子,不能一切都如愿。” “这一点,你也一样。”里卡拉斯科用余光瞥了表卡拉斯科一眼。 “你这个恶心的家伙,用你的眼好好确认一下,我是不是‘赝品’。” 表卡拉斯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呆滞地捂住自己的断臂,注视着里卡拉斯科的背影。 表卡拉斯科何止一次想过这么一件事—— 自己跟对方,谁才是赝品。 “卡拉斯科!”表卡拉斯科喊道。 “闭嘴,现在的话,不要用那个名字喊我!”里卡拉斯科喝了一声。 “来战。”里卡拉斯科转而看向了布雷。 “来吧,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布雷耸肩。 荒神,在种族上应该归属于白银种。 之前无名说过,高等种因为掌握着强大的能力,所以基本不会去锻炼「技」。 「技」对于高等种来说基本属于可有可无的属性。 拥有无与伦比的能力,为何还要去苦心钻研剑术之类的。 因此,「技」是低等种唯一胜过高等种的地方。 可是,无名没有设想过,假如白银种在掌握了「概念」的同时,还拥有极高的「技」,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怪物?大概这个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吧。 然后,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这样的白银种。 这种白银种只会诞生于荒神之中,诞生于那些由低等种化身的荒神之中。 例如曾经的古代英雄。 例如白面。 又例如面前的里卡拉斯科。 “叮!!!” “叮!!叮!!!!叮!!!” 布雷不断地使用宽剑防御来自里卡拉斯科的斩击,而长剑护在身侧的死角处。 里卡拉斯科的每一剑,都会迫使布雷后退。 后退的同时,那把漆黑的宽剑就要碎裂一次。 布雷已经数不清这把宽剑到底碎了多少次。 “不要让我失望啊!!布雷 克拉斯!!!!!”里卡拉斯科怒吼着,甩出长剑,再一次逼退布雷。 布雷被击退了一米多的距离,呼吸也开始凌乱起来。 “哼。”里卡拉斯科轻轻哼了一声,剑没有挥动,只是站在原地。 可是哼声过后,里卡拉斯科周围的地面碎裂。 本来就满目疮痍的地面,再一次裂成无数方块般的碎石。 气浪以里卡拉斯科为圆心激荡开来,直接将布雷掀飞。 “「踏空」。”布雷左眼中流溢出魔力,半空中一个圆阵快速构建,成为了他的立足点。 布雷借助半空中的法阵,重新稳住了身形。 里卡拉斯科成为了荒神之后,战斗的风格格外狂暴。 但是在狂暴之余,却透着一丝丝纤细。 毕竟剑术可不会因为里卡拉斯科成为了荒神而退步。 “「次元斩」。”里卡拉斯科长剑悠然转了半圈后入鞘。 与入鞘的响声一起出现的,是空中无数的斩击。 每一道斩击划破的虚空,都久久无法恢复。 那被割裂的空间,就像是纸被刺破了一个个洞那样狼藉。 密集的斩击将布雷封锁在其中。 但是,从布雷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慌乱。 平静的、毫无焦距的左眼中,散发着过剩的魔力。 魔力似乎要溢散出去,却仿佛被布雷强行稳固下来,无法逃逸。 在威尔特伦创造的世界中,布雷学会了如何保留强大到过剩的内气。 而内气和魔力,本质都是能量罢了。 控制方法是一样的。 在布雷的“心眼”中,里卡拉斯科的无数的斩击存在着薄弱点。 薄弱点的数量很少,可能只有一两个。 但是,还是有薄弱的地方。 立足在半空中,利用心眼,布雷用自己的长剑硬生生将那些次元斩击抹去。 被破坏的虚空,再一次恢复过来。 “咚!!!”然后,布雷从高空中落地。 里卡拉斯科不紧不慢地走向那被扬起的尘烟。 在里卡拉斯科距离尘烟还有一两米的时候,尘烟散去。 几道如流星般的斩击从尘烟中飞出。 “锵——”灰色的长剑再一次出鞘。 里卡拉斯科随手就用长剑将其击溃。 可是,里卡拉斯科并没有因为自己击溃了这些斩击而任何一秒的松懈。 借助那些斩击的掩护,布雷俯身袭向里卡拉斯科。 这在里卡拉斯科的预料之内,如果不是这样才比较奇怪。 两人的剑,再一次相互碰撞在一起。 那是比起之前更加激烈的碰撞,整座面目全非的宫殿,成为两人的舞台。 这是属于剑舞的舞台。 里卡拉斯科保持着狂气的笑容,单手握着长剑进行攻守。 里卡拉斯科拥有着此刻布雷无法超越魔力、还有强悍力躯体,这足以弥补剑术的落后。 而布雷双剑的战斗风格不断变换,频繁到人无法适应过来。 布雷手中明明是剑,却总会被误以为是其他武器。 可惜的是,这一场剑舞没有欣赏者,没有观众献上喝彩。 同时,这场剑舞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锵——”布雷手中的长剑差一点被里卡拉斯科挑飞。 可是布雷在千钧一发之际紧握住了手柄,将险些脱手的长剑重新拉了回来。 作为代价,布雷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轰!!!!!”里卡拉斯科一剑贯穿布雷的腹部,随后直接补上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很多时候,里卡拉斯科不会让敌人跟自己拉开距离,每一次都基本不会击飞敌人。 但,面对布雷的时候,里卡拉斯科不会这样做。 因为他绝对不会让布雷有机会在那空档中反击。 布雷被击飞的距离只有几米。 可惜,这几米距离确实让布雷失去了反击的可能。 “你那把剑的特殊性,我了解到了。”里卡拉斯科瞥了一样布雷的「绝响」,随意地说道。 成为了荒神的里卡拉斯科,拥有着「概念」。 他名为「强大」的概念可以碾压一切敌人。 因为「强大」,所以他会是强者,没有任何理由。 但是,这概念的效果却被削弱了。 那种神明对上凡人后,凡人被随意抹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不过,这并无所谓。 哪怕是没有「概念」,也无妨。 他本就不依赖着「概念」去战斗,自己是「剑圣」,就应该用剑术去战斗。 “我很兴奋啊,布雷 克拉斯。” “你果然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 “竟然有资格对上半神。” “原来你看到的风景,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看到的。” 里卡拉斯科没有对倒地不起的布雷追击,而是俯视着布雷。 那眼神中,有一点遗憾。 “可是,连你都竟然只是有资格对上白银种而已。”那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 里卡拉斯科用自己的身体体会到了,世界上高等种与低等种实力的鸿沟。 低等种的一切一切,仿佛都是玩具,都是笑话。 “站起来!给我站起来!” “只是一剑,你就站不起来了吗?布雷 克拉斯!” 而似乎是为了否认里卡拉斯科的话,布雷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如碎裂水晶的左眼中,流溢着随时都会熄灭的魔力火焰。 “这才不枉我变成这个样子跟你战斗!”里卡拉斯科注视着布雷。 “你才不是为了跟我战斗才变成这样子的好吗。”布雷用尽自己的力气去反驳了里卡拉斯的说法。 “结果是这样就好。” 语毕,里卡拉斯科的剑再一次挥向布雷。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布雷并不会突然之间变强,所以依旧还是被吊打。 里卡拉斯科现在跟白面一样强吗?不,当然不可能。 要是里卡拉斯科再活久一点,也许有机会。 但至少现在不可能比白面强。 那么,这样的里卡拉斯科,布雷打得赢吗? 很遗憾的是——不能。 荒神化后的里卡拉斯科,用其他所有的一切弥补了剑术上不足。 布雷无法跟之前一样,靠着自身的剑技去击败里卡拉斯科。 “你站起来,就是为了让我继续这样蹂躏吗?”里卡拉斯科很不满。 他期待看到布雷的爆发。 但是他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吧。 布雷并非那种主人公型的角色,就算硬是找布雷跟小说主角的相同点,也只能找到“倒霉”这么一点。 或许布雷再坚持久一点,可以跟上此刻的里卡拉斯科。 那如同怪物般的战斗适应力,是布雷唯一的特长了。 不过,在那之前,布雷估计已经被击败了。 毕竟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布雷撑不了几招。 “真是抱歉了,我可不是那种能够突然变强的人。”满身是剑痕的布雷,无奈地说。 即便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布雷的语气也好,神情也好,依旧平静得让人不解。 “你的这份无能,真想让你身边那两个弱小的女孩也看一下。”里卡拉斯科瞪了布雷一眼。 自己如此激昂,对方却如死水。 布雷的那份平静让敌人无法适从,连里卡拉斯科也是如此。 “你说我无能这一点我倒是不会反驳。”布雷扑通一下从半空被斩落在地,狼狈不堪。 他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 布雷甩了甩头,将脸上、头发上的血甩掉了一些。 “不过你说的那两个弱小的女孩——是谁?”这一刻,布雷紧闭的右眼睁开。 用不用“心眼”都无所谓了,布雷只想好好瞪一眼里卡拉斯科。 “我可不记得自己身边有哪一个家伙能被称为弱小。” 里卡拉斯科想要说蕾比吗?蕾比弱?? 不要开玩笑了。 那么里卡拉斯科是想要说鸣子吗?鸣子这个家伙,起码比在场包括布雷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强无数倍。 那样的白痴,竟然用弱小来形容? 布雷自己一次没有觉得那个痴.女弱过。 “你硬是要跟我说弱小这个词的话,我也没力气跟你争论。” 里卡拉斯科注意到了布雷的右眼。 那无神右眼中,透着一种情感,一种里卡拉斯可说不上来的情感。 无比强烈,且又不是里卡拉斯科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情感。 --- 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矗立着一个要塞。 那是无比残破的要塞,像是经历过了无数次的战争。 可是,即使那要塞的每一块砖看上去随时都要掉,它还是矗立不倒。 除了这个要塞之外,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倔强的胡杨,还有不断生长的野草。 天空昏暗无比,整个的世界色调都显得十分黯淡。 这里的时间,仿佛永远被定格在了黎明前的时分。 这要塞,在迎接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到来的黎明。 布雷站在这个要塞上,周围是飘扬着没有旗帜的图案。 “哼,看上去表情很不错嘛!你这家伙还可以啊。”一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 黑发、红瞳。 这个小鬼裹着红色的围巾,让人看不清他下半脸。 他就穿着的黑色大衣将他脚都快盖住了。 小鬼仰着头站在布雷面前。 “你是谁?”布雷看着面前这个极度嚣张的小鬼,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哼,本大爷当然就是「黑键」!”自称「黑键」的男孩小手一挥,摆出了自以为很酷的姿势。 “改掉你的口癖,不要自称大爷。”布雷认真地说道。 “你管我!我是我谁啊!” “他是你的御主,白痴!”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拿着书狠狠敲着男孩的头。 “啊!大姐!你这样打人是很痛的!”「黑键」看到白衣的少女之后,马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不许喊我大姐!我只是文学少女!”少女又猛地敲了一下黑发男孩的后脑勺。 打完之后,少女就收起了书,用双手压着自己的草帽。 ——“啊啊啊啊啊,刚才的样子全部都被笨蛋御主看到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绝响」深深地陷入了懊恼之中。 她明明应该是一个文学少女的形象,这一下全崩了。 “咳咳,笨蛋御主,你应该知道这个小鬼是什么了吧?”少女试着转移话题。 “恩。”布雷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小鬼是「黑键」的自我意志。 只不过「黑键」的原型「比尔斯」里面的老骑士明明那么伟岸,为什么「黑键」的就是这么一个中二叛逆少年。 “他才刚诞生,而且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都只是一个白痴。” “所以教导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绝响」草帽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大姐,我才不要这种死鱼眼教我!”「黑键」急了。 “懂了。”布雷点头,只是一把抓住「黑键」的脑袋,将他拎了起来。 “混蛋!你要干什么!”「黑键」踢着腿,不断挣扎着。 “刚好我正在战斗中。” “我们一起好好磨合一下,顺便体会一下——” “我们到底是跟格拉西姆维奇那个铁匠的哪里共鸣了。” 铸造这把剑的,不是曾经的传奇,而是如今的格拉西姆维奇。 也就是说,这把剑的心像世界,是布雷与格拉西姆维奇两人心境的交汇。 想一下就觉得很有趣。 自己到底会跟那个联邦的普通铁匠有什么共同点。 反正「黑键」是初生的自我意志。 别说让他引导布雷了,现在反而是「黑键」需要布雷去引导。 不过这样也不错,稍微一起成长一下吧。 “「等待黎明吧,不落的要塞」。”布雷低垂着眼皮,呢喃着。 而响应这一句话的,是周围突变的风景。 光线在一刹那黯淡了下去。 三番四次被改变风景的宫殿,这一次化作了荒漠。 只有顽强的植物还存活在这个荒漠之上。 唯一的建筑,也只有中央的那破败的要塞。 “心像世界。”里卡拉斯科张望着四周。 “你说过你没有心像世界的。” “刚到手的。”布雷随意地回答。 布雷没事也不会无聊到跟里卡拉斯科撒谎。 “自我意志的觉醒么。”里卡拉斯科一下子就明白布雷的意思了。 毕竟他自己也经过这样的事情。 “继续吧。”布雷低声说道,调整好姿态,俨然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刚才出现的景色也渐渐褪去。 除了布雷周围还残存着心像世界的风景之外,宫殿其他的空间都恢复了正常。 这很容易误以为为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是里卡拉斯科还有布雷,清楚那并不是错觉。 那一瞬间出现的景色是真实的,存在于布雷心中的。 “来!”里卡拉斯科暴喝了一声,身躯如箭矢一般袭向布雷。 里卡拉斯科冲锋的速度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可布雷在里卡拉斯科发起攻击之后,就重新合上了右眼。 “轰!!!!!”布雷两把剑挡在身前,承受着里卡拉斯科那狂暴的一击。 “咳...”布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血顺着这一声咳嗽涌出。 那余震布雷并无法完全卸去。 即便最后只剩下千分之一的力度,那震击还是布雷的肉体难以承受的。 布雷没有看向里卡拉斯科,因为这个时候就算他不用眼睛也能够清楚捕捉对方的位置。 他只是低着头,向前走出了一步。 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是硬生生朝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迈出之后,里卡拉斯科撤去了压在布雷双剑上的力量。 看上去就像是里卡拉斯科的剑被弹开一样。 只是里卡拉斯科狂笑一直没有消失,他握着的长剑,悬在半空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踏。”布雷再走前了一步。 里卡拉斯科的剑在这一步落地的瞬间,也挥落了下去。 两人的战斗不复之前的狂暴。 变得的平静,变得相当朴素。 一开始两人的战斗还会有剧烈的余波扩散出去,将周围的碎石碾成齑粉。 可是在几招下去之后,余波扩散的程度不断缩小。 最后,两人每一次交锋都只会在身边扬起一圈灰尘而已。 “真是我最讨厌的意境啊。”布雷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嘀咕着。 哪怕是身体现在这样破破烂烂的,布雷的意识却依旧清醒无比。 哪怕是身体不断提醒着自己已经疲劳了,他还是能够让自己的剑挥动起来。 放在正常情况,布雷再就瘫倒在地上。 可是现在并非正常情况。 站在这不落的要塞之上,布雷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倒下。 第一就是他死了。 第二就是黎明来了。 这便是「黑键」的心像世界,一座不落的要塞。 跟「黑键」的原型相似,却又不同的意境。 那是一份不屈。 而布雷本身其实还是挺反感这种不屈的。 可惜的是,布雷自身从来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就是他不喜欢的不屈角色。 “叮——”剑鸣声打断了布雷的呢喃。 就算布雷自言自语的时候,两人的战斗都没有一刻停止。 这场战斗就像是连绵的雨,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哈哈哈哈!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怪物一样!!!!”里卡拉斯科狂气地笑着,然后将布雷的攻击挡下后立刻反击。 “说起来,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切合你的称号啊。” “「恶鬼狩人」。” 布雷如今这个伤势,却还能站着,还能保持这种强度的战斗。 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鬼神。 “我不是怪物。”布雷用疲惫的嗓音回答。 “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为怪物。” “这个词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布雷挥动漆黑的宽剑,迎上里卡拉斯科的攻击。 宽剑一碰击碎,化作漫天的碎片。 可是布雷在下一刻改变了宽剑的轨迹,那些碎片回归在此构建成完整的剑刃。 “嗤啦——”黑色的剑刃几乎将里卡拉斯科的左臂切下来。 里卡拉斯科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只是他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那几乎断掉的左臂,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如初。 “这样的攻击可不够啊,布雷 克拉斯。” “只是几乎斩断的话,是不够的。” “如果不是真正地斩断我的手臂,我下一秒就能够恢复过来了。” 荒神化的里卡拉斯科,还拥有着不讲道理的回复力。 要是布雷的攻击不够强的话,基本不能对里卡拉斯科造成伤害。 “这种事情就不用特意告诉我了。”布雷欺身向前,手中的剑刃闪烁寒光。 那如同破碎水晶的左眼,已经不再有魔力溢出。 储存其中的残存魔力被布雷消耗得一干二净。 没有魔力的支援,布雷理应会变得更加弱。 可是,很奇怪的是,里卡拉斯科没有任何决定布雷有变弱的趋势。 战斗持续着,而布雷还是那副无波澜的表情。 只是里卡拉斯科却不再是那狂气的样子了。 他眼神凝重了许多。 不仅变弱,布雷反而愈发接近里卡拉斯科的战斗节奏。 每一招每一式都愈发难缠。 然而里卡拉斯科没有任何放水,他确实是在全力以赴去战斗。 但,无论如何他都击不倒布雷。 那家伙,身上已经被贯穿了那么多次,还是站着战斗。 速度也好,力量也好,都不曾减弱。 恍惚之间,宫殿再一次充斥着那不落的要塞的风景。 布雷就这样在荒漠之上,在要塞门前,跟里卡拉斯科战斗着。 “给我断!”布雷低喝了一声,宽剑上挑的同时,反握的长剑横扫而去。 “咚。”里卡拉斯科挡在身前的左手,被两剑斩断。 “滋滋滋——”里卡拉斯科将布雷一剑击退之后,站在原地的身躯又一次像是花掉影片一样闪烁扭曲着。 “...”里卡拉斯科正在喘气。 里卡拉斯科瞥了一眼自己失去的左手,沉默了片刻。 命运真是爱捉弄人,表卡拉斯科的左臂被自己砍飞了。 然后现在,自己的左臂被布雷砍飞了。 里卡拉斯科固然恢复力很强,但是却没有夸张到可以断臂重生。 毕竟肉体越强,修复起来的越是困难。 “久违的热血啊。”里卡拉斯科自言自语起来。 目前的情况,对里卡拉斯科来说,还是优势。 不过里卡拉斯科很清楚,要是再过一段时间的话,优势就会越来越弱。 甚至到最后可能直接被逆转成劣势。 要是「强大」这个能够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布雷无论如何进步,无论拿出多少心像世界,都不可能战胜里卡拉斯科。 可惜的是,布雷能够压制「概念」。 若是「概念」不强大的话,凡人与半神的差距就小太多了。 “轰!!!”里卡拉斯科右手握着剑,朝着布雷一个突刺。 布雷这个家伙,战斗的时候对自己的肢体保护得相当到位。 可能是因为对布雷来说,失去任何一只手,都相当于失去了使用一把剑的能力。 可惜,正因为这样,布雷的其他地方的破绽会相当大。 尤其是身躯的中央部位。 “咳...”剧痛让布雷不由得睁开了右眼。 灰色的长剑又一次没入布雷的体内。 这一次,差一点就直接将布雷的心脏刺穿了。 “没想到,这都能调整姿态。”里卡拉斯科感慨了一句,将剑迅速抽出来,然后退开。 “轰!!”里卡拉斯科刚刚退开,他原本站着的地面就被两把剑击碎。 “啧。”布雷撇了撇嘴。 里卡拉斯科完全是一击即退的战斗方式。 要是对方继续之前狂暴的战斗风格,布雷倒是能够抓住不少机会。 “我不可能继续让你就这样适应我的战斗。”里卡拉斯科说完,就箭步踏出。 剑隔着数米的距离刺向布雷。 布雷头一歪,躲开了肉眼看不见的冲击。 “轰!!!!!!” 布雷正后方的墙壁被贯穿,光线从口子里照进宫殿。 从外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嘶吼的声音,可是渐渐在变弱。 外面的战斗似乎,快迎来结束了。 其实外面的人也感觉到了宫殿内发生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很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空去窥探一下宫殿内的情况。 “如果你可以的话,就试着习惯我所有的剑术。”里卡拉斯科认真地对布雷说道。 里卡拉斯科掌握的全部都是当代的剑术。 而布雷对此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布雷需要在战斗中临时去适应里卡拉斯科的每一次剑术流派改变。 “叮!”剑刃的相互碰撞,是两人战斗的号角。 独臂的里卡拉斯科,用仅剩下的右手,压制着布雷。 只不过,在战斗的过程中,里卡拉斯科的身躯一直在崩溃。 里卡拉斯科如今也没有闲暇去分神压制着身躯的不稳定。 因为布雷掌握里卡拉斯科一个流派的节奏后,里卡拉斯科就需要立刻切换下一个流派。 尽管里卡拉斯科掌握的剑术不足以称为剑术的百科全书,可数量依旧很多。 足够支撑一两个小时的疯狂切换。 然后,让人眼花缭乱的换招在一次交锋后结束。 “锵——”布雷宽剑将里卡拉斯科逼退,然后长剑斩断了对方的几缕发丝。 全身染血的布雷,站在地面之上,不曾再倒地哪怕一次。 骨头碎裂了,布雷还能动。 肌肉断裂了,布雷还能动。 脏器受损了,布雷还能动。 虽然每次活动都疼得布雷头皮发麻,可是他却能够无视所有的伤势活动下去。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没有弱半分。 这个修罗般的姿态让看到的人都感到本能的恐惧。 表卡拉斯科也好,强撑着不晕过去的卡莲也好,都为这个身姿而深感恐惧。 这还是人吗?人能够伤成这样还能动弹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已经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情了。 但布雷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他只是在疑惑自己为何如此拼。 布雷这一次战斗不是为了守护什么,自己也不曾因为这一次战斗而有任何热血沸腾的感觉。 即使布雷退下来,里卡拉斯科也会在几小时之后崩溃自灭。 现在里卡拉斯科的身躯就快不行了,那不断扭曲的身躯足以说明对方状态有多么糟糕。 然而自己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去跟里卡拉斯科战斗。 自己为什么会怀着那么平静的心去跟里卡拉斯科战斗? “喂,我为什么会那么拼地跟你战斗。”布雷双剑正十字交叉在身前,冲着里卡拉斯科问了一句。 在激战中突然问出问题,实在是有点奇怪。 可是,会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估计更加奇怪。 “因为不甘。”里卡拉斯科凝视着布雷,可是双眼中的阴冷早已褪去。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在试着满足我这个家伙的最后愿望。” “这两个答案,你觉得哪一个比较满意。” “我也不清楚。”布雷合上右眼,剥夺了自己的视野。 “滋滋滋——”布雷如今看不到里卡拉斯科身躯扭曲的惨状,可是那刺耳电鸣声还是清晰可闻。 “也对,你是不清楚才会问我这个跟你战斗的人吧。”里卡拉斯科摆出架势。 “就当我没有问过吧。”布雷摇头。 “滋滋滋——”里卡拉斯科身躯随着一次次崩溃,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里卡拉斯科的表面渐渐覆盖上一层奇异的铠甲。 那右眼也不再是人类眼睛应有的瞳孔,数个重叠起来的瞳孔占据着眼白。 “哼,这就是荒神的末路,真是惨不忍睹。”里卡拉斯科自嘲了一下。 他自以为坚强的意志,开始有点崩溃。 不,也并非是“自以为坚强”。 实际上里卡拉斯科的意志确实很强大。 因为他可是荒神化失败的情况,一般人而言,应该直接崩溃自灭。 但里卡拉斯科硬生生坚持到现在。 要知道,本来荒神化失败,是意味着当场死亡的。 “我早就说过了你别用那种东西。”布雷无奈地说道。 “但是我也说过我不会后悔。”里卡拉斯科再一次狂气地笑着。 恐怕下一次交战,是两人最后一次交战了。 战斗,很快就要落下帷幕。 那心像世界的荒漠彻底覆盖着四周。 黯淡的光线,让人心头格外沉重。 旗帜无风飘扬。 战斗着的布雷和里卡拉斯科,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漫无边境的荒漠,两人的身影如此渺小。 而荒漠上的这份沉寂,最终被里卡拉斯科「梵卡雷尔」用尽全力斩出一剑打破。 “「心流六式」「流心」。” 布雷懂得来自东大陆的古老剑术,里卡拉斯科同样懂得东大陆的现代剑术。 无数的剑斩自天空排落下地,剑斩交织在一次,像是一张让人无处可逃的网。 而在无数的剑斩,唯有一剑是最强的。 一抹白光掠过。 心像在一阵恍惚间被驱散。 宫殿的天花板被一剑整齐地劈掉,斜斜地滑落到了外面。 “叮——”一声剑刃入鞘的声音响起。 只可惜,这一声剑刃入鞘声,不是「梵卡雷尔」响起的。 布雷半蹲在地上,宽剑早早地被放回了背后。 刚才入鞘的是一把剑刃微卷的长剑。 「断水流」「断秋水」 比里卡拉斯科那一剑更加耀眼的剑光,在长剑入鞘之后,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尔后,那心像世界中的不落要塞,再一次出现,屹立在布雷的正后方。 要塞前的布雷呼吸很弱,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无数的剑痕在布雷身上留下伤痕。 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然后了布雷脚下的土地。 而没有了天花板的阻挡,阳光就这样笔直地照入宫殿内。 阳光落在里卡拉斯科的身上。 他还站着。 里卡拉斯科并没有被一刀两断。 可是他也没有继续挥剑。 “滋滋滋——”里卡拉斯科的身躯想通讯不良的画面,在不停地晃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晃动过后消失不见。 “我输了。”里卡拉斯科直接将「梵卡雷尔」甩到了身后。 他将「梵卡雷尔」笔直地插在了表卡拉斯科身边的王座上,却连回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布雷最后的一剑确实没能将里卡拉斯科切成两半。 但是,那一剑,直接将里卡拉斯科打到了躯体崩溃的边缘。 里卡拉斯科还能保持这个姿态多久呢。 一刻钟?可能没有,大概只剩下几分钟了吧。 “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对此,里卡拉斯没有任何不满。 相反他对这次战斗很满意。 “人是可以战胜神明的啊!” “对吧!布雷 克拉斯!!!!”明明几乎濒死,里卡拉斯科的气势却还在攀升。 “一般来说不太可能。”布雷摇头。 即使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击败了高等种,可是布雷依旧不觉得半神有多弱。 布雷假如只是因为击败了一两次半神就开始沾沾自喜,还自以为白银种不再是自己对手的话。 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自负是灭亡的开端。 “哈哈哈!”不过里卡拉斯科却没有理会布雷的回答,只是笑着。 在化身荒神之前,里卡拉斯科从来没有思考过神明会有多强。 他成为荒神之后,才明白。 那是人力无法战胜的敌人。 本应如今。 只是布雷给了他另外的答案。 “喂!那边的我!”里卡拉斯科指着表卡拉斯科大喊了一声。 “记住,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 “给我好好记住!!” “你以后可以好好地完成自己的野心了。” “因为我已经替你完成了人生中最不重要的一件事了。”里卡拉斯科狂气地笑着。 “尽管去做那些重要的事情好了!” 这份不羁、这份狂气,才是卡拉斯科儒雅下的真正面目吧。 里卡拉斯科做的一切,都与正义和善良无关。 做的事情都是最合理的、最顺应内心的。 “滋滋滋——”一阵电流杂音般的低鸣响起。 里卡拉斯科的身躯不断崩溃。 他抬起了自己的双眼,一直看着布雷,到他消失的最后一瞬间,也没有继续说别的话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多余的废话,表卡拉斯科,不,应该是卡拉斯科,自然会跟布雷说。 “锵——”卡拉斯科将王座上的「梵卡雷尔」拔.出。 艰难地爬起身来。 “多谢。”卡拉斯科低垂着眼皮,对布雷道谢。 “我之后会谢罪的。” “谢罪?” “...”卡拉斯科只是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打算让维吉妮亚 威尔成为帝国的女皇。” “...”这一次轮到布雷沉默了。 “她很有才能,帝国在她这个直属继承人手下,会很繁荣吧。” “...”布雷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估计也不太懂吧。”卡拉斯科轻笑了一声。 布雷对这一些不会有任何兴趣吧。 但是,有人打断了卡拉斯科的话。 “你在说什么!”维吉妮亚站在破破烂烂的宫殿大门前,对卡拉斯科喝了一声。 外面的战斗结束后,这位公主就赶来了这里,听到了卡拉斯科说的所有话。 接着她就愤怒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将国家交到我手里!”维吉妮亚双眼充斥着愤怒。 维吉妮亚并非是因为卡拉斯科抢走了帝国而愤怒,她是在对卡拉斯科的“谢罪”而感到愤怒。 既然做出了枭雄一样的举动,就应该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虽然我很不甘心,可是,如今的帝国有谁比你更适合带领人民走出困难。” “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没有成熟到能够支撑一个国家!”维吉妮亚却反驳了。 “我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当在这个时代带领帝国。” “或许在其他时候我比你更加适合,可至少不是现在!” 卡拉斯科沉吟了良久,最后选择抬起头,看着那太阳。 “你很优秀。”卡拉斯科呢喃着。 “假如最初帝国是你执政的话,可能我也不会选择叛乱吧。” “...”维吉妮亚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卡拉斯科。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我选择尊重你本人的意志。” “我会继续当这个代理皇帝的。” “可是,我也只是代理皇帝罢了。”卡拉斯科这一句声音格外地小。 然后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们说完了吗?”布雷虚弱地说着。 “布雷先生?”这时候,维吉妮亚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布雷。 她情绪激动,都忘记了布雷就在边上。 “中午好,维吉妮亚。”布雷已经模糊到没有对维吉妮亚公主用敬语了。 “恩,你们说完的话,我觉得我可以睡一觉了。”布雷说完之后,直接面朝地倒了下去。 而在布雷倒下的那一瞬间,那心像世界迎来了一次黎明。 四周不再黯淡,而是染上了生机。 那不落的要塞,终于被一缕阳光照到了。 大概以后还会迎来更多的黎明吧。 布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而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脸贴得很近。 “你醒啦,盟友。”尼克波拉斯直勾勾地看着布雷。 布雷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就开始打量了一下四周。 幽静的丛林。 看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里面。 自己怀里还缩着一只蕾比。 至于鸣子,完全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里是哪?” “恩?你看到这里还不熟悉吗?”尼克波拉斯有点惊讶地说。 “不熟,还有你把脸挪走一点。”布雷嫌弃地说着。 “这里是法瓦罗娜的地盘啊。”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对布雷说道。 “哦,好像有点印象了。” “吾这里那么让你印象不深刻,真是对、不、起啊。”边上的法瓦罗娜冷着脸对布雷说。 顺带一提,法瓦罗娜是狼型。 法瓦罗娜可不像尼克波拉斯那么喜欢保持娇小的人型。 “吾已经开始后悔把你救起来了。”法瓦罗娜呲了呲牙,一副想要将布雷生吞的样子。 亏祂还好心将那玻璃眼珠子修好。 “你把我救了?”布雷稍微愣了一下。 “哼。”法瓦罗娜冷哼了一声,直接别过狼头,趴在了地上。 “...” “没错,是法瓦罗娜救了你。”尼克波拉斯回答了布雷的困惑。 “盟友你当时的状态可是有点糟糕。” “真的要找人救活你的话,估计要帮你做出各种脏器再塞进去才行。” “不要说得那么恶心。”布雷眉头一跳。 “吾没有夸张哦,你那时候的情况就是这样。”尼克波拉斯笑了一下,仿佛看到布雷这个惨状是多么开心的事情。 脏器全部损坏,骨头没有几根完好的,大部分肌肉都严重断裂。 “恩,竟然还能够站着战斗那么激烈,真是可怕啊。”尼克波拉斯摸了摸自己小巧的下巴。 “本来吾还想着将你拎到这个城市的持戒人神父手里治疗。” “不过想了想,估计那个持戒人也治不好你吧。” “持戒人、神父?”布雷又一次愣了。 “对啊,持戒人、神父。” 布雷沉吟了良久,心里大概知道是谁了。 其实神父还有布雷都一直没有相互表明过“持戒人”的身份。 可布雷老早就注意到了神父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吾寻思着,要是将你带过去治疗的话,你中途就暴毙了吧。” “...”布雷铁青着脸。 谁听到一个家伙淡定风云地谈论自己的性命,都不会好受吧。 “于是乎,吾直接将你传送来法瓦罗娜这边了。” “直接用「概念」比较方便一点。” “毕竟「原初」对这方面特别好用。” “我倒是觉得你的瞬移能力多让我用一下就可以了。”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尼克波拉斯明明能够用法术移动到任何地方,在大陆内所有位置都可以瞬移过去。 可是尼克波拉斯就是不会让布雷去传送。 “这能力可是会让人懒惰的,盟友。” “可不是什么好能力。”尼克波拉斯理直气壮地说道。 “而且说用就用,吾的法术就显得很廉价了。” “白银种的法术,还是应该矜持一点。” “...”布雷并不想对这个拿法术来制作游戏的家伙吐槽。 “好了,盟友,那些都不用在意了。” “总之就结果而言,就是你被轻松地治愈了。”尼克波拉斯自顾自地鼓掌。 “皇都怎么样了。”布雷凝视着被树木掩盖住的上方,似乎想要穷尽目力去看到那天空。 “那人类的城市啊。” “什么都没有发生。”尼克波拉斯很随意地说道。 “好吧,问你果然没有意义。”布雷叹了一口气。 尼克波拉斯口中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听听就好了。 “那城市吾没有太大兴趣。” “不过那个人类皇帝,倒是让吾有兴趣。”尼克波拉斯伸出手指,在布雷面前乱晃。 “分裂出来的部分荒神化灭亡后,本体并不会受到影响。” “但,接下来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他虽然没有获得荒神的力量,却得到了使用「概念」的体验。” “这样的个例,纵观历史都是没有的。” “真让吾好奇,这个人类皇帝最后会怎么样啊。” 没有「概念」,却有过使用「概念」的体验。 卡拉斯科现在确实很是奇妙的个体。 里卡拉斯科还有表卡拉斯科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归还给卡拉斯科。 当然,两者共有的伤势,也会归还给卡拉斯科。 例如断掉的左臂。 里卡拉斯科、表卡拉斯科的左臂都被斩断了,因此如今的卡拉斯科也失去了左臂。 “那个家伙啊。”布雷呢喃着,抬起手摸了摸怀里蕾比的耳朵。 卡拉斯科对于布雷而言,既不是友、也不是敌。 而是更加复杂的关系。 “布雷?”而这个时候被摸到耳朵的蕾比,尾巴一抖,醒来了。 “布雷活了!”蕾比直接从布雷怀里往上爬,抱住了布雷的脖子。 “恩,我活了。” “布雷果然不会死!布雷最厉害!”蕾比蹭着布雷的脸,可爱地说着=V=。 “蕾比就知道布雷只是累了而已。” 蕾比摆出一副果然不出她所料的表情0V0。 一切尽在蕾比掌握之中。 尽管蕾比看到布雷一身是伤的时候,有慌张过。 可是,蕾比更愿意去相信布雷不会有任何事。 布雷是绝对不会就这样丢下蕾比的。 在蕾比心里,“布雷”等于“无敌”。 “布雷是无敌哒!”蕾比高举双手。 “这小丫头对你已经是盲目崇拜了。”尼克波拉斯古怪地看着蕾比。 “随便了。”布雷对此倒是一点所谓都没有,还挺开心的。 “蕾比,鸣子那个笨蛋去哪里了。” “鸣子拿着尼克波拉斯奶奶给的小纸条,飞去其他地方买东西了。” “鸣子说要给布雷补肾。” “...”其实刚刚伤势恢复的布雷,一点都不想费神去吐槽。 可是这里有三个地方必须要去吐槽。 第一个是,补肾是什么鬼? 第二个是,尼克波拉斯奶奶? 第三个是—— “尼克波拉斯,那纸条是什么鬼。” “吾给的,可以随意传送于中大陆任意位置的魔导具哦!”尼克波拉斯自豪地说。 “...”为什么尼克波拉斯这个家伙,将这种道具给鸣子都不给自己。 在鸣子抱着一大堆不明食材到「雪地花园」,来给布雷补肾的时候—— 威尔帝国刚平定了由里卡拉斯科引发的叛乱。 无论是士兵也还,还是平民,都身心疲惫。 这个可怜的皇都,已经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苦难。 正如同维吉妮亚公主所说的一样,没有人愿意再看到这个城市落难了。 每个人都祈求着上头,不要再降下无妄之灾到皇都。 住在外城的贫民也好,住在内城的贵族也好,都是如此祈求着。 这段时间,街道格外冷清。 不少店铺许久都没有开门,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而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乔纳森正在踏着轻快的步伐,边跳舞边走着。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周围都有点暗,浅蓝是这个时间的主要色调。 乔纳森那雪白的面具,现在看上去也有点泛蓝的感觉。 “真是开心啊。”乔纳森哼着小调。 他看了相当精彩的一场战斗,真的精彩到让他鸡皮疙瘩都起了。 何等壮烈的一战。 壮烈到乔纳森都想要吟诗一首。 “啊,不落的要塞~” “啊,修罗的化身~” “那是谁~那是谁~” “啊啊啊啊啊,那是无敌的死鱼眼~” 乔纳森展开自己的歌喉,放声在街上歌唱着意义不明的歌词。 “哐当!”一个铁罐从隔壁房子的窗户里扔出来,直接砸中乔纳森的帽子。 “哎呀,好疼。”乔纳森摸了摸帽子。 “吵死了!唱得还难听!”房子内传来骂声。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小人以后一定会好好练歌喉的。”乔纳森连忙朝那窗户道歉。 听到乔纳森这句话,窗里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继续骂什么了。 该骂乔纳森不要脸吗? 那么不要脸的家伙,这样骂了也等于没骂吧。 不过还没有等那个人开骂,乔纳森就继续小跳着走在路上。 下一刻,一道与周围色调格格不入的火焰掠过。 “这就是你让我走的理由吗?”沉稳的嗓音,跟乔纳森轻佻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塔卡曼先生?”乔纳森装作一副被吓到了样子,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帽子也弹得老高。 帽子落回乔纳森头上的时候,他人也双脚也重新落地了。 “不要用‘先生’来称呼我。”塔卡曼冷冷地说。 那是跟祂身上火焰截然不同的冷淡。 “好的,塔卡曼先生。” “话说,塔卡曼先生,您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会引起恐慌的哦!”乔纳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无妨。”塔卡曼却是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这尊躯体如同附上岩石铠甲的白银种,光明正大地走着,也不怕路上的行人看到。 祂确实不怕。 “咚!”一个进入了塔卡曼视野范围内的路人,直接双膝朝塔卡曼下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那完全是跪拜的姿态。 不止是这个路人,其他在塔卡曼附近的人,全部都是如此。 要是有人清醒一点的话,估计就胡看到让人惊奇的一幕。 路上除了塔卡曼还有乔纳森之外,没有任何生物站着。 人也好,猫也好,甚至鸟也好,都是一副臣服的姿态。 “你既然造出了荒神,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他。”塔卡曼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只是继续跟乔纳森对话。 这一幕仅仅是「征服」微不足道的影响下发生的。 塔卡曼早就习以为常。 “利用了啊,没有他,小人就看不到那么精彩的一场的战斗了。” “...”塔卡曼无言。 “那个独眼的人类。”塔卡曼停下了脚步,沉声朝乔纳森说道。 “不是经常破坏我们计划的人类吗?” “啊,也算不上经常,而且持戒人先生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乔纳森转了转凭空出现的手杖,回答着塔卡曼的问题。 “而且啊,塔卡曼先生,小人从来都没有计划这种东西啊,计划什么一直都是你们捣鼓的而已。”乔纳森收起手杖,左手抵着要,右手摇着食指。 “为什么不杀了他。”可惜的是,塔卡曼直接无视了乔纳森后面几句话。 “恩?为什么要杀了那么有趣的家伙。” “你之前不是为了杀他,甚至让「堕主使徒」都出动了吗?”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乔纳森拍了拍面具,恍然大悟地说。 “那只是实验而已,实验而已。” “...”塔卡曼身上的火焰越来越盛,似乎乔纳森的下一个回答不能让他的满意的话,火焰就会直接吞掉这个小丑。 那一缕缕缎带似的火焰,缠绕着乔纳森。 “诶诶诶,不要生气啊,塔卡曼先生。”乔纳森慌张地说道。 “那这样吧!”乔纳森举手投降。 “下一次,就让塔卡曼先生,亲自出马,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持戒人先生!” “...”塔卡曼将火焰收了回去。 可祂表面那岩石散发着热气,让乔纳森不禁退后了好几步。 “看来塔卡曼先生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啊。”乔纳森面具露出夸张的笑容。 “难道说,塔卡曼先生,想要跟持戒人先生战斗?” “没错。”塔卡曼很随意地回答。 “因为看到持戒人先生跟荒神的战斗会,热血沸腾了!?” “不是。”塔卡曼否认了乔纳森的这个说法。 “不是啊,真是遗憾。” “我知道单纯觉得,「众神联合」里一半的家伙都打不过那个人类而已。” “说得也是呢,毕竟连使徒都击杀了。” “而且,小人本以为持戒人先生最近变弱了,但却猜错了。” 乔纳森本以为失去了大剑的布雷,会弱很多。 弱多少不清楚,可本应该至少无法继续跟白银种战斗。 可是看到布雷跟里卡拉斯科战斗时,乔纳森就知道自己被打脸了。 “持戒人先生变强了呢。”乔纳森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布雷已经强到不用再牺牲什么就能战胜敌人了。 虽然说,打完之后布雷基本跟被打死没啥区别。 实在是赢得有点惨烈。 但,布雷赢了,赢了白银种。 “所以由我来对付他。” “告诉我,他在那里,我直接杀过去。” “啊,这小人可不干。”乔纳森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请不要做跟暴徒一样的行为,我们应该和平一点。” “否则的话,小人会很生气的。” 那面具笑容消失的一瞬间,塔卡曼明白到—— 为什么乔纳森能够安稳地待在「众神联合」里了。 布雷托着下巴,张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 他再一次坐上了轨道车,再一次乘搭交通工具了。 这一次是千前往联邦。 布雷如今心里只是在祈祷着一路平安。 蕾比紧紧地抓着布雷的衣角,沉沉地睡过去了哦。 而鸣子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也呼呼大睡。 不过鸣子是不是发出的梦呓,让布雷脸色有点阴沉。 “库哈哈,死鱼眼,你的肾不好,才会笨的。”鸣子嘴角流着口水,呢喃着。 “东方可是有肾不好、脑子也不好的说法的。” “快补肾~你肾好了之后~就咕嘿嘿~”鸣子说着,还舔了一下舌头。 虽说鸣子面朝下,布雷看不太清这个家伙的表情。 不过除了一副**状,也没有其他表情了吧。 看着熟睡的两女,布雷一时间觉得特别空闲。 接着他就很无所事事地对着自己放了一个鉴定术。 他很久没有看自己的属性了。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心眼」「魔力蓄积(左眼)」 掌握能力:「烹饪lv15」「基础剑术lv325」「鉴定术lv2」「断刚剑术lv185」「古流剑派lv235」「断水流lv267」「我流lv311」... 素质: 「速」妾身每次都吐槽这个,有点累了 「力」啊,这个也不太想吐槽了,反正也不算厉害 「技」惊讶多了,就习惯了,总之就是比以前还要厉害就是了 「体」其实没有特殊手段的话,你这血量真是容易被瞬杀啊 「心」鼓掌鼓掌,一如既然地可怕 「术」倒是这里让妾身很想吐槽呢,你的鉴定术到现在还没升级啊,好歹来个Lv3吧 总评:不要觉得妾身的评价很敷衍!妾身是很认真地去评价的! --- 鉴定完自己之后,布雷就面无表情地盘坐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自己为什么要作死鉴定自己呢。 周围什么都没有,天空没有、甚至地面也没有。 地面也没有?那布雷现在是坐在什么地方。 别问,布雷自己也不清楚。 反正能够坐下去就是了。 不过,这个世界也不能说完全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布雷这个活人不是? 而且还有一个硕大的屏幕。 屏幕之中偶尔传来杂音。 随后,屏幕亮起来,也传来清晰的嗓音。 声音很好听,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这声音就足以魅惑他人了。 脸上打了一条黑色马赛克的某女神,坐在了屏幕对面,拿着麦克风试了试声音。 这个女神,是忒弥菲克。 “听到吗?”忒弥菲克试着问道。 “听不到。”布雷回答。 “妾身果然很喜欢你的笑话啊。”忒弥菲克笑了几声。 面对着银铃般的笑声,布雷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要离开这个破地方。 神源还幽幽地绕着布雷转,就像是女郎似的,不断朝布雷“抛媚眼”。 “...”布雷叹了一口气。 “坐在这里我压力很大的。”布雷虽然可以忍受诱惑,但还不到能够无视神源的地步。 “这种事情反正你都习惯了,无视吧。”忒弥菲克倒是很随意地说着。 “来好好陪妾身聊天吧...” “就这样面对面聊个天荒地老吧!!”忒弥菲克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尽管听上去很羞耻,可是忒弥菲克还是想要说“妾身忍不住了!” 祂快无聊到发疯了。 “可以拒绝吗。”可能其他人会很欣然地接受忒弥菲克的请求,毕竟忒弥菲克的声音无论听多久都不会腻,甚至会像毒.品一样让人沉迷。 但这其中不包括布雷。 “不可以。”忒弥菲克料到布雷会不个面子,直接否决。 “你身边的团子呢。”布雷放弃了挣扎,瞥了一眼忒弥菲克之后,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你说威尔特伦啊。”忒弥菲克食指抵着下唇。 样子被打了马赛克,可是这个动作还是让人觉得莫名可爱。 不过,谁要用“可爱”来形容话痨女神,估计是不想活了吧。 不管怎么说,忒弥菲克都是黄金种,一尊货真价实的神明。 “威尔特伦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很自闭。”忒弥菲克懊恼地说着。 少数的黄金种朋友之一自闭,让忒弥菲克更加无聊了。 因此布雷主动联系忒弥菲克这边之后,祂就相当饥渴地接屏幕了。 “自闭了...”布雷表情有点古怪。 他可能、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个毛绒团子会自闭。 估计是被欺负了吧。 布雷耸了耸肩膀,也没有说出来。 “来聊点有意思的吧。”忒弥菲克兴奋地说着。 “你还真的不打算放我走?”布雷惊呆了。 这一次忒弥菲克貌似比之前都要饥渴啊。 祂到底是闷了多久,才这样如饥似渴。 黄金种地威严都忒弥菲克被践踏得一丝不剩了。 “不放,你不跟妾身聊个够,这次怎么都不会放人了。” 布雷右眼无奈地看了一眼忒弥菲克。 “你的右眼稍微挪一点,看着好奇怪。”忒弥菲克连忙摆手。 “...”找自己闲聊,还嫌弃自己的死鱼眼。 布雷平躺了下来,合上了死鱼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别不说话啊。”忒弥菲克可怜兮兮地说着。 “忒弥菲克。”布雷喊了一声女神的真名。 虽然布雷直呼神明真名是很不敬的行为,可是忒弥菲克还是很开心。 哦哦哦,叫妾身名字了,这是不是要聊个天荒地老的前兆啊。 “假如你只有几年的寿命,你会怎么样?”布雷忽然问。 “恩?”忒弥菲克显然愣了一下。 “妾身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奇怪的问题。”忒弥菲克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从来不会去想过生命有限会如何。 “大概会很焦虑?”忒弥菲克试着回答。 “那如果不是这种‘本来有很长寿命,中途得知折寿’的情况。” “而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很短寿’的情况呢?” “无法去想象,毕竟妾身没有体验过。”忒弥菲克有点泄气。 “但是,妾身觉得正常来说,会认为很‘不公平’吧。” “毕竟凭什么他人无尽寿命,自己寿命有限。” “我们这边可是再牛逼都没有无尽寿命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黄金种思考寿命都是用无尽和有限来对比的吗,真是没法比较。 “你问这是为什么?” “无聊而已。” “砰!”布雷的头磕在了窗户的玻璃上,发出闷响。 “嘶——”布雷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某个话痨女神拉着聊了一会之后,布雷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忒弥菲克嘴上说着要聊个天荒地老,实际上聊了一会就有点满足了。 祂其实只是要解闷而已吧。 真的什么都可以扯,甚至在好奇低等种是怎么做饭的。 幸亏布雷知识面还算全,还可以忽悠一下忒弥菲克。 布雷的右眼中只剩下风景的倒影,没有焦距。 他想起了自己问忒弥菲克的那个问题。 “...”布雷抬起眼皮,想要看一眼鸣子。 “...”然后她就发现鸣子醒了过来,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 “看死鱼眼。”鸣子毫不客气地说。 “你撞头的声音真大,直接把我吵醒了哦。”鸣子埋怨道。 “那可真是对不起。”布雷毫无诚意地回答道。 鸣子挠了挠蕾比的小下巴,嘴角弯起一些弧度。 “嗤嗤嗤——”轨道车高速行驶发出的声音,萦绕在两人的耳边。 这声音并不会很吵,而且还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笨蛋痴.女。”布雷喊了一声鸣子。 “笨蛋死鱼眼。”鸣子撇了撇嘴,稍微反击了一下。 打不过的话,鸣子起码还能在口头上占一下便宜。 但是布雷出奇地没有去计较。 “你真的会死吗?”布雷冷不丁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梦话,什么人不会死啊。” “神明不会死。”布雷认真回答。 “切,白痴布雷,我又不是神明,我只是美少女,当然会死。”鸣子说着这样的话,嘴角却一直在上扬。 似乎这一切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 “而且,我的事,你不是早就了解了吗?还确认什么啊。”鸣子噗哧一笑,甚至开始嘲笑布雷。 布雷看着鸣子,愣了很久。 “还是说,你在可怜我啊。”鸣子掐着布雷的脸。 “...”布雷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我为什么要去可怜你。”布雷拿掉鸣子的手,平静地回答。 布雷很清楚,“可怜”这个词是对鸣子人生的一种侮辱。 即便是带着“善意”的可怜,也是一种侮辱。 布雷对于这个笨蛋痴.女,只有感慨。 “嘿嘿。”鸣子不知道为什么傻笑起来。 “就是啊,为什么要可怜我。”鸣子说这话的时候很开心。 是的,她不需要别人去可怜。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可怜。 鸣子的人生过得很好,只不过是稍微比别人短了一些。 可是,这人生还是很精彩啊。 “在死之前,我可是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鸣子抱着胸,一脸严肃地说着。 “例如。” “让你给我打针,咕嘿嘿。”鸣子擦了擦口水。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你右眼别盯着人看啊。”鸣子连忙遮住布雷的死鱼眼。 “还有就是,赶紧生一个小布雷。”她笑得如此甜蜜,让布雷头皮都有点发麻。 “...”布雷继续沉默。 “其他就没什么了,目前的目标就是这两个。”鸣子自顾自地点头,完全无视了边上的布雷。 “嘿嘿嘿,所以说啊——”鸣子趴在了桌子上,抬起双眼,打量着布雷的脸。 “你什么时候说喜欢我啊。” “啊?”布雷满头问号。 “女孩子说这句话果然还是有点害羞啊,所以还是你说吧。” “你之前对你那些永远8个的对象说了几次了。”布雷绝对不会忘记鸣子的痴.女行为。 这个家伙,以前进城简直就是女色狼的化身。 “那些都不算啊。”鸣子抗议了一下。 说完,鸣子就继续看着布雷。 不过趴在桌子上的她,用双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布雷看上去真的凶啊,都不知道他是什么通过各种检查的。 毕竟布雷是那看上去就是某强盗头目。 可是,看久之后,其实也不赖嘛。 “谢谢你啊,死鱼眼。”鸣子将脸埋起来,轻声地说着。 她不想让自己泛红的脸被布雷看到。 “谢我什么。” “谢你各种事啊。”鸣子的语气格外柔和。 那种语调是柔和中带着一丝俏皮。 “不过最谢谢你的还是一个地方。” “谢谢你让我人生圆满了许多。” “你人生还没有结束呢。”布雷没好气地说着。 “快了啊。”鸣子回答着。 只是从这个回答中,并未听出鸣子有多么失落。 那是一种豁达,一种淡然。 “...”布雷无言。 “所以用圆满这个词挺合适的。” “不快,还早着。”布雷却是如此说道。 “还有好几年。” “也对哈,还有好几年呢。” 听这两人的对话,总会有几年时光会无比漫长的错觉。 “死鱼眼,我继续趴着睡了。” “随便你。” 然后鸣子就真的脸朝下,似乎真是开始睡觉了。 布雷瞥了一眼鸣子,随手将她乱掉的头发理了一下。 他右眼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继续发呆。 对于布雷来说,鸣子不需要特殊对待。 只需要普普通通地对待就好了。 他并不会因为她的人生如此短暂,而格外怜悯鸣子。 “一般人会觉得‘不公平’么。”布雷微微张嘴,低语着。 他也觉得忒弥菲克说得很对。 一个人的一生被注定是短暂的话,多少会有怨言吧。 无论多么坚强地活着,或者说是看着多么乐观,心中还是会不甘吧。 可是,笨蛋鸣子没有。 她一次都没有觉得不甘。 那并非是掩饰,而是真正的豁达。 一开始就被锁定在30岁的人生,对鸣子来说,是完整的。 她会尽情地活着,选择去活得比别人100岁的人生还要完美。 “这个家伙也不算一般人吧。”布雷闭上眼,似乎也要睡着了。 --- “笨蛋死鱼眼、白痴死鱼眼、傲娇死鱼眼。”把脸埋起来的鸣子,一直在碎碎念着。 声音小到布雷听不到。 她并没有睡,只不过是在装睡而已。 自己似乎不小心被布雷撩到了,虽然说布雷本人并无这个自觉。 她心跳得很快,尽管心跳得很快也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特别快。 奇妙的感觉快要填满她的内心了。 她真想要吼一句“啊,我死了”。 鸣子喜欢布雷,喜欢这个死鱼眼的一切。 尤其喜欢布雷对自己的那种认可,对自己人生的那种绝对认可。 摩多利亚,莱斯特联邦国的首都。 布雷曾经因为要保护公主,所以来过一次。 不过很可惜的是,那时候的布雷根本没有心情打量这座城市。 说的也是,那时候可是随时都要提防着敌人,哪里还有心情去逛。 摩多利亚跟联邦绝大多数城市都是一样的风格。 类似蒸汽朋克的城市风格,与威尔帝国的古典风格截然不同。 身处摩多利亚,布雷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两个国家的区别了。 打一个比方吧。 明明都是咖啡馆,但是联邦的咖啡看上去就是跟帝国的不一样。 帝国的咖啡馆给人一种“贵族来的地方”的感觉。 而联邦的咖啡馆,则是一种“谁都可以来的地方”的感觉。 布雷随意抬头,都可以看到联邦的旗帜。 从车站离开的布雷,牵着蕾比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 至于鸣子,她正在跟一个报童聊的正欢。 “你们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啊。”鸣子接过报童的报纸,问道。 “摩多利亚能够玩的地方可多了。” “我建议你们去看看摩多利亚的景点。” “我推荐那摩多利亚最高的铁塔,登上去看一眼是一次相当新鲜的体验。”报童熟练地推荐。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对多少人说过这些话了。 当然,鸣子肯定是没有想到那么远。 鸣子眼睛一亮,一看就是对那个铁塔很有兴趣。 “死鱼眼!!死鱼眼!!”鸣子在后面乱挥手,大喊着。 布雷却理都没有理鸣子,径直牵着蕾比离开。 蕾比虽然有点疑惑地扭头看着鸣子,但还是乖乖跟着布雷走下去。 “喂!混蛋,你怎么不理我!”鸣子连忙追了上去。 等追上了布雷之后,鸣子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布雷的腰。 “...”布雷停下脚步了,露出“你给我一个解释”的目光。 可惜的是,鸣子完全没有看懂死鱼眼的深意。 “布雷,我说啊,我们一起去铁塔吧!”鸣子高呼着,甚至将蕾比抢了过来。 “蕾比你说好不好!”鸣子将蕾比举高高。 不过鸣子觉得蕾比是不是越来越沉了。 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最近更加明显。 该不会是蕾比胖了吧。 很有可能,毕竟蕾比吃得非常多。 鸣子一边举着蕾比,一边摇头晃脑在胡思乱想。 “铁塔?”蕾比完全不懂状态0A0。 “铁做的塔。”鸣子给出了相当合理的解释。 布雷听了很想吐槽,不过鸣子说的也没有错。 铁塔,确实是铁做的塔。 “噢!”蕾比还是没有听懂,可是还有兴奋地应了一声。 不明白的时候,附和就完事了。 “听到了吗?蕾比想要去,我们快去吧。”鸣子理直气壮地对布雷要求着。 “???”布雷头上打了一个问号。 蕾比不就是应了一声而已么,什么时候说想要去了。 “你不信?”鸣子问。 “蕾比根本没有说...” “你看蕾比的表情。”鸣子将蕾比举到布雷面前。 “0V0。”已经不止是表情,颜文字甚至已经侵入到了对话框里面。 布雷一时间语塞。 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却找不到吐槽的地方。 “布雷去铁塔吗?”蕾比期待地问。 “喵?”她头上的火球也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布雷直接无视掉成为蕾比饰品的火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去吧。”布雷有点无奈。 假如不是鸣子这个家伙将蕾比推出来,布雷肯定是会先选择找个地方住下来。 接着就是找找联邦里面的白银种在什么地方。 再然后就直接打架、回家。 踏入摩多利亚境内以来,布雷那手环,就时而闪烁蓝光。 这说明了摩多利亚内就有白银种。 被尼克波拉斯说中了。 也就是布雷这一趟肯定要受罪。 布雷拍了一下手环,手环上的蓝光瞬间暗下去。 由于布雷的强烈抗议,尼克波拉斯不情不愿地在手环上添加了开光的功能。 于是乎,布雷终于不用天天对着手环的蓝光。 布雷现在只会每天开一下,看看白银种还在不在。 毕竟之前就出现过白银种突然离开城市的诡异情况。 要是摩多利亚里的白银种离开了,那么布雷这一趟就更改成摩多利亚之旅了。 而不是摩多利亚战役。 --- “蹬、蹬、蹬。”鸣子像小孩子一样,兴冲冲地用力踏着铁塔的阶梯。 上铁塔固然有魔导梯,可是鸣子显然不会乐意坐魔导梯。 什么都不干,蹭蹭蹭地上去有什么意思? “蹬、蹬、蹬。”蕾比也学着鸣子,用力地踏着铁塔的阶梯。 只不过蕾比的力度不是鸣子可以比的。 蕾比踩那几脚的时候,布雷总觉得铁塔震了几下。 “蕾比,停一下。”布雷额头一滴冷汗流下来。 他暂时不想体验从铁塔摔到地面的痛苦。 “唔?”蕾比歪了歪小脑袋,不解地看着布雷。 “稍微轻一点,太用力塔会塌的。”布雷耐心地解释。 “噢!”蕾比举起小手,应了布雷一声。 “你们真的不打算坐魔导梯吗?”布雷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劝一下。 “不要,坐那种东西无聊死了。”鸣子嫌弃地摆手。 “我们要用双脚登顶!” “你知道这摩多利亚铁塔,有多高吗?”布雷问。 “当然知道,不就420米吗!” “不就420米。”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刚才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登山的话,可不止这种高度,所以冲啊。”鸣子说罢,就有蹬蹬蹬地上楼梯了。 蕾比也嬉笑着跟着鸣子上楼梯。 布雷脸上写着“无奈”二字。 他很不想去走那么多楼梯。 但很遗憾,布雷貌似没有选择权。 “真是精力十足。”布雷慢悠悠地爬起楼梯。 肯爬楼梯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还想他跟鸣子那个笨蛋一样跑上去? 别开玩笑了。 --- 布雷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目光看向铁塔之外。 已经迎来全新的一年。 不过春天还是没有到,如今还处于冬天。 摩多利亚这里不算很冷的地方。 可饶是如此,今天早上开始摩多利亚还是下起了下雪。 雪花萦绕着铁塔飞舞。 “还是没有积雪啊。”布雷自言自语着,将目光收了回来。 摩多利亚作为联邦的首都,也是总统所在的的地方。 总统府内,普莱德一直低着头,完全没有抬起眼皮看自己面前那个人一眼的打算。 “总统大人。”马瑞克表情严肃,端正无比地站在普莱德面前。 可是普莱德还是没有抬起头。 这位总统大人,还是在一丝不苟地审阅着手中的文件。 “...”马瑞克这一次没有继续说话了。 直到刚才为止,马瑞克都只听到普莱斯说过一句话。 那就是他敲门的时候,普莱德说的“进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办公室内安静得可怕,这时候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够被察觉到吧。 “总统大人。”马瑞克又试着叫了普莱德一声。 “啪。”普莱德用力地放下文件,终于抬起头了。 普莱德打量着马瑞克。 这个家伙,在当初自己回归的时候,可是在中间穿针引线的人物。 没有马瑞克,那事进行起来也不会如此顺利。 无论是普莱德、还是古利德,对此都很清楚。 古利德对马瑞克还相当看重。 可是,马瑞克身上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还是这个样子么。”普莱德心中暗暗想到。 一开始的马瑞克,就像是骗术师般狡诈。 又像小丑那样癫狂。 可是,后来的马瑞克却不再给人那种感觉。 变得像是一个普通的忠诚下属。 工作认真,时不时会提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但是,却没有从前那种捉摸不透的疯癫。 当然,马瑞克就算是如今,还是很优秀的人才。 那份忠诚、认真,比起之前的狡诈、疯癫更加让人安心。 这使得普莱德也收起原本对马瑞克的关注。 同样,古利德也是如此。 普通的角色,难以让人心生兴趣。 只不过,一个人能够短时间内发生那么大的转变吗? 普莱德的手指敲打着桌子,眉头微皱,仿佛在沉思。 “总统...” “马瑞克下士,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可怜的马瑞克,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回到少尉的军衔。 那时候古利德为了让他身份低调,直接让他降级到下士。 后来古利德也忘记了这茬,导致马瑞克现在还是下士。 加上古利德早就离开了联邦内部,马瑞克就更加没有办法升回去了。 “下官想要拿回少尉的军衔。”马瑞克敬了一个礼。 “军衔可不是要来的。”普莱德用很随意地口气答道。 “但那是下官本来的军衔。”马瑞克欲言又止。 “你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了。”普莱德挥了挥手,不想要再多说什么。 “那下官告辞了。”马瑞克也不敢继续废话太多,直接就走出了总统的办公室。 普莱德没有第一时间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文件,只是目送着马瑞克离开。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要持续观察下去。 --- “马瑞克,怎么样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在总统府门口等候了多时。 这是同马瑞克工作了许多年的香雪。 而站在香雪边上的,还有一个**着自己手指的小女孩。 “小白,马瑞克来了,还不好好打招呼。” “嘿嘿,马瑞克~~”被唤作小白的小女孩,抬起头冲着马瑞克傻笑了一下。 不过那手指仿佛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小白一直在吮着。 “应该能够要到以前的军衔吧。”马瑞克低下身子,一边摸着小白的头发,一边跟香雪说。 “那就好。”香雪似乎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知道普莱德总统很不好打交道。 她心里早就做好马瑞克会交涉失败的准备。 不过,她并不知道在办公室中,马瑞克和普莱德压根就“交涉”这个过程。 马瑞克微笑着,眼神很柔和。 那就像是看亲人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化。 可是,只是像而已。 在马瑞克的瞳孔深处,没有任何一丝丝感情,相反,充斥着千年难化的冰冷。 之后,他带着香雪和小白随意逛了一下,聊了一下。 感谢了一下两人的陪伴。 接着就孑然一身离开,回去自己那小小的房子里。 马瑞克没有住在公寓,他拥有自己的房子。 这房子是他家传下来的。 本来马瑞克就生在比较富裕的家庭中,有能够继承的遗产也正常。 他关上门之后,很随意地打开抽屉。 抽屉里,一枚子弹的弹壳,躺在其中。 马瑞克看着这被大大咧咧地放在抽屉中的子弹壳。 良久之后,他拿起子弹壳,用力捏碎。 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破,也没有诡异的起雾。 可是,马瑞克嘴角却在子弹壳碎裂后,微微上扬。 他双眼中,一道紫色的莲花一闪而过。 马瑞克跟乔纳森的相貌完全不一样。 可是,眼中象征着那个古老转生者的莲花——却是一样的。 他跟乔纳森是同一人? 不,并不是这样。 他跟那个绷带男不一样。 他并非是乔纳森的分身,乔纳森也不是他的分身。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人的转生。 无数次的转生,终于在这一个时代发生了错误。 一个人转生为两人。 马瑞克觉醒前,是一个富裕家庭的公子哥,喜欢看喜剧和马戏团。 乔纳森觉醒前,是一个欺诈师,是一个犯罪者。 两人在同一瞬间觉醒,两者的一切都觉醒那一刻相互交织、错乱。 两人体验与记忆共有,如同一人。 可终究—— 马瑞克像乔纳森,却又不是乔纳森。 乔纳森像马瑞克,却又不是马瑞克。 “好了,终于恢复了一点。”马瑞克自言自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现在才觉得自己像自己。” 马瑞克将自己一部分“性格”,剥离了出来,存在了子弹壳里面。 这看似寻常的子弹壳,蕴含着马瑞克几乎三分之一的“性格”。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点。 毕竟自己那华丽的性格,可低调不起来。 当然,封存的仅仅是“性格”,马瑞克本身的记忆等一切都毫发无损。 封存性格,只是让他行事作风发生变化罢了。 “好了,「紫罗兰歌剧团」从今天开始也要好好准备一场盛大的歌剧了。” 马瑞克将抽屉推了回去,子弹壳的碎片被随手丢到垃圾桶里面。 他大步走出自己的家门,军装大衣的衣摆被门外冷冽的寒风掀起。 马瑞克呵了一口白气,眼中充满了期待。 这个无聊的世界中,唯有盛大的歌剧能够让人心潮澎湃了吧。 “是时候跟那些所谓的半神见下面了。” “哈哈哈哈,好高!”鸣子从铁塔的高处眺望,大呼小叫了起来。 “真的好高。”蕾比也摇着尾巴,捧着脸惊叹了一声。 “...”至于布雷,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 他都上去过「神之大敌」那座高塔了,摩多利亚铁塔的高度并不算什么。 “布雷~这里是不是很高~”蕾比抬起头,仰视着布雷。 “恩,超高。”布雷尽力让自己的右眼看上去充满惊讶。 虽说蕾比看不出来死鱼眼的变化,可是布雷的回答还是让她很雀跃。 布雷的右眼看了一眼蕾比。 尽管没有笑,可是那表情,还是能看出布雷心情的轻松。 铁塔上方的游客不算多,但也还是有一两批。 这种数量刚刚好。 要是太多的话,就不是来看风景,而是来看人海的了。 可是,人太少,又会觉得冷清。 这种游客数量,实在是很适当。 鸣子跟蕾比一言不合就溜到另外一边玩去了。 至于布雷则是懒得挪动步子,在原地随便打量一下景色就算了。 “你们。”在布雷感慨游客数量的时候,一个少女一声不响地走到他跟前。 “是爬上来的吗?”少女的声音糯软中带着冷漠。 布雷循声看去。 一个穿着联邦军装大衣的少女,脆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 黑色的制服大衣上是少许淡金色的点缀。 少女身高大概一米五出头的样子。 大衣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连双腿都没有露出了。 能够看到的就只有那双鞋子了。 大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帽子中央是军徽。 少女的黑发恰好遮住后颈,看着有点干练。 “我想问。” “你们是爬楼梯上来的吗。”少女用灰色的眼眸子看着布雷。 少女似乎在问问题,可是却没有疑问句的语气。 “emmmmmmm”布雷欲言又止。 “恩。”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诚然对方衣着看上去像是联邦的军人。 但是,无论布雷打量多少次,还是无法将这个少女跟“军人”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果然是爬楼梯上来的。”少女自言自语着。 “爬楼梯,感觉怎么样。” “我是坐魔导梯上来的。”她自顾自地说起来。 “不怎么样。”布雷不愧是聊天达人,很干脆地就将话题聊死了。 布雷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都这样说了,话题估计就到此结束了吧。 可惜的是,布雷猜错了。 这个女孩不仅没有收起话题,反而更加来兴致了。 “是吗。”少女的话还是那么简单,仿佛是多么不喜欢长句子似的。 “会很累?” “不,单纯是很浪费时间。”布雷无奈地接过话。 能够几分钟来到高层,为什么要作死爬楼梯。 人发明魔导梯,不就是为了方便么。 鸣子那个家伙的选择,简直就是违背了文明的发展。 “浪费时间吗。” “那还是坐魔导梯好了。”少女又开始低头细语。 布雷瞄了一眼对面的少女,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什么失落。 刚才的对话,只是让她知道了爬楼梯不如坐魔导梯。 于是她默默地将爬楼梯这个打算从心里剔除掉罢了。 “要是有人陪你的话,爬楼梯还好吧。”布雷补了一句。 “为什么。” “不清楚。”布雷摊手,完全没有认真解释的打算。 “恩。”少女只是点头,没有半点不满。 “我还想问。” “要是从铁塔最高的地方跳下去,会死吗。”少女无比认真地问。 “寻死?”布雷试着问。 “恩。”少女没有否认。 “跳不死的,所以不要从这里跳下去。”布雷打了一哈欠,慵懒地回答了少女的问题。 “还不够高吗。”少女继续追问。 “再高都跳不死的。”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寻死?”布雷反问。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一个想要寻死的小女孩。 “没有特别的理由。” “不想活。” “这个理由不行吗。” “这理由不够。”布雷摆了摆手。 “所以你无论找多高的地方,都是死不掉的。” “是么。”少女走到铁塔的边缘,往下探头,在丈量着高度。 “那我还要什么理由。”少女就像是求学一样,朝布雷问。 “你问我,我也回答出不来,毕竟我还不想死。” “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什么理由才够。” 要是别人听了布雷的话,一定会觉得他在净胡扯。 但,少女却没有这样觉得。 她灰色的眼眸中,没有失落,也没有不满。 “谢谢。”少女没有弯腰,只是站着向布雷道谢了一声。 “我叫劳伦提娜。” “有人说过。” “我这个名字有一个意思。” “说我是头戴桂冠的胜利者。” “可是我不是很明白。” “这是为什么。” 然后她翻过铁栏杆,朝铁塔外纵身一跃。 布雷惊了,但他走到了栏杆边上的时候,少女已然笔直地朝下自由落体。 “喂!” “笨蛋痴.女,看好蕾比,我先下去。”布雷摁开魔导梯的门,冲还在玩的鸣子喊了一句。 “啊?什么啊。”鸣子恍恍惚惚地回头。 在她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布雷直接坐上了魔导梯。 “鸣子,布雷去哪了?” “大概是恐高?所以溜了?”鸣子开始了自己的脑洞。 --- 布雷回到了地面之后,一出铁塔的底部就看到了劳伦提娜。 从铁塔的最高处跳下来,劳伦提娜却不见有任何伤。 刚才她垂直下落的一幕,恍若幻觉。 可是布雷很清楚,那不是错觉。 劳伦提娜的制服大衣上满是土灰,她旁边还有一个不大的泥坑。 “你说的很对。”劳伦提娜用自己灰色的眸子凝视着布雷。 “无论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 “都是死不掉的。” “下次不要这种会吓到路人的事情了。” 思索了半天,布雷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恩。”劳伦提娜郑重地点头。 “我怕被人找到。” “所以我先走了。”劳伦提娜对布雷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 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她只是轻轻在地上蹬了一脚,身影就直接从布雷视线内消失。 被她蹬过的地面,直接龟裂开来,扬起灰尘。 “咳咳咳,灰好大啊。”布雷不爽地拨了拨弥漫的灰尘。 劳伦提娜,应该就是尼克波拉斯提到了那个可怜的人造物了。 穿着不合身大衣的劳伦提娜,敏捷地在路上移动着。 她全程都在高速奔跑,就像是要躲避什么危险的怪物。 劳伦提娜并不是联邦的军人。 甚至跟联邦的军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这身衣服,是别人送的。 至于她原本是从哪里来,估计很快就会知道了。 “!?”劳伦提娜脚步猛地停住,路面被拖出像车子急刹车一样的印子。 她像是受惊的兔子那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不能继续跑了,在自己的前方有东西等着自己。 可是后头也不可能,那是因为后面也同样有什么等候着自己。 “是时候回家了,劳伦提娜。”一道声音兀地在劳伦提娜耳边响起。 劳伦提娜没有回答,而是选择直接一拳甩向说话的人。 “轰!!!!!!!!!”拳风硬生生将边上的路破坏得七零八落。 娇小的拳头,却比任何大炮都要恐怖。 可惜,没有击中目标。 “虽然跟设计理念有点不一样。” “可是就结果而言,劳伦提娜你还是相当优秀的。”马瑞克从背后摘下劳伦提娜的帽子。 “还给我。”劳伦提娜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不然的话。” “杀了你。”劳伦提娜的眼神中无比认真。 “因为是第一次别人送你的礼物吗。”马瑞克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 “恩。”劳伦提娜很诚实,诚实到面对马瑞克都会回答问题。 “偶尔也想要知道,我们的前副总统大人,心里面到底想着什么。”马瑞克手里依旧拿着劳伦提娜的军帽,没有还给她的意思。 “还给我。”劳伦提娜还在重复这句话。 马瑞克口中说的前副总统,当然就是行踪神秘的古利德。 而这身军装,恐怕也是那个家伙随手送给劳伦提娜的。 “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古利德先生会将你从我们手里解放出来。”马瑞克之前一直自诩了解古利德。 马瑞克绝对古利德是一个很好猜的人,很容易捉摸的恶徒。 可如今看来,这些都只是马瑞克的自作多情。 古利德不会因为同情心泛滥,而去救人。 马瑞克可不相信古利德会有什么慈悲。 可,不是因为慈悲等等心里作祟的话,古利德为什么要将劳伦提娜解放。 “真是越来越难处理的人呐。”马瑞克耸了耸肩,可是却仍旧在微笑。 古利德越是如此,越是让马瑞克觉得有趣啊。 世界处处充斥着无聊,唯独意料之外的事情,都能够让人打起精神。 “不愧是法外之人,真不愧是意味着贪婪的持戒人。”马瑞克感慨着。 乔纳森比较喜欢布雷,可是马瑞克比较喜欢古利德。 马瑞克了解戒指的一切。 也很清楚法外之人,在五个持戒人中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假如按照来看的话,法外之人跟守护之人恐怕是最弱的。 可是法外之人是贪婪的狂兽,会不断地吞噬周围的一切来满足自己。 在古老的寓言里,法外之人超脱规则,并且会不断成长。 最终成长到什么地步,甚至无法用任何手段预言出来。 不过,有人预想过法外之人的终幕——这位持戒人会死在自己的贪婪之下吧。 正如描述持戒人的壁画上,只有法外之人是以怪物的身姿出现。 怪物这一形象,就象征着末路了。 “这帽子我可以还你。”马瑞克笑着对劳伦提娜说道。 “那还我。”劳伦提娜伸出手,向马瑞克要帽子。 “只不过,你要跟我回去。”马瑞克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劳伦提娜愣住了,那小脸上表情也凝固住。 雪下着,积在劳伦提娜的头发上。 黑发上白雪格外显眼。 “回去那个人偶房吗?”劳伦提娜突然问。 “人偶房?”马瑞克对劳伦提娜的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自己可没有对劳伦提娜说过那地方是人偶房。 “对,人偶房,相当贴合的形容词。” “不是名词吗。” “呵呵,确实是名词。”马瑞克直接将帽子扔给了劳伦提娜。 劳伦提娜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帽子。 这是一顶军帽,劳伦提娜并不明白上面的图案的意思。 她不是喜欢军帽,只是喜欢这顶帽子。 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那么,帽子已经还你了,跟我回去人偶屋吧。”马瑞克对劳伦提娜说道。 劳伦提娜重新将帽子戴在头上,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马瑞克的面前。 “不说点什么吗?” “走吧。”劳伦提娜于是开口。 “反正...” “回去之后。” “我就只能够躺着。” “对吧。” “那只是暂时而已。”马瑞克温和地笑着,那是像邻居大哥一样的笑容。 “每天你都会有活动时间的。” “...”劳伦提娜将领子立了起来,不想让马瑞克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命令:跟我走。”马瑞克幽幽说道。 听到马瑞克的话之后,劳伦提娜灰色的眸子色彩更加淡了。 如今的劳伦提娜,看上去跟人偶一样。 她沉默着,乖巧地跟在了马瑞克身后。 劳伦提娜是被创造出来的人偶,马瑞克只需要下达命令就可以操控。 他完全可以不还帽子给劳伦提娜,直接命令劳伦提娜跟随自己。 但是,马瑞克还是将帽子还给了劳伦提娜。 “人偶房,人偶住的地方。” “是古利德先生告诉你的吧。”马瑞克呢喃着。 他其实还挺期待跟古利德对上的。 毕竟古利德先生是一个很有意思恶徒。 --- “这低等种小鬼,真是没有用。” “吾等都到这地步了,她还是承受不了「概念」。” 躺在一张桌子上的劳伦提娜,面无表情地看着吊在上方的灯。 “再拼凑点东西进去吧。” “这样不会直接将她弄死吗?” “无所谓,失败了就弄下一个好了。” “你说得对吧,乔纳森。” “前面说得都很对,不过有一个地方我需要指正。”马瑞克伸出一根手指。 他扫视了一样周围身躯被阴影所笼罩的白银种们。 “我是马瑞克,而不是乔纳森。”他不是乔纳森,更加不是乔纳森的替代品。 这一点,是马瑞克和乔纳森得到共识。 说罢,马瑞克就转身离开了。 他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叮咚。”魔导梯的铃声响起。 “你这个家伙,竟然冷不丁地就跑下来。”梯门打开后,就是鸣子充满怨念的声音。 “也不算冷不丁。”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他离开之前可是打过招呼的。 “你下来干嘛?” “看看自杀少女有没有自杀成功。”布雷想了想,如是说。 “???”鸣子一脸懵逼。 可惜,布雷不会理陷入混乱的鸣子。 “布雷,蕾比饿了。”蕾比尾巴摇得飞快,像是小狗一样。 “喵喵喵,喵喵。”火球也复述了一次蕾比的话。 这时候大概就要火球语十级的人来翻译了。 “这里这里,我也饿了!”鸣子像小学生抢答一样举起手。 布雷翻了翻白眼。 --- 联邦的本地菜品,跟帝国有很大区别。 其中一个区别就是,联邦很喜欢用土豆做料理。 在这里,土豆是凌驾面包的主食。 土豆泥、土豆饼、烤土豆、薯片、薯条... 联邦这里将土豆这食材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联邦的人来说吃土豆是日常,他们乐于享受土豆的美味。 但对于外地人而言,每天都要面对土豆,是某种意义上的地狱。 毕竟其他地方的人,并没有将土豆作为主食看待。 布雷看着自己面前装盘得像艺术品一样的菜肴,久久没有动筷...不对,这里是用勺子的,应该说久久没有动勺子。 他没有吃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已经是第五盘有土豆的料理了。 尽管这菜名字是“红酒牛排”,但边上还是放了一坨土豆泥。 土豆泥不好吃吗?当然好吃,尤其是浇上酱料后,土豆泥中的奶油香气会进一步升华。 可是! 要是一顿饭里连续吃了很多吃土豆泥,就另当别论了。 看到土豆泥,布雷的食欲就下降了一半有余。 “你们不会觉得想吐吗?”布雷弱弱地问。 他将土豆泥拨开到一边,尽量只吃料理的本体。 “吐?为什么,布雷你不舒服吗。”鸣子含糊不清地说着。 她嘴里还有大量没有嚼完的肉。 鸣子问了一句之后,就用叉子叉起薯甲,继续往嘴里塞。 “你不觉得土豆太多了点吗?” “会吗?”鸣子将食物咽下后,疑惑地看着布雷。 “蕾比,你会觉得这些土豆太多了吗?” “不多啊。”蕾比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鸣子,然后又望向布雷0A0。 “...” 蕾比那小小的身躯,像是四次元口袋,已经塞进去跟体型不正比例的菜肴了。 “布雷,这个叫薯甲的,很好吃!”蕾比举起叉子,将自己薯甲伸到布雷布雷跟前。 布雷死鱼眼中隐隐透着绝望。 害怕的情况终于来了。 这种无法拒绝的情况,终于还是来了。 “好吃。”布雷顶着死鱼眼,将蕾比递给自己的薯甲吃下去。 好吃...可是这种想要吐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好吃。”蕾比看着布雷“幸福”地吃下自己给的食物后,也可爱地笑了一下(0ω0)。 布雷叹了一口气。 “服务员。”布雷招了招手,唤了一声。 餐厅内的服务员连忙走到布雷跟前。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这位先生?” “有没有不加土豆的菜。”布雷问。 “不加土豆的菜?”听到这个要求之后的服务员,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表情、那动作,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要求一样。 “那是没有灵魂的菜肴啊。”服务员痛心地说。 好吧,对于联邦本地人来说,土豆是灵魂菜品。 “不过,既然是先生要求的话,我可以跟后厨沟通一下。” “算了、算了。”布雷摆手,是他错了,他小看了联邦人在菜品上对土豆的执着。 “给我来一杯柠檬水就可以了...” “吧唧。”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 “唔!!!!!!”在布雷刚接过柠檬水的时候,边上的蕾比忽然之间炸毛。 “蕾比的尾巴好像骨头。”略带稚气的声音,在蕾比背后响起。 炸毛的蕾比从椅子跳了起来,然后躲在了布雷身边。 “唔...蕾比的尾巴才不是骨头。”蕾比抱着自己的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上面挂着的唾液。 “那小白的尾巴给蕾比啃。”金发的幼.女将自己的尾巴伸到了蕾比面前。 “不要。”蕾比别过脸,她对于别人的尾巴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白的尾巴又不能咬下来吃。 “小白,吃东西吧。”香雪将小白抱起来。 小白的猫耳朵抖了抖,眯起了眼睛。 “可是小白想要蕾比玩,想要跟蕾比玩,想要跟蕾比玩。”小白傻笑着对香雪说。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 “咣。”布雷手里的叉子掉在桌子上。 不过随后他又很自然地将叉子重新拿了起来。 布雷打算装作不认识碰见的两个人。 虽然他知道自己曾经遇过这两个人,可是,在联邦还是装傻吧。 对方两人都是联邦军方的。 “蕾比,记得小白吗?” “我是小白、小白、小白。”小白指着自己,虽然眼神有点呆滞,可是语气听上去相当兴奋。 “恩,记得。”蕾比还是躲在布雷身边,只是探出头。 “太好了,太好了!”小白从香雪的怀里挣脱,朝蕾比跑去。 “不要过来!”蕾比喊了一声之后,将开始绕着蕾比转圈。 而小白把这当成了蕾比跟自己玩的游戏,也绕着布雷转圈。 “...”布雷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 “你家孩子不带走吗。”布雷看了一眼香雪。 “这不是我家孩子。”香雪妩媚地笑了一下。 “...”那么,该怎么接这句话比较好呢,布雷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个孩子,我可以抱一下吗?”鸣子将布雷推开,对香雪问。 “我对哄小孩子可是相当自信哦。” “喂,这两个家伙可是...”布雷欲言又止。 “???”鸣子疑惑地看着布雷,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想说啥”。 “啊~小白,好久不见。”看布雷没有说话,鸣子也不管了,直接狠狠亲了小白两口。 鸣子当然记得小白还有香雪是什么人,当初可是在歌剧院被狠狠地坑过呢。 不过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可爱就行了啊!金发幼.女最棒了! “小白真是可爱啊。”鸣子的魔爪伸向了小白。 小白的手脚在半空中胡乱地摆着。 “小白飞起来了~”被鸣子抱起来的小白貌似还挺开心的。 “啊啊啊,我的头发!!我的马尾!”鸣子的惨叫,引来餐厅客人的注目。 “小声点。” “可是真的好疼啊。”鸣子委屈。 “咕嘿嘿,像是真的马尾一样。”小白单手扯着蕾比的大马尾。 “不要扯了,小白,鸣子姐姐会秃的。” “小白,过来这边吧。”香雪将小白从鸣子手里接过来。 她很轻易地就让小白安分了下来。 小白恬静地呆在香雪怀里,刚才的样子像是幻觉。 也对,香雪可是照顾了小白很久,对小白的事情了如指掌。 “没想到你会那么冷静。”香雪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其实我紧张到手抖了。”布雷平静地说着。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了。 都怪那白痴。 布雷心里暗暗嫌弃着鸣子。 “那么我们就先走吧。”布雷打算赶紧离开,以免招惹来什么事。 自己如今是待在联邦,可是不帝国。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急。”香雪找了一张靠着布雷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跟小白并不会做些什么。” “你们当初也是这样一脸淡定地搞事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那是在执行任务。” “小白,想吃点什么?”对于帝国的事,香雪不仅没有任何悔意,甚至开始点单,还很温柔地问小白想要吃什么。 “想要吃蕾比!”小白傻笑着说。 “唔!!!!!”蕾比再一次炸毛。 再怎么说,听到对方想要吃自己,也很难淡定吧。 “蕾比不能吃!”蕾比抗议。 “想要吃蕾比的尾巴!” “蕾比的尾巴不是食物!”蕾比瞪了小白一眼。 “可是蕾比的尾巴跟肉骨头一样!” “小白好喜欢啃。”小白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唔...”蕾比抓住布雷的衣摆,朝布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没事,她啃不动你。”布雷摸了摸蕾比的长发。 “???”蕾比眼睛里打了几个问号。 “你这小孩,看上去智商高了很多。”布雷现在也不打算急着走了,就稍微说了一句话。 “你看出来了啊?”香雪有点意外地看着布雷。 她从来没有想过布雷是一个细心的人。 而且布雷跟小白其实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吧。 “说话利索了不少。” “对啊,小白聪明了很多。”香雪笑得很开心。 这个笑容并非假笑,无比真诚。 “虽然智商有缺陷,可是不代表小白没有办法学习和成长。”香雪挠了脑小白的下巴。 小白露出了享受到表情,任由香雪这样挠自己。 尽管因为过度的强化,小白的智商有很严重的问题。 可是,这并不妨碍小白的成长。 可能成长得无比缓慢,但至少能够慢慢达到几岁孩子的程度。 要是教育得好,小白也许在她三十多岁的时候,只能能够像十岁的孩子一样吧。 “小白是一个乖孩子,所以上天会眷顾她的。”香雪的神情,像是一个宠溺孩子的母亲。 布雷瞥了小白一眼。 他自身只是帝国的普通市民,跟联邦的军方并不存在多深的矛盾。 所以布雷对香雪谈不上有什么仇恨。 这一点,对于香雪来说也是一样的。 假如坐在餐厅里的是埃里克上校,情况就很可能不一样了。 在餐厅大打出手也是极为正常的展开。 “小白想要吃土豆饼。”小白笨拙地握着叉子,靠在香雪怀着撒娇。 “...”而听到“土豆饼”这三个字之后,布雷的表情立刻塌下去。 “你们联邦的人,真是对土豆情有独钟啊。”布雷心中一阵无语。 “土豆有什么不好的吗?”香雪疑惑地看着布雷。 这个表情,跟服务员听到布雷说不想要吃土豆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没什么不好。”布雷觉得自己现在表情一定很难看,尤其是自己的右眼。 “我们联邦可是对土豆做过很多研究。” “土豆很健康,对身体好处非常多。”香雪笑容总是带着一些妩媚。 不过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这种的笑容似乎有点违和。 “是、是吗。” “恩。”香雪点头,对于联邦的饮食文化相当自豪。 “不过我也知道,其他地方,对外地的饮食文化会有很大的误解。” 香雪早就看出来布雷对于大量土豆的抗拒。 毕竟布雷的死鱼眼差点没有贴上“绝望”的字条了。 “就跟我们这边,很不明白为什么帝国在宴会的时候,老是喜欢用大量肉去铺砌场面。” “我觉得,盛大的宴会,那么大鱼大肉,不仅奢靡浪费,还很低俗。” “喔,好像有点道理。”布雷听到这里的时候,本能地同意了香雪的说话。 没办法,谁让香雪说得很有道理呢。 在之后布雷随意聊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之后,真的打算离开了。 “蕾比、笨蛋,吃饱了吗?” “吃饱了。”蕾比举起手,立刻回答。 “笨蛋?”鸣子懵逼状。 蕾比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了,小白太可怕了。 “小白没有吃饱。”小白凑热闹似的也举起握着叉子的手。 “等一下,我、我还差一点。”鸣子还在吃。 “好了,既然都吃饱了,就感觉找地方落脚。”布雷像是没有听到鸣子的话。 “!!?”鸣子惊了。 “不是,我说我还没有吃饱。”她想要继续解释些什么。 可惜的是,布雷直接拖着她结帐,准备走人了。 “不过,你还是不要在摩多利亚做什么过火的事情比较好。”香雪在布雷走出餐厅之前,提醒了一句。 “我又不是什么暴民。”布雷没好气地说。 --- 在布雷解决完住宿问题之后,太阳就已经快要下山了。 傍晚的摩多利亚,又有着跟清晨不一样的韵味。 摩多利亚里的魔导载具的使用,比帝国那边要普遍很多。 这个时候,时不时就能够看到一些载具在路上飞驰而过。 一个穿着兽皮上衣的男人,站在一幢房子的天台,俯视着摩多利亚的街道。 那些鸣笛声,那些灯光,让这个男人不由得皱眉。 “这就是低等种口中所谓的文明。”男人说话的语气无比鄙夷。 摩多利亚中潜伏着的白银种,数量超乎想象。 一个白银种足以灭国,那么复数的白银种在同一个城市呢? 难以想象后果会多糟糕。 “为什么要在那么高的地方装逼呢。”一阵颓废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响起。 布雷叹了一口气,转了转闪着蓝光的老古董手环。 好吧,他也在装逼。 布雷敛息的功夫固然没有无名这头熊猫厉害,可是还是能够瞒过大部分存在的感知。 例如并不算特别强的白银种。 强的白银种是那些呢...布雷也懒得去数了。 他甩了甩手腕,手环上的蓝光终于不继续闪烁着。 那蓝光闪起来,布雷脑海中总会莫名其妙响起“叮咚叮咚”的声音。 “「众神联合」?”布雷问道。 这一句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在稍稍嘈杂的街道上方依旧清晰可闻。 至少,对面的这个男人听得很清楚。 “哦?”对方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众神联合」这个组织,不应该被低等种知晓。 那么这个人类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男人转过身来,身躯渐渐变化。 一个五米高的存在站立在布雷跟前。 土色的皮肤像是泥土一样,外表没有皮毛覆盖着,只有隐约看见的、正在搏动的青筋。 头部同猿猴相似,不过智慧显然不止猿猴的程度。 至于脖子太粗了,以至于会让人以为祂没有脖子。 这个白银种最大的特征还是那挂在脖子上的串珠。 每一颗珠子都比皮球要大,并且上面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怪物僧侣,这一个词或许能够很贴切地形容祂。 “你很有可能给我带来一点乐子。”轰雷般的嗓音在天台炸起。 而看到这个白银种的真实姿态后,布雷却松了一口气。 太好,不是那种一千多米的异常怪物。 真的要是那种东西,布雷头也不回就跑了。 布雷擅长对方体型比较大的白银种,可是也只限于“比较大”,非常大的就算了吧。 那种怪物,布雷都不是自己的剑能不能破防。 “虽然不是很喜欢说这种话...”布雷沉吟了片刻。 “但是我还是要说——” “我不是来给你乐子的。” 布雷大概摸清楚摩多利亚中白银种的数量了。 大概是4个白银种。 之前尼克波拉斯一本正经地说过让自己一打多。 可是布雷权当尼克波拉斯是在讲笑话罢了。 打一个就要命,还让白银种群殴? “我是过来给自己减轻一点负担的。” 不过...打起来真的不要紧吗? --- “轰!!!!!轰!!!!” 摩多利亚的上方,响起一声又一声巨响。 街道上的一些人不由得止步抬头,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 然而很遗憾的是,人们都只能够看到扬起的灰尘。 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声音的来源似乎在不断移动,远离人群。 很快摩多利亚城内的士兵就集合了起来,准备赶往事发现场。 “咚!”巨大的石块从一幢房子楼顶掉下来,直接将地面砸裂。 “啊啊啊!”忽然掉落的巨石,让一个女性尖叫了起来。 其余的路人也被吓到了。 要是石头稍微挪一下,是不是就有一个人要当场丧命? 摩多利亚东边的城区开始有点混乱。 不过很古怪的是,明明看上去像是发生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被波及死亡。 屋子里,马瑞克悠哉地冲好一壶咖啡,并且倒了一杯出来。 接着不紧不慢地走到窗户边上,眺望着东边。 那扬起的尘埃,即便是隔着很远都能够看到。 马瑞克茗了一口咖啡。 “动作真是快啊。”马瑞克晃了晃杯子,呢喃着。 “不过,在摩多利亚的城区战斗,真的不怕整个摩多利亚直接消失吗?” 马瑞克的眼神异常平静,似乎对于「众神联合」这边那个白银种的命运一点都不在乎。 那个白银种无论是杀了布雷也好,亦或是被布雷杀了也好。 这些都无所谓,之后能够引起更加有趣的事情就好了。 “明天不如去看看总统大人吧。” “不过到时候,我该怎么解释自己性格大变的问题呢。”马瑞克嘴上这样说着,且没有忧虑的表情。 他依旧在看着摩多利亚发生着的战斗。 夜幕也快降临摩多利亚了。 不知道今夜各位住在摩多利亚的人,能不能有一个美梦呢。 很有可能睡不睡得着都成一个问题吧。 --- “你做了什么!!!!”怪物僧侣般的白银种咆哮着。 祂被布雷不断引导,逐渐远离了人群。 这个白银种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祂不在乎。 祂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己的概念会变得那么无力。 按照剧本的话,面前这个人类应该在一瞬间被自己蹂躏。 “什么都没有做。”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布雷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正常地跟对方战斗而已。 至于概念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弱,只是因为祂一直跟布雷进行近战,不断受到「绝响」的压制罢了。 目前,布雷一切的展开都很满意。 这个白银种由于全部精力的放在自己身上,并没有使用「概念」造成更大的破坏。 要是这个家伙一时间想不开,用「概念」撒野的话,估计摩多利亚直接就要灭了。 怪物僧侣还在纠结自己的能力为何变弱。 偶尔布雷也会觉得,白银种特别傻。 当然,这只是因为白银种面对低等种时过于自负导致的。 白银种普遍智商还是很正常的。 还有另外一点,布雷很满意。 那就是这个怪物僧侣,布雷能够打赢。 尽管这必然是苦战,而且到最后自己肯定要重伤。 但是,自己能赢。 祂不如白面,不如里卡拉斯科,是那种强度都集中在「概念」上的白银种。 若是没有「概念」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话—— 必胜。 这并非布雷膨胀,而是他很简单的判断而已。 他也...变强了,比起离开墓地的时候更强了。 “呸。”布雷将口中的血沫吐出。 长剑反握背于身后,宽剑正握于身前。 这一架势,渐渐成为了「我流」的起手式。 「我流」「残铁」 --- “呜哇,真是恐怖啊。”在旅馆的六楼,鸣子拿出一个望远镜,打量着那时不时就冒起的烟。 “恩,声音好吵。”蕾比的耳朵动了一下。 “有声音吗?” “有,‘轰轰轰’的声音。”蕾比比划了一下。 “那可这是不得了,是什么灾难演习吗?”鸣子摸了摸下巴,思考了起来。 “鸣子,布雷什么时候买宵夜回来吖。”蕾比比较关心吃的。 “估计快了吧,可能还要半小时?”鸣子估算了一下布雷摸鱼的的时间。 “你们的宵夜。”一回到旅馆房间里,布雷就随手将手里的大餐盒扔出去。 “啊啊啊!!”鸣子尖叫。 “蕾比,快咬住!”鸣子连忙指着那个在半空中的餐盒。 这可是她跟蕾比的夜宵,怎么可以就这样掉在地上。 “啊呜!”蕾比凌空跃起,将大餐盒叼在了嘴里。 “做得好,蕾比。”鸣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不愧是蕾比,这都能够千钧一发之际叼住餐盒。 要是自己的话,估计只能眼睁睁看着美味的夜宵掉在地上了。 当然,就算掉在了地上,鸣子还是会拿起来吃的。 她可是连树皮都啃过的浪人,怎么会畏惧区区掉在地上的食物? 要是布雷知道鸣子心里想的话,大概会默默将地上的食物扫掉。 “布雷真的半小时就回来了。”蕾比摇着尾巴,对鸣子说着。 那眼神,稍微有着一丝丝崇拜。 鸣子在蕾比心中的地方总算是所提升了。 “那当然,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从来不会出错。”鸣子膨胀了起来。 “不过啊,死鱼眼,你身上血腥味很重啊。”鸣子绕着布雷转,打量着狼狈不堪的他。 “该不会,你犯罪了吧!?”鸣子脑海中闪过很可怕的猜想。 “就算吃不起饭也无所谓,请不要犯罪啊!”鸣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跟布雷说。 “你戏可以少一点吗。”布雷撇了撇嘴。 “诶...诶?我是真的这样想的。”鸣子抬起头,认真地说,眼里还有泪花。 “...”面对这样的笨蛋,布雷无话可说。 “总之没有干什么坏事。”布雷一头扎进被子上,随意地说。 被子将声音捂着,让布雷的话听上去很模糊。 “这就好。”说完,鸣子就利索地打开餐盒,拉上蕾比开吃了。 至于布雷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对了,笨蛋痴.女。”布雷唤了鸣子一声。 “干嘛?”鸣子回话的时候,嘴里还有没有咬断的面条。 “帮我叫医生。”布雷说。 “恩?” “我大出血了。”布雷淡定地说着可怕的事情。 “可是没有看到血流出来啊。” “白痴,我都快流干了。” “喔,那就不叫大出血了。”鸣子语重心长地说。 “我死了,你以后别想吃白食了...”布雷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好啦,好啦。”鸣子的回答相当敷衍。 “吃完就会帮你找医生过来的。” “蕾比吃这个,超好吃。” “吧唧吧唧。”两女就这样将布雷晾在边上,继续吃了起来。 不过,蕾比是这三人里面的良心担当,她还是很担心布雷的。 “鸣子,布雷好像很累。” “恩,看上去是这样的。” “不要紧吗?”蕾比摆出=A=的表情。 “应该不要紧,我们还是趁热吃吧。” “他凉得没那么快,可是菜凉得快啊。”鸣子说着话的时候,表情无比认真,连蕾比都被唬住了。 “喔...哦,那我们继续吃吧。”蕾比的表情瞬间变成了0V0。 床上的布雷要是能够起来的话,肯定要将鸣子砸晕,然后捆起来饿她三天。 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就在这里,全部都能够听到的吗。 奈何布雷有心无力,跟那个怪物僧侣战斗,耗费了布雷全部体力。 说真的,因为跟白银种战斗的次数有点,导致布雷有点麻木了。 一时间都忘记了白银种的能力分分钟摧毁一座城市。 在跟那怪物僧侣战斗的时候,朝他才忽然之间意识到的。 为了减少伤亡,布雷还得托着这个白银种到人少的地方。 不过布雷还是低估了白银种战斗会波及的范围了。 不是每个白银种都跟白面和里卡拉斯科那样,会将所有力量汇聚在一点而不散。 更多的白银种,战斗起来像是核弹爆炸那么夸张。 当然,布雷今晚对上的白银种,似乎全副心思都在布雷身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否则那个家伙爆发起来,死的人不知道要有多少。 饶是如此,摩多利亚还是被破坏了多处。 那怪物僧侣虽然没有了概念,身体的强度依旧摆在那。 祂拥有着可以压碎一栋大楼的蛮力,也有可以让自己高速移动的爆发力。 真的硬拼,布雷肯定不是对手。 只不过祂并不知道战斗还有节奏这种东西,导致祂战斗的时候,有一种有力无处可使的憋屈感。 诚然祂的速度爆发起来,能够在一秒直接拖着布雷穿越一个街区。 诚然祂的力量蛮不讲理到可以随手震碎高楼。 可是,只要失去应有的节奏,一切战斗过程都被掌握了,这些就不是威胁了。 嘛,说得简单,布雷其实自己到头来还是挨了几下,然后就处于重伤的状态了。 而且,买宵夜的时候,一身是血的他,差点让店主喊卫兵。 那个状态还想着喂饱两个吃闲饭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执着,还是遵守承诺比较好。 “还有多少个白银种来着...4个?不对不对...已经是3个了吧。”布雷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过去了。 “鸣子、鸣子,布雷睡着了。”蕾比耳朵立起来,小声地对鸣子说。 “恩,应该挺累了。”嘴上说着温柔的话,可是嘴里还咀嚼着肉块。 “算了,我去给这个家伙找医生吧。” “蕾比也去吧。” “你还是看家吧。” “可是蕾比不放心鸣子一个人。” “...” --- 摩多利亚依然入夜。 以往的夜晚,城市里的人都可以安然入眠。 只可惜,今晚并非如此。 入夜前那像是灾难一样的场面,让摩多利亚人心惶惶。 估计今晚不仅是市民,还是很多其他人也睡不着吧。 马瑞克还在喝咖啡,就像是手里的咖啡永远都不会喝光一样。 他悠哉地靠在自己庭院中的棚架上,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棚架上是或红或绿的爬山虎。 这种植物很好养,所以马瑞克就种了。 而且不少都已经爬到他的房子墙上了。 “还不够啊。”马瑞克晃了晃咖啡杯。 4个「众神联合」的成员如今少了一个,却并不能让马瑞克有什么波澜。 他只是在苦恼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够营造出一场盛大的戏剧。 “总统大人。”时隔多日,马瑞克再一次站在了总统府内。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站在普莱德面前。 他的身边,还安静地站着劳伦提娜。 全身都被不合身军服裹着的劳伦提娜,始终一言不发。 “马瑞克少尉。”普莱德这一次罕见地没有在审阅文件。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这个穿着军服却不是军人的女孩。 他双手放在桌子上,而桌子上赫然摆着一把枪。 “看来你变回来了。”普莱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并不和善。 但是马瑞克从普莱德言语之间,也听不出来愤怒。 “总统大人在说什么呢~”马瑞克先是这样说。 “不过我猜这样一句话说出来只会让你真的生气吧。”话锋一转,马瑞克随意地耸了一下肩膀。 “咚。”普莱德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仿佛在警示着马瑞克说话的方式。 “不好意思,稍微有点失礼了。”马瑞克笑了一下。 “实话说,我很好奇,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总统怎么就知道我‘变回来’了呢?” “这种事情,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吗。”普莱德理所当然地说道。 “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啊,呵呵呵。”马瑞克轻笑了几声,不过笑声中没有半点嘲讽之意。 “为什么要这种无聊的戏。”普莱德发问,那语气不容任何人拒绝回答。 马瑞克刻意假扮得那么平常,到底会什么意义么。 忽然之间大变,不是更加会引起别人注意吗? 普莱德不觉得马瑞克这种人会忘记那么重要的地方。 “下官当然知道自己突然就变得那么奇怪,会让大家不解。”马瑞克将自己“正常”的性格称为奇怪。 那么对马瑞克而言那“奇怪”的性格,才是正常的性格吧。 “可是,这并不完全是为了隐藏自己。” “单纯是想要让自己安分一些而已。” “我要是不那样,会把控不住自己呢。” “时机到了,所以才想要正常一些。”马瑞克将自己的动机娓娓道来。 “...”普莱德用自己的食指弹了一下枪柄,沉默了一两分钟。 “我觉得你这一次不是继续来提高自己军衔的吧。”普莱德凝视着马瑞克。 “确实不是。” “我其实想...” “坐下跟我说话,我不喜欢抬着头看人。”普莱德打断了马瑞克的话。 “明白。”马瑞克依言坐了下来,没有因为普莱德打断自己的话而生气。 “劳伦提娜,你也坐下来。” “总统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你说最后一句话之前,已经僭越了。”普莱德幽幽对说道。 “不过无所谓,让那个女孩坐下来吧。” “那么,劳伦提娜坐下来吧。”马瑞克下了一道命令。 劳伦提娜像是机械一样,任由着马瑞克的话语摆布。 从少女的灰眸里,看不到任何灵光。 “总统大人,其实我想要这个女孩加入我们军队。” “驳回。”普莱德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反驳了马瑞克的请求。 不,这已经算不上是请求吧,马瑞克这是能够说是要求了。 “总统大人,不是为了让联邦强起来,什么都愿意做吗?” “但我拒绝一切会损害联邦自身的事物。” “劳伦提娜只是一个人偶,会乖乖听从命令的人偶。”马克瑞说道。 “而且还是一个独自作战就可以摧毁帝国前线的人偶。” “只听你指令的人偶。”普莱德不带任何感情地补充了马瑞克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位联邦总统,果然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忠诚、认真的马瑞克。 哪怕那些都是马瑞克的演技也好。 “嗯?真是奇怪啊,总统大人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我可是知道因莱一事的。” “连那个都不在乎,总统大人竟然还会在乎这种事情。”马瑞克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跟乔纳森不一样,马瑞克的表情全部都会展露在人前,毫不掩饰。 “砰!”普莱德拍了一下桌子,转手就将在就摆好的枪握住。 这把枪,在马瑞克进来之前,就提前放好了。 “嗯...”马瑞克从普莱德眼中看出漠然。 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实力了吧,以及身边劳伦提娜的可怕。 然而就算是如此,对方还是拿起了枪,枪口最准了自己。 “不愧是联邦的大总统,真是有气势。”马瑞克称赞了一下。 “你想要说什么。”普莱德没有板动扳机,只是幽幽地问了一句。 普莱德很清楚马瑞克也好,劳伦提娜也好,都不是泛泛之辈。 恐怕自己并不是两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 就算拿着枪,也无法战胜。 可是...这又如何? 他是联邦的大总统,象征着联邦的颜面,没有理由做出任何会失去尊严的事情。 没有理由去妥协。 他一旦妥协,也没有资格继续做这个总统了。 “该怎么说好呢。”马瑞克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想着总统大人您会很容易就答应我这事。” “没想到总统大人的选择出乎我的意料。” “我并非想要做些什么可怕的事,单纯是想让戏剧更加好看一些。”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只能选择做其他的事情了。” “劳伦提娜。” “锵——”随着一阵短促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整栋总统府被整齐切开。 “轰!!!!!”上半截斜斜地滑落下去,砸在了空地上。 种植在总统府周围的树木直接被压垮。 而其他还在总统内工作的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发‘发生什么了!” “总统大人!总统大人在哪!?” “还、还在楼上...” “怎么办!” 平安无事的人,都慌张无比,既有在逃亡的,也有试图营救楼上总统的。 可是说营救,谁知道普莱德有没有跟着楼层被切开呢。 --- “咣当。”普莱德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半截剑、碎成渣渣的枪,然后余光又扫了一下空空去也的上方。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半点慌张的神情。 就算他人头落地,都断然不会露出所谓“恐惧”的表情吧。 “总统大人,这里还是暂且离开比较好。”一个穿着墨绿色斗篷的女精灵游侠,握着近人高的长弓,半蹲在普莱德面前的桌子上。 “为了联邦。”为了说服普莱德,她补又充了一句。 弓弦上的箭矢,对准了那如人偶般的劳伦提娜。 要是布雷在这里的话,对她应该有点印象吧。 翠斯提,原本跟着「白银的勇者」,后来独自冒险,一个本来很普通的精灵游侠。 翠斯提在立夏城被古利德救下之后,真的按照古利德说的去找联邦的总统。 不过,最后被救的三人之中真正来找普莱德的——也只有翠斯提一个人罢了。 当初那个一起被兔叽虐的女法师还有神职人员,都没有跟着翠斯提同行。 在寻找到了普莱德之后,翠斯提身上发生了什么,恐怕自己她自己最清楚。 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如今成为了联邦的一员。 可是她是在并非为普莱德这个总统服务,而是被人称作渣滓的古利德。 大概,可以说是古利德随从了吧。 “哈哈哈哈,意外真是很多。”马瑞克拍起了手掌,脸上的笑意一直都不散。 他是真的很开心,这种情节急转的戏剧,才是马瑞克最心往神驰的。 剧情能够被猜透的剧本,只会让马瑞克觉得枯燥无味。 “这位精灵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强大帮手?”马瑞克礼貌地问了一句。 “强大...”翠斯提嘴角抽了一下。 在她耳中,马瑞克的话真是变相嘲讽。 经历了某些特殊的事情之后,翠斯提实力确实今非昔比,可是自知之明也强了不少。 自己的实力,在面前的马瑞克还有劳伦提娜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劳伦提娜,拆了对方吧。”马瑞克用轻快的语气下达了残忍的命令。 劳伦提娜下一刻就从原地消失,小巧的拳头狠狠砸向翠斯提。 可是充满力量的一拳,却停在了翠斯提面前半米不到的位置。 「风之加护」 狂风叠加在一起,形成屏障,硬生生将劳伦提娜凶猛的一击挡住。 劳伦提娜可不是什么没有力气的小女孩。 她的肉体可是填进去了各种白银种的部位,就算没有达到抵抗概念的程度,其强度也绝对不是低等种可以抵挡的范围。 但,翠斯提确确实实依靠普通的法术挡下来了。 她用同样的方式将普莱德给保护了下来。 “嗖——”在劳伦提娜攻击的一瞬间,翠斯提松开了弓弦。 箭矢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甚至形成了音障。 但是箭矢并非笔直地前进,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射向劳伦提娜后面的马瑞克。 马瑞克暂且收起了笑意,用空手抓住了这一支快到极致的箭矢。 虽然抓住了,不过他的手还是因为箭矢巨大的力度晃动了一下。 马瑞克将箭矢这段,随手扔到了边上。 “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精灵里面,有你这么一个强大的游侠啊。”马瑞克看了看淌血的手,重新笑起来。 这个强大不是马瑞克瞎说的。 翠斯提能够被马瑞克夸奖为强者。 哪怕是那些S级的游侠,恐怕都比不上这个翠斯提一成的实力。 “而且用「神锁石」做的箭矢,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神锁石」能够禁锢青铜种的力量,同时对于白银种来说都是坚固的材质。 要是应用得好,用来制作束缚白银种的道具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黑铁种中并没有这样的工艺。 青铜种有是有,但是估计也是失传的工艺。 “不要用这种话恭维我了。”翠斯提撇撇嘴,不以为然。 很快她就换上了凝重的表情。 需要创造一点机会带走普莱德才行。 那种扔一个烟雾弹,然后人就从原地消失的技能,翠斯提并不会。 翠斯提用肉眼都难以捕捉地速度,从身后的箭袋拿出箭矢,然后搭上弓弦,开弓。 一系列动作完成,人甚至无法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了,翠斯提早就满弦,并且放箭了。 箭矢裹挟着狂风,袭向马瑞克。 狂风构成巨鸟,托着长长的尾羽划破空间。 “劳伦提娜,保护我。”马瑞克随意地下令。 劳伦提娜忠诚地接受这指令,站在了马瑞克身前,抬起了双手。 那娇小的身躯,跟箭矢那浩荡的威势比起来,真的太渺小了。 然而,就是这个娇小的身躯,用平放在自己身前的小手,愣是接住了翠斯提的这一箭。 劳伦提娜的军服大衣被狂风掀起,帽子都有随时飞走的倾向。 可是那身子却巍然不动,如同一座小小的山。 “琪雅!”翠斯提冷不丁地唤了一声。 这声呼唤在狂风的呼啸中微不可闻。 但是,即便声音再小,依旧能够唤来名字的主人。 一个黑色长发的兔耳少女从楼外飞踢进来。 那长长的黑发飘起,像是要将众人视野中的天空盖过一样。 “咚!!!!!!!!!!!!” 本来就差点崩塌的总统府,被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一脚贯穿。 劳伦提娜站不稳,稍微后退了几步。 箭矢也在这么一个空档之间,穿过劳伦提娜,同时击中马瑞克。 “啪——”整层楼下陷,劳伦提娜还有马瑞克直接从楼上掉落下去。 至于翠斯提则是抓住了碎剩边角的墙体,悬在了半空中。 “你还不够强。”琪雅站在翠斯提身边,用没有感情的声线说着。 比起翠斯提这个狼狈的姿势,琪雅显然高雅多了。 琪雅高跟鞋的鞋跟稳稳地卡住墙体,就这样挺直地站着。 “行了,不要再提这个了。”翠斯提一阵无语。 “对了,那个总统...” 不过普莱德无需翠斯提担心,他这时候正站在钢筋上,表情凝重地看着尘埃四起的下方。 “你们是古利德派过来的吗?”普莱德问。 “他只是告诉我你可能出事而已,并没有派我过来。” “实话说,我连他现在人在那里都不知道。”翠斯提越说越无奈。 成为古利德的随从,却连他的人影都找不着,听上去有点搞笑。 “走吧,那个小女孩可是怪物一样的存在。”琪雅说道。 “总统大人,虽然我知道你很高傲。” “可是我觉得为了联邦,你现在还不能死在这里。” “...”普莱德沉吟了良久。 “走吧。”然后普莱德接受了翠斯提的说法。 只要带上“联邦”,普莱德意外地好说话。 --- 在下方的马瑞克没有抬头的意思,只是很悠哉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马瑞斯似乎完全没有要追的意思。 其实他落下来的一瞬间,就可以找地方停住自己。 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要求劳伦提娜去追。 对马瑞克来说,普莱德离开了也无所谓。 他还是有办法让劳伦提娜加入这场游戏。 “劳伦提娜,走吧。”马瑞克拍了拍劳伦提娜对肩膀,如此命令着。 现在灰尘还很浓,没有人什么看得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马瑞克有足够的时候离开这里。 他暂时还不想要要被别人知道自己的事。 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演员兼剧本家不应该在开幕前就露脸而已。 “恩?劳伦提娜。”马瑞克却发现劳伦提娜有点古怪。 她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离开,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劳伦提娜...”马瑞克挑了一下眉头,本来想要喊一声少女,话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劳伦提娜,流泪了。 那双灰色的眸子中,不断地滴落泪珠。 本来失去灵动感的双眼,闪过一阵哀伤。 “衣服坏了。” 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破了一个大口子的军服大衣。 这件军服大衣因为翠斯提那一箭而被撕破了。 本来这军服大衣的质量就没有好到可以承受那样的攻击还完好无损。 况且劳伦提娜几乎是直面那一箭的。 劳伦提娜的身体能够承受那乱流,可是这大衣却不行。 “我的衣服坏了,他送我的衣服坏了。”劳伦提娜先是呢喃着,随后哭声渐渐大起来。 “坏了...”她直接跪坐在地上,仰着头嚎啕大哭。 她一边擦着自己的泪,一边抓着自己衣服破掉的地方。 可是她过了几秒之后,动作僵住。 随后小手连忙摸向自己的大帽子。 她紧张无比地揪着帽子的布料。 但揪着几秒钟之后,劳伦提娜像是安心了似的松开了手。 帽子还在...帽子没有坏。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 劳伦提娜压着自己的军帽,不禁露出可爱的笑颜。 “...”马瑞克沉默了。 “真是有意思...”他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并不是“值得怜悯”,而是相当有趣。 只是因为衣服坏了,带动的感情波动就足以抵消马瑞克的命令了。 因为帽子没有事,可以如此正常地笑出来。 “我会给你一件新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衣服。”马瑞克将劳伦提娜拉起来,微笑着对她说。 “不要...我只要这一件...”劳伦提娜低声呢喃着。 至于马瑞克有没有听到就不知道了。 --- 过了几天之后,马瑞克就带着劳伦提娜,站在了香雪和小白的面前。 普莱德明明都被马瑞克差点杀了,外界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对,不仅仅是外界。 连当初总统府的人,都没有动静。 简直就像是普莱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联邦一切都正常地运作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要是有人知晓这些,估计会不禁毛骨悚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那么平静。 “马瑞克,她是?”香雪弯下腰,拉起了劳伦提娜的小手,疑惑地看着马瑞克。 她很奇怪为什么马瑞克身边会多出这么一个小女孩。 而且这个女孩还穿着那么不合身的军装大衣。 但是,这身不合身的军装大衣,意外地适合女孩,让她看上去笨拙、可爱了几分。 “我们的新同事。”马瑞克给香雪解释道。 “小白,你以后就可以有朋友了。”马瑞克微笑了一下。 “开心吗?” “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小白超级开心!”小白立着猫尾,蹭了蹭劳伦提娜的身子。 “你比小白大吗?还是比小白小?” “嘿嘿嘿,要啃小白的尾巴吗?” 小白的话一句接一句,兴奋地停不下来。 “劳伦提娜。”马瑞克唤了一声劳伦提娜的名字。 “比你小。”明明相貌看上去像是十一二岁,劳伦提娜却说自己比小白年纪小。 “咕嘿嘿,那你要叫小白姐姐。”小白这下子直接开心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恩。”劳伦提娜点头。 “你叫劳伦提娜啊。”香雪抓着劳伦提娜小手的时候,从她的皮肤上感受到一阵不正常的冰冷。 “恩。”劳伦提娜木然地点头。 “这个孩子跟小白是一样的情况吗?” “差不多吧,也不完全一样。”马瑞克叹了一口气。 “劳伦提娜虽然比小白你小,可是也比小白你厉害哦。”马瑞克坏笑着对小白说。 “小白才是最厉害的!”小白的猫毛倒竖,看上去很不服气。 “你们都是最厉害的。”香雪柔声说道,哄了一下小白。 “嗯嗯。”小白一下子就被哄好,冲到香雪身边,直接将抱住了她的大腿。 “可是劳...劳...劳伦提娜还是要喊我姐姐。”小白傻笑了起来。 自己才是姐姐,所以肯定要比劳伦提娜厉害。 就算自己连她的名字都说不清楚,可是肯定还是比她厉害。 小白心里默默地想着。 “马瑞克,那这个孩子跟我一组吗?” “没错,她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那么请多多关照,我叫香雪。”香雪帮劳伦提娜拍了一下帽子上的灰尘,自我介绍了一下。 而香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劳伦提娜有了反应。 本来有点呆滞的眼神,稍微有点了灵动感。 “谢谢。”劳伦提娜低声道谢了一声。 “不用谢。”香雪就像是邻家的大姐姐一样,温柔地对待着劳伦提娜。 “这孩子是小白,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她将小白的脸转向劳伦提娜的方向。 劳伦提娜的视线对上了小白傻兮兮的眼神。 劳伦提娜只是点了一下头。 “香雪,我带劳伦提娜去见其他人了。”马瑞克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大家都认识劳伦提娜。 “你去吧,我手头还有事情要忙。” “那么再见,香雪。”马瑞克挥着手,转身离开。 “嘿嘿嘿,马瑞克拜拜。”小白用力地摆手告别马瑞克。 但是小白没有挥手多久,就被香雪一手搂到了怀里。 “香雪?”小白很奇怪香雪怎么突然抱住自己。 不过无所谓了,小白很快就放弃了思考,主动地搂着香雪的腰。 “哪个才是你。”香雪自言自语起来。 在几天前,香雪就察觉到了马瑞克的变化。 从大概两年多之前,马瑞克性格就变了,变得平庸。 只是香雪没有说什么。 如今,马瑞克性格又会变回来了,变会那个充满谎言、捉摸不透的男人。 “马瑞克...”香雪唤着马瑞克的名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信任着马瑞克。 她依旧选择什么都不说。 在联邦的地下,有一片宽敞无比的空间。 “乔纳森!!!!!”一只巨大的爪子从马瑞克的头顶压来。 不过马瑞克头都没有抬起来,从腰间抽出枪,朝着地面开了一枪。 「隔离」 概念弹的效果在一瞬间展开,将爪子隔离在了马瑞克上方几米的地方。 “先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叫马瑞克。”马瑞克尽管不露声色,可是心中相当不满。 他是马瑞克,不是乔纳森。 “为什么吾等的同盟的死掉一个?”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解释的话,你别想走出这里。”声音主人那巨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光线,让人看得不真切。 这个家伙是「众神联合」中的一员,至于祂说的同盟,即是被布雷手刃掉的那个白银种。 “除了被人杀了,还有什么可能呢。”马瑞克用很轻松地语气对着这个威胁自己的家伙说。 马瑞克刚才很不爽,可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态。 自己姑且跟这些白银种还算是同一个组织的。 目标也一样,所以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 当然,要是这些白银种真的让自己不省心的话,马瑞克也不会太客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白银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狂笑了起来。 声音震动的地下的这片空间上方都抖落了一些碎石下来。 “你说被杀了,那是被谁杀了。” “被你吗?”那个白银种用阴冷的声线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要用恶意去揣度自己的盟友,这位先生。”马瑞克微笑了一下。 “那被谁?被其他看我们不爽的白银种吗。”这一次那个白银种问的语气很严肃。 祂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这一边为什么突然就少了一员。 “人生是充满了意外,眼界不开阔就看不清真相。” “我们脑海中的惯性思维禁锢了我们自身。”马瑞克说了一堆不相干的话。 “收起你那些废话!”那个白银种的头颅伸到了马瑞克面前。 光线照到了那巨大的头颅上。 那是类似于龙的头部,不过又多了一些属于昆虫的特征。 复眼中倒影着无数马瑞克的身影。 “那不是废话,先生。” “我觉得你需要多看一些歌剧陶冶一下情操。”马瑞克耸了耸肩。 “乔...” “我叫马瑞克!!!!”马瑞克喝了一声,再一次对着地面开了一枪。 “...”那个白银种沉默了片刻。 “抱歉,刚才情绪失控了。”马瑞克收起了枪,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重新露出从容微笑。 “不过说真的,你们叫我的时候,请喊我马瑞克。” “这样我会比较开心。” 马瑞克弯腰,将地上的压扁的子弹头捡起来,端详了许久,似乎这是什么精致的艺术品。 “白银种为什么一定是白银种杀掉的。”马瑞克问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蠢话,黄金种是无法踏足卡普拉斯的!” “就算祂们有能力杀掉吾等,可是吾不觉得祂们愿意付出那种代价。”黄金种想要干涉卡普拉斯都很困难,别说杀掉一个白银种了。 像是「虚空帝王」那种为了听故事就不顾一切代价敲破卡普拉斯屏障挥拳的神明,是非常罕见的个例。 “所以我刚才就说了,不要被自己的惯性思维束缚。”马瑞克晃了晃食指。 “为什么一定是白银种或者黄金种才有能力杀掉白银种啊?”马瑞克的眉头都皱成八字了,一副看不懂对方想法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马瑞克,你想说什么胡话?” 这个白银种听出了马瑞克的言外之意,可是祂只觉得马瑞克是在胡说八道。 “很遗憾,我没有说胡话。”马瑞克展开双臂,高声地说着。 “哪怕是低等种,在这个时代也存在弑神的特异点。” “看来「众神联合」的诸君,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有了解啊。” 「众神联合」里面,不是所有白银种都对这个时代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马瑞克露出微笑,那是对方永远不能够领会的嘲笑。 他在嘲笑着这个白银种,或者说那些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白银种。 祂们还沉浸在自己是无敌存在的幻想之中。 很遗憾,祂们不仅不是无敌,甚至有一部分在这个时代还显得太“弱”了。 “说,那个家伙是什么东西!” “用‘什么东西’去形容那位不是特别好。”马瑞克行了一个礼,宛如在舞台上朝观众谢幕。 “不如我们用「恶鬼狩人」去形容那位,如何?”马瑞克打趣道。 “「恶鬼狩人」?” “对,「恶鬼狩人」。” “这个形容真的再切合不过了。”马瑞克摊手,对那似虫的巨龙说道。 “说下去。”似虫的巨龙沉声道。 从祂的喉咙中响起如同虫鸣的龙吟声。 “我当然会说下去,我亲爱的盟友。”马瑞克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你是打算自己去找对方吗?” “我记得不错的话,还有另外两位的,不如一起行动吧。” “算上吾,这个人类城市只剩下两个了。” “哦?” “还有一个觉得这边已经完事,自己快活去了。”说道那个自顾自快活的家伙,似虫的巨龙看上去很不满。 “竟然只剩下两位了。”马瑞克掰了掰手指头,数了起来。 “那看来,只能让你和另外一位合作狩猎「恶鬼狩人」了?” “合作?”似虫的巨龙发出古怪的吼叫声。 “没有必要,吾一个就足够了。” “吾可不是僧侣那样的废物。”语毕,似虫的巨龙直接冲破上方的墙壁,从原地离开了。 马瑞克用手臂挡了一下碎石还有灰尘,眯起了双眼。 “那么就请你一路顺风了——”马瑞克大声地告别了这似虫的巨龙。 “只是希望这次不是永别,自大的先生。”马瑞克笑了,笑得无比开心。 这种不自量力的角色,也是相当讨喜。 若是没有这样不自量力的角色,就衬托不出某些人物了。 戏剧也是要这样的角色的。 “那么,祈祷你在这场狩猎中不会被撕成碎片。” 「恶鬼狩人」才会是狩猎的一方。 “毕竟你估计会被他判定为‘能杀’的东西吧。” 哪怕是白银种,也是能够被语言说引导的。 一切按照马瑞克希望看到的进行着。 联邦的城市中出现了一头怪物。 那是一头长得跟虫子一样的龙。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形容,说是长得像龙的虫子也可以。 莫名其妙出现的怪物,让摩多利亚陷入了恐慌。 那怪物周围区域的居民,很快就开始被驱散。 谁也不想遭殃。 “轰!!!轰!!!”炮火也好,法术也好,落在这怪物的身上都没有任何效果。 就像是石子掉入水中却溅不起半点水花一样。 联邦这边使劲浑身解数都奈何不了这似龙似虫的鬼东西。 不过,有一点很幸运。 那就是这怪物仿佛对其他东西都不在意,笔直地朝着某个地方去。 拜此所托,摩多利亚死伤人数还不算特别多。 尽管一路上很多无辜的人都,被这似虫的巨龙发出的噪音直接震破了耳膜。 这就是那个被马瑞克间接怂恿去找布雷的白银种。 白银种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黑铁种的世界中,还是很少见的。 之前那怪物僧侣也是,这虫龙也是。 大抵也跟「世界之壁」出现裂缝有关系吧。 白银种失去了很多关于“命运”、“实力”的限制,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 “喂喂喂喂!!!!”鸣子用钩索在街头的半空中穿梭着,朝着地面的布雷大喊了一声。 “死鱼眼,这鬼东西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啊!” 至于地上,则是蕾比举着布雷飞速奔驰。 蕾比全程保持着0A0的表情,速度丝毫不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不过跑就是了。 “啧,别问我。”被蕾比举着的布雷,不满地砸了一下舌头。 “呜哇!!!”然后半空中,传来鸣子的惨叫。 鸣子撞到一块广告牌上了。 然后一阵尖锐的虫鸣声盖过了鸣子惨叫声。 似虫鸣,有似龙吟,让人听着很有微妙感。 “咚!!!!”一双覆盖面翅膜的巨大龙翼将街上两边的建筑瞬间摧毁。 “啊啊啊,要死要死!”鸣子本来还想摸摸被撞红的鼻子,可是听到背后怪物的吼叫,就连忙继续跑路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死鱼眼!!” “吵死了!!!”布雷回答道。 两人隔着老远,只能用喊的来交流了。 不过两人也是心大,在白银种追着的时候,还有心情聊天。 “布雷,那虫子好快。”蕾比对自己头上的布雷说道=A=。 “已经在我们后面了呢。” “啊?”布雷被蕾比这句话弄得有点懵。 什么叫“已经在后面”了,那跟虫子一样的龙,不还跟他们隔着十多的距离吗? 接着布雷扭头看了一眼,就明白蕾比的意思了。 那对狰狞的复眼距离布雷不到一米的距离,紧紧地盯着他。 “!!!”布雷惊了,真是吓死人了。 布雷被吓到了哦,死鱼眼都眨了两下。 “你就是马瑞克说的「恶鬼狩人」?” “真是弱小得不行的家伙,这也叫狩人?”虫龙从布雷身上感受不到多么强大魔力或者内气。 任何一种强大的能量都无法从布雷身上感受到。 更别说「概念」之类的了。 虫龙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声音就已经传到了众人耳边。 “啧。”又是这种台词,能不能换一下。 “蕾比,将我扔过去。” “然后将鸣子抓回来,不要离我特别远。”布雷稍微吩咐了一下。 “明白了吗?” “噢!”蕾比听懂了。 “咻——”接着下一秒,蕾比就起跳,将手里的布雷直接扔向虫龙。 紧接着就掠起无数残影,将边上还在大呼小叫的鸣子“抓”起来了。 “...”瞥了一样蕾比那边的情况后,布雷就抽.出剑刃,劈向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虫龙。 白刃出鞘,冲击四溅。 以虫龙的头部作为中心,剑刃产生的冲击不规则地朝周围扩散。 那身为白银种的虫龙,完全没有想过布雷就突然挥剑。 最重要的是,虫龙从来没有想过去抵消布雷手中剑的力量。 作为结果,虫龙本来飞翔的巨大身躯被一剑击落。 “咚!!!!!”虫龙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几下后,很快就掌握回平衡。 “蹭——”虫龙以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袭向半空中的布雷。 「声音」 虫龙掌握的概念,让祂能够动用一些关于声音的能力。 剥离声音也好,用声音直接杀死敌人也好。 都轻而易举。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祂惊愕地发现自己「概念」被削弱了无数倍。 那复眼倒影着布雷的身影——还有那把破烂的剑。 “这附近其实人不多。”布雷翻身骑在了虫龙的背后,冷不丁地说。 如今四周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 这要是都会出人命,布雷也无可奈何。 若是这种的场合,都会有“被石头压到的小女孩”、“跌倒在地上的女人”、“重伤不起的陌生人”,布雷只能用尽所有气力去—— 吐槽了。 “你这个人类,你竟然敢站在吾高贵的后背上!”虫龙万分恼怒。 “高贵吗。”对于“高贵”这个词,布雷不以为然,只是将背后的宽剑也抽出来。 “嗤啦——”双剑在虫龙的后背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嗡嗡嗡嗡——”虫龙翅膀振动起来,发出噪音。 “吼!!!!”似龙又似虫的鸣叫声在布雷脚下炸起。 伴随着着愤怒的声音,虫龙身子飞起来,然后在空中转了半圈,试图将布雷摔下去。 “滚下去!!!” 然而虫龙所作的一切都只是白费力气。 但虫龙翻身的前一刻,布雷就跑到了祂的腹部了。 无论祂在空中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布雷。 跟布雷战斗的时候,请务必注意一点。 假如身体不是巨大到布雷破不了防的程度,请保持小体型跟布雷战斗。 否则的话,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嗡嗡嗡——” “吼!!!吼!!!” “吱吱吱!!!!”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虫龙身上发出。 祂本身就很擅长摆弄声音。 尽管无法使用概念,虫龙也是能够使用声音攻击。 声音难以防御,就算是布雷也是这样。 “真是吵死了。”布雷的耳朵、眼角、鼻孔里流出血,看上去无比渗人。 虽然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多糟糕,可是虫龙的声音让他全身都很难受。 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比起这种战斗,布雷还是喜欢肉搏。 “「等待黎明吧,不落的要塞」!” 插在虫龙身上的漆黑宽剑,震动了起来,响应着布雷的请求。 虫龙的一边翅膀被硬生生斩落,掉在了路上,将整条路都挡住了。 “吱吱吱——” 依旧是难听得要死的声音。 可惜的是,布雷如今根本听不到声音。 耳膜估计破了。 勉强能够听到那些“嗡嗡嗡”的声音。 只是就算耳膜破了,那噪音还是能够影响到布雷。 那是透过骨头、穿透灵魂的噪音。 真的难听,布雷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听到第二次了。 绝对不要。 布雷根本一次都没有被虫龙真正意义上地物理伤害到。 可是靠着那声音,虫龙硬生生将布雷的身体折磨得破破烂烂。 周围那景色不断来回切换着,极其不稳定。 时而是夜色下的荒漠,时而是夜色下摩多利亚城。 布雷新的心像世界还远远没有到完善的地步,对卡普拉斯的干涉并不强烈。 心像世界的强度,是跟“心境”挂钩的。 布雷这时候跟第一次开启的时候,多少有些不一样。 那时候的心情,如今可不存在。 心像世界也似乎没有将应有的能力回馈给布雷。 但是即便是如此,这不落的要塞还是提供给布雷可怕的韧性。 “吼吼吼!!!”虫龙挣扎着爬起来,冲着布雷吼了一声。 很遗憾,布雷只能够感受到虫龙的腥气,并听不到那愤怒的声音。 布雷收起宽剑,右手很随意地抹去脸上的血。 血被布雷随意甩到了地上,拉出一道红墨痕。 破旧的长剑被换到右手,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凝神看着虫龙。 “正好,试一下这时候的‘心眼’。”布雷自言自语。 可是因为听不到声音,布雷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话了。 布雷闭上右眼。 “滴答。”明明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是却愣是有那么一道清脆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越是被剥夺感知,“心眼”就越是强大。 正如同当初那个失明、失聪、失言,连嗅觉都失去的“心眼”创造者,才是最强的“心眼”使用者。 无数的道路从布雷的感知中闪过。 并非通过触觉,也不是视觉或者听觉,更不是嗅觉之类的感知。 那是一种更加奇妙的感知方式。 “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吾可是伟大的白银种!!!” 虫龙的心声传到了布雷的感知中。 心声很模糊,但是能够掌握大概的意思。 简直跟读心一样。 世界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布雷感知中展开。 比起以前,布雷只是除了视觉之外,又少了听觉。 少了一种感知方式,“心眼”的效果却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么...那个创造“心眼”的老人,到底是活在怎么样的一个世界之中呢。 一定是很寂寞的世界。 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办不到。 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孤立的世界。 “呼——”布雷调整了一下呼吸。 对方爬起来的虫龙,打算给看似奄奄一息的布雷最后一击。 只不过,布雷此时还拥有不落要塞的效果,完全可以继续全力战斗。 这一点,虫龙并不知晓。 嘛,其实就算知道,祂还是会选择攻击布雷。 毕竟,白银种的攻击凭什么伤害不了区区低等种。 “区区低等种!!”这种龙套才会说出来的台词,对于绝大部分白银种来说都是正常对白。 祂们从来就不相信自己会败,败给低等种。 布雷握紧了自己的长剑,微微朝天迈出了半步。 ——“过来了么。”虫龙的动向被布雷精确地捕捉着。 虫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尽在布雷的感知之内。 「十八式流」「六道狱」 手腕一扭,剑刃笔直地指向虫龙,同时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布雷头顶的那片天空一刹那间被墨水浸没。 每一个那一刹那看着摩多利亚天空的人,都注意到了这比夜空还要深幽的墨。 但,这墨只出现了一瞬间。 时间短到,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错觉而已。 怎么可能会有比夜空还要漆黑的东西呢?对吧。 --- 卷刃的长剑上,挂着乌黑的血液。 这本应该是什么都砍不断的剑。 可是这样的剑,一次次地斩杀了那些自诩强大的存在。 剑刃确实很钝,可能连随意割的话,连手指皮都切不开。 可是虽然钝得过分,也没有钝到只能当锤子用的地步。 「绝响」仍然是一把剑。 只要使用的剑士,足够强大的话——「绝响」就可以是一把经历过无数岁月的名剑。 “嗡嗡嗡——”失去头颅的虫龙,身躯仍然在发出那些难听的声音。 地上的龙头,复眼凝视着布雷的身姿,似乎充满了不甘。 祂在最后一刻,大概是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会独自来寻找「恶鬼狩人」。 虫龙在生命最后一瞬间,确确实实明败到自己是多么愚昧。 只可惜太迟了,要是早一点醒悟过来就不落得这个下场。 这个人类再强...说到底也不可能同时敌过两个白银种。 乔纳森...不,马瑞克那个家伙...是在诱导自己... 「众神联合」、盟友?虫龙意识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惜的是,祂永远无法将自己意识到的这些告诉其他「众神联合」的成员了。 “吱吱吱...”那些噪音渐渐消失。 当最后的一丝嘈杂声消去之后,也象征着虫龙生命的凋零。 “吵死了。”布雷嘟囔着。 这个白银种,真的很吵。 吵到能够伤到自己,真是不得了。 他都想要备一个耳塞,防止下次又碰到这种敌人。 刚才他让蕾比跟鸣子不要离自己太远,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被这个家伙的噪音伤到。 要是躲过了「概念」,却没有躲过这些噪音就太让人无语了。 如今想着,布雷睁开右眼,试图找到她们的身影。 布雷现在脑子真的是糊涂了,要知道“心眼”明显更加方便找她们。 只是他估计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了。 头皮发麻,脑子里像是空空的。 他视线被血染红,模糊无比。 不过,最后布雷还是找到了白痴鸣子还有自家可爱的蕾比。 “她们在说什么?”布雷皱起眉头。 好吧,他现在可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两人紧张地张嘴说着各种话而已。 “不管了,想要睡觉。”每次打完一架,他都想要好好睡觉。 --- ps:下一更估计要很晚 在帝国的皇都中的一幢房子里,尼克波拉斯毫无睡相地躺在沙发上。 “小尼克波拉斯!”然后门外一道响亮的声音喊醒了祂。 “唔...”尼克波拉斯睁开惺忪的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几根呆毛不争气地竖了起来。 “小尼克,是谁找吾啊。”祂打了一个哈欠,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多少。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是鸣子和蕾比大人。”小尼克恭敬地低头回答。 蕾比是尼克波拉斯的后辈,当然要用“大人”来称呼。 “鸣子...鸣子、蕾比,谁来着?”睡的迷迷糊糊的尼克波拉斯,甚至连鸣子和蕾比是谁都忘记了。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是您盟友身边的同伴。” “那个粗神经的人类女孩跟混血的小女孩。”小尼克生怕尼克波拉斯还是记不起来,连忙补充了一句。 “哦哦哦。”尼克波拉斯一下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鸣子和吾可爱的后辈啊。”尼克波拉斯这才挣扎着从床下下地。 鸣子先不提,蕾比可是自己可爱的后辈,自己竟然都睡到忘记了。 失礼了,失礼了。 “小尼克波拉斯,在吗!”鸣子继续大喊。 “布雷好像聋了!!!” “嘎吱——”就在鸣子还想要喊些什么的时候,房子的门被小尼克推开了。 恩,尼克波拉斯很懒,连门都不愿意自己去开。 能够亲自见鸣子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吾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只是聋了。”尼克波拉斯看了一眼鸣子身后的布雷。 布雷的死鱼眼直勾勾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啊,不要误会,布雷不好这一口,尤其对方是一条龙。 他是在试图通过别人的口型来判断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很可惜,其实布雷根本没有学过这种神奇的技能,瞪着眼看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刚才尼克波拉斯都说了一些什么。 “不过你们不是应该在那个叫莱斯特联邦国的地方吗?怎么又跑会来了。”尼克波拉斯好奇地看着鸣子。 “用的这个。”鸣子掏出尼克波拉斯随手送给她的魔导器——传送符。 “哦,这个东西啊。”尼克波拉斯看到这张纸才记起来。 这是祂一时兴起造出来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传送符启动的时间还是相当慢的,因此尼克波拉斯完全没有对这魔导器抱有什么期待。 相当不方便的东西呢,还不如尼克波拉斯自己瞬移来的便捷。 嘛,这“不方便”也只是对尼克波拉斯而言罢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传送符说是神器也不为过。 “盟友哟,吾现在突然有说你坏话的冲动了。”尼克波拉斯坏笑了一下,对着布雷说。 奈何布雷一个字都听不到。 “你能不能做手势啊。”布雷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是要求多多啊。” 尼克波拉斯冲着布雷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你还有那混血种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尼克波拉斯瞥了鸣子一样。 “小尼克,稍微招待一下。” “好的,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立马应了一声。 “两位,请跟我来。”小尼克扑腾着小翅膀,对鸣子还有蕾比说。 “是小尼克!”蕾比看到肉乎乎的小尼克之后,双眼露出了崇拜的目光0V0。 蕾比超级喜欢万能的小尼克。 “是的,是我,蕾比大人。”鉴于尼克波拉斯已经把蕾比当作后辈了,小尼克对蕾比的语气也尊敬了很多。 --- “emmmmmmmmm”布雷面无表情地打着说话的众人。 他如今还真的有一种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的疑惑感。 “看来盟友你现在很难受,真让吾莫名开心啊。”尼克波拉斯明知道布雷听不到,却还是在他面前说话。 “不过吾也不继续逗你了。”说罢,尼克波拉斯手指伸了出来,在空气中挥舞了起来。 祂在写字,在什么都没有地方写字。 魔力凝聚成丝,像墨水一般定格在半空中。 ——“盟友哟,跟吾打个招呼如何?” “...”布雷无语。 “早。”不过良久之后,布雷还是打了声招呼。 毕竟不能那么没有礼貌,自己可是克拉斯家的人。 必须彬彬有礼才行。 ——“现在可是下午了,除了‘早’,你就没有其他打招呼的方法吗。” “说这个字比较简单。”布雷理直气壮地回答。 “下午好”是三个字,“晚安”是两个字,“早”只有一个字。 聪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不愧是吾的盟友,理由都那么有趣呢。” 尼克波拉斯写着这话的时候,相当满意地点着头。 看来布雷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尼克波拉斯。 “我的耳朵能治好吧。” ——“看来盟友你现在真是依赖别人啊,每次受伤都会找吾等治疗。”尼克波拉斯无奈地摇头。 “...”这一下布雷没有说话了。 ——“你只是耳膜破了而已,只要找小雪就足够修复了。” ——“可是,你每次战斗过后都破破烂烂的话,是不可取的。” 尼克波拉斯的表情变得郑重了起来。 ——“你不可能每次都找得到别人帮助你。” ——“若是某一次,没有人帮助你的话,你不是死,就会是残疾。” ——“吾可不想要自己的盟友对自己过度依赖啊。” 字里行间总是透着一丝丝无奈。 “这一点我知道。”布雷呼了一口气。 “但是我只能这样。” 没错,并不是布雷想要自己受伤。 而是只能这样赢。 想要毫发无损地战胜半神,还不是布雷能够做到的程度。 “而且这事不是你坑我的吗?”说到这里,布雷死鱼眼里的严肃换上了幽怨。 ——“吾去找小雪帮你吧,总是麻烦法瓦罗娜也不好。”尼克波拉斯转移了一些话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布雷刚才最后一句话。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自己刚才没有说话么。 他都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虫龙战斗完还有其他后遗症。 ——“还傻站着做什么,快跟上。”尼克波拉斯写道。 “哦哦...”布雷看到尼克波拉斯的字之后,恍惚地应了两声。 --- PS:昨晚趴桌子睡着了,这补的是昨晚的第二更 “白痴死鱼眼!!!!!智障吐槽机!!!!恶鬼狩人!!”鸣子坐在布雷正对面,双手作喇叭状,用尽全部力气大喊着。 布雷面无表情地盯着鸣子看。 “哈哈哈,死鱼眼听不到!”鸣子直呼痛快。 “我听得到。”布雷冷冷地说。 “...”鸣子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啊咧,好得那么快?好像半个小时都不到啊。 “啊哈哈,我想上一个厕所。” “...” “美少女上厕所,不许跟过来。”说完,鸣子就一溜烟地跑了。 “吾这里没有这东西哦。”尼克波拉斯语出惊人。 本来在跑的鸣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毕竟啊,吾等白银种摄取得不多,消耗也不大,对这个基本无需求。” “不够偶尔还是要的,可是也没有必要刻意弄一个” “等一下,好了,你可以不说了。”布雷抬起手,打断了尼克波拉斯的话。 “白痴,你给我过来。”布雷对鸣子说道。 “蕾比,我们去跟小尼克去玩吧。” “小尼克不需要娱乐。”可惜的是,小尼克毫不犹豫地打鸣子脸。 “...”鸣子放弃挣扎似的,抱住了房子里的一根柱子。 “你要来就快来,我闭上眼睛。”鸣子紧闭着眼睛。 “稍、稍微温柔点哦。” “...”布雷已经懒得的去吐槽了。 他决定不理抱着柱子的鸣子。 “替我谢谢一下小雪。”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个没有必要刻意感谢,只是一个念头的事罢了。”尼克波拉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布雷。 “况且小雪还在试着做甜品给小幽尝,估计也不会理你。”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吧,姐控小雪正在沉迷做美食给自己姐姐的快乐中不能自拔。 小雪的「概念」是祝福,使用的范围相当广。 祂施加了快速自愈的祝福给布雷,失聪就恢复过来了。 不仅如此,因为这个祝福的原因,连带着其他伤都一次性恢复过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祝福是长期性的,要是布雷不碰到白银种的话,这个祝福估计不会消去。 嘛,很遗憾的是,布雷之后还是要去联邦,遇到白银种是肯定的。 这个祝福到时候肯定会因为「概念」之间的抵消效果而被抹去。 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布雷从来没有让小雪给自己添加什么祝福。 到最后还是要被消去,也没有特别的必要去获取。 “不过说起来,盟友你已经可以完全靠自己战胜白银种了啊。”尼克波拉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从那针状的龙瞳中,看不透这头祖龙在想些什么。 “你看着我杀白银种,心里没有什么感想吗。”布雷问。 “感想吗?这是吾让你去办的,难不成吾还会觉得内疚么。”尼克波拉斯轻笑了一下。 要是头上没有那几根翘起来的呆毛,那将会是绝美的画面。 “低等种为了无聊的理由自相残杀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愧疚感。” “在这一点上,吾等跟你们还是很像的。” “况且这也不是滥杀,吾觉得那些家伙在白银种里的角色,和你们低等种的暴徒没太多区别。” “死去了对白银种整体的安定而言,反而是好事。” 高等种与低等种最大的区别,无非就是能力。 其他并没有特别的区别。 “反正我是不会有太多感觉。”布雷平静地说着。 “吾当然知道,那些白银种跟你不仅仅是存在不一样,同时还没有什么交集。” “最重要的是,除了搞破坏之外,祂们也不见得做了什么好事。” “你动手的时候,能有波澜才比较不像你。” “...”布雷沉默着。 怎么说的自己像是冷血反派一样。 “不过听说你现在都把青铜种当作低等种来看了。” “啊...不是吗?”布雷疑惑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恩,是啊。”尼克波拉斯点头,没有反驳布雷。 只有青铜种自己说自己是高等种,白银种以上的从没有这样想过。 青铜种顶多就是比黑铁种强一些罢了,到头来还是弱小到要被随意蹂躏的存在。 以上一切都是尼克波拉斯的想法。 但是一个黑铁种将青铜种看作“普通人”果然还是有点异常。 “联邦那边,可能有4个白银种。” “喔?数量真多啊,吾等白银种都已经要扎堆出来了么。” “真是堕落啊。”尼克波拉斯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不是说过哪里有复数的白银种么...” “两个左右也是复数啊。” “...” “我干掉两个了,还有一个离开了。” “真是辛苦了,竟然完成了连斩荒神的成就。”尼克波拉斯拍了拍布雷肩膀。 “我还见到了你说的那个...‘人造物’。” “看来你的运气很不错。”尼克波拉斯有点意外,祂还以为那东西会被好好藏起来。 毕竟那种拼凑物,经过精心的制作,说不准会成为可怕的武器。 “看上去没有概念,也不是很强。”布雷对尼克波拉斯说。 “恩姆,那就是说半成品咯?”尼克波拉斯摩挲着自己小巧的下巴,沉思了起来。 “看来「众神联合」那边的进度也没有吾想象中那么快。” 原本尼克波拉斯以为「众神联合」会捣鼓出来不得了的怪物。 可是既然连布雷都说不厉害了,那么就真的不是厉害的东西。 “那孩子很普通,没有必要杀了她。”布雷开口,语气有点复杂。 “特意跟吾说这个吗?不像你啊,盟友。”尼克波拉斯对此稍稍感到意外。 “不过吾本来就说过,你只要清掉「众神联合」的那些白银种暴徒就够了,这个人造物随意你处置。” “我不处置。”布雷摇头。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给她自由?”尼克波拉斯问。 “...” “听吾一言吧。” 尼克波拉斯从懒人椅上起来,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你并不是那个人造物,你无法摸清对方想什么。” “‘自由’对她而言,可能是幸福、也可能是迷惘。” “毕竟她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存在,可能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清楚。”尼克波拉斯手化成龙爪,伸向了面前虚空之中。 “可要是你真的执意要给她自由,那么吾就送你这个。”尼克波拉斯将一个拇指大小的方块扔给了布雷。 布雷捏着尼克波拉斯交到自己手里的方块,打量了几下之后,就放进了腰包。 他已经不在皇都内了,而是回到了摩多利亚。 尼克波拉斯给自己的委托还没有办完,所以还是得回来这边。 不过有鸣子手里的传送符,布雷几个也省了车费。 虽然说这个传送符只能将人传送到其记录过的地方,而且每次使用都要施放半个小时。 但是,能省钱啊。 况且只是半小时就可以抵达目的地,比起正常的交通工具方便太多了,还不用担心受怕。 “回去的时候,就用这个回去了。”布雷对鸣子说道。 “诶,我觉得交通工具挺好的啊。”鸣子撇了撇嘴,要不是布雷失聪了,她才懒得用这个传送符会皇都。 “该省点钱了。” “你都赚了那么多,还那么省。”鸣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布雷。 布雷这个家伙该不会是省钱省出习惯了吧。 要知道西大陆那一件委托,布雷可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在十年之内都花不完的一大笔钱啊。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笔钱不够你们用。”布雷冷冷地说。 “怎么可能!我跟蕾比一点都不挑食,吃的也不多。”鸣子抱起蕾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噢?”这一下蕾比没有附和,而是疑惑地看着鸣子。 “蕾比吃的很多。”蕾比无比诚实地说道。 “鸣子也是。”她还顺带说了一下鸣子。 “...”布雷眯起了右眼,死鱼眼将鸣子从头扫到脚。 “知道啦,直接用这个回去是吧。”鸣子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将传送符塞进的自己的口袋里。 这样的魔导具,鸣子就这样放在口袋里面了。 看得出来,鸣子对这东西的珍贵程度一点B数都没有。 不过放心好了,布雷对这东西的珍贵程度,也是一点B数都没有的。 “话说,那跟虫子一样的龙,尸体怎么样了。”布雷宰了那头虫龙之后,并没有手段处理其尸体。 真正的白银种死去,不会像荒神那样灰飞烟灭。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诶。”鸣子摸了摸后脑勺。 她赶着将布雷带去尼克波拉斯那边,所以一点都没有在意那具巨大的尸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你说起这个,我总有不好的预感。”鸣子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何她心里覆上了一层阴霾。 鸣子的直觉从没有出错过。 这一次也是这样。 “...”布雷不久后就来到了当初跟虫龙战斗的地方。 如今那个地方,已经被联邦封锁起来。 不过远远看去,并未发现那具巨大的尸体。 “布雷!那东西不见了。”鸣子对布雷说道。 “我没有全瞎。”布雷没好气地说。 他只是瞎了一只眼睛,还是能够看到的。 “跟那个怪物僧侣一样...” 上一次那个怪物僧侣的尸体也是一样,消失了。 --- 白银种的尸体如果出现在低等种的世界,将会意义着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这样的事情不会允许发生的。 在深幽的地下,马瑞克带上洁白的手套,摸了摸面前的两具巨大尸体。 他嘴角上扬,丝毫没有因为同盟被杀而感到半点悲哀。 马瑞克很开心,开心得肩膀都忍不住在颤抖。 “果然是你怂恿祂们两个去送死的啊。”这时候,一滩淡蓝色液体出现在马瑞克背后。 声音是从水之中传来的。 “我并没有怂恿,只是祂们都执意想要去炫耀自己的武力罢了。”马瑞克将手从尸体上收回来,淡然地回答着后面的声音。 淡蓝色的液体渐渐塑性,最终构出类似精灵女性的上半身。 留在联邦最后的一个白银种,就是马瑞克身后的这滩液体。 准确点说,是类似液体的生物。 全身没有定性,可以像是橡皮泥一样随意地改变形状。 在某些题材中是相当受欢迎的怪物。 “你想说祂们的死,是活该吗?”那个白银种嘴巴并没有张开,声音是直接从体内传出来的。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可惜并非是祂真正的声音。 这白银种若是不模拟别人的声音,估计只能够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吧。 “我可没有这样说,请千万不要用您的恶意揣度我。” “可是我看到了你兴奋的样子。”那白银种面无表情地说。 “黛芙拉大人,那不是因为祂们的死才兴奋的。”马瑞克摘掉了自己的白手套,很绅士地弯了下腰,朝黛芙拉行礼。 这个白银种,跟死去的两个,层次是不一样的。 马瑞克多少还是会放尊重点。 「湖心主」黛芙拉,从古老的湖泊中诞生出来的奇妙生命。 「赋活」是黛芙拉的能力,没有祂的能力劳伦提娜也不可能顺利诞生。 “我单纯是因为计划受到了挫折,才兴奋起来的。”马瑞克好好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亢奋。 “你其实没有必要跟我解释那么多。” “我并不会因为祂们的死,而愤怒。” “我仅仅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怂恿祂们。” “黛芙拉大人,我在强调一次,我没有怂恿。”马瑞克伸出自己的手指,郑重地说。 “祂们的死去,只会让我们的计划变得难以进行。” “虽然我很享受充满荆棘的道路,可是却不会故意让自己陷入荆棘之中。” “那就当祂们的死是自食其果吧。”黛芙拉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 “只要你能够让一些都顺利进行,整个「众神联合」都不会追究你做的一切。” “「卡普拉斯」的西方位已经有裂缝了,中方位这一次也要顺利。”黛芙拉说道。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你们的夙愿。” “还有。”黛芙拉没有让马瑞克继续说下去,而是率先开口了。 “你要知道,「众神联合」的首领是怎么样的存在。” “小把戏弄太多的话,小心自己的下场。” “这一点我比诸君都要清楚。”马瑞克微笑了一下。 “是祂让我跟乔纳森进入「众神联合」的,我又怎么会不了解祂呢。” “知道的话,我也不多什么了。”黛芙拉说完之后,便从砖头的缝隙间离开。 马瑞克转过头来,看向本来放置尸体的地方。 不知何时起,两具巨大的尸体从原地消失了。 “啊啦,嘴上说着盟友死去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却还是将尸体带走了。” 黛芙拉离开的时候,也将那两具尸体用特殊的手段带走了。 “明确的判断。”马瑞克发自内心地赞扬了一下黛芙拉的判断。 “那么...”马瑞克嘀咕着。 “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阴冷无比的声音从地下的某片阴影中传来。 马瑞克听到这空气中飘来的冷酷声音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了微笑。 真是熟悉的声音。 “真不愧是您,古利德大人。”马瑞克张开双臂,面朝古利德说道。 那姿势,仿佛是想要拥抱古利德一样。 “连我在想什么都猜到了,真的让我感动。” “那么,让我猜猜古利德大人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呢?”马瑞克眯上了双眼。 “是一直都在边上观望,等那白银种离开了之后,才出现对吧?” “你猜错了。”古利德从阴影中走出来。 “那么,能不能告诉下官,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因为刚才到了而已。”古利德仅仅是恰好在黛芙拉离开之后才到罢了。 他并没有刻意去避开白银种。 哪怕是到场的时候,黛芙拉仍然在,古利德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可真是奇怪,下官可是记得您在疯狂的同时,还应该无比慎重的人。” “莫非是,您是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谨慎吗?” “你终于答对一次了。”不知不觉间,古利德缩短了跟马瑞克之间的距离。 “作为奖励,赏你一些东西吧。”古利德从腰间的枪鞘中拔出一把样式很旧的魔导枪。 然后,在马瑞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开了一枪。 子弹划破长空,掠过一道赤红色的流光。 “咻——”子弹贴着马瑞克的脸飞过,击中了后面的墙壁。 “轰!!!!!!!”墙壁被直接击穿一个巨大的孔。 那孔跟子弹的大小根本不成比例,就像是被炮弹贯穿了一样。 “滴答——”马瑞克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子弹只是从侧面飞过,冲击就让马瑞克差点头都爆了。 要不是马瑞克提前用魔力覆盖自己全身,估计那一枪就让他毙命了。 “砰——”古利德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追加了一枪。 这一次,马瑞克有了准备,完全躲开了这一击。 “呀,下官真的相当意外。”马瑞克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血。 “古利德大人竟然也用枪。” “下官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您之前都是用匕首的。”马瑞克也从自己的枪鞘中摸出一把枪。 他不紧不慢地往弹匣中填装子弹,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古利德突然袭击。 “多掌握一样武器有什么不好的吗?”古利德说话的时候,抬手就是一枪。 “劳伦提娜。”马瑞克幽幽地唤了一声。 “咚!”像是歌剧场效果一样,劳伦提娜从正上方落下,扬起无数的灰尘。 “...”忽然出现的劳伦提娜,徒手便抓住了古利德的子弹。 不过古利德的子弹并不是那么容易接下来的。 下一瞬间,白皙的小手炸开来,血染红了地下。 可是,劳伦提娜的手只是几秒钟就恢复了。 并不是那种高速的恢复力治愈好的,而是更加诡异的恢复方式。 炸开的手毫无征兆地恢复如初,根本没有伤口修复的过程。 “很遗憾,古利德大人,我有一个下属呢。” “而你只是一个人。”马瑞克耸了耸肩。 “哈哈哈哈...”可是马瑞克的话说完之后,古利德却是开始笑了。 “你的下属就是这个想要寻死的小鬼吗?”古利德笑了,笑得相当疯狂。 而当劳伦提娜看清楚古利德脸之后,本来失去灵光的双眼渐渐明晰。 “是你...”劳伦提娜微微开口。 “下官差点忘记了呢,劳伦提娜是您救下来的吧。”马瑞克饶有兴趣地看着古利德。 “下官我呢,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古利德大人您会救这个孩子。” “你不会是那种喜欢大发慈悲的人吧?” “说的对,你说的很对,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大发慈悲的家伙。”古利德狂笑着,舔了舔舌头。 他目光越过少女,直视着马瑞克。 “我一直很想跟你说...一直都想说...”劳伦提娜伸出自己的小手,本能地想要抓住古利德的衣摆。 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第一次给了她选择、第一次送给她礼物的人。 “劳伦提娜,杀了他,这是命令。”马瑞克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这一幕的展开,朝劳伦提娜下达了残酷的命令。 劳伦提娜本来明晰的灰色双眸,再一次失去神采。 伸向古利德的小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朝他砸去。 古利德从容自若地侧步,躲开了劳伦提娜的一拳。 “琪雅、翠斯提,拦着这个小鬼。”古利德朝自己背后招了招手。 墨绿的斗篷兀地扬起,琪雅跟翠斯提的身影从斗篷后出现。 这个斗篷让翠斯提还有琪雅都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让马瑞克都无法察觉。 “轰!!”黑发的兔耳少女率先从斗篷下冲出来,一脚扫向了劳伦提娜。 翠斯提稍微顿了一下,也跟着琪雅一起对劳伦提娜发起了攻击。 “真的要对这孩子动手吗?”翠斯提射出一箭之后,扭头对古利德问。 “要是她还手的话,就往死里打。” “没有任何必要留手。” “我让你变强,可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轻松一点的。”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古利德连看都没有看翠斯提一眼。 “...” 翠斯提沉默着,拉开了自己的弓。 她用行动回答了古利德。 “那么没有闲杂人碍事,马瑞克,我们可以聊聊了。” “我可是有很多事要跟你这个混蛋好好谈谈啊。”古利德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那是与最开始那份冷静截然不同的——疯狂。 “没想到您也是有同伴的。”马瑞克对突然出现的两女毫不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伴?”古利德笑得很癫狂,仿佛在嘲笑马瑞克的无知。 “我从来没有过同伴。”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猫人先生呢。”马瑞克意味深长地看着古利德。 “...”古利德的狂笑收敛了起来。 “从将他埋葬的那一刻起,对您而言,才是真正意义上不再有任何同伴。” “对吧。”马瑞克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虽然猫人先生看上去很蠢,不过那份单纯和忠诚,连下官都忍不住要赞叹。” “我很讨厌这种废话。”古利德阴沉着脸,眼中重新涌动着疯狂。 “我觉得你跟我那么久,应该明白这一点。” “砰!!!!”从那把老旧的魔导枪中爆发出恐怖的魔力,直接将马瑞克身边地面的轰得凹陷下去。 如今的古利德,从头到尾都散发着“疯狂”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地朝马瑞克走去。 每走一步,都会给马瑞克带来一些压力。 “对了,马瑞克少尉。” “你问我为什么要救那个小鬼对吧?”古利德对马瑞克说。 “我可根本没有想过‘救’她。” “那个小鬼想要去死啊。” “我给她的只是一个自杀的机会。” “你明白了吗?” 劳伦提娜从诞生开始,一切都不由自己操控,她甚至连了结自己的权利都没有。 因此古利德遇到劳伦提娜之后,才会将她从禁锢中解放。 给她自己做选择的机会。 “如果我的做法给你‘我是一个好人’的错觉,那么真是让人发笑。” 古利德贴身,一脚扫向马瑞克。 不过,马瑞克一瞬间就翻身躲开了这一下毫无征兆的偷袭。 “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些回报呢。”古利德左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割了一道痕。 血从手腕处流出,然后又像有生命一样,流入那个老旧的魔导枪之中。 “不够啊,两个问题的话,还不够啊。”马瑞克无奈地耸肩。 “您的一切一切都如同迷雾,下官连一丝半点都掌握不了。” “不过也因此,您才让我着迷啊。” “您真是太有趣的人。” “您要回报的话,下官就用这个回报您吧。” 马瑞克的回报,是一枚子弹。 这并非用来简单物理杀伤敌人的子弹,而是「概念弹」。 “「断裂万象本源」。”马瑞克说出了这个一个短语。 短语的「概念」,时常会是奇奇怪怪的短语,例如这个「概念」。 可是,这些「概念」的作用无比明确。 例如这颗子弹,就能够切断所有东西的本源。 而简单点来说,任何人被这个概念影响,下场都是——死。 子弹的速度给快,而且马瑞克开枪开得很隐蔽。 即使是古利德,也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间挪动了一下身躯,避开的致命伤。 “嗤啦——”古利德最后手臂还是被子弹命中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马瑞克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那份凝重没有持续很久,就被马瑞克用笑容掩盖住了。 “「概念」无效。”马瑞克微笑着。 “一边说着恭维我的话,一边用枪指着我,真是——” “让我不爽啊。”古利德一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马瑞克身边。 那疯子一样的表情,就这样出现在马瑞克身边。 老旧的枪紧贴着马瑞克的腹部。 扳机被板下,子弹出膛后将马瑞克的腹部击穿。 巨大的冲击带着马瑞克飞出了几米,这短短数米的距离上,尽是马瑞克的鲜血。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被人利用。” “而你利用我很久了。”古利德说话的时候,被子弹击中的手臂就修复好了。 这种修复伤口的速度,完全能够用“怪物”来称呼了。 “被您发现了吗?”马瑞克直挺挺地从地上站起来,腹部哗哗地流着血。 可是,即便是军服被染红了,马瑞克看上去却像没事的人一样。 “虽然有点太晚了,可是您也觉醒了呢,「法外之人」。”马瑞克活动了一下筋骨,打量着古利德。 「概念」对古利德无效,并不是因为「天狐泪」蕴含的力量抵消掉了。 而是古利德对「概念」是真正意义上的绝缘。 贪婪只是形容古利德的性格,「法外之人」的真正能力是「绝缘」。 「先行之人」能够只身站在众神面前,而「法外之人」则是游离在卡普拉斯的规则之外。 如果说布雷的戒指是范围内全面压制「概念」的话,那么古利德戒指就是让自身对「概念」绝缘。 古利德虽然无法阻止「概念」对其他事物的效果,但是「概念」是完全无法影响他自身的。 而古利德之所以能够跟「天狐泪」兼容得那么完全,是因为「天狐泪」是被他吞噬的。 里面蕴含的所有力量都归古利德所有了,就跟「断章」一样。 吞噬掉的东西,就没有绝缘这么一说了。 简直是如同饕餮的存在。 “我讨厌这个称呼,「转生者」。”古利德幽幽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您连这些事情都知道了,真是出乎意料。” “不过既然您讨厌下官称呼您为「法外之人」,那么下官以后都不会这样称呼您。” “毕竟我也有自己讨厌别人叫我乔纳森。” ““砰——””语毕,两人各自开枪。 下一个时间点后,无数子弹穿梭在这片地下。 赤红色子弹的弹道残影编织在一起,像是一张网。 ““咔嚓。””两人不约而同地换弹,随后又各自开枪。 这是不属于刀剑的战斗,只有子弹,弥散着肃杀的氛围。 --- 地下的整片空间都被扭曲了,本来平坦的墙壁,有点地方像是塔一样突出来。 地面蔓延着黑色的纹路,纹路在试图将周围的一切都侵染。 这一切都是马瑞克的杰作。 他很清楚「法外之人」的能力,也知道该怎么应付。 诚然,概念无法直接对古利德生效,可是间接的话,还是能够其作用的。 最简单的例如就是概念不能直接引燃古利德,却可以引燃其他东西进而燃烧古利德。 “嘁。”古利德踉跄地退后了几步。 尽管身上看上去没有伤,但是他实际上在交手的过程中被杀了好几次。 “您成长了啊,成长的速度让下官都有点恐惧了。”马瑞克左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淡然地看着古利德。 古利德获得的能力越来越多了,实力在呈线性提升。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恐怕能够达到众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不用多久,您就能够超越布雷先生了吧。”额头、腹部淌血的马瑞克,仍然在微笑着。 “你扯上那么家伙做什么?”古利德那疯狂平息下来,冷冷地问。 他很不喜欢马瑞克,但是他更加不喜欢布雷。 毕竟他跟布雷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即使是有相似之处,也仅仅是一两处罢了。 布雷那份虚假的善良,还有那对敌人身份无谓的思考,都让古利德厌恶。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很有趣的人啊。”马瑞克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摆出柔和的笑容对古利德说。 “有趣?”古利德欺身上前,左手袖中抽出一把血红色的匕首,欲要阻止马瑞克对自己开枪。 马瑞克会去自杀吗?答案当然是否。 那么马瑞克这个突兀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古利德的威胁。 威胁自然要试着消去。 尽管距离很近,可是比起用枪,匕首更加稳妥。 这听上去很不合理,但实际就是这样。 就算是那么近的距离,马瑞克都绝对能够闪避过去。 对于马瑞克而言,闪避子弹,比起从死角处杀来的匕首要容易闪开。 “普通来说,您应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下官开枪。”马瑞克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拉开了他跟古利德距离。 仅仅一小步的距离,却如同鸿沟一般,让古利德怎么都无法接触到马瑞克。 匕首最后也只是斩掉了马瑞克衣服上的纽扣。 当然,古利德并不是傻子,在匕首失利的第一时间,就选择补枪。 “我可不是那种演戏剧的白痴。”古利德声音冷冽,不屑地说道。 然后,枪的扳机被摁下。 “砰——”只是率先响起来的枪声,并不是古利德的枪发出来的。 而是马瑞克手中的枪发出了枪响。 从马瑞克头上溅出无数的血。 飞溅的血模糊了古利德的视野,让他不得不选择稍稍后退,免得遭受马瑞克的袭击。 古利德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朝着大概的方向射出一枪。 但很可惜,子弹没有击中马瑞克,而是将墙壁击穿。 嘛,毕竟是瞎蒙的一枪,中了才是意外之喜。 “这样可不行啊,古利德大人。”在血雨之中,马瑞克双脚并拢,张着双臂说道。 “我们的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戏剧,就应该互相配合他人的演出。” “不是这样的话,是演不出来伟大的戏剧的。”马瑞克沐浴在血雨之中,一如既往地笑着。 那笑容,比起乔纳森面具上的夸张表情还要让人不爽。 乔纳森用面具遮掩自己的表情,马瑞克又何尝不是用这种一成不变的笑容遮掩自己的真实情感呢。 马瑞克如今到底是愤怒呢?还是喜悦呢?亦或是更加复杂的情感。 没有人知道,因为那笑容比任何面具都要厚、都要虚伪。 “我们的人生是戏剧?”古利德眯起了那如同猎鹰、又如同毒蛇的双眼。 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够刺创一切。 “没错,我们的人生不就是一场戏剧吗?” “只不过有人按照定死的剧本走,有人是自己编写剧本罢了。” “呵呵呵...”古利德低声笑着,那笑声有点神经质。 “你说的没有错。”他突然开口,承认了马瑞克的观点。 “哦?”马瑞克侧着头,没有想到古利德会承认自己的说法。 “你说得真是对。” “对得我都无法反驳。”本来被压制下去的疯狂,因为马瑞克这一句话再度爆发出来。 每个人的一生都被定死了,哪怕是像马瑞克说的那样可以编写自己的剧本,一生到头来还不是被定死了。 自己编写的剧本,可不会是终稿。 所有的路被锁死,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脱离的办法。 这一点古利德比谁都要清楚,比谁都要更加直观地理解到这一点的残酷。 “我们的一切都是被编好的剧本而言,连死不死可是都被定死了。” “连应该什么时候死都被定死了。” 古利德脚不断地跺着地,貌若癫狂。 “我第一次觉得你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家伙,马瑞克。”古利德仰着头,用极其疯狂的眼神俯视着马瑞克。 “能够不被您讨厌真是太好了。”马瑞克鞠躬,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血雨停,地面被染成一边暗红。 两人也同样被染红了。 “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被放在舞台上。” “我不仅仅不想要演这些戏剧,甚至还想要彻底毁掉这个舞台。” “一点点地摧毁,毁得连渣滓都不剩下。”古利德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却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压力。 话语中那强烈的愤怒、不甘,简直像是要将听这话的人碾碎似的。 “所以你可是退场了,剧本家。” “我可不想要当你剧本的演员。”古利德狠狠地砸了一下魔导枪的枪托。 弹匣滑出后,他直接将里面的子弹倒空,重新将弹匣托回了枪中。 “没有子弹的枪?您想要做什么呢。”马瑞克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古利德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隐隐中透出的噬人目光。 马瑞克是人类,但是却无法用“人类”去丈量他的实力。 能够使用「概念」这一点,已经足够认为马瑞斯是规格外的人类了。 哪怕是身份仍然是人类,可马瑞克也好、乔纳森也好,都与半神无异。 因为本来凡人跟半神的最大区被就是「概念」。 而人对战高高在上的存在,最强的手段只有一个——心像世界。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是这个理论是从布雷那个家伙身上学到的。 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理论。 “马瑞克,你今天让我很开心,所以就让你看看我的新玩具。” “砰——”古利德对着天空开了一下空枪。 枪声散去之时,地下被一片漆黑吞噬。 随后,一盏又一盏的灯,在黑暗中亮起。 灯光艰难地驱散着那份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照亮了周围的景色。 在昏暗的灯光照耀,四周的全景模糊地展露在马瑞克还有古利德眼前。 那是一条街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街道。 街道两侧是简单的民宅。 这条街的两端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延伸到那黑暗之中。 而古利德跟马瑞克,就这样面对面站在街道上对对峙着。 「亮灯吧,失败者的街道」 古利德手里的魔导枪,是从卖废弃品的店里买回来的。 拥有心像世界的武器,绝大部分都是冷兵器。 再特殊一点的就是书籍、乐器之类的。 从来就没有过现代武器拥有心像世界。 这样一把拥有着心像世界的魔导枪,却被压在灰尘之下,等待着别人收破烂一样买走它。 而古利德看到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放弃。 他可是象征着贪婪的家伙,一切能够让他变强的东西都渴求着。 于是他买下来了,很轻松地买下来,像是故事主人公随意就能淘到宝一样简单。 只可惜,古利德根本就没有想过好好跟这把枪共鸣,他一开始是打算跟「断章」一样处理这把魔导枪的。 里面的心像世界,本来应该会像粮食一样被他戒指持有的心像吞噬。 可是,但他握住这把枪的时候,这把枪的自我意志却跟他对话了。 ——“你好...新的御主。” ——“叫我「见证者」就可以了...” ——“要是能够让你从黑暗之中解脱,那就是我最大的喜悦...” ——“当然,我真心地希望,你解脱的时候...并不是你死去的时候。” --- “砰——”枪声在这黑色的街道中乍起。 马瑞克兀地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 “魔力子弹?”马瑞克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沉声道。 而且还有一点很古怪...自己没有闪过这枚子弹。 这子弹太隐蔽了,直到被命中的那一刻,马瑞克才察觉到这枚子弹。 古利德在使用这个心像世界之前,将子弹全部都清空了。 那也就意味着刚才命中自己的是由古利德魔力凝聚成的子弹。 借由「天狐泪」澎湃的生命力涌动起来的可怕的魔力,创造出来的每一枚魔力子弹真的完全爆发的话,能够扫平一条街。 可,假如古利德真的引爆魔力子弹的话,马瑞克反而不会觉得太麻烦。 从爆炸中活下来的方法不要太多。 让马瑞克头疼的恰恰是这魔力子弹没有爆发。 那可怕的魔力凝聚在一点,赋予了子弹无与伦比的贯穿能力。 不仅如此,被子弹命中之后,马瑞克明显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 “明明只是简单的射击,为什么会那么古怪呢,古利德大人?”马瑞克踉跄地站起来,可是他却看不到古利德的人。 不对...他看到了。 古利德就站在他的对方,可是为何对方的存在感会如此薄弱,弱到像不存在一般。 于是乎才会给马瑞克一种“他看不到”的错觉。 “这就是您心像世界的意境吗?”马瑞克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一半吧。”古利德声音飘在空气中,人影从原地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造成的瞬移错觉,古利德甚至都没有跑动起来。 古利德仅仅是走了几步而已,从正前方走到了马瑞克的左边。 他就像是这街道的影子,无处不在,却又察觉不到。 这街道的投影是如此稳定,以至于都让人误以为这是真实的世界,而非心像世界的投影。 “说实话,这个心像世界整体就给人一种‘很普通’的感觉。” “就跟这把枪一样。” “砰——”又是一声枪响。 马瑞克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到了灯柱上。 他的头穿了一个大洞,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可是即便是这样,马瑞克还是重新站了起来。 马瑞克对着自己的下颚开了一枪。 「概念弹」的效果再一次使他恢复了过来。 “但是如果因为看上去那么‘普通’就大意的话。” “马瑞克,你会死得很惨的。”古利德幽幽地说道。 “古利德大人,我已经觉得自己现在就很惨了。” “呵...不过看不见您的人,下官可是有很多话都没法说啊。”马瑞克虽然还是笑容满面,不过比起之前,底气明显不足了。 这个心像世界,太诡异了。 绝对不仅仅是让气息被遮蔽那么简单,这个心像世界,绝对还有更加诡异的效果。 可是,马瑞克无法猜到这个心像世界的其他效果。 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上来。 “就这样看不见好了。” “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想要听你说话。”古利德声音还在飘荡在周围,连准确的范围都捕捉不到。 “砰!!砰!!!!!”枪声不断响起。 马瑞克被一直单方面地蹂躏着。 要不是依靠着大量的「概念弹」,马瑞克估计已经被古利德杀了。 马瑞克可是跟古利德不一样,只有一条命。 可是,每被击中一次,马瑞克就愈发清楚这个心像世界另外的效果。 直到某一刻,马瑞克举起自己的枪。 枪口不是对准自己,而是古利德。 子弹出膛,笔直射向阴影中的古利德,直接将他的心脏贯穿。 古利德像是微微后仰了一下,接着就重新直起了腰。 “总算杀了您一次了。” “看懂了吗?”古利德冷冷地对马瑞克说。 “看懂了,费了很大的功夫,总算是看懂了。” “下官真该庆幸自己用的魔导枪,而不是剑什么的。”马瑞克摸了摸自己的枪,叹了一口气。 这个心像世界的第二效果,才是真正的威胁。 枪械才是这个心像世界中最强的武器。 当然,其他的枪械会被强化,可是到头来,最可怕的枪,仍然是古利德手中的那一把。 在这里,枪械的威力再大都不会造成狂轰滥炸的效果。 子弹只剩下贯穿力以及特殊效果。 给人感觉像是西部牛仔对决的场景。 没有华丽的场面,只是简单的硝烟和枪声。 只要是处在这个心像世界内,所有人在子弹面前皆是平等。 无论是普通大小的人也好,还是几层楼高的怪物也好—— 哪怕是低等种也好,亦或是高等种也好—— 都会受到绝对的伤害。 “不过明白到这效果之后,下官可没心思继续打下去了。”马瑞克冲着古利德微笑了一下。 “我还没有准备对付这个心像的手段呢。” “您每次都给我那么大的惊喜,下官真是既无奈、又兴奋啊。” “我收回前言,您不是在追赶布雷先生了,而是站在了跟他一样的高度。” 之前说古利德快要超越布雷,话句话就是说古利德不如布雷。 但是马瑞克发现自己错了。 “难怪您会对白银种丝毫没有畏惧。” “看来您也已经能够杀死白银种了呢。” 马瑞克将枪对着地面。 “您能杀我,不过很可惜,你阻止不了我离开。” “绝缘终究只是对于你自身而言罢了。” 子弹落在地上,随后马瑞克身形扭曲,像是泡沫一样消散。 “请您继续站在舞台上吧。” “嘁,打不过就跑么。”古利德将枪收回枪鞘中,鄙夷地说着。 马瑞克很清楚自己对上这样一个心像世界,没有准备的话是必败了,所以很干脆就离开了。 灯熄灭,街道消失,周围再一次变回地下的景色。 古利德踢开了脚边的碎石,朝着劳伦提娜的方向走去。 琪雅、翠斯提跟劳伦提娜开战的地方距离古利德相当远。 恐怕也是知道古利德战斗的时候波及范围会很广,琪雅还有翠斯提才会选择在那么远的地方跟劳伦提娜打起来。 “已经解决了么?”古利德瞥了翠斯提一眼,问道。 劳伦提娜的双眼已经闭上了,安静地躺在地上了。 不过,黑发的兔耳少女用右脚踩在劳伦提娜的身上,防止对方突然的暴起。 “恩,在你那边没结束前就制服住了。”翠斯提点头应了一声。 尽管算是古利德的随从,不过翠斯提并没有太过尊敬古利德。 “这个孩子虽说强得过分,不过还没夸张到能够一打二。” 自己先不说,琪雅的战斗力可是很强的。 要是劳伦提娜能够同时击败自己还有琪雅的话,估计要古利德自己出手才行了。 “古利德,我回去了。”琪雅理了一下自己的乌黑长发,对古利德说道。 “回去吧。”古利德很随意地说着。 得到同意的琪雅,从原地直接消失。 她本来就不是属于现实世界的人物,琪雅是心像世界的自我意志。 只不过被古利德用特殊的方式弄了出来罢了。 而且比起现实世界,琪雅更加喜欢呆在心像世界中。 尽管她原本的心像世界已经被古利德吞噬了,早就不复存在。 可就算是呆在戒指中的心像世界里,也比在外面好。 不用对着古利德,特别让琪雅舒心。 “那这个孩子该怎么办?”翠斯提神情复杂地看着古利德。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形容古利德。 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坏人呢。 翠斯提可是知道劳伦提娜这个孩子是被古利德解放的。 精灵游侠因为这事情,甚至一度认为过古利德其实是有善心的。 可是就在刚才,古利德却毫不留情地对她下令跟劳伦提娜战斗。 还说出“往死里打”、“不用留手”这样的话。 那可不是开玩笑,古利德是认真的。 这让翠斯提严重怀疑自己从前的判断。 “怎么办?你难道还想要养她吗?”古利德用冷酷的眼神看着翠斯提。 “你要是自己有这个余裕的话,我也无所谓。” “但是我是不会管这个家伙的死活的。” “...”翠斯提沉默着,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劳伦提娜的小手。 果然古利德这个家伙谈不上是好人。 “我会...”翠斯提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完,劳伦提娜就醒转了过来。 当她看到了古利德之后,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劳伦提娜抿着嘴,似乎在组织语言。 “谢谢。”最后说出了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劳伦提娜微微张嘴,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你在谢我什么。”古利德服饰着劳伦提娜。 “谢谢你让我知道一些事。” “是你让我知道——” “自己有做选择的资格。”劳伦提娜露出可爱的笑容。 古利德对上了劳伦提娜的目光。 呵,竟然会有人对他怀有感激之心。 “拥有选择死亡的机会,开心不。” “开心。”劳伦提娜摘下自己的帽子,将其紧紧地抱在怀中。 “因为在那个人偶馆里面,我连死都办不到。” “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诞生。” “想过结束自己。” “可是最后,只能够想。” “什么都办不到。” “从你救了我那时候开始。” “我就一直想要跟你说谢谢。” 劳伦提娜笑着,可是泪却从眼角流下。 那是开心的泪水?不,那应该是悲哀的泪水。 笑容只是掩盖那份悲哀而已。 因为劳伦提娜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是被锁在了一条路上。 她死不掉,除非马瑞克允许,否则她大概无论如何都死不掉吧。 死去了,还是会被捞起来重塑,就跟人偶馆经历的一切那样。 填进各种东西,就能够让自己活下来了。 “真的,很谢谢。” “与其哭,还不如用自己行动改变一些。”古利德目光透着不屑。 古利德对于劳伦提娜的自怜,感到极度的不屑。 愤怒也好、狂笑也好,都不应该是选择哭。 “可是我该怎么办。”劳伦提娜用丝毫不带疑问的语气提问着。 “自己想,我可不是幼教老师。”说罢,古利德就离劳伦提娜而去了。 古利德并不是口头说不管劳伦提娜,然后担心着她。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劳伦提娜的未来。 哪怕她死在自己面前,古利德内心都毫无波动。 别人的未来,与他何干。 他自己挣脱那一条条锁链就耗尽自己的所有力气了,那有心情去理会另外一个家伙的身上的枷锁。 --- 在摩多利亚的街上,古利德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中,漫步着。 不过他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 “...”劳伦提娜自欺欺人一般地躲路牌后。 那小小的铁杆,怎么遮得了她那一身大大的军装外衣。 更别说那不合适的大帽子。 “小鬼,不要跟着我。”古利德瞪了劳伦提娜一眼。 劳伦提娜一直都偷偷地跟在自己身后,还以为他不知道。 蹩脚的潜行技术,让古利德都懒得说了。 “滚。” “我不能滚。” “...” “我想要跟着你。” “我已经给你自由了,自己麻利地滚一边去,不要跟着我。” “我不要自由。”劳伦提娜小声嘀咕着。 不过劳伦提娜的嘀咕被古利德听到了。 “呵,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 “你真的理解‘自由’有多么珍贵吗?” “我不知道。” “所以我不在乎。”劳伦提娜躲在路牌后,认真地对古利德说道。 “嘁。”古利德扭过头来,没有继续理会劳伦提娜。 只要古利德不闻不问,时间足够了,劳伦提娜自然会离开。 “你去哪,我就去哪。”即便古利德没有看自己,但是劳伦提娜还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无论哪里。”她补充了一句。 “...”古利德仿佛是怔了一下。 不过随后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那“怔了一下”应该是错觉吧。 “布雷,所以说你最近几天都在做什么啊?”鸣子手背在身后,疑惑地看着布雷。 布雷正一本正经地走在街上,到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布雷的回答倒是没有出乎鸣子的预料。 “这事情我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鸣子撇了撇嘴。 “我是想问,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找那种怪物。”布雷很敷衍地回答着,偶尔还会抬起手腕,打量着上面的手环。 “呜哇,你心真大,上次你可是都聋了。” “...”对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鸣子,布雷向她投以不爽的眼神。 “最后一只怎么都找不到啊。”布雷有些无奈地呢喃着。 明明就剩下最后的白银种了,布雷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 对方也没有傻乎乎地主动找上门来。 这就让布雷很难受了。 眼看着都快要完成尼克波拉斯的委托了,却卡在最后一个点上。 而且布雷最近也没有看到那个寻死的小女孩了。 从尼克波拉斯那里得来的方块也用不上了。 但是,就在布雷苦恼无比的时候,一个他很不想看到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啊...”布雷惊了,嘴都忘记合上。 “唔!.”因为布雷的突然停下来,蕾比撞到了布雷的腰上。 蕾比摸了摸自己小鼻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布雷。 接着蕾比就顺着布雷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超级讨厌的人。 “坏人!”蕾比一边说着,一边炸毛。 连带着头上的火球也跟着炸毛了。 尽管火球不知道自己小主人为什么炸毛,不过一起跟着炸毛就是了,不需要知道理由。 进入布雷还有蕾比视线内的是古利德。 “啧。”古利德也很不想要看到布雷。 可是竟然那么巧就遇上了。 当然,假如布雷跟古利德两人随便一个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估计都会绕道而行。 但很可惜,无论是布雷亦或是古利德,没有没有察觉到对方。 古利德是一直以来都有隐藏自己气息的习惯。 布雷则是不久之前掌握了敛息的手段。 “一个剑士,就不要搞得跟盗贼一样。”古利德冷冷地对布雷说道。 “你又又又要偷东西?”布雷问。 “...”古利德眉头下意识就挑了一下。 “你自己猜。” 然后,古利德就不想要搭理布雷了。 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他并不想要跟布雷扯上关系。 “走了,翠斯提。”古利德用余光瞅了一样自己身后的翠斯提。 “啊...哦...”身为随从,翠斯提时常会跟在古利德身后。 翠斯提其实也不知道古利德下一步会做什么,只能够暂时先跟着。 毕竟古利德有时候也会玩失踪,弄得翠斯提很头疼。 “还愣着干嘛。” “我这就走...只是觉得有点眼熟,所以才看了几眼而已。”翠斯提没好气地回答着。 翠斯提看到布雷的时候,总有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可能因为跟布雷见面的时间太久远了,导致翠斯提怎么都想不起来布雷是谁。 在古利德催促下,她也不得不放弃去思考布雷是谁,只能迈开步子离开。 劳伦提娜也偷偷摸摸跟上了。 古利德没有理劳伦提娜,就这样任凭她跟着自己。 住也好、吃也好,古利德都不曾提供给劳伦提娜。 劳伦提娜看上去还那么干净,完全是托翠斯提的福。 古利德不管劳伦提娜,但是翠斯提不会放着不管。 “是你。”路过布雷身边的劳伦提娜,停下脚步。 “!”布雷看到劳伦提娜之后,死鱼眼先是一惊。 “独眼老师。”灰眸的少女如是说。 “???”死鱼眼就变成问号。 尽管劳伦提娜跟着古利德很值得布雷惊讶,可是比起惊讶,布雷还是觉得懵逼多一点。 “独眼老师”是谁? “古利德,就是独眼老师告诉我的。” “没有足够的理由,人自杀是死不掉的。”劳伦提娜抬起小手,用手指指着布雷。 “...”布雷一阵无语。 “这就是你的理由?”古利德看了看布雷,又看了一下劳伦提娜。 “不是不去死的理由。” “而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自杀。”劳伦提娜更正了一下古利德的说法。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古利德语气很淡漠,这些都没有放在心上。 古利德说完,就又开始走了起来,从布雷身边走过去了。 劳伦提娜看到古利德走掉,也小心翼翼地跟上。 不过在跟上去的时候,劳伦提娜会很好笑地找一些掩体隐藏自己。 明明都那么直接地跟古利德说话了,却还是摆出一个尾随的样子。 “等一下。”布雷喊了一声。 可是古利德没有停下脚步,劳伦提娜也没有停下脚步。 只有翠斯提疑惑地扭头看了布雷一样。 “...”场面实在是很尴尬,其实布雷不是想要喊翠斯提,而是想要叫住劳伦提娜。 奈何劳伦提娜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或者说劳伦提娜从来不觉得有人会喊她。 不过啊,一般来说,自己喊得那么大声,应该所有人都扭头看自己一眼吧? 回头看才是正常操作吧。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根本把自己当成空气了。 “劳伦提娜,等一下。”布雷很庆幸自己还记得劳伦提娜的名字。 劳伦提娜这一次总算是回头看了自己的“独眼老师”一下。 但是古利德一点都没有停的意思,还在往前走。 劳伦提娜用自己小脑瓜思索了一下,最后选择继续跟着古利德。 “...”布雷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古利德,站住。”布雷这一次喊停了古利德。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喊古利德。 “有什么事吗。”古利德用很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布雷。 不过好歹还是给布雷面子,停下了脚步。 古利德看向布雷,劳伦提娜也就跟着看向布雷了。 “有点东西要给这个孩子。”布雷撇了一下嘴。 “呵,那你叫住我干嘛?” “明知故问。”布雷眯起了右眼。 但是,现在不是跟古利德这个混蛋争执的时候。 布雷随手将一个方块扔给了劳伦提娜。 “收下,你会用得上的。”布雷郑重地对劳伦提娜说道。 “谢谢独眼老师。”少女意外地懂得礼貌。 “...” 布雷将手里的方块送出去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的话,那个孩子就不用被束缚住了吧。 虽然说这是布雷擅自决定的事情。 不过,就结果而言,不会是坏事。 “我说啊,死鱼眼。”鸣子用手肘撞了一下布雷的腰。 “干嘛?”布雷白了鸣子一眼。 “那个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寻死的小鬼?”鸣子试着问道。 “恩。”布雷点头,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嘛...”鸣子欲言又止,将蕾比揽到自己跟前。 蕾比也没有抵抗,任由鸣子将自己楼起来。 虽然没有被布雷抱的时候舒服,但是鸣子的怀抱也还是不错的0V0。 “你是不是将什么东西送给她了。”鸣子又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布雷皱起眉头,总觉得鸣子问题有点多。 “诶。”鸣子先是惊呼了一声,然后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 “我觉得啊,你那个东西会不会抢走啊,或者说被偷走之类的。” 鸣子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个青头发的家伙,你看我们不是偶尔也会遇到嘛。”鸣子其实也跟着布雷一起遇到过古利德几次,所有还是有一点印象。 不过了解程度,肯定是没有布雷高的。 起码她不知道古利德是一个盗贼。 可是,这不妨碍她的直觉发挥作用。 “是又怎么样。” “那家伙看着像是小偷啊,也像强盗,反正怎么看都是很糟糕的坏蛋。”鸣子叹了一口气。 “...”布雷竟然无言以对,因为鸣子说的很对。 古利德确实一个盗贼,甚至还会干强盗的勾当。 不过抢的不是简单的财物罢了。 “综上所述,我总觉得你给那个孩子的方块,会被顺走啊。” “...”布雷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鸣子说的好像、貌似,真的很有道理。 布雷有点后悔那么直接地将方块交给劳伦提娜了。 说不定真的会像鸣子说的那样,方块会直接被古利德拿走。 那可是古利德,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 布雷无奈地扶额,劳伦提娜已经走远了,追都追不回来了 况且,就算追上了,布雷大概也不会再从劳伦提娜手里索回。 --- “你的独眼老师给了你什么。”双手插在口袋中的古利德,很随意地向身后的躲躲藏藏的劳伦提娜问道。 “一个方块。”劳伦提娜头从木箱后探出来,回答了古利德的问题。 “黑白的。”劳伦提娜打量了一下方块之后,补充了一下说明。 对于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劳伦提娜格外认真。 反倒是别人觉得很重要的事情,劳伦提娜觉得不是特别有意义。 “你难道想要从劳伦提娜手里抢那东西吗?”翠斯提认真看着古利德,语气格外严肃。 她明白古利德这个人有多贪婪。 只要是有对自己有益的东西,都会想尽办法得到。 “给我看一下。”古利德手从口袋中逃出来,伸向劳伦提娜。 “...”翠斯提想阻止,却没有这个资格。 她只是一个随从。 顶多是言语上抗议几下而言。 “不要说太多的废话。”古利德目光阴冷地瞄了翠斯提一下。 这个精灵游侠,性格很正常。 嘛,正常中偏向热心的类型。 而且还是那种看着很冷漠,却意外地很热心肠的家伙。 这样的人,古利德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我有自己的判断。”古利德警告了一下翠斯提。 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随从太过热心。 冷血就好,只有冷血才能更加自由。 “恩。”劳伦提娜踮起脚,露出眼睛。 而后又缩了回去。 缩回去之后,劳伦提娜从自己大大的口袋里面摸出那个方块。 该怎么说这个方块比较好呢。 方块大概只有拳头大小,是由九个更小的、黑白相间的方块组成。 这个方块看上去似乎可以扭起来,而且是从哪个方向都能够转起来的既视感。 可是实际上怎么用力都转不动。 劳伦提娜刚拿到手就尝试过了,用再大的力气都没有用。 除了上述的特征之外,就没有特殊的地方了。 像是没有娱乐性的玩具。 劳伦提娜没有想很久,就小跑地来到古利德身边,将方块塞到他手里。 然后又飞快地躲回木箱后面。 可惜,劳伦提娜的帽子还是露了出来。 要是没有这个帽子,估计木箱勉强能遮住劳伦提娜。 “这个小鬼比你顺眼多了。”古利德冷笑了一声,抓住了方块。 “...”古利德用手指顶着方块的一个角,试图转动第一层。 “...!?”古利德手指的力度不断增大。 “...”最后古利德选择了放弃,没有继续用力。 “这东西转不动。”古利德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眯起了那双危险的双眼,仔细地端详这个方块。 方块里面蕴含着概念,看来是出自白银种子手。 具体什么作用,古利德就看不出来了。 “对我没用。”古利德将方块扔到了木箱边上,不屑地说。 要是对自己有用的话,恐怕古利德会毫不犹豫地笑纳了。 他可不管东西是谁送给劳伦提娜的。 “看来你独眼老师对你不错。” “恩。”木箱后的劳伦提娜“恩”了一声。 一只小手从木箱后伸出来,将地上的方块捡起来之后,小手又快速地缩回去。 “独眼老师人很好。”对于只见过一面的布雷,劳伦提娜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布雷教了她一些东西而已。 就跟古利德一样,因为他也告诉了自己一些东西,还送东西给自己——劳伦提娜就认为古利德是一个好人。 劳伦提娜的善恶观相当简单,并没有正常人那么复杂。 只要是少女主观上对她好的人,那么对劳伦提娜而言那便是好人。 相反,只要少女主观上对她不好的人,即是坏人。 劳伦提娜的善恶观念中没有牵涉更多、更复杂的东西。 只不过,也没有人能够否定劳伦提娜的想法。 对于各种人来说,古利德毫无疑问都是混蛋、恶人。 然而,对劳伦提娜来说,同样毫无疑问是一个好人。 好与坏,谁又说得清楚。 一个国家的英雄,对于另外的国家来说就是恶魔。 道理就是那么简单。 摩多利亚又迎来平静的清晨。 诚然,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摩多利亚总算又重归宁静。 日常才是最好的。 经历过非日常的话,就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总统府因为被一分为二了,因为本来总统府的人都挪到了另外的建筑中。 大概能够说是临时总统府吧。 马瑞克站在了临时总统府内的一道门前。 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惨—— 头上左眼那边被裹着厚厚的绷带,制服下也隐隐能够看到露出了的绷带。 左手也被打上了石膏,吊在了胸前。 堪称标准的重伤人员打扮。 “总统大人。”马瑞克敲了敲门,喊着不可能在的人。 普莱德再就被翠斯提带去安全的地方,此时也不知道藏在何处。 不,不能用“藏”字,否则那位总统大人估计会很愤怒。 这种字眼是杂志侮辱普莱德的那份骄傲。 因此不能提。 那么,就用养精蓄锐这个词吧。 “进来吧。”诡异的是,门后传来了普莱德的声音。 无比清晰,任何人都能够分辨出来,这就是普莱德的声音。 “嘎吱——”马瑞克微笑着,悠然地推开门。 不过因为动作还是有点太大了,所以马瑞克的伤口被扯到了。 “嘶——”这一扯,让马瑞克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笑容也因此稍稍僵硬了一些。 “砰。”门轻轻关上,马瑞克进入其中。 在这个房间里,到底进行着什么样谈话、以及发生着什么事。 外人就无从知晓了。 不过,要是谁好奇地探头进来房间的话,恐怕头再也没有机会缩回去了。 --- 与此同时,布雷早早地起床,跑到了街上。 鸣子跟蕾比还在梦乡中。 布雷出门的动作很轻,就是为了不打扰她们的酣睡。 恩?为什么布雷要那么早起?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找到最后的白银种。 劳伦提娜那里的话,勉强算是安置好了。 因此只要解决掉摩多利亚的事,布雷就能够直接回家了。 “看来还在。”布雷瞅了瞅自己的手环。 手环正闪烁着蓝光。 优雅的蓝光跟这个旧化过的手环,完全格格不入。 真的不知道尼克波拉斯的品味为什么会那么差。 “要是跑了多好啊。”布雷用无比幽怨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若是那白银种离开了摩多利亚,布雷也能够不用打,直接回去了。 找目标可是最麻烦的。 剩下的这个白银种也不像之前那个一样找上门,需要布雷在摩多利亚不断搜索。 手环只能说明城市范围内存在白银种,具体位置还是要布雷自己当雷达来找出来。 “...”在抱怨了几句之后,布雷站在了一个市场之中。 周围清晨采购食材的人不少。 布雷却是在人群中相当显眼,理由很简单——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买菜的。 背后一把宽大的剑,腰间还有一把长剑,看上去像是要打架的佣兵。 “你看那个人...” “嘘!!!!你想死啊,那家伙怎么看都不是我们能够惹的。” “哦哦哦...” “赶紧走过去。” 市场中传来类似的对话,让布雷很郁闷。 嘛,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布雷找各种理由开始自我安慰。 他扫视了下四周的人之后,右眉不自主地挑了一下。 “...”布雷沉吟着,看着有点纠结的样子。 摩多利亚剩下的那个白银种,就在这个市场里面。 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人群中确实隐藏着白银种。 跟前面两个张扬的白银种不一样,最后的白银种相当低调。 低调到能够屈尊隐藏在低等种的群体中。 布雷合上了右眼,开启了心眼,用心眼要比单纯的感觉要来得准确。 当右眼再一次睁开之后,他的视线就直接锁定在了一个坐在水井边上的女人。 女人长得很普通,也只是穿着麻布衣,从哪里看都没有特别之处。 ““...””布雷的视线跟对方汇聚在一个点上。 那个女人在布雷注视她的时候,瞬间就察觉到了,并且顺着投向自己的目光找到了布雷的位置。 只是对于对方的反应,布雷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不断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怎么才能够让那个女人离开人群。 恕布雷直言,真的在这里打起来,在场的所有人...不对,市场所在的这个城区里的人,都要死。 布雷也没有办法救。 “别人的身体么。”布雷嘟囔着,一点点地后退。 那个女人,并非是白银种本体。 白银种的本体在那个女人的体内,那个人类女人,像是寄居蟹的外壳。 虽然很残酷,可那个女人应该是死掉了。 “应该就是你了吧。”女人没有开口,却从她的体内传出一阵声音。 声音很轻灵,弥散在空气中。 市场中的所有人在同一时刻都听到这声音。 这道声音,盖过了市场的喧闹。 市场里的人,都下意识地试图找到说话的人。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寒意涌起。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寒意在心头,可布雷的眼神却是仍然无比平静。 慌乱没有意义。 热血也好、恐惧也好,大抵都与布雷无缘。 “锵——” 布雷跟果断地将宽剑从身后**,往地上猛地一插。 他一直以来的战斗,都不会引起特别巨大的破坏。 然而,不是布雷不能造成炸弹一般的破坏,而是在跟敌人的战斗中那样的攻击毫无意义。 因此布雷一直以来所有威力都是凝聚在剑刃上,没有半点浪费。 但是,现在布雷需要的就是轰动的场面。 越轰动越好,越让人害怕越好,哪怕会让人受伤也无所谓。 “轰!!!!!”漆黑的剑刃没入地面数寸。 布雷脚下的地面完好无损,可是两米外的所有的地面却都在一刹那碎裂。 地面裂成巨大碎块,翘了起来,宛如花苞绽放。 碎裂一直蔓延了几百米,偌大的市场在一击之下化作废墟。 扬起的尘埃足足有数米高,像一张血盆大口将周围一切都笼罩住。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救一下我!求求你!” 惨叫声此起彼伏,本来还在买菜、卖菜的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落荒而逃。 布雷只能这样简单粗暴地驱散人群了。 刚才布雷造成的破坏肯定会使得当时在市场的市民受伤。 可是,受伤绝对比留在这里要好。 当然,要是受伤太重,导致无法及时离开的话,布雷也无能为力。 该怎么说呢,布雷还没有聪明到埃里克上校的程度,这已经是他如今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要在短短几秒之内,思考出能够保全那些平民的手段,确实太为难布雷。 耳边还能够听到一些痛苦的呻.吟声。 自己却并没有余裕对那些痛苦的人伸出援手。 没有过于自责,只是心中充满遗憾。 “嚓——”黑色的剑刃从地面抽出,金属与岩石轻轻地相互摩擦着,发出奇妙的声音。 布雷缓缓蹲下身子,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诚然,目前为止对面的白银种都没有攻击的打算,可是布雷不会大意到等对方进攻才做准备。 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最后竟然是在这种地方碰巧遇到。 布雷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不过,这对于周遭的人而言,绝对是运气不好吧。 “果然感觉上跟正常的黑铁种没有区别。”那个被寄生的女人站了起来,眼睛凝视着布雷。 “可是,根据马瑞克的描述,应该是你没错了。”女人仍然没有开口,声音依旧清晰无比地从她体内传出来。 “马瑞克撒谎了吗。”声音戛然而止。 一些淡蓝色的液体从那个女人的耳边里流出来。 液体粘稠无比,像是果冻、又像是油状物。 这些淡蓝色的液体从女人的身体滑落到地上。 “扑通。”但液体全部从女人的身体里面流出之后,她眼一翻便软倒在了地上。 至于那液体,仿佛是拥有生命一般,不断有规律地涌动着。 “仿佛”这个词说的不太对——这淡蓝色的液体确实拥有着生命。 这就是那个寄生在女人体内的白银种。 布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存在。 以往他接触的基本都是兽型或者人型,这种奇特的白银种真的从未接触。 “我本来不想主动找上你。” 淡蓝色的液体凝聚成一个女性的胴体,声音从祂体内传来。 这便是黛芙拉。 “毕竟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但是如果是你主动找上来,那就另当别论了。”黛芙拉的语气听上去很冰冷。 黛芙拉本不打算跟布雷有什么接触。 不过祂没有料到布雷会找上门来。 简直就像是在猎杀白银种。 一想到这里,黛芙拉就莫名有点愤怒。 无论怎么说,白银种都是高等种,被低等种猎杀真的是奇耻大辱。 “既然如此...”黛芙拉还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布雷没有继续等祂说话的意思。 在黛芙拉话没有说完时候,果断地提起手中的剑。 剑刃拉出两道交织在一起的流光。 “哼...”布雷一言不合的攻击,让黛芙拉很不满。 黛芙拉也没有太过慌张,甚至动都没有动。 “轰隆隆——”被布雷破坏得一片狼藉的地面突然发出轰鸣声。 地面跟波浪一样涌动翻滚。 这不是比喻,而是真的如此。 一只赤红色的眼睛,在地面上出现。 “吼!!!!”地面的碎石、木块等等一切揉在一起,转眼之间组成一个巨人。 “砰!”巨人挥动大手,直接迎上布雷的剑。 “...”剑刃与巨人的手臂相互碰撞的那一刻,布雷感受到不合理的巨大力量从剑身上传来。 这股蛮力,就算布雷卸去大部分之后依旧恐怖。 布雷的身躯就这样被巨人手臂的蛮力直接推出十几米,地面都被犁出两道深沟。 不过那个巨人的手臂也在下一秒化作夹杂着碎石的泥土,一抔一抔地往下掉。 ——“是概念,应该是「赋活」。”「绝响」的声音在布雷心中响起。 文学少女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概念越来越敏感。 如今甚至已经可以短时间内判断出对方概念的具体能力。 真棒,不愧是文学少女。 黛芙拉的概念是「赋活」。 既可以是赋予活力,也可以是赋予生命。 黛芙拉能够是凋零的事物恢复活力,能够让本来就强盛的事物更加强盛。 祂也可以使没有生命的存在得到生命。 连尸体都能够赋予其生命。 当然,这跟复活并不一样。 活过来的是尸体,是躯体罢了。 可是,这也足够了。 那巨人就是黛芙拉赋予大地生命后创造出来的。 如果再认真一点的话,整座摩多利亚都能够被黛芙拉赋予生命。 诸如石头、海水等等,都能够这样。 就算是被锻造出来的剑刃、枪械,同样可以。 至于赋予生命后的存在是多强,就看黛芙拉授予了多少活力了。 ——“笨蛋御主,不要理会那些东西,必须直接对付祂本体。”「绝响」认真地说。 “我其实也很想这样做。”布雷呢喃着。 他抬起头之后,就发现黛芙拉身边出现的不止那个地面化身的巨人。 还有各种奇怪的怪物。 布雷勉强能够通过那些怪物身上的特征,分辨出离开祂们本来是什么。 那牛一样的家伙,不是瓦片吗? 还有那一列士兵,只是树叶啊。 但是,最显眼还是那个硕大无比的大地巨人。 而且那个巨人似乎还有继续增大的趋势。 “对面这阵仗,想要直接对付本体,有点困难啊。”布雷叹了一口气,对「绝响」说道。 ——“笨蛋御主、白痴御主!”「绝响」听到布雷的话之后,气不打一处处。 ——“你真的想要好好地跟那些怪物战斗啊?”文学少女要是可以出来的话,一定会用书狠狠砸布雷的头。 ——“我可是「绝响」啊。” ——“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我的作用了吗?” “!?”布雷的死鱼眼听到「绝响」的话之后,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诚然,要布雷堂堂正正地对付这些怪物有点不靠谱。 毕竟真的算下来,这里的每一个怪物大概都有之前那两白银种强,只是没有「概念」罢了。 打完一头怪物,布雷大概就要重伤了。 打完全部的话,布雷可能要残废。 然而,布雷压根就没有必要去对付那些怪物。 只需要将「概念」压制住就好了。 ——“笨蛋。”「绝响」无比嫌弃。 “好吧,我好像真的是笨蛋。”布雷无奈地承认了。 既然这些打不动的怪物都因为「概念」诞生的,那么只需要将「概念」压制下去就足够了。 就像刚才巨人的手臂一碰触「绝响」便自己开始崩坏一样。 于是乎,面对海量的怪物,布雷不退反进。 “吼!!!!!!”连形状都形容不出来的木制怪物扑向了布雷。 这怪物应该还有各种特殊的能力吧。 可惜的是,无论祂有多少能力都没有意义。 布雷侧身跟这个木制的怪物错开。 “啪。”布雷什么都没有做,直接越过去之后,怪物就自己散架。 布雷在数不清的怪物中穿梭着。 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些怪物因为靠布雷太近而自动崩坏。 “轰!!!!!!”那楼一般高的怪物挥动拳头砸向地面奔跑的布雷。 布雷挪动了一下脚步,险之又险地离开了拳头的破坏区域。 剑柄轻轻落在了巨大的拳头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由大地化身的巨人像是干裂掉的泥像,拳头一点点裂开。 布雷头也不回地朝前跑着,距离黛芙拉越来越近。 就如同某文学少女说的一样,布雷只需要闪避攻击就够了,根本不用理会那些怪物。 怪物再强也没有用,只要接近「绝响」的话,被赋予的活力就会被抑制住。 要是没有了那些活力,这些怪物也就是死物罢了。 黛芙拉的能力,甚至夸张到能用金属创造出一个跟人类一样的种族、或者创造出对于低等种而言能灭世的怪物。 而且祂的「概念」开发和使用程度确实很恐怖。 即便是被压制住了,依旧拥有显著的效果。 要是黛芙拉持有的概念不强的话,这些怪物在布雷几百米的范围内根本不可能存在。 剑刃掠起的白光相互交错,铺满了布雷所经过的路。 在白光散去的那一刹那,布雷来到了黛芙拉跟前。 “摸到你了。”布雷用平淡的语气对黛芙拉说道,长剑不知何时贯穿了祂的躯体。 “难怪祂们两会被杀掉。” “竟然能够让概念弱化,没有注意到这点的话,被杀也是正常的事。”黛芙拉异常镇定地说着。 祂意识到了布雷手中长剑的特殊性。 这把长剑诡异地将自己概念的效果削弱了八成不止。 “这把剑,我收下了。” 黛芙拉的身体开始流动,长剑的剑刃被包裹起来。 布雷眉头一挑,轻易地将长剑从黛芙拉的体内抽.了出来。 那些试图抓住剑的触手都莫名其妙地断裂掉。 “这把剑我还没有送人的打算。”布雷冷冷地瞥了黛芙拉一眼。 要抢剑?真是想多了。 不过说起来,布雷刚才的那一剑,完全没有击中实物的手感,就像是剑没入水中一样。 果然白银种就算除去概念,还是无比强大的东西。 之前那两个也是,没有了概念的显著效果还是将布雷打得重伤。 “跟史莱姆一样。”布雷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 这几乎物理免疫的特性,还有任意变形的能力,不就是史莱姆么。 “不要将我跟那些低等魔物相提并论。”从黛芙拉体内传来声音,声音的语气极度不爽。 语毕,黛芙拉的身体张开,就像是一张网扑向布雷,欲要将他的整个人都吞噬掉。 布雷也明白黛芙拉想要干嘛,撤步退出好几米。 对方看来生气了。 黛芙拉铺盖的范围比布雷想象还要宽广,即使他退出几米,仍然在祂阴影的覆盖之下。 “咕噜——”黛芙拉的液体身躯如潮水一样撞向地面,吞下了布雷。 淡蓝色的液体在地上蠕动着,还会发出水流被抽吸的声音,让人觉得恶心。 可是液体没有蠕动多久,就顿了顿,停住了晃动、那诡异的吸水声音也骤然止住。 一条白光从液体的一端划到另一端。 要是觉得剑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张开流体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剑术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断水流」「断分流」 黛芙拉展开的躯体被劈开,布雷滚了半圈,从里面跳出来。 “叮!”布雷将宽剑插在地上,腾出的右手抓向了自己的耳边的淡蓝色液体。 “滚。”布雷把即将钻进自己耳朵的液体直接拉出来,甩到了边上。 被甩到一边的液体回到了黛芙拉的本体上。 那铺开的液体重新聚成一团,再一次构建成女性的胴体。 “撕碎他。”黛芙拉发出清冷的声音。 没有多余的对话,祂直接向仍然存活的怪物下令。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巨大手掌压向布雷的头顶。 那是尚未因为「绝响」压制而崩溃的巨人。 蕴含在这个巨人上的概念实在是有点强,「绝响」也无法压制完全。 而且比起之前的形态,这个巨人体型更加庞大了。 隔着很远的地方,都能够轻易地看到这怪物的身姿。 二十几层高吗?很可能不止。 那遮天蔽日手掌还没有落下,布雷就感受到那一股强大的风压。 任何站在手掌下方的人,都会有一种“死”的错觉。 如同山岳压顶的压迫力,会使脆弱的人精神都崩溃。 布雷低垂着眼皮,不紧不慢地将插在地上的「黑键」抽出。 他握紧了双手中的剑。 “确实...对付白银种没有太多留手的余裕。” 对付高等种,不舍得使用全力的下场,大概就是死吧。 那巨大的手掌接近布雷上方几米的时候,忽然之间开始化作齑粉。 每前进一寸,就会多一寸化成粉末。 粉末弥散在天空,随着一阵风飘去。 风很冷。 但是这风的冷,不是单纯指温度的低。 而是一种萧条,让人发自内心升起凉意。 无言之中,布雷迈出了一步。 脚下的泥土化作荒漠的白沙。 形状各异的胡杨树排在两侧,安静地守候着这片兀然出现人前的荒漠。 巨大而破旧的要塞,以半虚半实的投影方式矗立在布雷的正后方。 如海市蜃楼的要塞掩盖住周围的所有建筑。 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要塞。 其他的一切都只是陪衬。 “我已经做好被你打残的心理准备了。”布雷说着这可能会逗笑别人的话。 “那么你呢,半神阁下。”可是没有人笑。 本来布雷看自己都打过那么多白银种了,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够不使用心像世界也可以击败对方。 事实证明布雷想太多了。 “中二小鬼,好好看着。”布雷低语着。 可是周围除了那个白银种,就没有第二人在场。 至于那个白银种怎么也不可能是“小鬼”吧。 ——“混蛋,你说谁是小鬼!?”「黑键」貌似对中二这个设定不是很反感,倒是对小鬼这个称呼很不满。 “教你剑术。”布雷凝神、直视着自己正前方的白银种。 跟那怪物僧侣还有虫龙不一样,布雷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够胜过黛芙拉。 ——“哈?教我剑术,你现在自身难保啊。” “看着就行了。”从外人能眼中看来,布雷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疯子。 之前每一次战斗布雷没有想到这么一件事——去教那个小鬼剑术。 可能是因为某件事,布雷不愿去教别人、也可能是布雷根本没有想教的对象。 可是后来他想了很多。 “我从你的前身那学了不少东西。” “所以我觉得我有点义务教导你一点东西。” 曾经卡洛迦里斯,教会了「比尔斯」许多东西,让年轻的骑士成长为一个稳重的老骑士。 后来,「比尔斯」这个年迈的骑士又教会了布雷不少东西。 这是一种传承。 可能卡洛迦里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切会间接地被传承下来。 但是他的剑术也好、信念也好,都确实影响着布雷。 布雷一路走下来,作出的各种选择都有卡洛迦里斯的影响在。 所以,布雷也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有一天、也像卡洛迦里斯一样,自己的一切被某个不认识的家伙继承。 “也有这个可能吧。”布雷嘀咕着,对自己说道。 那时候,这个中二小鬼是否也会扮演着引导他人的角色。 要是真的那样的话,「黑键」根本不及格。 不要说稳重了,只要「黑键」稍微看着靠谱一点都好。 不过「绝响」倒是完全不用担心,跟「黑键」不一样。 少女早就经历过无数的轮回,远比「黑键」成熟。 「黑键」真的是一个初生的幼儿罢了。 想到这里,布雷叹了一口气。 「绝响」初生的阶段,自己这个御主却没有能够尽到自己的责任去陪伴。 算是御主失格了吧。 “小鬼,你以后也会有叫别人小鬼的时候。” “所以为了不要让人看不起你,为了让自己有资格喊别人小鬼。” “给我好好看着。”布雷的语气并不温柔。 可是「黑键」却没有驳嘴,在漆黑的剑刃中沉默着。 或许这个沉不住气的小鬼,真的被布雷说服。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小鬼太不爽布雷,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了。 “怎么称呼?”布雷将宽剑正握着,长剑反握置于身侧。 首先布雷要教那个小鬼礼貌。 “黛芙拉。”尽管很疑惑为什么布雷会突然问自己的称谓。 但是黛芙拉还是回答了。 祂承认布雷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低等种了,而是将他视为足够站在祂们一个台阶上的超规格存在。 “我叫布雷 克拉斯。”布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双方都将自己名字报上之后,空气陷入了一阵死寂。 “噌——”破空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死寂。 一眨眼之间,布雷来到了黛芙拉的身前。 剑能斩钢,亦可断水,这便是「断水流」的追求。 对于液态的黛芙拉,布雷不假思索地就用上了「断水流」。 除了一开始布雷离地的破空声之外,剑刃的所有挥击都没有发出半点响声。 气流在碰触在剑刃前,就被排开,根本没有机会响起尖锐的破空声。 一剑、两剑、三剑... 两把剑舞动着,持剑者脚步挪动着。 黛芙拉像是被无数的残影缠绕住了一般。 可是通过身形的扭曲变形,黛芙拉很好地躲开了布雷超过一半的攻击。 当然,也只是一半。 “轰!!!!!!!”终于,一只怪物的舍身攻击打断了布雷的攻击。 本来速度不断上扬的布雷,被生生打断了攻势。 布雷为了避开攻击,不得不后退。 “...”布雷看向了黛芙拉那表情上的那份凝重。 纵使那些通过赋予活力诞生的怪物会因为概念压制而不稳定。 可是并不是不能存在,几秒的钟的存在也是存在。 弱小的可能靠近布雷就会散架,但是足够强的话,能够在布雷近距离的地方存活超过数秒。 这数秒足够发起一次致命的攻击了。 “这个流派,看懂了吗。”布雷用剑柄砸向了那在一瞬间表面被石化的脚。 石块散了一地,表面的石化被击碎之后,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脚腕。 刚才那怪物的一击,能够使目标石化。 只是被蹭到了,也变成这个样子。 ——“能...勉强能。”「黑键」也很难以置信,他竟然真的看懂了布雷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剑。 不对,并不会让人眼花缭乱...只是太震撼,而让人觉得看不过来罢了。 「黑键」那一刻对于布雷的剑术有多朴素有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啊,虽朴素,却是能够让人发自心底感到震撼。 布雷挥剑的速度看着非常快,但跟那些更多的剑士比起来,这样的攻击速度只能说合格。 只要认真看,就能够看清楚,所以「黑键」才看明白这带有教导性质的出剑。 不过看清楚归看清楚,能不能够防御得住、或者说预判到攻击的轨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像拳法大师不紧不慢的一拳,敌人看到了、反应过来了,依旧无法躲开。 “那就行。”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脚传来的疼痛。 “黛芙拉对吧?” “...”黛芙拉只是看着布雷,没有发出声音回答。 “我受人委托猎杀你。”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黛芙拉冷冷地说着。 “只是想说明一下,我跟你无论是谁死了,都只能算是倒霉。” “...”黛芙拉沉吟着。 “很可惜,我觉得到此为止就足够了。”祂突然发声。 “我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命在这里。” “那怕只是有可能被你猎杀...我也不会冒这个险。”这个能够低调地隐藏在低等种人群中的白银种,很干脆地溶入地面,从布雷面前离开了。 竟然跑了。 堂堂白银种竟然当着布雷的面跑了。 而且布雷还没有办法阻止,就算知道对方往哪里跑,可是大概也追不上。 他瞅了自己的脚一眼,别说跑了,正常走路都慢。 “今天真的是开眼界了。”布雷嘀咕了几句。 第一看到史莱姆一样的白银种,还是会打不赢就跑的白银种。 说好白银种充满了高傲呢,说好白银种在低等种面前根本不会考虑“逃跑”这个选项的呢。 不过说的也,都能够屈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逃跑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吧。 希望跟最后的白银种来一场“热血”的战斗?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本来布雷这几次跟白银种的战斗也谈不上多激烈。 布雷这几次战斗打完下场是很凄惨,但是战斗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战斗途中也没有爆发什么的。 就算放在故事中,作者大抵也不愿意花费太多墨水在上面。 呼了一口气的布雷张望了一下四周。 大块混凝土,零散地砸在地上。 那些棚子都被撕裂开来,布料乱盖。 木柱横七竖八地穿插在杂物中。 在巨石下,能够看到一些溢出来的鲜血。 “...”布雷看了一眼那些发生悲剧的地方之后,默默地合上右眼。 失去了黛芙拉的概念支持后,那些怪物都变回原本的样子。 可是被破坏的场地可不会因为黛芙拉的离开而恢复正常。 那些被巨人随意踩死的倒霉鬼,也不能够被复活。 就算是布雷采取了措施让人离开,最终仅仅是让一部分人躲过了这场灾难而已。 他有点庆幸鸣子还有蕾比还在睡觉。 黛芙拉的能力实在是很容易波及到别他人。 “啊,希望不会被通缉。”布雷抬起头,看向了升起来不久的太阳,感慨了一句。 这片区域被破坏成这样,自己还站在中心安然无恙。 要是被谁举报了,肯定要被通缉吧。 那时候,布雷就要坐实恶人的名号。 若是能够说一声惨的话,布雷要拉长尾音来说。 --- 黑发赤瞳的少年,站在巨大的要塞上,眺望着一望无垠的荒漠。 风一直在吹着,只有很少的时候会停下。 这刮起的风,卷起少年红色的围巾。 围巾飘扬着,咧咧作响。 “大姐头,为什么他要教我剑术。”少年不解地朝身后的少女询问着。 带着宽边草帽的少女,气质跟这个战场格格不入。 这个少女应该是在一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品味着书本,而不是在如何荒凉的地方吹着萧瑟的凉风。 任何跟战争搭边的事物,都不应牵扯到少女的身上。 “因为他想要教你,就是那么简单而已。”少女露出恬静的笑脸,压住自己被风吹起来的长发。 “大姐头,你这不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吗?”黑发的少年很不满对她的回答。 虽说少年很尊敬少女,但是对于这种敷衍的答案还是很不喜欢的。 “会吗?我其实觉得这个答案挺好的了哦。”少女冲着少年甜甜地一笑。 少年的目光撇向一边,没有敢跟少女对视。 “真是的,你就那么想要听一个具体的答案吗。”少女叹了一口气。 “那个笨蛋御主在想什么,可是很难猜的。” “要是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猜他在想什么。”少女很了解自己这个笨蛋御主脑回路有多么清奇。 要跟上的话,非常困难。 而且真的跟上白痴御主的脑回路的人,本身就不会特别正常。 “我猜一下吧。”少女注意到了少年好奇的目光,于是拖着长长的尾音哼唧了一声。 “应该是因为他的剑术是你前身的主人教的,如今他也想着做同样的事情吧。” “我的前身是我的前身,我是我。”少年很不喜欢自己的存在被别的存在替代。 “这一点我跟笨蛋御主都很清楚,所以不用太多害怕。” “没有人会将你当作其他人。” “倒不如说,正因为废柴御主认为你是「黑键」而不是「比尔斯」,才会选择教你剑术。” “况且他教你剑术,本身就一件很让人惊奇的事情,你就稍微开心一点吧。” 毕竟啊,笨蛋御主唯一的学生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很难还会决定才去教别人什么东西了吧。 “emmmmmmm”少年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被教剑术而觉得开心。 一把剑,还去学习剑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吗。 “我可不想学什么剑术!”小鬼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会有一天也想要变强的。”少女捧起少年的脸。 “总会有一天,你看到他做的事情之后,你会想着去帮他。” 少年会被感触到,但是会因为什么,就说不清楚了。 可是,毫无疑问,这个叛逆的少年会在某一天被持剑的人所选择的感触到。 “我也很想去变强。” “但是啊,我果然还是不能去那样做。”少女呢喃着,声音有点不甘,也有一丝丝无奈。 她很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去帮助那个笨蛋御主。 “因为我要是变了、要是那个宁静的地方变了,他会很伤心的。” “那是他最后能够安静舔舐伤口的地方了。”少女抱住这个比自己还要矮几个头的少年。 “大姐头...”少年欲言又止。 “为什么大姐头你那么喜欢那个家伙。”少年很不服。 他怎么看不出来少女对御主的依恋。 那个死鱼眼,除了比较强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哪里值得大姐头那么好的人去喜欢。 “为什么?”少女扑哧一笑,这个问题第一次被问啊。 笑出来的那一刹那,这片荒漠似乎都被温暖了,被染上了暖色调。 “真是的...我倒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不喜欢那个笨拙的御主啊。” 少女的声音明明就在少年耳边响起,却给他一种很遥远的感情。 这声音,仿佛连接着无比遥远的过去。 “他可是让我诞生的笨蛋。” “他可是算我‘父亲’一样的人。” “他可是跟我度过了不知道多少轮回的白痴御主。” “所以我为什么能够不喜欢他啊。” “...”听着少女那温柔的话语,少年不由得一怔。 那瞬间连他都被少女那强烈的情感感染到了。 “我还是不明白。”少年呢喃着。 “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这是我喜欢他的理由啊。” “你也有会你不讨厌他的理由的。”少女向对方保证道。 在黛芙拉逃跑之后,布雷又陷入了失去目标的窘境。 而且那一次布雷跟黛芙拉在地上的战斗,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导致摩多利亚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份紧张的氛围。 走在街上都可以看到市民不安的表情。 不得不紧张,那场面看上去就像是战争的野兽碾压过一般,让人生畏。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波及的人是哪个。 说不准就是自己呢? 不过撇开这些不管,布雷还要对面一个很使他无比困惑的事件。 “喂,你在这里干嘛。” “你这行为已经不是小偷,而是强盗了。”布雷语气不善地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古利德。 古利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布雷房间的杀沙发上。 蕾比则是弓着背趴在地上,警惕地看着古利德。 火球也摆出跟蕾比一模一样的姿势,低吼着。 “强盗跟小偷有什么区别吗?”古利德不屑地看着布雷。 明明在别人的家里坐着,还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布雷对此很不满。 “啧。”布雷发出不快的声音。 他甚至开始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武力驱逐这个家伙了。 布雷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跟古利德好好相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翠斯提站在边上,不断地弯腰道歉。 “咿呀,咿呀,不用那么夸张。”鸣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很不好意思地说着。 “...”布雷瞥了一眼把自己当作房子主人的鸣子。 注意到布雷余光中凶光的鸣子,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对不起的话啊,果然还是跟布雷说吧。”鸣子干笑了几声,指了指布雷。 “恩?”布雷用死鱼眼瞪了一下翠斯提。 翠斯提心里苦,为什么古利德这个家伙惹得别人不爽,要自己要背锅啊。 “绿毛贼。”布雷敲了敲桌子,喊了古利德一声。 “...”古利德那阴冷的目光一瞬间锁定在了布雷身上。 布雷对他的称呼可是相当让人不快。 “别看了。”布雷死鱼眼跟古利德对视着。 论对视,布雷从来没有怕过谁。 “不说明情况的话,我就要拔剑了。”布雷说这话的时候声色俱厉。 看得出来布雷这应该不是玩笑。 那个精灵游侠的话,布雷对她不会怎么着。 可是古利德就难说了。 至于在大家眼前钻进柜子里的劳伦提娜也算了吧。 “嘁,你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啊,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用指了一下自己的左眼,在嘲讽着布雷眼瞎。 “...”布雷语塞。 古利德的话似乎有很多意思啊,自己是处在什么很糟糕的情况吗。 “我跟你...”古利德说话的声音很冷,听得人很不舒服。 “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吧。”于是乎,翠斯提决定打算古利德的话。 毕竟让古利德说明情况,只会引起他人的不满。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不过刚想要说什么的翠斯提,尴尬地问了一下布雷的名字。 “死鱼眼叫布雷哦,那个青色头发的前几秒才说了。”鸣子走到了翠斯提身边,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着。 “咳咳...”翠斯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就清了一下嗓子。 “布雷先生,您现在跟古利德大人都被通缉了。”翠斯提淡定地说着。 布雷表情先是呆滞了几秒,随后死鱼眼就闪过震惊。 他被通缉了? “您已经是摩多利亚,不,是联邦的通缉犯了。” “至于罪名跟古利德大人一样,是破坏城市。” “我...”布雷本来还想要反驳一下,可是仔细一想,这个罪名貌似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好像真的因为跟白银种的战斗,对摩多利亚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不过被通缉的只是您,还有古利德大人,请你放心好了。” 无论是鸣子、蕾比,还是说劳伦提娜、翠斯提都没有被列入通缉的名单。 “是、是吗。”布雷总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问题,可是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到哪里不对。 “我现在去哪里都很麻烦,才直接来你这里。”古利德托着下巴,抬起眼皮,对布雷说明。 “只是找个地方坐一下罢了。” 虽说古利德并不怕被通缉,只是现在的他不能正常地走在街上很烦人。 想要随手买个水果吃都办不到。 要知道街上的人一眼就能够认出他。 但是易容这样麻烦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做。 稍微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就顺道“潜入”布雷这边了。 “呵,现在才知道自己被通缉了么。” “真想知道要是我没有告诉你的话,你是不是会就这样走下自己的房间。”古利德嘲讽着布雷。 “不过,你估计很快会被找到吧。” “要知道你住的可是再普通不过的旅馆。” “情报早就泄露了。”古利德说完,就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 “独眼老师要赶我们出去吗?”柜子里的劳伦提娜突然问。 这句话没有带半点撒娇的语气。 可是布雷却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唔...”至于蕾比听到劳伦提娜的话之后,炸毛状态也稍微平复了一点。 蕾比还是容易被说动啊,尤其是被“同龄”人。 “有没有办法不被通缉。”被通缉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样下去,回到帝国就要被当成真正的反派了。 哪怕是通缉自己的是联邦,自己回到帝国也是要受影响的啊。 “你以为我还是副总统吗?” “何况不要说副的总统了,现在真正的总统也救不了我们。”古利德说这话的时候,却意外地镇定。 丝毫没有被通缉的直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普莱德那个家伙,早就被逼离开自己的总统府了。” “现在发号司令的‘总统’,真让人好奇会是谁啊。” “...” “现在真正的普莱德姑且还在忍辱负重。” “但是谁知道他能忍多久。”古利德很不客气地吃着布雷家里面的水果。 “...”布雷却是没有听古利德的话,而是看向了窗外。 “看来是来抓你的了。” “是来抓我们的。”布雷更正了一下古利德说法。 “不,我现在就会逃掉。” “联邦的火力,你自己解决吧,不擅长逃跑的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双手插在口袋中,踢碎了窗户之后,直接跳出去。 跟着他离开的还有翠斯提,跑起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劳伦提娜也慌张地从柜子里钻出来,跟着往下跳了。 “诶,你被通缉了?”鸣子还没有从“布雷被通缉了”这件事里缓过来。 而且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古利德三人就一溜烟跑了,不带回头那种。 “如果那种盗贼没有撒谎的话,应该是了。”布雷目光仍然看向窗外。 虽然不在视野内,但布雷感知到有一群人正在包围这旅馆。 至于为什么能够找到这里,用脚指头想一下都知道是旅馆老板举报的。 举报狗,可恶。 连布雷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你带着蕾比周。”布雷回头对鸣子喝了一声。 “...”鸣子微微张嘴,话却顿了一下。 “诶,其实我刚才下意识想要说一个台词。”她有点害羞地说。 “...”就算鸣子不说出来,布雷都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台词。 “你还是说出来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办!!?”鸣子微蹲下身子着,将右手伸向布雷,沉声问道。 为了配合这个台词,连姿势都完全想好了。 “蕾比要帮布雷!”蕾比抱住布雷的大腿。 “蕾比很有用!”蕾比的尾巴狠狠地砸在地板上,直接砸裂了地板。 “不不不,我不是觉得蕾比是负累才让你们跑的。”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 看来蕾比误会布雷了。 想必蕾比以为布雷觉得她跟鸣子是累赘,才说让她们想跑的话吧。 “蕾比要一直跟着布雷。”蕾比紧紧地抱着布雷的腿,认真地说。 “我只是怕你们被当成嫌疑人,然后被来连带着通缉罢了。”布雷说道。 明明鸣子还有蕾比几乎跟自己形影不离、却只通缉了自己。 这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嘛,毫无疑问这是好事。 起码布雷后面躲起来的时候,还能有个人可以出门买早餐。 布雷已经想好了被通缉的凄惨生活了。 说起来,幸亏鸣子手里有传送符,否则布雷肯定是乘坐不了任何交通工具离开摩多利亚的。 “唔?”蕾比0A0似懂非懂地看着布雷。 好吧,其实蕾比是完全不懂地看着布雷。 “啊,笨蛋痴.女记得不要把传送符弄丢了。”布雷叮嘱了一句。 “你以为我真的是笨蛋吗!”鸣子抗议了。 “蕾比,不要抱了,跑吧!” “唔...”蕾比有点不舍地看着布雷,那小表情就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布雷没好气地揉了揉蕾比的头发。 “跟着鸣子就行了。” “那家伙不行的时候,你就出马帮她。” “可以吗?蕾比。” “喔!”蕾比重重地点头。 “不要被人用食物勾引走了。” “喔!..喔?”蕾比侧了侧头。 --- 布雷扭头看着渐渐变小的两个背影,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了。 他又不能跟鸣子一下在半空到处飞,也追不上蕾比的速度。 布雷被古利德那个盗贼说到痛处了——“不擅长逃跑”。 他真的是一直以来都很羡慕那些有各种手段瞬间脱离战场的家伙。 哪像自己,只能刚,刚不赢就要凉。 压根没有逃跑的机会。 太真实了,真实到布雷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砰!!!!”房间的木门被直接炸开,木屑四溅。 布雷用手扇开飞溅过来的木屑,不禁皱眉。 真是没有礼貌啊,敲个门不行吗。 因为跟鸣子和蕾比说了太多话,废了不少时间。 感知中的那些人群早就逼近了旅馆,甚至有一批人冲上了楼梯。 然后就有刚才门被炸开那么一幕。 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年轻男子。 他装着一身军服,脸上挂着似乎永远不会褪去的微笑。 站在他身后的有一票士兵。 不过其中最显眼的是两个女的。 一个金发幼.女,一个则是既妩媚、又端庄的女子。 年轻男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马瑞克。 “很久不见了,布雷先生。” “不对,应该说是通缉犯——布雷 克拉斯。”马瑞克站得笔直,看上去很绅士、很优雅。 布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肯定能想起来对方是谁。 要相信自己的记性! 后面的是香雪和小白,那么这个男人应该是... “马克?”布雷试着向马瑞克确认道。 “...”就算是马瑞克都不禁表情僵硬,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差点垮了。 “不对吗?”布雷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看来我给布雷先生的印象不够深刻啊。”马瑞克自嘲了一句,然后变魔术一般,手里多出了一副圆框眼镜。 马瑞克轻轻地将眼镜戴了上去。 “那么,请允许我重新向你自我介绍一次。” “我是马瑞克,紫罗兰歌剧团的道具师。”马瑞克弯腰。 “想起来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戴上这圆框眼镜的那一瞬间,布雷总算是记起来马瑞克的名字了。 不过对方在他想起来之前就自报姓名罢了。 “布雷 克拉斯,我提醒过你,不要在摩多利亚闹事。”香雪的眼神无比冰冷。 这样子跟在餐厅看到的香雪判若两人。 倒是小白一如既往地呆滞。 “你已经因为在摩多利亚多处造成破坏,而被通缉了。” “要是你不拒捕的话,那么我们双方都可以免去战斗。”虽然说香雪透着妩媚、端庄的气质。 但是更加浓重的,还是那军人的气场。 “香雪说的没有错。”马瑞克一边摸着小白的金色短发,一边说着。 “要是你不抵抗的话,我们跟你都会很轻松。” “...”布雷死鱼眼依旧毫无波澜。 “其实你们在这种话的时候,想过劝说成功率的吗?”布雷冷不丁地说。 “当然想过。” “几成?” “一成不到。”马瑞克笑着说这个成功率。 这基本就是肯定劝说失败的意思。 不过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谁知道布雷会不会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呢。 嘛,虽说布雷真的答应反而超出马瑞克的预料,会让他更加兴奋就是。 “我拘捕。”布雷站起来,那份颓废散去了许多。 “那么好吧。”马瑞克扔掉自己的圆框眼镜,拍了一下手掌。 “就让我们摩多利亚的士兵,为你献上一些礼炮如何?” 语毕,旅馆外炸起一道道巨响。 无数的炮弹从旅馆外袭来。 “轰!!!!!!!!!!” 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布雷所在的楼层。 爆炸掀起的巨浪,将布雷吹出了旅馆之外。 不过炮弹的轰击看着恐怖,却没有伤到布雷一分一毫。 布雷在半空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最大限度地减少可能遭受的伤害。 空中的他,看到了黑烟中的马瑞克,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士兵。 无数的方形法阵替马瑞克他们防御住了冲击。 马瑞克身后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收到波及,这使得旅馆像是被野兽啃掉了一块。 “...”布雷稳稳地落在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宽剑从背后抽出。 在布雷的周围,布满了坦克。 对,就是坦克。 啊,有点离谱? 那么硬要说得合理一点的话,这些都是装载着魔导炮的载具。 这是在战场才会用到的兵器,如今却被马瑞克申请拿来对付布雷了。 “炮击!”香雪的声音从旅馆中传来。 那些魔导炮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地上的布雷。 布雷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敌人,数量很多。 宽剑的剑柄重重地砸在他左手手掌上。 剑身在下一刻碎成无数的星辰。 「风神流」「神风」 每一片黑色的碎片都刮起一阵锐利的风。 无数的风刃交织在一起,将飞袭而来的炮弹在同一个时刻割裂。 整齐得被切成两半,断口平整得可以当作镜面。 “砰——”炮弹的爆炸围着布雷一整圈,气浪将周围的东西都吹起。 爆炸中心形成真空地带,布雷安然无恙地站在其中,挥了挥无刃的剑柄。 无数的黑色碎片像是飞鸟归巢一般,再一次组成那黑色的剑刃。 “你们这样不也会造成大面积破坏吗?”布雷都忍不住吐槽了。 明明是用这个理由通缉他,可是联邦到头来干的事情跟自己也没区别。 “对了,这流派也要好好学。”布雷忽然呢喃起来。 布雷身边自然没有人,他的这句话是对那个小鬼说的。 ——“切。”「黑键」发出了很不快的声音。 ——“你这个家伙,真的想要将自己会的全部塞给我吗?” “不会啊,「我流」我觉得你还是不能学会的。”布雷淡淡地说着让「黑键」恨得咬牙切齿的话。 ——“你说我学不会?我学给你看!”「黑键」大喊着。 那叫嚣的样子,真的跟熊孩子一样。 “不用试了,谁学得会,谁学不会,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我流」本身并不难,但是用不用得出来,看的另外一些东西。” 在联邦士兵的炮轰中,布雷淡定地对「黑键」讲着。 ——“...”中二小鬼又自闭了。 不过布雷知道小鬼还在看,所以也无所谓了。 “叮——”宽剑下劈,一辆坦克直接被一刀两段。 载具内的人都差点被劈开。 不过差点归差点,最后还是没有被斩成两截。 一辆坦克爆掉之后,布雷脚步不停,提着宽剑在炮火中拉出一道漆黑的流星。 每一次出剑,就会有一辆坦克炸掉。 十几辆排成列的坦克,被布雷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解决完毕。 “法术攻击!快点...”本来作为主要火力的坦克被击溃之后,后排的法师就开始紧张了,连忙吟唱起法术。 可惜,法术造诣不够的法师,对于布雷来说,威胁等于0。 宽剑的剑刃随意地在地上划了一道弧,溅起无数的火花。 「古流剑派」「断间」 周围的法术节点在一刹那被斩断。 大量的魔力溢出,弥散在空气之中。 至于那些法师,大部分都因为反噬直接倒地不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士兵中冲出来了一个握着铁拳的壮汉。 “联邦上士...”壮汉本来是想要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后,然后说一句“参上”的。 但是很可惜,他不应该跟布雷说这些话。 “不想记名字,所以退场吧。”布雷死鱼眼扫了一眼这个冒出来的家伙,一剑将他挑飞十几米开外。 --- “布雷先生还真是强啊,而且还喜欢战斗的时候自言自语。”马瑞克眼含笑意地望着布雷。 布雷一人对上军队都没有任何乏力的表现。 若是这仅仅是正规军的话,还算正常。 可是,马瑞克这一次拿出来的绝不是正规军的程度。 嘛,当然这很正常。 要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话,才会让马瑞克吃惊。 毕竟是连白银种都斩的家伙,对付凡人还是轻松无比的。 “那么,让轰炸机也上吧。”马瑞克展开着双臂,似乎享受着指挥一切的时刻。 坦克也好,轰炸机也好,就算是大量的高级军官也好,都能够命令。 他如今拥有着近乎无限大的权力。 无论马瑞克提出什么要求,“普莱德总统”都会答应。 例如是像现在这样,提出要通缉古利德还有布雷的请求,都会很容易通过。 即便是说想要用精锐军抓捕古利德跟布雷,也会被同意。 一切都会被同意。 因为那个“普莱德”根本不在啊,而知道这的人,只有马瑞克一个人。 也只会有马瑞克一人知道。 “轰炸机果然还是算了吧,马瑞克。”香雪突然开口。 “不是轰炸机的话,可炸不死布雷先生啊。”马瑞克耸肩。 “我们充其量只是要抓捕他而已。”香雪欲言又止,但是话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是香雪请求的话,那么我也冷静一点吧。”马瑞克点头,看着像是接受了香雪提议。 “那么,让小白上吧。”马瑞克捧起小白的脸。 “嘿嘿嘿~在叫小白吗?”小白傻笑着,似乎很喜欢马瑞克提到她的名字。 “对,我在叫小白哦。” “等一下,马瑞克,那个布雷 克拉斯很强,小白不会是对手的。” “香雪,这一点我当然知道。” “否则我也不会请求出动那么多离谱的东西了。”马瑞克拍了拍香雪的肩膀。 “你是怎么了,你平时对我可是态度会更加随意的。” “你今天对我有种疏远感啊。” “没什么,大概是你错觉,我只是在担心小白而已。”香雪摇头。 “好啦,我想你承诺,小白不会出任何事的。” “那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杀人的角色。” “所以哪怕小白打不赢,也不会有事。” “相信我。”马瑞克道。 “...”香雪沉吟了良久。 “让小白去~让小白去~”小白嬉笑着,拉了拉香雪的衣摆。 “好吧...你真的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嘿嘿嘿,小白可是很强的。”小白彰显了一下自己不存在的肌肉,傻笑了几声。 宽剑直立在布雷身前。 在他周围是不断涌来的联邦援军。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才能够跑掉。 尽管布雷能够踏空,但是不代表他就是能够飞了。 况且能飞也不一定能够脱离。 “人真多,什么时候才没有援军啊。”布雷沮丧地自言自语。 他在这里已经打了快半小时了,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赶到现场。 布雷发现自己急需要能够连发的范围攻击。 他虽说能够全力一击造成大范围的冲击,但是很可惜那不能频繁使用。 “全力”攻击,就说明用了之后硬直很大。 布雷讨厌自己陷入硬直的状态。 “恩?”布雷皱起眉头,余光注意到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急速逼近。 仅仅在两三秒之内,就从那旅馆里冲到了布雷身边。 “叮——”布雷剑横在自己左臂处,剑下一刻便发出了闷响。 “...”布雷瞅了一眼冲过来的家伙,发现那袭击自己的是那个金发幼.女。 “别凑热闹。”布雷说完之后,猛地发力。 爆发的力量使得剑身微颤,将小白弹飞出去很远,那如同野兽利爪一般的指甲被直接震碎。 “好痛、好痛...”小白在空中调整好平衡之后,心疼地舔着自己碎掉的指甲。 “好痛!!!!” “emmmmmmm”布雷无语地看着小白。 “吃了你!!” “???”布雷听到小白的惊人发言之后,头上多出了很多问号。 这小女孩也未免太过于凶残了吧。 “蹭——”小白用布雷极其羡慕的速度冲刺着。 被拉开的距离在一个呼吸不到就重新拉近了。 然而。 “叮——”布雷用一模一样的手段,将小白击飞,顺带着将几枚炮弹也劈掉。 “小白要将你吃了!”小白用稚嫩的嗓音咆哮着。 “所以说,不要讲出那么可怕的台词。”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香雪也不去教小白讲正常的话...瞧这孩子现在都会说什么了。 布雷心里吐槽着,手中的剑调整了一下角度。 剑柄朝前,剑刃朝后。 “呼。”布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面前是再一次发起冲锋的小白。 周围还有从没有停息过炮火攻势。 一步向前,布雷迎上了这娇小的人型野兽。 「古流剑派」「回天」 剑柄狠狠地砸在小白的头顶。 没有巨大的轰鸣声。 但是下一秒这小女孩的眼睛就翻白了,扩散的冲击将炮火都驱散向四周。 三招结束战斗。 恩,貌似放水太严重了。 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布雷如此想着,再一次打量着周围的敌人。 他时不时就会注意四周围的情况,试图去寻找一个能够逃的突破口。 然后他总算是找到了。 援军虽然是源源不断,可是增援的速度明显没有之前快。 大概是因为人手开始出现短缺了吧。 总之就结果而言,布雷找到机会开始自己的逃亡之旅了。 --- “马瑞克少尉,布雷 克拉斯逃跑了!”一个士兵朝马瑞克报告。 虽然只是少尉,可是马瑞克掌握权力显然很不正常。 如今哪怕是少校,都能够被他调动吧。 当然,只是间接罢了,通过“普莱德”来调动。 “恩,重新制定抓捕计划。”马瑞克冲着那个士兵点头,然后目光放在了布雷离开的方向。 一旦被布雷找到一条路,想要拦住他就很难了。 之前基本都是依靠人海战术堵住布雷的。 毕竟布雷不会进行屠杀,清理杂兵的速度很慢。 可人数一少下来,是不可能堵住的。 无论布雷再怎么留手,也改变不了他本身很强的事实。 一场针对布雷的围捕,就这样以失败收场。 不过马瑞克却很开心,一切顺利才无聊。 正是因为即便是努力,也可能受挫,人生才是美妙的。 “马瑞克,你知道这场围捕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的,对吗?”香雪看了马瑞克一眼,有点无奈。 “啊,当然。”马瑞克很诚实地回答了自己搭档的问题。 没错,马瑞克从一开始就明白,布雷 克拉斯不会就这样被抓住。 哪怕是拉来坦克也好、大炮也好,甚至是轰炸机也好——都抓不住布雷。 “那为什么还要闹那么大。” “香雪,你还不了解我吗?”马瑞克微笑着。 “因为这样场面很大,而且这样会很有趣啊。” “就像是一个游戏。” “游戏...”香雪沉吟了良久。 在香雪沉默的时候,哭红了眼睛的小白爬上了楼,抱住了香雪的腰。 “好晕,呜呜,小白好晕啊。”小白被砸晕之后,不到一刻钟就醒了过来。 诚然,布雷根本没有用全力,但是一般人被「回天」砸中之后,起码也要昏迷个一天。 而小白只是昏迷了一刻钟。 “小白不哭。”香雪柔声安慰着哭鼻子的小白。 “小白的爪子也碎了。”小白伸出自己的指甲。 “没事,很快就会长出来的。”香雪抱住小白,让她安静了一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白的指甲两天就可以长回来的。”香雪很清楚小白的自愈力,这种伤只需要两天就够了。 “嘿嘿~~”小白的猫耳朵抖了抖,止住了自己的哭声,傻笑起来。 看得出来,知道自己的指甲很快就会好后,小白相当开心。 “马瑞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香雪低着头问马瑞克。 “什么问题?”马瑞克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香雪。 “之间不是有一个叫劳伦提娜的女孩加入我们的小队吗?” “对啊,劳伦提娜是我们的成员。” “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看到她了。”香雪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劳伦提娜这个新成员了。 只是香雪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小白也要见劳伦提娜!”小白尾巴摇起来,仰着头说。 她似乎忘记了前一刻钟还被布雷吊打的事了。 “劳伦提娜只是有点事情外出了而已。”马瑞克摊手,他看着像是没有纠结为什么香雪会问这个。 “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了,相信我就好。”他露出让人放心的笑容,用无比自信地语气说。 “这样吗。”香雪的话顿了顿。 “我先去制定抓捕布雷 克拉斯的计划了。”香雪说完,就牵着小白的手离开了。 --- 香雪在离开马瑞克身边之后,不禁垂下了自己好看的双眼皮。 ——“香雪,你还不了解我吗?”马瑞克的话萦绕在香雪心头。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香雪呢喃着。 布雷收起了自己的剑,用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逃跑着。 联邦的士兵阵容开始散开,打算地毯式搜查布雷的行踪。 不过只要不被包住,对布雷而言都无所谓了。 一小队的联邦士兵遇到自己的话,也是能够无压力跑掉。 怕就怕刚才那种被人海包住的情况。 “...”布雷合上了右眼,在一瞬间启用了心眼。 而后又缓缓地睁开右眼。 他的步伐慢了下来,没有了之前那么急促。 周围已经没有联邦的追兵了。 只要好好敛息、只要不是面对面撞个正着,那么布雷就不会被找到。 应该可以慢慢走路了。 只不过接下来该找哪里住呢。 去哪里估计都会被举报。 布雷走在巷道之中,没有在大街上走动,毕竟通缉犯走在大街上也太过嚣张了点。 他摸着下巴,寻思着该怎么找到蕾比她们。 嘛,其实蕾比自己可以靠味道找到自己。 布雷不去主动找问题也不大。 但总得商量一下去住在什么地方,吃喝也要解决。 布雷又不是几天可以不吃不喝的怪物人物,不吃东西他会饿死的。 明明都能跟半神干架了,却会被饿死,真是让人郁闷。 就在布雷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因为这个人,布雷的步伐也不禁止住。 在察觉到有人的第一时间,布雷的手便移到了长剑的剑柄上方。 头尚未抬起,可是他随时都能够在一刹那间将剑拔.出。 竟然要靠得那么近才察觉到气息,对方气息收敛得还不错。 尽管这里面也有布雷走神的缘故,但不可置否,这个家伙潜行还是很出色的。 “...”布雷抬头,入目就是墨绿色的斗篷。 “原来是你啊。”他将手从剑柄上挪开了,语气有点失望。 面前的精灵游侠,应该不是敌人。 “恩,我是来接应你的。”翠斯提摘下兜帽,颔首说着。 “不过你语气是不是有点失望?” “那个盗贼让你来找我的?”布雷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也有转移话题的成分在里面。 “也不算吧...”翠斯提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布雷的问题在预料之中,不过就算预料到了,还是有点难回答的 “虽然也有古利德的一点成分,其实主要找你的人是普莱德总统。”她补充了一句。 “普莱德?”听到这个名字的布雷,眼中闪过疑惑。 那个联邦总统为什么要找他? 布雷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脑海就浮现出一张国字脸。 然后还配上一句台词——“我,联邦总统,普莱德。” “总之你跟我过来,后面你自然知道为什么了。”翠斯提挠了挠头发,有点纠结地说。 貌似这样也说服不了布雷去找普莱德。 怎么说这种对话都有点可疑。 “有点可疑啊。”布雷如是说。 看吧,果然会认为很可疑,尤其是那个古利德身边的人说这种话,更加让人警惕了。 换作一个品行好一点的主子,她现在这话的可信度就会很高。 奈何她目前的主子是古利德,一个品行恶劣到极点的家伙。 别说面前的死鱼眼会怀疑,要是她自己面对这样的话,也会犹豫。 “我也知道有点可疑。”翠斯提神情有点复杂。 “不过你身边那两个女孩也在。” “...” “放心、放心,不是被抓过去的...”翠斯提生怕布雷误会什么,连忙补了一句。 “她们两也不好抓...”翠斯提嘀咕着。 “...”布雷一阵无语,最后那句话反而会让人误会。 “算了,带路吧。” “古利德那个家伙也在?” “在。”翠斯提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就开始给布雷带起路来。 “因为跟你们被通缉的这件事有关系。” “...” --- 在一间房间内,普莱德双手托着下巴,闭目养神着。 房间的装饰很简单,不过也比起一般民居的装潢要看着更加华丽。 头上的吊灯,亮着略黄的灯光。 那些油画都被染上了昏黄的色调。 “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普莱德开口道。 语速很慢,配合上灯光,让人觉得气氛很凝重。 只是,气氛凝重是凝重,听普莱德说话的人却对此没有任何自觉。 布雷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他在听着呢,顺便等着普莱德说下去。 至于古利德,则是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普莱德也不在意两人的态度,依旧很淡然。 “你们要帮我杀了马瑞克。”普莱德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一个要求。 仿佛杀一个人是多么普通的事情。 也是,对于普莱德而言,杀人确实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麻烦事。”古利德斜视了一样普莱德。 “那个家伙比你想象中难处理。” 古利德跟马瑞克打过一场,最后还是被马瑞克跑掉了。 就算战斗中古利德是优势的一方,可是这不代表马瑞克就很容易杀。 “但是你们只有这个选择。”普莱德放下了双手,沉声说道。 “布雷 克拉斯,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吗。”普莱德的目光锁定在这个颓废的男人身上。 “就是说,处理掉马瑞克之后,你就帮我们洗脱什么的罪名。” “当然。”普莱德语气中带着自信。 他身为联邦的总统,想要帮布雷洗脱掉这个被扣上的罪名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前提是布雷帮助普莱德解决掉马瑞克。 “好。”布雷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他答应了,但是我没有答应。”古利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还想要什么,直接都说出来吧。”普莱德很了解古利德的性格。 贪得无厌。 “将你手里的线索都给我。”古利德说着除了普莱德之外的人都不懂的话。 线索?什么线索。 “可以。”普莱德冷哼了一声,古利德要求并没有超乎他的预想 “那么,就这样说好了。”古利德双手插在口袋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实际上,就算普莱德不提要求,他也会去杀掉那个马瑞克。 只不过他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多钓一点利益回来了而已。 “翠斯提,走了。”古利德对精灵游侠下令道。 “线索...”翠斯提呢喃着,然后跟上了古利德。 那个“线索”,也是她变得现在那么强的理由啊。 “劳伦提娜,走了。”翠斯提好心地提醒了躲在桌子下的劳伦提娜。 劳伦提娜听到了翠斯提的话之后,就慌张地爬出来。 “既然我们之间当成了共识的话。” “就尽快完成目标吧。”普莱德抬起眼皮,看着留下来的布雷。 “这也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吧。”布雷嘀咕着。 “不,实际上就是很简单。”普莱德依旧是那正坐的姿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改变过。 而且就算普莱德现在因为马瑞克的的缘故暂时“失去”了总统的位置,却还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简单?” “对,对付马瑞克并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前奏,不是吗?”普莱德如是说。 “你说的好像也是。” 普莱德这话也没有错,马瑞克又不是什么住在迷宫中的大魔王,并不需要勇者攻略网迷宫后才能讨伐。 要是布雷跟古利德想的话,这个时候就可以直接冲到马瑞克所在的地上开打。 古利德还有布雷都有自己的方法找到马瑞克。 马瑞克也不存在藏起来的可能。 “你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流程。” “所以快点去吧,罪名拖在身上时间越长,对你而言就越麻烦。” “...”布雷沉默着,并没有满口就答应下来。 就算普莱德是这样说,实际上也不可能这样就跑去马瑞克那里。 “如果现在不打算去的话,等打算出发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 普莱德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一直像老鼠一样躲在这种地方。 在适当的时机,他亦会·走出去。 “我应该后天吧,可是那个盗贼会选什么时候,我就说不准了。” “无妨,他绝对不会比你更加早去。” “率先出动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方案。” 布雷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算什么,是不是他不去的话,古利德跟普莱德都会原地不动。 敢情他是先锋? “只要你去了,他自然就在你后面出现。” “他估计就算是在现在,也在窥视你的动向吧。” “别说的那么恐怖。”布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被人时时刻刻偷窥着的体验可不好。 他以前就过着被尼克波拉斯看小电视的生活了,还有那个话痨女神,也长期看自己的直播。 这本来就已经让布雷浑身不自在。 再多一个古利德话,他会暴走的。 “...”普莱德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让布雷惊了一下。 不过站起来之后的普莱德,只是跑去冲了一杯咖啡,就重新回来了。 他冲好咖啡之后,也没有急着坐下去,而是平视着布雷,茗了一口咖啡。 “你有什么问题,最好现在就一次性问完。”普莱德感受着口腔中咖啡的余香,然后幽幽地对布雷说。 如今他暂且跟布雷这个帝国人是同一阵线的,要是布雷有什么问题,普莱德估计也还是会去回答。 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对于同一阵线的人,普莱德自然会慷慨一些。 “古利德说的那个‘线索’,到底是什么。”布雷这时候终于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他本来绝对这算是普莱德跟古利德之间的秘密,所以一开始没有打算问。 不过既然普莱德都这样说了,他就试着问一下好了。 “是关于遗迹的线索。” “遗迹?”布雷不解地看着普莱德。 光是说这个词,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布雷的疑惑。 “在之前某一段时间之后,世界各地就被陆续发现‘遗迹’。” “可是那些都不是属于我们的遗迹。”普莱德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 “那些都是我们之上的存在留下的遗迹。” 在之前的话,人们估计都不会相信存在高等种什么的。 但是,如今那些本应该在神话中出现的存在,陆续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之内。 导致人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确实存在比黑铁种更高级的存在。 那些古代的历史学家编出来的种族高低划分,也不再是天荒夜谈。 普莱德说的“我们之上的存在留下的遗迹”,应该就是青铜种的遗迹了。 毕竟白银种还有黄金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文明的,遗迹之类的也就不可能建造起来。 “这样说的话,我觉得已经很清楚了。” “恩。”布雷点头,普莱德说的确实足够清楚了。 至于普莱德说的某一段时间之后,布雷心里也有数了。 那可能就是乔纳森破坏了「世界之壁」后的事。 「世界之壁」被破坏了,卡普拉斯从因果等因素对黑铁种上的存在限制就弱小了许多。 不应该浮现的东西,也出现了。 不可能出现的强大人物,也应该要出现了。 总之,卡普拉斯估计要开始处于失衡的状态。 不清楚的人,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机缘。 但是清楚其中所有一切的布雷,明白这是世界毁灭的倒计时,实在开心不起来。 尼克波拉斯应该对这些都有点了解,可祂并没有跟布雷提到。 或许是故意隐瞒布雷。 嘛,也有可能是觉得这东西对布雷用处不大,所以没有说出来。 “这些内容就够了,我后天会出发的。”布雷转身,背对着普莱德招了招手。 普莱德坐了下去,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却没有去看布雷的背影。 作为敌人的话,布雷 克拉斯相当麻烦。 要是成为了同伴的话,他也同样无比可靠。 普莱德相信着布雷会替他好好完成这些事,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是布雷 克拉斯,赢过自己无数次的男人。 “以前是被封印的强者,现在已经是完全解放的强者了吗。”普莱德不禁回忆起了第一次与布雷战斗的场面。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普莱德没有回想起来,都会有一种恍若昨日的错觉。 两年多就这样过去了,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布雷 克拉斯却每一次都比以前要强大。 普莱德没有羡慕、没有妒忌,他拥有着自己的骄傲。 承认他人,不代表就需要贬低自己。 对自己无比自信,同样不代表就要贬低他们。 普莱德单纯是——觉得有点可惜。 他是联邦的总统,布雷是帝国的人,两人注定只会成为给暂时的同伴,而不会永远站在同一阵线上。 马瑞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理了理自己的领子。 他走在了临时的总统府之中,路过了一面镜子。 马瑞克照了下镜子,满意地露出微笑。 这样的精气神,才符合一个享受人生的人。 他绝不会是那种遇到挫折之后,就悲天呛地的家伙。 所有的失败,都会使得他更加喜悦。 所有的事情都太过顺利,未免太过无聊。 就像是故事主角一样,再无敌作者都会按排一些挫折给他。 无论那挫折多么微不足道,都能够给这个故事添上趣味。 正如同马瑞克如今经历的一样。 努力争取去对付古利德,却发现古利德现在对上白银种都不会败。 试着去抓捕布雷,又发现布雷比想象中还要轻松地躲过抓捕。 马瑞克不会去留手,他有在认真地思考怎么让事情成功,只是对方的挣扎会让展开更加精彩而已。 他正是享受着这份精彩。 马瑞克笑容渐渐诡异起来,嘴角上扬得很夸张。 简直就像是小丑的滑稽面具一般。 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他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的。 “真是烦,乔纳森对我的影响越来越深的。” 这段时间以来,乔纳森对他人格的影响愈发地严重。 当然,乔纳森也同样被马瑞克的人格影响着。 双方的对等的。 恐怕乔纳森此时此刻也在烦恼自己的随心所欲被马瑞克的的人格限制住了。 马瑞克并不喜欢自己太过像乔纳森。 纯粹的随机行为,并不是马瑞克的作风,他喜欢游戏、戏剧。 “过不久我们两个的人格就会完全契合了么。”马瑞克心中觉得有点无趣。 错误的转生,造成的结果真是让人不快。 “马瑞克少尉,您又是来找总统大人的吗?”一个士官路过之后,好奇地看了马瑞克眼,顺口问了一句。 “啊,不好意思,我下意识就问了,您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那个士官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是多么敏感,连忙道歉。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加不是什么秘密。”马瑞克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紧张。 “我确实是去找总统大人的,是关于那些破坏摩多利亚的通缉犯。” “是嘛,那您忙吧,我先走了。”那个士官连忙点了几下头,不打算就这个事情继续问些什么,匆匆离开。 问的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好,这一点那个士官还是清楚的。 “再见。”马瑞克笑眼眯眯地目送了那个士官的离去。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脚步被这样的小事打断而愤怒,相反还是有点愉快的。 又是一些出乎预料的事情呢。 最近应该还会有很多、很多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吧。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情绪高昂起来。 他熟练地敲门,听着门后的应声之后,打开了门,走进了其中。 越过门后后,马瑞克面前的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但是那些盆栽被养的很好,周围也收拾地很干净。 看得出来这个办公室还是有人打扫的。 但是,来这个办公室打扫的人,却一次都没有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任何疑惑。 就像是,这里“有人”,总统就“在”这里一般。 细想到这些,就使得人不寒而栗,因为连马瑞克做了什么,都无法理解。 马瑞克背着手在,走到了椅子后面。 他面朝着窗户,享受着明媚的阳光。 天气很好,很适合出去多走走。 “不进来吗?偷听也没有意思,不是吗?”马瑞克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嘎吱——”在听到马瑞克这句话之后,木门被推开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香雪冷着脸看着马瑞克。 “正如同你看到的那样,香雪。”马瑞克大大方方地张开双手,展示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香雪沉默着。 “总统大人到底去哪里了?” “很遗憾的是,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出来。”马瑞克耸了耸肩。 “马瑞克,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虽然你以前就很喜欢搞这种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会让我那么毛骨悚然。”香雪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悄然放在了自己腰后。 “香雪,你是觉得我变了吗?”马瑞克很不解地看着香雪。 他跟香雪已经认识了很久,甚至是在他觉醒之前,就认识了香雪。 马瑞克跟香雪是彼此信任着的。 “因为我变了,所以你不信任我了,对吗?” “没错,因为你变了,所以我相信不了你。” “变了...不对,是变了之后,又变回来了。”香雪皱起了眉头。 “也不对,你不是变回来了,只是变的像以前了而已。” “你跟最开始的你,不一样。”香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最后还是决定不将魔导枪拿出来。 “...”这一次,轮到马瑞克沉默了。 “是吗,我变了啊。”马瑞克呢喃着。 “以前的你,喜欢跟人博弈,而如今的你,看上去就像是没有计划的疯子。” “或者说,是看似喜欢博弈的疯子。”香雪沉声道。 香雪不止一次怀疑眼前的马瑞克,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所信赖的马瑞克。 “疯子啊。”马瑞克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人格封存起来,其实也有一部分动机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像乔纳森。 然而,似乎那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人格跟乔纳森重合。 如今自己被昔日的同伴称作疯子了。 “是吗,已经信任不了我了啊。”马瑞克撩起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那是微笑,却没有带有任何暖意。 香雪看到这一抹笑容之后,脚步就往后退了一点。 “香雪,把头伸进这个房间窥探的人,是没有机会再全身而退的。”马瑞克如此说着。 不知何时,一把枪握在马瑞克的手里。 “砰——”子弹贯穿了香雪的头颅。 温柔地贯穿,没有溅出大量的血,然后夺走香雪的惨叫、以及生命。 “你还是信任着我的吧,因为不信任我的话,你就不会不掏出枪,也不会那么毫无防范地站在我面前了。”马瑞克遗憾地对着香雪冰冷地尸体说道。 “抱歉,看来我——” “已经不再是我了。” 小白正在乖乖地站在临时总统府的门前,没有进去。 她不进去的原因,只是因为香雪不让小白进去而已。 既然香雪都这样说了,那么小白就会听话。 她的猫耳朵时不时就都抖一抖,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人。 小白不是很喜欢陌生人,当然某些人例外。 例如蕾比的话,小白就很喜欢。 劳伦提娜也很喜欢! 因为小白是劳伦提娜的大姐姐,所以喜欢劳伦提娜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里,小白就“咕嘿嘿”地笑起来。 只不过香雪进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出来抱小白。 小白渐渐开始有点不耐烦地转地转圈。 猫尾巴也开始摇摆起来。 猫摇尾的时候,可是有很多意思的。 而这个时候,这尾巴的摆动就意味着小白的烦躁。 她想要跑进去找香雪了,可是香雪不让,她只能够忍住。 “香雪好慢,香雪好慢,香雪好慢。”小白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看上去有点呆傻。 小白这副样子,也引起了出入临时总统府的人注目。 只是当看到这个幼.女是小白之后,大家就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了。 毕竟「野兽之爪」的名号在联邦,尤其是联邦的政府跟军方内部,都很响亮。 或许有人会嘲笑小白的智力低下,但是不会有点小瞧小白的战斗力。 无论怎么说,小白都是为了战争而改造过来的兽人小孩,战斗力方面的强悍无容置疑。 “香雪快出来,小白好无聊。”小白干脆地躺在了地上,无精打采地叫喊了。 但,在下一刻,小白的耳朵突然竖起来,眼睛中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直挺挺地从地上弹起来,抬起头想要看些什么。 “香雪?”小白自言自语着,侧了一下小脑袋。 香雪的味道一下子淡了很多。 本来就很烦躁的小白,终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咣——”小白跳起来之后,忽地一下地往上窜,跳到了灯柱上面。 借着灯柱这个立足点,小白又继续朝上跳跃着。 跳了几次之后,她抓住了一个窗户的窗台之后,整个身体悬在建筑外面。 “香雪~香雪~”小白爬到窗户边上,趴在玻璃上朝里看。 可是她没有看到香雪,只看到了马瑞克一个人。 小白歪了歪头,眼中全是疑惑。 香雪的味道好淡好淡,可是确实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 “嘿嘿~”小白用力地打开窗户,从外面钻进了总统的办公室里面。 “马瑞克,你看到香雪了吗?香雪好久都没有下来了。”小白稳住了平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马瑞克。 “香雪吗?没有看到哦。”马瑞克温柔地摸着小白的头发。 “可是香雪的味道就在这里。”小白松开了抱住马瑞克的手,跑到了门口的地方。 她绕着门口前面的那个地方不断地转圈。 这个地方香雪的味道最浓了。 可是为什么香雪不在这个地方?小白想不明白。 “真的不在。”马瑞克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香雪...”小白趴在地上,撒娇地说着。 可是她没有说完,就注意到了马瑞克的眼神。 很奇怪的眼神,小白以前都没有看到过马瑞克会有这种眼神。 “马瑞克,你好奇怪哦。”小白将自己想的话说了出来。 对,她觉得马瑞克现在很奇怪,所以就说出来了。 当然她要是觉得马瑞克很好,也会直接说出来。 没有什么隐瞒,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就跟干脆地说出来便好。 “我很奇怪吗?” “冷冰冰的,像冰块。” 马瑞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觉得自己将那份冰冷掩饰得很好了。 可是貌似还是躲不过小白的野兽直觉。 该说不愧是「野兽之爪」吗?连第六感第一点都很野兽那么敏锐。 “小白想去找香雪了。”小白扁着嘴,有点委屈地说。 香雪人不见了,小白想要快点找到她。 小白可是很依赖香雪的,要是香雪不在身边照顾她,她大概会生活不能自理。 毕竟就算小白最近智商有点长进了,也不到可以自理的地步。 洗澡之类的,从来都是香雪替小白洗的。 吃饭也是,都是香雪负责的。 香雪是小白的监护人,不,说是“母亲”也不为过吧。 可能最爱小白的人,就是香雪了。 “要去找香雪吗?”马瑞克呢喃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找香雪,小白去找香雪。”小白认真地说。 尽管小白没有什么线索,可是她还是很起劲,总觉得自己一下子就会找到香雪。 嘛,其实有线索小白也想不透。 “她要是不在的话,留你一个,也是一种煎熬吧。”马瑞克摸出了自己的枪。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枪身,开始自言自语。 没有了香雪,小白独自一人估计只会难过。 不对,这只是马瑞克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而已。 他自己单纯是想要抹掉身边多余的一切。 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那么曾经留恋的东西,是否还会让自己留恋呢。 大概不会吧。 他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升起这样的念头,就不由地嘲讽起自己。 越来越像乔纳森了。 “马瑞克一起找吗?”即使是看到马瑞克掏出一把枪,小白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可能从来不会想过马瑞克会想杀掉自己。 一次都没有想过自己信任的人,会朝着自己开枪。 就想小白坚信着香雪不会伤害自己一样,她也相信这马瑞克不会伤害自己。 没有特别的根据,只是因为大家在一起生活了那么。 从小白被那个实验房推出来之后,大家就一直度过日常的每一天。 小白的世界中,最重要的人就是香雪还有马瑞克了。 “小白啊。” “已经不用找了。”马瑞克嘴角扬起弧度。 那是一份疯狂到连马瑞克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笑容。 “不用找了?”小白用自己呆傻的双眼看向了马瑞克。 “马瑞克已经找到了吗~”她以为聪明的马瑞克找到了香雪。 “不,我是打算让你跟香雪见面。”马瑞克收起了那疯狂的笑容,转而露出温柔的一抹微笑。 彻底疯狂起来,或许也不错。 布雷坐在地上穿着鞋子。 在他身边的是吵吵嚷嚷的鸣子。 “你是要那个啥了吗!”鸣子握紧了拳头,脸上写着“激动”。 “那个啥?” “潜行暗杀!你终于要直面你「恶鬼狩人」的称号了么!?” “...”布雷低下头,继续穿鞋子,没有理会鸣子。 她又日常抽风了,习惯就好。 “我出门了。”布雷站了起来,对着蕾比说道。 “噢!布雷一路顺风!” 蕾比如今即便是短时间跟布雷分开也是可以的哦,她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警狮了。 除了追踪索敌,连看家都非常出色。 “恩。”看到蕾比的笑颜之后,布雷颔首应了蕾比一声。 “等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我啊。”鸣子努力地指着自己,试图引起布雷的注意。 为什么出门前只跟蕾比说话?她也在隔壁的啊! 请不要无视美少女! “...”布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鸣子一眼。 “啧。”感受到了布雷的无视后,鸣子撇了撇嘴,发出相当不满的声音。 “本来还想要给你一些好东西的。”鸣子吹着口哨,双手抱着后脑勺,摆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算了,看样子你也是不要的。” “你从哪里学来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布雷吐槽了一句。 “太老旧了。” “...”鸣子满不在乎的表情一下子就塌了。 “你能不能总是这样吐槽别人啊,好讨厌。”鸣子无比沮丧。 “给你。”她有气无力地从手里扔出两小瓶药剂。 “这是哪里来的。”布雷顺手就接住了鸣子扔来的药剂,表情有点古怪。 这药剂好熟悉了,貌似是在哪里买过的样子。 “皇都啊。”鸣子用说寻常事的语气说道。 这里可是联邦的摩多利亚啊,皇都距离这里十万八千米。 “你又用那个魔导具了。”布雷无语了。 除了尼克波拉斯给鸣子的那个魔导具之外,布雷也想不到鸣子能够用什么办法短时间来回两个城市。 “那东西就没有限制吗。” “没有哦,小尼克波拉斯说这东西就只是启动比较慢而已。”鸣子那神情简直就是在说“这你就不懂了”。 “这药剂是图恩神父那里买回来的,应该是好东西吧。”她说明了一下药剂的来源。 布雷差点没有手抖把药剂给摔了。 难怪那么眼熟,原来是从图恩神父手里买到了药剂。 “很贵吧。”布雷沉声道。 “恩,相当贵呢,不过图恩神父说已经是六折了。”鸣子摊开双手。 “估计是先升价,然后再打个六折。”聪明的布雷,已经猜到了神父的销售套路了。 太可怕了,图恩神父在赚小钱方面真是上心啊。 要是神父认真去经商,会成为不得了的奸商。 真是太好了,神父对于商业没有特别大兴趣,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奸商。 “诶,会吗?”鸣子显然没有想过这一点,所以当初神父说打折的时候,她还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总之谢谢了。”布雷小心地将药剂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面。 他的腰包里面装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当然,腰包里的基本都是有用的东西,因此战斗中要是有余裕的话,他甚至会好好保护一下自己的腰包。 要不然凭借着这个腰包的材质,怎么能够平安无事地被用那么长时间。 没有布雷的小心呵护,随便一刀下来就破了。 布雷推开门,从地下的楼梯慢慢往上走。 鉴于他正在被通缉,所以没有办法住在正常的地方。 他如今跟鸣子、蕾比两人,住在了普莱德的藏身之处。 不愧是联邦的总统,深谋远虑到预料到自己有一天需要逃亡,而建立了那么一个秘密的根据地。 多亏了这个秘密的根据地,布雷不用没地方睡觉。 甚至还能好好地吃上一两顿饭。 他饿个一天还好,可是蕾比饿上一天绝对会变成废狮子。 布雷一路感慨着,踩在了铁板焊成的阶梯上。 他用力将头顶上的盖子推开,钻了出去。 这个住的地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出去的时候要推开盖子。 假如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的,会不会就推不开了呢? 布雷伸了一个懒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地上的空气跟地下的空气真的就是两种感觉。 明显上面要清新多了。 他拍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长剑,沿着巷道走着。 今天就是他说的出发时间了。 也不是去什么特别远的地方,就是找马瑞克罢了。 说起来,布雷一早起来,就没有看到普莱德了。 --- 在布雷脑海中闪过普莱德身影时,这位联邦大总统,正挺直着腰走向临时的总统府。 普莱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充满了威严。 走在路上,周围的人都会不禁退让几步。 “都这样了,还没有理会我吗?”普莱德手背在身后,眯起眼嘀咕着。 普莱德本以为自己现身之后,马瑞克会第一时间出来解决自己。 但是,似乎跟普莱德想的不太一样。 马瑞克根本就没有出现拦住普莱德。 联邦真正的大总统,畅通无阻地走到临时的总统府前。 “总统大人,您是什么出去了...”站在门口的门卫,都不约而同地惊了一下。 在他们的认知中,总统大人一早就进办公室然后没有出来。 总统大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普莱德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却给门卫一种仰视高山的感觉。 “!!”两个门卫连忙站直,没有继续问话,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普莱德扫了两人一眼之后,迈入了临时总统府之中。 看来他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异常。 所有人都认为他并没有消失,一直在那,而且还准时出入总统府。 “真是有意思,你到底做了什么,马瑞克少尉。” 这样看来普莱德是不是完全没有必要躲起来呢? 不,要是普莱德真的没有躲起来的话,估计第二天就会被马瑞克杀死。 至于为什么现在马瑞克没有理会普莱德,理由很简单—— 已经没有必要去理会了。 就算让总统归来,也无所谓。 戏剧早已经以悲剧作为第一幕,悄然无声地开演了。 普莱德来到了那所谓的总统办公室。 他一推开门,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没有血腥味,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可是他却明白在这个房间里面,曾经死了人。 大抵是他多年的经验,让他有这个的直觉吧。 “胆子真大,竟然在这个地方杀人。”普莱德那看似平静的语气之下,蕴含着愤怒。 普莱德觉得自己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了权威。 至于挑战他权威的人,也没有必要怎么推敲就清楚了。 “马瑞克...”普莱德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的所有行为都让人费解。 只是,这仿佛没有逻辑的举动中,却隐隐有一个明确的思路。 很可惜,普莱德猜不透这个思路到底是什么。 他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启动了讯通法阵。 “通缉马瑞克少尉。” “解除古利德以及布雷 克拉斯的通缉。”普莱德下达了两条很简单的指示。 当下达完这些指示后,他就往后靠了靠自己的椅子靠背。 他不喜欢这个办公室,之后肯定会换的。 只不过,马瑞克到底杀了谁。 普莱德合上了双眼,沉思了起来。 后面的麻烦事情,只需要交给古利德跟布雷就足够了。 为了自己手中的线索,古利德肯定会出力。 至于布雷 克拉斯,他不是那种因为自己身上通缉被提前解除,就撒手不干的人。 --- 马瑞克站在摩多利亚铁塔的最高处,眺望着整一座城市。 从高空往下看的话,城市中的一切都会变得无比渺小。 人群也像是蚂蚁一样,只有一个个小黑点那么小。 在铁塔的顶端处,风很大,吹得人发冷。 马瑞克坐着,双脚悬空,给人一种他随时都会从这里摔下去的错觉。 不过错觉就是错觉,无论如何马瑞克都不会从这里摔下去。 他已经知道自己被通缉了。 本来是自己通缉古利德还有布雷,忽然之间角色就逆转了,变成了他被通缉。 当然,这也在马瑞克的预料之内,本来没有阻止普莱德回归就会导致这些事情发生。 马瑞克手指转着自己的枪,狂风从身后将他的头发吹起来。 他已经算是疯了吧。 如果不是彻底疯狂的吧,他就不会在之前开那两枪之后内心如此平静。 马瑞克的心,平静到像是杀了两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物一样。 他曾经也跟古利德、布雷一样,身边充满了累赘。 自己也未曾对这“累赘”感到厌烦。 只是,那都是曾经而已。 然后他杀了自己的“累赘”。 明明没有必要,明明就算不杀也无所谓。 可是马瑞克还是动手了。 那是在回应着自己内心的疯狂——来自乔纳森的疯狂。 马瑞克嘴角莫名其妙地上扬起来,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笑。 他总是这样,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乔纳森,我已经快跟你一样疯了。” “你现在也是不是开始变得有点像我了。”马瑞克低语着。 铁塔下方渐渐汇聚了无数的载具,而载具上恐怕都是来抓捕马瑞克的士兵。 马瑞克如今被冠上了各种罪名,有的是他确实做了的坏事,也有他根本没有做过的。 不过,仔细去算这些也没有意义的,到头来还是一个结果,自己要被抓。 至于抓住之后会被怎么样,也没有必要去思考了。 因为,马瑞克不觉得自己会被联邦的士兵抓住了。 只是,联邦的士兵确实没有能力抓住马瑞克,不代表摩多利亚内没有可以对付马瑞克的人。 “请稍等一下,布雷先生。”马瑞克高举着双手,其中一只手紧握着枪。 他背对着布雷,面朝着摩多利亚的城区。 马瑞克早就发现布雷在登铁塔了,却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马瑞克并没有能力直接洞察到布雷的动向,布雷的敛息功夫超过了他能够捕捉的能力范围。 马瑞克之所以知道布雷正在登铁塔,单纯是因为布雷是用魔导梯上来的。 魔导铁的动静那么大,果然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把你的剑稍稍收回去一点吧,不然你会后悔的。”马瑞克扭头冲着布雷笑了一下。 那不是虚张声势—— 没有根据,可是布雷有这个的感觉。 布雷无奈地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然而露出的小半截的白刃。 毕竟马瑞克只是说“稍稍收回去一点”,而不是“全收进去”。 “真谢谢你的配合,不像古利德大人一样,根本不给我表演的机会。” “说到底戏剧还是需要台上所有人的配合。”马瑞克幽幽地转过身来。 “竟然你那么配合,我就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动手的话你会后悔。” 马瑞克拍了一下手掌。 掌声落下,他的身边空间一阵扭曲,甚至出现了两个虫洞。 “咚!!!!!!咚!!!!”两尊“雕像”从天空笔直地落到铁塔的脚边上。 那两尊“雕像”赫然是布雷亲自解决的两个白银种。 两个白银种的身上没有半点的生命气息,还被一层层铁链锁着。 仿佛是硬化掉的标本。 祂们掉落在地面的时候,将下方无辜的人直接无情碾压。 只是一瞬间,就有数百个铁塔底下的人死于非命。 “布雷先生,游戏即将开始。”马瑞克高声地说道,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假如你将我这个游戏主持人直接杀掉了的话。” “无法正常开始的游戏,会将摩多利亚所有人都杀了。” 马瑞克放下了一直都举起来的双手,转着自己的枪。 “我承认,压制概念的能力很厉害。” “只不过,你并无法保护摩多利亚里面每一个人。” “当然,我没想过你会想保护所有人——” “但摩多利亚如今里面有你的同伴。” “你会保护她们的吧?”马瑞克对着布雷说了很多话。 这些话看上去很多,但是说下来大概也就十秒的样子。 也就是打几个哈欠的时间罢了。 “游戏?”布雷对于“游戏”这两个字有点敏感。 “对,用概念组织起来的游戏。” “只是很可惜,这游戏对于你跟古利德大人来说无法成立。”马瑞克耸肩。 “稍微解释一下吧。” “如果你杀了我,那么两个雕像留存的概念就会暴走,直接灭了整个摩多利亚。” “白银种概念的暴走,清空一个黑铁种城市还是轻而易举。” “我觉得你应该没有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能力吧。”马瑞克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 他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你有点话痨。”布雷冷冷地说了一句。 “抱歉,可能是受某人的影响吧?我本人以前话也不算特别多。” “当然,我在兴奋的时候,话也会忍不住变多就是了。”马瑞克无奈地叹气。 他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话痨。 马瑞克比较希望自己是一个优雅的戏剧剧本家。 “那么——” ——“诸君,现在让我们开始一场简单的侦探游戏吧。”马瑞克声音传遍了摩多利亚每一个角落。 那是在每一个人耳边单独响起的话语。 很多人在第一时间,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不是幻听,而是那虫龙的概念。 那两尊雕像,一尊是那虫龙,另一尊则是那个怪物僧侣。 而且那就是那白银种尸体制成的雕像,并不是艺术品。 一个概念,被马瑞克用来当作“扩音器”来使用了。 只不过,让人困惑的是,已经死去的虫龙,为什么概念能够被马瑞克所用。 马瑞克笑眯眯地看着布雷。 由于布雷身边的概念被压制住了,所以刚才传遍整个摩多利亚的话语,布雷是没有听到的。 所以马瑞克口述了一次给布雷听。 “你到底想要干嘛。”布雷搞不懂马瑞克的想法,这一点就跟他不明白乔纳森在想什么一样。 “游戏,或者说盛大的戏剧。” “我想要看到各种有意思的展开。” “那么,让我跟你说一下游戏规则吧,虽然你并不会直接参与到这个游戏里。”马瑞克如是说。 ——“现在大概每一百人里面,就会有一个人是‘杀手’。” ——“杀手听到的话,跟诸君有点不一样。” ——“不过他们听到的是什么,你们不用了解。” ——“你们只需要知道,那些杀手会想尽办法杀死身边的人就好了。” ——“希望诸君在自己被杀死之前,找到杀手,然后进行反杀。” 游戏的规则回响在摩多利亚人们的耳边。 这个规则,是利用那个怪物僧侣的概念构建的。 「判决」,这就是那个怪物僧侣的概念。 稍微扩展了一下这个概念的使用,就变成刚才人们耳中听到了游戏规则了。 当然,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估计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游戏。 百分之一的人会是杀手,这个占比听着似乎不大。 但是细想的话,就会让那个人毛骨悚然。 这是整个摩多利亚的百分之一。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马瑞克说道。 “比从前我在皇都进行的游戏要有趣一些吧。” “毕竟范围比较大。” “那么,游戏启动了,布雷先生,你可以试着来杀我了。”马瑞克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就好像他的生死无足轻重一般。 “如今就算杀了我,也不会导致整个摩多利亚的人死亡了。” “当然,我死了,游戏还是会正常进行下去。”马瑞克并没有留下什么“我死了一切就会结束”的设定。 如果多出了那种设定的话,那么这个游戏的展开就未免太无聊了。 “是吗,那我就客气了。”一把匕首贯穿了马瑞克的心脏。 握着匕首的男人,贴着马瑞克的耳侧,冷冷地说着。 那是等待着布雷先出手的古利德,不过布雷一直没动手,他便直接上了。 游戏进不进行都无所谓,他反正就是想要杀了马瑞克这个烦人的家伙。 啊,古利德真是相当让人讨厌的人物。 人应该有的劣根性他都有,并且不以为耻。 他早就明白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去让自己变好。 “咳咳...古利德大人,每次您都给我意外啊。” “呵,我也觉得我给你的惊喜不错。”古利德将插入马瑞克心脏的匕首转动了一圈。 “嗤啦——”马瑞克的心脏被一刹那搅碎。 从马瑞克的五官里都流出了血,七窍流血大抵就是他这个状态。 不过正当古利德要彻底给马瑞克判一个死刑的时候,一团淡蓝色的液体从边上扑上来。 古利德松开握着匕首的手,往边上退了几步。 液体将马瑞克裹起来一秒后,又流到了地上涌动着,塑造成一个女性的胴体。 而被液体流过的马瑞克,伤势全部修复。 只可惜,那衣服上被撕开的口子还是无法复原。 “马瑞克,这就是你想要做的?”黛芙拉毫无感情地问着马瑞克。 “没错,这就是我想做的。”马瑞克点头,感受了一下恢复过来的肉体。 不仅是恢复过来了,肉体的活性也提高了。 这算是黛芙拉的赠品么? “这样「世界之壁」就会出现裂痕?” “是啊,这样就可以了。”马瑞克理所当然地回答着,仿佛这是什么轻松得不得了的工作。 “那么简单?”救下马瑞克的黛芙拉将信将疑地看着马瑞克。 “要不然呢。”马瑞克耸肩,将目光移到了古利德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人之间的谈话。 “古利德...”劳伦提娜终于铁塔外围爬了上来。 劳伦提娜硬是爬上这高耸的铁塔,连铁塔下方的翠斯提都惊呆了。 古利德听到了劳伦提娜喊自己,却没有打算回头。 他可没空理劳伦提娜。 “恩,是你啊,劳伦提娜。”马瑞克表情很微妙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老套的展开,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 “不过既然开始,就只能接受了。”马瑞克拍了一下手掌。 “劳伦提娜,试着杀了古利德。”他缓缓开口。 话音落下,劳伦提娜的双眼就在一秒之内失去所有感情。 只是她胸前的方块也悄然地跟着转动起来。 “我说过了,劳伦提娜很快就会回到我们的小队里面的,可惜你们没有能够看到她归队。”马瑞克微笑着,说着任何人都听不懂的话。 禁锢着劳伦提娜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消失,那就是从她诞生之时就刻在灵魂中的印记。 只要是马瑞克的命令,劳伦提娜就无法违背。 无论是多么过分的命令,劳伦提娜都没有资格拒绝,毫无感情地接受并执行命令才是她能够做的事情。 本应该是这样的。 劳伦提娜的走出一步之后,身子猛地一顿。 那失去感情的双眸,渐渐恢复神彩。 而在恢复了感情之后,劳伦提娜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在本能地远离马瑞克。 “...”马瑞克注意到了劳伦提娜的微妙变化。 当然,劳伦提娜胸前那转动着的方块才是最让人在意的地方。 黑白相间的方块,正在自己转动起来,一层转了半圈之后,另一层就接着转动,横着的转完,就竖着转。 转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不想听你的话。”劳伦提娜第一次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不想听马瑞克的话,想要有自己的选择。 即便自己是马瑞克制造出来的人偶也好,她也想要拥有自己的选择权。 “我不要当人偶...” “是吗,不要当人偶啊。”马瑞克笑了一下之后,就收起了笑容。 他对于劳伦提娜获得自由这一件事很惊讶。 不过与此同时,惊讶使得他心中无比欢愉,那一份欢愉感,让马瑞克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比从前更加不正常了。 对,他没有否认过自己的异常。 可是如今的马瑞克,显然比起之前的自己更加疯狂。 疯狂本质上就是指人异常亢奋的精神状态,一开始就意味跟与常人不一样。 当然,假如世界上普遍的人都是疯狂的,那么马瑞克这又是不是变相是一种正常呢。 归根到底,异常这一点,还是跟大众做比较的。 跟大众不一样,就被定义为是疯狂。 “那真是恭喜你啊,劳伦提娜。”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人偶了。”马瑞克感知到刻在劳伦提娜灵魂上的印记被那个方块抹去了。 那个方块,应该不是古利德给劳伦提娜的。 古利德没有好心肠到会送劳伦提娜什么东西。 更加不会去帮助劳伦提娜恢复自由。 那也就是说—— 马瑞克扭过来看着布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感谢你,布雷先生。” “本来我以为这是老套的展开,没想到会有这种转折。” “这样才有一点戏剧的感觉啊。” 马瑞克发自内心地感激着布雷,要不是布雷的话,刚才劳伦提娜就会按照正常走向被他操控。 一切走向就变得无比俗套,让马瑞克很不喜欢。 人生果然还是需要很多意外才能够填满。 “要是你感谢我的话,就告诉我怎么才能取消这场无聊的游戏。”布雷用右眼注视着马瑞克。 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马瑞克身上挪开过。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一剑劈开这个家伙。 “布雷先生,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想过说服我的成功率吗?”马瑞克轻笑了一声。 “想过。” “那么是几成呢?” “一成不到。”布雷如此回到这马瑞克的问题。 “那就是几乎等于肯定失败的几率啊。” “说不定就成功了。” 熟悉的对话让布雷都忍不住叹气。 这对话根本就马瑞克诱导出来——之前布雷就是这样问过马瑞克。 “你是多无聊才会重复之前我们的对话。” “并非是重复,布雷先生。”马瑞克说着,用自己的枪挡住了古利德从死角处射来的子弹。 古利德没有听别人说废话的爱好,所以在布雷跟马瑞克对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开了枪。 “我们的问答角色可是对调了。”马瑞克余光注意这古利德一举一动,提防着古利德冷不丁的攻击。 古利德先生真的不让人省心,好好的戏剧效果就这样被他打断了。 “那么啊,布雷先...”马瑞克还想要调戏布雷什么的时候,话却哽住了。 因为布雷直接就将长剑抽出,从他身边掠过。 白色的银光拉成一条线。 马瑞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并没有伤口。 仅仅是错开一个身位,马瑞克竟然有一种自己会被布雷一剑斩掉头颅的错觉。 真是不得了的气势,要是用的东大陆武者的话来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剑意? “相当果断呢。”马瑞克无奈地耸肩。 布雷直接冲着那两雕像去了。 显然布雷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够阻止这个游戏。 而马瑞克是不可能说出任何取消这个游戏的方法的。 因此布雷选择了尝试。 既然这个所谓的杀人游戏是由于概念产生的,那么只要抹去两个残留着概念的雕像就足够了。 要是失败了就另说。 至于马瑞克,布雷已经不想去理,扔给古利德就好了。 就跟布雷想的一模一样,古利德下一刻就挡在了马瑞克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开始攻击。 “「转生者」,不要东张西望。”古利德语气冰冷地说着。 “玩弄人的时候,就要说好被复仇的准备。” “明白吗?”古利德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叮!!!!!”匕首被马瑞克格挡开。 “砰!”匕首被弹开的下一秒,古利德就直接开枪。 马瑞克狼狈地躲避着古利德疯狗一样的攻势。 “逃啊,马瑞克,你给我逃啊!跟之前一样!”随着战斗的进行,古利德整个人都被疯狂充斥着。 “逃啊!!!!!给我逃啊!!!!!!!!” “这可就真的是为难我啊。”马瑞克微笑着。 “下官的子弹,每次都不一样呢,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能够让我逃掉的子弹。”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么?”古利德咧嘴笑着。 乔纳森是一个无比诚实的人,而马瑞克则不一样—— 他满嘴都是谎言。 要是古利德真的相信了马瑞克的鬼话,那么他真是可以自尽去了。 “您对我的仇恨真是大啊,古利德大人。” “啊,是啊,相当大。” “毕竟不是你这个混蛋脱掉了这枚戒指,也轮不到我戴。” “哈哈哈哈,这个都知道了么?”马瑞克爽朗地笑了一声。 “我可真的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脱掉这混蛋戒指的啊。”古利德声音中,唯独能够感受到癫狂。 在古利德跟马瑞克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布雷直接从铁塔的顶端跃下去。 布雷会飞吗?当然不会。 可是布雷会摔死吗?也不会。 尽管布雷的体质没有强大到能够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摔下去而不受伤。 可是这高度的话,布雷能够通过调节姿态以及落地的翻滚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要布雷摔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半空中的布雷将长剑的剑刃朝下,整个人直接往下坠落。 那画面犹如彗星从天外坠落大地。 一道白线从布雷起跳的地方,不断往下拉。 从铁塔的顶部跳下,需要的时间比想象中要还要短。 仅仅在数个呼吸之间,布雷身影已然稳稳地落在地上,双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划痕,扬起的灰尘往后飞舞。 长剑尚未入鞘,可是布雷身后怪物僧侣的雕像就已经**脆利落地一刀两段。 「我流」「残铁」 “轰!!!”被劈成两半的怪物僧侣雕像,朝两边倒下,发出了雷霆般的轰鸣声。 布雷之所以选择先斩怪物僧侣的理由很简单。 那就是因为虫龙的概念是「声音」,在这个杀人游戏中应该起不到多么重要的作用。 “果然还是要将两个都劈了。”斩完之后,布雷依旧觉得需要将两个雕像都斩掉。 留一个都让布雷心很不安。 正当布雷提起剑,准备将虫龙的雕像也劈开的时候,那滩淡蓝色的液体就从铁塔的顶部落下。 液体落地后蠕动着,像果冻。 不用做过多的说明,布雷已经知道这果冻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了。 在不久前他才跟这个白银种互报了一下姓名。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稍稍让一下。” “你觉得有可能吗。”黛芙拉不屑地看着布雷。 --- 在布雷跟黛芙拉对峙的时候,摩多利亚却陷入诡异的恐怖之中。 那个怪物僧侣,并非核心。 同时,虫龙也不是核心。 真正发挥作用的东西,被马瑞克隐瞒了。 布雷将怪物僧侣的雕像劈开之后,游戏并没有被停止,仍然在进行着。 或者说,刚刚才算是马瑞克杀人游戏的开始。 马瑞克的这个游戏,真的是单纯为了让摩多利亚的居民互相残杀吗? 在游戏进展到高潮之前,恐怕都没有人清楚。 摩多利亚的大街上,人们听到了马瑞克的“游戏规则宣告”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大家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有人朝身边的人确定了一下,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幻听。 所有人都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 可,就算是这样,人们还是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并执行这个游戏。 全城传音尽管很困难,但是对于一些强大法师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说不准这就是什么法师的恶作剧。 有的人忧心忡忡,也有的人不以为然。 能够打破如今摩多利亚城市中人们心中平衡的,大概只有第一个人的死亡。 一个围着貂皮的优雅女性,站在大街上愣了很久。 很快她就开始惊慌地四处张望,仿佛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只不过她很快就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继续走着。 要是有人眼尖的话,就能够发现这个优雅的女士,肩膀在不住地颤抖。 那份镇定终归是强装出来的,内心的恐惧仍然在被不断放大。 可这位女士,心中的恐惧跟摩多利亚里面的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她悄然走过这条大街,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在摩多利亚此时此刻的古怪氛围内,那位女士的异状压根就不会引人注目。 毕竟就算有人感到害怕,也不会有人认为是多么奇怪的时候。 但那个女士离开原地不到2秒之后,街上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惨叫声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救救我,救救我!”男人明明能够流畅地说话,却一副窒息的模样。 他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挣扎。 “喂...”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上前看了几眼。 “救我!!!”男人的喊声无比凄厉,就像是刑场上犯人面对逼近自己脖子的屠刀一样。 “你怎么了,老哥,你不说清楚...”那个人也跟着急了。 可是之前那个惨叫的男人没有回答路人的回答了。 因为他已经无法回答了。 在大概10秒之内,那个男人就失去了所有生命特征。 瞳孔溃散,身体停下了无用的挣扎。 他死了,莫名其妙就死在了街上。 然后,又有许多惨叫声在街上此起彼伏地响起。 惨叫声交织成的恐怖交响曲,让摩多利亚的人们意识到了那个“杀人游戏”,根本不是恶作剧。 “...”街上一个人痛苦地死去,并且僵硬地倒地。 看到那个死者的人,吓得软倒在地上,不断地蹬腿,企图让自己远离那个死者。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咆哮着,希望咆哮可以压制自己内心的不安。 死亡让人恐惧。 未知也让人恐惧。 而未知的死亡会怎么样呢?那无法预料何时会到来的死亡,让所有人头皮都一阵发麻。 百分之一,这个杀人者的比例,看似占比不大。 可是这可是整个摩多利亚人口的百分之一。 游戏从来没有规定过每一个杀人者,都只可以杀一次人。 正常的生活中,一个杀人狂就足够让人们惶恐无比。 那么...如今的杀人者数量,到底会让摩多利亚陷入何等的绝望。 谁会是杀手,那些杀手到底是怎么杀人的,说到底为什么那些杀人者要杀人!? 无数的问题都没有人可以回答。 马瑞克为了让游戏有趣一些,可是都让那些杀手有着不被人发现的杀人手段。 毕竟你想一下,那些杀手没有特殊手段,只是掏出刀子捅死身边的人不是吗? 这样一来,马上就会被发现是杀手,接着被周围人制服并制裁。 那样的话,杀手一下子就会没了。 因为马瑞克可是给了那些杀人不得不杀人的理由,所有没有杀手能够停下手中的刀。 --- “蕾比啊,这个城市好像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啊。”鸣子顶高头上的盖子,将半个头探出地下。 “噢!蕾比听到了有人说要玩游戏!”蕾比举手发现。 “杀人游戏呢,真是可怕。”鸣子叹气。 “蕾比是杀手吗?” “不是。”蕾比0A0回答。 “我也不是呢。” --- PS:不愧是新年!动物园的游客太多了,本熊猫被迫连续加班卖萌。 言归正传吧!因为加班,所以只有单更哒! “我不是,我没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被几个表情狰狞的人逼到了墙角。 “就是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绝对就是杀手!” “鬼鬼祟祟的,肯定是!” 围着这个年轻男人的人们,凶狠地说着。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们依旧相信这个男人是杀手。 理由是什么?很简单。 那就是——有人说他是杀手了。 在所有人都无比茫然的时刻,谁指出某人是杀手,那么大众就会觉得那人就是。 哪怕他们在此前根本没有“这个人是杀手”的念头,在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瞬间就会自行作出一系列的判断。 最后认定那个被指出的人就是杀手。 荒诞吗?不,一点都不荒诞。 这就是所谓的带节奏,而被带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无形的线操控了。 或许在**控想法的时候,甚至会认为自己就是正确,这是自己的想法。 而节奏被起来之后,一切都开始混乱了。 在墙角里,流出了大量的鲜血,血液浓稠到让人有点发吐。 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些血液可能就会凝固,成为见证这一场惨案的印记。 到头来,还是没有人清楚谁才会是杀手。 只能这样对着嫌疑人举起屠刀。 百分之一的人是杀手啊,就算不这样做,摩多利亚的人也总会有一天被杀光。 与其那样,倒不如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马瑞克口中的杀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全民杀手。 真正被赋予能力并被强制性要求杀人的,有百分之一。 然而一开始设定的那百分之一的人,不过是导线罢了。 那火焰就会顺着导线,引燃整个摩多利亚。 杀戮会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是所谓的杀手也好,亦或是不饿本应该是猎物的普通人也好,都将会举起自己的刀,捅向陌生人的胸膛、甚至是亲友的心脏。 --- “古利德大人,你知道吗,这是一场很有趣的游戏。”古利德站在铁塔的顶端,迎着狂风说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古利德根本没有理会过摩多利亚会怎么样。 这个联邦的城市最后会如何都无所谓。 繁荣也好,就此衰落也罢。 到头来只有世界崩溃,黑铁种建起来的一切都不足为道。 他的枪口对准了马瑞克,目光就像是猎鹰在锁定这自己的猎物。 “在你被杀了之前,赶紧说吧。” “你到底是怎么脱掉这个戒指的。”古利德道。 “哈哈,古利德大人真的是可怕啊,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是我说出您想知道的,您就会高抬贵手了么。” 即便是马瑞克告诉了古利德知道的一切,古利德也不会放过马瑞克。 这应该说贪婪好呢,还是说冷酷比较好呢。 “如果不说的话,那么就珍惜你最后的几分钟生命吧。”古利德将枪从马瑞克的面前挪开,枪口对着浩瀚的天空。 「亮灯吧,失败者的街道」 此刻起,古利德跟马瑞克的脚下,将不再是那座高耸的铁塔。 而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 “嗒。”这是一盏灯亮起的声音。 灯亮的声音不断连成一片,将本来黑暗的街道照亮。 那黯淡的光芒,在竭尽全力驱散那无尽的黑暗。 马瑞克站在这条街的中央,抬起头看着那一幢幢轮廓模糊的建筑。 “啊,又是这个地方。”马瑞克发出了感慨。 “真是让下官怀念。” 明明只是几天前才看过这个心像世界,马瑞克却发出了多年不见般的感慨声。 这份做作让古利德不由得啐了一口唾沫。 “你就再试一次,从我面前逃掉吧。”古利德脸上的疯狂神色早已褪去,化作了冷冰。 镇定与疯狂两者间不断地变换,使得古利德看起来像是精神分裂。 说像疯子的话,古利德也没有比马瑞克好到哪里去。 古利德的身影,随着那冷酷的话语落下而一并消失。 街道上,只留下马瑞克一人。 但,马瑞克右手握着枪,左手缓缓抬起,举过下巴。 他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古利德大人,下官可以告诉您哦。”马瑞克如是说。 本应该在黑暗中被按下的扳机,久久没有动静。 古利德在听着。 “我可以告诉您,我到底怎么摆脱戒指的。”马瑞克幽幽地说道。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吊古利德的胃口。 “你只是需要一次死亡。” “砰——”子弹无情地贯穿了马瑞克的小腿。 “不过说这种废话。” 要是持戒人能够那么容易死亡的话,就不是持戒人了。 “古利德大人,您真的是容易暴躁,我当然知道持戒人的命运是被禁锢了。”马瑞克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淌血的小腿。 一言不合就开枪,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再怎么着,也要等自己说完才开枪吧。 “在说正题之前,果然还是需要一些引导。” “那么,问题来了。” “古利德大人,你知道为什么,戒指明明只是荒神还有黑铁种工匠的产物,却拥有那么奇特的效果吗?” “戒指可是相当强大,强大到连黄金种都会多少受到干预。” “...”黑暗中的古利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没有声音、没有身影,仿佛古利德根本不在这里。 街上的马瑞克,看上去像正在唱独角戏一般。 “你被赋予了与概念绝缘的能力,却还是会被戒指上的概念影响。” “这本就是一种矛盾。”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那么古怪、那么矛盾!” “到底是什么呢哦?” “砰——”这一次,子弹贯穿了马瑞克抬起来的左手。 “太好了,下官还以为古利德大人您已经走掉了呢。”马瑞克微笑了一下。 “那么告诉您吧,理由很简单,因为所有的戒指,其核心都是「世界意志」所授予的。“ --- 十巧匠,曾经在「预言者」的授意下,前去见某一存在。 那路途是那么恐怖,一度有人放弃。 可最后十个工匠,还是来到了那存在面前。 他们看到了,看到了奇迹。 也从奇迹那里,得到了改变时代的机会。 那就是打造五戒指的能力。 “「世界意志」,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卡普拉斯的意志。”马瑞克展开双臂吗,仿佛准备拥抱生命一样,独自站在漆黑的街道上,高声地说道。 “砰——”一枚子弹打穿了他的小臂。 只是马瑞克半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他在享受此时此刻,如戏剧的场景。 “世界三要素,身躯、灵魂、意志。” “而卡普拉斯自身就跟那些拥有自我意志的器物类型相似。” “拥有身躯,却没有灵魂。” “可是依旧能够孕育出意志,这意志就是「世界意志」。” “砰——”又一枚子弹命中马瑞克。 血箭溅出,落在旁边的灯柱上。 “由「世界意志」钦定的命运,区区黑铁种怎么可能摆脱。” “死亡都是不被允许的啊。”马瑞克用受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深情地说着。 “砰——”马瑞克每说一句废话,古利德都毫不犹豫地开枪。 他一点都不想要听马瑞克的演讲。 古利德想要知道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样才可以摆脱这戒指。 假如马瑞克不说也无所谓,他自己自然会将那个方法找出啦。 “那么,持戒人该如何才能从舞台上退场呢?”马瑞克收起了所有戏谑的表情,平静地问着。 “那就是死亡。” “嗤啦——”数枚子弹连发,古利德简直就是要将马瑞克打成筛子的架势。 血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流动。 马瑞克脚下那一平方不到的地方,被血液浸得猩红无比。 灯光的照耀下,血闪过妖艳的红光。 “不要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古利德大人,这个词真不应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马瑞克叹气。 “我当然知道会轻易寻死的家伙,从一开始就不会被戒指选择。” “贪婪的您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切,当然不会选择死亡。” “下官说的死亡,并非是您误会的那种死亡。” 这一次,古利德没有继续朝着马瑞克开枪。 马瑞克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鞠躬,表示感谢。 感谢古利德暂时的高抬贵手。 被那么多子弹命中还是很难受的,能够不被.射好是尽量不被.射比较好。 “持戒人不会自杀,也难以因为意外死亡。”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自然死亡。”马瑞克如是说。 “在没有完成自己使命的前提下,自然死亡的话,就能够摆脱戒指。” “呵,真是相当简单的方案啊。”古利德从阴影中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换着弹匣。 “是的,下官也觉得这个方案很简单。” “下官好几次被戒指缠上之后,都是这样逃脱的。” “至于如何能够不去完成使命,就不是下官会透露的秘密了。”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么。”马瑞克的食指抵在嘴唇,摆出噤声的手势。 “那个小秘密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可以去死了。”古利德说罢,就直接开枪。 “咣——”可是这一次,子弹没有打中马瑞克。 马瑞克用自己的枪挡开了对方的子弹。 不过,在挡下那子弹之后,马瑞克的枪就碎成一地的零件。 他甩了甩有点发麻的手,然后凭空再一次变出一把全新的枪。 没有将手伸向任何地方,就这样从半空中挥过之后,新的魔导枪就被握在了他手中。 “枪战啊,我也很喜欢。” “不过下官在这个心像世界中,枪战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你吧。”马瑞克耸了耸肩,将枪抬起来,对准了古利德。 只不过下一秒,古利德身影就从原地消失,融入了这街道的影子之中。 但马瑞克似乎没有打算改变枪口方向打算。 “这一次,下官其实是有备而来的。” “上次什么都没准备,实在是太狼狈。” “不仅没有给古利德大人惊喜,反而是您给我惊喜了。”马瑞克跟古利德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带着一丝丝尊重。 那语气,和以前他跟随古利德的时候相差无几。 但是很遗憾,相差无几就说明,跟从前还是有所不同。 “乒!”马瑞克按下扳机,没有枪声,却只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黑色的街道褪去,整个世界的色调都被染成了蓝色。 古利德隐藏起来的身影也从现在了马瑞克的视线之内。 “...”古利德冷冷地注视着马瑞克。 不过冰冷的目光,在几秒之后就染上了疯狂。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逃跑的手段,对吧?” “这确实不算逃跑,不是么。”马瑞克露出了微笑。 心像世界被替换了,被马瑞克强行替换成了戒指拥有的心像世界。 “下官其实强调过了,绝缘到头来的只是您罢了。” “因此,您的心像世界都没有包括在绝缘的范围内。” 这一次,轮到马瑞克对发起攻势了。 “古利德!”在那黑色街道消失之后,劳伦提娜也重新看见两人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喊了古利德名字。 古利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一般人在古利德的这个心像世界中,是无法动弹的。 不过劳伦提娜看来有点特殊,能够对抗心像世界的特殊效果。 劳伦提娜创造出来之后,没有抵抗概念的能力,却有了抵抗心像世界的能力么? 仿佛生来就是用来对抗持戒人的兵器。 或许一开始马瑞克就是欺骗「众神联合」—— 劳伦提娜的肉体根本就不是设计来承受概念的。 “劳伦提娜,你已经获得自由了,所以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古利德没有理会劳伦提娜,马瑞克却对她露出了笑颜。 “因此,不要插手我跟古利德大人之间的战斗。” 马瑞克朝劳伦提娜甩出一枚子弹。 劳伦提娜被子弹击中之后,像是被什么重锤砸中一下,娇小的身躯直接暴退数十米。 而数十米外,是什么都没有高空。 劳伦提娜就这样从空中落下去。 “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舞台上的战斗吧,古利德大人。”马瑞克微笑着。 --- 劳伦提娜耳边只剩下风声。 可是她在落下去的那一刻起,依旧竭力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古利德。 即便古利德对自己那么冷漠,可是她还是想要... “天好蓝啊。”劳伦提娜用自己灰色的双眸,凝视着无尽的天际。 她并不是第一次从这个铁塔的正上方坠落。 可是劳伦提娜从前都是面朝着地面落下,从来没有看到过在半空中,如此注视着天空。 这是她第一次面朝着天空坠落。 天空真的是好辽阔啊,比地面要辽阔得多。 劳伦提娜伸出自己的双手,想要抓住天空中的云。 “轰!!!!!!!!!!”可惜的是,她还没有抓住那些白云,便已然落地。 --- 布雷看着面前大大坑,久久无言。 因为劳伦提娜的忽然落下,布雷跟黛芙拉的战斗戛然而止。 劳伦提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意思。 “你真的有余裕啊。”黛芙拉在这一瞬间发起了自己的偷袭。 那布雷本来打算斩成两半的怪物僧侣雕像,再一次获得生命,挥动自己粗壮的手臂砸向布雷。 布雷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堪堪避开黛芙拉的偷袭。 “嗡嗡嗡——”与此同时,那本来碎掉的虫龙雕像,也恢复了原状,扇动着自己的虫羽飞向了天空。 “...”布雷微微垂下自己的右眼皮,对于劳伦提娜,他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如今这个情况,也不可能拽着她走。 “呼...”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目光沉如死水。 那是一份异常的平静。 布雷现在的状态谈不上多好,可是这也无法让他有什么波澜。 从一开始不就知道黛芙拉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这样的伤势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一边闪避着两头怪物的夹击,一边从腰包里面掏出药剂喝下。 两个白银种尸体制成的雕像,赋予活力之后,比那些泥石树木要强不止十倍。 即便是压制了概念,也只是让两个雕像变弱罢了,并不能使其自行崩溃。 黛芙拉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有像上次那样拉出一堆杂兵。 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两个雕像身上。 尽管使用同为「众神联合」的盟友的尸体,让祂心中不禁叹息。 可要是能够杀了这个人类的话,也无妨了。 这个人类是一个重大的威胁,尤其是那把剑。 必须除去。 没有过多的言语,布雷跟黛芙拉就这样不断地战斗着。 淡蓝色的液体穿插在两个雕像的攻击中,一有机会就会缠上来,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布雷受了一击来自虫龙的翼击,身子在地上被推出了几米。 他抬起头,看着铁塔的顶部。 古利德那个家伙,应该跟马瑞克打起来了。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沉思了起来。 在这后面,会不会还有其他陷阱? 布雷猜不透,就跟他看不懂马瑞克这场游戏的目的一样。 “多想无益...么。”布雷摘下自己的眼罩。 如果面前的史莱姆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也轮不到布雷去了解马瑞克的后手。 睁开左眼的同时,布雷闭上了自己的右眼。 不属于他的那股强大魔力刹那间爆发。 借助内气还有魔力,布雷在一瞬间获得了强大的爆发力。 “噌——”而这爆发力,让他短短的一秒内拥有极快的移动速度。 两把剑先后掠过身前怪僧侣雕像的胸膛。 剑痕交错,明明只看到两剑,怪物僧侣雕像却被卸成了无数的碎块。 可即便是碎成了无数的碎块,借助黛芙拉的概念,雕像数秒内就可以恢复如初。 这样拥有着狂暴战力的雕像,还无法轻易击败。 布雷也没有想过可以那么轻松地处理掉这个怪物僧侣的雕像。 他仅仅是想要靠近黛芙拉罢了。 “锵!”充当盾牌挡在黛芙拉面前的虫龙被一剑劈开。 布雷从那间隙之中穿过,来到了黛芙拉的身前。 “真遗憾。”黛芙拉的声音从祂液状的躯体内传来。 布雷千辛万苦来到祂的面前,这份努力值得褒赏。 只不过赞扬是一回事,傻愣着让布雷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祂已经见识过布雷的剑,哪怕是白银种也不可以无伤接下。 液体状的身躯都能够被斩开,还有什么不能斩断的? 黛芙拉的身躯卷起来,流向了其他地方。 布雷还没有跟祂拉近太多距离,祂就远退了。 “你这一次可摸不到我...”黛芙拉嚣张地笑着,然而嚣张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 布雷的长剑猛地上抽,魔力夹杂着内气汇聚成的剑刃割裂地面,笔直地朝黛芙拉袭去。 正当黛芙拉想要躲的时候,祂却赫然发觉自己在那一瞬、一点被剥夺了行动的能力。 那是什么...自己为什么动不了。 “锵——”在黛芙拉仍然思考的时候,剑刃便将祂断开。 疼痛感传入黛芙拉的灵魂。 祂是液态的生物,不应该有疼痛这感觉。 可是祂的那一刻,真的产生了跟普通生物疼痛无异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从黛芙拉体内爆发。 声音隔着液体,模模糊糊的,就像是溺水之人在水中的无力呐喊。 另一方面的布雷,情况也没有比黛芙拉好太多。 明明没有被两个雕像攻击到,他的脸色还是无比苍白。 布雷陷入虚脱的状态了,只因为刚才的那一击。 战斗中,确实有能够让对方无法做出闪避动作的手段。 什么高手对决,什么气息锁定,大抵如此。 布雷也被白面锁定说气息,导致只能选择格挡或者反击。 不过,归根到底,这些都是平等的双方才适用。 或者是强大的一方蹂躏弱小一方的时候所使用的。 而刚才布雷是强行用自己的气势压制住黛芙拉这一个白银种的气息。 “轰!!!!!”而虚弱下的布雷,也无法轻松地躲开两个雕像的夹击。 布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才从泥地上爬起来。 两把剑,自始至终都没有脱手。 无论是何等狼狈的姿态,他都保持着可以握剑的架势。 “呼...呼...”布雷喘了几口气,平静地看着黛芙拉。 这种甩剑气的攻击对于布雷这种平时是由平斩的人来说,已经很花里胡俏了。 用起来真的特别累。 “我不会在这里死去的,我还要目睹新世界的到来。”黛芙拉声音听上去在颤抖。 祂会逃掉的,就跟上次一样,还是能够逃掉。 人类的生命是拥有尽头的,而祂不一样。 祂完全可以等待着布雷的衰老、变弱,然后去击败他。 「众神联合」中白银种的成员大抵目的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不想要那么憋屈地活在卡普拉斯中。 祂们如此强大,却冥冥中受到卡普拉斯的限制。 祂们应该是自由的,在没有黄金种的世界中,祂们就应该君临。 黛芙拉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不代表祂会为了「众神联合」的目的而献身。 祂的身躯在一眨眼之间就化成一滩液体,渗入地面的缝隙里。 上次黛芙拉就是这样从布雷的眼前溜走的。 不过,祂在这样做之前,应该想到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相同的伎俩,使用多次之后就没效果了。 一把漆黑的宽剑在祂逃掉之前飞来。 “轰!!!!”剑刃插在地上,随后将下方的土地炸出一个大坑。 “!?”黛芙拉惊愕地看着现身的自己。 地都被挖掉了,祂当然无处可藏。 “遁地的话就免了。”布雷淡淡地说着,收回了扔出宽剑的右手。 ““吼!!!!!””黛芙拉的求生意志远远超出布雷的想象,在后路被断掉之后,祂立马就用那两个雕像攻击布雷。 布雷就像是一片溪流中的叶子,在两个雕像的攻击之中摇摆不定。 但这片叶子却没有翻。 “嗡——”刺耳的噪音让布雷的脑子有点不好使。 只是这一次布雷没有让虫龙有长时间发出噪音的机会。 长剑侧斩,剑身为曾碰触到虫龙,高空中的虫龙便再一次被劈开。 虫龙一次又一次地被劈开,根本无法发出刺耳的声音来影响布雷。 至于那空有蛮力的怪物僧侣,更加不是威胁。 “黛芙拉。”耳孔淌血的布雷,冷冷地看着试图逃跑的黛芙拉。 “布雷 克拉斯...”黛芙拉声音有点僵硬。 若是祂有表情的话,肯定如今是难看的表情。 虽然那两个雕像没有生前的全部实力。 但毫无疑问也相当于两个白银种。 祂们的概念可是还留存着,能够被黛芙拉调动的。 而布雷却能够对付两个白银种雕像,不对,算上黛芙拉自身的话,就是三个白银种。 “为什么...”黛芙拉难以置信地看着。 布雷并非无伤,他曾经遭受到了祂们很多的攻击。 祂们的每一次都能够将所谓的天使、恶魔击杀。 布雷竟然还站着。 “你是什么怪物!?”黛芙拉用“怪物”来形容布雷了。 “你说什么,我听的不是很清楚。”布雷平静地看着惶恐的黛芙拉。 他的耳朵这一次虽然没有到聋的程度,可是听觉显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没有心眼的话,战斗不会有那么流畅。 左眼溢出的魔力也越发地稀薄。 魔力燃烧起来的火焰,如今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想要对白银种造成有效的伤害,消耗的魔力和内气是不可能少的。 左眼中储存的魔力,又要被布雷消耗干净了。 “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白银种却用怪物来形容一个黑铁种,相当嘲讽的一幕。 可是,应该没有人能够笑出来。 黛芙拉没有继续逃跑,而是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概念」无比强大,祂的「赋活」也不是这能那么局限地使用。 “轰隆隆!!!”要是从摩多利亚的正上方看的话,会发现整座城市都在颤动。 祂要用这座城市要对付布雷。 整个摩多利亚化身的存在,绝不可能连人类都战胜不了。 黛芙拉的这个思路一点也没有错。 布雷很强,可是不是无敌,他也有自己非常不擅长对付的敌人。 例如形体超规格的存在,就不在布雷的能力范围内。 摩多利亚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将会成为布雷的敌人。 到时候,剑术再强大都只能成为摆设。 那已然超出低等种可以应付的程度了。 “...”使用心眼的布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得到异变。 他比谁都清楚黛芙拉想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布雷长剑用力地插在地上。 肉眼看不到的涟漪以剑尖为中心扩散。 大地的震动消停。 仍然保持着举手姿态的黛芙拉,看着像是傻子。 “你要是想干那么大规模的事,最好离我有多远就有多远。”布雷有很寻常的语气说着。 那语气,像是街道上跟熟人平常聊天一般。 “...”黛芙拉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愚蠢了。 被压制的概念,根本做不到那么夸张的事情。 于是祂决定了,不依靠自己的概念。 “轰!!”怪物僧侣再一次对布雷发起攻击。 而重新构建的虫龙,也俯冲而来。 在布雷的感知中,两个雕像的动作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锵。”剑挥动,雕像碎裂。 无论来多少次都一样。 “咳咳...”握着剑的布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耳膜生疼。 布雷也是一样—— 两个雕像的每一轮攻击,总是能够给布雷带来微弱的伤害。 这些伤害已经累积了很多很多。 在布雷咳嗽的时候,淡蓝的液体化作锋利的长矛,直接朝布雷袭去。 那是时间无比短的空档,可是黛芙拉找到了。 这能够致命的破绽,被祂逮到了!! “嗤啦——”黛芙拉化身的长毛将布雷的腹部贯穿。 不过,黛芙拉并没有能够将布雷击穿一个巨大的口子。 弥散的魔力和内气,交织成薄薄丝线。 然后黛芙拉就像是被无数丝线缠住了,威力被无限地削弱。 “我啊,就在刚才想到了一些东西。”布雷握住了自己的长剑,挺直了腰。 那骇人的伤口就这样淌着血。 他的刘海被血和汗打湿,盖住了紧闭的右眼。 “这两个雕像是因为你,才拥有活力的。” “也是因为你,概念才还在继续发挥作用。”布雷幽幽地说着。 他明明伤痕累累,却一副没事的人那样站着。 那颓然的气场,却比什么剑刃都要锐利。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的根本是你,而不是那个金发的。”没有宽剑在手,布雷将长剑换到了右手。 左手的两根手指抹去了长剑上多余的血渍。 马瑞克说过了,这个游戏是无解的,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布雷总算明白马瑞克话里隐藏的东西了。 「十八式流」「一刹」 “顺带一提,我可不是什么怪物,是‘人’。” --- 布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掉在地上的宽剑。 他弯下腰,吃力地将其捡起来。 在布雷身后,是一滩淡蓝色的水。 这一次他可不是靠着心像世界撑过来的。 毕竟剑都被扔出去了。 “你没晕吧。”独眼的男人问。 “没有。”灰眸的少女回答。 铁塔之上,子弹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 这是跟剑与剑的战斗所不一样的声音,更加沉闷,更加不可思议。 子弹的声音盖过了狂风的呼啸。 两人的枪法要多么准确,反应要多么快,才能够用子弹抵消子弹的攻击。 这可不是单纯的实弹。 可能是魔力构成的子弹,也可能是直接附带着魔力的子弹。 威力难以控制,精确度也跟寻常使用枪完全一样。 哪怕是能够稳定使用后坐力极大枪械的熟练枪手,也驾驭不了两人手中的手枪。 在忧郁的蓝色中,子弹划出一道道的轨迹。 “叮——”马瑞克用枪托硬生生砸落一枚子弹。 “被瞎蒙蒙中了吗?”马瑞克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耸肩。 “跟我打的时候,还那么多废话,看来我被你看不起啊。”古利德压低了自己几乎癫狂的声音说着。 “不不不,您误会了。” “我从来都不会轻视您。”马瑞克澄清了一下误会。 “下官只是在感慨,好不容易开始的游戏,被布雷先生打断了。”马瑞克如是说。 布雷没有猜错,维持这个游戏的,其实是黛芙拉。 只要黛芙拉倒下,雕像也无法继续使用残留的概念。 可是,这里又有一个很矛盾的地方。 那就是黛芙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这样重要的角色。 甚至祂跟布雷的战斗,也是马瑞克不着痕迹地安排上的。 马瑞克会不知道黛芙拉关乎着摩多利亚的安危么? 不可能不知道,因为这本就是他策划的。 那么为什么马瑞克要将黛芙拉丢到布雷面前呢?是自信黛芙拉不会战败吗? 不,马瑞克从来没有那么自信,他每一细节都是会竭尽全力去安排。 为了就是享受那竭尽全力后还是会碰到的挫折。 “感慨?我只看到你的嘴角在笑。”古利德不屑地说着。 这个男人到底哪一句才是真话?听不出来,古利德没法判断马瑞克话的真假。 “笑?下官这是苦笑啊。”马瑞克解释着。 “呵。”古利德只是冷笑了一声。 古利德虽然猜不透啊马瑞克话的真假,可是还是能够看出来马瑞克笑容下隐藏着什么情感。 愉悦。 那所谓的苦笑之下,是一份欢愉。 “古利德大人啊。”马瑞克说着话,开着枪。 “真是虚伪的家伙,事到如今还对我用敬称。”古利德回答者,也按下自己的扳机。 对话之间,战斗从未停止。 “下官一直都觉得战斗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我无法理解会沉迷战斗的人。”马瑞克开始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对下官来说,暴力只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而不应该是唯一的方法。” “你想要表达什么,想要投降吗?”古利德开始狂笑起来。 “那么就投降吧,然后我就会毫不留情地子弹打爆你的头。” “不对,果然还是先割破你那虚伪的笑脸比较好。”古利德狰狞地笑着,话语间流露着残暴。 “我只是觉得,我们相互攻击,并没有特别大的意义。” “与其战斗,我更加喜欢在华丽的地方,用华丽的语句对话。” “所以下官才喜欢戏剧啊。” “戏剧中的战斗,也仅仅是调剂,而绝对不会是主调。” “有人喜欢战斗,可是更多的人并不喜欢战斗。” 马瑞克清空了弹匣后,在短短的瞬间又重新填装好子弹。 他的普通子弹也不多了,而概念弹也所剩无几。 而古利德却可以用自己的血来制造子弹,子弹的数量无穷无尽。 相当劣势的情况。 只是劣势让马瑞克开心,开心到忍不住露出微笑。 “「消失」。”马瑞克开出了一枪,概念弹从枪膛射出。 「消失」这个概念,明明可以用来逃跑,但是马瑞克却没有这样做。“ 概念对古利德无效,可是还是能够作用到周围的事物中。 马瑞克要将整个铁塔抹去。 自己跟古利德都会一起从数百米的高空掉落下去。 之后,就能够做很多有趣的事情了。 古利德的生命也没有剩下特别多。 没有了那个街道,古利德跟马瑞克枪战并没有占优势。 反而是古利德被马瑞克射杀了许多次。 这也难怪,无论怎么说马瑞克都是一个转生了无数次的老怪物。 要是在正常的情况对上年轻的持戒人都不行的话,那真是有点丢人了。 古利德剩下的生命力远不如一开始充裕了。 只需要再来几次,古利德就会被杀死。 其中,从高空掉下去又会是一次。 子弹的弹道划破空气。 那一刻,周围的时间仿佛都被凝固。 不,不是仿佛,而是真的被凝固了。 在古利德心像世界中,子弹的速度被放慢了无数倍。 尽管还是很快,但是还没有到身体反应不过来的程度。 “哈哈哈,想要跟我一起摔下去吗?” “真是好盘算,是不是在摔下去的时候,还想要做点什么啊?哈?”古利德语气像一个疯子,一个想要让自己镇定、却镇定不下来的疯子。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做吗?”用自己的头颅迎上了子弹。 “嗤啦——”子弹没入了古利德头颅,血液从伤口处溅出。 马瑞克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也不知道是疲劳了,还是被古利德凶悍惊到了。 古利德为了不让概念弹发挥作用,硬是用自己身体接下了。 用其他部位接的话,子弹很可能贯穿飞出。 所以他很干脆地用最抗冲击的头颅接子弹。 “这就惊讶了?那接下来你会更加惊讶。”古利德用手指挖出脑袋里面的子弹。 “要是你没有逃跑的手段,就死在这里吧。”他用沾着自己血的手,抽.出腰后的匕首。 “死亡吗?死在您手里荣幸至极。”马瑞克笑着说,那样子像是死亡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一样。 马瑞克忽然放弃了抵抗,让匕首从自己的脖子摸过去。 血染红了古利德视线,那一下,将马瑞克脖子砍掉了一半。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古利德还用枪补了无数枪。 枪声连成一片,将马瑞克打成筛子。 “嘁。”可是古利德却没有击杀敌人的轻松表情。 马瑞克被打烂的身体,化成无数的粉尘,被狂风吹走。 没有逃跑的手段?真亏马瑞克能够眼皮都不跳地说出那种话。 布雷牵着劳伦提娜的手,站在魔导梯里面。 左眼再一次被眼罩盖住,右眼周围尽是干透的血。 布雷被自己的血染成了鲜红,腹部的伤口血稍稍止住了一些。 他牵着劳伦提娜的时候,还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烂成破布的腰包。 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不少还在战斗的时候被压碎了。 这到底是第几次坏掉腰包了。 虽然每一次布雷还用心护着腰包,可是在惨烈的战斗中,果然还是护不住。 比起破破烂烂的身体,他还是在意自己常年带着的各种小东西。 魔导梯在不断地往上爬,从魔导梯外面不断照进阳光,然后阳光偶尔会被隔层遮住。 光影不断切换着,布雷跟劳伦提娜都沉默无语着。 摩多利亚的铁塔比想象中要坚挺,在周遭经历了这么激烈战斗之后,魔导梯竟然还能正常使用。 “独眼老师。”劳伦提娜唤了布雷一声,她打破了沉默。 “啊?你说什么?”耳朵不是特别好使的布雷,歪了歪头。 “独眼老师,您受的伤很重。”劳伦提娜说。 “你说这个么。”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一次他听到了劳伦提娜的话。 “已经很好了,我没有死已经很好了。” “独眼老师不想死吗?”魔导梯上升着,劳伦提娜问着。 “你说什么?”布雷又听不到了。 “独眼老师不想要死吗?为什么?”劳伦提娜不厌其烦地问。 她看出来独眼老师的耳朵不好使了。 大概是眼睛瞎了,所以听不到了吧。 “当然不想。”布雷摇头。 “恩。”劳伦提娜应了一声之后,就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小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死了之后,很多事情就做不了了。” “例如?” “养蕾比。” “蕾比?” “恩,蕾比。” “恩...”劳伦提娜不明所以地点着头。 她用手压了压自己大大的帽子。 “如果不能展望未来的话,不存在希望的话,那这个世界一定是错误的。”布雷看向了魔导梯外,对劳伦提娜说道。 “错误的?” “而这个世界有时候确实是错误的。”布雷没有听到劳伦提娜的话,也不清楚劳伦提娜现在有多么疑惑。 “不止是这个世界,世界之中处处都是错误。” “例如你的诞生。”布雷话没有停顿,只是这样幽幽地说下去。 “...”劳伦提娜没有发问。 她的诞生...是一个错误吗? 不能展望未来,不存在希望,要是按照独眼老师那样说的话,那么她的诞生确实是一个错误。 错误的东西不应该存在了吧,她也不应该存在了吧。 劳伦提娜也是这也认为的,所以她不止一次想要寻死。 只是,她一直没有死去。 而布雷也告知了她,寻死是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的。 这个理由算么? “不过,你不要将这个当作寻死的理由。”布雷仿佛能够看透身边劳伦提娜的心似的,恰当好处地补充了一句。 “因为错误只是偶然而已。”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灌鸡汤给劳伦提娜。 一个小女孩,听了之后也不会明白吧。 布雷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给别人灌鸡汤。 “恩。”劳伦提娜看了看自己的独眼老师。 那自己那中错误诞生出来的,应该怎么办? 布雷并没有给她答案,甚至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 “叮。”魔导梯发出了抵达楼层的铃声。 “为什么要将这个麻烦的东西扔给我。”古利德坐在了铁塔顶端的边缘,背对着布雷说。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显然对劳伦提娜相当不待见。 “她估计想要跟着你。” “但是我不想她跟着。”古利德冷冷地回答,并没有回头。 “这跟我关系不大。” “呵,你知道吗,让她跟着我,我只会让她睡在垃圾堆里,只会让她饭都吃不上。” “或者我还会一时兴起就她卖给有特殊爱好的家伙。” “这也跟我关系不大。”布雷推了推劳伦提娜的后背。 劳伦提娜不解地看着她的独眼老师。 “只是为了满足你那行善的欲望吗?真是自私的家伙。”古利德发出冷笑。 “你以为这样的做法很酷吗?将一个懵懂的家伙推向地狱,却以为自己行善了。” “这就跟自以为是地丢给乞丐几万G的钱之后,还认为是对他好一样可笑。” “虽然我很讨厌你。”布雷开口道。 “可是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古利德皱眉,扭过头来。 然后他看到了在自己跟前的劳伦提娜。 她在古利德不注意的时候就靠过来了。 劳伦提娜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摆,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可爱笑脸。 那姿态,像是孩子找到温暖的湾岸一般。 古利德这个家伙,就是劳伦提娜的湾岸。 无论古利德对她多差,也改变不了古利德曾经对她好过的事实。 “而且你自己都能够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本身就很不屑这种事情,不是么。”布雷说道。 “不要装作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耳朵不好使的布雷,侧着耳朵,想要古利德再说一次。 “啧。”古利德不爽地咂了咂舌。 “我耳朵有点聋,稍微听得不太清。” “说话的时候,最好音量保持一致。”布雷善意地提醒。 要是古利德说话的时候,能够配合一下暂时残疾的自己就最好了。 “不要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 “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你以前说过我们是一类人,而且还是同性相斥。” “呵,相对而言罢了。”古利德对布雷的话一点都不在意。 他随意地吹着风,眺望摩多利亚的全景。 “马瑞克那个家伙说这个游戏已经结束了。” “是么。”布雷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他猜对了。 “但是摩多利亚的混乱没有一个月,是不会消停的。” “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知道游戏已经结束的人,只有我跟你。”古利德道。 “而且就算事到如今跟摩多利亚的人说游戏结束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杀戮会持续下去。” “这下子可是要死去很多人。”不过古利德对与摩多利亚接下来要遭受的惨剧无感。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趁着这混乱,赚取一点什么。 “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吗?”布雷呢喃着。 “哈...哈...”一个女人在巷道的阴影中不断奔跑。 她在逃避着身后那些人的追捕。 可是她终究只是有一个普通的女子,身手并不矫健。 还没跑出多远的距离,她就被自己一直逃离的人群追上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无数的手伸向了她的后背。 在女人的眼中,这些手跟恶魔的爪子根本没有区别。 “不要,我没有杀人!!!!”女人瞳孔在晃动,表情早就扭曲。 心中的无限恐惧,让她的脸很难看。 映入她瞳孔的那些人,面孔无比模糊,像是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墨。 唯独是由那些人咧开的嘴特别清楚。 “嗤啦——”血溅起来。 只不过这血并不是女人的血。 女人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捅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说了我没有杀人!!”女人猛地暴起,扑倒了一个比较瘦弱的男人。 她手中的小刀一下又一下地刺创身下那人的身体。 本来应该是受害人的女人,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崩坏了。 由于过于恐惧,所以需要用跟让人可怕的暴行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 周围要将女人围起来之后虐杀的人群,被这个嗜血的姿态吓到了。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杀手!” “你倒是上去啊!” “我、我不要,这些家伙可是有轻易杀死人的能力!” “事到如今你都在说什么鬼话啊!” 人群开始内讧。 而女人则是呆滞地看着死在自己手里的人。 “啊,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女人用染血的双手揉着自己的头发。 “是有人控制我了,一定是这样!” “不是我!!”女人一边疯言疯语着,一边踉跄地逃离现场。 “那个女人逃跑了...” “要追吗?” 之前还杀气腾腾的人群,如今开始犹豫。 支撑之前那个诡异游戏的概念,已经彻底消失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游戏本身就结束了。 或许马瑞克并没有骗布雷,这个游戏是不存在阻止的方法的。 只要人心中恐惧仍然存在,游戏就永远不会停止,直到那份恐惧随着时间消散,游戏大概才不会再进行下去吧。 即使真正的杀手已经不存在,人们还是会擅自在心里面捏造一个杀手。 杀手的幻影会一直存在众人的心中。 哪怕之前的杀手主动说出如今游戏的情况,都不会有人相信。 “已经没事了...那个游戏已经...”原本的杀手宣言着。 “你怎么知道?” “...”原本的杀手沉默了。 “因为我已经没有被强迫要求杀人了...”然后他说出了这句话。 “之前那个声音说我要是不杀人的话,我就会被迫杀自己最重要的人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他试图替自己辩解。 与其亲手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倒不如杀一个陌生的人。 要是下不了手的话,身体就会失去控制,化身冷血的杀人机器。 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要杀人的结局。 “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啊。” 然后他就没有下一句话了,因为他已经被恐惧、并且愤怒的人群杀死了。 那说出真相的人,死状就像是被偏执的信徒处死的异教徒一般。 --- 摩多利亚陷入了深度的恐怖之中。 不是白银种的强大带来的恐怖。 那是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还有人自身的疯狂,所带来的恐怖。 “哈哈哈哈哈,给老子死!!我就是杀手!给老子...”一个很头发盖住脸的男人,疯癫地叫嚣着,拿着铁锤乱挥。 在他身边,是几个被生生砸死的路人。 他是原本的杀手,在游戏消失的现在,本应该没有必要杀人了。 但他还是继续进行着杀戮,而理由也很简单。 要是不是他杀别人的话,就是别人来杀他了。 城市的疯狂早就停不下来,那么他也加入这份疯狂中吧。 跟之前用特殊的能力杀死人不一样,拿着铁锤砸死人之后,有着奇妙的实感。 那是一份沉甸甸的罪恶感,还是有扭曲的兴奋。 “哈哈哈!!!!”披散着长发张大嘴,口水流了一地。 “锵——”但是一道剑刃出鞘的声音响起。 男人的铁锤,跟他的脖子一起被斩开。 “摩多利亚现在到处都是这种杂碎了么。”普莱德甩掉剑上的血,然后将剑收回剑鞘。 “总统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摩多利亚如今真的很不安全。”普莱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你是觉得我要害怕摩多利亚现在这份疯狂吗?” “不...并不是。” “要是我都恐惧这份疯狂,那谁来压制这份疯狂。”普莱德仰着下巴,俯视着身边这个年轻的士官。 “万分抱歉,下官说了天真的话。”那个年轻的士官连忙敬了一个礼。 “继续走。”普莱德喝了一声。 话音落下,他的身后便发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些都是联邦的士兵、或者军官。 “暴民全部抓起来关着。” “滥杀者,无需多言,直接击毙。”普莱德冷冷地说。 “可是,之前杀手应该有整个摩多利亚百分之一的人口...” “我什么时候说‘杀手’了?”普莱德斜斜地看着一眼那个士官。 如今普莱德做的根本不是制裁什么有罪之人。 他要做的是,压制着摩多利亚失控的恐惧。 而任何漂亮的话,都无法压制这暴走的城市。 除了暴力之外,任何手段都没有意义。 “你这个总统到底在做什么啊!你抓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干嘛!!!”暴民咆哮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除掉所有杀手不是吗!” “混蛋!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个游戏有多残忍吗!” “别想了!这个家伙也是杀手!” “连总统都是杀手...这个摩多利亚已经完蛋了...” 无数的话语在普莱德前进的路上响起。 普莱德对这些除了暴走破坏、以及说各种废话的人,只想送出去两个字——“愚蠢”。 从一开始,除了对进行人身攻击,或者对联邦的市民施加暴力之外,这些渣滓就什么都没有做过。 “抓起来。”普莱德轻飘飘地抛出这句话。 “你这个滥用权力的混蛋!!!” “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这个家伙的嘴脸!” “你会下台的!!!!!” 愤怒与不甘的话语,对于普莱德而言,只是无聊的噪音。 黛芙拉死去之后,游戏也没有了继续经营下去的意义。 而摩多利亚的混乱,已然使得那片区域的「世界之壁」出现了裂痕。 联邦并不是第一次如何混乱。 在此之前,联邦就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大乱。 甚至有过比这一次摩多利亚的自相残杀还要恐怖的大乱。 「世界之壁」此处的裂痕不是由马瑞克的游戏直接导致。 这个游戏单纯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马瑞克放下了这根稻草。 就像他跟黛芙拉的那样,这是简单的事情,无比简单的事情。 简单得跟放下拼图最后一片那么简单。 接着放下最后的稻草、最后的拼图之后,他离开了,以败者的姿态退下了舞台 马瑞克并没有对自己事败者的这个结局有任何的不满。 相反,失败让他更加对未来有所期待。 他期待着自己下一次又会怎么样被击溃。 他的全力以赴,到底会被那群人如何抵挡住。 马瑞克想不到,也正因为想不到,所以才那么雀跃。 况且啊,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失败也是相对而言。 在更远的角度看,马瑞克胜利了。 金发的男人,脱下来属于联邦的军服,走在远离着摩多利亚的路上。 他披上了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制服,走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道路上。 这里是哪里?不是城市,也不是镇子。 路上两边只有一个个雕像,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庄严的雕像,让气氛无比压抑。 嘛,硬要说活物,马瑞克自身应该算一个。 马瑞克脸上永远都不会褪去的笑容,多少让这份压抑消散了一些。 他优雅地走着,仿佛两边雕像是什么注视着他的观众。 不过,马瑞克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下来。 他停下来自己悠哉的步伐,扭头看向了后面的那片深幽。 “乔纳森,为什么要尾随我。”马瑞克语气很淡漠。 明明两人算是同源的存在,可是马瑞克却对乔纳森没有半点亲切感。 “马瑞克哟,马瑞克哟。”乔纳森用轻快地语气说着。 “你好久都没有回来这边了。”乔纳森变出自己的手仗,然后将它转了起来。 “不过,你不是一直都想在自己的地方好好玩的吗?” “怎么突然回来了。”乔纳森的面具上是柔和的笑容。 乔纳森的语气也充满了关怀。 “乔纳森啊,乔纳森。”马瑞克那木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可以同感的啊,不是文学意义上的同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感觉和体验统一。” 马瑞克展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离自己要十米距离的乔纳森。 马瑞克知道,乔纳森是在明知故问。 不过乔纳森也知道,马瑞克知道他在做作。 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 但是对此深知杜明的两人,却仍然像是舞台的演员那样相互演绎这无意义的剧场。 “啊,马瑞克,你说的对。”乔纳森弹了一下自己的礼帽,欢快地说着。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欢快了,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无比诡异。 这里是「众神联合」的根据地,众多白银种盘踞的地方。 乔纳森总是会出没在这个对低等种而言无比恐怖的地方。 至于马瑞克,也不曾对白银种有过任何的敬畏。 「众神联合」的盘踞地?也不过是两人表演的地方。 “所以你舍弃了一切之后,感觉如何?”乔纳面具上的笑脸无比夸张,那是一份嘲笑。 马瑞克舍弃了自己的故乡,舍弃了陪伴自己的人,舍弃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然后,没有人明白他要舍弃这一切。 他舍弃了这些之后得到了什么? 就结果而言,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乔纳森,我很痛苦啊。”马瑞克微笑着说。 从他表情,全然看不出来所谓的痛苦。 痛苦的人笑微笑吗?不会吧...不对,真的不会吗? “我感受到你的心疼,可是马瑞克哟,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形容出来的话,我是无法理解的。” “就算是自己的心,一切都被清空了、自己靠着的墙塌了。” “那可真的遗憾。”乔纳森的面具上,浮现出沮丧的表情。 似乎乔纳森真的对马瑞克的痛苦很心疼一样。 “但是,我也很快乐啊。”马瑞克顿了顿之后,如是说。 “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什么都可以做了。” “这一份无拘无束,让我很兴奋。” “我懂,我都懂啊,马瑞克。”乔纳森的语气很愉快,他找到了知音。 “什么都不用顾虑,没有计划,只需要混乱,只需要无序。”乔纳森高举着手杖,跳起来圆舞步。 一个人圆舞步看着很滑稽,而马瑞克看到对方的舞步,也确实露出的笑容。 微笑,不蕴含任何感觉的虚假笑容,一直挂在马瑞克的脸上。 “乔纳森啊,乔纳森。” “我已经变得很疯狂,疯狂到我自己都很不适应。” “马瑞克哟下午也变得喜欢计划东西了,这让我也很不适应。” 乔纳森本身是那种不会有计划,是行动由念头驱使的疯子。 可是,最近乔纳森发现自己喜欢布置伏笔了。 在极度疯狂的举动后面,多了许许多多伏笔。 这让乔纳森很不喜欢。 他希望无法把握的展开,喜欢连自己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的混乱。 他只喜欢点火,而不喜欢让火烧到什么特定的地方。 “总会下意识地留后手,总会下意识地布置好一条线路。” “很烦躁啊,我真的很烦躁啊,马瑞克。”乔纳森用夸张的哭腔诉苦。 但是脚下的舞步根本没有停过。 “这样真是太好了,你也变成自己讨厌的人了。” “是啊,是啊,‘人终究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啊。” 乔纳森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马瑞克的身边。 两人的距离,不到半米。 “我们这样算亲密距离了,乔纳森。” “我明白,我懂。”乔纳森轻快地说着。 “可我们本来就不是很亲密的两人吗?” “那么,亲爱的乔纳森,不一起走一走,看看那高高在上的白银种吗?” “乐意至极。” 布雷离开了摩多利亚铁塔,直接回到了城里。 他走着,耳边是模糊不清的人群吵闹声。 声音夹杂着愤怒和不甘,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支离破碎。 摩多利亚城被马瑞克创造的疯狂完全支配了。 “这个家伙一定有问题!”这一声冲着自己的叫嚣,布雷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叫嚣之后,就是一群人涌过来,试图将布雷包围起来。 布雷的样子有点不太讨好,要是他稍微“和善”一点,也不会被一下子围住。 不过,实话说,在摩多利亚这个城市中,如今看上去再人畜无害的人都可能被扣上杀手的身份。 长得跟强盗头目一样的布雷,充其量只是相对更加容易被针对罢了。 “哎...”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些人甚至对他亮兵器了。 知道整件事的人,会觉得摩多利亚城市的人无比愚蠢。 可是假如自身身处在狂热之中,自诩理智的人,真的能在漩涡之中保持自己的思想吗? 疯狂可是极具传染性的,平时老实敦厚的人,也会在漩涡中变成噬人的怪物。 布雷瞥了最前的那人一眼。 “额...”对上布雷的死鱼眼之后,那个人拿着木棍愣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比较好。 后面也因为最前面的人停下来,而犹豫了一下。 毕竟他们后面的人不知道最前面发生了什么。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还是会让人有点不安。 布雷轻轻摇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其实这些人大部分不过是随众,自己根本思考过是非。 或者说,大部分人认为的“是”就是正确的。 对这样的想法,布雷不予评价。 他一路上靠着自己的死鱼眼还要恶人的气场,驱散了后续找自己麻烦的人群。 布雷走到一个井盖跟前,然后一把拉开。 “啊啊啊!!!!”井盖下方传来一阵听着就很残念的喊叫。 “布雷~”不过可爱的声音盖过了这残念的叫喊。 “你在叫什么鬼。”布雷鄙夷地看着瞎叫喊的鸣子,抱住了扑过来的蕾比。 布雷来到的地方,就是普莱德之前那个根据地的入口。 “是你啊,死鱼眼。”鸣子抬起头,拍了拍胸脯。 最近摩多利亚真的是有各种各样的疯子跑在街上。 刚才鸣子还以为是那些家伙掀起井盖呢。 要知道她可是刚想要探头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过蕾比早就闻到了布雷的味道,所以跟鸣子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蕾比不告诉鸣子是布雷来了,就不晓得理由了。 “除了我还能是谁。”布雷没好气地说。 “说起来,外面怎么样了。” “乱七八糟的。”布雷如实说出了摩多利亚的情况。 虽然“乱七八糟”这个词很含糊,不过实在是很贴切当前摩多利亚的情况。 “笨蛋痴.女,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哪?”鸣子皱起眉头,歪了一下头。 她那副沉思的样子,相当可爱。 可是,布雷不仅对此无感,甚至还想要用剑柄砸醒这个笨蛋。 “回皇都,你是在下面待得太久,脑子逗锈了么。” “哦,你已经把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鸣子尽管不知道尼克波拉斯跟布雷之间的约定,但是还是知道布雷之所以来摩多利亚,是为了特殊的委托。 根据布雷这段时间在摩多利亚干的事情,委托大概就是讨伐那些怪物吧。 也是呢,那种怪物在城市里,城市可是会相当危险。 “做完了。”布雷伸直自己的手臂,而蕾比兴奋地挂在蕾比的手臂上。 不过说真的,布雷手臂骨头可是受伤了,这样的动作会让他很疼。 但蕾比想要这样玩,也没有办法了。 就跟自己胸骨裂了的时候,难道就不让蕾比抱过来么? 不可能的,布雷怎么会不让蕾比抱自己。 布雷完全遗忘了之前受伤时候被蕾比抱着的时候的纠结,在假装一本正经地思索着。 “那我现在就用了哦。”鸣子试着问。 “用吧。” “嘿咻。”鸣子从楼梯上跳到平地,将传送符拿出来。 传送符在空中变形,展开成一道门。 门框之中的景色不断扭曲,等可能半小时之后,门框内景色稳定之后,就意味着能够进行空间跨越。 在这期间—— 没有什么好做的。 鸣子干脆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这个城市,之后会怎么样啊。” “你很在意这个地方吗?” “也不是在意这个地方,只是觉得大家好像很可怜。” “可怜吗?”鸣子的形容很有意思,让布雷都有点惊讶。 他完全没有想过用“可怜”来形容这个城市里面的人。 毕竟那些癫狂的人们,怎么也轮不到“可怜”这个词去形容。 “嗯,和可怜啊,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清楚。”鸣子当时也身处在摩多利亚中,自然也听到马瑞克的声音。 某种意义上,鸣子比布雷这个完全没有参与到游戏里的人要清楚更加清楚。 “...”布雷没有回答。 不是他没有听清鸣子的话,而是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蕾比睁大着眼睛0A0,疑惑地看着对话的两人。 虽说蕾比也参加到游戏中,不过她还是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也不能勉强蕾比,蕾比距离长大,还有几年。 况且就算蕾比长大了,也说不定还是这副呆萌的状态。 因为布雷跟鸣子两个家伙,在蕾比的教育上完全是失格的。 “死鱼眼,坐下来。”鸣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 “...”布雷悠悠地坐下来。 他也没有问什么,就这样坐了下来。 “你耳朵是不是又不好了。” “有点。”布雷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听东西的时候老是侧着耳朵。” “你最近怎么老是耳朵出事啊。” “我也想知道。”布雷叹气。 “你真是辛苦啊。”鸣子双眼注视着门框后变幻着的景色,低声说着。 “嗯。” “你真是坚强。”鸣子继续说。 “你怎么那么多愁善感了。” “有吗?” “有。”布雷从坏掉的腰包中,摸了半天,摸出了半截烟糖。 然后丢给了鸣子。 “诶?” “吃糖吧,你适合傻笑,不适合这样的对话。”布雷说着,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 PS:过年回老家,稍微跟家人一起一下,所以近两天会单更,后面会继续双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您要的汤。”小尼克用肉乎乎的爪子,捧着一碗汤来到尼克波拉斯身边。 “哦,辛苦了,小尼克。”穿着邋遢的尼克波拉斯,俯身躺在沙发上,对小尼克说了一句。 尼克波拉斯那好看的金发上翘起一根呆毛,而且祂的眼睛还很疲惫。 祂单手接过了小尼克递过来的汤,眼睛还在看着放在沙发边上的屏幕。 上面是布雷 克拉斯在摩多利亚战斗的画面。 没错,尼克波拉斯现在做的事情,就跟祂以前在洞穴里做的一样——偷窥着布雷的事情。 当然了、当然了,尼克波拉斯还是很识趣的家伙,在布雷跟鸣子坐在一起的时候,就乖乖地关掉了屏幕。 过于隐私的生活果然还是不能看太多。 看战斗的画面,估计布雷不会在意,可是要是看他的隐私,大概就会不开心了。 也是呢,谁喜欢自己被窥视呢。 这种简单的换位思考,尼克波拉斯还是懂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尼克波拉斯张开自己粉嫩地双唇,幽幽地说。 是的,差不过鸣子她也该回来了。 “小尼克波拉斯!!!!!!!”听着就很烦人的声音,在尼克波拉斯的房子里响起。 由于这声音太笨蛋了,连厨房里偷吃的小幽,也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哦,是鸣子。””尼克波拉斯还有小幽不约而同地说出了来人的鸣子。 该怎么说呢,鸣子这个家伙实在存在感很强。 应该称她为乐观怪物也不为过。 乐观的人,小幽先不论,起码尼克波拉斯是见过无数了。 可是能够称为乐观怪物的,至今也没有多少个。 尼克波拉斯之前遇到的那些,都是那种在绝境中都能够由衷微笑的家伙。 不是掩饰自身的笑容,而是真正的笑容。 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鸣子跟那些家伙是一个级别的。 “哦哦哦!是我!”鸣子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蕾比跳着。 “这样看上去很蠢,不要跳了。” “你这个死鱼眼懂什么,这样才比较少女好吗?” “你已经谈不上是少女了,明明都是20了。”布雷撇了撇嘴。 他绝对不承认鸣子是美少女。 “略略略。”鸣子冲着布雷做了一个鬼脸。 布雷除了摸了摸自己的后发,也不想吐槽什么了。 笨蛋呢,鸣子是赤果果的笨蛋啊。 “小尼克~”蕾比从鸣子的怀里挣脱,跑到了小尼克身边。 “看到您身体那么健康真是太好了,蕾比大人。”小尼克的回答就像是一个标准的管家。 虽然小尼克看上去只是一个玩具龙,可是说到底还是那万能的小尼克,连回答都很有感觉。 “嘿嘿,小尼克好厉害。” “...”对于没头没脑地夸自己厉害的蕾比,小尼克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蕾比大人以后也会很厉害的,会比更加厉害。”小尼克思索了片刻,谦虚地说。 “真的吗?蕾比以后会做饭?还会开防护罩?还会供暖?还会当字典吗?”听到小尼克的话之后,蕾比雀跃无比,眼睛都充满了着期待的小星星☆V☆。 “啊,会的。”犹豫了一下之后,小尼克点了点自己小小的龙头。 尼克波拉斯打着哈欠,用余光瞟了一样对话的蕾比和小尼克。 不过祂的目光很快移到了布雷跟鸣子身上。 “欢迎回来,吾的委托有好好地完成了呢。”尼克波拉斯鼓了一下掌。 “嘛...”布雷欲言又止。 尽管按照尼克波拉斯说那么,他讨伐了那些搞事的白银种。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完成委托”的实感。 “哎。”看到布雷的表情,年迈的尼克波拉斯也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了。 “总之,先治疗一下你身上的伤吧。”尼克波拉斯没好气地说。 明明前不久才警告了一下布雷不要每次都让自己身体破破烂烂的。 到头来还是没有改变啊。 “小雪。”尼克波拉斯唤了一声厨房里的小雪。 “诶,有什么事吗,尼克波拉斯奶奶。”穿着围裙的小雪,拿着平底锅走了出来。 “姐姐?您站在这里是做什么?”不过小雪走出厨房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小幽。 “我、我就是看看是谁。”小幽眼睛飘向一边。 才不是听到鸣子的声音就下意识出来了。 黑铁种什么的,祂根本不会在意! “啊...姐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傲娇了。”小雪单手捧着自己的脸庞,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去尝尝你做的东西了!”小幽败北了,选择躲进厨房。 身为姐姐,竟然被自己的妹妹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实在是太奇怪了。 “嗯,帮吾的盟友再治疗一下吧。” “你之前施加的祝福,估计已经被冲掉了。” “诶,好的。”虽然还没有听懂尼克波拉斯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大体就是“布雷受伤了”,“祂需要帮忙治疗”。 --- “卡普拉斯的现状很糟糕呢。”尼克波拉斯坐在布雷正对面,如是说。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现在他听的声音可以很清楚了。 “果然你还是清楚这一点的啊。”布雷说。 “这种程度,吾还是知道的。” “虽然干掉了那些家伙,可是最后还是感觉输得很彻底。”布雷摇着头说。 “本来你不是就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能力什么的,可以拯救世界吗?” “这种程度还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照这个势头,卡普拉斯可能真的要不行了。”尼克波拉斯对目前的状态,并不乐观。 “...”布雷虽然不曾想过自己会成为救世主,也很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拯救世界—— 可是一想到,世界正在逐渐变成白面口中说的样子,布雷就很不甘心。 ——“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的。”白面的态度在布雷的脑海中闪过。 “还能做些什么?”布雷突然开口说道。 “还能做什么吗?”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一个明明看着很颓废的家伙,一个明明思想并不高尚、也不积极的家伙,却问出了这个问题呢。 “还有很多可以做的。”尼克波拉斯答。 “是吗。”布雷呢喃着,他跟白面不一样,他还没有累。 还不到累的程度。 威尔帝国的克林顿附近有一个很阴森的森林。 很多人都试图进入其中,可是最后都没有走出来。 这个森林中的「徘徊之墓」永远都在拒绝着生者。 大概,在世界各地都有跟克林顿这边的森林很像的地方,都连接着那飘渺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墓地。 克林顿只是其中的一个入口罢了。 不过,也可能也是最特殊的一个入口,毕竟已经有一个人从这里进入「徘徊之墓」不知道多少次了。 阴森的树木像鬼怪一般张牙舞爪,要将身边所有的活人都吞噬。 可是一个背着一把宽剑、别着长剑的男人,散步般经过这片阴森的森林。 布雷 克拉斯。 周围是漫无目的地呻.吟的丧尸,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丧尸将自己的爪子搭在布雷身上。 对此,布雷只是面无表情地拍开这些丧尸的手。 牠们并不会到处乱咬人,牠们不过一些可怜、只能彷徨的亡灵罢了。 「徘徊之墓」似乎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存在了,给予着无数亡者一份宁静。 但这片墓地到底什么时候就有的呢?到底是多早的时候就有的呢? 而且是谁建立的,又为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谜团,布雷自己也不知道后背的秘密。 他只知道「徘徊之墓」的守墓人会一直安静地呆着,一个守墓人消散,就又会有下一个守墓人。 “到了么。”布雷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仰望着密集的树叶。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射下,照在了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是无数飞舞的蓝色星点。 星点围绕着一道倩影。 很美,美丽到跟布雷身后阴森的密林格格不入。 淡淡的紫发如瀑布披散而下。 白如纸的脸上,是无比柔和的表情。 虽然没有笑,虽然是一副扑克脸的样子,可是那依旧是温柔的表情。 可是那是一具尸体,一具永远都不会腐烂的尸体。 沐浴在阳光下,已然死去的人。 “盯着别人的尸体看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哦,乡下人。”好听、夹到这丝丝凉意的声音,从布雷身边响起。 “我在前一秒还在想,那是不是你。” “那就是我。” “是你的尸体而已。”布雷没好气地转头。 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提着灯的女子。 女子的紫发跟那永远沉睡的那道倩影是一模一样的。 “米拉小姐,你这次没有说我太吵了。” “因为这一次你确实没有大喊大叫。”米拉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对布雷说。 “所有我也没有必要责备你。”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空地的中央,曾经就是在这里得到自己第一把剑。 “很久吗?”米拉再一次可爱地侧头。 知性又略带性.感的米拉,侧头的一瞬间,美到让人失神。 只可惜,背对着米拉的布雷,是没有办法欣赏到这份美丽的。 “不久吗,可能也有一年了。” “一年吗,对于人来说确实很久啊。”米拉陷入了沉思 对于时间概念无比模糊的守墓人来说,一年的确不长。 因为米拉大概还会继续存在无数年才会消散,而消散之后又有人顶替自己罢了。 守墓人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原来已经一年多了么。 “要是我也是人的时候,也会觉得一年多太久了吧。”米拉低垂着眼皮。 “你总是带着目的来这里,所以这一次你又是为了什么而踏入「徘徊之墓」呢?”米拉幽幽地说着。 “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啊。”布雷也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在「徘徊之墓」说过的话。 “嗯,你说过。”米拉认真地点头。 然后映入布雷余光的是一抹温柔的笑容。 冰冷的亡者,露出了如同春天般的温暖笑容。 “你笑的果然很好看。” “是吗?”米拉用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不过真的很好看。”布雷老实地回答。 “那看来我的练习没有白费。”米拉放下手,呢喃着。 那笑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绽放的呢?可能连米拉也不太清楚。 在刚才的对话中,只是单纯觉得开心,所以笑了。 这个理由勉强能够说得过去了。 可到头来为什么会开心,就又不清楚了。 “我想要变强。”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啊,想要变强,这句话总觉得我在不久前才听到过一次。”米拉合上眼睛,回忆了起来。 “理由是那个吧。”米拉开口。 “不想要让悲剧发生,虽然世界的悲剧是不可能全部阻止,可是就是想要减少悲剧的发生——” “对吧。” “嗯。”布雷直视着米拉惨白的小脸。 他身边有尼克波拉斯,但身为白银种的尼克波拉斯实际上并不能理解布雷。 也不清楚怎么才可以确确实实地让布雷变强。 “前提是保持自己是‘人’,对吧。”米拉继续说,她又忍不住笑了。 万年的寒冰露出笑容的一瞬间,那反差到来的美感是无法言喻的。 “嗯。”布雷恍惚间应了一声。 米拉了解布雷 克拉斯,明白这个乡下人心中所想的。 虽然只是见过几次,可是米拉就是了解。 那份执着真的相当、相当让人安心。 “布雷啊。”米拉喊出了布雷的名字。 “你变得成熟了啊。”米拉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布雷。 最开始的他,虽然眼睛无神,也不会笑,可应该更加活跃、更加轻浮。 后来的他,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僵硬,也失去了一点点“激情”。 失去了太多,所以才会那样吧。 而如今的他,眼神恢复了一点神气,都是死鱼眼,可就是不一样。 而且表情温和了,给人感觉就是更加可靠了。 仅仅是两三年的时间,变化就那么大啊。 真是太大了,大到无法想象布雷经历了什么。 “不过你没有以前那么闷骚了。”米拉如是说。 “不,闷骚这一点的话,我从来就没有变过。”布雷诚实地说着。 就像是闷骚是什么值得自豪的地方一样。 “噗嗤——”米拉轻笑了一声。 “是呢,刚才一下我看出来了。” “那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会回应你的‘目的’的,乡下人。” “虽然我对于怎么让一个人变强这方面不太熟悉,但是我能让适合的人教你。”米拉走在布雷前面领路。 米拉身为「徘徊之墓」的守墓人,确实知晓世界中几乎一切的秘密。 可是就跟学者知识渊博却不一定擅长教人一样,米拉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布雷。 “...”等到米拉带布雷来到目的地之后,他整个人就傻眼了。 总觉得很熟悉的。 一个空旷的大厅,中央是一个圆桌,而这个大厅有一种常年没有打扫过的感觉。 “这个是...”布雷觉得很眼熟,可是半天都没有记起来这是哪里。 “「神之大敌」的「火种大厅」。”米拉开口说道。 “...”布雷表情有点古怪。 先不说布雷对「神之大敌」的印象很古怪吧... 重点是这个大厅跟上次不一样,如今一个人都没有。 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啊。” “一般来说这里是没有人。”米拉点头。 “徘徊在墓地中的那些灵魂,只有特定的时候才会清醒,然后齐聚在这里。” 布雷听到了米拉的话之后,想起之前妮莎进来时候跟那些前人的对话,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有人“觉醒”,「神之大敌」前人的英魂才会醒来。 一般情况下,那些英魂估计跟那些丧尸其实是一样的,不断徘徊、迷茫。 “不过...”米拉说着,摇起了自己手中的提灯。 提灯中的火焰忽明忽暗起来。 随着耳边一阵铃声响起又消失,一个看上去很老的男人,坐在了圆桌边上。 老者灰白的头发,被梳成大背头。 他苍老的眼中,却没有那种迟暮的感觉,反而像某些不靠谱的年轻人一般。 轻佻、富有活力。 “诶,什么鬼,老夫怎么醒了。”老者嘟囔着,张望了一下四周。 明明没有人“觉醒”,自己却醒来了。 “嗯?是你这个死鱼眼。”老者看到了布雷之后,愣了一下。 对于他而言,布雷是在“不久前”就来过了,所有老者对布雷记忆犹新。 这个老者就是妮莎手中武器的前任使用者——阿尔伦。 一个相当轻浮的老头。 “还有一个姑娘,喔,胸好长、腿好大。”阿尔伦看到美丽的米拉之后,一下子语无伦次。 他不好妮莎那种美女,却很好米拉这类型的。 有点冰冷冷,却又像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老夫很喜欢你,小姐能够留个联系方式吗?”阿尔伦将自己为什么醒来这个问题置之脑后,跑到米拉跟前兴奋的说着。 “给你联系方式,你也联系不上我,不是么。” “这种细节无伤大雅,重要的是,那些话都是为了搭讪而已。” “你不仅老,还很老实啊。”米拉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冷笑话吧,布雷心里想。 可惜阿尔伦明显没有get到点。 “在「徘徊之墓」中借走一片地方常年开会,却连「徘徊之墓」的守墓人都不认识吗?”米拉侧头,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对阿尔伦说。 “...”听到米拉的话之后,阿尔伦的表情一下子塌下来。 “您是守、守墓人?” “嗯。”米拉颔首,眼皮微微垂着,像是要打瞌睡。 “是老夫失礼了,守墓人。”阿尔伦严肃地说着,然后退后了很多步。 “没想到是守墓人将老夫叫醒。”阿尔伦说话的时候,瞟了几眼布雷。 “...”边上的布雷注意到了阿尔伦的目光,可是并不在意。 布雷现在特别想要吐槽。 米拉跟阿尔伦的关系,就是房东跟白嫖租客一样的关系吧。 而且布雷虽然知道「火种大厅」在「徘徊之墓」中,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能够直接走过来。 “对,「神之大敌」的英魂啊,我想要你们教导这个无名者,让他更进一步。”米拉撩拨了一下耳际的长发,轻轻地说。 “教导他吗...”阿尔伦沉吟了良久。 “这个人已经足够强了,比起我们应该没有任何不足的地方。”阿尔伦摇头。 单纯从布雷的气场看,就足以明白布雷如今有多强。 比起上一次见面,又强了很多。 「神之大敌」历代最强的剑士,也就跟布雷这个级别吧。 已经是没法教的层次了。 “不,我并不是想让你们叫他剑术。”米拉如是说。 “啊?”阿尔伦一脸懵逼。 “他的剑术,除非是大英雄,否则无论能教。” 布雷的剑术是继承了古代大英雄,如今虽然还是比不上,可是已经很接近了。 可能只需要历练不到十年,就跟古代大英雄一样强吧。 “啊...哈...”守墓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尔伦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 “那您唤醒老夫到底是?” “教他不是剑术的东西。”米拉说道。 “啊?”这一次是布雷发出的声音。 他可是除了剑术一无是处的家伙,竟然让他学剑术之外的东西。 “不要‘啊’。”米拉瞥了布雷一眼。 “古代大英雄卡洛迦里斯,你知道这个人以前被称作剑术的百科全书吗。” “emmmmmm”布雷想说他不知道。 不过嘛,在跟卡洛迦里斯战斗的时候,确实有这种感慨。 ——“简直就是一本剑术的百科全书。”布雷曾经如此感慨。 “而这本‘百科全书’,并不是单纯修行剑术而修行出来的。”米拉轻抚着提灯。 “既然如今法阵也好,魔力也好,都不能让你变强的话,就只有让你从这里着手变强了。” 剑术的攀升,不是短时间的练习可以完成的。 要提高剑术,一是长年累月的修行,二是经历惨烈的战斗,三是感悟的突破。 米拉只能提供第三点的方法。 “好好教他吧,就当作你们占用这里那么久的费用好了。”米拉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份俏皮。 “费用么,那么看来老夫没有拒绝的权力了。”阿尔伦苦笑。 “可是老夫能够教的东西也有限...” “我明白,其他人后续也会醒来,详细的你就跟他们解释吧。”米拉道。 “那守墓人您呢?”阿尔伦有点好奇。 “看着你们怎么教导乡下人啊。”米拉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 米拉想看看笨笨的布雷怎么醒悟出新东西。 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布雷,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鉴于老夫是第一个接受守墓人请求的,所以也最先教你点什么吧。”阿尔伦手中提着巨大的骑士枪,对布雷说着。 阿尔伦单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发,瞥了布雷一眼。 当然,这把长剑不可能是「帝冈」。 只是一把很寻常的制式骑士枪。 至于那些枪是哪里来的,就不要深究了。 布雷手里也提着一把骑士枪,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尔伦。 嘛,说是面无表情,可是其实用呆滞来形容布雷现在的状态更加贴切。 “那么,先稍微上手过几招吧。”阿尔伦对布雷说。 他明白守墓人的意思,本质上就是通过各种类型的战斗方式来启发面前这个剑士。 武器是武器,技法是技法。 “来吧。”阿尔伦气势十足地喝了一声。 “加油。”板着脸的米拉,坐在腐烂的树桩上替死鱼眼打气。 --- “就算你说加油...”布雷掂量着手里陌生无比的武器,有点无语。 半小时之后,阿尔伦表情古怪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死鱼眼。 布雷仰望着正上方的树木枝叶,手里的骑士枪被挑飞出去数米。 “...”布雷欲言又止。 “...”阿尔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总的来说就是——好弱。 对面这个年轻人也太弱了吧? 作为一个强者,固然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可是不代表其他方面就会那么糟糕。 打个比方,那剑士来说吧。 剑士没有了剑之后,确实会没有进攻性,但是也不至于连闪避之类的功夫也下降吧。 阿尔伦可是在半小时之内吊打了布雷十几次,也就是三分钟不到就结束一次战斗。 喂,太弱了啊! “我说啊。”布雷开口道。 阿尔伦疑惑地看着被打惨了的布雷。 “我能不能拿点别的武器啊。”布雷试着说。 “别的武器?”莫非是因为布雷特别不擅长骑士枪,所以才那么弱么? 阿尔伦琢磨了一下,貌似真的可能是这样。 毕竟强者,无论如何都是强者。 可,阿尔伦想多了。 “嗯,像剑的东西就行...”布雷叹了一口气。 “不是武器的话也无所谓,秋刀鱼也可以,香蕉也可以...” 布雷思索了片刻之后,主动降低了要求。 是的,阿尔伦以为布雷只是不擅长骑士枪,真是太天真了。 所有剑以为的武器,布雷都不擅长,不对,是不会用。 长刀的话,勉强像剑,还能凑合。 其他武器就算了吧。 “...”阿尔伦看了一眼边上的米拉。 发言权全在米拉身上,如今米拉在大佬。 “换秋刀鱼打一次试试吧。”米拉心里也有点好奇。 接着,布雷换上了秋刀鱼,打了一场。 不过,果然秋刀鱼打正规武器还赢的话,就太过分了。 布雷最后还是因为秋刀鱼毁了,所以输给阿尔伦。 但是...结果竟然比用骑士枪的时候好多了。 一场战斗持续了大概有一刻钟、 “啊...”阿尔伦的老脸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跟一个用秋刀鱼的家伙打得有来有回。 不对,为什么有家伙会用秋刀鱼比用正规武器还强?都是武器的话,那把制式骑士枪怎么看都比秋刀鱼厉害啊。 “不是,为什么你用这条鱼那么厉害,正常的武器却不行啊。”阿尔伦说出了心中的吐槽。 “拿着不是剑的东西,感觉会很不就手。”布雷摇头,解释了一波。 “你就不能也把骑士枪当剑用吗。”阿尔伦道。 “!”布雷惊了,用“你是天才吗”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老者。 阿尔伦这么一说,布雷还真的觉得可行。 连秋刀鱼都可以当剑用,为什么骑士枪就不行呢? 只不过规格还有形状不一样而已。 这也想着,布雷就弯下腰,放下烂掉的秋刀鱼,将骑士枪捡起来。 就跟骑士枪是哪里来这个问题一样,秋刀鱼哪里来也不必深究。 “试试?”布雷对阿尔伦说。 “试一下吧。”阿尔伦耸肩,就算是他这样接受力强的老头,也遭不住布雷这种异常的家伙。 不过,说起来,吊打布雷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 “真的是,老夫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阿尔伦将骑士枪插.在地上,无奈地叹息。 战斗结束了,结果还是布雷输掉。 就算将骑士枪当作剑用,终归不是正儿八经的剑。 但是,比起用秋刀鱼的时候,布雷又强了一个档次。 他还真的把骑士枪当剑用了,直接当作那种无锋的钝剑来战斗了。 布雷的身法也好,攻击刁钻程度也好,都跟之前不是一个次元。 夸张地说,就算天和地的区别。 “嘛,意外地好用。”布雷握了握手里的骑士枪,呢喃着。 他也是头一次把其他东西当作剑来用,而结果也不算太坏。 布雷也知道自己不是多厉害的家伙,就算战胜了白银种,还是全靠「绝响」。 残酷地说,布雷这身实力如果没有「绝响」,根本摸不到白银种。 想要不依赖「绝响」就伤到白银种,需要达到无名那头熊猫的强度。 而布雷不曾想过二十出头的自己,会比那头老掉牙的熊猫厉害。 没有剑术支持的话,布雷对上阿尔伦这种强者会输基本是必然的。 当然,有剑术又会是另外的情况。 有一个说法就是,想打赢布雷,只需要让他不用剑就足够了。 “布雷,不能把其他武器当剑用啊。”米拉这时候出声了。 布雷不解地看着米拉。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战斗胜利,而是要变强的。”米拉手搭在边上的提灯盖子上,柔声说道。 “你需要熟悉的其他武器的战斗方式,要熟悉剑以外的武器。” “...”布雷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骑士枪。 米拉说的也没有错,要是把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当剑用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那样子,只能算是找「神之大敌」的英魂练手过招罢了。 而布雷的剑术,不是这种程度可以再提高的。 “好吧,我不用剑了。”布雷呼了一口浊气。 只能做好不断吃瘪的心理准备了。 话说,米拉让自己拿秋刀鱼打架,是图好玩吧? 在教导了半天之后,阿尔伦深刻地明白到布雷在骑士枪方面是多么没有天赋了。 布雷说不上多蠢,可是觉得不是天才,至少在骑士枪方面是这样的。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要换人了。”阿尔伦收起自己的武器,对布雷说。 “嗯,你该离开了,布雷。”米拉也说道。 “生人勿进对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也觉得自己在墓地待得太久之后,似乎有点不舒服。 米拉从前就提醒过布雷,就算他有点小特殊,也不代表他能够长时间在墓地逗留。 半天的时候,已经足够夸张了。 “明天我再来吧。”目前看来,短时间是不可能回去皇都了。 至少要在「徘徊之墓」几天吧,这样的话,需要住在克林顿一周。 只能希望蕾比在自己回去之前不要变成废狮子。 “步子记得走快了,不要随随便便就变成丧尸了。”米拉小小地叮嘱了一句。 “变成丧尸倒不至于吧...”布雷有点郁闷。 “不,你难道如今没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吗。” “...”布雷捂着额头,被米拉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那样的感觉。 “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同化为亡者,快点离开吧。”米拉说。 “冷冰冰的丧尸,可听不了冷笑话。” “...” 米拉刚才那一句,估计也算是冷笑话吧。 --- 隔天,布雷在「徘徊之墓」外休息足够之后,那种恍惚感就散去了。 于是他再一次踏入「徘徊之墓」。 不过跟昨天不一样的是,教导他的人不一样了。 “事情大体的情况,我都从色老头那里了解清楚了。”一个年轻的游侠,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游侠很英俊,是卡拉斯科那家伙的同类型美男。 但是布雷对此无感,毕竟他不是基佬。 再帅气,还是男的,不如一个美少女。 “让我教你东西的话,我也只能教你持弓游斗。”游侠沉思了片刻之后,如此说。 当然远射他也会,不过按照阿尔伦的话来看,游侠不觉得布雷学得会。 箭术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熟练的。 再妖孽都要个两三年才可以说命中率达标。 近距离的话,就简单不少了。 忘记补充说明了,这个近距离是指三米不到的距离。 再远的一点话,游侠打包票布雷射不准。 “弓啊。”布雷嘴角抽搐。 近战武器姑且还能说理解快一点,远程武器就真的是布雷的盲区了。 “总之先拿着。”游侠将一把短弓扔给布雷。 布雷接过短弓,右眼充满好奇地打量着短弓。 他还试着用手指拨了一下弓弦。 “你是第一次碰弓吧。” “嗯。”布雷重重地点头。 没错,这是布雷第一次碰弓类武器。 不对,基本剑之外的武器都没有接触过。 骑士枪倒是昨天在阿尔伦的教导下掌握了一点基本中的基本。 “那么,直接战斗吧。” “???”布雷脑袋上多出了一串问号。 稍等一下啊,他可是连怎么拉弓射箭都不知道。 不要一上来就那么高难度可以。 “色老头说你是那种战斗中才会成长的类型,所以比起慢慢教,不如直接打吧。”年轻的游侠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我连怎么用都不知道啊。” “哎。”游侠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布雷。 呜哇,这个游侠比想象中还要没耐心。 幸运的是,米拉在边上,再不耐烦,游侠都会试着去教布雷。 毕竟布雷也没说错,总得知道怎么射箭吧。 于是乎,一小时过去了。 “啪!!!!!”游侠狠狠地将弓摔在地上。 “喂,你是白痴吧。” “...”布雷沉默了。 “我也没想过你一开始就能够射中什么,可是啊!!可是啊!!” “你倒是让箭飞出去啊!!!”年轻的游侠指着地上的箭,怒吼着。 “噗嗤。”米拉笑了一下。 布雷更加尴尬了。 “有点难。”布雷鼓起勇气说。 “难个毛线球啊,我又不是让你射中东西,只要求你的箭离弦啊!!” “毛线球挺强的...”布雷小声BB了一句,有一个毛线球还是黄金种呢。 “别练了,直接跟我打吧。” “emmmmm”尽管布雷还是想要学一下怎么射箭,可是既然这个游侠都这样说了,只能照办。 --- “呵呵呵...”在打了几场之后,年轻的游侠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那笑声让布雷有点不寒而粟。 “原来如此,果然是不打起来就不会学透的家伙。”年轻的游侠如今深刻明白阿尔伦的话是什么意思。 布雷的额头有一个很红的点。 那是被游侠射出来的。 软头的箭矢不断命中在同一点,硬生生磨出这么一个红印子。 这种情况还是那个游侠留手了。 游侠的力度绝对能够让这个软头的箭矢有正常箭矢一样的贯穿力。 不过嘛,只是单纯地练习,没必要弄出人命就是了。 然后在战斗的过程中,这个死鱼眼会射箭了。 比自己“耐心”教导半天还要有用。 “...”布雷总算是在被虐了半天之后,弄明白如何拉弓了。 强忍着将弓当剑的冲动,布雷跟游侠游斗了起来—— 然后被欺负。 “我的教程到此为此了。”年轻的游侠摇头,叹了一口气。 教布雷箭术,让他心很累。 “就这样够了吗?”布雷问。 “你只是想要了解的话,这种程度差不多吧。”游侠道。 “不过,你真的很强吗?”他眯着眼,不怎么信布雷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额。”布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这时候说“什么?你不信我!给我打!”之类的,就真的是恶棍了。 “看上去是狠角色,不过手上功夫...” “要不你拿间跟我试一试吧。” “你确定吗?”布雷再三朝这个年轻的游侠确认道。 “确定,来试一下吧,难得醒来,战斗一下也不错。”刚才跟布雷的游斗,在游侠看来连战斗都算不上。 “嗯。”别人都教自己箭术了,提出这点要求,布雷觉得还是要答应一下的。 布雷蹲下来,将长剑的剑鞘握在手里。 “你看不起我?” “不是...”布雷连忙摆手。 “只是练习的话,没必要用真剑吧。” “也是。”游侠耸肩,认可了布雷的话。 --- 半小时之后,年轻的游侠双手撑地,趴在了地上。 他正在怀疑人生。 「神之大敌」在「火种大厅」中的英魂,一共有16个。 是不是觉得布雷要被16个英魂教导? 不,不存在的。 因为在这里面,还有大部分是非武斗系的人。 诸如牧师或者法师也是有的。 而让布雷学习那些?这估计是这个纪元最好笑的笑话。 嘛,不过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然后结果如下—— “不教。”一个贵妇人用扇子挡着脸,鄙视地看着布雷。 “...” “你魔力都没有,学什么法术?” “...”布雷很难受,尽管他对自己是法师白痴很有自知之明,可是被直接说出来还是会很难过。 “别说魔力了,你连内气都没多少。” “...” “别找我了,我什么都教不了给他。”贵妇人说着,就消失了。 米拉对此也没有不满,她也知道布雷魔力有多渣。 当初在他后背纹刻的法阵,都是最低级的。 既然第一个法师都拒绝了,后面法系的基本都不用问了,布雷只需要乖乖体验其他战斗方式就可以了。 毕竟这一次教导,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布雷在某方面成为达人。 只是开拓一下布雷技巧的涉猎范围罢了。 不同武器有各自的技巧,不了解是不可能理解的。 然后这些技巧并非不能用到其他武器上。 有时候布雷战斗的时候,也会给人他在使用各种的武器的错觉。 这是因为布雷从卡洛迦里斯身上学来的剑术,多少带有卡洛迦里斯自身的特色。 而卡洛迦里斯剑术的本质是“多样”,哪怕是锤子的技巧都能够被运用起来。 因此布雷的剑术也会如此,不过显然不如卡洛迦里斯明显。 嘛,怎么说卡洛迦里斯都是花费了很长时间去钻研出来的。 布雷要是自己不去体验一下,是无法理解其中精髓的。 “还是剑好用啊。”看着贵妇人一脸嫌弃地离开之后,布雷发出了感慨。 到头来,布雷还是觉得剑是最棒的。 有说法是枪才是百兵之首,剑这种武器装饰的意义大于实战。 剑实在是太中庸了,也没有特色。 不过外形确实很好,比大部分的武器都要好看。 只是会被认为华而不实。 可说那么多,布雷还是习惯用剑。 剑多好啊,像自己的宽剑那样,又能当散弹、又能当盾牌、还可以做滑板。 其他武器做的到吗? “布雷?”米拉喊了一声布雷,她以为布雷被贵妇人打击之后受挫了。 “怎么了?”布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看来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米拉的话让布雷一头雾水。 “已经几天了,有什么体会吗?”米拉看布雷心态良好,就换了一个话题。 “没有特别的体会。”布雷摇头。 硬要说有啥体会,那就是布雷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没了剑就是条咸鱼。 还有就是剑真的好用。 “嗯,这么快就轮到我了么。”这时候,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布雷跟米拉的对话。 说话的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人。 乍一看的话,充满了杀手、巫师的即视感。 正常来说,这样打扮的人职业也确实应该是那种不见得人的里职业。 “这次是刺客吗?”布雷打量着对方。 对方脸笼罩在兜帽下,看不真切。 “刺客?”可是那个黑袍人却愣了一下。 “我不是刺客这类的职业。”黑袍人摇头解释道。 然后黑袍人将自己的手臂从长袍下伸出来。 看到黑袍人手背绑着的东西后,布雷陷入了呆滞。 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武器,而是一个小圆盾。 堂堂正正的防具。 “我的职业没有明确的分类,一般人叫我这样的人做盾卫。”黑袍人声音很阴沉。 他掀开自己的黑袍,展示了一下他背后的盾牌。 由于黑袍的缘故,后面即使背着盾牌也没有很显眼。 不过一个人就带着那么多盾牌,真是不得了啊。 喂喂喂,不对! 为什么看着像是刺客的家伙,确实那么堂堂正正的职业? 是不是搞反了一点设定啊,普通来说顶在队伍前方的不应该是那种壮汉么。 “接着。”黑袍人用很低沉的声音说着,将一面圆盾丢给布雷。 圆盾跟飞盘一样在半空中打转,精准地落在布雷脚下。 布雷捡起圆盾,研究了一下。 “这样、然后这样,最后绑在手上就可以了。”黑袍人看出来布雷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善意地说了句。 “哦哦...谢谢。”布雷道谢。 哇,意外地是一个好人。 布雷为自己以貌取人而自责。 他平时不也是因为别人的以貌取人而被当作恶人么,实际上他是一个普通的良好市民。 “弄好了么?” “弄好了。”布雷点头。 “那么跟我过招吧。”黑袍人淡淡地说。 “????”布雷这几天头上票出来的“问号”,比他正常时候一年冒出来的还要多。 这是盾牌吧,不是武器对吧? “盾牌是具备最完善打击能力的防具。” “当武器用完全不能问题。”黑袍人说着,似乎“盾”是武器这件事是多么理所当然一般。 其实黑袍人说的也没有错,盾牌具备很强的杀伤力,是很出色的钝器。 “那么来吧。”黑袍人说完之后,身影一瞬间从原地消失。 “轰!!!!!”圆盾袭向布雷左侧。 “咳咳...”布雷的脖子被猛击了一下,差点没晕过去。 --- 布雷被虐了,还是血虐的那种。 头一次,布雷发现盾牌是那么恐怖的东西。 能攻能防,这是什么神器!? “好强...”布雷感慨着。 他不只是在吐槽盾强—— 布雷的直觉告诉他,就算自己拿着剑也不一定胜得过这个用盾牌的黑袍人。 “布雷,这个英魂,是16个英魂里面实力最强的。”米拉托着下巴,对被虐的布雷说。 “还是曾经的首领,可能比你老个两三百年。” 也就是说,这个黑袍人起码是最初几代的「神之大敌」成员。 他不是最优秀的首领,但肯定是「神之大敌」最强的几人之一。 这是算上了那些没有进入「火种大厅」的成员的。 “我对你们「神之大敌」改观了。”布雷吐槽了一下。 “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这样说,但如果是印象变好的话,那就太好了。”黑袍人说着,用盾牌砸飞了布雷。 大概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布雷总算是可以拿回自己的剑了。 这段时间以来遭受的毒打,让布雷想起来从前两只熊猫吊起来打的经历。 该怎么说呢,自己每次去修行什么的,肯定是被毒打的一方。 为什么不挨打就不能有收获啊,到底是哪个混蛋设定的。 尽管有人说过,要学会打人,首先要学会挨打。 可布雷打心底不赞同这句话。 说这话的家伙,有没有想过被毒打的人的感受啊。 “在近十个英魂手底下学习,有什么感想吗?”米拉面无表情地问。 “我又不是什么天才,怎么可能一天就学会一样武器。”布雷有气无力地回答。 是的,布雷的天赋很一般。 就算是剑术,布雷要是没有奇遇,循序渐进地去学习,起码要几十年才达到如今的高度—— 哪怕他在剑术上确实有点才能。 那些才能跟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剑圣比,差太远了。 那家伙可是实打实地靠自己学习出来的。 “我知道。”布雷的回答没有出乎米拉的预料。 她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垂下眼皮。 “我是说剑术上的感想。” “...”布雷只是摇头。 “只不过那些人确实很厉害。” “就算是教我这样的家伙,也可以一天内教给我要领。”真不愧是各领域的达人。 布雷跟持枪的骑士学习了、跟使用短弓的游侠学习了、也跟赤手空拳的武术家学习了,甚至跟用盾的黑袍人学习了。 “可是短短一天的话,实在是不可能让人掌握太多。”遗憾的是,想布雷速成死不可能的。 只能说米拉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不是天才这一点,我很清楚。”米拉用那冷冰冰的声线说着。 “但是这几天的东西,会让你变强的。”可是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 “变强吗。”布雷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拿起来的长剑。 实话说,一点变强了的实感都没有。 要是有正儿八经的鉴定术的话,估计会看到布雷技能栏多出了奇奇怪怪的基础技能。 不过也仅此而已。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心眼」「魔力蓄积(左眼)」 掌握能力:「烹饪lv18」「基础剑术lv325」「骑士枪使用lv9」「圆盾使用lv12」「基础射击lv3」「基础格斗lv12」「基础刀法lv18」「基础鞭术lv11」「鉴定术lv2」「断刚剑术lv185」「古流剑派lv235」「断水流lv267」「我流lv311」... 素质: 「速」嘛,其实比以前快了很多了 「力」来一套组合拳放倒低等级的魔物吧 「技」总觉得你是不是学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体」已经不会被瞬杀了呢 「心」本来就很厉害了,所以就算成长也不明显 「术」还是Lv2啊,你知道妾身在说什么的吧 总评:所以说,最近你乒乒乓乓地学了什么玩意儿啊,还不如你的烹饪技巧高,到头来还要被毒打... --- 布雷好奇地鉴定了一下自己,然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只不过,学来的东西还不如自己做饭厉害这点才是最让人无语的。 “不如来点实战如何?”米拉突发奇想。 既然布雷觉得没什么感觉,就用实战看一下好了。 “总觉得这也使唤他们是不是不好。”布雷无语。 怎么那些英魂像是小弟一样被米拉随意使唤着。 “没什么不好的,我已经把自己的人情用掉了,不尽情使唤怎么可以。”米拉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听到米拉这样说了之后,布雷莫名感到沉重。 “跟那个用盾的来一场如何?” “你可以尽管打,对方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没有再死一次的说法。” “不过你要注意自己别被打死了。” “在这里死去可是会直接变成丧尸的。”米拉发出了善意的提醒。 “...” “还是算...” “守墓人,您再度召唤我是为了何事。”没有等布雷反应过来,黑袍人就站在了布雷后面了。 “...”已经喊来了,米拉也太快了。 黑袍人看着米拉,想要知道答案。 “跟他打一次。”米拉很直接地说。 “我不是已经教导他盾的使用了么?”黑袍人有点不解。 虽然布雷很笨,可是黑袍人还是尽自己最大耐心去教了。 没有理由还要继续去教第二次。 就算教第二次,布雷也学不到新花样。 尽管这样说很过分,可是布雷真的没天赋,这是大实话。 “不是教导,是切磋性质的。” “切磋么。”黑袍人思索了一下,他们欠守墓人的人情很大,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都要尽可能实现。 “好吧,我答应了。”黑袍人最终选择了答应。 “什么时候?” “现在吧,一场就足够了。”布雷估摸了一下自己在墓地逗留的时间,战斗一次也差不多了。 “那么就开始吧。”黑袍人露出了袖子下的圆盾,然后又将藏在背后的等身盾拿出来。 布雷也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将身上的盾牌掏出来。 毕竟教他的时候,黑袍人从头到尾都只用了圆盾。 也不是黑袍人有所保留,而是布雷学不了太多东西。 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有什么好保留的? 布雷呼了一口气,将双剑从剑鞘中抽.出。 --- 战斗比想象中还要激烈。 布雷的表现跟学习盾牌使用的时候判若两人。 黑袍人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哪怕是擅长防御的他也不能将对方的剑全部挡下。 最重要的是,跟布雷战斗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对方拿着的根本不是剑,而是别的什么武器。 不过那样的错觉只有一瞬间,时间短到黑袍人还没感慨完,下一剑就迎来了。 当然,战斗结束的也比想象中要早。 黑袍人单手挥动等身大的盾牌,将布雷逼退。 无论是布雷、亦或是黑袍人都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因此战斗的结果没参考价值。 布雷被逼退之后,就顺势将剑收了回去。 “到此为止吧。”黑袍人开口道。 “嗯。”布雷应了一声。 “明白自己哪里有变化了吗?”米拉提问。 “稍微有点明白了。”并不是那种直接明了的变强,而是技巧的领域扩大而带来的升华。 说起神,是否会下意识就联想到信仰与宗教? 虽然有很多神明没有信徒,可是果然提到神的话,除了强大之外,就只能够想到信仰。 因为神强大,所以会有人崇拜,从崇拜开始便衍生出来信仰。 西大陆恐怕是信仰最多的地方,而且无数的新生宗教还在诞生。 日曼帝国几乎占领了大半个西大陆,来西大陆的人多数都会进入日曼帝国的国境。 可能是来旅游,也可能是其他更加深沉的理由。 不过无论怎么说,只需要知道这个国家里面的人很多就足够了。 如今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中,一个新型的狂热宗教渐渐成型。 信仰着「牧渔者」的宗教。 这个宗教在一年前开始发展,但时至今日,规模已然不比发展了数年的宗教差多少。 “请「牧渔者」大人,这个月也让我们丰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虔诚地在海边跪拜。 尽管西大陆绝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沙漠,不过就不代表这个地方不发展渔业。 只要靠海的地方,就会存在渔业。 只不过西大陆附近的海流并不好,渔获时多时少。 但是近一年多,渔民出海收获越来越多,而传说这一切都是「牧渔者」的恩惠。 具体到底「牧渔者」这个传说是怎么传播到各地的,没人清楚。 可是就结果而言,西大陆多了一个深受渔民崇拜的神祗。 “请务必让我们这个月也...”那个大叔话还没有说完,本来平静的海面就涌起了波涛。 海浪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络腮胡大叔的耳边。 “感谢「牧渔者」大人,感谢「牧渔者」大人。”若是在祈求之后海浪升起,那就意味着祈祷成功了。 对于一个靠捕鱼为生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恩泽吗? “那个「牧渔者」大人是什么?”就在大叔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个穿着麻布衣的年轻男人站在他身边问。 一个莫约10岁的小女孩紧紧地跟着年轻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大瓶水“墩墩墩”地喝着。 穿着普通的男人是瑞迪普,而身边的女孩则是多芬。 他遵守了承诺,带着多芬来到西大陆旅行了。 西大陆真的很大,瑞迪普跟多芬在这里一年多了,仍然没有走遍这片金黄色的土地。 “嘘!!!”络腮胡大叔捂着年轻男人的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能对「牧渔者」大人不敬。”大叔警告了一下。 “唔唔唔...”瑞迪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个大叔才松开手。 “要是「牧渔者」大人发怒,我们这个月的渔获就惨淡了。” “是这样吗...”瑞迪普挠了挠自己有点乱的头发,一对死鱼眼打量着波澜四起的海面。 “对对对,就是这样。” “你快点向「牧渔者」道歉吧。”大叔连忙说。 “对不起了,「牧渔者」大人。”瑞迪普有气无力地弯腰朝海面道歉。 “瑞迪普,这样会不会没有诚意啊。”多芬放下手里的水瓶,问道。 由于多芬是有海族血统的,她在特别干燥的地方会稍微有点不适应。 不过也不至于说不舒服,只要大量补水就可以了。 “...”瑞迪普的死鱼眼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选择无视,既然都道歉过了,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走吧。”瑞迪普本来对那个「牧渔者」有点感兴趣的,不过看到这个大叔的反应后,他就没了追问的意思了。 --- “瑞迪普,这里是埃拉塔巴!”多芬将自己手里的地图举得高高的,骄傲地说。 “埃拉塔巴...”瑞迪普看了一眼多芬抓着的地图。 埃拉塔巴,也就是瑞迪普还有多芬如今身处的城市,被画在西大陆左下方,靠近海域。 假如从这里出发,不断朝西走,穿过一片辽阔无比的海域之后,就会绕回东大陆。 不少热爱探险的人都喜欢这样做。 当然瑞迪普不喜欢,他一点都不热爱探险。 “有什么想要吃的吗?”瑞迪普摸了摸多芬的青发,柔声说。 要是瑞迪普是只身一人的话,他会选在腐烂在自己一开始住的港口城市,而不会像这也游历卡普拉斯。 他不富有激情,他不富有好奇心。 瑞迪普不去自暴自弃,单纯是想要遵守承诺罢了。 西大陆游遍的话,需要两年,然后东大陆恐怕也需要两年... 如此算下来,真要体验整个卡普拉斯的话,需要游历整整十年。 瑞迪普不确定是能不能坚持到十年后。 “瑞迪普,我想喝东西。”多芬拉了拉瑞迪普的袖子。 “淡水在这里可是很珍贵的。” “嗯...”多芬低下头,有点不开心。 她是懂事的孩子,所以假如瑞迪普都这样说了,她也不会强求。 可是不强求归不强求,心情肯定还是会很失落。 “拿你没办法...去喝点什么吧。”瑞迪普叹了一口气。 他双眼无神地打量着周围,想要找一个近点的地方喝东西。 虽然这里靠海,但是淡水资源仍然很珍贵。 就算用魔导蒸馏的技术,也只能说满足基本需求。 果然想淡水资源丰富,还是要有足够的河跟湖。 “嘿嘿~”多芬露出纯真的笑容,对她最好的人还是瑞迪普。 她主动伸出手,牵住了瑞迪普的大手。 多芬比了比自己的手跟瑞迪普的手,然后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很小。 小小的,能够被瑞迪普的大手完全握住。 “瑞迪普~”多芬拖长尾音喊着瑞迪普。 “什么事。”瑞迪普用余光瞟着多芬。 “那海浪是瑞迪普弄的吧?”多芬睁大眼睛,仰着头问。 “嗯。”瑞迪普知道多芬问的刚才海边的大浪,用所谓的语气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叔叔是瑞迪普的功劳啊?” “没有什么必要说。”瑞迪普摇头。 对他而言,那举动不过是一念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西大陆的这段时间,他偶尔会看到渔民为生计愁眉苦脸,于是有时会驱使浪潮,给渔民带来鱼群。 大家都是渔民...稍微帮一下好了。 虽然瑞迪普没有自觉,可是那「牧渔者」其实就算指他。 西大陆早晚的温差很大,早上阳光毒辣,夜晚也瞬间冷得让人发抖。 不过埃拉塔巴这种靠近海域的地方是幸运的。 跟西大陆其他地方比起来,埃拉塔巴的昼夜温差并不会特别大。 起码不至于早吃西瓜晚穿袄的地步。 金色的世界一到了晚上,就换上了另外一种色调。 西大陆的房子绝大多数由两种颜色构成,那就是金黄与纯白。 而说到结构的话,大概能够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方”。 瑞迪普抱着多芬,站在房子的阳台,一起仰望着星空。 繁星点缀夜空,也下方深蓝的大地融为一体。 “好美。”多芬发出由衷地赞叹,她的双眼似乎如同夜空般充满星辰。 住在海底的她,对大地与天空有着莫名的向往。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伸出手碰触遥不可及的天空。 真是羡慕啊,跟海族不一样,天使居住到遥远的天边,可以无时无刻被天空包围。 人总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多芬也是这样的。 不曾碰触天空,所以向往天空;不曾踏足大地,所以憧憬大地。 瑞迪普也羡慕着多芬,羡慕满怀幻想的她。 失去了幻想未来欲望的他,用自己无神的眼凝视着多芬。 要是不会展望未来,对未来不抱希望,那么就成为行尸走肉。 瑞迪普曾经就是那样的行尸走肉。 “好困。”多芬揉了揉眼睛,很不可爱地打了一个哈欠。 “那就睡觉去吧。” 瑞迪普语气并不温柔,但多芬还是很听话地从瑞迪普怀里挣脱,有点迷迷糊糊地摸向床。 “瑞迪普不睡吗?”多芬在钻进被窝之前,小声地问了一句。 “很快就会去睡了。” “嗯呢,晚安,瑞迪普。”多芬说完,就合上双眼,渐渐进入梦乡。 瑞迪普趴在阳台的围栏上,感受着跟早上完全不一样的清凉夜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多芬也真的完全睡死过去。 “你谁?”在多芬睡着之后,瑞迪普突然说了一句。 声音被他压得很低,但身边有人的话,还是会听得很清楚。 那么,瑞迪普身边有人吗? 答案是——有的。 “小人乔纳森,初次见面「牧渔者」大人。”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绅士,站在阳台的围栏上,朝瑞迪普优雅地行礼。 “您总算喊我了呢,小人站了半天,都快觉得自己是疯子了。” 小丑乔纳森,在夜月下登场。 他一身燕尾服恰好挡住了身后的月色,站在瑞迪普的正前方。 “唔...瑞迪普...”多芬发出了梦呓。 小女孩在做梦的时候也想着瑞迪普呢,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梦呢? “小声点。”瑞迪普道。 “哦哦,真是失礼了。”乔纳森连忙摘下帽子,小声地道歉。 “不能吵到小孩睡觉呢。”他道歉完就戴回礼帽,搓着手说着。 “嗯,不能吵醒小孩。”瑞迪普深以为然。 “不过,你找错人了,我不是「牧渔者」。”瑞迪普如是说。 “啊啦啊啦,啊啦啦。”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语气有点惊讶。 “小人找错人了吗?”下一刻,乔纳森人就站在了瑞迪普的身后。 乔纳森跳到瑞迪普的左边看看,又跳到右边看看,简直要将瑞迪普360°全方位看一次。 “您不是掌握着「浪潮」的荒神大人吗?” “如果是的话,您就是「牧渔者」了。” “...”瑞迪普愣了一下。 “看来小人还是没有找错人的。”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咿呀,要是找错人的话,会很尴尬的。” “为什么叫我「牧渔者」?” 这一刻,瑞迪普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就是被渔民崇拜的那个「牧渔者」。 乔纳森说那么直白他还不明白的话,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因为如今您就是如此被众人称呼的。” “神明的称号,除了自封外,就只剩下由信徒献上这个来源了。”乔纳森给瑞迪普解释。 “是你搞出来的吗?” “诶?”乔纳森的面具上多出了一个问号。 “我是指,我被当作神明崇拜、还被称作「牧渔者」的这些事。” “啊啊啊啊,您真是太伤小人心了,小人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哦。” “小声点。” “失礼了,失礼了。”乔纳森这一次是拿出自己的手杖,在阳台舞蹈了起来。 不过他的步伐很安静,几乎无声,所以瑞迪普也没有说他了。 “这些事跟小人没关系呢,您本来就是半神般的存在。” “只要你给予无助者恩惠,自然而然就会被崇拜。”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因为您赐下了恩惠,就会被崇拜。” “...”说实话,瑞迪普听不太懂乔纳森的话。 “嘛,总之就是有一个人心血来潮高喊一声‘这就是「牧渔者」的恩惠’,然后一切就自然发展起来了。” “只要你施恩,那么总有一天会这种喊‘啊,神明’的人。” “...”瑞迪普用死鱼眼盯着乔纳森看。 “真是有压迫力的眼神,小人有点不习惯呢。” “说起来,小人也知道跟您一样有死鱼眼的人呢。”乔纳森伸出一根手指,兴奋地说。 “你到底来是想要说什么...”所以说乔纳森来这里是干嘛的? “抱歉,差点忘了正事。”乔纳森一拍后脑勺,连忙说道。 “小人呢,在这里正式邀请您来我们「众神联合」。” “「众神联合」?” “对,一个很有趣的组织。”乔纳森活脱脱像是一个推销员。 “没兴趣。”瑞迪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牧渔者」大人,您呢,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 “...”瑞迪普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而我们「众神联合」可以让您再撑十年。” 仿佛看透瑞迪普所有想法,乔纳森给了一个精准无比的数字。 “....”瑞迪普握紧了拳头。 “那么,正式欢迎您的加入。”瑞迪普没有开口,但是乔纳森已然知道对方的答案。 没理由拒绝呢,是的,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啊。 真是容易摸透的「牧渔者」大人。 瑞迪普对于乔纳森没印象,可是乔纳森却对瑞迪普印象深刻无比。 乔纳森可是亲眼见证过这强大荒神诞生,亲眼见证瑞迪普是如何击败强大的白银种。 “真是相当让人期待的新成员啊。” 也亲眼见证他为何化作荒神。 诸君,是否知道赋闲是什么意思吗? 所谓赋闲就是指无职人员在家里闲着的意思。 而布雷这大半年以来都处于赋闲的状态,毕竟冒险者严格来说并不算一份职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布雷对这种状态相当满意。 尼克波拉斯也没有找他,身边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安安稳稳地又年长一岁了。 不得不说,那一次接「神之大敌」委托,是他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当然,没有麻烦事的时候,布雷还是会锻炼,顺便温习一下被毒打期间学来的东西。 剑术也不能够拉下,技术这种东西不进则退,相当现实。 只不过,布雷也不是一天24小时都在修行。 例如今天他就是去了观战自己妹妹的实战演习。 拉克丝学的是战斗方向的法术,而非学者派,因此实战是最重要的一环。 基本每半年都会有一次类似比赛的活动。 “拉克丝加油!”顶着死鱼眼的布雷,举着牌子替自己亲爱的妹妹应援。 自己的妹妹是帝国学院的女神之一,还是可靠的三年级学生! 身为兄长的自己为什么不去应援!? 实在不愧是克拉斯家族的血统,跟自己一样优秀。 “别喊啦!!!”台上的拉克丝涨红了脸,对着台下布雷疯狂摆手,示意他不要继续。 可惜的是,布雷以为拉克丝很满意,所以将牌子举得更高了。 “蕾比,一起喊。”布雷对坐在自己边上的蕾比道。 “噢!”蕾比立马应了一声0V0。 “拉克丝姐姐加油!”蕾比举起自己的爪子,尾巴摇得飞快。 因为拉克丝是布雷的妹妹,所以她跟拉克丝也跟亲近。 蕾比超级喜欢布雷,所以比较喜欢拉克丝。 按照蕾比的逻辑,以上就是她如今的脑回路。 “我要死了。”拉克丝捂着自己的脸,绝望地呢喃着。 “拉克丝 克拉斯,请准备好,几分钟之后就要战斗了。”台上的老师板着脸看向拉克丝。 “抱歉,我已经准备好了。”拉克丝不卑不亢地说道,完全没有前一秒的那份慌张。 “喔!”布雷摆出了蕾比一样的表情0A—。 “拉克丝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学姐了啊。”布雷由衷地感慨。 “是啊,拉克丝真的很棒呢。”穿着白雪花裙的维吉妮亚,含笑对布雷说。 虽然说维吉妮亚毕业有一年了,可是依旧还留在学院进修。 帝国学院的学生在三年级毕业后,要是足够优秀的话,是可以继续进修的。 嘛,也可以选择成为教师。 当然,有人也会觉得一直呆在学院是一种束缚,毕业后就会离开。 人各有志,第三者没必要、也没资格对他人的意志指手画脚。 “没错!”布雷的右眼充满骄傲,甚至开始膨胀了起来。 “很多二年级的学生,看到拉克丝,都会高呼‘拉克丝学姐’呢~”维吉妮亚的笑颜很美,美到两侧的观众都看呆了。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吧。”布雷瞥了一眼维吉妮亚,随意地说道。 布雷很清楚维吉妮亚有多优秀,所以那种“啊啊啊~”的叫声估计她也听过不少。 “确实啊。”维吉妮亚没有否认,这种地方、或者说在布雷面前,多余的谦虚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维吉妮亚殿下是完美的。”站在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 “布兰琪...”维吉妮亚听到布兰琪的话之后,害羞得发抖。 在任何场面都不胆怯的维吉妮亚殿下,此时此刻慌得一批,而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张。 “是我失礼了,殿下。”布兰琪面无表情地说着,双手很标准地放在小腹前。 “不是失礼不失礼的问题。”维吉妮亚双手胡乱摆着,有点语无伦次。 “咸鱼先生,殿下这个样子是不是挺可爱。”布兰琪斜视了一眼布雷。 “挺可爱的,反差萌。”布雷一如既往地诚实。 维吉妮亚这个样子就是很可爱,没有什么好撒谎的。 “可、可爱???”维吉妮亚捧着自己的脸,脑子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 布兰琪一边叹气,一边注意着布雷的反应。 维吉妮亚殿下啊,为什么偏偏是恋爱脑类型的女孩呢。 除去这一点,公主殿下真的很完美。 不对,加上这一点,公主殿下还是很完美。 可是要是按照这个进度,维吉妮亚殿下估计最后就会沦为那种言情小说里的败犬女了。 这一点布兰琪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那个粉毛明显就是痴.女,还败家,完美的公主殿下输给这样的家伙,绝、对、不、允、许!!!!! “要是跟维吉妮亚殿下在一起,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吧。”布兰琪若无其事地说。 “在一起吗?”布雷看了看维吉妮亚,又看了看布兰琪。 “嗯,结婚意义上的在一起。”布兰琪强调了一下。 “你不觉得吗,咸鱼先生。” “...”比起布兰琪的问题,布雷其实比较在意那个称呼。 为什么自己要被叫咸鱼啊 啊,好像几年前,布兰琪在冒险的时候就是这样喊自己的。 可恶,几年了,这个称呼还不改一下吗? “嘛,确实会幸福,谁都希望娶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咸鱼阁下幻想过跟维吉妮亚殿下过日子吗?” “幻想吗?这倒没有,不过就算是我,娶到维吉妮亚小姐也会很开心吧。” “哦豁。”布兰琪发出古怪的叫声,然后瞅了一眼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已经当机了,刚才布兰琪跟布雷的对话,她可是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再稍微努力一把吧。”布兰琪认为自己有必要助攻到底。 可是就在布兰琪想要说下去的时候,一根粉色大马尾挡在了她、维吉妮亚跟布雷三人之间。 “话题到此为止!”鸣子拿出一个警告牌。 “你这个家伙作弊!” 太危险了,死鱼眼差点就要被拐跑了。 死鱼眼这种恋情上严重被动型的家伙,根本经不起布兰琪的一套连招。 “您在说什么呢,粉毛阁下。”布兰琪露出了标准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微笑。 从刚才开始,布雷就一直跟维吉妮亚公主讨论拉克丝的事情。 鸣子然后发现自己连插入对话都办不到。 混蛋,都是成年人了,话题稍微工口一点不行吗? 一本正经地讨论自己妹妹,死鱼眼你是上了年纪的老年妹控吗! 追求恋情的人之间,注定是要战斗的。 鸣子直勾勾地看着布兰琪。 而布兰琪丝毫不畏惧鸣子的锋芒,瞥了回去。 至于应该是主角之一的维吉妮亚,则是捂着脸,脑海一片空白。 鸣子和布兰琪针锋相对的场面也没有注意到。 “喔!”蕾比双手捧着脸,发出惊叹0A0。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直觉告诉蕾比现在正发生很厉害的事情。 既然是厉害的事情,“喔”就完事了。 “你们在干嘛...”布雷抽了抽嘴角。 为什么鸣子会跟布兰琪怼起来? “盟友哟,你为什么会有兴趣看这样的战斗。”一道声音从布雷的肩膀上传来来,打断了死鱼眼的思绪。 对,是肩膀上。 尼克波拉斯晃着脚丫子,坐在了布雷的肩膀上。 祂托着下巴,困惑地看着台上拉克丝跟自己同学的战斗。 总觉得啊...好幼稚。 拙劣的战斗,这样的法术战在尼克波拉斯眼中比玩泥巴还不堪。 哪怕是不熟悉法术的布雷,也能看出来这场战斗多么无趣吧? 毕竟布雷虽不懂使用法术,可是却很清楚如何破坏法术这方面的东西。 “声援妹妹需要什么理由吗?”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根本不是来看别人打架的。 打架什么的,他早就体验够了,也看够了。 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支持拉克丝。 “你真的很喜欢拉克丝啊。”尼克波拉斯叹气。 “很多人都觉得实际的妹妹是很烦人的生物,难道你不会这样觉得吗?”尼克波拉斯惊愕地看着布雷,然后问道。 虽说尼克波拉斯没有妹妹,可是祂设想过自己要是有妹妹、弟弟的话会如何。 答案是会很烦。 “那都是邪道的理念罢了。”布雷平静无比地说着。 “...”尼克波拉斯耸肩摊手,祂看出来布雷是一个妹控了。 “尼克波拉斯~”蕾比张开臂,踮起脚扑向尼克波拉斯。 “啊,真是让吾欣慰。”那么热情又可爱的后辈真是太棒了。 “这一下你懂了吗?”布雷没头没脑地问了。 “吾懂了。”尼克波拉斯眯着眼,享受着蕾比的拥抱。 那金色龙瞳中的锐利,都被蕾比的可爱融化了。 “对了,尼克波拉斯。” “现在不要告诉我任何坏消息。”布雷郑重地说。 “好吧,本来吾刚想告诉你些什么来着。”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压低了自己翘起来的呆毛。 “我知道你有事要跟我说。”尼克波拉斯是典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龙。 不能说事的话,尼克波拉斯也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台上了。 “啊,盟友哟,你刚才妹妹稍微改一下术式,就能杀了对方呢。”祂指了指台上的拉克丝。 “先不说改术式是不是超规格操作,这可是实战练习,不能杀人。”布雷一阵无语。 对于尼克波拉斯而言,黑铁种死之类还真的是无足轻重。 “诶,限制真多。” “...” “这没有盟友你的死斗好看。” “不要把欣赏别人的死斗当作娱乐节目。”布雷脑阔很疼。 一想到自己生死拼搏的时候,尼克波拉斯在屏幕前吃爆米花看着,布雷就很难受。 “布盟友,要决胜负了。”尼克波拉斯提醒了一下纠结状态下的布雷。 “是么。”果然比起跟尼克波拉斯讲话,还是看自己妹妹出色的表演比较好。 嘛,尼克波拉斯其实说得没错,学生之间的战斗确实幼稚。 哪怕特效很足,对于布雷一类人而言都是华而不实的招式。 “「雷击」!”拉克丝高举着左手,天空一片出现一下片乌云,雷霆自乌云劈下。 白雷从天而降,直接命中拉克丝的对手。 不过拉克丝的对手也是一个法师,面对这样的攻击,也不是毫无办法。 “「岩石堡垒」。”岩石覆盖着那个法师周围、上方的空间。 正常来说,岩石连着擂台,雷击是可以被导走的。 奈何,这其实不是科学世界。 “轰!!!!!!!”拉克丝的雷击直接轰碎了岩石的屏障。 这种法术硬碰,对抗的本质是魔力的对抗。 而拉克丝看来是魔力更加强的一方。 “到此为止吧。”擂台边上的教师打了一个响指。 拉克丝雷击被取消掉了。 比拉克丝魔力更加强的,则是那些帝国学院的教师。 要是法术造诣、魔力量都碾压对方,就可是使用所谓的「取消」。 简单来说,就是直接无效别人的法术。 “胜者,拉克丝 克拉斯。”教师喊出了这个很拗口的名字。 这个名跟姓氏,实在很容易搞混。 “噢!!!!!”蕾比很给面子地欢呼了起来,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的座位在旁人惊愕的表情下,被那角质的异形尾巴给砸碎。 “很健康嘛!吾的后辈!”坐下布雷肩膀上的尼克波拉斯很满意蕾比的元气。 至于座位烂掉什么的,都无所谓。 “啊...”布雷感受到了四周的怪异表情,满头黑线。 看来又要赔钱了。 然后鸣子还在跟布兰琪对峙,公主殿下也仍然处于奇怪的状态。 布雷觉得,正常的人只剩下他自己了。 “哎。” --- 拉克丝的实战赛结束之后,尼克波拉斯就理所当然地跟着回布雷家了。 “你妹妹的活动结束了,也该谈谈正事了。”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哈欠。 接着四周就被尼克波拉斯的魔力所覆盖。 跟之前学生、教师不再一个次元的魔力,扩散开来。 这可能才是所谓“真正的魔力”吧。 魔法展开的是一个效果简单的法术。 隔绝外界的干扰,同时祂和布雷也不会干扰到外界。 “真希望你说的正事是晚饭吃什么。”对于很多人来说,晚饭吃什么是终极难题。 “是呢,晚饭吃什么确实很困扰人。”尼克波拉斯深感同意。 “不过,那样的事情可不算正事。” “盟友哟,再一次履行你跟我的约定吧,是时候去西大陆一趟了。” “西大陆?”布雷听到熟悉的地方后,下意识就皱起眉头。 “既然是你叫我去的话,肯定又跟「众神联合」有关系吧?”布雷试着问。 “没错,确实跟「众神联合」有关系。” “但是「众神联合」不是已经撕裂西大陆方位的「世界之壁」了么。” “这一点你也说得没有错。”尼克波拉斯点点头,承认了布雷的说法。 西大陆方位的「世界之壁」早就被撕裂出一个口子,那些家伙还在纠结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 “其实正因为那里已经被撕开口子了,「众神联合」才选择继续在那边做点什么。”尼克波拉斯打着哈欠,看上去有点困乏。 “你觉得在坚不可摧的墙壁上再凿一个口子简单呢?” “还是说在本来就有口子的地方继续砸,更容易摧毁墙壁呢。”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我懂了。”布雷叹了一口气,了解尼克波拉斯的意思是什么。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西大陆情况的。” “这对于吾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你在地狱或者天堂,吾都可以知道你在做什么。” “洞悉地上世界的一些动向实在是太简单了。”尼克波拉斯仰起头,自豪地说。 不过,祂有自豪的资本。 “别说得那么像偷窥狂。”布雷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尽管尼克波拉斯说得很厉害的样子,可是本质上跟偷窥狂干的事情没两样。 “...”尼克波拉斯撇了一下嘴。 “这一次去西大陆,我还是砍砍砍吗?” “嗯,除了这件事之外,难道盟友你还能做别的吗?”尼克波拉斯看布雷一眼。 “...”布雷欲言又止,心里憋着话。 他很想去反驳尼克波拉斯,可是想到最后也没有想到能够怎么反驳尼克波拉斯。 因为自己貌似去西大陆,的确只能够砍砍砍。 “没有。”于是布雷选择老实回答。 “你只能替黑铁种排除强大的威胁,可是更多、更复杂的事情,并不是你可以操作的。” “...”布雷沉下脸,想起来了不久前的联邦。 没错,尼克波拉斯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布雷只能竭尽全力去排除「众神联合」的家伙,可是却无法做更多的。 说得不好听,布雷只能当一个打手。 “西大陆那边的话,有一个很棘手的家伙。” “就算是吾,也打不赢祂,要是再严谨地去形容,也不是不能用‘强’这个字来形容。”尼克波拉斯道。 “嘛,毕竟吾并不擅长战斗,厮杀之类的,对吾而已还是能免则免。” 比起沉溺战斗,不如沉溺在研究新事物的愉快只能够。 布雷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 既然尼克波拉斯都会说强的,那么就是真的强。 而无论对方有多强,尼克波拉斯都不会出手,最后拔剑的人只能是布雷。 尼克波拉斯这头龙再怎么和善,祂仍然是白银种,跟黑铁种是不一样的。 自然也不会替黑铁种努力太多。 尼克波拉斯如今仅仅是引导布雷去遏制「众神联合」的破坏。 「世界之壁」被破坏,尼克波拉斯从来都不认为是一件好事。 “就一个吗?” “不,大概...有两个吧,除了一个吾认识的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 “用信仰者的话来说,那家伙的名字是「牧渔者」。”尼克波拉斯摇着食指,对布雷讲解了一下。 “「众神联合」没有什么大动作,可是「众神联合」的成员光是逗留在一个地方,就足够让人不安。”尼克波拉斯叹气。 「众神联合」里面的白银种很多,要是全部露出水面的话,连尼克波拉斯可能都要被吓一跳。 高等种的数量,可不是众人想象中那么少啊。 “正事就这些了,出发时间你自己定吧。” “不过,越晚的话,可能事态就会变得越糟糕的。”说罢,尼克波拉斯就撤去法术。 “布雷、布雷!”当尼克波拉斯隔绝干扰的法术撤走后,就听到蕾比可爱的声音在布雷边上响起。 布雷恍惚地回头看去,发现站着的蕾比尾巴在一直摇着。 蕾比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就像是一只满怀期待的小狗。 布雷顺手就将蕾比抱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蕾比想要什么。 她只是在等一个很简单的拥抱而已。 “嘿嘿~”蕾比摆出0W0的表情看着布雷。 果然蕾比是介于狮子跟小狗之间的生物啊。 蕾比被布雷抱起来之后,蕾比头上趴着的火球很自觉地跳下了地。 “喵...”小主人毫无威严啊。 “拉克丝来家里了,说要做饭。”蕾比对布雷说了一句=V=。 “拉克丝?”布雷有点疑惑。 自己妹妹不是应该才比赛结束么,不用休息一下吗? “哥,终于说完了吗?说完就快点进来厨房。”可是,下一秒拉克丝就走出厨房,不满地冲着布雷说。 对于布雷和尼克波拉斯以外的人而言,刚才那么久的时间,发生的事情是“布雷跟尼克波拉斯在聊天”。 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聊天的内容,也不会去对此疑惑。 比起生硬地隔绝声音和影像什么的,尼克波拉斯之前的法术更加神秘。 “你不休息一下?”布雷问。 “现在不就是休息吗?”拉克丝没好气地说,来自己哥哥家里玩难道不是休息吗? 布雷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但还是自觉抱着蕾比进厨房。 “蕾比,不要学鸣子偷吃东西。”进厨房之前,布雷刻意叮嘱。 “嗯。”蕾比认真地点头。 果然拿鸣子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蕾比,是最好的选择。 “我才不会偷吃东西!!!!!”耳尖的鸣子,在大厅发出强烈的抗议。 无视鸣子的抗议,布雷掂了掂蕾比的重量。 “蕾比,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啊。”抱着蕾比的布雷,总觉得她是不是重了很多。 “???”蕾比眼睛里全是问号。 --- “哥,其实我一直很想吐槽啊。” “啊?” “为什么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厨艺越来越好不是正常请吗。” “好吧...”拉克丝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了。 “你想学?”布雷突然兴奋。 “不、没有这个意思。” “...”布雷忽然失落。 布雷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的长剑,走在蕾比还有鸣子前面。 如今布雷早就离开了皇都,身处在这威尔帝国的第二个港口城市——里拜斯之中。 维尼帕多仍然在恢复繁荣的路上,因而航路的中心自然而然偏向了里拜斯。 恐怕就算维尼帕多恢复元气,也无法再重新有从前的地位了。 “沙——”海浪拍打在桥墩上,发出独属于浪潮的声响。 大半年的悠哉日子,终于还是要远去了。 尽管布雷猜到有这么一天,可是真的到了该完成尼克波拉斯委托的时候,还是有点无奈。 “里拜斯特产的螃蟹啊!!” “出航游行观光咯,儿童半折!” “里拜斯新开的面包店,请多多关照。” “里拜斯独有的岩洞!不了解一下吗?” 各式各样的人,在街道上吆喝着。 不知不觉间,里拜斯的人数多了起来,也繁荣了起来。 跟布雷第一次来的时候,宛若两个不同的城市。 只是来过一两次的布雷,对这座城市早就失去了新奇感。 “噢!!!!” “蕾比、蕾比!你看,是螃蟹!!脸那么大的螃蟹!”鸣子抓着蕾比的小手,指向了边上的海产商贩。 “噢噢噢!!!”蕾比也激动地惊呼了一声。 跟平静的布雷不一样,他身后的蕾比还有鸣子,像是小孩子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无比。 其实也就只是一些港口城市应有的景象,但是两女还是对此兴奋不已。 有时候,人会说周围环境无趣。 可是实际上,这仅仅是因为会对周围每一处细节都雀跃的那人,不再是自己罢了。 “emmmmm”布雷仰着头沉思。 他偶尔也想要跟蕾比还有鸣子那样,简简单单地就兴奋起来。 不过,果然要是说什么地方能够让布雷觉得好奇的话—— 还是地下城或者天堂这种地方吧。 虽说要去这种东西有点不太现实,可是还是想去看一眼。 深渊姑且算是去过一次了,天堂是什么样子还真的不知道。 那群看着就很高傲的鸟人,住的地方到底会是怎么一番景色呢? “布雷,码头到了。”鸣子扯了一下布雷的袖子,将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面拉回来。 布雷顺着鸣子的手指看去。 那是一排停泊在岸边的船只,船只的尺寸不尽相同,可是那份雄伟感却都是一样的。 钢铁的质感、魔力结晶演化而来的蒸汽,让人不禁心潮澎湃。 这一幕布雷已经很熟悉,每一次乘船都会看到这样的景色。 布雷翻看自己手里的船票,打量着每一艘船,他在找自己应该搭乘的船只。 “船长、船长,来打牌了!”一艘不大的船的甲板上,一个水手站在船边不断招手。 “打什么牌,我在看漫画。”回话的是一个带着船长帽的男人。 男人的帽子斜斜地带着,有点要从脸前滑落到地上的驱使。 可是男人没有理会帽子,专注地阅读着手里的漫画。 倾斜的船长帽将男人半张脸都遮住了,不过声音还是很让人熟悉。 或者说怀念。 一只海鸥在半空中不断盘旋,最后落在了这个被称作“船长”的男人头上。 “可是有一个人特昆牌十连胜了,需要人制裁一下!”水手强调了一句。 “什么,哪个小子十连胜了。”听到这句话之后,船长一个激灵地就站了起来。 海鸥被惊动,随即从他的头上飞走。 “啧,那些小鬼真菜,竟然被人十连胜。”船长说着,将漫画放回自己的兜里。 他将帽子戴正,准备登上甲板。 只不过在登上甲板之前,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个独眼的家伙。 “嗯?”船长对布雷仍然有印象,下意识就停下脚步来。 “早上好。”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你来里拜斯乘船的吗?”船长看到了布雷手里还捏着一张船票。 “对,去西大陆,正在找船。”布雷点头,还扬了一下手里的船票。 “不过找不到「漫游者号V3」这艘船。” “这不就是我的船吗?”船长摸出一个烟斗,抽了一口烟,瞥了布雷一下。 “?”布雷死鱼眼里面多了一个问号。 “你的船好像不是这个名字吧。”布雷问道。 尽管布雷的记性,确实记不清楚船长之前船只的名字,可是反正绝对不是叫这个「漫游者号V3」。 “哦,这是我的新船。”船长拍了拍身边的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不是才买了新船吗?”布雷表情古怪。 布雷的记忆中,船长中间是换过一艘船的。 当然,前提是自己没有记错。 “你说的之前,是快两年前的事吧。”船长抖了抖烟斗,随意地说。 “那艘已经沉了。” “...” “于是我又买了新的。” “...”布雷在一瞬间,突然觉得船长真有钱。 “所以说,这次你是要去西大陆?”船长好奇地看着布雷。 自己船只的航线,船长是再当然清楚不过了。 “西大陆啊,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我去过了。”布雷打断了船长的话。 “...”船长的表情霎时间像便秘般难看。 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俗,可是那表情的确如此。 还想秀一下西大陆知识的船长,话都没说完就被打脸了。 谁都不喜欢被打脸。 “我说啊,你这个家伙真的情商低。”船长抽了一口忧愁的烟,幽幽地说。 “!”布雷一惊,他不是第一次被说情商低了。 “嘛,最近西大陆多了一个「牧渔者」的宗教,你自己多多小心。”船长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说。 “本来是不错的教会,可是后来有点太过疯狂了,外地人要是不小心可能会栽跟头。” “这个我不知道。”布雷摇了摇头,尼克波拉斯提过「牧渔者」,却没有说具体的内容。 船长听到布雷这话之后,嘴角弯起弧度,刚才被打脸的不爽,稍微被冲散了一些。 “反正船就是这艘了,什么时候上船随你。” “只要出发前登船,就都无所谓。”船长耸了耸肩。 “那我去打牌了。”他背朝着布雷摆手,登上了甲板,打牌去了。 船上的布雷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扶手,心中无比悲哀。 果然轨道车才是他一辈子中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要知道他坐轨道车只出过一次事,而其他交通工具就不一样了,出事的频繁奇高。 这一次,布雷乘坐的船也顺理成章地遇到问题了。 “痴.女,你的运气不是说很好的吗?”布雷看着鸣子,说道。 “赶紧用你的运气想办法。” “运气可不是什么可以用的东西。”鸣子撇嘴。 “况且啊,笨蛋死鱼眼,这还不是因为你的交通工具杀手的体质太厉害了。”鸣子嫌弃地看着布雷。 “啊,以后用你的传送符吧。”布雷不想坐交通工具了。 “笨蛋,那东西用之前要记录的。” “真是麻烦的东西,你让尼克波拉斯做更加便利的给你吧。” “呜哇,你刚才的发言有点可怕啊。” “有吗,?”布雷歪了歪头,不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诶,等一下,没有看到蕾比啊。”鸣子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 蕾比不见了!!! 蕾比竟然不见了!!! “!!!!”布雷激动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剑鞘上,分分钟要将剑拔.出来。 那架势,简直是要找人干架一样。 加上布雷本身的形象对路人而言就极度不友好,直接导致一部分乘客开始瑟瑟发抖。 鸣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布雷的头。 “你拔剑干嘛啊!” “蕾比不见了!!”布雷震声。 “说不定是上去了呢?”鸣子说道。 “啊...”布雷一想,确实有可能。 “不如,我们上去找?”鸣子给出了跟给力的提案。 而布雷果断采纳了。 --- 海面上翻滚在汹涌的巨浪,不断试图撞翻这艘船。 不过这艘船意外地坚强,在这样的冲击之下,依旧没有沉没。 天空没有任何暴风雨天气的迹象,但是这浪潮是货真价实的。 “落帆!!!快点给我落帆!”平时吊儿郎当的船长,如今一脸凝重。 除了巨浪,还有奇大的海风袭击着这一艘船。 要是不及时落帆的话,船只恐怕要随风飘出很远,甚至可能的侧翻。 “船长!浪来了!”瞭望塔的水手大喊着,声音之大,连驾驶舱的船长都听得一清二楚。 “都给我动起来!”船长一边对水手们吼着,一边将船舵拉了个满弦。 船首艰难地调转,面朝着扑来的巨浪。 在面对恐怖的巨浪时,正确的选择不是逃跑,而是正面迎接。 对于面对大自然考研的航海者而言,船首的设计就是为了这一刻存在的。 “轰!!!轰!!!”看似柔弱的水流,汇聚在一起冲击的时候,却比任何钝器都要恐怖。 而船头破开了这巨浪,冲出了危机。 破浪后的船只,颤颤巍巍地在海面飘荡。 “船长!!侧面又有巨浪!!”一个水手绝望地报告着。 明明挺过了一个巨浪,但是却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就又一个浪袭来。 “来不及了!?”船长额头滴着冷汗,虽然口水说着“来不及”,但手仍然紧紧握着船舵。 “喀拉——”在巨浪即将扑到船只的时候,奇怪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东西在短时间被冷冻才会发出的声音。 那么,是什么东西被冷冻了呢。 是那巨浪。 欲要吞噬船只的浪潮,凶猛地姿态被定格住了。 连带着被定格起来的,还有附近一片海水。 不知道何时站上甲板的蕾比,背后散发着寒气。 正是那如同有生命的寒气,直接将浪潮冰冻住。 这不是魔力,而是属于魔物才会有的魔素。 强大的力量,一个呼吸之间就将足以摧毁船只的浪给结冰。 夸张的场面,令瞭望台上的水手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记报告了。 当然,他没有看到甲板上小小的蕾比。 海水的四散,本来就让视野很模糊,还想要捕抓到那么多细节,是无比困难的。 “浪、浪被冻起来了!”水手回过神来之后,激动地喊着。 “趁现在离开这片水域!”船长皱眉,下令道。 虽然总算是躲过灾难,可是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安全。 当务之急就算赶紧离开这破地方。 “呀!”水手们纷纷应道。 在海上航行,正常的回答很容易被海浪声、海风声盖过。 所以一般都会用听着很奇怪的回答来回应。 而一个水手在回应船长的时候,似乎捕捉在甲板上还有一个小巧的身影。 可是那身影在他眨眼之后就不见,让他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也对,刚才那么惊险的场面,怎么可能有小孩子呆在甲板上呢? 要知道,船长可是叮嘱了乘客在客舱里面不要上甲板。 不是谁都可以稳稳当当地站在风浪中的甲板之上。 没有经验的人,绝对会一下子飞出船只外,落在海里。 --- “跑之前,要好好跟我打招呼。”布雷用毛巾帮蕾比擦着湿答答的长发。 “嗯。”蕾比眯着眼,可爱地应了一声。 在甲板上发现蕾比之后,布雷真是松了一口气。 幸亏蕾比没有丢掉。 “因为蕾比觉得船长叔叔不行了,就跑出去了。”蕾比摆出了=A=的表情。 野兽的直觉告诉蕾比那时候船很危险,所以就直接跑到甲板上冻住海浪了。 因为布雷解决不了这些浪,船沉了布雷要溺水,所以蕾比出动了。 “无论如何,一声不吭地走,都是不对的,知道了吗?”布雷语气很严肃。 “嗯。”蕾比发现布雷语气很重,乖巧地点头0A0。 “要是丢了的话,我可找不到你。” “噢!”听到布雷关心的话之后,蕾比的尾巴就开始摇了。 “我可不像你一样,可以闻到你的味道。” “嗯呢。”蕾比蹭着布雷,继续应着。 “蕾比,你不会觉得冷吗?”鸣子倒是好奇蕾比湿答答的,会不会着凉。 “蕾比不冷。”蕾比像小狗一样甩着头发上水。 “唔...”蕾比头发的水溅了鸣子一脸。 “不冷就好,感冒的话,就没有人陪我玩了。” “噢!蕾比会陪鸣子玩的!” “你是小孩吗?”布雷吐槽了一句鸣子。 在埃拉塔巴的沙滩上,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在他身后,是一个绝色的美人,不过那美人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当然,这种冰山美人很对一些人的口味。 男人是贝特利,而那美人自然就是阿芙蕾娜。 “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很适合度假。”贝特利摘下墨镜,面朝着大海,感慨了一句。 “真希望你来这里是真的度假,不是杀人。”阿芙蕾娜的语气听着像是嘲讽。 “啊,我也希望自己来这里是单纯的度假,而不是杀人。”在说话的了一瞬、一点,贝特利的表情狰狞得像是噬人的野兽。 贝特利会有这种表情的理由,只有一个。 具体的话,大概也无需多言吧。 “偏执的疯子。”阿芙蕾娜评价了一下贝特利。 “呵...”贝特利收起了脸色的疯狂。 就在贝特利打算说话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边上传来。 “诶呀呀,那边的两位,能不能帮我一下。”一个刚才小船下来的老渔夫,摘下渔帽之后冲着贝特利跟阿芙蕾娜唤了一声。 “...”对于低等种的叫唤,阿芙蕾娜当然是选择无视,完全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倒是贝特利很热心地回应了老渔夫。 “啊,真是好心的年轻人。”老渔夫夸了贝特利一句之后,指了指船上的渔网。 “今天的渔获比想象中要多好多...我自己实在是背不动。”老渔夫尴尬地说。 今天海上浪很大,很难远航,老渔夫以为今天应该打不了什么鱼,就没有带什么运输工具之类的。 却没有想到是大丰收。 运到市集是一个难题。 “对对对,我可以给报酬。”老渔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报酬无所谓了。”贝特利摇了摇,随手将船上的渔获抓在手里。 “你力气真大啊。” “以前姑且是军人。”贝特利很随意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旧身份。 “真了不起啊,是军人呢。” “哈哈哈,以前是而已,现在不是了。”贝特利打了一个哈哈。 很快贝特利就帮老渔夫将渔获送到了市集里,而且老渔夫硬是塞了10G给贝特利。 阿芙蕾娜跟都没有跟上,连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贝特利帮完老渔夫,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之后,她才幽幽地出现,站在贝特利附近。 “你身上现在一股鱼腥味。”阿芙蕾娜很不爽地看着贝特利。 阿芙蕾娜貌似很嫌弃这股鱼腥味,站得是相当远。 “你真是‘热心’啊,看到老人就会去主动帮忙。” “也算是有报酬,不是吗?”贝特利把玩着手里的硬币,斜视着阿芙蕾娜。 “真希望也对邪教徒稍微善良一点。” “你是跟我开玩笑吗?”贝特利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说这句话的阿芙蕾娜。 “...”阿芙蕾娜看到贝特利的眼神之后,不禁发寒,整个人僵了一下。 对贝特利来说,邪教徒等于垃圾,不存在对其善良的意义。 “说不定那个渔夫就是你想杀的邪教徒呢?”阿芙蕾娜冷哼了一声。 “假如是的话,到时候自然会下手。”对贝特利而言,邪教徒就是邪教徒,没有长幼之分。 “...”阿芙蕾娜无言以对,直接将头别了过去。 “喔,美女~”一个光头路过,冲着郁闷的阿芙蕾娜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人来这边吗?我可以当向导。”光头说着,瞄了一眼阿芙蕾娜有料的白兔。 阿芙蕾娜确实美,经常会被搭讪。 这种情况,阿芙蕾娜的回应都是极其冷淡、或者暴力的。 尤其是在她如今郁闷的状态下,回应会更加粗暴。 “滚。”阿芙蕾娜吐出一个字。 那个光头下一刻,整个人就被击飞十几米,撞到墙上。 “不要随意杀人,会被追捕的。” “这话轮不到你跟我说。”阿芙蕾娜不爽地回道。 她要是想要杀了那个低等种,直接光枪刺穿就得了。 贝特利也没有跟阿芙蕾娜吵起来的意思,干脆从大衣内摸出一本厚厚的书籍。 那是某一个宗教的教典。 这个世界,宗教总是在不断地诞生,自然邪教也是宗教的中的一种,理所当然也不断增加。 教典的话,很可能这辈子都研读不完。 熟读千万教典的无信者,绝对不是空口说说那么简单。 “「牧渔者」是被渔民崇拜的新生神明。” “当然,本体到底是黄金种还是白银种,仍然有待商榷。”贝特利看着手里的教典,对阿芙蕾娜说着。 阿芙蕾娜听贝特利讲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古怪。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贝特利手里的教典根本是别的宗教的,并不是「牧渔者」的。 嘛,「牧渔者」的信仰也没有发展到有教典的地步。 有教典的话,那个宗教基本就成型、相对完善了。 “不过原本对「牧渔者」崇拜的人,只是会单纯地去祈祷。” “而「牧渔者」也确确实实会让渔民丰收。” “可惜的是,在大概半年前,这个信仰开始变得偏激起来。” “当祈祷后,仍然没有得到恩惠时,信徒就开始想是不是他们付出的不够多了。” “至于怎么献更多的给「牧渔者」、给献什么给「牧渔者」,就成为了狂热者做文章的地方。” 贝特利冷笑着,他发自内心嘲笑着所谓的信徒。 “献祭、自刎,各种荒谬的举动都开始出现。” “已经朝着邪教发展了啊。” “所以,对于这个正在发展成邪教的宗教,你要做什么。”阿芙蕾娜问道。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了,这个问题基本算是明知故问。 “摧毁。”贝特利打开自己绑在手腕上的怀表,看着上面的照片。 “将每一处都摧毁,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贝特利的声音如同九幽的恶鬼,让人不寒而粟。 即使是阿芙蕾娜,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不铲除的话,绝对会有无数人美好的生活被破坏。” “例如你自己?” “啊,你说的没错,例如我自己。”贝特利压低了嗓音。 他的声音中带着后悔和——愤怒。 “瑞迪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啊。”多芬拉着瑞迪普的袖子,好奇地问。 多芬跟瑞迪普,在埃拉塔巴已经呆了快两年了。 “很快,我们将整个埃拉塔巴看完,就去北大陆看看吧。”瑞迪普面朝着海,摸了摸多芬的头发。 “大该还要半年吧。” “嗯。”多芬听到瑞迪普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 其实多芬跟瑞迪普,在两年间,基本将埃拉塔巴游历遍了。 不对,不仅仅是埃拉塔巴,应该说西大陆都走了一半。 “那下次多芬想去北大陆的雪山。” “去雪山之前,应该去看看那个很出名的「雪地花园」。”做好功课的瑞迪普,轻声对多芬说。 「雪地花园」相当著名,不过也很难去。 那暴风雪就将普通的游客拒之千里了。 不过瑞迪普的话,带多芬去是没有压力的。 “嗯呢!”青发的女孩重重地点头。 多芬也不知道去「雪地花园」到底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眺望着大海。 她也跟瑞迪普一样,愣神地凝视变幻莫测的大海。 说着说着,多芬就忘记了之前跟瑞迪普说的东西了。 在西大陆已经有两年的事情,对多芬而言,已然不太重要。 跟瑞迪普呆着就好了,只有瑞迪普对她最好。 多芬无论看上去怎么像黑铁种中的人类,还是有点差异的。 这点差异很容易导致多芬被歧视。 在兽人的地盘还好说,要是在人类的国家,多少会被歧视。 “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了。”瑞迪普对多芬道。 “嗯。”多芬腼腆地笑着。 “真希望你能够被善待。”瑞迪普低声呢喃。 说着平等,实际上每个地方都对异族存在偏见。 明明本身就是很脆弱的存在,却还在愚蠢地相互争斗。 俯视黑铁种的话,只会看到他们的自相残杀,而非和谐共存。 对站在另一个层次高度的瑞迪普来说,真的很不可理喻。 不过,要是不跳出这个框架,瑞迪普也是愚蠢的人中的一员。 不,就算跳出了这个框架,瑞迪普还是愚蠢的家伙。 用“家伙”来形容自己,是因为“人”这个字不再适合他了。 至于为什么说自己愚蠢,那当然是「众神联合」的事。 知道那是一个坑,却主动跳进去了,自己这样还不算愚蠢的话,那么怎么样才是愚蠢。 乔纳森没有对瑞迪普说太多「众神联合」的事情,可也不要求瑞迪普做太多的事情。 ——“你只需要答应小人,在这里呆一年半,期间听从几个简单的命令就可以了。”乔纳森曾经对瑞迪普如此说。 乔纳森的命令确实很简单,也不会碰触到瑞迪普的底线。 可以说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得瑞迪普很不舒服。 乔纳森直到现在,就让瑞迪普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不定期地让渔民丰收。 可能一周一次,也可能几个月一次,总之就是毫无规律地给予恩惠。 第二件事,除了第一件事之外,什么都不要做,看到人们的疯狂,也不允许做什么。 瑞迪普只能够看着信仰自己的人们莫名其妙地过激起来。 不是乔纳森让那些人疯狂的,而是那些人自己疯狂。 连疯狂的理由都无法摸清。 不安,哪怕是瑞迪普不是那种正义感爆棚的人,也感到了不安。 浓浓的不安,让瑞迪普怀疑这一切的源头是自己。 是那所谓的“恩惠”导致疯狂的出现。 正如一句俗话那样——“好心办坏事”,善意的事情有时候会引起灾祸。 不过这俗话不存在于卡普拉斯,实在很遗憾。 “大海,真的好漂亮!”多芬突然喊了一句。 “瑞迪普,我们一起游泳吧。”多芬兴致勃勃地冲着瑞迪普说。 她看海看久了,就忍不住想要游泳了。 果然不管怎么说,多芬还是有海族的血统。 “现在?”瑞迪普愣了一下。 “嗯。”说罢,多芬就率先钻进了海里,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褪去。 “你这样衣服会湿透的。”瑞迪普喊道。 “没关系,瑞迪普会帮我弄干的~”多芬的小脑袋探出海面,对着瑞迪普嬉笑。 “嗯。”瑞迪普点头,也缓缓走近大海。 他是为了什么化作荒神?为了这个女孩。 那么他为什么愿意为这个机缘巧合相遇的女孩付出那么多?因为她给了自己一个目标。 一个目标... 然后这个目标,让他从自暴自弃的状态走出来。 要是没了这个女孩,他可能还是会回到草棚里混吃等死。 他没有变,他内心依旧是灰色的。 只是小女孩的心不是灰色的,所以他想为对方添上更多的色彩。 大抵这是瑞迪普如今一切行动的动力了吧。 瑞迪普低着头,海那清澈的水面,倒映着瑞迪普的脸。 迷茫二字铺满了他的脸。 “对”与“错”到底如何分辨,圣人都无法说清。 瑞迪普知道信仰自己的人都做了一些什么疯狂的事情,那些阴暗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制止一切的发生。 众人擅作主张地信仰他,然后又擅作主张地狂热。 在乔纳森的命令下,瑞迪普像是无浪的大海,平静地看着所有。 “瑞迪普~”正在仰泳的多芬拖长尾音喊着瑞迪普。 她就像是瑞迪普的妹妹一样,对瑞迪普无比依恋。 要是说多芬如今最后一个“亲人”的话,那大抵就是瑞迪普。 “下次要游泳的话,好好地换上泳衣。” “我们海里的人,才不会这样做。”多芬用有点撒娇地语气说着。 瑞迪普垂下眼皮,心里只有一声感慨。 ——“真好啊,这样的日子真好。” --- 夜幕之下,瑞迪普仰着头,遥望摸不到的月亮。 房间中是酣睡的多芬。 “悄悄的、悄悄的,小人又来了。”乔纳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瑞迪普身边说道。 “又要我让渔民丰收了吗?”瑞迪普没有看乔纳森,随意地问。 “虽然这是小人找「牧渔者」大人的其中一个目的,不过小人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乔纳森手指压着自己的上下唇,一副“想要安静”的模样。 “另外一个目的?” “没错,您的信徒恐怕这段时间要被屠杀。” “...” “所以您需要搭把手啊,救救你可怜的信徒,否则渔获就要滞销啦。”乔纳森用痛心地语气说。 日曼帝国每个城市周边都存在大量的村落,当然埃拉塔巴也不例外。 埃拉塔巴周边有很多的渔村,绝大部分人都是以捕鱼为生。 可以说是否丰收关乎了他们能否正常生活。 要是收获惨淡,一些没有其他工作的人经济会瞬间处于很尴尬的状态。 因此渔民总是祈求着渔获的丰收,「牧渔者」也确实回应了他们的祈求。 可是一开始「牧渔者」的恩惠很频繁,到后来却很不稳定。 这导致了渔民们的不安。 很不安,他们揣测着「牧渔者」的想法,忧虑着他们是否做错了什么。 是否有哪里让「牧渔者」不满了,或者是否无意中得罪了「牧渔者」。 于是,人们开始祭祀。 跟那些成熟的宗教相比,对「牧渔者」的祭祀很简单。 一般都是宰杀一些牲畜来祭祀「牧渔者」。 西大陆尽管大部分地区是沙漠,但是由于热带雨林跟大河的存在,无论农业还是畜牧业都相当不错。 包括牛羊在内的牲畜都很多。 渔民会特意挑选肥美的牛羊“献给”「牧渔者」。 这样的祭祀也没有错,很多宗教都会如此,可是之后的发展,就很诡异了。 有人极端的家伙,觉得这样的祭祀不够、远远不够。 夭折的死婴被拿来祭祀。 只是听说就足够让人反胃的事情,最开始当然不会被人认可。 然而,还是有人如此做,因为这真的让渔获丰收了。 可能是偶然,也可能真的是「牧渔者」显灵。 只是两种可能性中,人们选择相信前者。 在潜移默化中,最初的反对者们也默许了——因为是死婴罢了,对,因为已经是死掉的东西了。 但,只要祭祀的内容涉及了“人”,那么一切就会变质。 底线永远都是下降简单,花费无数年提高的底线,堕落只需要一年。 ——“啊,无稽之谈,自己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堕落”有这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然后最后都被打脸了。 “求求你们,不要...”一个女子抱着老人的腿,痛哭着。 她的哭声似乎那么凄厉,让听到的人,都人不禁捂住耳朵。 那哭声会勾起人最原始的罪恶感。 “他对你来说是负担啊。”老人摇头,正义凛然地说。 “不会的,他不会是我负担!!!!”女人嘶喊着,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嘶吼。 老人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天生就有缺陷的婴儿。 婴儿的四肢是畸形的。 “我会抚养他长大的,所以不要这样!!!!!” “清醒一点啊,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多痛苦,你知道吗?” “我活了很多,很清楚之后会怎么样,所以放弃这个孩子吧。”老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之后孩子会痛恨自己为何出生,你也会为了养大他耗尽心力。” “真的不会的!!真的不会!!!!!!!!” “将孩子放在祭坛上。”老者将孩子递给一个中年的大叔,严肃地说。 所谓的祭坛,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平台,周围点着几个火把。 祭坛很靠近海,海风会吹得火焰摇摆不定。 “不要啊啊啊啊!!!”女人看到无数相似的场景,可是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这祭祀是那么残忍。 她为了自己的麻木后悔,想要抱回自己的孩子。 祭品会被绑起来送入大海,然后任凭之飘出很远,至于结局会如何,恐怕就没有必要细谈。 “呀呀呀呀!”婴儿本能地哭泣,他感觉到自己在远离自己的母亲。 “你们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啊!!!!” “让她冷静一下吧。”老者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一些力气大的人将女人拉走。 “啊啊!!放开我!!!!”女人竭尽全力想挣脱,却是徒劳。 泪水涌起来,不是那种忧伤流下的所谓清泪。 那更像是从缺堤的大坝涌出的洪水。 止不住啊,连情绪都无法控制住,更别说泪水了。 最后孩子被放入了大海,在亲自母亲面前,被流放到残酷的海中。 没有救世主,没有那种及时出现的英雄。 事情发生后,几分钟之内就会有人赶到?不要开玩笑了。 那只是童话般美好的事情,亦或说是奇迹。 真的不存在救世主吗?当然存在。 可惜,童话是飘渺的,奇迹是难以诞生的。 救世主也不常有。 “啊啊啊啊!!!!!”女人捂着自己的头发,脸埋在地上苦哭着。 “你之后会冷静的,再生一个吧。”老人用很遗憾地语气说。 “再生一个!!你说再生一个!?”女人用极其扭曲的表情看着老者。 像是笑,也像是暴怒。 “再来一个孩子,让你这个恶魔拿去祭祀吗?” 争吵在这个小小的渔村里蔓延。 “给我去死啊啊啊啊!你们这些恶魔!!!” 瑞迪普海面的礁石上,注视这发生的一切。 他是偶然看到这一幕,但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的场景。 只要瑞迪普想的话,很简单就能够救起那个被放到海中的婴儿。 可是他不能,乔纳森的“不许做其他事”,包括了这种善行。 没有执行残暴的命令,瑞迪普却觉得自己跟执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原来心中的那份不安,是这个啊。 瑞迪普这一刻,总算是明白了。 他叹气,从海上的礁石离开了,不再看这丧失人理的一幕。 --- 而在瑞迪普离开的时候,一个把玩着自己怀表的男人,穿着深蓝的风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儿村庄走去。 在男人的身后,跟着一个不似此间应有的美丽女子。 两人离村庄仍然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是到不了的。 当然——两人一开始就不是充当救世主的角色,而是屠杀者。 一路上,两人相互都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走着。 “你不试着说一下话吗?你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贝特利邪邪地笑了一下。 “不想跟低等种说话。”阿芙蕾娜冷冷地说。 “你这不就跟我这个低等种说话了吗?”贝特利耸肩。 “闭嘴。”阿芙蕾娜怒了,真是该死的、贫嘴的低等种。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边吗?” “没兴趣知道。”阿芙蕾娜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贝特利连侦查的工作都没有做,直接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了。 “因为血腥味很浓啊。”贝特利狞笑。 “血腥味?”阿芙蕾娜皱眉,她的感知绝对比贝特利敏锐。 但是她根本闻不到所谓的血腥问。 “是人心中的血腥味啊。”贝特利如是说。 “真是可怕啊,可怕到我都忍不住发抖。”狞笑的贝特利,脸上全是别人的血。 “除了小孩子,整个村子还真的一个例外的都没有。” “除了说‘恐怖’,还能说什么?” 贝特利撸起头发,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手里没有武器,却比手握武器的侩子手更加恐怖。 嘴上说着“可怕”的家伙,却是实际上最让人胆寒的。 只有恐怖,才能制裁恐怖。 这便是贝特利的理念。 “你每次弄的场面都那么夸张啊。”阿芙蕾娜抱着双臂,扫视了周围的惨状。 很多渔民都奋力抵抗,但是对于贝特利而言,太过无力了。 他们抵抗的时候,表情上那么正义和坚定,死去的时候又那么不甘。 战斗的过程中,阿芙蕾娜完全没有出手。 没有兴趣,这些渔民也太过弱小了,阿芙蕾娜觉得动手拉低自己的逼格。 “还好吧。”贝特利抹掉自己脸上的血。 “可恶,你这个家伙,是魔鬼吗!????”将孩子作为祭品的老者,惊恐地靠着台子,声音颤抖地对贝特利喊。 这个老者,就是之前贝特利亲自帮过的那个老者。 看着和蔼可亲的老者,主导着那疯狂的祭祀。 在未成熟的宗教中,诞生了如今丧失人形的祭祀。 而主导者,是一个阅历无数,理应该比年轻人更加理智的老人。 由于太过恐惧,老者完全忘记了几天前帮助过他的贝特利。 也对,除了活命之外,他脑子里塞不进去、思考不了任何东西。 但是,贝特利对他有印象。 “...”贝特利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而阿芙蕾娜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贝特利,等着他的下一步心动。 阿芙蕾娜也记得这个野蛮人老者。 虽说阿芙蕾娜不太认低等种的样子,可是帝国人和野蛮人还是区别挺大,而且最近阿芙蕾娜只见了一个老的家伙。 姑且就记得了这个老者。 她清清楚楚记得贝特利那时候跟自己说的那么一句话。 ——“说不定那个渔夫就是你想杀的邪教徒呢?” ——“假如是的话,到时候自然会下手。” “你打算...”阿芙蕾娜准备用调侃的语气说话的时候,话硬生生卡住了。 因为她嘲讽贝特利之前,贝特利已经将那个老人杀了。 对方的表情完全凝固,还是那充满恐惧的表情。 “唔...”阿芙蕾娜欲言又止。 “你说人为什么会癫狂。”贝特利这时候问了阿芙蕾娜一句。 “我不懂你们低等种。” “你们青铜种跟我们一样。”贝特利如是说。 “人心,很轻易就会回归原始。” “而人本恶。”贝特利说着,就慢慢戴回了自己的墨镜。 有人说人本身是善的,有人说人本身的是恶的。 贝特利相信的是后者。 两个说法没有严格的对错,各有各的说法,只不过贝特利的经历让他坚信后者罢了。 你说和蔼可亲的老人,为什么能够那么平静地拿一个婴儿拿去祭祀呢。 会不会有理由?例如为了自己的家人过得更好? 一般而言,这里是说一般而言,年长的人更加会在乎家中的亲人吧。 如果能够让家里人活得更好,不用为了生计烦恼,可是付出很多吧。 只不过,说再多漂亮的话,也不能说他有资格去执行疯狂的事情。 一切的理由,到头来都是漂亮话罢了,罪恶就算用再漂亮的话,也遮掩不住。 “你们天使里面,也有这样的事情吧。” “还不至于用同胞。”阿芙蕾娜撇了撇嘴。 “那看样子我们这边确实不如你们。”贝特利摊了摊手,真的跟阿芙蕾娜说的一样的话,青铜种的确更加理智。 嘛,青铜种确实较黑铁种存在优越的地方。 “走吧,这里没了。”贝特利道。 “那些小孩子呢?” “他们可能跟这事有关系,也可能无关,我选择放着不管。” “嗯?小孩子你就不管么?” “那些都是种子。” “说不定是邪恶的种子呢。”阿芙蕾娜如是说。 不是说小孩就是无罪,小孩子可以说是一颗颗小小的种子。 这种子说不准就是邪恶的种子。 “要是发芽了,我就拔去。” “发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阿芙蕾娜皱眉。 贝特利没有回答,只是狞笑着。 而狰狞的笑容,在路过一个女人的时候消失了。 贝特利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当所有人都面带恐惧的时候,唯独这个女人的表情不一样。 宛若解脱了的笑容,极度扭曲的笑容。 只是她并非纯粹的受害者,同时也是施害者。 每个人都是毫无疑问的邪恶,这个渔村并没有人例外。 未彻底成为邪教,却已经有了影子。 为什么贝特利能够那么笃定?很简单,因为他用神术好好从灵魂审讯了一下每一个家伙。 “被杀了还那么开心,真是扭曲。”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也希望死掉的被杀了吧。”贝特利用无所谓的语气回答阿芙蕾娜。 “幸灾乐祸?” “并不是。”贝特利低垂着眼皮。 “那是大仇得报的笑容。” 贝特利很熟悉那扭曲的笑容,跟自己狰狞的表情不是一模一样吗? 那是渴望复仇的人,被满足之后的扭曲笑容。 ——“你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吗?”贝特利曾经拷问过自己。 ——“绝对不是。”他无比诚实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他并不是正义的使者,而是凶残的复仇者,向所有他憎恨的人复仇。 “所以你后面要去哪呢,复仇者?”阿芙蕾娜眯起了眼睛。 “下一个地方。”贝特利找了个地方洗手,还特意擦干净怀表。 “下一个地方?”阿芙蕾娜心里面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这个地方又不止一个这样的地方,又不止一群这样疯狂的家伙。”贝特利站起来之后,打了一个响指。 黑色的火焰席卷了整个渔村,燃烧着每一个角落。 周四弥漫着沉重,要是有人站在这里的话,就会觉得四周空气莫名的压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八年前,贝特利相信着正义。 不对,贝特利至今仍然相信着正义,只是跟从前所相信的有点不一样。 那时候贝特利二十多岁,在威尔帝国当过游骑兵、当过斥候,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入伍。 说来很古怪吧,不过游骑兵还有斥候并没有算入正式的编制中。 可是贝特利还是很希望成为一名军人的,那样的话就可以守护这片家园,尤其是可以守护家人。 嘛,这种话很多人都会说,偶尔还会被认为是一种洗脑的手段。 洗脑不洗脑,贝特利不只懂,他只知道就算没有别人这样跟他说,他还是希望入伍。 他也有不少同伴,同伴们都喜欢这个小伙子的热血。 那时候,贝特利对于宗教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谈不上不讨厌。 应该说啊,他没有讨厌的理由,毕竟他的妹妹是一个教会的修女。 贝特利的妹妹,有着跟自己一样的白发,是一个腼腆的小女孩。 自己妹妹都是宗教人士,他自然不会特别抵触宗教。 虽说,让贝特利喜欢上宗教还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了,露西卡。”贝特利一天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妹妹有点精神不振。 “没、没什么。”露西卡连忙摆手。 “吃饭吧,哥哥。”说完,露西卡就跑进厨房帮自己母亲的忙了。 家里人希望孩子活泼一点,才替她去了露西卡这个名字。 可惜,露西卡一点都不活泼,反而非常腼腆,是一个很容易就害羞的孩子。 贝特利并没有察觉到更多的异样,只当作那是露西卡单纯心情不好而已。 “有什么记得跟我说啊。”贝特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哥哥啊,有点事...我想跟你们说。”露西卡听到了贝特利的话之后,握紧了拳,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然后贝特利从自己妹妹口中听到了让他震怒的事情。 很多教会并不干净,不少教会中的高级神职人员,会将修女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 这里有更加难听的说法,就不细说了。 露西卡也被威胁了,可是她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是一个主教。 “不要再去了。”贝特利严肃地说。 “可是...” “为自己着想。”贝特利郑重其事地跟露西卡继续说。 “错的只是那个主教,大家都...挺好的。”身为信徒,露西卡还是虔诚的。 错的是那个主教,龌蹉的也只是那个主教。 “你继续信仰这个神我也没意见,可是答应我,这个修女别做的。” 会做修女的人,信仰都是很坚定的,露西卡也是如此。 腼腆的女孩,也少有地在某些地方很执着。 露西卡点了点头,她还是很听自己哥哥话的。 “吃饭吧。”贝特利的母亲这时候柔声说了一句。 “就算不做修女了,也没人管得着你,信仰放在心里就够了。”父亲也冷不丁地说道,他额头一大个“井”字,显然很愤怒。 也是,自己的女儿差点被逼去充当某种不可名状的事情,正常父亲是无法忍耐的。 --- 之后,就无事发生了。 日子寻常得让贝特利安心。 “喂,贝特利小哥。”一个坐在地上摆摊的大叔冲着贝特利喊了一声。 “稍微光顾一下我怎么样?”大叔指了指面前的摊位。 “...”贝特利被叫住之后,下意识就停步了。 “你怎么卖东西了?”贝特利古怪地看了一下大叔。 “哈哈...”大叔尴尬地摸着自己后脑勺。 “最近卖起各种各样的破烂了,稍微想要赚外快。”这个人平时晚上当的是酒保,最近白天为了多赚一些,开始倒卖收回来的东西。 “果然还是想要多赚点,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嘛...”贝特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便买点东西送露西卡好了。”贝特利没好气地说。 他蹲下身子,挑了半天从摊子里选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戒指有点旧,可是毕竟是那个大叔收回来的,也不可能是新货。 “你这样真的能够卖出东西吗?” “还是很多人太淘宝的哦。”大叔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戒指打包起来后递给了贝特利。 “纹路还是相当好看的。” “还好吧。”贝特利耸了耸肩,这单纯是光顾一下熟人而已。 何况对方都叫住自己了。 “5G,给你。”贝特利将一枚金币弹给大叔,起身拍拍裤子就走了。 露西卡没有去教会了、日子也很平常地过去了。 贝特利也觉得不会再发生其他事情,甚至还想着将手里的戒指当作小礼物送给露西卡。 可惜,这到头来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日子根本没有很平常地过去了,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着众人不知道的事情。 “露西卡,你的礼物。”贝特利回到家中,就将盒子放在了自己妹妹手上。 “哥哥~”本来在沉思的露西卡,惊喜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你看上去表情怎么又不太好了啊。”贝特利疑惑地打量着露西卡。 “啊,那个...嗯...”露西卡本来想不说的,可是最后还是开口了。 露西卡被教会打为异端了。 虽然露西卡信仰的宗教,在皇都人数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算是中型的教会吧。 “这种做法算什么...”贝特利欲言又止。 “没关系,也只是他们擅自这样决定而已。”露西卡摇头。 被教会打为异端,也不会导致生活有什么变化。 要知道那也只是中型教会罢了,影响力没有恐怖到有权干预露西卡的生活。 “烦人的家伙。”贝特利眯起了眼,从这时候开始,他就有点反感这些所谓的宗教。 顺顺便便就说别人是“异端”,哪门子来的权力。 一个主教,搞得自己跟精神首领一样,想象一下就让人毛骨悚然。 “拆开来看看,如何?”贝特利试着转移话题。 “嗯。”露西卡拆开了包裹之后,发现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虽然很好看,不过有点旧。 “好旧。”露西卡虽然说的话很嫌弃,但是嘴角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其实很开心。 就算很旧,可也是哥哥送给自己的。 “随便买的而已。。” “我知道啊。”露西卡将戒指戴在了手上。 “好大,感觉适合哥哥你多一点。” “我才不要戴戒指。”贝特利随意地摆手,无所谓地说着。 不是每次悲剧发生的时候,都会下雨。 有时候,伴随着憎恨和悲伤的,也可能是明媚的阳光。 就跟八年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贝特利看着自己房子内的一切,表情完全凝固,他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有血淋淋的场面,可是家人脸上那扭曲的恐惧表情,清清楚楚地刻入了贝特利的眼帘。 比起血腥的画面,更加让人窒息和胆寒。 贝特利很想喊些什么,只不过,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出去执行的斥候的工作罢了。 只是两三而已。 “是那些家伙...”贝特利呢喃着,瞳孔在无规律地晃动。 不知道为什么,贝特利很笃定房间内曾经大量使用过神术。 而露西卡还有自己的父母,都是被神术折磨过的。 直觉?还是他对某种东西特别敏感? 贝特利这时候并不清楚,他只清楚自己父母、妹妹被人折磨到死。 露西卡信奉的神明,是象征自律的神明。 可是露西卡被扣上了“不自律”的名号,并且打为异教徒。 被那些不自律的家伙反咬一口,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露西卡...”他走到露西卡身边,手抓起了露西卡冰冷的手。 他在一瞬间幻想过露西卡还没有死。 可是,那终归是幻想。 “...”他处于一个想要失控,又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状态。 他全身都在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他发出声音了,是一声痛苦的呐喊。 “咚!!!!”贝特利竭尽全力捶向地面。 拳头硬生生被贝特利自己砸伤,骨头很痛、皮肤也破了。 除了用这样的方式泄愤之外,贝特利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废物啊...”只是砸一下地板,拳头就受伤了,自己到底是多么弱。 保护国家?保护家人?自己以前说的话,回想起来就想要发笑。 “就是这个房子,赶紧烧了!!!”房子外面吵吵嚷嚷的。 屋子内的贝特利强行让自己情绪稳定一点,想要走出房子一探究竟。 可是还没有等他走出去,火把就被扔了进来。 “「火花术」。”简单的吟唱升起,几个法术跟着火把一起被甩向房子。 一眨眼之间,火焰就吞噬了整个房子。 “哈哈哈哈,真的做得出来,这些人。”贝特利病态地笑着。 贝特利之前想错了一件事。 诚然,露西卡所在的教会规模并不大,就算传露西卡是异教徒也没有什么事,其他人不会对露西卡做什么。 可是,不代表教会的人不会做什么事。 那些露西卡之前说的“挺好”的人,将贝特利的一家折磨杀死之后,如今还打算烧掉这个“不净”的地方。 最开始、最恶心的人,就是教会里的人。 这个教会,凭什么让自己妹妹那么信任? ——“这根本就是不是什么宗教啊。”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信仰!!?” 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火焰熊熊燃烧,贝特利就这样坐在被火烧起来的房子里。 “呼...”他呼了一口气。 好热啊... 他没有失态流泪,也没有了之前那失控的样子。 “哐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一枚戒指落地。 之前露西卡说过,戒指太大了,对她而言有点松,不适合她戴。 偶尔就会像这样子莫名其妙地落在地上。 露西卡还要费劲弯腰捡起来,不过她每次捡起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笑一下。 贝特利将落地的戒指捡起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确实我戴的话,刚刚好啊。”贝特利温柔地对着死去的露西卡笑着。 他朝着自己的父母弯下腰,然后又摸了摸露西卡的头发。 这个世界上,承受着这样沉重悲剧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么简单的道理,贝特利当然知道。 可是知道又如何,知道会让自己的悲伤减轻吗?并不会。 有的人会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也有人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当然也有人会因为太恐惧而什么都不敢做。 贝特利属于第二者。 可是他还有最基本的理智,他还没有完全被复仇的欲望支配。 起码他还没有疯到想要连无辜的人都伤害。 他只是想要将那些折磨自己家人的家伙灭掉,将指使那些家伙的幕后黑手杀掉,将幕后黑手那教会毁掉。 ——“很愤怒吗?”一道声音在贝特利耳边响起。 “很愤怒。”贝特利用异常冷静的语气回答着。 他不知道是谁在问话,但他还是回答了。 ——“这样的话,稍微平息一下怒火吧?你这样可不行的,会被仇恨吞噬。” “平息不了,这一辈子都不会被平息。”贝特利依旧镇定。 ——“是吗,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声音很沮丧。 ——“那、那看书吗?我有好多书,比图书馆还要多。”声音试着问。 “宗教的书,有没有...尤其是关于外面这些家伙的。”贝特利突然说。 ——“宗教的书吗?有、有的。”声音的主人,像是一个笨拙的孩子。 听着这样的声音,贝特利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平和一些。 ——“可是你为什么要看那样的书啊?” “为了了解敌人。”贝特利如是说。 ---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然后定格在了某一天。 皇都的一个教会中,在那一日格外地安静。 当然,这份安静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只是稍微安静了一点罢了,仅此而已。 教会的装潢很奢华,雪白的主体上,适当地添上金色,使得教会不仅没有俗气,反而多了一份神圣感。 “你为什么...能用我们的神术,你根本不是我们教会的人!!!”管理这个教会的主教,被贝特利一只手拎了起来,痛苦地挣扎着。 “咔。”贝特利没有回话,直接掐死了主教。 “偷用「神术」比我想象要麻烦啊。” “不过这种力量感,真不错。” “还有那扭曲的**,也不赖。”贝特利自嘲了一句,手里的力气不断加大。 “啪。”贝特利像扔垃圾一样,将主教扔到一边。 随后他走到雕像前,使用了一个神术,直接将雕像碾碎。 雕像后面是相拥在一起发抖的女孩们。 “这个也不错。”贝特利狞笑着,戴上自己买来的墨镜。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教会,将自己的刘海捋到了后面,随后双手插回了口袋里。 教会安静的理由很单纯,因为里面的人都死光了。 或许里面也有无辜的人?不过无所谓了。 “这里的只是一个分教会啊,看来要定个新目标了。” “先把那个教皇杀了吧。” 天才不足以形容贝特利在神术方面的才能,鬼才也不足够。 应该说是怪物吧,至少在神术这方面是。 毕竟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想着如何“偷”神明东西的家伙。 在埃拉塔巴的码头,一艘船缓缓地靠过来。 随着蒸汽笛的声音响起,船只彻底停下,甲板也放了下来。 一个有着粉色大马尾的女子,第一个从甲板冲了下去。 那放荡不羁的身姿,大概是鸣子。 不,绝对是! “略——”鸣子扶着墙,对着垃圾桶吐出了彩虹。 “好难受。”鸣子虚弱的说着。 “我说啊,你都坐过那么多次船了,为什么这一次会吐得那么厉害啊。”布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这次根本不一样好吗?”鸣子震声道。 “这一次船可是遭遇了几次大浪啊!” “我们竟然还能平安无事下船。”鸣子一边吐一边说。 “果然还是要多亏我的运气。” “略——”可惜鸣子夸完自己之后,下一秒就继续吐了,连膨胀的机会都不给她。 “...”布雷倒没有特别的感觉,除了对于飞行交通工具特别恐惧之外,其他都还好吧。 “蕾比,应该没那么夸张吧?”布雷疑惑地看着蕾比,想要从蕾比哪里问问。 不过蕾比的状态也不太对劲。 “唔...”从下甲板开始,蕾比就是那种晕乎乎的状态@V@。 但是就算是晕乎乎的,蕾比还是要保持笑容这一点很值得佩服。 至于火球,直接肚皮朝上晕死了,粉嫩的舌头也吐了出来。 “布、布雷,你叫蕾、蕾比?”蕾比摆出很微妙的表情看向布雷@A@。 “没事,你先休息吧。”布雷闭嘴了。 “死鱼眼,我也是头一次出海的时候运气那么背。”船长站在布雷后面,没好气地说道。 除了最开始那巨浪袭击之外,后面还遇上了暴风雨。 甚至还有大型海洋魔物的出现。 虽然说那些灾难都不知道在谁的帮助下渡过了,可是过程还是一波三折。 很多乘客都怀疑人生了,还有几个乘客一下船就在抱头痛哭。 难以想象呆在船上是多么绝望的场景。 “我要是将这些事说出去,估计就要被称为传奇船长了。”船长摸了摸下巴,嘟囔着。 没有强大的实力的船长,硬是度过了这令人绝望的航程,听着就很振奋人心。 完全可以拿去给吟游诗人讲啊。 “嘛,不管怎么说,既然顺利抵达埃拉塔巴了,就好好享受这边的生活吧。”船长对布雷说。 “还有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牧渔者」,就是埃拉塔巴当地的信仰。” “姑且旅行的途中多留个心眼吧。”船长说完,就活动着筋骨上甲板了。 “谢谢。”布雷冲着船长的背影点头,道了一声谢。 “走吧,找个地方落脚先。”布雷对鸣子说。 “略——”鸣子还在吐,根本没有心情回答布雷的问题。 “好、好,我也想休息一下。”鸣子抬起苍白的脸,回答了一下布雷。 “鸣子的脸很像雪。”蕾比夸张鸣子=V=。 “诶嘿嘿,那么好看吗?”鸣子有点小害羞了。 “不是,是很白。”蕾比更正了一下鸣子的说话。 “诶?”鸣子愣住了。 “蕾比是说你脸色白得吓人。”布雷翻译了一下蕾比的话。 “...”本来还想要膨胀的鸣子,直接被打击了。 “赶紧找个地方躺一下。”布雷扶稳了像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的鸣子。 “嗯、嗯...”鸣子有气无力地回答。 突然之间,鸣子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略——”她直接往布雷身上吐彩虹了。 “...”布雷的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鸣子支支吾吾地说着,脚尖不安分地点着地。 “走了。”布雷叹了一口气,衣服脏了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换,真是倒霉。 “哦。”鸣子下意识就应了一声。 “嗯?”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有地方不对劲了。 死鱼眼没有欺负自己!死鱼眼竟然没有、欺、负、她! 难以置信,鸣子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喂,你眼里不要突然冒星星。”布雷被鸣子的眼神看得发毛。 这眼神,布雷很清楚,就是痴.女的眼神。 “警告你,管好自己的身体,自己睡。”布雷提前警告。 “唔...” “那蕾比呢!?”蕾比踮起脚,期待地瞪着布雷的回答,尾巴也摇得飞快。 布雷郑重地告诫了自己一次,自己绝对不是萝莉控。 “蕾比跟着鸣子睡,你不能跟我一起睡了,知道吗?” “唔...”这一次轮到蕾比陷入沮丧状态了QAQ。 布雷捂着右眼,心里很无奈。 不能因为蕾比委屈的样子就心软了。 蕾比差不多也该长大了,平时粘着自己无所谓,但是睡觉的时候绝对不可以。 否则的话就太不健全了。 --- 一路上,鸣子跟蕾比都持续保持着废物二人组的状态。 两女身边的那黑线几乎要具现化出来了。 “呜呜呜,死鱼眼嫌弃我。”鸣子如此哭。 “布雷不要蕾比了、布雷不要蕾比了。”蕾比像是坏掉了一样不断呢喃。 行人自觉退开两女几米之外。 “...”布雷回头看了一眼两女,嘴角不自觉就抽搐起来。 不过布雷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身上的呕吐物,加上糟糕的形象,路人可是连打量布雷都不敢。 生怕布雷会一言不合就拔剑在路上劈人。 若是布雷知道那些家伙在想什么,一定会喊冤。 再怎么凶残也不至于大街上随意劈人吧? “两间房,一间单人,一间双人,两间房最好在一起。”布雷好不容易找到旅馆。 “好!!!!好、好的!”可是前台的小姐姐一看到布雷,几乎魂都要被吓破。 主要是布雷的表情谈不上太好,加上渗人的死鱼眼,直接吓坏对方了。 “请不要杀我、我马上去弄!!!!”小姐姐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 “啊?”布雷歪头,惊愕地看着对方被吓破胆的样子。 “我的样子有那么恐怖吗?”布雷指着自己,试着问鸣子。 “嗯,你是不是不爽啊,表情跟恶鬼一样。”鸣子点头。 “emmmmmmm”布雷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鸣子吐出来的东西。 嘛,确实是有点不爽。 这样想着,布雷就不善地看着鸣子了。 “你、你想干嘛?” “...”他都没动作呢,鸣子就先喊了。 在埃拉塔巴的小冒险者公会里面,布雷惬意地眯着眼,喝着桌子上冰饮。 蕾比也学着布雷的样子,惬意地趴在桌子上啃着饼=W=。 鸣子则是古怪地看着布雷。 “你是不是变懒了啊。” “有吗?”布雷慵懒地回答。 好不容易赶到了埃拉塔巴,布雷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尼克波拉斯说的那些家伙,于是就打算给自己休息一下了。 这应该算不上懒,只能说是合理的休息。 “平时的话,你会乒乒乓乓地行动起来啊,才不会像现在这样。”鸣子如是说。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进入了咸鱼状态的布雷,连鸣子的话都没有听完,就抬起手敷衍地回答了。 “呜哇,总觉得你这样很可怕呢。”鸣子嘀咕着。 “哪里可怕了?”说罢,布雷就继续享受着冰饮。 “天气很热的啊,稍微休息一下吧。”在威尔帝国那边不是夏天,可是来到西大陆这边,可恰好是夏天啊。 炎炎夏日中还要燃起斗志太为难人了。 “嗯,天气很热,所以要休息~”蕾比附和道。 虽然说自带空调的蕾比,根本不觉得热,但是别人都说热了,那就是热吧。 “emmmmmm” “那你为什么休息也要来冒险者公会啊,你有病吧。”鸣子总算是忍不住吐槽出心里最想吐槽的东西了。 没错,既然口口声声说着休息,那为毛不去正经一点的地方,要来冒险者公会啊!? 咿呀,也不是说,冒险者公会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只不过,果然休息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休息吧。 “啊?”布雷用相当困惑的眼神看向鸣子。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休息啊。”布雷疑惑地问道。 “这里又卖吃喝的,还提供座位,不就拿来休息的么?” 布雷在皇都的时候,偶尔都会去冒险者公会摸鱼,彻彻底底把世界各地的冒险者公会当作咖啡厅一样的地方了。 所以皇都冒险者公会的小姐姐才对布雷那么熟。 “嘶——”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布雷说的太有道理了,她无法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冒险者公会里面的讨论声,传入了布雷还有鸣子的耳中。 蕾比吗?蕾比没有在听0V0! “最近海岸边上很多村子都出了命案啊...” “那个我也听说过,有的村子还好,只死了几个人,可是有的村子直接就被屠村了。” “真是冷血又残忍的家伙...” “小孩子倒是没事,但果然想一下就觉得那个凶手很恐怖啊。” “那家伙,没人性吧。” 因为这两个人的对话,冒险者公会内的话题也渐渐转移向这个事件。 “听说死人了。”鸣子贴着布雷的耳边说。 “我又没有聋,坐在这里的都能听到好吗。” “蕾比听不到。”鸣子理直气壮地指着蕾比说。 “唔?”蕾比侧着脸,不解地看着鸣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要指着自己。 “...”布雷一阵无语。 “不过,听那些人讲的,凶手真是丧尽天良啊。”鸣子说道。 “听他们说的话,确实是这样。”布雷伸了一下懒腰。 “可也只是听说的程度而已。” “你说会不会有相关委托?”鸣子突发奇想。 “这种事情一般都轮不到冒险者管。”布雷打消了鸣子的幻想,这种一听就跟埃拉塔巴本地治安相关的事情,肯定不是优先请冒险者的。 当地的治安官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的话,会被外界的人看不起的。 “治安官什么的,会自己处理。”布雷摇着头,给鸣子解释。 “咿呀、咿呀,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死鱼眼。”鸣子才不吃布雷这一套。 想要打消鸣子的幻想,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们打赌吧!” “我不喜欢打赌。”还没有开始,布雷就干脆地拒绝了。 “不喜欢而已!不是不打赌对吧!”鸣子抱着双臂,站起身来俯视着布雷。 “不打赌。”布雷更正了自己的说法。 “...”布雷这家伙油盐不进的,让鸣子很难受。 “蕾比跟鸣子打赌!”蕾比此时登场,兴奋地喊道。 “哦哦哦!还是蕾比最好了。”不愧是无论如何都会捧场的蕾比,鸣子好感动。 “那么就赌一顿午饭吧。” “蕾比不赌了。”蕾比变了一个表情0A0,对鸣子说。 “诶?” “午饭比较重要。” “诶诶诶?” “你是笨蛋吗?”布雷冷不丁地说,这一句话完全就是补刀。 鸣子踉跄地后退,然后一屁股做到椅子上,头无力地垂下。 “不要摆出一副死掉的样子。”布雷淡定地道。 “死了,我已经死了,不要理我。”鸣子沮丧地嘟囔着。 “哦。”布雷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就在鸣子的试图撒娇,却遭遇失败的时候,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地重进了冒险者公会。 这个男人一进来冒险者公会,众人的目光就挪到了他身上。 不少人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治安官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小哥,惊愕地看着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埃拉塔巴的治安官。 “...”埃拉塔巴的治安官犹豫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下定决心的表情。 “我是过来发布委托的。” “委托?”服务员小哥还是一脸懵逼。 不过埃拉塔巴的治安官没有理他,直接走到前台。 “我在这里代表埃拉塔巴的官方发布委托,征集人手抓捕最近凶杀案的凶手。”埃拉塔巴的治安官沉声道。 “耶!!!我猜中了!”鸣子瞬间复活,并且站起来高举双手大叫起来。 ““...””冒险者公会里的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鸣子。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鸣子额头流下一堆冷汗,自觉地坐回座位上。 “埃拉塔巴的治安最近本来就不太好,再来这个凶杀案,实在忙不过来。” 其实由于「牧渔者」的信仰传开,引起了一些骚动,使得埃拉塔巴的治安问题新增了许多。 这时候又突然来这种大事件,治安官根本吃不消,只能拉下脸来到冒险者公会委托。 “我赢了!我就说嘛,埃拉塔巴一定会发布委托的。”鸣子等到那个治安官走了之后,就高举自己的粉拳,自满地对布雷炫耀。 “哦。”布雷还是那么淡漠地回答着鸣子。 这里想要炫耀的鸣子深受挫败。 “我明明赢了。” “又没人跟你打赌。”布雷瞥了鸣子一眼,随意地说。 “...” “连蕾比都没有跟你打赌。” “!!?” “所以你都没有赢,高兴个什么劲。” “啊啊啊!明明我可以白赚蕾比午饭的!!” “!!!!”蕾比猛地警觉起来。 “那个,几位不接这个委托吗?”这时候,埃拉塔巴冒险者公会的前台小姐姐,露出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容。 “您看,周围的冒险者都接下委托走了。” 布雷顺着前台小姐姐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冒险者公会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人呢?”布雷本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接了那个委托,先行离开了。” “该怎么说呢,因为埃拉塔巴官方的委托,真是很少见,这次报酬也很可观,所以大家都挺积极的。” “几位意向如何?” “嘛,让我们瞅几眼吧。”鸣子一下子跑到前台,趴在别人桌子上。 --- “我们现在又不是很缺钱,而且你这个家伙不应该那么勤奋啊。”布雷眯着右眼,打量着今天异常积极的鸣子。 “才不是看上钱呢!我鸣子可是一个流浪者,一个冒险者。”鸣子拍着自己有料的胸.脯。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追求刺激。” “这委托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有趣吧。”布雷没好气地说。 涉及到这种案子的委托,布雷倒不觉得哪个地方有趣,光是想想就脑阔疼。 鸣子这家伙擅自就接了委托,还交了底金。 要是完成不了可是拿不回来那些钱啊。 “首先我们去收集情报吧!”鸣子冲到了最前面,根本没有听到布雷说话。 “喔!!!”蕾比也不由自主地被带跑了。 虽然说蕾比本来就是很容易被带跑的类型,但被鸣子带跑什么的... 布雷无奈地跟上两女,看了看自己那略旧的手环。 手环仍然没有闪灯,也就是说白银种依旧没有出现。 “尼克波拉斯说的到底在哪里。”至今也没有察觉到埃拉塔巴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硬要说有,也是这个杀人的案件。 不过怎么想也不是白银种干的...要是白银种想要屠杀,就不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那么慢了。 “到了,这是埃拉塔巴周边的一个渔村。”鸣子张开双臂,站在渔村的大门口,俨然一副正在介绍渔村的姿势。 “姐姐,你谁啊。”一个牵着狗的小男孩,古怪地看着鸣子。 “我是鸣子,陷入恋情之中的浪人。”鸣子介绍起了自己。 当然,对面想听的压根就不是这些。 “冒险者,是想来了解最近关于杀人事件的情报。”布雷嫌弃无比地推开鸣子。 “哥哥姐姐们是冒险者啊。”小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恩恩!!!”蕾比听到小男孩喊她姐姐的时候,格外地兴奋,摇得飞快的尾巴有在地上敲出一个坑的趋势。 “跟之前的是一样的呢。” “之前的?”布雷挑眉。 “嗯,之前就来过好多批,都是来问这些事的。”小男孩点头。 在布雷三人之前,很多冒险者就来询问过了。 “哥哥姐姐们想知道的话,问问村里的大人就好了。”男孩道。 “阿黄,走了。”说罢,男孩就继续牵着小狗走了。 布雷摸着下巴,跟着男孩后面就走进了渔村。 渔村的房子基本都是木屋,边上都种着一些树木。 贯穿渔村的路,是用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就算有水也不会特别脏。 要是泥地的话,很容易就变成泥泞不堪的路面,那样子走起路来相当麻烦。 “那个...”布雷打算向一个路人搭话。 而在布雷问话之前,那个路人就转过身来了。 “如果是问那屠村凶手的话,是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白毛墨镜男,还跟着一个金发美女。” “是村子幸存的小孩子说出来的。” “呼,我可以走了吗?” 路人无比简洁地说道,一口气不带停顿。 “这个问题我一天已经被问过十次不止了。” 路人的表情相当不耐烦,他是真的今天被不同的人问了一样的问题。 答案他都可以一口气说完不带思考了。 “额...嗯,可以。”布雷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点头了。 “鸣子,那个人是不是一口气说很厉害的事情?”布雷右眼充满了了不可思议。 自己可是连问题都问,不对,连拍都没拍他,对方就一口气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次性说完了。 从各种意义上说都很厉害。 “嗯....不过说得好快。”鸣子也有点表情僵硬。 “那个人总觉得很秀呢。” “噢!”蕾比附和了一声。 “可是‘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白毛墨镜男,还跟着一个金发美女’,好有即视感啊。”布雷敲着自己的额头。 他心里面一瞬间就有了路人描述的形象了。 那不就是某个贝特利么!? “是请蕾比喝苹果汁的大哥哥!”蕾比举起可爱的小爪子,邀功似的抢答。 蕾比还记得贝特利请她喝苹果汁的事情,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大概这已经算是蕾比对贝特利的称呼了。 估计无论过多久,蕾比都是会喊贝特利“请蕾比喝苹果汁的大哥哥”。 “答对了。”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轻声说。 “嘿嘿~”蕾比听到布雷说自己对了,立马露出了可爱的笑脸=V=。 “贝特利啊。”知道是贝特利之后,布雷更加头痛了。 那个男人,确实就算屠村也不出奇,毕竟他残暴得很。 可是贝特利只会针对邪教,不会对正常的人、或者正常的宗教信仰动手。 “也就是说,那些渔村都是邪教的根据地什么的?”布雷沉思了起来。 信仰「牧渔者」的人,已经组成了一个邪教了? “那个船长的告诫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错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个委托算了。”布雷摇了摇头,决定放弃这个委托。 “屠杀”这个词本身就意味残暴、罪恶。 就算贝特利杀掉的所有家伙都邪教徒、都是肮脏无比的家伙,依旧撇不清他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 贝特利也对布雷说过,他那双手是多么的脏。 他当初连摸一下蕾比的头都不敢,生怕玷污蕾比。 也就是,贝特利自己就很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正义。 正如贝特利所说的一样,这些都只是复仇,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复仇火焰。 贝特利的做法布雷不置可否,说对也有对、说错也有错。 而布雷无法判决贝特利是对是错。 所以他选择放弃这个委托。 更何况,布雷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抓住贝特利的能力。 “诶,就这样算了?好多人命的案子啊。” “是啊,好多人命的案子。”布雷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但是,还是放弃掉吧。” 或许,对象假如不是贝特利的话,自己就会继续委托。 不过,一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布雷就不禁低垂下眼皮。 自己刚才那是相当真实的想法啊,换了不是很熟悉的人就可以,而熟人就不可以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事情,竟然因为对象不一样,而决定发生变化,真是双标。 “果然我不适合审判什么东西。”布雷自嘲了一句,他的行动里带有不少主观因素,不合适做那种公正的裁决。 那种能够公正作出裁决的人真是相当厉害。 “那么我们接下来干嘛?”布雷说不继续这个委托之后,鸣子就一下子泄气了。 “干点别的。” “例如?”鸣子试着问道。 鸣子的这个问题倒是难到布雷了,其实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去做什么。 “不去回去冒险者公会喝一杯?” “你还喝?”鸣子都惊呆了,还要继续喝吗,好无聊的说。 “因为也没什么好做的。” 可是就在布雷说完这句话之后,手环就开始闪烁起蓝光。 “布雷,你的手环亮起来了。”鸣子戳了戳布雷的手滑。 幽幽的蓝光格外引人注目,布雷都说过让尼克波拉斯弄低调一点,到头来还是这个光效。 “我看得到。”布雷的表情凝固了,灯亮了就意味着白银种就在附近。 到底具体在哪里呢?实在不行的话,布雷只要开“心眼”当一回雷达了。 “布雷,好高的浪!”蕾比小跳着,朝布雷喊。 “浪?”布雷疑惑地顺着蕾比的目光看过去,接着就看到了一道海边涌起的巨浪。 就算隔着相当远的距离,还是能感受到那浪潮带来的震撼。 喂,这浪真的不会将附近的村子冲垮么? “走,去看一下。”手环刚亮起来,就看到那么大的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个白银种在什么地方。 总之朝着声势浩大的地方走过去肯定没有错。 “出发!!!!”听到布雷说要朝着浪的方向前进,最兴奋的是鸣子。 “喔!出发!”蕾比也跟着喊起来。 布雷满头黑线。 --- “轰!!!!!!”距离布雷有一段路程的另一个渔村,被海水完全淹没。 之所以被淹没,完全是因为那些翻起来的巨浪。 明明是近岸的地方,浪却比海中心还要夸张,这怎么都不正常。 而引起这不正常一幕的人,正是瑞迪普。 不过浪扑过来,却诡异地没有冲毁任何一间房子。 瑞迪普站在由海水构成的巨兽上,俯视着下方的贝特利。 贝特利双脚被水没过,裤管被浸湿。 面对瑞迪普,贝特利却没有任何恐慌的意思,只是收起了自己的狞笑。 “你就是「牧渔者」吗?没想到是一个荒神。”贝特利对瑞迪普说道。 “为什么要屠村。”瑞迪普沉声问道。 瑞迪普明白信仰自己的人里面,有很多人做了疯狂无比的事情。 但是,没有必要杀那么多人。 有的人犯的罪恶,根本就不至于遭受死亡的审判。 哪怕是乔纳森不刻意叮嘱自己,瑞迪普大概也会制止贝特利的疯狂行为。 贝特利去了四个渔村,屠了两个,另外两个则是死了几个人。 “为什么?因为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村子,而是孕育邪恶的地方。”贝特利面无表情地回答着瑞迪普的疑问。 “...”可是就算听到了贝特利的回答,瑞迪普还是无法理解。 邪恶不邪恶他不知道,但是他感觉到对方的执着。 “轰!!”由海水凝聚成的巨龙,直接冲向贝特利所在的位置。 「威尔特伦的盾」 贝特利举起右手,一面半透明的盾牌展开,上面是优雅的纹路。 海水被隔绝在盾牌的另一面,不能伤到贝特利一分半毫。 原本的话,贝特利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低估了瑞迪普。 “喀拉——”盾牌出现了裂缝,水从盾牌的缝隙挤进来。 “咚!!!!!!” 在海水袭来之前,贝特利就跳到了一间屋子的屋顶上。 “这也算海水啊。”贝特利苦笑起来。 他虽然没有认真,可对方也不见得就认真了。 “停止你的杀戮,我也就此罢手。”瑞迪普道。 “这个是不可能的。”贝特利眯起了眼,如此说。 他剩下的人生,除了复仇就没有别的意义了。 停下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不再想复仇的时候。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这样想呢?谁知道呢。 “说起来,看你这个样子,那些信徒的疯狂,并不是你主导的啊。”贝特利挥了挥手,击散了浪潮。 “....”瑞迪普陷入了沉默。 “果然是这样啊,另有隐情?” “那么你更加不应该制止我。”贝特利道。 “我做的仅仅是除掉世界的毒瘤而已。” “可不管怎么说,我有责任。”瑞迪普的死鱼眼认真的看着贝特利。 “责任心意外的强啊,‘神明’大人。” 贝特利这“神明”一词,像是调侃。 毕竟对方只是荒神,顶多算半神级别。 “要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你就不应该在这里逗留那么久,更加不应该赐予过剩的恩惠。”贝特利的语气很严肃。 “...”听到贝特利的话之后,瑞迪普无奈地闭上双眼。 瑞迪普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当然知道。 “身不由己。”可答案仅此罢了。 --- PS:今天上火车,单更 小小的渔村本不应该承受得了瑞迪普跟贝特利的战斗。 这个渔村至今都没有被摧毁,仅是因为双方都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 同时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战斗渐渐转移到了半空中,俨然成了空战。 在空中的战斗,很难波及到下方的渔村。 “你该不会想要打到我收手吧?”贝特利走在空中,打量着瑞迪普。 瑞迪普半蹲在巨浪之上,百米高的浪凝固后,成为了瑞迪普的立足点。 要是这浪直接落下去的话,别说渔村了,埃拉塔巴一部分地方都要遭殃。 “...”瑞迪普只是直勾勾地跟贝特利对视着。 “你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将你当作我的敌人,懂吗?”贝特利道。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荒神而有所让步。 尽管他至今都没有正式跟白银种交手过,可不意味着他会在半神前胆怯。 哪怕是面对黄金种,贝特利都没有恐惧过,更何况是半神。 他可是挑衅过黄金种的家伙。 “敌人啊。”瑞迪普抬起头,看着距离自己又近了许多的天空。 有时候也想让多芬看到这样的景色。 好好地看景色,而不是被卷入各种战斗中。 “敌人”这种东西,对瑞迪普来说是很飘渺的,毕竟他原本只是一个渔民,哪来敌人。 没有争斗心,没有热血的冲动。 瑞迪普缓缓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来,看向了贝特利。 “就当是吧...”瑞迪普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似乎他跟贝特利之前,只能是敌人的关系。 “那就好办了。”贝特利笑了一下,但是并不狰狞。 那种癫狂的笑容,只会出现在复仇的时候,他跟瑞迪普的战斗,算不上是复仇吧。 「邪龙的臂膀」、「瘟疫之源的利爪」 贝特利的双臂被不同的神术覆盖起来,最终左臂变成了黑色的狰狞龙臂,右臂则是那流淌着剧毒的猛兽爪子。 “...”看到贝特利的神术之后,瑞迪普愣了一下。 该怎么说呢,瑞迪普战斗的次数一点都不多,看过的战斗方式也很少。 贝特利这样特效满满的战斗,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瑞迪普还真的第一时间被贝特利唬住了。 可是在一刻钟之后—— “轰!!!!!!”瑞迪普用左手抓着贝特利的头,像流星一下从高空坠落下来。 水流像是轻纱,缠绕在两人身边,一同下落。 贝特利想要将瑞迪普的手挪开,却发现力气不如对方。 而且在前不久的一次对拳之后,贝特利的双臂就出现了裂痕。 要不是被神术覆盖,他的手应该是直接不用要了。 “你这个家伙...”贝特利的眼睛从从瑞迪普指缝间往外看,咬着牙说。 瑞迪普的战斗经验绝对很弱,连战斗方式都异常地单调。 然而,对方还是强大。 瑞迪普的概念也并非是什么很特殊的能力,而是那种相当朴素的能力。 但是,很强,甚至想不通对方为什么那么强。 纯粹、原始的力量,或许正是这样的能力,才更加适合瑞迪普这个未曾战斗过渔民。 简单的能力、配简单的人,真是再适合不过的搭配。 “轰!!!!!!!!!!!!!”水流扩散,冲毁了几间房子。 地面则是直接碎裂开来、深陷下去。 水顺着地面的裂缝流下,没有形成太多的积水。 贝特利喘着气站在瑞迪普几米之外的地方。 在千钧一发之际,贝特利用神术转移了位置,躲开了最后一下。 要是太早转移,就会被瑞迪普抓回来,所以只能够最后一刻转移。 “阿芙蕾娜这个家伙,看到对方是荒神就跑了,真是现实。”贝特利抖了抖身上的水,呢喃着。 阿芙蕾娜从一开始就不在附近,她可是在看到瑞迪普之后就跑了,帮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她可是将欺软怕硬的角色演绎到了极致。 嘛,不过就算她来了,也帮不上忙。 --- “爸爸,那是「牧渔者」大人吗?”一个孩童躲在自己的爸爸后面,小声地问道。 尽管战斗的场面很夸张,但是远处的人还是没有受到波及。 瑞迪普相当有分寸,有分寸到足够让其他白银种羞愧。 “没错,一定是...”孩童的父亲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请「牧渔者」大人救救我们,求求您。”孩童的父亲甚至作势就要下拜。 “「牧渔者」,不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人类。”一个冒险者,坐在地上叹着气。 那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冒险者当然都涌过来了。 可是看到战斗的场面之后,没有人敢继续前进。 那些自诩厉害的,都在战斗的波及中被卷飞出来,没死都算运气好。 看到那些作死的人下场之后,其余的人就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什么人类!明明就是...”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冒险者连忙安抚对方的情绪。 “这种程度的话,可能S级的法师办得到。”冒险者伸出了手指,炫耀着自己的见识。 没错,瑞迪普表现出来的能力,看上去大概就是所谓S级法师了。 不过实话说,S级冒险者其实早就充当战力计量单位了。 瑞迪普的实力当然跟表现出来的不符,而且是严重不符。 “就算有神明啊,也不会轻易来帮助一个小渔村吧?” “...”孩童的父亲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沉默了。 “说真的,无论是这个突然出现的,还是那个凶手,都强得过分啊。”冒险者看着淅淅沥沥下着的“雨”。 要是不知情的人来了,肯定会以为在下雨,殊不知这些都是战斗时四溅的水花罢了。 “呜哇,怎么突然下雨了。”看,说这种话的一定是刚刚赶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不是下雨,而是战斗的余波。”那个冒险者抱着臂,故作深沉地解释起来。 “诶,战斗?”鸣子顺着轰鸣声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在了很远处的两人在激战。 “可是其中有一个是凶手吧,你们冒险者就这样在边上吃瓜?”鸣子疑惑地看着对话。 “这个、这个...”冒险者流下冷汗,有点窘迫。 “这种战斗,根本靠不近,别说我们冒险者了,埃拉塔巴的士兵都没办法。” “噫,是么?”鸣子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说啊,布雷,这种情况怎么办。”鸣子动了动肘子,却发现肘子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嗯?”鸣子甩了甩马尾,猛地扭头。 “死鱼眼去哪了?” 刚才那个大个人型自走死鱼眼呢?刚才还看到的啊。 “布雷去那了。”蕾比伸出手指,指着瑞迪普跟贝特利的方向。 “切,一声不吭就去那种地方了。”鸣子撇了撇嘴。 “你们说,你们有一个同伴过去了?”冒险者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快喊他回来,会出人命的啊。” “!?” “没错啊,会出人命的啊!!!!”听到冒险者的话之后,鸣子才醒悟过来。 当然,这里鸣子的意思跟冒险者的有点不太一样。 --- “真是的,跟你打那么久,那些家伙早就都跑了。”贝特利朝后方一跃,躲开了那海水虚幻出来的拳头。 跟瑞迪普交手之后,贝特利深刻理解到了是水至柔至刚的这一点了。 所以他打死都不愿意吃下瑞迪普一拳。 那一记老拳可是会出人命的。 “那挺好的。”瑞迪普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本来就是为了阻止贝特利屠杀而来,现在目的也算达成了。 只是瑞迪普还是希望,之后贝特利也不要搞这种屠杀。 “这种杀戮,让小孩看到了一点都不好。”瑞迪普幽幽地说着。 “小孩啊。”贝特利沉吟了片刻。 “对于绝大部分的智慧生物来说,果然孩子都是瑰宝。” “哪怕是我,其实也很爱惜小鬼的。” “嘛,熊孩子除外。”贝特利掀起了风衣的下摆,接着阴影移动到了瑞迪普身后。 但瑞迪普不用回头,都知道贝特利来到了他身后。 正当他想要进行攻击的时候,一个突兀出现的人,让他攻击的势头稍微顿了顿。 “你们在干嘛啊...”布雷没好气地看着瑞迪普还有贝特利。 虽然说,布雷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两个一点战斗意志的家伙打架是为了什么。 而且还打得一副天昏地暗的样子。 明明都不打算干掉对方,还弄得战斗很激烈的样子。 “额...”看到独眼的冒险者之后,瑞迪普从海浪上跳了下来。 而贝特利也摊了摊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emmmmmm”本来布雷只是想要瞧一瞧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一句话就劝架了。 说起来,布雷最开始也没有劝架的意思,总觉得好神奇,一句话就让两人收手了。 “莫非我的面子那么大?”布雷沉思了起来,摸了摸下巴。 那么下次,出场的时候排场不如弄大一点? 布雷又开始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不过幸亏贝特利还有瑞迪普都不知道布雷在想什么,否则可能会不约而同地吐血。 “看样子,你认识这个荒神。”贝特利踩在一块石头上,将墨镜戴了回去。 这种情况下,贝特利墨镜都带上,就是说没有打架的意思了。 “嗯,认识。”布雷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那个真是难办,我跟你相识,你跟他也相识。”贝特利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手上的银色戒指。 “哎。”布雷叉着腰,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脑阔疼。” 良久之后,他重新抬起头,用右眼打量着贝特利。 “我是来接受委托抓你的,一分钟之后我就开始抓你了。”布雷指了指贝特利的怀表。 明明布雷已经放弃了委托,可是如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然,贝特利并不知道布雷在撒谎。 “这个就更加难办了,你竟然接受了抓捕我的委托。”贝特利罕见地苦笑起来。 “别躲了,阿芙蕾娜,走吧。”贝特利唤了一声。 “...”阿芙蕾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神情古怪地看着布雷。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又又又是这个死鱼眼人类。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死鱼眼荒神。 天呐,天使活不了啦。 “你还跟着贝特利啊,真有毅力。”布雷称赞了一下阿芙蕾娜。 虽然布雷关注的地方有点诡异,可是姑且也算是夸了阿芙蕾娜。 不过,被一个黑铁种夸奖什么的,阿芙蕾娜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再见了,布雷。”贝特利背向布雷,随意地摆着手。 阿芙蕾娜也跟着贝特利一起走着。 脚步踏在浅浅的水中,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一分钟啊。”布雷强调了一下时间。 贝特利听到布雷补充的那句话之后,不禁脚步踉跄。 接着就直接牵着阿芙蕾娜的手,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直接消失了。”瑞迪普的死鱼眼写满了震惊。 那个人竟然也可以突然消失,真神奇。 他是不是也能够学会这种神奇的本领? “对啊,直接消失了。”布雷没好气地说这。 “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从原地消失,偏要那样子慢慢走,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布雷吐槽了一句。 假如贝特利没有走远,听到布雷的吐槽肯定会相当尴尬。 幸亏因为布雷说的“一分钟”,贝特利离开了相当远。 “走了啊。”瑞迪普有点恍惚。 除了之前跟那头大鱼厮杀之外,这是他第二次战斗。 总觉得很奇妙,自己竟然也在战斗什么的,想都没有想过。 哪怕是得到了「概念」,瑞迪普也不觉得自己生活应该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到刚才那一瞬间,瑞迪普才有点意识到,自己在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不断战斗。 “到底是什么回事。”布雷瞥了瑞迪普一眼。 “阻止他屠杀而已。”瑞迪普摇着头,轻声说道。 “你是那个「牧渔者」吗?”布雷忽然之间换了一个问题。 “说是也算是吧。”瑞迪普道。 这个「牧渔者」终究是别人给他的称呼,他自己对这个称呼还没有太多感想。 “谢谢。” “多芬呢?” “在附近等我。” “赶紧去吧。” “谢谢。”瑞迪普又道了一声谢。 而布雷古波不澜的右眼,就这样静静地、无神地看着对方离开。 “「牧渔者」么...” --- “瑞迪普,那个坏蛋被你赶走了吗?”多芬抱着瑞迪普的腰,紧张地问。 她知道的,瑞迪普刚才是去赶跑那个到处杀人的超级坏蛋了。 “嗯,赶跑了。” “瑞迪普超级厉害!”多芬开心了蹦了起来。 “「牧渔者」啊。”布雷挠着自己的头发,语气听上去很烦恼的样子。 尼克波拉斯跟布雷提过埃拉塔巴有两个白银种。 其中一个尼克波拉斯所不了解的就是「牧渔者」。 只不过布雷在看到瑞迪普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牧渔者」会是自己认识的家伙。 有时候,布雷真的挺想说,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小到这种时候,都可以遇到从前认识的人。 可是,埃拉塔巴这个地方,同时有贝特利还有瑞迪普,让布雷头皮有点发麻。 总觉得这个地方又要被玩坏掉。 也罢,「众神联合」盯上的地方,也没有哪一个能够不遭殃。 只能希望最后不要太惨烈。 要是能够不演变成悲剧、惨剧,就好了。 可惜,布雷估计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连「众神联合」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提前一步阻止对方? 能打、还聪明,那可真是完美人物。 最遗憾的是,布雷不是那样完美的家伙。 偶尔也会羡慕埃里克那种智商,总能够想到别人在打什么盘算。 “布雷,你回来了啊。”远处还在跟冒险者唠嗑的鸣子,看到布雷之后,就使劲地招手。 “嗯。”布雷应了鸣子一声。 “没有出事吧。” “你指谁?” “肯定不是你啊。”鸣子鄙视地看了布雷一眼。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两个家伙随便扭打了一下。”布雷将刚才的大战说的跟玩儿一样。 不过确实是跟玩儿一样,毕竟贝特利跟瑞迪普谁都没有用全力。 打起来还真的挺儿戏的。 “哇,什么事情都能够被轻描淡写地说过去啊。”鸣子耸了耸肩。 然后就很自然地跟着布雷一起走了。 蕾比也一边绕着两人一边走着。 “...”那个之前鸣子唠嗑的冒险者直接被抛弃。 可怜的路人冒险者被华丽地无视掉了,布雷跟鸣子继续着谈话。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亏我还期待了一下。”布雷无奈地说。 他本来以为刚才会恰好接上大事件的开端。 但是,实际上啥事都不算。 布雷还是得去找另外一个白银种,至于瑞迪普就放一边好了。 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想象瑞迪普做坏事的画面。 同为死鱼眼,布雷对瑞迪普可是相当有好感。 “战斗场面那么激烈,你竟然说没有特别的事情,而且你还特意走过去看一眼。” “你说话怎么那么违心呢。”鸣子用说教的语气跟布雷说道。 鸣子的话说得布雷一愣一愣的。 “你明明就是一脸‘我好兴奋啊’的扑克脸,老老实实说自己出来自己的想法不就好了嘛!”鸣子趁机抓住布雷的手,心里“嘿嘿嘿”地发出拐角。 “喂,痴.女。”布雷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蕾比还在边上。”布雷补充说明了一下情况。 “!”鸣子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一下子就将手缩了回去。 可是她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脑补到了一些温馨的画面。 “咕嘿嘿,布雷你真是的~”鸣子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充满痴.女的气息。 “你这样说的我跟你像夫妻啦。” “孩子在边上,不要这样”的对话,不就是出现在夫妻生活中的嘛。 “咿呀~”鸣子捧着自己的脸,已然陷入桃色的幻想。 “...”布雷右眼无神地看着自嗨起来的鸣子。 果然鸣子忘记了昔日被剑鞘支配的日子了,布雷寻思着是不是该让她回忆起来。 --- 在埃拉塔巴的近海上,有一叶扁舟。 小小的扁舟,只能够坐下一个人。 而乔纳森就盘腿坐在了扁舟上。 乔纳森的面具上保持着夸张的笑脸,头发被海风吹得飘起来。 整整齐齐的燕尾服,稍微也沾上了一点海水。 扁舟在打转,上面的乔纳森也在打转。 不过即便是在打转,扁舟总体还是在前进着。 小小的扁舟就这样一直前进,最后飘到了一个小岛屿附近。 “乔纳森——”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小岛上传来。 声音很响,不过语气听上去很沉稳,并不是那种咆哮。 “尊贵的「第三魔王」,塔卡曼先生,别来无恙吧。”乔纳森用轻快的语调说着。 那语气,简直就是在跟邻居亲切地打招呼。 “我们白银种的身体问题不用你担心。” “还有,不要再叫我塔卡曼先生,我不喜欢‘先生’这个称呼,这种称呼低等种的词,不要用在我身上。”塔卡曼的身影出现在了乔纳森面前的陆地上。 不知不觉,扁舟就渐渐地靠近了小岛的沙滩上了。 “哦,已经登陆了。”而乔纳森看上去是刚刚才发现这一点。 “好的,不会用‘先生’称呼您的,塔卡曼先生。”乔纳森摘下帽子,朝着塔卡曼行了一个礼。 “既然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就意味着我能够动手了,对吧?”火焰从塔卡曼的口中喷出。 空中因为塔卡曼身边的火焰而多了几分燥热。 “对的,前戏也差不多,可以迎接高.潮了。”乔纳森轻松地从扁舟上跳到沙滩上。 在半空中他就凭空拿出自己的手杖,转了几圈。 “啊啊啊,真是让人心往神驰,这一次到底会演绎成怎么样的故事呢!?” “要是充满意外的故事就最好了。”乔纳森的腰夸张地向后弯着,面具上的笑容咧到眼角。 “故事?” “抱歉、抱歉,最近嘴上总是喜欢说这个词。”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 “不过今后小人估计经常会说这个词了吧。”他晃着身子,嬉笑着说。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表达小人很兴奋啊。”乔纳森伸出了自己的食指,认真地回答。 “...”塔卡曼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你什么要让我先呆在这个地方,直接开始你所谓的计划不就可以吗?” “啊,关于这个,主要是不想要塔卡曼先生被持戒人先生发现。”乔纳森解释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塔卡曼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难道祂需要畏惧一个低等种? “咿呀、咿呀,其实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持戒人先生啊,只会用剑砍人。” “要是知道了您的位置,直接就会冲过来砍了。” “这样子一切都会很无趣,毕竟结束得会太快。” “啊嗤——”布雷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接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感冒了?”鸣子疑惑地看了身边的布雷一眼。 “不会吧。”尽管布雷的体质没有强到逆天的程度,可是也不到会随随便便就感冒那么弱。 “大概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布雷摩挲着下巴,试着假设起来。 “嘛,也对,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别人。”鸣子耸了耸肩膀,似乎很认同这种可能性。 毕竟那可是布雷,情商极其低的布雷耶。 就算走在路边,突然有一个人上前扇他一巴掌,鸣子都不会觉得奇怪。 “啊,真是迷茫。”走着走着,布雷右眼就翻了个白眼,陷入了呆滞状态。 要是用鸣子的角度去形容他的话,那就是活脱脱一个傻子。 “你看上去像个白痴。”鸣子脱口而出。 “emmmmm”对于鸣子的吐槽,布雷不予理会。 他现在正在为尼克波拉斯委托他的事情而烦恼呢。 埃拉塔巴上面应该有两个荒神,一个如今确定是瑞迪普了,那么另外一个去哪里了? 知道瑞迪普是「牧渔者」没有用啊,布雷又不可以从过去砍瑞迪普。 “另外一个在哪里啊。”尼克波拉斯说过有两的啊,而且这混帐手环的检测范围不是一个城市那么大么,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好吗! 要是能够检测到的话,早就检测到瑞迪普在埃拉塔巴里了。 而是不在贝特利跟瑞迪普打起来的时候才检测到。 老实说,布雷都怀疑自己的手环该不会是出了毛病了吧。 想象一下尼克波拉斯慵懒的模样,布雷认为自己完全有资格这样去怀疑。 就在布雷严重质疑尼克波拉斯出品的手环时,它亮了。 仿佛是听到了布雷心里的抱怨,手环很给力地运作起来,闪烁起格外耀眼的蓝光。 “啊...亮了。”布雷看着蓝光,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亮得实在是有点突兀。 --- 布雷怀疑手环的功能是正常的,因为它的检测功能确实被严重地影响了。 乔纳森跟马瑞克之前可是聊得很嗨,两人也察觉到布雷似乎掌握了侦查白银种的手段。 于是这一次就很干脆地反侦查了一次。 瑞迪普身上被乔纳森动了手脚,只要不是太过分地使用能力,基本就不会被发现。 而塔卡曼就跟简单粗暴了,直接将祂扔到了远离埃拉塔巴的一个小岛上。 塔卡曼从来都不知道什么自己收敛,也不会去试图收敛自己的气息。 因此乔纳森才没有选择在祂身上弄隐藏气息的一套,而是暂时将祂安置在一个远离埃拉塔巴的岛屿上。 比起隐藏自己的气息,塔卡曼显然更愿意宅在一个地方。 对于塔卡曼而言,这份气息本就是属于祂的,是祂强大的证明,没有隐藏起来的必要。 不这样做,布雷就会找到塔卡曼,然后轰轰烈烈地来一场战斗吧。 嘛,虽然对于乔纳森而言,那样也不错,可是还需要一点前戏。 因而,乔纳森等到时机成熟了才让祂自己过来。 那么,到底什么才算是时机成熟呢? 塔卡曼自己也不是特别明白,祂只是一个战斗狂,而不是阴谋家。 当然祂也不是纯粹的肌肉白痴,还是可以很好地协调乔纳森的工作,例如现在这样子。 在埃拉塔巴的领主房子里,塔卡曼那强壮的身躯,径直地走着。 塔卡曼身边萦绕的火焰,一路燃烧着领主房子过道中的一切。 而一路上,根本没有人对此有任何怒言。 只是恭恭敬敬地看着塔卡曼就这样走过。 哪怕是因为太靠近塔卡曼而被活活烧死,也保持着这份发自内心的恭敬。 “我是「第三魔王」塔卡曼,朝我下跪。”塔卡曼站到了埃拉塔巴的领主面前。 而这个领主还没有听到塔卡曼的话,就早早地跪在地上,如奴仆般谦卑。 塔卡曼刚才那句话,要是布雷听到了,肯定会吐槽太过装逼。 略带中二的发言,总会让人觉得特别傻。 可是这句话从塔卡曼口中讲出来,却没有半点这样的感觉。 这种话,从塔卡曼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什么合情合理的事情一般。 “去猎杀那些信仰瑞迪普的凡人吧。”塔卡曼道。 “瑞迪普?”领主头依然是低下的,不过他忍不住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瑞迪普...是谁? “你们不知其真名吗,也罢。”塔卡曼一时间都忘记了瑞迪普的真名根本无人知晓。 “猎杀「牧渔者」的信徒。”塔卡曼换了一个说法。 “遵从您的意志。”领主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要杀得太干净。”塔卡曼想起来乔纳森叮嘱的话,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好的,主人。”领主再一次回应,“主人”这个词很普通地被他说出口。 也对,不要是说领主了,就算是一个国家的帝皇,在塔卡曼面前,可能也是恭恭敬敬地说出“主人”这个词吧。 凡人地位无论高低,在高等种面前一律平等。 对于身为征服者的塔卡曼而言,低等种只有被征服一个结局。 塔卡曼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转身从原途返回。 不过祂其实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自己会不会被看到? 幸运的是乔纳森早就料到了塔卡曼是这样的性格,一路上都替祂“收拾”好了。 塔卡曼走出领主的房子之后,身后的房子已经被祂的火焰烧毁了一半,也不知道房子里的领主是不是还安然无恙。 要是领主凉了了,乔纳森后面的事就难运作起来了。 “真是麻烦的事情。”塔卡曼嘀咕着,显然对于乔纳森将事情弄得那么绕很不满。 等一下祂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做基本一样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让一边的头目宣战的同时,又千辛万苦再让另一边的头目也宣战呢? 多此一举,何不如直接让整个埃拉塔巴的人都直接在祂的控制之下厮杀起来。 没错,接下来,塔卡曼还要这样大摇大摆地去找「牧渔者」信徒的首领人物,重复类似的行为。 光是找人,估计就要费塔卡曼很多时间,所以祂才会觉得烦。 找人,比破坏更加麻烦。 新的白银种出现在埃拉塔巴之后的第一天,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布雷也不禁心生疑惑,为什么白银种出现了,却什么都没有做。 「众神联合」的内部命令让祂待机了?或者说是乔纳森让那个白银种挂机了? 嘛,其实两者对布雷来说应该是一样的,布雷一直觉得「众神联合」里面就乔纳森的存在感比较强。 其他的白银种到最后,更加像是棋子,而祂们本人没有自觉。 可是第二天,埃拉塔巴还是开始发生古怪的事情。 信仰「牧渔者」的人,跟埃拉塔巴的其他人起冲突了。 埃拉塔巴的领主随后还开始派人抓捕处决那些信仰「牧渔者」的家伙。 抓一个,就杀一个。 领主的命令,手底下的人也只有听从并完成这一条路。 寒意弥漫在整个埃拉塔巴中,那是一种冻结人心的寒意。 很少人敢在埃拉塔巴的城镇里讨论关于「牧渔者」的事情。 布雷手放在自己的剑上,扫视着周围。 这种展开,让布雷有既视感,每次乔纳森闹事,最先都会是这种感觉。 布雷也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可是,在混乱蔓延开来之前,都是这种看似很小的矛盾。 最后,要是真的是乔纳森在背后主导的话,火焰就会很快地燃烧遍整个埃拉塔巴。 乔纳森这种不是强迫这种厮杀发生,而是诱导。 在“正确”的诱导下,这种争斗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这种争斗在历史中也会自然产生,而且也是极其惨烈的,每一次基本都会被记录在史书上。 哪怕历史中那些斗争发生的地方只是一个城市里,也还是会记录下来。 因为这样的斗争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其本身的存在意义远比规模大小的意义大。 然而,这个时代,或者说这些年,这些事件发生的实在是太频繁。 别说是单个大陆了,如今整个卡普拉斯都人心惶惶。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就在布雷沉思的时候,贝特利的声音就这样在他身边响起。 “额...”布雷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在说话了。 “你不是被埃拉塔巴通缉的吗,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布雷古怪地看着贝特利。 不仅是贝特利,阿芙蕾娜也若无其事地跟在贝特利后面。 不过距离稍微有点远,就好象布雷有什么传染病。 阿芙蕾娜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在布雷附近,绝对会惹上很糟糕的事情。 例如跟白银种有关的。 阿芙蕾娜绝对不要被牵扯到那种事情里面。 对上白银种,天使有几条命都不够用,能远离就远离。 像贝特利这种主动闹事的就不说了,布雷这种吸铁石更加要远离。 “小心我抓你。”布雷不知道阿芙蕾娜的强烈心理活动,只是看着贝特利说了一句。 当然,要是布雷知道阿芙蕾娜心里是怎么想的,肯定会跳起来澄清。 他只是接受委托找那些家伙,而不是灾难吸铁石好吗? 是因为准备要出事了,所以自己来了,才不是自己来了才出事。 “你都不知道埃拉塔巴已经撤销了对我的通缉吗?”贝特利笑了一声,没想到布雷根本不知道通缉已经被取消了。 要不然也不会对自己说着那么一句话了。 “恩?”布雷惊了,竟然取消了? 他不知道是正常的,自己都放弃那个委托了,当然也就不会继续关注。 “毕竟领主最近也在做跟我一样的事情,取消了也正常,不是吗。”贝特利摊手。 埃拉塔巴的领主最近对「牧渔者」信徒的杀戮,根本不必自己温柔得去哪里。 贝特利也就看上去场面血腥了一些,让人更容易反感。 可是天知道那些被抓走的「牧渔者」信徒,又会被如何对待。 千万不要吝啬的想象力,因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事情发生得会比你想象还要离谱、荒诞。 “就算是这样,你走在路上还是很惹眼吧,毕竟是那个...” 毕竟是那个杀人犯啊。 可是周边的人都在正常地走着,就算看到贝特利也不会有特别的表情。 喂喂喂,给点特殊表情好不好,自己身边这位可是前不久才去被全埃拉塔巴通缉的杀人犯。 “这个无所谓,在别人看来,我的样子其实是不一样的。”贝特利指了指自己的脸。 “啊?”布雷一脸懵逼。 “神术。”贝特利提醒了一下布雷。 “...”布雷秒懂。 “神术真是便利啊。”布雷感慨万千。 “确实很便利,你要不要也学?”贝特利突然来劲了。 “当初我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神术时,费了很大的功夫,不过结果下来还不错。” “各种时候都能用上。” 贝特利想起来自己钻研“如何不信仰神明就可以使用神术”的时候,就不禁叹气。 那可是相当充实的日子。 “不过现在想想,其实知道了原理,一切都很简单,当初都是因为没有方向才常常撞墙角。” “简单...吗。”布雷面无比地回了一句。 就算你嘴上说着简单,自己这个只懂剑的家伙也不会明白的。 啊,突然想到了那个教自己弓箭的游侠,真是心疼他。 “话说,你身边的那两个大小女孩呢。”贝特利注意到了布雷是自己一个人。 “大小女孩...”该怎么说呢,形容得真是妙啊,鸣子真的就是一个大女孩。 “大女孩在教小女孩东西,你就当是幼教吧。”布雷发现自己很牛逼,竟然跟一个杀人犯聊得那么海。 “幼教?你结婚生子了?”这次轮到贝特利惊呆了。 “...”布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结婚,更加没有生孩子。”布雷艰难地说道。 “哈哈,也对,想象不出来你当父亲的样子。”贝特利打了一个哈哈。 死鱼眼慈父?不不不,这对所有小孩子来说都是噩梦吧。 “比起我,你跟那个天使是真的形影不离啊。”布雷瞥了一眼阿芙蕾娜。 “偶尔我就觉得,人跟天使这样的组合很带感。” ““!!!!””贝特利跟阿芙蕾娜同时一惊。 “我30了。”贝特利冷不丁地说。 “我快400了。”阿芙蕾娜淡淡地说。 ““不合适。”” 其实呢,布雷刚才那句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单纯是觉得贝特利跟阿芙蕾娜一人一天使的组合很和谐罢了。 只不过,贝特利跟阿芙蕾娜的回答,让布雷的右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是吗,不合适啊。”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你们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磨合,不过年龄不是问题,不要担心。”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死鱼眼认为自己还是相当贴心的。 “...”阿芙蕾娜嘴角抽搐着,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剑。 尽管阿芙蕾娜很明白自己打不过布雷,可是这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冷静一点。”贝特利苦笑着,示意阿芙蕾娜镇定一些,不要随随便便就掏出武器。 这把剑真的要扫一下,这条街肯定会遭殃。 “说起来啊,你还不离开这里,就是说你打算继续?”布雷挑了挑眉头。 “当然继续,为什么不呢?”贝特利不由自主地轻笑起来。 他就是要赶尽杀绝,在最后一个邪教徒的血没有滴干之前,他还是会继续下去。 “况且,现在看来埃拉塔巴的领主会很喜欢我现在这样做。”贝特利眯起样,遥遥地看了一眼城镇中央的那奢华房子。 那是领主居住的地方,也可以称之为领主府。 “注意一点,埃拉塔巴的局势**控着。”贝特利拍了一下布雷肩膀,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阿芙蕾娜强忍着动手的冲动,让手中的剑化作粒子消散在空气中,跟布雷擦肩而过。 “不过,我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贝特利的声音渐渐变小,人影最后也消失在布雷的视线之内。 --- 夜晚,布雷将挂在自己身上的蕾比扯下来,轻轻地放在鸣子身上。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 其实在早上的时候,本来布雷还以为埃拉塔巴的人会那么古怪全因为白银种的能力,于是他带着自己的长剑,将半个埃拉塔巴城镇都扫荡了一遍。 但是结果很遗憾,埃拉塔巴那不妙的氛围,并不是概念直接引起了。 大家都很正常,脑子也没有出问题。 埃拉塔巴的人跟「牧渔者」信徒之间的矛盾,并非由那白银种直接引起的。 埃拉塔巴的人,真的是发自真心在抗拒着「牧渔者」的信徒们。 「牧渔者」的信徒确确实实在憎恨着埃拉塔巴的人。 相互憎恶交织出来的仇恨连锁,大概解起来会很费劲。 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 在大白天的时候,他不好太过张扬地去找那白银种。 尽管高等种的存在,已然渐渐在人们之间普及,不代表大家对高等种就不恐惧了。 要是莫名其妙在埃拉塔巴的街道上冒出一个白银种,到底会弄出多大的骚乱? 这一点布雷贫乏的想象力实在是想不出来。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弄出太大的动静。 城镇一旦被毁掉一部分,那可不止是建筑损毁那么简单,可是会死人的。 不必要的伤亡,果然还是免了。 布雷幽幽地合上右眼,让自己的视觉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漆黑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布雷的感知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心眼”中整个埃拉塔巴的细节都清晰无比,给布雷一种他正在高空鸟瞰这个城镇的错觉。 不,不是单纯鸟瞰的程度了,只要布雷希望的话,针对某个地方的感知精度就可以不断增大。 遥远的呼吸声、角落处的灰尘都能够感知到。 布雷擦了擦额头的汗,重新睁开了右眼。 “心眼”相当的费神,这样用还好,要是在战斗中开“心眼”,那就更加呛了。 布雷推开门,从旅馆离开之后,就径直朝着感知到白银种的地方前进。 夜晚人影伶仃,除了偶尔会出现的醉汉之外,就只剩下布雷一人行走。 白天丰富的色彩,在夜下都变得那么得单调。 布雷手放在腰间的剑鞘之上,剑随时都能够出鞘。 不知不觉间,布雷来到了一个公园里。 他踏进这个公园,像是来过无数次似的,熟练地找到该走的路。 然后来到了——公园中废弃的房子前。 曾经这个地方有钉子户,即便是后来离开了,房子的残骸还留在了这里。 至于为什么?布雷又不是埃拉塔巴的人,当然不可能那么清楚。 这就像问外地的人,为什么这里有一栋烂尾楼一样,谁特么知道。 “...”布雷眯着眼,靠近废弃的房子。 只不过,布雷踏出一步之后,就毫无征兆地将长剑从腰间抽.出. 剑刃在夜色下散发着迷人的寒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锵——”剑刃将身前的墙壁劈开。 “...”布雷右眼无神地看着自己面前。 “被耍了啊。”布雷呢喃着,提剑的姿势没有改变。 墙体破开后,是一个纸箱子。 箱子忽然打开,一个跟乔纳森长得特别像的玩偶弹了出来。 玩偶在半空中晃了晃,面具上是乔纳森那让人讨厌的夸张笑脸。 “持戒人先生您好、持戒人先生您好...”从玩偶中发出声音,重复着同一句话。 布雷不紧不慢地将长剑收入鞘中,剑入鞘瞬间同时亮起了两道声音。 一声是剑入鞘的声音。 另一声是面前玩偶被劈成两半的声音。 乔纳森的玩偶被劈开之后,化作一地的棉花絮。 “发现自己找错地方了之后,惊喜吗?持戒人先生?”从地上飘来一阵声音。 尽管话听上去挺欠揍的,可是布雷听不出任何嘲讽的语气。 嘛,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笑声。 “每次都是持戒人先生直接找到最终BOSS开打,事情会很无聊的,持戒人先生。” “这次稍微多享受一段时间如何?” 话音刚落,棉花絮就开始像火药一样被点燃,发出耀眼的光芒,看上去像是夜晚放烟花。 布雷叹了一口气。 “心眼”感知到的东西应该是真实的,毕竟作用本来就是看透虚妄、不被外物影响。 只不过这一次,“真实”都被乔纳森遮蔽了。 那个家伙,能力到底要多到什么程度。 等到所有残渣都燃烧殆尽之后,布雷不禁皱眉。 “不行啊...根本不知道那个家伙想要干嘛。” “咕噜噜。”多芬在水底下吐出泡泡。 “呼哈!”然后她又猛地一下探出头来,溅出无数的浪花。 可能不少人会因为看多太多次海,而对此失去新鲜感。 但是这绝不可能发生在多芬身上,她从灵魂深处就热爱着大海,毕竟是海族的孩子。 瑞迪普就这样随意地坐在海岸边的一块礁石上。 他默默地看着多芬在海里玩。 瑞迪普不是那种很擅长跟小孩子搞好关系的人,在小孩子玩得很开心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融入其中。 例如多芬现在就玩得很开心,可他只懂得在身边守护,并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能做。 陪她一起玩?这听上去很简单,不过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好做的。 要是跟小孩子一起玩是简单的事情,那么全是世界都会是擅长很小孩子搞好关系的家伙了。 “瑞迪普!”多芬白皙的双腿伸出海面,朝瑞迪普喊了一声。 “还有5个月哦!”多芬乱摆着手,如是说。 瑞迪普听到多芬的话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是啊,瑞迪普答应过多芬,半年之后就要离开西大陆,去新的地方旅行。 只剩下5个月了么?其实严格来说是5个多月,不过显然剩余的那些天直接被多芬忽略不计了。 “嗯,还有5个月。”瑞迪普应了一声。 “我会带你去北大陆玩的。” 说起来,瑞迪普也没有去过北大陆,被冰雪覆盖的大陆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跟多芬一起旅行久了之后,瑞迪普竟然也开始期待起来未来的旅途。 那颗死掉的心,大概正在复苏? 不过用“死掉的心”来形容自己,真的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事情,有点太过矫情跟中二。 “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好了。”瑞迪普双眼在一瞬间失去了焦距,不由得呢喃道。 多芬根本没有察觉到埃拉塔巴里发生的一切,那压抑的氛围对多芬而言似乎并不存在。 也难怪,小孩子远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多、那么复杂。 那些被隐藏起来的阴谋和杀戮,都不曾靠近过那些与世无争的小孩子们。 包括瑞迪普面前的多芬。 当孩子接触到那些,那么简单、单纯就注定要远离他们了。 对于孩子而言,这是一种酷刑。 “起码在我死之前,你会很快乐的。”瑞迪普自言自语着,幽幽地喝上自己的双眼。 他应该他自己对多芬偷偷立下的一个誓言。 而多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瑞迪普曾经立下过这么一个誓言。 “啊啦,「牧渔者」大人,您真是疼那个小姑娘啊。”乔纳森无声无息地坐在了瑞迪普身边。 乔纳森蜷起双腿,双手抱着膝盖,用一个看着很傻的姿势待在瑞迪普边上。 他面具上的笑容没有以往那么夸张,不过还是很让人生厌。 这张面具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根本无从知晓。 不仅是表情,连乔纳森的想法,都没有办法看透。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抛起来的20面骰子,在落地之前,没有人知道那一面会朝上。 诚然,也会有灌铅骰子的时候,不过那也只是偶然。 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可预测的。 “...”瑞迪普面无表情地瞥了乔纳森一眼。 瑞迪普没有因为乔纳森的突然出现而惊讶,当然,也不可能因为乔纳森的出现而开心。 乔纳森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小丑,瑞迪普在这段时间已经很清楚这一点了。 这个答应、并且真的延后了自己崩溃时间的家伙,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瑞迪普答应加入「众神联合」之后,明显有某种东西压制住了自己的崩溃。 不过,乔纳森也告诉了瑞迪普,荒神的崩溃,只存在延后的可能,没有停止的可能。 没有低等种可以例外,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适合的容器,后期再怎么改装都毫无意义。 “嗯?”乔纳森将头探向瑞迪普的左边。 “嗯?”然后又将头伸向瑞迪普的右边。 “看来,「牧渔者」大人看到我的出现没有很开心啊。” “开心不起来。”瑞迪普老实地回答着。 “咿呀,这样的话就很让人困扰了,毕竟小人跟您现在都是一个组织的,不搞好关系可不行。”乔纳森泄气地说着,整个人看上去都垂头丧气的。 连面具上的表情都挂着悲伤的哭脸。 “快走,多芬在这里。”瑞迪普不想要让多芬知道太多的事情。 无忧无虑对小孩来说,永远是好的。 “没关系,小姑娘是察觉不到小人跟您的。”乔纳森转动着兀然出现的手杖,轻快地说道。 “...”这时候,瑞迪普才发现多芬整个人都定格住了。 不仅仅是多芬,周围的一切都定格了。 “停止了时间?”瑞迪普也只能够想到这种可能性了。 否则,怎么会出现那么诡异的情况。 “停止时间?不不不,那种事情只有某个开个挂的人才可以办到。”乔纳森连忙摆手,他可没有时停的能力,瑞迪普误会了就不好。 “...”瑞迪普一言不发,要不是停止了时间,怎么解释周围一切都定格的东西。 “这是小人特地弄出来的独立重叠时空啊。”乔纳森手舞足蹈地说着, “不懂。”瑞迪普很干脆地摇头,乔纳森的整个话他都听不懂。 “其实就是小人跟您,处在一个时间流速跟外界完全不一样的空间里,只不过这空间也是卡普拉斯的一部分罢了。” “时间调整的话,是外面为0,这里是无限大的倍数。” “是不是很厉害、很无解!” “小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啊。”乔纳森自顾自地就开始说起来。 瑞迪普这次直接用自己的一双死鱼眼盯着乔纳森看。 “那么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瑞迪普良久后发问。 别的他都不清楚,他只明白这个状态下多芬是不知道自己在跟乔纳森说话的。 那么,就该问什么问什么、该回答什么回答什么好了。 “小人其实很欣赏您这样直接的人。”话痨乔纳森继续喋喋不休。 “这一次呢,想您稍微对付一下持戒人先生。”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嬉笑着说。 “持戒人先生是谁?”瑞迪普问道,他不认识“持戒人先生”,所以当然要问一下。 “啊,您不知道啊。” “戴着戒指的人呢,都叫做持戒人哦。”乔纳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 “好吧,小人看来不能在您面前说太多玩笑。”乔纳森摸了摸后脑勺,连忙弯腰,像是在道歉。 “所以是谁?” “您认识的男人,跟你很像的男人。” “...”瑞迪普心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跟自己很像的人,瑞迪普不由自主就想起另外一个死鱼眼。 “布雷 克拉斯。”乔纳森缓慢无比地说出这么一个名字。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但整个名字说出来之后,乔纳森握紧了拳头。 过了一会之后,拳头又松了下去。 “我拒绝。”这一次,瑞迪普说“不”了。 之前乔纳森让他的事情,他全部都默默地完成,没有拒绝过。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诶?”乔纳森用手拍了拍面具,对于瑞迪普的答案很惊讶。 “您很重视那小姑娘吧?”瑞迪普指了指定格在海上的多芬。 “...”瑞迪普没有用言语回答,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能够看出来他的答案。 果然是很重视,否则就不会用这种“想杀人”一样的目光瞪着乔纳森了。 被死鱼眼瞪着是一种很可怕的体验呢,乔纳森可是试过好几回。 “对吧,您果然还是很重视那个叫做多芬的小姑娘的。”乔纳森耸肩。 “您放一百个心,小人可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什么的。” “总觉得这种事情很丢脸。” “不对,小人是戴着面具的,应该说很丢面具。”乔纳森不断地打着响指,笑哈哈地说。 打响指果然是会上瘾的,乔纳森就是上瘾的例子。 “而且,您也知道短短的一年多时间,根本不够用吧。”乔纳森的声音低沉而又深邃,像是传说中的那种恶魔低语。 “我知道,一年多的时间太短了。”瑞迪普终于开口了。 时间很有限,这一点身为当事人的瑞迪普比谁都要清楚。 但是—— “我不可能对有恩自己的人动手。”瑞迪普拥有自己的原则。 很多人会觉得“原则”这种东西很蠢。 可是很多时候,因为这份愚蠢,人才会值得被尊敬。 “恩,也对呢。”乔纳森突然开始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您跟布雷 克拉斯认识呢,而且他也帮助过您,您不会跟他为敌也很正常。”乔纳森叹了一口气。 “不过,真的不考虑一下?”乔纳森在一次试着问。 “我...”瑞迪普本来想要说出最后的“不”字,可是却被乔纳森直接打断了。 “请千万、千万慎重地考虑一下。”乔纳森换上了严肃的语气。 “小人呢,从来都不会一个会撒谎的人。”乔纳森语气很沉重,双手也没有转动心爱的手杖了。 他这句话没有骗瑞迪普。 嘛,当然“从来”这个词见仁见智。 不过乔纳森确实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并不屑于去欺骗别人。 “小人见过很多、真的很多人,多到您无法想象。”乔纳森摘下帽子,面具上笑容收敛了起来。 “到底有多么多呢?大概跟海一样多。”乔纳森很不恰当地比喻了一下。 不过瑞迪普并没有心情去吐槽乔纳森,他在听对方的话。 乔纳森语气让人不禁会认真去听他讲话。 “很多人,会因为第一时间所谓‘干脆’的选择,而后悔。” “所谓无悔、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的出来的选择,只会带来后悔。”乔纳森心痛地捂着自己的领结。 “所以请您,无比思考清楚。” “你拒绝的话,就意味您要离开「众神联合」,小人也将不会给你‘续.命’。” “小人跟您一开始的交易,您应该记得很清楚。” 乔纳森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中间都没有太多的停顿。 对于话痨而言,能够说那么多话,简直是一本满足。 而乔纳森的面具也确实浮现出来满足的笑容。 能够好好说话,还不被打断,真是太棒了。 「牧渔者」大人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呐,要是一直呆在「众神联合」就好了。 “我记得。”瑞迪普阴沉着脸,无神的双眼不知道蕴含着何种感情。 他是渔民,但是记忆力可不是鱼的记忆。 那天夜里跟乔纳森达成交易的过程,仍然历历在目。 “嘛,不过,就算您拒绝了,「牧渔者」大人您也帮助了我们很多,作为报酬您还是能够多活一年。”乔纳森告诉了瑞迪普一个好消息。 “谢谢....”瑞迪普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管乔纳森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管他是不是一个反派。 起码这一刻,乔纳森说的那句话,真的让瑞迪普无比感激他。 “小人绝对不会撒谎,哪怕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小人也不会撒谎。”乔纳森竖起连根手指,对天说道。 这是东大陆的一种发誓方式,瑞迪普是看不懂的。 “小人就先离开了,您想通了,小人自然会出现。”乔纳森展开双臂,想要拥抱瑞迪普。 不过瑞迪普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弄得乔纳森一个人很尴尬。 乔纳森干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地收回来了双臂。 “我会想一下的。”瑞迪普呢喃着。 不过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乔纳森的人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悄然地来,自然也应该悄然地走,这才符合乔纳森的美学。 --- 乔纳森漫步在云层之上,俯视着浩瀚的大海。 你没有看错,他是漫步在云层之上,没有借助任何的工具。 像是走在平地一样,在云上步行。 嘛,这不算特别稀奇的能力,对于一些强的冒险者而言,也能够办到。 “很多人,会因为第一时间所谓‘干脆’的选择,而后悔。” “所谓无悔、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的出来的选择,只会带来后悔。”乔纳森重复着刚才跟瑞迪普说的话。 可是,下面的一句,跟之前说的并不一样—— “但是啊,也有很多人,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后悔的选择。” “甚至不如一开始的选择。”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 他是欺诈师,但是,他是一个诚实无比的欺诈师。 他不撒谎,只是有些话不会说而已。 “瑞迪普?”多芬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瑞迪普。 今天的瑞迪普有点反常。 虽然多芬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她本能地感觉到瑞迪普的异状。 “嗯?”瑞迪普牵着多芬的小手,慢慢地走在街上,同时闭着眼沉思着。 “今天你不舒服吗?”多芬很紧张瑞迪普,生怕他今天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过她不知道荒神基本跟疾病无缘。 荒神担心的东西,永远都是自身的崩溃。 “没有,很正常。”瑞迪普摇着头,他身体好得很,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 他很奇怪为什么多芬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很奇怪么? 尽管瑞迪普如今在思考着很多事,可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 “是吗?总觉得瑞迪普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多芬松了一口气,只要瑞迪普不是不舒服就好了。 瑞迪普都这样说了,多芬就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心情挺好的...”瑞迪普牵着多芬的手,不由得用力大了一些。 “那就是多芬的错觉吧。”多芬抿着嘴,冲着瑞迪普笑了一下。 略带腼腆的笑容,让瑞迪普会很心安。 “...”看着拉着自己手晃来晃去的多芬,瑞迪普欲言又止。 假如...假如乔纳森没有说那么多废话,瑞迪普肯定不会考虑去站在布雷的对立面。 可是,乔纳森说了。 这些连篇的废话,让本来很果断的瑞迪普犹豫了片刻。 犹豫之后就是烦恼...是与否这个选择题很困难,想必不少人也曾经为双选题烦恼过。 嘛,多选题当然更难,不过果然只要是选择题就都会很难。 “我看到书店了,瑞迪普我们去看书吧!”多芬兴奋地拉着瑞迪普的手,雀跃无比地说着。 “你想要看书?”瑞迪普有点惊讶,他从来都不知道多芬是一个喜欢看书的孩子。 “不啊,我们只是一起看看有什么书而已啊。”多芬歪了歪头,对瑞迪普说。 “这样啊。”瑞迪普呢喃着,原来多芬纯粹是想要看看书的封面罢了。 就像是去卖衣服的地方逛,却不买衣服一样。 这样想着的时候,瑞迪普任由着多芬拉着自己走向书店。 “看,瑞迪普,看这边,有一本讲渔民跟鲸鱼的小说!”多芬从书店的门前摊上随意拿起一本书,打开一页伸到瑞迪普面前。 “你拿反了。”瑞迪普将多芬的书摆正,无奈地说。 “嘻,不觉得跟瑞迪普很像吗?”多芬微笑着,眼神很认真,丝毫没有在意将书拿反的事情。 她就是想要给瑞迪普看看这本书罢了。 “瑞迪普也在海上跟鲸鱼战斗过呢。” “嘛,那头也算不上是鲸鱼吧。”瑞迪普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恩,比鲸鱼还要大得到鱼!”多芬放下书之后,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所以瑞迪普真的好厉害!”腼腆的女孩在瑞迪普面前,却格外地活泼。 多芬可能只知道瑞迪普厉害,却没有理解战胜一个白银种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也不会知道为了那样做,要付出什么代价。 “...”对于这个小女孩的崇拜,瑞迪普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只是默默地将多芬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呀!”多芬先是惊呼了一声,可当她发现自己下一秒就被放在瑞迪普肩膀上后,就下意识地笑出了声音。 “瑞迪普,你看,英雄战胜魔王的书!”被放在瑞迪普的肩膀上之后,多芬的视野一下就开阔了起来,又看到了一本她感兴趣的书。 多芬晃着小脚丫子,指着那本书。 瑞迪普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心里也没有绝对多芬太麻烦。 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那本书前,将其拿了起来。 书的封面是用童话的画风画出来的魔王和勇者。 题材很老土,可是依旧很多人喜欢,这大概是因为那一份憧憬。 这憧憬,包含着“想要拯救”和“想要被拯救”。 无论什么年代,这个题材都会存在。 “你喜欢这样的书?”瑞迪普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多芬。 “也不是,只是因为看到这个词,我总会想到瑞迪普。”多芬摸了瑞迪普的头发。 “...” “因为瑞迪普就是英雄,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 “才没有想太多,瑞迪普就是英雄,嘿嘿。”多芬可爱地嬉笑着。 “超级厉害的渔夫。”多芬绞尽脑汁想出了形容瑞迪普的话。 “超级渔夫?”瑞迪普的表情有点古怪,不过也没有说多芬什么。 “恩恩恩,超级渔夫。”多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个称呼有点太古怪了,可是多芬喜欢这样喊,也由她吧。 “瑞迪普,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你要就这样继续让我坐在肩膀上哦。” “随你喜欢,反正我不累。”瑞迪普如是说。 确实,对于一个荒神而言,这真的再简单不过了。 瑞迪普跟多芬,就这样继续在街上走着。 这是很普通、却温馨的日常,很多人都拥有。 可是多芬以前并不拥有,所以跟瑞迪普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价的宝物。 瑞迪普是给她这一切的真正英雄、唯一的英雄。 --- “很久不见,「牧渔者」大人,小人觉得您应该考虑好了吧。”乔纳森摘下帽子,无声无息站在了瑞迪普身边。 明明前不久才见面了,可是乔纳森硬要说“很久不见”。 “我会帮你...可是...” “你不会‘杀’了持戒人先生,对吧?”乔纳森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懂的,我懂的。”乔纳森轻笑着。 “...” “那么,合作愉快。”乔纳森戴上帽子之后,鼓起了掌。 最终,瑞迪普还是深思熟虑了之后,作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本来乔纳森还以为那种“朋友被迫成为敌人”这样的剧情展开不起来,不过幸运的是,瑞迪普的脑回路没有布雷那么古怪。 咿呀,说真的,乔纳森还纠结要是瑞迪普真的不愿意成为布雷的敌人,自己又该怎么让事情有趣起来。 “那么,正儿八经的剧本写好了。” “接下来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展开呢?”乔纳森手背在身后,呢喃着。 会正常、按照一般的剧本走下去吗?大概—— 只能问作者了。 今日,领主府格外地乱。 无数的渔民将领主府为了起来,悍不畏死地跟领主府的卫兵打起来。 依靠着人数的巨大优势,渔民硬生生跟装备齐全的卫兵打得旗鼓相当。 几千个渔民跟几十个人卫兵战斗,这量的差距确实能够填平装备的差距。 不过要是战斗拖下去,埃拉塔巴的其他卫兵赶来领主府这里的话,人数的优势就没有用了。 要知道,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可以轻易必败十几个普通人。 埃拉塔巴,两千个卫兵还是有的。 昔日奢华的领主府,如今一片狼藉。 尽管这狼藉的场景,也跟前段时间被塔卡曼烧过有关系。 “啊啊啊啊!”领主府内的仆人们抱着头,蜷缩着起来。 不少渔民突破了防线,从正门挤了进来,然后拿着渔具直接一路杀上楼。 杀红了眼的渔民,甚至也错手杀掉了不少手无寸铁的仆人。 血溅到了被烧得焦黑的墙壁上,惨叫声被渔民的怒吼盖过。 “哈哈!!!!这个家伙死了!”一个渔民在领主府的三楼嚣张地笑起来。 他揪着一具尸体衣服上的领子,将其提起来。 笑容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疯狂。 当矛盾达到某一个极点的时候,很多荒谬的事情就会开始。 信仰「牧渔者」的群体,绝对谈不上多么庞大。 哪怕发展地多么神速,如今都只可以勉强说是中型的宗教。 这个群体,没有强大的武力、没有合格的领导者,当然也本不会有叛逆的勇气。 要不是领主下达残酷的命令,信仰「牧渔者」的渔民们,永远不会有勇气去反抗埃拉塔巴的本地士兵,更加不会想着去刺杀领主。 矛盾刺激了这些人的神经,使得他们去做那么“不可能”做的事情。 “领主的走狗,看到没有,这就是埃拉塔巴底层人的愤怒!”那个渔民拎着一具尸体,从窗台丢了下去。 那尸体的主人是埃拉塔巴的领主。 对于这个领主,「牧渔者」的信徒已经忍无可忍了。 有人选择放弃「牧渔者」这个信仰,可还是有人没有放弃这个给予过他们恩惠的“神明”。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坚持的人算得上有情有义吧。 假如这些信仰的人没有做出那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牧渔者」会是一个不错的信仰。 嘛,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比较连严谨的教义都没有编纂出来。 规模是不错,但「牧渔者」这个信仰作为一个宗教还是相当残缺的。 “领主大人...死了?”一楼的某个女仆,呆滞地看着地上尸体,难以置信地说道。 “领主大人死了...”另外一个仆人声音在颤抖。 连那些卫兵都因为看到领主的尸体而一瞬间僵住了。 他们保护的人已经凉透了,那么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保护剩下的人—— 任凭这些疯狂的渔民暴动下去,死的可不会只是领主一个人。 “没错,埃拉塔巴这个狂妄的领主已经死了。”一个女人穿着亚麻布编织的袍子,站在了渔民的最前面。 任何一个群体,都会有一个领导的人。 领导的人合格与否姑且不论,但绝对会有。 没有这样的人物,群体便无法凝聚起来。 而如今信仰「牧渔者」的人们的领导者,就是最初说「牧渔者」存在的女人。 她亲眼见证了一个男人翻手便让鱼群涌来的场面。 也验证过了,每一次鱼获丰收的时候,都会有同一个男人在。 她在那一刻,就认定了那个男人是伟大的存在。 她不敢接近,甚至不敢去问那个伟大的存在,可是她想要去传颂这位存在的功绩。 于是便诞生了「牧渔者」这个神明。 “侮辱「牧渔者」大人、侮辱我们与海为生的人们,就应该有这个的报应。”女人用可怕的语气说着。 渔民们听到了“与海为生的人们”这句话之后,不约而同地高呼起来。 与海为生的人,多么贴切的说法!多么动听的说法! 只是听到,渔民就不由得为自己的身份自豪。 他们不少人可是从前都在为渔民这个身份自卑的,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是自己能够抬头挺胸的时刻。 “明明是「牧渔者」大人庇佑着我们埃拉塔巴,你们却在屠杀我们这些虔诚信仰着祂的人们!” “到底谁才是错的!”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懂!”那个女人越说越激动,而她身后的群众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对!你们什么都不懂!””””渔民齐声吼着。 那些卫兵被这吓人的气势压倒了,后退了几步。 而这几步,变相是给那些渔民开路,抓住这一个空档的渔民们,蜂拥而入。 “等一下,你们冷静一下!”卫兵们都不敢恶语相向了。 可惜,这个时候,无论卫兵说什么渔民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了。 “这就是对你们这些恶魔的审判!” 在烧杀掠夺之中,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在渔民的眼中,那些将他们抓起来并且杀掉的家伙,就是恶魔。 尽管大家都没有真正接触甚至见过恶魔,可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将恶魔挂在嘴边。 就像是人们常会说“善良得像天使一样”,“邪恶得跟恶魔一样”。 天使跟恶魔已经成为了善恶的符号。 嘛,扯远了。 总之,在领主府周围,渔民们开始了狂欢。 --- “...”布雷站在距离领主府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很像啊,真的很像皇都那时候,里卡拉斯科做的那些事情。 只是,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这次是乔纳森,上次是马瑞克? 不对,不仅仅是这样...跟上一次不同,布雷根本无法阻止如今这一切的发生。 那时候布雷可以通过击败里卡拉斯科来遏制疯狂,但是这一次呢? 布雷要去击败谁?将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击败吗? 然后呢?击败了之后难道就会没事了么。 不会的...暴乱还是会一样,这跟上次性质不同。 ——“每次都是持戒人先生直接找到最终BOSS开打,事情会很无聊的,持戒人先生。”乔纳森的留言从布雷脑海闪过。 “我宁愿事情无聊一些。”布雷呢喃。 “乔纳森。”塔卡曼,充满威严的「第三魔王」,又站在了一开始那个岛屿,俯视着乔纳森。 跟塔卡曼比起来,乔纳森的身高有点不够看。 “为什么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塔卡曼的语气很重。 塔卡曼知道乔纳森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角色,但是不代表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冷静一点,塔卡曼先生。”乔纳森慌张地摆着手,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 “不要叫我‘先生’!”塔卡曼知道乔纳森是故意的,因此祂更加愤怒。 火焰随着变得愤怒而猛烈起来,轻纱般的火焰扩散着,像浪潮一样。 这些火焰烧到乔纳森的面具上,仿佛要将面前这个不撒谎的小丑吞噬掉。 可是,那能够烧尽整片丛林的猛炎,却没有在面具上烤出任何一处焦黑。 除了那夸张的表情之外,面具依旧洁白如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塔卡曼先生。”乔纳森语气惊慌无比,看着像是被突然愤怒的塔卡曼吓到了。 当然,假如乔纳森没有说“塔卡曼先生”的话,塔卡曼可能真的误以为乔纳森被吓到了。 “...”塔卡曼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总之,先冷静下来吧,塔卡曼先生。” “不会让您再待在这个小岛上的,绝对不会。”乔纳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随后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一艘小船出现在了海面之上。 “那么,请乘着小人的船,一起去征服埃拉塔巴吧!”乔纳森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己兴奋起来了。 “这是最后一个环节了,小人保证。”乔纳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 塔卡曼只是冷漠地看着乔纳森手舞足蹈的样子。 乔纳森总是这个滑稽的姿态,塔卡曼也对此麻木了。 要是谁对乔纳森这个样子感兴趣的话,反而会让他更加嗨。 嘛,实际上,现在的乔纳森确实是真的嗨到不行了。 埃拉塔巴的现状不存在任何补救可能性。 本来这种情况,要是有一个威信足够的人站出来,是能够稳住局势的。 可是,埃拉塔巴没有,乔纳森也不会允许埃拉塔巴有。 于是乎,埃拉塔巴除了自灭之外,没有其他道路了。 目的,已然完成。 不过就这样让埃拉塔巴在内乱中消亡,是很无趣。 高潮应该由自己这一方启动。 “来吧!来吧!!!塔卡曼先生,这小船就是通往胜利的交通工具。”乔纳森疯狂暗示。 他其实就是想要塔卡曼跟自己一起乘坐这艘船罢了。 “没有必要。”塔卡曼冷冷地说,祂已经不可能再给乔纳森好脸色看了。 塔卡曼径直朝着海走去,双脚踩在了海面上。 字面上的意思,塔卡曼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这样踏水而行。 缠绕着塔卡曼的火焰连溅起的浪花都无法熄灭,岩石身躯那灼热的温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其降下。 征服这个词,可不仅仅能够用在生物身上。 让塔卡曼能够稳稳地站在海面之上的,是这片大海自身,而不是魔力、不是内气,不是任何一种法术、神术。 有句话说,“征服大海的人,大海会欣然地指引其前进的道路”。 而此时此刻,大海不仅仅是在指引塔卡曼了,是完全臣服并且为祂贡献自己的力量。 “等一下,塔卡曼先生!”乔纳森踏着小步,滑稽地跳到了小船上。 “果然还是乘船比较好吧。”乔纳森拍了拍船的边缘,用充满期待的语气对塔卡曼说。 “太慢了。”塔卡曼不屑地说。 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船,怎么可能比祂自己走还要快? 况且,有那个白银种乘坐过这种鸡肋的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的诞生,是为了弥补低等种自身的各种不足。 但这些不足,不存在于高等种的身上,交通工具这存在对祂们毫无意义,说是多余都不为过。 其实塔卡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乔纳森要执着于用这艘普通的小船。 乔纳森也拥有各种轻易抵达埃拉塔巴的方法,却偏要用最麻烦的手段。 他能瞬间移动到埃拉塔巴,也能快速地掠过海面,恐怕将埃拉塔巴自身“搬”到这里也可以。 可是这个家伙,硬是要做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塔卡曼先生,速度是一回事,情调是另外一回事啊。” “您不觉得乘着小船前往即将被征服的土地,是相当好的想法吗?”乔纳森开始推荐起来自己的想法。 “小船悠悠地驶向了海岸,面前的城市轮廓渐渐清晰。”他说着说着,就自顾自地开始抒情起来。 “这种感觉,在海面上不行是体会不到的。” “啊!好美!好美!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戏剧背景画布!”乔纳森用力地鼓起掌来。 “没有区别。”塔卡曼回以一句很冷淡的话。 乔纳森口中说的那种场景,祂就这样从海上走过去,一样可以看到。 “有、有区别的!”乔纳森手足无措了起来,似乎在想怎么给塔卡曼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塔卡曼并没有等乔纳森说出解释,就离开了。 塔卡曼经过的海面被火焰灼烧得蒸发,浓浓的水蒸气被海风吹拂散开,看上去就像是突然起雾。 乔纳森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拿着手里的手杖玩耍了一阵。 “一个人坐船其实也不错,不是么。”乔纳森自我安慰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礼帽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小船上。 可是这艘船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既没有帆、也没有浆。 那么乔纳森该怎么办?没关系,乔纳森还有手杖,从来都不会有乔纳森解决不了的难事。 他用手杖充当着船桨,吃力地划起小船。 “哼哼~” “渔民的小城~” “全都毁了,全都没了~” 乔纳森的面具上挂着的夸张的笑脸,从这面具下传出哼歌的声音。 既然塔卡曼先生不跟祂同行,就让祂自己行动好了。 至于乔纳森自己?悠哉悠哉地划船过去就够了。 说不定晚一点到的话,还能够看到不少有意思的场面。 埃拉塔巴如今陷入一片混乱。 骚动从领主府蔓延至整个埃拉塔巴,耗费的时间仅仅是两天。 很多人一大早睁开眼,就发现整个埃拉塔巴都变了,变得充满暴力。 那边一直住在海边的渔民们,像是暴徒一般在埃拉塔巴的城镇中烧杀掠夺。 人在攻击别人之前,总会首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让自己的攻击行为变得合理起来。 渔民做了各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埃拉塔巴的官方抓捕渔民、然后渔民又在埃拉塔巴搞起内乱。 这里头到底谁都罪孽深重的一方呢?这就要“见仁见智”了。 不过这个词很多人都喜欢用,只是用得对不对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是真的想让别人自己判断对错?亦或只是想要婉转地引导别人认为某些是正确的呢? 就像「牧渔者」信徒的那个首领一样,就是这样引导着那些渔民去做她认为是对的事情了。 而在她口中,却仿佛给了渔民们自己选择的空间。 嘛,当然本质上那个选择的空间根本不存在。 “怎么感觉这个城镇像是要完蛋了一样。”鸣子抽.出鞭子,猛地甩出,接着鞭子灵活地缠住一个渔民的腿。 “到处都是这样的撒野的家伙啊。”鸣子说着,就用力将鞭子一收。 “扑通”那个渔民应声倒下,顺便被鸣子在地上拉了一段距离,脸都被磨破了。 “嘛,确实是完蛋了。”布雷无神的右眼,扫视了一下周围。 很多埃拉塔巴的居民都连夜逃跑,离开了埃拉塔巴。 只有一些对这个自己生活的地方过于眷恋的人,才没有选择离开。 “连我这样的家伙,都看得出来...埃拉塔巴已经不行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呢?布雷的语言有点贫乏,因此形容不太出来。 可是,那是一种很直观的冲击,直观到看到周围的景色,脑海就会浮现出“这个城市已经不行了”的想法。 这就是乔纳森期待的结果吗?虽然对于埃拉塔巴而言,这个结果是无比残酷。 可是,布雷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不应该就这样而已的,乔纳森的话,绝对还有做点别的事。 布雷跟乔纳森不是朋友,也没有长期跟他打交道,但是布雷还是有这样的直觉。 就这样让埃拉塔巴自己一点点灭亡,不会是乔纳森那家伙说期待的事情。 “抢光他们身上的东西!”一个渔民从巷道冲出来,大喊着。 “这个家伙竟然敢欺负我们「牧渔者」的侍奉者,不能原谅!”随后又有更多的渔民涌出来,呐喊着。 渔民们看到被鸣子挤到的同伴之后,一下子群情汹涌起来。 而他们首先锁定的目标,就是显眼的布雷。 身后背着一把全身漆黑的剑,腰间还要多别着一把长剑,这样的装扮实在不引人注目都难。 没错,犯事的绝对就是这个死鱼眼!肯定是!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平时布雷靠着敛息的功夫,在街上走着才没有被围观。 尽管如此,平时他买东西的时候,都会被卖家投以怀疑的目光,生怕他拿着东西不给钱。 毕竟布雷看上去像是那种喜欢欺负弱小的角色,恩,就是强盗、恶棍一类的。 “...”布雷一下子就感受到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杀意。 对,是杀意,尽管所有杀意加起来都很弱,不过那确实是杀意。 这些渔民竟然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露出“杀意”这种东西,让布雷很惊愕。 他原本只是以为「牧渔者」的信徒只不过是有点偏执罢了,现在看来,可不止是这样。 “为什么会都盯着我不放。”布雷幽幽地拔剑,顺带吐槽了一句。 明明动手的是鸣子这个家伙,为什么最后是自己背锅。 虽然就算是鸣子被盯上了,布雷还是会出手,可是不知道为何这样子背锅特别让人郁闷。 “大概因为我是美少女吧。”鸣子捧着自己的大马尾,用忧伤的语气说着,仿佛自己犯下什么弥天大罪。 “太可爱了也是罪恶啊,你说对吧,死鱼眼。”鸣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都对。”语毕,剑刃全部出鞘。 那么,布雷会如何对付这些脑子都被暴力充斥着的渔民呢? 杀掉?不杀? 「风神流」「止风」 剑再一次回鞘。 埃拉塔巴常年吹拂的海风,这一瞬间止住。 “旅馆老板都跑了,都不知道该住什么地方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些渔民尽数倒下,风刃在他们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深浅一致的伤痕。 “白.嫖旅馆啊。”鸣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跟布雷说。 “你该不会还想着‘不给钱就不能住’吧。” “...”布雷还真的是那么想的。 “你这个人也太老实了吧,是怎么活下来的。”鸣子唏嘘了一声。 布雷习惯性地额头暴起青筋。 “布雷,这里变得好无聊。”蕾比眯起眼睛,准备打瞌睡=A=。 大家都在打打杀杀之类的,有点无聊。 对于蕾比来说,能买各种食物的埃拉塔巴早市才是有意义的。 “是啊,很无聊。”布雷点头,很认同蕾比这句话。 --- 不过蕾比跟布雷觉得如此这个频临秩序崩溃的城镇很无聊,有的人却不这样认为。 杀戮对布雷而已没有意义,可对于贝特利来说却不一样。 他很乐意开始杀戮。 贝特利单手抓着一个人的头,将那人拖着走,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路。 “喂喂喂,拿出你们用鱼叉刺进别人心脏的勇气啊。”贝特利狰狞地笑着,朝着面前胆怯的渔民嚣张地喝了一声。 “快喊‘我跟你拼了’这样的话啊。”贝特利继续说着,眼里充满了不屑。 “我、我跟你拼了!!!!”迫于强大压力,终于有一个渔民忍不住冲了出去。 “对对对,就是这样才对,你们这些邪教的家伙,就应该说着这种搞笑的台词去死啊。”贝特利将自己抓着的人丢了出去,砸在了那个冲过来的渔民身上。 “真的太好,现在我根本不用费精力区别那些家伙是邪教徒。” 贝特利这个人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也没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原则。 他的目标很单纯,那就是无尽的复仇。 “快点,反击啊,给我反击啊。”贝特利疯子一下踩着脚下的信徒。 「牧渔者」的信徒,基本都被贝特利判断为邪教徒。 真是可喜可贺,贝特利如今都省了用神术拷问灵魂的时间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牧渔者」信徒的首领,终于忍不住站在了贝特曼面前。 贝特利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胆寒。 杀戮、杀戮、杀戮,在这个女人的视野内,全部都是「牧渔者」信徒的鲜血。 到底是什么人,都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这样的杀孽是何等的深重。 “你对我们这些「牧渔者」的信徒施下如此暴行,神绝对不会放过你!”女人颤抖着指着贝特利。 贝特利身后的阿芙蕾娜用看可怜人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个女人大概是脑子秀逗了,才会站出来跟贝特利说这些。 贝特利侧身打了一个响指,连正眼都没有看那个女人。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女子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体变得透明起来。 可是贝特利并没有给那个女人答案。 “...”「牧渔者」信徒的首领,只能无力地挥舞着开始消失的双臂。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会变成怎么样... “救...”女人眼里透着祈求,希望贝特利大发慈悲放过她。 “自作孽。”贝特利忽然冷冷地说。 可惜,这句话永远都传不到那个女人的耳中,因为那个女人在贝特利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从原地消失。 干干净净地,就像是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这个人。 无数的神术里面,有很多看上去很圣洁、实际上恶毒无比的神术。 例如刚才那个神术,就有一个不错的名字,「白日逐退」。 一个将目标“消失”的神术。 具体的效果,看「牧渔者」信徒的首领就明白了。 “你真是恶趣味。”阿芙蕾娜抱臂看着贝特利,这种看着别人一点点绝望的趣味可谈不上好。 “决定神术效果的人,并不是我。”贝特利抛下这么一句话,就继续走了起来。 他还要继续在埃拉塔巴狩猎邪教徒。 充斥着疯狂信徒的这个城镇,让贝特利血液沸腾。 贝特利时而会沉思,自己是否不是单纯在为了复仇,而是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了。 杀戮会让人渐渐迷失自我,他...大概已经迷失了吧。 “...”下一刻,贝特利的瞳孔猛地一缩,立刻看向了埃拉塔巴海岸的方向。 “什么家伙来了?”贝特利的眉头紧锁起来。 接着他就感受到一股想要跪拜的冲动。 不是什么心灵操控,而是更加古怪的东西。 “...”贝特利大衣下的法阵开始疯狂转动起来,像活着的一样,不断在他的身体上游走。 法阵启动之后,那种冲动就基本消失了。 “概念...”贝特利眯起了双眼,依靠着“偷”来的大量神力,他勉强是抵消了概念的效果。 不过他可以没事,但阿芙蕾娜却逃不过概念的影响。 高傲无比的天使阿芙蕾娜,如今像是一个奴.隶,温顺地俯身在地,朝着海岸的方向跪拜着。 “这个我就没有办法了。”贝特利敲着额头,觉得有点头疼。 他能够利用大量的概念碎片——也就是神力,来模拟概念碰撞。 可是这终归是模拟,范围很小,小到只能抵消他周围一两米内的影响。 贝特利走到阿芙蕾娜跟前,将她抱了起来。 “!?”被贝特利抱起来的阿芙蕾娜,整个人都傻掉了。 不过,这个样子比她低眉顺眼的姿态好多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清醒过来的阿芙蕾娜,冰冷着脸说道。 “看来你正常点了。”贝特利却对阿芙蕾娜的恶劣态度丝毫不在意。 “...”被贝特利一提醒,阿芙蕾娜才恍惚回忆起刚才自己的举动。 接着她就开始不寒而栗了。 “那是怎么回事...” “你果然还是那么怕事。”贝特利嗤笑了一声阿芙蕾娜。 “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阿芙蕾娜严肃地说着。 「概念」可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东西。 “不。”贝特利遥望着海岸的方向。 “那个家伙需要处理。” “你这种杀人鬼,这种时候却跟我说这些话。”阿芙蕾娜抓住了贝特利的领子。 “对啊,就是这种时候,我才会说这种话。”尽管贝特利是一个双手沾满血的家伙,还迷失在杀戮中了,可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初心。 毕竟年轻的他,也是一个想过保家卫国的家伙。 “而且,你现在可离不开我身。”贝特利微笑着说,阿芙蕾娜一远离自己,就会被影响。 恐怕她本人是相当不愿意那种事情发生的。 “...” --- 海面朝起,巨大的身躯踏浪而来。 在塔卡曼进入埃拉塔巴领地的那一瞬间,无论是布雷也好,还是贝特利也好,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动作。 强大压迫感,笼罩着整个埃拉塔巴。 海上燃起无法被熄灭的火焰,缠绕着塔卡曼。 塔卡慢的脚印将海岸边上留下一串焦黑的印记。 祂那岩石构成的身躯,有着别样的美感,那是一种诠释着何为力量的美感。 塔卡曼没有任何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概念——祂没有保留的理由。 下一刻,埃拉塔巴里的所有生灵都朝着远方的塔卡曼跪拜。 哪怕是看不到塔卡曼,所有人依旧心中会响起一道声音,促使着他们对这塔卡曼的方向跪拜。 他们的主人...是伟大的塔卡曼,万物的征服者。 这个念头深深地扎根在了人们的脑海中。 不过,塔卡曼自身却对这个结果很不满。 祂的能力不应该只有这种程度,要知道祂可是没有保留。 “是那个「牧渔者」吗?”塔卡曼不由联想到乔纳森口中说的那个「牧渔者」。 「牧渔者」也是荒神,其拥有的概念能够跟自己的相抗衡。 就算乔纳森说过,「牧渔者」是祂们这一边的人,不过「概念」碰撞这一点没办法避免。 虽然比起敌对双方的「概念」碰撞,这种程度的碰撞很轻,基本不会过于影响能力的使用。 但还是让塔卡曼有点不爽快。 按照乔纳森说的那样,将自己的一切都对着这黑铁种的城市发泄好了。 “喂喂喂,这些人怎么突然之间就跪下了?”鸣子惊愕地看着匍匐的众人。 当然,蕾比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全程摆着迷茫的表情0A0。 也难怪鸣子跟蕾比不知道什么情况,毕竟「概念」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察觉的。 布雷站在了原地,不知何时长剑的剑刃露出剑鞘半截。 周围没有敌人,可是布雷还是第一时间拔剑了。 除了距离布雷距离几十米内的人之外,全部都受到塔卡曼「概念」的影响。 那些因为情况太过诡异而仓皇逃跑的人们,距离布雷太远之后,就直接恍惚,然后露出顺从的神情匍匐下去了。 跟一个个奴.隶等待自己的主人一样,布雷看着就有点恶寒。 要不是「绝响」的压制,恐怕布雷身边鸣子跟蕾比都会被影响。 这个概念的影响范围...很广,广到布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的一个白银种...”布雷眯起右眼,呢喃了起来,他想不到最后的这个白银种出场会那么直接。 比起之前的白银种都要干脆,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并且没有任何忌讳。 是因为「世界之壁」破损,导致祂们能够那么随意行动了么? 这对布雷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全体黑铁种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布雷表情有点严肃。 布雷跟「绝响」都很快就摸清了对方「概念」是什么。 「征服」这个能力布雷不好说其能够做什么,他可不敢打赌暴露在这个能力之下的鸣子和蕾比会安然无恙。 看着布雷,鸣子沉默了一下,随后就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 “死鱼眼,你看着好多顾虑啊。”鸣子抱着双臂,大声地说道。 死鱼眼顾虑什么,鸣子还有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平时布雷都不会忧虑她跟蕾比,这次看来有点特别。 “...”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有什么东西。”鸣子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纸。 “我可以有小尼克波拉斯给我的好东西。” “不过你做好自己一个人会皇都的准备吧。”鸣子耸肩,自顾自地开始启动「传送符」。 这个魔导具已经记录过皇都这个地理位置,只需要一些时间就能够回去了。 “一天之后给我滚回来。”布雷一点都不客气地对鸣子说道。 “我不要坐交通工具。” “嘛,你这个人真是麻烦啊。”鸣子撇了撇嘴。 “明天这个时候,我跟蕾比就在这个地方等你。” “...”布雷点了一下头,赞同了鸣子的提议。 “蕾比,我们回去躺在床上等明天吧。”鸣子举起蕾比,轻快地说。 “噢!”蕾比应了一声,她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0A0。 别说蕾比了,正常人都很难跟上事情的节奏。 “可是这东西运作起来要半个小时啊,好久。”鸣子顺着布雷之前看着的方向看去,嘀咕着。 她的直觉告诉她,布雷想要做什么,而且看样子是那种她还有蕾比完全插不上手的事情呢。 “是啊,半小时。”布雷合上右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他的耳边隐约响起了海浪的声音。 不过周围并没有兀地出现的海浪,这声音仿佛只是布雷自己的幻听。 “布雷,你有没有听到海浪的声音。”鸣子古怪地看着布雷。 “蕾比也听到了!”蕾比举起爪子说。 “...”看样子不是自己的幻听...不过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都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紧接着,布雷手中的「绝响」震了一下。 布雷用余光看着从侧面走来的一个人。 瑞迪普从那些朝着塔卡曼跪拜的人群中走来,怀里抱着有点胆怯的多芬。 只是看到瑞迪普,就让人有种面对大海的错觉。 “你可以也让多芬跟着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吗?”瑞迪普跟布雷对视了起来。 “将她交给我后面这个无脑的痴.女就好了。”布雷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鸣子。 而被说是无脑痴.女的鸣子,一下子怒极了,开始想着怎么反驳布雷。 “麻烦你了。”瑞迪普走到鸣子跟前,将多芬轻轻放在了地上。 可是多芬的手紧紧地环在瑞迪普的脖子上。 “瑞迪普,这里怎么了?”多芬紧张地看着瑞迪普。 埃拉塔巴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让多芬害怕。 “没什么,只是有怪物出现了。”瑞迪普半蹲着,抚摸着女孩的青发。 “跟上次的鲸鱼一样吗?”多芬侧着头,回想起当初那个恐怖的鲸鱼。 “恩。”瑞迪普欲言又止。 “瑞迪普也要像上次一样,赶走祂吗?” “啊...恩。”他只是一味摸着多芬的头发,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一个不撒谎的人,起码他对多芬撒了很多次慌。 这一次也是,瑞迪普又撒谎了。 “...”站着的布雷,瞥了一眼蹲着的瑞迪普。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来的是一个迷茫的家伙,而不是那个坚定无比的渔夫。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离开了。”布雷对瑞迪普说道。 “是吗...”瑞迪普欲言又止。 “瑞迪普加油!”多芬努力地挥动拳头,替瑞迪普加油打气。 “很好!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不过你们各自都加油吧。”鸣子摆出什么都懂、实际上啥都不知道的表情,不断地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瑞迪普跟布雷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着,他们可能会一直这样,直到三女从原地消失。 在最后一刻,鸣子忽然说话了。 “死鱼眼,包里有糖。”鸣子嬉笑了一声。 “在赢之前,记得要帅气地点一根糖。” “那样子很帅。”鸣子扬起头,也不知道在骄傲些什么东西。 “啊?”布雷有点懵。 不过还没有等布雷问鸣子的脑子在想些什么的时候,鸣子、蕾比、多芬就被传送走了。 地上,只留下灰尘,还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人。 “她们是去哪里了吧。”瑞迪普率先开口。 “恩,去皇都了,中大陆。” “是吗,那就好。”瑞迪普点头。 “那么远的话,一定会很安全吧。” “明天,同一个时间,在这个地方,她们会回来。”布雷淡淡地说。 “是吗...会回来啊。”瑞迪普沉吟了良久。 “我是来...” “锵——”可是布雷剑刃出鞘的声音打断了瑞迪普的话。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轰!!!!!!!!”埃拉塔巴的海岸边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抱着阿芙蕾娜的贝特利,从浓烟之中跳出。 “放我下去!!!!”阿芙蕾娜慌张地喊了起来。 “你想要变成城里那些人一样吗?”贝特利瞥了一眼怀里的阿芙蕾娜。 “...”阿芙蕾娜被贝特利这话弄的无话可说。 她不想要被「概念」影响,可是也不想要跟着贝特利这个疯子直面白银种啊! 如今阿芙蕾娜跟贝特利,就在塔卡曼面前。 刚才的轰鸣声,就是塔卡曼跟贝特利战斗弄出来的动静。 “半神比我想象中难对付啊。”贝特利落地之后苦笑了一下。 “明知道难对付,你还不赶紧跑!?” “不能跑啊。” “虽然埃拉塔巴有很多邪教徒,不过不是邪教徒的人也有很多。”贝特利郑重地说。 “城市自我消亡,跟被这个白银种直接抹去,死的人数可不是一个量级。” 内乱诚然会造成大量死亡,可是...白银种动手是全部死亡。 这两者的差别,不要过多地去解释了吧。 阿芙蕾娜表情很精彩,一个天天沉浸杀戮之中的家伙,突然跟你说救人的事情,表情能不精彩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身为低等种能够不被「概念」扭曲——” “姑且就认可你一下吧。”塔卡曼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 岩石覆盖着的拳头,带动着烟,朝贝特利袭去。 塔卡曼的拳头还没有落下,火焰就开始燃烧大地。 地面的贝特利腾出一只手,挡在了自己身前。 「莱耶夫的空想世界」 没有巨大的响声,也没有什么东西被烧起来。 塔卡曼的攻击就这样无声无息被抵消了。 而攻击无效之后,周围的景色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在那么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间被啃了一口。 但很快周围就恢复了。 「莱耶夫的空想世界」借由啃食空间,能够变相抵消一切物理伤害。 不过这个“一切”是相对而言的。 当然,塔卡曼的攻击确确实实被这个神术防御下来了,这个“一切”的范围还是很广的。 “不错的防御。”烟尘开始弥散,塔卡曼的身躯渐渐清晰。 全身覆盖着如同铠甲一般的岩石外层。 似犬又似鸟的头部,非但没有难看,相反充满了威严和神圣感。 如轻纱一样的火焰不断地燃烧着周围的空气。 祂的身高,大概有4米,虽然对于黑铁种来说很高大,但是在形形色色的白银种中,祂的体系不算夸张。 甚至可能还有点太小了。 “你能够让我提起劲来吗?”塔卡曼问道。 下一秒地面震动起来,塔卡曼没有任何动作,贝特利脚下的土地就开始下陷了。 贝特利狼狈地从原本的地面逃离。 可是他走到哪里,地面都会下陷,简直像是整个地面都在跟他作对。 不对,这不是像,实际上整片大地就是在被贝特利作对。 「概念」的用法千千万万,只有开发不够这么一个说法。 尤其是「词」的「概念」,应用的范围其实很夸张。 而塔卡慢,征服了脚下的这片大地罢了。 “啧。”贝特利咂了一下嘴。 「莱特森门之翼」 既然地面没法站人了,就只好踏空而行了。 塔卡曼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贝特利。 “太高了,我不允许你高过我。”塔卡曼如是说。 这句话乍听一听实在是很中二...不过要是祂真的有这个实力呢? 那样的话,这句话便不再是中二发言了。 “砰!!!!”贝特利跟阿芙蕾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下地。 然后被扯到地上的两人,顺势就因为地面下陷而下落。 “所以说!!!快点逃跑,这不是一样就看出来打不赢吗!”阿芙蕾娜扯着贝特利的衣领,紧张地说。 “抓着我飞上去。”快速下落的贝特利,冷静地跟阿芙蕾娜说道。 “你的翅膀力度比我的神术要大。” 不得不承认的是,贝特利用了神术,飞行能力也还是不如阿芙蕾娜那真正的翅膀。 只有这种时候,贝特利会感慨,青铜种不愧是青铜种。 “...”阿芙蕾娜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从贝特利的怀里挣脱,飞在半空中拽住了下落的贝特利。 “噌——”而阿芙蕾娜的双翼确实给力,带着贝特利仅仅在几秒内,就冲出了深不见底的地下。 阿芙蕾娜抓住贝特利,不断地加速,笔直地朝上飞行。 “你想要逃?”贝特利察觉到阿芙蕾娜的意图。 “没错。”阿芙蕾娜理直气壮地说。 既然贝特利让阿芙蕾娜带他飞行,那么阿芙蕾娜就照做就是了。 不过飞去什么地方,就是阿芙蕾娜说了算。 “小小天使。”塔卡曼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不屑。 “!?”阿芙蕾娜的速度渐渐缓下来,并且飞行的高度也在下降。 “真是糟糕啊...”这次轮到贝特利被阿芙蕾娜抱着了,而被抱着的他,皱起眉头,开始沉思了起来。 贝特利能够借助神力抵抗「概念」强大效果。 不过神力这种东西,终究只是「概念」的碎片。 要用碎片跟本体抗衡,需要的量可是要相当夸张,目前贝特利还办不到用神力完全抗衡「概念」。 所以在战斗的时候,贝特利只能最低限制保证自己不会被「概念」影响的太夸张。 但是这种利用「概念」弄出来的牵引力什么的,贝特利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顶多是能让自己不会因为「征服」而成为塔卡曼的奴仆。 “那个家伙不在的话,对付半神真是难得不行啊。”贝特利苦笑了起来。 他其实以为自己会看到布雷的,毕竟布雷也在城镇里面,不可能对白银种置之不理。 可是他拖了那么久,依旧是没有看到布雷的影子。 是的,他那么卖力地战斗,全都是在拖时间。 不让塔卡曼在埃拉塔巴肆虐的同时,拖到布雷到来。 要是他跟布雷合作的话,甚至能够对抗黄金种的投影。 可惜的是,布雷不在啊,拖了可能有足足半小时了,还是看不到人。 “还想要玩抓迷藏吗?”将贝特利还有阿芙蕾娜拉到地面之后,塔卡曼俯视着两人。 就在贝特利跟塔卡曼用命在玩捉迷藏的时候,被他念念叨叨的布雷,也在进行着自己的战斗。 “沙沙——”因为巨大的冲击,布雷的身体在地上平移了一大段距离,可是却没有因为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原因的话,很简单——地面很多水。 虽然不至于溅起浪花,可是地面还是很滑。 瑞迪普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布雷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 他周身缠绕着海水,周围的空气都潮湿了不少。 布雷挥了一挥剑,将剑刃身上的水滴甩走,随后水珠如子弹袭向瑞迪普。 不过水珠悬在了瑞迪普,没有继续前进。 “相当认真嘛。”布雷语气平静地说着。 从瑞迪普将多芬放下的那一刻,布雷就明白这个男人过来是干什么的。 不是闲聊,而是来跟自己的战斗的。 瑞迪普对自己拥有强烈的战意,却不是杀意。 “我加入了「众神联合」。”瑞迪普淡淡地说,然后猛地踏了一下地面。 凭空出现的海水,以瑞迪普为中心扩散,形成巨浪。 “轰隆隆!!!”建筑被巨浪轻易地压倒,简直像是纸糊的一样。 可是,有一个方向的浪被分开了。 一把剑沉沉地下劈,将涌来的浪潮一分为二。 “那个不是一个好地方。”布雷尽管对于瑞迪普加入了「众神联合」感到一丝丝惊讶,不过不至于表现在脸上。 “是的,那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瑞迪普对布雷的这个评价很认同。 「众神联合」的性质,在看到乔纳森的那一瞬间,瑞典普就深刻认识到了。 “本来的话,我是不想要站在你面前的。” “不用跟我说太多原委。”布雷点了一下头之后,就如此对瑞迪普说。 无论原委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两人当下要战斗的局面。 “呼。”布雷将长剑横在身侧,身子微蹲。 下一刻,布雷从原地消失,长剑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银线。 「十八式流」「十一贯」 剑尖笔直地刺向瑞迪普。 看似一剑,实际上却是十一剑重叠在了一起。 “你说的对。”瑞迪普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挥了一下手,无端出现的巨浪迎面撞向布雷。 海浪之中,并不是纯粹的海水,还夹杂着魔力,夹杂着其他东西。 要是将瑞迪普的浪当成正常浪潮对待,会死得很惨。 浪隔在了布雷还有瑞迪普两人之间,剑尖贯穿海浪,最终却没能够精确地命中瑞迪普。 “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瑞迪普呢喃着。 浪落下,地面积水愈发地多,积水如今可能已经有十几公分深了。 “...”而在浪潮落下之后,布雷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瑞迪普面前。 而布雷的长剑不知道何时换到了左手,宽剑也被握住了右手中。 两道斩击流畅地衔接起来,一黑一白的剑刃在瑞迪普的胸口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 “!!?”被忽然出现的布雷斩伤之后,瑞迪普明显僵住了。 “你太依赖自己的「概念」。”布雷幽幽地说。 “很不巧,「概念」会被我压制。” “原来是这样。”瑞迪普回过神来之后,摸了摸自己淌血的胸口。 伤口在愈合,可是并不快。 强韧的荒神肉体,硬生生被布雷破防。 瑞迪普强大的地方,就是身体的素质、还有「概念」。 战斗经验的话,他比不上任何人,毕竟他只是一个渔夫。 要不是接受了「神源」,他根本不可能变得那么强大。 无论一辈子怎么努力,都不了现在他自己那么强。 在贴身之后,布雷的剑就没有停下过。 挥剑的速度不算特别快,可是还是会给人一种缭乱的感觉。 正常的人,大抵是区分不出来布雷的速度跟其他更加快的人有何差距。 反正都是有残影的,看着就很快。 海水不断充当缓冲的护盾,一次又一次地抵消了布雷的剑。 可是,瑞迪普无论怎么全神贯注地防御,还是会漏一两剑。 而漏掉的每一剑,都将在他身上留下伤口,坚韧的肉体,依旧无法抵抗布雷的利刃。 他强大的肉身只能保证他不会被一剑劈成两半。 “你也是认真的啊...”瑞迪普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回归平静。 “说的也是,你怎么可能不认真呢。”瑞迪普自言自语着。 那种因为敌人跟自己相识,就畏首畏脚的情况,是不会出现在布雷身上的。 瑞迪普硬顶着布雷的剑,蹲下身子,双手趴在了地面的积水上。 “咚!!!”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布雷停住了准备落在瑞迪普身上的剑刃,转而提着剑面向了侧面。 浪能够有多高呢?海啸的话,最夸张能够有几十米高、波长达数百公里。 只需要十几米高的浪,能够吞噬海面的所有城市。 如今,埃拉塔巴的城镇之中,就出现了这么十几米高的浪潮。 可比起凶猛的海啸,这浪潮似乎格外地柔和。 当然,也没有几百公里的波长那么恐怖,撑死也就是几百多米。 浪潮扑落下来,却没有摧毁掉任何一栋建筑。 而瑞迪普跟布雷战斗周围,并没有闲杂的人。 这也就是说,这浪完全就是冲着布雷来的。 “你这个人啊,真是够温柔。”直面着浪潮,布雷背对着瑞迪普说。 「断水流」「断瀑」 剑动,巨浪开。 十几米高达浪潮被强行分开,朝着两边扑去。 “还没有完的,布雷。”瑞迪普抬起头,凝重地看着布雷的背影。 “...”很快布雷就察觉到了危险。 不过,这时候察觉,太过晚了。 浪潮落地之后,形成的水流涌向布雷,将他直接吞噬掉。 海水涌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超出了布雷的应对范围。 同时,这种情况,根本不是技巧可以解决的。 诚然,布雷能够劈开海浪,可是他没有办法让这些海水凭空消失。 大量的海水,直接就布雷淹没了。 --- 水很快就开始往外流,水位迅速下降着。 水位降到几十公分的时候,露出了布雷狼狈的身影。 “咳咳...”虽然只有几秒,可是布雷差点被呛死。 而且那水压下来的时候,布雷一度以为自己会撑不过去,那力量实在是大到让人窒息。 布雷抹掉脸上的海水,不断地咳嗽着。 “你脑子意外地转得很快啊。”布雷将刘海撩起,对瑞迪普说道。 刚才那就是布雷最讨厌的攻击类型之一。 瑞迪普跟布雷都在喘气。 布雷就不说了,瑞迪普作为一个荒神都开始疲惫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了。 「绝响」对概念的压制尽管不是很完全,但是压制的程度可是很深的。 可饶是如此,瑞迪普还是不断地使用了「浪潮」,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绝响」的压制根本没有起效。 但,实际上「绝响」确确实实对瑞迪普的能力进行了严重的压制,只不过瑞迪普用尽自己的所有精力去调动自己的概念。 结果,就是如今这个疲惫不堪的样子。 不过他也成功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当然,这里面也有瑞迪普自身「概念」足够强大的因素在里面,要是瑞迪普的「概念」太过弱小,无论多么努力都是用不出来的。 “...”瑞迪普抬起手,不过手抬到一半就僵住了。 他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却没有发现有任何浪潮升起。 也就是说—— “能力已经到极限了吗。”瑞迪普自言自语起来。 要是没有了能力,光靠自己的肉体,能够继续跟布雷战斗吗?瑞迪普对此存疑。 可是布雷没有给瑞迪普思考的时间,下一秒就提着两把剑欺身上前。 “瑞迪普,你到极限了。”布雷平静地说着,这语气就像是跟路边的朋友谈话一样。 布雷甩了一下头,将上面的水甩走,然后用右眼看着疲惫的瑞迪普。 “啊,对啊。”瑞迪普面无表情地跟布雷对视着。 目光相互碰撞的那一刹那只有一两秒,可是恍惚之间,却给人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的错觉。 长剑被收入鞘中,被双手握住的宽剑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威势下劈。 内气像是水墨溢出,缠绕在剑刃的身上。 漆黑的剑,漆黑的水墨,漆黑的内气—— 像是沾着浓墨的笔,准备在这个世界留下浓厚的一笔。 「我流」「残铁」 ——“这就是他的剑吗,真是羡慕啊,真强。”瑞迪普由衷地羡慕着布雷,布雷跟他不一样,是真正的强。 水中在布雷挥剑的那一刻抖落,滴在了瑞迪普的脸上。 这一次,水珠没有再悬在瑞迪普面前,而是轻易地落在他的脸上。 瑞迪普的衣服不知从时候开始,就被海水浸湿了。 “...”布雷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右眼,保持着出剑的姿势。 可是剑刃久久无法落下。 这势不可挡的一剑,被瑞迪普用手握住了。 剑几乎将瑞迪普的手掌劈开,可...几乎劈开就是没有劈开。 这一剑,被瑞迪普用这种充满血性的方式接住。 布雷也是第一次被人空手接住剑。 他的剑不快,可并非随随便便就能被接下来。 “我需要赢...”瑞迪普沉声道。 布雷不知道瑞迪普为何而战,他只知道这个男人相当认真。 “这一点,大家都一样。”布雷淡淡地回应了瑞迪普一句。 布雷猛地将剑从瑞迪普的手掌抽.出,带起一串血珠。 血液落在积水上,缓慢地弥散着,一直被稀释、被稀释。 “没错,我们都一样。”瑞迪普说着,握紧了没有受伤的左手。 他不会什么厉害的技巧,他可以做出的攻击很简单、很蠢。 那就是——挥拳。 “轰!!!!!”瑞迪普重拳砸在了布雷的手臂上,发出闷响。 布雷直接被瑞迪普一拳砸飞出几十米开外。 水花一路四溅,一部分水花凌乱地打在布雷的身上。 在划出一段距离之后,布雷调整好姿势,长剑插在地上,强行稳住了自己暴退的身影。 “咳咳...”布雷咳了一声。 就算卸去了大部分力量,瑞迪普那一拳仍然让布雷很难受。 “到极限的是概念,可是我还没有到极限。”就在布雷刚站稳的时候,瑞迪普就冲到了他跟前。 荒神的力量、速度,全部都凌驾在黑铁种之上。 哪怕是最强的黑铁种,都不可能在身体素质上占半点优势。 更别说布雷了。 “乒——”瑞迪普一拳砸在了宽剑上,将其砸成了无数碎片。 四处飞散的碎片后面,是布雷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神。 “乒——”瑞迪普继续挥拳,却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被粉碎的「黑键」在短短的瞬间恢复原状,再一次替布雷挡下了这一击重拳。 “喝啊啊啊啊啊啊!!!!”瑞迪普不由自主地后吼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在这一瞬、一点,他本能就开始了呐喊。 很神奇的是,呐喊给疲惫的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仿佛只要他可以呐喊下去,就能够一直挥拳下去。 他只能挥拳,除了挥拳什么都不会。 瑞迪普呐喊着,挥拳着。 可是在他耳边响起了是一声又一声剑刃碎裂的声音。 无论瑞迪普怎么攻击,攻击多么凶猛,都会被一把布满裂痕的剑挡住。 像是易碎玻璃一般的剑刃,却成为最坚实的盾牌。 「黑键」只要持有者不倒下,就永远能够再次复活。 “喝啊啊...”瑞迪普的声音渐渐无力。 哪怕是荒神,在强行使用概念之后,还是迎来自己的极限。 “我绝对会将这十年争取到的...”瑞迪普呢喃着。 瑞迪普说话声音很小,可是布雷距离瑞迪很近,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十年吗... “是吗,为了这个努力啊。”布雷瞳孔先是猛地一缩,然后又无奈地低垂下眼皮。 每个人都存在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瑞迪普也是如此。 瑞迪普的宝物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宝物又何尝不是瑞迪普。 只不过...之后背后所有真相的布雷,心中除了遗憾,就还是遗憾。 “这一次,你真的极限了。”话音悠然落下,布雷身后的龙纹亮起。 有人说过,龙纹只有在最重要的那一刻才有使用的必要。 那一刻,毫不留情,就要全力地使用龙纹。 宽剑被收回,长剑入鞘又出鞘,龙纹刹那的辉煌黯淡下去。 「我流」「无慈悲」 没有特别的效果,看着很朴实无华的一剑。 而这一剑挥出之后,瑞迪普——名为「牧渔者」的荒神,不住地往后倒下。 但是,瑞迪普倒下后,第一时间就狼狈地爬起来。 “我跟那个家伙的交易条件就是要赢你。” “你想我认输吗。” “不。” “...” “是我不会就这样认输...” 既然作出了选择,就应该为了目标竭尽全力——瑞迪普是这样想的,他也是这样做的。 起身之后的瑞迪普,比起之前的状态更加不堪。 不过,即使是这个状态,布雷也不会轻视瑞迪普。 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的荒神,也不是随便就能够对付的。 瑞迪普再怎么力竭,要是没有卸力的话,还是会一拳直接打死。 布雷的抗打击能力一点都不高,之所以承受那么多次攻击还活下来,完全是靠着卸力这一手段。 对抗拥有可怕蛮力的敌人,没有这种技巧是无法战胜对方的。 瑞迪普没有力气去呐喊,只是用全力去挥拳。 “轰!!!!”拳头挥动的时候响起了破空的声音,这足以证明这一击的力量依旧恐怖。 可惜的是,瑞典普攻击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布雷轻易就能够看透。 如今连格挡都不用,只需要侧身就可以避开瑞迪普的攻击。 即便瑞迪普挣扎着爬起来了,看上去也只是强弓之末。 “你...”布雷欲言又止,看到瑞迪普这个姿态,他心中有一份莫名的的震撼。 布雷时常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可以为了力量舍弃作为人的身份。 因为,作为人本就应该为此自豪——起码布雷是这样想的。 可看到瑞迪普的姿态,布雷或许稍微一点理解了。 为了某些东西,能够舍弃更多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也道理吧。 没有华丽的特效,仅仅是一方在挥动着拳头、一方不断地闪避,简直像是街头混混在扭打。 可是,瑞迪普那朴实的一拳,能够将所谓S级冒险者摧毁成末。 而那些所谓的S级冒险者,也永远不可能击中布雷。 这是一场简单的战斗、无言的战斗。 “滴答。”在某一个时刻,布雷感觉到脸上有一阵凉意。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侧。 随后,是瑞迪普又一次重复挥出的重拳。 本来布雷还是打算跟之前一样闪避,可是下一秒,他右眼瞳孔就不禁缩起来。 「概念」再起了,本来被完全压制下去的概念,这一瞬间像极了复燃的火苗。 而布雷也明白自己脸上的水珠是什么了。 是海水。 啊...这就是那种在绝境中的爆发。 布雷自己也试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换成看着别人爆发确实是很奇妙的体验。 很多人都想象过自己,能够在特定的情况下获得强大的力量,一如那些故事的主人,在强敌面前获得力量后逆转。 可是不得不说,那是一种傲慢。 这种爆发,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莫名其妙就可以变强的。 呐喊了,爬起来了,就赢了——这是故事无限美化的结果。 底力爆发出来的那一刻,是悲惨的,因为前提是竭尽了全力、陷入了绝对的困境。 而达成条件,也只是“有可能”爆发出自己的底力。 可是多少人能够在用尽所有力气,并且处于几乎必败的情况下,还会挣扎着爬起来? 甚至爬起来之后,也只是有很微弱的可能压榨出自己最后的力量。 压榨出来之后,也不一定能够逆转。 知道这一切事实之后,谁又会尝试爬起来。 谁会呢。 布雷将双剑交叉挡在身前,剑挡住的恰好是瑞迪普的攻击路线。 他很清楚,这一次闪避不会有用了。 “轰!!!!!!!!”水流缠绕着瑞迪普的手臂,随着瑞迪普的铁拳一同轰在布雷剑上。 布雷连站稳都做不到,直接在地上往后划出很远的距离。 就算是有水的阻力,他还是硬生生被推开了十米。 同时,积水在瑞迪普的身后翻涌起巨浪,化作巨鲸扑向布雷。 这是蔚蓝的、透明的巨鲸,比一艘船还要大的巨鲸。 “哗啦!!!!!”鲸鱼落地后便重新化作海浪。 浪花将十米外的布雷直接吞噬。 只不过,剑刃破浪而出,带起一串浪花。 布雷长剑上挑,所有海水轰然散开,海水发出拍崖一般的震撼声音。 “布雷!”瑞迪普喊着布雷的名字,在他身后一个蔚蓝的巨人涌起。 “别喊那么大声。”布雷声音在巨响之中无比微弱。 “对不起。”瑞迪普郑重地朝布雷道歉,然后一步踏前,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挥动拳头。 蔚蓝的巨人跟随着瑞迪普一同挥拳,巨大的拳头直接砸向布雷。 这一拳挥下的瞬间,地面震动了起来,周围的积水不断翻滚着,涌起一道又一道巨浪扑向布雷。 “滴答。”水珠从布雷的鼻尖地下。 “这句对不起说太早了。”布雷沉声道。 之前的一剑,他本以为会击败瑞迪普,可是看样子布雷太天真了。 瑞迪普虽然战斗经验很差,可是他绝对不是什么半吊子的荒神。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太自大了。”布雷突然对瑞迪普说道。 随后从左眼的眼罩下,溢出一丝丝青紫色的魔力,魔力的轮廓如同火焰。 身上的龙纹再一次亮起。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以为自己能够轻轻松松击败所有敌人了啊。” 「古流剑派」「回天」 那蔚蓝的巨人也好,涌起的巨浪也好,全部消失,世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长剑的剑柄落在瑞迪普的胸口前。 “你挥出这拳的时候,破绽太大了。”布雷道。 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扩散,将周围一切掀飞。 “...”而冲击中心的瑞迪普没有被击飞,只是直挺挺地倒下。 “我...”瑞迪普从喉咙挤出这个字,他还能够爬起来。 “锵——”就在瑞迪普想要挣扎着爬起来,银色的剑刃却直接插在了他的耳侧。 清脆的响声,即便是在水中都那么清晰。 “不要站起来了,你输了。”布雷俯视着这个倔强的渔夫。 瑞迪普沉默了很久、很久。 布雷将剑拔.起,收回了剑鞘之中。 “你不杀了我吗。”瑞迪普良久之后,仰视着布雷,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明明都战斗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布雷在赢了之后不杀了自己。 “你对我没有任何一点杀意,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杀意。。”布雷顿了顿脚步,回答了瑞迪普。 如果赢的是瑞迪普,布雷也不会被杀掉,因为这个家伙毫无杀意。 “而且,你还没有写信给我。”布雷补充了一句。 “信啊...是吗,是信啊,对,信还没有写给你。”瑞迪普呆滞地看着天空,心中豁然开朗起来。 布雷斜视了一眼地上的的瑞迪普,然后抹走自己鼻子上的水。 “我输了,到头来,还是只能活那么一点时间。”瑞迪普双眼凝视着天空,说道。 “恩。”布雷颔首,踏着水花从瑞迪普身边离开。 瑞迪普也没有跟布雷说什么道别的话,只是一直这样呆呆地看着天空。 既然他输给布雷,也就是乔纳森不会给自己剩下的十年。 “我是不是看不到她长大了。”身边空无一人的瑞迪普,嘀咕着。 他到底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那么重视多芬的呢? 对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并不是很久远的事情,瑞迪普却记不太清了。 “是那句话啊...”渐渐的,瑞迪普回忆起在海边发生的一切。 瑞迪普只是因为多芬那句“你好厉害”,才坚持到现在。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跟废人一样的自己说“你好厉害”。 如今想一下的话,这个理由真是好笑的。 “对啊,真是好笑。”瑞迪普眼角流下一滴水珠——或者说泪珠。 多芬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不可替代。 他想要守护这个青发的少女,直到她能够独立,多芬现在的话太小了。 如果可以的话,瑞迪普想自己能够活到多芬十八岁。 这是一盏灯,照亮了瑞迪普的灯。 多少堕落的人,都希望拥有那么一盏能够照亮自己人生的灯。 而瑞迪普又是那么幸运地遇到了这么一盏明灯。 瑞迪普对多芬的感情,没有夹杂任何爱恋的成分,只是想呵护、守护。 “真想看到你长大的样子。” “可惜,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算上乔纳森多给自己的时间,瑞迪普也满打满算都只能陪伴多芬两年。 应该说...不到两年吧。 因为在期限之前,瑞迪普大抵就会写信给布雷,布雷也会遵守他的承诺。 --- 击败了瑞迪普的布雷,穿越过狼藉的城镇,笔直地朝着海岸走去。 因为湿漉漉的,布雷很干脆地将上衣脱去,扔到了地上。 裤子的话,还是不能脱的。 布雷虽然很累,可是却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瑞迪普的攻击全部都是钝击,虽然威力可怕,但只要卸去力度,就不会有伤。 布雷大量消耗的是体力还有内气。 可这不说明瑞迪普弱。 那魄力、那不屈、那气势,甚至是后来的爆发,全部都足以震撼瑞迪普的所有敌人,包括布雷自身。 战斗下来,布雷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才是反派那一边的。 为了尽快恢复状态,布雷一边走着,一边调整呼吸。 布雷沉重的呼吸声,成为了埃拉塔巴城镇中除去水声外,唯一的声音。 路途中,整个埃拉塔巴都无比安静。 明明发生了灾难,他跟瑞迪普的战斗动静又那么大——城镇依旧安静,安静到诡异。 匍匐的人们,恐怕就算是被杀掉,都不敢抬起头来吧。 随着长长的一声叹息,布雷一脚踩在了焦黑的沙土上。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 周围的空气无比燥热,将布雷身上的那阵寒意直接驱散。 “哟。”布雷冲着狼狈不堪的贝特利喊了一声。 “哟,你总算来了。”贝特利苦笑了起来。 他如今的状态很糟糕,阿芙蕾娜则是直接被砸到一边晕死过去了。 不过这种情况晕死过去,其实对阿芙蕾娜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起码不用受到塔卡曼的影响。 “你要是早一点来就好了。”要是布雷早一点来,自己也不用受伤那么重。 “我也才打完一场。”布雷淡淡地说道。 布雷扫了一眼坑坑洼洼的地面,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面前的塔卡曼身上。 气氛凝重起来,跟周围的黑烟一样浓重。 “你就是布雷 克拉斯对吧。”塔卡曼感受到了布雷的目光,打破了沉默。 那是一只让人生厌的无神眼睛,从这眼睛中难以看到太多的情感。 “虽然你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你。”布雷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就是乔纳森那个家伙一直念叨的持戒人。”在布雷出现之后,塔卡曼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布雷身上。 就是这个人类,三番四次地让「众神联合」减员。 同时,乔纳森却不允许祂私自找这个人类。 不过这一次,可不是祂私自找到这个人类。 “你不必认识我,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语毕,本来坑坑洼洼的地面震动起来,仿佛将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但是布雷只是将长剑从剑鞘抽.出来,脸上毫无波澜。 寒光在一刹那盖过了那份燥热,震动随之止住。 没有任何事情继续发生。 “原来如此,大幅度压制概念吗?”塔卡曼低头看着不远处的布雷。 其实乔纳森多少也有提过布雷的能力。 可是知道,跟亲身体验一次是不一样的。 体验到像是自己存在一部分的概念被压制之后,塔卡曼整个人都不好受。 难怪是叫做“压制”,而不是“削弱”。 “但,只是大幅度压制,而不是抹去。” “也就是说,我依然能够使用自己的能力。”塔卡曼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祂知道这个被「众神联合」重视的人类很强。 但是祂自己同样强大,祂可是塔卡曼,「第三魔王」。 不是低等种自称的可笑魔王,是真正的“魔王”。 魔王,并非恶魔之王,而是拥有强大力量、并且为人所畏惧的存在。 塔卡曼往前面的虚空猛地一抓。 魔力不由自主地从布雷眼罩下流出,内气也跟着从布雷周围散去。 场面看上去就像是布雷整个人被青紫色的火焰燃烧起来一样。 冷汗从布雷的额头流下。 当然,布雷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热度。 让布雷难受的是那种魔力还有内气被强行剥夺的剧痛,像是什么器官被硬生生摘掉一样疼。 塔卡曼手往后猛地一拉,那魔力跟内气交织成的青紫色火焰直接散去。 “这就当作给你的见面礼好了,布雷 克拉斯。”战斗没有开始,塔卡曼就给布雷一个相当大的“礼”。 “这个礼真是大啊。”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 塔卡曼的「概念」就算被压制了,还是可以轻松地控制周围的一切魔力乃至内气。 贝特利使用的是从「卡普拉斯」之外盗来的神力,塔卡曼确实没有那个资格去控制。 但是布雷身上的仅仅是普通的能量,控制起来轻而易举。 别说剥夺了,让布雷被反噬也是很容易的。 不过不知道塔卡曼出于什么心理,祂只是剥夺了布雷身上的所有魔力跟内气。 可是布雷身上魔力还有内气的量,出乎意料的——少。 该怎么说比较好呢,塔卡曼也见过很多低等种,其中所谓强大的都见过很多。 那些家伙通通拥有碾压布雷的魔力量或者内气量。 “真是意外啊,这种程度为什么会让乔纳森重视到那种程度。”塔卡曼不解地看着布雷。 没有真正跟布雷交过手的家伙,估计是体会不了为什么要说死鱼眼难对付。 “你好像说了一些很失礼的话啊。”布雷撇了撇嘴。 塔卡曼的傲慢让祂没有率先动手,布雷也没有急着出剑。 看到这一幕的贝特利,再一次苦笑,这都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苦笑了。 这气氛真是祥和啊,要知道在不久前他才跟塔卡曼打得天昏地暗。 不对,应该是他单方面被对方压制。 “那个天使就那样没关系吗。”布雷瞥了一眼彻底失去战斗力的阿芙蕾娜。 “当然有关系。”贝特利甩了甩手,无奈地说。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还是挺在乎她的。” “好歹也跟她旅行了几年,对吧。” “也对,好歹几年了。”布雷点着头,用很微妙的语气说。 贝特利合了一下手掌,然后双掌拍地。 一个圆阵刹那间完成。 当圆阵淡去之后,阿芙蕾娜的身影从沙滩上消失。 “为什么现在才送走她?” “这不是忘了嘛。” “...” “其实我有办法能够移动到埃拉塔巴的另一个方向,你要逃跑吗。”贝特利打了个哈哈。 他确实提前布置了逃脱的手段,阿芙蕾娜就是那样被直接送走的。 “你看我想么。”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贝特利。 “不像想逃的人呢。”贝特利眯起眼,打量着一脸倦容的布雷。 看来布雷没有撒谎,他确实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否则也不会那么疲惫的。 “你们浪费了很多时间。”塔卡曼语气冰冷。 “稍微需要等一下,挑战的话,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贝特利耸了耸肩。 “3分钟。”塔卡曼伸出了三根手指,看样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尽管塔卡曼很骄傲,不屑于先攻。 可是太浪费时间的话,祂可是会慎重地考虑要不要率先动手了。 只希望毫无准备的敌人不会被轻易覆灭。 “本来的话,我是很想跟你群殴祂的。” “不过你实在是来得太晚了。”贝特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他的腹部有夸张的伤口,并且周围有很多飞舞的黑色蝴蝶。 那些蝴蝶摸不着,也无法简单被驱散走。 而因为这些诡异的黑蝴蝶,贝特利根本无法用神术治愈自己的伤口。 贝特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啥东西。 他只能拖着伤,一直这样跟塔卡曼游击。 “我只能替你打辅助。”贝特利叹了一口气。 “给,这是接力棒。”他突然拍了一下布雷的胸口。 他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让布雷很诧异。 “啊?”布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所以说,是接力棒。”贝特利神秘地冲着布雷笑了一声。 “那么,来一次以前做过的事情吧。”贝特利道。 布雷只是看了一眼贝特利,提起剑朝前走了起来。 不用说太多的废话,虽然跟贝特利的合作以及是两年前了,但布雷还记得自己该做什么,也记得贝特利想要做什么。 ——“你、你跟他真的合得来啊。”一阵笨拙又可爱的童声在贝特利心中响起。 “是啊,他是一个不错的家伙。”贝特利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戒指。 戒指无论怎么保养,都是那副古朴陈旧的模样。 戒指上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字体,时时刻刻诉说着戒指背负的东西是什么。 ——“是吗?” “对啊,稍微相处一下就知道了。” “那么,我们大家都努力一点吧。”贝特利微笑了一下,希望布雷那个家伙能够好好利用自己给他的接力棒。 他可不希望看不到布雷回来。 “「判罪吧,罪人的十字墓」” 随着话音的落下,周围的世界笼罩上了一层浓浓阴霾。 阴暗的气息,弥漫在这个心像世界中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又一个墓碑立在荒野上,墓碑上面是所有贝特利杀过的邪教徒的名字。 即使那些邪教徒死去了,也要被铭刻在这个地方,永远承受审判。 这里是审判罪恶的地方,贝特利就是唯一的判官,绝对的独.裁.者。 这些名字只会继续、不断地增加,而不会减少。 阴沉的色调,没有半点亮色,在这个墓林之中,任何人都无法提起任何好心情。 这个地方出了乌鸦之外,就只有腐朽的尸体。 尸体倒在墓碑边上,被乌鸦撕咬着。 可是,很难想象这样的心像世界,自我意志却是声音那么可爱的女孩。 贝特利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对方的脸也一直被大大的帽子遮住。 贝特利跟她就是这样一直如此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是这个心像的自我意志——这一件事是确凿无比的。 在这个心像世界中,神力是由贝特利掌控的。 换句话来说,所有「概念」的碎片,贝特利在这里都能够随心所欲地调动。 除了贝特利之外,无法能够使用神术。 当然,假如对方是神明,就要另当别论的。 不过,如果只是一个「概念」被压制住的白银种的话,贝特利完全有能力锁死对方的能力。 不得不说,两人的相性非常好。 贝特利跟布雷两人合作的话,白银种就等于无法使用任何能力。 ——“真的很厉害啊。”那道可爱的声音惊呼着,虽然不是她第二次看到这一幕,不过每次看都会觉得很厉害。 将白银种拉下神坛,实在是太厉害了。 “3分种已到。”塔卡曼将伸出来的三根手指收了回去。 祂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困在了心像世界中。 无论对方做了什么事情,塔卡曼都只是在默默等待着3分钟的过去。 阴沉的世界中,一个身影出现。 “以为封印「概念」就可以了吗。”塔卡曼仰起头,言语之间火焰在奔腾。 那些火焰可不是塔卡曼的「概念」,而是祂这个体本身就有特性。 不讲道理的「概念」只是白银种区别低等种的重要部分,白银种本身的其他素质同样碾压低等种。 “还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布雷用很随便的语气说着。 “没有那么天真吗。” “可是在我看来,你们低等种真的很天真。” 塔卡曼的话还没有说完,布雷就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 「十八式流」「一刹」 剑落在塔卡曼的身上,溅起无数的火花。 很遗憾,这一剑被塔卡曼用手臂挡住了,那岩石质感的外表,远比想象中要坚硬。 “很好,我接受你挑战。”塔卡曼将布雷这一剑视为挑衅、视为挑战。 祂乐于接受挑战。 “很久没有用自己的身体真正去战斗了。”塔卡曼反手就将面前的布雷拍开。 被拍开的布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真是相当大的力量,比起瑞迪普还要大。 而且塔卡曼不像瑞迪普那样没有战斗经验,祂可是身经百战。 攻击大概不好对付啊。 布雷动了动手腕,缓解了一下酸麻的感觉。 “实际上,我早就想将你杀了。”塔卡曼一步迈出,周围的十字墓被震成碎片。 在心像世界中跟这等存在战斗,就要做好心像世界会被破坏的心理准备。 很显然,贝特利知道这一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可是将所有东西都赌在了布雷身上。 “此时此刻,这就是最好的厮杀之地。”伴随着塔卡曼震耳欲聋的声音,地面龟裂开来,裂缝中隐隐可见岩浆。 塔卡曼将手伸入里裂缝之中,从里面抽.出一把岩石凝聚成的长枪。 长枪就跟塔卡曼的外表一样,流淌着滚烫熔浆。 白银种也还,更早的黄金种也好,本身是没有“兵器”这种理念的。 祂们本来更加习惯使用自己的身体还有能力。 “兵器”这一个理念,实在低等种文明出现之后,祂们才掌握的。 塔卡曼很喜欢兵器这种东西,因为它们象征着武力。 祂从骨子就是一个战斗狂热者。 因而祂尤其喜欢被称作百兵之首的长枪。 “咻——”长枪横扫,掠起一阵火焰,火焰直接往外蔓延,烧到了布雷身边。 “...”布雷站在火中,一言不发地抬头看着高大的塔卡曼。 凶猛的火焰,在布雷身边的时候像是温顺的小猫,没有将他身上任何一片布料烧起来。 布雷凝视着塔卡曼手中舞动的长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塔卡曼的长枪有足足6米长,随意挥动就是布雷难以闪避的距离。 毕竟塔卡曼本身就很高,作为武器的长枪当然也需要匹配祂的体型。 “又一个优势被抹平了么,不错,真的很不错。” “来吧。”塔卡曼沉声道。 只要能够战斗的话,多余的事情就无所谓了。 祂并不擅长阴谋诡计。 与其让祂苦恼如何破坏「世界之壁」,不如让祂跟一个家伙战斗来得痛快。 现在概念没有了,火焰看样子对布雷也没有伤害,塔卡曼失去了很多优势。 可是,这个更好,对塔卡曼而言,这样的战斗更加好。 “砰!!!”塔卡曼提起长枪,枪头自上而下猛劈。 这一次,长枪没有舞动其任何火焰,唯独剩下那份来自岩浆的灼热感。 枪头落地,地面直接碎开成无数的小块。 “...”布雷借着塔卡曼一击刮起的劲风推出了很远的距离。 布雷的眼神像一潭死水,跟四周那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总是这样,总是会在这种情况诡异地平静。 “来啊,持戒人。”塔卡曼声音沉稳又充满力量,长枪以跟其体积不相符的速度挥动着。 缭乱的长枪,渐渐燃起微弱的火光。 这不是塔卡曼刻意弄出来的火焰,而是长枪上那本来就炙热的温度所点燃的。 火焰冒起之后,又会在一瞬间熄灭,这样的场景不断叠加在一起,如同火焰在恶作剧。 面前巨大的长枪,布雷绝大部分时候只能选择格挡。 想要闪避的话,凭借自己的速度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在魔力跟内气都被剥夺的现在,龙纹跟左眼都等于废了。 “叮!” “叮!叮!!!!” 金属跟坚硬的岩石一次次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可惜的是,兵器碰撞迸发出来的火花,被塔卡曼的长枪上的火焰直接盖过。 两把小小的剑,却硬是将数倍自己大小的武器一次又一次挡下来。 “咚!!!”塔卡曼的长枪又是一次被挡住。 不过这一次被挡下之后,塔卡曼没有提起枪直接挥舞,而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呼...”布雷双剑挡住长枪,动作也同样顿住了。 “...”塔卡曼首先是沉默了一阵。 “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后爆发出来狂笑声。 祂平时虽然不是沉默寡言,可也不是话多的角色,更加不是会狂笑的角色。 可是,现在祂真的想要大笑起来。 白银种性格各异,而塔卡曼是一个喜欢战斗跟厮杀的家伙。 而这一刻,祂发自内心感受到了痛快。 虽然无法使用「概念」,火焰也无用,但是就是很痛快。 “我是「第三魔王」,塔卡曼。” “持戒人,我正式问你一次,你的名字是什么?”塔卡曼不紧不慢地问。 长枪上力量不断增大,地面渐渐凹陷,枪身上火光迸溅。 “布雷 克拉斯。”布雷很平淡地回答了塔卡曼的问题。 “布雷 克拉斯,跟我战斗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战斗过了。”塔卡曼沉闷的声音像被闷在木炭之下的火焰,蕴含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我可是比你之前战斗过的那个使徒还要强。” “我知道。”布雷平静地说着。 布雷知道塔卡曼多强,因为即便是没有了概念、没有了那些火焰,塔卡曼给布雷的感觉还是——强大无比。 “砰!!!!!”地面的墓碑直接被击碎成无数的碎石,食腐的乌鸦被扩散的冲击吞没,最终连渣滓都不剩下。 这只是因为塔卡曼的一击。 长枪威势之下,贝特利的心像世界都开始晃动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崩溃。 在巨响之后,世界停顿了一刹那,在那个时间点之后,世界再一次动了起来。 而随着世界再一次动起来,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升起。 火焰聚集在一点之后,膨胀炸裂,粉碎一切,鼓动起浓烟。 布雷的身子冲出浓烟,被吹飞到半空中。 塔卡曼的每一击都能够掀起强劲的气浪,布雷在战斗中不断利用这些气浪,让自己快速地移动起来。 借助气浪后退跟跃起,可是比他自己的速度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下方的地面一片狼藉,不知道被塔卡曼的长枪蹂躏过了多少次。 “布雷 克拉斯。”一道身影呼唤着布雷的名字。 布雷右眼凝视着浓烟之中的景色,他知道叫自己名字的家伙即将跟他一样冲出这浓烟。 “你就这种程度吗?”塔卡曼破开周围的浓烟,提着巨大的长枪袭向半空中的布雷。 “你们战斗狂都喜欢说这句话吗?”布雷吐槽着,然后用宽剑迎上塔卡曼。 塔卡曼长枪一撩,布雷手中的剑碎裂,人影也从高空笔直地坠落。 布雷从地上爬起来,用长剑撑住自己。 宽剑的碎片跟随着布雷一同落地,最后组成本体。 “你还能恢复啊?”布雷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宽剑。 ——“你是白痴吗!?小爷我现在可是拥有自我意志的剑。” “真是厉害啊。”布雷自己都不知道宽剑现在那么牛.逼了。 “不过,就算这样,现在也很麻烦啊。”血从布雷的额头,从他的手腕流下,他被重创了。 稍微不注意,就会被长枪伤到。 长枪可不是什么钝器,是十足的利器。 塔卡曼尽管说技巧并非很高明,但是白银种的绝对力量还有速度,让祂更胜布雷一筹。 本来体力在此之前就被消耗了大部分的布雷,如今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 额头流下来的血模糊了他的右眼。 于是他干脆合上自己的右眼,让自己的视野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我是为了战斗而生,所以不断追求战斗。” “那么你呢,作为人类,作为持戒人,作为布雷 克拉斯,你为什么战斗。”塔卡曼身上的火焰,像是祂如今情绪一样亢奋。 塔卡曼的战斗欲望被布雷点燃了,被一个黑铁种点燃了。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很好,塔卡曼相当满意。 长枪挥舞之后,敌人依旧没有倒下的那些时刻,塔卡曼很喜欢。 祂为组织服务,也钟情于战斗。 这种情况是祂最想要看到的——祂能够尽情地、毫无顾忌地,去战斗。 只不过祂很想知道,为什么布雷要站在自己面前,跟祂战斗。 理由到底是什么。 “作为布雷 克拉斯啊...这句话说的不错嘛。”布雷不紧不慢地将眼罩换了一个方向。 他不担心塔卡曼会突然暴起。 塔卡曼不屑于偷袭之类的事情,拥有着强者的风度。 “就当是为了委托好了。”布雷微微蹲下身子,长剑反握身后,宽剑立于身前,摆出了自己的架势。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一些。 “我不是很喜欢战斗,可是假如委托需要。” “我会战斗。”结果,布雷还是没有给出一个他战斗的理由...或者说,其实布雷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奋力地战斗。 “答非所问。”塔卡曼对此不满。 语毕,两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片心像世界中。 塔卡曼跟布雷,两人不约而同地发起了冲锋。 布雷跟硕大的塔卡曼一比较,显得很瘦小。 双方的冲锋,从气势、从体型上看,无论怎么想都是布雷这边是输的。 塔卡曼手持长枪,掠过大地之时雷鸣轰动。 布雷仅仅保持着诡异的架势,不断奔跑。 如果真的就这样交锋的话,布雷一定会输吧。 布雷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还是选择跟塔卡曼这样碰撞。 因为他从开启心眼之后,就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 贝特利那个家伙,在布雷进来之前,释放了不少的神术。 可是这些神术状态需要触发,不是常时的状态。 要是布雷不使用心眼的话,估计根本无法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神术。 跟别说使用了。 这就是贝特利所谓的“接力棒”。 “接力棒么。”布雷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 布雷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使用这些神术,他对此一窍不通。 总之,先想着“要使用”吧。 “滴答——”就在布雷这么想的时候,他脚步落地时,响起这样的声音。 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布雷的身影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身后拉出无数的残影。 幽幽的蓝光,像是月下才有的蓝调。 “恩?”塔卡曼对于布雷暴涨的速度感到惊愕。 跟布雷之前表现出来的速度相比较,如今他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异常了。 没有魔力、没有内气,黑铁种要怎么样才能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 “你到底...”塔卡曼压低了嗓音,想要询问。 可是还没有等祂询问,布雷就跨越了两者之间遥远的距离,来到了祂面前。 同布雷一起出现的,还有两把剑。 这一刻,布雷的状态是最佳的,伤势也好、体力也好,全部都被贝特利留下来的神术治愈好。 也就是说,下一击会是布雷全盛状态下的一击。 “很好、很不错!”察觉到布雷若有若无的气势,塔卡曼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塔卡曼止住了话,握紧自己手中的巨大长枪,枪尖笔直地刺向布雷,祂也要全力以对。 “锵——”一声悠长,似乎永远无法停下的脆响升起。 两把剑与长枪相互碰撞,以三者的交点为中心,迸发出恐怖的冲击。 心像世界出现无数的裂痕,然后又开始艰难地修复。 那些裂痕流溢着光芒,在之后像是存在着另外一片美好的世界。 可惜,没有等人窥探后面的景色,裂痕就修复了。 一次交锋,差点把将两人锁起来的心像世界给破坏掉。 “咔啦——”当塔卡曼稳住自己的脚步之后,大块的岩石从祂的后肩部掉落下来。 不仅仅如此,塔卡曼的头部也明显缺了一块。 祂岩石之躯受伤了。 “真是硬啊...”布雷呢喃着,他没有睁开眼睛。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剑发生了些什么。 「黑键」直接碎成了一地散件。 而「绝响」的剑刃弯了,虽然只是一点点...可确实弯曲了。 “又卷刃了么。” 剑刃难以察觉的卷曲,让布雷不由得沉默。 “痛吗?” ——“你在说什么呢,白痴御主。” ——“当然是一、点、都、不、痛。” ——“这把剑才不是我的身体。” “是吗,太好了。”布雷柔声说。 「绝响」本来就是一把残破的剑,布雷不希望它变得更加残破。 诚然,拿着「绝响」不断战斗的布雷,是最没有资格说句话的。 可布雷还是发自内心不希望「绝响」变得更加伤痕累累。 如果「绝响」破损会让少女疼痛的话,布雷甚至会将长剑收起来吧。 即便是没有长剑对上塔卡曼可能会输,估计他还是会这么做。 少女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觉得布雷是超级笨蛋。 ——“不要纠结这种小事情,你前面还站在一个半神啊!”少女气愤地说道。 “恩。”布雷应了一声,重新摆出了架势。 只是随着布雷的每一个动作,都有血从他伤口渗出来。 在跟塔卡曼交锋的前一秒,布雷确实伤势被神术治愈好了。 可是在交锋之中,他身上便再一次布满了伤痕。 那是比之前更加严重的伤,遍布全身。 裂开的皮肤,会因为布雷的剧烈运动而挤出血。 肋骨那有一处不显眼的凹陷,那是被强大冲击生生砸下去的。 无论如何规避,终究是无法做到百分百免伤。 而那溢出的小比例伤害,就足以让布雷变成这副惨状。 “你——将我的岩石之躯被劈开了。”塔卡曼对布雷说。 可是从塔卡曼的语气中听不出来特别怒意,反倒是充满了激昂的战意。 祂想要战斗!想要厮杀!就像如今这个样子。 “继续!!!跟我继续战斗!!!人类!持戒人!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岩石的头部裂开一道缝,从中传出咆哮声。 咆哮声夹杂着骇人的火焰。 火焰烧却了整片荒地,铭刻着罪人性命的墓碑已经所剩无几。 “哈哈哈!!继续战斗下去!永远地跟我战斗下去!”字里行间无处不透着塔卡曼对战斗的狂热。 受伤使塔卡曼更加兴奋。 祂被破坏的岩石之躯,并没有修复,那些残缺的地方无比扎眼。 塔卡曼拥有着在白银种中都称得上恐怖的肉体,可是在防御力达到恐怖数值的同时,祂失去了高速修复的能力。 越是坚固的肉身,修复起来就越困难。 到塔卡曼这种地步,修复一个伤口都是需要近一年。 但,想要在塔卡曼身上弄出一个伤口,几乎是无稽之谈。 只是,布雷做到了,就在刚才。 可惜的是,布雷手中的剑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站着不动!”塔卡曼催促着布雷,隔着很远都足以感受到祂岩石表面岩浆散发的高温。 “不要浪费时间!” 布雷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狂热,他只是默默沉下气来,感受着手中的剑。 他失去魔力的左眼,如今看上去像是一只普通的义眼,只是瞳孔的图案有点神秘。 布雷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得到来自塔卡曼的强烈情感。 就像是火山一样,不断迸发的狂热。 “快点跟我继续厮杀!”塔卡曼的状态跟最初的时候相去甚远。 初见时,塔卡曼像是一块岩石那样沉稳。 如今的话,祂更加像是岩浆一样躁动,带给人强大压迫力。 布雷无言,只是用自己的剑回应了塔卡曼的迫切要求。 剑刃切出,寒光闪现,手上血顺着流淌下去,染红了剑刃、剑柄。 「十八式流」「二段分」 “就是要这样才对!”塔卡曼手中的巨大长枪重重地一扫。 “砰!” “继续!!!”塔卡曼腾出的左手,握成拳头,朝着布雷砸去。 “...”布雷面无表情地挪动脚步。 贝特利留给他的神术效果还在,他借助神术爆发出异常的速度,退出了塔卡曼的攻击范围。 “轰!!!!”拳头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可是塔卡曼直接就将拳头抽.出来,化拳为爪,直接扑向布雷。 同时手中的长枪也朝后猛地一拉,做好了追击的准备。 “嗤啦——”塔卡曼的利爪带起一片鲜血,掠过一道从布雷肩部一直划到腹部的伤口。 没有躲开的布雷,踉跄的后退了一小步。 而这一小步——致命无比。 在伤势之下,布雷总算是露出了破绽,这个破绽让祂成功地抓住布雷。 “咔啦——”塔卡曼直接将布雷摁进了土坑中,还在地上拖了一段距离,地上生生被划出一道血痕。 在爪子的挤压下,布雷的肌肉被撕裂了些许。 可就在塔卡曼想要顺势直接将布雷捏碎的时候,却感觉手中空空如也。 塔卡曼目光移到了左侧,布雷从塔卡曼手中逃脱出去了。 “直接破开我的手吗?”塔卡曼看了一眼自己碎开的虎口,自言自语起来。 祂的岩石之躯再一次被破坏了,看来上一次不是对方侥幸。 不过这样不是正好么? “你享受这战斗吗?” “不享受。”布雷提着双眼,淡淡地说道。 布雷全身都被血染红,赤果的上身也好、武器也好、裤子也好、头发也好—— 全部都是血液的颜色。 要是布雷这时候睁开眼睛的话,恐怕会发现自己视野被染成一片艳红色。 “喝...”布雷喘着粗气,坚挺地站着,那姿态却根本不似重伤之人。 “但是我很享受啊!”塔卡曼在说话的同时,将往后拉的长枪刺向布雷站着的地方。 塔卡曼很满意,一次又一次攻击仍然无法击败的敌人,让祂战意无比激昂。 “轰!轰!!!”这个心像世界之中,巨大的响声连成一片,让人分不清声音到底是哪里发出来的。 “...”布雷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宽剑。 这个白银种说自己很强,真的并非自夸。 而是事实。 哪怕概念被封锁了,哪怕天生的火焰无效了,塔卡曼剩下的力量仍然能够如此震撼世界。 “叮——”漆黑的剑刃不知道是第几次破碎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救下布雷的性命。 他还站着,即便是血流、骨碎,他依旧能够如同修罗恶鬼一样站着。 布雷还能够站着的理由很简单——他身后那悄然出现的要塞仍未坍塌。 要塞屹立在荒漠之上,而这片荒漠,跟那十字墓林一般阴沉。 连色调都相差无几,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甚至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因为这样,无论是塔卡曼也还,还是布雷本人也好,都未曾察觉到兀然出现的要塞。 不落的要塞,就这样毫无违和地矗立在布雷身后。 布雷跟「黑键」的磨合程度并不高,他无法像使用「绝响」那么简单地使出其心像世界。 这个心像世界,只有在某时某刻,才会展开。 此刻,就是不落的要塞应该出现在荒漠之上的时候。 天空的色彩被定格带迎来黎明前的那一刻,黑暗、不见天日。 这昏暗的天地间,只是站着一个流血的剑士。 “呼...”布雷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来吧,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朝着布雷勾了勾手指。 荒漠之上刮起了一阵风,接着风戛然而止。 “叮——”一道亮光在这片昏暗的世界中绽放,那是武器相互碰撞的一点。 亮光明明那么微弱,却似乎有照亮天地的气势。 这道光芒在布雷跟塔卡曼的视线内不断扩大,在一人一神的世界中,最终只剩下白芒。 布雷依旧保持着奔跑的动作,人似乎被定格在某一帧动画里。 周围的一切都是雪白雪白的,没有一点点瑕疵、没有一点点杂质。 白得让人内心会升起一阵恐惧。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那么倔强吗?”一个模糊的人影,抱着双臂站在布雷身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那人影跟布雷无比相似,却看不清他的脸。 唯一清晰的,就只有那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无论你来多少次都没有用。”布雷没有动、嘴也没有张,可是这句话确确实实地传到那人影的耳边。 ——“不,终究会有那天的。” ——“我就是你,我才是对你最了解的人。” ——“那个渔夫就是你未来的样子。”人影幽幽地说道。 “...” ——“你已经知道了很重要的一点了,那就是——为了某些东西,可以舍弃其他重要的东西。”人影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笑意。 他并非在嘲讽,而是阐述一个事实。 ——“这一次,也一如既往地作出选择吧,另一个我。”人影伸出手,像是在邀请布雷去某一个地方。 “滚。”布雷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那人影模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布雷没有搭理那个人影,而是在用尽自身全部气力,想要挣脱周围的束缚。 他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他才那么奋力地想要挣扎。 布雷绝对不能跟这个家伙多呆任何一秒,他不允许自己被这个所谓的另一个自己说服。 ——“期待下一次跟你的见面。”人影道。 “咔啦——”周围的白茫茫一片的空间出现了漆黑的裂痕,布雷的身子缓慢地动起来。 “下一次我还是会叫你‘滚’。”布雷斜视了一样那个黑影,开口说了一句话,接着重重地踏出了一步。 那一步踏出其之后,白色的世界粉碎,现实中那一抹耀眼的闪光也淡了下来。 荒漠再一次被压抑的冷色调覆盖,塔卡曼那巨大的身躯也重新进入了布雷的视线之内。 同时,进入布雷视线的还有那超过6米的巨大长枪。 微弱的火光,虽然无法驱散着黎明前的黑暗,却仍然能够给来一丝燥热。 “布雷 克拉斯!!我很尽兴!!!!!!!”塔卡曼咆哮着,长枪扫过的土地都被烤得焦黑。 “我真的很尽兴!” “...”布雷面对狂热的塔卡曼、面对那灼热的长枪,面无表情地握紧了自己的剑。 “锵——”一声金属与岩石碰撞的声音响起。 火光卷起,就像凋零的花瓣。 那些火焰的花瓣落下后,就化作无数的火星黯淡下去。 火光之下,是巍然不动的布雷,依旧在他头上的巨大长枪。 双剑吃力地抵挡着塔卡曼的长枪。 长枪无法中途变招,一旦变招就会给布雷反击的机会。 也不能抬起,抬起来就等于给布雷喘气的时机。 塔卡曼如今能够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了,那就是不断地朝枪身加力,不断地增加力量、一直增加下去。 “咔啦——”布雷脚下几米的地面碎裂些许,然后十几米外的地面却是炸成数不清的碎石,扬起如硝烟的灰尘。 随着枪身压下来的力量暴涨,布雷的双臂开始有点变形。 果然无论是多么不可理喻的卸力方式,还是会有一个极限值。 “咚!”长枪最终还是突破了布雷的防御,笔直地下劈,将布雷整个人都砸在了地上。 被砸在地上的布雷,又被弹出几米高。 从半空到地面,血占据了每一处的画面。 布雷落地之后,用剑撑了一下,避免自己的身子就这样滚起来。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地面被他身上的血蹭得暗红。 “没错!就这样站起来!”看到顽强站起来的敌人,塔卡曼发自内心地振奋。 祂不是喜欢看弱小者挣扎的样子,而是喜欢看到这种战士的不屈姿态。 一击就溃败的家伙,根本不是敌人,根本无法啊让塔卡曼体会到战斗的痛快。 “啪嗒、啪嗒。”在塔卡曼提起长枪的同时,一些散发着高温的石块从塔卡曼的身躯上抖落下来。 本来完美的轮廓,如果有点坑坑洼洼。 只不过塔卡曼不在意,能够受伤,才证明这场战斗是真实的。 “你真的是很吵。“布雷用手背擦了擦侧脸的血,眼罩在激战中掉落在远处。 “不满吗!?那就来击败我!”塔卡曼不怒反笑。 下一刻,布雷的宽剑就“砸”在了塔卡曼的腹部。 剑刃碎裂,跟无数的火花一起四处飞溅。 这就是布雷回答的方式。 “哈哈哈!”塔卡曼早已将将“沉稳”抛掷脑后了,如同祂被熊熊的战意填满。 “这才对,我该好好感谢乔纳森不许我早早地找你战斗!”塔卡曼甩出长剑,将布雷挑飞,回敬了一下刚才那一剑。 “轰隆——”布雷被塔卡曼一击横扫甩飞,飞出了几十米,砸在了那破旧的要塞铁门上。 整座要塞都为止抖了一下。 随后心像世界直接被撕裂,像是玻璃一样粉碎。 贝特利的十字墓林褪去,周围的景色只剩下投影出来的要塞、以及那片阴沉的天地。 被封锁在墓林中的塔卡曼跟布雷,重新出现在了贝特利的视野内。 “真的假的。”贝特利捂着自己的腹部,表情僵硬地看着面前扬起的灰尘。 “不行,这样先去,那家伙会死。”贝特利咬了咬牙,他伤势虽然很重,不过再不做点什么,布雷会被那个白银种活生生打死。 “嘘,持戒人先生二号,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不好吗?”戴着面具的乔纳森,冲着贝特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贝特利瞬间警惕起来,他连乔纳森是什么时候靠近的都不知道。 贝特利因为太在意布雷的情况,而忽略了周围。 “不要那么紧张,小人什么都不做,你也什么都不做,如何?”乔纳森戳了戳自己的面具,提出了建议。 “而且,你看,持戒人先生要站起来了。” “啊啊~真让人受不了,这是多么让人陶醉的战斗。”乔纳森语气很恍惚,仿佛真的沉浸在了面前的这一场战斗中。 “虽然小人讨厌暴力解决事情,可是不得不承认,某些战斗实在是太迷人了。” --- 布雷的宽剑脱手飞出了几米之外,碎片也没有第一时间恢复。 连长剑也横着躺在他的面前。 竟然连剑都握不住了,身为剑士,这太过对不起自己的剑了。 布雷如此想着,就艰难地伸手抓住面前的长剑,然后站起来。 即使布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大部分的冲击卸走,可是他的身体还是难以承受剩余的伤害。 虽然铁门没有任何动静,可是布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少骨头断了吧,脏器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布雷重新睁开自己的右眼,他这个状态无法支撑心眼了。 “我真的很享受这场战斗!” “实在很感谢你。”塔卡曼左手抹过长枪的枪身,郑重地说道。 祂的身躯破破烂烂的,像是被钝器砸了又砸了岩石。 自己的身体被伤成这样,祂还是很愉快。 「第三魔王」塔卡曼,在漫长的岁月中,仅仅有两三场战斗感到痛快。 其余的场合,都无法让塔卡曼感受到战斗的实感。 理由很简单,因为祂的敌人太弱小了。 即使这场战斗祂被封锁了各种能力,祂也没有任何不满。 何止不满,甚至想要感谢给祂创造这竞技场的那个白发人类、那个小丑。 最感激的,莫过于是这个人类。 因此,祂每一击,都要怀着将对方击溃的信念。 因此,祂每一击,都要使出当下的全力。 “呼——”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这并非什么人的呼吸声,而是火焰撩起的响声。 塔卡曼岩石身躯那些裂缝流淌着的岩浆,燃起火焰。 火焰顺着手臂,蔓延到整把长枪上。 祂明白火焰对布雷用处不大,但祂仍然使用了自己天生的火焰。 这是全力,所以要用上自己的一切。 而且在贝特利心像世界被破坏了之后,祂由一次能够使用自身的概念。 埃拉塔巴天地间的所有魔力,全部被抽到了塔卡曼的身上。 同时,祂作出了一个选择——将魔力跟内气还给了布雷。 要是这么精彩的战斗,却要草草地结束,塔卡曼是第一个不同意。 祂从战斗开始那一刻,就没有想过战斗之后会如何。 谁死谁亡,或者是不是同归于尽,对于塔卡曼而言,都无所谓了。 祂只想要一场精彩、让祂灵魂沸腾的战斗。 “你想要做什么。”布雷感受着回归的魔力跟内气,右眼困惑地看向塔卡曼。 “只是想要战斗不要那么草草地结束罢了。”塔卡曼身上的火焰不断迸溅出火花,身后的海潮涌起的那一刻就被蒸发。 若是祂重新获得了使用概念的权能,对方却不再全盛状态——战斗会变得毫无悬念。 并非是祂自大,这就是实际的情况。 布雷的状况,塔卡曼很清楚,对方只是吊着一口气。 这口气消了之后,布雷会不会死去祂不知道。 祂只知道,这口气消了之后,对方绝对会倒下,连同身后的要塞一同倒下。 “把你的剑捡起来,我等你。”塔卡曼的双眼凝视着布雷。 布雷那右眼,塔卡曼之前觉得让人生厌,可是现在一看,却是相当满意。 如同一潭死水,不会变化。 甚至在绝境中,这眼神依旧平静,平淡中实际上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不屈,这是现在塔卡曼从布雷右眼读出来的两个字。 布雷踉跄地走向地上只剩下剑柄的宽剑,将剑柄提了起来。 碎片下一刻如同飞鸟,纷纷回归。 既然塔卡曼让布雷拿回自己的武器,他也不会矫情。 只不过,他给塔卡曼投以一个道谢的眼神。 塔卡曼看到了之后,也没有说话,仅仅是立着长枪,静静地等待着布雷将他的第二把剑拾起来。 “战斗啊...”布雷呢喃着,脑中思绪万千。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从这一刻开始,觉得自己跟塔卡曼战斗理由变得很微妙。 他似乎不再是因为尼克波拉斯给自己的委托,而奋力跟塔卡曼战斗。 布雷莫名地觉得自己是在为跟奇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理由去战斗。 没有热血沸腾,心中也没有复杂的想法。 要是说此时布雷是怀着守护他人、拯救他人的念头,而奋不顾身地跟强敌战斗的话,布雷恐怕是第一个觉得这是笑话的人。 只是握住了两把剑之后,他就自然而然地跟塔卡曼拼尽全力战斗起来。 “这次换我说了。” “来吧,塔卡曼。”布雷长剑反握,宽剑正握于身前,魔力从布雷的左眼溢出,就像是不熄的鬼火。 对了,他大概是为了前进,朝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方向的路前进。 前进、一步都不后退地前进下去。 可能、应该是为了这,而战斗的吧。 武器每一次碰撞响起裂石流云的巨响。 声音哪怕是消退了,去还是仿佛在耳边萦绕。 投影出来的要塞,如今就跟布雷的状态一样,破破烂烂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那座要塞也为辜负其“不落”之名。 厚厚的云层之上,黎明的第一缕光在等待着。 “...”布雷身上的龙纹亮起了一瞬,随后手中的「黑键」拉出一道残影,剑尖精确无误地落在了对方的枪尖上。 “咚!”闷响乍起。 布雷跟塔卡曼由于强烈的冲击,同时朝后划出了一段距离。 不过,两者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形,如同两尊雕像被用力朝两边推开一样。 无论是布雷的剑,还是塔卡曼的长枪,都没有碎裂的痕迹。 尽管「黑键」成为拥有自我意志的剑之后,重组这个能力已经成为特性。 可是果然依靠内气恢复跟让剑身自己修复比,效果还是要更加显著的。 最重要的是,只有用内气稳定,「黑键」才会有它前身「比尔斯」的硬度。 “吼!”塔卡曼发出了猛兽的吼声,硬生生止住自己后退的身影,一击左拳砸在了布雷身上。 “轰!”布雷撞碎了一间房子的木门。 战场不知不觉间,已经转移到了埃拉塔巴的城镇之中。 战斗的余波轻易地撕碎周围一切黑铁种文明留下的痕迹。 布雷希望在无人的地方跟塔卡曼战斗,可是塔卡曼并不在意破坏城镇这种小事情。 熊熊的火焰虽然无法伤害布雷,却能够燃烧其他的一切。 物件被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围绕在布雷还有塔卡曼身边。 “我觉得你说话的时候,比你吼的时候,要好一些。”布雷拨开挡住自己的碎木,用略微虚弱的声音说。 “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话好了。”塔卡曼想都没想就应了布雷一声。 “真是好说话啊。”布雷说罢,一脚蹬在身后的墙壁上,穿越过面前的火墙,双剑自取塔卡曼的胸口。 人和剑化作流星,划过着被火焰跟血覆盖的城镇街道。 速度很快,可对于塔卡曼这种存在来说,还不够,根本不够。 塔卡曼鼓足力量,却没有将长枪刺向袭来的布雷,而是将长枪斜斜地扎入前方的面前。 “轰隆隆!”地面发出了咆哮声,那铺满厚厚云层的天空都被震动得开始颤抖。 “让我看看你这一次是怎么站起来的,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的声音响起之时,周围像是开始地震。 就在塔卡曼的话结束之后,地面裂开,骇人的力量从裂缝中迸溅而出。 那是魔力、那是地下的岩浆、那是无数的碎石,这一切都自下涌向斜上方。 而那就是布雷所在的位置。 布雷眯起右眼,两把剑顺着他前进的势头,在半空旋转了半圈。 「断水流」「断瀑」 面前那片炙热的岩浆潮直接被一分为二,朝着两边迸发。 从高空中看的话,就能够看到埃拉塔巴一大片的区域被岩浆撕裂成三部分。 “...”布雷手臂挡在面前,吃力地承受余下的气浪。 一滴汗从布雷的发梢落下,随后被直接烘干。 气浪比布雷之前遇到了任何一起风暴都要猛烈。 但是!并非不能压下去! 布雷额头青筋暴起,用尽自己的力量去抵抗面前这看不到、摸不着的冲击。 可是,下一刻,塔卡曼跟着动起来了。 祂单手握住了自己的长枪,缓缓地往后拉。 “布雷 克拉斯,让这一击成为最后的一击吧。”塔卡曼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布雷的耳中。 “咻——”巨大的长枪在一道闪光之后,笔直地朝着布雷袭来。 这是塔卡曼随手用岩石制造的长枪,可是却比当世绝大部分的武器都要强大。 长枪从塔卡曼手中脱出的时候,周围回荡着一种很奇妙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声音呢?对,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天空星辰闪烁时的声音。 难以理解,但是就是这样的声音。 布雷看着视野中不断放大的长枪,呼了一口气,放弃抵抗那阵气浪。 气浪将布雷推向无尽的天际,同那长枪一起于苍穹之上。 布雷艰难地调整姿势,握紧了自己漆黑的宽剑。 “哈哈哈啊哈哈!!!!布雷 克拉斯!!!”在地上的塔卡曼,注意到了布雷动作,再一次燃起熊熊的战意。 战斗还在继续,那个人类还打算继续战斗下去。 明明要是从那种高度摔下来电话,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绝对会死,但布雷还是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这种意志,真是让塔卡曼亢奋。 “轰!”塔卡曼重重地踏在大地之上,沉重的身躯弹起。 祂的速度快到不合常理,像是幻灯片一般,每一次眨眼,祂都将会出现在高空中的另一个位置。 布雷无神的右眼注视着塔卡曼,注视着那把枪。 他会比那把长枪更早抵达最高点,然后就会下落,直接迎上那把长枪,最后被贯穿。 不,或许赶上来的塔卡曼会直接握住长枪,在高中将他斩杀。 又或者,他躲开了所有攻击,就这样从高空落下摔死。 ——“真是高啊,说什么都没办法不摔死吧。”布雷合上了右眼,如此想着。 是的,重伤成这样,基本不可能再做出什么操作了。 平时的话,他从这摔下去也不一定死吧。 可惜的是,这不是平时。 但,明明是这样想着的,他传到宽剑上的力度确实越来越大。 当布雷抵达最高处的时候,那一刻他的身影定格住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在最高处那一瞬间的定格之间,漆黑的剑化作了一道流星。 「奥尼斯剑术」「刚力死星」 一道黑色的流星从天际坠落。 “咔啦——”长枪被直接粉碎,碎成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碎石。 流星在此之后,气势不减反增,继续以暴涨的速度迎上塔卡曼。 “让我看看你这全力的一击!”塔卡曼挥出坚不可摧的手臂,想要将这一击挡住。 “咔啦——”可是「黑键」直接贯穿了塔卡曼的手臂,刺进了祂胸口的裂缝处。 宽剑颤抖着,随时要碎——却没有碎。 很深,「黑键」刺进去的地方相当的深。 塔卡曼都忘记了上一次被人刺穿是什么时候了,那应该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了。 若是这一剑的威力再大那么一点、只需要再大一点,就能够将塔卡曼拦腰斩断吧。 遗憾!实在是是太遗憾了! 明明已经贯穿了塔卡曼身子五分之四的厚度,却未能够突破最后那么一点。 塔卡曼跟正常的生命不一样,不存在心脏、大脑。 不将祂彻底击穿的话,祂就不会倒下。 塔卡曼能够感觉到布雷投出这一剑的时候,突破了多少极限。 剑士的极限、人类的极限、黑铁种的极限。 黑铁种能够到达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可思议。 越是这样,塔卡曼就越是觉得可惜。 “结束了!这场战斗果然还是要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塔卡曼的声音在天际回响。 战意几乎要将塔卡曼吞噬下去,「世界之壁」也好、自身的性命也好、乔纳森的计划也好,都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将一切都抛掷脑后,塔卡曼只想要尽情享受这战斗。 火焰从塔卡曼残破身躯的裂缝中迸发。 火焰裹成的圆球在不断扩展,欲要驱散天空那些阴沉的云,宛若又一轮太阳。 “布雷 克拉斯!你不管你是不是持戒人,我不管你是不是黑铁种!继续啊!” “跟我继续啊!”塔卡曼怒吼着。 “吼!!”如同猛禽、猎犬的咆哮乍起。 “真是吵啊。”布雷右眼依旧微微闭着,塔卡曼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么?果然这一战也该结束了啊。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布雷的内心仍然平静。 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拼了,而且拼的理由也很模糊。 那些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家伙,都没有自己那么拼。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失重感笼罩着布雷,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下坠。 远在地面之上的要塞,开始一点点崩塌。 支撑着布雷的心像世界效果在塔卡曼的不断摧残下,渐渐失效。 心像世界结束之时,若不是破晓,就意味着另一种可悲的命运。 “哈哈哈哈!!!”塔卡曼在大笑,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上升的塔卡曼与下坠的布雷,在天空的某一点相碰撞。 远远的看,就像是两条线衔接在了一起。 塔卡曼将全部力量灌注到双拳之上,要将布雷生生压碎。 “轰!!!!!!!”可,只有一声空响。 布雷越过了那燃烧的火球,越过了塔卡曼的双拳,来到了塔卡曼身前。 他此刻,跟塔卡曼距离——为零。 布雷一把抓住了插.在塔卡曼胸.口前的漆黑宽剑,利用自己跟塔卡曼相反的行进趋势,稳稳地踩在祂凹凸不平的岩石碎片上。 这一次,跟往日不一样,布雷左手握住宽剑,右手持着破烂的长剑。 “锵——”布雷猛地睁开右眼,将宽剑从塔卡曼的体内抽.出来。 万物皆有破绽之处,只要掌握到最脆弱的一点,哪怕是木剑,都能够劈开钢铁。 只不过,有的存在将其藏得很深罢了。 而如今,布雷看到了,看得清醒楚楚。 就在他合着右眼的那一场那,他将一切都看清了。 “你说的很对,该结束了。”乱流让布雷的声音失真。 只不过,塔卡曼将布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就试着结...”塔卡曼话还没有说完,布雷就已经动起来了。 一剑、两剑、三剑... 在连意识到布雷挥剑之时,十八剑早已结束。 先是一道白线划破长空,那一斩,仿佛要将天空的云层都劈开。 随后十七道白线交织在一起,在高空中闪烁。 塔卡曼被缭乱的十八剑斩断,而最后的一剑,是落在了「黑键」贯穿出来的伤口。 “断!”布雷开口吐出短促了一个字。 “咔啦——” 岩石的碎块,从天空落下。 在埃拉塔巴的天空,霎时间降下了流星雨。 “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 “布雷 克拉斯!” “持戒人!!!!!” “尽兴!实在是尽兴!是我输了!!!”只剩下上身一小部分的塔卡曼,对着布雷由衷地发出感慨。 布雷跟塔卡曼笔直地下落着。 塔卡曼还不算死,还需要布雷补上最后一击。 身子粉碎成这样的塔卡曼,基本失去了战胜布雷的可能。 布雷只需要拔出剑,挥出一下,就能够杀死塔卡曼。 但...布雷假如就这样摔下去的话,必死。 战斗的结果也不言而喻了。 急速下坠的布雷抬起右眼皮,发现了有一缕光透过了那厚厚的云层。 总算是迎来黎明了啊,不过,真是太晚了。 --- “布雷 克拉斯!”贝特利在看到布雷留在地上的要塞开始崩塌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那个家伙,要是直接掉下来的话,绝对会死。 “持戒人先生二号,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大家都不要动吗?”乔纳森伸出手,抓住了贝特利的肩膀。 贝特利扭头,瞪了一眼挂着微笑的小丑面具。 “圣者...”贝特利张开左手,想要使用神术将落下的布雷救下来。 “嗤啦——”可是,乔纳森轻飘飘地用手杖,将贝特利的腹部刺穿。 “咳咳...”贝特利被硬生生打断了神术。 “啊啦啦,都说过了,我们看着不就很好的嘛。”乔纳森无奈地摊手,还拿出抹布擦了擦染血的手杖。 “真惨呐,持戒人先生,因为塔卡曼先生的缘故,连帮自己疗伤都不行。”乔纳森敲着自己的面积,用很遗憾的语气跟贝特利说道。 “你是对我以前打碎你面具怀恨在心对吧。”贝特利阴沉着脸,打量着乔纳森。 “诶嘿~被发现了。”乔纳森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难得持戒人先生二号那么虚弱,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可不行。” “以后可不见得能够这样欺负你了。”乔纳森手舞足蹈了起来。 “那我可真的是期待下一次跟你的见面了。”贝特利邪笑了一下,手猛地拍在地上。 “「圣者之佑」。”在贝特利说完这句话之后,远处的地面就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阵。 本来应该在高空的布雷,如今躺在了那个圆阵之中。 “诶呀,光顾着说话了。”乔纳森懊恼地看着远处脸色苍白的布雷。 “不行呢~”乔纳森哼唱着意义不明的小曲,踱着小步走向布雷。 “你给我等一下。”这一次轮到贝特利抓住了乔纳森的肩膀。 “咿呀,持戒人先生二号,莫非你想在这种伤势下跟小人战斗吗?”乔纳森夸张地弯下腰。 他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身子作扭右扭,从各个方向打量着贝特利。 “废话少说...”贝特利自知伤势严重,可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乔纳森走到布雷身边。 “虽然小人不喜欢暴力,不过热情难盛啊。”乔纳森叹了一口气,面具上的笑容开始夸张起来。 就在两人之间弥漫着即将战斗的气氛时,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天而降。 “轰!!!!!”岩石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气浪掀起了乔纳森跟贝特利的衣摆。 “诶,怎么回事呢?”乔纳森用手臂挡住沙尘,用疑惑的语气说。 那是一块布满了焦黑痕迹的岩石。 “乔纳森,这一次你不要多事。”从焦黑的岩石中传来声音。 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够发现这就是塔卡曼上半身的一部分。 那些滚烫的岩浆凝结之后,成为了这些焦黑的痕迹。 “原来是塔卡曼先生啊。” “咿呀,有点难办啊。”乔纳森弹了弹自己的礼帽,语气听上去有点左右为难。 “接下来你什么都不许做,乔纳森。” 尽管塔卡曼处于重伤的状态,不过说话还是中气十足。 只要不是再将祂劈得更加碎,祂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给我继续!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紧紧地注视着地上躺着的布雷。 这句话无论多少次,塔卡曼都会说。 祂只是在期待着布雷会回应祂的这句话罢了。 “我说了很多次,你这句话很吵。”布雷无比虚弱地说。 仰面朝天的他,胡乱地在身边摸着,然后摸到了一把剑。 在触摸到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把是自己的剑。 布雷握紧了这把破烂的长剑,然后吃力地站起来。 可惜的是,布雷心像世界的效果早已结束了。 此时的布雷伤势可没有任何东西在缓解。 他用还有知觉的左手抓着剑,一步接着一步地走向塔卡曼。 不知道多久,布雷才能够迈出一步。 每一步都是拖着血。 “哈哈哈!!!!”塔卡曼看着布雷如同修罗恶鬼的姿态,却爆发出笑声。 这种不屈的姿态,真的震撼着祂的灵魂。 “挥、剑、吧。”塔卡曼一字一顿地说。 “等一下!” “戏剧效果足够了,诸君暂且打住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乔纳森忽然开口道。 他展开双臂,贝特利整个人被弹飞几十米开外。 “混蛋。”贝特利躺在瓦砾堆里,不爽地看着乔纳森的背影。 要不是塔卡曼伤得他太重了,也不至于被乔纳森这样蹂躏。 “最后这一战,实在是为小人编写的剧场画上完美的句号了。”乔纳森保持着双臂展开的姿势,嚣张地走着。 乔纳森走的很慢,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比半分钟才能迈出一步的布雷要走的快。 他就这样,优雅地来到了布雷前进的路上,挡在了布雷还有塔卡曼之间。 “乔纳森!!!!”塔卡曼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尽管您让小人什么都不要做,不过不行啊。” “冷静一点,很快您就会知道小人是为您好。”乔纳森摘下帽子,往塔卡曼那一甩。 礼帽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悠悠地落在了塔卡曼的头上。 “...”布雷抬起了眼皮,右眼死死地盯着乔纳森看。 然后,长剑被抬起,再重重地劈下。 乔纳森伸出一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然后抵在了剑刃上。 “...”布雷沉默着。 “哎。”乔纳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难得会听到乔纳森发出这样的声音。 “持戒人先生。”乔纳森面具下传来这么一句话。 “这一剑真是太弱了啊,弱到小人都忍不住叹息。” “这一剑,真的谁都可以挡下来。” “小人这里说的‘谁都能’,包括了普通人。” “恩,真正的普通人。”乔纳森滔滔不绝地开始讲了起来。 “看惯了你往常强大的剑,再挡下这样无力的剑,真是让小人心生感慨。” 乔纳森何曾看到布雷挥出这样的剑。 不过,这也真的说明布雷抵达了极限,已经不可能继续战斗了。 这样下去,甚至性命能不能够保住都不晓得。 毕竟贝特利也被乔纳森打得重伤。 谁能够替布雷处理这些伤势呢?真是太可惜了。 “塔卡曼先生,这下子您明白了吗?” “即使持戒人先生挥出了这一剑,都无法破开你的防御。” “您最后的这一部分,无论如何都没人能够破坏掉了。”乔纳森耸肩,朝塔卡曼解释起来。 “轰!!!!!”地面震动起来,因为塔卡曼的愤怒而颤抖。 塔卡曼感到无比不满,最后的一刻,竟然如此结束? 太过草率了,实在是太草率的结尾! “布雷 克拉斯!继续啊!!!” “真遗憾啊,塔卡曼先生,持戒人先生是真的无法继续了。”乔纳森如是说,然后面具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么,这个时候,戒指的诅咒到底还有没有用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够阻止他杀掉布雷呢? 乔纳森用手指弹开了布雷的剑,然后手杖的尖端打开了一个口子。 “那么,持戒人先生,现在小人就试着射杀你了哦。”乔纳森开心地说道。 这一次,大概摸到了这有趣诅咒的边缘了。 太有趣了,不会轻易死亡的持戒人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恩?咦...诶!!?” “唔——”还没有等乔纳森射出概念弹,一个拳头就直接将乔纳森抡飞了。 乔纳森以很滑稽的姿势在半空转了几圈,然后才夸张地屁股朝上落地。 “虽然小人已经知道「牧渔者」大人您在附近——”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您会见面就给小人那么狠的一拳。”乔纳森狼狈地从起来爬起来,扶正了自己的面具。 挥出那一拳的人,不对,挥出那一拳的荒神正是——瑞迪普。 “我已经退出「众神联合」了。”瑞迪普甩了甩揍过乔纳森的手。 其实他一直就想要揍乔纳森一拳了。 “其实呢,退出一个组织,需要很多手续的。”乔纳森摸着自己的面具,委屈地说道。 “不过看「牧渔者」大人您的样子,是不想要经过那些繁琐的流程了吧。” “...”瑞迪普只是走到了乔纳森面前。 “嘛,看样子在场的,就只剩下小人跟您还有战斗力啊。”乔纳森道。 “对,所以呢。”瑞迪普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纳森。 “小人跟您打起来会很麻烦。”乔纳森慢悠悠地退了几步。 “所以,小人决定逃跑。”乔纳森轻轻一跃,跳到了塔卡曼的身上。 “乔纳森...”塔卡曼沉声唤着乔纳森的名字。 “塔卡曼先生,小人觉得您养好伤,再找持戒人先生一战不是更好吗?” “您这样的伤,只需要个七八年而已。” “那时候持戒人先生还没有老死。” “...”塔卡曼欲言又止。 “何况,您可是我们「众神联合」重要的战力之一,要好好爱惜自己啊。”乔纳森说罢,就掏出一个礼炮,直接拉响。 “砰——”无数的彩带飘起来,覆盖着所有人的视线。 等到那些彩带落地之后,乔纳森跟塔卡曼已然从原地消失了。 留在地上的,就只有一些塔卡曼的碎石。 “走了吗。”瑞迪普抓着自己的手腕,呢喃着。 瑞迪普跟布雷一战之后,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要是跟乔纳森打起来的话,会很吃亏。 现在乔纳森就这样带着塔卡曼走掉,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阵海风吹进了埃拉塔巴的城镇,瑞迪普站在瓦砾堆上,无奈地摇头。 他转身,就看到了那个用剑艰难支撑自己不倒下的男人。 “你可不能在完成承诺之前就死掉啊。”瑞迪普走到了布雷跟前。 他要试图去缓解布雷身上的伤势。 「浪潮」这个概念当然不仅仅限定于海水。 就算是火焰,其实也能够用「浪潮」去控制,毕竟不是常有火焰浪潮这种说法吗? 魔力汇聚在瑞迪普的手上。 他不精通如何用魔力去治疗一个人,但这不妨碍他去尝试。 只要想的话,「概念」就能够帮他做到。 可是「绝响」对概念的压制依旧在,瑞迪普使用能力的时候异常地困难。 跟布雷战斗的一番,然后又在现在治好了布雷,全过程瑞迪普什么都没有获得。 他不由得嘲笑起自己的愚蠢。 他从开始到现在,都在做什么? “谢谢...”从布雷干裂的嘴唇中吐出一声道谢。 “没什么谢不谢的,你答应过我一些事情,我不可能看着你就这样死。”瑞迪普摇头。 “况且,现在你也只是不至于死而已。” 瑞迪普没有办法完全治愈布雷,只是将他从死亡线勉强拉了回来。 没办法,这不是瑞迪普擅长的。 “不过再稍微包扎一下的话,你还是可以及时找医生治好你的。”瑞迪是如是说。 “医生...的话,在这里...”躺在废墟里的贝特利,吃力地举起手,喊了一声。 嘛,贝特利会很多教会的治愈神术,所以说是医生也不过分。 “但是,等我缓一天。”贝特利伸出了一根手指,发出了很无奈的声音。 --- 第二天,还没有等贝特利缓过来,醒过来的阿芙蕾娜就找到了贝特利,顺手治好了布雷。 作为天使,治愈神术跟法术都是基本。 至于贝特利,虽然塔卡曼远离之后,他身上的黑色蝴蝶少了,可还是难以被顺利治疗。 贝特利只能暂且搁置在一边了。 不过,阿芙蕾娜这一次是相当感谢贝特利这个家伙。 要是自己还在那个地方的话,在被概念影响的情况下被卷入白银种的战斗的情况下,怕不是要凉。 回忆起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阿芙蕾娜就毛骨悚然。 她可是铁骨铮铮的天使,怎么可能像奴.隶一样低头。 白银种啊,真是不得不躲开的存在。 说到白银种,她身边似乎还有一只荒神。 “...”阿芙蕾娜在治好了布雷后,眼神时不时就瞟向瑞迪普那边。 “???”瑞迪普疑惑地侧头,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好看的女孩要不时就用恐怖的眼神看自己。 瑞迪普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做错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最聪明的事,就是把你从那战场送走。”贝特利活动了一下得到了休息的身体。 骨头动起来的时候,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活像生锈的齿轮再一次转起来那么生硬。 “我这辈子就感激你的事,也是这件事。”阿芙蕾娜撇了撇嘴。 “不过,说起来,这个人类领地,已经完蛋了。”阿芙蕾娜环顾了一下四周。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埃拉塔巴都已经彻底完了。 就算想要重建都很困难吧,毕竟不止是城镇本身,埃拉塔巴的人心也已经散了。 “恩。”贝特利点头。 “反正这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什么邪教了吧。”贝特利伸了伸懒腰。 “抱歉。”瑞迪普突然说道。 “你是在为那个宗教的出现道歉吗?”贝特利瞥了瑞迪普一眼。 “...”瑞迪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个跟你没有关系,只是擅自有人将你奉为神明,又擅自开始搞邪恶的事情而已。”贝特利摊手。 一切都是别人的擅自主张,实际上瑞迪普并没有掺和其中。 硬要说瑞迪普做了什么贝特利不喜欢的事情,那就是拦着他去杀邪教徒的这件事。 那时候贝特利可是杀得正爽呢,突然杀出一个瑞迪普。 “好了,我们就此告别了,有缘再见,布雷。”贝特利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也没有说再多废话。 既然要走,就直接走好了,告别的话一句就够了。 布雷没有回话,只是看了一眼贝特利离开的背影。 阿芙蕾娜也不想待在一个荒神身边太久,连忙跟上了贝特利的步伐。 ““...”” 现在只剩下两个死鱼眼了,两个很难聊天的死鱼眼。 “好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布雷对瑞迪普说。 “时间?” “恩,接人的时间。”布雷提醒了一下瑞迪普。 接着瑞迪普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答应过多芬,第二天在相同的地方接她的。 “好,去接人吧。”瑞迪普重重点头。 瑞迪普跟布雷站在了一片空地,等待着。 “布雷,其实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瑞迪普冷不丁地问道。 “啊?”布雷发出了疑惑不解的声音。 “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布雷还以为瑞迪普在责备自己。 毕竟“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句话,有责备人的意思。 “不知道啊。”布雷回答。 布雷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一些什么。 总之就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稀里糊涂地打了一架,稀里糊涂地被救活。 不过,总体的方向是向前的就是了,只有这一点布雷是可以确定的。 “你也是一样吗。”瑞迪普轻声道。 “很多人都这样。”布雷如是说。 “...“ 在瑞迪普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空地上的空间开始扭曲。 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啊,看样子她们到了。”布雷说了一句。 然后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瑞迪普!”多芬在看到瑞迪普的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 瑞迪普很自然地就将小女孩搂到了怀里。 “瑞迪普赶走那个怪物了吗?”多芬期待地看着瑞迪普。 “...”瑞迪普沉吟了良久。 “他赶跑怪物了。”布雷用余光看了一眼多芬,然后幽幽地说。 “瑞迪普好厉害。”多芬兴奋地抱紧瑞迪普。 瑞迪普迷茫地看着布雷,他不明白布雷为什么要特意这样说。 “嘛,虽然怪物跑了,可是这个城镇还是被毁了。”布雷道。 “布雷!布雷!布雷!!”在多芬之后,有一只小小的蕾比跑了出来。 布雷接住蕾比,然后顺势就她举高高。 “布雷~”蕾比的尾巴摇得飞快。 “我回来了。”布雷道。 “不对!”蕾比猛地摇头。 “???”布雷愣住了0A=,由于太惊讶,导致布雷露出了跟蕾比一样的表情。 咦咦咦?蕾比的反应有点不对啊,这时候蕾比不应该很可爱地说“恩~”之类的吗? “应该是蕾比说这句话!”蕾比纠正道。 “布雷、布雷,蕾比跟鸣子回来了!”蕾比露出大大笑脸0V0,用小手胡乱地摸着布雷的脸。 “呜哇,两个萝.莉控。”鸣子用手捂着嘴,惊恐地说。 这算什么,大型萝.莉控交流现场么?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啊,生气了!”鸣子突然警惕,她可是经过了很多锻炼,一看死鱼眼的右眼就知道他想干嘛。 “咿呀,我们就这样回去吧。”鸣子试图转移布雷的注意力。 “你不是不喜欢乘坐交通工具嘛,我们准备一下就回家吧。”鸣子搓了搓手,一副谄媚的样子。 “你突然这样好恶心。”看到鸣子这个样子,布雷表情古怪了起来。 “你们要走了吗。”瑞迪普听到布雷跟鸣子的对话。 “对,这里又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布雷扫视了一下狼藉的埃拉塔巴,下意识就叹了一口气。 这城镇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而且估计不仅仅是这个城镇的问题。 整片领地都应该遭殃的。 果然只要「众神联合」那些家伙来过的地方,都寸草不生。 不过,这个地方「世界之壁」似乎没有被撕裂的痕迹。 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 “说的也是。”瑞迪普也打量着这个毫无生气的城镇。 第二天了,城镇里活下来的人基本都龟缩了起来,街上空荡荡的。 大部分人都忘记自己被概念影响时候的记忆,当然也有一部人隐隐约约记得。 而记得那些事简直就是噩梦。 无论是当时战斗的余波,还是自身卑躬屈膝的模样,都是不好的回忆。 瑞迪普抬头看一眼天空。 概念这东西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只是随手的行为,都引起这样的结果。 他是从来没有想过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最开始他不过是想要帮助一下那些渔民。 “适得其反么。”他自言自语起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瑞迪普轻轻摇头。 “瑞迪普,这里是不是再也不能来了。”多芬皱起眉问道。 “恩,这个地方已经被彻底毁了。” “是因为那怪物吧。”多芬紧紧地抓着瑞迪普的衣服。 “恩,就算赶跑了,但是那怪物在跑之前已经毁掉了这里。” “这样啊...” “下一次的话,或许能够在周围被毁之前,就把怪物赶跑吧。”瑞迪普幽幽地说道。 “你说呢,布雷。” “你问我吗?”布雷指了指自己。 “不清楚,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切靠运气。” “可惜我运气并不太好。” “...”瑞迪普摸着多芬青色头发。 “我们走吧,多芬。”他寻思了一下,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跟布雷说,决定就此告别。 “去哪里?” “去看雪。”瑞迪普准备带多芬去北大陆了,这是之前说好的。 “恩!”本来眼神黯淡的多芬,眼中再一次亮起光彩。 “可是瑞迪普不是说还有几个月了。” “那几个月,跳过了。” “好~”多芬可爱地笑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瑞迪普将剩下来的几个月跳过去了,不过能去新的地方旅行,让小女孩压抑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走了?”布雷挑了挑眉。 “恩,也不用收拾行李,直接离开就好了。”瑞迪普颔首,他确实打算就现在离开。 他牵起了多芬的小手,迈出了一步。 布雷抱着双臂看着转过身去的瑞迪普。 “对了,布雷。”瑞迪普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一下。 “她真的很好。”瑞迪普突然对布雷说道。 “...”布雷沉默了一两秒。 “我知道。”布雷撇了撇嘴,他甚至知道瑞迪普在说谁。 --- “喂喂喂,死鱼眼。”启动着魔导器的鸣子,坐在地上喊了布雷一声。 “干嘛?” “你有没有那个,就是那个帅气地拿出糖,然后打败敌人。”鸣子激动地问。 “没有,哪有余裕去做那种事情。”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别说装逼了,布雷差点直接从高空摔下来摔死。 “下次再说。”布雷有气无力地摆着手。 “诶,你还想下一次装逼吗?真是中二呢。” “我还想着这次不行就算了。” “...”布雷额头青筋暴起,这主意是谁想的没有一点数吗? 在皇都的一间房子之中,尼克波拉斯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着奢侈品杂志。 房子里面的布置很奢华,直观一点形容就是亮瞎人的狗眼。 尼克波拉斯对奢侈品杂志情有独钟,毕竟祂当初的洞穴都是用黄金铺满的。 祂就喜欢奢靡的感觉。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尼克波拉斯,您的红茶。”小尼克用小爪子把茶杯递给了尼克波拉斯。 “...”布雷看着尼克波拉斯,一阵无语。 “所以说,你干掉了塔卡曼。”尼克波拉斯嗅了嗅茶香,用很随意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没有。”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也对,那家伙那么难搞,你真的干掉了吾才要惊讶。”尼克波拉斯自顾自地点头。 “...”布雷很想吐槽,不过鉴于现在是在尼克波拉斯的家里,布雷选择忍一忍。 天知道尼克波拉斯的家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例如布雷只要吐槽就会被关起来那种。 “塔卡曼,强大得过分的武夫。”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祂可是知道这个白银种的厉害。 由于埃拉塔巴那边被动过手脚,尼克波拉斯没有办法窥视。 因此祂并不是特别清楚在那个领地发生的事情。 不过听布雷转述,貌似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在预料之内。 “不过说起来,整个领地都被搞成这样了,那个地方的墙壁竟然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尼克波拉斯皱起了小巧的眉头。 “吾觉得很有问题。” “不如盟友你去...” “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我拒绝。”布雷还没有等尼克波拉斯说完话,就直接拒绝了。 “吾都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呢。”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布雷相当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罢了、罢了,吾其实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就不找你了。”尼克波拉斯没好气摆手。 本来尼克波拉斯还想着让布雷去调查一下西大陆那边的情况,不过照这个样子看,颓废的布雷是不会答应的。 尼克波拉斯也知道布雷这个家伙偶尔才能骗得动,其他时候极度颓废的布雷,除非是为了钱,否则绝对懒得去奔波。 “奶奶,甜点。” “布雷先生,您也尝一下吧。”小雪捧着一个餐盘,笑着对一人一龙说道。 围着小围裙的小雪,一副标准的人妻模样。 “你家的小白龙是不是长大了。”布雷注意到了小雪的变化。 之前小雪的形象是一个清纯少女的话,现在就是贤惠的人妻了,无论从气质还是相貌身材都是如此。 “哦,你说这个啊。”尼克波拉斯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种形象吾等龙族是可以换的啦。”尼克波拉斯连忙摆手。 “小雪只是觉得这个样子比较好,才换的。” “不过一般来说是不会轻易换形象的,毕竟有点麻烦。”尼克波拉斯稍微对布雷科普了一下。 不过布雷听不听得懂自己的科普,就不是尼克波拉斯能够管的了。 “您觉得合适吗。”小雪恬静一笑。 “合适。”布雷道。 “您都觉得合适吗?那真是太好了。”小雪捧着脸,用很温柔的声音说着。 “请多吃一点,布雷先生。”开心起来的小雪,将一块又一块甜点摆在布雷面前。 “不,这个有点太多了...”布雷表情僵硬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吃货。 吃货这种人设并不适合他,所以就算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他也不会特别兴奋。 相反,他还会觉得很为难,因为根本吃不完。 “盟友哟,吾后辈的手艺可是很好的。”尼克波拉斯看出来了布雷的为难,就在吃完自己的之后,就伸爪拿走布雷身前的甜点。 “说起来,还有小幽呢。”布雷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尼克波拉斯家少了一位。 “对了,吾有点事情找你。” “我不是说拒绝了吗。” “不是关于世界大事的。”尼克波拉斯没好气地说。 “吾呢,其实想把小幽寄养在你那边几个月。” “用寄养这个词真的好吗。”布雷不得不吐槽了。 怎么听着小幽在尼克波拉斯这边像是宠物一样的啊。 “咔嚓。”忽然之间,小雪手里的盘子碎了一地。 那是被小雪硬生生捏碎的。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小雪很温柔地看着尼克波拉斯,不过眯起的眼睛中蕴含着杀意。 祂可没有听说自己的姐姐要被放去寄养什么的。 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后辈真是,竟然都敢直接冲着长辈释放杀意。 “你知道吗,小幽现在完全没有一点龙族的样子啊。”尼克波拉斯哀叹。 “...”布雷其实很想说尼克波拉斯自己也没有一点龙族的样子。 “所以吾当算让鸣子教导一下小幽何为龙。” “??????”布雷头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等一下,他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让鸣子教小幽当龙?鸣子凭什么啊。 “吾觉得鸣子一定能够胜任。” “不不不,我觉得不行。”布雷很干脆地否定了尼克波拉斯的幻想。 教人的话,还是找皇都的图恩神父吧,千万不要找鸣子。 那个家伙可是将天真的蕾比都教得无比现实。 “奶奶,我也要被寄养到布雷先生家!”姐控小雪急了。 “不行!”尼克波拉斯一口否决。 “啊啊啊啊啊!”小雪的身躯开始发生变化,看样子是激动到要化出原形了。 “不能变龙!房子会塌的!”尼克波拉斯跳起来单手压住了小雪。 “...”布雷沉吟了良久,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不过吐槽之前,果然还是要问清楚一个问题。 “所以你要寄养到我家的小幽呢?” “已经在你家了。”尼克波拉斯拍了拍衣服。 --- “小幽,既然你是来接受教育的吧,就跟蕾比一起坐下吧。”鸣子戴上了黑框眼镜,拿着教鞭指了指黑板。 黑板前是露出=A=表情的蕾比,还有嘴角流着口水的高冷御姐小幽。 “为什么要黑板啊。”小幽问出了很尖锐的问题。 “笨蛋!教人的时候有黑板是最基本的吧!”鸣子理直气壮地说。 ““噢!””蕾比跟小幽发出了惊呼。 “恩姆!明白就好。”鸣子开始膨胀。 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一个少女屈着膝盖,安静地翻越着放在大腿上的书。 少女周围的草地原先是坑坑洼洼的,不过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培养,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少女看书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就摸着身边的小草。 “今天天气也很不错。”少女抿了抿嘴,露出了一抹微笑。 书上的油墨味也好,地上散发的青草味也好,少女都很喜欢。 “...”不过在少女想要继续翻书的时候,手臂传来微弱的疼痛感。 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于文学系少女来说,受伤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 毕竟她就只是个安安静静看书的文学少女。 「绝响」本体受伤的话,其实自我意志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剑要是承受了太大的伤害,自我意志也会被重创,甚至被消灭。 尽管「绝响」就算只留下剑柄,心像世界就依然可以存在。 但是实话说,那是很极限的情况。 “都破皮了。”少女合上书,摸了摸自己白皙皮肤上的伤口。 虽然说这种伤也会自己痊愈,但是剑本身可不会自己就被修复好。 剑刃卷了,就是卷了。 “不过还好吧。”少女之前跟布雷说过她根本不会痛,当然是骗那个笨蛋的。 而且对于少女来说,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事。 起码比起天天将自己身体搞得破破烂烂的废柴御主,这些疼痛微不足道。 少女甚至希望那个笨蛋能够好好对待自己,好歹学会心疼自己的身体啊。 “好困,休息一下吧。”少女平平地躺下,用大大的宽边草帽盖着自己的脸。 但是,在少女打算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却有人吵醒她了。 “大姐头!”一个披着红色围巾的黑发小鬼站在了少女身边,重重地喊了一声。 不过在喊完之后,红围巾的小鬼就好奇打量着这个安宁的小村庄。 就跟当初「比尔斯」能够来这个地方教导「绝响」一样。 「绝响」可以去「黑键」的心像世界,「黑键」也能够进入「绝响」的心像世界。 只要是同一御主的心像世界,那么就是互通的。 不过之前都是少女去教导这个小鬼,小鬼可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跟自己那个要塞完全不一样,这个地方让人很安心。 “...”少女假装没有听到中二小鬼的声音,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 “大姐头!!!”而那个小鬼真的误以为少女已经睡着了,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少女总算是将自己的草帽从脸上拿了下来,用困倦的双眼看着那个黑发的中二小鬼。 小鬼相当精神,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摆出很自豪的表情。 到底这个现在脸上青一块淤一块的家伙在自豪什么啊。 “大姐头您辛苦了!”小鬼郑重地弯下腰,就像是小弟一样恭敬。 嘛,虽然说实际上这个「黑键」的小鬼就是少女的小弟。 “就是为了这个吗?”少女没好气地说道,那神情有七分跟某个死鱼眼神似。 “您不是受伤了吗,所以我特意过来的!”小鬼在少女面前的态度,跟在死鱼眼面前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是稍微擦伤了一点而已。”少女渐渐垂下眼皮,仿佛随时都要睡着了一般。 剑刃的卷曲,表现在她身上,不过是相当于人摔倒的程度。 不过再卷几次,估计就不是摔倒的程度吧,或许会更加严重。 啊,少女只希望下一次不会将洋装弄破就可以了。 “而且你受伤不是更加惨嘛。”「黑键」在战斗的时候,承受伤害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绝响」。 那种碎裂再修复,等同于小鬼挨揍之后又站起来。 这样一想的话,这个中二小鬼真是意外地有骨气。 “大姐头是女生,所以跟我不一样。”中二小鬼摇头,认真地说道。 身为男子汉,不经历一些苦难,怎么可能成长起来。 没错,这是历练,为了让自己不给那个死鱼眼白痴小瞧的历练。 「黑键」从布雷哪里学到的剑术都还没有完全掌握,要知道布雷目前也才教给「黑键」这个小鬼两三个流派而已。 布雷知道的话,肯定会看不起自己。 小鬼绝对不要看到这种情况,所以如今还在努力练剑中。 “说什么蠢话呢,我们自我意志还分什么性别。”少女对这个小鬼无语了。 果然还是只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中二小鬼。 不对,她也只是一个少女。 少女这样想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清醒的空气,非但却没有让少女清醒起来,还让她更加想舒服地睡上一觉了。 在蓝天之下、青草之上,在这颗大树下安稳地睡觉,还有什么比这个跟美好的剑生吗? “难得从那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过来,躺下好好睡一觉吧。”她也没有多跟「黑键」说更多的话,更加没有在意为什么他突然就过来这边。 或许真的是因为饿在意她的伤势,又或者是好奇自己之外的心像世界。 少女重新将草帽盖在自己的脸上。 “大姐头,这个地方跟我那边不一样。”「黑键」发自内心地在感慨。 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战争的肃杀,在这里根本不会想到任何跟“战斗”扯上关系的事情。 这个地方就应该那么普通、那么宁静。 “对,所以这个地方,那个笨蛋御主甚至不舍得拿来战斗。”少女幽幽地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舍得。”小鬼下意识地开口回答。 是的,他也不会舍得让这个地方被战火弥漫。 要是可以的话,只需要自己那个地方作为战斗的舞台就够了。 “好了、好了,都说了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们平时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就好了。”少女重新将草帽盖在脸上,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次祂绝对不会再被人叫醒了。 少女如此坚定地想着,渐渐进入梦乡——剑的梦到底会怎么样呢? 「黑键」看着酣睡的少女,也试着找了一个地方躺下去。 他找了一个阳光最好的地方躺下,眯起了眼。 阳光,对于留守在那个要塞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嗒。”坐在椅子上的布雷,认真地打了一个响指。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唔?”蕾比趴在扶手边上,疑惑地侧了侧头。 她以为布雷要做什么超级厉害的事情,所以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可是貌似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响指而已。 “果然打响指之后要配上法术这种特效拉满的东西。”布雷皱起眉头,嘀咕着。 他经常看到别人打响指,总觉得这是相当帅气外带装逼的动作。 不过当他尝试之后,才发现打响指这东西要配合其他东西的。 例如打了响指之后,就能够点燃火花——这种才比较帅气。 布雷扬起头,沉思了起来,自己到底有什么能够配合响指的呢。 不如拔剑斩完人之后,就立马打一个响指?打完响指敌人就被劈开了。 哦嚯,好像可以有。 可是这样布雷还不如将剑收回剑鞘里面,那声音跟打响指有一样的效果。 果然不行啊,还是需要那种动都不用动的攻击。 打完响指,布雷站着不动,对方就被斩碎——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蕾比啊。”布雷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用手摸了摸蕾比的小脑袋。 “唔?”蕾比主动蹭了一下布雷的手=V=,露出相当享受的表情。 身为介于狮子跟狗之间的存在,蕾比很喜欢这种抚摸。 嘛,仅限自己不讨厌的人。 陌生人要是敢摸蕾比的话,蕾比绝对会反咬一口。 “我打了一个响指之后,你就冲去厨房给我拿一块方包怎么样?”布雷低下头,试着跟蕾比商量。 “好~~”蕾比尾巴摇得飞快,尽管根本不明白布雷为什么要她做这个,但是布雷说的东西做就是了。 “蕾比上!”说罢,布雷就打了一个响指。 “咻——”蕾比一溜烟地跑去厨房,只有原地留下一个残影。 不是夸张的比喻,是蕾比真的快到在地上留下残影了。 “咣当咣当——” “蕾比你在干嘛啊!”厨房传出鸣子的惊叫声。 “呜哇...全乱了。”还有小幽呆滞的声音。 等到吵闹的声音消去之后,蕾比下一秒就蹲站在了布雷跟前,手里拿着方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布雷。 “蕾比真厉害啊。”布雷夸了一下蕾比,然后将她手里的方包拿到自己嘴里。 “嘿嘿~~”蕾比甜甜地笑着,尾巴在地上扫着,看上去相当满足。 布雷将蕾比举起来抱在了怀里之后,就开始啃着方包,继续沉思起来。 “果然还是不行啊。”就算打响指之后使用了警狮,效果也不太好。 就效果而言,看着很蠢。 召唤系的话,打响指后出现的东西应该是凶猛的怪物比较好。 蕾比这种萌物是不行的呢。 这时候,布雷的眼神瞄到了火球身上。 从头打尾都充当着蕾比挂件的火球,突然惊醒,然后打了一个冷战。 本来还在酣睡的火球,没由来地胆寒,仿佛有一股恶意笼罩着它。 “火球啊。”布雷捏着火球脖子处的软肉,将它拎了起来。 “喵!?”火球惊恐地挥舞着爪子,不明白布雷突然之间之在说什么。 而且死鱼眼这种语气好恐怖。 “喵喵喵!!喵喵!”火球激动地朝自己的小主人求救。 然而它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小主人抱住了罪恶的源头,幸福地小憩着。 怎么会这样,它难道在自己小主人心理面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喵!!!!!!!!”虽然它只是一个挂件,但也是有尊严的啊。 火球打算宁死不从,无论布雷说什么都不会干的。 “我们从今天开始练习一点东西吧,火球。”布雷用格外温柔的语气说道。 “喵...”火球低着头,耳朵耷拉着。 “喂,死鱼眼,你刚才都让蕾比干了什么啊!”一头灰的鸣子在厨房里愤怒地咆哮。 “面粉现在看上去挺恶心的,这就是做面包的必要步骤吗?”小幽的声音也厨房里面传出来。 “才不是必要步骤!”鸣子扭头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把头探出来。 “蕾比进来就闹腾着面包,你有毒啊!你到底在搞什么嘛。” “我在练习新招式。”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什么?”听到布雷的话,之后鸣子猛地把头厨房探出来。 “练招。”布雷不厌其烦地再一次重复。 “你在家里练剑!!?” “不,是练习使用召唤兽。” “啊?”鸣子惊了。 “喵喵喵?”火球惊呆了。 --- “嗒。”布雷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桌子上的火球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口火。 火焰很微弱,相当于一个大型打火机的级别。 “喔!”蕾比捧着脸,发出了惊呼声。 “喵...”火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小主人惊讶的声音也没有办法让它有半点振奋。 它被奴.役了,被这个恐怖的死鱼眼当作召唤兽使用了。 可是它根本不是召唤兽啊,它只是小主人的挂件兼玩具。 对于自己的身份,火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很好,回来吧,火球。”布雷喊了一声之后,又打了一下响指。 然后火球就慢悠悠地从桌子上跳下来,重新回到蕾比的头上。 “火球,冲刺。”布雷继续打了一个响指。 火球人性化地翻了翻白眼,然后猛地一跃。 下一刻它就化作一团火焰,从蕾比头上窜了出去,在空中疾驰。 “喔喔喔!”蕾比眼睛里闪着亮光☆A☆,她是第一次觉得火球那么厉害。 最后火球显形之后,在门口叼起了一份报纸,用同样的方式原路返回。 不过在返回的过程中,报纸被烧成了灰。 报纸可经不起它身上火焰的折腾。 “喵...咳咳...”火球将嘴里的灰吐了出来,直接往地上一趟装死了。 它已经不想在陪死鱼眼玩召唤兽游戏了,太累人了。 火球露出了自己的肚皮,希望对方能够默默它肚子就过去了。 但是布雷将火球从地上抱起来。 “表现得很不错,看来之后能够拿来战斗了。”布雷自顾自地开始点头。 “!!?”火球惊讶到连“喵”都“喵”不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要它去战斗是什么鬼,它不是真的召唤兽啊! “很好,终于掌握了除了剑之外的技能了。”布雷握紧了拳头,业余技能Get。 在皇都里的一座小小教堂里,有一个小单间。 要是放在一般的教会里面,这种房间应该被叫做“忏悔室”。 不过,这个教堂是信奉「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所以这个房间也不叫做“忏悔室”。 作用的话,就是给前往这个教堂的人一个独立的空间跟神父倾诉。 比起公开的场合,显然是这种小小的房间更加容易让人说出心里话。 当然,这个小房间里面可不阴暗,也不会用蜡烛那种东西。 这里头用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魔导灯,亮得很,并不会引导人去想一些阴郁的事情。 而图恩神父就坐在这个房间里面,微笑着看向面前面的人。 图恩神父对面的这个人并不是「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信徒。 嘛,实际上会来「明灯老者 盖德尔」教会的也大多不是信徒。 按照「明灯老者 盖德尔」教会的教义,神父是不会拒绝前来解惑的人,也不会借解惑为理由让对方信奉「明灯老者 盖德尔」。 这种教义导致「明灯老者 盖德尔」教会的人数相当少。 连神父有时候也会觉得跟自己一样信奉「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人是不是太少了。 偶尔也想忽悠忽悠别人啊。 “先随便说几句话吧,自我介绍也行。”这一次寻求帮助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 少女的面容很精致,精致得跟人偶一样,没有任何瑕疵。 那金色的卷发披上在两肩,与她身上的浅蓝色的长裙很搭。 少女从进来开始就是微合着双眼,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坐着。 诚然,那修长的睫毛人让少女闭眼的时候也很美。 可要是不说话,交流就无法开始。 “...”少女安静地坐着,依旧一言不发。 由于安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图恩神父都开始觉得对方是不是真的是人偶。 明明是过来解惑的,却一言不发,神父有点头疼。 “小姐你真的很安静呢。”图恩神父笑着说。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的话,平时喜欢听别人倾诉。” “很奇怪的爱好,对吧。”图恩神父幽幽地说着。 “我喜欢唱歌。”这一次,这个绝美的少女终于开口了。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琴声一般,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其中。 听到少女的声音之后,神父先是微微皱起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他眉头就舒缓了下来。 “唱歌吗?小姐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图恩神父笑了一下。 “大家也都说我的声音好听。”少女的睫毛颤了一下,继续说。 “可是...”少女欲言又止。 神父也没有着急,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 “人说我的歌声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少女淡淡地讲述着。 “明明说我声音好听的人,比说我歌声不好的人要多很多。” “可是,为什么那少数人的话,会让我那么难过、烦躁。” 少女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淡漠,完全看不出来难过与开心。 但是少女是真心觉得,那些少数人的话语,完全盖过了大家赞美之言给她带来的喜悦。 “这是很正常的。”神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假如你身边充满了对你的唾骂声,只有少数人对你赞美,那些赞美声同样会意外地动听。” “恩。”少女想象了一下画面,确实就如同神父说的那样,在一片谩骂之中,赞美会格外美好。 但是无论是前一种情况、还是后一种情况,都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接着少女就继续陷入沉默。 “就算说了那么多,也没有办法让你不难过,对吧。”神父像是看懂了少女的心,柔声说道。 “恩...”少女抬起了眼皮,应了一声。 她就是这么想的,而神父很直接就说出来了。 神父很清楚随随便便就说出别人心里想的东西,是很不好的。 就算知晓别人心中大概的想法,一旦擅自将其说出,就会引起他人的抵触。 不过,偶尔还是需要就别人藏起来的话说出来。 例如面对这样的少女,要是什么都不说话,交流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长篇的大道理,确实谁都会说。”神父摸着挂在胸前的戒指,轻声道。 跟别人讲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的大道理,是很多人的通病。 “我那应该做什么。” “大家都说,你这里能够得到很好的答案。”少女凝视着神父。 “我也能够得到一个答案吗?” “你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唱歌。”少女脱口而出。 “那么请你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唱下去。” “可是这样的话,不是什么都没变吗。”少女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她真的不想要听到那些声音。 “继续歌唱,试着捂着耳朵,当一回掩耳盗铃的人怎么样。” “恩?”少女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疑惑地看着神父。 “就算你再怎么努力,都会有人说你不好。” “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满意,永远不可能。” “即便你的声音以后充满了情感跟灵魂,也会有人说你甚至不如从前的。” “...”少女哑然。 “按照你现在正在努力的方向就好了,如果你在努力让自己歌声充满情感和灵魂,就请继续吧。” “可是你不是说...”她欲言又止,神父不是才说就算努力也不会让贬低自己的人消失吗? “这并不矛盾,因此这是为了你自身、为了那些真正喜欢你歌声的人,而努力。” “努力是件让人充实的事情。” 少女愣了很久。 “只要这样努力过,就足够了。” “让你‘不用理会那些贬低你的人’,这种话我是不会说的。”图恩神父低垂着眼皮,沉声道。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知道自己的方向,而不是让我告诉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咣。”少女突然站起来,椅子都倒地了。 “谢谢。”她捏着裙摆,朝神父行了一个礼。 她已经听过很多人跟自己说“不用理那些人”、“让他们说去吧”这种话了。 要是能够无视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以此难过不是吗。 “埃奥尔斯。”少女道。 “这是你的名字吗?”神父温柔地笑着说。 “恩。”埃奥尔斯点头。 --- “埃奥尔斯啊。”神父站在教堂的门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埃奥尔斯,帝国有名的歌姬。 不过神父只是听过她的名字,并没有听过她的歌,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本人。 “神父大人,您挡住我扫地了哦。”丽兹贝伦叉着腰站在神父身后说。 “哈哈,抱歉。”神父笑着,给丽兹贝伦让了道。 “...”布雷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 布雷时不时都会带蕾比出门玩,就算出门没什么事情做,都会带她出来。 基本就像是溜狮子这样的操作,呸,蕾比才不是宠物。 总之为了不让蕾比闷出心病来,布雷会经常带蕾比出来玩。 比起在家里宅着,蕾比显然更加倾向于跟布雷一样在外面的世界到处玩。 蕾比很单纯跟天真,就算是一朵路边的花,都能够让她开心很久。 尽管如今算下来蕾比已经快19岁了,可是根据蕾比的 成长速度,这个年龄要打一个五折。 也就说蕾比大概四舍五入,约等于10岁的孩子。 说实在的,要不是蕾比有野兽一般的直觉,布雷真的很担心蕾比会不会被轻易地拐走。 因为她比起同龄的孩子,蕾比更加天真浪漫。 在布雷带着蕾比走在街上的时候,路人时不时就会朝布雷的方向投来被惊艳到的目光。 啊,这样的目光假如是冲着蕾比的话,布雷会第一时间将这些罪恶的家伙斩了。 很可惜,这些目光并不是冲着蕾比的,也不是冲着跟强盗一样的布雷来的。 这些人是他身后的黑发女子而惊艳。 没错,今天布雷溜的不止是警狮,还有黑龙。 至于鸣子的话,据说是因为这段时间带小幽太累了,今天就死鱼一样躺在了床上不动了。 真相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宛若雕刻出来的完美面孔——尤其是那种冰美人的气质,让特定人群欲罢不能。 而且小幽常年都是穿着华丽的黑色礼装,因此走在街上想别人不注意到都很难。 祂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撩人,却又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 “好想将那些看着我的人揍了。”小幽双唇微张,冷冷地说。 残暴的发言跟祂的形象不符。 “千万别。”布雷立马补上这句话,假如他不及时这样说的话,恐怕小幽会真的动手。 “被一群人盯着看,很讨厌,而且那些人脑子想的东西很恶心。”小幽不懂读心,可是还是能够察觉到恶意之类的。 “嘛,这种情况就叫做视...”布雷忽然想到了这个词有点敏.感,连忙打住自己的话。 “视什么?”小幽明显很好奇布雷想要说什么,开始追问。 “蕾比,你看,这花是不是很好看?”布雷极其没有素质地将身边公园花丛里一朵花摘了下来。 为了转移话题,如今不得不这样做了。 要是小幽学会各种奇怪的东西,回头尼克波拉斯肯定要搞死自己。 布雷又不是不知道尼克波拉斯是有多护短。 “唔?”蕾比先是当机了一下,露出了茫然的表情0A0。 由于布雷太过突然了,导致蕾比脑子没有跟上来。 不过没有关系,只需要给蕾比一点时间,她就能够跟上了。 “噢!好看!”过了大概一分钟之后,蕾比绽放出比这朵花还要动人的笑容。 “那这花送给蕾比。”布雷将花别在了蕾比的耳侧。 “这样子喜欢吗?”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温柔地说着。 “嗯嗯嗯。”蕾比小心翼翼地点头,不让耳边的花掉在地上。 “蕾比喜欢!”蕾比可爱地应了一声0W0,轻轻用手触摸了一下耳边的话,生怕自己会用力过猛弄坏。 “小幽,你刚才问什么?”布雷这时候缓缓转过头,用疑惑的语气问着小幽。 “额...”小幽皱起了眉头,两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揉着太阳穴。 祂总觉得前几分钟有什么想要问来着,不过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费神回忆也无所谓吧。 “不,没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小幽低垂着眼皮,冷淡地说道。 “继续走吧,我想好好逛一圈这个人类的国家。”祂优雅地拨了一下长发,用好听的声音跟布雷说道。 “行。”布雷牵着蕾比的手,带着小幽又一次开始他们的散步。 就在刚才布雷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小幽的本质并不是冰雪聪明的冷艳御姐——而是傻子龙。 一般人会被小幽的气质还有外貌所欺骗,可是布雷根本不会上当。 这家伙不仅吃东西的时候满嘴油,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甚至会发呆流口水。 “对了,鸣子都教你什么了。”布雷在走着的时候,想起了这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学如何成为一条合格的龙。”小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认真无比,认真到布雷以为祂真的在被鸣子正确教育“如何成为合格的龙”。 “例如?”布雷试着问。 “面包的正确制作方法。”小幽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何算术。” “女性的化妆技巧。” “抖S女王的正确姿势。” “餐桌礼仪。” “之类的。”小幽数了一些鸣子交给祂的东西。 “...”布雷张着嘴,想要吐槽什么,可是却不晓得该从哪一点开始吐槽。 重要的是,刚才是不是混进了一句很不得了的话? “尼克波拉斯知道吗?” “知道。” “这些跟你当一条龙有什么必然关系吗?”布雷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不知道,不过学了这些之后,自我感觉很良好。”小幽一本正经地说。 祂说话之间,头微微上扬,像是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自我感觉良好...”布雷满头黑线,他就知道鸣子教东西根本不会正常。 都不知道尼克波拉斯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小幽扔给鸣子。 就算扔给蕾比教,都要比扔给鸣子教要好啊。 “啊嗤~”蕾比捂着小鼻子,可爱地打了一个喷嚏。 “布雷,蕾比是不是感冒了。”她打完喷嚏之后,用无辜地眼神地看着布雷0A0。 “不...应该不是。”布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将蕾比抱起来。 “是吗,蕾比没有感冒啊。” “嘿嘿~那就好。”蕾比一下子就信了布雷说的话,主动环住布雷的脖子,眯起眼睛睡起觉来了。 “真是奇怪呢,虽然只是混血,可也不至于弱到会感冒。”小幽沉思起来。 “你别想了...”布雷无语了。 布雷已经很久没有转过皇都的中城了。 隔了那么久之后再一次逛一下,他发现了不少之前都没有看到的第东西。 例如以前不知晓的街角,例如以前没有去过的店。 只有在这种时候,布雷才会发现自己现在住着的这个帝国首都是那么的大,自己跟这个城市比起来又是那么的小。 也对,很多人就算在自己故乡住了十年,也未必能够走遍自己故乡每一个角落。 由于最近的事件基本都会以城市作为单位,导致布雷一座城市并不大的错觉。 “你怎么突然发呆了。”小幽疑惑地看了一眼布雷。 “不觉得自己的体型跟城市比起来,相当小吗。”布雷发出了感慨。 “会吗?”小幽玩弄着披在肩前的长发,随意地说。 小幽要想的话,很短时间就能够横跨皇都,想摧毁的话也是瞬间的事情。 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城市大不大。 布雷翻了一个白眼,跟小幽说这种事情果然没什么意义。 会认真在小幽面前发出感慨,布雷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犯傻了。 “布雷、布雷。”在布雷叹气的时候,蕾比忽然醒来,摇起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 “教堂。”蕾比指了指一间小小的教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图恩神父的教堂前面了。 “感觉挺久没来这个地方了。”布雷也才发现自己前面就是教堂了。 虽然自己这种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一般就不会去教堂这种地方。 不过这个教堂算是例外,去这里的人,没有信仰的要比有信仰的多。 布雷也时常来这里,目的是购物。 尽管前段时间才来过神父这里买药剂,可是还是有种时间过去很久的错觉。 蕾比从布雷的怀里挣脱,然后跳到了地上,直接就往教堂里面跑了。 对这教堂里的人熟人,蕾比基本没有戒心的。 大家都是能够一起玩的朋友哒! 小幽看到蕾比跑进教堂之后,也默默地跟上。 由于祂是尼克波拉斯的后辈、蕾比是尼克波拉斯的后辈,所以祂跟蕾比是同辈。 比起布雷,小幽更加愿意跟着蕾比。 “...”一刹那之间,布雷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 “蕾比来了~”蕾比冲进教堂之后,叫喊了一声。 “是蕾比!” “是蕾比哒!” “真的是蕾比!” 教堂里的孩子听到蕾比的声音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惊喜。 “是我哒~”鸣子不在情况下,蕾比就孩子王啦! 蕾比很快就跟孩子们玩起了各种在大人眼中很幼稚的游戏。 嘛,虽然大人老是说幼稚,可大人小时候其实也干过一样的事情。 小幽看着自己的同辈跟一群黑铁种小孩子玩起来后,有点迷茫。 诶...祂是不可能跟黑铁种的小孩子玩起来的。 不过要是不跟着蕾比一起玩的话,祂该做什么。 陷入困惑中的小幽,下意识地就抬起来,看着天花板。 这小教堂的天花板跟其他教会的教堂一样,画着一些壁画 小幽就这样看着那些壁画出神。 这专注“欣赏”壁画的倩影,让看到的人不由得浮想联翩——这是比那壁画更加引人入胜的画卷吧。 当然,会有哪些幻想的前提是没有看到如今小幽的样子。 目前的话,小幽的龙瞳已经失去焦距,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蕾比,那个好看的大姐姐是谁啊?”就算流口水,也不会影响祂是一个美人的事实。 “是小幽。”蕾比举起爪子说道。 “好看的大姐姐会一起跟我们玩吗?” “会!”蕾比连小幽的意见都还没有征求,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小幽,一起玩。”蕾比拉着小幽的手,雀跃地说。 “啊...”小幽被蕾比这么一拉,回过神来了。 “不,我不跟人类的小孩子玩。”祂用很淡漠的语气说。 “唔...”蕾比有点失落。 “好高冷的样子。” “总觉得是那种严肃的大姐姐。” “啊,那种看不起人的大姐姐吗?” “这个大姐姐跟鸣子姐姐不一样呢。”小孩子们开始说道。 “!!”小幽头上多了两个感叹号。 “还是鸣子姐姐比较好,什么游戏都会陪我们玩。” “为什么这一次鸣子姐姐不在啊。” “!!!!”小幽头上冒出了很多个感叹号。 接着祂下定了某种决心。 --- 教堂里面那么闹,丽兹贝伦修女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啊,这里是教堂。”丽兹贝伦无奈地说。 “稍微安静一点。”虽然不是不给这些孩子玩,可是太吵的话可不好。 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教堂。 “没关系,反正这个地方一点都不神圣。”神父笑着拍了一下丽兹贝伦的肩膀。 “神父大人,这可是您的教堂,您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丽兹贝伦修女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了神父一眼。 “没关系,你看啊,教义里面不是也说了,「明灯老者 盖德尔」不会管太多这种事。”神父如是说。 “所以让他们玩一下吧,现在也没有人来商谈,不是么。” “哎,神父大人您这样想可不行。”丽兹贝伦修女耸了耸肩,既然神父都这样说了,她这个修女还能够做什么。 不过在叹气的时候,丽兹贝伦修女还瞟了一样漂亮的小幽。 这种冷艳的美人,竟然也会跟孩子玩得起来啊,真是让人惊讶。 “打扰了。”后面才进来的布雷,看到了跟小孩玩起来的蕾比跟小幽,头都大了。 脑阔疼,蕾比就算了,为什么小幽也会跟小孩子玩? 布雷没记错的话,小幽相当骄傲,跟低等种小孩子玩这种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啊。 “是布雷么,这次你也是来买药剂的吧。”神父说着,已经打算去货架那药剂给布雷了。 “不...不是来买东西的。”布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应该是教堂吧,为什么会给他一种这里商店的感觉。 “只是碰巧经过。”布雷解释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原来如此啊。”神父有点沮丧,少了一个赚布雷钱的机会。 “对了。”神父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之前托你的福,赚了很多钱,送你一点东西吧。”神父说完,就走到一个抽屉,拿出点东西来,准备给布雷。 “托我的福赚钱了?”布雷的右眼里面打了一个问号。 “你要送什么给我?”布雷古怪地看着图恩神父。 “药。”图恩神父随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将一个小包递给了布雷。 死鱼眼惊奇地接过这个小包。 “这包里面是药剂吗?” “恩,很多类型,不仅仅只有治疗用的。”神父颔首,他在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个包裹。 只不过布雷一直没有过来,神父都差点忘记了。 布雷是自己不多的客户之一,况且之前神父很不厚道地利用布雷赚了一点钱。 这个全是药剂的包裹就当作是他的小小心意吧。 图恩神父知道布雷需要的是什么,因此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没有送出去的意义。 药是最好的礼物。 “布雷,你是不是近来受了很重的伤?”神父打量着布雷。 “恩,快死的那种。”布雷淡定地说,想起来真是刺激啊,要不是阿芙蕾娜自己铁定要凉。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我身上还有伤没好吗?”布雷低下头仔细地观察自己的身体。 他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哪里有伤。 “不,应该全部都被治好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神父笑着解释道,打消了布雷的顾虑。 “只是你身上残留了很多治愈系法术的魔力,稍微能够看出来而已。”神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在治愈系法术这方面造诣很深,并不会比天使弱。 布雷身上那些魔力的残留量是在是太大了,要不是重伤,是不至于用到那种程度的治愈系法术的。 听到布雷说是快致死的伤之后,神父也释然了。 毕竟是快死的程度,不用强力的法术是不行的。 神父的反应也异常淡定。 明明布雷刚才都说出了“快死的那种”这么一句话,他却一点都没惊讶。 布雷跟神父谈这些话题就像是在扯家常般和谐。 不知不觉,图恩神父也对布雷动不动就快死掉这件事习惯了。 最开始的时候,图恩神父还相当担心布雷会撑不过去,偶尔也会劝布雷注意一点。 现在的话,基本神父也明白布雷只有两种情况了,“死掉了”跟“还活着”。 现在布雷就是“还活着”的状态,这不是挺好的嘛。 这样想着,图恩神父就露出了很微妙的笑容。 “嘛,总之谢谢,这东西很有用。”布雷将包跨在了肩上,道了一声谢。 “对了,别急着走,找个地方坐一下吧。”图恩神父说着,瞥了一眼那些玩得起劲的孩子。 虽说孩子里面混进了奇怪的东西,不过也无所谓了。 布雷听了之后,没有说话,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了。 对于图恩神父的提议,他并没有意见。 要是蕾比在这里玩得挺开心的话,他多在这边呆一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布雷目前只是一个颓废的咸鱼冒险者,不是那些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大忙人。 空闲的时间,还有有的。 他双手搭在后面的靠背上,闭上自己的双眼,开始小憩。 就这样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思考,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想的东西太多,会莫名觉得累。 --- 太阳落下,余辉照耀着皇都,将一切影子都拉得长长的。 这个时分,事物变得格外祥和。 布雷拉走了蕾比还有小幽,打算离开这个小小的教堂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家吃饭。 再不回去,家里等着吃闲饭的某人就要饿死了。 幸亏蕾比相当懂事,布雷让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一哭三闹。 小幽看到蕾比走掉后,也很自然地跟上,只留下那群不断挥手告别的孩子们。 神父站在教堂的门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投影在墙上高大无比。 “图恩,祥和的一天又过去了。”一个绝美的女子环着神父的脖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穿着圣职者服装的菲尔丽,把头靠在了图恩神父的肩膀上。 “是啊,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天又过去了。”神父嘀咕着,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你这样一点都不像是持戒人啊。”菲尔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神父做过的事情很少很少,少到一只手都能够数过来,但持戒人不应该就此而已。 “那你觉得持戒人应该怎么样呢。”神父反问。 “像是不久前站在你面的那个一样。” “不断受伤,不断战斗,这样子吗。”图恩神父继续问。 “没错,你不觉得这样子才对么。” “不觉得。”图恩神父轻轻摇头,毫不留情地否定了菲尔丽的想法。 “皇都好几次危机都有他活跃的声音。”菲尔丽道。 “反观,图恩你什么都没有做。” “你应该很关心大家的吧,为什么不做点什么?”菲尔丽用手戳了一下图恩神父的脸。 图恩神父很善良、很温柔,但这样的他,为什么没有在皇都陷入危机的时候出来呢? 菲尔丽不明白。 “因为那些事件,我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事都做不了?你可以战斗、你可以救人,比如那个冒险者做的事情。” “你以为他做的事情就只是战斗吗。” “难道不是吗?他打倒了敌人,然后一切回归平静了。” “打倒了敌人,一切都回归平静了...吗?”图恩神父眯起了双眼。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就这样认为吧。” “战斗只是解决事件的过程。” “换一个人击败了那些敌人的话,结果会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意思啊?”菲尔丽睁大了好看的眼睛,询问着。 可是图恩神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图恩,你快说啊。”菲尔丽很讨厌图恩神父不给他解释事情这一点。 他明明给别人解释的时候会那么积极,唯独对自己不一样。 --- 五枚戒指上都刻着一小段话,而其中都有重复的一段。 ——“五戒指都终将各自流转至命中注定者手中。” ——“然后五戒指,将见证汝等的岁月。” 对于图恩神父而言,戒指见证的岁月,应该是这些祥和的日子。 “如果哪一天...”图恩神父点燃了挂在教堂雕像上的普通油灯,轻声说着未完的话。 一名在名为堤吉亚的红发少女,坐在一张木桌前似乎在写着什么稿子。 在写完稿子的最后一行之后,她满意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堤吉亚所在的房间,并不止她一个人。 那著名的歌姬也在这个房间里。 不过跟堤吉亚不一样,埃奥尔斯是安静地坐在一张床上。 外面只知道埃奥尔斯唱歌很好听,但是对于埃奥尔斯私底下的生活却知之甚少。 平时的的话,埃奥尔斯基本都会像这样安静地休息。 这个名为堤吉亚的少女跟帝国的歌姬,之间是什么关系,周围的人更加是一无所知。 可看着两人的和谐,想来也是相当要好的关系吧。 埃奥尔斯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用手摸着盖在自己下身的被子。 “堤吉亚。”埃奥尔斯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喊了一声堤吉亚。 “恩,怎么了,埃奥尔斯。”堤吉亚放下了笔,转身看向了埃奥尔斯。 “我昨天去了一个教堂。” “你说你昨天去一个教堂了!?”堤吉亚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脸色一下子便的苍白。 “你身体不要紧的吧,你可没有办法到处折腾的。”堤吉亚第一时间跑到埃奥尔斯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开始仔细地打量。 “没有关系,身体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埃奥尔斯还是用那么平淡的语气说着话。 “那里的神父,让我继续努力。”埃奥尔斯说道。 “你已经很努力了。”堤吉亚叹了一口气。 “堤吉亚,我是不是没有感情,才唱不出来所谓有感情的歌。”埃奥尔斯那深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天边。 窗户外整齐排过去的房子,在她眼中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你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堤吉亚握着埃奥尔斯手的力稍微大了一些。 而埃奥尔斯对此毫无感觉。 “你明明也会开心、也会难过。” “这可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会有的东西。”堤吉亚一字一顿地说道。 “...”埃奥尔斯将手从堤吉亚那抽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前。 她似乎是在感受着胸前的什么。 埃奥尔斯会开心、也会难过,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去找图恩神父。 可是啊,可是... “为什么我根本无法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埃奥尔斯抓住了自己的领子,用毫无变化的声音说着。 就算是这种话,埃奥尔斯说出来的时候,依旧是这种语气。 这不会很奇怪吗? 开心的的时候,她笑不出来;难过的时候,她也哭不出来。 即使有着各种的心情,最终都无法表达出来。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的歌声才被说毫无感情的吧。”埃奥尔斯仰着头,轻声道。 埃奥尔斯的歌唱被称作完美的表演,她那稳定、高超的技巧,很多乐师都称赞不已。 她能够演绎一切乐曲。 可有人却站出来,说她的歌声是虚假的,根本无法让一个舞台获得活力。 埃奥尔斯并不明白,怎么样才能够让一个舞台获得活力。 她唱得还不够好吗?所有音调都能够准确无误,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埃奥尔斯一天一天的努力,仍然无法让舞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固定在她身上。 “到底怎么样,才能唱出感情。”埃奥尔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白如雪的纤细双手。 “这种事情不要在意。”堤吉亚打住了埃奥尔斯的话。 “埃奥尔斯,虽然你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走出去,让我很不开心。” “不过既然这是你难得的一次出门,就好好告诉我,你都遇到了什么事吧。”堤吉亚坐到了埃奥尔斯的的床上。 堤吉亚不自觉地就靠在了埃奥尔斯的身边。 埃奥尔斯也将自己的身子倾向了堤吉亚。 “遇到了好多事。”埃奥尔斯低垂着眼皮,呢喃着。 “恩,都说给我听吧。” “我在街上问了很多人路。”埃奥尔斯道。 “每个人都会说我声音很好听。” “最后我去到了那个教堂,那里有很多很多小孩子。” 其实埃奥尔斯挺喜欢小孩子的的,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每次看到可爱的小孩子,她都会很开心。 遗憾的是,她心中的开心并不能表现出来。 “那些听说都是孤儿。” “能够收养这些孩子的人,真是善良。”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善良的神父,他告诉了我一些话。” “他让我继续努力,跟现在做一样的事情就可以了。” 说着说着,埃奥尔斯就莫名地困乏,睫毛颤了颤,眼皮渐渐低下去。 “是吗,那个神父这样说了啊。”堤吉亚柔声说。 “恩,还有很多...”埃奥尔斯细声道。 那个神父说的话应该不算多。 可对埃奥尔斯而言,神父那寥寥无几的话,足够重要了。 就算是她最喜欢的堤吉亚,也会对自己说出“这种事情不要在意”的话。 这种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哪怕是堤吉亚也会说出来。 不对,应该大家都只会说这样的话。 “堤吉亚,我想要大家都看着我的身姿、听着我歌声...”埃奥尔斯的声音越来越低。 “想要笑...就算哭也可以...” 过了一阵子后,埃奥尔斯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她睡着了。 堤吉亚温柔地将埃奥尔斯安置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堤吉亚抚摸着埃奥尔斯的金色卷发,自言自语起来。 她比谁都清楚埃奥尔斯的梦。 堤吉亚起身走到桌子前,将之前写好的稿子揉成了一团,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这歌词也不行啊。”堤吉亚在听到了埃奥尔斯的一番话走,对刚刚还很满意的稿子,生出了强烈的不满。 堤吉亚在为埃奥尔斯编曲、编词,埃奥尔斯也很乐意使用堤吉亚的曲跟词。 为了不辜负埃奥尔斯对自己的信任,她这一次一定要写出会让埃奥尔斯实现梦的歌。 “梦”这一个词,对于少女们而言,并非是泡影。 正是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少女们,才会怀着梦、实现梦。 堤吉亚也好,埃奥尔斯也好,都是一样的。 一大清早,丽兹贝伦修女就来到了小教堂里。 每天她都要稍微打扫一下灰尘,不过小教堂其实蛮干净的,所以打扫起来不会费很多时间。 当然,对于一个贵族少女来说,每天都来这么一个小教堂,是很让人疑惑的。 一般来说,贵族少女会进入教会成为修女,最大的原因是家族不希望其玷污家族的名声。 被认为会玷污家族名声的贵族少女,会以各种名义被送入教会禁欲管教。 可显然丽兹贝伦不是这样的的。 她在这里相当充实,比起家中更加让她自由。 丽兹贝伦不喜欢贵族女性之间那种让人尴尬的话题,她喜欢听神父的唠叨。 丽兹贝伦不喜欢下午参加茶会,她喜欢跟孩子们一起做甜点。 不过丽兹贝伦可以这样,也多亏家中父母的管教宽松。 丽兹贝伦的父母倒是很宠爱她,勉强认可了她的选择。 年轻的修女轻轻哼唱了好听的歌谣,她时常会用这歌哄一些小孩睡觉。 一个红发的少女顺着歌声,找到了这一间小小的教堂。 丽兹贝伦哼唱的时候,因为是微闭着眼,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少女。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做图恩的神父吗?”红发的少女是堤吉亚。 “诶...”听到声音的丽兹贝伦被稍微吓了一跳。 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找神父了吗? “你刚才在问什么?”丽兹贝伦修女停下来手头的工作,她刚才被吓到了所以没有听清楚问题。 “那个,这个教堂有一个神父叫做图恩对吧。”堤吉亚再一次问道。 “是的,你找神父大人有什么事吗?”丽兹贝伦修女虽然很有教养,不过没有见谁都用“您”的习惯。 正常的话,修女多数会称呼别人为“您”。 堤吉亚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细节,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可是估计会有人因为用不用“您”而有意见。 至于为何那么执着于那个“您”,别人就没办法知道答案了。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想要见一见。”堤吉亚支支吾吾地说着。 她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图恩神父是帮别人解决心中疑惑的。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什么疑惑需要解决。 她正在绞尽脑汁试着想一个借口。 “这样吗,你先进来吧。”丽兹贝伦修女推开了小教堂的门,将堤吉亚请了进来。 总不能让千里迢迢过来的人站在外面吧。 “那个图恩神父现在不在这里吗?”堤吉亚问道。 “不,神父大人大概还在睡觉吧。”丽兹贝伦修女摇头,神父大人是住在这个教堂里的,所以基本不会有找不到他人的情况。 可说实在的,现在才清晨6点多,有点太早了。 “我以为神职人员都会起得很早。”堤吉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然那么早就来这里找这个图恩神父。 可能是她太过在意埃奥尔斯见过的人。 “恩,很多教会都是这样的,因为要祈祷、做礼拜。”丽兹贝伦修女点了点头,堤吉亚这个观念也没有错。 即使是不做礼拜的这个教会,神职人员也会起得很早,例如丽兹贝伦修女,她就是6点就来到教堂的。 不过图恩神父情况有点特殊,他起得并不早。 但这不是因为图恩神父懒惰。 “神父大人睡得都很晚,不过相对的,起得也很晚。”丽兹贝伦修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图恩神父的作息那么奇怪。 她看神父也不像是那种不爱惜身体的人,应该知道晚睡晚起并不好。 “不如我将神父大人叫醒吧。”丽兹贝伦修女左手捶了一下右掌。 偶尔将睡大觉的神父大人喊醒,似乎也挺好玩的。 而且神父绝对不会生气。 “不、不用。”堤吉亚连忙摆手,她又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了她而喊醒熟睡的神父,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是吗。” “我住在椅子上等等就好了。”堤吉亚推了一下镜框,说完就找个地方坐下了。 她从带在身上的包包里摸出一张稿子,然后就旁若无人地写了起来。 丽兹贝伦修女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干脆继续打扫教堂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堤吉亚头完全低了下去,几乎要贴着自己手里的稿子了。 她专注地编纂着手中的稿子,貌似忘记了自己来这个地方的目的。 这个教堂尽管不及其他教会神圣,可是堤吉亚被这个地方激发了一些灵感。 如今正是文思泉涌的时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呼...”堤吉亚停下了笔,将稿子收回包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看来你写完了。”图恩神父站在堤吉亚面前,冲着她微笑了一下。 “咿呀!!!”堤吉亚惊呼了起来,就跟早上丽兹贝伦修女被吓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是...”堤吉亚拍了拍胸口,古怪地抬头看着图恩神父。 “是你要找的那位神父。”神父指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原来已经睡醒了啊。”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恩,总算是睡醒了。”神父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很自然地打了一个哈哈。 “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图恩神父倒是好奇,这个少女是为了什么而一大早过来。 “没、没特别的事情。”堤吉亚脸一红,有点扭扭捏捏的样子。 “...”不过堤吉亚随后又顿了一顿。 “其实是关于埃奥尔斯的事情。”堤吉亚道。 “埃奥尔斯小姐?”图恩神父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金发少女。 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个少女都很让人印象深刻。 “对,她说之前来过你这里,所以...” “是因为担心她吗。” “啊,不是的,我没有绝对你这里是什么古怪的地方。”堤吉亚越解释越容易让人误会。 “没关系,大概能够理解你。”神父笑着摇头。 “那么,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也...没什么吧。”其实堤吉亚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明明有很多想知道,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堤吉亚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那么唐突地来到这个教堂找神父,事到如今又说自己不知道为何而来。 “我...那个,是来谢谢你的。”堤吉亚半天之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埃奥尔斯来了你这之后,没有那么难过了。” 即便埃奥尔斯的外表没有表现出来一丝半点的悲伤,可是堤吉亚知道埃奥尔斯有多难过。 她对埃奥尔斯的东西都很了解,不管怎么说,她都陪伴了埃奥尔斯十几年的时光。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神父松了一口气。 埃奥尔斯确实永远毫无表情,因此在那时候,神父也不能很确定对方的心情。 现在有一个她最亲近的人跟他说她没那么难过了,神父总算是可以放下一块石头。 “虽然埃奥尔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她的感情比谁都要细腻...”堤吉亚连忙说着。 “恩。”神父微笑着点头。 “她比谁都要努力,比谁都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堤吉亚说着舌头都快打结了。 堤吉亚都不晓得自己怎么就一下子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你也比谁都希望那位小姐被认可。”图恩神父柔声道。 “唔...”堤吉亚闹一个红脸,一下子闭上了嘴。 “你都在说什么啊,我跟埃奥尔斯只是好朋友而已。” “恩。”神父颔首,他其实也没有太多别的意思。 倒是这位堤吉亚小姐自己想太多了。 “不过,堤吉亚小姐,你看来是一位精灵啊。”神父瞥了一眼堤吉亚的长耳朵。 “啊,是的。”堤吉亚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长耳朵。 “有什么事情吗?” “不,只是在皇帝看到精灵挺稀奇的。”神父摇头,他没有种.族歧.视,所以刚才那句话也仅仅是出于好奇而已。 毕竟在皇都看到精灵的确是稀奇的事情。 “你应该不是皇都本地的人吧。” “恩,我是陪着埃奥尔斯来巡演的。”堤吉亚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埃奥尔斯的编曲跟作词。”她对自己这个身份相当自豪。 就算她不是最好的编曲家、不是最好的作词家,但她肯定是埃奥尔斯最喜欢的。 她会努力让自己成为配得上埃奥尔斯歌声的人。 连埃奥尔斯都在努力,她不更加努力可不行。 “对了!” “我希望你下一次能够听埃奥尔斯的歌!”堤吉亚激动地抓住图恩神父的手。 埃奥尔斯这一次会在皇帝演唱,所以要是可以的话,她喜欢神父能够去听一听。 她想要让神父知道埃奥尔斯是多么努力的一名少女。 “埃奥尔斯也一定会希望你听到她的歌声。”堤吉亚道。 图恩神父用手指挠了一下脸,不由得苦笑起来。 就算你让他去听埃奥尔斯的歌,他也去不了啊。 身为著名的歌姬,每一次演出的门票都很贵。 对于那些贵族之类的来说,那些钱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要养那么多孩子的神父来说,是相当昂贵的。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图恩神父有看演唱会的钱,也会将其用来修缮教堂。 那些高雅的东西,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这个有点困难啊。”神父说道,他打算跟堤吉亚说明一下情况。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听得起演唱会这种东西。 “实际上我这边可没有富裕到能够去看演唱会的程度。”图恩神父摇头,推开了堤吉亚的手。 “请等一下!” “如果是票的话,我这里有一张...”堤吉亚从包里摸出一张票。 有且只有一张。 堤吉亚将票塞到了神父手里,而神父也不好就这样拒绝。 “...”神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票。 “我跟埃奥尔斯都会期待着你的到来!”堤吉亚看到神父收下票之后,格外地开心。 图恩神父翻看着票,眼神中尽是无奈。 这可真的是难办,被别人那么期待着。 “那么,一周后见,图恩神父。”堤吉亚坚信着图恩神父会去现场。 堤吉亚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用力挥着手,朝神父道别。 “再见。”神父也微笑着回应了一下堤吉亚。 丽兹贝伦修女走到图恩神父身边,瞅了一眼门票。 “是埃奥尔斯的演唱啊。”身为贵族的丽兹贝伦修女当然知道这位歌姬。 “不过没有想到上一次的女孩就是埃奥尔斯啊。”丽兹贝伦修女道。 她虽然也听说说过埃奥尔斯,但是实际上她没有去过听埃奥尔斯的演出。 因此也不是特别了解埃奥尔斯的相貌,充其量只是知道埃奥尔斯的一个金发少女。 不过这个世界金发的少女那么多,总不能看到就误以为是埃奥尔斯吧。 “我也没有想到过。”图恩神父将票放在了丽兹贝伦修女的手里。 “到时候给你休假吧,去听一听演出如何?”图恩神父笑着说道。 “这明明是别人送您的东西,神父大人您又转手给我真的好吗?”丽兹贝伦修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那名少女也认识你,你替我去也没有问题。”神父如是说。 “明明是自己不想去。”丽兹贝伦修女撇了撇嘴。 “因为我对这些没有多少兴趣。” “话说啊,那个女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修女耸肩,将票收了起来。 --- 堤吉亚跑在街上,看上去相当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教堂出来之后,堤吉亚的心情格外地好。 打个比方就是心中的所有石头都被拿走了。 如今时间还早,可能也就9点的样子。 堤吉亚走到一家小摊,在前面原地踏步着。 “老板,我要这个。”堤吉亚随意买了一点吃的,幸福地吃了起来。 她还买了很多,打算给埃奥尔斯也捎一些。 埃奥尔斯很少出门,出门也是去那些应酬的场合。 要是带着这小街上买的东西回去,她一定会很开心。 不过很快她就停下来哦脚步。 因为她的面前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人。 “堤吉亚。”一个留着白花花胡子的中年人,没好气地对着堤吉亚喊道。 “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堤吉亚表情有点古怪。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现在还那么早。”中年人打量着拎着纸袋的堤吉亚,询问了起来。 这个白胡子的中年名字叫做巴德布什。 不过他并没有精灵特有的长耳朵,是一个正宗的人类。 堤吉亚之所以会喊巴德布什做父亲,是因为巴德布什是他的养父。 同时巴德布什也是埃奥尔斯的养父。 埃奥尔斯会走上演唱的道路,也有巴德布什的助力。 可是嘛,堤吉亚会成为编曲跟作词,则完全是因为埃奥尔斯。 “我是散心,顺便早一点作词的灵感。”堤吉亚撒谎道。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白胡子的中年男长长地叹气。 可是从巴德布什的脸上,没有看出来一丝丝恼怒。 显然他没有在责怪堤吉亚。 “你就这样让埃奥尔斯一个人在房间吗?” “没关系的,埃奥尔斯还在睡觉。” “我不是说这个,难道你不担心埃奥尔斯的安全吗?”巴德布什敲了敲堤吉亚的头。 这一次巴德布什有点生气了。 要知道埃奥尔斯身体是很弱的,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就算出什么事故也不奇怪。 “赶紧回去。”巴德布什叮嘱道。 “我现在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啊,只不过是遇到了父亲您。”堤吉亚捂着自己被敲疼的头,委屈地说。 他的养父是一个很和蔼的人,但是不代表不会生气。 养父很关心她还有埃奥尔斯的,经常也会因为她们不注意自己安全而生气。 可是因为这样而生气的养父,堤吉亚一点都不害怕。 “我这就回去。”堤吉亚抱起来手里的东西,直接跑了起来。 “不要摔倒了。” “还有让埃奥尔斯多休息,之后还要演出。”巴德布什冲着堤吉亚的背影喊了一声。 “我会对她说的。”堤吉亚跳起来,扭身挥手。 “跑那么快,真是年轻啊。”巴德布什捏了捏自己的胡子,羡慕着堤吉亚的青春活力。 不过,其实他也是要去看一看埃奥尔斯的。 没想到堤吉亚跑那么快,等都没有等他。 巴德布什迈开步子,也出发前往埃奥尔斯住的地方去了。 --- 可是就在巴德布什跟堤吉亚陆续离开之后,一个穿着厚厚黑色斗篷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路灯之后。 男子紧紧地抓着灯柱,用充满着怨毒的眼神看着巴德布什。 “这、个、家、伙...”男子声音阴森无比,每一字都透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很明显,这个男人狠着巴德布什,恨之入骨。 可惜的是,为什么他会对之有那么深的怨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嘎吱——”男人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灯柱的铁皮下。 他硬生生将灯柱握坏了。 “大白天穿着黑色的斗篷,你好可疑啊。”这时候皇都的卫兵一手拍在了这个男人的肩膀上。 很多时候,故事中人为了隐藏自己会穿着黑色的、大大的斗篷,似乎这样就会让潜行更加简单。 可是,实际情况,这样穿着只会因人怀疑,就跟现在一样。 第一眼看过去,这个卫兵就将这个男人判断为可疑人物了。 皇都这段时间可是经历了各种风浪,治安抓得越来越严,像这个男人一样的家伙,绝对会被拉去喝茶。 “等一下,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男人慌张了起来。 “你倒是说你的的样子哪里不像可疑人物。”卫兵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年轻的男人将自己的兜帽脱掉,露出了脸。 他是一个有着赤红色头发的男人,年龄大概也就二十岁。 谈不上帅气,脸上的麻子甚至让他看上去相当路人。 “意外地普通呢,可疑人物。”卫兵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所以说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你连灯柱都握爆了,跟我说不是可疑人物?”卫兵指了指路边被红发男子握爆的灯柱。 “这是因为刚才有点激动。”对于男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卫兵根本不为所动。 必须要慎重对待安全问题,他不想要皇都再炸一次。 最近炸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不少人都家破人亡。 “首先,跟我去喝茶吧。”卫兵拍了几下手掌,周围的其他卫兵就呼啦一声过来了。 “等一下!”男人举起手,打断那些卫兵进一步动作。 “如果说我可疑的话,那家伙不是更加可疑吗!?”红发男子指着路过的一个冒险者。 那个冒险者左眼是瞎掉的,防具没有挡住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纹身。 独眼冒险者身上佩戴着两把风格迴异的剑,表情凶恶(?)。 没错,这样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可疑人物。 甚至说是强盗头子也不过分! 那样的家伙卫兵们都没有管,凭什么是自己被围起来。 “你说他吗?”卫兵瞥了一眼被红发男子指着的冒险者。 “?”那个冒险者似乎察觉到自己被说了,就转头疑惑地看着卫兵们。 “没事,没你的事,你继续走路吧。”另外几个卫兵连忙说道。 “哦...”独眼的冒险者摸了摸后脑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接着独眼的冒险者就这样走掉了。 “布雷!为什么那个大哥哥要穿那么厚的衣服,现在天气不是很暖和吗?”一个头发淡蓝近白的小女孩,拉着冒险者的衣摆,好奇地问。 “看小说看多了吧,以为穿着那种衣服,大家就会发现不了自己。”独眼冒险者用颓然的语气说着。 那语气,简直就是为红发男人的中二而感慨。 “喔!”小女孩的脸上浮现出“原来如此”的表情0V0。 “喂,那个家伙就这样走了!他才是会让皇都陷入危险的家伙吧!”红发男人恼羞成怒。 “别人只是普通的冒险者,只是长得比较凶而已。“一个卫兵狠狠地拍了一下那个红发男子的头。 一开始大家也会觉得布雷是什么恶棍。 但是布雷在这里住得久之后,大家就知道其实那位只是一个长得很凶的冒险者。 嘛,当然,这位被称为「恶鬼狩人」的冒险者,确实有很多凶残的传说就是了。 “你、你打我?” ““有什么问题吗?””说罢,一群穿着铠甲的卫兵俯视着身高一般般的红发男子。 --- PS:说出来很羞耻,我在肝鬼泣0V0,昨天忘记码字了 “名字。”埃里克拿着笔,坐在红发男子面前,询问道。 现在红发男子被拉去了一个房间里面开始审讯。 这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审讯可疑人物,目前被叫做审讯室。 相当直观的名字,用途也不会让人误会。 至于为什么会是埃里克这个上校审讯? 理由很简单,上校又被调到了奇怪的工作岗位上。 埃里克甚至怀疑那个卡拉斯科皇帝是不是在搞他,他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了。 不过埃里克倒不会说因为被这样对待,而对自己的工作有半点怠慢。 ——“为什么我要干这种事情!” ——“这是在浪费我的才能!” 之类的想法,埃里克一个都没有。 实话说,皇都目前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治安。 经历了大风大雨的皇都,如今可是很脆弱,很多人也心生歹意。 治安不稳定下来可不行。 嘛,对埃里克来说,这姑且是一份有意义的工作。 “拉提斯。”自称拉提斯的红发男子有气无力地回复着。 这算什么事,突然就被抓到这种地方问东问西的。 “你是精灵对吧。”埃里克瞅了一眼拉提斯的耳朵。 很长,是精灵特有的那种耳朵。 “现在越看你越可疑啊。”埃里克用笔的尾端戳了戳桌子,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毕竟精灵可不会没事来我们这种地方。”埃里克打量着拉提斯,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皇帝精灵可少了。” “你们这是歧视!”拉提斯一拍桌子,愤怒地站起来。 不过他随后就被后面的其他卫兵压下去了。 “不,与其说是我们歧视精灵,还不是说是精灵歧视我们。”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精灵嫌弃我们的文明毫无美感,所以基本不会来我们这边旅游。”他对拉提斯说道。 “你刚才也在想‘这些家伙真是野蛮’之类的吧。“埃里克猜了一下拉提斯的心思。 “才、才没有。”拉提斯心虚地说。 就算被说中了,对方也不会承认,这是常识。 埃里克自然知道这常识,因此也没有追究。 “快点把我放走!”拉提斯挣脱了那些卫兵的手,瞪了埃里克一眼。 “你真是暴躁啊,该吃点冰激凌了。”埃里克无奈地摊手。 拉提斯目光左右游离着,然后锁定了埃里克身后的门。 没有时间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家伙,绝对不能让他从自己手里溜走。 “可疑人物,请坐下。”一把枪抵着拉提斯的头,随着保险拉开了声音,一道清冷的女声也响起。 “还有不要顶着上校身后那道门看,我会以为你有想逃跑的企图的。”说话的人是爱丽丝。 爱丽丝今天没有扎马尾,而是让自己的头发披散在肩后。 她的头发也不是特别长,披下去也没有很碍事。 “...”拉提斯乖乖地坐了下去。 好吧,他被爱丽丝的气势压下去了。 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恐怖。 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谢谢合作,其实我经常走火。”爱丽丝拉上保险,将枪收了回去。 “刚才我担心忍不住一枪打了你。” “!!??”拉提斯冒出了一声冷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魔导枪吧,一枪下来会死人那种。 难道帝国这边对于走火的管理那么随意的吗? 走火可是会死人的啊。 “爱丽丝上尉,下次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啊。”埃里克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别人只是可疑人物,又不一定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要是被枪杀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随随便便就杀人,可是对治安管理一点好处都没有。 “抱歉,因为这段是被跟着上校你被调来调去,脾气很暴躁。”爱丽丝用毫无歉意的语气说道。 “而且没有时间画画跟吃东西了,想杀人。” “这已经不止暴躁了吧。”埃里克满头大汗。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又将手放在了枪柄上。 “咳咳,叫拉提斯对吧。”埃里克咳嗽了几声,喊了一下拉提斯。 “对...”不知道为什么,被爱丽丝指了一枪之后,他完全怂了。 “咳,刚才的是意外,我们可是从来没有走火事故的。”埃里克解释了一波。 “恩、恩...”拉提斯看了一眼身后的爱丽丝,连忙答。 “那么,我们接着说吧。” “你有什么身份证明吗?”埃里克转起了笔,对拉提斯索要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有。”拉提斯点头。 “不过在被你们没收的东西里面。” “应该有一张匠人证书被你们收走了。”拉提斯低着头说。 “找人去看看。”埃里克对一个卫兵喊道。 喊爱丽丝?别开玩笑了,埃里克还想要今晚能够下班去吃冰激凌的。 过了一会之后,那个卫兵就小跑着就一个小本子交给了埃里克。 “看来你确实是一个匠人啊。”埃里克放着小本子,有点惊讶地说。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刺客、盗贼之类的。” “...”拉提斯一阵无语。 “看样子不是伪造的。”埃里克合上了小本子,将这东西丢给了拉提斯。 “我是一个四处游历的匠人,下到八音盒,上到魔偶都可以制作。”拉提斯将自己的证书放进了口袋里面。 现在除了口袋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塞得下这个本子了。 “行吧,那我们姑且先放人了。”埃里克眯起了眼睛。 “哼,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不不不,你还是可疑人物。”埃里克纠正了一下拉提斯的说法。 “总之,你们带他出去吧,将东西也还给别人。”埃里克打了一个哈欠,挥手对卫兵们说。 “了解!”卫兵敬了一个礼,然后就带着拉提斯离开了这个房间。 拉提斯也巴不得离开这个破地方,审讯室可不是让人舒服的旅馆。 --- “埃里克上校,那个家伙不还是很可疑么。”爱丽丝瞥了一眼埃里克。 卫兵走掉之后,埃里克就很没有形象地将腿放在了桌子上。 “是啊,当然可疑。” “不过那个家伙也蛮蠢的,大白天穿着那种衣服。”埃里克耸了耸肩。 “可是既然别人有正当身份,我们也没有理由拘留他。” “姑且先放一放好了。” 在冒险者工会里面,布雷正在东张西望。 “布雷先生,我还以为您不会再来冒险者工会了呢。”皇都冒险者工会的前台小姐姐,看到出现在冒险者工会里的布雷后,大吃一惊。 “我好歹也是一个冒险者,为什么会不再来工会啊。”布雷满头黑线。 “因为布雷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过来工会了,我以为您是赚到了一大笔钱之后,就辞职不干了。”前台小姐姐笑着说。 “之前我甚至以为您是不是死掉了,不过最近听说「恶鬼狩人」回来了皇都,稍微松了一口气呢。” “...”布雷一阵无语,随随便便就认为别人死了什么的的,这不太好吧。 “所以布雷先生这一次是来找委托的吗?” “恩。”布雷点头,他觉得自己需要工作一下了。 虽然说目前的存款不是不够用,可是布雷总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要废掉了。 日渐颓废的自己,需要一些事情要做。 可是他又不想要尼克波拉斯那种会出人命的工作,所以就跑来冒险者工会了。 无论怎么说,冒险者工会的委托都不会比尼克波拉斯的危险吧。 “那么,您是要找一些陈年的委托么?”因为布雷之前一直都是找那么陈年的老委托,所以前台小姐姐也误以为这一次布雷也是老样子。 “不用,随便找一份。” “一份不是那么危险的。”说着,布雷的右眼就在告示牌上扫了一眼。 “冒险者的工作基本没有不危险的哦,布雷先生。”前台小姐姐说道。 冒险者本来就是用命来吃饭的行业,尽管比日日夜夜厮杀的佣兵好一点,但是有的委托比佣兵干的还要危险。 例如讨伐那些S级魔物,就是相当危险的委托。 当然,前台小姐姐知道布雷是有资格成为S级冒险者的,只不过是嫌麻烦而已。 “这个知道。”布雷颔首,他自然知道这一点。 只不过啊,就算让他打S级魔物,也比跟「众神联合」对上要轻松一点。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遇到「众神联合」都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不要碰到乔纳森。 “这个委托是什么啊。”布雷注意到了一个高亮的委托。 “啊,这是一个比较热门的委托,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被选中。”前台小姐姐如是说。 “最近皇都有一个著名的歌姬要巡演,因此需要大量的护卫。” “有贴身的护卫,也有到时候用来保护会场的护卫。”前台小姐姐很尽责的介绍着委托的内容。 对每一个冒险者认真介绍委托,可是她的职业素养。 “贴身就算了...”布雷嘀咕着,让他贴身保护一个人有点困难。 毕竟打架跟保护一个人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我试着接下那个会场的护卫吧。” “诶,我还以为布雷先生会选择贴身护卫呢。”小姐姐捂着小嘴,一脸惊讶地看着布雷。 “啊...为什么要选那么麻烦的工作。”布雷的死鱼眼疑惑地看着小姐姐。 怎么想贴身护卫都是麻烦到死的工作吧。 “因为埃奥尔斯是相当美丽的少女,但她的贴身护卫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小姐姐双手合十,自我沉醉了起来。 没错,这位前台小姐姐是埃奥尔斯的粉丝。 “是吗?”布雷撇了撇嘴,就是这样他才觉得麻烦。 “男性冒险者选这个委托,都是为了去当贴身护卫。” “没有被选上的会被安排成会场护卫。” “没有一个冒险者一开始就选但会场护卫的。”说着,前台小姐姐就看了一眼布雷这个异类。 对于大美人都没有兴趣,布雷先生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嘛,换句话来说,只要是选会场护卫,基本都能够选上咯?”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人数确实很多。” “跟布雷先生您一样是A级的冒险者,目前也已经有10个了。” “呜哇,A级的冒险者真是不值钱啊。”布雷一副吃惊的样子。 “都是因为埃奥尔斯的名气跟美貌。”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的歌声。” “实在是太动听了。” “好吧。”布雷无法理解前台小姐姐这种迷妹行为。 “我先报3个名。”布雷说罢,从身上掏出了3个冒险者铭牌。 他的,鸣子的,还有最后蕾比的。 没错,蕾比已经拥有冒险者铭牌了!这里先替远在家里的蕾比打上一个表情0V0。 要知道上一次帝国的叛乱中,蕾比可是冲上了副队长的位置,要当一个冒险者简直不要太轻松。 尽管蕾比现在是D级的冒险者铭牌,不过有布雷带着,接这个护卫任务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鸣子,那个家伙已经是B级的了,用不着自己担心。 “三个吗。”前台小姐姐接过三个铭牌,随后就开始登录信息。 “那请您过三天来吧,到时候就会知道结果了。” “就我个人而言,是很希望布雷先生您成功被选上的。”前台小姐姐很快就将铭牌还给了布雷。 “恩?”布雷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那么期待。 “因为您看啊,「恶鬼狩人」完成这种正儿八经的委托之后,大家就会对您大大改观了。”前台小姐姐笑盈盈地说道,偷偷伸出手指,指了一圈冒险者工会的人。 “大家经常会偷瞄您的哦。” “...”布雷表情开始开始有点僵硬。 “不过放心好了,大家其实都明白布雷先生不是什么大恶人。” “是么。”布雷呼了一口气,他被当成恶人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了,突然告诉他在大家心里的形象变好了,一时间接受不了。 “是的呢,偶尔还会有人讨论今天「恶鬼狩人」都杀了什么。” “...” “那么,三天后见。”前台小姐姐对布雷挥手。 “谢谢。”布雷谢了一声,就从冒险者工会溜走了。 --- “你又跟「恶鬼狩人」聊得那么开心啊。”一个女性冒险者举着酒杯,冲着前台小姐姐喊道。 “是啊。”小姐姐微笑着点头。 “不觉得反差萌很可爱吗?” “反差萌?”那个女冒险者听了她的这句话之后,显然愣住了。 “你其实也可以试着跟「恶鬼狩人」先生搭话。” “下次吧。”女冒险者爽朗地笑了一声,将酒杯里的酒咕噜噜地喝完。 回去之后,布雷就站到了鸣子还有蕾比面前。 “综上所述,我们这周可能要去当那个什么巡演的会场护卫。”布雷手里夹着委托书,对鸣子还有蕾比认真地说。 嘛,实际上只是对鸣子说而已,蕾比的话听不听都无所谓。 蕾比的角色就相当于出去旅游的时候那些跟着玩的人。 “所以说啊,你说的什么巡演,是什么巡演?”鸣子如此问。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拗口吗?”布雷下意识地吐槽。 “我也觉得,但是我还要特意换句式吗?”鸣子反驳。 “...”布雷一时语塞,似乎也没有到要换句式的程度。 “貌似是一个叫做埃奥尔斯的歌姬的演出。”布雷回忆了一下不久前冒险者工会小姐姐对自己说的话。 “哦,是埃奥尔斯。”鸣子一下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知道?” “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啊,我比你知道的东西多得多了。”鸣子嫌弃地看着布雷一眼。 “...”布雷想不出反驳的话。 好像确实鸣子经常科普自己一些东西。 倒是自己,每次都是问问题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布雷就莫名忧伤,这样看的话,自己好像一个白痴啊。 “不过关于这个埃奥尔斯的一些私人事情,外界知道的很少。” “除了知道她四处演出,还有很美、声音很好听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情报了。” “那些宴席也很少出席,只在舞台上活跃。”鸣子将关于埃奥尔斯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然,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我猜你明白的吧?” “所以她很受欢迎?” “恩。” “不卷入太多社交的歌姬,确实是清流呢。” “但是这样的歌姬,实话说想要红起来,真的相当难。” 演出界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规则呢,很多有才情的人都因为这些规则而被摧毁了。 “埃奥尔斯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鸣子耸了耸肩。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实际上就是很厉害。”鸣子瞥了布雷一眼。 “那我们具体什么时候去啊。” “啊,委托还没有成功接到呢。”布雷如是说。 “...”鸣子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那死鱼眼你说那么多是?” “我觉得应该能拿到。”布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喔!”蕾比适当地附和了一下。 “好吧,原来都是空谈。”鸣子一下子就没了兴趣,她是想着靠着护卫这个身份,白.嫖一次演出的。 “那我呢?”小幽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小幽冰冷的脸上满满地写着“快给事情我做”几个字。 这三个家伙去当护卫了,那祂这条黑龙留守在家里吗? 祂才不要当留守黑龙,但是祂也不想成为黑铁种的护卫。 想一下自己要屈尊去当一个黑铁种唱歌的护卫,小幽浑身都不舒服。 “对啊,小幽怎么办。”鸣子摸着下巴,既然目前是她在教小幽东西,那她也要负责好小幽的去向。 “你到时候就站在我们附近吧。”鸣子道。 “?”布雷眼里打了一个问号。 让小幽在会场站着?祂受得了么,布雷总觉得小幽不会这么干啊。 “好。”小幽简单地回答着,似乎对于鸣子这个提议很满意。 “??????”布雷的脸上铺满了问号。 不对,为什么小幽会那么爽快地答应这个提议?干站着不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么。 布雷反正是绝对不愿意站在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 “这就当作锻炼你身为龙的耐心吧!”鸣子一本正经地说。 她不是在忽悠小幽,而是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没错,干站着很磨练一个人耐心。 说起龙,都是年纪很大的生灵,所以耐心是必须的。 越是这样想,鸣子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有道理,实在是太棒了。 “!”小幽头上冒出了一个感叹号。 祂本来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比起当黑铁种的护卫,站着更加好。 可是鸣子这个一解释之后,祂突然觉得傻站着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你想一想啊,龙不是很长寿吗,除了睡觉的时候,其实都日子很无聊的。” “趁着你年轻,多磨练一下吧。”鸣子老气横秋地拍着小幽的肩膀。 按年龄算,小幽只是幼龙,跟鸣子年龄差不了太多。 “恩。”小幽认真无比地应了一声,看上去乖巧无比。 假如尼克波拉斯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震惊地说不出话。 而祂惊讶的内容将会是——为什么祂的后辈脑子会那么简单? 布雷听完对话之后,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你什么时候对龙那么了解的?”布雷愣住。 鸣子怎么一副“龙是很普通的生物”的态度? “小尼克波拉斯跟我闲聊的时候提到的啊。”鸣子理所当然地回答了布雷问题。 “...”好像...没什么毛病。 “不过,小尼克波拉斯说祂至少一万岁的时候,她可是吓得马尾都翘起来了。”鸣子叹了一口气。 “明明看上去那么小,却已经是老人了呢。” “重点是这里?”这一次布雷终于可以吐槽别人关注点有问题了。 “你怎么大惊小怪的,你跟小尼克波拉斯不也很熟吗?”鸣子斜斜地看着布雷一眼。 “你说得很有道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是龙而已嘛,之前不也看到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例如那跟虫一样的龙,会说话的大狼。” “...” 说得也是,他不也对龙这东西态度很普通嘛。 鸣子这种态度貌似也不出奇。 对对对,一点都不奇怪。 “...”布雷开始陷入了沉默。 “好了好了,到时候小幽也能够安排好,所以就等消息吧。” 现在说那么多又没大用,又不确定肯定能够接受委托。 “布雷?”蕾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布雷。 跟鸣子说完话之后,布雷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动也不动,话也不说。 ““啊...””布雷跟小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呆傻的叹气声。 “都傻掉了吗?”鸣子嘀咕着。 不过这跟她关系不大,她还是躺着好了。 “咚咚咚——”就在鸣子准备当咸鱼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房子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门不断地被敲着。 敲门的人似乎有点心急,敲门频率很高。 鸣子左看看、右看看,一个愣住的布雷,一个发呆的小幽,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蕾比,还有一只开不了门的火球。 好像只有自己可以去开门了。 最后,鸣子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步走去玄关那边。 “你好,找谁。”鸣子开门之后,人都没看就直接问道。 “我是来找布雷先生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鸣子不得不睁开眼睛。 “!!”鸣子定眼一看,发现站在门口的是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 “啊哈哈,是您啊,维吉妮亚公主殿下。”鸣子摸了摸自己的粉毛,干笑了几声。 “恩,突然登门拜访,真的很抱歉。”虽然维吉妮亚看到鸣子的第一时间,嘴角都抽搐了一下,不过好歹是镇定了下来。 冷静一点,维吉妮亚,又不是不知道鸣子是跟布雷一起住的。 “布雷,维吉妮亚公主来找你了。”鸣子朝屋里喊了一声。 真是糟糕,情敌登场了,鸣子暂时卡壳了。 本来还想着跟咸鱼一样躺下来,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不过骗维吉妮亚说布雷不在这种事情,鸣子还做不出来。 太过小人,鸣子才不要这样干。 “您真是积极啊。”鸣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积极可不行呢。”维吉妮亚也不是什么迟钝到家的人,一瞬间就明白鸣子在表达些什么。 可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很自然地回了一句。 “稍微等一下。”布雷听到鸣子的喊声之后,勉勉强强地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晕乎乎地走到玄关,跟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打了一声招呼。 “午安,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抿嘴,甜甜地笑了一下。 “下午好,公主殿下。”布雷颔首,应了一声。 “恩,那个...”在打完招呼之后,维吉妮亚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维吉妮亚很红、很烫,明明什么都没有开始说,她就开始慌张了。 她在绞尽脑汁组织语言,遗憾的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怎么说,布雷才会对她有好印象!? 在线等,维吉妮亚非常、非常急。 “公主殿下,请您稍稍退后。”布兰琪看不下去了,就让自己的公主殿下退后一点,给她疼腾个位置。 她可怜的公主殿下,照着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就跟败犬没有任何区别了吗? 按照布兰琪的推测,布雷已经跟这个粉毛做了不可名状的事情。 等到两个人米饭都熟了的话,事情就不可逆转了。 那时候,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成为败犬就是钉在铁板上的事实。 布兰琪,作为公主殿下最忠心的女仆,不允许这事情发生。 她会让这条死鱼明白公主殿下才是他为唯一选择的。 “公主殿下想要邀请你一起去埃奥尔斯歌姬的演出。”布兰琪说着,就掏出一张门票。 “诶,等一下,布兰琪...”维吉妮亚看到只有一张票被拿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可是带来了三张票,为什么布兰琪只拿出来一张。 维吉妮亚是预计好带上鸣子还有蕾比的,她是觉得布雷不会放鸣子跟蕾比不管的。 “应该是三...” 布兰琪扭头瞅了维吉妮亚公主一眼,露出了“所以您才那么久没有进展”的眼神。 “维吉妮亚殿下,这票想拿到可是很困难的。”布兰琪语重心长地说道。 布雷低头看了一眼这票,沉吟了良久。 “可惜了...” “我才预定了一个关于这个演出的委托,应该不能跟你坐在一起听了。”布雷无奈地摇头,可惜了这样免费的门票。 听说这个埃奥尔斯很红,门票贵到飞起,布雷有定想看的。 至于维吉妮亚担心的那种种种,布雷其实压根没考虑过。 顶多是会担忧蕾比会不会又因为自己不在而成为了废狮子。 “啧。”布兰琪不着痕迹地砸吧了一下嘴。 “你刚才是不是‘啧’了一声?”布雷古怪地看着这个优雅的女仆。 “没有,是您听错了。”布兰琪摇头否认,她怎么会说那么粗鲁呢。 “这是公主殿下的心意,真的希望您能够收下。” “其实委托做不做都无所谓,不是吗。”布兰琪开始试图循循劝诱起来。 “emmmmm”布雷思考了一下,确实这委托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太闲才接的。 也不算是什么很重要的委托。 为了看看城里的大演唱会是怎么样的,而鸽了委托,貌似也可行。 进城那么久了,布雷也只是去过一次戏剧。 但那戏剧中途就炸了,差点死一堆人,谈不上什么欣赏。 曾经的乡下人,布雷 克拉斯,如今正在认真权衡着。 “那一起去看吧。”维吉妮亚抓住了布雷的手,期待地说着。 “我很想要跟布雷先生一起听这次的演出。” 维吉妮亚头一次那么大胆,不过她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看到维吉妮亚这么主动,布兰琪异常地欣慰。 就应该这样才对,这样才可以踢走那个粉毛。 鸣子眼睛紧紧地盯着维吉妮亚还有布雷,恨得咬牙切齿。 区区死鱼眼,为什么会有修罗场,想要大开后宫吗!!? “粉毛阁下,您的脸色不太好。”布兰琪意味深长地看着鸣子。 虽然看到自家公主是修罗场中的一员很不爽,但是看到鸣子郁闷她很畅快。 尽管维吉妮亚天天说要堂堂正正,可是布兰琪不会真的就那么耿直。 真要那么耿直,维吉妮亚殿下没有进展的情况下,鸣子可能连娃都生下来了。 毕竟是这条死鱼,实际攻略起来很简单。 “啊哈哈,哪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啊。”鸣子揉了揉自己的脸,怪笑了几声。 “唔...”站在最后面的蕾比,茫然地打量着所有人。 她看了一眼布雷还有维吉妮亚,然后又看了一下鸣子跟布兰琪。 “小幽,他们是不是都很奇怪啊。”蕾比拉着小幽的手,问道。 “看表情,是动物发.情期吧。” “听说黑铁种一年365天都在发.情。”小幽一本正经地说。 “喔!”蕾比惊呼了一下。 “那布雷呢?” “属于不发.情的稀有种。” 距离布雷知晓自己是否被选中成为护卫,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估计他都会跟咸鱼没有太大的区别。 比起布雷,如今显然皇都里的大小事件更加有趣。 今日,可疑的人物依旧在街上行走着。 拉提斯这一次学乖了,没有穿着什么大黑袍子,而是换上了相对简单的服饰。 不过唯独是那兜帽还是要有的。 这是为了遮住他的耳朵跟头发,至于理由的话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精灵。 他低着头,紧紧地跟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白花花的胡子,身体看上去相当壮实。 这个男人自然是巴德布什,也就是堤吉亚跟埃奥尔斯的养父。 一开始拉提斯就表现出对这个男人强烈的恨意,现在跟在他身后,恐怕也没有怀着什么好意。 巴德布什似乎没有发现身后的拉提斯,脚步匆匆地走着。 他今天也是要去看望埃奥尔斯的。 从他慈爱的目光中,能够看出来他确实很关心埃奥尔斯。 当然,他对于另外一个养女堤吉亚也很关心,两名少女都是他很重要的人。 前后两人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当巴德布什经过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拉提斯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一样,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刻着纹路的魔晶石,从藏身的障碍物后面走出来,一步、一步接近对方。 然后,巴德布什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人渣,给我醒过来。”拉提斯朝着巴德布泼了一盆冷水。 这是古老而有效的方法,能够弄醒一个人。 而下一刻就醒转过来的巴德布什,印证了这个古老方法的有效性。 之前拉提斯手里的魔晶石是他后期加工的,能够引导魔力制造电流。 当然,这是他今天才弄出来的。 否则的话,在被埃里克抓起来的时候,这块魔晶石就该被没收了。 拉提斯虽然被逮住了,可是他真的很谨慎了,身上最开始没有带有任何有杀伤性的道具,只有一块普通的魔晶石。 到巴德布什晕倒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有看清楚是谁弄晕他的。 拉提斯一直到巴德布什彻底晕死过去之后,才走到他的正前方。 “咳咳...”水被巴德布什不小心吸进了鼻腔,他一下子就咳嗽了起来,相当难受。 “找一个地方将你捆起来可一点不简单啊。”拉提斯冷笑了一声。 由于皇都太严了,拉提斯废了大价钱跟功夫才找到这么一个破地方。 他可不想要被埃里克跟爱丽丝抓起来。 要是再被抓的话,他有预感,自己绝对会很惨。 因此他的行动愈发地谨慎了。 “你是谁...”巴德布什问出了一个很经典的问题。 一般被打晕的人,醒来之后基本都会这样问,算是本能之类的问题了。 “这里又是哪里?”巴德布什很配合地又为了一个经典问题。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巴德布什?”拉提斯轻蔑地看着巴德布什。 不过他的脸被兜帽遮住了一半,巴德布什不能将他的表情看得太真切。 但是语气巴德布什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怨恨、不屑。 “看来你将我的妹妹照顾得还算不错。” “否则我早就把刀子塞到你嘴里了。” “妹妹,你说的是堤吉亚!?”巴德布什听到了拉提斯这句话之后,立马就想到一些东西,惊愕地看着拉提斯。 “没想过他们有一个儿子对吧。” “除了那个连一岁都不到的孩子,你没有想过还有一个6岁的孩子调皮出去玩了对吧?” “已经十几年了啊。”拉提斯的声音冰冷无比,要是声音能够杀人,巴德布什恐怕已经死了不下十次。 巴德布什的脑海中飘过一片火海,那是曾经的记忆。 “真的,线索太少了...要不是我费了那么多精力跟财力,都找不到你。” “查了十几年,原来你竟然是一个人类,而不是精灵。” 拉提斯说罢就把一块石头塞到巴德布什的嘴里。 “这是特殊的魔晶石,比口.球好用多了。”拉提斯俯视着满脸惊恐的巴德布什。 “害怕吗?你也会害怕啊。”拉提斯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要笑。 他的家,就是被这个白胡子的男人毁掉的。 那时候他才几岁,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到他十几岁才有能力追寻凶手。 但是时间隔了那么久,线索实在是模糊,拉提斯都不知道自己花费了多少精力跟财力。 等到了如今,他终于确定这个巴德布什就是当时的凶手。 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仅仅是著名歌姬埃奥尔斯的养父,甚至当了自己亲生妹妹的养父。 真的够讽刺,讽刺道拉提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巴德布什生吞活剥。 “唔!!唔!!!”被堵住嘴的巴德布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干瞪着。 他竭力想要挣扎,可是拉提斯把他摁住了。 别看他没有巴德布什强壮,但是力气也小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摁着巴德布什的时候,因为对方的挣扎,拉提斯的兜帽被掀开了一点。 露出了一点红色的头发,一只长长的耳朵。 “...”这个年轻的男人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堤吉亚的哥哥。 实在是太像了,都容不得巴德布什去怀疑。 “就为了那么一个人偶,你竟然能够狠下心将一个家庭毁了!!”拉提斯说着,就狠狠地一拳揍在了巴德布什的脸上。 “那东西就那么重要?比几条人命都重要!?” “你这个家伙,还有脸让我的妹妹喊杀父仇人做父亲!?” “你还真敢啊!!!!!!”拉提斯一拳一拳地揍起来。 巴德布什很快脸就肿了起来,血从嘴角缝隙留下来。 可是被石头堵住嘴的巴德布什,喊都喊不了。 “咚!咚!!!!!”巴德布什被揍得开始有点懵圈。 “我可以好不容易弄醒你,你可别给我擅自晕过去,我可大把事要找你。”拉提斯拎着巴德布什的领子,恶狠狠地说。 “那个人偶在哪里?”拉提斯将巴德布什嘴里的魔晶石拿走,面无表情地问。 “你说什么人偶...”听到拉提斯问那个人偶去向的时候,巴德布什表情一瞬间凝固。 不过下一刻他就很好地将自己的表情掩饰起来,还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你跟我说不知道什么是人偶?”拉提斯笑出了声音,笑声听着有点渗人。 “你将我父母绑起来之后,为了那个人偶,一点点虐待逼供到死。” “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拉提斯揪住巴德布什的胡子,将他头一下子砸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白皙的柱子上染上了猩红。 “我...”巴德布什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向拉提斯。 他如今是阶下囚,完全无法反抗,只能够仍有对方对自己施展暴力。 “让我猜一下,是那个歌姬埃奥尔斯吗?”拉提斯抓着巴德布什的头发。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埃奥尔斯可是活生生的人。”巴德布什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埃奥尔斯可是我的女儿,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人偶。” “你以为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好歹也是魔偶世家的长子,对家里的事情还是很清楚。”拉提斯手上的力度不断增大。 依靠技术创造“生命”,一直以来都是某些人渴望做的事情。 跟尼克波拉斯制造人工智能的理由不一样,那些人想要充当那个者。 拉提斯的魔偶家族就尝试过制造一个跟活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人偶。 但是众所周知创造这种东西是禁忌,从根本上世界是不会允许的。 因此拉提斯家族里的人,更加准确地说,是他的父母——在人偶里面添加一个空白的虚构灵魂。 类似灵魂,又不是灵魂的东西,勉强能够算是被承认为三要素之一。 从零开始的空白灵魂,让人偶可以像婴儿一样学习、成长。 不过缺少了三要素之一的意志,最终的成品还是有缺陷。 虽然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父母的虚构灵魂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塞进人偶里面的? 凡人之力,似乎根本办不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一切他父母也没有跟年幼的他说太多,但只要他长大了,估计就会知道真相。 可是没有等到拉提斯到有资格知道秘密的年纪,他的父母就被巴德布什杀死了。 人偶自然也被这个男人抢走了。 拉提斯很早之前就在猜那个埃奥尔斯到底会不会是那个人偶。 由于童年的回忆太过久远,拉提斯不真正看到埃奥尔斯本人的话,是无法确定的。 他只依稀记得,那个人偶很美,美到让人心都忘记跳动。 如今没有确定真相的拉提斯,只能诈巴德布什的话。 “你竟然都知道了...”巴德布什震惊地看着拉提斯。 拉提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他真的将真相诈出来了。 “你果然是一个变.态,把人偶当作女儿。” “我再说一次!埃奥尔斯可不是人偶!她是活的!”这个白发中年男人愤怒地咆哮,拉提斯的话似乎碰触到了他的逆鳞。 “呵呵。”拉提斯只是冷笑了一声,他可不认为人偶是什么活的。 在他看来,巴德布什只能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再美都是人偶而已。”拉提斯比巴德布什清醒多了。 “既然你都变相承认了埃奥尔斯就是你抢走的那个人偶,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不惜杀人都要抢走她。” “因为好看吗?我可不想听到这种白痴回答。”拉提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刀子,抵在了巴德布什的脖子上。 他的刀子可不是用来替巴德布什剃胡子的。 “这个问题可是很重要的。” “...”巴德布什额头滴着冷汗,他真的怕拉提斯会一刀将自己割了。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拉提斯的愤怒,那种积蓄了十几年的怒火跟怨恨,足够给拉提斯一百个理由将他千刀万剐。 “我真的是因为她太好看了...”巴德布什闭上了眼睛,颤抖着说。 “你这个家伙!!!”拉提斯的刀子切入了巴德布什的皮肤,一些血沾在了刀口上。 “我说、我说!”吃痛的巴德布什发出了惊恐的喊声。 跟他强壮的身躯不一样,巴德布什并不是什么勇敢的人,相反还很胆小。 “因为这个人偶是珍品啊!比任何宝藏都要珍贵的东西啊!!!”巴德布什连忙说道。 可是拉提斯的刀子不仅没有抬起来,甚至更加往下压。 “埃奥尔斯越是著名,等大家知道她是人偶的时候,我就越会成功!” “所以我才培养她啊!” “为了名气,都是为了名气!!!”巴德布什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刀锋的凉意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说的是真的!!!” “对了、对了,我还在研究怎么制造跟埃奥尔斯一样的人偶!” “没了,真的没了!!” “就这些理由!?”拉提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题。 “就这些理由!把你的家人都杀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妹妹我没有杀啊!我把她抚养大的!” “看在这份上,你放过我!”巴德布什都快哭出来了。 听到巴德布什的话,拉提斯犹豫了,握刀的力度也稍微松了一些。 巴德布什没有说错... 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堤吉亚,是巴德布什一手带大的。 没有巴德布什,堤吉亚早死了。 可是他其他家人被巴德布什杀掉的这件事,又该怎么结呢? 一瞬间,拉提斯迷茫了,好不容易找到仇人,可是下一步是什么... 杀掉巴德布什,然后呢... 而且拉提斯总觉得巴德布什还有东西瞒着自己,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可惜,就在拉提斯陷入挣扎之中的时候,这房间的门就被粗暴地踢开了。 “上校,所以我都说了,这个家伙很可疑。”爱丽丝踢开了门之后,用清冷的声音埋怨道。 “爱丽丝上尉,你说的都对,我也知道他很可疑。” “不过,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你不能因为主观因素就抓别人。”埃里克摊手,无奈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放走了一个杀人犯!”被锁起来的拉提斯,冲着埃里克咆哮。 “我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但是我会去查。”埃里克瞥了拉提斯一眼,顺便自制着冰棍吃起来。 埃里克牌冰棍,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冰棍,唯一优点是很冰。 “那个家伙杀了我的所有家人!现在还让我妹妹喊杀父仇人做父亲!”拉提斯眦目欲裂。 “所以说,我不知道真实情况,可是我会去查。”埃里克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再晚几秒,你也是杀人犯。” “虽然说句实话,命在这个世界总感觉很不值钱。” “但是杀人,还是犯罪,你懂吗。”埃里克一改轻佻的语气,严肃地跟拉提斯说。 “...”拉提斯尽管还是很气愤,但也无法反驳他。 “押着他回去,我有事跟这个嫌疑人小哥聊。”埃里克说完,就走在了前面。 身后的卫兵连忙架住拉提斯,跟上埃里克。 至于爱丽丝,则是眯着好看的眼睛,打量着一脸血的巴德布什。 “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再晚一点的话,我可能就要被杀了。”巴德布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无比感慨。 “不用谢,职责所在而已。”爱丽丝随口回答着巴德布什。 爱丽丝的语气很平淡,刚才的回答像是公式一样。 今天的爱丽丝上尉将自己的金发盘了起来,看上去比之前要端庄了许多。 就是气场还是那么强,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们啊。” “不愧是皇都,效率真是高。” “要是我这边出事了,我女儿的演出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巴德布什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如今的巴德布什,完全没有了被拉提斯绑起来那时候的失态,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 只是脖子上的伤痕、还有肿起来的脸,让他看上去很狼狈,。 不过其他地方他收拾得很好,身上灰尘拍得干干净净。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邀请你们也来埃奥尔斯的演出啊。” “不用了。”爱丽丝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甚至都没有等巴德布什将客套话说完。 “对了,你觉得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恩?” “虽然我跟上校只是暂时在这个岗位待着,可是姑且也还算是在这一块工作。” “...”巴德布什一脸懵逼,不知道爱丽丝想要说些什么。 “该调查的事情会去查,而且上校最喜欢跨大陆管闲事这种操作了。” 抛下这句话之后,爱丽丝就小跑着跟上埃里克了。 至于巴德布什,在最后还是没有明白爱丽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上尉,你都跟那个白胡子的家伙说了什么啊。”埃里克对着背后刚来的爱丽丝问。 “警告了一下而已。” “有什么好警告的...”埃里克舔了一口自己的冰棍,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上尉,我舌头粘在冰棍上了!”埃里克舌头粘在了冰棍上,只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求救。 上校自制的冰棍,没什么味道,唯独是足够冰。 “上校,我们在处理完这个拉提斯的事情之后,可以着手巴德布什的事情了。”爱丽丝根本没有理会埃里克的意思,直接开始安排起接下来的流程。 “爱丽丝上尉,我说我的舌头被粘住了!”埃里克上校艰难地说。 等冰棍融化之后,他舌头才能够解脱。 但是埃里克等不到那个时候啊,他现在就想从这个窘况中解放。 只可惜,爱丽丝打算让埃里克好好吸取这一次教训,免得他每次都无聊自己做冰棍吃。 爱丽丝吃过埃里克做的无味冰棍,那简直就是等于在喝水,她不明白为什么埃里克能够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过了很久之后,埃里克才等到冰棍表面化了一些。 “好疼啊,还是刺痛的。”埃里克吐着舌头,不断叫苦。 “哦。”爱丽丝只能说这完全是埃里克自作自受,没有其他好表达的。 --- 拉提斯靠在椅子上,他又一次坐在了熟悉的审讯室里面。 他猜这一次,自己应该没有上一次那么好运气了。 拉提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瞳孔有点失去焦距。 他在想自己会不会被关起,关上个十几年。 拉提斯对于帝国的法律一窍不通,行凶未遂...也不知道会被关起来多久。 “不要发呆了,很多事情要问的。”埃里克毫无形象地斜靠在椅子上,转着笔。 在埃里克的身后是站着手放在背后的爱丽丝。 爱丽丝站得笔直,眼睛微微垂下,仿佛在等待命令。 “在你问我东西之前,我想到一些事情。”拉提斯道。 “问吧,能回答我自然会回答你。”埃里克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家伙。 “我刚才做的那些事情,过不久就会被传开吧。” 他的事,会不会也被堤吉亚知道呢? 那时候堤吉亚会怎么想自己...她知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呢? “看来你对某些事情有点误会。”埃里克用笔敲了一下桌子边缘。 “这些乱治安的事情,我们可不会到处张扬。”埃里克说完之后,就看了几眼两边的护卫。 被看到的护卫,都心虚地开始吹起口哨。 “这些事件,被传出去,可不仅仅只会被拿来当作饭后闲谈的话题。” “这些事情会引起很多人的不安。” “甚至可能会让一些人以为自己有‘同伴’,而开始一起行动起来。” “反正各种各样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只会让治安变差。”埃里克郑重地说道。 很多时候,一些小事涉及的东西,比想象中要深远得多。 “原来是这样吗...” “不过巴德布什自己说出去的话,我就管不着了。”埃里克补了一句很不负责任的话。 “好了,我回答完了你的问题,也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埃里克用很轻佻的语气说着。 “我...”拉提斯似乎想要说什么话。 “打住。”但埃里克直接就将他的话打断了。 爱丽丝的坏习惯大概也是从埃里克这里学来的。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其他就不用多担心了。” “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自己判断。” “父亲,你没事吧!”堤吉亚紧张地看着巴德布什。 巴德布什脸还是很肿,看得堤吉亚心疼。 “父亲...”埃奥尔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巴德布什,用没有起伏的声线呢喃着。 “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不小心被绑架了而已。”巴德布什说着,就不着痕迹地瞟了堤吉亚两眼。 而堤吉亚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巴德布什的视线。 “我什么事都没有,好好准备演出吧。” “可是父亲您都这样了...埃奥尔斯你也说几句吧。”堤吉亚急了。 “父亲,请您好好休息。” “演出我打算延后几天。”埃奥尔斯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语气说着。 “没有必要,演出延后影响太大了。”巴德布什摇头。 “不,我想要父亲你听到我的歌声。”埃奥尔斯认真地看着巴德布什。 尽管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透露出来的坚定,让巴德布什沉默了。 “好...我会尽量养好伤的。” 所以巴德布什才会说埃奥尔斯不是人偶...这是活生生的人啊。 不仅是人,已经是善良的天使了。 巴德布什的眼神渐渐柔和,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将堤吉亚还有拉提斯的杀父仇人。 而堤吉亚,恐怕从来想过自己会恨巴德布什什么的。 --- “你好,布雷先生。”冒险者工会的前台小姐姐露出了微笑。 跟布雷打招呼的时候,小姐姐很少用那种职业性的笑容。 因为布雷很好玩,所以小姐姐很喜欢逗他。 嘛,这个好玩的定义是什么...就很难猜了。 她职业性的笑容是用来应付那些各种麻烦的冒险者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所有冒险者都是脾气好的。 有的人很阴险,有的则是喜欢闹事。 为此各大冒险者工会的前台,才练就职业性的笑容。 就是那种让人生气不起来的笑容。 不过面对布雷,她不用那么虚假,因为布雷先生不会让人生气、也没见过他生气。 “下午好。”布雷走到了前台,今天他是一个人过来冒险者工会的。 今天恰好是接下委托的第三天,布雷很准时地过来看情况了。 “您真是守时啊,要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守时就好了。”小姐姐稍微感慨了一下。 “...”布雷思索着该怎么接话。 布雷不是那种聊天很顺溜的家伙,没法第一时间回应小姐姐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布雷先生,您被选上去当会场护卫了哦。”小姐姐双手合十,很开心地对着布雷笑道,她主动开始了新话题。 “呼...”布雷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害怕那种擅自被调到贴身护卫的剧情,幸运的是,自己没有那么倒霉。 成为埃奥尔斯的贴身护卫,对很多男性冒险者、甚至是部分女性冒险者而言,都是幸福的事情。 但对布雷来说,那是麻烦事。 只是不要以为布雷是一个基佬,他可是偶尔会去看不可名状的书籍的。 布雷自认为他还是很健全的,并且挺喜欢欣赏美女。 然而,要是看美女跟避开麻烦两者放在天平上的话,布雷选择避开麻烦。 “您怎么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啊,您就那么不愿意当贴身护卫吗?”小姐姐捂着嘴,小声笑起来。 “不愿意。”布雷甩起头。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强行安排到贴身护卫的。” “您还是相当自信啊,您就觉得自己肯定能被选上吗?” “恩。” “哈哈~”小姐姐被布雷的自信逗得很开心。 “对了,她们怎么样了?被选上了吗?”布雷都忘记问鸣子跟蕾比了。 “因为是跟您一起排的,所以也被选上了。”小姐姐跟布雷说完之后,就开始整理必要的文件。 “我这就给你们相应的文书,到时候这个就是工作的凭证了。”前台小姐姐熟练地盖章、分纸。 没有过很久,三张文书就递到了布雷面前。 “不过,下一次还是请她们本人来吧。”前台小姐姐手放在唇上,冲着布雷眨了一下眼。 “下不为例里哦。” 其实这些手续,应该是冒险者本人过来申请的。 要是代办的话,还有很多手续的,只不过前台小姐姐替布雷免掉了而已。 “谢谢。”布雷愣了一下之后,连忙道谢。 礼貌是克拉斯家族的优良传统。 “对了,布雷先生,这一次委托的时间可能会延后。”前台小姐姐想起了一些事情,便提醒了一下布雷。 虽然说委托上也有更改说明,但是她还是姑且提醒一下布雷好了。 不好好看说明的冒险者也是很多的。 要是布雷没有仔细看说明,按照旧时间去会场的话,就有点太傻了。 “延后?”布雷这时候才仔细看了一下告示板上的委托,确实有更新。 “为什么会延后?”按理说,演出这种东西应该是准时比较好吧。 延后这种操作,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主要是因为埃奥尔斯的养父,今日被卷入了一起绑架事件。” “所以因为各种连锁反应,演出就被推迟了。”前台小姐姐得知埃奥尔斯的演出被延后之后,其实也很伤心的。 她不在乎埃奥尔斯的养父,但是她在乎埃奥尔斯啊。 尽管埃里克那边不会传出去,但是巴德布什这个当事人,埃里克是管不着的。 他要是对别人说这些事情,也只能让他说去了。 当然,大家都只知道巴德布什被卷入了一起事件,但是具体内容基本不了解。 犯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呢...”布雷有点惊讶,竟然皇都近期就有一起绑架了。 这个城市还是不安稳呐。 “所以演出的时间可能会延后四天。” “这延得很后啊。” “是的,本来以为就一两天。”小姐姐叹了一口气,埃奥尔斯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估计现在正担心自己的养父? 歌姬不调整好状态,演出也确实无法顺利进行,所以只能够耐心等候了。 不过为了听埃奥尔斯的歌声,很多人是相当有耐心。 当然,也有不耐心的人在闹,不过只是少数。 “所以请布雷先生,在原定时间的后四天再去吧。” “要是又有什么变动,冒险者工会这边主动通知的。” 布雷颔首,将三份文书都收了起来。 在一幢房子的地下室里,一个红发的精灵男性,正在带着护目镜,使用各种魔导具对面前的一个人偶进行操作。 在这个红发精灵身边的是一个相同发色的精灵女性。 那个女性充满了知性美,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这名精灵女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男精灵面前的人偶。 她跟这个精灵男性是夫妻,也是一个专注于魔偶、傀儡制作的家族的成员。 他们现在就在制造一个人偶,不对,应该说是工艺品才对。 那个人偶被塑造得无比美丽,是一名动人的少女模样。 人偶被精心打扮着,穿着华丽的长裙。 “呀!呀!”这时候,一道婴儿的叫声分散了精灵女性的注意力。 “堤吉亚...不要哭了。”精灵女性苦笑着开始哄臂弯里的宝宝。 可惜的是,现在堤吉亚连一岁都不到,根本听不懂自己母亲的话。 “呜哇!!!”还在婴儿的堤吉亚,哭声越来越大。 堤吉亚的母亲轻轻地摇起了臂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亲爱的,堤吉亚哭会影响你吗?” “没关系,我这边没有问题。”堤吉亚的父亲摇摇头,摘下了护目镜,慈祥地看了自己孩子一样。 “要是拉提斯那个孩子没有出去玩的话,就能让他照顾妹妹了。”堤吉亚的母亲叹了一口气。 “男孩子嘛,难免会活泼过头。”堤吉亚的父亲没有任何责备拉提斯的意思。 拉提斯才几岁,是最喜欢玩的年龄。 “还差一点点。”堤吉亚的父亲重新将护目镜戴上,打开了面前人偶少女的胸.口。 人偶少女的体内,没有血管之类的,只有无数的纤细丝线模拟着肌肉。 人偶少女正在平缓地呼吸着——这也是模拟出来的。 而在被打开胸.口处,也不是心脏,而是一道柔和的光团。 光团周围被一些微小的方块缠绕着。 这光景,就像是无数的卫星围绕着一个星体不断旋转。 光团是所有装置的核心,也是这个人偶少女身体里最神秘的东西。 “这也是我们的孩子吧。”红发的精灵女性,抚摸着堤吉亚,轻轻地跟自己的丈夫说道。 “啊,没错,这也是我们的孩子。”男精灵沉声道。 这人偶少女的体内那灵魂,是他们最初夭折的孩子的灵魂。 他们向神明祈祷着,并且得到了回应。 而他们所祈祷的神明,给他们的恩赐就是让他们孩子的灵魂能够保留在这个世界上。 那是纯洁、完全是一张白纸的空白灵魂。 这是尚未诞生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残存下来的痕迹——不可思议、一个奇迹。 “这个孩子以后要叫什么比较好呢?”堤吉亚的母亲柔声道。 这是他们的孩子,肯定需要一个名字。 那么,这个美丽、纯洁的孩子,应该叫做什么呢? “叫埃奥尔斯吧。”亲手制造出这个人偶少女的男精灵,如是说道。 “埃奥尔斯?” “恩,是传说中神的竖琴。”他摸了着人偶少女头上柔顺的金发,微笑着。 “那以后这孩子就叫做埃奥尔斯好了。”堤吉亚的母亲,抱紧了堤吉亚。 感受到自己母亲充满爱意的拥抱,堤吉亚也开始止住了哭声,换成了大大的笑脸。 孩子很容易哭,不过相对的,也很容易笑。 “堤吉亚,你以后就有一个妹妹了。” “不知道拉提斯得知自己是两个妹妹的哥哥之后,会有什么表情呢?” “会摆出小大人的样子吧。” “也对啊,拉提斯一定会好好保护两个妹妹的。” “呀~呀~”堤吉亚想从自己母亲怀里挣脱,至于理由的话,是因为她想要摸一摸埃奥尔斯那精致的脸。 沉睡着的埃奥尔斯,像是一个睡美人。 可是就在这个睡美人即将苏醒的时候,一个火把被扔到了附近。 跟那火把一起的,是泼来的油。 “呼啦——”火焰,仅仅在一刹那就覆盖了这个地下室。 堤吉亚的母亲踉跄地退后了几步,突如起来的大火,让她不知所措。 可是堤吉亚的父亲倒是冷静,他看到了地下室的楼梯口那,有一个壮汉的身影。 壮汉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清晰,那是一个白发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带着防护面具,身上披着能够防火的湿披风。 这个家伙,做好的所有准备才如今出现在这对精灵夫妇面前的。 “真是完美的作品,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咳咳,你到底在说什么。”烟浓了起来,呛到了男精灵。 “亲爱的,我们快跑!” “对...”自己妻子的话,提醒了男精灵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现在可不是跟这个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就算面前白发的男人是纵火的人,他也得等避难之后再从长计议。 “哈哈哈,那想跑的话估计是不可能的。”这个白发的男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巴德布什。 巴德布什抓着男精灵的头,将他扔到了火堆里。 男精灵惨叫着从火堆里爬出来,但是巴德布什一脚叫他重新踢了回火里。 看到自己丈夫被扔到火中,堤吉亚的母亲眦目欲裂,声音卡在喉咙却久久无法出来。 “呜哇!!!呜哇!!!”堤吉亚开始哭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堤吉亚的母亲瞪着巴德布什。 巴德布什瞥了这个美丽的大女精灵一眼。 “理由吗?为了得到最好的魔偶、傀儡。” 是的,理由就是如此简单,也可以说巴德布什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完全是出于冲动。 兴许他在做这事之前,停顿个半小时,冲动消去之后,就会惊觉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多么没有人性的。 可惜的是,并没有这半小时。 巴德布什走到沉睡的人偶少女面前。 那瞬间,他被惊艳到了。 这...只是人偶吗? 他情不自禁地抱起了沉睡的人偶少女。 “放开埃奥尔斯!”抱着堤吉亚的女精灵,试图用身边的东西砸晕巴德布什。 可是巴德布什反手就将女精灵撞开。 堤吉亚也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之后,堤吉亚因为疼痛开始无止境地大哭。 “不要哭...”女精灵将摔在自己身边的堤吉亚搂到怀里。 然而,被烧烂的一个木柜,开始倒向着对可怜的母女。 “轰!!!!!” 代表死亡的火花四溅开来。 在皇都的一间房子里,时不时就会传出动听的声音。 由于音调的变化,歌声传达出来曲子的作者想要表达的一切喜怒哀乐。 埃奥尔斯站在阳台,合上自己的双眼,正在歌唱着。 她每一个音、每一个调,都完美无比。 听到这首歌的路人,一定会沉浸其中。 这悲伤跟喜悦交织在一起的曲子,牵动着听众的心。 这首歌不是很好地表达出感情了吗,为什么会有人还说毫无感情呢? 因为这是模拟出来的、所谓的感情。 各个音调组合在一起,那抑扬顿挫、悠扬短促的变化,会让听的人觉得这歌很欢乐、很悲伤。 可是,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感情。 埃奥尔斯只是按照着乐谱,准确地歌唱。 用一些人的话来说,就是只会照着谱子歌唱的机器。 “...”埃奥尔斯闭上了嘴,中止了自己的歌声。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一成不变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没有办法表达出情感。 埃奥尔斯俯视着城市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好羡慕眼前的人们。 大家都能够将自己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开心的时候能够笑、悲伤的时候能够哭。 “埃奥尔斯,你又在唱歌了。”堤吉亚从后面抱住了埃奥尔斯,轻声道。 “恩。” “是心情不好吗?” 她知道埃奥尔斯,现在一定很悲伤。 “恩...” “你已经很努力了。” “但是努力没有用。”埃奥尔斯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你的努力是有用,一定是有用。”堤吉亚呢喃着。 “堤吉亚...”埃奥尔斯轻唤着自己好友、自己义理姐姐的名字。 “还有四天时间,不,是只有四天时间了。”埃奥尔斯用没有变化的声线说着残酷的事实。 就那么几天,埃奥尔斯能够有什么变化? 只能期待奇迹降临了...吗? 埃奥尔斯双手握在了一起,悄悄抬起头,朝着天空祈祷。 她没有信仰神明,但此时此刻她仍然想要祈祷,渴望自己的祈祷会被谁听到,会被回应。 这是少女的奢望。 堤吉亚看到了埃奥尔斯的举动之后,也默默地垂下眼皮,朝着天空祈祷。 假如一个人祈祷不成功的话,那么就让她也一起祈祷吧。 --- 就在埃奥尔斯跟堤吉亚向天空祈祷着奇迹降临的时候,他的养父巴德布正捂着脸走在路上。 他对待埃奥尔斯、对待堤吉亚都是认真的。 对她们的爱都是真实的,不过可能多少有点扭曲,至少不是什么纯粹的父爱。 巴德布什很清楚埃奥尔斯一直渴望着什么,他也想要帮到埃奥尔斯。 这个让人怜爱的孩子,巴德布什很想使她更加完美。 就像埃奥尔斯渴望自己获得感情,巴德布什也想着让埃奥尔斯得到感情,让埃奥尔斯变得更见加完美。 假如说埃奥尔斯真的得到了感情,那么她就脱离了人偶这个层面了,简直就是神的造物。 而他...就是这个神之造物的创造者,他将会是整个卡普拉斯第一的魔偶匠人。 巴德布什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路边粗糙的墙。 不过前不久遇到了拉提斯,倒是出乎预料。 巴德布什寻思着,是不是要杀掉这个知道真相的家伙。 不能让更多人知晓当年的事情啊。 巴德布什对曾经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罪恶感,纵使他那时候的举动是一时冲动,但是事后他也没后悔。 因为他得到了埃奥尔斯,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最生动的人偶。 至于堤吉亚,则是意外之喜。 堤吉亚跟她的母亲一样美丽,精致得跟艺术品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小的美人,对自己这个杀父仇人完全信任。 不知道为何,这让巴德布什有种难以言表的虚荣感。 他真的觉得那一时的恻隐之心带来的回报太多了。 那柜子倒下的时候,他将堤吉亚从女精灵手里夺走,救下了还是婴儿的堤吉亚。 不过,女精灵理所当然是被烧着的柜子砸死了,跟着她那被火烧成灰烬的丈夫,一起下黄泉了。 就在巴德布什心中浮现出各种想法的时候,一道斗篷挡在了他的路上 “咔咔咔,你是巴德布什对吧。” 破烂的斗篷,无风却在飘动。 那沙哑得像是金属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就是从这破烂的斗篷下传来的。 巴德布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在这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心中多了一份恐惧,那是没有来的恐惧。 “我是巴德布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巴德布什警惕地问,开始打量面前斗篷下的人。 “还有你也应该自我介绍吧...” 只是巴德布什说着说着,表情就开始僵硬起来。 他面前这个斗篷下面,真的是人吗? 巴德布什只看到斗篷下露出一根骨刺,类似脚的部分根本没有。 仔细一看,很快就会发现面前斗篷下的“人”太过瘦小了。 简直就像是只有一部分的骨架。 “对,咔咔咔,我确实需要自我介绍一下。”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巴德布什的耳边。 说着,斗篷就飘到了巴德布什的跟前。 这时候,巴德布什终于看到斗篷下之“人”的全貌。 只有三分之一的骨架子,被藏在了斗篷下。 这里的骨架子,是货真价实的骨架,根本没有内脏、肌肉之类的。 骨架缺失很多部分,连脊柱都不完整,其他部分只能拼凑在一起。 头颅也不是人骨,更像是羊的头骨。 “你、你是什么东西!!!!”恐惧爬上巴德布什的脸。 巴德布什虽然强壮,但强壮不代表他胆大。 恰恰相反,他是相当软弱的人,面前这难以接受的一幕,他声音都在抖。 “咔咔咔,真是过分啊,巴德布什。” “不要随便就说别人是什么东西,我可是一个兽人啊。” “兽、兽人?”巴德布什完全看不出来面前诡异的存在哪里跟兽人搭边了。 “我只是受伤太重而已。” “后来用魔力勉勉强强吊命,算是活下来了。” “就是样子有点不好看罢了。” “可,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一个正宗的法师。” 尽管巴德布什面前这个东西自称是法师,而且还是兽人法师。 但巴德布什实在看不出来他哪里跟法师挂钩,别说法师了,恐怕人型生物都算不上。 要打一个比喻的话,那估计就是羊头的骨质法杖。 这个比喻是最恰当的,因为对方主体就是脊椎加上下方的骨柱子,连双手都没有。 这样诡异的形态,让他就算披上了斗篷还是充满的怪异感。 “你不信吗?咔咔咔,我姑且也是兽人中的羊族。” “至于名字的话,你可以叫我巴弗灭。” “巴弗灭...”巴德布什呢喃着,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对方。 自称的巴弗灭的兽人法师,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呢? 他不记得自己跟法师这种人有交集。 “我是来实现你心中所想的。” “你在说什么...”巴德布什听到了巴弗灭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对方是一个疯子。 也对,身体都那么奇形怪状,是一个疯子也不出奇。 巴德布什腹诽着巴弗灭。 “你想要让埃奥尔斯获得感情对吧。”巴弗灭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入了巴德布什的耳中。 但巴弗灭说出这话之后,巴德布什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为什么这个骨架子羊头法师会知道? 巴德布什额头留下一滴冷汗。 “不要太惊讶,我有一点小小的本领,能够知晓别人的强烈愿望而已。”巴弗灭的声音很空洞,让巴德布什感觉不是在一个活的东西在对话。 “你的这个愿望,我能够替你实现。” “你想做什么。”巴德布什生性谨慎,他不认为对方会没来由地帮助自己。 巴弗灭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巴德布什不是愣头青,他不仅没有窃喜,甚至有各种忧虑。 “你的想法很复杂,我很喜欢。”巴弗灭似乎是看透了巴德布什的所有想法,用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说。 “你知道,现在信徒数量最多的神明是哪一位吗?” “「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巴德布什回答着,眼神充满了疑惑。 “「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教义中,一直宣扬人有几大原罪。” “第一大罪是傲慢,因为人幻想着自己跟神明同等。” “第二罪是嫉妒,人会嫉妒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的其他人。”巴弗灭幽幽地说着。 巴德布什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讲起了宗教话题,可是他一时间也没法直接走,就只能听着巴弗灭讲了。 “而我是跟这些神明作对的人,我最喜欢帮助身怀大罪的人。” “十几年前,一对红发的精灵夫妇妄想着成为者一样的存在,我便顺着他们的期待,推了一把。” “我帮助了傲慢的人。” “然后他们就真的创造了接近生灵的人偶出来。” “再然后,一个白发的人类男子,嫉妒着那对红发精灵夫妇的才能,想要夺走他人的荣耀,我便给了他一个理由去行动。” “我帮助了嫉妒的人。” “然后他就真的得到了那对精灵夫妇的一切。” 巴弗灭的话语像是恶毒的诅咒,让听着的巴德布什毛骨悚然。 从巴弗灭讲述过往的时候开始,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就愈发浓厚。 这家伙说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 “咔咔咔,我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巴弗灭阴森地笑着。 “巴弗灭,一个兽人法师。” “...”巴德布什这一瞬间,想要逃跑了。 可当他扭头的时候,却发现后路被一片漆黑所笼罩着。 明明就在面前几米处的路,自己却怎么都无法进入其中。 “不要害怕,我不希望杀人,也不喜欢战斗。” “我的身体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战斗导致的。” “可以说没人比我更加对战斗深恶痛绝了。” “我可是埃奥尔斯的粉丝,我很喜欢她的歌声。”巴弗灭如是说,在半空飘荡了起来。 “相当美的声音,只是缺少最后的一些点缀。” “那点缀,你渴望着,埃奥尔斯渴望着,我也希望你们得到。”巴弗灭的斗篷下方飘出一个晶体。 那晶体周围环绕着跟卫星一样的星点。 “...”巴德布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晶体。 巴弗灭拿出来的晶体,散发着神秘的美感,让作为匠人的巴德布什不禁沉浸其中。 “很美吧。” “没错...”巴德布什下意识地回答着。 “那么,这东西就交给你了,然后由你送给埃奥尔斯。”巴弗灭面前的晶体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巴德布什的手里。 晶体从巴德布什视线内消失后,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巴德布什才意识在手里多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知道自己无法逃跑的巴德布什,刚才开始试着从巴弗灭口中得到点什么信息。 他总算是明白到自己无法跟巴弗灭抗衡了。 这个只剩下一部分骨架子的兽人法师,能力大到巴德布什无法想象。 “一个模块,可以安装到埃奥尔斯身上的小小模块。” “埃奥尔斯的核心模块就是我赠送的。” “现在让那美丽的歌姬补上一个新的小模块吧。”巴弗灭的斗篷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开始转起来。 转起来的斗篷像是一个漩涡,似乎能够将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巴德布什忍不住问道。 虽然没有期待过能够从巴弗灭口中听到答案,可果然还是无法忍住不问这个问题啊。 巴弗灭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了什么做那么多事情。 “你是不是以为我十几年都在围绕你策划什么?”巴弗灭的骷髅羊头中,一对由红光构成的眼睛,戏谑地看向巴德布什。 “只是恰好,现在我想做的事情,跟十几年前我做过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罢了。” 他可不是刻意要对那对已故的精灵夫妇做什么,也没有围绕巴德布什或者埃奥尔斯策划过什么。 仅仅是刚好,几件事联系在一起而已。 “至于你问我是为什么——” “我姑且回答你,我现在做这事是为什么吧。” “我想听这三个谱子上的歌曲。”巴弗灭面前燃起火焰,但火焰不仅能没有烧掉什么东西,反而有三份曲谱随着火焰燃烧出现。 “曲子?”巴德布什惊愕地看着兀地出现的三个乐谱。 “没错,因为偶然获得了三份很有趣的乐谱,想要听一听上面的音乐。”巴弗灭“咔咔”地笑起来。 “你找其他人不行吗?”巴德布什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埃奥尔斯演唱这些曲子。 “当然不行,这曲子,必须完美演绎,需要像机器一样准确地演绎,才会有真正的效果。”巴弗灭道。 这些曲子,只有精确地唱出来,才会有效果。 不对,仅仅是精确还不够,必要的还有将其中的感情演绎出来。 “真正的效果?”巴德布什古怪地看着巴弗灭。 果然巴弗灭是有企图的,可是看来对方不会告诉自己。 “咔咔咔,这一点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果不其然,巴弗灭没有告诉巴德布什自己的真意。 “如今我知道的、能够完美演绎的歌姬,只有埃奥尔斯了。”巴弗灭道。 “我喜欢公平交易,我让她获得感情,她替我唱这三首曲子。” “我让你获得荣誉,你将这东西交给她。”巴弗灭的交易看上去很公平。 “就这些?”巴德布什朝巴弗灭确定道。 “就这些而已。”巴弗灭道。 巴德布什现在明显态度松动了很多,估计已经打算答应接受这交易了。 “不过,你首先要告诉我,这乐谱到底是什么来历。”巴德布什在下定决心交易之前,又谨慎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问题很多,不过我很乐意回答。” “只要你最后跟我交易,你问多少问题我都会回答。”巴弗灭落地,骨架碰到地面发出“啪”的清脆声音。 “你知道一个乐谱叫做「快乐的兔子琪雅」吗?”巴弗灭首先抛出一个问题。 “那是什么...”巴德布什皱起了眉头,这种名字那么古怪的曲子,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咔咔咔,也对,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那是一首会让人很快乐的曲子,可惜我一个拥有这个乐谱的朋友被杀人越货了。” 巴弗灭虽然说被杀的是自己朋友,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悲伤。 他的那个朋友被那名为「快乐的兔子琪雅」的乐谱也禁锢了足够长的岁月,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可惜了他难得的一个音乐家朋友。 巴弗灭不是独行者,他有自己的朋友,但是他的朋友多数都是法师、巫师。 被乐谱禁锢的那位,是他唯一的普通人朋友。 “...”巴德布什愁眉苦脸地听着,他除了安静地听,也别无选择。 他不想知道巴弗灭的过去,他只想要自己快点离开。 巴弗灭给他的感觉太不好了。 “那曲子别名是「断章」,是曲子作者的最后一首曲子。”巴弗灭的声音从羊头骨里传出来。 声音带着一些感慨,他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写出「断章」的那个作者,在此之前,还写了三份曲子。” “就是我手里的这三份。” “我真的很想知道,写出那快乐曲子的作者,在之前写的曲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巴弗灭如是说。 巴弗灭没有撒谎,他对此充满了好奇。 当然,他又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曲子的效果。 “怎么样,应该没有更多的问题吧?”要是巴德布什再墨迹的话,巴弗灭或许要考虑自己行动了。 “我答应了。”巴德布什颔首,他选择接受这个交易。 他其实感觉出来对方的不耐烦,虽然满口说着“多少问题都会回答”,但是在说了那么多之后,巴弗灭似乎不想再回答更多的了。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快点放我走。”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暗,要不是有这漆黑的帷幕,他早就逃跑了。 巴弗灭“咔咔”地笑着,在他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之中,挡住巴德布什后路的黑暗全部散去。 “很好,交易成立了。”巴弗灭笑得很开心,巴德布什总算在他耐心磨没之前答应自己了。 巴弗灭面前的三份乐谱上的火焰也消散掉。 火焰消散最后,乐谱就轻飘飘地从天空落下,最后安静地躺在地上。 “我希望能够听到这三首美妙的曲子。”巴弗灭则是被斗篷卷起的漩涡吸走,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这是巴弗灭给巴德布什的警告。 巴德布什站在原地,确定着巴弗灭有没有离开。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肯定巴弗灭真的离开了。 巴德布什松了一口气,走进了地上的三份乐谱。 乐谱看上去年份很足,纸张都泛黄了。 巴德布什很怀疑乐谱会不会被自己拿起来就风化掉,毕竟面前乐谱用的纸张并不是特别好的纸,是只要过上几十年就会坏掉的那种劣质纸张。 谁知道这乐谱写了有没有几十年呢? 巴德布什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捡起了地上的乐谱。 不过他没有敢将乐谱折起来,巴德布什猜巴弗灭挺重视这三份乐谱的。 要是被巴弗灭知道自己随意对待这三份乐谱,天知道对方会做什么。 根据巴弗灭表现出来的能力,巴德布什就知晓对方是实力很强的法师。 跟战士刺客这种人不一样,法师的手段层出不穷,身为普通匠人的巴德布什绝对无法反抗。 “上面写的是什么...”巴德布什子自言自语着,然后开始打量起三份乐谱。 乐谱的主要部分都很完整,没有任何被模糊掉的地方。 不过边缘那些诸如署名之类的,就基本看不清楚了。 乐谱的名字也没有,每份乐谱的右上角只有一个用红笔写出来的数字序号。 “01,02,03?”巴德布什觉得这序号还真是简单,他还以为会有什么暗码。 巴德布什是一个匠人,可是他带着埃奥尔斯演出那么久,多少也有一些基础的知识,他勉强能够看懂这三份乐谱。 遗憾的是,看懂归看懂,他体会不出来这三份乐谱有什么特殊的韵味。 “乐谱吗...”听巴弗灭的意思,应该是想埃奥尔斯在演出的时候唱。 有不好的预感,但他只能选择去做。 “埃奥尔斯,你希望获得感情吗?”站在埃奥尔斯面前的巴德布什,如此问道。 巴德布什的手里是巴弗灭给他的模块。 “父亲?”尽管很语气很不明显,但是还是能够听出埃奥尔斯的疑惑。 毕竟这个问题太突兀了。 “你就回答我,你想不想自己得到感情就好了。”巴德布什摇头说道。 “想。”埃奥尔斯回答。 这是她心里想要的,她不会对自己撒谎。 “那就开始吧...”随着巴德布什的这句话落下,埃奥尔斯的眼皮就越来越沉重。 在最后,埃奥尔斯的视线一片漆黑。 巴德布什将沉睡过去的埃奥尔斯抱到了一张桌子上。 埃奥尔斯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双眼紧紧闭着,似乎什么东西都无法唤醒她。 巴德布什看到面前沉睡的少女,心中由衷地慷慨着。 何等美丽,这根本不是人偶,而是被创造出来的、活生生的少女。 她是那任何人都无法、也不愿意去亵渎的美好。 而如今,这个少女是自己的,同时也是自己“创造”的。 少女胸口处白皙的皮肤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那口子就像是被钥匙打开的门一样。 在门的另一侧,是一个跟巴德布什手中模块很像的晶体。 那就是少女的核心,被授予的虚假灵魂。 从里面可以看到,埃奥尔斯没有正常人拥有的东西,心脏也好、血管也好,都不存在。 每一根肌肉丝都是用类似线的东西模拟的。 “这个东西,还有我手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巴德布什在将手中晶体放入埃奥尔斯体内之前,沉思了那么一瞬。 埃奥尔斯的虚假灵魂...还有这个说是能够赋予她感情的模块,完全来历不明。 只是很快巴德布什,就将巴弗灭给的模块放入了埃奥尔斯的内部。 多想也无用,不是么。 当巴弗灭给的模块跟埃奥尔斯体内的核心相靠近的时候,两者开始解体。 解体后的两者化作一个个方块,最终重新拼合在一起。 原本埃奥尔斯的核心中央是空洞,如今跟这个模块结合之后——那空洞被填补上了。 巴德布什对埃奥尔斯的构造其实还是不清楚。 尽管已经拥有埃奥尔斯十几年了,巴德布什还是难以理解...这少女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埃奥尔斯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一般匠人的理解范围。 当初那对精灵夫妇,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而巴德布什正是妒忌这常人无法拥有的才能。 不过无所谓,他如今已经“夺走”了那对精灵夫妇的所有。 他才是这是时代最好的匠人——哪怕他自己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 “埃奥尔斯!”堤吉亚急匆匆地爬着楼梯,唤着埃奥尔斯的名字。 “你总是那么急匆匆,走路慢一点。”巴德布什的声音传入堤吉亚的耳中。 “父亲,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堤吉亚错愕地看着准备下楼的巴德布什。 堤吉亚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的父亲应该很早就出去了,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巴德布什摸了摸堤吉亚的头,没好气地说着。 “对了,去看一看埃奥尔斯吧。”巴德布什对堤吉亚说道。 “我这不是正在去找埃奥尔斯嘛。”堤吉亚撇了撇嘴。 “我想,现在埃奥尔斯一定很想看到你,她心里一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巴德布什道。 说完之后,巴德布什就将大手从堤吉亚的头上挪走。 “去吧。”然后巴德布什就不紧不慢地下楼去了。 堤吉亚还是有点懵,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巴德布什在说些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放弃思考,继续跑上楼梯。 “埃奥尔斯,父亲好奇怪啊。”堤吉亚推开了埃奥尔斯的房间门之后,就开始嘀咕着。 门一推开,她希望看到的少女就在她视线室内。 埃奥尔斯站在阳台上,明媚的日光斜斜地照到少女的头发上。 几只鸟落在围栏上,侧着头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埃奥尔斯。 “埃奥尔斯?埃奥尔斯,我回来了。”堤吉亚又喊了几声。 “堤吉亚...”背对着堤吉亚的埃奥尔斯,轻轻地说出了堤吉亚的名字。 但听到埃奥尔斯开口的刹那,堤吉亚愣住了。 “埃奥尔斯...”堤吉亚跟埃奥尔斯在一起实在是太久了,她能够感受到埃奥尔斯未曾表露出来的情感,更别说话语中的微妙变化。 “堤吉亚,我想哭,可以吗?”埃奥尔斯声音在微微颤抖着。 “恩...”堤吉亚只是默默地走到埃奥尔斯的身边,然后靠在围栏上,仰头看着挂着明媚太阳的蓝天。 “堤吉亚,我可以哭了,我终于可以哭了。”埃奥尔斯幽幽地说着。 飞鸟扑腾着翅膀,朝着各个方向飞走,但阳光依旧洒在埃奥尔斯的身上。 在阳光下,埃奥尔斯的脸很美。 埃奥尔斯美丽的脸上,跟以往都不一样,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表情,而是掺杂着喜悦的哭脸。 这是喜极而泣。 堤吉亚牵起了埃奥尔斯苍白的手,安静地听着埃奥尔斯说话。 少女正在哭泣着,不过明明正在哭,却能够感受到她心中洋溢出来的幸福。 跟一般人不一样的泪珠,滑过少女的脸庞。 埃奥尔斯的泪,更加蓝,散发着接近晶体的光。 她笨拙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泪水,可是无论她怎么擦,都会有更多的泪水流出来。 “所以我一直都说,你的努力是有用的。”堤吉亚知道埃奥尔斯的感情比谁都纤细,只不过无法表达出来而已。 尽管堤吉亚不明白,为什么埃奥尔斯突然就能够将感情表达出来。 但最重要的是埃奥尔斯如今很幸福,不是吗? “埃奥尔斯,我想看你笑的样子。”堤吉亚握着埃奥尔斯手的力度打了一些。 但是这力度并不会让埃奥尔斯觉得疼,只是让她更能感受到从对方传来的温度。 “恩。”仍然流着泪的埃奥尔斯,露出了一个微笑给堤吉亚看。 堤吉亚看到埃奥尔斯的微笑之后,愣了很久很久。 风吹起她的发梢,发梢掠过她的侧脸,逗得她很痒。 只是她根本不想去理会这调皮的发梢。 堤吉亚下意识地抬起手,捧着埃奥尔斯脸。 真的好美,原来埃奥尔斯笑起来是这样子的,堤吉亚第一次看到。 埃奥尔斯稍微有点惊讶,不过没有什么抵触。 “堤吉亚,我好开心。”埃奥尔斯呢喃着,风吹过放在桌子上的三份乐谱。 --- PS:今夜有饭局,没有加更了(理直气壮) 蕾比手里拿起汤勺,吐出粉粉的小舌头。 她小巧的舌头小心翼翼地靠近汤勺。 “唔,好烫。”可是蕾比小看了汤的温暖,直接被烫到了>A<。 作为一只骄傲的狮子,蕾比有猫舌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呼——”鸣子替蕾比吹了一下汤。 “此之前要吹一下。” “喔!”蕾比连忙点头,接着就不断往汤勺吹起。 小幽则是呆呆地看着蕾比,也没有吃东西。 实话说,祂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为什么要出来逛街,逛街有什么意义吗?小幽满脑子困惑。 而布雷正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烤串,死鱼眼里生气全无。 “你最近是要去那演出做护卫吗?”图恩神父一边替面前的串串调料,一边问。 今天,图恩神父又趁着教会没什么人,出来不务正业了。 这一次图恩神父临时租了一个摊子来卖吃的,除了烤串之外,还有各种小吃。 例如蕾比之前喝的浓汤。 又例如冰激凌。 至于布雷,路过的时候看到图恩神父在烤串,不知为什么就很自觉地坐下了。 有吃的,蕾比跟鸣子当然也非常乐意坐下来。 “嗯,会场的。”布雷说罢,冲着神父伸出两根手指。 神父会意之后,就给布雷递过去两根羊肉串。 “会场护卫吗?那个委托我知道。” “你知道?”布雷惊了一下,那不是冒险者工会的委托吗,为什么神父会知道。 “经常关注能赚钱的事情。” “...”布雷先是沉吟了片刻。 “你真不容易啊。”布雷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神父要养教会里的孤儿,也不容易啊。 不仅仅是日常的费用,还有操心其他的。 他养着两个吃闲饭的,都快了累趴了,都不知道神父是怎么样那么多孩子的。 “还好吧,我觉得日子不错。”神父微笑了一下,擅自给布雷塞了几根牛肉串。 这不是神父送的,是要收钱的。 然而尚未意识在神父用心的布雷,下意识就拿起来吃了。 “神父,这里有冰激凌卖吗?”另外一道声音在布雷隔壁座位响起。 埃里克抬起手,喊了一下图恩神父。 “当然有。”图恩神父笑着从冰柜里面掏出冰激凌。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父?”图恩神父好奇地看着埃里克。 他现在可是在外面套了围裙,神父服被盖住了,应该很难看出来他是神父。 “以前被你治过,去过教堂。”埃里克接过冰激凌,随意地说。 真是遗憾,看来他认得神父,神父却没有记住他。 大概是因为神父平时帮助过的人太多了吧,要神父记住每一个人确实很难。 “我要肉。”爱丽丝将马尾拨到身前,对神父说。 “什么肉?” “都要。”爱丽丝淡淡地说道,已经自己拿好餐碟了。 图恩神父犹豫了片刻,姑且先放了一些肉串在爱丽丝面前。 其实神父的摊子也没有太多小吃的种类,毕竟他没有正式的店铺。 因为仅仅是小摊,所以东西并不是很多。 “瞎眼佬。”埃里克舔了舔冰激凌,瞥了布雷一眼。 “什么事。”布雷用颓废的声音应了一下埃里克。 “你是不是去当那个埃奥尔斯的护卫了。”埃里克问了一句。 “不,只是会场护卫而已。” “你竟然甘心待在会场外面?” “有什么不甘心的,而且我也不一定会去。”布雷用很随意地语气说道。 他还有可能咕了这个委托,进去会场听演出。 毕竟维吉妮亚公主手里有票,不要白不要。 “好吧,反正你最后肯定会在那附近。”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大概吧。” “关于这次演出,我有不好的预感。”埃里克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地说着。 “唔,窝也由酱紫的鱼竿!”吃着东西的鸣子含糊不清地说,还特意举起手彰显自己的存在。 布雷先是看了一眼鸣子,然后又瞅了一眼埃里克。 鸣子那个家伙的直觉有点准,因此布雷现在莫名地很难受。 难得他想要找一份安全的委托,为什么还会这样。 “你有这样的预感早说啊。”布雷嘀咕着。 “诶,就算有不好的预感也无所谓吧。”鸣子咽下嘴里的东西,侧着头跟布雷说。 “反正你在,什么事情都还好。” “噢!对!布雷在就什么事都没问题!”蕾比及时地附和了一下。 别人的话可附和、可不附和,但是布雷的话,蕾比要吹爆。 “...”布雷莫名觉得压力很大。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布雷将视线重新放在埃里克身上。 “就是想你多多注意一下,就是能打架的话,你就上吧。”埃里克如是说。 “上校是觉得那个巴德布什很不靠谱,想让你到时候出事了多多出手。”不知道何时将面前食物一扫而空的爱丽丝,一边优雅地擦着嘴,一边用轻松地语气说着。 “巴德布什又是谁?”布雷满脸问号。 “埃奥尔斯的父亲。” “也是你这次委托的发布者。”埃里克皱了一下眉头。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委托的发布者吗?” “啊,忘记看了。”布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确实接委托的时候能够看委托人的。 不过这种类似官方的委托,布雷很少去看发布人。 “他怎么了吗?”虽然好像有点八卦,不过布雷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埃里克会突然让自己注意这个家伙。 “主要是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埃里克吃完冰激凌之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图恩神父。 神父默默地又拿出一根新的冰激凌给埃里克上校。 上校心满意足继续品尝自己的冰激凌,眯起眼睛露出惬意的表情。 “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突然就干什么事吧。” “一般情况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最近有些跟他有关的事情蛮多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有点太巧了。”埃里克闭半睁着眼说道。 他其实指的是还被关着的拉提斯。 还有一方面让埃里克有不好预感的是——有传言说埃奥尔斯,歌声比从前更加美。 正常的话,只会觉得这是无所谓的小消息罢了。 但是啊—— 呀咧呀咧,真是太巧了。 “过于巧合的东西,那么就应该考虑一下其他可能性。” “emmmmm”布雷听到现在,其实还是不明白埃里克讲了什么。 他只听懂了,埃里克想要他稍微关注一下叫做巴德布什的家伙。 到时候看几眼吧... “我午休完,有空再说别的吧。”埃里克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爱丽丝看到埃里克站起来,也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就算你有空,我跟你都不一定见到面。”布雷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句。 “只是客套话,知道吗?”埃里克鄙视地看着布雷。 连客套话都听不懂,有时候这个家伙的情商果然太低了。 埃里克也没跟布雷再扯更多了,只是挥挥手就走了。 他跟爱丽丝仅仅是午休出来吃点东西罢了,吃完就又该回去。 “你好像被拜托了一些挺麻烦的事情?”图恩神父用余光看了布雷一眼。 明明被拜托了那么麻烦的事情,不过布雷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甚至没有向埃里克索求什么。 “你知道吗,人情这种东西很麻烦。”布雷突然说道。 “时间久了,你都会忘记到底是你欠他人情,还是他欠你人情。” “对,人情是最难用价值衡量的。” “说珍贵也珍贵,说不值钱,也确实一分钱都不值。”图恩神父擦了擦爱丽丝吃饭的桌子,轻声说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欠那位先生人情吗?” “大概是我欠他吧,不过跟军人之间的人情,早就记不清楚了。”布雷摆出很无所谓的态度。 那个军人脑子很好,他也不会没事找事做。 要不是觉得有问题,也不会特意来神父这摊子找自己。 布雷可不认为埃里克来神父这里吃东西是巧合。 埃里克刚才也说了,要是觉得事情太巧合,就要考虑其他可能了——例如这实际上并非巧合之类的。 “很奇妙呢,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跟那位先生成为朋友的。”图恩神父笑着说。 埃里克的穿着明显是军人,而且军衔似乎不低。 而布雷只是冒险者,还是挺普通的那种。 尽管被称为「恶鬼狩人」,但是实际上布雷名气根本没大到什么程度。 两人或许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布雷跟埃里克的关系,绝对不是“认识”的地步。 朋友?更进一步来说,大概是挚友? “缘分这种东西,很坑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就像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一个吃闲饭的痴.女缠上,也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家里会多了一头傻子龙。 不过跟埃里克认识,并不算一件多坏的事情。 “我吃完了。”布雷说着,就拉起身边的三个家伙。 “要走了吗?”图恩神父的语气听上去特别遗憾。 “恩。” “在走之前...”图恩神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如先付钱如何?”过了一会,图恩神父笑着说。 “一时间忘记了。”布雷表情僵硬地说。 “一共100G。”刚才图恩神父顿了一顿,不是在犹豫要不要收布雷钱,而是在算要收布雷多少钱。 “100!???”布雷的死鱼眼震惊无比。 他跟另外几只东西,竟然吃了100G? 布雷下意识觉得神父在坑自己,这只是小吃啊,又不是什么大餐。 “因为刚才那位先生和小姐,走前没有付钱,我以为算在你身上了。” “你之前不也说,你应该前他不少人情,所以先垫付着吧。”图恩神父继续说。 埃里克上校还有爱丽丝上尉,在离开的时候,确实没有任何付钱的动作,走得异常潇洒。 布雷就说他们两走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缺了。 原来那两个家伙吃完之后没有付钱。 “那么,付钱吧。”图恩神父说完,又靠近了布雷一步。 布雷纠结地从腰包里摸出100G,递给了神父。 收到钱的神父,给了布雷一个很爽朗的笑容。 而面对神父这意味深长的一笑,布雷心里一阵郁闷。 莫名其妙就多花了一笔钱。 布雷的理念中,钱可都是省出来的,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神之大敌」给自己的钱都不够用了。 在布雷满脑子都是如何省吃俭用的时候,蕾比拉了一下布雷的袖子。 “布雷,是那个大哥哥!”蕾比说道。 “啊?”布雷懵了,大哥哥有很多,所以蕾比在说哪一个。 “那个看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穿着大黑色披风,就没人发现会自己的大哥哥。”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 “黑色披风...”被蕾比这么一提醒,布雷才记得前几天遇到那个中二病。 那个中二病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布雷开始东张西望,却没有发现穿着黑色披风的家伙。 “是那个。”蕾比发现布雷四处张望,却没找到人,就着急地指着一个路边走过的一个红发精灵。 “味道是一样的。” “原来是味道啊。”布雷都忘记了警狮蕾比能够靠味道来认人。 “什么人啊,你们认识?”鸣子走了过来,跟布雷还有蕾比站在一排。 三个人都在打量着路过的红发精灵。 而那位红发精灵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围观了。 “不是,看到过他被抓起来而已。”布雷说。 “那个精灵有什么特别的吗?”小幽歪着头,不解地看着那个精灵。 不就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灵吗? “为什么你们都要盯着他看。”小幽脑子里一堆问题。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盯着他看?””鸣子跟布雷面面相觑。 --- 另一方面,当布雷几个人看到红发精灵的时候,埃里克正在为某件事头疼。 “你们这都没发现是假的?”埃里克指了指牢房里的假人。 虽然从远处看,假人简直跟拉提斯的身影一模一样,可这是假人啊。 一动都不动,说什么都会发现有古怪吧。 “上校,我觉得你应该吐槽另外一个地方。”爱丽丝站在埃里克背后说。 “你应该吐槽‘假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爱丽丝上尉,你倒是提醒了我很重要的事情啊。”埃里克一拍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对啊,拉提斯是怎么将这个假人放进来的,他可是什么东西都被没收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爱丽丝走进牢里,蹲下身子,捏起了一小块魔晶石。 “真的假的...”那魔晶石大概只有玻璃碎屑那么大。 “他手段那么高明,为什么还会被我们抓住啊。” “谁知道呢。”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围观的拉提斯,正走在街上。 他将自己的衣领拉起来,盖住一点脸。 这样的话,自己也不至于被一眼发现。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逃犯,估计很快埃里克那边就会通缉自己了吧。 只是拉提斯暂时还不想被抓回去,因为他在拘留所里面听到了传闻,是关于埃奥尔斯的传闻。 ——“曾经无感情的歌姬,如今的歌声撩人心弦。”这就是当下皇都流传的消息。 拉提斯已经在巴德布什那里确定了埃奥尔斯的身份。 埃奥尔斯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父母创造出来的人偶。 人偶怎么可能会拥有感情...这里面不用想都知道有问题,而且还是跟巴德布什有关系。 拉提斯必须知道更加具体的情报。 自己的妹妹还有巴德布什手里,他相当不放心。 事隔多年才遇到自己失散的妹妹,拉提斯可不能让她出事。 因此拉提斯冒着危险从牢里逃了出来,为此还浪费了自己仅有的特殊魔晶石。 那个玻璃屑大小的魔晶石,相当于能够收容一个等身人偶的柜子。 他也没有想过那个人偶会被用来当替身,那东西可是能拿来战斗的。 怎么想都觉得好亏。 “巴德布什,你这一次又想做什么。”拉提斯阴沉着脸,掠过人群,径直朝着某一个地方前进。 那个地方就是拉提斯之前查到的巴德布什租住的地方,不过被关起来的拉提斯,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换地方。 总之还是先去看一下,之后才能够从长计议。 只要不遇上那个上校拉提斯觉得自己就没事了,拉提斯现在最怕的就是埃里克上校。 拉提斯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于是就准备开始爬墙了。 拉提斯知道巴德布什还有堤吉亚、埃奥尔斯住在哪一层,他也有办法能安静无声地爬上去,只不过需要浪费一些时间。 --- “唔,布雷、布雷,那个人爬墙了。”蕾比躲在墙后,露出半边脸,好奇地看着潜入房子的拉提斯。 蕾比的小脸红彤彤的,看上去相当兴奋,尾巴也在一摇一摇的。 “恩...对啊,爬墙了。”布雷蹲在蕾比身后,满脸无奈,语气也相当颓。 振奋不起来啊,跟踪别人什么的,布雷不想干啊。 他的职业又不是记者。 布雷当然是不可能会主动跟踪一个和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的家伙。 他之所以现在会在这个地方,完全是被蕾比拉着来的。 布雷也不知道蕾比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那个红发的精灵那么大兴趣。 是因为大家都是精灵吗?有可能吧... 反正蕾比想要跟在那个红发精灵后面,布雷也不可能拦着,于是乎只能随同蕾比来了。 “喔,布雷,他为什么要钻进别人的住的地方。”蕾比眼睛睁得大大的。 “....”布雷陷入了沉默,他该怎么说。 布雷哪知道这个家伙在干嘛?要是那家伙在入室抢劫,自己是不是要告诉蕾比啊... 对了,要真的那样,布雷还要纠结是不是要制止一下。 “反正不是有什么好的目的就是了。”布雷摇头,跟蕾比说道。 “布雷,我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了呢。”鸣子抱着臂,站在阴影处,用很淡定地语气说。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能不能稍微严肃一点。” “诶,无所谓啦,反正蕾比要玩的话,你肯定也要跟上。”鸣子摊手。 “为什么他进入那个地方还要那么麻烦。”小幽大大咧咧地站在外面,连掩体都没有找,就这样看着爬墙的拉提斯。 “总感觉好蠢,直接飞进去或者跳进去不就好了吗?”小幽说着,似乎刚才说的那些操作都是理所当然的时期。 “不是所有人都能飞,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跳得很高的。” “真是麻烦。”小幽努了努嘴,满脸写着嫌弃。 “所以才说黑铁种...”小幽本来想下意识吐槽一下低等种的无力,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可恶,还有一只死鱼眼在隔壁,不能乱说话。 “你刚才想说什么?”布雷古怪地看着小幽,小幽刚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哼,没什么。”小幽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你们看,他进去了。”鸣子用肘子撞了一下布雷的腰。 布雷的右眼无神地看着红发的精灵,他完全提不起劲。 倒是蕾比很起劲。 “喵~”火球打了一个哈欠,牠也不明白自己小主人为什么会对奇怪的事情感兴趣。 总觉得这一点很像那个死鱼眼啊。 太糟糕了,希望以后小主人能够正常一点。 这样现在想着,火球就忧郁地开始舔毛。 --- 拉提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周围不仅有人,而且还有两人两狮子一龙。 他还以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因此有点自鸣得意。 拉提斯看了一眼手里的魔晶石,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什么法师,所以也不存在施法的可能。 之所以能够消除行动的声音,都是依靠着带有纹路的魔晶石。 拉提斯使用各种手段,全都是靠魔晶石,这是他身为匠人的特殊技能。 只不过,魔晶石从来都不是便宜的东西。 要知道一块拳头大的魔晶石就够轨道车一次行驶。 因此这一路上来,拉提斯费了不少钱。 “已经没用了么。”拉提斯将黯淡下去的魔晶石放进了口袋里面。 他轻轻跨过阳台,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盈一点。 “嗒。”很微弱的脚步声响起,让拉提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都怪刚才一路上都太过于安静了。 他僵在原地很久,才继续走下一步。 拉提斯扫视了一下房间,随后就愣住了。 男人的目光放在一个少女身上之后,就再也无法移开了。 一个红发的少女趴在桌子上午睡着,在她的桌子上,散乱着她写的稿子。 一些稿子还被推到了地上。 少女的呼吸很平稳,并没有因为拉提斯的到来而被惊醒。 刘海盖住少女的一部分脸,可尽管如此,拉提斯还是能够肯定这少女就是自己的妹妹,就是堤吉亚。 那红色短发,那长长的耳朵,还有那五官... 实在是太像自己的母亲了。 说起来有点可笑,拉提斯花了十几年,才找到自己的妹妹。 曾经的拉提斯,还觉得那些找自己亲人几十年的人很傻。 如今看看自己,他不也是其中一人吗? 他也是那些可笑的人之一,自己曾经对那些人的暗暗嘲笑,现在让拉提斯感到羞愧。 只有真正找起来,才会明白那是多么耗费时间的事情。 那时候,人才会明白自己所拥有的时间是多么地短暂。 看似很漫长的岁月,一眨眼就会过去了。 只要一周一周地去数,不知不觉就已经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从一个毛没有长齐的小孩,到现在胡子已经不得不剃的年纪,时间真的是太快。 “堤吉亚。”拉提斯下意识就说出了自己妹妹的名字。 而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堤吉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有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拉提斯立马就闭上了嘴。 拉提斯想过很多自己遇到妹妹后的场面。 可能会争吵、可能会促膝长谈...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与自己妹妹相遇,会是在她熟睡的时候。 而拉提斯没有想过,自己看到堤吉亚的第一反应是——不敢吵醒她。 他此时此刻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拉提斯帮堤吉亚将地上的稿子捡起来,整齐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然后就矗立在红发少女的身边。 拉提斯的表情很凝重,他也不清楚如今要做什么。 他本来是打算,在看到自己的妹妹之后,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 拉提斯要让她看清楚巴德布什的真面目,要让知道那个埃奥尔斯只是一个人偶。 但,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看到自己妹妹睡脸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告诉堤吉亚了。 如果将那么多东西告诉堤吉亚,自己会不会毁掉这个少女的人生... 拉提斯也无法确定这一点。 在堤吉亚的心中,巴德布什是一个慈父的形象吧。 明明是一个卑劣、又残忍的家伙,却被堤吉亚认为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一想到这里,拉提斯心中扬起无法压制下去的怒火。 凭什么那样的家伙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拉提斯紧紧地握着拳头,心中的郁闷无处释放。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想将一切告诉堤吉亚。 因为就算告诉堤吉亚,她也不会相信自己吧。 就算相信了,也只是让堤吉亚平添悲伤。 拉提斯捂着脸,陷入了痛苦的抉择...选择果然是很困难的。 “嗯...是谁啊...”由于拉提斯的动作有点大,堤吉亚有点被吵醒了。 堤吉亚睁开惺忪的睡眼,用软软的声音问道。 她才睡醒,意识都是模模糊糊的。 “...”拉提斯怔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堤吉亚。 这一看,他跟堤吉亚的视线对上了。 周围的时间凝固了,两人连呼吸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一阵。 堤吉亚当看到房间里的人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惊讶。 她是惊讶这个映入她眼帘的红发的精灵男子跟自己好像。 虽然外人看的话,会说两者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堤吉亚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有很多跟自己一样的地方。 “你是谁?”堤吉亚从桌子爬起来,注意到桌子被放得整整齐齐的稿子。 拉提斯沉吟了良久。 “我是你哥哥...拉提斯。”隔了很久,拉提斯才说出那么一句很搞笑的台词。 也对呢,莫名其妙地说自己是别人的哥哥...确实很搞笑。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拉提斯觉得说出这句话那一刹那,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拿走。 他现在整个人都无比轻松。 “哥哥?”当听到拉提斯这句话之后,堤吉亚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要是对方突然说这种话,她还可以一瞬间接受,那反而是比较奇怪了。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拉提斯摇头,他向后退了几步,准备打算就这样离开了。 真正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心里很多话,如今却都憋在了自己的心里面。 拉提斯悄然退到了阳台处,而这时候堤吉亚才反应过来对方想要离开了。 “等一下,你说你是我哥哥是怎么回事?” “咚~”堤吉亚连忙前身,可是她走了几步就被地上的东西搁倒了。 “真是笨拙啊...”拉提斯很担心自己这笨拙的妹妹以后都该怎么办。 拉提斯本能地想要上去扶起她,但是他忍住了。 他叹了一口,要就这样从这跳下去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拉提斯霎时间警惕了起来,难道开门的是巴德布什? “堤吉亚,你的这首歌我好喜欢~”门后传来欢快的声音,一脸雀跃的埃奥尔斯走进了房间,怀里抱着很多堤吉亚写的稿子。 “...”可埃奥尔斯一进来就看到了拉提斯。 “...”而拉提斯看到埃奥尔斯的样子之后,沉默了。 果然没有错,埃奥尔斯真的是那个人偶。 埃奥尔斯的模样跟儿时的回忆重合在了一起,一模一样的美貌。 不同的是,面前这个少女充满了生气,而非冷酷的人偶。 “哥...哥哥...”埃奥尔斯呆滞地看着,这句话脱口而出。 然后无论是堤吉亚,还是拉提斯,都愣住了。 埃奥尔斯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奇怪的话。 但是刚那句话,在看到拉提斯之后,埃奥尔斯几乎是本能地说出来的。 甚至连思考都没没有思考,就吐出了“哥哥”这个词。 在她仍然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不会说话的时候... 她就依稀听到某人说,她有父母,有哥哥。 只可惜埃奥尔斯仅仅是残存着记忆的片段,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哥哥又是谁。 埃奥尔斯只知道自己有这些亲人而已。 她清晰的记忆,就只有被巴德布什收养之后的事。 然而,不知道为何,埃奥尔斯内心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告诉她,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是自己的哥哥。 听到埃奥尔斯的话之后,拉提斯皱起眉头,满心疑惑。 被一个人偶叫做哥哥,总有哪里不对劲。 是巴德布什安排她这样说的? 只是他没有余裕去细想、细问了,再待下去可不好,拉提斯一点都不想要碰上巴德布什。 “再见了...”拉提斯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个少女,从阳台跳了下去。 “喂,你别跑啊。”堤吉亚在看到拉提斯跳下去之后,就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阳台。 当她往下看的时候,拉提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跑得也太快了吧。”堤吉亚叹了一口气。 “堤吉亚...刚才那个人是?”埃奥尔斯手放在自己胸口,低垂着眼皮问。 为什么自己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喊出“哥哥”两个字。 可是自己似乎一点都不讨厌刚才那一幕。 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说自己是我哥哥。”堤吉亚无奈地摇头,她现在都还很懵圈。 “堤吉亚也不知道吗...”埃奥尔斯呢喃着 “倒是埃奥尔斯你,为什么突然就叫那个家伙哥哥?”比起那个陌生人,让堤吉亚更加惊讶的是,为什么埃奥尔斯会叫那个人哥哥。 “我自己也不知道。”埃奥尔斯陷入了迷茫。 “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 由于堤吉亚住的地方也就是四楼,拉提斯虽然不是很强,但从那个高度跳下来,也不至于摔伤。 于是他为了尽快离开,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 但是,作为装逼的代价,现在拉提斯的双腿很疼。 他咬着牙,钻进了转角。 不过他一走过去,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什么...”拉提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转角的时候撞到人。 等拉提斯抬起头,打量自己撞到的人时,他惊呆了。 “是你?” 自己撞到的人就是上次在街上看到那个穷凶极恶的冒险者。 “没错,是我。”布雷淡定地说着,还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拉提斯疑惑地看着布雷,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撞到了对方,准备道个歉。 但是被布雷这么一搞,拉提斯一时间都忘记去道歉了。 “很不错,是一个好哥哥。”布雷右眼充满了赞赏的眼神。 之前竟然说这个红发精灵是一个中二病,布雷现在郑重地在心面跟他说对不起。 一个那么关心自己妹妹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你是什么家伙?”拉提斯立马跟布雷拉开距离,无比警惕地看着对方。 “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布雷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怎么想都不对,肯定是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这个死鱼眼为什么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现在轮到布雷被当作坏人了。 “我复读的。”小幽优雅地拨了一下自己乌黑的秀发,用高傲的眼神看着这个红发精灵。 “对,祂复读的。”布雷点头。 “???” “所以说你那些事,小幽都复读了一次给我们听了。” 由于布雷之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知道拉提斯是不是在入室盗窃,就让小幽听一下房间里的声音。 龙的听力很好,主要集中注意力的话,能够听到相当远地方的声音。 不过平时的话,龙族不会那么集中注意力。 试想一下,一天24小时周围的所有杂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岂不是要疯掉。 好听力是好东西,但是用来自虐就免了。 在布雷的拜托下,小幽勉为其难地偷听了一下房间里的声音,顺便复读了一次。 于是,布雷几人就在那么一小段时间里,听完了这么一场失散兄妹相遇剧场。 布雷被感动了! 所以在拉提斯出来之后,忍不住鼓励了一下对方。 他也懂,跟自己妹妹很久不见之后,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止布雷还特意想了各种礼物送自己妹妹。 经历了各种事情后,之间的隔阂才消融。 “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开什么玩笑,你们是法师?还是游侠?”拉提斯只能想到这两种人了。 “额。”布雷有点尴尬,拉提斯说的两种职业是自己最无缘的。 前者是由于没有魔力的才能,后者是因为自己拉弓都拉不好。 “我可是龙——”小幽的瞳孔瞬间变成针状,沉着脸看着拉提斯。 拉提斯那一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碾碎了。 那不是错觉,而是他的灵魂真的在巨大的威压下开始颤抖。 只要小幽再继续施压,他真的会直接被龙的威压直接杀了。 “等一下,小幽不能乱说话,会吓到别人的。”鸣子捂着小幽的嘴,连忙说道。 嘛,其实鸣子刚才并不是到拉提斯从死亡线走了一圈。 鸣子之所以制止小幽,完全是由于觉得祂这个举止很不“龙族”。 龙嘛,要大度、优雅,不能动不动就愤怒什么的,要跟小尼克波拉斯一样才行。 “唔...唔唔!唔!!!”被鸣子捂着嘴的小幽面无表情地发出含糊的声音。 “这里没有法师跟游侠。”布雷瞥了眼后面的一人一狮一龙,然后扭头对拉提斯解释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了好称呼这位疼爱自己妹妹的哥哥,布雷破天荒地主动问名字了。 “...”拉提斯犹豫了很久。 “拉提斯...姓氏的话就不要追问我了。”神差鬼使的,拉提斯告诉了布雷名字。 明明他都被通缉了,竟然还真的告诉对方名字。 等拉提斯意识到之后,都已经太迟了。 “拉提斯对吧,好好加油,跟妹妹之间的隔阂确实很难消除。”布雷右眼严肃地看着拉提斯。 身为过来人,布雷认为有必要给予这位朋友足够的帮助。 “你在说什么...” “见到妹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对吧?我懂的,我懂的。”但是布雷完全没有理拉提斯,开始自顾自地讲起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要做吗?”布雷甚是热情。 “额...没有。”拉提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请你喝一杯东西吧,我知道有一家店叫做果子狸,特别清静。”布雷推荐了一家酒馆。 “...”拉提斯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被布雷搭肩膀了。 --- “唔,鸣子、鸣子,这是布雷吗?”蕾比露出困惑的表情0A0。 蕾比记得布雷好像没有那么多话的。 这个布雷话好多!而且一点都不颓!好奇怪! “嘛,这肯定是布雷本人。”鸣子摇头道。 “唔唔...”小幽还是被鸣子捂着嘴,鸣子貌似忘记松手了。 “你要知道,你家布雷啊,是一个妹控。” “喔!”蕾比恍然大悟。 “叮铃。”门铃响起。 “欢迎来到没有人气的果子狸酒馆。”一个粗犷的声音跟着响起。 酒馆的光头老板,都没有看进门的是什么人,就直接说欢迎光临了。 拉提斯莫名其妙地就被布雷带来这个酒馆。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就跟过来了。 “...”拉提斯打量着叫做果子狸的酒馆。 这个酒馆果不其然,非常的清静。 不对,已经不止是清静的程度的,完全是冷静了。 在这酒馆里面,除了老板,就没有看到其他人。 “坐吧,我请你喝东西。”布雷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额...好。”拉提斯点了点头,就坐下来了。 现在拉提斯的眼睛里全是圈圈,陷入了茫然之中。 这时候,估计拉提斯心里全是哲学三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去哪?” 鸣子、蕾比还有小幽自觉地坐在另外一桌。 “为什么不跟布雷一起坐?”蕾比疑惑地看着鸣子,尾巴不安分地摇摆着。 虽然蕾比想要跟布雷一起,但小幽是无所谓的,所以祂也没有多余的问题。 “他要跟那个精灵人生商谈。”鸣子摸了摸蕾比的头发,用很复杂的语气说。 “唔?”蕾比可爱地侧头。 “总之,我们吃东西就好了。” “噢!”这句话蕾比懂了。 虽然不能粘着布雷,不过用食物忍一忍过去好了。 这样想着,蕾比也乖乖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旁,端起一杯饮料喝了起来。 布雷几人根本没有开始点东西,这杯东西是光头大叔送蕾比喝的。 喝着东西的蕾比,捧着脸摆出幸福的表情。 看到蕾比这个表情,光头大叔一脸满足。 --- 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后,拉提斯已经满脸通红,跟他的头发一样红。 “可恶!”拉提斯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我花了十几年啊,十几年!!!”拉提斯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给,纸巾。”布雷自觉地递纸巾给拉提斯。 拉提斯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吸了吸鼻涕。 “你知道吗,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布雷幽幽地说。 “虽然很多人说实妹很麻烦,可是我不这样觉得。”布雷叹了一口气。 “妹妹多好啊。” “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在知道自己当哥哥之后,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好吗。”拉提斯说,他很认同布雷这句话。 “那些家伙天天说自己妹妹好烦啊之类的。” “都不明白当某一天自己失去这个亲人后,到底会何等失态!!”拉提斯大声说。 “老板!酒!!”拉提斯说完,就抬起手冲着老板喊。 “给我果汁。”布雷跟着补了一句。 没错,拉提斯是满脸通红,可是布雷一点事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布雷压根没有喝酒。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拉提斯一点就是酒,喝着喝着将自己喝醉了。 醉了之后各种跟布雷倾诉。 当布雷的回应很对拉提斯胃口之后,拉提斯说得就更加起劲了。 “我不会原谅巴德布什的!绝对不会!” “你能忍受一个杀掉自己父母的人让自己妹妹喊他父亲吗?”拉提斯握紧了拳头,喝醉之后的他,毫不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怒火。 “不能忍。”布雷并不虚伪,在设身处地思考了一下之后,他也觉得自己不能忍。 他将自己的想法很老实地告诉给拉提斯听。 “没错,不能忍!” “但是啊,我不能原谅又如何...”说着,拉提斯的声音就低下去了。 “比起我,我妹妹认为那个家伙才是亲人啊。” “我只是一个外人。” “我很清楚,我真的很清楚,所以那时候才什么都没有说。”拉提斯脸埋在桌子上,用很失落的语气说着。 “说出来,我什么都得不到,还可能让妹妹憎恨自己。” “然后又会让自己妹妹一直坚信的东西粉碎。” “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啊,明明那个家伙才是...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我才说你是一个好哥哥。”布雷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东西,将其中的酒推到了拉提斯面前。 布雷在这之前就知道拉提斯这事了,毕竟当时小幽将整件事都复读了一次。 在冲动面前,这个家伙还能够刹住车,想到自己妹妹的未来。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可能忍不住就将一切都说出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被蒙在鼓里的人知道真相。 “之后你想怎么样,你已经见过你妹妹了。”布雷问。 “不知道,我之前还想着报仇,但是看到堤吉亚之后,就完全不知道之后该做什么了。” “堤吉亚,你妹妹么。”布雷是第一次听到拉提斯说自己妹妹的名字。 这个家伙真的很不错,就算醉醺醺的,都一直很多信息没有透露出来。 不过,果然喝太多,终于什么话都开始说了。 布雷想了一下之后,将自己的果汁跟对方的酒换了一个位置。 “咕噜咕噜。”拉提斯将面前的东西一口闷了,也没有品味那到底是什么。 是果汁还是酒,这精灵早就分不清了。 “这个世界真是太过分了。”拉提斯有气无力地说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恩,偶尔我也这样觉得。”布雷看着垂头丧气的拉提斯,淡然地说着。 世界实在是很残酷,悲剧简直就是常态。 绝望无处不在,黑、深、残简直是主旋律。 但是,布雷曾经在打造宽剑的地方,从一个少年那里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这个世界与此同时是很温柔的。 --- “滴答、滴答。”拉提斯身边的钟表分针在规律地走着。 拉提斯甩了甩头,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我怎么就喝醉了。”拉提斯郁闷了起来,竟然跟陌生人喝酒,还喝醉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发现没有东西丢失之后,松了一口气。 “老板...”拉提斯看向正在擦酒杯的光头老板。 “醒了吗?看来我的醒酒配方不错。”光头老板摸了摸下巴,呢喃着。 “不是,我想说...” “钱那个独眼的已经替你付了。” “...”拉提斯其实也不是想问这个。 “布雷,你看上去很开心啊。”鸣子看着面无表情的布雷。 是的,虽然布雷没有表情,但是鸣子敢肯定布雷现在心情很好。 “没有。”右眼透着愉悦的布雷,冷淡地回答着。 看,死鱼眼的表情都写在了死鱼眼上。 “你果然是傲娇呢。”鸣子感慨了一句。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布雷低垂着眼皮,没有去理会鸣子,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大街上。 他身后的几个,却完全没有跟上布雷脚步的意思。 例如鸣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一个摊位前,小幽则是站在了鸣子身后,似乎试图学习什么。 大概只有蕾比在布雷身后亦步亦趋。 蕾比如今正沉迷在踩布雷影子的游戏中。 在周围人群的嘈杂声中,布雷正想很多东西,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鸣子还有小幽都脱节了。 跟拉提斯聊的时候,布雷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巴德布什。 至于这个巴德布什,恰好就是埃里克不久前跟自己提过的人。 而且埃里克还让自己多留意那个家伙。 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到会场那边,就已经听到巴德布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一出现,布雷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那个歌姬、那个拉提斯,再加上巴德布什,几人的关系刚好能够串联在一起。 这个时候布雷才明白埃里克说的“太巧了”是什么个意思。 实在是太巧了,巧到布雷都觉得古怪。 喂喂喂,这次的演出不会出事吧,布雷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诶,你看一下,有被通缉的人。”本来在某个摊位流连忘返的鸣子,忽然喊住了布雷。 布雷扭头斜视了鸣子一眼,别人被通缉了又关他什么事。 “然后呢。” “你先看一下啊,你肯定会愣住的。”鸣子没好气地说。 布雷有气无力地走向鸣子,扫了一眼墙上的通缉令,上面的人正赫然是刚才跟他喝了几杯的拉提斯。 红发的精灵,男性,布雷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幻觉。 布雷沉默了片刻,他也没有想过拉提斯竟然是从拘留所跑出来的。 虽然第一次见到拉提斯他是被卫兵逮到的,却没想到他后来还被关进去了。 貌似埃里克正管着这方面的事,换句话来说,拉提斯是从埃里克手底下跑出来的。 所以他就说嘛,不要在大街上穿奇怪的衣服,会被抓捕的。 “布雷,现在怎么办?”鸣子问了布雷一句,死鱼眼前不久才跟拉提斯聊天,现在对方被通缉了,布雷心情肯定很复杂。 “不怎么办。”布雷随意地摆了一下手,然后顺手将通缉令撕下来。 布雷不打算特意去将拉提斯抓回来,起码不是现在。 那个家伙估计就是为了妹妹才特意跑出来的。 为了妹妹的家伙,都是好人呢。 “哇,你素质好差。”鸣子对布雷的行为很嫌弃。 “我素质很高。”布雷不服气地回了一句,说着就将手里的通缉令揉成团。 “火球。”布雷将纸团扔高,紧接着打了一响指。 火球先是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跃起到半空中,朝纸团吐出一口火,瞬间就将纸团给烧成灰。 尽管很不愿意,但牠还是完成了召唤兽的职责。 “火球!”蕾比将半空中的火球抱住,然后将牠举高高。 现在蕾比是真的觉得火球好厉害,虽然她自己也能够喷火,但是每次看到火球帅帅地吐出火苗,她还是认为火球好强。 “喵~”偶尔火球会觉得被当作召唤兽也不算是太差的事情,起码会被小主人夸奖。 火球甚至会有自己地位提高了的错觉。 嘛,错觉就是错觉,火球的地位一点都没有提高。 “喂!不要在街上玩火!”一个卫兵看到了布雷让火球喷火的全过程,拿起武器就过来了。 “...”布雷要再补充一句,那就是不要在大街上玩火。 “罚款100G。”卫兵走到了布雷面前之后,严肃地说道。 “...” --- 就在布雷因为玩火而被卫兵罚款的时候,图恩神父正坐在教堂的雕像前,看着厚厚的教典。 在图恩神父周围,是在玩耍的孩子们。 不过小孩很调皮,有的直接就吊在了雕像的手臂上荡秋千。 放在一般的教会里面,这已经不是不敬的程度了。 “要是「明灯老者」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神父苦笑了一下,这种调皮的行为在自己的教堂里面,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没关系,神父大人说过,「明灯老者」才不在意这种事情。”一个男孩高声说着。 “没错,「明灯老者」是很好的神明,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其他孩子也附和道。 “所以神父大人您平时太惯着他们了!”丽兹贝伦修女看不下去了,开始将小孩子们从雕像身上赶下来。 无论教义多宽松,但是起码要对「明灯老者」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啊。 “不仅仅是对这位要尊重,你们对任何人都要尊重。”丽兹贝伦修女挨个敲那个调皮鬼的头。 “丽兹贝伦,你越来越有圣职者的样子了。”图恩神父微笑着对丽兹贝伦修女说道。 现在丽兹贝伦修女说的话,也开始很有道理了。 例如刚才那一句,图恩神父就没有想到。 也对呢,无论是不是神明,对别人尊重是最基本的事情。 “您在说什么呢,这不是最基本的道理吗?”突然被夸奖的丽兹贝伦修女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神父大人都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丽兹贝伦修女强装镇定。 “咳咳,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她装作咳嗽了一声,说完就跑去换衣服了。 “说的对啊,天色不早了。”图恩神父这时候才恍然发现太阳准备下山了。 “你们等一下吧,我去准备晚饭。”神父合起了教典,将教典端正地放在了雕像的正下方。 油灯正好照亮着教典的书皮。 神父拍拍灰尘,便走向厨房。 在他走着的时候,菲尔丽也在他身边调皮地转着圈。 “图恩~” “...”神父没有应她。 “图恩,你知道吗,皇都里又有奇怪的东西了。”菲尔丽习惯性地环住图恩神父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 “我又没有感知能力,怎么可能知道。”图恩神父没有因为菲尔丽而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所以我这不是在告诉你吗。”菲尔丽柔声说着。 若是只看菲尔丽的相貌,若是只听她的声音,估计会以为她是一个温柔的女子。 可是,图恩神父很清楚她并不是。 “所以你为什么不更加具体告诉我是什么。”图恩神父淡淡地说。 “因为你平时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学着卖关子。”菲尔丽伸出自己的手指,戳了戳图恩神父的侧脸。 “是么。”神父说着,走进厨房,直接开始准备食材。 “图恩,难道皇都怎么都无所谓吗?”菲尔丽的语气变得严肃。 “...”图恩神父手头的动作顿了一顿。 “混进皇都的是一个奇怪的兽人法师。”菲尔丽将之前说的东西真面目告诉了图恩神父。 “只是一个法师而已。”听到这里,神父又开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 “相当强大的法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师。” “这样的家伙出现在皇都,你会觉得正常吗?”菲尔丽道。 “...”图恩神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皮。 “你比谁都在乎皇都、在乎这个教堂的安危。” “你真的不调查一下吗?”菲尔丽幽幽地说道。 她在神父的身边呵气如兰。 当然,图恩神父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炉火被打开,火焰燃烧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图恩神父像是没有听到菲尔丽说话一样,一点点将处理完的食材放进炉子里。 “图恩,你可是...”菲尔丽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是神父抢在菲尔丽说完之前,就开口了。 “你总是在引导我,无时无刻地在引导我。”图恩神父其实不讨厌“引导”这个词,因为他说信奉的神明,教义便是引导众人。 可是菲尔丽的引导不一样,不是迷雾中的灯,而是在拉着他的绳索。 菲尔丽一直在引导图恩神父走向某一条路。 这其实已经算不上是引导,更加像是诱导吧。 “没错,我无时无刻地都在引导你,因为你是持戒人。”菲尔丽没有否认自己所做的目的。 她身为戒指的自我意志,就是在引导图恩神父。 菲尔丽自认为没有错,因为她指引的是持戒人正确的命运,这命运之中持戒人会变强,会变得能够承载戒指的宿命。 但是图恩神父现在明显无法承载那戒指所背负的命运。 别看菲尔丽这个样子,但是她的目的非常纯粹,那就是为了「卡普拉斯」,为了低等种的未来。 铸造戒指的人所寄托的意志,她有好好地继承。 “你能够引发心像世界,就证明你跟铸造戒指的那人想的是一样的。”菲尔丽抚摸着图恩神父的脸。 图恩神父的脸上有胡须渣子,摸起来有点刺手,但意外地挺舒服。 “明明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你总是不走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让你去做过错误的事情,我想你也很清楚。”菲尔丽沉声道。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指引我去做错误的事情。” “倒不如说,你总是让我做那种拯救他人的事情。”图恩神父盖上锅盖,静候着这一锅东西煮熟。 这是浓汤,再配上面包就是那些孩子的晚餐了。 简单但美味、营养,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怕孩子们吃腻。 “那为什么?”这一下子菲尔丽更加疑惑了,既然图恩神父那么清楚自己的所做一切,那又总是无动于衷呢? 她能够清楚感觉出来,从某一天开始,图恩神父对自己的态度就相当冷淡。 那个和善的神父,很难想象他会对某人态度那么冷漠。 “我曾经听了你的话,为了世界那墙壁的稳定而去北大陆。” “你说那边情况很严重,我去了之后发现也确实如此。”图恩神父看着炉子,呢喃着。 从旁人的角度看,估计只会认为图恩神父是在发呆,因为除了图恩神父本人之外,都看不到菲尔丽。 “在哪里经历了一些事情,自己努力了,也看到某些人的努力。” “然后勉强让北大陆免于生灵涂炭的厄运。”图恩神父的语速不快也不慢,很容易让人听得入神。 “从北大陆回来之后,我想了很多。” “例如你,例如孩子们,例如丽兹贝伦,例如自己。” “最后...又例如布雷 克拉斯。”图恩神父说出了另外一个持戒人的名字。 那是个背影便是传奇的人。 虽然听上去很夸张,可图恩神父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正是因为布雷,图恩神父才想到某些事。 “布雷 克拉斯...”菲尔丽知道这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何图恩神父要这时候提起他。 “你觉得他走在命运上的路,惨烈吗?” “...”这个问题菲尔丽无法去回答图恩神父,哪怕她是知道答案的。 “很惨烈。” “再这样下去,到底最后会如何?”图恩神父对上了菲尔丽的双眸,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走下去,又会怎么样?” “你想要逃避?” “...” “你在去北大陆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点吧,只是回来之后更加确信了。”菲尔丽压低了嗓音。 现在她跟神父的对话,很严肃、非常得严肃。 “你说的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真的按我说的,放下教堂,特意去北大陆那么久?”菲尔丽问道。 “对,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我很蠢。”图恩神父也没有说自己蠢在什么地方,只是揭开了锅。 菲尔丽凝视着神父的双眼,在神父说自己很蠢的时候,她从神父那深邃得看不到尽头的瞳孔里,感受到很多东西。 唯独看不到“害怕”。 “所以你真的是要逃避吗?”菲尔丽忍不住再问。 “大概是吧。”图恩神父这一次回答了菲尔丽的问题。 “为什么...” “还是那个答案,因为我很蠢,我的眼界很狭窄。” 每一次演出在开始之前,都会经过无数次的排练,为的就是站在正式出演的那一天不要出错。 就算是埃奥尔斯也是如此,无论她的歌技多好,都不能跳过排练这个步骤。 在偌大的剧场中,灯光聚焦在埃奥尔斯的身上。 埃奥尔斯站在了棕色的木板上,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很喜欢这种在舞台上被灯光追赶的感觉。 剧场中没有任何观众,只有一些基本的工作人员。 巴德布什也在其中,静静等待着埃奥尔斯排练的开始。 如今的剧场看上去空空如也,但是一旦到了演出的那天,埃奥尔斯知道这里就会坐满人。 那种人数带来的压迫感,跟现在是不能比拟的。 多少人在排练时完美无比,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却搞砸了。 压力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可以小蔑。 而埃奥尔斯之所以被称赞,其中一点就是她从不出错。 一如机械那么精密,排练也好,正式演出也好,都完美得让人惊叹。 埃奥尔斯身上的礼服比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人的眼球。 这精心设计的礼服,就是为了在演出的时候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歌姬身上。 “埃奥尔斯小姐,你准备好了吗。”台下一个人抬起手,问道。 “恩,随时都可以开始。”埃奥尔斯抿嘴微笑起来。 看到这微笑的工作人员不禁失神。 他知道埃奥尔斯,也曾经参与过埃奥尔斯的演出,可是他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埃奥尔斯的笑容。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恐怕就算无数的鲜花绽放,都比不上她刚刹那的笑容。 “那好...你跟钢琴师沟通一下,直接开始就好了。”工作人员连忙说话,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好的。”埃奥尔斯点头,摆正了面前的扩音器。 这是时代并非没有类似麦克风的东西,而是在这种剧场中,麦克风的效果并不优秀。 剧场扩音靠着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就是埃奥尔斯面前这种简单的扩音器。 另外就是剧场之下的共鸣井,舞台的声音经由下方的共鸣井,可以清晰地传到剧场的每一个角落。 而且这样扩音还不会导致声音失真。 这种方法,声音是以舞台为中心传开的,比起麦克风要更加好。 “...”钢琴师看了一眼准备就绪的埃奥尔斯,手指轻轻摁在了琴键上。 前奏响起,埃奥尔斯也本能地垂下眼皮,聆听着旋律。 当埃奥尔斯的歌声正式响起的时候,在剧场中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歌声之中。 如同埃奥尔斯的名字一样,那歌声足以媲美神明的琴。 巴德布什也是第一次听到获得情感后的埃奥尔斯唱歌。 比从前的歌声更加丰满,可是跟从前那种完美的演绎有些许不一样。 说不上来哪个比较好,因为巴德布什也没有专业到能够一针一眼地评论埃奥尔斯的歌喉。 可是要是真的说现场效果的话,果然表情丰富是更加好。 埃奥尔斯如今一颦一笑,都能够牵动听众的情绪。 从碟子里听到的歌跟和现场听到的是两码事。 那些会成为埃奥尔斯忠实粉丝的人,也多数是在听到现场之后沉沦的。 “真的很不一样。”工作人呆呆地呢喃。 巴德布什听到了这个工作人员的自言自语。 “不一样?” “对,虽然之前也很好,但是第一次有种心动的感觉。”那个工作人员羞涩地挠了挠头发。 “心动的感觉么?”巴德布什出神地看着埃奥尔斯的演出。 确实,比起从前,更加让人心动。 如今的埃奥尔斯,更加生动。 之前那时候的人偶已经很完美了,现在巴德布什更加挑不出毛病。 可是,比起埃奥尔斯的变化,巴德布什更加在意一些别的事情。 巴德布什看着手里的三份乐谱,沉思了片刻。 这一次排练,埃奥尔斯要将他这三份乐谱都演唱一次。 三份乐谱巴德布什都让埃奥尔斯看过一次了。 埃奥尔斯的记忆力很好,三份乐谱只是看几次就熟记在心里。 巴德布什对埃奥尔斯说,这三份乐谱是工作,是她得到感情的代价。 知道是让自己获得情感的人所请求的,埃奥尔斯很乐意接受这多出来的三首歌。 幸亏距离演出还有很长时间,插入新的三首曲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巴德布什自试着哼唱过乐谱上的曲子,最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过巴德布什还没有听过埃奥尔斯唱。 “哒。”剧场中的灯一下子灭了,随后又有两盏灯亮起,聚焦在埃奥尔斯的身上。 巴德布什皱起了眉头,开始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下一首歌,就是巴弗灭要求唱的其中一首歌。 巴德布什按照乐谱上标记的数字顺序,将歌曲排了上去。 埃奥尔斯没有太过在意下一首是什么曲子。 她做的仅仅是将节目中排的所有歌曲都演唱出来。 歌声萦绕,埃奥尔斯将记忆中的曲子唱出。 在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微笑了。 这首歌曲很欢快,欢快地似乎让人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不对,这不是似乎... 巴德布什瞳孔渐渐失去焦距,他的耳畔全是埃奥尔斯的歌声。 除此之外,没有都听不到。 不仅是巴德布什,连那些工作人员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只为更加专注地听埃奥尔斯的歌声。 甚至连钢琴声都停下了,因为钢琴师都沉浸在了埃奥尔斯的声音中。 明明失去了伴奏,可是埃奥尔斯的清唱仍然动听。 仿佛还有另外一个看不见的钢琴师在为埃奥尔斯演奏。 巴德布什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那是一幕幕他这一生觉得最快乐的事情。 可那些事情竟然没有一件能够胜过埃奥尔斯如今歌声带来的快乐。 就在埃奥尔斯准备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舞台周围的柱子猛地坍塌,然后上方的灯全部黑掉。 埃奥尔斯被忽然的变故吓到了,退后了好几步,歌声也戛然而止。 但是似乎除了埃奥尔斯本人,其他人都仍然沉浸在之前的歌声中,竟然尚未察觉到这忽如其来的变故。 “父亲!”埃奥尔斯喊出了声音。 这时候巴德布什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周围一片黑。 “这是怎么回事...”巴德布什一阵错愕,他这时候才察觉到灯全部都坏掉了。 “快醒一下!”巴德布什推了推身边的工作人员。 “这、这是...”被巴德布什这么一推,那个工作人员也算是回魂了。 接着这个工作人员又连忙喊其他人。 过了一会之后,所有清醒过来的工作人员都赶紧开始检查剧场里的设施。 “埃奥尔斯你没事吧?”巴德布什爬上去舞台,紧张地问道。 “我没有事。”埃奥尔斯摇头,她只是被吓到了一下。 她并没有意识到刚才所有人的不对劲,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没有意识到自己歌声刚才都干了一些什么。 “父亲,这一次我唱得怎么样?”埃奥尔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巴德布什。 看到这样的眼神,巴德布什的回答当然只能有一个。 “很好,比起从前更见棒了。” “太好了,那样的话堤吉亚也会开心的。”埃奥尔斯笑着说。 这一次排练堤吉亚没有过来,因为堤吉亚想要直接听埃奥尔斯的正式演出。 她想听到埃奥尔斯最完美的歌声,所以就没有来这一次排练了。 埃奥尔斯为了不辜负堤吉亚的期待,可是很努力地在练习着。 “恩,堤吉亚到时候一定会很喜欢。”说着,巴德布什就流下了冷汗。 他大概是刚刚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 其余的工作人员,似乎都是以为单纯是自己听歌太入迷了。 然而巴德布什知道乐谱来历,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巴弗灭那边。 自己那古怪的状态,一定是跟歌曲有关系。 “不好意思啊,会场今天应该是没法用了...”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尴尬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抱歉地弯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场的灯就全部出问题了。 舞台也有点下陷,导致共鸣井出了一些问题。 于是,今天反正怎么也不可能让排练进行下去了。 “没关系,这是事故。”巴德布什也很客气地说。 巴德布什那么好说话,让那个工作人员镇定了不少。 “明天一定可以正常使用,请放心好了。”工作人员擦干额头的汗,连忙说。 “那么就麻烦你们了。”巴德布什露出敦厚的笑容,让人看得很安心。 就那些工作人员而言,能够跟那么好说话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好事。 要知道很多人可是相当难相处,出了任何问题都会不断刁难,工作人员们最烦的就是那些家伙。 “我们就算加班加点也会赶上的,请你跟埃奥尔斯小姐放心好了。” --- 尽管这一次排练被强行中断了,不过埃奥尔斯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相反她还相当开心。 能够表达自己情感的埃奥尔斯,第一次站上舞台就能够尽情地抒发自己的一切情感。 这让埃奥尔斯很畅快,她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跟堤吉亚说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 巴德布什陪埃奥尔斯回去之后,就留下堤吉亚和埃奥尔斯独处了。 这两位少女,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 两人的倾诉时间,巴德布什就不掺和进去了。 不过在离开埃奥尔斯跟堤吉亚住所的时候,巴德布什心中那份阴霾还是无法散去。 “那乐谱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场突然就出事故,也不会是意外吧。”巴德布什嘀咕着。 这事很邪门,当然,更加邪门的恐怕还是巴弗灭。 就在巴德布什在腹诽巴弗灭的时候,他忽然之间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 “咔咔咔咔,你是不是在想些不好的事情啊。”巴弗灭的奇怪笑声扎爱巴德布什的耳边响起。 听到巴弗灭声音的巴德布什打了一个冷战。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吗?”巴德布什想要后退,却猛地发现自己后面的就是墙。 退无可退的巴德布什只要看向巴弗灭。 巴弗灭还是那个样子,巨大的斗篷下仍然是那残缺到不行的骨架子。 其实巴德布什很好奇,连四肢都没有了的巴弗灭,到底是怎么正常生活的。 “对,你都按照我的要求做了,所以我来也不是做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咔咔咔咔,就算你心面在说我坏话,我也无所谓。”巴弗灭笑着说。 “我来只是想要跟你说一点事情而已。” “还有事?”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巴弗灭看到巴德布什的反应,幽幽地解释了一句。 “埃奥尔斯唱出来的第一首歌,我已经听到了。” “你那时候在会场?”巴德布什难以置信地看着巴弗灭。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就算我突然在你身边出现,你不也没有发现么?”巴弗灭的语气带着轻蔑。 “这首曲子果然很美妙,埃奥尔斯的歌声也确实将曲子完美地发挥出来了。” “果然没有感情地歌唱,是发挥不出这乐谱的作用。” “你说的作用,就是让我变成之前那样子?”巴德布什想到了自己听到埃奥尔斯歌声后的状态,非常谨慎地看向巴弗灭。 “是,也不全是。”巴弗灭用模棱两可的话回答者。 “那份乐谱说蕴含的情感是喜悦。” “埃奥尔斯完美地将其表达出来了,我非常欣慰。” “剩下的两份乐谱,就不需要让美丽的埃奥尔斯演唱了。”巴弗灭如是说。 “你说另外两份就不用了?” “没错,不要问为什么。”巴弗灭很直接地掐灭了巴德布什好的好奇。 “那乐谱呢...” “当然由我收回,不过还有一份暂时留在你那。” “毕竟第一份乐谱还需要让埃奥尔斯演唱。” “...”巴德布什眼神飘忽,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那两份应该收回来的乐谱,我已经拿回来了,你就不用生出太多心思了。”巴弗灭身前凭空出现两份乐谱。 乐谱出现的方式跟之前一样,都是伴随着火焰。 “你是什么时候...” “果然你想要留下乐谱,就像你当初抢走埃奥尔斯一样,对吧。”巴弗灭嘲笑了巴德布什医声。 “我没有!”巴德布什连忙解释。 最算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总不可能但这巴弗灭的面说吧。 “咔咔咔咔,没关系,就算你是这样想也没有关系。”巴弗灭说道。 “我也跟你一样,各种奇珍异宝都想要。” “但是,我不太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巴弗灭说着,就将两份乐谱收了起来。 “希望你不要想不开,偷偷就给你的那一份藏起来。” “当然不会...”巴德布什的白胡子抖了一下,看上去非常心虚。 “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 “那个乐谱到底有什么用?” “另外两份我就不问了,但你起码告诉我手里这一份有什么用。”巴德布什对手上这未知的乐谱,既好奇,同时也恐惧。 因为他在听到这首歌之后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 “咔咔咔,你知道为什么人会沉迷致.幻剂吗?”巴弗灭如此问。 “因为那东西会让人很快乐。” “人的本能之一,就是追求快乐,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是如此。”巴德布什还没有回答之前,巴弗灭就直接将答案说完。 这让边上听着的巴德布什很郁闷。 “你是说这乐谱跟致.幻.剂一个效果?”巴德布什顺着巴弗灭的话去推测了一下。 “才不是那么低级的效果。”巴弗灭冷冷地说。 “这可是伟大的乐谱之一,所谓致.幻.剂无法与之媲美。” “不过硬要说的话,最后造成的结果大概也跟致.幻.剂差不多。” “只不过歌声更加让人难以拒绝罢了。”巴甫灭可是相当喜欢这乐谱,因为效果很有趣。 要知道,这东西本质仅仅是乐谱,没有任何能量附着在上面。 巴弗灭是知晓心像世界这种存在的,所以这乐谱之所以发挥出现过,大概就是由于心像世界的存在。 不过这个心像世界似乎比较古怪就是了。 这古怪是指持有者选择方面,貌似这三份乐谱并不需要特定的持有者,只需要演绎者能够让心像世界启动就足够了。 当然,这些东西跟巴德布什说也没有用。 “这东西岂不是可以用来控制人?” “就跟毒...”巴德布什欣喜地说着,要是可以控制人的话,他要好好跟巴弗灭协商一下乐谱的事情了。 “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不是你能够掌控的就好了。” 听到巴弗灭这句话之后,巴德布什的表情连续变幻了好几次。 他其实听到乐谱能够造成致.幻.剂之类效果的时候,就想着怎么用这种东西控制别人。 要知道会去听埃奥尔斯演出的人,大部分都是有身份的人。 如果能够... “你想法真的很多。”巴弗灭嘲讽了一下巴德布什。 “那么,就此道别了。”巴弗灭的斗篷飘舞起来,然后挡住了巴德布什的视线。 狂风让巴德布什不得不眯起眼。 等到巴德布什睁开眼的时候,巴弗灭已经跟上一次一样消失了。 可是,在巴弗灭离开之后,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给巴德布什。 “之后的事情可是会很多。” “你说什么?”巴德布什没有明白巴弗灭话里的意思,想要追问的时候,对方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我这都摊上了什么事啊。”巴德布什抓着自己的胡子,有点懊恼。 “踏踏踏。”一阵脚步声逼近了巴德布什。 但巴德布什循声看去之后,发现他很不想要碰上的一个家伙。 “你不是应该被抓起来了吗!”巴德布什惊愕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拉提斯。 他总算知道巴弗灭说之后事情会很多的意思了。 巴弗灭早就知道拉提斯在附近偷听,但是完全没有提醒巴德布什。 他甚至不担心自己跟巴德布什说的话会被拉提斯听到。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又想要做什么。”拉提斯抓着墙的棱边,沉着脸对巴德布什说。 “本来因为堤吉亚,我都想着不如就这样算了。” “不过看来你就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变。” 刚才巴弗灭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遮遮掩掩,因此拉提斯将全部对话都听到了。 乐谱的事情也好,巴德布什想做什么也好。 “等一下,这附近可不是没有人的。”巴德布什尖锐的目光,一下子看到了拉提斯手里的利器。 不是匕首,而是玻璃片。 当然对于巴德布什来说,两者区别并不大,都可以划破他的皮肤、割开他的血管。 尽管他的体格看上去跟强壮,但是再怎么说他都已经五十多了。 在大家都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肯定是拉提斯胜,更别说对方还有利器。 “所以呢?”拉提斯不是什么有英雄情结,可是当他知道巴德布什想什么的时候,也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了。 尤其是想到被控制的人可能还要算上堤吉亚的时候,拉提斯眼神更加坚定。 “所以我都说了让你冷静一下。”满脸胡子的巴德布什嘴角抽搐了一下。 对方估计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堤吉亚!”巴德布什冷不丁地大喊了一声。 拉提斯都被这一嗓子弄得迷糊了,巴德布什喊堤吉亚是做什么? 可是很快拉提斯就明白巴德布什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了。 “父亲,您还没有走吗?”堤吉亚的头伸出阳台,朝下看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拉提斯懵了,印象中前几天堤吉亚还不是住在这里。 “搬掉了啊,难道搬走都要跟你说一声吗?”那憨厚的脸上露出不相符的戏谑笑容。 “是你...”堤吉亚也看到了拉提斯,还看到了对方杀气汹涌的样子。 “你想要做什么?” “...”拉提斯神情复杂地看着堤吉亚。 “这一次算你赢了。”拉提斯除了留下一句狠话,也做不了其他事情。 在抛下一句狠话之后,他就不得不离开。 让他在自己面前妹妹杀掉这家伙,还是做不出来。 巴德布什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杀了。 “看来这几天要多多防范一下这个家伙了。” 拉提斯用力踢开面前的垃圾桶,发泄自己的怒火。 下一次巴德布什肯定会更加警惕,估计自己再接近就很难了,而距离演出只有两天。 他能怎么办? 他在这个皇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也不可能存在帮助自己的人。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脑海闪过了一个家伙。 虽然布雷很古怪,可是拉提斯觉得自己可以试一下跟那个家伙谈一下。 报酬什么的都无所谓,他已经浪费了很多钱,不在乎再浪费多少。 --- “没想到你会找我。”布雷惊奇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拉提斯。 他可没有想过对方会主动找自己。 “这一次没有穿奇怪的衣服了啊。”布雷扫了一样拉提斯的衣着,有点失望地叹气。 这一次拉提斯的衣服实在是太过普通了。 尽管之前他吐槽过拉提斯的大黑袍子很中二,不过在他知道对方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家伙之后,就不再觉得中二了,反倒是有点帅气。 这可是一个不想被自己妹妹认出自己的哥哥,才会穿着的打扮啊。 布雷懂的,都是为了不让妹妹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对吧,真是用心良苦。 “会被抓的。”拉提斯嘀咕着。 要是他穿上那种袍子,很快就要被埃里克抓回去拘留所了。 不对,这一次估计不仅仅是拘留所。 “是吗,太可惜了,难得你用心良苦。”布雷摇头,对此感到很遗憾。 这样子的话,不就会被自己妹妹一下子发现了吗? 那样子可就没有办法镇定地跟妹妹说各种事情了。 想着,布雷就开始自顾自叹气。 布雷的叹气让拉提斯一愣一愣的。 “你知道埃奥尔斯的演出吗?”拉提斯直接进入正题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布雷的脑回路带歪。 “恩,我后天去会场当护卫。” “不要让那演出进行。”拉提斯开门见山。 “如果你可以办到,报酬多少都可以。” “为什么要阻止?” “...”拉提斯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打算老老实实交代。 他不清楚布雷可靠不,但自己都找上来了,要不将事情说清楚,就算是白来了。 “演出中会有一首歌,要是那首歌唱出来的话...听众会上.瘾。” “???”布雷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致幻剂懂吗?” “掌握致幻剂源头的人,就等于控制了依赖致幻剂的人。”拉提斯试着用简单的方式解释。 “这歌也一样。” “...”布雷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这展开有点老旧。 不过拉提斯没有停顿,继续开口。 “巴德布什就是那个想要控制人的混帐家伙,这演出是他组织的。”拉提斯沉声道。 由于他并不是完全听到巴弗灭跟巴德布什的对话,因此有一点偏差。 可是,大体上就是这样。 “而演出的是那首歌是第六首,在这之前破坏这场演出。”拉提斯已经查过了,确定了就是那第六首歌。 理由很简单,因为其他的歌曲,拉提斯全部都听说过,唯独是第六首歌曲写着“1”。 布雷仰着头,看向天花板,他寻思着事情有点麻烦。 按道理来说,身为咸鱼的他应该将这时候告诉埃里克就好,自己不用做什么。 不过...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布雷抱着双臂,凝视着拉提斯。 “说吧。”拉提斯已经做好布雷狮子大开口的打算。 “在我帮你之后啊,好好跟自己的妹妹说说话吧。” “逃避也不是办法。”布雷郑重地跟拉提斯说。 “什么?”拉提斯错愕。 “就这样。”布雷认真地回答,他认为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了。 --- “所以布雷先生,你是打算跟我一起去埃奥尔斯的演出吗?”维吉妮亚十指交错,脸上写满了开心。 她现在不仅开心,还有点害羞到脸红。 “恩,想咕了那个会场护卫。”布雷点头,由于拉提斯的事情,他打算进会场里。 要是在会场外面,有点不太方便。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维吉妮亚开始激动得语无伦次。 “公主殿下,真是好呢,终于有人可以陪你看演出了。”布兰琪绷着脸,摁住了维吉妮亚。 “所以请您稍微冷静一点,端庄一点。”布兰琪没好气地说。 她光是放在上面,就能够感受到维吉妮亚公主身子有多抖。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您就算很开心,这种反应也太过了。 “虽然我知道您很激动,不过布雷先生还在面前,能否稍微镇定些呢?”布兰琪咬着维吉妮亚的耳朵说道。 “不要,好痒。”布兰琪的气呵在维吉妮亚的耳朵里,让维吉妮亚一阵发麻。 布雷端起杯子,右眼打量着面前这美好的一幕。 不过他觉得自己就这样看着是不是不太好,可能应该要假装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什么、什么!你要咕了!那我怎么办!”在边上的鸣子,当听到布雷答应维吉妮亚的请求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明明有她这个正宫,死鱼眼还在外面偷吃!? “你好好工作。” “可恶!死鱼眼,你这个渣男!”鸣子指着布雷大骂渣男。 “唔!”蕾比都鸣子的气场震慑到了,今天的鸣子好勇敢。 布雷随手将剑鞘扔出去。 “砰!”剑鞘砸在鸣子的头上,发出闷响。 “估计很痛吧。”小幽看着直接就晕死过去的鸣子,感慨了一句,祂也被这个死鱼眼吊打过呢。 不过真的很勇敢啊,明知道布雷那么强还硬上。 “对了,身为龙族,也要有这种气魄。”小幽头上“噔”一下出现一个感叹号。 “不能畏惧任何东西,这是龙的骄傲。” 今天小幽又从鸣子身上学到了新的东西。 “那么,我们约好了,明天见。”维吉妮亚鼓起勇气牵起布雷的手。 “恩,约好的事情我会去做的。”布雷面无表情地点头,这位明明就将委托咕掉的家伙,理直气壮地跟维吉妮亚这样说道。 “布雷,那蕾比怎么办。”蕾比摆出疑惑的表情0A0,要是布雷进去了,那么蕾比该怎么办。 她想要跟着布雷进去,不想要被扔在外面。 “布兰琪,门票。”维吉妮亚连忙拉了拉布兰琪的袖子。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还有一张。”布兰琪不慌不忙地从衣服里摸出一张门票。 恩,其实不仅这一张,还有好几张,不过布兰琪是不会给鸣子还有那黑发冰山美人的。 “喔!”蕾比振奋地小跳起来>V<。 埃里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在他身边放着一碗冰沙。 而埃里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去碰那冰沙。 “上校。”爱丽丝坐在了埃里克身边,唤了一声埃里克。 “干嘛。” “我觉得是不是要世界灭亡了,上校竟然没有吃冰沙。”爱丽丝如是说。 重要的是,这碗冰沙是爱丽丝特意买给上校的,试图让他振奋一些。 没想到最后竟然失败了。 “啊,那个家伙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啊。”埃里克无力地砸了几下桌子。 埃里克这里指的当然是拉提斯,拉提斯从拘留所跑路已经有两天了。 这两天里,埃里克还没找到拉提斯。 埃里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自己不适合这个岗位,赶紧自己主动辞掉好了。 “上校,稍微振作一点好吗。”爱丽丝说着,开始调试自己的枪。 “在公众场合不要摆弄你的枪,违规了。”埃里克有气无力地说。 “那请你说教的时候有气势一点。”爱丽丝瞥了埃里克一眼。 “啪。”爱丽丝拆开了枪,拆枪的声音让埃里克头皮发麻。 要是被人看到了,自己是不是要负连带责任。 “叮——”勺子碰撞玻璃杯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埃里克的耳边响起。 这不是爱丽丝送他的那被冰沙,而是别的。 埃里克抬起眼皮,看向了身侧。 布雷将空杯子放在了埃里克的桌子上,在等着埃里克抬起头。 “瞎眼佬?”埃里克问了一句。 “军人,我好像有关于巴德布什的情报。”布雷敲了一下桌子,他也是头一次看到那么没精神的埃里克。 “巴德布什?”埃里克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算了,现在我还在烦另外一件事。”埃里克接着有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 “什么事?”布雷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我手里跑了一个叫做拉提斯的家伙,跑了两天了。”埃里克对布雷说道。 “...”布雷欲言又止。 埃里克瞬间就捕捉到了布雷的表情变化。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拉提斯些什么。”埃里克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埃里克突然就精神了起来,还拿起了爱丽丝买的冰沙吃起来。 “...”布雷的右眼看向了左边,有点心虚。 布雷不是很想埃里克现在就抓住拉提斯,毕竟那个家伙还在为妹妹努力呢。 “那家伙之前犯罪未遂,放出来可是很危险的。”埃里克郑重地对布雷说。 “那家伙应该不会乱来。”布雷摇头,否认了埃里克的话。 “看,你果然认识拉提斯。”埃里克盯着布雷看。 他刚才完全是在套布雷话而已,而老老实实的布雷成功被套话。 “啧。”布雷发出了不爽的声音,他也意识到自己被埃里克下套了。 “快说,那个家伙在哪里?” “不知道。”布雷摇头,他说的可是大实话。 “不知道吗?”埃里克一下子就看出来布雷没有撒谎,再说了布雷这家伙也不知道撒谎是什么东西。 布雷撒谎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估计他的演技只能够骗骗蕾比这样的萌物了。 “之后我会劝那个家伙自己回去的。”布雷想了想,对埃里克说。 “让犯人自己跑回拘留所吗?这个难度可不小。”埃里克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应该会找我。” “不过事先说明,我可不协助你抓他。” 要是埃里克想提出那种伏击的计划,布雷肯定会直接否决。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要是到时候那个家伙不自己滚回来,你要帮我抓。”埃里克托着下巴,如是说。 “还有,不是自己回来,而是被我抓回来,就不是简单地被关进拘留所了。” “很大可能会进牢,关个两年。”本来拉提斯那种犯罪未遂,是拘留几个月的样子。 可是逃跑可是会受罚更加重。 “知道了。”布雷点头,这个要求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好了,既然这样,就说说巴德布什的事情吧。”埃里克晃着自己的勺子,笑着跟布雷说。 现在埃里克跟之前无精打采的他判若两人。 爱丽丝斜斜地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埃里克上校,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枪。 她也习惯埃里克的各种奇葩情况了,刚才那样也不是第一次。 “上尉,做一下笔记。”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对爱丽丝说。 “上校,在你打响指之前,笔记本跟笔我已经拿出来了。”爱丽丝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对埃里克说。 “那么,瞎眼佬,有多详细就说多详细,不用怕爱丽丝上尉记不住。”埃里克双手放在桌子上,用手背托着下巴。 布雷看了看爱丽丝,又看了看埃里克,为什么他会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审讯的家伙一样。 为了不让自己气势上弱过对方,布雷决定—— 坐下来。 “周围人那么多,你就不怕吗?”布雷在说之前,看了看周围。 现在他跟埃里克都在冷饮店,人不算少。 “没关系,等一下爱丽丝上尉就会魅惑他们了。” “相信上尉的技术,她的魅惑级别过硬。” 布雷右眼皮不断地跳着,那种上纸片人的魅惑,真的会很厉害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布雷沉吟了几分钟之后开口了。 “拉提斯想让我阻止这一次演出。” “什么演出。”埃里克淡然地问,他猜到答案,可是还是要跟布雷确定一次。 “埃奥尔斯的演唱会。”布雷回答道。 “理由是什么?”埃里克很干脆地问下去了,也省得让布雷想太久。 “听拉提斯说,是因为巴德布什想借演出控制所有听众的样子。”布雷摸了摸下巴,回忆起拉提斯的话。 “什么鬼?控制全部听众。”埃里克嘴微张着,这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控制听众是什么情况? “上校,请继续问。”爱丽丝对埃里克说道。 “可恶,我才是上司!” 埃里克怎么感觉自己才是下属!? 巴弗灭站在了皇都的一栋房子上。 房顶很高,巴弗灭能够轻易看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 凛冽的风,将巴弗灭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巴弗灭的身子已经不能用单薄来形容,真是生怕他会被这风吹走。 “这个帝国的首都真是卧虎藏龙啊。”巴弗灭发出了怪笑声,不过笑声中透着些许的心虚。 这个皇都,有白银种,而且还不止一个,这都是怎么回事呢。 要不是巴弗灭偶尔路过,察觉到一个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黑龙,他也不会主动探查皇帝的情况...也不会被吓得半条老命都没有了。 保守估计有三条龙在皇都里面,还真的跟帝国的旗帜图案相符合。 其实巴弗灭现在就想要离开,但是乐谱的事情都进行到这里了,中途放弃他又不是很舍得。 “就看完效果就走,看完效果就走。”巴弗灭对自己说,他打定主意了,一旦结束了就赶紧跑。 无论如何巴弗灭都不希望对上白银种。 巴弗灭之前就说过,自己是一个兽族法师,他没有撒谎。 他这副残缺的样子,就是白银种造成的。 血肉全无,骨架只剩下三分之一,然而巴弗灭还是顽强的活下来了,虽然形象不太好。 曾经的巴弗灭对自己法术的造诣太过自信,竟然妄图去挑战白银种的权威。 巴弗灭年轻的时候也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半神也就那样。 在出事之前,巴弗灭从来都没有认为黑铁种跟白银种之间的差距会有多大。 他连青铜种都宰杀过,因此对白银种的畏惧心也减弱了很多。 那时候的巴弗灭就知道白银种很强大,但是并没有意识到两者之间的鸿沟是无法跨越的。 作为自负的代价,巴弗灭几乎被打死,而他也仅仅是在白银种身上留下一点伤罢了。 至此之后,巴弗灭就特别怕高等种。 “滋滋滋...”一些肉眼看不见的圆球漂浮到了巴弗灭身边。 那些常人看不到的圆球,实际上被涂上了金色的图层。 当然,巴弗灭能够看到这些隐藏起来的圆球。 “被监视了吗?”巴弗灭呢喃着,这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呢。 要是巴弗灭知道闪闪的金色是皇都中某祖龙喜好的话,就会知道这些圆球都是出自祂手。 这些圆球中央是价值连城的宝石,整体看着如同眼睛。 这些圆球是尼克波拉斯用来监控全城的手段,所以祂对于皇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 当然,知道跟在意又是两码事了,总不能让尼克波拉斯去关注今天菜场蔬菜的价格吧。 不过巴弗灭这种家伙的存在,还是值得尼克波拉斯去看一眼的。 “咔咔咔...真是让人困扰,该不会是被白银种监视了吧。”巴弗灭心里发怔,要是真的这样就不好玩了。 由纯粹魔力构筑出来的双手从宽大的斗篷下伸出来。 巴弗灭手已经没了,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创造手出来。 「法师之手」是很多法师都会的法术,至于效果,就跟字面一样,用法术制造出一双手。 当然「法师之手」的形态各式各样,全看施展的法师魔力。 巴弗灭的日常也很依赖「法师之手」,毕竟四肢都完全没有了。 巴弗灭的「法师之手」很纤细,可是数量很多,远不止一对,每一只手都漆黑得跟影子一样。 这些手抓住了在空中不断漂浮的圆球。 “咔嚓——”所有圆球在一瞬间被直接捏爆,迸发出一些电火花。 “砰!!!砰!”一道道小爆炸后,那些圆球就尽数掉在了地上。 其实巴弗灭这样做很危险,因为他很可能因此惹怒那个白银种。 但是巴弗灭还是选择这样做,被监视着更加让巴弗灭不安。 “咔咔咔咔,希望那个白银种不会因为这样就找我麻烦吧。”巴弗灭说完就直接从原地消失,只留下未散去的斗篷飘动声。 --- 尼克波拉斯的家中。 本来播放着巴弗灭身影的大屏幕,突然就打上了雪花。 由于充当摄像头的圆球被捏爆了,屏幕没有了信号来源,于是就花屏了。 侧躺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看“电视”的尼克波拉斯不满地撇了撇嘴。 “什么嘛,是一个警惕的小家伙吗?”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祂那些小圆球可是花了不少精金跟宝石做出来的,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能够买半个小城市。 “又要重新做几个了,好麻烦。”尼克波拉斯懒得动身找巴弗灭麻烦,只好选择重做了。 这个皇都还是真的不安宁,又有奇奇怪怪的家伙窜来窜去了。 不过对于尼克波拉斯来说,这家伙进来就进来,没什么所谓。 只要那个身体基本都被摧毁的兽人法师不拆尼克波拉斯家,祂都不会管。 “可是这是一个被白银种攻击之后,还活着的家伙呢。” “不知道布雷 克拉斯会不会有麻烦。”尼克波拉斯随手将屏幕关掉,仰面朝天,晃其赤果的脚丫子。 要知道祂那个只会耍剑的盟友,在面对这种法师的时候会很头疼。 “他会碰不到这个小家伙吗?”尼克波拉斯自言自语着。 “嘛,应该不可能回避吧,盟友那种运气。” 先不说本来持戒人的戒指这东西就已经是一种诅咒,布雷本身的运气就不太好。 就算下一秒遇上巴弗灭,尼克波拉斯都不会有半点惊讶。 倒不如说那才算是正常展开,不这样展开都算布雷运气好。 “尼克波拉斯奶奶!!!”人.妻模样的小雪,鼓着腮帮子看向尼克波拉斯。 “我要去找姐姐!”小雪一脸严肃地说着。 “不行,吾都说了,你姐姐要呆在盟友那边一段时间。”尼克波拉斯随意地摆着手,想要打发小雪走。 “我已经受不了了!”小雪蹬蹬蹬地走到尼克波拉斯身边,盯着祂看。 “没有姐姐的日子,我快疯了。” “...”听着自己后辈惊人的发言,尼克波拉斯陷入了沉思。 “果然让小幽寄养在盟友家里是正确的选择啊。”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小雪的姐控症状日益加重,是时候适当控制一下了。 埃奥尔斯之前的排练被打断过一次了。 本来以为隔天的排练会顺利地进行,但到头来还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而还是被打断了。 嘛,实际上,这些天排练被打断完全就是巴弗灭搞得鬼。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巴弗灭不让埃奥尔斯在排练的时候将完整的歌曲唱出来,他总是会在结尾的时候捣乱。 巴德布什也察觉到这一点,就打消了排练的念头。 “真是乱来,要是正式演出出了什么乱子该怎么办。”巴德布什对巴弗灭的做法很不满,这完全就是在那这次演出搞事情。 “没关系的,父亲。”看到愁眉苦脸的巴德布什,埃奥尔斯捏着裙摆,走到他面前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她只是以为巴德布什的话是在担心演出而已。 “请相信我。”埃奥尔斯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嗓音是给众人带来美妙歌声的。 她从来都没有辜负过大家的期待,这一次也会一样。 “我当然相信你,埃奥尔斯。”巴德布什干笑了几声,他自然是知道埃奥尔斯有多出色。 即便是没有排练都无妨,埃奥尔斯从来没有怯场、失误过。 而草草地排练,也算是让埃奥尔斯熟悉过了演出的具体位置,演出是能够正常进行下去的。 可是巴德布什真正烦恼的,其实还是关于那乐谱的事情。 “对了,埃奥尔斯,乐谱还在你手里吗?”巴德布什忽然对埃奥尔斯说。 “在的,应该在家里。”埃奥尔斯点头。 “是吗,那就没事了。”看来埃奥尔斯根本不知道乐谱少了两份的事情。 不过这不碍事,埃奥尔斯早就将三份乐谱都印在脑海里面了。 就算没有那乐谱,她一样能够演唱出来。 而巴德布什其实没有遵循巴弗灭的吩咐,偷偷叮嘱埃奥尔斯到时候将三首歌都唱一次。 巴德布什做好了各种突发事故的准备,例如耳塞之类的。 他想要看一下另外两份的乐谱到底有什么奇妙的作用。 要知道,如今埃奥尔斯算是那三份乐谱的副本,巴弗灭拿不拿走原稿都无所谓了。 “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就正式演出了。”巴德布什拍了一下埃奥尔斯的肩膀,和蔼地说道。 --- 第二天,埃奥尔斯的演出如期进行。 会场外面人山人海,并且不少人都看上去有点身份。 埃奥尔斯的天籁之音,就算之前不是她粉丝的人,也会好奇地来聆听一下。 然后这种想法的人们,大多数在最后都成为了埃奥尔斯的粉丝。 “布雷先生,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维吉妮亚腆着脸,小手不安地玩着自己的长发。 今天的维吉妮亚,特意换上了能够攻略直男的礼服。 听说裙摆稍微短一些,然后颜色小清新一些,就可以增加对直男特攻。 维吉妮亚的礼服上衣短小且收腰,完美突出了她女性的那份纤细跟柔美。 及膝成的白色长靴挪用了高跟鞋的特点,修饰出维吉妮亚长腿的轮廓,同时还带有跟维吉妮亚头饰一样风格的装饰。 礼服的主体是冰蓝色的,裙摆比一般的洋装要短一些,而且大幅度地呈现开来,但是覆盖着空灵如雪的半透明轻纱,让这礼装多了几分含蓄。 “好看。”无比诚实的布雷,将自己的观点很直接地表达出来了。 当然,假如想要布雷具体说哪里好看的话,就太过于困难了。 布雷并不擅长那种浪漫的话语,语调也只能颓废、没办法浪漫。 稍微想象一下,一个死鱼眼说着浪漫的台词,是多么崩坏的场景。 不过,无妨!就算是简单的话,对于维吉妮亚来说杀伤力一样强大。 “真的吗!”维吉妮亚开心地跟一个小女孩似的。 她完全是按照布兰琪说的去打扮的。 实话说,维吉妮亚穿着着礼服的时候,还一度怀疑这样稍稍轻佻的服装设计,男性真的会喜欢吗。 这礼服绝对不是维吉妮亚最好看的一套,也不是设计最精美的一套。 但是,布兰琪对维吉妮亚说了一句话,让维吉妮亚穿上了这一套礼服。 ——“这对死鱼的杀伤力是最大的。”布兰琪如是说。 处于恋爱脑状态的维吉妮亚,有布兰琪这句话就够了。 “哦?这不是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吗?”就在维吉妮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个声音将其打断了。 维吉妮亚回过神来,将视线移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一个装作整齐得体的男人,正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笑眯眯地看着维吉妮亚。 “您好,伍德爵士。”维吉妮亚公主殿下欠身行礼。 “使不得,我可承受不住您的礼。”伍德爵士连忙说道。 “不过您身边这位男性第一次见呢。”他打量着全程面无表情的布雷。 也难怪,布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上层的社会中,这位爵士不认识也不出奇。 维吉妮亚被这个问题问住,这貌似有点难说明。 “临时护卫。”布雷冷不丁地回答道,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所谓的伍德爵士。 “布雷先生??” “嘘。”布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总之我现在就是公主殿下的护卫了。”布雷拍了拍自己不离身的剑,说道。 其实布雷身上那么多武器,按照规定是不能被带进去会场的。 不过有维吉妮亚这层关系在,布雷算是被豁免了。 “护卫吗,哈哈...”伍德爵士被布雷得到死鱼眼看得心里发寒。 伍德爵士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的死鱼眼莫名其妙散发着压迫力。 过了一会之后,伍德爵士就被迫错开视线,不再敢跟布雷对视哪怕一秒。 这家伙是护卫?是强盗吧!反正无论从哪里看,布雷都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家伙。 要不是维吉妮亚公主在隔壁,这位爵士早通知卫兵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希望您一起好好欣赏这一次的演出。”说完这个爵士就连忙开溜了。 “走得真急啊。”布雷对维吉妮亚说道。 “是呢,走得很急。”维吉妮亚捂着嘴,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家伙是被布雷硬生生吓跑的呢。 埃奥尔斯的演唱还没有开始,可是大部分的座位上都已经坐上了人。 一走进会场,布雷就已经觉得里面的灯光偏暗,而且灯光还是暖光,让会场整体是一种昏黄的色调。 虽然说很多人都说这很有韵味跟气氛,可是布雷果然还是不喜欢太暗的环境,呆久了脑阔疼。 不过在进会场的布雷在思索着灯光的事情时,周围的人都将其光的目光投向布雷。 没有办法,布雷大概是唯一一个带着两把剑的家伙。 先不说那把长剑了,宽剑的尺寸就很容易引人注目。 布雷这种装扮,也只有在冒险者工会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这里是听歌的地方啊,可惜布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来听歌的人。 大概...像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有点担心地看向布雷。 她有点担心被那么多目光注视着,布雷会不会很不自在。 “恩?布雷先生?”维吉妮亚喊了一声布雷,发现布雷没有应自己,就又轻轻喊了一声。 “怎么了?”布雷这时候才听到维吉妮亚在叫自己。 布雷刚才全程都在感慨这个会场的规模,不小心就走神了。 这个会场的规模好大啊,比起布雷从前看戏剧的地方还要大上一点。 来到这种地方,布雷总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不过安心好了,布雷才不是因为众人的视线而坐立不安,纯粹是第一次见世面,他有点局促而已。 要是弄坏东西是不是要赔钱?这就是布雷局促的其中一个原因。 “没、没什么。”维吉妮亚瞄了一眼布雷,似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维吉妮亚瞄了一眼之后,又多瞄了好几眼,瞄得自己都开始脸红了。 “唔...”维吉妮亚在布雷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开始捂着自己的脸,发出害羞的声音。 “我还以为恋爱脑会随着时间而正常,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之前一直沉默的布兰琪,坐在自己公主隔壁,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一想到这条死鱼家里还有一个女的,布兰琪就会觉得胃痛。 自己公主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就喜欢上这种死鱼呢?还进了修罗场!? “啪——”一道响声乍起,会场的灯一盏盏暗下去。 最后上方的聚光灯全部集中在了舞台上。 似乎在维吉妮亚还有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演出的前言已经讲完,接下来该正式的演出了。 而与此同时,布雷也稍微眯起了右眼,注意力开始集中。 他记得拉提斯说过,是第六首歌。 第六首歌唱的时候有什么古怪,布雷就会果断搞破坏。 反正事先跟埃里克打过招呼,之后会有他处理,布雷什么麻烦事都不会摊上。 有了埃里克的保证,布雷能够放心去做任何事。 舞台被弄坏也轮不到他赔钱吧?对吧! 嘛,总之到时候先来一剑,劈开舞台再说吧。 “叮——”钢琴声骤然开始,结束了布雷的幻想。 跟着钢琴声一起出现的是埃奥尔斯的身影。 埃奥尔斯从舞台的暗幕下,款步走出来。 她不紧不慢地来到扩音器前,跟着伴奏演唱起来。 歌声还没响起,台下就有一些人诧异了。 “埃奥尔斯笑了?”一个肥胖的男人敏锐地注意到埃奥尔斯那一抹微笑。 他就是之前说埃奥尔斯只是一个演奏机器的评论家。 “听说她现在唱歌跟之前不一样。” “洗耳恭听。”肥胖的男人,只是仰起头,用很随意地语气说道。 “你根本不知道埃奥尔斯付出了多少努力。”同样坐在台下的堤吉亚听,到这对话之后,不满地插了一句。 今天堤吉亚无比期待着埃奥尔斯的演出,她可不能忍受埃奥尔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埃奥尔斯为了让人更加享受她的歌声,可是不断地努力着。 堤吉亚怎么让这份努力可以随随便便就被否认。 不过那个肥胖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堤吉亚这么一句话而恼怒。 “看来你跟埃奥尔斯认识。”肥胖的男人斜斜地看了堤吉亚一眼。 “那么我告诉你一句话吧,那就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她在努力,,也不是她的努力才是努力,别人的努力也是努力。” “只是她努力之后的成果比别人好罢了。”说完这句话手,肥胖的男人就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嘴唇,让堤吉亚不要继续争执了。 “哼。”堤吉亚也想不出什么话去反驳他这句话,只能够冷哼一声,将头别过去。 随后她就将自己的注意放在舞台上了。 她来这里不是跟别人吵架的,而是为了好好地将埃奥尔斯的表现映入脑海。 --- 埃奥尔斯站在舞台上,心中莫名荡起一份激动。 追逐她身影的灯,今天为什么会那么耀眼。 明明埃奥尔斯站在舞台上不止一次,也不止一次被追光灯聚焦。 然而,今天这光芒为什么那么不一样? 此时此刻的光,更加的闪耀、更加的让埃奥尔斯向往。 她想要站在这灯光下,尽情地唱出自己的所有。 现在的她能够将自己的所有都唱出来,她会让从前对她失望的人因为自己的歌声陶醉。 埃奥尔斯捧着扩音器,那神态如轻抚爱人。 精致的容貌、婀娜的身姿,这些都是那么诱人。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她的歌声。 这三者都集中在一人身上,埃奥尔斯只能说得天独厚。 台下的所有人都沉默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这位歌姬演绎自己的歌曲。 当埃奥尔斯觉得灯光耀眼的时候,台下的听众又何尝不是觉得埃奥尔斯很耀眼。 这个少女为何能够如此耀眼,她的声音为何能够那么动人。 连之前批判过埃奥尔斯的人都沉浸在了少女的歌声之中。 少女如今的歌声,比起从前仿佛少了一份精确。 但是多了一份更加重要的——灵魂。 少女的高音明明是那么高,却一点都不刺耳;少女的低音又如此温婉,温柔得像清风。 “这真的是...” “真好听。” “女神之声!这是女神的声音!” 在人们赞叹的时候,歌曲在不着痕迹地切换着,变换得是那么自然。 一首又一首歌曲掠过,埃奥尔斯的演出中途转场过,少女的装扮也换了几次。 可是听众对此都恍然未觉,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天籁之音中不能自拔。 然后...终于迎来了第六首歌。 一个又一个音符萦绕在听众的耳边。 而当埃奥尔斯将歌曲唱到高.潮的时候,钢琴声却骤然停下。 一如钢琴声响起时那么突然。 钢琴声为什么戛然而止?理由很简单,只是钢琴师忘记了弹奏。 歌声让钢琴师都忘记了自身的职责。 不仅仅是钢琴师,连台下的观众们都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一首歌能够有多久呢? 长的话,一些交响曲可以演奏足足80分钟;而短的话,普通的歌3到4分钟就能够结束。 而埃奥尔斯演唱的这一首歌,只是一首5分钟的歌曲。 从埃奥尔斯开口到所有听众恍惚,中间不过一分钟。 站在后台的巴德布什,神情呆滞,就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之中。 巴德布什知道这首歌会带来什么的影响,所以提前带上了耳塞。 可是巴德布什实在是太小看这乐谱了。 明明巴德布什听不到埃奥尔斯的歌声,但是却有旋律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那是多么美妙的旋律,让巴德布什不由自主地就放弃了思考。 他沉浸在歌曲带来的虚幻快乐之中,那是一种没由来的快乐。 单纯就是感觉到快乐罢了,没有任何引子。 跟巴德布什一样的,还有早早潜伏在会场里面的拉提斯。 坐在堤吉亚后面的拉提斯,捂着自己的额头。 这种快乐的感觉根本无法抗拒,拉提斯表情渐渐麻木,甚至都想不起来要去提醒布雷动手。 --- 布雷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舞台上忘情演唱的埃奥尔斯。 布雷当然知道周围人的古怪。 一开始还不明显,但是到歌曲第一次高.潮的时候,布雷再迟钝都明白情况多么不对。 在他身边的维吉妮亚,如今脸上浮现着绯红,双眼迷离。 同样情况的还有布兰琪,连那个冷冰冰的女仆小姐都这样了,更别提其他听众了。 「心」这一点,很多人都会以为这仅仅是指意志力。 但是很可惜,意志力是「心」其中一部分体现罢了。 意志力算在里面,果敢也算在里面,甚至对自我的肯定都算在里面。 而布雷的「心」很高,高到让某个女神惊讶。 至于这个属性那么强大,会带来什么影响呢—— 那就是,布雷觉得自己现在很正常,正常到都想要跟着埃奥尔斯一起唱歌。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的话...应该可以拔剑了吧。 长剑在一刹那被抽.出,拔剑、挥剑,一气呵成。 “锵——”剑刃出鞘的声音并不明显,起码无法盖过现在埃奥尔斯的歌声。 可是下一刻,一道风刃从布雷的位置一直劈到舞台上。 风刃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破空声,随后听众台跟舞台,被割出深深的直线沟壑。 这沟壑并不宽,没有伤到听众席上任何一个人。 唯独处于风刃终点处的舞台,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木屑飞溅,尘埃散落,整个舞台一片狼藉。 挂在上方的灯一盏一盏地掉落在地上,砸在地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乍起。 布雷冷不丁的一剑,引起了听众的恐慌。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剑,沉浸在歌声之中的听众,总算是清醒过来。 要是可以的话,布雷不想要自己之后会被追究责任。 “话说...蕾比去哪了?”布雷收剑,叹了一口气。 --- 周围昏暗无比,只有剩余的几盏灯勉强提供光亮。 “埃奥尔斯!!”清醒过来的堤吉亚,看到狼藉的舞台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这时候舞台还是摇摇晃晃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上面的灯就会掉下来。 “堤吉亚...”侧倒在地上的埃奥尔斯,看到堤吉亚之后,挣扎地坐起来。 “这里很危险,你快下去。”埃奥尔斯推开堤吉亚,她很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多危险。 就在刚才舞台崩塌的时候,埃奥尔斯根本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不过很不可思议的是,埃奥尔斯一点伤都没有受到,只是摔倒罢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危险,否则我上来做什么啊!”堤吉亚不由分说地将埃奥尔斯抱起来。 她上来就是为带埃奥尔斯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埃奥尔斯靠在堤吉亚的胸.口上,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走吧...”堤吉亚的话音刚落,正上方的一盏灯就很不合时宜地掉了下来。 “堤吉亚,小心!”埃奥尔斯的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喊道。 可是堤吉亚就算反应过来了,也躲避不及。 “...”拉提斯从台下直接翻身上来,握住了手里的魔晶石。 “砰!”魔晶石构造出一面透明的屏障将灯弹飞之后,就黯淡下去,失去应有的价值。 “做这种事情之前,先注意安全。”拉提斯顿了一顿,用很古怪的语气对堤吉亚说。 “谢、谢谢。”堤吉亚看到拉提斯救了自己,僵硬地道谢。 拉提斯没有回话,只是头也不回地冲向后台。 在后台的是,打算跑掉的巴德布什。 歌曲被中断的那瞬间,巴德布什心里就只有两个字——糟糕。 他也不清楚哪里糟糕了,不过本能告诉他,要是他还不离开这里会很惨。 或许是巴弗灭会找上自己,也可能是拉提斯。 “巴德布什!”而回应巴德布什不安的人,正是拉提斯。 拉提斯直接冲过来将巴德布什压在了地上,强壮的巴德布什竟然一时间无法挣脱。 “这次你跑不掉了吧。”拉提斯用手肘顶着巴德布什得到喉咙,想要让对方窒息死。 “你想对父亲做什么...”堤吉亚抱着埃奥尔斯,喊住了拉提斯。 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让拉提斯当着自己面,将巴德布什杀死。 哪怕是这个跟自己很像的男子,救了自己跟埃奥尔斯一命。 “我要杀了他。”拉提斯冷冷地说。 “不可以!” “现在就算是你阻止都没有用。”拉提斯竭力保持着自己情绪稳定。 巴德布什实在是太过分了,拉提斯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放过他。 诚然,自己杀掉巴德布什,会被妹妹怨恨。 但是能够报仇的话,能够让这个人不再作恶的话... “我是你哥哥,他是我跟你的杀父仇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堤吉亚根本没有任何相信拉提斯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拉提斯自言自语道。 她果然不会相信自己,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轰隆隆!!!”从会场内传来巨响。 “呜哇哇!”在外面打瞌睡的鸣子,被一声巨响吵醒了。 由于鸣子没有进会场,所以根本就没有受到埃奥尔斯的影响。 “怎么回事!!?”踉踉跄跄的鸣子,好不容易才稳住平衡。 “布雷劈了一剑。”蕾比站在鸣子身边,尾巴轻轻摇着。 蕾比听到了布雷拔剑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确确实实听到了。 “诶,是布雷啊。”听到蕾比这样说之后,鸣子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那表情全是写着“什么嘛,原来是死鱼眼”。 “等一下!蕾比你这么在这里?”过了好一会之后,鸣子才反应过来奇怪的地方。 蕾比不是应该跟着布雷进去会场了吗?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我果然其实并没有睡醒,现在只是做梦而已。”鸣子用右手捶了一下左掌,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现在的梦好真实啊。” “鸣子不是做梦。”蕾比摆出了很微妙的表情=A=。 “咦?蕾比你怎么在这里。”鸣子惊讶地看着蕾比。 “我是觉得鸣子一个人可能会很无聊,所以跑过来陪鸣子了。”蕾比说着,就用力摇起尾巴。 “布雷都不知道噢!”蕾比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试图邀功。 “哇!蕾比是天使!”鸣子抱起蕾比,不断地蹭着她软乎乎的脸蛋。 “唔~~”蕾比眯起眼睛,可爱地笑起来。 虽然很想要粘着布雷,可是鸣子也是要陪的,要是不管的鸣子的话,蕾比总觉得鸣子很可怜。 “不过你这样跑出来,布雷会担心的。”鸣子一边蹭着蕾比,一边说。 “唔!!”蕾比现在才想到这一层0A0。 “那蕾比该怎么办?” “一起进去找布雷吧。”鸣子理所当然地说。 “而且刚才里面还爆炸了,作为会场护卫,当然要去一探究竟。” 鸣子说得自己都信了,咿呀,实在是了不起的理由。 “小幽,我们进去吧。” “为什么?”散发着高冷气场的小幽,冷淡地问道。 乍一看,完全是不给答案不会动的高冷样子。 当然,鸣子知道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你发呆那么久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我们进去玩吧。”这一句话暴露了鸣子的目的。 “好吧。”其实小幽并不是特别想要去玩,不过既然鸣子都这样邀请了,自己似乎也只能去了。 --- 就在鸣子带着一只警狮跟一头龙进会场的时候,后台的拉提斯还压在巴德布什身上。 而堤吉亚放下了埃奥尔斯,皱着眉头看着拉提斯。 埃奥尔斯目光有点疑惑地游离在拉提斯跟巴德布什两人之间。 “你、你快点住手...”看到巴德布什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堤吉亚开始有点着急了。 只可惜,拉提斯假装听不到一样,继续用力。 “你快住手!不许杀死我的父亲!!”堤吉亚咬了咬牙,抓住拉提斯的肩膀,将他硬生生往后拉走。 “啧...”拉提斯咂了咂嘴,从巴德布什身上离开了。 “咳咳...”而好不容易被解放的巴德布什,在边上痛苦地咳嗽着。 “你这个家伙,真的想要杀了我吗?”巴德布什难以置信地看着拉提斯。 “当然。”被拉开的拉提斯,重新爬起来。 巴德布什看到拉提斯站起来之后,心咯噔一下,他连忙跑到了堤吉亚跟埃奥尔斯身后,惊恐地看着拉提斯。 而堤吉亚张开双手,打算将自己的“父亲”保护到底。 “...”拉提斯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也很想要哭。 巴德布什像是个懦夫一样躲在堤吉亚身后,而自己的妹妹,正在保护她的杀父仇人。 恐怕对于堤吉亚来说,这份仇恨毫无实感。 毕竟那时候的堤吉亚,仅仅是一个婴儿,将这份仇恨刻在灵魂深处的就只有拉提斯自己一个人罢了。 从来都只有拉提斯一个人在憎恨着巴德布什。 堤吉亚哪怕就算知道自己生父是被巴德布什杀的,也难以对养父怀有多少恨意。 “你真的很厉害啊,巴德布什。”拉提斯神经质地笑着。 他看了堤吉亚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 --- “这都是什么情感剧啊。”鸣子发出感慨。 鸣子进来就看到一片混乱的会场,还有正在对峙的拉提斯还有巴德布什。 “死鱼眼!”鸣子拍了一下布雷的肩膀。 “原来蕾比去你那了。”布雷瞥了一眼鸣子身边的蕾比。 “是啊。” “布雷~”蕾比冲着布雷可爱一笑。 布雷本来想说点什么的,看到蕾比这个笑容之后就作罢了。 毕竟自己也有错,不相信忽略掉了蕾比。 “布雷先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清醒过来的维吉妮亚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她还是有点迷糊。 “我受人之托,劈了一剑。”布雷幽幽地说着。 好吧,其实布雷是被拜托阻止演出的,并不是挥剑。 “...” “好吧,这次演出有阴谋,我是过来帮忙的。” “原来如此”打量了一下周遭惨不忍睹的情况,反倒让维吉妮亚冷静了不少。 起码比起让她跟布雷独处,现在更加让人镇定。 “首先还是疏散人群吧,我在的话,应该能够顺利疏散。”维吉妮亚认真地说。 布雷点头,他其实不擅长应付这种混乱场面,要是维吉妮亚能够处理那当然最好。 “布兰琪,开始疏散人群吧。”维吉妮亚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开始准备稳住慌乱的人群。 从决策到行动,仅仅是几分钟,然后混乱的人群就开始变得有秩序起来。 这位公主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起码现在尖叫声要是小了。 “呜哇,好厉害,怎么办到的?”鸣子惊呼了一声。 “你问我,我问谁。”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那是怎么回事。”小幽指着后台。 “麻烦事。”看到小幽指着的地方,布雷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都不做吗?”眼尖的鸣子也早看到了后台的发展。 里面的拉提斯似乎打算杀掉巴德布什。 “我没有资格替别人做选择。”布雷摇头。 他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别人的纠纷。 布雷只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资格去干预别人的选择。 谁知道哪个选择才是正确的? “你不是很欣赏那个精灵的吗?” “是啊,是一个很爱妹妹的家伙。”布雷想到跟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拉提斯爱自己的妹妹吗?爱,起码在布雷的眼里应该是这样。 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从拘留所里面逃出来。 因为他本人很清楚,要是自己乖乖在拘留所里待着,只要几个月就能出来。 而现在他一旦再被抓,就不是几个月的事情。 虽然堤吉亚对他没有兄妹情,可是他有。 “让开。”拉提斯眯起了眼,直接推开堤吉亚,从身上摸出一块魔晶石。 尽管说起来有点老套,但是这魔晶石是他最后一块了。 用完这一块,拉提斯就是身无分文了。 真是的...一块又一块地掏魔晶石,他都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宝贵的能源。 如今这块魔晶石,被拉提斯抛向了巴德布什。 “...”这个白胡子的中年先是颤抖了一下,然后犹豫了大概一秒——他选择将埃奥尔斯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轰!!!!!!”后台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爆炸中心的所有人都被气浪掀飞,撞在了一堆杂物上。 可是,被掀飞的人大抵都是轻伤罢了。 真正直接承受这爆破的人是埃奥尔斯。 --- 埃奥尔斯像是被抛弃的玩具一样,无力地倒在墙边。 她一只手臂被魔晶石的引爆炸断了,上身也被炸出一个小窟窿。 白皙的手臂,就这样安静地落在少女身边。 “埃奥尔斯!!”看到自己的朋友被炸飞之后,堤吉亚从地上狼狈地爬向对方。 “埃奥尔斯...”可是当她靠近对方之后,声音的语气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好奇怪啊...”埃奥尔斯呢喃着,眼睛失去焦距。 她困难地转过头看向堤吉亚,用剩下的一只手抚摸着堤吉亚。 “为什么我不会流血啊。”埃奥尔斯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朝堤吉亚问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堤吉亚能够感受到埃奥尔斯手在颤抖。 “因为你是人偶啊。”拉提斯爬起来之后,用锐利地目光看向埃奥尔斯。 “闭嘴!!!她不是!!”巴德布什怒吼。 “你才是应该闭嘴的,事到如今还一副珍惜别人的模样。”红发的精灵男子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充满了不屑。 他还以为巴德布什有多么珍爱埃奥尔斯,到头来不过如此。 “我...”巴德布什哑口无言,因为他在自己的性命跟埃奥尔斯之间,选择了自己的性命。 “人偶?”埃奥尔斯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迷茫。 呐,为什么大家会说自己是人偶? “不对,不是!”堤吉亚连忙摇头。 “堤吉亚,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吧。” 看到这个少女身体变成这样,堤吉亚却没有太过惊讶,恐怕她是早就知道对方的本体。 “堤吉亚,告诉我,我是人偶吗?”埃奥尔斯用哀伤的语气询问着堤吉亚。 啊,这时候,埃奥尔斯反倒不希望自己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情感。 因为这时候流露出来的话,连堤吉亚也会悲伤。 “...”精灵少女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埃奥尔斯看在了眼里。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埃奥尔斯的真实身份呢?她可是从小就跟埃奥尔斯一起长大的。 她一直都在长大,可埃奥尔斯从来都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堤吉亚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埃奥尔斯根本不会是人。 “这个啊。”埃奥尔斯已经从自己好朋友的表情里得到答案了。 “这些都无所谓啊,埃奥尔斯!!!”堤吉亚呐喊道,她才不要看到埃奥尔斯悲伤的样子。 她希望埃奥尔斯获得感情的理由是她想看到对方笑的样子,而不是悲伤的样子。 “原来我是人偶啊,所以才不疼啊。”人偶少女被小心地呵护着,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内部原来是这样的——没有血肉,全部都是丝线构成的部位。 “唱歌吧——”阴森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 “唱歌吧,将这首歌唱出来,就能够知道真相了。”被斗篷笼罩着的巴弗灭,出现在了埃奥尔斯面前。 巴德布什跟拉提斯震惊地看巴弗灭。 “这时候你们就不要说话了。”巴弗灭幽幽地说道。 「静默术」 会场之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无法发声——除了埃奥尔斯之外。 “你是谁?”埃奥尔斯抬起头,看着巴弗灭。 “巴弗灭,一个兽族法师。” “给你灵魂的人,同时还是给你感情的人。”巴弗灭补充道。 “不过这不是我刻意为之,只是缘分。” 其实巴弗灭是打算在听完第一份乐谱之后就离开,只是事情的展开有点超出预料。 主要还是因为那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剑。 如今巴弗灭不打算那么快离开了。 干脆接着这个机会,将第二份乐谱也听一次吧。 巴弗灭的斗篷下伸出漆黑的手,手中拿着一份乐谱,在乐谱上面被一个“2”字说标记。 “我唱歌就可以知道真相?”埃奥尔斯呢喃着。 “没错,这就是第二份乐谱的效果。”巴弗灭怪笑起来,不紧不慢地将乐谱递给埃奥尔斯。 可是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巴弗灭迅速将乐谱往回收。 只可惜,巴弗灭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无数的剑刃碎片破空而来,将乐谱钉在远处的柱子上。 要是巴弗灭反应慢一些,可能要被这些碎片打成筛子。 “要是类似你这样的角色登场,情况就不一样了。”布雷踢开面前的碎木,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嗯?”巴弗灭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不过那羊头颅骨中的红光,也表示这他稍微为有点不爽了。 “因为现在不是他们的家事了。”布雷挥了一下没有剑刃的黑剑柄,剑刃的碎片沿着原本的轨迹回到剑柄之上。 要是事情牵扯到这种家伙,布雷觉得自己动手也不碍事。 “咔咔咔,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呢。”巴弗灭笑着说。 “...”布雷面无表情,没有跟巴弗灭说更多的话。 “啪啪啪啪。”不能说话的蕾比跟鸣子奋力鼓掌着。 “唔!!唔!!唔!!!”蕾比还是试图小跳起来增加气势。 不过由于觉得这样做太羞耻,鸣子就放弃了,只是在鼓掌。 “...”能够说话的小幽沉思了一下之后,也跟着两女一起鼓掌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那么你是哪位呢?”巴弗灭从布雷身上没有感受到过于强烈的内气或者魔力。 很多情况下,判断一个人强大与否,首先是看对方的能量。 毕竟「技」「力」「速」这些很难直接看出来。 除非使用「鉴定术」。 巴弗灭眼眶里的红光突然一闪,他打算鉴定布雷的状态。 只要「鉴定术」强大一定程度,就能够看到对方的状态。 而对巴弗灭而言,这是简单操作。 “...”可是随后巴弗灭身子就忍不住晃了一下。 --- 名字是私隐,不方便透露 种族什么的,不是一眼就看出来吗 固有能力:你谁啊,不许看 掌握能力:太多了,凭什么写给你 素质: 「速」稍微透露一下吧,不快 「力」啊,这个也不强呢 「技」劝你善良 「体」破防的话,这家伙很容易被秒杀的 「心」你看他像是弱鸡吗 「术」这个啊,不要欺负他 总评:难得有人可以看到他的属性,所以才给你看的。 --- “你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年了,巴弗灭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假如他知道自己是第一个看破布雷的话,应该会很自豪。 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话痨女神隔着,想要看布雷的属性可不简单。 不对,这算是看到属性了吗?全部都是吐槽啊。 就是因为看到了奇奇怪怪的鉴定结果,导致了巴弗灭如今非常谨慎。 就算他能够感知到对方能量不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布雷微微蹲下身子,摆出了架势。 看到布雷的动作之后,巴弗灭话都不说,直接就甩出自己的法师之手。 每一只法师之手上都开始施法。 在不到一秒之后,各种各样的法术朝着布雷的脸直接糊了过去。 布雷抬起眼皮,收起了所有心思,心沉静了下来。 这个巴弗灭并不好对付,是布雷不喜欢的那种造诣很高的法师。 刚才「静默术」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布雷都只能破坏一小处的法术节点来让自己能够说话,否则他身边的蕾比跟鸣子也不至于说不了话。 要是「古流剑派」不能很好地发挥效果,布雷对上法系的对手会很难受。 “滴答。”水珠落潭的悦耳声音,回荡在巴弗灭的脑海中。 之后他只看到了漆黑的背景中,闪过一道剑斩。 “砰!”一把漆黑的剑贯穿了斗篷,最后将巴弗灭钉在了墙上。 那些恶心的法师之手像泡影一般消失,铺天盖地袭来的法术也被取消。 “果然古怪啊。”巴弗灭轻松地挣脱了漆黑的剑,从墙上解脱。 布雷那一击,并没有击中巴弗灭的要害。 太可惜了,正因为巴弗灭从前被打成这样,现在他才难以被击中要害。 没有任何脏器作为弱点,就算颅骨被击碎了也无所谓。 他真正的弱点是看不到摸不着的灵魂。 “咔咔咔,我真的不喜欢战斗。”巴弗灭挣脱之后,没有反击,而是这样跟布雷说。 “战斗起来的时候,总会让我想起一些噩梦。” 要是战斗,巴弗灭都会回忆起自己被白银种几乎身形俱灭的场景。 那已经是巴弗灭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而且,你再跟我打也没有用。” “实际上,情况似乎已经轮不到我控制了。”说着,巴弗灭就示意布雷看向埃奥尔斯的方向。 布雷瞥了一眼埃奥尔斯的方向,然后愣住了。 埃奥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倔强地走到舞台那残破的扩音器前。 “于我而言,只是想听上一曲罢了。” “不过这位歌姬陷入迷茫的话,我也不妨提醒一句。” 巴弗灭并无心破坏皇都什么的,他只是想要让埃奥尔斯演唱出这三首稀有的乐谱。 他甚至因为觉得后面两份乐谱可能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而不让埃奥尔斯唱。 “只要唱出来,就能够知道我想知道的吗?”埃奥尔斯轻抚着这折断的扩音器。 “没错。”巴弗灭说完,就安分地飘到一个座位上。 “听完这一曲我就离开。”巴弗灭如是说。 “...”布雷无言,只是走到墙上将自己的剑拿了回来。 “需要我的乐谱么?”巴弗灭伸出法师之手,将之前被钉在墙上的乐谱拿起来。 “不用。”埃奥尔斯摇头,然后将剩下的一只手,放在扩音器上。 没有伴奏,埃奥尔斯只是自己用手拍着拍子。 “嗒,嗒嗒——”微不可闻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埃奥尔斯用柔和的声音唱出了前两句歌词。 然后,巴弗灭就自觉将乐谱收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埃奥尔斯会直接将乐谱记下来。 这并不是正常的乐谱,应该被作曲者的心像规定为“不能被人记忆”的乐谱。 可是如今埃奥尔斯确确实实背下来了、记住了,已经不需要乐谱就能够演绎出三首歌。 这样的埃奥尔斯,足以称为一个“武器”,因为她有能力改变很多东西,其中一点就是人心。 “不坐下来听吗?”巴弗灭问。 “这首歌唱出来会怎么样?”布雷严肃地朝巴弗灭反问道。 “让人们知道那些自己本来几乎不可能知道的真相。” “...”布雷皱着眉头,无奈地看向了舞台。 “你知道吗,其实这三份乐谱是某个系列中的一部分。” “不过很可惜,那个系列并没有被写完,只有三份完整的,还有一份失落的、未完成的章节。” “作曲家真可怕。”布雷淡淡地说。 “咔咔咔咔,你说的没错,作曲家真可怕。”巴弗灭很认同布雷这句话。 “为了强大的力量,人去钻研能量体系,去锻炼肉体。” “最后还不如一个醉心艺术的人所成就的奇迹。” “...” “你喜欢悲剧吗?” “不喜欢。” “是吗,可是悲剧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巴弗灭道。 “我知道。” “看到你看到、经历过不少啊。” “若是,少女们知道真相之后,只会有悲剧发生,你会不会阻止这首歌的演唱。” 布雷欲言又止,手放在腰间的剑鞘上。 “可是她想知道。” “是啊,她想知道。”巴弗灭不断怪笑着。 零碎的歌声之中,所有听到歌声的人,脑海中都闪过无数的画面。 埃奥尔斯看到了,看到了火焰中自己沉睡的模样、看到了创造自己的夫妇被巴德布什杀死的每一个片段。 堤吉亚也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母亲哭泣着朝自己伸手的瞬间、看到拉提斯独自走在雨中寻找线索的样子。 拉提斯也看到了,看到了双亲对着未苏醒的埃奥尔斯说的温柔话语、看到自己双亲被蹂躏的惨剧。 堤吉亚捂住自己的头,她不相信自己刚才知道的都是真相。 可是边上的拉提斯很清楚,那些画面绝对是真实的。 这狗血的剧场...终于要结束了,拉提斯莫名感到一阵轻松。 “...”他看了一眼痛苦的堤吉亚,然后又看向了落泪的埃奥尔斯,沉默着。 这个人偶里面的灵魂,是自己尚未出生的那个妹妹...那个夭折的可怜妹妹。 他收回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巴德布什已经逃走了。 那个家伙趁着所有人都被画面震惊到的时候,从会场溜了出去。 --- 埃奥尔斯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被打湿。 这是她的泪水。 虽然不是第一次落泪,可埃奥尔斯还是觉得泪水是那么陌生的东西。 会场中只剩下一盏追光灯,如今正孤零零地照耀着埃奥尔斯。 原来自己是有真正的“父母”,自己还有哥哥、有姊妹...原来自己只是一个人偶。 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埃奥尔斯就被那对夫妇设定为不会对自身成长感到违和的少女。 她一年又一年,从来没有半点变化,而自身却没有半点自觉。 埃奥尔斯一次都没有对自己的存在有过任何疑惑。 她坚信自己只是无法表达情感而已,坚信着自己只是一个喜欢唱歌的少女罢了。 然而她被骗了,巴德布什骗了她,她自己也在骗自己。 埃奥尔斯微微张着嘴,歌声却早已停下。 在格外孤独的灯光下,残缺的人偶少女那落泪的样子,让人怜爱。 埃奥尔斯久久地仰着头,看向被会场完全挡住的上方。 在厚厚的墙壁室外,肯定是碧蓝碧蓝的天穹。 “咔啦——”本来就狼藉的舞台,忽然下陷。 跪坐在舞台上的人偶少女落入了深坑之中。 可是灯光还是打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哪怕是少女躺在废墟的这一刻。 “我到底是什么?”人偶少女向自己发问。 而她明知道答案了,却没有勇气回答自己。 不对,人偶何来勇气...人偶何来疑惑。 埃奥尔斯如此想着,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不,我没有期待任何结果,我只是想听歌,而我也听到了。”巴弗灭从座位上离开,然后飘到了半空中。 “你不也尊重这个结果吗,所以才没有跟我动手,毕竟这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你造成的。” “是这些人自己选的。” “我会乖乖离开这个地方,我害怕你身边的龙,还害怕城里的其他龙。”巴弗灭面朝小幽说了一句。 随后他的斗篷将他包裹起来,缩成一个球状物,球状物不点缩小,最后彻底消失在会场之中。 巴弗灭没有兴趣跟布雷战斗,也没有勇气挑战白银种的威严。 只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白银种会跟黑铁种一起罢了。 当然,这个问题他现在是难以得到答案的。 “其实不想他走的话,我可以拉他回来。”小幽冷不丁地说,祂蛮不爽这个装神秘的骷髅。 小幽差点没有对那个家伙下一个诅咒,只不过看布雷好像不是要打架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无所谓了。”布雷摇头,事已至此,巴弗灭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哪怕是现在或者刚才将巴弗灭斩了,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好。 怪就怪布雷没有能够一剑将巴弗灭直接打穿,让他对埃奥尔斯说出了那一句话。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看上去一起都很像是要结束了。 可是他很清楚,悲剧才要开始。 他仅仅是不知道,这一场悲剧会用怎么样的方式开始而已、。 而仿佛就是为了解答布雷的疑惑一样,充满了悲伤的旋律开始环绕着埃奥尔斯。 如同破烂布玩偶的埃奥尔斯,双眼失去焦距,嘴张开了。 埃奥尔斯想要唱歌,就算变成这样子,她还是想要唱歌。 唱歌是她这个人偶到现在唯一能够做好的事情。 一直以来,埃奥尔斯都认为她的存在一定就是为了给人带来歌声。 遗憾的是,被悲伤填满胸膛的埃奥尔斯,只想要用歌抒发自己的悲哀。 歌,在很早之前,就是为了抒发人情绪的载体。 现在她是为了自己而唱,不是为了别人唱。 就跟前一首歌一样。 地下涌起扭曲的黑色老树根,将埃奥尔斯围了起来。 树根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最后成为了一个囚笼。 而埃奥尔斯只是在囚笼中不断地唱着让人心情沉重的歌曲。 “轰!!!轰!!!!”会场的顶部被燃烧着火焰的巨石砸碎。 碎片跟巨石落在会场里,发出轰鸣声。 在会场的正上方,不可思议地落下一颗又一颗小陨石。 这些陨石很小,但是几颗就足以将会场砸成废墟。 幸运的是,这场流星雨只针对着这个会场,而会场之中基本所有听众都被疏散走了,剩下的就只有如今的几个人。 “埃奥尔斯!!”堤吉亚抓着扭曲的树根,想要将埃奥尔斯救出来。 而这个时候,天上仍然有无数的巨石跟碎片落下。 要是堤吉亚还不走,迟早会被砸死。 拉提斯意识到这一点,抓住自己妹妹的手就要往外走。 “放开我!”堤吉亚闹了起来。 “啪!!!”拉提斯狠狠地甩了堤吉亚一巴掌。 “你这个样子,是我很讨厌的那种人。”拉提斯冷冷地说。 墨迹、矫情、不自量力,最重要的是很烦人。 自己的妹妹是这次“演出”中最为让人尴尬的角色。 可是,总会有故事有这样的角色,只是恰好这一次是自己的妹妹。 “我会想办法救她,你给我离开这里。” “...”堤吉亚怨恨地看着拉提斯。 “她也是我妹妹。”拉提斯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不理堤吉亚。 “替我带走她,她太麻烦了。”拉提斯冲着布雷喊。 “火球,拉她走。”布雷打了一个响指。 一团火焰出现在堤吉亚身边,火球从火焰之中钻出来,一口咬住了堤吉亚的衣领。 “喵!”紧接着,火球就拖着跟它是体型不成比例的精灵少女离开了。 --- “放开我!你这只猫!” “喵!!!!” “前面是演唱会的会场,没错吧。”恰好挡在火球跟堤吉亚面的图恩神父,幽幽地问着。 “谢谢。”拉提斯看到自己妹妹被奇怪的生物强行拉走之后,郑重地朝布雷道谢。 “你们走吧...她我回想办法的。” “你劈不开这东西的。”布雷摇头,很老实地告诉了拉提斯真相。 貌似这东西不是正常的树根,布雷也不知道劈砍有没有效果。 “...”拉提斯沉吟了良久。 “可是我是要想办法,就算她是这样,也是我妹妹。” 自己的父母既然说埃奥尔斯是自己的妹妹,那么拉提斯就会认定她是自己的妹妹。 身为哥哥的话,救自己妹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会帮你。”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尽管没有太多起伏,但是布雷是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 “布雷,这一次你不让我们走吗?”鸣子惊讶的看着布雷,以往布雷都会让她们离开的。 身边的石头不断地砸下,却愣是一颗都没有波及到鸣子,充其量是掀起的气浪吹动了她的马尾。 “你爱走不走。”布雷撇了撇嘴,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反正砸不死你。” “啧,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让我害羞的话。”鸣子觉得无趣,不由得咂了咂嘴。 “...” “我本来就是好奇才进来的。” “不过嘛,我好歹也是这一次演出的护卫。” “有什么我能打得赢的东西吗?”鸣子一脸神气地说道,虽然布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神气就是了。 “一个都没有。” “诶?那我站着看好了。”鸣子还是不算走。 这一次,她想要看完全程,毕竟难得布雷没有让她离开。 “随你。”布雷没好气地说。 蕾比只是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弄明白情况。 忽然之间就有大量石头砸下来,蕾比有点不明所以。 “唔...”蕾比皱起可爱的小眉头=A=,有点苦恼。 她似乎跟不上大家的话题,有点小失落。 --- 身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拉提斯艰难地躲避着那些天外陨石,他一不小心就会活活砸死。 布雷在嘈杂声中,眯起了右眼。 “这歌是诅咒。”小幽提醒了一句。 “能直接去除吗。”布雷很随便地问道。 小幽的「概念」是「诅咒」,只要跟诅咒相关的事情都能够办到。 去除诅咒当然也在小幽的能力范围之内。 “不行,这是奶奶说的心像世界。”小幽遗憾地摇了摇头,祂对此也无能为力。 或者祂再强一点的话可以,但是现在的祂无法干涉心像世界。 心像世界是不属于卡普拉斯的独立世界,拥有自己的规则。 也就是说掌握概念虽然可能在卡普拉斯为所欲为,但是在独立世界中就不一定了。 无论是这些树根,还有天上落下的陨石,都是心像世界带来的,是能够影响到卡普拉斯的投影。 “心像世界?”布雷心中浮现出很多疑惑。 埃奥尔斯不持有任何器物,作为器物的乐谱,也被巴弗灭全部拿走了。 这个心像世界是哪里来的? “别问我,我知道的东西都是从奶奶那里学的。” “深奥的我就不知道了。”小幽老老实实地说。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幽也懒得去不懂装懂。 “好吧。”布雷耸了耸肩,反正知道小幽搞不定现在这情况就好了。 “现在心像世界都那么泛滥了么?” “不,心像世界很罕见,尼克波拉斯奶奶跟我说过,在碰到你之前,祂基本没有见过几个心像世界。” “倒是遇到你之后,隔三差五就会发现心像世界。”小幽反驳了一下布雷的话。 “...”布雷没有说话,总感觉尼克波拉斯这说法是指自己运气不好。 在布雷随意聊几句的过程中,拉提斯一直在自己试着各种方法破坏树根。 “这些树根是怎么回事。”拉提斯用身边的重物去砸树根,却发现树根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被灰尘呛到。 “我来。”布雷手搭在了剑鞘上,准备来一记“拔剑斩”。 “不,我们一起来。”这声音的主人并不是拉提斯,而是另一个布雷很熟悉的人。 图恩神父在狼藉的地面上走着,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被无数扭曲树根囚禁住的埃奥尔斯。 “...”看到忽然出现的神父,饶是布雷都感到了惊讶。 拉提斯看到图恩神父之后,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神父打断了。 “只是一个为自己错误负责的人。”神父拍了拍拉提斯的肩膀。 “布雷,挥剑吧。”神父如是说。 而话音刚落,布雷的剑已然挥出。 “锵——”强韧的树根,被一剑劈开。 不过被劈开的树根又开始长回去。 只不过,下一个瞬间,一座若有若无的教堂矗立在已经化作废墟的会场之中。 「敲钟吧,凡世的教堂」 随着教堂的悠扬的钟声,四周的景色荡起无数涟漪,其中被影响最明显的就是扭曲的树根还有天上的陨石。 心像世界的碰撞,是神父更胜一筹。 神父的手放在被布雷劈开的地方,一道耀眼的光爆发,树根像是被净化一般,一点点地消失着。 这是很简单的法术,「圣光弹」。 只不过这里的并不是单个法术,而是无数的法术叠加在一起的结果。 “虽然现在才赶到很抱歉。” “不过,布雷,这一次让我处理吧。”图恩神父的语气带着恳求。 “为什么?”上一次被图恩神父请求,还是两年前。 如今布雷又一次被请求了。 “这一次你就当一个旁观者吧。”图恩神父叹了一口气。 “毕竟这一次,我没有能够做好引导者的责任。” “如果我做得足够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图恩神父一脚踏入树根交织成的囚笼中。 “进来吧,你想要救你的妹妹,不是么。”他扭头示意拉提斯跟上。 拉提斯连犹豫都没有,就跟上了图恩神父。 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拉提斯却觉得自己可以信任这个神父。 就像当初他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布雷一样。 --- 树根没有受到伤害之后,很快就愈合封闭起来。 外面的布雷,一言不发地站着。 他能够再劈开,然后自己进去,可是没有必要。 “布雷?”蕾比踮起脚,抱住布雷的腰,侧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做了。”良久后,布雷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所有人都想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做什么阻止这一切,为什么会放任事情的发展。 啊,可要是一切都跟嘴上说的简单,世界真是轻松。 也不至于看到一幕一幕不想看到了的画面。 自己终归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图恩神父领着拉提斯走在囚笼里面。 这个由树根交织出出来的囚笼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要远大得多。 这里面似乎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很难直接表达出来,只能说待在这里面,拉提斯自己都忍不住会想起自己各种伤心事。 “这里面会有危险吗。”拉提斯打量着四周,那些老树根看上去狰狞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朝自己发起攻击。 “不会有危险。”图恩神父的话,让拉提斯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起来恐怖。” “请问你是谁?”这时候拉提斯才想起来问图恩神父的身份。 “跟这个可怜少女说过话的神父而已。”神父的语气很复杂。 在神父眼中,埃奥尔斯依旧是一个可怜的少女罢了。 哪怕是她造成了这样的破坏,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少女。 “目的地到了。”神父停下脚步,背对着拉提斯说道。 “目的地?” “就是前面。”神父伸出手,指着前方的一朵花。 绽放的花之中,是残破的人偶少女。 没有任何奇迹让她恢复原状,破破烂烂的少女就这么躺在花蕊上。 “...”看到埃奥尔斯的模样之后,拉提斯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要自己看一眼吗?”神父的话语,在拉提斯听来是那么冰冷,就像是冬天打在脸上的雨水。 埃奥尔斯会变成这样子,完全就是因为他。 要是他没有引爆那魔晶石的话,埃奥尔斯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罪魁祸首的巴德布什竟然还没有任何事。 这个世界真的要那么不公平吗,连那种家伙都能苟活到现在。 坏人遗臭千年看来并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拉提斯靠近那朵花,用不忍的目光看向被自己炸伤埃奥尔斯。 他知道埃奥尔斯里面装着的灵魂是自己的妹妹,不过他还是很难有兄妹情的实感。 埃奥尔斯的样子大体上跟他的记忆没有太大出入,不过那破损的模样,难以让拉提斯说出“美”这个字。 他伸出手摸着埃奥尔斯的脸。 冰冷,但是跟普通人一样的触感。 “哥哥?”埃奥尔斯感受到拉提斯的手,用自己瞳孔溃散的双眼看向他。 一般来说,瞳孔溃散就意味着那个人死去,不过这一个特征并不适用在埃奥尔斯身上。 “...”这一次听到埃奥尔斯喊自己哥哥,感觉跟上次不一样。 埃奥尔斯眨了一下眼睛,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本能地喊对方哥哥。 “我会修好你的...”拉提斯沉声道。 埃奥尔斯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瞳孔渐渐恢复。 “真的吗?”埃奥尔斯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拉提斯。 “真的,我是一个出色的匠人。” “那太好了,要是这个样子,我就没有办法跟堤吉亚一起了。”要是没了自己,堤吉亚会很伤心的。 埃奥尔斯在唱出那首歌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她却无法阻止自己停下歌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迫自己一直唱下去,一直唱到周围一些都毁灭。 不过后来她恍惚之间看到一间小小的教堂。 那个教堂让她异常安宁,心中的悲伤都被驱散掉,歌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要是没有那个教堂的话,她或许真的就会不停地歌唱,直到周围一切都毁灭。 她知道自己唱的那首歌是什么,清楚会造成什么后果。 现在是会场被砸成废墟,可是再拖后一点,就会是皇都被砸成废墟。 不阻止的话,连帝国都会被一片毁天灭地的流星雨笼罩。 在唱着停不下来的歌声时,埃奥尔斯一直都在想堤吉亚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自己受伤了? 堤吉亚在自己出事的时候,总是第一喊出声的。 那声“埃奥尔斯”别人觉得毫无意义,可是却让她很幸福。 起码,那声音让埃奥尔斯知道,至少还有一个人是自己的朋友,在关心自己。 “请你修好我吧。”埃奥尔斯伸出自己最后的一只手,放在拉提斯的脸上。 埃奥尔斯身上没有任何血迹,可那像是破烂一样的身躯,让人心疼。 “修好我,好吗,哥哥。”顿了顿之后,埃奥尔斯再一次恳求。 那样子,就像是生怕拉提斯放弃自己一样。 她明白拉提斯早就清楚她只是一个人偶,所以才会看她的时候那么冷漠。 拉提斯低垂下眼皮,埃奥尔斯的这声哥哥,让他心揪成一团。 自己一个男的,为什么会那么心酸,身为一个兄长怎么能有这种心情。 他应该更加豁达一些。 “当然会,我不是前几分钟才答应你了吗。”拉提斯抓住埃奥尔斯摸着自己脸的手。 “恩...”埃奥尔斯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不,不是好像...在几秒之后,埃奥尔斯的声音就陷入了沉寂。 “埃奥尔斯...”拉提斯察觉到了少女的不对劲,紧张地叫了一声。 “我在...”第一次,听到第二个人用那么着急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埃奥尔斯觉得自己有点幸福。 她是一个有心的人偶,是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偶,是多么幸福的人偶。 就算知道自己是人偶了,埃奥尔斯如今还是无比幸福。 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哀伤呢,明明有那么多值得自己开心的事情。 真相之后迎来的是绝望,可是伴随着绝望的,或许还有其他东西。 自己为什么在之前没有意识到呢?到现在才意识到,太晚了。 是因为自己是人偶,所以并不聪明么。 “能够再喊我的名字一次吗。” “埃奥尔斯。”拉提斯咬着牙,强忍着自己某种情绪,再一次唤了一声埃奥尔斯。 “嗯。”埃奥尔斯合上了双眼,手也无力从拉提斯的脸上垂下。 声音很轻、很轻,像叶子漂在水面上,像烟在风中消散。 这一次,埃奥尔斯的声音不再是“好像”消失,而是真正的消失了。 “请让我看一下。”图恩神父走上前,让拉提斯给自己让开了一个位置。 神父看向少女的时候,眼神很复杂。 他本来不应该会理这事情,因为布雷会处理。 可是...他还是来了。 因为故事的其中一个角色是这个少女。 「极效治疗术」、「伤势溯反」、「痛觉屏蔽」 图恩神父试图对埃奥尔斯使用各种法术去治疗。 可是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图恩神父只能够一点点地感知着埃奥尔斯最后的生机消散。 尽管这样有点不可思议,可是这个人偶少女确实存在着生机这东西。 就跟人一样,拥有自己鲜活的生命。 当然不能说埃奥尔斯是跟普通人一样的存在,但是真的无限接近了。 当初创造出埃奥尔斯的精灵夫妇,真的是妖孽一般的匠人。 遗憾的是,这对妖孽的匠人,最终却死得那么让人无奈。 “...”图恩神父右手还在施法,可是左手已经不甘地握起了拳头。 拉提斯无法帮上忙,只是看着图恩神父施法。 诚然,图恩神父的治疗法术,能够将濒死的人从死亡线直接拉回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意识到了一个很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他并没有办法治好一个人偶。 无论埃奥尔斯多么接近人,他还是人偶。 人偶只能修好,并不能治疗好。 “你很努力,你的努力所有人都认可了。”图恩神父温柔地在埃奥尔斯耳边说。 少女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埃奥尔斯现在其实几乎没有多少意识,但是神父的这句话,还是让她有所反应。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幸福。” “相信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你为了让别人幸福的人所做的努力,没有错。” “而希望让别人幸福的你,一定也有自己的幸福。” 几滴泪顺着埃奥尔斯的眼角流下。 然后神父闭上了嘴,没有对埃奥尔斯再说更多的话。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再说,对方也不可能听到。 那泪水,是埃奥尔斯最后的泪水。 图恩神父将手从埃奥尔斯身边挪开,停止了施法。 埃奥尔斯最后那丝生机,彻底消散。 这位歌姬、这个人偶少女,坏掉了。 “是我没有引导好她。”图恩神父单膝跪在了这个沉睡的人偶少女跟前,握住她纤细、苍白的手。 要是一开始图恩神父,跟这个少女说更多的话,消除掉少女对“情感”这一份执念的话。 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他支持了少女去追求情感的道路,所以她面对能够让自己获得情感的机会面前,没有选择拒绝。 最终,导致了这个可怜少女的逝去。 成为神父的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引导感到了后悔。 就算了驱散掉了埃奥尔斯第三首歌的效果,但是还是太迟了。 “对不起。”图恩神父低下头,对着沉睡的埃奥尔斯道歉。 “这一切的发生,跟你没有关系。”拉提斯忽然开口。 “...”他默默地靠近埃奥尔斯,在埃奥尔斯的胸口画了几笔。 少女的胸口打开,露出黯淡下去的核心。 他将核心拿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衣服里,又将埃奥尔斯的身躯从花之中抱出来。 “你的服饰我见过,是「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信徒对吧。”拉提斯看着图恩神父。 “听说「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信徒都会引导别人。” “你刚才也是在引导埃奥尔斯,对吧。”拉提斯听到了图恩神父 “只是告诉她一些事实而已。” “我就是谢谢你告诉了她这些事情。” “这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话。” “这些话,可能是她收到最好的礼物。”拉提斯带着埃奥尔斯得到身躯跟核心,走出了由树根交织出来的囚牢。 “所以你不要自责。” 图恩神父站在原地,目送着拉提斯的离开,没有阻止。 拉提斯要带着自己的妹妹去哪里,图恩神父已经不会再多管。 “图恩,你果然很奇怪。”菲尔丽在图恩神父的耳边呵了一口气。 “明明不想要卷入太多事件之中,可你为什么忽然又插手了呢?”菲尔丽一点都看不透图恩神父。 当菲尔丽告诉图恩神父一个强大的法师在皇都中时,他无动于衷。 但是当知道埃奥尔斯的会场出事之后,却一言不发地朝着这边走。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图恩,难道你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吗?”菲尔丽疑惑地看着图恩神父。 菲尔丽一直跟着图恩神父,神父并没有对这事情做任何调查。 图恩神父应该只知道一些那个法师的事情罢了,而且那些事情还是菲尔丽告诉他的。 “知道。”图恩神父面无表情地说着,只是摸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你什么时候调查的?” “没有调查。” “...”菲尔丽一阵无语,图恩神父为什么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但是很容易能够猜出来。” “猜出来?”菲尔丽秀眉一颦,越发不解。 “因为这件事,我跟布雷都参与了。” 图恩神父接触了埃奥尔斯,布雷也接触了跟埃奥尔斯相关的人。 “然后,我跟布雷都是持戒人。”图恩神父语毕,就放下抚摸戒指的手,朝着囚牢的缺口走去。 “顺着一个方向,整理一下信息就好了。” “是吗,原来如此。” “因为你跟那个家伙都是持戒人,所有一切事情都会变得很好猜。”菲尔丽恍然大悟,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不打算逃避了吗?” “我还是在逃避。” “大概,之后还会继续这样。”图恩神父走了几步,回答了一句。 “大概,之后可能也会跟这一次一样,还是忍不住插手,对吧。”菲尔丽抿嘴笑着,调侃了一下。 “你这一次完全不打算给布雷 克拉斯卷进来的机会啊。”菲尔丽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神父说道。 “他卷入的事情够多了,这一次的事我是全责的家伙。”对埃奥尔斯的引导不当,就是神父自身的问题。 布雷不应该无缘无故替神父被命运的锁链纠缠。 “他没必要卷入。”图恩神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 但是菲尔丽明白,图恩神父都做了一些什么。 要是进来这个囚牢的人不是图恩神父,而是布雷 克拉斯的话—— 那布雷 克拉斯将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会又一次被扯入持戒人得到路上。 “别跑了。”抱着埃奥尔斯的拉提斯站在了堤吉亚面前。 “埃奥尔斯这是怎么了...”本想着赶去会场的堤吉亚,惊恐地看着残缺的埃奥尔斯。 为什么埃奥尔斯会这样子,为什么她的眼睛没有睁开? 堤吉亚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拉提斯看着堤吉亚这个样子,并未说什么话去责备她。 诸如“你这样子算什么”、“为什么要抖成这样”之类的话,拉提斯一句都说不出来。 堤吉亚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面对任何意外,慌张是正常的反应。 要想一个什么大风大浪都没有经历过的女孩,面对突发状况还能镇定自若,那可真是困难。 不是没有这样的女孩,但是很少。 说到底,大部分面对突发状况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多少都经历过意外。 看到堤吉亚如今这个样子,拉提斯回忆起当初失去父母、失去一切的他,在风雨中只会乱喊乱叫、只会哭泣的丢人样子。 要是说堤吉亚只会喊“埃奥尔斯”的话,那么那时候的拉提斯,就只会喊“爸爸妈妈”。 “她就交给你了。”拉提斯将埃奥尔斯的躯体跟核心都交给了她。 堤吉亚接过埃奥尔斯之后,完全愣住了。 感受到埃奥尔斯身躯的冰冷,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埃奥尔斯,她...” “死了吗?”堤吉亚的脸色布满了阴霾。 尽管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可是她并不希望那个猜想是真的。 “告诉我,埃奥尔斯她没有事!!” “对吧!埃奥尔斯没事!”堤吉亚强颜欢笑着。 “她坏掉了。”拉提斯冷冷地说。 “...”堤吉亚沉默了。 少女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冰窖,被冷得刺痛。 看到怀里埃奥尔斯破破烂烂的样子,堤吉亚只想要哭出来。 “收好这个。”看着满脸泪水的堤吉亚,拉提斯从衣服里摸出一个核心。 核心即便是离开了埃奥尔斯的身躯,还是那么美丽。 数个小小的星点,像是卫星不断围绕着核心旋转着。 而这些星点却无法用手去碰触,仿佛是幻觉。 “这个是什么?”哭成花脸的堤吉亚,抽泣着问。 她并不知道这核心是什么,更不知道拉提斯给这个她的用意。 “这是埃奥尔斯的灵魂。”拉提斯叹了一口气。 “灵魂...” “她是一个有灵魂的人偶,这就是她的灵魂。” “只要这个东西还在,那么你的埃奥尔斯,就还会回来。” 堤吉亚呆呆地伸手接过核心,被泪水朦胧的双眼,透着复杂的神色。 “只要这个在,埃奥尔斯就会回来吗?” “对,你的姊妹会回来的。” “到时候,你就好好分一下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吧。”拉提斯僵硬地笑了一下。 “不要哭,我会回来修好她的。”他很笨拙地摸了摸堤吉亚的红发。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对自己妹妹做这个动作的一天。 “她只是坏了而已,人偶坏了,修好就可以了。” “只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拉提斯对着堤吉亚说道。 “你要去哪里?”堤吉亚仰着脸,看着拉提斯。 不知道为什么,在拉提斯摸她头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做其他事情,至于是什么你就不用管了。”拉提斯与堤吉亚错身而过。 他收起了那温柔的表情。 他要狠下心来,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必然会让堤吉亚悲伤。 “不要弄丢了那个核心,保管到我回来为止。”拉提斯沉声道。 “...”堤吉亚一时间语塞,她心中千言万语,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哥哥...”堤吉亚犹豫了一下之后,吐出了这么一个陌生的词。 这是她第一次对某人说出这个词。 “...”拉提斯的背影明显因为堤吉亚这句话顿了几秒。 要是有人看到拉提斯的脸,会发现这个红发的男人早已将泪流满面。 --- 将一切都交给了堤吉亚之后,拉提斯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巷道。 周围空荡荡的,连空气都清凉无比。 “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了一句。 “你叫巴弗灭对吧!我要找你!” 明知道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拉提斯还是那么突然地喊了起来。 “咔咔咔咔。”破烂的斗篷出现在拉提斯面前。 斗篷之下是只剩下一小部分骨架的法师。 只剩下一部分骨架,没有血肉之躯的巴弗灭,是难以斩杀的存在。 就算是布雷,不全神贯注的话,也摸不到巴弗灭的弱点。 即便是找到弱点,能不能杀死巴弗灭,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因此那时候布雷才选择收手,毕竟跟巴弗灭缠斗意义不大。 不管怎么说,巴弗灭都是从白银种手下幸存下来的老家伙。 一对一的话,布雷并非稳胜巴弗灭。 巴弗灭真正怕的是皇都中的白银种们。 “我都准备走了,没有想到有人会喊我。”巴弗灭怪笑了几声。 “带我找巴德布什。”拉提斯抬起头,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巴弗灭。 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师,如今是拉提斯找到巴德布什的最后希望。 要是有可能,拉提斯当然不想要找巴弗灭。 只可惜,现在确实只有这么一个选项。 不能再让巴德布什逍遥下去了。 “巴德布什,那个白胡子的小人吗?”巴弗灭稍稍感到有些兴趣。 “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找到巴德布什,我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将你跟巴德布什的对话都听完了。” “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你偷听了。”巴弗灭淡然地说着。 他怎么会不知道拉提斯偷听的事情。 “所以你会帮我找的。”拉提斯凝视着巴弗灭怪异的身躯。 “就像是你帮我父母一样,就像你帮巴德布什一样。” 巴弗灭顿了顿,沉寂了片刻。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巴弗灭爆发出一连串怪笑声。 “对,没错,我会帮你找的。”巴弗灭的语气听上去很兴奋。 “让我实现你的愿望吧。” 巴德布什在不停地跑,一直跑。 从会场逃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停下过脚步。 终于,他累了。 巴德布什弯下腰,双手撑着腿,不断喘着气,他的的胡子都沾满了汗水。 他真的跑了很久,只想要逃离那个地方,不想要被卷入其中。 他的性命总算是保下来了,只可惜他最爱的埃奥尔斯大概要被毁了。 “可恶,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吗?”巴德布什揉着自己的白发,一副恼怒的样子。 他的一切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你已经没有机会从头开始了。”拉提斯的声音在巴德布什的耳边响起。 听到拉提斯如同死神一样的声音,巴德布什本能地后退。 他的额头不断滴下冷汗。 “你怎么会那么快追上来!?”巴德布什难以置信地看着拉提斯。 就算拉提斯全力跑,都不可能追上一早就逃掉的自己。 “因为我小小地帮助了他一下。”巴弗灭的怪笑声随后飘来。 “是你!你不是在帮我的吗!!” “为什么你...你这是背叛!”巴德布什气急败坏地指着巴弗灭,怒吼起来。 “不,我没有背叛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跟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伙伴。” “我只是在实现有大罪之人的愿望。”巴弗灭幽幽地说道。 要是觉得巴弗灭帮助过自己,就将巴弗灭当作自己的伙伴,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这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巴德布什。”拉提斯的眼神充满寒意。 “不!我不想死!我都失去那么多!你还要杀我!” “这不公平!”巴德布什被拉提斯的眼神吓得坐在地上。 他胡乱地往后蹬腿,那狼狈的样子像小丑。 不,说他是小丑,大概是在侮辱小丑了。 他毫无形象地爬着,想要远离拉提斯。 可是他没有爬出多少米,就撞到了什么上面。 巴德布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面前什么都没看到。 但确实有什么在挡着他的退路。 巴德布什将目光移到了巴弗灭身上,罪魁祸首只能是他了。 “放我走!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肯做!” “之前我不是还帮你让埃奥尔斯唱歌了吗!” “你不能转过身来就忘记这事!”巴德布什胡言乱语起来,他只想要巴弗灭放自己走。 一步一步逼近的拉提斯,是他的死神。 每一下脚步声,都让巴德布什心脏停止跳动一下。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巴德布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拉提斯的杀意。 拉提斯手里握着巴弗灭给他的匕首,不紧不慢地逼近白胡子的中年。 “啊!不要啊!”看上去明明是那么强壮得到巴德布什,现在却泪水跟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他没有与他身躯相匹配的勇气,却有很大的邪念。 “巴德布什。”巴弗灭飘到了巴德布什正上方,开口道。 巴德布什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巴弗灭。 巴弗灭身上的斗篷,下方只有一小部分的骨头,看得让人胆寒。 白胡子的男人,不断地颤抖着,不知道巴弗灭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但是,事到如今,他除了选择听,还有别的选项吗? 似乎没有。 “你知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现在信徒数量最多的神明,是「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对吧。” “...”巴德布什莫名地打了一个冷战。 “「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教义中,宣扬着七大罪。” “第一大罪是傲慢,曾经有一对夫妇企图跟神明做一样的事情。” “第二大罪是嫉妒,曾经有一个人类想要夺走这对夫妇的一切。” “那么,你知不知道,顺着数下来,第三大罪是什么呢?” “是、是什么?”巴德布什咽了一口唾沫。 此时,拉提斯已然站在了巴德布什面前。 红发精灵的影子落在巴德布什身上,让他呼吸为之一窒。 “第三大罪是愤怒,如今那对夫妇的一个孩子想要杀掉这个人类。” “虽然我怕神明,但我同时也是跟神明作对的家伙,我喜欢帮助身怀大罪的人。” “就比如说你,比如说你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巴弗灭笑罢,就怪笑起来。 拉提斯举起手,然后匕首朝着巴德布什的心脏处猛地扎下去。 不过拉提斯的手被巴德布什的手死死地抓住了。 巴德布什的表情狰狞无比,像是一头噬人的野兽。 狗急跳墙,更何况是人呢。 “你们都要我死对吧!!!!” “那就来啊!!” 对面死亡,巴德布什决定跟拉提斯拼了。 他用手抓住拉提斯手腕的时候,眼神还一直看着上方的巴弗灭。 当确定巴弗灭不会出手之后,巴德布什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尽管巴德布什的反抗让拉提斯稍稍惊讶了一下,可是还是无法让他表情动若容。 “你这个家伙,不要看不起人啊!”巴德布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反颓势,一拳砸在了拉提斯的脸上。 可是这一拳下去,鼻血都流出来的拉提斯一步都没有后退,依然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巴德布什看。 “啊啊啊啊啊!!!”巴德布什心中无比惊恐,只能咆哮着驱散自己的恐惧。 而巴弗灭在半空中,默默地看着一场凡人之间的战斗。 是的,凡人的战斗。 --- 拉提斯躺在地上,用没有肿起来的左眼看着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应该快要下雨了。 现在是春天啊,下雨也不出奇。 拉提斯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这条躺着,身边全是血,有巴德布什的,也有他自己的。 巴弗灭不知何时,就收起了掉在一边的匕首,然后安静地离开。 至于巴德布什,则是靠在墙角,没有了声息。 巴德布什几乎没有了人型。 拉提斯在杀死对方之后,就将心中无尽的怒吼尽数倾斜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打了巴德布什多少拳,扎了他多少刀。 十几年之后,他终于报仇了。 可是报仇之后呢?对了,他还要修好埃奥尔斯,他要修好自己另一个妹妹。 他的人生还是有目标的。 “唰啦啦——”天空下起了连绵的细雨。 可是一把伞,替拉提斯挡下了雨水。 “你去自首吧。”布雷低垂着右眼,对躺在地上的拉提斯说道。 “自首...么。”拉提斯虚弱地呢喃。 “这不算你抓的。”布雷扛着无法动弹的拉提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埃里克。 埃里克双手插在口袋,随意地看一眼昏迷的拉提斯。 拉提斯在看到布雷没过多久之后,就昏迷过去了。 恐怕是失血过多了,使得他昏迷。 “爱丽丝上尉,你怎么看。”埃里克将口袋里的左手掏出来,打了一个响指之后,冲着他身边的爱丽丝问。 “确实不算我们抓到的,我们来到现场太晚了。”爱丽丝悠哉地拿着笔记本,用笔在上面戳戳点点。 “顺带一提,上校,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没有必要打响指。” “那么,姑且算这个家伙是自首的吧。”埃里克无视了爱丽丝后面的那句话,直接对布雷说。 “他会怎么样。”布雷跟埃里克对视着,问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瞎眼佬,你知道他隔壁这个是什么吗?” “尸体。”布雷瞥了一眼巴德布什的尸体,老老实实地回答。 “恭喜你答对了,瞎眼佬。”埃里克打了一下响指,目光跟布雷一眼淡漠。 “那么,是谁杀了他。” “...”对于这个问题,布雷选择沉默。 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答案的问题。 这并不是什么拐弯抹角去谋杀的事件,杀人的家伙就是拉提斯。 虽然布雷很想说,拉提斯可能是被嫁祸的。 但这傻话,布雷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自欺欺人他做不到。 “就是你扛着的那个红发精灵。”埃里克指了指拉提斯,挑眉说道。 “所以他会怎么样。”布雷沉声问。 这个问题,已经是第二次问了。 “他会怎么样,要等判决。” “而我,不是判决的人。”埃里克无奈地说道,他无法自信满满地给布雷一个答案。 “是吗。”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多了几分颓然。 “你们会治好他的对吧?”布雷将拉提斯丢给了埃里克。 埃里克慌张地在半空中接住了拉提斯。 “啧,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要将伤员乱丢。”埃里克不满地说。 爱丽丝扫了一眼重伤的拉提斯。 “能治,没有致命伤。”爱丽丝代替埃里克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那就好。” 布雷不希望这个家伙遭遇不测,这是一个很爱家人的家伙。 要是可以的话,布雷希望这个珍爱家人的精灵,自己也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么,我可以走了对吧。”布雷道。 “当然,你可以走了,犯事的又不是你。” “话说,你最近怎么样?”埃里克莫名其妙地问道。 “还不错。”布雷回答着,转身打算离开。 不过在布雷扭头之前,他用余光看了埃里克一眼。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埃里克要这样问,可他还是回答了。 “是吗?我身体也不错。”埃里克打了个哈哈。 “不要死得比我早,军人。”布雷背对着埃里克,幽幽地说。 他知道埃里克用过违规的药物,寿命会比正常人短。 “当然不会,瞎眼佬,我绝对没有你倒霉。”埃里克耸了耸肩。 布雷没有回话,也不知道他听没有听到埃里克这一句话。 “看来,这个家伙子过得确实不错。”埃里克深深地看着布雷的背影。 布雷跟自己到底应该算什么关系呢? 普通相识?不对,不止吧。 算是朋友吧,很要好的朋友。 想到这里,埃里克就大笑了几声,原来他埃里克也是有朋友的。 也对,在当时整个军部都无法信任的时候,除了爱丽丝,布雷就是他最后一个信任的家伙了。 “你的寒暄真是尴尬,上校你平时跟人说话都那么尬的吗?” “上尉,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方式。” “上校。”爱丽丝在埃里克的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爱丽丝上尉,有什么问题要我这个尊贵的上校吗?”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着埃里克,一言不发。 “...”埃里克忽然觉得气氛尴尬了起来。 “好吧,爱丽丝上尉,有什么要问就直接说吧。” “他会被判死刑吗?”爱丽丝认真地看着埃里克。 埃里克沉思了几秒。 “上尉,这个红发精灵是故意杀人。” “而在威尔帝国故意杀人,是要填命的。” “我知道。”爱丽丝道。 “我法律比你熟。” “...”埃里克无言以对。 “所以我才问你,他是不是一定被判死刑。” “不一定。”埃里克开口说出了爱丽丝想要的答案。 “仅仅是不一定罢了。” “上尉,不要试图给别人什么奇怪的压力哦。”埃里克突然警告了爱丽丝一句。 “就算我跟你都明白所谓法律在最后都只是维护统治方权益的存在。” “但法律依旧应该需要公正。”埃里克语重心长地说。 他知道爱丽丝很聪明,他当然知道,他比谁都了解爱丽丝上尉。 正因为如此,他晓得刚才爱丽丝心里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次的法律不一定是公正的。”爱丽丝犹豫了一阵后,对埃里克说。 “是啊。”埃里克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 “说实话,想要什么大的改变,需要牺牲。”埃里克的话语忽然变得很沉重。 “牺牲很多很多人。” “要多到让上面的人会去正视。”埃里克话说到一半就闭上了。 “...”爱丽丝没有接话。 “所以,只能去祈求公正。” “真是消极的想法,上校。” “跟你跟多了,我也会变得消极的。”爱丽丝撇了撇嘴。 “啧,对我用敬语可以吗?” “我从生理上接受不能。”爱丽丝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帮我扛着个精灵总可以吧?上尉你可以格斗比我还要好,体力一定很不错。” “我是女性。”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说道。 “...” “上校,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绅士吗?” “我当然是。”埃里克露出难看的笑容,最后乖乖地扛着拉提斯走向自己工作的地方。 鉴于拉提斯是自首的,埃里克稍微努力争取一下轻判吧。 不过这样的话,要收集的资料跟证据可是不少啊。 说起来,他这行有加班费吗? “哟,盟友,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尼克波拉斯侧躺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屏幕。 祂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去看布雷一眼。 “咔嚓咔嚓。”尼克波拉斯美滋滋地吃着薯片,欣赏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那是这一次事件的回播,布雷的身影当然也在其中。 “你连我脸都没看,就知道我脸色不好?” “因为一般情况下,你的脸色都不好。”尼克波拉斯打了一哈欠,对布雷说。 布雷这个家伙,每次见面,除了颓废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状态。 “不过,盟友哟,这一次事件,你什么都没有做嘛。”尼克波拉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稍微有点惊讶。 布雷这一次可是彻头彻尾地打酱油。 “嗯。”布雷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啥都没有做。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事件已经有人替他解决了。 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布雷一个人。 “这一次的事情,有一个小家伙很活跃呢。” “你是说那个是剩下一个头的家伙吗...”布雷寻思着,尼克波拉斯说的应该就是巴弗灭吧。 “不,他不止一个头呢,脊椎也有的。”尼克波拉斯郑重地更正了一下布雷的说话。 尼克波拉斯很高兴,布雷能够一下子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布雷一时间语塞,好像两者区别也不算特别大。 “本来还想要跟这个小家伙仔细详谈一下,不过他太胆小,稍微一碰就逃跑了。”尼克波拉斯可是很想要知道,巴弗灭到底是如何活下来。 要知道巴弗灭又不是掌握什么概念的家伙,单纯的法术似乎也无法吊住巴弗灭的命。 尼克波拉斯真的想好好研究。 奈何,巴弗灭貌似对白银种什么的非常怕,自己有点想找他的意思,他就开溜。 现在巴弗灭早就离开皇都了,尼克波拉斯也懒得移动到城外抓人,只好作罢。 “尼克波拉斯,我有事想跟你说。”布雷犹豫了一下,然后对尼克波拉斯开口说道。 “说吧,你没有特别的事情,也不会来吾的家里。”尼克波拉斯已经摸透布雷的尿性了。 这家伙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三份乐谱是什么东西?”布雷问道。 “你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尼克波拉斯惊了一下。 “不过既然盟友你问了,吾就告诉你吧。”话虽如此,可尼克波拉斯其实很乐意布雷提问。 “那小家伙手里的三份乐谱,都是心像世界的载体。”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可是每份乐谱都有独立的心像世界。”尼克波拉斯伸出了手指,指着屏幕。 屏幕正好放到巴弗灭将三份乐谱摆在巴德布什面前的情景。 “而这三份心像世界不同的乐谱,还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布雷愣住了。 “吾对心像世界了解不深,现在还没有搞明白具体的机制。”尼克波拉斯摊开手,有点无奈。 概念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可心像世界又是什么呢? 心像世界谁都能够拥有,理论上白银种、黄金种也有资格拥有。 但是偏偏,白银种还有黄金种并没有各式各样复杂的“人生”经历,不存在诞生心像世界的契机。 因为这些经历的前提,是在文明中生活。 “这三份乐谱,是吾第一次看到的、不需要持有就能够投影心像世界的东西。” “吾都开始怀疑,乐谱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承载心像世界的器物,歌声才是。”尼克波拉斯越说越起劲。 “第二份乐谱的效果是什么。”布雷很直接地问道。 他既没有好奇第一份乐谱,也没有好奇第三份乐谱,唯独是问第二份乐谱的作用。 尼克波拉斯也察觉到这一点,眉头稍微翘起来一下。 “看来你对第二份乐谱很在意。”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尼克波拉斯说出答案。 “真是无趣呢,你其实应该说点什么的。”尼克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三份乐谱除了第三份算是有战斗用途之外,其余两份都没有战斗的作用,而第二份乐谱的心像世界效果是诉说‘事实’。” “这个事实是相对的,不过,也是真的。” “在这个心像世界中看到一切,都是真的,发生了的。” “这三份乐谱本质上是连贯在一起的。” “第一份让人快乐,然后第二份让人看清快乐后背的绝望事实,第三人将悲绝望之人的悲鸣化作破坏。”尼克波拉斯说了很多。 祂当然知道布雷没有问那么多,可是尼克波拉斯要是不趁着现在快点说完的话,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看到的都是真的?”布雷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看来你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尼克波拉斯偷窥过现场,知道布雷也被第二个心像世界影响过。 因此尼克波拉斯特别好奇布雷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故意过来找祂。 “我看到了未来...”布雷沉声道。 “盟友哟,预知未来从根本上是办不到的。” “或者说,你看到的是某一个未来的可能性。”尼克波拉斯幽幽地说着。 “可能吧,我也确定不了。”布雷摇头,哪怕是现在,他脑海中还有那时候闪过的一幅幅画面。 其中画面中,只剩下低等种文明的残骸,以及流浪在荒芜大地上的一两个人。 还有别的画面...让布雷不愿意去回想。 布雷心里面其实有一个猜测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白面经历过的一切。 白面经历过的未来,对于白面自身而言,是“过去”。 也就是说,布雷看到的是未来的无数可能性。 而其中,并没有值得人期待的未来。 --- 在一棵树上,白面盘腿坐在树干上。 他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像。 云雀轻轻地落在白面的肩膀上,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云雀,你觉得我剩下多久。”白面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云雀听到白面这句话之后,先是顿了顿,然后就不断用头去蹭白面头盔。 这就是它的回答。 白面一定还有很久的时间。 “是啊,应该还会有很长的时间。”白面摸了摸云雀的小脑袋。 “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决赛了!” “现在有请选手的登场!”一个赤果着上身的肌肉男,对周围的观众大喊着。 这是一场比赛,比赛的内容是掰手腕哒! 明明看上去应该很傻的比赛,观众却意外得多。 其实,看着别人角力的样子总会很兴奋,无论角力的形式是什么都一样。 哪怕是简单的掰手腕也是如此。 “好了,左边的这位是高级冒险者!海罗 灵顿!”肌肉男很有气势地一甩手臂,介绍着另外一个强壮的男人。 “然后!右边的这位也是冒险者!可是!!可是!” “这位选手竟然只是小孩子!她就是蕾比 克拉斯!”肌肉男又一次很有气势地甩了甩手臂,介绍起只到他腹部的蕾比。 “喔!”蕾比很配合地喊了一声,举起了双手,摆出了人畜无害的表情0V0。 不过要是知道蕾比比赛名字写的姓氏是克拉斯,不知道某帝有何感想。 ““哦哦哦哦!加油!””观众看到可爱的蕾比之后,一下子就爆发出呐喊助威的浪潮。 布雷跟鸣子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声音中。 “蕾比人气好猛啊!”鸣子握紧了拳头,兴奋地跟小孩子一样。 “你为什么要让蕾比参赛...”布雷吐槽道。 “因为蕾比肯定能赢啊!”鸣子理直气壮地说。 “...”对于这个回答,布雷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点。 貌似、好像,蕾比确实不怎么可能输。 “这一次比赛禁止魔力!禁止内气!禁止一些辅助手段!”肌肉男郑重地对蕾比和她对手说道。 “一切由帝国学院的法术系的系主任监督!”接着肌肉男又推出了一个新的人物出来。 “老夫会绝对公平公正的。”一个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地笑道。 “好了,既然如此,就让我开始比赛吧!” 蕾比跟强壮的冒险者手握在了一起。 为了公平起见,主办方还很贴心地给蕾比递了一张踏凳,好让她够得着。 没人会小瞧蕾比,因为蕾比可是一路杀过来的小战神。 “3、2、1!开始!”肌肉男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了。 “轰!!!!!!!!!!!”就在肌肉男话音落下不到一秒之后,一阵巨响炸起。 比赛用的坚硬铁桌碎成一地,然后那个强壮的冒险者直接摔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痛苦地呻.吟。 至于蕾比,则是脚下的踏凳炸了,如今正站在平地上,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表情0V0。 “这...”肌肉男是第一次看到蕾比比赛的场面,一时间被吓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这个小女孩赢了。”那个老头表情僵硬,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他眼神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那个女孩力量太大,将对方直接掀飞了。 不是啊,这确定是一个小女孩吗?这怪力是咋回事。 一点都不符合人力的力学,连肌肉没有,蕾比哪里来那么大力气。 可是对方真的一点能量都使用,纯粹是蛮力。 “还是说,这小女孩其实用了魔力,只是老头子我看不透?”老头揪着自己的胡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老头子越想越觉得这是可能的。 不过他自以为看透真相之后,也没有说出来。 毕竟能够瞒过他这个裁判用处魔力,本身就是妖孽一般的才能。 “是这个小女孩赢了。”以为蕾比是一个在法术方面才华横溢的女孩之后,老头下意识就露出了温和的目光。 “是、是吗?”赤果上身的肌肉男,嘴有点哆嗦。 刚才那一幕就像是炮弹轰炸过一样,真是没问题吗? 真的是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赢了!? “我说是就是。”老头不耐烦地说。 “而且你没有看到那么冒险者都倒地了吗?” “除了判小女孩赢,还有什么裁决吗?” “没、没了。”肌肉男尴尬地笑了一下,貌似也只能够判蕾比赢了。 “那么这一场半决赛,胜者是蕾比 克拉斯!”肌肉男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拉起蕾比的小手,高声朝观众喊。 “是蕾比赢了!”蕾比眯起了眼睛=V=,有点自豪地说道。 “那么,很快就轮到激动人心的决赛了!” --- “轰!!!!!!!!”又一声巨响炸起。 蕾比的小手被脸色苍白的肌肉男举起来。 “这一届比赛的冠军是!蕾比 克拉斯!”肌肉男用自己最激情的声音呐喊。 “喔!”蕾比应了声。 “现在,我们就送出冠军的奖杯,以及奖品!” 这一次比赛的奖品是赞助商提供的100000G代金券。 嘛,只是掰手腕比赛,还想要什么了不起的奖品呢。 但是,鸣子让蕾比参加比赛,就是冲着这个代金券的。 要知道,这一次的赞助商可是皇都里最出名的餐馆之一。 有这些代金券,她就可以和蕾比一起在高档地方疯狂剁一顿。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布雷已经不想要吐槽鸣子了。 不过也还好...间接算是省下了100000G的伙食费。 这段时间就不用管鸣子了。 蕾比的话,可不能放任她跟着鸣子疯,要是让她跟着鸣子太久,蕾比会变成坏孩子的。 “不亏是吾的后辈!”踮着脚看比赛的尼克波拉斯,很满意地点着头。 尽管说这种比赛很傻叉,但是假如有祂的后辈参赛,就不一样了。 “奶奶,要我把你抱起来吗?”小幽对尼克波拉斯说道。 小幽觉得尼克波拉斯这样看很累,就问了一句。 “说什么呢!让后辈将自己抱起来,成何体统。”谁知道尼克波拉斯果断拒绝了。 “好吧。”被小雪死死抱住的小幽,叹了一口气就作罢了。 “嘿嘿,姐姐~”人.妻心态的小雪嗅着小幽的气味,温柔地笑着。 终于看到自己的姐姐了,小雪现在很幸福。 “布雷~”在领完奖之后,蕾比就扑向了布雷,尾巴摇得飞快。 “我是不是很厉害哒!”蕾比像是邀功的小狗,布雷下意识就是摸她的小脑袋。 “蕾比真棒。”布雷很自然就夸了一下蕾比。 啊...习惯性就夸她了,不知道会不会宠坏她。 --- 本来最近搬家很忙,今天想单更,但是忽然后台一个通知说从6月起的小说A升到S级,至少收入要破W,我觉得自己很丢人... 第二更的话,现在开始码QVQ 蕾比如今长得有点大,已经不能坐在布雷的怀里了,所以只能站在布雷的身边。 不过饶是如此,蕾比还是尽可能地贴着布雷=V=。 完全看不出来这只蕾比在不久之前,赢过了无数的猛汉。 “我们现在就去消费吧!”鸣子振臂高呼。 “噢!”而蕾比也应和起来。 “喵...”至于火球,也被迫应和鸣子。 自己的小主人都那么兴奋地应和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它只是挂件加召唤兽而已,老老实实跟着叫就是了。 --- 在鸣子的带头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餐馆。 尼克波拉斯还有双子龙也理所当然地去蹭了一顿。 不过蹭完饭之后,又很直接地准备离开了。 当然小幽应该是不跟着尼克波拉斯回去的。 “我不要走!”小雪躲在小幽的身后,小心警惕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你已经不是幼龙了。”尼克波拉斯撇了撇嘴。 “我是!”小雪大声喊着。 “...”尼克波拉斯算一算,貌似祂们还真的是幼龙。 “总之我不要离开姐姐。”小雪认真地说着。 “诶,吾一点都不想要费劲。”尼克波拉斯自言自语道。 “不过看样子是叛逆期呢。”祂摸着自己小巧的下巴,寻思着小雪是不是到叛逆期了。 有人言,越是听话的孩子,反而到了叛逆期越是固执。 物极必反就是这个理。 “就算奶奶要对我动粗,我也不会离开姐姐的。”小雪态度相当坚决。 简直就是一副当场战斗都无所畏惧的模样。 “还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在里折腾。”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明明顶着人.妻的形象,实际上一点都不人.妻。 “你说的很对,吾也没有打算使用暴力,也不打算使用强制性手段。”对叛逆期孩子,很多方法只会适得其反。 这时候就很考验长辈了。 作为一个善良、和蔼,还很聪明的长辈,尼克波拉斯当然会很温和地处理。 “那你就跟着小幽,一起呆在布雷身边的吧。”尼克波拉斯自顾自地点头,祂认为这处理方式真是太棒了。 自己又能够和从前一样宅在家里,小雪也不会有抵触,能够跟小幽在一起,恐怕祂什么都无所谓吧。 “就这样定了!谢谢奶奶。”小雪开心地冲到尼克波拉斯面前,抱起祂亲了一下。 “...”布雷脸色阴沉,右眼闪烁着某种不可言语的情绪。 “盟友啊...” “我拒绝。”布雷没等尼克波拉斯说完,就果断拒绝了。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布雷还能说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罢了。 这是特么这不是普通人,是一头龙啊! “你家里反正都已经有一只白银种混血的,还有一只纯血的,也不差一只纯血的。”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 “...”布雷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尼克波拉斯自己的答案。 尼克波拉斯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祂不想将小幽接收回来,可是小雪一定要粘着小幽,布雷又不收小雪。 这可真是让龙头大。 “盟友,吾跟你商量一件事吧。”尼克波拉斯灵机一动,对布雷说了一句。 “商量?”布雷疑惑地看着尼克波拉斯。 事到如今,尼克波拉斯还想跟自己商量什么? 就算尼克波拉斯给自己好处,他也不会多收容一条龙的。 一条龙会能灭国,两头算什么? 还要将两头龙塞到自己那个普通的房子里面! “好了!小雪,布雷已经答应了。”尼克波拉斯冷不丁地喊道。 “???”布雷右眼里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什么时候说好了,他甚至连点头都没有点。 “我还什么都...” “你们两,跟鸣子说一下吧,然后跟她先回去,吾跟布雷还要谈点事。”尼克波拉斯打断了布雷的话。 这是在报复之前布雷打断祂的话。 尽管祂是心胸宽广的龙,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就那样算的。 例如自己打算长篇大论的时候,被别人硬生生打断。 “等一下...”布雷还想说话,话却说一半戛然而止。 “...”布雷用右眼的余光看着尼克波拉斯,他被这家伙用法术禁言了。 尼克波拉斯的法术可是要比当初巴弗灭要厉害多,布雷直接就被禁言。 “咳咳,这里说话不方便,去吾的家里吧。” “你这话有很多歧义的。”能够重新说话的布雷,有气无力地跟尼克波拉斯说。 “无妨,白银种跟黑铁种说这种话是没有其他意思的。”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布雷听了之后,想了想,貌似还真的是这样。 “等一下,不要转移话题,我还没答应给小雪进来。” “吾没有转移话题哦,因为吾知道你一定会答应。”尼克波拉斯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祂完全没有想过布雷会有拒绝的可能。 “小尼克!”尼克波拉斯拍了拍手掌,呼唤道。 然后万能的小尼克就身边的虚空钻了出来。 “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有什么吩咐呢?”小尼克扑腾着肉肉的翅膀,恭敬地问。 “将我跟布雷转移到家里。”尼克波拉斯道。 明明能够自己瞬间移动,可是尼克波拉斯偏偏不这样做。 用尼克波拉斯的话来说,祂就是懒,只是懒的地方很奇怪。 “好的,请布雷 克拉斯做好准备。”小尼克道。 “恩?”布雷侧了侧头,他没有听懂小尼克话里的意思。 “我的转移并非成功率百分百。” “还是有小几率失败的。” “???”布雷愣住了,可是他很快就回忆起来了小尼克的这个设定。 啊,布雷记起来了,当初他就体验过一把小尼克的移动功能。 “等一下,你家离这里不远,走回去吧。”布雷脸色开始难看。 “太累人了。” “直接转移吧,小尼克。”尼克波拉斯完全没有理会布雷的意思,祂可不会走回去。 “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布雷急了。 小尼克坐在了布雷的头顶上,似乎在启动什么。 “真的...” 随后布雷的声音就跟着自己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跟着布雷一起从原地消失的,还有尼克波拉斯和小尼克。 --- “盟友,你的弱点总是在各种奇怪的地方上。”尼克波拉斯看着躺在沙发上跟咸鱼一样的布雷。 “这才不是弱点。”布雷虚弱地回了一句。 “好了,既然就吾跟你俩了,吾就跟你正儿八经地商量一些事情吧。”说着,尼克波拉斯也跳上了沙发。 “我说不行就不行。” “小雪不可能搬进来的,一条龙就已经够我受了。” “别以为吾不知道,小幽在你那其实什么都没干。”尼克波拉斯用很随意地语气说。 “...”嘛,到目前为止,小幽确实挺乖的。 所以布雷才找不到反驳的话。 尽管平时看上去很呆,但是某种意义上要比小雪乖巧。 “好了,那么吾进行下一个话题。”尼克波拉斯拍了一下手掌。 “小尼克,那东西拿过来。” “好的,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听到尼克波拉斯呼唤的小尼克,连忙从不远处飞过来,爪子抓住跟牠体型差不多的石板。 “这是什么东西?”布雷不解地看着小尼克爪子里的石板。 “这是一块石板,所谓能够回到‘过去’的石板。”尼克波拉斯语出惊人。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回到“过去”,这是何等浪漫的一个词。 “听吾说完,不要提前露出期待的目光。”尼克波拉斯清了清嗓子。 找到这个石板,祂一开始也很激动。 不过祂后来可是搞懂了这东西的机制,所以一下子就索然无味了。 “因为一两个月前,跟吾说过你看到了‘未来’。” “所以吾就特别关注类似的东西,没想到碰巧找到了这样的石板。”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石板是跟‘过去’相关,而不是‘未来’。”尼克波拉斯不紧不慢地说着。 “这块石板是吾从一个精灵贵族那买回来的,意外地很便宜。” 貌似这石板是用了尼克波拉斯几箱宝石跟精金。 不过问题不大,这些闪闪发光的,尼克波拉斯还有很多很多。 用那些东西换石板稳赚不赔。 “好了,那么吾就开始给你说明清楚这块石板。”尼克波拉斯准备解说石板。 “时间是难以被改变的,比空间还要困难。” “除非是世界允许,否则从机制上回到过去还有穿越未来,都是不可行的。” “回到过去,会有悖论。”改变了过去,就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产生矛盾。 “穿越未来,无稽之谈。”未来本来就有无数的可能性,穿越未来又该穿越到哪一个未来。 “...”布雷听得迷迷糊糊。 “所以,这石板实际上并非让人真的回到过去。”尼克波拉斯沉声道。 “而是无限真实地让人体验过去。” “嗯。”布雷点着头,摆出“我应该听懂”的表情。 遗憾的是,尼克波拉斯一眼就看出来布雷根本没有明白。 “相当于石板能够让人经历一次‘过去’,而这‘过去’无论被怎么改变,都不会对实际产生影响。” “因为本来就模拟出来的、计算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区间的、独立的演算世界。” “给吾时间的话,吾也可以用自己的概念做出一样的东西。” “嗯...”布雷表情僵硬,可是还是倔强地应了一声。 假如说自己一点都没有明白,可能会有点丢人,所以布雷就姑且应了几声。 “盟友,你听不懂可以问吾。”尼克波拉斯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说道。 “啊,额...”布雷语无伦次起来,其实他连要从哪里问都不知道。 “盟友哟,还记得吾让你玩的游戏吗?” “啊,游戏...”谈起游戏,布雷印象最深刻的竟然不是尼克波拉斯,而是某个白色团子。 “就是那种东西。”尼克波拉斯如是说。 而布雷联想到,仍然不是尼克波拉斯的游戏,是威尔特伦那个团子做的游戏。 那可是很真实的世界,真实到布雷都无法一口咬定那就是虚假的。 “看来你是真的明白了。”看到布雷恍然大悟的表情,尼克波拉斯满意地说道。 看来祂的解释能力还是很强的。 “因此,这石板,只能算是玩具。” “...”听到尼克波拉斯的发言,布雷的眼神很古怪。 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讨论玩具? “不对,说是玩具有点过分了。”尼克波拉斯貌似也觉得自己的发言有点过分。 “对于吾等白银种来说,实在没有太大意义,说是玩具也不过分。” “但是,如果对于你们低等种来说,这是一本日记。”尼克波拉斯将这块石板比喻成了日记。 “上面记录的是第二纪元末的事。” “黑铁种应该基本没有描述第二纪元末的文本吧。” 布雷陷入了沉思,他早就听过第二纪元末,听了一次又一次,也接触过一个又一个跟第二纪元末有关系的人。 说实在,布雷并不能想象到那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说是低等种最绝望的时刻,但到底是这么一个绝望法? “想要尝试一下吗?”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这块石板,就是一个真相。” “只是吾不知道会你在里面会看到什么罢了,因为这里面是整个‘过去’。” “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细节,都记录着。” “小雪可以暂时住在我哪里。”布雷呼了一口气之后,郑重地说着。 “那么这件事就商量好了。”布雷的答案并未超出尼克波拉斯的预料。 涉及到过去、未来的事情,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书籍幻想着回到过去、穿越未来的故事。 --- 另一方面,在遥远的北大陆。 雪风堡的宫殿里,多罗西雅坐在王座上,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石板。 在王座下方,是半跪着的露琪亚。 少女的水蓝秀发被剪成了短发,看上去干练了不少。 似乎比从强了不少,恐怕是因为当年恶魔的入侵,她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多么弱小的存在吧。 “露琪亚,把头抬起来吧。”用托着下巴的多罗西雅慵懒地说道。 露琪亚遵从女皇的命令,缓缓抬起头,然后看到了多罗西雅手里的石板。 “我最近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你要试试吗?”多罗西雅的声线听得人心里发痒。 “女皇陛下...”露琪亚本来恭敬的表情,换成了纠结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不玩的的话。” “我自己试着玩一玩。”多罗西雅如是说。 “请三思...” 多罗西雅是一个很好的女皇,性格正常,也有王者的高傲,治理国家也很棒。 可惜,她有一个收集武器的癖好,最近这个癖好还在演变成收集“好玩”东西。 “咚咚哒。”随着一辆魔导车的车轱辘转动,奇怪的声音不断响起。 这是车轮子应该有的声音吗?如今布雷正在心里疯狂吐槽。 不过,吐槽归吐槽,布雷还是乖乖地驾驶着魔导车。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要亲自驾驶载具,但是说真的,自己开倒没有坐别人开的恐怖。 不仅不恐怕,甚至还有一点快乐。 而在翘着二郎腿坐在载具后座的人,是多罗西雅。 “跷二郎腿,腿会粗。”布雷从镜子看到了多罗西雅翘二郎腿的样子。 “你以前说过了。”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这话当年布雷就对自己说过。 “你记性真好。” “你不会聊天吧。”多罗西雅扶额,有点无语。 “是...”被一语道破的布雷,低声地承认了。 就算布雷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不会聊天这一点了。 可是真要自己承认,真是有点难受。 “这里是哪里?”多罗西雅环顾着四周,对布雷问道。 “不知道。”现在正在一个城市废墟里面疾驰的布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很难,布雷答不出来。 “那为什么要往这里走。”多罗西雅托腮,看向了还在开车的布雷。 “开着开着,就发现已经在这里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由于他是第一次开车,车开得兴起,都没有看周围的环境。 “不过这个地方真是荒凉啊。”布雷当下总算是打量周围的景色。 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子,大量的建筑碎片横在街头,从未见过的植物在缝隙之中生长。 锈迹斑斑的钢铁被折成了各种角度,矗立在城市的废墟之中。 “这里以前是兽人住的。”多罗西雅幽幽地说。 从一些雕像的形象上看,还是勉强能够看出来这里曾经是兽人的城市。 “恩,大概吧。”布雷眯着右眼,感受着迎面扑来的风。 在这个城市的废墟里面,时不时就会有狂风吹过来,布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了,貌似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解释—— 为什么布雷会跟多罗西雅在一起?两人所在的地方又是哪里? 这些个问题,要追溯到几天前。 顺带一提,是这个世界中的几天前。 --- 石板世界中的数天前。 被尼克波拉斯扔进石板世界的布雷,躺在一堆瓦砾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 蔚蓝的天空,要比布雷所在的时代要好看得多。 要是周围不那么荒凉的话,布雷会觉得更好。 布雷在碰触了石板之后,面前就展开了由无数齿轮拼起来的大门。 穿过那个大门后,布雷就身处此处了。 就跟尼克波拉斯提前跟布雷说过的一样,这里是虚拟的过去。 可是这并非游戏,是不存在系统提示的。 所以布雷也不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后,下一步要干嘛,之后要去哪里。 “真是凉...”这里时常有风,使得周围一直都凉凉的。 布雷嘟囔了一句后,就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背着宽剑躺在地上,其实很搁背,稍微躺几分钟就够了。 尽管偶尔布雷还能够看到天上飞过几只鸟,但是实在是没有见到过人的踪迹。 布雷将长剑放在了地上,然后用力一转——最后剑尖指向了某个方向。 他也不知道那是东还是北,但既然自己的剑都是这样指路的,就走下去好了。 很荒芜,可除此之外,布雷没有其他感想。 “文明被毁么...”布雷皱着眉头,虽说这样的结局已经很惨。 但布雷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可能是因为没想象中的残酷? 就在布雷沉思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怪声响起。 “咚咚哒!”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辆魔导车。 开着魔导车的倩影,留着一头披散到肩后的白色长发。 车辆笔直地朝着布雷行驶而来,貌似没有减速的意思。 布雷很老实地让一下路,他不想被车撞。 毕竟交通工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不妙。 “滋滋滋——”刺耳的摩擦声炸起,车轮在布满灰尘的碎裂砖地上拖出深色的轨迹。 魔导车就这样停在了布雷面前。 “布雷 克拉斯。”好听的女声传到布雷耳边,车上的人声音他有点熟悉。 而布雷对上对方的眼睛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声音会那么熟悉了。 这不是北大陆的精灵女皇吗?原来过去也有一模一样的人。 不对,难不成其实多罗西雅是活过了一个纪元的老怪物? 现在他看到了的是过去的多罗西雅!可怕、细思极恐。 布雷奇特的脑回路在不断运作。 “难不成你跟我一样用石板来到这的?”多罗西雅对发愣的布雷问。 “石板?”布雷定了定,眉头不自觉地就挑了起来。 “回到过去的石板?”布雷试着说。 “看来我猜的没错。”多罗西雅有点惊讶。 她其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布雷一起进入这个“过去”的世界。 这几率真是小到难以置信,不过却真的碰上了。 虽然看上去布雷是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并非是同时进入。 可能够遇到熟人,还是足够让多罗西雅惊奇了。 多罗西雅愈发觉得戒指上面的“归属”太过霸道。 冥冥中要将所有持戒人都绑在一起么?这不霸道,怎么样才算是霸道。 “这车是...”布雷指了指多罗西雅骑着的魔导车,好奇地问道。 “你是刚进这个世界的对吧,我来这里一天了。”多罗西雅解释道。 “然后昨天我在废墟里面找到了一辆魔导车。” “稍微修了一下,还能用。” “修、修?”布雷震惊了,这个女皇还会维修这种东西。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多罗西雅倒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尽管她最喜欢的还是武器,但是与之相近的,诸如器械、文物,她也有涉猎。 “女皇会这种东西不会被说三道四么。”布雷吐槽道。 “没有人能对我的爱好说三道四。”多罗西雅冷冷地说。 “好了,既然碰到了,就一起走吧。”说罢,多罗西雅就下车,然后坐到后座上。 “恩?”布雷疑惑了。 “你来开车。”多罗西雅摆出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之后,随意地说。 “...” 这就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魔导车在路上飞速掠过,拉出一道残影。 布雷跟多罗西雅仍然在这个兽人都市的遗迹中。 这个城市比想象中要大太多了,布雷估摸着可能开车那么久,还没有跑完这个城市的一半。 第二纪元的城市规模貌似都大得吓人,威尔帝国的皇都在这个遗迹面前也只是一个弟弟。 “太阳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下山。”多罗西雅眯起湛蓝的双眸,凝视着高挂在天空的太阳。 “你就不会觉得刺眼吗?”发现多罗西雅在直视阳光的布雷,吃惊地说。 直视阳光很是很伤眼睛的,布雷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一下这位女皇。 “不会,这种光线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多罗西雅随意地说着。 她又不是正常的黑铁种,只是直视太阳而已,不算特别的本事。 “我们走了应该有五个小时了。” “而我遇到你时候,差不多是中午。”多罗西雅对布雷说着。 多罗西雅和布雷,已经就这样开车开了足足五个小时。 中途这辆小破车还多次没有动力,还是多罗西雅灌输魔力进去,这辆魔导车才能够继续正常跑动。 有多罗西雅在的话,这辆魔导车说是无限续航也不夸张。 “你怎么一说好像是。”布雷恍然大悟地回了一句。 虽然一路行他跟多罗西雅的对话很少,不过他总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至于无聊。 多罗西雅貌似也习惯了沉默的氛围,坐在后座上,舒服地躺着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而且,太阳是不是越来越大了。”布雷道。 车开着开着,布雷就发现太阳貌似开始变大了。 “这样的话,那东西大概不是太阳。”多罗西雅眯起眼,被布雷这么一说,她也开始觉得古怪了。 天上真正的太阳,被隐藏起来了。 而她跟布雷如今看到的,恐怕是放置在这个城市废墟上放的某种东西。 之前隔着很远,才误以为是太阳罢了。 离近一看,就能够察觉到违和的地方。 “布雷 克拉斯,加速。”多罗西雅忽然对布雷说了一句,然后从后座上站了起来。 风嚣张地吹起了多罗西雅的长发。 不过多罗西雅没有理会自己被吹得散乱的长发,而是展开了手掌,下一刻一把长弓落在了她的手心之上。 “站起来很危险的。”布雷喊了一声。 “无妨。”多罗西雅说罢,就将长弓的弓弦拉满。 本来在肆虐的狂风,被凝聚到了弓弦上。 “噌——”狂风所构筑的箭矢,划破长空,笔直地前进着。 “嗤啦——”箭矢击中了空中的什么东西,发出了撕裂伤口的声音。 “咚!!!!”一声闷响夹杂着惨叫声响起,被击中的黑影从上面斜斜地坠落。 “...”布雷自然是听到了各种奇怪的声音,余光还看到了落下来的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布雷忍不住问。 “天使而已。”多罗西雅淡定地说着,仿佛刚才击落的只是普通的麻雀。 “天使?” 接着很快,布雷就看到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天使。 然后布雷下意识地发出了感慨—— “啊,真是天使。” “不要感慨了,停车吧。”多罗西雅道。 “现在停车,车子会被打爆的。”布雷认真地说。 这可是他跟多罗西雅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假如被打爆了,他们俩可是要步行的。 步行横跨这个城市废墟,真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虽然说当年布雷为了省钱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好吗。 “我会将车子收起来的。”多罗西雅说完,就主动从魔导车上面跳下去。 “...”布雷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跟多罗西雅一起从魔导车上跳了下去。 但布雷双脚落地后,猛地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魔导车从原地消失了。 “车子呢?” “我都说我收起起来了。”多罗西雅理了一下刚才被风吹乱的长发。 “...”其实布雷是想具体问,车子是怎么被收起来的。 不过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天使,觉得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咳咳...”被多罗西雅一箭贯穿的天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举起手,指着多罗西雅。 “小心这个女精灵...(天使语)”被贯穿的天使用沙哑的声音说。 “竟然没有秒杀掉。”多罗西雅有点意外地看着还活着的天使。 “嗯,比平时看到的要厉害。”布雷打量着每一个天使。 这些天使,从气场上就跟现代的一阶、二阶天使不一样。 更加纯洁、干练,更加强盛。 这些天使挺强的,而最好的证据就是多罗西雅没有能够秒杀掉祂们其中一员。 “或许吧。”多罗西雅说着就拉弓给那个天使补了一箭。 那爬起来的天使,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被一箭击碎成无数的光点。 “不过你为什么要攻击祂们?”布雷跟天使也没太大仇,不明白为什么多罗西雅会突然就发起了攻击。 说不定别人是过来热情迎客的呢?嘛,尽管这种说话布雷自己也不信。 “是祂先对我跟你拉弓的。”多罗西雅幽幽地说。 “我只是用相同的方式回击罢了。”假如那个天使是用剑的话,多罗西雅也会选择用剑。 “原来如此。”既然对别人升起杀心,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心理准备。 多罗西雅跟布雷在淡定风云地聊天,但是边上的其他天使早就炸毛了。 “你们竟然敢!!!(天使语)”一个带着鸟型头盔的天使,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区区黑铁种!(天使语)” “他们一定是反抗者,杀了他们!(天使语)” 天使们用属于祂们的语言交流着。 “祂们在说什么?”布雷大感疑惑,于是问了问多罗西雅。 “可能是想要杀了我们。”多罗西雅用很轻松的语气跟布雷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你连天使语都听得懂?” “听不懂,可是祂们的语气,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多罗西雅将长弓收回,手中换上了一把长矛。 “快点解决吧,我们还要赶路。” “赶路去哪?” “去哪都无所谓。” “锵!”拥有洁白双翼的天使,被一根银色的长矛钉在了不规则的残破墙体上。 血染红了顽强生长在墙上的植物。 “哼。”多罗西雅冷哼了一声,手往后一拉,长矛将从墙上自己抽出来,回到了多罗西雅的手中。 刚才那被钉起来的,就是最后的敌人。 “我等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反抗者的。(天使语)”一个女天使趴在地上,痛苦地朝多罗西雅伸出手。 “祂说什么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听不懂。”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 “卑劣的低等种...(天使语)” 很遗憾的是,无论是布雷,还是多罗西雅,都听不懂天使的语言。 在过了没多久后,这名最后存活的天使,也失去了声息。 祂所有的怨恨都没有传到两人的耳中,当然就算传到了也不会让两人在意。 “好了,继续走吧。”多罗西雅抹掉了长矛上的鲜血。 多罗西雅眼皮都没有跳一下,就处决了围住自己的所有天使。 用她的话来说,对她散发杀意、还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俯视她的家伙,杀了也不足惜。 这个理由布雷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 反正布雷刚才连剑都没拔,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说真的,过去时代的这些天使尽管还是被多罗西雅吊打了,可真的明显比布雷所在时代的要强。 只有七八人的天使小队,却比布雷上一次的西大陆遇到的几十人小队还要强。 布雷瞅了一眼这长矛,这根长矛真是厉害,布雷有点小羡慕。 多罗西雅的这长矛,在命中敌人之后,还可以回到她的手里,引得布雷啧啧称奇。 什么时候自己的剑也可以飞出去之后,还可以回来呢? “我还以为你身为女皇,不会主动动手。”这个开车还要特意找自己开的多罗西雅,竟然在打架的时候那么主动。 “单纯是忍受不了这些鸟人高傲的态度罢了。”多罗西雅说完,便很随意地挥了一下手。 “咚!”消失的魔导车再一次出现在布雷的面前。 “...”布雷惊呆了,所以说这车到底被藏到哪里了。 “这是我戒指的小功能,能收纳一些东西而已。”多罗西雅看出来布雷的惊讶,便解释了一下。 哦哦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储物戒指对吧! 真好啊,布雷也想要,这样子的话就可以带够蕾比吃很多天的食物了。 听多罗西雅的语气,貌似可以放的东西不多,可是就他而言是足够了。 当然,布雷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多罗西雅所说的“一些”到底是怎么个形容词。 “往前走走看吧,我想知道那个像太阳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多罗西雅往后拨了一下长发,对布雷说。 虽然说话的时候,多罗西雅没有命令的口气在里面,可是布雷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听的话,会惹这个女皇不开心。 为什么普通的村民要跟女皇混在一起啊?布雷如今很郁闷。 尽管郁闷,可是布雷还是坐上驾驶位,载着多罗西雅往那个疑似太阳的东西进发。 越是靠近,光芒就越是耀眼,可是耀眼的同时却并又格外柔和。 周围的天色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昏暗,反而像是时间逆转运行了一般越来越亮。 简直就像从下午逆流到清晨。 城市废墟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圣洁。 明明是那么荒凉的废墟,却愣是多出了神圣的韵味。 “果然天使就是一种宗教生物。”多罗西雅不屑地说。 “宗教生物?” “整体都信仰痴迷宗教的生物。”多罗西雅补充了一句。 几乎就没有不信仰神明的天使,哪怕是邪神也好,天使总会有自己的信仰。 基本不会出现低等种在的那些无信者。 “所以经常会给人祂们很神圣的错觉。”多罗西雅道。 “不过本质上跟我们也没有太大区别,对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没有错。”多罗西雅颔首,她很认可布雷这句话。 刚才那些说是天使,不过也就等于强盗。 布雷无奈地摇头,打算踩住油门一路飙到那个疑似太阳的东西附近。 可是下一刻,他脚收了回来,还踩住了刹车。 至于理由的话,很简单。 魔导车前面有一个小男孩挡住路了。 不过并不是可爱的正太,而是一个虎族的小孩。 兽人的男性,野兽的特征要比女性要明显。 因此兽娘是成立的,但是可爱的兽人小正太是不成立的。 “你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男孩满脸严肃,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是男孩呢,而且还是兽人的。”布雷用失望的语气自言自语起来。 “是男孩又怎么了?”然而多罗西雅就在他附近,长长的耳朵很容易就听到了布雷的嘀咕声。 “没什么,只是本来期待是女孩子来着。”布雷发自内心地感到失望。 一般情况下,就应该遇到可爱的小女孩。 兽人女孩的话也不错,可为什么会是小男孩。 “为什么我们不能前进了?”多罗西雅下车,走到男孩的面前,用清冷的声音问。 “前面就是天使的地盘了,再前进会被杀掉的。”男孩紧张地说着,他是第一次跟好看的大姐姐说话。 “被杀掉吗——”多罗西雅眯起眼,尾音拖得很长。 “而且你们为什么还敢开车子啊,声音那么大,肯定会引来天使的!”男孩继续说。 听到这句话,布雷和多罗西雅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面面相觑的两人,寻思着刚才貌似可能就是因为车子声音太大了,才招引来天使围攻的。 “总之,你们快点往回走,这里很危险的。”小男孩连忙地说着。 “既然危险,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多罗西雅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小男孩。 “这是因为...”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小男孩,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呜呜呜,弟弟,我们是不是迷路了...”这时候一个虎族的小女孩,哭着跑到男孩身边。 “笨蛋,我不是叫你先躲起来的吗!我说了警告一下这两个人找你。” “...”为什么这个喊对方弟弟的,更像是妹妹。 “对对对,就是这个方向!”虎族的小男孩抓着布雷的肩膀,兴奋地喊着。 魔导车疾驰时,那不断扑来的狂风吗,让这个小男孩格外兴奋。 好快,真的好畅快。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有很多都喜欢在载具上疾驰的感觉,那种速度真的很容易让人将所有的压力释放出来。 “嘘。”开车的布雷,瞄了一眼抓着自己的肩膀的小男孩。 “你不是才说声音太大会照引天使吗?” 风声很大,布雷的声音听着有点模糊。 “反正我说话声音比你开车的噪音要小!”虎族男孩抗议。 “好吧。”布雷也不打算跟小孩子较真,这就是所谓的熊孩子吧...或者说虎孩子? “只是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肯定没有错,这些坍塌的房子我记得的。”虎族男孩重重地点着头。 “我也记得这条路。”虎族小女孩,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沿着这个方向就能够到我们村子了。” 如今布雷正按照两个虎族小孩子的话,驶向他们口中的村子。 这个城市虽然沦为废墟了,但是不代表城市里面的人都被天使屠尽。 剩下的人,偷偷摸摸地建立村庄,开始苟活。 为了活下来,村子里的人都只在小范围内活动,生怕被天使发现。 可是长时间被圈在一个小小的区域,总会有人不满。 例如这两个小孩子,就很向往着村子之外的世界,经常偷跑出去。 只是每次偷跑回去之后,就会被狠狠地责备。 毕竟他们的做法,不仅对他们自己而言很危险,还分分钟招惹天使过来。 “...”布雷面无表情地踩着油门,不断加速。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地方的人已经死绝了,不过没想到还是有人存活的。 “你们的村子是怎么样的。”多罗西雅托着下巴,微笑着对虎族小女孩问。 “怎、怎么样吗?”虎族小女孩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时间语塞。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村子。 “很黑?很潮...”憋了半天之后,虎族小女孩吐出这么一句话。 多罗西雅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是一个美丽的村子。 就在多罗西雅问话的时候,布雷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小入口。 入口被很多瓦砾挡住,难以发现。 “就是这里?”布雷问道,要是不知道的话,会把这当作瓦砾堆而已。 “没错,下面就是我们的村子。” “姐姐,我们回来了!”虎族小男孩雀跃地对自己的姐姐说。 “太好了。”小女孩十指交错着,可爱地笑了一下。 在外面总是心惊胆战的,能够回家真是太好了。 “亏你们这样,还敢出来。”多罗西雅觉得这个小女孩胆子一点都不大。 可是这样胆子不大的小女孩却敢跑出村子,到随时都有天使出现的地方来。 “唔...”小女孩捂着自己的耳朵,低下头有点害羞。 “对不起,我跟弟弟太调皮了。”小女孩如是说。 “对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多罗西雅主动地问了两人的名字。 要是等布雷问的话,估计要等到天荒地老。 更有可能布雷压根就不会去记。 对于布雷来说,记名字很麻烦,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的话,那得记忆力多好啊。 就现在的熟人数量,布雷都开始有点记不过来了。 “名字...吗?” “恩。”多罗西雅表情柔和,比起布雷的冷漠脸要让人亲近多了。 “我叫梅丽莎。”虎族小女孩摁着自己的耳朵,忸忸怩怩地说着。 “我弟弟叫伯德。”说着,梅丽莎还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小男孩。 明明是姐姐,但是弟弟的一方看上去更加强势。 因为伯德的脑袋是老虎的原因吗? “大姐姐你的名字是什么啊?”梅丽莎试着问道。 “多罗西雅。”多罗西雅轻声道。 “...”还在开车的布雷欲言又止。 “多罗西雅姐姐,你跟那个...”梅丽莎看了布雷一眼,然后贴到了的耳边。 “那个凶巴巴的哥哥...” “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梅丽莎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不知不觉就到这了。”多罗西雅随意地说着。 她眯着眼睛,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 不止伯德喜欢这魔导车快速行驶时的风,多罗西雅也很喜欢。 “不知不觉?” “恩,不知不觉。”多罗西雅并没有说谎,她跟布雷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 单纯是一路开着魔导车,然后开到了这里。 如果那时候想法跟现在不一样的话,说不准车还是朝着反方向开呢。 到时候又不知道两人到的是什么地方。 “前面会很黑。”布雷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然后开启了车头的灯。 “嗡嗡——”魔导车老旧引擎发出轰鸣声,配合车轱辘的“咚哒”声,分外诡异。 在布雷说完的下一秒,周围就陷入了漆黑。 要不是有车灯,恐怕伸出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头。 “沙沙沙——”这通道里面有很多积水,魔导车趟过去的时候,水便溅到了四周。 不过黑暗没有持续太久,大概过了一刻钟,布雷就关上了自己的车灯。 因为周围已经有一些昏黄的小灯提供光源。 “前面就是我们的村子了。”伯德伸出自己的手,欢快地指向前方。 “滋滋滋——”布雷猛地踩住刹车,车子斜斜飘了一小个弯,最后听到了木板墙前。 “如果想要继续开车,就要直接撞过去。”布雷对多罗西雅说道。 “平常的话,我会赞成你撞过去。”多罗西雅道。 “不过现在的话,还是下车吧。” “...”布雷很干脆地跳下车。 而多罗西雅也在梅丽莎和伯德下车之后,直接将车子收了起来。 “我越来越觉得我像小弟。”布雷吐槽了一下自己。 无论怎么看,自己这段时间都像是多罗西雅的小跟班。 “因为我是女皇。”多罗西雅理所当然地说。 既然她是女皇,那么布雷像跟班又有什么出奇的。 “...”多罗西雅说得好有道理,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你们停下来!”在布雷准备越过那些木板到时候,两边不约而同地响起吼声。 木板两侧是高高的哨塔,喊话的就是哨塔上的虎族哨兵。 布雷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两个虎族哨兵的装备相当简陋、而且身上伤痕累累。 “伯德、梅丽莎!赶紧离这两个陌生人远一点!”一个虎族哨兵冲着两个虎族小孩子喊道。 “他们又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你两压根判断不了,快过来!这个男人太危险了!”虎族哨兵喊道。 那个女精灵看上去还好,可是这个独眼的人类一看就很不妙。 “emmmmm”听完全部对话的布雷,除了无语还能怎么办。 布雷扭头看一眼多罗西雅,却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貌似她打算完全让布雷自己处理。 明明交涉起来应该是多罗西雅更加方便,可是她却不愿意。 布雷推了一下伯德还有梅丽莎的后背。 “你们先过去吧。”布雷对着两个小孩子道。 “可是你们...”伯德开口,准备想说什么。 “只是正常的聊天而已。”布雷如是说。 这些虎族哨兵,恐怖只是怕伯德还有梅丽莎会成为人质罢了。 没有伯德还有梅丽莎在身边,交谈反而会简单。 伯德犹豫一下之后,就牵起自己姐姐的走离开了布雷一段距离。 哨塔上的虎族哨兵隔着很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 “你们是什么人,人类还有精灵为什么会在西大陆?” 布雷挑了挑眉,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西大陆。 本以为石板会让他回到中大陆的过去。 看来坐标是随意,而这样子自己都能够撞上多罗西雅,除了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布雷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来说明了。 “...”布雷思索了片刻,虎族哨兵的问题有点难回答。 “快说!”其中一个虎族哨兵举起弩,对准了布雷。 弩上刻满了复杂的法阵,也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法阵。 不过反正挨上这弩一箭,肯定不好受。 “从中大陆来的。”布雷回答。 这是目前布雷能够想到最诚实的回答了。 要是说自己是从未来回来的,这些虎族哨兵肯定不会相信吧。 虎族哨兵用眼神不断交流,似乎在商议该怎么办。 他们其实最怕的是布雷是天使的奸细。 假如被天使知道这个地方,肯定会攻过来。 而这个村子经受不起天使的蹂躏,只需要三四个天使,就可以将此处横扫。 这个村子能够一直不被发现,全赖村子中的虎族祭祀们的努力。 可一旦具体位置暴露了,就一切都完蛋。 这些哨兵不能不谨慎,毕竟身后村庄的安危都取决他们的一念之间。 本来繁荣的虎族城市,如今只剩下那么一个小小的村庄是安全的。 这座城市的废墟中并不存在第二个村庄,活下来的人也仅剩这些。 “别开玩笑了,从中大陆过来!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传信者吗!?”虎族哨兵冷笑了一声。 布雷死鱼眼中闪过疑惑的目光。 传信者?这是什么。 “别再失礼了!”就在这时候,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吼声炸起。 听到吼声的两个虎族哨兵瞬间炸毛。 不过他们不是愤怒得炸毛,而是吓得炸毛。 ““硫克多大人...””虎族哨兵惊愕地看着绕过巨大木板的老人。 “世界都如此不堪了,你们还对同为黑铁种的同胞投以敌意?”老人无奈地说着。 世界四处都被青铜种占据着,黑铁种如今就是一个命运共同体。 事到如今还内讧,就真的太愚蠢了。 有的人会为了生存而投靠青铜种,可是最后事实证明,投靠青铜种是最蠢的行为。 因为青铜种并不屑黑铁种的投诚。 所有投靠青铜种的家伙,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可疑了。”其中一个虎族哨兵支支吾吾地说。 “他们说自己来自中大陆...” “硫克多大人,你说这怎么可能?海路都被海族占领了,根本没有任何方法渡海。” “来自中大陆吗?”老人听了之后,用苍老的目光打量着布雷。 “嗯。”布雷诚实地点头。 “不过她是北大陆的。”布雷指了一下身后的多罗西雅。 “中大陆跟北大陆啊,真是遥远的两个地方。”硫克多发出了感慨。 “放行吧。”硫克多对两个尽职的哨兵说道。 “...”硫克多是这个村庄威望最高的人,哨兵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了放行。 “轰!!!!”那木板在一阵轰鸣声之后,像泡沫一样被抹去。 出现在布雷面前的是巨大石门,石门挡住了前方的所有路,几乎封住上下左右所有位置。 尽管石门上面有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但是从上面挂着的雕刻、还有边缘的设计,不难看出原本这道石门是何等精致的艺术品。 那木板压根就是掩饰,仅仅是投影出来的影像。 因为虎族的人明白黑铁种的幻术大部分都对青铜种没有作用,于是就放弃了使用幻术,使用更加直接的投影来欺瞒对方的视觉。 虽然就算欺瞒了,实际作用也不大。 可是最起码能够让对方轻敌。 “壮观吗?”硫克多似笑非笑地看着布雷。 “壮观。”布雷点头,这道石门的确很壮壮观,哪怕破损如此严重,还是能够感受到上面的威严。 “这是我们村子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硫克多道,这石门是这座城市原本的一个大门,是用来御敌的。 他们废了一些功夫才将附近的这门搬移过来。 “跟我进来吧。” “还有你们两个,真的不要再出去了,这是为了所有人好。”硫克多无奈地摸了摸伯德跟梅丽莎的头,语重心长地说。 “对不起,硫克多大人。”梅丽莎低下头,小声地道歉。 不过伯德努了努嘴,最后还是没有道歉。 “外面的世界确实多姿多彩,可惜已经不属于我们了。”硫克多语气透着悲哀。 “下一次你们在这样,会被罚的。” 他又怎么不知道小孩子向往自由。 可是上一次幸运,这一次幸运,但是下一次呢? 硫克多不想纵容他们,但是也不想要过度责备他们。 --- 布雷走出一步之后,连忙朝后看,他发现自己忘记了多罗西雅。 不过多罗西雅根本无需他担心,在他跟硫克多交谈完之后,多罗西雅就很自觉地跟上了。 不对,不仅仅是跟上,还超过了布雷。 “为什么愣着,不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吗?”多罗西雅疑惑地看着步伐放慢的布雷。 “...”布雷翻了一个白眼。 尽管在地下,可是周围的空间意外地宽敞。 其实也对,能够将原本城市的大门放下,怎么想都不会小到哪里去。 当然,比起地上的那个废墟而言,这个村子相对比较小。 而且,就跟梅丽莎说得一样,这里很暗、很潮。 主要都是因为是在地下,并且很多地方由于资源的不足无法修葺好。 硫克多带着布雷还有多罗西雅,走在这个村落之中。 伯德跟梅丽莎的话,因为硫克多没有赶人,也就也跟着。 周围的虎族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布雷还有多罗西雅两个外来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了。 “你们说自己是从中大陆跟北大陆来的,难道你们是传信者吗?”硫克多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在两人前面。 虽然硫克多的声音很苍老,却不会让人听不清他说的话。 “刚才我就听到哨兵问我是不是传信者,这些是什么人?”布雷秉承着不动就问的信条,朝面前的长.者询问。 “既然会问出这个问题,那看来你不是传信者了。”硫克多叹了一口气。 “传信者,就是将其他大陆的事散播的人。” “你可以理解为信使。”硫克多语气透着对这些人的尊敬。 “...”布雷认真地听着,可是他没有明白为什么这个老人会那么尊重传信者。 “做一名传信者,很危险吧。”多罗西雅微微仰着下巴,开口说。 “没错,很危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过分。”硫克多道。 “你知道吗,上面全是青铜种,不是一两个,不是十几个...” “而是数以万计的青铜种。” “在这种情况跨越大陆,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多罗西雅斜斜地看着了一眼硫克多,似乎在的等待他下面的话。 她也是为了有趣,才会回到过去。 因此,她对这个过去的世界很感兴趣,对各种事都感兴趣,例如硫克多如今说的传信者。 否则她也不会主动开口。 “而传信者做的事情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就是将别的大陆的事情,告诉其他大陆的人。”硫克多眯起了老眼,声音深邃得让人恍然。 卡普拉斯各个大陆的联系,被青铜种硬生生切断了。 信息闭塞,这个词听上去没有什么的大不了。 可当这真的发生的时候,带来的是无尽的恐慌——还有文明的滞后。 如今黑铁种还能残存下来各种文明、还能保留算是强大的自保手段,少不了这些传信者的活跃。 他们是纽带,要是没有纽带,一切都将中断,被中断的还有希望。 传信者最大的一个作用的就是告诉众人,其他地方的人还在努力、还活着、还没有失败。 没有他们的话,根本无法知晓卡普拉斯还有没有一同奋斗的黑铁种。 “你知道激励我们这边的是什么吗?”硫克多幽幽地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布雷耿直地说。 “哈哈哈,你真的是不会给人台阶。”硫克多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哈哈大笑了几声。 一般情况下,人都会说“不知道”,然后让别人顺着讲下去。 可是布雷一点都不按照套路来。 “是一个人类,我这辈子都想不到,给我们兽人抗争希望的会是人类。”硫克多感慨无比。 “那个人类是谁?”这一次布雷总算是让硫克多容易接话了。 “中大陆的卡洛迦里斯,你听说过吗?” “他被很多人称为「大英雄」。” “他是最初举起剑反抗的黑铁种,没有他带头的话,其他人也鼓不起勇气吧。” 必然会有人带头的人出现,这是历史浪潮使然。 可是谁主动去成为那个人,却又是不一样的。 抗争会不会成功,也不是必然的。 “本来我们这个城市的虎族都自暴自弃了,是因为一个传信者告诉我们这事,我们才建起这个村落。”硫克多扫视了一圈村落。 “卡洛迦里斯...”布雷对他很熟悉,只是不曾想到会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你们接下来想做什么?我猜你们不会打算久住此处吧。” “不打算长住。”布雷还没有回答,多罗西雅就回答了。 多罗西雅是打算不断周游这个过去的世界,想要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第三纪元记载甚少的第二纪元,每一处都是值得观察的。 “...”布雷将没有吐出去的话憋会肚子里。 “我先想办法安排你们的住所吧。”硫克多点了点头,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两人并不是在找安稳住所。 “话说,你说的那个传信者,有什么要求吗?”多罗西雅问道。 “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想,你就是传信者。” “就像是只要我们想,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反抗者。”硫克多笑了起来。 “反抗者?”这里又有一个新名词,布雷头开始有点晕。 “反抗青铜种的人的总称。”硫克多随意地解释道。 “布雷 克拉斯,我们也当传信者吧。”多罗西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想做点有意思的事。 “你不适合。”布雷本能地吐槽起来,即便对方是女皇,他都要吐槽。 “你觉得你到一个地方之后,会跟别人讲各种各样的事情吗?”布雷觉得要很健谈或很热情的人才能当。 “只是将事实陈述出去罢了,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多罗西雅皱起好看的眉头,布雷竟然敢说她不适合。 “要是这样的话,请你们告诉其他大陆的人,西大陆的人还在坚持。”硫克多的脚步顿了顿,扭头对两人说道。 “我会转述的。”多罗西雅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有点安心。”硫克多看到散发着自信的多罗西雅,莫名就觉得很安心。 这种感觉是第二次有,第一次是这个国家的国王。 虽然那位国王已经因为青铜种的入侵而逝去了。 --- 在兽人城市的废墟中,一队天使在天空急速飞翔着。 然后祂们集体停在了一个血迹斑斑的地方。 原本这里的血泊都已经干透,把地面给染成深深的红色。 “用法术回溯一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金发的男性天使降落在地上,脸色阴沉地对身后的手下吩咐。 “雷米尔大人,祂们是被一个女精灵跟一个人类杀掉的(天使语)。”报告的天使,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 没错,无法相信是两个黑铁种杀死一队天使的。 诚然,黑铁种存在抵抗青铜种的人,但是这个城市幸存下来的战力,应该没有这两人。 雷米尔没有碰到过能杀了一队天使的黑铁种... 有这样的战力,那些虎族也不至于只敢躲起来,早就开始游击了。 “还要多久才能找到那些家伙的藏身处。(天使语)”雷米尔沉声问,找城市最后的幸存者已经花了太多时间。 没有想到黑铁种虽然正面战斗溃败了,可是躲藏的手段也那么高明。 在法术层次差那么远的情况下,还能想法子躲藏起来,这一点值得称赞。 尽管这些天使已经猜带藏身处应该就在下方,但是城市那么大,除非将整个城市掀起来,否则是找不到那些家伙的。 当然,掀起这个城市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没有必要而已。 “雷米尔大人...恐怕还需要几天。(天使语)” “太慢了,我等要早日杀掉这些家伙。(天使语)”雷米尔的语气很严肃,让周围天使都不禁紧张起来。 “实在是太碍眼,而且这杀死同胞的罪恶,我等要立刻降下审判。” “我要后天就知道他们在哪里。”雷米尔给出了一个期限。 要是逾越了期限...那些天使下场并不好到哪里去, “遵命。”一众天使跪下,恭敬地说着。 天使正如同多罗西雅说的那样,是宗教生物。 可是除此之外,祂们还是等级制度森严的种族。 --- 此时此刻,地下村落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依旧在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常。 布雷坐在木台阶上,身后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简陋木屋。 与其说是木屋,说是箱子更加合适。 “...”布雷颓废地托着下巴,右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这个村落的可用空间并不大,硫克多也只能够找出一个那么点大的地方给布雷还有多罗西雅。 硫克多的愿意是让布雷跟多罗西雅一起住的,毕竟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跟生存一比,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何况硫克多还误以为他们俩是一对的。 可惜硫克多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的,因为多罗西雅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而布雷也不可能对多罗西雅产生什么情愫。 因此,布雷被赶出来了。 身为女皇,住在这么一个木箱已经是屈尊了。 还要她跟布雷一起挤?多罗西雅只能够说——不可能。 布雷满脸颓废,他都不知道自己晚上该住什么地方了。 他思索了一阵之后,就鼓起勇气敲门。 “嘎吱。”没有锁的木门被打开,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 “我是不可能让你住进来的。”她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我没有打算跟你住一起。”布雷摇头,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挤进来的。 什么香.艳的同居、什么清晨的福利,根本不存在。 布雷早就认清这种现实。 啊,能够跟美女同床共枕还什么都不发生,并且早上还能看到福利,真是美好的幻想。 他也想老天爷给自己整一个。 “你能不能将魔导车放出来。”布雷试着问。 “魔导车?你要这个做什么?”多罗西雅不解地看着布雷,难道他想要飙车。 “睡觉。”布雷简洁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现在飙车?难道想布雷跑出这个村落吗。 外面满大街都是天使,睡觉都睡不安稳好吗... 布雷又不是什么睡着都杀不掉的无敌战胜。 就跟话痨女神偷偷背着布雷吐槽的一样,他很容易被秒杀。 “喏。”多罗西雅听完布雷的解释之后,抬手就将魔导车放在了布雷的身边。 “!!!!!”布雷的死鱼眼写满惊讶,无论看多少次都值得惊讶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声不响地将车子放在自己身边的。 四次元口袋吗?那样的话也太了不起了。 “不过你现在就想要睡觉吗?”多罗西雅歪了歪头,问道。 “晚上了,不睡觉干嘛?”没有意外的话,布雷是一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这也是克拉斯家的优良传统。 “那么...晚安吧。”多罗西雅犹豫了一阵之后,对布雷说。 她很久没有说出这“晚安”这种话了。 现在说这样的话,让多罗西雅有点不习惯。 可是不习惯,也不代表讨厌。 “砰!”多罗西雅毫不客气地关上门。 村落中房子都没有锁,可是也没有发生盗窃的事件。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一般而言,越是这种困难的时期,犯罪率应该是越高的,房子不锁都没人偷东西,怎么想都无法理解。 可是,在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大概是因为这已然不是单纯的“困难时期”,而是关乎全种族存亡的时期。 连个人对死亡恐惧这件事的本事,都变得没有过大的意义。 布雷无法理解,多罗西雅也无法理解。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两人为这个纪元感慨。 人心非但没有变得恶,相反更加纯粹。 布雷躺在车里,仰望着没有星空的上方。 不仅没有夜空,还可能会有水从高处滴下来。 从高处落下来的水,打在脸上实话说还挺疼的。 “喂,你叫什么啊?”这时候,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爬到布雷身上。 “...”布雷一把将身上的东西举起来,打量了一下。 原本以为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没想到是伯德。 “那个大姐姐都自我介绍了,为什么你都不说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啊?”伯德好奇地看着布雷。 “弟弟,不要这样。”在侧边的梅丽莎慌张地说着。 “你们都没有问我,我为什么要说。”布雷说。 ““...””伯德跟梅丽莎愣住了,布雷说得太有道理了。 “那我现在问了啊,你总该告诉我了吧。”伯德摇着布雷的肩膀,不停地嚷着。 “现在是晚上,小孩子该睡觉了。”布雷没好气地说。 “现在才9点,睡什么啊!”伯德简直不敢相信,布雷才9点就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 “原来是9点吗?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计时的。”布雷随意地说。 “呼噜...”伯德趴在布雷的身上,睡着了。 梅丽莎也在魔导车的后座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下子,倒是布雷不能早睡了。 伯德跟梅丽莎父母早就死去了,所以硫克多才不忍心去责备两个调皮的孩子。 尽管有住的地方,可是伯德和梅丽莎并不太喜欢在里面呆着。 就连他们姐弟的监护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这一次,伯德缠着布雷,缠着缠着就自己睡着了。 不过他最后好歹还是问出布雷的名字。 布雷 克拉斯,伯德把这个名字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的外来人。 另外一个是多罗西雅。 没错,他记住了,记得很清楚。 --- 第二天,布雷醒来之后,就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昨晚他到底是几点才睡着的?虽然说村子里面还有计时的手段,但是布雷看不懂。 反正自己肯定是睡眠不足就是了。 布雷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伯德,一点都不客气,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小鬼就有半点温柔。 被布雷推开的伯德,依旧在熟睡中,一时半会看上去是醒不来的。 不过伯德没有醒过来,梅丽莎倒是醒过来了。 梅丽莎揉了一下自己惺忪的睡眼,还可爱地打了一个哈欠。 “快把你弟弟叫醒。”布雷对梅丽莎说道,还指了指伯德。 “啊,弟弟!你这么趴在别人身上!”这时候,梅丽莎才发现伯德一晚上都压在了布雷身上。 “哎。”布雷发自内心地叹了一口气。 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虎族小男孩...真是脑阔疼。 “对不起...”梅丽莎吃力地将伯德拉下车,连忙朝布雷道歉。 “你性格真是太软了。”布雷喊住梅丽莎之后,对她说。 “软?”梅丽莎一时间没有明白布雷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了。”布雷摇头,其实他没有打算让梅丽莎将伯德拉走。 不过梅丽莎似乎执意要带走伯德,可能是觉得他们这样做实在太失礼了吧。 他们是孤儿,一直都硫克多教导他们。 而硫克多就教育他们最多的,就是不能对别人太过失礼,要有最基本的尊重。 “姐姐...我这是在哪啊?”被喊醒的伯德,迷迷糊糊地朝自己的姐姐味道。 “总之...先回去再说。”梅丽莎背起比自己小的弟弟,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回去。 布雷坐起身,没有阻止梅丽莎,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自己又不是对方的监护人。 比起这个,他跟好奇木屋里的多罗西雅跑去哪里了。 他一醒来,就发现多罗西雅的气息不见了。 虽然没有开心眼,但是就在身边的人离开他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布雷下车之后,拍了拍车子,打算在这个村落随意逛一下。 该怎么说呢,有点期待的感觉。 讲出来的话会有点过分,可他真的很好奇这个在第二纪元末的村子,是怎么样的。 --- “这一次出去要小心一点。”一个虎族的男人,身后背着巨大的背包,表情凝重地跟周围的伙伴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的。”另外一个男人嬉笑着说道。 不过虽然他在笑着,但也掩盖不住眼神中的担忧。 “那个啊...”颓废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布雷将头伸了过去,左右看着几个虎族男人。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一个头出现在自己隔壁。 “冷静一点,我知道他,他是硫克多大人带进来的外来人。” “吓死我了...” 布雷突兀的动作,让这几个神经绷紧的虎族人吓了个半死。 “抱歉。”发现自己把别人吓到了,布雷很诚恳地道歉了一声。 不是猫科动物都特别敏锐的吗?为什么自己都走过来了,都没有发现。 布雷在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养成了敛息的“坏”习惯。 “没关系,是我们太紧张了。”最开始说话的虎族男人摆了摆手,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失礼貌的笑容。 “所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布雷端详着几人,几人身后都背着巨大的背包。 “我们这是准备出去搜索资源。”虎族男人开始给布雷解释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跟布雷这个外来人讲也无所谓。 “搜索资源?”布雷皱起眉头,然后环顾四周,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里是地下,没有任何可以获取资源的手段。 食物也好,其他的物资也好,都需要上地上获取。 这些虎族人就是专门去收集资源的人吧。 “你们不会有事吗?”不是开玩笑的,外面可是有很多天使。 这些虎族人离开村落的庇护,该怎么躲过天使的感知范围。 “有没有事,就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了。”虎族男人无奈的苦笑。 “不过有祭祀给我们的这个,我们可以在几小时之内不轻易被发现。” 虎族男人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一块木牌,木牌上写满了布雷看不懂的红字。 “几个小时,足够我们找东西了。” “...”布雷眉头依旧紧锁着,因为即便是这样,这些虎族男人一不小心就会被灭杀。 更有可能被天使抓起来逼供。 “看来你很担心我们啊。” “有点。”布雷低垂着眼皮,轻声说。 “看来外来人你还是挺善良的。” “谈不上,因为就算担心你们,我却不会帮你们做什么,充其量是默默祝你们顺利。”布雷很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够这样说的人也很少啊。”虎族男人第一次看到说话那么真实的家伙。 没错,大部分就算替别人感到担心,到头来还是不会做什么。 只是“担心”,没有行动。 “有你的祝福也够了。”虎族男人爽朗地大笑着,然后拍了拍布雷的后背。 “看样子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啊。”另外的虎族男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的凝重一下子被驱散走。 “我们每天都会做这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第二天自己会回不来。” “所以,只需要你们的祝福就够了,不需要你们做什么。” “我们已经做好承受厄运的心理准备了。” “但是其他人还没有。”虎族男人晃了晃身子,调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 “再见了,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都觉得你很有趣。” “再见。”布雷颔首,应了一声对方。 那些搜索资源的虎族,打开地图之后,就集合出发了。 他们会赶在傍晚之前赶回来,同时还要警惕有没有被天使跟踪。 这些家伙的背影,并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肃穆感。 也没有什么人目送他们的离开,因为这是他们每一天的工作,而非什么壮烈的旅行。 每一天都是这样,没有中断过。 不过却是万分沉重,大概是他们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吧。 他们背负的是整个村落,背负的是村落的人们的期待。 村子固然需要人守护,可是也需要人来让这个村子顺利运作下去。 这些人就是村子能够正常运作的基础,没有物资,一切建设都不过是空谈罢了。 况且,没人出去找食物...所有人都要挨饿。 村子自产的食物可不够吃啊。 这几个男人搜索回来的东西,可是要供村子千人使用的,可能一块面包,就要分给十几个人吃。 必须每一天不断地去寻找,一天都不能间歇,否则就会有人饿肚子。 --- 布雷将目光从那些虎族男人的背影收回。 “看来你对我们村子的人和事都很好奇啊。”硫克多出现在布雷的身后,用苍老的声音说。 “我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好奇。”布雷如是说。 是的,不仅仅是这个村子,他对整个第二纪元末都很好奇。 “这句话可是相当狂妄啊。” “狂妄?” “是啊,任何东西,一扯上整个时代,都会给人很狂妄的感觉。”硫克多微笑着说。 “不过狂妄也是朝气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总觉得你是不是对狂妄和朝气有什么误解。”布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话说,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冷不丁出现在别人身后,很容易吓到别人的。 “能陪一个老人聊聊天吗?”硫克多凝视着布雷右眼。 布雷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就很无所谓地点了一下头。 “你人真不错,要是人类都这样就好了。” “人类总是太贪心、太狡猾。” “其实任何种族本质都没有区别。”布雷纠正了一下硫克多的说法。 “一样都有贪心的、狡猾的。” “只是你更加在意别的种族里面这样的角色而已。” 明明布雷的话像是答非所问,但是硫克多却知道对方正在表达什么。 “...”硫克多听到布雷一番话之后,沉吟了很久。 “你说没错,没想到我活了几十年,都没有你看得透。”硫克多自嘲了自己一下。 自己说这些话,就跟人类老是说兽人野蛮一样,就跟兽人说精灵懦弱一样。 任何种族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单纯是自己关注到更多是其他种族的缺点而已。 “年轻的人类,你觉得我们这个村子还能苟活多久。” “不知道。”布雷老老实实地甩头。 他并不会占卜,算不出来村子能够支撑多久。 “其实我一直很怕,什么时候村子就被发现了。” “因为总会有那一天,可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真是让人害怕。”硫克多叹了一口气。 是他率领人们将村子组建起来的,他也是最害怕村子被毁灭的。 “不能跑吗?被发现了,就转移,不行么?”布雷问道。 “不行啊,没有退路了。” “对住在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没有退路可言了。” “这就是最后的居住。” 这个村子是这个城市幸存者希望的结晶。 一旦这个村子被摧毁了,那么这个城市将不复存在“希望”这两个字。 即便是有人再一次从天使手里幸存,也只会成为一些为了活而活的行尸走肉。 说不准到最后还会成为被天使圈养起来的牲.畜。 想到这样的未来,心情就万分凝重。 如今支撑这份日常的,就是希望,这希望即是村子本身。 硫克多说的“最后”是真正的最后,不存在再转移的可能。 所有人都体验过天使那压倒性的强大,无法反抗。 不单纯是力量强大,是从任何地方都比黑铁种强大。 “是吗,最后这个词可是很沉重的。”布雷瞥了硫克多一眼,然后说。 最后,就意味着没有其他可能性了,意味着终结——就跟那个曾经他所看到的黄昏战场一样。 “我知道,所以我才害怕。” “你跟我这个外来的人说那么多,真的好吗?”布雷觉得硫克多这些话,应该没有跟自己的族人说过吧。 “正因为你是外来的人,我才能够说那么多。” “因为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不是吗?你还有勇气在上面行走,你会将这里听到的、看到的,传递出去。”硫克多的老眼炯炯有神,里面是没有熄灭的火。 硫克多把布雷误以为是这个时代的人了,才会这样跟他说,不过谁能够想到布雷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呢? “你很强,希望你能够给黑铁种带来一点不一样的光芒。” “...”布雷沉默了。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也仅仅是虚拟出来的。 就算再真实都没有用,布雷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概念已经发生的历史。 他不是白面,没有能够逆转时空的恐怖能力。 这里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布雷合上了自己的右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地下的空气并不清新,但是深呼吸一下,还是让布雷头脑清醒了点。 “强不一定有用吧。” “对,强不一定有用。”硫克多没有否认布雷这句话,个人战斗力再强,也保护不了卡普拉斯范围内的所有黑铁种。 “但是,至少比不强要好上一些,起码能做什么。”硫克多的目光很深邃。 在这种时代,弱小便是原罪。 弱小是原罪这种话倘若在正常的时候说出来,一定会引来无数争议。 但是在此时此刻,在这个时代中,无人能够反驳。 “做点什么吗?真是让人头疼的话。”布雷没好气地自言自语起来。 确实做什么,真实的历史都不会被改变。 可是,顺着自己的内心去行动,总是没有错的。 例如就算布雷在这里救下了一个人,但是在真正历史里面还是死了的—— 难道布雷就会不救,看着他被杀掉吗?答案是否。 伸手就能够救下来的人,为何不救。 “假如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要村子的人走出去啊。” “谁都不想要永远地被封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硫克多深深地看着守护着村子的石门一眼。 “啪嗒。”就在布雷跟硫克多聊天的时候,上方落下了一颗小石块。 布雷无意识就伸出手接住了小石块。 “...” “...” 硫克多跟布雷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周围在摇晃着,这晃动恐怕就算是小憩的人都能够察觉到。 而晃动的源头是正上方。 布雷右眼打量着漆黑的上方,眉头微颦。 “看来你的担心现在就成为了现实。”布雷合上了右眼,心眼开启的瞬间,整片空间、乃至厚墙之外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中。 这个村子外面,如今有无数的天使。 “是吗...”硫克多只是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并不能像布雷那样感知到外面的情况。 可是,硫克多相信了布雷。 “果然很突然。”硫克多一直都觉得村子的灾难会来得很突然,不过没想到会在自己说完那些话之后发生。 布雷没有撒谎,而且对方的表情看上去不下像是撒谎。 “你们该怎么办。”布雷说着,就默默将两把剑握在了手里。 “怎么办?”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硫克多却是没由来地笑了一下。 “当然是战斗,我们可是反抗者。”硫克多说着,佝偻的身子渐渐挺起。 虽然硫克多刚才没有想象中那种肌肉暴起的情景发生,可是他精气神在那一刹那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干练,丝毫不像是年迈的老人,反而像一个正值巅峰的三十岁男人。 硫克多拿起自己的拐杖,从其中抽出了一把剑。 “...”布雷看着硫克多的变化,眉头不禁一挑。 “全部人做好战斗的准备,听好了,是所有人!!!!!”硫克多长大了虎口,震耳欲聋的吼声乍起。 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距离硫克多的最近的布雷,因为这巨大的咆哮声,被硬生生推后了半米。 “轰!!!!轰!!!!”在咆哮声结束之后,村子的石门轰然碎裂。 碎开的石块溅到四周,那些比较大的石块直接就把一些房子砸烂。 还没有来得及跑掉的虎族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碾压下去。 “咔啦咔啦——”但是恐怖的事情远不止是石门炸裂那么简单。 一道光从头上照射下来。 那是所有虎族人都向往的光芒,是属于外面世界光芒。 可是,这光在此时照下来,非但没有让人感到喜悦,带来的反而是恐惧。 上方的墙出现了裂缝,大块大块的墙落下,摧毁掉下方村子的建筑。 硫克多眯起了那属于野兽的双瞳,抬头看着刺眼的光。 太久没有出去了,连那么微弱的光都觉得刺眼了。 这就是外界的光,实在是太久没有感受到。 “哗啦...”这一切都短短的几秒之内结束掉,周围还有尚未落下的厚厚尘埃。 光在尘埃中折射,最终变得模糊黯淡。 在尘埃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痛苦的身影。 活下来的虎族人,挣扎着从木堆里爬出来,或是搀扶着身边的同胞,或者抱着失去的亲人痛哭。 又或者是,拿起身边最近的武器,抬起了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些家伙。 那些高高的家伙,除了天使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现在就是审判的时刻了,你们这些驻扎在圣城下的白蚁。”在最前方的天使,俯视着下方的所有人。 那天使便是雷米尔,身为三阶天使,是身后一众天使的统帅者。 刚才那么几秒,天使就在正面将那防御用的石门破坏掉的同时,还将上方的地面给掀开了。 天使是打算在这个兽人城市的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一个城市的。 那是只属于天使的城市,即是雷米尔口中的圣城。 “那么,开始清洗吧。”雷米尔说着,默默举起自己的手。 数个叠在一起的金色法阵在村子的上方构建出来。 “「天之洗礼」。”雷米尔的声音充满了神圣感。 但是祂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神圣,祂要将整个村子清空,就跟祂说的“清洗”一样。 可是下面的人,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一个人出剑了,而这一击,并不是出自布雷的剑,而是硫克多。 “「十八式流」「十三祸」”他轻声呢喃着,剑挥舞起来似乎轻盈无比。 可是,于此同时,天空出现了十三道裂缝,上面蕴含的沉重力量,试图将雷米尔身边的空间搅碎。 “...”雷米尔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祂放下了手,那些金色的法阵随时散去。 “锵!”雷米尔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臂,那些裂缝被抹去。 不过为了防御硫克多的这一击,祂不得不取消掉那个法术。 布雷惊讶地看着硫克多,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其他使用「十八式流」的人。 「十八式流」不是古流派么... 等一下,似乎如今就是过去啊。 想通这一点之后,布雷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古代人用古流派不是正常得一批嘛。 当然,硫克多并没有注意到布雷惊讶的眼神,他正经经地盯着雷米尔看。 “是你,那只杀了我们无数同胞的老虎。”雷米尔似笑非笑地看着硫克多。 当初摧毁这个城市的时候,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这个家伙。 “可惜,现在只有你一个了。”雷米尔挥了挥手,随即祂身后的数个天使就疾驰向硫克多。 “现在是审判时刻,黑铁种的蝼蚁。”那数个天使用武器在同一时刻攻向硫克多,然后冷冷地说。 面对自顾自说的天使,布雷只是走了几步。 “你用的是「十八式流」?”布雷说着,将原本拖在地上的宽剑抬起来,自上而下猛劈。 “轰!!!”那些天使被一剑轰飞,在地上滚出很远。 “没错。”看到布雷看上去朴实无华的一剑,硫克多眉头轻挑了一下。 布雷很厉害,尽管早知道他很厉害,但是现在还是不得不感慨。 “是这流派吧。”布雷将宽剑插.在地上之后,身子下蹲,长剑用右手扶着。 剑刃划出一个完美的圆,还没有调整过来的天使,被轻易地斩杀在地。 「十八式流」「三日月」 “没错。” 硫克多从来没有想过布雷也会使用跟自己一样的流派。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必要纠结对方是什么流派之类的小事了。 硫克多只能感慨一下,正的是后浪推前浪,年纪轻轻就那么强。 “虽然是一样的流派,但是你的动作已经属于变种了。”硫克多瞥了一眼布雷的架势后,如是说。 「十八式流」的架势,一般情况下可不会像布雷那样压得那么低。 “是吗。”布雷顺手用手指抹去剑刃上的血,然后将宽剑抽出。 “你们看上去很有余裕。”雷米尔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之后,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没有余裕,可是也没有必要那么紧张。”硫克多用不复苍老的声音说。 没有必要紧张,只需要确确实实地拼尽自己的全力就好了。 心境越是乱的话,发挥出来实力越是十不存一。 “轰!!轰!!!!”雷米尔什么都没有做,硫克多跟布雷周围就开始不断响起轰鸣声。 除了雷米尔之外,可是还有数不清的天使。 尽管下级天使远不如雷米尔强,但是要蹂躏这些残存下来的虎族还是绰绰有余的。 硫克多听着身边族人的惨叫声,耳朵无意识得都抖。 然后他出剑了。 跟着硫克多一起出剑的还有布雷。 尽管布雷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两道斩击劈向半空中的雷米尔。 “痛苦吗?”雷米尔面对两人的攻击,却没有多么紧张。 一道屏障、两道屏障、三道屏障。 两人的攻击被数不清的屏障全部挡下来。 布雷皱起眉头,他的剑斩出之后,却没有命中任何东西的实感。 “天使有很多我们学不会的法术,你首先要习惯神秘莫测的手段。”硫克多的声音在布雷耳边响起。 这个时代的天使,各种技术并没有失传。 刚才的防御,雷米尔用转移加上抵消,完全将两人的攻势挡住。 哪怕是布雷,也很那捕捉到法术的节点,因为那不是单纯的一个法术,而是数个法术同时吟唱出来的结果。 雷米尔顺了一下自己的金发,狂妄地看着下方的硫克多和布雷。 “你一定很痛苦吧,听着自己族人的惨叫声。”雷米尔道。 “已经...习惯了。”良久后,硫克多说道。 人命如草,硫克多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 这个纪元的终末,黑铁种的命真的跟杂草一般,青铜种随手一拔就是数不清的人命。 “外来者,破坏远比保护跟建设要简单。”硫克多呼吸开始变得缓起来,握剑的手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个角度。 就算一个人很强,能够战胜任何对手。 不代表这个强者能够守护到他身后的每一条人命。 例如现在,哪怕是硫克多和布雷能够杀掉雷米尔,可是却还是阻止不了身后天使的屠杀。 杀戮真的很简单,与之相反,保护什么却难如登天。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 布雷在看到多罗西雅跟天使的战斗之后,就察觉到这个纪元的青铜种战力有点高。 面前这个三阶的天使,恐怕才有资格称为天使中的上级存在吧。 之前布雷偶尔还会觉得青铜种很杂鱼,但是貌似自己要为此道歉了。 “我欢迎你们挑战我,蝼蚁们。”雷米尔展开自己的六双羽翼,一脸神圣地跟硫克多和布雷说。 “叮——”可是,话音刚落,便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两把剑出现在雷米尔的身侧,不过被一把黄金色的长枪给挡住。 这把长枪没有人握着,而是就这样自己漂浮在雷米尔身边,像是祂最忠诚的护卫。 布雷利用「一刹」来到了雷米尔身边先砍祂一剑,可是貌似并没有发挥出奇袭的作用。 “首先,灭掉兽人的一个分支好了。” “其次就是,人类你很碍事。”雷米尔瞄了一眼自己出现裂痕的长枪,愤怒地说着。 这可是祂特意请工匠打造出来的兵器,是祂最趁手的长枪。 放在黑铁种的世界里,足以称之为神器。 如今竟然被一个黑铁种给击碎,祂如何能忍? “咚!!!”一个巨大的虚影拳头将布雷从空中砸了下去。 这是「法师之手」的变种,外形刻意勾勒为覆盖着铠甲的金色拳头。 正常的话,被击中的家伙绝对站不起来。 “呸。”布雷站起来,吐出了口中的血沫。 “你一个是不行的。”硫克多对布雷说。 “或许吧。”布雷其实还有心像世界没有展开,但是他隐隐觉得雷米尔也没有用全力。 “跟我用一样的招式,我想你不会没有学全十八剑吧。”硫克多道。 “为什么?” “你之后会知道为什么的。” --- “多罗西雅姐姐,大家怎么办...”梅丽莎紧紧地抱着多罗西雅,正在哭鼻子。 “大家不会、不会有事的!”哆嗦的伯德,故作坚强地说。 多罗西雅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然后又看了看正在被蹂躏的虎族。 她本来早上心情还不错的,特意自己转一转这个村子,还碰到这两个小孩子,就顺带让他们当自己的导游。 多罗西雅也确实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真切感受到这个时代跟自己时代的不一样。 然而还没有等她品味完这些不一样的地方,村子就被天使攻击了。 “死的人真多啊。”多罗西雅漠然地看着地上无数的死尸。 没有一具天使的,全部都是虎族的。 “呜呜呜!!!!多罗西雅姐姐!!怎么办!”梅丽莎听到多罗西雅说这句话之后,更加害怕了。 明明昨天还在跟自己说话的邻居叔叔,如今却变得冰冷的尸体。 明明昨天还给自己送食物的阿姨,如今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最后伯德受到了梅丽莎的感染,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多罗西雅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受不了身边那么多小鬼在哭。 她瞅了一眼远处战斗的布雷还有硫克多,看来他们正在对付大的。 那么,她对付小的好了。 多罗西雅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秒无数的剑一字排开,罗列在她的面前。 每一把长剑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工厂锻造出来的制式武器。 而多罗西雅手里,则是握着一个剑鞘。 「千羽剑」,由一把母剑和一百把子剑构成。 母剑说是剑,其实更像是剑鞘,并不能用来杀敌。 如今多罗西雅手里握着的剑鞘便是母剑。 不过子剑说是制式武器,但是每一把剑都有着金黄色的剑身、艺术品一般的雕纹。 这些金色却没有让人觉得俗气,反而在昭示着这些剑的不凡。 一字排开的百把剑,像花瓣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在剑飞出去之后,她便不紧不慢地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有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多罗西雅瞥了一眼梅丽莎。 这些剑只需要多罗西雅的魔力去操控,至于她本人的话完全可以找个地方坐下。 不过天使已经在蹂躏村子里的人,就算能够杀掉村子里面的所有天使也无济于事。 在那之前,这里的虎族大抵就死掉过半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天使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打发时间的东西?”梅丽莎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 “emmmmm”伯德听到多罗西雅任性的要求之后,也跟着姐姐一起冥思苦想起来。 “书,我有一本书。”伯德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拿出一本很小的书。 这本书可能只有巴掌大吧,是伯德无意中从外面找到的。 “真小。”多罗西雅接过伯德递来的书,随意地说了一句。 多罗西雅翘着二郎腿,翻开这本书。 “图画书?”她自言自语着,就开始看书了。 “恩...”伯德古怪地看着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跟周围的凝重氛围格格不入,毕竟她表现得实在是太轻松。 “多罗西雅姐姐,大家会怎么呀...”梅丽莎忍不住问出声,不是所有人可以像多罗西雅这样淡定的。 “生死各有天命,我只能抬他们一手罢了。”多罗西雅翻了一页,用很随意的语气回答了梅丽莎的问题。 对于她而言,比起救人,还是更加擅长战斗。 “姐姐,你一定有办法把?”梅丽莎有点着急,想抓住多罗西雅的手。 可是多罗西雅稍微挪了下位置,梅丽莎就扑了个空。 “别闹了,有家伙来了。”多罗西雅这样说着,但还是没有合上书。 “就是你吧!就是你这个精灵杀了我的同伴!”一个身着重甲的天使,提着长矛,全速俯冲向地面的多罗西雅。 这个天使无法忍受自己的同伴被一个低等种杀掉,蝼蚁就应该乖乖躺着被蹂躏。 “明明只是一个蝼蚁!竟然敢伤害我们神的使者!?” “蝼蚁?” “砰。”听到这句话之后,多罗西雅终于合上了书。 可是她合上书并不是因为来人有多么强,单纯是因为那句话罢了。 “你们似乎很喜欢说别人是蝼蚁。”多罗西雅将书丢给身边的伯德。 “不过谁给你资格跟我说这句话?”她的眼睛从蓝色转变成赤红色。 她真的不明白,这些鸟人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这种话。 就因为是青铜种吗?太可笑了。 只是青铜种,跟黑铁种又有什么区别。 “嗤——”一把剑将仍然俯冲的天使贯穿。 厚重的铠甲像纸一样,被剑刺穿。 这名刚才还在叫嚣的天使,还没有来得及投掷出长矛,动作就被打断。 多罗西雅的怒火当然不仅会这样就结束。 一把剑之后,更多的剑贯穿这个天使。 血色的玫瑰在半空中绽放,铠甲也好、羽毛也好,没有任何东西留下。 那些剑在斩杀掉那天使之后,便回到多罗西雅身边,环绕了两圈,随后继续飞向其他地方。 “好...好厉害。”伯德震惊地看着多罗西雅,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强大的天使,会就这样被杀掉。 那些天使明明是那么厉害,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心。 可在多罗西雅面前,却跟可笑的小丑一样。 “多罗西雅姐姐!还有好多!”梅丽莎慌张地指着上方。 茫茫多的天使,成功被多罗西雅吸引到注意力了。 那些虎族能够随意处死,可面前的多罗西雅,似乎很棘手。 “...”看到跟潮水般多的天使,梅丽莎不争气地腿软。 伯德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就牵着自己姐姐的手,躲到了多罗西雅的身后。 同时他还默默地收起了借给多罗西雅看的那本书。 “嘘...姐姐,我们不要打扰她。”伯德颤抖着说。 现在的话,只能祈祷多罗西雅能够保护他们了。 尽管这样的举动看上去很懦弱,但是年幼无力的姐弟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 多罗西雅扫了一眼上方的天使,她从那些天使的眼神里感受到一阵蔑视。 即便是多罗西雅轻易地杀了一个天使,可是其他天使依旧对黑铁种发自内心地鄙夷。 多罗西雅对此很不爽。 “...”多罗西雅一言不发地从虚空中抽出一把淡蓝色的长矛。 长矛主体是淡蓝,不过还有很多金色的装饰。 长矛身上用纯金刻着一连串古代的文字。 至于这些字写的是什么?只是一句话罢了——“冻结一切”。 这是附着残留概念的武器。 能够拿出这长矛,足以看出来多罗西雅有多生气——哪怕她的表情还是那冷冰冰的模样。 就算是面对神明,她都不会屈服,真正的高等种对她投以这样的眼神,她都会愤怒。 这些鸟人又有什么资格? “在冰块里面认真反省吧。”多罗西雅眯起眼,呢喃着。 呢喃之后,长矛划破长空,笔直地朝着天上那群组成队列袭来的天使。 长矛所经过的路径,连水气都凝结成了寒冰。 “这是什么东西!?”长矛太快的,快到拉出一道残影。 “防御!展开防御!”领头的天使在看到不断接近的长矛之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长矛上面的魔力量太不合理了,黑铁种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魔力量? 很遗憾的是,天使们想集体展开的屏障,却赫然发现自己的魔力都被冻结了。 魔力被冻结?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魔力像是水被凝结一起一样,无法调动。 “咔啦——”东西被急冻的难听声音回荡在天空。 从长矛投掷出去的地方开始,一直到那些天使所在的空间,全部都被冻了起来。 “叮!”长矛深深地扎入上方的一处墙体,停止了不讲道理的冰冻。 “书。”干完这一切之后,多罗西雅伸手向伯德要书。 “嗯?”正在跟布雷跟硫克多战斗的雷米尔察觉到远处的异动,不由得看了一眼对应的方向。 “你可真是有余裕啊。”地上的硫克多说道。 “当然,要是跟你们战斗还太过较真的话,我不就落了下乘么?”雷米尔并没有将硫克多或者是布雷放在眼里,充其量是有点麻烦的程度罢了。 诚然,两人的剑术很高超,可惜连祂的防御都破不开。 布雷抬起头,表情平静地看着雷米尔。 尽管这个雷米尔很气人,不过布雷依旧心静如水。 “怎么办?”布雷斜视了一眼硫克多。 面前这个三阶天使厉害得超出了布雷的想象。 又会法术、又会飞是最让人头疼的。 “静待时机。”这一次,硫克多总算说出了像是老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雷米尔的那把长枪环绕在祂身边,不断地自动挡下攻击。 就算长枪没有挡住,雷米尔也能够用自己的法术再挡下漏过的攻击。 要是没有适合的时机,的确没有办法一举穿透对方的防御。 “「圣光弹」”雷米尔打了一个响指,用魔力在自己面前凝聚了一个光球。 「圣光弹」这个法术,黑铁种中也有。 不过,显然雷米尔的「圣光弹」不会跟正常的一样。 光球下一秒炸开,无数的光弹朝着四周袭去。 “轰!!轰!!!”分裂出来的光弹将地下破坏得坑坑洼洼。 可是,攻击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在一记「圣光弹」轰炸结束后,下一记「圣光弹」已经施法完了。 弹幕没有一刻停歇,地上的硫克多跟布雷只能不断地闪避跟挡格。 雷米尔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魔力一般,肆意地使用着法术。 “感到荣幸吧,你们能够被我这个上位的存在处刑。”雷米尔的声音盖过轰炸的巨响。 “嗯,大概现在时机到了。”可是,就在雷米尔说完这句话之后,硫克多开口了。 而在硫克多提醒布雷之前,布雷就已经合上了自己的右眼。 确实是好时机,因为对面的动作太大了。 「古流剑派」「断间」 布雷的剑轻轻地划了一个小弧线,那些华丽的法术如泡沫消失。 本来摆着随意态度的雷米尔,表情瞬间凝固了。 祂的法术节点被一剑斩开了。 就在雷米尔表情变幻的时候,布雷和硫克多摆出了相同的架势。 ““「十八式流」「八相」””两人的声音同步。 空间响起铜钟般的鸣声。 钟声恰好为八次,声音重重叠叠,将雷米尔面前的黄金色法阵硬生生震碎。 “呵...”雷米尔冷笑一声,承受着这古怪的攻击,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长枪。 “你太高了,先下地跟我们打吧。”但是就在雷米尔刚刚握着长枪的时候,布雷的声音在祂上方响起。 上面?怎么可能,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跳起来过? 尽管雷米尔对此感到难以置信,可布雷确实正在祂头上。 两把剑交错地下压,雷米尔堪堪用长枪挡住。 不过这一次失去了法阵的防御,祂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两把剑的力量。 原来这家伙的剑,那么沉... “下去。”布雷用没有起伏的声线说道。 “轰!!!!!!!!”雷米尔直接被布雷从天穹击落在地。 就算雷米尔中途试着用自己六双翅膀调整平衡,也无济于事。 最终仍然逃避不了坠落在地的命运。 “砰!!!”雷米尔一头扎去了瓦砾堆中。 不过下一秒,祂就冲破了瓦砾堆,重新飞到了半空中。 “你们竟然让我落地...”雷米尔的语气听着就很愤怒。 祂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的伤痕,血如今仍然从伤痕处往外渗。 “你已经在上面足够久了,该下来了。”布雷用很平静的语气跟雷米尔说。 “下来!!!!?你们没有资格我站在同一大地上。”雷米尔握紧了自己的长枪,朝布雷的方向猛地一甩。 沿着枪尖划出的轨迹,巨大的冲击扩散开来。 地面寸寸地裂开,随着被冲击推动,像潮水一般涌向布雷。 “你现在可是一打二,稍微收起嚣张的态度吧。”硫克多的剑切过雷米尔身侧。 “嗤啦——”血从雷米尔的腰间喷涌而出。 “你们竟然敢戏耍我!”雷米尔的脸有点扭曲,长枪横扫,将伤害自己的硫克多挑飞到一边的墙上。 将硫克多击飞之后,雷米尔稍稍冷静了一些,开始重新布置法阵。 那些麻烦的金色法阵再一次围绕在雷米尔身边。 “剩下就是你了,人类。” “...”布雷没有回答雷米尔,他只是用心眼寻找着最适合突破的地方。 雷米尔让布雷觉得最麻烦的地方有两处。 其一,祂会飞。 其二,祂的法术太难破解。 第二点姑且能够努力突破,第一点真的有点无能为力。 “不要说的好像我已经被你杀掉的样子。”硫克多调整好姿态,仍由腹部的伤口淌血。 “祂会飞,所以对我们来说太麻烦了。”硫克多对布雷说。 “...”虽然没有开口,可是布雷心里面一万个认同。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对吧。”硫克多笑了一下,虎目中透着锐利的光。 “不要以为小把戏对我有用。”雷米尔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不满地挥动了长枪。 一道比之前更加强劲的冲击涌来。 “咚!!!!”布雷被迫停下心眼,用宽剑挡在身前,承受着这股冲击。 “我相信,只要祂飞不起来,你就能赢。”硫克多对布雷轻声说道。 “让我飞不起来?”冷笑的雷米尔用力振翅,一转眼就再度升到剑难以攻击到的高度。 “所以告诉我,你们怎么让我飞不起来?”真是可笑,防御都破不开,还想折断祂的翅膀? 这些黑铁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像这样...”硫克多压低自己的嗓音,将剑插.回拐杖之中。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庞大的魔力从硫克多体内爆发出来。 仅仅是在旁边,布雷就隐约能够听到“嗡嗡”的声音。 原本,「十八式流」就需要大量的魔力或者内气支持。 布雷是硬生生用自己技巧弥补掉自己缺少的这部分而已。 但是,果然不同方式使用出来的剑招,就算威力不会差太远,可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十八式流」「一刹」 「十八式流」「一刹」,是这个流派中用得最多的一剑。 因为这是第一式,也是最好用的一式。 然而,最初的一式不代表其会比第后的一式会弱。 只要用得恰当好处,这一式也能够是可怕的一剑。 硫克多身下的地面龟裂成无数的方块吗,随后伴随着巨大闷响声,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咣当。”在地上只留下硫克多剑鞘,也就是那“拐杖”。 “...”布雷用手臂挡住了近距离扑来的劲风。 他抬起右眼皮,向上看着硫克多那背影。 只需一瞬,硫克多便来到了可以跟雷米尔平时的地方。 “吼!”硫克多本能地发出虎啸声。 巨大的虎啸回响于天际。 “聒噪!!!!!!!”雷米尔不复一开始轻松,怒吼起来。 祂腾出手来,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手心便就聚集了大量的魔力。 由魔力凝聚起来的能量团外周缠绕着属于天使的文字。 “蝼蚁就该在地上!”雷米尔握着这一团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光团,朝着硫克多直接砸了过去。 简单、粗暴的魔力使用,但是这也是破坏力最足的。 “轰!!!!”跟那破坏力匹配的巨响炸起。 但是硫克多的剑却直接劈开了气浪,劈开了光团。 所有的冲击都被一剑劈开,而硫克多的獠牙从那强烈的光中出现。 从刺眼光芒中出现的,先是獠牙,然后是虎目,最后是那把朴实无华的剑。 “锵——”一道白线自上而下划过,像是一个“一”字。 这一斩,将上方、下方的一切都断开。 那气势就像是要将天空跟大地都斩成两半。 血在半空中溅起,随即是无数的雪白羽毛四处飘散。 “你这个家伙!!!!!”可是,被硫克多如此恐怖的一剑命中之后,雷米尔却依旧拥有咆哮的力气。 可是,雷米尔的一边的六只翅膀被硫克多这一剑全部斩掉了。 “嗤啦——”雷米尔在开始下坠的时候,用长枪将硫克多腹部贯穿。 “咳...”被串起来的硫克多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不过比起他吐出来的血,腹部流出来的血更加多。 “你该死。”雷米尔用冰冷的声音对硫克多说。 祂跟硫克多一起笔直地朝着地面落下。 可是在落到一半的时候,祂转动长枪,将硫克多先摔倒了地面上。 “轰!”硫克多被扔回了之前的位置,被碎石掩埋住了三分一的身子。 “啊啊啊啊!!!” “给我杀了这两个蝼蚁!”雷米尔奋力地扑腾着自己剩下的一边翅膀,在尽可能地减缓自己落地的速度。 “没有人听到吗!杀了这两个家伙!” 可是无论雷米尔怎么怒吼,都没有手下回应祂。 雷米尔此时才发现,自己手下的一众天使,都不见踪影了。 不对,不是不见踪影了,而是被杀死了。 雷米尔意识到事情不对,但是祂并不打算脱离这个地方。 至于理由的话,很简单——祂不能原谅那只老虎,也不能太原谅面前的人类。 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 对于天使来说,翅膀是荣耀的象征。 天使翅膀比起祂们的其他部分,其实更加坚韧,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被折断的。 这强大、洁白无瑕的羽翼,便是祂们最自豪的地方。 要是谁折断了一个天使的翅膀,那么就等于跟天使结了死仇。 “首先是你!!!该死的家伙!”雷米尔踏出一步,地面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祂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魔力。 这庞大的魔力,正是祂跟弱小的黑铁种区别的其中一点。 黑铁种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有机会得到祂这样的魔力。 而雷米尔根本无需担心,这份魔力随着祂的成长增强,最后自然就成为这么可怕的存在。 天使的文字浮现在雷米尔的身体表面,让祂看起来有别样的美感。 祂之前确实隐藏实力了。 “轰!!!!”长枪仅仅是斜下扎入地面,整个大地就要颤抖。 在硫克多躺着的地方,冲天的光柱升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待到光芒消散之后,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是,硫克多没有死。 布雷将重新变得苍老的硫克多扛在了肩膀上,等光柱消失之后,才将硫克多放在了地上。 “你不可能永远护着他,我必杀他。”雷米尔表情狰狞地说着。 “嗯,我也觉得自己护不住。”布雷点头说道。 他也觉得要是雷米尔硬要杀硫克多的话,自己也毫无办法。 所以布雷打算将雷米尔压制到无法对硫克多发起攻击。 “什么?”雷米尔听到布雷话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方的回答有点不按套路来,这时候为什么还会说这样的话。 一般而言的话,不是会说自己会死命保护对方的么? “锵!”然而雷米尔并没有去思考更多的时间,因为下一秒布雷的剑很不客气地劈了过来。 天使的翅膀很硬,不是一般的硬。 就跟恶魔的角、海族的尾巴一样,特别硬。 而且这天使的翅膀更加硬,所以布雷一直都很头疼。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硫克多会直接拼了自己的全力,去换对方的一半翅膀。 该怎么说呢?反正布雷是没想过这种舍身攻击的方式,也不想硫克多用这样的方式。 太过蛮了,甚至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 但那一剑确实惊艳,天使坚硬的翅膀像纸一样被撕裂。 “明明没有必要那么拼,多罗西雅都把低阶的天使打下来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村子里面的低阶天使,基本都被那生气的女皇大人扫空了。 这是布雷开心眼的时候恰好感知到的。 然而,也因为硫克多时时刻刻都那么拼,这些虎族人才有机会在这个地方残存下来。 “难得他老人家费了那么大功夫把你打下来。” “陪我过几招吧。”布雷沉吟了片刻之后,如是说。 “啊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 “你说跟我过几招?”雷米尔大笑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布雷并不适合说这种装逼的话,雷米尔听到布雷说这种话下意识就觉得是玩笑。 “果然有点尴尬吗?”布雷自言自语起来,他也不是很喜欢说类似的话。 但是对方实在是太狂了,布雷不口头反击一下不舒服。 “那么,我换一个说法。”布雷道。 “陪我跑几圈吧。” “嗯?” “轰!!!!”话音刚落,布雷就将雷米尔击飞,然后用剑刺着祂,跟着祂暴退的身影一同前进。 这就是他说的“跑几圈”。 “你!?”雷米尔被布雷击离地之后,就失去了平衡。 而布雷完全不给祂调整姿势的余地,双剑没有任何间隙地攻击者雷米尔。 雷米尔失去了一半的翅膀之后,就无法通过飞行来闪避布雷的攻击。 对于布雷来说,只要对方跟他贴近距离就足够了。 “叮!叮!叮叮叮叮!!”长枪跟剑刃碰撞着,迸发着无数的火花。 雷米尔的武艺虽然不是在天使中最好的,但是也算是强的。 可是在真正跟布雷对招之后,祂才恍然大悟过来——刚才觉得布雷跟硫克多剑技一般,完全就是错觉。 祂刚才占尽优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飞行的能力,借助制空权对两人不断地压制,才使得两人那么狼狈。 雷米尔让布雷觉得头疼的,不是祂的近战,而是法术。 布雷的右眼无神地看着不断抖落下来的羽毛,以及溅出来的血。 只是准确地挥剑,从雷米尔的破绽下手。 他没有什么强大魔力和内气,所以每剑都没有特效,面对远距离的家伙也会觉得很棘手。 可是,这都不碍事。 布雷只需要自己的剑斩实在对方最薄弱的地方就够了。 只要击中弱点,就算不依靠魔力、内气带来的爆发力,一样能够造成伤害。 “可恶...”雷米尔咬着牙,只能单方面地承受着布雷的压制。 祂跟布雷的位置,早就不知道退到了什么地方,而这一路上,都只有祂被砍的份。 “一圈跑完了。”布雷忽然对雷米尔说道。 这时候,雷米尔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厚厚的石墙。 “混蛋人类!!根本就没有圈!”一圈?从头到尾都是笔直地路径,哪里来的一圈!? “吐槽得不错。” “我为什么会被你压制!?为什么!” “硫克多都把你打折翼了,要是我还不能压制你,我也太对不起他了。” 布雷淡淡地说道,衣服下的龙纹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断水流」「断溪」 长剑先划过雷米尔的腹部,然后宽剑紧随其后,落在相同的地方。 两剑落下,却连血都没有带出一滴。 “咚!!!!!”雷米尔被击退,嵌入了石墙之中。 “根本不可能...(天使语)”从墙上掉落下来的雷米尔,都忘记用通用语说话了。 如今祂还哪有余裕去管说的是母语还是通用语。 “嗯?”布雷皱起眉头,对方又在说自己不懂的语言。 “黑铁种凭什么将我逼到这种境地!?(天使语)”雷米尔咆哮了。 天使语那是优雅的语种,不过再优雅的语种,在愤怒的时候说出来,都不会有美感。 尽管雷米尔刚才被连击得很狼狈,但是受到的伤害不算特别严重。 因为祂身上浮现的那些天使文字,都有起到抵消伤害的作用。 那些文字,有着“将部分伤害转化为治疗”的效果,是特别的附魔。 对自身附魔,这种技术是黑铁种无法实现的,但是在青铜种中随处可见。 “只是低等种!!!!(天使语)”雷米尔用布雷听不懂的话吼着,挥动长枪。 就在祂挥舞自己长枪的时候,长枪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咔啦——”长枪一点点地碎成金色的碎片。 “!!?”雷米尔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中被毁掉的武器。 这是伴随祂很久的武器了,可是这武器竟然就这样碎了?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碎的我的长枪!(天使语)”今天是祂疑问最多的一天。 为什么祂的武器都碎了,对方的武器也毫发无损! 黑铁种锻造兵器的技术,怎么可能超越高等种。 雷米尔早就将处死硫克多的事情抛置脑后,现在对祂来说,布雷才是大敌。 折翼之后,祂发现在地面上跟布雷作战简直处处不便。 “...” “伟大的莱特森门,请庇护我,制裁我的敌人。(天使语)” 祂将被毁掉的武器扔到了地上,然后展开自己的手,果断开始施法。 跟布雷拼近战毫无胜算,祂的优势是法术。 “咻——”周围的空间出现一个个法阵,然后法阵里面飞速地窜出一根又一根锁链。 布雷不紧不慢地将所有锁链击碎,还不退反进,向前走了几步。 但是雷米尔早料到无法锁住布雷,祂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神术。 天使的话,比起法术,神术更加强悍。 毕竟不管怎么说,祂们都属于一种宗教种族,信仰比其他种族要强得多。 天空出现巨大的裂缝,从无尽的虚空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圆盘。 圆盘上是看不真切的图案。 从这个圆盘上能够感受名为“神圣”的气息。 「莱特森门的慈悲」 那些死去天使的灵魂聚集到了圆盘上,然后重塑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巨大天使。 天使手中的巨剑,举过头顶,缓缓地落下。 一刹那,天地的所有都被锁死,布雷作为神术的目标,也感受到了来自高位存在的压制。 这一剑是必然能够命中,因此为了让受审判者充分地感受恐怖,让其发自内气忏悔,大剑落下的速度异常地慢。 可是,那是正常情况下。 如今并不是正常的情况,布雷手中还有一把剑。 由于剑落下得太慢了,布雷甚至有余裕合上右眼,将眼罩换了一边。 他俯下身子,宽剑正握身前,长剑反握置于身后。 雷米尔要是选择用威力大的法术,还可能让布雷受伤。 但是祂选择了最不应该用的手段。 心眼展开,那圆盘也好、那半透明的天使也好,在布雷的世界中都是无数的点连接起来的。 布雷一步踏前。 一步踏出,他的身影仅仅移动了一米的距离。 但是剑已经挥出、收回。 「我流」「愚步」 天空的圆盘仿佛是受到什么强烈的冲击,缓缓回到虚空之中。 而那半透明的巨大天使也想是烟一样散去。 “...”雷米尔震惊地看着布雷,祂心中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祂很想说“明明是神明的威力”、“为什么你可以动”、“你都做了什么”... 可是祂过去了很久,还是无法发声。 意识正在远去,祂最终还是无法理解布雷做了什么。 布雷扭头看了一眼失去了生机的雷米尔,收起自己的剑。 他无奈地摇头,觉得有点遗憾。 雷米尔大概是以为这神术绝对能够杀死布雷吧,所以全部精力都用来控制神术了。 “神术啊...”布雷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长剑,那大概是布雷少数擅长对付的东西之一了。 布雷扶起硫克多,看着对方异常苍老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 硫克多腹部的伤口太大了,血一时半会根本止不住。 “没关系,我这个老骨头还死不了。”硫克多睁开浑浊的双眼,语气平淡地说着。 “这种伤,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硫克多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为了让自己的同族活下来,更是不止一次拼死战斗。 “还是太重了,你们又能够治疗你的人吗?” “有,我们的祭祀可是很了不起的。”硫克多轻声地说着。 当然,前提是祭祀们没有被杀死。 刚才天使冲进村子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就算告诉硫克多,村子里的人全死光了,他其实也不会太过惊讶。 “走,去找祭祀。”说着,布雷背起硫克多,走进了乱成一片的村子。 “多谢你了。”硫克多低垂着沉重的眼皮子,虚弱地应了一声。 “...”布雷一路上沉默无言。 他无法去吐槽,也无法去调侃。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触目惊心。 既有虎族的,也有天使的,不过数量还是虎族的比天使要多得多。 几乎没有一个建筑是完好的,毕竟本来就都是木头做的,根本谈不上坚固。 这个村落算是被毁得差不多了吧。 “硫克多,这村落算是被毁了吗?”布雷曾经听硫克多说过,这个村落是最后的地方,是这个城市幸存者最后的希望。 “没有被毁。”恍惚的硫克多听到布雷这句话后,回答道。 明明作为村落如此狼藉,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甚至死掉的族人能够堆成小山,可是硫克多还是这样回答。 “没有被毁吗?”听到硫克多回答,布雷也有点疑惑。 “人还在...地方还有...天使也被击退了。” “希望还在。” “所以没有关系,这个村子没有被毁,村子还能重生。”硫克多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是么。”布雷总算明白,硫克多说的村落,并非严格意义上指这个村落的本体。 不是身处这个时代的布雷,无法体会到低等种经历的所有绝望。 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个时代其他人对“希望”的重视程度。 “咳咳...”布雷听到身后硫克多咳嗽声加重之后,不得不加快脚步。 对于不是快性子的布雷来说,赶时间真是有点难受。 就在布雷快步走在村子里,想要找硫克多所说的祭祀时,他听到了一道女声。 嗓音充满了魅力,但略带媚意的同时,却让人生不起任何歪念头,反而透露着淡淡的威严。 “你真慢。”翻着伯德那本书的多罗西雅,抬起头对布雷说道。 多罗西雅坐在木堆上,身边的梅丽莎跟伯德都累得睡着了。 在担惊受怕之后,两个小孩格外疲惫。 周围狼藉一片,可是多罗西雅却干干净净,连头发没有乱,还在很惬意地看着书。 “...”布雷古怪地看着淡定的多罗西雅。 她一大早就消失,现在又像没事的人一样出现。 “本来还以为你能够轻松对付那天使,没想到你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多罗西雅说着话的时候,一副“你真墨迹”的表情。 “祂会飞。”隔了半天之后,布雷才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那个三阶天使会飞,他能够怎么办? 布雷那些少的不得了的远程手段,一个都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最后能够打赢雷米尔,还是全靠硫克多将对方的翅膀给劈下来。 否则都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对了,把车弄出来吧。”布雷说道。 “又有什么事吗?”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又瞄了一眼他背后的硫克多。 那个老虎族受了伤,而且非常重。 “需要找这个村子的祭祀救他。”布雷沉声道。 “拿去吧。”多罗西雅打了一个响指,魔导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布雷面前。 她也不会治疗别人,所以还是很配合地将魔导车交到了布雷手里。 “不过我可不知道村子里还有没有你说的祭祀活着。”多罗西雅在布雷上车之前,提醒了一句。 周围全是尸体,谁知道哪个是哪个呢? 整个村子,除了硫克多之外,大概全部都是青铜种随意虐杀的对象。 要是那些祭祀倒霉的话,恐怕已经死在了第一波攻击里。 --- “嗡嗡——”魔导车给寂静的村子带来一些声音,让周遭的氛围不至于太过惊悚。 布雷开着魔导车,张望着两边。 每看到一个活着的虎族,他都会问一句是不是祭祀。 不过当他将对方从木堆里面拉出来之后,往往听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后座的硫克多愈发虚弱,尽管不至于一下子就死掉,但是再拖个几小时,就说不定了。 布雷看到前方的尸体之后,将车子转了一个小弯,绕了过去。 随后他就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那是女的哭声,哭的人似乎还在强忍着,不然自己的哭声会太大。 会这样做的人,大概是以为外面的天使还没有离开吧。 “...”布雷将车子稍微开前一点,就看到一个蜷缩起来,试图躲在角落的少女。 “喂,你是祭祀吗?”布雷开口便问道,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啊!啊啊啊!!!”少女先是被布雷的声音吓得惊叫了起来,还在往后爬。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让布雷不得不捂着耳朵,吵死了。 等了好一会之后,她总算是冷静下来了,看清楚布雷是一个正常人类。 “我、我是祭祀...可是我是见习祭祀。”少女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着布雷的问题。 布雷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了。 “上车吧,有一位老人需要你治疗。” “听说你们的祭祀会疗伤。” “治、治疗吗?”少女畏畏缩缩地打量了一下布雷所说的老人。 “硫克多大人!!”等少女看清楚之后,又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一惊一乍的少女,让布雷一阵无语。 所以说,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从刚才的攻击活下来的? “好了,勉强止住血了。”虎族的少女擦了擦汗。 她的法术并不够厉害,所以不能“咻”一下用法术帮助硫克多止住血。 少女的法术充其量就是辅助一下罢了。 主要还是用布临时压迫血管,组织血哗啦啦地往外流。 至于布的话,是尸体上的衣服取来的。 尽管这样对死者很失礼,不过在救人这件事面前,少女还是选择了失礼一下。 事后少女还连忙对死者磕头道歉。 “这就好了吗?”因为被神父治多了,布雷还以为这个少女能够轻易只好硫克多伤呢。 “嗯,总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少女露出满足的笑容。 “要是大家都安全就好了。”说着,她忧伤地看着周围。 这终究只是幻想,这个村子如今到底活下多少人都是未知数。 “老师们都已经被杀了...也不知道跟我一样的学生有几个活下来。”她叹了一口气,那抹笑容被哀伤掩盖住。 帮助村子隐藏起来的那些祭祀,在这一次天使的进攻下全灭了。 以往她眼中强大、可靠的长辈们,像纸一样在自己面前被撕碎。 “总之多谢了。”布雷看着呼吸平缓下来的硫克多,对少女道了一声谢。 “不,应该是我朝您道谢才对,谢谢您救下硫克多大人。” 硫克多大人可是村子的精神支柱,要是他都倒下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事到如今也无法找到一个更加适合领导众人的角色。 硫克多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没错,是我们道谢才对。”硫克多展开干裂的双唇,发出了弱弱的声音。 清醒过来的硫克多,吃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布雷。 “她说你暂时没有生命安全了。”布雷看到硫克醒来之后,随意地说了一句。 “听到了,看来我这个老骨头还没有到寿终的时候。”硫克多自嘲了一下自己。 “所以,接下来你是要离开了吗?”硫克多看着布雷。 战斗结束了、敌人败退了。 貌似过客确实要离开了。 “你想我留下来?”布雷问。 “留下你吗...”硫克多老目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战后的和平只是幻觉,在此之后,村子肯定还要面对更多的灾难吧。 因为能够保护村子的力量,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假如布雷在的话啊...假如多罗西雅在的话啊... 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大家也能够平常地生活下去,不用继续恐惧青铜种。 “不,这里不适合你。”硫克多只是轻轻摇头,然而他并不打算挽留布雷。 尽管布雷是一个很强的战力,但是硫克多知道有更多要对方去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跟我们这里一样的地方。” “你留下来,我们这里固然可以说是安枕无忧。” “但是其他地方呢?” “让你这样的人留在这个地方,是错误的。”他幽幽地说着。 “...”布雷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硫克多。 他不明白硫克多在想些什么。 可能硫克多想做的是伟大的事情,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硫克多会选择去做伟大的事情。 布雷一直认为越是在这种绝望的时代,人们应该越是优先去选择生存,而非伟大。 可是事实恰好相反。 “那我现在就走了。”布雷突然说道。 “诶?”少女愣住了,对方说话也太没有先兆了吧。 “现在就走吗?比我想象中还要早啊。”硫克多苦笑着说。 “嗯,还想看看其他地方是怎么样的。”布雷点头。 “咚哒哒——”魔导车的车轱辘发出古怪的声音,然后渐行渐远。 硫克多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硫克多大人,您不要勉强自己。” “没关系,只是看一眼而已。”硫克多打住了少女想要扶自己的动作。 硫克多看着视野中越来越小的魔导车。 “我以后恐怕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了。” “诶?您、您在说什么啊。”少女又一次愣住。 “字面上的意思,要是有机会的话,真希望找到大家新的精神支柱。”硫克多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他大概再无法像之前那样,恢复到巅峰时期的肉体然后战斗。 依靠年迈的肉体,根本无法在这个黑暗时代里战斗求存。 村子需要另外一个人站出来了。 不过,不知道村子有没有那个时候呢? 这个黑暗时代,村子什么时候被抹去都不稀奇。 --- “多罗西雅,走了。”布雷将车子开回到多罗西雅的身边。 “这就走了?”多罗西雅看了看手里的书,又看了看布雷。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送走,多转转如何?”布雷如是说。 “你说的也没错。”多罗西雅轻轻颔首,说不定某天两人就会被送出这个过去的时代。 她站了起来,合上了书。 “唔...多罗西雅姐姐?”梅丽莎睁开睡眼,不解地看着站起来的多罗西雅。 跟梅丽莎一起被惊醒的是伯德。 “干嘛呀...”伯德不满地嘟囔着。 “你醒了?那刚好。”多罗西雅还想着怎么叫醒伯德,没有想到伯德自己就醒了。 “书还你。”她将还没有看完的书丢回给伯德。 这本书姑且算是帮她打发了不少时间。 只可惜,最后没有能够看完就是了。 “!!!!!”伯德手忙脚乱地接过书。 “我们要走了。” “走?”梅丽莎跟伯德此时尚未完全理解这个“走”的含义。 “多罗西雅姐姐,你们要去哪?”梅丽莎注意到开着魔导车的布雷,抬头问道。 “去转转别的地方。”多罗西雅道。 “以后还会回来吗?”伯德紧张地问道。 “不回来了。” “是要去当传信者吗?” “传信者?大概是吧。”多罗西雅理了理长发之后,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以后也想成为一个传信者。” “硫克多不是说过吗,只要你想,就可以。”布雷斜斜地看着伯德一眼,然后就踩下了油门,代替多罗西雅回答了这个问题。 “然后,再见了。”这句话之后,布雷就没有再说什么,车子开始动起来。 看着布雷默默启动了车子,多罗西雅便一跃跳进车里。 “咣当。”车身狠狠地摇了几下。 “你轻点,这是老古董。”布雷吐槽了一句。 布雷将魔导车开出了地下后,就不由自主地眯起右眼,光有点刺眼。 外面是天使破坏过的地形,车子在上面走的时候,一直在颠簸。 他们真的离开那个村子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回去。 “多罗西雅。”布雷迎着微风,冲着后座无所事事的多罗西雅唤道。 “有事的话,直接说便是了。”多罗西雅端详着自己的指甲。 “要是我们不在的话,这个村子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布雷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多罗西雅瞥了一眼开车的布雷。 布雷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要是没有他们两人的话,村落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抹去了。 硫克多实力很强,对付大部分青铜种都无所畏惧。 但是硫克多再强,也无法击败在青铜种都属于强者的存在。 就算退一万步,硫克多依靠着气运、意志力,击败了那三阶天使。 在他击败对方之前,村落已然不存在半个活人。 面对天使,躲起来其实很不靠谱。 天使的感知可不是随意就能够瞒过去的,哪怕是钻进瓦砾堆中都会被掀起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虎族都被灭杀,然后硫克多一人面对剩下那潮水一般的天使。 “在历史里面,这个村落是不会幸存下来的。”多罗西雅托着腮,轻声说道。 “无论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这毕竟不是真正的过去。” “我知道。”布雷点头,这句话尼克波拉斯一开始就提醒了他。 “我们走了之后,这个村子还是被消灭吧。” “因天使还在。” “嗯。”多罗西雅应了一声,看着布雷前进的方向,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布雷如今开车的方向,就是之前伯德拦住的,不让他们过去的方向。 也就是中心那巨大的“太阳”。 “那里可是有数都数不清的天使。”多罗西雅对布雷说着。 “...”布雷沉默着,只是在默默地开车。 “诶~?”多罗西雅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的背影。 “你做好血染那个地方的准备了?”她问道。 她认为布雷现在是要去将那个地方的天使都杀干净。 只是,要是布雷做出这样的决定,多罗西雅会很惊讶。 那个不会盲目杀戮的布雷 克拉斯,会让一个地方被鲜血染红吗? “你在说什么呢?”布雷背对着多罗西雅说道。 “我只是去劈掉那个太阳而已。” 布雷并不打算去当一个刽子手。 无论自己杀的是什么,只要自己去屠戮,自己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屠夫。 尽管布雷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有点不要脸,毕竟他又不是没有杀过什么东西。 可是他还是没打算成为擅自杀戮的人。 假如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他,确实会跟多罗西雅想的一样,为了那个村子,将所有天使都清掉。 可惜的是,布雷经历了一些事情,让他观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当青铜种于自己不再等于“怪物”的时候,要杀掉便变得困难起来。 “只是这样吗?真是无聊。” “之后那个村子没有了守护者,会被抹去的。” “不会的。”布雷平静地说。 “真是意外啊,竟然用那么肯定的语气说话。”多罗西雅惊讶地看着布雷。 她跟布雷的接触并不多,对他并不了解。 只不过多罗西雅跟布雷短暂的接触之后,发现对方有点奇特。 这个词没有用错,就是“奇特”。 一个很矛盾的家伙,观念也好、善恶也好...各种东西在他身都显得特别矛盾。 “如果我活在这个时代,一定救不了这个时代。”布雷忽然对多罗西雅说道。 在硫克多的村子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在经过了跟天使的战斗之后,布雷有了上面的结论。 他当不了救世主,因为并不适合。 “为什么?” “我没有办法为了一方,而去消灭另一方。”布雷摇着头,他一点都不适合在第二纪元生存。 这个时代是一个不是你活就是我亡的时代,不存在妥协。 阵营很分明,青铜种与黑铁种。 青铜种与黑铁种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青铜种发自内心蔑视着黑铁种,与此同时黑铁种则是深深地憎恨着夺走自己世界的青铜种。 然而,对布雷而言,却是一批人、跟另外一批人。 打个比方吧,要是布雷是士兵的话,要是被投入战场,会老老实实战斗,面前的敌人会杀死,该保护的友军会保护。 就算让他取敌将首级,也会去做。 可是说让布雷将所有敌人杀得干干净净、完全歼灭对方之类的,他大概办不到。 然后由于“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布雷会被狠狠地惩罚。 一如古利德说过的一样,布雷很伪善。 “我倒是觉得你在这个时代活得会很滋润。”布雷道。 “哈?”多罗西雅一脸懵逼,为什么她会在这时代活得很滋润? 这位女皇大人被布雷一句话弄得迷迷糊糊。 高冷的女皇大人迷糊的样子实在是难得,可惜布雷在开车看不到。 “你砍人跟切菜一样。”布雷很生动地比喻了一番。 “还不带眨眼的。” 这位女皇大人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歼敌。 将敌人屠杀得一干二净,都不会让她有什么心理压力。 “...”多罗西雅表情僵住了,她觉得布雷是在报复,肯定是报复之前不然他住在屋子里的事情。 布雷这句话,不管怎么理解,都是在说自己冷酷。 多罗西雅冷着脸,不耐烦地敲着魔导车的边框。 “我杀人才不会连眼都不眨。” “诶?原来你刚才杀那些天使的时候,有很多感想啊...” “并没有,就像是捏碎路边干枯树叶一样。”多罗西雅下意识地说。 “我就说嘛。” “...”多罗西雅发现自己是不是被布雷下套了。 当然,布雷本人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也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得罪了多罗西雅。 布雷只是专心地驾驶着魔导车,笔直地朝着那“太阳”驶去。 那个所谓的“太阳”,是一个燃烧着的金色圆球。 金色的圆球上面,刻满了天使的诗歌。 这些诗歌,蕴含着魔力,让这个圆球发挥着作用。 “太阳”是天使用来建立圣城的必要器械,将会为圣城提供所有能源。 作为代价,这片区域真正太阳的光芒会被遮蔽起来。 不过这圆球同样能够带来真正太阳的功效,所以失去那阳光对于天使而言无伤大雅。 黄金色的圆球,散发着神圣的气息,跟布雷曾经在深渊中看到的人造太阳有几分相似。 不对,应该说是两者是形式不一样,可性质是相同的东西。 西大陆大部分的地区都是被天使说所占领着,很多地方都有着一样的东西。 被这个“太阳”笼罩的区域,总会带着些许朦胧的神圣感。 拥有信仰的人,身处此处,大概会有一种朝拜的冲动。 然而,这个重要的“太阳”,如今却出现了一条裂缝。 那是从正上方,一直蔓延在底部的裂缝。 说是裂缝,但,更加确切地说,大概是“切痕”。 是被一刀两段后,出现在内部痕迹。 “咔啦咔啦——”从这个黄金的圆球中,传出清脆的响声。 圆球上的魔力散去,燃烧着的熊熊烈焰顷刻便彻底熄灭。 其被分开的两边,缓慢地朝两面倒去,露出里面光滑的断面。 在其附近的是,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天使。 “你们竟然毁了它...(天使语))”一个天使一脸痛苦地看着布雷。 布雷看了一眼对,没有回答,因为听不懂。 “好了,走吧。”布雷收起那个深黑色的宽剑,坐回到魔导车中。 “这就够了?不再做点什么吗?”多罗西雅抬起眼皮,打量着被布雷一剑斩开的虚假太阳。 布雷竟然真的过来只是劈开这个东西而已。 一路上都不知道击败了多少拦路的天使,最后的收尾让多罗西雅觉得有些无趣。 “或许你可以试着击败这个地方最强的天使。” “领导的人死去了,这些天使可能会自己撤退。”多罗西雅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但是布雷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用的。” “就算将首领干掉,祂们的信念也不会消失,青铜种就是这么一种东西。”布雷幽幽说着,踩下了油门。 其他人面对青铜种,大概只会感受了傲慢、强大。 可是布雷知道那些家伙,也有属于自己的信念。 只不过这些信念,黑铁种几乎永远不可能了解就是了。 嘛,说到底,都是两者差距导致的,差距让人看不真切很多东西。 “警告一下就够了,除此之外,都只会产生反作用。”布雷说着,便载着车后的多罗西雅一路狂飙起来。 风吹起了布雷的刘海,露出了他毫无神气的右眼。 除非布雷能够做到完全将天使杀光,否则做什么都只会引起青铜种的反弹。 要是碰触那傲慢,可是能够引发青铜种无尽的怒火。 “除非全部击败,一个不剩地击败。” “否则祂们很容易生气。”布雷说道。 所以他在后来不止一次惊讶过,结束第二纪元最后战争的是一个人,不,是一个荒神。 作为最终一幕的主人公,卡洛迦里斯到底经历了多少战斗,到底去了多少地方战斗。 他两把大剑下,到底淌着多少青铜种的鲜血。 那绝对是一片无尽的血海。 用绝对的强大,完全压制住青铜种的傲气。 当然,对于青铜种而言,卡洛迦里斯不过是一个屠夫。 “你对祂们似乎很了解。”多罗西雅皱起好看的眉头。 其实多罗西雅跟青铜种战斗的次数一点都不少。 可是她总是觉得比起自己,布雷更加了解青铜种。 不对,不仅仅是青铜种,布雷应该是对高等种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特别理解。 “了解?还好吧。”布雷随意地说着,他并不认为自己多么了解青铜种。 “对了,下一站去哪里。” “下一站?”多罗西雅不解地看着布雷。 “你还想要在西大陆转吗?”布雷瞥了多罗西雅一眼。 而多罗西雅则是看了看脚下的土地。 一片金色的沙漠。 曾经建立金色沙漠上的城市,这固然不错。 可是对于多罗西雅来说,果然还是自己的本来住的地方,更加让她感兴趣。 ““去中(北)大陆吧。””布雷和多罗西雅异口同声地说。 只可惜,两人你的话里面,有一个词是不一样的。 布雷想要去中大陆,多罗西雅是想去北大陆。 “去我的大陆。”多罗西雅冷冷地说着。 “不行,我想看一个很重要的人。” “而且什么你的大陆,你只是一个国家的女皇而已。”布雷吐槽了一下。 “你说什么!?只是一个国家的女皇!?”多罗西雅有点生气了,靴子狠狠踩了一下车子。 “滋滋滋——”由于多罗西雅的猛击,车子一下子失去平衡。 “!!!?”布雷连忙踩刹车,才避免车子撞翻的结局。 “用最简单的方式决出胜负吧。”多罗西雅冷着脸坐下,然后双腿搭在车的边框上、挑起下巴看向布雷。 布雷停下车,也有点不满地看着多罗西雅。 难得布雷找到好玩具...不对,是好用的交通工具,要是被多罗西雅弄坏的话,他会心疼死的。 “你说吧,什么方式?打架吗?”布雷毫无忌讳地在某国女皇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打架?”多罗西雅轻蔑地看了一下布雷。 “你觉得我跟你战斗有意义吗?难不成我们战斗还会拿出全力?” “不拿出全力的话,我和你战斗就毫无意义。” “打架是解决矛盾的最初手段。”布雷一本正经地说,一副想打的样子。 “但是我也不想打。”然而他话锋一转。 布雷整个人一下子就颓废下来。 开玩笑,当然是能不打就不打,他又不是战斗狂。 “那么就用抛硬币的方式决胜负吧。”多罗西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金色的硬币。 “不行,谁抛都不公平。”布雷抬起手,郑重地说道。 “也对,我们谁都有作弊的技巧。”真的想作弊,布雷和多罗西雅都能够可能控制硬币抛到哪一边。 “找人去抛吧。”布雷提议道。 “好主意。”多罗西雅重重地点头,第三方见证最好不过了。 在硫克多呆滞的目光下,布雷跟多罗西雅一言不合地回来了将一枚硬币塞给他。 更让硫克多吃惊的是,两人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手里的硬币也不是特别的东西。 他们只是让人帮他们抛一个硬币而已。 没办法,这地方除了这个村子都荒凉无比,不是天使就是废墟。 抓天使这个方案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有点难实行。 毕竟天使太傲了。 “好了,抛吧。”多罗西雅看着硫克多手里的硬币,抱着双臂不耐烦地说。 她的手臂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臂弯,时不时会瞄硬币一眼。 “让我抛吗?”还躺在一张木床上养伤的硫克多,苦笑了一下。 “你们到底想对硫克多大人怎么样。”之前替硫克多急救的少女,躲在木床后,瑟瑟发抖地问。 多罗西雅跟布雷回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简直就像要宰人的样子。 “说起来,伯德跟梅丽莎还很想再见到你们。”硫克多如是说,这比硬币重要吧。 ““...””布雷和多罗西雅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他们俩之前好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回来。 “算了,不用告诉他们。”布雷抬起手,示意硫克多别叫两个小孩子过来。 “为什么?” “这样就好了。”布雷眯着右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的话,让她来抛吧。”硫克多慈祥地看着躲起来的少女祭祀,将硬币递给了她。 “诶!!!诶!!!”少女吓得虎牙都露出来了,耳朵不断在抖着。 “不行,不行,无论抛出什么,都感觉对方会吃了我。”少女身为虎族,却说着很丢人的话。 “我们不吃人。”多罗西雅俯视着少女祭祀,冷声说这。 “硫克多大人,您看啊!”少女指着多罗西雅,这不就是想要吃掉自己的表情嘛? “好了,你就抛吧。”布雷连忙劝说起来。 只是抛一个硬币而已,为什么这个少女会摆出生死决战的严肃表情啊。 “好、好,我抛就是了。”少女祭祀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仿佛放弃了挣扎。 “我抛了哦?” “...” “我真的要抛了哦!!?” “...” “唔,我抛了!”多次得不到回复的少女祭祀,颤抖着将硬币弹起到半空中。 而布雷还有多罗西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转身。 两人约定好了,连看都不能看那一枚硬币,毕竟说不准说看在轨迹知道结果最后,会忍不住下手作弊。 硬币在空中旋转的时候,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正面与反面不断交替着。 最后落在了沙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落地了吧?”布雷背对着少女,问道。 “落地了。” 布雷跟多罗西雅转身,一起低头看着那枚硬币。 多罗西雅的眉头轻挑了一下,硬币是反面。 “我赢了,去中大陆。”布雷一改颓废的神情,生气地哼唧了一声。 或许是沾了一下某个痴.女的福气? “那就去中大陆好了。”多罗西雅对于自己输掉的事实并没有很不满。 既然自己提出来这样决胜负,既然自己选择了正面,那么输了便是输了。 没有什么可以怨言的。 “你竟然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布雷有点惊讶,他还以为对方会说一些不爽的话呢。 “不然呢?”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坐上了魔导车。 “快来开车,去中大陆要渡海,我们首先得找到海边。”她摆出了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催促着布雷开车。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弯下腰将金色的硬币捡起来。 “谢谢了。”布雷冲着少女祭祀点头。 “不用谢。”少女听到布雷道谢之后,一愣一愣地应道。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的只是来找人抛硬币的。 “嗡——”魔导车绝尘而去,留下还有点呆滞的少女在原地。 --- 就在布雷和多罗西雅开着魔导车寻找海边的时候,城市废墟中的天使却乱作了一团。 “圣阳被摧毁了!(天使语)” “到底是谁!?(天使语)” “这样的话圣城根本建立不起来。(天使语)” 天使们对于那被称为圣阳的装置被劈开这一事,相当惊讶。 “不要吵。(天使语)”就在一众天使围着圣阳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天降下。 听到这道声音之后,所有的天使都下意识地俯身,接着半跪在地上。 来者是三阶天使,而且还是三阶天使的上位。 哪怕是雷米尔看到这天使,都必须要下跪。 头发如火焰般的女性天使,轻轻地落在地上。 “梅塔特隆大人,是一个人类将圣阳斩开的。(天使语)”身边的天使连忙不迭地告诉梅塔特隆情况。 “很多同胞都被祂击伤,现在还有很多等待治疗中。(天使语)” “嗯,我知道情况了。(天使语)”梅塔特隆随意地挥了挥纤细的玉臂,淡淡地说着。 她早就了解清楚情况了。 “这是那个人类给我等的一个警告而已。(天使语))”梅塔特隆眯起眼,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 她之前就感知到这里发生的事,只不过没有现身罢了。 梅塔特隆是青铜种中最接近半神的那些天使中的一位。 这里的半神,说的就是白银种。 祂跟白银种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没有「概念」了。 可很遗憾,这「概念」,也是凡人与半神之间最大、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过,这还是掩饰不了梅塔特隆的强大。 “无妨,重新制作圣阳就好了。(天使语)”梅塔特隆用轻松地语气说着。 “不报复那些嚣张的低等种吗?(天使语)” “我说,这是他的警告。(天使语)”梅塔特隆那红色双眸,闪过危险的目光。 梅塔特隆之所以在布雷动手的时候没有现身,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布雷当时毫无保留释放出来的气势。 不是魔力、不是内气,不是任何一种能量。 仅仅是气势,就让人不得不重视。 “暂时放过那些地下的老虎好了。(天使语)”梅塔特隆说吧,就单手放在圣阳的碎片上。 “呼——”火焰燃烧起来,然后将圣阳的碎片燃烧至融化。 很快,圣阳就被梅塔特隆弄成一堆铁块。 “拿这些去重铸吧。(天使语)”说完,梅塔特隆赤果的双足踏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走向尚未建成的圣城中心。 祂当初能阻止那个人类,只不过没有必要。 “是海。”布雷站在魔导车边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多罗西雅这是安静地坐在魔导车上,并没有跟布雷一样看海。 “所以你想好怎么渡海了吗?”多罗西雅问道。 “没有。”布雷无比诚实地回答道。 他们现在有魔导车,可没有船。 “造船?”布雷试着问。 “你会造?”多罗西雅反问了一句。 “不会,但是我觉得你会。” “我也不会。” “你不是把魔导车都修好了么。”布雷皱起了眉头,这魔导车是多罗西雅修好了,那么她应该很擅长这些。 于是乎,布雷就得出了多罗西雅会造船这个结论。 要是多罗西雅发现对方脑子里逻辑是那么古怪的话,估计会气得吐血。 “船跟车不一样。”多罗西雅没好气地说。 她越发觉得自己手下的三武姬很能干。 布雷这个家伙,总是让多罗西雅莫名奇妙,心都累了。 情商低,逻辑很清奇,这都什么人啊,害人不浅啊。 “你说,有没有可能排开海水,我们走过去中大陆。”布雷提出了一个设想。 “可以排开海水。”多罗西雅语出惊人,表示布雷的幻想是能够实现的。 “我的魔力能够排开海水,露出一条路。” “!!?”布雷死鱼眼里面充满了惊讶、还有狂喜。 这是什么,连海水都能够排开,魔力也太了不起了吧!说不定内气也能够办到。 “可是,仅限浅滩。”多罗西雅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抹去了布雷的幻想。 “...” “你以为大海有多深?”多罗西雅忍不住很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大海的深度难以想象,要排开的海水量也是算都算不了的。 海床只有不到百米深的地方,多罗西雅还能想想办法。 但是横跨大海去中大陆就免了,中间海水深不见底的地方多得去了,她再强也没有能够任性到那种地步。 “....”死鱼眼很失落。 “嗯?”不过多罗西雅却没有理失落的布雷,而是在车上看向了海面的方向。 她的眼神比布雷要好多了,一下子就看到了海面上的东西。 一些海族从海底跃起,似乎玩得很愉快。 在那些海族身边,还有很多巨型的海兽型魔物。 这些魔物都是被祂们驯养的,就跟黑铁种养的猎犬一样。 “布雷 克拉斯,看一下那个方向。”多罗西雅手指朝向海族出现的地方。 “?”然而布雷顺着多罗西雅指着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些小点点。 “那些是海族。” “...”嗯?不是小点点吗? 不过多罗西雅说是就是吧,反正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之前硫克多也有提到过,如今海域基本都被海族占据着。 任何渡海的人,都要面临海族的威胁。 不少人已经葬身海底了。 在海中,海族便是无敌的,天使和恶魔都不是祂们的对手。 海族对地面世界也没有什么欲望,只是占领着海域。 对此天使跟恶魔也很满意,因为这跟祂们不会产生矛盾。 言归正传,也就是说,哪怕布雷和多罗西雅有船了,也要承受一定的风险。 毕竟渡海的时候,船只说不准就被弄坏了。 海族干不掉布雷和多罗西雅,击沉小船还是办得到的。 到时候多罗西雅可以活下来,布雷却不一样了,肯定死翘翘。 “祂们应该是巡视的。”多罗西雅对布雷说着。 “看不清。”布雷颓废地说着,他可是只能看到小黑点。 “没关系,你知道就可以了。”多罗西雅如是说,反正她也没有期待过布雷的目力有多强。 “我有个渡海的好方法。”她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带着一丝狡黠。 “稍微等我一下吧。”她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一脚踩在了兀地出现的盾牌上面。 “这是?” 不过布雷没有得到答案,多罗西雅就将盾牌当作板子直接出海了。 “?????”布雷看到多罗西雅的操作之后,头上飘出数不清的问号。 为什么盾牌能够飘在海上,为什么还可以转弯。 似乎速度还挺快的。 “最重要的是,你有这东西早说啊。”有这东西,不就可以直接渡海了么。 然而女皇大人可能已经听不到了,估计听到了也当作听不见。 --- 多罗西雅的银白色长发,被海风吹散。 她转眼之间就来到了那些海族的附近。 盾牌疾驰的时候,身后掠起高高的浪花,看着好不壮观。 “什么人?!(海族语)”某个海族发现了疾驰而来的多罗西雅,开口询问。 可惜,祂说的是海族语,多罗西雅听不懂。 “没你们的事,我要的是这只。”多罗西雅对海族说,然后看向了某只憨厚的大海豹。 “低等种的精灵?”海族这一次总算是用多罗西雅听得的语言说话了。 “区区蝼蚁,你们没有资格踏足大海!” “跟往常一次,玩弄死她吧。” 不过,其实祂们其实还不如不说。 因为这些话,让多罗西雅相当不满。 又是蝼蚁、又是玩弄,到底是自负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出那么愚蠢的话。 “你们才是真正的蝼蚁。” “说这种话之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多罗西雅手中握住了一把修长的剑,冷酷地说道。 在高傲之前,要的是匹配的实力。 而这些家伙——没有。 一道白线,随着盾牌的疾驰掠过。 多罗西雅冰冷的眼神,是那些海族生命凋零之前看到的最后的东西。 她稍微将盾牌的后端翘起,优雅地转了一个小弧线,停在了海面上。 盾牌溅起的浪花将那些海族的尸体吞没,冲入海底。 原本多罗西雅的目标志是这魔物,可是青铜种果然说话都不过脑子,成功惹怒了她。 “!”那憨厚的海豹魔物,看到多罗西雅盯着自己的时候,不由得颤抖。 牠悄悄地往后游,想要伺机逃跑。 其他的魔物都开溜了,不过多罗西雅没有阻止。 然而,在这海豹想要溜的时候,她耍了一个剑花,警告着对方。 “!?”魔物的直觉告诉牠,要是反抗的话,肯定会很惨,之前那些海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巨大的海豹明白了自己的情况之后,僵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 牠但求对方不杀自己... 一只巨大的海豹,在海面上小心翼翼地游着。 在它宽大的后背上,坐着两个人,两人正是多罗西雅跟布雷。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那盾牌渡海。”布雷提醒了多罗西雅一下。 “那只能站一个人,我不可能让你上去的。”多罗西雅冷声说道。 她的武器,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布雷踩。 “而且全程都要使用魔力,也未免太累了。”这个也是多罗西雅不愿意用那东西渡海的理由。 “再加上,坐着坐骑渡海,才符合我王者的身份。”她用很平常地语气说着。 要是一艘船的话,多罗西雅也要选择大的。 “王者的身份呐。”布雷嘀咕着,多罗西雅这句台词有点羞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有点理所当然的感觉。 布雷偷偷戳了一下海豹的皮,有点滑、还有点厚。 要是这家伙游太快的话,他跟多罗西雅都会被滑下去吧。 “你会游泳吗?”布雷好奇地问,要是掉到海里可就惨了。 “会。”多罗西雅觉得布雷是在说废话。 “啊,我也会。”布雷点着头。 “不过要是我掉到海里,估计还是会凉透。”会游泳,跟会在水中战斗,又是两码事。 在海里跟海族战斗,布雷觉得自己会死。 顺便一提,这一路上,很多海族试图偷袭两人。 毕竟多罗西雅跟布雷已经算是及入侵海族领地,被海族标记也很正常。 可惜的是,海族挑错对手了。 “说起来,你宰祂们可真的一点都不留情啊。”布雷吐槽道,多罗西雅基本上来就是秒杀,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你还要放过想杀死自己的家伙?”多罗西雅站起来,俯视着盘腿坐着的布雷。 “也不至于。”布雷摇头。 “只是大家的命都廉价,还在相互伤害太蠢了。” 本来大家的命都是随随便便就会被高等种收割掉的东西,自己不珍惜,还要和一样的家伙残杀,太过不值得。 青铜种实际上也是低等种,只不过青铜种自认为是高等种罢了。 不过对于黑铁种来说,也的确是高等种。 高低两者是相对的。 “你觉得自己跟祂们一样可怜?” “可怜?是渺小而已,渺小跟可怜又不一样。”说完,布雷就试着躺在海豹舒服的背后。 “别躺下来,快要到陆地了。”多罗西雅一把将布雷抓起来。 “...”被她拎起来的布雷有点颓废。 “那么快就到了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我们已经在海上两天了,而且这海豹速度不慢。”多罗西雅皱起眉头说着。 说起这个,她就有点不爽,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饭、洗澡跟睡觉了。 多罗西雅如今只想要快点抵达陆地,接着好好休息一番。 “两天了?”多罗西雅不说布雷都还没有发现已经两天了。 “没错,两天了。”话音落下,多罗西雅就走到海豹脑袋的地方,轻轻地踩了它一脚。 “加速吧,到了岸就放你走。”她对着靴子下的海豹说道。 “!!!!”这只海豹似乎听懂了多罗西雅的话,一下子兴奋起来,相当听话地加快了游动速度。 好啊、好啊,能够放它走实在是太好了,海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多罗西雅的魔爪。 如今这样看的话,这个女的也挺不错的嘛,海豹甚至有了多罗西雅很善良的错觉。 --- “咚!”海豹在将多罗西雅跟布雷送到陆地上之后,就头也不回地钻进海里。 为了不让多罗西雅逮住,它头一下都不敢露出海面。 多罗西雅看着溅起的高高浪花,竟然有点舍不得这只海豹了。 虽然说在海上不能好好休息,不过这海豹作为交通工具确实很不错。 要不是海豹跑得快,估计真的会被多罗西雅逮住吧。 “喂,布雷 克拉斯。”多罗西雅冲着布雷喊了一声。 “啊...怎么了?”刚刚落地的布雷,一脸茫然地看着多罗西雅。 “是你说要来中大陆的,赶紧帮我找一个地方休息。” “首先是要洗澡跟睡觉。”多罗西雅冷着脸对布雷说。 “这是以前的中大陆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大陆啊。”布雷有点郁闷,别说这个时代的中大陆,就算是自己时代的中大陆,他也不见得有多么熟悉。 “...”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雷,她似乎并不打算听布雷的“藉口”。 “好吧,那我们先找一个湖、或者一条河好了。”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总之先满足多罗西雅洗澡的需求就好了。 “开车。”多罗西雅听到布雷的话之后,直接将就魔导车放了出来。 那储存武器的空间,真是方便啊。 布雷翻上车子里,也打算开车,他可不打算走路。 四处转一下,总会发现目的地。 “砰!!!”不过,车子没有开出多久,就传来一阵闷响。 车子顿了顿,然后速度开始不断下降。 “这声音,是什么炸了对吧。”布雷的表情有点难看。 “没错。”多罗西雅也露出无奈的表情,是啊,这是什么东西炸了声音。 而且炸掉的东西很糟糕。 “...”布雷忍不住跳下车,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炸了。 幸运的是,炸掉的不是引擎。 可是倒霉的是,炸掉的是轮胎。 沙滩上,一个坚硬无比贝壳,将轮胎扎破了。 布雷看到没入车胎的贝壳之后,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这是什么贝壳?”布雷将贝壳拿出来。, 然而拿下来之后,轮胎一下子就泄气。 ““...””布雷和多罗西雅同时陷入了沉默。 在车胎被扎之后,千万不要将扎破它的东西拿出来,因为会漏气的。 “多罗西雅,你会修魔导车的吧?” “要是引擎炸了,我倒是有办法修。”多罗西雅道。 “可是,很遗憾,我不会修补车胎。。” “...”布雷委屈地摸了摸自己拿出来的悲苦,这东西摸着就很硬,不是正常生物的外壳吧。 所以说,不要到处脱壳啊。 “我们走路吧。”布雷如是说。 “...”多罗西雅虽然也下车了,不过她看布雷的眼神,简直是要杀了他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看到青铜种的频率,没有西大陆的时候频繁?”布雷踩在干燥的泥地上,对身后的多罗西雅说道。 “没感觉。”多罗西雅合着眼,悠哉着跟在布雷身后。 她不愿找路,所以基本布雷走到哪,她就随意跟上便是。 当然,要是布雷再找不到水源,多罗西雅就要考虑自己来了。 “从岸边到这里,我们只看到过一次恶魔。”布雷道。 “而且貌似还没有在意我们,直接就走了。” 那头恶魔可是相当幸运,要是祂想不通找两人麻烦的话,估计祂现在已经在下面待着了。 “我只想要找地方洗澡,这些小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多罗西雅说道,恶魔也要、天使也好,都不如给她找一个洗澡的地方重要。 “难道你没有能够制造水的武器吗?”布雷问。 “例如能施放水系法术的。” “有。”多罗西雅颔首,她的武器库里面各种武器都有,当然也有能够调动水元素的武器。 “那为什么还要特意找水源,用那武器制造出来的水就好了。” “你的生活毫无情趣。”多罗西雅睁开眼,瞅了布雷一下。 “这是一种休息。” “...”布雷被多罗西雅的话弄得有点迷糊啊。 好吧,他并不明白多罗西雅那么执着要在正儿八经的地方洗澡是为什么。 要是他的话,估计随便拿点水洗一下就可以了。 --- 就在布雷跟多罗西雅还在为水源纠结的时候,不远处的森林里面,正在上演着一场战斗。 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率领着一群人,潜伏在树林之中。 青年大概二十多岁 那个青年身后交错的大剑,格外显眼。 不过沉重的大剑,对于青年似乎并不算什么,就算背着它们奔跑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包括这个青年在内,所有人都穿着能够掩盖自己相貌的斗篷。 仿佛是一群暗杀者。 但是,他们并不是。 “...”棕色头发的青年对身后众人比了一个手势。 他竖起了三根手指。 然后收回了一根。 最后又收回了一根。 等待所有手指都收回去之后,所有人都发出了整天的咆哮声,朝着某个方向发起了冲锋。 “““滚回你们的深渊去!””” 这些人冲锋的目标,赫然是一群穿着重甲的恶魔。 那个棕发的青年将身后两把大剑抽出,冲在了最前。 大剑随着青年的冲锋,在地上拖动着,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是反抗者。(恶魔与)”其中一个重甲恶魔面对突如其来的冲锋依旧没有慌张,反而是淡定跟同伴们说道。 “啊,就是那些愚蠢的黑铁种。(恶魔语)”另外一个恶魔发出了嗤笑声。 “咚!!!!”重重的闷响乍起,恶魔的盾牌整齐地立了起来,然后举起手中的巨斧。 “嗤啦——”那些一往无前的人被斧子轻易地劈成两半。 最前面的人,除了那个青年之外,无人生还。 但是面对着血腥的一幕,身后的其余人并没有半点慌张。 “不要害怕!跟上卡洛迦里斯!”一个抱着重炮的男人,对同伴吼着。 “我们从来没有害怕过!!!”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我们怕就不会在这里了!” 像是送死一样,这些人往恶魔的方向冲锋着。 他们的武器就算无法破防,还是刺向了敌人,最后被恶魔的反击致死。 “这算什么?挣扎吗?(恶魔语)”一个恶魔杀了一个脆弱的人类之后,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闭嘴。”但是身边棕发青年的话,打断了祂的嘲讽。 “不许你侮辱他们。”一把黑色的大剑劈下,恶魔精良的盾牌跟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裂。 连带着被撕裂的,还有那出言不逊的恶魔。 “轰!!!!”破开盾牌之后大剑气势不减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将那些恶魔震得有点站不稳。 “是你!反抗者的头领!!”一个恶魔看到两把黑色大剑之后,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用通用语咆哮着。 卡洛迦里斯,中大陆人类最后的壁垒。 “我不是头领,我是他们的一员。”卡洛迦里斯用两把大剑将咆哮的拦腰截断之后,摇着头说。 说完之后,他环顾着四周,跟着自己过来的人,大概有100个。 但是如今只剩下几个了。 他是头领?不,他没有这个资格。 大家都知道自己战胜不了恶魔,可是依旧是跟自己一同战斗。 这些人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用处不大,他们只是为了给卡洛迦里斯创造更多的机会,不让卡洛迦里斯因为任何失误而葬身在恶魔手下。 卡洛迦里斯很强,一个人跟这些恶魔战斗都可以。 但是再强的人,也会有疏忽的那一天 要是那天到来了,卡洛迦里斯因此死去了。 那么所有中大陆的人类都将失去最后的希望,这是众人不允许的。 卡洛迦里斯在保护着他们,他们也在用命保护着卡洛迦里斯。 要是卡洛迦里斯是一个合格的领袖,那么他就有办法不让大家平白无故地牺牲了。 可惜的是,他不是,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懊恼。 “尼米捷,你还活着吗?”卡洛迦里斯看了一眼抱着重炮的男人。 “轰!!!!!”男人轰出一炮,将想攻击卡洛迦里斯的一个恶魔轰飞。 “老子活着不是很正常的吗?”尼米捷咂了咂舌头。 “不要东张西望啊,全部人都盼着你回去的,别因为大意而死了。” “我知道。”卡洛迦里斯反手一剑,将最后的一个恶魔劈开。 “我真的知道。”他沉声说道。 卡洛迦里斯缓缓将两把大剑收回,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尸体。 “这样一来,恶魔的先锋小队就解决了。” “祂们的攻势又能缓几天了。”尼米捷跟存活下来的几人,将恶魔的装备捡起来,打算带回去大本营。 “只是几天吗?” “不然你以为呢?”尼米捷瞥了卡洛迦里斯一眼。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算有再强的恶魔,有你的话,我们都不会害怕。” “但是只有我一个的话...”卡洛迦里斯呢喃着。 “好了,大家快把恶魔的打架的家伙搬回去!”尼米捷看了一下卡洛迦里斯之后,转移了话题。 “我们又能够让铁匠们造点什么出来了。” “只有剑的话,大概守护不了所有人吧。”尼米捷拖着缴获的装备,对身边的卡洛迦里斯说道。 “你说的没错。”卡洛迦里斯低垂着双眼,看上去有点不振作。 剑再锋利,都只是杀敌用的武器。 可是人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剑,还有能够守护他们的盾。 卡洛迦里斯却不是那面盾牌。 应该说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充当众人的盾。 “不要这样子,你要更加激起才行。”尼米捷狠狠地拍了一下卡洛迦里斯的后背。 “你激昂,大家都会激昂、你沮丧,大家都会沮丧。” “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很夸张,不过这是真的。” “...”卡洛迦里斯沉默了,这担子实在是太重。 第二纪元末,为了生存,催生了一大群强者。 环境越是恶劣,越容易催生出强大的人。 大概是逆境更加适合锻炼人才吧。 一个又一个涌现出来的黑铁种强者,硬生生将被拖入死地的黑铁种拉回来。 要是没有他们,黑铁种早就被青铜种灭了。 卡洛迦里斯就是其中的一个强者,是那些强大的人之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青铜种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今从未见过卡洛迦里斯战败。 因此,他才会被中大陆额度幸存者寄予厚望,甚至不惜用性命去捍卫这个希望。 只要卡洛迦里斯在,就意味着中大陆有人能够杀掉青铜种,也就说明了青铜种并非无敌的存在。 只要不是“不可战胜”的,那么所有人都会有勇气。 但是个人能力再强,也没有用。 个人的强大,无法拯救黑铁种,因为一个人再强,也没有办法战胜一群强大的存在。 如今黑铁种面对的种族灾难,可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能够解决的。 “我知道你的担子很重。”尼米捷是卡洛迦里斯的好友,他明白这家伙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 比起那些负担,这两把大剑的重量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我想,我们需要一个‘盾’。”尼米捷冲着卡洛迦里斯笑着说。 “盾...”卡洛迦里斯有点惊讶,因为尼米捷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作为一面盾,个人终究有极限,所以我要创建一个组织。”尼米捷很早之前就构想过一个组织。 那个组织不干涉多余的事情,只专注做一件事——那就是作为黑铁种的后盾。 个人再强,也谈不上是盾,因此需要的是一个集体。 “你想一下,各个跟你差不多的家伙聚集在一起,是不是特别让人激动。” “如果一个人守不住一个地方的话,那么十个呢?” “十个能够抗衡高等种的家伙在一起,使用适当的战略,面对一支普通的青铜种大军都不成问题啊。” “当然,前提是对方的‘大将’没有出现。”尼米捷如是说。 没办法,黑铁种有强的,青铜种自然有更加强的。 毕竟平均水平摆在这里。 幸运的是,黑铁种的基数够大,质量不过数量来凑。 所以建立一个这样的组织是可行的。 “你打算什么时间建立?”卡洛迦里斯听到尼米捷的想法之后,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呢,想要建立的话,只可能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吧。”尼米捷瞥了卡洛迦里斯一眼。 “现在可没有那么多资源做这种事情。”他无奈地摇头。 如今所有的资源,都已经拿来生存了,建立组织什么的,根本没有余裕。 更何况,最重要的人才,都散落在世界各地,聚集一起基本不可能。 想要建立,真的要等青铜种败退之后了。 “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就好了。”尼米捷耸了耸肩,说不准他还活不到一切结束的那天。 “如果我也还活着,我想加入。”卡洛迦里斯开口说,他的语气很认真。 “那当然,老子第一个拉的就是你。”尼米捷嚣张地说着。 “我要好好利用你一番,靠你的名气,绝对能够拉拢一大堆人。” “那就好好利用我吧。”卡洛迦里斯听到尼米捷这样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 “我连组织的名字都想好了。”尼米捷神秘地看着卡洛迦里斯。 “我们的敌人是高等种,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我们就叫神之大敌。” “你不能起一个正常的名字?”卡洛迦里斯古怪地看着尼米捷,这个名字不怎么样。 “这不好吗?我可是觉得相当好。” “神之大敌啊,说不定某一天我们真的要面对神。”卡洛迦里斯呢喃着。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我们还不如着眼当下的,现在可是反抗都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尼米捷没好气地说。 神?那是更加上位的存在,现在反抗青铜种就够呛了,那些东西还是等有时间才想把。 “不管怎么说,有‘盾’的话,所有人你都能够安居乐业了。” “这样一来,大家没有必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需要发展、发展就好了。” “也不用有那么多人搭上自己的命了。”最后这句话不是尼米捷说的,而是卡洛迦里斯说的。 他还是很在意战斗中大家那命给他的打掩护的事。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是无论多少次,卡洛迦里斯都不能习惯,他也不允许自己习惯。 “尼米捷、卡洛迦里斯,看一下前面。”幸存下来的其中一人,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 由于他们已经走出了丛林区域,周围都比较开阔,很容易就看到前面的人。 一个黑发的人类,还有一个银发的精灵?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两人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们过去看一下吧。”尼米捷看了卡洛迦里斯一眼。 在这个时代,只要是黑铁种就能够算是同伴。 这两人不能放任着不管。 “这里为什么会有精灵...”卡洛迦里斯比较关心的是多罗西雅。 因为渡海基本不可能,而本身中大陆精灵就很稀少。 所以在这种情况遇到精灵真的很奇怪。 “你们说自己是从西大陆渡海过来的?”卡洛迦里斯几人面面相觑,掩饰不住眼里的惊讶。 “对,从西大陆过来的,就今天到的。”布雷坐在石头上,随意地解释道。 不过在说话时候,布雷时不时会看向卡洛迦里斯的方向。 那两把大剑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顺带一提,我们不是坐船过来的。”布雷说道。 “是海豹。”多罗西雅补了一句。 ““...”” “虽然我现在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不过我们还是代表中大陆欢迎你们。”尼米捷摊了摊手。 “不管怎么样,你们先跟我们回城吧。”卡洛迦里斯说道。 无论对方是不是在撒谎,反正都是要带他们去城里的。 毕竟不能放着两人在外面,要知道中大陆外面基本都恶魔。 “城市?”多罗西雅来兴趣了,她还以为又会是一个村子。 “是啊,大概是中大陆最后的一个城市了。”他苦笑了起来。 最后一个城市,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住在里面的人才知道多惨。 只剩下一座城市,也就意味着恶魔的攻击都会集中在这里,人们日子根本不好。 “是城市就行,总之比村子好就行。”多罗西雅如是说。 “带路吧。”她说着,等着对方带路。 尼米捷愣了愣,这个女精灵有点太会使唤人了吧。 “行,你们不要跟丢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卡洛迦里斯跟尼米捷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告诉对方不要太在意。 --- 跟天使不一样,恶魔的侵略方式一直都是很直接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当初恶魔涌入北大陆那时候。 虽然有大概的战争方略,可是恶魔可不会像天使那样一步一步地入侵,而是会先解决敌人。 天使会一边占领领地,一边建立城市加固自己的实力。 可恶魔则是会扫除一切敌人之后,再慢慢建立根据地。 至于海族的话,没有什么好说的...祂们只在海中生活,尽管不是没有统治陆地野心,可是有天使跟恶魔,祂们也就只能罢手了。 正是因为恶魔的这种入侵方式,中大陆的人类还能剩下那么一座城市,可与此同时,中大陆除了这个城市之外,估计已经没有人类还活着了。 西大陆虽然说一片狼藉,但各个地方都还有幸存者,有很多村落。 中大陆是真的只有这个地方了。 如今这个城市人口大概不到十万,要是恶魔真的想,完全可以用人海战术推掉。 当然,恶魔显然不屑于这样做,自己都比黑铁种强大那么多,人海战术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 而这城市的名字,叫做霍尔普,用别人的方言说就是希望的意思。 “欢迎回来,卡洛迦里斯大人。”进入城门之后,两边的士兵朝他敬了个礼。 他们看着一百多人出去,然后现在看着只有几个人回来。 这些士兵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并不是第一次了,跟着卡洛迦里斯出去的人,早就做好回不了的心理准备,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也需要跟出去战斗。 “辛苦你们了。”卡洛迦里斯颔首,带着布雷还有多罗西雅进城了。 “尼米捷,怎么安置他们?”他朝尼米捷问。 “已经有房子空出来了,让他们暂时就是。”尼米捷神情复杂地说。 这些房子之所以空出来,是因为原本的主人已经葬身在恶魔手里。 “你们这个城市看着有种地广人稀的感觉?”布雷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形容词。 “不到十万人,随意才会这样子。”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一直下降。”尼米捷对布雷说。 这个名为霍尔普的城市,最喜庆的时候,大概就是有新生儿诞下的时候了。 但是虽然人数有点不足,可整座城市有种缓慢的发展的感觉,这里的人也有一种在安居乐业的感觉。 各种商贩都有,不过基本都实用的为主,基本看不到奢侈品。 既然有商贩,也就证明这货币也在流通。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跟多细节能看出来这个城市仍然在正常运作着。 这主要是因为这座城市并未受到重大的打击,系统并没有瘫痪过。 “带你们去最近的房子吧,你们就随便住下来好了。” “无所谓,只要有地方让我好好洗澡、睡觉就足够了。”多罗西雅道。 “你这愿望已经够奢侈了。”尼米捷撇了撇嘴。 “不过这个城市还是能够满足你需求的。” “尼米捷,他们就交给你吧,我先回去了。”卡洛迦里斯站在尼米捷身边,对他说了一句,看来是打算告辞。 “走吧走吧,知道你还有事。”尼米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着手赶卡洛迦里斯走。 “真是抱歉啊。”卡洛迦里斯笑了一下之后,就小跑着离开了,仿佛赶着去哪里。 “他叫做卡洛迦里斯,对吗?”布雷试着问。 “嗯?”尼米捷稍微警惕地看着布雷一眼。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他背着两把大剑,然后还是中大陆的。”布雷老实地说着,他这里可没有撒谎。 布雷之所以认出卡洛迦里斯,真的是靠大剑的。 “好吧,他确实是卡洛迦里斯。”带着路的尼米捷,耸耸肩,肯定了布雷的猜测。 --- “咔啦——”尼米捷来到一间房子前,推开一道木门。 这房子并不大,可是比西大陆村落的木箱要好。 “放心住吧,也不用担心东西被人偷什么的。”尼米捷叹了一声。 “治安那么好?” “因为这里好吃懒做的,基本已经死光了。” “...” “没跟你开玩笑。”尼米捷认真地说。 至于为什么死了,他也没有跟布雷解释太多, “你们想在这个城市逗留,还是找工作吧。” “不过放心好了,这个城市各种缺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工作。” “...”死鱼眼还是处于震惊状态。 “多罗西雅,你听到了吗?要工作。”布雷扭头,想要跟某位女皇说。 可是他一转身,却猛地发现多罗西雅人不见了。 她早就进去找地方洗澡、睡觉去了。 “...”死鱼眼第三次陷入沉默。 卡洛迦里斯离开了尼米捷之后,朝着某个方向径直走去,最近进了一间房子里面。 对于卡洛迦里斯而言,房子里的人,要比布雷跟多罗西雅两个外人要重要得多。 卡洛迦里斯推开门,将背后的两把大剑卸下来,放在了边上。 木门的声音、大剑的声音,惊动了房子里的人。 “卡洛迦里斯~你回来了吗?”一个女子惊喜地说道。 房子里面很黑,连油灯都没有点,不过对于她而言,这片黑暗什么都不是。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盲人,一直、一直都活在没有光的世界里面。 她一般不会睁开眼睛,因为就睁开了也看不到东西,睁开了双眸都是灰色的。 从很小时候,她就开始看不见东西了。 那之后不久,就迎来了青铜种入侵的时期。 健全的人尚且活不下来,她还能够生存至今实在是一个不得了的奇迹。 “我回来了。”卡洛迦里斯看到这个女子之后,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次你回不来了。”被唤作莎洛姆的女子,冲着卡洛迦里斯说话的方向扑去。 卡洛迦里斯走前了几步,好不让莎洛姆扑空。 “我每次回来你都会这样说。”卡洛迦里斯笑着说。 尽管莎洛姆看不到他的笑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笑。 “因为,你每一次都有可能回不了,不是吗?”莎洛姆微笑着,摸了摸卡洛迦里斯的脸。 二十几岁的卡洛迦里斯,脸上的皮肤并不粗糙。 莎洛姆从来没有看过卡洛迦里斯的样子,大概只是知道对方有多高。 “嗯...”卡洛迦里斯没有否认莎洛姆的话。 一般人,或许会说“我一定能够回来的”,可卡洛迦里斯没有这个勇气。 他的敌人太过超规格了,谁能保证他每次都能够胜利。 即便是众人都称他不败,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 总会遇到自己战胜不了的青铜种,那时候...自己又会怎么样。 会就这样死在祂们的手里吗?还说侥幸逃脱? 一切都说不准。 只是莎洛姆并没有卡洛迦里斯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她只是知道卡洛迦里斯又一次平安回来了,她很满足了。 这个家,今天也没有人缺席。 她是卡洛迦里斯的妻子,卡洛迦里斯是她的丈夫。 两人都在,真是太好了。 “我帮你开灯~”莎洛姆摸着墙,熟练地将油灯点亮。 只有卡洛迦里斯回来的时候,她才会点燃这盏灯,平时她根本用不上。 “你不会觉我平时很无聊吗?”卡洛迦里斯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对莎洛姆说道。 “嗯?你今天有点奇怪啊。”莎洛姆侧着头,疑惑点说。 “卡洛迦里斯,你今天比以前要多愁善感呢。” “是吗...”卡洛迦里斯沉吟了良久后说道。 可能是因为跟尼米捷说了太多了吧,卡洛迦里斯现在心里有很多复杂的想法。 “嗯,对啊,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反正你平时就是一个不喜欢笑的家伙~”莎洛姆磕磕碰碰地找到了卡洛迦里斯坐着的地方,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卡洛迦里斯,你一直都不是一个风趣的人呢。” “不过,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我喜欢的是这个你。” “风趣的男人啊,我个人是不太喜欢的~”莎洛姆说着,将头靠在了卡洛迦里斯的肩膀上。 卡洛迦里斯的体格很强壮,依靠着他会让人安心。 “回来,就好好休息吧。”莎洛姆轻声说道,她知道卡洛迦里斯很累。 一个人扛下那么多,谁能不累? “对了,莎洛姆,尼米捷说他想建立一个组织。”卡洛迦里斯跟莎洛姆在一起时候,是想到了什么就会说什么。 虽然莎洛姆说他无趣也无妨,但是他不想要当那样的人。 所以他会说很多给莎洛姆听,既然她看不到这个世界,起码也要从声音中了解这个世界。 “组织?”莎洛姆当然知道尼米捷,毕竟尼米捷是卡洛迦里斯的挚友。 “他想要让一个组织能够守护所有人。” “哇~”莎洛姆捂着嘴,发出惊呼声。 “真是夸张的想法呢,要是别人的话,一定会说他不切实际的。” “对啊,要是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说他不切实际,守护所有人这种空话,从来没有人会当真。”卡洛迦里斯搂着莎洛姆。 “但是,尼米捷一定是真的想做吧。”莎洛姆印象中,尼米捷是一个似乎很粗犷、可事实上心细无比的人。 “嗯,所以要是他建立来之后,我一定要第一个加入。” “然后当元老级人物吗?”莎洛姆噗哧一笑,卡洛迦里斯刚才那句话听着像小孩子说的台词。 --- 今天霍尔普还是很平安,众人都渡过了日常的一天,迎来了安静的夜晚。 卡洛迦里斯坐在床边上,身后是酣睡着的莎洛姆。 他看着莎洛姆的睡眠,心中莫名有一阵暖意。 莎洛姆并不是什么美女,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深爱着莎洛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两手之间浮现的一团光。 这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看到的光。 一开始这团光只会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但是到了后来,这团光已经能够出现在卡洛迦里斯面前了。 他一次都没有认为这个光团是什么幻觉。 没人告诉卡洛迦里斯,但是他却能够肯定,只要自己碰触了这个东西,他就能够变得强大,能够掌控世界的其中一份规则。 他在很后来,才知道这是什么。 「神源」,能够让人突破低等种界限,成为高等种的东西。 然而,卡洛迦里斯一直不相信天底下有白来的好处。 因此他才没有试着去碰这个东西,哪怕这东西现在距离自己的手只有一公分,他都没有去碰。 可是这份力量,实在过于真实、强大,让卡洛迦里斯不禁沉思。 要是得到这份力量,甚至能够逆转整个黑铁种的命运吧。 “哎...”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神源」也随之从他视野内消失。 “小哥,你叫什么来着?”一个修补着屋顶的大叔,对身边的同样在修补屋顶的布雷说道。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用正儿八经的句式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布雷小哥吗?”大叔呵呵地笑了几声,重复了一下布雷的名字。 “你手艺真的不错啊,以前在西大陆也是干这个的吗?” “...”布雷看着自己手里的锤子跟钉子,一时间沉默。 没错,他真的找了一份工作。 而且就跟尼米捷说的一样,这个霍尔普很缺人,什么地方都缺人。 布雷随便就找到了一份工作,解决燃眉之急。 这个城市正常生活是要用到钱的,而且他并不能像在虎族村落的时候那样白吃白住。 毕竟当初在虎族村落他们是在硫克多的关照下生活一段时间的。 这里,可没有人关照他们。 好真实啊,跟尼克波拉斯说的一样真实,简直让人想要哭。 那个女皇大人根本就没有工作的打算,洗完澡就躺在床上。 用多罗西雅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王座,我只能够躺在床上了”。 也就说,要是有王座,多罗西雅也是一直坐上面,没有事都不会动的状态。 当然,要是多罗西雅突然想找乐子了,可能就为挪一挪。 只可惜,无论什么情况,要让多罗西雅女皇替某人工作是不现实的。 “以前没有修过。”沉思了很久的布雷,无奈地摇头。 他原职业可是冒险者,谁修过房顶啊。 “是吗?那说不定你是这方面的天才。”大叔真诚地说着,说完还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布雷对于大叔的夸奖,不知道为何,不仅能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有点悲伤。 明明对方是那么真诚地夸自己,自己应该好好开心一下的。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布雷小哥。”这个大叔相当健谈,即便是对象是不会聊天的布雷,还能够聊得那么起劲,着实不了不起。 “冒险者...不对,是传信者。”布雷想了想,这个世界估计也没有人在做冒险者,就换了个说法。 “小哥你是传信者?” “对,毕竟我是从西大陆过来的。”布雷点了点头,尽管说要当传信者的是多罗西雅,不过现在他勉强也算是一个吧。 “诶,那你们都带来了些什么西大陆的情报啊。” “还没有来得及说。”布雷欲言又止。 “诶?来不及说是怎么回事?”大叔惊讶地看着布雷一眼。 “字面上意思。”布雷撇了撇嘴,难不成他要说自己是忘记了吗? 那个当事人多罗西雅自己都忘记了,更别说布雷了。 “那可不行,小哥你赶紧去跟尼米捷说一下吧。”大叔开始催促布雷。 “那么急?”布雷有点疑惑,为什么大叔还要催自己。 “因为所有别的大陆来的情报,都是很重要的,说不定有大用。” “我先修完这屋顶。”布雷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明明自己都催布雷了,没有想到对方还在。 “我来帮你做好了,快点去吧。” “这样不好吧。”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快去。”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无语。 “那好吧。”尽管布雷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大叔为何那么着急,但是对方都说一切交给他了,布雷也只好放下手里的锤子。 “啊,怎么找尼米捷?”在准备跳下房顶的时候,扭头从着大叔问了一句。 “一路上问人就行了。”大叔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布雷一脸郁闷地落在地上,看来他接下来要很费时间。 只是布雷并不打算浪费时间,他合上了右眼,一言不合就开启了心眼。 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清楚楚地投影在他的感知世界中。 然后他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寻找尼米捷上。 大概过了几秒,布雷缓缓地睁开右眼,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不紧不慢地走了起来。 已经找到了尼米捷的位置,不需要问路人了。 当然,只是使用心眼之后有点疲惫罢了。 --- “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尼米捷在一个工坊里面,捣鼓着手里的重炮。 这重炮用的是恶魔的材料,效果惊人。 重要的是,这重炮能够放大使用者的魔力使用效率。 尼米捷依靠这个重炮,面对寻常的青铜种并不需要畏惧,他也有能力解决。 作为卡洛迦里斯的挚友,没有一点实力的话,未免太拉低卡洛迦里斯的颜面了。 可惜的是,这重炮太笨重了,而且射击间隔太长,只要对上两个以上的青铜种,尼米捷就处理不过来。 “我是传信者。”布雷开门见山地说道,为了略过多余的对话,他打算直接说正事。 “什么!?”虽然说布雷还有多罗西雅前面说过自己是西大陆过来的,不过尼米捷还有卡洛迦里斯都不太相信。 因此也没有把他们看作传信者。 “你们真的是传信者吗?” “好了好了,不说太多废话了。”布雷见尼米捷有说很多话的意思,连忙开口。 “我把情报说完,就走了。” “好吧...你说吧。”尼米捷将怀里的重炮放在了桌子上,正坐了起来。 “...”为什么对方会那么严肃? “首先,我跟多罗西雅,也就是那个女精灵,是从西大陆一个虎族村落过来的。”布雷理了理思绪,开口说道。 有一说一,这种报告有点考验语言组织能力。 --- 布雷将西大陆那个虎族村落的经历全部都说出来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然,他也将自己劈开“太阳”的事情告诉了尼米捷,对方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传信者的工作到此为止,布雷又需要去赚生活的基本费用了。 起码要赚到吃饭的钱才行。 而看到布雷离开的之后,尼米捷本来凝重的表情,一下松了下去。 “太好了,西大陆现在也在坚持着。” 布雷跟多罗西雅说他们很强,可是尼米捷并不知道该不该信。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硫克多一样有慧目。 不过,知道西大陆也在坚持之后,尼米捷这边也有了不少动力。 布雷疲惫地回到了临时的住所,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他现在特别累,比砍人要累多了,修补屋顶是技术活。 这屋子没有两层,只有矮矮的一层,然后有着三个房间和一个厅。 眼尖的布雷,一下子就看到多罗西雅的房间门是打开的。 就算布雷不去偷窥,也能猜到多罗西雅现在不在。 反正就是躺够之后,觉得无聊出去了。 他也没偷窥的爱好,将买好的饭菜往桌子上一扔,准备做饭了。 不要小瞧每一个克拉斯家成员的厨艺。 厨艺可是布雷除了剑术之外,最高的能力项了。 “反正她应该不会被饿死。”布雷嘀咕着,便开始做饭。 --- 多罗西雅站在路上,明亮的双眼正在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一次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属于第二纪元的城市,实在让人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那块让多罗西雅跟布雷来到这里的石板,本质上就是日记。 而日记就是让人看的,多罗西雅也在很认真地“使用”着这本日记。 “不可思议啊,有些技术比我们还要先进。”多罗西雅发现有一些地方使用的技术,是她没有在自己时代见到过的。 例如城市的整体光照,都是连通在一起,自然利用四周多余溢出的魔力运行。 最大限度地节省能源之余,也不会给市民造成任何不便。 哪怕是一个节点出错了,其他的部分都能够继续运作。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城市的光照就不会停止。 霍尔普这个城市,简直称作不夜城也不过分。 “嗯,这把剑也很不错。”多罗西雅瞄到了路边的一把剑,立马就蹲在了摊位附近。 “材质也是没有见过的。”她自言自语着,拿起剑掂量了一下,材料就比自己时代的要好不少。 “这位姑娘,需要一把剑防身吗?这把剑不贵哦。”看到有客人,商贩也很热情。 武器在霍尔普是相当好卖的。 那些人买武器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随时能够在敌人入侵的时候反抗。 尽管大家都明白身为寻常人的自己翻不起大浪,可是还是人手都备有武器。 说不定,自己那些小小的挣扎,能够换取到别的机会。 拼一下,怎么着都比蹲在墙角等是要强,不死么。 至于委屈求存,这是没人考虑过的。 因为青铜种根本不打算留他们的性命,就算留了,最后也是当作牲畜一类的东西吧。 别看霍尔普平日和谐无比的样子,一到危机时刻,可是能够全民皆兵。 “这把剑吗?不需要,我只是看一看而已。”多罗西雅摇了摇头,这把剑虽然材质很不错,但是还没有资格纳入她的收藏品中。 再不错,终归也只是凡铁。 “是吗,那再看看别的?”商贩也没生气,而是顺口推荐自己的其他东西。 “不用了。”多罗西雅将剑放下之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腿。 但是当多罗西雅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让她稍微有点意外的人。 卡洛迦里斯正在带着一个双眼微闭的女子,走在街上。 那悠然的样子,仿佛是在散步。 多罗西雅静静地看着两人,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她莫名的羡慕。 不过这份恬静,跟卡洛迦里斯的身份跟不搭调。 因为身为英雄的卡洛迦里斯,应该更加忙碌。 甚至说这种时光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说是奢望也不过分。 “是你?”卡洛迦里斯注意到了多罗西雅,情不自禁就开口了。 “什么,是卡洛迦里斯你认识的人吗?”闭着眼的莎洛姆,疑惑地问,她可看不到多罗西雅。 “是从外面来的人。”卡洛迦里斯跟莎洛姆解释道。 “是吗,那你们要聊吗?” “不...难得你可以出来走走。”卡洛迦里斯摇头,多罗西雅猜的没有错,他确实几乎没有安静陪伴莎洛姆的时候,今天是难得的日子。 这日子对于卡洛迦里斯而言,珍贵无比。 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被打扰。 他自己自身并不是特别在意出不出来散步,可是没有自己的陪伴,莎洛姆是很难独自出行的。 对于莎洛姆,这天更加珍贵。 “你们继续吧,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挺好的。”多罗西雅那一直都很锐利的双眼,突然柔和了下来。 看到这种相互爱着的人,她总会很感慨。 “这位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啊。”莎洛姆脸颊通红,虽然她平时跟卡洛迦里斯相处不会害羞,但是被人这样说,还是会羞涩的。 “...”卡洛迦里斯愣了愣。 多罗西雅好笑地看着莎洛姆的反应。 “要不我们夫妇带你转一转霍尔普?”虽然莎洛姆很害羞,不过多罗西雅的那句话似乎让她很开心。 “带我逛吗?不需要了,我自己就可以。”多罗西雅轻笑着说,然后就退了几步。 “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今天的多罗西雅貌似特别温柔,心情也特别好。 “谢谢...”卡洛迦里斯也不知道该对多罗西雅说什么,憋了半天之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多罗西雅装作没有看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是一个好人呐。”莎洛姆牵着卡洛迦里斯的手,露出一个笑脸。 就算她看不到,可是也能够从对方的话里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温柔。 “她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大概是吧。”卡洛迦里斯跟多罗西雅并不认识,不过他刚才很感谢多罗西雅。 因为她让莎洛姆笑得那么开心。 --- “我回来了。”多罗西雅回到了临时的住所,由于她早就察觉到布雷在,就特意说了一声。 否则的话,她会直接一声不吭地进屋。 “哦。”安心吃完饭的布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死鱼眼古怪地看着多罗西雅。 “怎么了?不用做吃的给我,我很多天不吃东西都可以。”多罗西雅疑惑地反看了布雷一眼,说出了自己没有人知道的设定。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你看上去特别开心。”布雷说道。 “好事?或许吧,我看到了一对挺喜欢的夫妇。”多罗西雅并没有否认自己心情好这一点。 可惜,安稳的日子不是长久的。 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仍然是斗争...或者说挣扎。 “尼米捷,你说什么...恶魔又要来了?”卡洛迦里斯激动地拍着桌子。 “对,恶魔又要来了。”尼米捷虽然很无奈,但是还是将自己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 “我们不是之前才击退了对方的部队,为什么...”卡洛迦里斯简直难以置信,明明都击退了打头的部队,恶魔竟然完全不打算停歇,直接进攻? “这是一些斥候用命换回来的消息,你在质疑他们吗?”尼米捷沉声说道。 “...”卡洛迦里斯冷静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终归只有二十多岁,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 然而这不代表他不清楚外面传来的每一个情报,都伴随着牺牲。 他不敢侮辱那些牺牲掉的人。 “要是敌人是跟我们差别不多的东西,我倒是可能考虑这是假消息。” “不过很遗憾的是,对方根本不会屑于用这种手段。” “祂们真的想要再一次发起进攻。”尼米捷双手摁在桌子上,凝视着卡洛迦里斯。 “现在,要靠你了,卡洛迦里斯。” “...”卡洛迦里斯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怕来的是千军万马,都需要他跟敌人战斗,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站出来。 尼米捷能够利用装备跟单个恶魔战斗,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惜他还是不能代替卡洛迦里斯。 因为只有卡洛迦里斯能够面对复数的青铜种还能胜利。 “我们该怎么办?” “出去打。”尼米捷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 “在外面打,我们还有后撤到城里,再进行二次战斗的机会。” “一开始就在城里打,我们可就将自己限制与死地之中。”尼米捷跟卡洛迦里斯说道。 这可不是跟什么黑铁种军队的战斗,城市不仅不是坚实的后盾,反而是他们需要小心呵护的地方。 在城里就能够占据优势,这种话只是适用于黑铁种之间的战争。 “我明白,所以这一次要带多少人。”卡洛迦里斯犹豫了很久之后,才问出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尼米捷挑着右眉,语气又点意外。 “大概是两千人吧,反正多的我们也凑不齐,整个城也就那么点人。” 明明恶魔来袭,是一场霍尔普决定生死的战斗,却只能够凑到两千人,听上去实在是寒酸。 “两千人啊...”可是卡洛迦里斯不仅没有觉得少,反而觉得太多了。 因为这两千人,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够幸存下来。 “不墨迹了,我很快就会凑齐人,你赶紧准备好。” “晚上出发,早上迎战。”尼米捷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离开去凑人手去了。 为什么不夜.袭?那当然是黑夜对于青铜种而言不仅造不成麻烦,反而会影响自己这边的发挥。 本来就差距大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去拉达差距?袭击带来的优势,甚至还比不上这样做带来的劣势。 --- 晚上,霍尔普依旧是灯火通明。 城门前站着卡洛迦里斯和尼米捷,两人身后是凑起来的两千人。 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太多有战斗经验的人,跟过来,完全是自愿。 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心中有一丝丝恐惧。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为的就是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 “出发了。”尼米捷没有说什么振奋人心的话,只是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默默跟着出了城门。 事到如今,还用什么振奋人心的话呢?说再多,众人都知道事实是如何。 “我们必胜!”、“我们都会活着回来!”之类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 算不上军队的两千人,就这也缓缓在深夜中前进着,距离身后的光源越来越远。 而混在着两千人之中的,还有布雷跟多罗西雅。 两人也凑到这里面了。 尼米捷当然也知道,可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想要来的人,他不会阻止。 “你怎么也跟来了。”布雷古怪地看着多罗西雅,小声地对她说道。 布雷说话的时候还怕吵到别人,毕竟你看,现在行进时候不是很严肃吗/说话不太好。 “那你怎么来了?”多罗西雅反问了一句。 “...”布雷被她这句话弄得哑口无言。 “我们不都是为了想要看清楚这个时代到底是怎么样么?”多罗西雅慢慢地说着,说完之后还用余光看了布雷一眼。 “因为这是一本‘日记’啊。”布雷轻声叹息。 多罗西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会来到这里,不过想要知道这个时代是如何的。 “如果想要看到真实发生的一切,那就不应该干涉太多,你知道吗?”多罗西雅接着说。 尽管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改变实际发了的历史。 但是还是会影响这里面的发展,也就是他们看到的故事是不一样的。 “上一次我们其实已经算大幅度改变故事的发展了。” “我知道。”布雷说完之后,就低垂下了右眼皮。 他自然知道自己在西大陆做的事情,改变的故事的展开。 “但是要是能够做的话,你会放弃吗?”布雷又问了多罗西雅一句。 “我跟你不一样。”多罗西雅却是摇头。 要是不是布雷,除非那些青铜种激怒了她,否则她不会出手。 也就说,完全是由于布雷行动了,多罗西雅才会救下那个虎族村落的人。 多罗西雅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来是看“日记”的。 “是吗?”布雷发出了很遗憾的声音,原来只有自己会那么做啊。 尽管布雷不是什么大慈大悲,想要救下所有人、想要拯救世界的家伙,但是对于轻易能够救下来的人,还是不能不救。 “虽然我想的和你不一样,但你这种想法,并不让人讨厌。”否则多罗西雅也不会跟着布雷救下那个村落。 在布雷跟多罗西雅的小声对话时,众人不知不觉离城市越来越远。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过去。 朝阳渐渐升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那近处看那么宏大的城市,站远了一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做好准备,再过不久就要战斗了。”尼米捷如是说,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屏住呼吸。 尼米捷之所以说准备战斗的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不远处的恶魔了。 卡洛迦里斯跟尼米捷率领的众人,悄然无声地前进着。 尽管黑铁种被青铜种打得相当惨,但不代表黑铁种的各种科技就很落后。 资源就算很缺乏,也不意味着什么都创造不出来。 法师们费了很多心机,制造了能够瞒过普通青铜种感知的装置。 尼米捷手里握着的一个包裹这种圆铁环的球体,就是那装置。 没有这个装置,伏击青铜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这一次伏击,似乎跟往常的有一点不一样。 “...”冷意袭来,尼米捷打了一个冷战。 虽说隔着一段距离,可尼米捷还是敏锐地看到了那些恶魔戏谑的眼神。 “别潜伏了!直接上!”尼米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 那就是对方早就发现他们了,找自己发现祂们之前,祂们就知道自己的位置。 “尼米捷,怎么了?”尼米捷的命令实在是太突然,连卡洛迦里斯都有手足无措。 “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只是在耍我们!”尼米捷二话不说就给重炮上膛,直接轰出一炮。 “轰!!!!!”重炮将远处的一个恶魔击飞。 ““锵——””包括卡洛迦里斯在内的人,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拔出武器。 因为尼米捷都已经发起攻击了,也没有再问的必要。 “你要上吗?”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 “嗯。”布雷只是点头,没有说太多的话。 不过只是这一个字,多罗西雅足以明白布雷的想法。 她无奈地呼了一口气,布雷连剑都拔.出来了,还能再说什么呢。 --- 遭遇战的展开毫无征兆,不过这也正应照“遭遇”两字。 乍一看的话,恶魔的数量似乎并不比卡洛迦里斯身后的人多。 然而,质量完全就是碾压。 这些恶魔有体型大的,也有体型小的,就跟人有各种样子一样,恶魔也有各种外观。 战斗完全就是一边倒,不对,甚至谈不上一边倒。 连战斗算不上。 即便是有点战斗经验的人,拿着工匠打造出来的精良武器,面对恶魔都不过是杂草。 “真是弱啊,我们有必要投入那么多战力吗?(恶魔语)”一个恶魔拎起面前的一个人,将他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能不能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恶魔语)”边上好看的女恶魔,嫌弃地看着这个小山一样的恶魔。 “不过,他们的武器真不错。”小山一样巨大的恶魔,用手指捏着玩具般的刀,惊讶地说着。 不过祂的表情说这话,只让人觉得是嘲讽。 这时候,对于一部分的恶魔来说,黑铁种甚至只是零食。 零食拿着武器啊,还是零食,吃下去就是了。 “我们之所以会投入那么多战力,只是为了一个人类而已。”女恶魔说着,就将眼神投向了卡洛迦里斯。 她可对于黑铁种提不起食欲,她有兴趣的只有杀在最前面的卡洛迦里斯。 “喔?我去回一回他。”大型的恶魔感到有点意思,就挪动沉重的身躯靠近卡洛迦里斯。 女恶魔看到对方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有点无奈。 “嗤啦——”不过在祂对于觉得无奈的时候,耳边响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是那种什么人被拦腰斩断的声音。 女恶魔转身之后,便看到自己的一个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 “什么人...(恶魔语))”女恶魔有点错愕,卡洛迦里斯明明在另外一个方向,这边是什么情况。 “多罗西雅,祂在说什么?” “不知道。”多罗西雅抱着双臂,她也听不懂恶魔语。 “以后别问我了,我不懂青铜种的语言。”她还补充了一句。 “看来你们又添了新战力啊。(恶魔语)”女恶魔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还有多罗西雅。 “所以我觉得很烦,老实说别人不懂的话。”女皇大人很不爽。 “我也觉得...” “你们聊得很愉快嘛。”女恶魔这一次终于忍不住用通用语说话了,对方的无视让祂很不爽。 “嗯。”布雷耿直地点头。 “...”女恶魔表情先是凝固,随后便是狰狞,好看的脸被狰狞破坏得毫无美感。 “真难看。”多罗西雅看着对方狰狞的表情之后,不由得皱眉。 “本来还不错的。”本来挺好看的脸,被扭曲的表情弄得丑陋无比,让多罗西雅跟不满意。 她随手挑了挑手指,一把袭来长枪在女恶魔的胸.口划出一口血痕。 “果然秒不掉。”多罗西雅有点郁闷,然后五指握在一起。 “锵!”长枪自己舞了个枪花,紧接着将想要发起反击的女恶魔贯穿第二次。 被枪刺中的女恶魔,脸朝地倒下,再没有任何声息。 “你不是说什么都不做吗?”布雷无语了,这位女皇想闹哪样。 “不爽了,不小心就下手了。”多罗西雅说着“不小心”,可是一点内疚的表情都没有。 “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能帮他们解决这些家伙吗?”多罗西雅环视了一下周围数不清的恶魔。 “我就实话实说吧,这里的恶魔比当初入侵我雪风堡的还要多。”当初去入侵雪风堡的恶魔不过近百。 这里可是有一千多,数量也好、质量也好,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就算多罗西雅要扫清这些恶魔,都要很费劲,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受伤。 缺少大范围杀伤手段的布雷,更加不可能处理那么多。 在处理完之前,布雷自己就筋疲力尽了。 “我知道,只是尽力而已。”布雷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极限,没人比他更清楚。 面对那么多恶魔,布雷会筋疲力尽,卡洛迦里斯也是如此。 --- 卡洛迦里斯两把大剑在地上划了一个完美的圆。 剑刃借着惯性,掠过那山一般的恶魔肚子。 “啊啊啊啊!!!”在那头恶魔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卡洛迦里斯咆哮着,在将祂切开之后,又切开了另外一头恶魔。 那看上去很强的恶魔,两三剑就被斩杀了。 “还有多少——”他咬着牙,凝视那些没有一丝退意的恶魔。 他看似疯狂,可是眼神却并无比冷静,他知道还有很多敌人等着自己。 明明是两把大剑,在卡洛迦里斯手中却像匕首一样迅捷。 那些自负的恶魔,没有一个例外地,都倒在他的双剑之下。 这个纪元中,卡洛迦里斯的剑术便是最强的几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只有二十多岁,只要再多个十年——他便是第二纪元剑术的巅峰。 他很努力、也很有天赋,说是妖孽也不过分。 可是即便如此,他面对青铜种的时候,依旧是那么无力。 两千个人,前一刻钟还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到死去了。 有人幸运,只是倒在血泊中。 可是有人不幸运,被吃掉,或者被碎掉。 而卡洛迦里斯那么强,却无力阻止这些发生。 他仅仅是战斗着,就竭尽了全力。 保护他人真的太难了,太难了。 “卡洛迦里斯,该退了!”尼米捷喝了一声,战况良好,一切还在计划之中。 要是往常,卡洛迦里斯会遵从尼米捷的话,老老实实撤退,等待机会。 可是这一次,卡洛迦里斯没有听。 “不能就这样退!”卡洛迦里斯却反喝了一声。 “我们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恶魔已经倒下得够多了!够了,足够了!”尼米捷看出来卡洛迦里斯的不甘,可是这不是任性的理由。 “卡洛迦里斯!!!我们缓一缓就能够解决掉所有恶魔!”尼米捷比卡洛迦里斯冷静,他明白,只要卡洛迦里斯休息好了,收拾掉剩下的恶魔绰绰有余。 战斗中,他早发现除了卡洛迦里斯之外,布雷跟多罗西雅也出乎意料地强。 靠着三人,在短时间内,就杀掉了几百头恶魔。 卡洛迦里斯没有必要在这里耗尽所有体力。 剩下的一部分,完全可以退回去再战。 战力绝对足够。 “总有一天,我们都没办法退啊,尼米捷!”卡洛迦里斯怒吼着,大剑将面前的敌人斩断。 早被汗水打湿的卡洛迦里斯,踏出了重重的一步。 地面因为这一步,而深深地下陷。 “你已经太累了,别用心像!你会耗尽体力的!”身为卡洛迦里斯的朋友,尼米捷很清楚他想做什么。 他想展开心像世界。 黑铁种能够抗衡高等种的资本,其中就是心像世界。 当然,理论上青铜种也是能够使用心像世界,不过没人见过天使用心像世界。 因此,基本上心像世界的展开就是黑铁种的大杀器。 但全盛状态下用心像世界之后,使用者就足够疲惫了。 卡洛迦里斯现在明显就不是全盛,再用心像世界简直就是拿自己开玩笑。 “拼完这一波,恶魔就不会再有攻势了!对吧,尼米捷!”卡洛迦里斯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尼米捷。 在卡洛迦里斯看来,只要挡住恶魔这一次的军势,那么霍尔普又可以度过一段和平的时间。 因此疲惫也无妨,只要那城市能够平和几天。 而最重要的是—— “我这一次想带他们的尸体回去啊...” “...”尼米捷总是闭嘴了,他知道自己劝不住卡洛迦里斯了。 卡洛迦里斯深呼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周围地景色被黄沙所覆盖。 残破的建筑,被深埋在泥沙中。 无数的尸体、无数的武器散落在四周。 这是一片充满肃杀气息的世界。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一句仿佛存在于众人耳边,又似乎不存在的话,回荡着。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布雷下意识就跟着呢喃了两句。 真是很久不见了,自己最熟悉的心像世界。 原来这个时候,「比尔斯」就已经存在了。 卡洛迦里斯的心像世界范围是自己当初的两倍不止。 他拥有两把大剑,一把是布雷继承的「比尔斯」,另一把是随主而去的「迪路斯」。 两把剑,两个自我意志,可是却响应着一个心像世界。 两把剑全齐的时候,才是最完整的黄昏战场。 “真是夸张的心像世界。”多罗西雅眯着眼,这心像世界的投影并非一闪而过,而是持续显现到现在。 而且这心像给多罗西雅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这些恶魔都完了。”女皇轻飘飘地抛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收起放出去的所有武器。 “嗯...”布雷也不得不认同多罗西雅的这句话。 卡洛迦里斯提着两把大剑,走在碎裂的砖石泥路上。 所有恶魔都被什么东西压着,动弹不得,除了迎战之外没有其他选项。 一些恶魔想要使用法术干扰,却惊愕地发现完全无效。 除了那些很直接伤害的法术,绝大部分的法术都完全施放不出来,仿佛从来都不存在过这些法术的术式一样。 但遗憾的是,就算将直伤的法术施放出来,卡洛迦里斯也会一剑将法术劈开。 是真正意义上的劈开,将节点连同魔力一同粉碎。 一剑,一只恶魔倒下,无需第二剑。 卡洛迦里斯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挥了多少剑,他只知道,在过去很久之后,他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剑。 “强的得跟怪物一样呢。”多罗西雅很恰当地给了一个形容词给卡洛迦里斯。 她没有说错,卡洛迦里斯的确强如怪物。 让她解决几百个恶魔,她都会累得够呛... 然而,要知道她本质并不算正常黑铁种,可卡洛迦里斯是黑铁种,地地道道的黑铁种。 “说别人怪物太没礼貌了。”布雷责备了一句。 “哼。”多罗西雅冷哼了一声,老是被布雷说不是,她相当不满。 --- “好了,卡洛迦里斯,你说得对。”尼米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扶起站不稳的卡洛迦里斯。 就算一剑就能处决一只恶魔,几百剑挥下来,也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我们确实不需要撤退。” “可是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你明白吗?”尼米捷顿了顿,对卡洛迦里斯说道。 “我一直都说了,你是残存的希望,要是你倒下了,我们就没有希望了。“尼米捷语重心长地说。 这一次卡洛迦里斯赢了,可是下一次怎么办。 “以后还是更加稳重一点吧。” “抱歉,我太冲动了。”卡洛迦里斯呢喃着,他如今全身都提不上劲,已经疲惫不堪。 尼米捷完成了卡洛迦里斯的愿望,让人将那些战死的人,运送了回去。 不过能够这么做,还是多得恶魔没有盘踞在附近。 否则负责搬运的人,还没有来到目的地就被猎杀掉了。 “偶尔将他们送回来,也蛮让人欣慰的。”尼米捷深深地看了一眼即将被火化的牺牲者。 他们甚至不能用埋葬的方式来葬送这些牺牲者,因为青铜种有很多亵渎尸体的法术。 要是看到昔日的同族,从坟墓场站起来跟自己战斗,谁都不会好受。 “...”卡洛迦里斯愣愣地看着渐渐被火烧起来的牺牲者,心情无比复杂。 这一次又死了那么多人。 付出跟收获,完全不成正比,这些人的送死换来的只是城市的短暂平和。 又是勉勉强强守下了,到底是第几次勉强守下的进攻呢?卡洛迦里斯自己也数不清了。 “我想要回去。”卡洛迦里斯叹了一口气,说道。 “回去吧,反正我不会拦着你。”尼米捷随意地说着。 “想回去撒娇就回去好了。” “...”卡洛迦里斯一怔,然后苦笑了一下便走了。 “喂。”等到卡洛迦里斯离开之后,多罗西雅很不客气地喊了尼米捷一声。 尼米捷有点无语地看向多罗西雅。 “有什么事吗?”尼米捷压下自己狂暴的内心,尽可能礼貌地应对。 没办法,对方在之前的战斗中,可是出力不少。 难得看到能够战胜青铜种的战力,尼米捷也就忍忍吧。 否则的话,尼米捷就已经一句“老子”开头的话甩过去。 “你们每一次都是跟那么多青铜种打的吗?”多罗西雅饶有兴趣地看着尼米捷。 上一次的战斗,恶魔的数量实在是多到难以想象,质量也好到难以想象。 大概是因为这时候的恶魔还是种族全盛期?无论质还是量,都非常优越。 过了一个纪元之后,恶魔可拿不出那么多战力。 而且同一阶的青铜种,这个时代的也明显要强一些。 “每一次都这样?”尼米捷笑出了声音。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这个霍尔普早早就从地图上消失了。” “这个中大陆也不存在这‘最后的城市’了。”尼米捷感慨了一声。 一般的情况下,恶魔进攻的数量大概就是几十,最多也是一两百。 因为祂们自信不需要多少战力就能够摧毁一个黑铁种的城市。 嘛,当然实际也是这样,除了霍尔普之外,基本几十恶魔就能够摧毁一个城市。 所以跟这一次近千恶魔的战斗,之前就没有碰到过。 霍尔普能够存活到现在其实有很多理由,卡洛迦里斯的强大只是其中一点。 随着各个城市的陷落,各种人都涌入了霍尔普。 有闻名的工匠,有强大的战士,有神秘的术士... 各式各样的人维持着霍尔普的存在。 要是只有卡洛迦里斯一个人的话,无论他多强都守不住那么大的一个城市。 除了他之外,也有一些实力不俗的人也会负责其他方向的防守。 还有很多神奇的人物,让霍尔普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够不断发展。 “是这样吗?”多罗西雅的语气有点微妙。 不过稍微想要一下,也能够明白,要是每一次都那么凶,城市还在不在不清楚,反而黑铁种的人肯定被先耗干。 “总之这一次,多谢你们。”尼米捷道了一声谢。 “所以可以不工作让我们住这里不。”布雷忽然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尼米捷有点迷糊。 “我是说,可是白住吗。”布雷想了想,换来个直接的方式说道。 “...”尼米捷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那就让我们暂时白住吧。”多罗西雅如是说,仿佛已经替尼米捷做出决定了。 不过多罗西雅可不是在体谅辛苦地修屋顶的布雷。 完全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名正言顺地白住在这个地方,才这样说。 “我觉得不行。”尼米捷冷着脸,看着多罗西雅之后,有看了一眼布雷。 “为什么。”布雷面无表情地问,死鱼眼直勾勾地看着尼米捷。 那死鱼眼中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尼米捷很蛋疼。 “不为什么。”尼米捷没好气地说道。 让他们白住,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想都不要想。 “卡洛迦里斯不也是白住吗。” “他可是有工作的。”守护霍尔普就是卡洛迦里斯的工作,他怎么可能算是白住。 “我也出力守住霍尔普了。”布雷誓死要争取到偷懒的权利。 然而,尼米捷决定不跟布雷还有多罗西雅争执下去,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跑掉。 “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头疼。”多罗西雅皱起好看的眉头,这样她只能不名正言顺地白住了。 算了,就这样好了,多罗西雅突然觉得问题也不大。 “...”倒是布雷死鱼眼里散发着幽怨。 --- 中大陆除了霍尔普附近的地区之外,大地都被染上了猩红或者漆黑的颜色。 地面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任何走在上面的人,都要承受着莫名恐怖。 这个地方是多么地像深渊,让恶魔觉得很自在。 一座座人类的城市被恶魔的建筑取而代之。 恶魔那些复杂,充斥着骇人装饰的建筑风格,即让人害怕,又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祂们的建筑总是让人觉得邪恶与狂野。 在距离霍尔普很远的地方,有一座恶魔的城市。 这城市是恶魔在地上的“心脏”。 “为什么那座城市还拿不下?”一个坐在数米高王座上的恶魔,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祂在朝着下面的下属发问,为何一个黑铁种的城市,过去那么久都还没有攻陷。 “是因为我们恶魔太无能了吗?” “不,绝对不是!”那些下属听到之后,连忙说道。 “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弱小的黑铁种,能够在恶魔的力量下支持那么久? “是因为数量啊,因为数量而所诞生的可能性。”一阵好听的声音在冷冰的大厅响起。 “上三级的天使长来我们恶魔的地盘,有何贵干。”那王座上的恶魔,用余光打量着不速之客。 坐在王座上的这一时代的魔帝墨德斯,即恶魔的帝王。 强大的恶魔有很多,但是恶魔的帝王永远只有一个。 而恶魔选出帝王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斗争。 通过正面将上一任魔帝消灭的恶魔,就是下一任的魔帝。 “许久不见,墨德斯阁下。”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性天使。 虽传说中天使无性别,可实际上天使还是分男女的。 不过那及腰的金色长发,姣好的五官,让人无法真切地判断祂的性别。 这位插入恶魔之间对话的天使,是天使上三级的天使长撒罗尼迦。 名字蛮拗口,不过这是大部分天使名字的特别。 也只有习惯吟诵诗歌的人才能流畅地这些麻烦的名字。 天使长有很多,可是上三级的天使长只有一个。 尽管天使名义上是受神统帅,可是黄金种基本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几乎无法接触卡普拉斯。 因此上三级的天使长就是天使实际上的掌权人。 “要是墨德斯阁下亲自动手,不就能够让这个城市灰飞烟灭了吗?”撒罗尼迦微笑着。 “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墨德斯没有愤怒,反倒是祂的下属暴怒起来。 “对我失礼的话,可是会死的哦?”撒罗尼迦依旧在微笑着,可是眼神早已冰冷无比。 “要是你在我地盘失礼的话,也会死的。”墨德斯缓缓地说着。 “呵呵。”撒罗尼迦轻笑了一两声。 “既然阁下的高傲,让你无法亲自动手,那么让我们天使代劳如何?” “你们天使又在打算么算盘。”墨德斯幽幽地说着,即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 天使象征着秩序,但是却比混乱的恶魔更加喜欢阴谋诡异。 恶魔倒是喜欢更加直接的手段,正如同祂们的建筑风格一般。 “我们只是想要摧毁黑铁种自信的源头,不过不是正面碾压过去的话,即没有风度,也达不到效果。”撒罗尼迦道。 西大陆、东大陆,天使占据的两个大陆,上面的人不断地挣扎着,让天使很头疼。 因为由于这些挣扎,各座圣城的建立并不是很顺利。 杀,很简单。 可是要杀得干干净净,很难。 就像要灭掉一群蚂蚁,就算杀了大部分,也还会有逃窜掉的、无法抓住的。 撒罗尼迦想要灭掉的是,黑铁种抗争的动力。 也就是中大陆这群被称为最初“反抗者”的人类。 “你要亲自动手?” “当然不可能,实话说,我也有自己的高傲。” “哼。”墨德斯冷哼了一声,虚伪的天使让祂讨厌。 “阁下意下如何?” “那就这样吧,没有必要准备了,直接让你的天使和我的族人出发就好。”墨德斯说道,祂甚至不打算好好准备些什么。 “而且,你甚至联系好了海族对吧。” “呵呵。”撒罗尼迦温和地笑着,没有回答。 只不过,这位魔帝猜对了。 撒罗尼迦还真的连海族也请来了,这一次就是要将这一个所谓的最后城市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过说真的,墨德斯出乎这位天使长的意料,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 墨德斯不紧不慢地从王座上站起来,其实撒罗尼迦说的也没有错。 不将那些黑铁种反抗的意志消磨掉,真的会很麻烦。 霍尔普久攻不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陛下?”一众恶魔震惊地看着起身的墨德斯。 墨德斯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的空间穿孔。 从空间孔洞的另一边能够清晰地看到霍尔普的轮廓。 “既然如此,你们出发吧。”墨德斯打量着霍尔普,然后如此命令道。 “喝。”恶魔们俯身,恭敬地接下了这个命令。 距离从来不是问题,只要是恶魔占据过的土地,祂们都有办法转移过去。 从这里移动到距离霍尔普的边缘,不过眨眼的功夫。 墨德斯一脚踏过空间孔洞,跨越过千万里,君临霍尔普的领地。 “呵呵,比我想象中还要不满啊。”撒罗尼迦眯起这,轻声笑着。 墨德斯会合作的理由,就是霍尔普的人类让祂很不耐烦。 甚至不耐烦到祂想要亲自去那个地方。 尽管估计不会自己出手,但是祂的存在便是对全体黑铁种的压力。 --- 莎洛姆沉沉地睡在卡洛迦里斯的大腿上,看上去很放松。 似乎只有卡洛迦里斯在,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卡洛迦里斯!!该动身了。”尼米捷一把推开卡洛迦里斯房子的木门,严肃地说着。 就在几分钟前,有人报告有一条“河”涌向霍尔普。 尼米捷想都没想就找到了卡洛迦里斯,他知道这可不会是自然灾害。 “...”卡洛迦里斯本来轻松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用最轻柔的动作将莎洛姆放在长凳上。 “为什么...”他很想问,为什么明明都击败了那么多恶魔,对方还有进攻。 跟从前任何一次的入侵都不一样。 给卡洛迦里斯的感觉更加坚决,更见猛烈。 “大概是对方打算稍微认真一点了吧。”尼米捷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人绝望的话。 是啊,青铜种至今都尚未认真吧。 “轰隆!!!!!!!”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那是水流冲击着城墙发出的闷响,也就是几分钟前报告的那所谓的“河”。 “卡洛迦里斯...好吵,是怎么了?”莎洛姆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 “没事,只是祂们又来了而已。”卡洛迦里斯温柔地说。 “那么,请你这一次也跟以往一样,回来好吗。”莎洛姆顿了顿,笑着说道。 她并无奢望,只希望卡洛迦里斯这一次也能够回来这个家里。 “尼米捷,拜托你了,找人照顾好她。”卡洛迦里斯拍了拍尼米捷肩膀,郑重地说。 “我自然会做。”尼米捷轻轻拍开卡洛迦里斯的手,撇了撇嘴。 在嘱咐好最重要的一点后,卡洛迦里斯用最快地速度赶到城墙上。 然而,当卡洛迦里斯站在城墙上的时候,他的表情凝固了。 “...”卡洛迦里斯一言不发地拔出自己的双剑。 逼近城市的,不再仅仅是恶魔。 天使、海族、恶魔,组成浩荡的军势袭来。 一千?一万?还是说更多? 那么,到底怎么样才能战胜这些敌人。 无法仔细思考,因为一旦想的话,就会明战胜不了。 卡洛迦里斯只能拔剑、挥剑了。 海族擅长在水中战斗,那么祂们该如何在陆地上战斗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淹没地面就好了。 无根的洪水,将霍尔普的大门冲毁。 这座城市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毁的城墙,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借助浅水,海族轻易地在地面上移动着。 没人知道撒罗尼迦到底允诺了海族什么,可是至少从海族战斗的亢奋程度来看,似乎是好东西。 但是,海族仅仅是威胁着这座城市的敌人一小部分。 天空被天使的羽翼所覆盖,让人看不清楚太阳。 地面上的恶魔,踩着浅水,不紧不慢地压向城前。 这些青铜种完全不着急着突击,只是这样慢慢、一点点地压向黑铁种们。 “喝啊...”卡洛迦里斯挥动着双剑,迷茫地张望着四周。 四周,只有他孤身一人,没有同伴。 入目的,除了青铜种,还是青铜种。 就算卡洛迦里斯斩杀了一部分,还是会有更过的出现。 “看来你有点无聊?”布雷的声音出现在卡洛迦里斯背后。 布雷睁着右眼,将包围卡洛迦里斯的几个恶魔杀死。 “是你...”布雷的出现让卡洛迦里斯很意外。 “对,是我。”布雷用很符合他性格的方式回答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来?”卡洛迦里斯仓促地问着布雷,一边挥动沉重的大剑。 “因为你需要。” “对了,跟你说一声,那些鸟人——” “某个女皇会处理的。”布雷说了几句,挥了几下剑。 “...” “现在你的眼睛,应该要看紧面前的地方。”布雷说罢,便击退了一个顺着水流袭来的海族。 水浸湿了布雷的裤子,让他动作有点麻烦。 不过,这不会影响布雷的战斗,单纯是让他很难受罢了。 “我知道。”就算布雷不告诉自己,卡洛迦里斯也明白自己要着眼正前方的地方。 借着惯性,大剑地带着卡洛迦里斯的身子转了半圈,将身后的一个恶魔拦腰斩断。 也对,他没有余裕去理会上方的天使了。 何况不仅仅天使会飞,一部分的恶魔也会飞。 卡洛迦里斯要解决的,首先是站在地上的家伙。 “不过看来,出来迎击的人,只有你还活着。”布雷跟卡洛迦里斯说道。 “...”卡洛迦里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很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是么。”布雷看着对方眼神中迷茫退散,随意地说了一句。 两人,各自挥舞着自己的双剑,在青铜种之中不断战斗着。 然而,很遗憾的是,无论他们两人杀得再怎么快——对于敌人的数量而言,都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太多了,这是布雷、卡洛迦里斯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那么多。 “你为什么要战斗?”卡洛迦里斯在战斗中,沉声问了布雷一句。 “理由?”布雷挥剑,然后稍微愣了一秒。 他反手将想要偷袭自己的家伙劈开之后,合上了自己的右眼。 即便是布雷做再大努力,实际的历史都不会发生变化。 然而,他想要试着改变。 “都说了,帮你一下。” “...”卡洛迦里斯听着布雷的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 “这样怎么可能守得住...”一向都相信着黑铁种能够战胜青铜种的尼米捷,颓然地靠在城墙上。 他咬着牙,轰出了一炮,将远处某个受伤的恶魔击毙。 “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将一只恶魔杀死之后,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在苦笑。 尼米捷的笑容很难看,他觉得自己似乎连自己手里的武器都要握不住了。 哪怕是卡洛迦里斯,都不可能解决那么多青铜种。 三个种族加起来的数量,恐怕超过了一万。 十几恶魔闯入的话,便可能将霍尔普摧毁得一片狼藉。 那么足足一万,会怎么样?到时候还会有人或者吗? 尼米捷都不敢相信有人能够劫后余生。 “可恶!!!混蛋!!老子要是也像卡洛迦里斯一样强就好了!”尼米捷不甘地锤着地,他除了无能狂怒,什么都办不到。 “啊啊啊啊啊!!!!”心中竟是不甘和绝望的尼米捷,挣扎着起身,架起重炮,一边咆哮着一边乱轰。 虽然心中绝望,可是还是想要挣扎,有可能这挣扎就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霍尔普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战斗意志的人,都拿起了武器,迎上了不可能战胜的敌人——然后被虐杀。 “让开,不要挡路。”一道高冷有悦耳的嗓音响起。 “...”尼米捷循声看去,发现了之前的女精灵,也就是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看着四周惨烈的战斗,内心也无太多的波动。 她顶多会感慨,青铜种的数量过于夸张。 这样的青铜种数量,哪怕是出现在她的时代,也是一场灭世的灾难。 “你想要做什么?”尼米捷用无力的声音问道,声音已经听得出来他的意志在崩溃的边缘。 要是再看不再曙光,尼米捷也无法坚持下去。 “做什么?”多罗西雅先歪了一下头。 “当然是将天上碍眼的东西打下来。”她随即拨了一下长发,威风凛凛的说道。 白茫茫的羽毛,实在碍眼。 “今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多罗西雅拍了拍手,身后一架银色的巨炮浮现。 巨炮的建构很复杂,甚至有自己独有的底座。 因为她看到了尼米捷的武器,所以也就选了这个来用用。 多罗西雅扶着着比她还有高几个头的重炮,朝天上的天使投以冰冷的目光。 “轰!!!!!!!”多罗西雅的重炮轰出来一炮,响起雷鸣般的巨响。 然后霍尔普的城墙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后坐力,直接坍塌。 在落下的时候,多罗西雅翻上重炮的炮身上,踩在它上面着陆。 “哗啦啦。”碎石落地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几缕光照到了她的脸上。 本来被连成一片的翅膀所笼罩的天空,被一炮打穿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踩在重炮之上的多罗西雅满意地笑了一下。 虽然鸟人还是多到让人觉得恶心,不过她心情好点了。 接着,再一次轰出一炮。 “抬头看。”布雷忽然对卡洛迦里斯说了一句。 卡洛迦里斯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 “我说的那个人帮忙了。”跟卡洛迦里斯一起看着空出来的上空,布雷如是说。 他就猜到多罗西雅会看不爽这些家伙。 不过他是没有想到多罗西雅还有热兵器这种东西。 说起来,多罗西雅一直都说她是武器的收集爱好者,可从来没有说过她只会收集冷兵器。 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将天空中羽翼的浪潮不断逼退。 但是,这浪潮也只是被逼退罢了,并没有消失。 强如多罗西雅也还是拿数以万计的天使什么办法。 一般人海战术这东西只会出现在黑铁种的战争里面,她真的没想过青铜种也有用这种方法的一天。 只是多罗西雅觉得有一点很奇怪,那便是高傲如青铜种,为何会使用这方式进攻霍尔普。 “是吗,太好了,这样霍尔普就暂时安全了。”卡洛迦里斯松了一口气,要是天上的天使没有一拥而入,那么霍尔普里的众人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至少在自己战败之前不会。 “...”倦意不断袭向卡洛迦里斯,不断重复着攻击,让他身心都很疲惫。 只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退回去。 “你其实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明自己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卡洛迦里斯却这样跟布雷说着。 “没有必要。”布雷平静地回答着,可是在不知不觉间,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内衬早已将被血水跟汗水浸湿。 不管怎么说,布雷还有卡洛迦里斯面对的都是青铜种,两人再怎么强,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为了帮卡洛迦里斯分担一些压力,布雷同样战斗至今。 卡洛迦里斯有多疲劳,布雷就有多疲劳。 但是,现在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或者说都看不到结束的终点。 然而,不知道为何,卡洛迦里斯面对这一次让人绝望的军势,却比往日更加顽强。 大概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跟别人“并肩作战”过了。 没有几个人能够直面跟青铜种战斗。 每一次都是他都并非孤身一身,可却感觉无比孤单。 布雷没有卡洛迦里斯那么多感谢,他仅仅是觉得,战斗根本看不到头。 “...”布雷皱着眉头,连续不断地战斗,让他意识有点模糊。 不是敌人有多强,而是敌人太多。 就算机械地挥动双剑,都足以让他精疲力竭。 这样下去,会真正意义上的累死。 “喂,我说啊,我们死了会怎么样?”布雷咬着牙,艰难地挥动剑,再一次击败一个敌人。 布雷并不是属于这么虚拟的历史,那么自己死去的话,会怎么样? 卡洛迦里斯在这里死去的话,历史又会变成怎么样? 布雷在力竭的这时,不禁想到一个又一个问题。 他后悔吗?并没有,只不过也没有确定过自己是否做得正确。 话说回来,本来正确就是一个相对的词。 “咻——”一个长矛袭来,布雷挡开,却没有足够精确地卸去上面的力量。 这跟被偏折的长矛,贯穿了他的大腿,将他钉在了地上。 “...”剧痛让布雷头皮一阵发麻,他咬着牙,将长矛多余的部分斩掉,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只需要有一点疏漏,布雷就会从死亡的边缘线走过。 他的身体本来就是那么脆弱,承受不住几次伤害。 掌握再恐怖的技巧,在敌人压倒性的数量与质量面前,总有失误的时候。 而那失误的瞬间,就布雷生命遭遇危险的瞬间。 “你没事吧...”卡洛迦里斯看到被命中的布雷,下意识想要扭头。 “我还死不掉。”布雷沉声说着,再一次投身战斗。 他终于明白这时代的人,为何会那么绝望、那么渴求希望。 因为赢不了,真的赢不了。 黑铁种的实力,就算到了巅峰,还是赢不了。 哪怕是卡洛迦里斯那么强,还是无法胜利。 对于众人而言,在绝望的尽头,依旧是绝望。 挣扎,这个词实在是一点都没有用错。 “...”卡洛迦里斯沉吟了片刻,布雷剑技如此强大,可肉体比想象中还要弱,只是被击中一次,就伤成这样了。 “你问我们死了会怎么样对吧?” “要是我们死了,霍尔普就会跟着我们一起毁灭。” “包括城里的所有人。” 也包括卡洛迦里斯的妻子莎洛姆。 “所以我才坚持到现在。”这是一些漂亮话,但是卡洛迦里斯确确实实做到了。 所有漂亮话都做到了,一直到现在。 “轰!!!!轰!!!!”中断卡洛迦里斯话语的是密集的巨响。 来自不同青铜种法术,抓着两人没有余裕反击的间隙被投来。 凌乱的效果、漫天的烟尘。 正常人的话,就算不被直接的爆发杀死,也会被混在其中的诅咒、束缚影响。 可是,在这里的可不是正常人。 “...”没有怒吼,两把黑色的大剑驱散掉烟尘,露出了下面卡洛迦里斯的双眼。 然后展露在敌人面前的是他被重创的身躯。 被火焰灼烧了焦痕、因为寒冷而挂着的冰霜、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影... 卡洛迦里斯劈开了一部分法术、又承受了一部分法术。 布雷也因为卡洛迦里斯的保护,并无大碍,顶多是之前的伤势扩大了一些而已。 “...”布雷看着卡洛迦里斯,不禁叹气。 “我有人等着我回去,你也有人等着你回去。”卡洛迦里斯用沙哑的声音对布雷说着。 “所以我们谁都不能死。” 就算不是为了大义、不是为整个世界,至少为了等着自己回去的人,卡洛迦里斯要拼尽自己的所有去抵抗。 要是等到自己心中思念的人遭遇不测之后,才发出狂怒、才发挥全力,那实在是太可笑了。 假如莎洛姆被杀死之后,卡洛迦里斯再悔恨、再拼死一战,那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从一开始,就豁出去。 ——“意识到自己的极限了吧。”跟卡洛迦里斯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 “啊...意识到了。”卡洛迦里斯用没有起伏的声线回应着。 ——“所以你需要的是,能够拯救一切的力量。” 说着这些细语的,并非别人,而是卡洛迦里斯的“本能”。 没有人去影响卡洛迦里斯的思维,这些便是他真的想要的。 「神源」从来都是安静地呆在那里,挑动着凡人对强大的本能渴望。 卡洛迦里斯将手中的两把剑插.在地上。 剑刃将地上的尸.体贯穿,没入泥土之中。 他松开了握着剑的手,那姿态让人误以为他放弃了抵抗。 但是并非如此,卡洛迦里斯不会放弃抵抗。 他的面前掠过一道闪光。 昔日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的「神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布雷瞳孔猛地一说,这东西他非常熟悉。 不过,这真的是布雷第一次在现实之中看到「神源」,他从来没有想过「神源」会具现出来。 在这「神源」出现的那一刻起,布雷就意识到卡洛迦里斯想要做什么。 布雷沉默着,手握紧了剑柄,随后又松下。 他没有资格去替别人做出决定。 ——“没错,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吧。” ——“请安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观看日记的人。” ——“这才是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 ——“即便你无法看完全部细节,但至少安静地看完这一幕。” 一道仿佛来自远方的声音在布雷的心中响起,地面出现一个银白色的圆环将他圈在了里面。 圆环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就像是一段记述着故事诗歌。 布雷想要做点什么,却发现圆环将自己禁锢得死死的。 “你是谁?”布雷皱着眉头。 ——“写下这本日记的人。”平静的声音回答着。 “...”布雷合上了自己的右眼,将两把剑放在地上,盘坐了起来。 现在,他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卡洛迦里斯并不知道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布雷发生了什么,他此时此刻也没有去在意。 他目视着前方,在他的双眸中不是敌人的身影,而是「神源」。 卡洛迦里斯伸出自己的手,抓住面前这份等待着自己索取的力量。 --- 一把漆黑的大剑横扫。 一把漆黑的大剑劈下。 交错的十字席卷着整片战场,割裂着天空与大地。 接着,天地间,卡洛迦里斯的敌人全部消失。 那海族掀起的洪水也兀地消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有潮湿的地面,在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事情。 提着两把大剑的卡洛迦里斯,站在空旷的地面上。 两剑便胜利了,只需要两剑,就扫空了那笼罩在众人心中的绝望。 这不是凡人之力,而是来自荒神的力量。 从这一秒开始,卡洛迦里斯便无法再自称为人。 感受着肉体跟灵魂承受着的巨大压力,卡洛迦里斯知晓了自己以后的命运。 果然,这份力量并不是无偿的。 只是,卡洛迦里斯一点都没有后悔,至少身后的城市还在,至少城市中自己的妻子还在。 霍尔普的人们看着卡洛迦里斯的身姿,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可惜,布雷还有多罗西雅并没有跟着欢呼,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布雷在感慨这位大英雄的可怜命运,多罗西雅在感慨对方变成了怪物。 “我们会赢的!”卡洛迦里斯举起了一把剑,朝身后的众人宣言。 胜利的宣言带给人们无限的勇气。 “不,你们不会赢。”撒罗尼迦凭空出现,手摁在了卡洛迦里斯的头上。 “轰!!!!!轰!!!!”卡洛迦里斯所在的地面被硬生生压了去。 他瞪了这位不速之客,挥动另一把剑反击。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撒罗尼迦面前的一个法术盾牌应声而破。 “呵呵...荒神。”撒罗尼迦借着冲力倒退了一段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卡洛迦里斯。 果然黑铁种的数量带来的可能性,是最麻烦的。 终于出现了让人头疼的可能性了。 恰好有人能够使用神源后还没有崩溃,恰好那个人是中大陆人类的英雄,恰好那位英雄站在了祂们面前。 “墨德斯,我觉得你不能再坐在王座上了。”撒罗尼迦展开双臂,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说道。 “对方可不再是黑铁种,而是荒神,等同半神的存在。”这位金发的天使如是说。 不过尽管祂知晓卡洛迦里斯如今化身荒神,脸上也没有太多恐惧,只是有点凝重。 “上三级的天使长还没有资格命令我。”墨德斯说着,从扭曲的空间中走出,手中一把跟祂体型相匹配的巨型大剑挥出。 墨德斯至少有4米高,那把巨大的剑,也同样有那么长。 就算是普通地握着,剑都会拖在地上。 然而,这么一把杀器,却被卡洛迦里斯手里的两把剑轻易地挡住。 “断。”卡洛迦里斯呢喃着,双剑朝两边一拨。 “咔啦——”魔帝手中的剑被切断,切口平滑得反光。 “这就是你的神威吗?还是有点欠缺啊,新晋的半神。”撒罗尼迦说着,将一把由纯粹神力凝聚出来长矛投向卡洛迦里斯。 “嗤啦——”这把长矛硬是贯穿了荒神之躯,在卡洛迦里斯腹部留下一个巨大的口子。 “同感。”戴着黑色犄角头盔的墨德斯,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祂也很认同撒罗尼迦的话,这个荒神,还不到让人无力反抗的地方。 「概念」使用得并不纯熟。 这样的荒神,对上祂们的话,可是会败的。 “咚!!”墨德斯用被卡洛迦里斯断掉的剑,砸向对方。 这一重击卷起强烈的冲击,将不远处霍尔普城墙的残骸都掀起。 身处攻击中心的卡洛迦里斯,则是被打到双腿微曲。 城内的欢呼声停下,所有人都哑然失声。 卡洛迦里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后众人的恐惧。 几近失败、又迎来希望,然后希望再一次被打破。 谁都难以接受,所以人们需要新的希望。 “你们就是祂们最强的存在了吗?”卡洛迦里斯很慢、很慢地说着。 “不敢当。”撒罗尼迦谦虚地说着。 “正是。”倒是墨德斯很直接地承认了。 不过两人的确便是青铜种中巅峰的象征,这一点是没错的。 两者已然不是“接近”半神的存在,而是能够跟半神战斗的强者。 假设没有「概念」,对上祂们的半神,或许会惨败。 “那就好了,这一下子,可以结束了吧。”卡洛迦里斯仰着头,自言自语起来。 霍尔普周围变得很阴沉,就好像所有东西都因为正在发生的战斗而颤栗。 也难怪,毕竟这是一场常人无法插手的战斗。 被古怪银色圆环圈住的布雷,既无法做什么,可也不会受到圈外的影响。 他,就是那直接见证这场战斗的人。 盘腿麻了,布雷就换了一个坐姿,只是他的视线从来没有从战斗中挪开过。 实话说,无论是卡洛迦里斯,还是那魔帝、天使长,有时候动作都超出了布雷能够捕捉的范围。 可是没有使用心眼的布雷,还是这样看着,他只是想要知道这场战斗,到最后会怎么样罢了。 “轰!”墨德斯心念一动,地面无数的黑色铁刺林立。 寒铁试图将中心的卡洛迦里斯刺成筛子。 可是这些铁刺下一刻就被卡洛迦里斯一剑斩开。 “呼——”卡洛迦里斯的荒神肉体,不仅强韧,恢复还异常强大。 但尽管是这样,他是没有能够撑住墨德斯还有撒罗尼迦的合击,恢复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受伤的速度。 不过,卡洛迦里斯现在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 那边是除了撒罗尼迦跟墨德斯之外,他的感知中再无其他东西。 集中、再集中。 “锵!”火花迸发,卡洛迦里斯的剑跟墨德斯的断剑相互碰撞在一起。 然后——墨德斯的剑被彻底粉碎。 「斩断」,卡洛迦里斯能够斩断一切。 一开始卡洛迦里斯只能够斩断实质的东西,可是如今,他已经能够劈开抽象的东西了。 例如魔力。 “!?”墨德斯想要用空拳给卡洛迦里斯一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全身的魔力都没了。 就像被硬生生斩碎一般。 “他在成长。”墨德斯说道,看着卡洛迦里斯那挥出的一剑。 “只是为了胜利。”卡洛迦里斯冷冷地说着,快速地收招,然后再一次出剑。 “嗤啦——”墨德斯的漆黑铠甲碎裂。 不仅如此,卡洛迦里斯一剑之下,墨德斯的小半个侧身被直接削掉。 他对自己概念的掌握程度在不断地提升着,卡洛迦里斯愈发清晰地了解到掌握这个世界规则之后的存在,是多么强大。 假如站在黑铁种面前的不是青铜种,而是掌握了世界规则的家伙,那还有胜算吗? 没有吧,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我已经看出来,你就没有必要特意说了。”撒罗尼迦打了一响指,被差点劈成两半的墨德斯直接恢复过来。 在将墨德斯治疗好之后,撒罗尼迦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 那个法阵恐怕有半个霍尔普大,从法阵的金色圆环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不过法阵没有进一步扩大,相反,在不断聚集。 而法阵的中心赫然是卡洛迦里斯。 “「神罚」”撒罗尼迦说道,法阵凝聚成一个点。 一道光柱从那一点扫向卡洛迦里斯。 于此同时,被治疗到全盛状态的墨德斯,握起了剑柄,一步一步地走向卡洛迦里斯。 剑柄上的自行凝聚出了一把全新的魔剑。 就算卡洛迦里斯斩碎了祂的一把剑,只要祂创造下一把就好了。 卡洛迦里斯甩了一下头,将头发上的血甩掉。 面对着这天使跟恶魔,卡洛迦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黄沙覆盖着了满目疮痍的大地,一些几近被风化的建筑林立在黄沙地上。 原本的清晨,被换成了黄昏。 卡洛迦里斯站在那夕阳之前,提着跟自己一直战斗的剑。 乌鸦的叫声萦绕在耳边,久久没有散退。 这是一场场残酷战争之后,留下来的一片狼藉的战场。 在这里并不会让人感到任何振奋,因为这里是战后的剩余的残骸。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心像世界的展开,让撒罗尼迦跟墨德斯的动作都顿了顿。 这短暂的停顿之后,两道剑光在世界中绽放,盖过了斜阳的余辉。 天空的法阵被碎裂,那复生的魔剑再一次崩坏。 然后倒在地上的,不再是卡洛迦里斯,而是天使与恶魔。 “事情的展开已经出乎意料了。”撒罗尼迦瞥了一眼自己被斩断的一边翅膀,呢喃着。 祂想使用神术治疗,却发现无效。 自己的“翅膀”已经被斩断了,永远地被斩断了。 是从各种意义上“翅膀”都被斩断,而非单纯是指一个部位被斩断。 也就是说,假如祂的手臂也被斩了,也不存在回复的可能性。 新晋的荒神,在以异常的速度成长着。 这就是黑铁种强者再此之上获得神源的结果吗? 真是荒诞,也让人羡慕。 “...”墨德斯用断剑撑着自己的身子,不然自己单膝跪下。 不过祂的铠甲已经全碎,露出了祂狰狞、强壮的躯体。 “喝——”墨德斯喝了一口满是硫磺味道的气息,那如同野兽、又很像人的脸上满是凝重。 巨大的剑痕从祂的脖子一直划到腹部,浓稠的血不断流着。 “一个能够使用心像世界荒神。”墨德斯幽幽地说着,似乎那伤口并不碍事一般。 “我猜你明白我在想什么。”祂看向失去翅膀的撒罗尼迦。 “我当然明白。”尽管重要的翅膀被斩断了,可是撒罗尼迦明白当下,有比愤怒更加重要的事情。 比自己的高傲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杀掉这个荒神。 无论是这位魔帝,还是这位天使长都意识到卡洛迦里斯对于青铜种而言,已经变成了一个灾难。 放任祂不管,那结果就不是青铜种夺回地上世界,那是被卡洛迦里斯打回原本的地方。 这个结局对于魔帝跟天使长来说,都是无法接受了。 多少年了,青铜种的夙愿终于能够实现,怎么可能因为这样而被半途而废。 在卡洛迦里斯两边的墨德斯跟撒罗尼迦,相视一眼。 那一瞬、一点,黄昏的战场出现了裂痕。 在这片战场的两边,出现了两种不同的风景。 那并不是卡洛迦里斯的心像世界,而是来自墨德斯跟撒罗尼迦的。 心像世界,并不非黑铁种的特权。 黑铁种也好、青铜种也好,神明之下的存在都有资格得到心像。 大概这是两者唯一比神明强的地方吧。 在黄昏的战场一侧,是一片圣洁的世界。 入目便是洁白的墙、排列起来作祈祷姿势的雕像。 翠绿的藤蔓趴在这些墙上,添上几分生机。 微弱的金色光芒洒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另一侧,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硫磺、岩浆,以及中心的王座格外显眼。 这个世界中充斥着让人躁动的气息,无处不是危险的地方。 两个投影出来的心像世界将卡洛迦里斯的战场夹在中间,欲要将其碾碎。 魔帝手中的剑、天使长脖子上吊坠,便是承载两个心像世界载体。 可是两人的心像世界,却愣是只能勉强压制住卡洛迦里斯一个人的心像世界。 卡洛迦里斯的心像由两把大剑共同营造出来的,比祂们的心像都要巨大、坚固。 也只有这时候,心像世界的强度跟种族高低没有挂上钩吧。 “我们的目标变了,人类。”天使长抓着自己的吊坠,沉声说道。 “你必须死在这里。” “只要赢了你,那么黑铁种就是等于失败了。” 越是强大、越是众人的精神支柱,在倒下之后造成的负面影响就越大。 撒罗尼迦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选择花费大兵力来那么一个人类的城市。 祂一开始认为只要霍尔普被毁,那么兽人也好,精灵也好,都会失去抵抗心 可是祂现在觉得与其说霍尔普是所有人支柱,倒不如说面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支柱。 “我们会赢得这样战役的胜利。”卡洛迦里斯只是这样回答着。 他的回答没有改变,就跟刚才对众人宣言的一样。 他已经没有机会退后,已经没有机会失败。 可是青铜种还有。 卡洛迦里斯必须在这里,将天使跟恶魔最强的两人击败。 只有这样,这场充满绝望的种.族战争才会有曙光。 然而,这场战斗却并不会轻松。 “嗡——”神圣的诗歌吟诵声响起,然后一道光矛刺向卡洛迦里斯。 这光矛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快到连卡洛迦里斯都反应不过来。 卡洛迦里斯硬吃下了这一击之后,却发现墨德斯的剑已经劈过来。 “...”卡洛迦里斯被两人的夹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墨德斯跟撒罗尼迦的攻击方式,跟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但是卡洛迦里斯确实感受了更大的压力。 撒罗尼迦的心像世界中,越是虔诚的信徒,神术的威力就会越加强。 身为天使长的撒罗尼迦对于自己神明的忠诚无容置疑。 而墨德斯的心像世界倒是简单,那边是除了墨德斯之外的所有人都会不断受到这个世界的侵蚀,那么无处不在的炽热气息会一刻不停地对敌人造成伤害。 哪怕对方的是凡人也好、荒神也好,都没有区别。 要不是撒罗尼迦跟墨德斯的心像世界隔着那战场,祂也会受到持续的伤害。 “怎么了,掌握概念的半神,这就是你的极限?”墨德斯冷冷地说着,剑重重地压在卡洛迦里斯的剑上。 两人战斗中无数的小技巧、无数的细节,都是一闪而过,随后便结束了。 最后的一瞬间,便是如今这般。 “锵——”锁链涌现,就像是巨浪一般。 战斗的人可不是只有两个。 撒罗尼迦尽管没有直接参与到力量的角逐中,但是祂从来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空档去上海卡洛迦里斯。 金色的锁链悄然无声地将卡洛迦里斯的手脚锁住。 “不...”卡洛迦里斯只是轻轻吐出了一个字,算是回应了墨德斯的问题。 锁链崩碎,剑刃断裂。 卡洛迦里斯将两人震飞出去,腰微微弓下,剑侧提在手中。 在他世界中,所有东西都能够被斩断。 「断水流」「断秋水」 一道白线掠过,横跨不知道多远的距离。 岩石、树木、城墙被整齐地切开,一切都被两把剑斩断。 除了躲在城内的人,除了距离这战场还有一段距离的青铜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幸免。 撒罗尼迦斜躺在地上,几乎没了声息,洁白的羽白散落一地。 即使是这样,鲜血仍然没有染红祂的羽毛。 墨德斯则是直接被从拦腰斩开,拖着上半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卡洛迦里斯。 原本还幸存的那些青铜种,在一剑之威下完全被消灭。 只有这魔帝还有天使长能够撑过去,遗憾的是,也只是能撑过去而已。 终归到底,神明之下皆是蝼蚁。 就算青铜种再强,还是无法战胜一个概念使用纯熟的荒神。 实在是太可惜,要是获得神源的并非卡洛迦里斯,而是另外的人。 那么他对于概念的掌握也没有那么快。 撒罗尼迦跟墨德斯也有机会杀死对方。 可惜了,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假如。 如今得到神源、化身荒神就是卡洛迦里斯,一个之前依靠黑铁种之躯在青铜种的压迫下挣扎至今的人。 为了地上的天使还有恶魔也还,为了天使允诺的好处而参战的海族也好,都因为新生的荒神而折损严重。 “墨德斯,你还愣在哪里干什么?”撒罗尼迦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神术,让自己从死亡的边缘线回来,然后狼狈地爬起来。 “...”墨德斯凝视着撒罗尼迦,这个看上去不男不女的家伙,比想象中要有骨气。 这里的战斗没有正义与邪恶。 只是为了种族自身罢了,对于每个种族自身而言,这场战斗自己一方便是正义。 墨德斯只有上半身能够动弹,于是祂选择拿起自己的剑。 将这把剑扔向了卡洛迦里斯。 “锵——”卡洛迦里斯反身将投掷过来的剑击飞,然后甩出一剑,将墨德斯最后的生机断送。 “你是最后的了。”卡洛迦里斯幽幽地说着。 “是我们黑铁种胜利了。” “聒噪,黑铁种。”撒罗尼迦惨笑着,手中凝聚出神力的长矛。 “你只是赢了我们两人罢了,我们青铜种还有很多、很多。” “我们会赢到最后的。”卡洛迦里斯挥出一剑。 空间被斩断,远处的撒罗尼迦下一秒被扯到他的身边。 接着,被斩杀。 --- PS:加班没有存稿,今天是一更 撒罗尼迦跟墨德斯的倒下,让剩余的青铜种选择了撤退。 不过也有一些家伙,为了带着天使长还有魔帝的尸体回去,冒死冲到了附近。 而卡洛迦里斯看到祂们,却什么都没有做,任凭祂们将撒罗尼迦还有墨德斯的尸体搬回去。 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他不想再挥剑。 卡洛迦里斯脸上没有战胜强敌的喜悦,也没有战争胜利的振奋,只是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 他很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卡洛迦里斯只是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什么都不想去做。 他此时只是想要安静地站着罢了。 “...”布雷动了动手,打量着自己周围。 那银色的圆环在卡洛迦里斯战胜天使长跟魔帝之后,就自行消失。 仿佛就是为了不让布雷去干预这场战斗。 不过说真的,布雷看完整场战斗之后,发现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打赢其中一个。 没有概念、也没有压制概念的能力,凭着硬实力跟荒神打成这样,只能说不可思议。 诚然,卡洛迦里斯一开始概念并没有彻底掌握,但他也是能够使用概念的存在。 布雷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之前放下的剑,然后站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剑收回去,拍了拍沾着泥的裤子。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布雷看着卡洛迦里斯的背影,不由得出声问道。 “做什么?”布雷的声音,让发呆的卡洛迦里斯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向布雷。 他很惊讶,因为在那样的战斗之后,布雷竟然还在这里,而且似乎也没有收到什么波及。 不过,这也比自己成为荒神更让人惊讶吧。 因此卡洛迦里斯也没有问太多,只是去思考了一下布雷的问题。 “反击。”卡洛迦里斯吐出这么一个词。 “我决定要跟祂们厮杀到底。”他凝视着布雷无神的右眼。 卡洛迦里斯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布雷的眼神总是那么平淡。 就算面对如此浩劫都没有动容,甚至前不久布雷自己都差点被杀死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平静。 “是吗?”布雷听到了卡洛迦里斯的回答之后,没有特别惊讶。 单纯是觉得这些太过“理所当然”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来说,入侵黑铁种、屠杀黑铁种的青铜种是最大的敌人,祂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恶。 就算清扫祂们整个种族,都不足以偿还。 实在太多人因为祂们失去,太多的东西被祂们摧毁。 无法原谅,最起码经过这些灾难的人无法去原谅。 这个世界有以德报怨的大圣人,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大圣人。 “...”本来布雷还想跟卡洛迦里斯说些什么,就像当初他跟渔夫说的时候那样。 可是过了很久,他的话都堵在喉咙,没有说出来。 最后布雷选择了不说。 因为他觉得就算自己说了,也是废话罢了。 布雷已经注意到卡洛迦里斯的眼神,恐怕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算现在还无法明确自己未来,但是估计他多少都猜到一些吧。 布雷跟卡洛迦里斯一起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没有动弹。 没有再对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尸横遍野的大地。 这就结束了吗?当然没有,撒罗尼迦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卡洛迦里斯只是赢了这一次。 青铜种还有很多,就跟黑铁种会出现卡洛迦里斯这样人物一样。 谁能够一口咬定青铜种就不能诞生这样的角色呢。 现在只能说黑铁种扬起了反抗的旗帜,但是距离完全夺回卡普拉斯,还有很长的岁月。 或者是几年之后,或者是十年之后。 就算有卡洛迦里斯,想要彻底地反击同样是很耗费时间的。 一如当初青铜种花费了那么多时间,都没有将远弱于自己的黑铁种摁死。 那么,到底要什么程度,青铜种才会甘愿回到自己的地方呢? 天使回到天堂,恶魔回到深渊,海族回到深海—— 这可能是要等到祂们的有生力量全部覆灭,失去了所有根据地之后,才会选择的退路。 “卡洛迦里斯!!!” “我们赢了!!!!”尼米捷带着众人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再一次欢呼起来。 “对啊,我们赢了。”看到自己的朋友安然无恙之后,卡洛迦里斯选择了微笑。 “我们还会继续赢下去。”尼米捷拍了一下卡洛迦里斯的后背。 “那当然,这场战役的胜利,是我们反击的狼烟。”卡洛迦里斯说着。 卡洛迦里斯的自信,也让尼米捷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莎洛姆...没事吧?”卡洛迦里斯顿了顿,有点不安地问。 “当然没有事。”尼米捷很干脆地答道。 这个回答,让原本不安的卡洛迦里斯一下子放松下来。 看来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霍尔普也好,莎洛姆也好,都保护住了。 --- 多罗西雅靠在自己的重炮上,那湛蓝如海的双眸,随意地打量城外的人群。 战争胜利了,所有人都很兴奋。 这个城市中,恐怕没有人会不感谢卡洛迦里斯。 不过,这份喜悦,多罗西雅是不可能体会到。 毕竟她不属于这里。 风中夹杂着血腥味,死去的生命太多,短时间内这阵味道估计都散不去。 多罗西雅压着自己被吹起来的长发。 可惜调皮的发丝还在挠着她的脸蛋。 “布雷 克拉斯,他真是可怜。”多罗西雅对走回来的布雷说道。 布雷也没有掺和到人群的欢呼中,默默地离开了卡洛迦里斯。 卡洛迦里斯的身姿太过耀眼,基本没有注意到布雷或多罗西雅的活跃。 “可怜么?你说的可能没错。”布雷深深地看着卡洛迦里斯。 “不过无论重复多少次,他还是会这样选的吧。” “就算过去很多年后,感到后悔,但是让他重来,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因为他没得选。”布雷对多罗西雅说道。 “那么要是你呢?”多罗西雅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我当然不会这样选,因为我跟他并不一样。”他并不渴望成为英雄,只希望就算死的时候,自己也还是让自己自豪的“人”。 “滴答,滴答。”家里的钟在转。 莎洛姆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周围昏暗无比。 就算她看不到,可是因为长期没光照而带来的阴冷,她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城内时而传来欢呼,又时而陷入死寂。 她确实很好奇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依旧静静地做坐在这里。 乱跑的话,自己很容易遇到危险。 大家都在努力地战斗着,为了这个城市的所有人努力战斗着。 所以莎洛姆认为自己不能添乱。 最重要的是,她想在这里等着卡洛迦里斯回来。 要是卡洛迦里斯回来找不到自己的话,一定会很着急。 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卡洛迦里斯了。 自己要好好地迎接他回来,对于其他人而言,卡洛迦里斯是大英雄,可是对于莎洛姆自己而言,他是丈夫。 嗯,如今最喜欢的人,也是最关心自己的人。 在最后,她依稀能够听到城中人们兴奋地叫声。 啊,那声音一定很大,否则在房子里的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听到一些呢。 既然大家会欢呼,那么就意味着战争胜利了吧。 “太好了。”莎洛姆呢喃着,露出一抹微笑。 胜利的话,那就说明卡洛迦里斯也平安无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摆针还在转着,莎洛姆还在坐着。 那副恬静的样子,让人感觉她能够在这里一直一直等待下去,等到天荒地老。 “嘎吱——”门被推开。 推门的力度也好,踏入房间的脚步也好,都很熟悉。 “欢迎回来。”莎洛姆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摸着墙,点起了灯。 是的,就算回来的人不说话,她也知道是谁。 那重重的脚步,也只有背着两把大剑的卡洛迦里斯,才会拥有。 他总之背着两把大剑,很少会拿下来。 有时候莎洛姆甚至会吃醋,因为这两把剑的原因而吃醋。 毕竟家里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妻子,竟然还去看着自己的剑,那算什么啊。 “我回来了。”卡洛迦里斯看着莎洛姆的脸,一阵恍惚。 “...”听到卡洛迦里斯的声音之后,莎洛姆稍微愣了一下。 总觉得卡洛迦里斯的声音中透着无奈,还有疲惫。 “赢了吧。”莎洛姆摸索着,然后摸到了卡洛迦里斯的手,找到了他的准确位置。 “嗯,赢了。”卡洛迦里斯握紧了莎洛姆的手,认真地点着头。 他的眼神是多么认真,可惜莎洛姆看不到。 “可是你一点都不开心呢。” “是啊...”卡洛迦里斯低声说着。 “有很多事情不想说吗?”莎洛姆说着,语气却没有半点生气的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卡洛迦里斯不想说,那么就是一些说出来会让自己跟他都不开心的事情。 “嗯,对不起。”卡洛迦里斯欲言又止。 看着莎洛姆的脸,表情变得有点复杂。 他以后会变成怎么样,他尚未确定。 可是他有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这个身体完全承受不住那么强大的力量。 概念,这份力量,根本不知道低等种有资格掌控的。 他会死吗?或者说结局比死更加凄惨? 卡洛迦里斯不知道,但是他知晓,今后的时间对自己来说,变成了很宝贵的东西。 “是吗?不过没关系。”莎洛姆捧起卡洛迦里斯的脸。 扎手的胡子,让莎洛姆温婉地笑了一下。 “你回来就好了。” 有什么比两人都平安无事更好的结局呢?没有吧。 “今天,我们家还是齐人的。”莎洛姆的愿望很小,那就是每一次卡洛迦里斯都能够平安回来。 “对,你说的没错。”卡洛迦里斯的声音听着很正常,可是他的眼中已经留下了眼泪。 一个人不哭,除了哭不出来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卡洛迦里斯并非淡漠的人,他也想哭的时候。 单纯是他扮演的角色,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半点软弱的样子。 卡洛迦里斯竭尽全力,成功守护了一切。 所以没有什么好怨言的。 可是,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不希望得到这份力量。 要是存在不用这份力量,就能够守护所有人的机会,就太好了。 遗憾的是,世界对他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卡洛迦里斯保持着自己声音不抖,他不希望自己妻子知道自己在哭。 如果明天、或者说后天,自己就坚持不了的话,那么莎洛姆该怎么办? 哪怕是自己坚持了一年、十年,在那之后...莎洛姆又该怎么办。 莎洛姆需要人照顾,而卡洛迦里斯希望照顾她的人永远会是自己。 很自私,但是这是他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你在哭啊。”莎洛姆感受到手指尖的湿润,柔声说道。 “屋顶漏水了吧。” “扑哧。”莎洛姆笑出了声音。 “我想照顾你。” “你不是一直都有好好地照顾我吗?”莎洛姆说道。 卡洛迦里斯想要成为照顾莎洛姆的人,莎洛姆又何尝不希望一直照顾自己的是自己最爱的卡洛迦里斯。 “假如我以后死去的话,你该怎么办。”卡洛迦里斯咬着牙,即便莎洛姆都知道他在哭,他还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哽咽。 “不知道,这种事情,只有到那时候才会知道吧。” “而且,人不都会死吗?” “说不定是我这个瞎子比你先死呢。” “你看啊,我是一个又不强,还不健全的人。” “不,你只会在我之后死去。”卡洛迦里斯沉声说道。 “为什么?” “我会保护你,除非我死了。” “你不会撒谎吗?” “不会。”卡洛迦里斯郑重地说,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金。 “那你真好。”莎洛姆用手指抹去了卡洛迦里斯眼角的泪水。 “对了,你说房子漏水了,找个时间去补一补吧。”莎洛姆踮起脚,亲吻了一下对方。 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揭穿这个男人笨拙的谎言。 这副不像样的样子,他只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吧。 想想,莎洛姆突然有点幸福。 卡洛迦里斯会用自己一生去遵守对妻子的承诺,可惜的是,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车胎修好了?”布雷蹲在一辆魔导车的侧面,认真地打量着。 这辆车跟之前的,似乎不太一样。 “没有。”多罗西雅说着,就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声消失后,另外一辆魔导车就出现在边上了。 这辆才是之前布雷一直开的魔导车。 不过明明开了那么久,却仍不得这辆魔导车,多罗西雅对他很无语。 布雷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车轮,发现新出现的这一辆才是坏掉的。 不仅魔导车,这个城市中还有很多高技术含量的东西。 这个城市可没有想象中落后,落后的城市绝对承受不住青铜种一波的进攻。 能够存活在现在,本身就证明了这个城市的强大。 “那这一辆是怎么来的?”布雷站起身,摸了摸新魔导车的车头。 看到新车,布雷竟然有点兴奋。 “买的。”多罗西雅淡定地说着,就好像买一辆车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我们有钱买车吗?”布雷惊了,他修房顶的钱应该不够买车吧。 而且,多罗西雅绝对不知道自己钱藏在哪里。 “当然有,只要拿恶魔的盔甲去卖,就能赚很多钱。”多罗西雅随便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布雷的死鱼眼写满了惊讶。 “那些东西值钱?”布雷之前在战场上面,身边可全都是这些铠甲,完整都有好多副。 “当然值钱,那可是用青铜种工艺制造出来的,要比黑铁种绝大部分工匠锻造出来的都要好。” 当然,也只是大部分,黑铁种里面也有能够媲美青铜种大师的人在。 “啧。”布雷皱起眉头在,咂了咂嘴。 要是知道那些东西那么值钱,布雷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去修房顶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多罗西雅虽然知道布雷出去工作了,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布雷在干什么。 她也当然不可能知道布雷不久之前,还在修房顶。 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吐槽布雷的脑回路,明明有实力,为什么还要去做那种事情?通过帮这个城市解决威胁来获取报酬,明显才是最方便的。 “...”布雷一时间语塞。 他呆滞地坐上魔导车,靠在了座位上,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当然,其实他不是蠢,只是脑回路有点不对路罢了。 “好了,开车吧,现在霍尔普大门前的路,真是很宽敞的。”多罗西雅也跳到了新车的后座上。 她熟练地打了一个响指,将轮胎坏掉的车子收了回去。 其实她完全可是修好这一辆车,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重新买一辆。 要是问为什么的话,多罗西雅只能回答说——修车太麻烦了。 况且,这一辆车说不定还能够带回做纪念品。 不过,前提是这辆魔导车能够带出去便是了。 谁知道这辆魔导车会不会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自顾自地就从多罗西雅的储物空间里面消失了。 “行吧。”布雷稍微振作了一点,然后有气无力地说着。 两人早就有新的目的地了。 不过两人都不知道那目的地叫做什么。 他们只是知道,那个“写”这本“日记”的人,在诱导他们前往新的目的地而已。 一个距离霍尔普很远距离的地方。 到底有多远,只有走起来才知道。 当时受到禁锢的不只有布雷,多罗西雅也被禁锢住了,导致什么都做不了 对此多罗西雅相当不满,她倒是想要看看能够禁锢自己的人是何方神圣,要是可以的话,打一顿也是好的。 不过,布雷更多的是好奇。 “等一下,你们要离开了吗?”尼米捷在布雷准备踩下油门的时候,在后方喊了一声。 “嗯?是那个家伙。”多罗西雅扭头看了一眼,对布雷说了一声。 “别人叫尼米捷。”布雷说道。 “真是稀罕,你竟然记得别人的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好不算拗口。” “我的名字就很拗口吗?”多罗西雅依旧对布雷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这一件事情耿耿于怀。 “有点。”老实的布雷,今天的回答也一如竟然地诚实。 “所以,你找我们有事吗?”布雷回了多罗西雅一句之后,就看向了车子后方的尼米捷。 “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 如今中大陆只剩下一个霍尔普,布雷跟多罗西雅还能去什么地方? 从来都是有人来这个城市,很少看到有人会选择离开这个城市。 “...”布雷愣了一下,然后跟多罗西雅对视了一眼。 多罗西雅瞥了瞥尼米捷,然后随手玩了玩自己的长发。 “我们可是传信者,当然要四处走。”多罗西雅如是说。 “对啊,你们是传信者。”尼米捷这时候才想起来两人对外说明的身份。 本来他是不相信的,但是在这些战斗之后,他信了。 尼米捷相信两人能够在这个充满灾难的世界中来回旅行。 “而且,我们并不属于这个城市。”布雷隔了一会之后,开口说。 “终归有一天要走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对吧。”尼米捷摊手。 “既然这样的话,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不过布雷没有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尼米捷。 “?”尼米捷困惑地看向布雷,布雷的死鱼眼似乎有点期待。 所以说,死鱼眼在期待什么? “你没有什么送别礼吗?”布雷有点失望地说着。 他原本以往尼米捷远远过来会送点什么给他跟多罗西雅作为饯别礼的。 “那真是抱歉,我可没有。”尼米捷很光棍地说。 “走了,多罗西雅。”布雷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然后踩紧了油门。 魔导车绝尘而去,留下尼米捷在原地吃尘。 “咳咳,呛死老子了。”尼米捷咳嗽着,暗骂一句。 那个死鱼眼,真是一点都没有留恋,就这样直接开车走了啊。 --- 尼米捷想的没有错,布雷对着霍尔普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因为他已经见证了这个城市的结局,也见证了卡洛迦里斯故事的开端。 是的,那一战,只是卡洛迦里斯故事的开端。 因为距离这位大英雄的末路,还有很遥远的日子。 他是不可能看到那一幕的了,因此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开慢点。”多罗西雅不满地说道,风太大,又吹乱她头发了。 “我们现在到底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多罗西雅头探出车外,观望着周围的风景。 距离他们俩离开霍尔普,已经有好几天了。 这段时间以来,周围的景色从泥地变成城市废墟,然后又从城市废墟变成森林。 而如今,两人正身处到一个岩洞中。 岩洞中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让原本应该漆黑无比的洞穴内,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多亏了这些萤火虫,布雷开车也不知道撞到什么石头上。 这辆车绝对不坚固,撞上什么糟糕的东西就要凉。 多罗西雅没有修好之前旧的魔导车,因此这辆车就是两人唯一的代步工具了。 “别问我,我只是按着声音找大概的方向。” 布雷跟多罗西雅,都能够听到同一把声音说话。 而他就是纯粹是顺着声音的诱导开车而已,开到哪里都是随意。 毕竟你看啊,布雷又没有第二纪元的中大陆地图,加上新手开车上路,只能够那么随便了。 “嗡嗡嗡——”车子古怪的引擎声,是这个岩洞内唯一的噪音。 “你还真是随缘啊。”多罗西雅有点无语,要是她猜得没有错的话,布雷完全是直线开车。 中间趟过泥潭,还翻过了小溪。 要不是这辆魔导车没有水上行走的工作,估计布雷会直接从之前的某个湖上面开过去。 “不然呢。”布雷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开车完全没有问题。 “对了,该停车了。”多罗西雅说道。 “啊,什么?”布雷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前面没有路了。” “...”布雷听完这句话之后,先是愣了半秒,然后赶紧就踩住刹车。 “吱吱吱——”刺耳的声音响起,地面留下轮胎的划痕。 车子刹住之后,停下了悬崖边上。 刹车再晚一点,车子就会翻下那深不见底的谷底。 “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布雷吐槽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悬崖你都看不到。”多罗西雅无语了,她是以为布雷注意到前面是悬崖,才久久没有说。 可是当她发现布雷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就意识到不对了。 “...”被多罗西雅说了之后,布雷闭嘴了,陷入了沉默。 看来他知道自己理亏。 因为这个悬崖确实太明显了,布雷刚才在看萤火虫,所以没有留意。 要是多罗西雅没有提醒,他们就跟这魔导车一起翻下悬崖。 不过,多罗西雅估计会没事,但是布雷就不晓得了。 “对了,你快点看,悬崖对面,有一片空地。”借助微弱的荧光,多罗西雅能够看到悬崖对面的情况。 “...”布雷的死鱼眼很郁闷,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视野之内,根本就一片黑。 要不是车灯还有荧光,他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真是让人羡慕的目力。 “我们要出岩洞,再绕路吗?”布雷试着问道。 “不,我想要过去看看。”但是多罗西雅倒是很想去那个空地看看,所以说出了很吓人的话。 多罗西雅觉得那个地方就是目的地了。 “那我们过去吧。”布雷重重地点头,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要出岩洞,再绕一大圈的路。 他原本就打算过去的,只不过身后好歹有一个女皇,姑且还是要问一下的。 让他满意的是,多罗西雅想的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能一拍即合就好说。 “那怎么过去?”布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直接开车飞过去。”多罗西雅用很轻松的语气说。 “?”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布雷,一下子愣住了。 原本,他以为多罗西雅会拿出能够飞的东西。 原本,他以为多罗西雅会带着他直接跳过去。 可是他永远都想不到,多罗西雅想的是开车直接飞过去。 “怎、怎么飞?”死鱼眼觉得自己有点结巴了。 没办法,多罗西雅说的那个操作有点困难,就算是脑回路异常的布雷都觉得不行。 “往后退一段距离,然后我注入魔力进车子里。” “那速度足够飞过去了。”多罗西雅轻巧地说着。 “快到会撞到对面的墙上吧...” 对面除了空地,可是还有空地上方的岩石墙。 冲太快,首先就会撞上墙。 人不要紧,车子撞坏可怎么办。 “这车会被撞坏的。”布雷沉声道,表情有点眼熟。 人撞伤事少,车子没了之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布雷可不想要徒步走完这个中大陆。 “没关系,我还有之前那一辆。”多罗西雅则是完全没有担心这件事。 “那车不是坏了吗?” “只是车胎坏了而已。” “要是我们现在这辆坏了,将车胎卸下来,装到旧的上面,不就可以了吗?”多罗西雅道。 “!”布雷的右眼一亮,他觉得多罗西雅这些话太有道理了。 “嗡嗡嗡——”之后布雷就很果断地开始倒车。 “准备踩油门。”多罗西雅翘着二郎腿,在后座说。 她身上的魔力在狂暴地灌入引擎中,魔导车有一点就是好,只有魔力充足就能够很快。 “咻——”话音落下,布雷就干脆无比地踩下油门,车子顷刻间化作箭矢,疾驰而出,然后飞出了悬崖 魔导车的四个轮子,即便是在半空中,依旧在快速地转着。 冷风吹得布雷不由得将右眼眯起一些。 两人一车,如今凌空飞翔着。 下方便是无尽的深渊,可是布雷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倒是觉得有点...刺激? “轰!!!!!!!!”车子直接撞在了空地上方的墙上,直接散架。 引擎被毁,里面的魔力暴走,带来的一场小小的爆炸。 爆炸的火光,掩盖过萤火虫带来的幽光。 “果然撞上了。”布雷语气充满了遗憾。 撞上了,还爆炸了。 “速度还是太快了么...”多罗西雅皱起秀眉,沉思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输出的魔力不多,没想到那是会那么快。 下次要再控制一下才行。 一辆新车就这样被撞坏了,着实有点可惜。 魔导车的零件杂志空中散得到处都是,然后其中有两个轮子直接朝两人头顶飞来。 “啊,是车胎。”布雷顺手接住了一个轮胎,嘀咕着。 “两个啊,这样的话,还能有当一个备胎。”多罗西雅也下意识地借助了另外一个,有点意外地说道。 “看到了吗?”多罗西雅指着空地上的石碑。 石碑很巨大,不过就算是这样,要是离得远还是会看不清楚。 “我还没有瞎到这种程度。”布雷撇了撇嘴,他在落地之后,就看清楚周围的东西了。 对于布雷来说,在岩洞里的能视度大概是五十米。 “上面是不是写着什么?”布雷皱了皱眉,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上面字迹。 “确实有,不过我看不懂。”布雷都能看到的东西,多罗西雅当然也可以看到。 可惜的是,多罗西雅可不是一个古语言学家,根本不可能看懂上面的字。 “走近一点看吧。”布雷说完,就自己先走起来。 他老是想要摸一摸这个石碑。 “...”多罗西雅只是先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特别的东西之后,才跟着向前走。 这个石碑被刻意立在了这个岩洞那么奇特的位置,已经说明这个石碑不是寻常之物。 果不其然,布雷没有走几步,那石碑上的字迹就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 并不是特别明亮,可至少比萤火虫的光芒要耀眼些许。 布雷越是靠近,光芒便越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一般。 “...”多罗西雅站在了原地,想要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可是布雷却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直接就来到了石碑跟前,抬起头,看着那一串串正在发光的字。 果然是看不懂的字。 当他站在石碑不到半米的地方时,字迹上的光芒终于变得刺眼起来。 漆黑的岩洞,一瞬间被这石碑的光照亮。 萤火虫因为突如其来的亮光,而开始乱飞。 点点的荧光,完全被刺眼的白光说吞噬。 但是这夸张的光芒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是十来秒之后,光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黯淡。 最后只有一点淡得像要随时要消失的光在那。 “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多罗西雅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提醒了布雷一句。 “我知道。”布雷早就也感觉到,石碑里面有一些古怪的东西存在。 于是,一个半透明的“人”,从石碑里出现。 先是手伸出来,随后是身子,最后一脚踩在了空气上。 这个身影若有若无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以为这是幻觉。 可是布雷能够确信,这家伙不是幻觉。 “欢迎阅读这本日记,好奇者。”这个人的脸看上去相当年轻,带着眼镜使得他看上去有点像学者。 可是他的声音却格外低沉,像是钟楼那过了无数年的老钟一般。 “就是你锁住我们的吗?”多罗西雅不悦地看着这个学者。 “抱歉,那样做只是想让你们看到真实的历史罢了。”那个从石碑出现的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无奈地说着。 “锵——”一把长枪直接穿过了这个学者的身体,插在了他身后的石碑上。 “哼。”看到自己的攻击无效,多罗西雅冷哼了一声。 对方完全就不是一个实体,甚至也说不上是幽灵一类的存在。 “我只是寄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一抹意志罢了,对我感到愤怒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这个学者,没有身躯、没有精神,仅仅是一抹意志。 但这个家伙也并非是什么器物的自我意志,是一个更为奇特的存在。 “不过,既然你们真的找到这里了,我也该让你们看到一段尘封的故事。” “这本日记里面,记载着太多太多我想让人们知道的故事了。” “...”布雷看着感慨着的学者。 “你是谁?”布雷很直接地问道。 忽然出现,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话,布雷对此很疑惑。 问题有很多,不过布雷首先要搞懂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那就是对方是谁? “至少要报上名来。”布雷认真地说着。 “我叫布雷 克拉斯。”既然要让别人报上名来,他认为自己也应该率先自报姓名。 “布雷 克拉斯么。”学者先柔和地看了看布雷,随后又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多罗西雅。 “说的也是,这是基本礼节。”学者笑了一下。 “不过,我也不知道在过去无数岁月之后,还有没有人知道我。” “我在第二纪元被人称为「预言者」,真正的名字,过去太久,我已经忘了。”学者只是依稀记得有人喊他「预言者」,却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布雷眉头挑了一下。 倒是多罗西雅对于「预言者」并没有多少了解。 对让多罗西雅也知道不少东西,可是「预言者」的存在,只有少数几人有了解。 要不是尼克波拉斯,布雷也大概不会知道「预言者」是什么人。 「预言者」,一个跟卡洛迦里斯同一时代的荒神。 但是他没有像卡洛迦里斯那样,在历史上留名。 甚至还自己一个人自杀了。 可便是这么一个人,预言了未来将会发生的惨剧,并为此参与到了五戒指的锻造中。 五戒指的诞生,皆因他的主导。 可是,他是自杀的,换句话来说,应该是死了。 他在记载中,是死在了自己的墓地之中。 而布雷曾经也造访过他的墓。 那么面前这个自称「预言者」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雷眉头紧锁着,心中愈发疑惑。 “真是稀奇,原来真的有人知道我。”不过布雷很疑惑,「预言者」却很开心。 学者推了一下自己老旧的眼镜,发出了感慨的叹息声。 “我还以为,一个纪元之后,我将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学者对布雷说。 他从布雷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布雷绝对知道自己的事情。 而多罗西雅的反应则不一样,是对「预言者」这存在真的一无所知。 “不,你确实被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知道你的人,我知道的就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布雷摇摇头,告诉了这个学者残酷的事实。 “是吗...真遗憾。”学者似乎对于布雷说的真相没有太意外。 被遗忘了才正常,反倒布雷知道自己这点,他才比较惊讶。 “但是,你不是自杀了吗?”布雷凝视着这个穿着朴素学者袍的人,提出了质问。 “自杀啊...”学者合上了双眼,仿佛在回忆起过去。 “对,自杀了啊。” “可是,只有自杀了,我才有会在这本日记里面,留下一丝自己的痕迹。”学者幽幽地说道。 他对于杀死自己这件事,似乎别没有多么介怀。 “他是谁?”多罗西雅听着布雷跟学者的对话,竟然发现自己是一脸懵逼状态。 不可思议,平时都是布雷是最懵的那个,这一次竟然是她? “「预言者」,我们的戒指他有份创造。”布雷随意地解释了一下。 不过他已经将最关键的部分说出来了。 然后不出所料,当听完布雷的话之后,多罗西雅的表情就更加冰冷了。 戒指对于持戒人来说,就是一份永远逃脱不了的诅咒。 因此多罗西雅对于让这诅咒诞生的人,也不可能有脸色。 “戒指啊,真是让人怀念。”学者久远的记忆里面,关于戒指的记忆是最清楚的。 “并不让人怀念。”多罗西雅冰冷地看着学者,眼神中裹着暴风雪。 要不是多罗西雅刚才已经尝试过攻击学者,然后失败了。 估计她会选择杀了这个学者。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恨戒指。”学者低垂着眼皮,看向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明显,学者能够轻易地看到。 原来这个女孩是持戒人,难怪对于戒指会怀有那么大的怨恨。 这个没办法,身为创造戒指的人之一,自然明白戒指的作用。 “但是,虽然很恨,当你似乎也很珍惜这枚戒指。” “因为这是我的婚戒。”多罗西雅毫无感觉地回答了学者的问题。 她珍惜的可不是这枚戒指,而是这枚戒指对于她的含义罢了。 “没想到这枚戒指也有这样的用途。”听到这里,学者由衷地微笑了一下。 这个用途,让人很欣慰。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布雷的死鱼眼盯着学者看。 这个家伙说着说着话题就跑了,布雷必要要将他带回来。 “...”学者先是沉默了一下,他跟布雷的死鱼眼对视了一阵之后,便败下阵来。 “你知道荒神吗?” “知道。”布雷点了点头。 “荒神,永远只有悲剧收场的存在。”他如此说着。 “永远只有悲剧收场...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学者原本想要说点别的,但是听到布雷这句话之后,就咽回去了。 布雷的理解太对了,荒神可不是什么值得追求、向往的东西。 伴随着荒神的,只会是悲剧。 “我是荒神,要是按照正常的发展,最终只会自行崩溃。” “所以你创造一具‘分身’?”多罗西雅开口。 布雷瞅了一眼多罗西雅,又瞄了一眼学者。 “非也。”学者缓缓摇头,多罗西雅说的并不对。 “荒神崩溃之际,三要素将全部崩溃。” “肉身也好,精神也好,意志也好。” “因此祂们迎来末路之后,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哪怕是崩溃前留下来的分身、意识,都将跟着崩溃,没有例外。” “大概,只有微弱的概念会自己留在世间吧。” 如果有哪个荒神,打算留下一具类似分身的东西来让自己变相崩溃后重生,这位学者只想说——做白日梦。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回事?” “我这个并不是分身,只是一抹意志,在我自杀前留下的意志。” “我无法知晓外界,无法干涉外界,这份意志只会永远留在这日记里面。” “看着一日复一日的、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过去。” 「预言者」的一切,都是在自杀前准备好的。 他在自己有崩溃迹象前,就选择了自杀。 他坚决不会让崩坏的精神去干扰自己的正确判断。 如果要死,他不允许自己杀得那么难看。 于是他自尽了,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在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也正因此这样,他提前留下的一抹意志没有跟着消散。 在他墓地中那一抹意识,也跟这里的有着相同的性质。 “...”布雷沉默了。 「预言者」虽然让自己避免了崩坏的结局,却换了一个承受苦难的方式。 他将永生永世地留在一个被虚拟出来的世界中。 没有解救了方法,也没有解决的可能性。 不过,布雷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块石板能够演算出来那么真实的历史了。 太过真实,太过合理,让布雷都不禁毛骨悚然。 假如是出自黑铁种之手,那到底是用了何等逆天的技术。 然而,要是创造石板的是一个荒神,那一切都讲得通了。 这本“日记”,是「预言者」利用自身的「概念」,也就是「归属」打造出来的。 概念的应用方式有很多,而身为学者,「预言者」对于如何使用概念这一点,显然研究了很多。 他在石板内创造了一些基础的要素,然后让其按照命运演绎。 石板的历史是整个第二纪元。 开端是无数黑铁种城市的创立,结束是黑铁种战胜了所有的青铜种,迎来了和平。 命运的轨迹是一定的,没有外力干预,将会一次又一次重复相同的事。 当然,布雷还有多罗西雅就属于外力,能够改变应有发展。 不过,也只是改变这里面的“历史”而已。 真正的时间,已经流逝过去,无法抓回来了。 “那么,我让你们看一眼,戒指的诞生吧。”学者扫了两人一眼。 他知道,无论是多罗西雅,还是布雷,都是持戒人。 先不说他们找到了这里,光是他们的身份,学者便觉得他们有权力、有资格——也有需要去知晓这尘封起来的故事。 戒指的故事,就算是阅读这本日记的人,也难以找到。 因为,这故事实在是掩埋得太深、太深了。 深到没有「预言者」的引导,是无法挖掘出来的。 “戒指的诞生?”布雷沉吟了良久。 “要看吗?” “要。”布雷直接回答。 听到布雷干脆的回答,「预言者」微笑了。 “你跟那个女孩一样,也讨厌戒指吗?” “戒指?我没有戒指。”布雷却是摇头。 “是吗...没有戒指么。”学者呢喃着,随即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对,没错,你没有戒指。”他看着那把长剑,自言自语起来。 “要是你们看不到最后的结局,也请不要惊讶。”学者站在了石碑的一边,对布雷跟多罗西雅说。 石碑的文字闪烁着之前那样刺眼的光芒。 “因为这个世上,并不是什么都能够被模拟出来。”学者用缓和的语气说着,他的声音像沙漏那样,慢、但是让人清晰无比。 “所以你甚至都没有说你会让我们去哪?”布雷看着闪光的文字,沉声道。 多罗西雅一言不发地看着学者,她没有任何好心情跟这个家伙谈话。 “最接近这个世界真相的地方。”学者一瞬间来到了布雷跟多罗西雅的附近。 两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这个学者被接近了。 可是学者并没有作出攻击的姿势。 而是将两人往后推了一把。 不是往闪烁着光芒的石碑推,而是相反的方向。 “当然,你们可能并无法看到那世界的本质。”学者的声音变得很模糊,距离布雷跟多罗西雅越来越远。 他们两人身后,应该是平地,本应该如此。 然而当学者推了他们俩一把之后,他们竟然不断地往下翻坠落。 明明应该平地的地方,不知不觉变成了无底洞。 就好像是学者碰触到他们的那一瞬间,周围就变化了一般。 除了这个比喻,布雷也想不到更好的比喻方式。 他面朝着上,不断地往下落着。 可是很奇妙的是,他感觉不到任何气流,似乎只有“正在往下”的感觉,却没有实质的移动。 坠落下去时,周围并不是一片漆黑。 在黑色的背景中,有一个又一个图案,图案很抽象,似乎想要就一些故事全部浓缩在其中。 图案散发着微弱的光,让这片空间看着没有那么死寂、沉闷。 无数的图案一直往下延续着,完全看不到终结的地方。 --- “我们是不是这样很久了。”布雷在空中换了一个姿势。 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并不是不能调整姿势。 例如之前是仰面朝天,现在布雷就改成了趴着向下。 不过,实话说,看着无尽的黑暗,很多人都会吓得半死。 毕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落地面。 从上面摔下来,除了直接摔死之外,真的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结局。 “不知道,没数时间。”多罗西雅随意地说着。 “我只知道我已经睡了一小会了。”她补充了一句。 多罗西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断地下落,而且是一种毫无实感地下落。 没有劲风在耳边呼啸,也不会觉得呼吸困难。 着实是无聊的体验。 还不如直接落地来得痛快,要不然,让周围有风也不错。 “是吗,那看来挺久了。”布雷郁闷地说着,多罗西雅连觉都睡了,能不久吗。 所以说还有多久才能到尽头,要是几日几夜都下不去,布雷也要考虑吧闭上眼睛睡一觉了。 你还真的别说,没有强烈气流什么的,睡起来还是挺说服的,就是有点失重感。 只不过,这样下去真的没事吗? 虽然无论从多高的地方下落,最终的落地速度都有一个极限。 那个速度的极限,对于布雷而言,还不足以致死。 当然,绝对会受伤就是了,他的身体还没有强大到能够直直地双脚落地还能毫发无损。 只是,布雷怎么想这都不是正常的下落,他到现在都能够感觉到下落的速度在若有若无地提升着。 说不准着陆后,自己就“啪叽”一声凉了。 “布雷 克拉斯,你就那么信任那个家伙?”多罗西雅在半空中抱着双臂,瞥了布雷一眼。 她的语气很冷淡,看来布雷跟学长聊得热火朝天,让多罗西雅多少有不满。 看到别人看自己讨厌的家伙聊得那么开心,也难怪会这样。 而多罗西雅的问题,打断了布雷的胡思乱想。 “你说什么?”布雷愣了一下,他刚才正在神游,所以多罗西雅的话并没有听清楚。 “你为什么会那么信任那个我们第一次见到的人。” “谈不上信任吧,只是他说这样能够去看到被掩藏起来的历史。” “就尝试了一下。” “你就那么想知道这些事情吗?” “难道你不想知道,持戒人到底是什么吗?”布雷反问。 “那个家伙说的是让我们看到戒指的诞生罢了。”多罗西雅撇了撇嘴。 “他可从来没有说过会解释戒指的一切。” “嗯,不过还是想看一看。”布雷说道。 “比起听别人解释,直接看的话,更加容易明白。” “况且,虽然我被喊作持戒人,但是我没有戒指。”布雷无奈地耸了耸肩。 尽管很多家伙都喊布雷“持戒人”,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戒指在哪。 他什么时候有戒指这种东西了。 本身就有手环、纹身、眼罩,再加戒指的话,还是饶了布雷吧。 “...”多罗西雅沉默着。 “我想看看,戒指是怎么样的。”布雷看到过其余四个持戒人的戒指。 可是唯独第五枚,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就因为这些?” “那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布雷反问了一句。 原本两人就是为了看到第二纪元的事,才进入石板的。 为的就是了解自己难以获知的真相。 好比如,那个虎族村落也好,霍尔普也好,都没有记载过。 “你跟我,不过都是想要看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而接下来,我们也仅仅是去看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算你说服我了。”多罗西雅闭目养神起来,尽管她很排斥那个学生,也就是「预言者」,可是她也的确想知道戒指的真相。 好奇心作祟?大概吧。 听完布雷的话,多罗西雅也想要知道,诅咒自己人生的戒指,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 “我也想要睡觉。”布雷对多罗西雅说道。 “你睡吧。”多罗西雅随意地说,她之前睡过了,现在一点都不困。 “在我准备摔死的时候,叫我一下。”布雷打了一个哈欠,如此说。 接着布雷就闭上了右眼,开始休息。 “该醒了。”多罗西雅的声音在布雷耳边响起。 布雷在听到声音之后,就很迅速地睁开了眼睛。 毕竟他让多罗西雅在他快摔的时候喊自己。 “这是快落地了吗?” “嗯。”多罗西雅应了一声。 听到多罗西雅这个回答的布雷,本以为至少有个半分钟才会落地,打算调整一下姿势。 然而,话音刚落,布雷的背部就感觉到了什么。 着陆了。 “你这样会出人命的。”面朝上躺着的布雷,没好气地对多罗西雅说。 “你这不是没有出事吗?”多罗西雅则是稳稳地站在地面,俯视着布雷。 “...”布雷一时间无语,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事。 从那么高的地方、下落了那么长的时间,着陆之后,布雷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冲击。 缓和得让布雷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种感觉,就像是随意往后倒躺在床上的程度。 不仅不痛,反倒是有点舒服。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后背的宽剑很碍事。 平时多亏宽剑的剑身足够平和宽扁,否则布雷每次倒下都会很难受。 布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 他想先看看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两人到底落在了什么破地方。 --- 四周的主色调是红色,红岩便是这片土地的基地。 不过些许的植被,让这附近看上去没有太过刺眼。 一座座小、乱的山填满了两人视野,那层峦叠嶂的景色,说真的,谈不上太优美。 可是要是说宏伟的话,布雷还是能够勉强认同的。 “意外地普通?”布雷小声嘀咕着,他还以为会来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地方。 因为那个学者也说了,要让他们去什么最接近世界本质的地方。 “他就将我们扔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某女皇不满。 “的确有点荒凉。”布雷点点头。 可是,就在布雷想要说话的时候,多罗西雅却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有东西。”多罗西雅眯起了双眼。 没有任何的气息,但是她却能感觉到周围的微弱震动。 “呜...”布雷一阵郁闷,就算有东西,也没有必要捂住他的嘴吧? 布雷本想要将多罗西雅捂着自己的手抓下来,可是地面开始剧烈摇晃。 “...”布雷的右眼看着面前翻起来的赤红色岩石,一时间忘记了原本想要做的事情。 一个半透明的巨大蜥蜴破土而出。 那蜥蜴的嘴里,叼着一只同样是半透明的兔子。 那蜥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布雷还有多罗西雅,展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将被它抛起来兔子咽下去。 “前言收回,这个地方并不普通。”布雷将多罗西雅的手拉下来,嘴角抽了抽。 “轰隆!!!”蜥蜴趴在地上,直接朝布雷跟多罗西雅压过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后退。 蜥蜴掀起来的强烈风压,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多罗西雅皱眉,然后手中多出了九节鞭,一言不合就甩鞭。 “滋——”九节鞭砸在地上之后,地面被砸得凹陷下去,无数蔚蓝的电流朝四面八方涌去。 可是九节鞭直接穿过那头巨大的蜥蜴身上,只是砸在地上。 那看上去威力十足的电流,也仿佛对蜥蜴一点效果也没有。 倒是九节鞭砸出来的坑,让这只蜥蜴站不稳,几乎要倒下。 这只蜥蜴慌慌张张地调整好平衡,头快速地左右看,一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那副呆萌的样子跟巨大的体型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意思。”多罗西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线,轻声说了一句。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蜥蜴朝着远离布雷和多罗西雅的方向走去。 蜥蜴踩在地上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在它离开之后,还仿佛萦绕在布雷耳边。 现在多罗西雅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布雷一脸懵逼。 “你仔细看一下。”多罗西雅指向了他们最初看到的植被。 “跟这家伙一样,是半透明的。”比起那会动的大家伙,植被不太明显。 “所有活物都是这样。” 不过只要认真打量的话,还是会发现植被也是半透明。 这就很有意思了,所有活物都是半透明的,而且完全不会受到他们影响。 “好这些东西完全感知不了。”布雷皱起眉头,在多罗西雅说所有活物都是半透明的时候,他就试着感知一下。 却发现在他的感知世界中,只有死寂。 刚才那巨大的蜥蜴,简直就像不应该存在一样。 可是,它那巨大的脚步声,还是吞吃猎物的一幕,确实那么真实。 别的布雷不敢肯定,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这一点,他能够肯定。 “嗯,仿佛我们跟这些东西处于两个世界,却公用了一个场地。”多罗西雅很恰当地比喻。 她的比喻可要比布雷的比喻方式要正常多了。 “原本还觉得没有意思,现在倒是感觉还行。”多罗西雅一开是还觉得这个地方让人觉得无趣。 不过,看来也不是那样。 “但是,我们没有目的地。”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个学者将他们扔到了这里,却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方向。 说的话太模糊了,现在的家伙都喜欢这样么? 假装神秘之类的,会让别人很不方便的。 “没有目的地就自己定一个。”多罗西雅仰起头,看着头顶赤红的月亮。 “你一开始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怎么决定方向的?”多罗西雅试着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布雷死鱼眼一亮。 多罗西雅说到这个,倒是给了他一点提醒。 布雷将长剑放在了地上,然后用力转了起来。 没错,他最初不知道去哪的时候,就是这样定方向的。 “...”看到这一幕的多罗西雅,表情有点僵硬,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毕竟是布雷,做什么古怪的事情都不应该觉得惊讶。 “好了,这边。”看着自己的长剑最终定在了一个方向,布雷便将其收回腰间,站了起来指着自己左手边。 ——“不要把我当指南针啊!!!!!!”终于,某个少女忍不住发出了咆哮。 在同一时刻,有十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徒步在这个地方。 他们的身后都背着很多的包裹,里面似乎装着很多东西。 他们就跟布雷和多罗西雅一样,是来自外面的世界,不属于这里。 属于这里的活物都是半透明的,而他们显然不是。 “我们到底还要走多远。”其中一个人,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知道...但是总会到的。” “总会到的...这句话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一道疲惫的声音,在十人中传出来。 他们是十名工匠,在「预言者」的帮助下来到这个地方,为了需求某些东西。 他们原本都是闻名的巧匠,可是为了一个飘渺的目的,而放弃名誉、放弃拥有的一切,来到这个地方。 “要是我们不相信的话,那东西就不会存在。” “...” “继续走吧,既然已经坚持了几个月,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在这数个月的徒步旅行中,他们看到了这个世界各种存在。 有会动的大树,有几艘船一样大的、在空中的鲸鱼,有快到眼睛无法捕捉其动作的昆虫。 这些存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半透明”。 他们不会被这些存在发现,不会被这些存在直接伤害。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无法对这些存在做任何事情。 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获取食物。 这些工匠,靠着带来的食物,支撑到现在。 每人的包裹们都有大量被压缩过的食物,那些量够他们度过一年的时间。 可是,旅行到现在,他们已经不清楚还有多久。 或许...需要的时间远不止一年。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能够随便喝水。 “世界的意志,真的存在吗?”一个人,停下了脚步,发出了质疑。 “「预言者」真的没欺骗我们吗?”另外一个人也开始提问。 “世界的意志是存在的,我们都知道。” 他们十个工匠,都体会过世界的意志,因此才会来这里寻求祂。 可是,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真的会被找到吗? “我放弃了。”一个人将包裹放在了地上。 “我们没有退路。”有人劝了他一句。 “所以,我打算等死,食物都给你们了。”那个工匠,躺在了地上,合上了眼睛。 他累了,不想在为了飘渺的存在而努力。 剩下的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九位工匠面面相觑,最后选择了将包裹留给这个放弃的人,然后继续前进。 这个工匠呆滞地看着赤红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只有月亮,并没有太阳。 但是这轮赤红的月亮,完成了外面世界日月的职能。 当它光芒盛的时候,这里便是白天;当它光芒黯淡的时候,这里便是黑夜。 他们一开始,并不在这个红岩地上。 十个工匠,从浅滩走过,横穿了由半透明植物构成的密林,跨越阴森的巨大洞窟... 不知道,这个地方之后,又是什么地方? 在那之后的之后,是不是还有需要克服的困难。 想到这里,这个放弃前行的工匠心中就一阵茫然。 放弃了所有去寻求世界的意志,而如今,他又放弃了寻求世界的意志。 他还剩下什么,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生命也...似乎变得可有可无。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同伴要留给自己食物,明明也有很多其他同伴也不断怀疑着,却还是往前走。 可能除了往前走,他们别无他选。 因为他们来了这里,却没有回去的办法,完全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现在想想,真是太愚蠢了。 他好累,现在只想要躺下,什么都不做,直到生命的尽头。 --- “嗡嗡嗡——”一阵违和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红岩山脉中。 这是引擎的声音。 布雷手搭在方向盘上,叼着香烟糖,享受着全速开车的快.感。 之前他跟多罗西雅接住的轮胎派上用场了。 多罗西雅熟练地换上轮胎之后,之前爆胎的魔导车又能够重新跑起来。 在另外一个世界跑魔导车,感觉意外的好。 四周围的景色也好、生命也好,都有点原始。 魔导车这种文明发展出来的器物,与这里格格不入。 可,就因为这样,开起来特别带感。 没看到布雷甚至都叼起烟糖了么。 车座后的多罗西雅,则是趴在栏杆上,打量那些半透明的生命。 该怎么说呢,有点像幽灵的样子。 不过这些东西当然要比幽灵高级多了。 她侧着头,看向车子外一只速度跟车一样快的蝴蝶。 蝴蝶这东西,印象中给人总是轻飘飘的,然而这里的蝴蝶貌似不一样。 不仅不是轻飘飘的,还快得吓人。 多罗西雅理顺自己的头发,合上了眼睛,不知道之后会遇到什么。 她总之打算将对「预言者」的厌恶放到了一边,开始期待后续的发展。 “嘎吱——!!!!”可是,在多罗西雅打算感受惬意时光的时候,车子却猛地刹车。 “...”多罗西雅一脚蹬在座位上,稳住身子。 她抱着双臂,不满地看向了布雷的后背。 “为什么突然刹车?”多罗西雅顺带用靴子踢了一脚布雷。 可是布雷侧身就躲了过去,他没有被美女踩的爱好。 “因为前面有人啊。”布雷无奈地说道,他也不想突然刹车的。 布雷自己也开车开到爽的时候,突然停车一下子就没了意思。 不过,在这个地方看到活人,还不是半透明的那种,怎么说都有必要停车吧? “人?”多罗西雅愣了一下,她随意感知了一下,发现确实有活人的气息。 她站起身来便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由于之前全程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能被感知的活物,多罗西雅都懒得去感知周围的情况。 没有想到,会在路上遇到一个活人。 不是半透明的,就证明这个人跟他们一样,是来自外面的。 虽然这个家伙很安静,但是布雷跟多罗西雅都知道对方没有死。 “布雷 克拉斯,你觉得他是怎么进来的?”多罗西雅如是说。 “谁知道呢。”布雷耸了耸肩,下车走向那个躺着的人。 布雷俯视着双眼微微闭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胡子很长,头发也很乱,不过这个人身上并不臭。 看上去虽然有经常清洗身子,但是却去没有打理自己形象。 “喂喂喂。”布雷推着那个人的肩膀,摇了几下。 假如这个人真是在睡觉,布雷还可能会考虑要不要等别人睡醒。 不过很可惜,这个家伙并没有睡觉,所以布雷对于自己的举动毫无愧疚感。 反正也没睡,摇几下也无所谓了。 “...”那个躺着的人虽然没有睡过去,可是其实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 他毕竟在这里躺着半天,也没有怎么进食。 “已经开始有幻觉了吗?”这个工匠迷迷糊糊地说着。 他根本不相信除了十个工匠之外,还会有其他人在这个破地方。 “呵呵...正好,这样就说明我差不多该死了吧。” “...”布雷表情有点古怪,他也是头一次被人当作幻觉。 “让我来。”多罗西雅款步走来,她倒是对这个除了自己和布雷之外的人有点兴趣。 对此,她选择抬起脚,靴子踩在这个家伙的肚子上。 当然,多罗西雅的力度很有分寸,要是自己用力一脚下去,别说这个人,石头都会碎。 “咳咳...”被多罗西雅一脚踩在肚子上的工匠,一点都没有觉得享受,而是开始咳嗽起来,还有点干呕的意思。 “该醒了,我们可不是你的什么幻觉。”多罗西雅冰冷的嗓音响起。 尽管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但是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再听第二次。 当然,这位工匠可不是抖M。 “不是幻觉...?”这个工匠艰难地抬起眼皮,天上赤红的月亮有点谎言。 他从下方朝上看,不过他并看不到任何福利,因为多罗西雅穿的是长裤。 “你们是...”在被多罗西雅踩了一脚之后,他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他疑惑地看着布雷还有多罗西雅,眼神中有惊讶、也有不解。 惊讶的是这个地方有人,不解的也是这个地方有人。 “旅人。”布雷蹲下身子,用死鱼眼打量着对方,开口说道。 “旅人?”听到布雷的话之后,这个工匠有点想笑。 因为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旅行的好去处。 “在开什么玩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上长满了红色的泥。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但是如果可以离开的话,还是快点离开吧。”他语重心长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太多东西了,他竟然发现对于布雷跟多罗西雅的存在,自己仅仅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他甚至没有对两人怎么来、为什么来太过好奇。 这工匠的好奇心,可能在这几个月漫无目的地探寻中已然被消磨殆尽了。 “没有离开的方法。”布雷摇头。 “是吗...”这个工匠沉吟了很久,对方跟他们十个工匠一样,也没有离开的方法。 真是可惜,这样的话,逃不掉死亡的命运。 不过死亡并不是特别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煎熬、看不到前路的绝望。 “这些食物给你们吧。”他低头看了一圈,找到自己的包裹之后,对布雷说。 “这些食物够你们吃上好几个月了。” “希望你们能够撑下来。”这个工匠如是说。 对于这两个眼神中仍然燃烧着火苗的人来说,这些食物更加有用。 至于自己,干脆就这样等死吧。 不过说真的,能够在最后看到其他人,他觉得自己也并非不幸运。 “那你怎么办?”布雷问着,并没有拿走对方的食物。 “我吗?”被布雷问到之后,他一阵恍惚,“就这样等死吧。” “为什么要等死?”布雷还是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就像是看着想要自杀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明白对方心里面想些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懒得去回答布雷的话,打算重新躺下去,看着月亮等待死亡。 “哼。”多罗西雅一脚将这个工匠踢起来。 “啊!”被女皇一脚踢中的工匠发出惨叫。 他怒视着多罗西雅,任谁被踢也不会开心。 “先别急着躺下去,你先告诉我们这里是哪里?”多罗西雅可不想这个丧失斗志的家伙躺下去就不起来了。 “一个没有未来的地方。”他失意地说着。 很遗憾,这并不是布雷跟多罗西雅想要知道的答案。 只不过,很久之后,这个家伙也没有继续解释这个地方是什么情况。 “多罗西雅。”布雷看了多罗西雅一眼,唤了一声。 “怎么?”多罗西雅皱着眉头,面对这种不想活的家伙,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将他拖到车里吧。”布雷提议。 “拖到车子里么。”多罗西雅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阵。 然后她挥了一下手,一根锁链从身边出现,将那个工匠锁住。 多罗西雅轻轻一跃,跳到了车的后座,然后一拉锁链,连带着那个工匠一起扯到了魔导车上面。 “咣当。”不过女皇粗鲁的动作,但魔导车发出了痛苦的的呻.吟。 “你们要做什么?”那个被锁起来的工匠,惊恐地看着两人。 之前那失意还有落魄一扫而空。 自己安静地等死跟被抓起来是两码事啊。 “没什么,就是一路上带着你。”布雷将地上装着食物的包裹抱起来。 这可是食物,不要白不要。 在进来这里之后,他就意识到想要吃肉、水果什么,根本不可能。 原本还想着吃饭问题怎么解决,没想到还有路人附带食物。 “带着我?”这个工匠倒是没有太在意食物被拿走,而是谨慎地看着死鱼眼。 没办法,死鱼眼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而那边气场十足的女精灵,也让人很不安。 “你们带着我想要做什么?” “一看就知道你对这里很了解。”布雷道。 “所以我们打算那你当作百科全书。”要是这个家伙一时间说不了太多,那就一路上慢慢问好了。 “...”那个工匠震惊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的身份。”多罗西雅开口道,说罢还扯了扯锁链。 卡普拉斯很大。 但是这个“大”,不单纯是指平面上的范围,还包括了垂直层面的范围。 从星空到天堂,远洋到深渊,这个卡普拉斯实在是很大。 可是,除去这些地方之外,卡普拉斯还有表里之分。 当然,所谓的“里”,是对于住在卡普拉斯“表面”的生命而言。 在比深渊更加深的地方,是无法用正常手段抵达的。 这里的正常手段,包括了寻常的空间瞬移、直接突破深渊朝下走等等方式。 哪怕是尼克波拉斯能够随便瞬移,都没有办法抵达卡普拉斯的“里”。 而「预言者」可以。 「预言者」并不强大,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偏偏拥有让人抵达卡普拉斯“里”的手段。 对,之前就说过了,“里”只是对于住在表面的生命而言。 其实更加准备的说法,应该是“真世界”还有“伪世界”。 而人们生存的表面,却是“伪世界”,而非“真世界”。 为何这里是“真世界”,之因为世界的意志在此处。 没有实体、不可捉摸,无法破坏、无法违逆。 这便是世界的意志,「预言者」说的世界本质。 “真世界”这里并非死气沉沉,而是有着自己的生态,就跟表面的世界的一样。 然而,这里缺少文明,简直就像是一个弱小版的第一纪元——无文明的时代。 “真世界”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状态,从来就没有诞生过文明,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不允许这里诞生文明。 大概正是因为没有文明,一切都被野性、原始包围,也没有爆发过任何会破坏平衡的灾难。 洪水也好、地震也好,这些动辄杀死数以万计生灵的灾难,却比文明带来的丑恶还要安稳。 斗争、灾难,一切都在世界的平衡之中。 “真世界”从来都不会失去平衡,要是说「世界之壁」怎么会被破坏,那么只能是由于“伪世界”了。 「预言者」曾经对十工匠说过,世界的意志是存在的,而且是在真世界之中。 但是要怎么找到世界的意志,就不是他人能够帮忙的。 真世界从各个层面而言,都跟伪世界不一样。 因此才会有外面来的人无法干涉这里什么的情况,同理,真世界的什么也无法干涉外来的人。 只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所有生命都公用着一个场地。 硬要想办法干掉真世界的东西,也可以利用地形杀。 当然,你也可能被无意中地形杀了。 --- “真世界?”多罗西雅无视了布雷一次又一次的警告,翘起了二郎腿,粉唇微张着,自言自语。 这个词,还真的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词典里。 而且他们所在的世界,才是伪世界,这就更加让人不可思议了。 “所以你就是十个工匠之一?” 布雷回想起来尼克波拉斯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些话 祂说过,「预言者」在自己崩溃之前,聚集了无数才华横溢的人,试图去改变那“未来”。 之后也隐约提到过“十巧匠”。 布雷右眼努力睁大了一些,活着的十巧匠,他要好好看清。 “对,我们十个人被「预言者」聚集,然后下定决心要找到世界的意志。”那名被绑在魔导车上的工匠,用很感慨的语气说道。 “但是,我已经放弃了。” “你都来到这里了,还放弃?”布雷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伙。 这个工匠没有跟布雷对视,那没有神采的双眼,看着车外。 魔导车开的很快,景色不断变换着,跟他们徒步的时候很不一样。 他不知为何,忽然嘴巴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要是你走了很久之后,开始质疑自己的目标,你也会这样。” “走下去之后,要是发现努力都是白费的,更加绝望。” “...”布雷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没有去评价这个工匠的观点。 至于多罗西雅也对此毫无兴趣。 这个工匠已经告诉他们两人关于这里的所有事情,便足够了。 “你可以走了。”多罗西雅托着腮,淡淡地说道。 “...”听到多罗西雅放人的话,他沉默了。 可以走了?他要走去哪里呢。 “那我停车了?”布雷试着说。 “停车吧,不然你想要将他直接抛下去吗?”多罗西雅道。 布雷慢慢停下车子。 多罗西雅也收回了锁链,只不过动作有点干脆,那个工匠整个身子都被转了小半圈。 “咔啦咔啦——”锁链碰撞着,发出金属清脆的响声,然后一点点缩回虚空之中。 多罗西雅之后便把工匠踹下车。 “砰——”将工匠扔下魔导车之后,门就被关上了。 “等一下,给你留这个。”布雷将包裹里的食物也扔向了工匠,多罗西雅这样对别人,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工匠下意识就接住了抛来的东西。 “按你说的,这些够你吃上一两个月了。” 当然,剩下的既然这个工匠送给他跟多罗西雅了,他也不会矫情,很果断就收下了。 “咻——”在做完着一切之后,车子便在赤红的岩地上继续奔跑。 多罗西雅捧着自己长发,扭头看着还在原地傻站着的工匠。 “他不是想等死吗?你还给他食物?”多罗西雅对专心开车的布雷说道。 既然那个家伙口口声声说想要放弃,安静地等死,那就没有必要浪费食物了吧。 “他看着不像是想死的家伙。”布雷瞥了多罗西雅一眼,用聊家常的语气说。 “不像?”多罗西雅有点疑惑。 在她的角度中,那个工匠的双眼没有半点生的欲望,根本和跟想活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啊,只是傲娇罢了。”布雷说着,开着车穿过了一只半透明巨兽的身体。 既然一开始选择来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方,那么怎么可能会放弃了。 只不过是心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 例如布雷认识的某个、跟自己很像的男人。 只是可惜,那个家伙跟这工匠不一样,没有机会休息罢了。 “傲娇...?”多罗西雅表情有点精彩,这个词竟然还能这样用。 被多罗西雅踹下车的工匠,迷茫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物。 他还是继续躺下了,只是将食物被他好好地放在了身边。 要是之后赶路,不知道追不追得上自己的同伴呢。 “我在想些什么呢,明明都说了放弃的。”他自嘲了自己一下之后,便合上眼睛,宛若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 布雷跟多罗西雅一路飙车。 不知不觉间就跨过了这片红岩山脉,然后在一望无际的平地上疾驰。 这里不是开玩笑。 如今布雷还有多罗西雅,真的是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前进着。 没有半透明的生灵,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障碍物。 只是平坦的土地。 要是仔细地观察,会发现连天空的云彩都没有。 上方是真正意义上的蔚蓝天空,一尘不染、空灵无比。 连那轮赤红的月亮都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消失了。 让人惊讶的是,没有了那轮月亮,周围仍然是光亮的——至少布雷的视野良好,开车还挺流畅的。 “真是空荡荡得让人毛骨悚然。”多罗西雅说道,不过听她的语气,倒是没有让人觉得她有半点恐惧。 “完全找不到方向。”布雷嘀咕着。 在这种空空如也的地方,完全没有方向的参考物。 布雷早已将不知晓自己身处什么方位。 开着开着往回开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 不过布雷跟多罗西雅是开着魔导车的,实际上无论如何都会比那些工匠走得快。 两人其实已经超过十巧匠,来到更加遥远的地方。 而这里,便是十巧匠在历史中,最后的终点。 “终于看到东西了。”原本在小憩的多罗西雅猛地睁开双眸,凝视着远方。 依旧是那么空旷,可是在这平坦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这具身影真是很大,即便是隔着几公里,都依旧绝对对方无比巨大。 要是站在对方脚下,恐怕就算抬起头都看不清对方的全貌。 “那是什么东西。”布雷的死鱼眼惊讶地看着远处的巨大身影。 实在是太显眼了,布雷不用多么费劲都能够看到。 那东西的上半身,仿佛身处云端之中。 到底是多高才能有这样的视觉效果? “不知道,但是靠近不就知道了吗?”多罗西雅如是说。 “说的对。”布雷觉得多罗西雅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既然不知道什么东西,走近看一下不久好了。 两人根本没有考虑过靠近之后的危险性,油门踩到底便加速冲过去了。 一路通行无阻,魔导车跑起来格外让人爽快。 区区几公里的目的地,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够抵达。 可是,就在两人的魔导车在还有不到一公里的时候,一阵威压忽然自天降下。 而释放这股威压的,便是那巨大的身影。 就算是布雷和多罗西雅,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原本注入魔导车的魔力开始紊乱,四处外窜。 “滋滋滋——”魔导车在动力源泉紊乱之后,便失去了控制。 就算布雷顶着这股压力控制方向盘,还是没办法将魔导车稳定下来。 “咚!!!”魔导车在地上疯狂打转,将多罗西雅从车子上甩出去。 多罗西雅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手脚触地,稳稳当当地落下。 只可惜车子上的布雷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轰!!!!!”车子侧翻,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布雷不得不提前松开手,从车上跳下来。 “车子没了...”布雷双手撑在地上,无奈地呢喃着。 “嘎吱嘎吱——”反过来的魔导车,车轮子在慢悠悠地抓着,发出喑哑的响声。 四周的景色就跟之前完全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但是如今却让人格外压抑。 导致这种感觉的罪魁祸首,便是那巨大身影的主人。 现在,布雷还有多罗西雅能够近距离感知对方的气息了。 说是近距离,其实大概还有一两百米左右的样子。 无法观察全貌的体型、还有压倒性的强大气息。 两人在同一时间警惕起来。 布雷手放在剑鞘上,皱着眉头仰视对方。 可惜的是,即便是抬起头,也看不到对方的胸膛。 “黄金种。”布雷呼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这句话,不带任何疑问,而是完全的陈述句。 没有任何好质疑的,因为布雷自己便接触过黄金种。 同样的强大,同样的无法理解。 不过,显然面前这一尊,比布雷接触的那几尊释放的威压更加强大。 强大了不止一百倍。 他能够肯定这个巨大身影便是黄金种,也便是所谓的真神。 “...”多罗西雅瞥了一眼表情平静的布雷。 然后,她站起来,抱着双臂抬头看向布雷口中的真神。 多罗西雅跟布雷不一样,她能够看透那云层,一直往上看,看到这神明的全貌。 “那个「预言者」比想象中要不得了。”多罗西雅吐出这么一句话。 模拟出整个世界,她不觉得惊讶;模拟出半神,她也不会觉得惊讶;模拟出每一个角落的运行,她还是不会觉得惊讶。 但是,当「预言者」以荒神的身份,模拟出一尊真神,就让她惊讶了。 “我也这样觉得。”布雷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遗憾的是,他看不清这真神的全貌。 “只不过,祂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而且,祂能够看到我们?”一路走来,这个真世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无法感知到布雷还有多罗西雅的存在。 而这尊真神显然不一样。 光从祂针对他们两人发出的威压就能够看出来了。 祂的身躯也并非完全的半透明,但是也不是跟布雷一样的实体。 准确地来说,应该用“虚实之间”形容比较准确。 很快,就像是为了回答布雷的问题,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只是旅行的话,就去其他地方吧。” “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能够踏足的。” 声音很沉,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是布雷还有多罗西雅听不明白的语言,但是惊奇的是,两人却能清晰地理解祂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继续往前走?”多罗西雅紧锁眉头。 “没有为什么。”这个神明俯视着两人,轻巧地说道。 不过即便是祂随意的一句话,在两人听来,都像是响雷。 “话已经说得够过了。”这尊神明的语气越来越冷。 “不要挑战吾的耐心。” “我们想到前面看看。”布雷只是摇着头,对祂说道。 “何况,我们车子已经报废了,回去也很麻烦。” “这跟吾无关。”祂说道。 话音刚落,一阵看不见的冲击自祂的身躯扩散。 多罗西雅跟布雷被直接弹飞,连反抗都做不到。 “啧。”多罗西雅发出了不满的咂舌声。 即便对方是神明,可是被这样对待,她依旧不爽。 “你没有发现这个家伙身上很多马赛克吗?”布雷被击飞之后,拍掉身上的灰尘之后,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嗯?”被布雷这么一提醒,多罗西雅倒真的发现对方巨大的身躯上有很多马赛克之类的东西。 就像是一个很不稳定的个体。 “果然想要模拟出一尊神,还是很困难的。”布雷道。 哪怕「预言者」真的手段通天,想要完整模拟出神明,还是很困难。 不过说真的,能够用自己的概念,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可怕了。 “所以你想挑战祂?”多罗西雅问道。 既然不是完全模拟出来的东西,那就是说不是真正的黄金种。 “不想。”布雷很干脆地否认了。 “祂还是强得不讲道理。” 尽管这是「预言者」用「归属」这个概念模拟出来的黄金种,可还是超出了他跟多罗西雅的能力范围。 简单来说,就是布雷挥剑,也不见得能够破防的程度。 况且连对方的概念都不一定能压制下来。 “你害怕了?”多罗西雅不屑地看着布雷一眼,对于她而言,对方强并不是妥协的理由。 “也没有。”布雷还是摇头,从他的死鱼眼里看不出“恐惧”。 “对了,你会嘴炮吗?”布雷突然问了多罗西雅一句。 “...”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多罗西雅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要是会的话,不如你上去试一试。” “我对这不是很擅长。”布雷如是说。 他真的不是很擅长嘴炮,不过偶尔也想要用嘴炮就解决掉对方。 你看,嘴炮能够跨过所有战力差距,直接达到胜利的目的。 还是真的很让人羡慕。 “...”多罗西雅无言。 她很抱歉自己觉得布雷是怕了,她现在倒是觉得布雷脑子不正常。 不过,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这就是你们这些神明的气量吗?”多罗西雅悠悠地走向前,随便甩了甩袖子里面的泥。 “你在说什么,低等的蝼蚁。”那神明听到多罗西雅的话之后,也没有愤怒,语气反而略带兴趣。 “一副高傲的模样,却做着凌弱的事情。” “所以,我在问,你们神明的气量,都是狭窄得那么可笑的吗?”多罗西亚拨了拨有点灰的长发,用很鄙夷的语气说着。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神明要比她加上布雷还强。 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屑。 “轰隆隆——”那尊黄金种动了,然后天地间都回响着震耳欲聋的巨响。 “你说吾气量狭窄?” “没错。”多罗西雅仰着头,承受着对方威压,冷冷地说。 “不仅享受着用强大压制弱小的可笑之事,还不敢说出自己的守护东西为何,这样的气量还不狭窄吗?” 既然不让她跟布雷前进,那么前面就有这个黄金中要守护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黄金种守护,可是连自己在守护的东西都不敢说出来,凭什么跟多罗西雅谈气量。 “...”巨响仍然在回荡,可是那黄金种却沉默了下去。 “轰隆!!!!”威压瞬间加剧,布雷跟多罗西雅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多罗西雅的话,让这尊神明羞怒了。 那一刹那,布雷觉得自己会被杀死。 这样的错觉,真是很久都没有过了。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让自己看起来多么卑微,其中多罗西雅更是如此。 就算是来自黄金种的压力,都不可以让自己弯下腰来,这是最基本的。 “呵——”一道喝声乍起,宛若天际的惊雷。 “吾守护的可是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这黄金种良久后,震声说道。 既然会羞怒,就证明多罗西雅没有说错。 祂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稍微收起了自己的怒火跟威压。 ““母亲?””这一下,布雷和多罗西雅面面相觑起来了。 “没错,正是吾伟大的母亲,吾守护她又有什么错?” “倒是没有错。”布雷小声自言自语,守护自己母亲却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黄金种的母亲?这是什么鬼。 “你们黄金种有母亲?”多罗西雅很直接地问道。 “为何没有?” “万物皆有生母,吾等作为黄金种,作为真神,母亲当然便是这个世界。”那黄金种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卡普拉斯是万物之母,这句话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毛病。 “吾身后便是世界的意志,吾的母亲。” “听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前面为何不能踏足了吧?” 世界的意志,岂能是低等种见到的。 “现在我承认你的气量了,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多罗西雅挑了挑眉,不小心就听到不得了的事情。 “为什么黄金种还能够在卡普拉斯留着?” 所有的持戒人,大概都应该知道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第一纪元之后,所有黄金种就被卡普拉斯的意志驱逐出去了。 也就是说,黄金种不应该出现。 “这里是真世界。”这个黄金种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只要吾等母亲允许,吾等就能够存在。” “何况,吾自诞生起,就决定守护这世界的意志。” 祂大概是这几个纪元以来,唯一存在卡普拉斯的黄金种吧。 没有之一,就是唯一。 祂没有参与到任何斗争,也从来不会肆意使用自己的概念。 就像刚才,祂一次都没有动用过概念。 一切都是维持平衡。 因此世界的意志才会默认祂为守护自己的存在。 “...”布雷的死鱼眼紧紧地看着多罗西雅。 感受到布雷目光的多罗西雅,一阵恶寒。 她扭头就看到布雷那略带佩服的目光。 这个家伙到底是在佩服自己什么?佩服自己嘴炮成功了吗? 不得不说,多罗西雅猜对了,布雷被她的一通嘴炮震惊到了。 还有一点小羡慕。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连站在后面的布雷都忍不住点头。 “你够了。”多罗西雅嘴角抽搐,从牙缝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再被布雷这样看下去,她是真的受不了。 “离开。”黄金种这时候说道。 这不是什么请求,而是命令。 祂身为黄金种,可不会朝低等种发出请求。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黄金种的身躯逐渐变得不稳定。 被「预言者」强行模拟出来的祂,被星点般的马赛克包围着。 可是祂自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俯视着还没有离去的两人。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想要走吗?”祂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不要挑战吾的底线了,吾已经告诉你们够多的了。” “...”多罗西雅凝视着祂足足一分钟,最后才幽幽收回目光。 “布雷 克拉斯,走吧。”她对身边的布雷说道。 多罗西雅自觉也没有多余的话能够说服对方。 再扯有的没的,只会惹怒对方。 对方又不是智商不在线,继续下去,对方最终必然会暴力驱逐他们。 而事实是,她跟布雷加起来都不是这个黄金种的对手。 虽然多罗西雅有自己的高傲,但是也并非不去承认真正的强大。 “可是我们的魔导车已经翻了。”布雷的眼神恢复了过来,小声地对多罗西雅说道。 这样情况看来,那个黄金种肯定不会管他们俩的魔导车的事情。 “我知道。”多罗西雅瞅了一眼载了他们很远路的魔导车,心里面有点感慨。 她打了一响指,将坏掉的魔导车收了起来。 虽然没法用了,但是不妨碍多罗西雅将这个魔导车当作收藏品。 “走路回去好了。” “...”布雷表情僵硬住。 他也不是没有徒步走过很远的距离,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是为了省钱。 可是现在徒步回去...布雷心里千万个不愿意。 “就算你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多罗西雅说罢,就走了起来。 “你不走的话,就坐在这里等着被这个家伙一拳揍飞吧。” “...”布雷一下子变得颓废起来,不得不迈开脚步。 不管怎么说,沿路返回也太惨了点,天知道他们开着魔导车走了多远的路。 “走了,不要磨磨蹭蹭的。” “...”布雷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布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像多罗西雅小弟得到样子。 虽然说啊,但一个绝美女皇的小弟,也不是太丢人的事情,可是心里中觉得怪怪的。 “哎。”布雷哀叹了一声,认命般跟上了多罗西雅。 沿路还要是一片平坦,什么都没有的土地,想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徒步旅行都会相当无趣吧。 没等多罗西雅跟布雷走出百米,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停步。”那黄金种喊住了他俩。 ““...””布雷还有多罗西雅面面相觑,不知道身后那个黄金种想要做什么。 “咳咳,吾允许你们踏足前方的了。”祂如是说,不过语气有点犹豫。 仿佛祂自己都在为这个决定感到不解。 多罗西雅是最先皱眉的,她仰视着对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前一分钟还让他们赶紧离开,如今又仓促地喊他们回来。 这算什么,耍他们俩么。 多罗西雅的表情有点不满,那么对方是黄金种,是无法战胜的敌人,可是挑衅她的话,她也不打算退让。 “虽然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是吾的母亲,允许你们进去了。” “吾的母亲想要见你们俩。” 那个黄金种无奈地说道。 祂之所以会放行,就是因为世界的意志在授意。 然而祂不是很明白,世界的意志为何会想见这两只小蚂蚁。 当然,所谓守护世界意志的存在,也没有办法违背她的命令。 祂也不觉得有任何存在能够威胁到世界的意志。 世界的意志,是绝对无法被威胁的,她可是整个世界的体现,连诸神都能够驱逐。 “你的母亲,也就是说是世界的意志?”布雷这时候问道。 “没错。”那黄金种稍微挪了一下位置,周遭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 祂这个动作,仅仅是顺便给两人让出一条道。 能够让黄金种让道,两人也是面子十足了。 多罗西雅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她似乎觉得面前这一幕很有意思。 “布雷 克拉斯,你觉得凭一个荒神,能够模拟出世界的意志吗。”多罗西雅给布雷抛出了一个问题。 “模拟不出来吧。”布雷回答道,不过他也不太确定。 毕竟世事无绝对,就像现在,黄金种竟然给他让路一样,本身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说的也对。”多罗西雅点头。 “那么让我们看看,「预言者」制造的这段历史中,那世界的意志是什么吧。”多罗西雅踢了踢靴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伸展了一下妖娆的身姿。 “你在干嘛?”布雷错愕地看着热身的多罗西雅。 “做热身运动。” “我知道,我是想知道你热身干嘛?”作为老实人的布雷,当然没有去在意多罗西雅火辣的身材,他疑惑的是对方热身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接下来要不要战斗呢?”多罗西雅随意地说了一句。 “!”布雷惊了一下。 “说的也是...”尽管要是展开战斗,布雷也觉得是超次元级别,自己应该打不过。 不过,做一下热身运动,貌似也没有错。 反正时间充足,有余裕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想着,布雷要松了松骨头。 然后两人就越过那无时无刻散发着骇人气势的黄金种,走向祂身后辽阔的土地。 世界的意志想要见他们?真是有意思的展开。 黄金种让道之后,前方那广阔无垠的空地,陡然一变,变成虚幻的空间。 无数地方的景色在周围扭曲着,糅合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走在这其中的布雷还有多罗西雅,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都有点被扭曲的趋势。 只不过这趋势并不明显,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就是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被旋转起来。 明明笔直地前进,却仿佛自身在原地转圈。 强烈的违和感让人很不适。 当然,这种不适感,没有持续特别久。 过了一会之后,那扭曲拼接起来的景色便淡,最终褪色为纯白。 这份纯白,让布雷格外的熟悉。 因为这场景,跟他时常面对神源的场面一模一样。 同样的白,同样的安静,空荡荡的却给人强烈的压迫力。 布雷眯起了右眼,扫视了一下周围,要不是之前跟多罗西雅走过那一段路,他甚至会以为自己被神源拉走了。 不过再怎么说,神源也不可能将多罗西雅也拉走吧。 所以这里并不是他体内的那个神源。 “你怎么了?”多罗西雅敏锐地察觉到布雷的不对劲,不由得问道。 “很不自在,这地方我太熟了,可不是好地方。”布雷耸了耸肩。 “你熟悉的地方?” “嗯,可能是吧。”布雷无奈地说,说像,可是又不是同一个地方。 可是就算布雷跟多罗西雅解释也没有用吧,毕竟她不拥有神源。 这种事情很难感同身受。 “叮——”一阵像是风铃被吹动、又水滴落地湖面的声音响起。 周围回荡着简单的旋律,没有章法,却悦耳动听。 听到了声音,布雷跟多罗西雅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出现。 四周依旧是空荡荡的。 可是,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冷战。 因为明明响起的那些声音根本连语言都称不上,可是他们却意会到了其中复杂的意思。 就像是这些声音就某些信息直接传入他们两人的灵魂中去。 信息最终,汇成了一句句话,而第一句则是——“你们好。” 布雷眉头不禁一挑,这大概就是世界的意志,不过实话说,这个世界意志真是有礼貌啊,他很喜欢。 似乎知道布雷心里想的每一句话,纯白的空间回荡起轻快的声音。 那是一句——“谢谢~” 多罗西雅可没有布雷的脑回路那么奇怪,她的表情现在很僵硬。 “这是模拟出来的吗?”多罗西雅沉声说着。 “不是,你们面前的是,真正的世界意志。”这时候,布雷和她都意想不到的声音忽然在后方响起。 “「预言者」...”多罗西雅警惕地看着兀地出现的学者。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也没有撒谎,你们面前真的是世界的意志。”学者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可没有能力模拟出世界的意志。” “但是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卡普拉斯。”多罗西雅有点不相信「预言者」,毕竟这里应该只是虚拟出来的过去。 “对于世界的意志来说,这有什么区别吗?世界的意志无处不在,只是在真世界更容易寻求到罢了。”学者的镜片反着亮光,郑重地说着。 “如果世界想要召见你们,即便在虚假的世界中,也能够召见你们。” “我之前都说了,即便你们看不到真正的结局,都不要惊讶。” “因为我也无法确定世界的意志会不会召见你们。” “不过现在看来,我猜测得没有错,她真是希望见到你们。”学者叹了一口气,世界的意志主动召见,绝对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我了解,这样的事情之前发生过两次而已。” “她为什么要召见我们?”多罗西雅有点疑惑。 “我并不知道,只不过,有一点很明确的便是——她并不是找你。”学者又推了一下眼镜,指向了布雷。 “世界的意志是在找他。” “真的没想到,永远留守在这里的我,还有机会看到她。”学者的声音充满了感慨。 “你说又?”「预言者」说卡普拉斯召见某人这种事情,只发生过两次。 “其中一次是你?” “没错。”「预言者」表情很复杂。 --- 布雷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多罗西雅跟「预言者」在说些什么,因为他现在只能听到世界意志的声音。 除了「预言者」的前几句,布雷后面的都没听清。 耳边充斥着悦耳声音,连成一片,传递着无数的信息。 ——“好久不见了,人类。”世界的意志对布雷说道。 “好久不见?”布雷的右眼中写满了不解,他是第一次见到世界的意志,可是为什么她却说“好久不见”了?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布雷下意识地问道。 ——“见过。” 作为体现整个世界的存在,世界的意志却给人一种普通人在聊天的错觉。 没有想象中那种机械话,也没有想象中冰冷。 和蔼、亲切,很符合万物之母的形象。 当然,在布雷的角度,世界的意志甚至有点像可爱的小女孩。 世界意志的形象千变万化,只会展露出对方最喜欢看到了形象。 抖M可能会遇到抖S形象,舔狗可能会遇到... 总之对于布雷而言,这种寻常人的形象是最适合的。 当然,说是形象,其实完全就没有看到世界意志长什么样,只有“声音”。 也许,世界的意志根本就没有实质的外貌。 正如「预言者」说的,世界的意志无处不在,意志便是意志,不是其他东西。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里。” ——“不是,这不是你第一次。” “...”布雷沉默了。 “我第二次来这里了吗?”他试着问道。 ——“也不是第二次了。” “...”布雷继续无言,他难道自己来到真世界旅游,却忘记了? ——“是第一百三十三次了。”这一次,世界的意志给布雷说出了一个准确的次数。 “第一百三十三次?”布雷惊了。 ——“嗯,第一百三十三次,不过最前两次的你,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前两次的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世界的意志传来的话语很混乱,可是布雷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你说的是另外一个我吗?”布雷问。 ——“他是另外一个你,但是也是你。”世界的意识说道。 “是吗,果然是他。”布雷叹了一口气,到头来,前两次来到真世界见世界意志的,还是白面。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是另一个他,他已经放弃了,所以我找你了。” “我跟他不一样。”他说道,尽管白面严格意义上是另一个自己,可是他跟白面实在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至少经历就不一样,观念也不一样。 ——“但他还是你,你还是他。”世界的意志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放弃了,所以你是否要接替他?” “我拒绝。”布雷想都没有想,很干脆地拒绝了。 ——“你要拒绝吗?” “是的。”布雷跟世界的意志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决定。 他不打算背上白面的东西,他跟白面是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 ——“是吗,太可惜了。”世界的意志如是说。 没有愤怒,没有责备,仅仅是觉得可惜。 ——“第一次,你遇见我,然后聊了几句,离开了。” ——“第二次,你来找到这里,想要通过回到过去,改变我孩子们降临的结局。” 这里的孩子们,说的是黄金种。 那是当然,即便是黄金种,对于世界意志来说,也不过是孩子。 ——“我允许了。” ——“他失败了。” “...”布雷低着头,他当然知道白面失败了。 因为这是他从白面口中听到的。 ——“但是失败也无所谓,总会有成功的时候。”世界的意志平静地说着。 没错,只要重复的次数够多,最后一定能够成功的。 只是,这里的次数,到底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就像是夸张小说中那样,重复数百万、上亿次吗? 或许在世界意志的角度,时间、次数,没有任何意义。 要是能够使卡普拉斯避免毁灭就足够了。 她是世界的意志,当然也不可能自我拯救,当初将黄金种全体驱逐出去,已经是极限了。 就像是一个权力无限大的存在,自身病入膏肓的话,也没有办法自己治疗自己。 还是需要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便是白面。 曾经的他,也跟布雷一样,在这块石板进入过真世界,知道了世界意志。 那是第一次见到世界的意志。 然后化身荒神的白面,带着自己的概念,去真正的真世界找到了世界意志。 那是第二次。 就是那一次,白面请求世界给他重置卡普拉斯时空的权力。 世界的意志答应了,然后白面倒退时间了。 只可惜,结果就是失败。 他不断重复,就如同当初跟布雷说的那样,几十次。 假如,每一次轮回的布雷都会来找世界意志两次的话,也确实能够见一百多次。 每一次,白面跟曾经的布雷,都一致认同,回到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可能性累计起来,肯定能够战胜那漫天的黄金种。 遗憾的是,这是幻想,所谓的神明根本不是个人之力能够对抗的。 白面越来越强,他也让过去的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强。 可是,到头来,即便是使用了神源,也不过如此。 “不擅长群殴”这一点,无论是白面、还是布雷,真是从来都没有变。 “总会有成功的时候吗?”布雷摇着头,世界意志说的没有错,或者说是“真理”也说不准。 可是,在成功之前—— “会累的啊。”他摸着自己的长剑,对世界意志这样说。 无论这次对话中,世界意志给人感觉多么像寻常人,但是总归她并非什么生灵。 感情的话,她能够明白,可是“疲惫”对于她而言,很难理解。 不断重复的痛苦,即使她能够看透万物心声,也不会明白。 ——“是的,他已经说过很多次累了。”世界意志道。 ——“可是,他还是继续了。” ——“只不过,仅仅是几十次尝试之后,他就放弃了。” ——“变成现在这样。” “...”布雷没有接过话,仅仅几十次吗...曾经何时他也会这样想吧。 没有经历过,所以将次数说得无比轻巧、描写那么没有重量。 ——“你觉得呢?如果他放弃了,你决定怎么办?” ——“你不继续的话,那你要做什么?” “这种话,我回答不出来。”布雷道。 “真的要到了那种时候,心里才会有答案吧。” ——“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吗?” “准备?这种事情根本跟准备没有关系。” “路都没有走到,怎么知道路边的景色。” ——“你是在试图说哲学的话吗?” “...”布雷死鱼眼扫视着四周,真希望世界意志有实体,那他就可以瞪几眼了。 ——“那时候,有人带着十个人类找到我。” ——“他们为了阻止自己种族的灭亡,用我给的事物,创造了戒指。” ——“然后,另一个你,孤身找到我。” ——“你又为了阻止整个世界的崩坏,用我给的权力,逆转了时空。” ——“为什么你找到了我,什么都没有要?” “另一个我...不对,是白面,他第一次找你的时候,有要什么吗?” 久远的记忆,寻找起来对世界意志而言轻而易举。 ——“并没有,你只是跟我对话,然后离开了。”世界意志将过去的事,告诉了布雷。 布雷对这个回答根本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所以说,我不朝你要什么,不也很正常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对啊,第一次的时候,也跟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索求,只是在对话。 所以布雷没有要任何东西,也是能够预料的才对。 只是,跟世界的意志对话,实际上跟得到实现愿望的机会是一样的。 这是世界的意志,一切的心愿都能够被实现。 提着这里的一瞬间,恐怕所有人都浮现出无数的愿望吧。 或许布雷可以提出让自己变强、可以提出让鸣子恢复寿命、可以提出复活自己的故人,可以提出各种各样的愿望... 假如有这样的机会,却不去把握的话,众人都会觉得相当愚蠢、不可理喻。 可惜的是—— “所以,就是这样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他并非无欲无求,只是觉得将她作为“许愿机”是不对的罢了。 “所以为什么指定的时候那个死鱼眼?”多罗西雅抓着学者的的衣领,将他稍稍拎起来。 说起来可能有点羞耻,但是这位学者确实没有多罗西雅高。 “这一点,我也并不知道。”学者只是摇摇头。 虽然被称为「预言者」,可是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布雷会被选中。 “你在撒谎。”多罗西雅冷声说着。 “你之前说过吧,跟你的猜测一样。事到如今还说什么不知道?”多罗西雅看了一眼被隔起来的布雷,又凝视着「预言者」。 “没错,因为我看到他的时候,有强烈、违和的熟悉感,所以觉得发生什么罢了。” “具体的理由,就算你逼问我也没有意义。” “我真的不知道。”「预言者」无奈地解释起来。 空气中散发着凝重的气氛,多罗西雅没开口说话,「预言者」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任由她揪着自己的领子。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啊。”然而,前几秒还被隔起来的布雷,却忽然出现在两个人身边,不解地问道。 “你这个家伙...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多罗西雅松开了手,皱眉看着布雷。 “回来了?”一直在跟世界意志对话的布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隔绝起来的事情。 “算了,没什么。”多罗西雅注意到布雷一脸茫然的表情,有点感慨。 “对了,你不是说,能够看到戒指的诞生吗?”布雷想起来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追问多罗西雅。 “...”学者沉默了。 “没错,你之前提到的,可是我们到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多罗西雅被布雷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学者似乎在思考着怎么回答。 过了良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了。 “你们来得实在是太快了。”「预言者」语气有点微妙。 他也没有猜到两个人,会开着魔导车在这个真世界到处乱跑。 比起那些步行的十巧匠,布雷跟多罗西雅坐着魔导车肯定会更加快。 这就很尴尬了,说好什么让对方看到戒指的诞生,却没有能够办到。 “不过,你跟世界的意志对话之后,也应该知道戒指是怎么来的吧。”学者打算引导一下话题。 “知道了。”而布雷没有察觉到学者的意图,很老实地回答道。 “世界意志给予的材料,我赋予的概念,十巧匠使用的技术。”「预言者」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然后才有戒指。” “不过十巧匠只是凡人,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在真世界活下来都成问题。” “他们能够找到世界的意志,真的是一个奇迹。” 跟别说守护世界的意志还有一个黄金种。 “十巧匠?我们到底是在看到了一个放弃前进的工匠。”多罗西雅随意地说道,她记得还有一个给食物的工匠。 “放弃前进吗?只是暂时罢了。” “在这个过程中,不止一个人放弃过,但是最后还是聚集在了一起。” “要是他们放弃了,就不会有戒指诞生了。”「预言者」一句句地说着。 “我倒是希望他们放弃。”多罗西雅毫不客气地说。 要是那十巧匠放弃了,他们这些持戒人,就不至于被强加宿命。 “...”对于这句话,「预言者」无法回答。 毕竟站在持戒人的角度,这戒指确实就是一份诅咒。 可是,要是没有这戒指的话,未来是一片黑暗,将比起第二纪元还要黑暗。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救世的心。”他发出了感慨。 “但是,我希望你们有,真切地希望如此。”看到布雷跟多罗西雅,他就明白戒指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如果两人怀有救世之心的话,那边是最好的。 “因为你们是持戒人。” “我没有戒指。”边上的布雷发出了暴论。 没错,布雷说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被说了那么多次是持戒人,可是他并不戴戒指。 真希望大家能够好好谅解一下。 “...”「预言者」一时语塞,对于这种发言,他还没有好好想过怎么去回答。 “咳咳。”他于是乎咳嗽了几声,清了一下嗓子。 “这本日记的核心内容,你们已经看完了。” “这就没了?”多罗西雅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诚然,她跟布雷都在这里面不知道待了多久。 可是他们并没有经历太多事件。 靠那些经历,要了解这个时代还要远远不够。 “你们难不成想要理解整个第二纪元吗?”「预言者」微笑了一下。 “不行吗?”死鱼眼疑惑地看着「预言者」。 “不是不行,而是不可行。”「预言者」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是一个时代,跨越不知道多少年的纪元。” “你们不是这个纪元的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除非你们自出生就在此。”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历史的一部分真相,你们看过了,就足够了。” “只需要让阅读这本日记的人,明白到再黑暗的时代还有希望这一点,就足够了。” “这也是我创造这本日记的理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景色一阵扭曲。 三人周围陡然变成一片山地,而非那纯白的空间。 野兽的咆哮、飞鸟的叫鸣,身躯半透明的生灵在山地上活跃着。 而「预言者」就这样站着,面对布雷跟多罗西雅。 “你让我们离开真世界了?”多罗西雅道。 “这也并不是真正的真世界,要是真的想去,就自己找方法吧。”学者笑着看向多罗西雅。 “哼。”多罗西雅对此只是选择冷哼了一声。 “就此离开了,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预言者」道。 于是景色开始崩塌,像是数据被格式化一样,渐渐消失。 “等一下!”布雷忽然喊了一声。” “能够跳到某一段时间吗?” “某一段时间?” “对,我想看最后一点东西。”布雷认真地说着。 --- 「预言者」改变着这个时代的时间,他答应布雷了。 尽管不是很明白他想看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对方想要阅读这本日记,他也不会阻止。 “对了,你向世界意志许愿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许。”布雷很无所谓地回答了一下。 第二纪元,青铜种占据了地上世界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黑铁种被蹂躏,只是苟活着,一开始的话,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大家知道有第一个人成功击败了青铜种之后,才燃气反抗的热情。 然后,中大陆霍尔普的顽强不断激励地活下来的人。 第二纪元的后期基本都是在战争中度过,没有一刻停息。 这个地方的战斗结束了,那么下一个地方的战斗也早已经开始。 无数的战斗,而战斗的终点也模糊不清。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而等到结束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会是黑铁种被完全灭杀/还是说大家成功将青铜种赶回远处呢? 在最初的时候,也没有人相信凭借黑铁种的能力,可以赶走青铜种。 但是卡洛迦里斯出现了,一个一己之力将青铜种浩荡大军击退的强者出现了。 卡洛迦里斯让人们明白了青铜种是能够被击退的。 在他的率领下,经过持续足足二十多年的战斗之后,青铜种败北。 青铜种强者陨落,数量被击杀过半。 原来强大至极的天使、恶魔、海族,一再衰落,最后被迫回到远处。 天使滚回了天堂,恶魔滚回了深远,海族滚回了海底。 这位黑铁种的大英雄,坐在一块空地中央。 在他身边,是一个莫约四十岁的女人。 女人紧闭着双眼,安静地靠在卡洛迦里斯的身边。 卡洛迦里斯还是那么年轻,保持着二十多岁的巅峰。 虽然这女人并不丑,也不是没有气质。 可是实在说不上是什么美人,一定会有人觉得配不起这么一位伟大的英雄。 但是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卡洛迦里斯永远最爱的就是她,叫做莎洛姆的、她的妻子。 “出来散步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我都忘记了城外是什么感觉了。”看不到东西的莎洛姆,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卡洛迦里斯轻轻挑着莎洛姆散落了几缕发丝。 “是啊,以后我们还可以出来的。”卡洛迦里斯说道。 战争已经胜利了,黑铁种没有必要继续躲躲藏藏。 所有人都获得的了自由。 “对,两个人再出来。” “可惜,我们没有孩子。”莎洛姆有点遗憾地说着。 “没关系,你在就够了。”卡洛迦里斯轻声说道。 莎洛姆什么都看不到,她一定还以为卡洛迦里斯跟自己一样,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但是,一直在变老的,只有莎洛姆一个人。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间,莎洛姆就睡着了。 看着酣睡的莎洛姆,卡洛迦里斯内心异常平静。 卡洛迦里斯呆呆地看着远方的绿树。 可是要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卡洛迦里斯的瞳孔时而聚起、时而散开,极其不稳定。 化身荒神之后,还不断地战斗,让他的状态很不稳定。 这些年过来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份力量的代价是什么了。 那就崩坏,沦为怪物之后再自灭。 凡人的身躯也好、精神也好、意志也好,都不足以承受神源的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崩溃,然后变成怪物,毁灭掉四周的一切。 崩溃的荒神,便是一切生灵的敌人。 只要是存在三要素的东西,都将会是荒神仇恨的敌人。 也就是说,在这样下去,卡洛迦里斯自己就会毁了自己一直守护的所有东西,包括莎洛姆。 卡洛迦里斯轻轻抱起莎洛姆,然后朝着霍尔普走去。 在几十年前,他说过会一直守护莎洛姆,可是卡洛迦里斯意识到,这承诺已然无法遵守了。 他回到了熟悉的房子里面。 即便是获得无数的名誉,他还是没有换掉这房子。 这房子承载了无数的回忆,是他能够安心的一个地方。 他将莎洛姆放到了床上,然后很轻、很轻地推开门,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举一动都可以毁天灭地的荒神,现在却连用力迈步都不敢。 生怕吵醒莎洛姆。 “卡洛迦里斯,你把我叫过来,是干嘛?”尼米捷看着从房子出来的卡洛迦里斯,没好气地问。 “你竟然不好好珍惜现在陪妻子时间,还找我这个老朋友。”如今的尼米捷,成为霍尔普的城主,将这个城市管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被卡洛迦里斯叫到,他还是百忙之中抽身出来了。 他戏谑地看着卡洛迦里斯,他自然知道卡洛迦里斯有多爱自己的妻子,估计前几秒还在恩恩**。 所以他这样调戏对方。 可是卡洛迦里斯没有笑。 “尼米捷,可以杀了我吗?”卡洛迦里斯犹豫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荒神继续崩溃倒计时之后,就没有自杀的办法。 不知道是本能作祟,还是什么其他因素,快要崩溃的荒神无法自我了结。 因此那个学者才会提前自杀,否则就太晚了。 如今卡洛迦里斯已经没有办法自己动手了。 “...”尼米捷表情先是凝固了,然后陷入了很久很久的沉默。 “你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他的表情很严肃。 不过,他倒是真心希望卡洛迦里斯只是在快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卡洛迦里斯的表情同样认真。 “为什么?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尼米捷,我快要变成怪物了。” “快变成怪物吗...”尼米捷顿了顿,低下了头。 “这是你突然变那么强的代价吗?”他知道卡洛迦里斯在几十年前忽然变强,否则那一天,也不可能击败那些涌来的敌人。 卡洛迦里斯一直什么都没有解释,尼米捷也选择没有问。 尼米捷一直以为,卡洛迦里斯是自己变强的。 可是...原来那是付出代价得到的力量。 这一刻,尼米捷想嘲讽天真的自己。 “啊,代价吗?应该是吧。”卡洛迦里斯伸出自己的手,试着握握拳。 “那莎洛姆怎么办。” “...”卡洛迦里斯没有回答。 “老子问你呢!莎洛姆怎么办!?”尼米捷抓住了卡洛迦里斯的肩膀。 尼米捷真的很用力地在抓着,竭尽自己的全力,可是卡洛迦里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不知道...” “可是我不想自己杀了莎洛姆...” “...”尼米捷欲言又止,最终收回了自己的手。 “去跟大家说吧,我没有权利下令处决一个英雄。”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杀了您!” “对啊,您是我们的英雄,您拯救了整个世界!” “没错,您冷静一下吧,没人会希望您死去的,无论谁也好,都不希望伟大的英雄被杀死。” 卡洛迦里斯是救世的人,或许有人会妒忌,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敬仰着他。 他是人们心中的真正英雄。 如今这个英雄却让自己救下的人们去杀了他?这让他们怎么办得到。 “现在我还是英雄,但很快,我就将不是。”卡洛迦里斯的语气中充斥着无奈。 他一早就明白会这也,大家不会杀了他。 可是他必须死,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确信自己能够支持多久,可能百年,可能一天,谁能预料到? 卡洛迦里斯不可能将众人的存亡堵在飘渺的可能性上。 他不相信自己凡人的意志、凡人的肉体、凡人的精神,能够坚持到何种地步。 他只祈求,在自己亲手毁灭一切之前,早点被了结掉。 “无论这么说,我们都不可能将您杀了!!!”众人苦求着卡洛迦里斯,希望他在想清楚。 一定存在办法,能够让他坚持下来。 可惜的是,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卡洛迦里斯,最明白神源是怎么一样东西。 “我不想要变成怪物之后,伤害你们。” “我不想毁灭自己保护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手里。”卡洛迦里斯慢慢地说着,他的脸上写满了决意。 对于死亡,他没有半点恐惧。 假如不是无法自尽,他肯定已经自我了结。 “自尽”这个念头被混乱的精神说压制,大概也是对于妄想掌控世界规则的凡人最可怕的惩罚之一。 “怎么会!您怎么会是怪物!?” “您是我们的英雄,伟大的英雄。” “怪物就在这里,光靠黑铁种,本来就不可能击退无尽的青铜种。”卡洛迦里斯面无表情地说着。 “可是!!!您是我们的英雄啊!!” “是您救了所有人啊!” 人们在哀求着卡洛迦里斯。 而尼米捷只是抱着双臂,合着双眼,默默地听着所有对话。 中途没有插过任何一句话。 他是卡洛迦里斯的挚友,他在最初,就明白对方的决意。 已经下定决定了。 说大一点,卡洛迦里斯是为了世人,说小一点,他是为了莎洛姆。 他很伟大,也很真实。 世人重要,但是心爱之人也无比重要,别人或许无法理解,卡洛迦里斯为何如此深爱那个普普通通的盲女。 成为英雄的他,完全能够坐拥无数美人,但他没有。 他还是回到了小小的屋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妻子。 如旧日一般,等待着妻子给他点亮灯,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够了,你们先闭嘴,卡洛迦里斯应该还有很多很多话说。”尼米捷终于开口,打断众人的议论。 “尼米捷大人!您为什么不劝一下卡洛迦里斯大人!” “您是他的朋友,请劝一劝。” “我说了,让卡洛迦里斯说。”尼米捷怒喝了一声。 “我永远尊重你,卡洛迦里斯。” “但是我说过了,我没有权利去决定一个英雄的生死。” “自己说服他们吧。”尼米捷强忍着一切复杂的情况,压低了嗓音说。 “谢谢你,尼米捷。”卡洛迦里斯当初知道自己不适合成为领导者,所以让尼米捷去当了。 就跟尼米捷了解自己一样,他也明白尼米捷会尊重自己。 “求你们,阻止我吧。” “不管是为了谁也好,阻止我吧,我不愿意变成怪物之后,伤害他人。” 他的剑,应该为了黑铁种而战,而不是为了毁灭。 卡洛迦里斯说完之后,跪下了。 朝着包括尼米捷在内的人下跪了,只为了征得他们的同意。 这份死亡,无法靠自己,只能靠别人。 英雄下跪,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这一跪,实在是太沉重了,无人能够承受。 “我问你最后一次,卡洛迦里斯。” “你的妻子怎么办。”尼米捷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告诉她,她的丈夫是一个沉溺于美色财富的渣滓。” “告诉她,她的丈夫被人唾骂...告诉她,我不值得她喜欢。”卡洛迦里斯说。 “老子只想骂你白痴。”尼米捷很粗鲁地啐了一口唾沫。 “抱歉。”卡洛迦里斯轻声道歉。 “没人想杀你,也没有人有能力杀死你。” “所以,我们只能把你关起来。”尼米捷咬了咬牙,作出这么一个决定。 “那便困住我吧,造一个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来的牢狱,一个哪怕千年、万年,我都逃不出的牢狱。”卡洛迦里斯语气中没有任何怨恨,只有一丝丝惋惜、遗憾。 “不可以!尼米捷大人!卡洛迦里斯大人!你们都冷静一下!” “没错没错!” “闭嘴!!!!!他已经下跪了,你们的英雄下跪了!”尼米捷爆发出了怒火。 “你们还在说一些什么!” “你们难道还想要让他因为这种破事,继续跪下去吗?” “你们还要他跪、多、久!? 众人你不希望卡洛迦里斯死,尼米捷就希望吗? 卡洛迦里斯不仅对他而言是英雄,还是朋友。 “““...”””尼米捷的怒火,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卡洛迦里斯只是垂着眼皮,等待着答案。 “请站起来吧...” “卡洛迦里斯大人,我们会尽力的。” 犹豫了很久之后,众人终于下决定了。 而尼米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卡洛迦里斯跟前,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起了起来。 “英雄的膝盖,不要随随便便触底。”他神情复杂地说着。 “真的很谢谢你,尼米捷。” “我受不起你的道谢,我不想被自己将要关起来的人说谢谢。”尼米捷摇着头。 “想要制造一个关住你的牢笼,需要很久很久。” “我要你坚持下去。”尼米捷沉声说道。 “我尽力...但是假如我...” “没有假如。”尼米捷打断了卡洛迦里斯的话。 “打造牢笼还有很久,老子只是希望你多陪一下自己想陪的人。” “谢谢...”卡洛迦里斯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卡洛迦里斯总是对莎洛姆很温柔。 可是这段时间,莎洛姆觉得卡洛迦里斯格外温柔,温柔到让她内心不安。 仿佛就像是在透支着什么,才能得到这份幸福。 每一次,莎洛姆都想问,可是最终都没有问出口。 卡洛迦里斯带着莎洛姆游遍了中大陆,带着看不到东西的她,感受着整个世界。 匆忙、又温暖的时光,让人不忍打破。 可是,终于有一天,这份甜蜜的时间,被打碎了。 尼米捷没有带任何人,只身来到了卡洛迦里斯面前。 “抱歉,莎洛姆,我要将卡洛迦里斯关起来了。”尼米捷用很平静地语气对莎洛姆说道。 都不知道多久了,尼米捷看着依旧年轻的卡洛迦里斯、还有又老了一些的莎洛姆,心中尽是无奈。 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卡洛迦里斯想要的牢笼建造起来了。 卡洛迦里斯总是会告诉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生怕那一天就支持不下去。 时间无多,他已经没有资格去享受这娴静了。 “诶。”牵着卡洛迦里斯手的莎洛姆愣住了。 “为什么?卡洛迦里斯做了什么吗?”莎洛姆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想松开。 “他犯了很多错。”尼米捷并不想这样说一个英雄。 可是这是卡洛迦里斯的要求...不对,是请求。 “卡洛迦里斯?他怎么会...”莎洛姆显然不会相信。 “莎洛姆,对不起。”卡洛迦里斯松开了莎洛姆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莎洛姆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听到了清脆的、手铐锁起来的声音。 “卡洛迦里斯到底犯了什么错!?”她跟上了卡洛迦里斯,抓住对方的衣摆。 “我不能说。”尼米捷看着莎洛姆,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等一等,请你们等一下。”听到渐远的脚步声,莎洛姆踉跄地跑起来。 但是她被拦住了。 “失礼了,但是您不能再跟过去了。”莎洛姆陌生的声音响起。 “卡洛迦里斯!”莎洛姆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她平时说话都很轻、很柔,但是这一刻,他她的声音隔着很远,传到了卡洛迦里斯耳边。 不,就算她是呢喃,卡洛迦里斯也听得到吧。 “你会回来的吧?就跟以前一样。”莎洛姆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可是卡洛迦里斯却没有办法想以前一样回答。 他回不来了,没有可能回来了。 卡洛迦里斯会将自己关在那里一辈子,直到自灭。 “我会回...不,我回不来了。”这句话艰难地从卡洛迦里斯喉咙挤出。 “那我等你。” “...”卡洛迦里斯傻傻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我一直等你。” “不要等我了...” “我会像以前一样,等着你回来,然后给你点灯。”莎洛姆却没理会卡洛迦里斯。 不知怎么的,拦住莎洛姆的人,让她走了过去,让她抱住了卡洛迦里斯。 尼米捷默许着莎洛姆拥抱卡洛迦里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久之后,莎洛姆才轻轻松手。 “...”卡洛迦里斯想说“对不起”、想说“抱歉”、想说“我爱你”。 但是所有话,都没有能说出口。 他转过身来,下巴轻轻搭在莎洛姆的头上。 这份像是要哭泣的思念,已经无法传达。 平时伸手就能触及的温暖,从今天起就变得无比遥远了。 “如果我很自私地说,不要忘了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莎洛姆宠溺地说着。 然后,这个男人,哭了、被带走了。 --- 卡洛迦里斯被允许穿上自己征战的铠甲、陪伴自己战斗的双剑。 他扬起头,看着巨大的牢笼,眼神透着迷茫。 牢狱的大门敞开着,等待着卡洛迦里斯进入其中。 周围的人,都注视着这位英雄。 人们在想,这真是可怜、可悲的人,应该享受的荣华富贵,连一秒都没有拥有过。 尼米捷在想,这真是可怜、可悲的人,伟大的英雄自我牺牲,却没有能够掌握自己的幸福。 卡洛迦里斯一脚迈进了大门,然后扭头看向了尼米捷。 “抱歉,尼米捷,我没有办法成为「神之大敌」的成员了。”卡洛迦里斯笑着对尼米捷说。 “白痴,我已经把你算进去了。”尼米捷在最后,还是用轻松、不羁的语调跟卡洛迦里斯对话。 “太谢谢了,我这算是元老了?” “先别谢我,你之前拜托我跟莎洛姆说的话,我不算说了。”尼米捷道。 为了让莎洛姆不会对自己的离开伤心,英雄打算自我污蔑,想毁掉自己在莎洛姆心中的形象。 以为这样莎洛姆就能够不爱自己。 但是,卡洛迦里斯啊,卡洛迦里斯,实在是把莎洛姆的爱想得太简单了。 “就算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是吗?”卡洛迦里斯环视着四周。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啊,莎洛姆也来了。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执拗地来到了这里。 明明她的声音、身影,会被人海淹没,还是来到了这里。 “所以,不要对我说谢谢。”尼米捷说道。 “再见了,朋友。”卡洛迦里斯说完之后,另一只脚也迈入了大门之中。 门,缓缓地关上。 光一点一点地微弱,黑暗笼罩着卡洛迦里斯。 “啊…天空是那么的蓝。” 卡洛迦里斯最后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看了最后一眼莎洛姆。 透过门缝,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轰——”门重重地关上,不会再一次打开。 这是英雄所希望的、可以关上数千年的牢笼。 --- 布雷站在人群之中,一直看完全部。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的呢?没人知道。 他仅仅是明白了,这个被自己杀死的悲剧英雄,过着怎么样的一生。 “...”多罗西雅用手点了点自己湿润的眼角。 “可恶...”她自言自语了一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哭了啊。”没有表情的布雷,背对着多罗西雅说。 “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哭不出来。” “我倒是想象不出来你会哭的样子。”布雷幽幽地说着。 没有声音,可是周围却仿佛回荡着悲哀的旋律。 “让我们回去吧,「预言者」。”布雷如此对「预言者」说。 “欢迎回来,吾的盟友。”尼克波拉斯趴在沙发上,对一脸震惊地坐在隔壁的布雷说道。 布雷手里还拿着石板,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虚拟出来的历史片段。 “我回来?”布雷还是有点恍惚,不由得问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尼克波拉斯。 “没错,你回来了,在里面大概一天左右的时间吧。”尼克波拉斯用轻松地语气说着。 不过这轻松的话语,对布雷来说,却如同惊雷。 “一天!?”布雷还以为会像之前自己“玩”过的东西一样,回来会一瞬间的事情。 谁知道现实世界会过去了足足一天啊。 “我要回去了...”布雷连忙将石板丢给了尼克波拉斯。 “诶诶诶!?”本来趴着的尼克波拉斯,连忙爬起来,抓住了石板。 布雷接着就跑出了尼克波拉斯的家门,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里跑。 “什么啊,都怪盟友那么匆忙,搞得吾都失态了。”尼克波拉斯嫌弃地甩了一下小手中的石板,布雷那着急的样子,让祂也一时间忘记自己根本不用亲自接住石板。 尼克波拉斯将石板往后方一扔,石板悬浮在半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拖住它。 “小尼克,收起这个石板。”尼克波拉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朝不远处的小尼克吩咐道。 “明白了!伟大的尼克波拉斯大人!”小尼克利索地飞过来,然后拿着石板就朝仓库飞去了。 “连观后感都不说一下,就走了,真是没有礼貌的盟友呢。”尼克波拉斯耸了耸肩。 原本祂还想着听听布雷的感想,没想到他直接就溜了。 算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找他问。 --- “我回来了!”满头大汗的布雷,推开家门。 这汗不是累的,而是急得。 “已经太晚了。”鸣子跪坐在地上,用很遗憾的眼神看着布雷。 “怎么会...”布雷捂着自己的额头,有点不愿意接受现实。 “蕾比已经...”鸣子抿了抿嘴,露出了很悲哀的表情。 “蕾比她已经....”粉毛的少女,泪眼朦胧地看着布雷,声音似乎在哽咽。 “变成废狮子了!!!!” “...”布雷颓废地靠着墙,然后坐在了地板上。 果然最后还是变成这样了。 在地板上,蕾比缩成一团侧躺在地上,摆出了QAQ的表情。 小小的女孩,一副被玩坏的表情,不断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布雷不要蕾比了。” “布雷不要蕾比了。” “布雷不要蕾比了。” 蕾比疯狂地低语着,偶尔还会吸一吸鼻子。 虽然说蕾比这几年来,渐渐独立了起来,就算布雷让她一个人待着,她也能够坚持下来。 但是,前提是布雷有交代。 这一次,布雷是什么都没有说,人就消失了足足一天。 对于蕾比来说,简直就像是世界失去了所有小鱼干一样让人绝望。 没有布雷的第一天,蕾比卒。 “你快说点什么啊!死鱼眼!”鸣子对此也毫无办法,陷入废狮子状态的蕾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搞。 就算拿布雷的钱去买好多吃的,蕾比都毫无食欲。 “你这个人渣、白痴,玩弄小女孩心灵的混蛋。”鸣子嫌弃地骂了布雷几句。 “...”虽然觉得鸣子哪里骂得不对,可是这时候的布雷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毕竟蕾比变成这个状态是自己的锅。 “蕾比,我回来了。”布雷将像玩具一样躺在地上的蕾比抱起来。 “唔...”蕾比发出含糊不清咦唔声。 小女孩的身子软榻榻的,像是没有骨头。 “糟糕,情况好严重。”布雷呢喃着,蕾比这个样子,不就跟液体一样吗。 “哎。”布雷无奈之下,只能安静地抱着蕾比坐在椅子上。 “唔!”过了很久之后,蕾比终于有了点反应。 “是布雷的味道哒。”蕾比的表情换成了0A0,起码没有之前那么沮丧了。 “布雷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看到蕾比稍微振作起来一点,布雷也松了一口气。 “嗯嗯。”蕾比蹭了一下布雷,可爱地笑了一下。 “布雷不是不要蕾比了吗?” “没有,只是迷路了。”布雷解释了一下。 他确实是迷路了,在过去的历史迷路了一番,也不算骗蕾比。 “真的?”蕾比眨了一下眼睛。 “真的。” “嗯嗯。”于是蕾比就信了,因为是布雷说的,所以不会骗人。 “喵~”盘在蕾比头上的火球,看到自己的小主人稍微正常了点之后,欣慰地喵了一声。 “诶,这就好了啊。”鸣子撇了撇嘴,她怎么劝都没用,反倒是布雷一回来蕾比就好了。 “她真粘你。”她吃醋了。 “挺好的。”布雷合着右眼,静静地抱着蕾比休息着。 说真的,刚从石板出来,就飞奔回来,真是很让人心累。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好好睡上一觉。 最好近期还不要有什么工作。 --- 在布雷祈祷自己能够有一个休息时间的时候,多罗西雅也回到了自己的城堡之中。 晶蓝的王座上,绝美的女皇抓着手中的石板,陷入了久久的城市。 “女皇陛下,您终于回来了!!!!!”露琪亚看到女皇的身影之后,没好气地说道。 尽管多罗西雅不是第一天这样突然玩消失了。 可是每次都很让人头疼,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白廷国的女皇啊。 “嗯,我回来了。”多罗西雅轻轻颔首,看到露琪亚的怒容也只是笑了一下。 “哎...”露琪亚看到她的笑容之后,脸不禁一红,眼神挪到了边上。 “尽管您如此任性,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 “欢迎过来,陛下。”露琪亚缓缓半跪下去,低头恭敬地说道。 “呐呐,陛下到底去做什么了啊,竟然消失了一天。”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出现在多罗西雅身后。 她是三武姬的奈亚,背后是跟她体型不符的巨大斧子。 “我去做什么了吗?”多罗西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看了一点还不赖的故事。”多罗西雅如此说道。 那凄美的爱情故事,动人心弦。 多罗西雅,白廷国女皇,实力强劲,性格高傲,爱好是看恋爱故事。 这本日记,她看得很满意。 大家好!这里是鸣子!鸣子的鸣,鸣子的子,真名是云鸣。 这几年在死鱼眼家里过的日子相当悠哉。 除了死鱼眼很难搞之外,一切都顺利。 当然,什么时候才能生下小布雷或者小布蕾呢?这是个问题。 毕竟死鱼眼太难接近了,明明是个好男人,为什么就是不接受自己这个美少女呢。 被美少女所爱,不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吗?最好还是倒贴那种。 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诶?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孕吐吗! 太好了!我怀孕了,要当妈妈了! --- “死鱼眼啊啊啊啊啊啊!!”鸣子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正在摸着蕾比小脑袋的布雷,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软趴趴地躺在布雷膝盖上的蕾比,耳朵不禁一颤,露出难过的表情。 “姐姐,不能听噪音哦。”小雪温柔地替小幽捂着耳朵,嘴角是甜甜的笑容。 “唔唔唔...还好吧,不算特别吵。”吃着东西的小幽,很含糊地说着哦。 其实就算小雪不捂着祂耳朵也无所谓的。 只不过祂有点奇怪,鸣子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惨叫了。 祂也没有感知到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鸣子好吵。”蕾比发出了极度嫌弃的声音。 终于,鸣子的低位也堕落到蕾比之下了么? “你吵死了。”布雷用右眼瞥了一下尖叫声发出来的地方。 “我怀孕了!”鸣子语出惊人,从墙角跳了出来。 “哦。”布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是你的!你的孩子!” “...”布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鸣子。 “肯定是你的!只有你...”鸣子理直气壮地指着布雷说。 “我绝对不会给你戴帽子的!所以这娃肯定是你的!” “...”听到这里,布雷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你摸一下!是不是鼓鼓的!”鸣子抓起布雷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布雷面无表情地任由鸣子摆布。 女孩子的肚子啊,意外地软...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腹肌太多了。 “啊,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结晶哦。” 鸣子幻想着以后孩子的样子。 会有跟这个家伙一样的死鱼眼吗?不不不,听说布雷本来是相当阳光的小帅哥。 那孩子也一定是爽朗无比的性格,她才不想自己孩子是死鱼眼。 鸣子捧着自己的微红的脸颊,不断妄想着。 “我觉得你是吃多了。”布雷淡淡地说着,他打算打破这个痴.女的无端妄想。 “瞎说,明明就是孩子。”鸣子嫌弃地拍掉布雷的手。 “诶...”布雷发出了无力地感慨。 “布雷、布雷。”蕾比发出软糯的声音,喊着布雷。 “怎么了?”无视正在妄想的鸣子,布雷轻声应了一声。 “鸣子是傻掉了吗?”蕾比翻了一个身,疑惑地看着鸣子。 “她一直都是傻的。”布雷淡定地说着这句话。 “你说谁傻!?你这个混蛋死鱼眼!” “说你。”布雷冷静地反击。 “我这就去找图恩神父求证!” “到时候你不要哭着让我给你摸摸孩子!”鸣子摆出生气的样子,气鼓鼓地从家里走出去。 “她今天是干嘛了。”少女怀春吗?可是鸣子也算不上少女了吧,都二十多的人了。 鸣子也才比自己年轻一两岁罢了。 “鸣子跑了。”蕾比伸了伸脖子,跟布雷说道0A0。 “嗯,等她回来吧,晚一点吃饭可以吗?”布雷试着问蕾比。 “可以~”蕾比很爽快地回了一句。 蕾比果然才是小天使啊,看看鸣子那个家伙,简直不靠谱。 “吧唧吧唧,要晚点吃饭吗?”小幽吃着东西问。 “...”布雷无语地看着小幽,果然还是想看到一个高冷不说话又有礼仪的黑长直。 而不是一条傻龙。 “姐姐、姐姐,要是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做给你好不好?”小雪摸着小幽的脸,用宠溺的语气说。 到底谁才是姐姐啊。 说起来,小雪的姐控是不是已经有点病入膏肓了,都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就等鸣子回来吧。”鸣子好歹也是尼克波拉斯奶奶指定的老师,吃饭这种事情,还是要等一等的吧。 “那我给你揉肩吧~”小雪说完就自顾自地给小幽揉肩了,还一脸幸福的样子。 “...”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制止一下小雪病状的恶化。 但是他有预感自己要是制止的话,一定会很惨。 这里就装作看不见吧,反正这破事应该是尼克波拉斯自己管的。 毕竟是小雪跟小幽都是祂的长辈,龙族的家事自己解决去,他坚决不接这个锅。 --- “呜哇哇哇!!!”过了一两个小时之后,鸣子终于回来了,不过是哭着回来。 那嚎啕大哭的样子,让人看到都...心疼? “我原来只是吃多了!呜哇!我的孩子!”鸣子用双手抹去自己的泪水。 可是泪水涌出来的速度要比擦掉的速度要快。 没有多久,她的脸就花掉的。 ——“神父!我是不是怀孕了!” ——“不是,你只是吃多了,没有消化而已,你到底吃了多少啊。” 残酷的事实,让鸣子当场死机,连神父后面那句话都没听清。 ——“吃那么多都没有胖,你的运动量很足啊。”神父当时感慨道。 “我怎么办,啊啊啊啊!” “我早就说了,你是吃多了。” “混帐死鱼眼!笨蛋布雷!”她开始语无伦次地骂布雷。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也没有还击。 “呜哇!”她哭的样子,真活脱脱像个孩子。 “蕾比,下来吧。”布雷拍了拍蕾比的背,说道。 蕾比闻言,就从布雷膝盖上爬下来了。 “死鱼眼!!我要孩子...”鸣子哭着就扑了过来。 布雷就是因为这样,才提前让蕾比离开的。 “给不了。”布雷满头黑线,不过也没有躲,让鸣子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真的是想要一个孩子的。”鸣子哽咽着,那啜泣声...稍微让布雷有点触动。 “真的。” “...”布雷闭上右眼,也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抱着鸣子。 他说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这个笨蛋。 “你是笨蛋吧。”真是的,哭的理由真傻气。 “才不是。”鸣子哭着鼻子应了一声。 大家好~我是小雪。是小雪的小,小雪的雪。 虽然我觉得这样自我介绍很奇怪,但是姐姐既然都说这样才是正确的自我介绍方式,那么这就没什么好困惑的了。 小幽姐姐也说了,这样的方式,是鸣子告诉祂的。 硬要说我想怎么自我介绍的话,那就是小是小幽的小,雪是小幽妹妹小雪的雪~ 尼克波拉斯奶奶都刻意让姐姐跟着鸣子学习呢,姑且我也叫她一声老师吧。 这样的自我介绍方式,也不赖呢。 可惜的是,我不太清楚今天鸣子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是狂喜,后来就扑到了布雷先生怀里嚎啕大哭。 感觉她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类啊。 啊,不行,不要管其他人了,我果然最想要说的是自己的姐姐,我最最亲爱的姐姐。 那如同星空一般美丽的黑色长发,还有那精致的面容,那冷艳的气质~ 我有什么理由不对姐姐痴迷。 原本我自己的形象实在是太过稚嫩,远配不起姐姐,所以才下定决定改成这个形象。 端庄、温柔的样子,就跟顾家的妻子一样。 姐姐也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喜欢,绝对超级喜欢。 小幽姐姐真是的,那么强烈视线,小雪会受不了的。 我实在是替从前的自己感到愚蠢,如此美丽的、完美的姐姐,一直在自己身边,竟然都没有感觉。 在离开龙山,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之后,才恍然大悟到,姐姐是多么完美的存在。 低等种就算了,那些年长的白银种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那么残念,别说威严了,正经都谈不上。 不行,没有一个是合格的,入得了自己法眼的。 我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姐姐~ 想要照顾姐姐,想要依偎在姐姐身边,想要每时每刻都听到姐姐的声音。 姐姐~小雪永远都是崇拜你的妹妹哦。 不过很奇怪的是,布雷先生也好、鸣子老师也还,或者小蕾比也好,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小幽姐姐的魅力。 实在是太遗憾了,我平时总是想要朝他们安利一下小幽姐姐,但是最终都是失败了。 没关系,一次失败,还有下一次,总有一天会打动他们,让他们知道小幽姐姐的好。 --- “哒哒哒哒”小雪熟练地用打蛋器打着蛋,蛋液混合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小雪将雪白的长发扎了一条鞭子,披在一边的肩上。 这是相当危险的人妻发型。 尽管布雷也跟小雪说过这发型貌似有点危险,可是祂并不以为然。 而且,撇开发型不说,一只白银种,一条龙正在打蛋很奇怪吗?当然不奇怪! 小雪有一万个方法比这原始方法简单的手段来打发鸡蛋。但是祂不。 只有亲自用爪子打出来的,才能够体现出来祂的心意。 用概念什么的,那样打出来的蛋没有灵魂。 祂要亲手做好吃的给小幽吃,除了午饭、晚饭时间布雷用厨房,其他的时间祂会占用。 偶尔还会帮布雷将午饭或者晚饭也一并做了。 打发鸡蛋过后,料理的后续步骤小雪一气呵成。 “好了,我们来吃晚饭吧。”小雪抿嘴微笑道,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大厅的众人说道。 “吃饭了...”还赖在布雷怀里的鸣子支支吾吾的说。 “走开。”看到鸣子已经没有哭了之后,布雷嫌弃地说道。 “诶...再让我抱一下吧。” “吃饭。”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呜哇...”鸣子缩了缩脖子,她的直觉告诉她,要是她再赖着,布雷会用剑柄砸她。 “蕾比,还是你最好了。”鸣子为了不挨揍,很迅速地退出去,然后举起了一脸茫然的蕾比。 “唔?”蕾比侧了侧头,原本她是打算冲去饭桌吃饭的,没有想到被鸣子反手就举起来。 “唔唔唔...”她不想被举高高,只想爬上餐桌。 蕾比双脚不断晃着,奈何她不高,被举起来之后完全无法反抗QAQ。 “你这笨蛋在干嘛。”布雷从鸣子手里将蕾比抢回来,然后放到了餐桌前。 “布雷~吃饭~”看到面前的食物之后,蕾比收起了迷茫的表情,摆出了可爱的笑容0V0。 “嗯。”布雷说着又将鸣子摁在了饭桌前。 “...”鸣子僵硬地露出跟蕾比一样的表情0V0,甚至还在发抖。 她从布雷身上强烈的压迫力,要是再搞事会死掉吧。 当然,无论是小幽还有小雪,都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氛围。 小幽是傻子龙,所以察觉不到。 小雪则是因为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小幽身上,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姐姐那,当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 “对了,布雷先生,你们不觉得姐姐她很好看吗?”小雪很优雅地吃了一口汤,不着痕迹地问道。 “哈?”布雷勺子还放在嘴里,死鱼眼不解地看着小雪。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啊,小幽姐姐那么可爱。”小雪放下勺子,捧着脸,沉浸在古怪的幻想中。 祂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多么生硬。 “小幽...客观来说很好看。”布雷沉吟了很久,实话实说。 布雷也没有撒谎。 排除小幽傻乎乎的地方,祂确实很美,甚至说美艳也可以。 白银种幻化的人类形象,怎么说都不会丑到哪里去。 要是小雪其实问的是小幽黑龙的样子,布雷就无法回答了。 “嗯...”于此同时,小幽皱着眉头,那一块布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你们在说什么我吗?”祂环顾四周,试着问道。 “...”布雷沉默了。 “大家都说姐姐你很好看哦。” “啊?”小幽有点迷糊。 “对吧。”小雪温和地朝众人问。 “对对对...”鸣子小鸡啄米似的回答。 “对,好看好看。”布雷看到了小雪眼神里的暴风雪,默默地跟着鸣子回答。 “太好了~”小雪今天很开心,又是成功安利的一天。 看到满脸幸福的小雪,鸣子嘴角抽了抽,决定还是好好享受美食。 在众人都在为了奇妙的事情而停下吃饭动作的时候,蕾比却早已经站起来,踮着小脚,开始横扫餐桌上的食物了。 “好吃。”=V= 东大陆,一个风格与其他大陆迴异的神奇国度。 最早的内气,也是源自东大陆。 但是就跟其他地方也有邪教一样,东大陆也不例外。 例如,云都国也有邪教。 原本云都国的邪恶教派一直都被很好地压制着,只不过几年前的安京城大事件,让滋生在阴影处的邪恶完全爆发。 一枚枚邪恶的种子萌发,不管云都国怎么压制,都没有办法完全杜绝邪教的横生。 然后,如今,正有一个势力空前强大的邪教。 这个教会叫做数理会,没有以“教”自称。 说到“数理”,请不要有无端的联想就好了。 至于统治这个教会的人,则是一个强大的魔王。 没有错,是魔王,一般人口中的末尾,也就是实际上获得了青铜种实力的存在。 不过当然,对于教外的人而言,那人是魔王。 但是对于教会内的人来说,那人便是勇者。 这个数理会,不信仰神明,信仰的仅仅是率领着教会的首领。 也就是他们心中的勇者。 而这个邪恶教会的势力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在很多地区都有深远的影响力。 于是云都国自然也使用铁腕手段去抹掉这个教会。 遗憾的,那个魔王的实力有点异常,即便是派出S级的冒险者们也无功而返。 要知道,在正常的情况下,S级冒险者就是战斗力的天花板了。 连S级冒险者们战胜不了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是就算不行,云都国除了继续派人去讨伐,也别无选择。 --- “可恶!这些人都被洗脑了吗,跟疯了一样!”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不满地说道。 他手中的刀不断击晕着扑过来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几乎是手无寸铁的,他无法对这些普通人下死手。 不过他不能杀,却也不能逃。 理由的话,很简单,那就是这些人群散发出来的杀意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已经被缠上了。 无数人的杀意凝聚在一起,让这个S级的冒险者都不仅退后半步。 这些人发自内心想要杀掉他,只要被任何一个人抓住,那人恐怕在手断掉之前都不会放手。 “那个魔王,到底在哪,我们快点找出来解决掉离开好了。”一个女法师,对他说道。 这个女法师是这位斗笠刀客的伙伴,不过这位法师的穿着跟其他地方的法师不太一样。 她的艳红色法袍更加符合中大陆的风格,边上的点缀的云纹使得其看着更加飘逸、仙气。 “我也想找。可是完全就没有气息。”他无奈地摇头。 “而且这些人太麻烦了!” “不会让你们找救世主大人麻烦的!”一个人嘶吼着。 “你们这些连真正的灾难都看不清的愚蠢家伙!”另一个人喊道。 “真正的邪神们就要降临了!你们却还在阻止救世主大人的行动!愚不可及啊!” “我可以杀掉这些罗嗦的家伙吗?”那个女法师冷冷地说着。 这些愚民真是让人头疼,简直就是被洗脑了。 无论她说什么,这些愚民估计都不打算理会吧。 “别吧,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一群暴民。”女法师皱了皱鼻子,握紧了自己的法杖。 “你把他们聚在一起。”她轻声对刀客说道。 刀客听到女法师的低语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将那些人往一个地方聚集。 尽管他不清楚那个女法师有什么打算,但是照做便是了。 看到人群聚集,法师张开双唇。 “「朦胧梦境」”女法师吐出一节又一节咒语,拗口的咒语,用另类的语言翻译过来,便是「朦胧梦境」。 也就是这个法术的名称。 “扑通——”一个人倒下,然后又有另外一个人倒下。 那些纠缠着刀客的人群,倒在地上昏睡。 酣睡的样子,让人难以想象他们之前还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真是的,浪费我的魔力用这种法术。”女法师撇了撇嘴。 “快点麻利地找到那个魔王吧。”她催促道。 而她话音刚落,便有一块巨大的岩石飞来。 “锵——”刀客目光一凝,拔刀将岩石斩成无数的细碎石块。 “沙拉拉——”小碎石落在地上,发出下雨般的声音。 “...”一个全身都被黑色布条裹住的人站在他们面前。 沉默、不祥,光是那无神的双眸,就给两个S级冒险者强大的压迫力。 下一刻,无数的线条构成的不规则多边形框架,将两人围住。 “这是什么东西?”刀客错愕地看着围住自己的框架。 白色的线条,但是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线也不对,说是光线,也还是不对。 不蕴含魔力,也不蕴含内气,是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 “「光击阵」”女法师皱着眉头施法,那个奇怪的人脚下燃起一道火柱。 可是,无数的线条在空中出现,在那人身边搭出了一个多边形。 火柱直接被吸纳去了那个多边形之中,无影无踪。 “哼...”那神秘人冷哼了一声,这大概是第一次发出声音。 黑色的布条缠绕的手抬起来。 只要他手一握,那多边形框架就会收束,然后被困在里面的家伙就会人间蒸发。 “等一下。”一个穿着军服的金发男子,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神秘人的肩膀。 于是那神秘人便停手了。 这一身军服,没有任何勋章、徽记,根本看不出来是哪一个国家的。 亦或者说,这军服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只是一个形式的服装。 那男子很英俊,嘴角总会有微笑。 “我叫马瑞克,一个剧本家。” “我觉得你们还算有趣。”马瑞克微笑着说道,随意地站着。 那毫无防备的姿态,似乎谁都能够一剑杀死他。 “剧本家?”女法师古怪地看着马瑞克。 在种时候突然出现,然后自称剧本家? “对的,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剧本家。”马瑞克手放在胸前,深深地鞠躬。 “接下来,我将会对你们两人进行一些小小的考核。通过的话,那就会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行列。”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之中一人便是魔王吗?”刀客严肃地看着马瑞克,以及之前出手的神秘人。 “魔王吗?不不不,是救世主。”马瑞克笑着说。 “嘎吱——”布雷推开工会的门。 “诶,「恶鬼狩人」先生?”皇都冒险者工会的前台小姐姐,惊讶地捂着自己嘴,仿佛看到什么珍稀物种。 “有什么好惊讶的吗?”颓废的布雷,走到前台,死鱼眼有点疑惑地看着前台小姐姐。 他身边还有一只小小的蕾比跟着。 由于之前布雷离开了一天,蕾比又开始粘住布雷了,片刻不离身那种。 “而且,别叫我「恶鬼狩人」...叫我布雷就好了。”布雷补充了一句。 “啊,好的~布雷先生。” “我都以为布雷先生你打算不干冒险者这一行了呢。”前台小姐姐有点可惜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不做了...”布雷惊了。 “偶尔我去买东西的时候,会看到布雷先生身边有很多女孩子。” “我以为你赚到了很多钱,开起后宫来了呢。” “毕竟除了那位小姐、那位小姐、那位小姐、那位小女孩,你身边又多两个小姐了。”前台小姐姐可爱地掰着手指竖起来。 布雷满头大汗,有点语塞。 “小女孩是说我吗~”一直抱着布雷的蕾比,小跳了起来,试着对小姐姐问道。 “是啊,可爱的小蕾比~”前台小姐姐当然知道蕾比的名字,蕾比可是在她这里注册了冒险者的。 “嘿嘿0V0。”虽然不知道前台小姐姐为什么提到自己,但是蕾比只管可爱就是了。 “那位?那位?那位?”布雷沉默了,甚至有点冲动也掰手指数一数。 他身边那么多女的吗?被前台小姐姐一提醒,他都有自己正在开后宫的错觉了。 “是的,那位、那位、还有那位。”前台小姐姐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看着大名鼎鼎的「恶鬼狩人」一脸窘迫,真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布雷先生差不多快一年没来了,前台小姐姐真以为他不干了。 要是布雷不干了,冒险者工会就又要少一个有趣的人了。 “...”布雷低下头,决定放弃思考。 “不过,布雷先生既然都开后宫了,应该存了很多钱吧,为什么还要来工会?” “第一,我没有开后宫。”布雷郑重声明。 “第二,存的也钱不是很多。”他说着说着就捂住自己的额头,死鱼眼写满了痛苦。 明明都完成了「神之大敌」的委托,赚了一大笔,为何现在会发现经济又开始紧张了。 不科学,没有道理。 说好那是一笔足以让自己一辈子不愁吃喝的钱呢? “啊,家里多了两条龙。”布雷无奈地嘀咕着。 “布雷先生,你刚才在说什么?” “家里来了两个混吃混喝的亲戚。”布雷如是说。 “是吗,那你真是辛苦呢。” “!?”布雷猛地抬头,感动地看着前台小姐姐。 说得太好了,终于有人发现自己很辛苦啊! “你都当冒险者有四五年的样子了呢。” “看你每次都特别辛苦啊。” “!!!!!”布雷重重地点头,就像是咸鱼在地上扑腾了两下。 “所以这次,你也是想选一份没那么辛苦的工作,对吧?” “!!!!”布雷继续点头,渐渐蕾比化0V-。 “唔...”蕾比一脸震惊地看着布雷,原来布雷也会跟自己一样吗? 然后,她突然觉得超级开心,跟着布雷一样摆出0V0的表情。 “那么,推荐一份又能旅游,又能赚钱的工作给你哦。”前台小姐姐冲着布雷眨了一下眼睛。 “登登登登!”她将一份委托书推到布雷面前。 布雷拿起来委托书,看了几眼。 ——“东大陆,边南地区,米球兔泛滥,征集大量冒险者讨伐。” ——“追加情报,米球兔们有轻度的狂化症状,讨伐难度增加了三倍,请各位冒险者注意安全。” ——“每讨伐十只米球兔,能够换取2G。” ——“冒险者可将讨伐的米球兔自带回去处理,米球兔是肉质极佳的美食。” 原本的话,要是每十只能赚2G,也不算特别多。 就算布雷讨伐个10000只,最后也不过是2000G,大概不够两条龙吃一周。 但是!可是!!!! 布雷接了,很果断地接了。 他默默地将委托书收起来。 “诶,你不再看看别的吗?”前台小姐姐为布雷的爽快而惊讶。 这下决定得也太快了吧。 “不用了。”布雷的语气有点激动。 噢,他当然不是因为看见米球兔三个字而感到激动。 虽然他跟米球兔确实有点小恩怨,但是也不至于让他激动好吧。 布雷之所以会那么激动的理由是,这个委托实在是太正常了。 除了“狂化”这个词让布雷有点眼皮跳之外,整个委托完全就是普通的讨伐任务。 不用去奇奇怪怪的小镇守夜,不用上恐怖的山采药草。 这样的话,就不会碰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灵异事件,也不会碰到让人嫌弃的龙。 钱少一点也无所谓,多做一点类似的正常委托也好。 反正「神之大敌」给的人还有不少剩,布雷单纯是害怕小雪跟小幽花钱速度线性增长,提前准备一下而已。 况且,实在不行,还能找尼克波拉斯投诉,将两条龙踢回去。 对传说中的龙如此嫌弃,大概也只有布雷这么一个家伙了。 --- “鸣子,我们要去东大陆了。”布雷将委托书举到鸣子面前。 “什么!东大陆!”听到布雷的话之后,鸣子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别吓我啊,我可不想要回去。”鸣子颤颤巍巍地说。 “你自己仔细看。”布雷没好气地说。 鸣子这时候才认真看委托书的内容。 “米球兔?” “看地址!” “边南啊!”鸣子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往沙发上躺了。 “这样的话,到时候再说啦,来吃点东西先?”鸣子对布雷招了招手,晃了晃手里的零食。 “...”布雷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布雷先生,你们要出门了对吧?”小雪靠在小幽身边,笑盈盈地对布雷说道。 “额...是。”布雷顿了顿,还是回答了一句。 “这样的话,我跟姐姐就不跟过去了,毕竟是你们的工作。” “我们龙也不好掺和不是吗?” “emmmmm”布雷原本是想让两头龙帮忙讨伐米球兔的,但是小雪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好意思了。 “这样的话,我就跟姐姐二人世界好了。” “哈?”没等布雷开口,小幽便第一个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边南,是位于云都国南方的一个城市。 在那个地方,草原广袤无垠,很适合畜牧业。 当然,也很适合米球兔居住。 你也可以姑且将“边南”理解为“南边”,这样的理解也不算错。 可是还是不太准确,边南之所以称为边南,是因为它位于某处古迹的南边,这个古迹带有边字。 遗憾的是这个古迹已经不见了,被沙土埋在地底下。 话说回来,不仅仅是有边南,甚至还有边西这么一座城市。 至于为什么叫边西,也可以参考边南的命名去理解。 不过这一次大概不可能会提到那么一座城市就是了。 应该...可能不会提到吧。 言归正传,假如要从中大陆去边南,除了飞艇之外,就是船只了。 布雷选择了飞艇,没错,他怂了。 也不对,不能说怂,只能说他不想在交通工具上倒霉罢了。 貌似出事故最少的交通工具就是飞艇了。 只可惜,布雷忘记了,飞艇出事故最少的原因是他很少坐飞艇。 --- 从中大陆出发的飞艇,穿越云层,在高空中徐徐前行。 看向窗外,也只能看到一层又一层的云海。 云不紧不慢地动着,要是不仔细的话,还察觉不到云有在挪动。 “布雷,白色的海~”蕾比趴在窗边,尾巴微微摇着。 其实很想尾巴摇得飞快,不过要是她这样做的话,座位要被她砸得粉碎。 不知不觉中,蕾比已经成长到懂得掌握分寸了。 可喜可贺,真是让人感动。 “那是云。”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 蕾比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很享受布雷的摸头,耳朵颤了颤。 “那是云做的海吗?”蕾比试着问道。 “对,云海。”布雷耐心地回答着。 有人会问,是从前三无的蕾比比较好呢,还是现在萌成一团的蕾比比较好呢? 布雷只能回答说,只要是蕾比就好。 然而,这份平静被打断了。 “布雷,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啊。”鸣子托着腮,靠着窗说道。 “...”布雷收起了所有表情。 “总感觉这一次的飞行体验不会很好。”鸣子继续说道。 “...”布雷的表情黑了下去。 鸣子直觉很准,准到布雷都不得不认。 然后鸣子运气很好,就算周围的人都摔倒了,她也不会摔。 假如鸣子会有不好的预感,会矛盾吗?当然不会。 因为不好的预感,这不好是针对在座的各位。 “砰!”鸣子话没有说完一刻钟,整艘飞艇就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个人认为这里不会遇到空贼什么的吧?”布雷无表情地对鸣子说道。 “空贼这东西是西大陆特产啊,我们东大陆民风淳朴,怎么会有这么一些家伙呢。”鸣子不屑地看着布雷。 空贼,换而言之就是天空的强盗,在西大陆很容易碰到。 不过几乎不太可能在东大陆看到。 在东方的话,遇上海盗的可能倒是比较大。 “咚!!!”飞艇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所以为什么这艘飞艇会摇得那么厉害?” “暴风雨?”鸣子试着猜测。 “是蛇。”蕾比指了指窗外。 ““蛇?””布雷跟鸣子对视了一眼,一脸疑惑。 蛇?不可能吧,这里可是在空中。 “好腥。”蕾比嗅了嗅,然后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不好闻,蕾比超级嫌弃。 “砰!!!!!!!”一条蛇尾啪的一下贴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在天上也是存在蛇类的,例如现在布雷眼前的着一种魔物,就是会飞的蛇类。 名字也相当通俗易懂,叫做飞蛇,顾名思义就是会飞的蛇。 “呜哇,好恶心。”鸣子身子往后仰,嫌恶地看着下一秒出现的蛇头。 飞蛇嚣张地冲着布雷几人吐信。 “...”要不是现在布雷在飞艇里面,估计他就拔剑了。 奈何,在飞艇里面,布雷没有办法处理外边的飞蛇,总不能把别人的飞艇劈开不是么? 不过,飞艇并不是没有搭载武器的。 在这个有魔物的时代,交通工具搭载一些武器是很正常的操作。 倒不如说没有武器的载具分分钟会被魔物弄坏。 只是飞艇的武器,貌似对这飞蛇一点用都没有。 子弹被飞蛇Q弹的皮肤挡住,丝毫没有办法影响飞蛇的攻击。 飞蛇长长的蛇尾缠住飞艇半圈,欲要将其碾碎。 “咔啦咔啦——”在飞蛇强大的力量下,飞艇内壁可见地凹陷,随后布雷附近的一块墙脱节。 “...”气流灌入飞艇内部,将布雷吹成傻子。 由于气流太强劲,布雷的头发被吹乱了。 “唔...”蕾比尾巴勾住一张椅子,不让自己被卷出飞艇之外。 她还顺带抱住了比自己大几圈的鸣子。 “咿呀...真是惊险,这飞艇该不会是要坠落了吧?”鸣子拍了拍胸口。 “你这个家伙,闭嘴。”布雷用右眼瞄了一眼鸣子。 “又不怪我。”鸣子撇了撇嘴,有点不满,她直觉太准也不能怪她啊。 不过,要是放在什么封建的地方,估计鸣子就会当成会带来厄运的巫女被处刑。 “诶,死鱼眼,快看,那洞好像准备堵住了。”眼尖的鸣子,看到了一些魔力屏障在试图修补飞艇的洞。 飞行载具的内壁被破坏可是相当忌讳的事项,所以只要是比较先进的飞艇,都会有能够临时用魔力屏障封口的手段。 “...”看着缓慢闭合的屏障,布雷走下座位,站在了那个洞前。 这里有一个洞,他有一把剑。 布雷手搭在剑柄上。 “锵——”剑刃仅仅露出半截,就又收了回去。 整个过程,简单、快速得让人没法反应过来。 正在慌张的乘客,甚至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嗤啦——”飞蛇莫名其妙地被断开,血溅了飞艇外面整圈。 死去的飞蛇,躯体虽然更加僵硬了,不过却没办法继续缠着飞艇,直接从机身上滑落。 若是从正上方看的话,会看到那滑落的两截蛇身,渐渐变小,最后被云海吞噬得无影无踪。 “哎...”布雷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假如他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就好了,就像之前在第二纪元开的魔导车。 那可真的是又安全、又痛快。 在布雷感慨的时候,魔力屏障便彻底堵死了洞口,乱流也停下了。 “唔!”接着没有了吸气之后,蕾比就平摔在了地上。 至于鸣子,则是滚到了隔壁的椅子上。 很好,没有人被甩出飞艇。 --- PS:近期重度加班,要是发现是单更不要惊讶,算上五一,我已经十来天没放过假了 “各位乘客,你们好。”机长神情严肃地站在乘客面前。 “好消息是飞蛇被热心的乘客击退了。”尽管不太清楚是哪一位乘客出手,不过这位机长还是很感激那一位乘客的。 只是,这里这位机长想要说的不仅仅是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但很遗憾,我还有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由于飞蛇的破坏,飞艇的动力源造成严重的损伤。” “我们被迫要提前降落,不过请你们安心,飞艇降落的地点不会距离边南特别远。” “要是各位还满意的话,我们还会提供免费的交通工具前往边南。” 那机长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然后带着身边的乘务员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 “布雷,我要是没听错的话,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边南停?” “其实我很想你是听错了。”布雷右眼无神看着鸣子。 嘛,虽然这样很倒霉,可是...对于见惯大场面的布雷而言,似乎也还可以接受。 没有出人命,自己也没有受伤,最重要的是,也没有被卷入奇怪的事件中。 今天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诶,你怎么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有。”布雷板着脸说。 --- 就如同那个机长说的那样,最终飞艇提前降落了。 然后降落的机场是边西的机场。 诶,你这里没有听错,真的没有听错,当然也没有看错。 这里的边西,确实就是之前提到了,跟边南命名方式一样的另外一座城市。 “咩~”一只绵羊从布雷的跟前慢悠悠的地走过。 “咩咩咩~”接着便是连成一片的羊叫声。 “布雷,是羊哒!”蕾比蹲在地上,仔细地打量着路过的绵羊群。 羊,蕾比虽然吃的很多,但是很少看到活的。 牛的话蕾比倒是看到过不少,还有能够站起来说话的牛,蕾比也见过。 就是没有看到过羊。 “嗯,是羊。”布雷呆滞地点头,他如今身处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 原本的他,应该是在机场的。 但是由于鸣子擅自决定要在边西玩几天,导致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情况。 首先,鸣子带着布雷跟蕾比迷路了。 布雷本以为鸣子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人,应该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可是,他错了。 鸣子是前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对东方的地理熟呢?她对其他大陆的熟悉程度,甚至要更深一些。 “你不认识路的话,为什么还能那么自信?”布雷的右眼死死地盯着鸣子看。 “咿呀,我看上去很自信吗?”鸣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 当时鸣子说要带布雷跟蕾比在边西玩耍的时候,何止是自信,简直是膨胀。 “唔?”根本不明白事态严重性的蕾比,还在目送着羊群的离开。 “喂,我们可是接了委托的。” “可恶,你现在怪起我来了,明明你这个家伙的死鱼眼之前写满了兴奋!。”鸣子仰着头,不屑地看了一眼布雷。 要知道虽然布雷面无表情,可是根据鸣子对于死鱼眼的生态研究,她敢肯定这家伙自己也很想玩。 “...”被说中心声的布雷,低下了头。 “错的不是我!错的你是好奇心!”鸣子意气风发地说道。 每次看到布雷败下阵来的样子,鸣子都骄傲得像气球一样涨起来了。 “我们...怎么去边南。”布雷憋了半天,开口说道。 先不理其他的,起码要先到边南完成委托。 虽说实际上这个征集类的委托,布雷不去也会有其他的冒险者去,基本属于想“咕咕咕”就能够“咕咕咕”的任务。 不过这份正常的委托,布雷太想咕。 毕竟是久违的寻常委托,下一次都不知道遇不遇得到。 哪怕布雷由于这份委托遭遇了小小的机难,可是他还是坚持认为这份委托很正常。 区区机难,比起隔三差五冒出来的半神,简直什么都不算。 “布雷,是老爷爷~”蕾比看着羊群离开,又看到羊群末尾跟着一个牧羊的老爷爷。 “嗯...老爷爷。”布雷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蕾比。 等一下,老爷爷?路人!?可以问路! “真是可爱的小女孩啊。”那牧羊的老爷爷看到可爱的蕾比之后,便和蔼地笑了一下。 只是他的脚步完没有停下,还是跟着羊群。 “嘿嘿~”蕾比可爱地化作一团。 那个老爷爷看到这样的蕾比,心里喜欢得很。 可是,他的脚步还是没有停,虽然脚步很慢,却一直在走。 “等一下。”布雷决定叫住这位老人。 “嗯?有什么事吗,年轻人?”老人扭头看着布雷,然而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我想你停一停。” “哈哈,停下来吗,当然可以。”说着,老人又走了几步。 “...”看到老人的操作,布雷一阵脑阔痛。 “我想问附近哪里可以坐长途交通工具?”布雷追上老人,问道。 “啊,长途交通工具啊。”老人思索着,然后走得不小心快乐一点。 “...”布雷连忙调整好脚步的节奏。 “诶...就不能停一下吗?”被迫跟着的鸣子,纠结地看着那位老人。 蕾比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小跳着就跟上了步伐。 “停下来吗?当然可以。”老人还是老样子,边说边走。 “你倒是停下来啊。”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长途交通工具。”布雷强调了一下几秒前的问题,生怕对方就这样忘记了。 “对对对,长途交通工具。” “我牧场附近的镇子有魔导车,合适你们吗?” “合适。”布雷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 “是吗,那你们要去吗?” “要!”布雷紧接着回答。 “好啊好啊,我带你们去镇子吧,我顺便也要赶羊。”老人不紧不慢地点头说道。 “不过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自言自语。 貌似镇子附近最近有什么好事,可是他的记性不太好,都忘记了。 “好吧,算了,不想了。” “对了,你们要跟我去镇子做什么来着?” ““...””鸣子跟布雷同时僵住了。 “呼...我差点以为永远到不了目的地了。”鸣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着。 “...”布雷已经无言了。 “???”蕾比一头问号0A0。 虽然过程有点让人蛋疼,可是好歹也是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老人的牧场。 “从我牧场往这边走两三公里,就到镇子了。”老人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然后对布雷说道。 “额...嗯。”布雷有点犹豫地应了一声。 他有点不相信这位老人指的路了。 这位老爷爷,走几步路,就会问一些让人惊悚了问题。 例如,他刚才走了多少米了、他出来是干嘛的。 这已经不是记性不好的问题了。 “我先把羊群赶回圈里哈。”老人说完,就继续牧羊了。 “哦哦哦,对了,我想起一点事情了。”就在老人走出几步之后,他拍了拍脑袋,貌似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镇子最近可热闹了。”他如是说。 “热闹?” “对对对,因为镇子边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座高塔。” “听说那塔很高很高。”老人比划了一下。 “还有,这小女孩真可爱。” 夸完蕾比之后,老人就真的离开了,也没有再补充什么说明。 “莫名其妙出现的高塔?”布雷嘀咕着。 “这不是挺好嘛!顺便看看那塔啊!”鸣子倒是神经大条,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看。”布雷立刻否决了鸣子的决定。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奇奇怪怪的地方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布雷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设定。 “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去的。”鸣子抱着双臂,有点赌气地说道。 “不可能。”布雷淡定地说着,鸣子说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他就是打算老老实实做委托,才选了一份讨伐米球兔的任务。 “那么打赌吧!”鸣子怪笑了几声,然后对布雷喊道。 “啧。”布雷发出很不爽的声音,鸣子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其实很不想跟鸣子打赌什么,可是看着鸣子那么嚣张的样子,他总觉得很气人。 “说你想干嘛吧。”布雷无奈地说着,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他接受鸣子的挑衅了。 “要是你输了的话~” “我要爬上你的床,库哈哈哈!!!”鸣子发出了变.态的笑声。 “唔!鸣子好可怕!”听到鸣子的诡异笑声之后,整只蕾比都弹了起来,缩到了布雷身后。 只需要听鸣子的笑声,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啊。 “砰!”布雷二话不说地用剑柄砸了一下鸣子的头。 “呜哇,好疼!你干嘛!?”鸣子泪眼汪汪地捂着自己的头。 “打醒你。” “正经点。” “我很正经好不好!”鸣子可是正儿八经地想要爬上某人的床! 要是被布雷知道这家伙的想法,估计又要砸一下了。 “反正我肯定不会去那塔的,我要去讨伐兔子。”布雷笃定地说。 “你怎么对那些米球兔那么执着啊。” “我又不是对那些兔子执着...”布雷觉得鸣子是不是误会了一些什么,他跟米球兔又没有仇。 “明明都是同类,为什么要对它们那么狠啊。” “?”布雷的整只死鱼眼变成一个问号。 鸣子在说什么啊,他跟兔子是同类? “是啊,想想家里这抱枕。”鸣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被鸣子这么一提醒,布雷才想起来家里那诡异的东西。 是那独眼的颓废兔子抱枕,这些家伙竟然还说那是他。 开什么玩笑? “这梗不好玩。”布雷摇头,他心想鸣子一定是在玩梗。 “没玩梗啊,说真的。”鸣子那双眼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那认真的眼神,让布雷一阵无语。他=兔子?不不不,再不济他也是咸鱼吧... “...”想着想着,布雷发现自己有点心疼。 “走了,去那个镇子坐魔导车,大概还要半小时呢。”布雷强硬地结束掉所有话题,牵起蕾比的手就走。 “等一下我啊,你肯定会去那塔里面的。”鸣子追赶着布雷,在他背后嚷嚷着。 “不可能!” --- 前往小镇的几公里,布雷几人走了半小时,跟他预想的时间也差不多。 幸亏那老人指的方向是对的,否则布雷觉得可能不是几小时的问题了。 估计一天都到不了这个镇子。 不过,来到这个镇子后,布雷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镇子上有着大量的冒险者。 很多冒险者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会将铭牌挂出来。 这样一来,自然别人也知道他是不是冒险者了。 镇子挂着铭牌的人有很多,多到都让布雷有点诧异了。 为什么没有工会的镇子,会有那么多的冒险者,难道是为了那塔么? 顺带一提,布雷是不习惯挂铭牌的。 只不过嘛—— “你们也是为了那高塔而来的冒险者吗?”一个身着戎装的女子,叉着腰站布雷几个人跟前,那身戎装很有东大陆的特色,有繁杂、却不会成为累赘的装饰,看着像是本土的冒险者。 为什么布雷不带铭牌,对方也能确定布雷是冒险者? 因为,布雷穿着太不像正常家伙了,一看就是冒险者。 而同样的,鸣子那一身糅合了东方服饰的牛仔服,也不像是普通人会穿的。 “是啊是啊!”鸣子像捣蒜一样点着头。 “...”布雷想说不是,奈何鸣子已经开口了。 “那么,不如组一个队伍吧。”这个女人相当热情地邀请布雷几人组队。 “...”布雷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右眼打量着对方。 对方未免太过热情了。 “鸣子。”布雷喊了鸣子一声。 听到布雷喊自己,鸣子也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别急啊,死鱼眼。”只是鸣子随意地挥了挥手。 “能够说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鸣子爽朗地笑着,还跟那个女子开始勾肩搭背。 只是,她并没有一口答应跟女子组队的事情。 “果然你们也只是道听旁说,根本不清楚具体的。” “嘿嘿,是听一个本地人说的,就来看看。”鸣子道。 这一座高大出现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记得太清楚。 恍惚之间,这座高耸入云端的石塔就已经在这个镇子附近了。 然而,这石塔的出现却没有让人觉得唐突。 仿佛着一座石塔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一般。 一个全新的遗迹,当然会引起大量好奇的人去探索。 有的人会聘请冒险者去探索,也有冒险者会自发地去高塔探索。 莫名的地方,也意味着之前的人没有得到的资源。 有回报,也不愁没有人来这个地方瞻望、探索这座神秘的石塔。 石塔的外边是蔚蓝色的,点缀着些许金色的浮雕。 两个不知原型的金色雕像,在塔底捧着这个高塔。 尽管高塔上面被时间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金色的雕像依旧散发着应该的震撼感。 一些心怀鬼胎的家伙,还想过挖掉这些金色雕像。 奈何却根本破坏不了这些金色雕像,最终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都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不得不说,利益还是能够驱使人去做各种越过底线的事情。。 “这个石塔里面,有一些自动活动的魔导造物,以及一些魔物。”那个装着戎装的女子,给鸣子解释了一番。 “我之前一个人在浅层探索过,不过想要继续深入一点。” “要是一个人深入的话,实在是太危险,所以想要组队。”女子道。 这个石塔里面能够带出来各种神秘的东西,有一些被某些法师或者学者看到之后,都被高价收购了。 趋利性的冒险者们,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孜孜不倦地探索着石塔的每一处。 当然,那些魔导造物或者魔物,实力太过强大,很多人只能在浅层地区探索,也就是前面的几层楼。 不过,说真的,这石塔那么高,真的不晓得最高层到底在哪里。 布雷抬起头看着石塔,不由得那它跟「神之大敌」的根据地比较一下。 貌似,差不多高。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就值得布雷惊讶了。 因为那么高,不怕被风吹倒吗? “你们觉得怎么样?”女子还是想着跟布雷还有鸣子组个队。 至于蕾比?啥,那小女孩会被正常人当做战斗力吗? “我们不打算进去。”布雷瞄了一眼满脸期待的鸣子,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鸣子大失望。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女子见布雷不想组队,也不继续费口水了。 毕竟她已经说得足够多了,再说下去,她自己都不想组队了。 于是女子就很干脆地摆手离开,开始寻求其他队友。 “你真的不进去啊?” “我不是说了吗?不可能进去一听就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科学啊,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地方吗?”鸣子一瞬间,都觉得以前做的死鱼眼生态研究是错的。 “...”布雷只是看了鸣子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布雷心里想什么,就让鸣子自己领会就好了。 “那是青铜种的遗迹。”就在这时候,一道很轻的声音传入布雷耳边。 “天使的圣塔遗迹。” 听到声音的布雷下意识便回头,但是能够看到一个将自己裹得很严实的家伙离开了自己身边。 那身影融入人群,最终彻底模糊,布雷一眨眼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对方。 “布雷,有一个冷飕飕的人走过了。”蕾比尾巴摇摆着,仰着头对比自己高的布雷说道=A=。 “稍微有点可怕的感觉。”蕾比将自己的感想说了出来。 “嗯,看到了。”布雷点点头,然后顺手抓起蕾比的小手。 “那是什么?”蕾比问道。 “一个路人。”布雷回答了蕾比的问题。 “噢!”似懂非懂的蕾比应和了一声。 “你们在说什么啊?”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经过并且说话的鸣子,一脸懵逼。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她晃着粉色的大马尾,绕着布雷,不断追问。 “你好烦。”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绕着自己转圈圈的鸣子。 “青铜种的遗迹?”他单手摁住了鸣子之后,自言自语起来。 为什么会有人一个不认识的家伙,突然跟自己说这是青铜种的遗迹?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布雷想起了之前很多事情。 例如当初古里德跟联邦总统普莱德谈过的“遗迹线索”。 又例如之前布雷在“日记”里面看到的,建立在原本黑铁种土地上的天使城市。 想到第二纪元,如今看到冒出来的青铜种建筑,布雷倒不会觉得多么惊讶。 不过,自己刚好落到这个遗迹附近,而且这沉睡一个纪元的高塔又在不久之前苏醒。 真是巧合到布雷有点胃疼。 果然不进去是正确的。 ——“喂喂喂,废材御主。”这个时候,少女悦耳的声音响起。 “...”布雷先是一愣,然后惊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 “emmmmm”布雷也是说不出来自己惊讶的理由,不过惊讶就是惊讶。 ——“进入那座高塔吧。” “不行,我已经说了不会进去,进去的话,跟痴.女的打赌我就输了。”布雷低声对「绝响」说道。 要是不偷偷说话,会被当做自言自语的疯子。 当然,其实鸣子已经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布雷了。 在别人的视角里面,布雷不仅是自己跟自己说话,而且还说得挺认真的。 ——“刚才经过的那个家伙,有那个小丑的气息。”「绝响」幽幽地说道。 ——“不过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接近那个小丑的气息。” “...” ——“可能又又又要搞事了哦,不看紧点,事情肯定会闹大。” “......”布雷现在看上去很纠结。 牵涉到乔纳森或者马瑞克的时候,布雷都会很郁闷。 “哈哈哈!!!你真的用10WG买下这块破石头吗?”这时候,一个冒险者狂喜地喊着。 就在刚才,一个研究历史的学者,从他手里高价买下了一块石头。 看上去明明就是破石头,竟然可以卖出那么多钱!能不狂喜吗? “...”布雷头一侧,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我们进入吧。”布雷拍了拍鸣子的肩膀。 “诶,你还是不进去...啊?你说什么?” “我们进去吧。”布雷重复了一次。 为什么布雷会突然选择进塔呢? 是因为某少女的催促?还是因为跟某个小丑扯上关系?还是因为某个冒险者的喊声? 其实什么理由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鸣子打赌赢了。 “死鱼眼!!”鸣子一脸变.态地看着布雷。 鸣子的眼神看得布雷心里发毛。 “死鱼眼~” “...”往前走的布雷,猛地停下脚步。 “你想干嘛?”布雷实在忍不住问。 “你打赌输了。”鸣子一瞬间露出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得意的猫。 “喔!”看到鸣子的表情之后,蕾比不禁惊呼了一声,比她还要像猫! 不对,蕾比是狮子才对,才不是猫,也不是狗! 想着,蕾比自己在边上自顾自地甩了甩小脑袋。 当然布雷跟鸣子都没注意到蕾比的各种小表情就是了。 “emmmmmm”此时的布雷欲言又止,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他确实打赌输了。 “爱情结晶!”鸣子一脸兴奋。 “不可能。”布雷这样回答的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基佬。 但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这个笨蛋痴.女得逞。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家伙重创了多少个男的。 “啧。”鸣子一下子就变脸了。 “你这个家伙不守信。” “换点别的。”布雷无奈地说。 “等我想到了之后,就告诉你。”鸣子抱着胸,沉思了一会之后说道。 “随便。”布雷摊手,只要不是什么诡异的要求都可以。 “我觉得你会忘记,然后耍赖。” “不会。”布雷翻了一个白眼,他可是相当老实的一个人。 “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鸣子看到布雷肯首之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就出发吧!”她活动了一下带着臂铠的手,笑着就冲在前面了。 “...”蕾比看了一眼布雷,迈出一步后赶紧转身拉住了布雷的手。 蕾比差点就本能地跟着鸣子一起冲了。 “没事...跟上去吧。”布雷柔声说道。 “噢!”听到布雷这句话之后,蕾比就遵从本能飞奔向了鸣子。 “怎么让我都有一种是去游乐园玩的错觉了。”布雷挠着自己的头发,嘀咕着。 明明这个高塔怎么想都是危险的地方,却被鸣子还有蕾比弄得像是什么有趣的地方。 --- “你觉不觉得这塔有点凉凉的。”鸣子走在往上爬的阶级,对布雷说道。 白玉般的楼梯,看上去光滑,踩上去却并不会感到“滑”。 扶手同样是白玉的质地,还镶着金边。 这个石塔,真是每一处都让人想要挖掉拿去卖。 正上方是光源,不过肉眼基本看不到那高到极点的光源。 光源散发着幽蓝的光,让塔内部看上去就跟外面一样蓝。 “锵!!” “叮!!!!!” 在不远处,能够听到冒险者跟塔里面的威胁战斗的声音。 不过这些战斗并不激烈,只要小心不被偷袭,基本不会有冒险者丧生。 当然,不自量力往上爬的除外。 “跑快点啊!”鸣子催促道。 “慢点,我还要看看周围有没有石头。”布雷撇了撇嘴。 原本以为进来之后就摊上大事,不过直到现在,周遭还是那么和平。 这倒是出乎了布雷的预料。 当然,这是好事,布雷也不是那种嫌事情少的家伙。 要是不用经过各种麻烦的过程,就能够找到小丑就最好了。 顺便还能再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古老文物,方便出去买枪。 就在布雷沉思的时候,一只跟墙壁融为一体的蜘蛛渐渐显形。 这里的融为一体,根本就不是修饰手法。 “嘶——”蜘蛛猛扑过来,同时腹部即将吐丝 然而还没有等布雷动手,这只蜘蛛就享受了一次冰火两重天。 “卡啦——”蜘蛛先是被蔓延的寒气冻起来。 “呼——”随后火焰就裹住了这冰雕,直接烧到蒸发。 “唔...”蕾比的耳朵抖了抖,然后包裹自己的寒气与火苗都消失了。 “蕾比厉害吗~”她期待地看着布雷0V0。 偶尔蕾比也想要帮布雷分担一些杂事呢。 “嗯,蕾比又变厉害了。”布雷拉着蕾比的手,说着。 就跟从前话痨女神吐槽的一样,蕾比是只要玩放置play就会自己成长变强的存在。 只要实践一下,基本就明白了蕾比强了多少,就像刚才那样。 “蕾比控。”鸣子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他听到了鸣子的吐槽。 “诶,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鸣子被强烈的视线吓到了。 “...” “咳咳,说起来,越往上人越少啊。”假装咳嗽的鸣子,东张西望了一下,发现走下不知道第几层之后,周围就没有人影了。 “不是说了么,上面的东西很麻烦,所以冒险者上不去。”布雷怀疑这个家伙有没有听之那个女的讲解。 “是这样吗?” “...”好吧,已经不是怀疑了,是确定了。 “看到发蓝光的灯了!”鸣子又喊了起来,指着这层楼的中心。 他们竟然那么快爬到了光源所在的地方,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往上看,便是天花板了,再看不到任何楼梯。 “这里不是最顶层。”布雷有点不解,这层的层数,怎么看都达不到石塔的高度 怎么这里就已经没有楼梯了呢。 “想想就知道不是最顶啊。”鸣子嫌弃地看着死鱼眼。 “这里肯定有什么办法上去的。” “...”布雷看着早周围兴奋摸索的鸣子跟蕾比,叹了一口气。 她们两是真的开始享受探索乐趣了啊。 布雷倒是想要知道,小丑想到在这塔做什么。 走到现在,半点端倪都看不出来,他完全是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他甚至有点怀疑,那个给自己说话的神秘人,就是一个烟雾弹,实际上小丑什么都不打算做。 “嘛...看那家伙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放烟雾弹的。” “嗯?”就在布雷呢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包裹上了一层蓝光。 “我找到上楼梯的方法了。”鸣子左手摁在一块宝石上,右手比了一个“V”。 “噢!鸣子好厉害!”蕾比崇拜地看着鸣子,虽然鸣子经常傻傻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厉害! “不是...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布雷看着开始消失的手,心里有点郁闷。 布雷的耳边晃荡着那宛如强光消失那瞬间的声音。 要是无法理解的话,那就换个比喻吧,就像是开灯的声音。 布雷眯起来的右眼,微微睁开。 他第一时间就是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还好,还在。”布雷长舒一口气。 那个笨蛋,竟然一声不吭就开启了去下一层楼的机光。 布雷差点已经自己的手要没了。 “叮——”忽然之间,一声布雷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很多东西碰撞在一起,都会发出“叮”的一声。 可是,布雷很清楚,这是剑碰撞的清脆声音。 连绵不断的剑刃碰撞声,还有法术释放带来的震动,都让这场战斗感觉比之前楼下的战斗要激烈多。 “可恶,这东西砍不死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吼起。 布雷循声看去,发现了一队人正在跟一大块铁坨坨战斗。 激烈的战斗声,就是他们那边传来的。 那铁坨坨全身都是金属,壮硕的像一头牛,而且个头相当于七八个人。 当然,那铁坨坨并没有发出半点跟牛相关的叫声。 “汪!”那铁坨坨喊了一嗓子。 “...”布雷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 这是...狗? “是小狗狗哒!”蕾比听到这一声“汪”,可爱地小跳起来。 “额...是狗吧。”布雷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为什么还会有人上来!?”蕾比的呼声,引来了正在战斗的那些人的注意力。 “...”布雷张了张嘴,然后把想要说的话忘记了。 很快,他又合上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下午好。”这是布雷能够想到,最恰当的台词了。 “““...”””众人皆无言。 “轰!!!!”而那姑且能够被当成狗的铁牛,则是直接继续发出自己的莽撞。 这头铁牛,战斗的方式就是横冲直撞。 但这简单的攻击,却让这支冒险者小队无法应对。 因为对方的防御、力量,全部都凌驾在他们之上。 这可真当是以力破巧。 “可恶,被这些新来的家伙分神了。”持盾的女战士,咬了咬牙,埋怨了一句。 “他们好像对我们相当不满诶。”鸣子察觉到对方的怨气,对布雷说了一下。 “好像打扰他们了。”布雷点头。 “那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吧。”既然对方正在讨伐自己的猎物,布雷就去另外的地方好了,反正他又不是为了打架来的。 他是为了值钱的文物,不对,是为了乔纳森那家伙。 “等一下!”看到布雷几人又想要离开的意思,小队里面的不知名游侠连忙喊着了布雷。 “有什么事吗?”布雷用疑惑的死鱼眼看了看对方。 “我们...”那个布雷不愿意问名字的游侠,说了半句之后,就翻滚了一下,躲开那头铁牛的冲锋。 这头铁牛不知道为什么死死锁定住了他们小队,不管这么甩都甩不掉。 尤其事这铁牛叫起来还是“汪汪汪”的,特别恶心人。 “想要你们...”游侠说着又滚了半圈。 “...”看着对方忙着翻滚,顾上说话的样子,布雷有点感慨。 真累呢。 “帮忙!” “我听懂了。”鸣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铁坨坨。 “他们要我们搭把手。” “...”布雷觉得鸣子的智商需要充值。 嘛,本来布雷还想学着某些桥段,开口说一句“想要我帮忙,那么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之类的。 不过,这东西看上去也不是特别麻烦,就算了。 “锵——”看上去没有任何亮点的长剑从剑鞘抽.出。 而这一瞬间,那铁坨坨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全身开始发起白光。 这铁坨坨,从布雷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威胁,直接被逼出隐藏起来的形态了。 那是死亡的威胁。 它的全盛状态可以变型,顺带散射导弹的,很是炫酷。 要是它进入那状态的话,估计场面会很华丽。 当然,布雷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他一定不会急着挥剑。 「断水流」「断瀑」 剑被收回之前,那铁坨坨发出了最后一声“汪”,然后从中缝裂开。 干净利落,一剑解决。 “““...”””那小队的成员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一次沉默跟上一次的原因不太一样。 “难道你们是S级的冒险者!?”那个求救的游侠,咽了一下口水。 “““?”””布雷、鸣子、蕾比不约而同地侧了侧头,满脸疑惑。 布雷几个人之中,布雷的等级是最高的,是A级。 不过,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是S级。 “不是S啊,没去考核呢,是A。”布雷道。 其实吧,布雷觉得A就很高了。 “““诶?”””对面的小队齐声发出惊呼。 A级?不就是跟他们同级吗?为毛同级战力差距会那么大啊! “那么再见了。”布雷善意地挥挥手,虽然不去记住别人的名字,但是礼貌地告别还是要的。 这是克拉斯家族的礼仪。 “拜拜~”蕾比也跟着布雷一起挥手0W0。 剩下的就只有鸣子没有挥手道别了。 “你真没有礼貌。”布雷用死鱼眼鄙视地看着鸣子。 “...”这一次轮到鸣子无语了。 --- “刚才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劫后余生的小队开始相互交流。 “不知道,根本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人。” “不,我有听说过。”之前持盾的女战士,表情凝重了起来。 “他叫做「恶鬼狩人」。” “猎杀恶鬼的人吗?” “不不不,是像恶鬼一样的猎人。” “听说,他完成任务的方式很凶残。” “例如?” “例如魔物会被切成很多段。”说着,他们就看了看被劈成两边的铁坨坨。 “...” 而就在这小队正在交谈的时候,这个地方又一次亮起了蓝光。 这就意味着又有人被传送过来了。 “又有人...” “但是,给人感觉很不妙啊。” 出现在这一层的人,大概有五个。 而五个人都被包裹在黯淡的长袍之下,带着不一样的面具。 那些长袍虽然颜色都是黯淡的,可是还是能够区分出来不同的颜色。 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显的花纹,让长袍看上去不那么单调。 这长袍,似乎并不是用来隐藏身份用的,更像是彰显自己的身份。 “继续往上,我们要登顶。”为首的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对另外四人说道。 “““喔——”””布雷、鸣子以及蕾比,一起对着一尊小小的雕像发出惊呼声。 这尊雕像栩栩如生,通体半透明,如血玉一般。 大小大抵只有巴掌大,能够轻易地被捧在手心。 而且即便是历经了时光的摧残,这尊雕像还是保存得很完整。 毫无疑问,种东西很有历史研究价值。 “这雕像很美啊!”鸣子直勾勾地看着雕像。 雕像刻画的是一个展开六对翅膀的天使,天使的面容姣好,高举着手指的权杖,就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尽管布雷作为一个接触过很多青铜种的家伙,但是看到这雕刻出来的天使,还是大吃一惊。 这比真的还要好看! “真雕像很值钱吧...”布雷压低了嗓子。 “可能吧,反正总比之前的石头值钱。”鸣子说道。 无论从那个角度想,这雕像都不至于比之前那个冒险者卖出去的石头便宜吧。 既然如此,就没有好犹豫的了。 布雷一手抓住这个雕像。 “喂,不要抓别人的头啊。”看着直接就雕像的头抓起来的布雷,鸣子有点无语。 虽然说只是一个雕像,但是可不可以温柔一点点。 “啧。”布雷咂了咂舌头,改为端着雕像。 “这样好麻烦啊”这样拿着雕像,走路都嫌麻烦,跟别说做其他事情了。 “布雷~蕾比帮你拿。”蕾比乖巧地伸出小手,身子一晃一晃的,等待着布雷将雕像递给她。 “你想要吗?” “想帮布雷拿0V0。”蕾比说着,尾巴摇得飞快,砸得地板“啪啪”响。 蕾比对雕像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想要“帮”布雷而言。 不过这地板真当是结实,被蕾比的尾巴这样砸都没有事。 “蕾比真乖。”布雷半蹲下来,将雕像递给了蕾比。 “唔!”蕾比双手举着雕像,莫名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火球,让让位置。”蕾比戳了一下自己头顶的火球。 “喵?”睡得真欢的火球,一脸迷茫。 “喵!!!!”下一秒,火球怀里就多出了一个雕像。 “要好好稳住哦。”蕾比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小狮子叮嘱。 “喵喵喵?”虽然火球还是听话地用肉爪子捧住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雕像,但事牠仍然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的是,没人会替火球解答疑惑。 布雷几人直接继续前进,目的地是更上一层楼。 原本消失掉的楼梯,在新的一层楼再一次出现。 布雷带着两女不断往上爬,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走到了多高。 不过,既然进来了,就往上爬好了。 当然,要是花太久时间了,布雷可是打算离开的。 毕竟他跟鸣子身上没有带什么食物、干粮,要是太晚的话,要饿死了。 鸣子不重要,但是饿着蕾比就不好了。 “啊嗤——”鸣子打了一个喷嚏。 她摸了摸自己鼻子,随后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布雷。 “你说我坏话。”鸣子一字一顿地说。 她的直觉告诉她,布雷前几秒绝对有在说自己坏话。 “只是觉得就算饿着你,都不能饿着蕾比而言。”布雷倒是没有隐瞒,很老实地将心理话说出来。 “你是魔鬼吗?” “不,是人类。”布雷反驳。 “...”就在布雷还想吐槽鸣子几句的时候,他却发现了墙上有窗户了。 他不禁走到窗户边上,要知道之前的窗户都是挂在很高的墙上,根本没有办法去往外看。 “好高,我们爬了那么多层了吗?”布雷有点震惊。 “我们可是爬了一两个小时了。”鸣子说道。 中途那些神神鬼鬼基本都被布雷和蕾比无视掉,所以上楼的速度飞快。 要是正常的冒险者,对付那些东西,可是要浪费相当多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打不过。 就好的例子莫过于不久前找布雷求救的小队。 “哇,真的好高。”鸣子也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大概一百层?” “你瞎编的?”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是啊,瞎编的。”鸣子点点头,心想布雷最近聪明了不少啊。 “...” 不过鸣子说的可能也很大。 而且不久前那一次传送,布雷总觉得跨越了不少层。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啊。”布雷感慨道,越往上,人越少。 到这里,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继续往上吗?”鸣子试着问了一句。 “当然。”布雷理所当然地回答。 都走在这里了,而且天色尚不算晚。 再往上走走,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加值钱的东西。 “你有带袋子什么的吗?” “怎么可能有。”鸣子随意地摆手。 “况且就算有,也没有那么多文物给你装啊。”她摊手,打算打消掉布雷不切实际的幻想。 “啊...真有。”布雷定住,然后语气复杂地说道。 “你说什么胡话...啊...”鸣子本来以为布雷是想钱想疯了,可是很快她就闭嘴了。 “唔?”捧着头上雕像的蕾比,不解地看着定住的两人。 “好多...”布雷挤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心痛。 琳琅满目的珍品,整齐地摆放在前方的空房间里。 仿佛布雷几人来到了一个收藏室,不对,说不定这原本就是一个收藏室。 宝石、文书、工艺品,各种一看就很有价值的东西,罗列在布雷眼前。 遗憾的是,布雷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最有价值的。 假如可以的话,他想将这里的全部打包,然后为黑铁种的历史研究贡献一份力。 “这本书看上去不错诶。”鸣子随意地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封皮很华丽的书。 “我先收起来。”鸣子将书放进了小背囊里面。 “我也拿一本看看。”布雷也走到书架前,看上一本封面是两把剑的书。 但是布雷一拿起来,整本书就风华,消失在空气之中。 “...”布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你...怎么拿起来的?” “就这样拿起来啊。”鸣子又拿起一本书,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吗。”布雷说着,又不信邪地拿起一本封面画着抽象天使的书。 “呼——”书再一次风化,重要的历史文物,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中。 “你怎么拿起来的。”布雷死鱼眼透着悲哀。 “大概是...运气?”看到布雷的眼神,鸣子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了。 “我感觉,我们现在就像是历史的强盗。”鸣子一边将体型很小的物品放进背囊,一边对布雷说。 “那你手头的动作怎么不停下来。”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这不是因为你想要嘛。” “...” “不还是为了收入...”布雷低估着。 “诶?我们家里又没钱了?”鸣子“虎”躯猛地一震,心里有点慌。 “也不算没有,不过照这个进度,估计两三年就没了吧。” 就在不久之前,布雷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体型小的东西带走。 虽然很袖珍,但是价值依旧不可斗量。 要是能够带出去,一定能够缓解未来的经济压力。 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这都是在未雨绸缪。 只不过,原本布雷还不觉得自己拿走这些东西的行为算什么,但是被鸣子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继续动手了。 “不如,就到这里吧。”布雷试着问道。 他心里有愧啊,觉得自己像是历史的罪人。 “噫,事到如今了还说什么。”鸣子的说辞大改,仿佛忘记自己几秒前说的话。 “我们就算不拿,别人也会拿,就算没人拿,它们也会尘封在这个破地方。”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当她听到家里经济有点吃紧之后,瞬间就将自己的想法拧巴个半圈。 “...”布雷表情古怪起来,他之前还看到鸣子大义凌然的态度,现在却听到那么真实的话。 “蕾比,你也收拾一下,不收拾我们要饿死了。”鸣子对蕾比说道。 “唔?”蕾比先是疑惑。 “!!!!!!”随后整只蕾比就开始炸毛,要、饿、死? “火球,抱东西!”蕾比吩咐着火球,然后自己也学着鸣子还有布雷捡一些小东西。 “喵...”火球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雕像,有点难办。 扔了?大概不行。 但是不扔?牠喵的怎么去抱别的东西。 就在新晋召唤兽火球在苦恼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几个陌生人打救了牠。 因为全部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火球也理所当然得到了摸鱼的机会。 --- “为什么有人会比我们登楼更快。”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布雷身边响起。 布雷随意地看着忽然站在他附近的五个人。 五个人都穿着不嫌热的黑色长袍。 长袍上纹着高大上的纹路,让其看上去相当有逼格。 他早就感觉到人靠过来了,不过没有太在意。 毕竟都是登楼的,也没有什么好警惕的。 但是,等对方正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布雷眉头皱起来了。 没有开启心眼,所以感知不会特别清楚。 如今对方贴脸站过来了,布雷终于是察觉到了这些家伙的异样气息。 每一个家伙身上多少都带着乔纳森那家伙的气息。 就跟之前朝自己透露信息的“路人”一样。 “这证明他实力很好,或者说运气很好。”一个女的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确定是女的?那是因为声音听着像。 假如对方是画女硬说男的角色,那么布雷就无能为力了,认错就认错了吧。 其余的三人则是一言不发。 布雷莫名有种被包围的错觉,对方看上去魄力有点足。 于是乎,他就这样用自己的右眼无神地打量五人。 “走吧,无需理会这个人。”一开始开口的那个人,对身边的人说。 他打算直接这样继续登顶,塔顶有比这个冒险者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们就这样走?不觉得这个应该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吗?”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之中传出一句轻佻的话。 “不要浪费时间,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似乎是头领的那个男人,压低嗓音,有点不满地说着。 “没有关系,纳兰啊,我只是想随便玩玩。” “...”布雷听着这个家伙,总觉得非常不爽。 不过...这家伙貌似就是一开始在塔外跟自己说话的那人。 虽说衣服看上去很不一样,但是凭借气息,布雷勉勉强强能够分辨出来是同一人。 “跟我玩一会儿吧,当然,我不会杀了你。”深蓝色长袍的男人走出来一步。 “喂...适可而止。”被称为纳兰的男人,出声警告了一下。 “纳兰啊,纳兰。” “我们其他人,可是一次都没有对别人用过新获得的能力啊” “小小的冒险者啊,你不介意满足一下我们这些救世主大人吧?”深蓝长袍下,是狰狞恐怖的狂笑。 “只是觉得你可能比较厉害,所以才拿来你尝试啊。”语毕,那个深蓝长袍的家伙就伸出自己手。 以他为中心,无数的红色的条纹从他脚下蔓延出来,涌向布雷。 这些条纹,看上去,就像是活着的纸。 “叮——”只是这些条纹的蔓延,忽然止住。 长剑不知何时,剑尖已然点地。 无形的涟漪,禁止这个神术的继续启动。 “贝西,不要浪费时间。”尽管布雷的举动让纳兰很惊讶。 可是比起这个,他还是优先喊住贝西。 “不要阻止我,这个家伙有意思!”那个贝西就像是疯子一样,兜帽下闪烁着摄人的红芒。 见自己神术无效,这个家伙就直接肉身冲上去,一拳砸向布雷。 布雷剑立在身前,提前挡在了对方攻击的轨迹上。 “咣——”明明是拳头跟剑刃碰撞,却发出了这种古怪的声音。 “...”布雷眯起了右眼。 他看到那个贝西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那声音就是戒指跟剑碰撞发出来的。 可惜的是,这枚戒指虽然像,但是并非持戒人的戒指。 这些戒指,是黑色的,不对,这不完全是黑色,但是至少颜色非常黯淡。 持戒人?持戒人不是只有五个吗? 难道实际跟四天王有五个的原理一样,五个持戒人应该有六个吗? “不错啊,不愧是自己爬上来的家伙!” “来看看神术的百花齐放如何?”那贝西狞笑这,展开自己的双手。 一个个复杂的圆阵出现在他的身后,有一部分因为空间不够还叠在了一起。 每一个圆阵,都在酝酿着一道神术。 “刚好,我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了。”布雷如是说。 「古流剑派」「断间」 那些绚烂的圆阵,被一剑横劈裂开。 除了那个贝西之外,其余四个神秘人都冷漠地看着面前的战斗。 战斗的场面很乱,不过这份凌乱,主要还是因为贝西的神术。 布雷的战斗,倒是相当简单,很朴实。 在布雷看来,贝西的能力有点让人熟悉。 好像那个动不动就杀杀杀的贝特利啊。 不过,用一样的能力,确定不会导致人设重了吗? 一开始布雷甚至以为这个贝西就是贝特利呢。 可是战斗激烈起来之后,那家伙的兜帽就被掀开了,露出了兜帽下狰狞的脸。 不能说丑,但是实在说挺一般的。 这时候,布雷就夸一波贝特利了,那家伙虽然看上去有点疯癫,但是颜值高啊。 “...”布雷用一把剑流畅地当下所有攻击,每一个动作衔接的中间没有半点空挡。 或者说,那空挡以这贝西的水平,根本无法捕捉到。 要是换一个剑术强大的人,大概看得出来中间那小到把握不住的空挡。 至于那些看上去会带来麻烦的神术,布雷则是直接镇压下去。 换句话来说,贝西尽管气势十足,但实际上被布雷全面压制了。 只是,似乎贝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哈哈哈啊哈!怎么了,怎么被我压着打啊。” “你自我感觉真是良好啊。”布雷吐槽了一句。 布雷很有余裕地看了几眼身边的四个神秘人。 其中一个就是那所谓的纳兰。 “你们跟乔纳森是什么关系?”布雷问道。 “哈?乔纳森,那是什么东西?”贝西的反应,完全就是一点都不认识乔纳森的样子。 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再问一个问题。”布雷一步踏前,越过那一堆特效。 “你的戒指是怎么回事?”他的语言变得有点严肃。 戒指应该只有五枚,因为只有那十巧匠为了打造戒指而进入了真世界。 不进去真世界,怎么打造出来戒指? 还是说,这黑色的戒指是赝品?不对,说不定这一枚就是最后的戒指? “戒指?眼光不错嘛。”贝西嚣张地喊着。 “这可是作为拯救这个卡普拉斯的英雄们,才有资格得到的戒指!” “我们五个就是你们这些家伙的救世主!” “...”布雷听着贝西的一番发言,有点无语。 有点中二啊,比起自己宽剑里的红围巾小鬼,还要中二。 可是,听贝西的话,除了这一枚,另外四个人,也持有戒指。 这边打得如火如荼,而鸣子跟蕾比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甚至觉得这是一种日常。 “蕾比啊,总感觉那个莫西干头在作死呢。”坐在边上吃瓜的鸣子,一边清点着找到的文物,一边跟蕾比说。 “布雷是最强哒!”蕾比重重地点头。 “喵~”火球随意地喵了一声,在庆祝自己的摸鱼时光。 战斗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朝着布雷这边倾斜的。 而那贝西恍然不知,似乎还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 对于布雷也是很无语,对那么自信的敌人,他也不晓得该做何感想。 “你自信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布雷贴近贝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随后布雷一剑将贝西打到失去平衡,露出致命的破绽。 “轰!!!!!!!!”龙纹一瞬间闪烁,获得短暂爆发力的布雷反身一脚将无法防御的贝西踢飞。 ——“剑士使用踢击弥补近战贴身的问题,是很常见的。”布雷忽然想起了曾经某个人对自己说过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感受了一下,发现踢击真的好蛮好用的。 “咳咳,怎么回事?”被一脚踢飞的贝西,完全懵住了。 他不是应该一直占优势的吗?为什么会被一下就击败了。 “好了,贝西,丢人丢够了吗?”纳兰俯视着战败的贝西。 “我们强,但是目前也不过如此。”纳兰继续说道。 “我们需要的是成长。”之前的女人幽幽地说道。 由于贝西之前的话,所以格外注意对方的饰品。 果不其然,戴的地方不一样,但这四个神秘人身上都有戒指。 “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我们上去吧。” 这一座塔,不单纯是天使的遗迹,还隐藏着更加深的秘密。 “等一下。”布雷皱着眉头,开口道。 布雷不算被人找茬之后,还让对方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离开。 “你们的戒指,怎么来的?” “戒指?”纳兰看向了布雷,然后默默伸出自己的左手。 左手小拇指上带着一枚颜色黯淡、接近灰黑色的戒指。 “你是在说我们持戒人的证明吗?”纳兰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也有点意外。 没有想到布雷会注意到戒指,甚至还知道戒指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戒指的事情,就不要妨碍我们,安心地进行自己的冒险吧。”纳兰语气没有贝西那么盛气凌人,但是隐隐中有命令的语气。 “戒指的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命运’。”纳兰说完之后,就让身边体格最大的神秘人拖着贝西离开了。 布雷刚迈出一步,想要留下对方的时候,动作却僵住了。 他当然不是因为那五个人而停下动作,而是因为另外一个威胁。 一个微笑着的男子,穿着没有勋章的军人,兀地出现在这一层。 时间是那么恰合,地点又是那么恰当。 就好像,按照剧本进行的一样。 贝西挑衅,布雷反击,神秘人离开,最后—— 马瑞克压轴出场。 由于马瑞克的突然插.入,布雷也顾不上那五个家伙,只是默默地将背后的宽剑也抽.出。 “唔...布雷要认真了!”蕾比尾巴为了几下,连忙对鸣子说道。 “诶,我们先跑路吧。”虽然说蕾比有战斗力,可是鸣子觉得她们应该派不上用场。 太真实了,不过,这就是现实。 “砰——”鸣子牵着蕾比的手,然后躲进了收藏室里面,把门一关。 “布雷怎么办?”蕾比疑惑地看着鸣子0A0。 “你觉得无敌的死鱼眼能被怎么样?” “噢!”蕾比觉得鸣子说得太有道理了,布雷是无敌的。 “蕾比!用并把这门给封死!”鸣子觉得关上门都不安稳,还是封一封比较好。 “喔!!!”蕾比干劲满满。 布雷睁开右眼,人影下一息来到了马瑞克跟前。 与他一同出现在马瑞克面前的,还有两把剑。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马瑞克用手中看似平凡的魔导枪,硬是当下了两把剑的合击。 马瑞克用力弹开布雷的剑,然后自己借着反冲的力量退后了很远。 “不愧是你,我刚才都一瞬间以为自己的枪要被切开了。”马瑞克摸了摸枪身,面带微笑地说。 说着很艰难,但样子却游刃有余。 “是你...叫马瑞克,对吧?”布雷尽管跟马瑞克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是由于印象很深刻,所以一直都记得这个人。 “许久不见,布雷 克拉斯。”马瑞克优雅地弯腰行了个礼。 “尽管你还记得我,不过,我还是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众神联合」的马瑞克。” “「众神联合」...”布雷沉吟了起来。 “你跟乔纳森是一伙的?”听到「众神联合」,布雷想到的并不是白银种,反而是乔纳森这个家伙。 “一伙的?也不尽然吧。”马瑞克模棱两可地说道。 “之前你总之会跟乔纳森打交道,但是从今以后,你或许还会遇到我。”马瑞克转着手中的枪,对布雷说道。 然后,转动的枪停下。 “砰——”子弹处膛。 布雷面无表情地一剑切开子弹,右眼一刻都没有从马瑞克身上挪开过。 “不要太急,布雷 克拉斯,我不是过来战斗的,我讨厌暴力。” “我只是过来跟你说明一下事情的。” “什么?”布雷被马瑞克说得更加迷糊了。 “因为要是你完全被蒙在鼓里,那也未免太过无聊了。”马瑞克笑着说。 “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采取积极的措施。” “所以这场话剧就会变得很无聊。” “不让话剧变得无聊——我就是为了为此而来的。”马瑞克张开双臂,似乎一点都不怕布雷突然给自己来上一剑。 “那五个人是救世主。” “跟你们五个一心想要反抗戒指命运的持戒人不一样,他们是只想着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那五个人中的纳兰,更是数理会中的“勇者”。 另外四人,就像标准队伍中的神官、战士、法师、盗贼。 数理会的目的,是阻止世界的灭亡。 你没有听错,数理会的目的就是救世。 不是为了什么物质、权力,纯粹地是想要去救世。 可是,他们还是被定义为邪教了。 因为这个数理会,崇拜着持戒人——也就是说“个人.崇拜”。 无论纳兰他们说什么,成员都会坚信是正确的,并且为此付出。 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也就是说,数理会的成员,对错的判断,全部都交给了这五人。 “卡普拉斯的坚墙即将被毁,人们昔日信仰的神明,会变成毁灭世界的祸端,从界外降落。” “那一刻起,无论何人,都逃脱不了被消灭的命运。” “只有抵抗,只有守住墙,黑铁种才会可能活下来。” “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只有持戒人。”马瑞克仿佛是剧本中的旁白,在给布雷说明着。 “可是,持戒人啊,布雷 克拉斯啊。” “你们并未为救世而努力。” “因此我仿制了戒指,送给了五个有心救世的人。”马瑞克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你觉得这个展开如何?”可是,下一秒马瑞克就收起了那悲悯的表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布雷沉默着,并不想要回答马瑞克的话。 之前的乔纳森也好,现在的马瑞克也好,都让人很讨厌。 “告诉我,他们登塔是为了什么,然后你就可以让路了。”布雷半蹲着身子,摆出架势。 他想要干脆一点,不想被对方带进弯里。 “具体的我可不能说太多,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是为了成长,才登塔的。”马瑞克收放在唇前,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乔纳森的话,或许会什么都对布雷说。 可是马瑞克是马瑞克,他整个人就是由谎言编织起来的家伙。 “不过,真正的戒指不愧是从真世界出来的产物,我用概念捏造出来的戒指远远比不上。”马瑞克轻笑着。 他利用概念,利用搜索来的材料,创造了劣化版的戒指。 不过,虽是劣化版本,但是命运枷锁这一点,却依旧存在。 尝试混淆世界的意志,这样的疯狂举动实在是太过让人迷醉了。 马瑞克到底拥有多少知识?他能够做的事情,极限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因为只活了一辈子的人,是无法领会轮回无数次的人的世界。 “你们之间,实力差距也很悬殊。” “假如你想的话,可以一个人挑翻他们五个。” “你觉得我会信吗?”布雷总算是感觉出来了,这个家伙,超过一半的话都是谎话。 要是布雷真的信了,那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 “为什么不信呢?你不久前,才一个人轻易击败了他们中的一人。” “啧。”布雷听着马瑞克的话,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我喜欢用语言来交涉,这样的话,就能够避免不必要的暴力。” “就像现在一样。” 当开始语言交涉的时候,双方就不会轻易发起攻击。 因为,有人总想从对方那里知道些什么。 “我讨厌暴力,你呢。” “我虽然也讨厌,但是说我跟你一样的话,莫名让人抗拒。” “是吗?太遗憾了,我竟然如此让你讨厌。” “要知道,数理会的大家,都很尊敬我。”马瑞克收起了枪,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你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塔里。” “但是,希望你能够观看这一场话剧——从头大尾。” 布雷的出现,并不在马瑞克的计算之内,纯属意外。 马瑞克不喜欢突发的情况,可是既然发生了,就要开始算进去。 “你身边的那两个女的,去哪里?”看到马瑞克一副即将离开的样子,布雷喊道。 马瑞克身边总是会跟着香雪还有小白——就跟布雷一样。 可是这一次,布雷没有看到那当初还在联邦跟他聊天的女子跟女孩。 “...”马瑞克先是沉默,然后露出微笑。 “被我杀了,自己亲手杀了。”马瑞克说完,就打了一个响指。 “布雷 克拉斯,我真是羡慕你。” “希望,你不会有一天也发疯。” 语毕,他便从原地消失了。 “蕾比啊,你能做冰激凌吗?”鸣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对蕾比说。 “唔???”蕾比一脸疑惑。 “不能。”然后她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了鸣子的问题。 “诶,原来不能啊。”鸣子一直以来都觉得蕾比既然能够制冰,那么理论上做冰激凌也是可能的。 “唔...”蕾比总觉得鸣子对自己期待过大了。 “外面没有打起来。”蕾比抖了抖耳朵,对鸣子说道。 虽然进来的时候,布雷一副备战的样子。 但是外面似乎并没有开战。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绝对是对面害怕布雷了0V0。 “没有打起来吗?那我们躲起来不就没有意义了吗?”鸣子有点失落地说。 要是知道布雷不会跟对面打起来,那她肯定在边上吃瓜。 “我们去找布雷吧!”蕾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门呼了一口气。 “轰!!!!!!”凶猛地烈焰燃起,将封住门的冰全部化掉。 “...”火光照在鸣子脸上,让她有点呆滞。 什么时候蕾比的火那么凶猛了... --- “你们总算舍得出来了。”布雷瞥了一眼鸣子。 他等马瑞克离开之后,才发现鸣子拉着蕾比躲起来了。 这举动也太现实了。 平时蕾比之所以会那么现实,肯定是被鸣子带的。 “那个家伙呢?”鸣子东张西望,发现现场没有特别激烈的战斗痕迹,也看不到之前突然出现的那个家伙。 “走了。” “我看你一副想要动刀子的眼神,还以为会有多么惨烈的战斗。” “并没有。”布雷也以为自己会跟马瑞克打起来。 可是没有想到,马瑞克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 话痨程度简直跟乔纳森有得一比。 重要的是,布雷为了听到更多的东西,也不好去打断对方。 “被那个家伙拖了好久。”布雷自言自语着。 他其实觉得马瑞克在那个时候出来,应该就是为了拖时间。 假的持戒人,还有这个塔,最后是马瑞克口中所谓的成长。 不管怎么想,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马瑞克口口声声说着那五个人是救世主。 但是这五个“救世主”,不就是马瑞克这个「众神联合」的成员捣鼓出来的吗? “继续上楼吧。”布雷抬头,对着身边的鸣子和蕾比说。 “可是,再上去的话,等下来就晚上了。”鸣子提醒了布雷一下。 “无所谓了。”布雷摇头。 “你不怕饿着蕾比吗?” “...”布雷愣住了。 “那我们动作快一点。”布雷无奈地说道。 “?”蕾比歪着头,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她。 --- 布雷加快了登楼的速度,没有之前那么悠哉。 “让一让。”布雷说着,一剑将扑过来的古怪生物劈开。 那生物长着一张人脸,但是整个身躯看上去像是一个车轮子,燃烧着苍白的火焰。 要是仔细观察,会发现着怪物在墙上还有壁画。 不仅是这个像车轮子一样的怪物,之前布雷遇到的怪物,大部分也都被画在墙上。 例如有三个头、身子正中心有一张石膏人脸的龙,又例如缠着绷带的天使木乃伊。 “前面还有。”鸣子说了一句。 “我看到了。”布雷说罢,又是一剑挥出去。 没有血,这个石塔里的怪物,流出来的是金色的星点。 星点流出后,会轻盈地飘散,就像是烟雾、或者说的美一点——仿佛是星河。 “这里好多尸体啊,你砍的?”鸣子环顾四周,全部都是怪物的尸体。 “不是。”布雷道。 “这个呢?”鸣子指了指前面巨大的尸体。 “这东西也不是。” 如今布雷所在的这一层楼,空间相当大。 而这怪物的尸体占据了这层楼五分之一的体积。 这样一想,就知道这怪物有多大了。 可是,这么一头怪物,却已经被击败了。 至于是谁击败了,布雷不用仔细想都知道了。 “布雷,你看一下,这里也有传送的石头。”不怕死的鸣子,早就溜到了怪物身后,冲着布雷用力挥着手。 “...”布雷觉得她胆子也是够大的,难道她就不怕怪物其实没有死透,会突然暴起么? “我准备摁下去了!”鸣子继续喊道。 “这一次,我提前告诉你了哦!” “...”布雷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又要像之前那样被传送走吗?虽然最后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过程有点惊悚,布雷万分不愿意再试一次。 谁希望看到自己一点点消失啊。 “鸣子,我想摁!”蕾比满脸雀跃地说着。 “蕾比想要摁吗?” “嗯嗯!”蕾比之前看鸣子摁了一下,现在也想要试一下。 “那我让蕾比摁了!”鸣子隔着一段距离喊。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布雷嘴角抽了一下。 蕾比想摁的话...布雷也不打算阻止了,认命吧。 “来,摁吧。”鸣子将蕾比举高高,好让她够得着。 蕾比尾巴像小狗一样摇得飞快,然后满怀期待地伸出自己的小手(o゚▽゚)o 摁下去,大家身上就会飚蓝光,然后渐渐消失了。 蕾比想想就好刺激。 不过说真的,蕾比现在感兴趣的点越来越古怪了。 大概是跟着布雷太久了,可爱的蕾比脑回路也开始诡异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可惜,在蕾比即将摁下去的时候,上方传来巨大的声响。 不是一两声,而是连续不断的噪音。 这种声音,给人一种天花板下一秒就会塌下来的错觉。 “唔...”蕾比可爱的笑容凝固住0A0,悬空的小手无处安放。 现在...自己要不要摁下去啊? “蕾比,别摁了!”鸣子突然一个激灵,连忙抱着蕾比跑向了另外一边。 “卡啦——”天花板裂开,然后顷刻间坍塌下来。 碎石块落下的位置,恰好就是鸣子跟蕾比前一秒所在的地方。 “呼。”鸣子擦了擦冷汗。 “不愧是我,拥有超直感的美少女。”鸣子小声夸了自己一句。 碎石掩埋住巨大怪物的尸体,扬起灰尘。 这灰尘的出现,让白色的石塔的圣洁氛围似乎被破坏了。 剑刃的碰撞声,还有各种奇怪的音效,在头顶回响着。 布雷顺着声音看去,便发现那五个神秘人。 以及——别的东西。 “哗啦啦——”上方下起了一阵石头雨。 一阵波动在烟尘中扩散开来,布雷硬是被推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至于鸣子的话,则是被蕾比叼着衣领跳到了一边。 “那五个家伙招了什么东西过来啊。”还有用手臂挡风的布雷,不禁撇了撇嘴。 只见五个原本穿着长袍的神秘人,长袍都被撕裂了。 看来那长袍的质地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至于毁掉那五个神秘人长袍的,估计就是现在正四肢抓着天花板断面的“野兽”了。 不过,长袍都被毁掉的话,这五个家伙也谈不上是神秘人吧。 毕竟长袍不在,神秘不再。 两个帝国人,一个东方女人,一个牛头人,一个野蛮人。 这就是那五人的配置。 之前的贝西,就是其中的一个帝国人,当然,纳兰也是帝国人。 当然,很久之前也说过了,帝国人不是真的就指来自帝国的人。 帝国人单纯是指一个人种罢了,就跟野蛮人也不见得就很野蛮一样。 --- “吼!!!!”那抓着断壁残垣的野兽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在宣告着牠在此处的主权。 那道咆哮声化作实质的冲击,将周围的一切都冲散。 那“野兽”并非是什么生物,而是魔导的造物。 牠的身躯都是矿石打造的,不过头上那金色的虎型头颅,让牠看着充满了野性。 而牠也不是四足行进的,而是跟人一样行动,灵活得跟猿猴一样。 “纳兰,拿下这个家伙。”那牛头人沉声道。 “蛮角,顶在前面。”纳兰会意之后点头。 这被唤作蛮角的牛头人,一言不发地站在了最前面。 贝西之前被布雷一脚踢伤了,看上去现在都没有战斗力。 于是乎只能依靠剩下的四人了。 只不过,为什么他们要跟着野兽战斗,就无法知晓了。 至少布雷目前是不清楚的。 因此他看着这一场战斗,只能皱着眉头,没有办法决定朝哪一方出剑。 “你竟然还在?”而纳兰似乎察觉到了布雷的存在,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布雷没有回话。 “安安静静在边上看着,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见布雷不回话,纳兰便随意警告了他一句。 接着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长长的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们在干什么?”鸣子问。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原本布雷还以为这五个人会做什么坏事。 可是到这里一看,竟然是在跟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架。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马瑞克口中五个“持戒人”中的一个,向前走了几步。 白发、褐色的皮肤,赤红色的眼睛,无一不说明他是野蛮人。 不过他没有人们传统印象中野蛮人应该有的强壮。 当然,他也不是无名氏,只不过现在说太多角色的名字,估计诸君也会跟布雷一样,记不住。 野蛮人伸出了手,周围出现了无数的白线。 白线相互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多边形的框架,将那野兽锁在其中。 “吼——”那金色虎头的野兽,长长地吼了一声,随后身影便从原地消失。 由于牠的速度太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给人一种在消失的错觉。 实力次一点的,都只能勉强察觉到周围留下来的残影。 并且牠并不是在单纯的直线移动,而是不断借助周围的障碍物跃动,这使得牠的动作根本无法预判。 尽管那白色框架会不断变型、延伸,但是似乎并不能追上这怪物的速度。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野兽便从框架中逃脱,直接扑向了看着威胁最大的纳兰。 毕竟无论从那个角度看,纳兰都给其他人是首领的感觉。 优先除掉他是正确的选择。 “来的好...”纳兰严肃地说着,双手握着自己的刀,脸上没有半点恐惧。 “挺认真的嘛。”那个东方的女子,调笑了一下摆出迎战姿势的纳兰。 但是,从她的眼神并没有看出来嘲讽的意思。 原本,她跟纳兰,是讨伐数理会魔王的冒险者。 直到...他们被马瑞克说出来的真相震惊到了,而且亲眼看到了马瑞克给出来的证据。 ——“守护世界的坚墙即将失守,要是再不做什么,诸神的时代就会降临。” ——“世界的失衡需要‘持戒人’来缓解。” ——“考核过了的话,你们就是‘持戒人’了。” 因此如今他们便是数理会的持戒人,也就是原本被他们成为魔王的角色。 而那个沉默寡言的野蛮人,也是一开始他们打算讨伐的目标。 马瑞克对五个人说的都是实话。 「世界之壁」的确被破坏了,而「世界之壁」被破坏的话,黄金种确实会降临。 黄金种降临,等待一切低等种的就只有绝望。 马瑞克在这里没有撒谎。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哪里不正确。 就在布雷心中充满疑惑的时候,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开口了。 “你们可不要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会坏事的。” “这个怪物,带着黄金种概念,类似于一个路标。”东方女子理了一下长发,她也是原本讨伐数理会魔王的一员。 原本她喜欢穿的是赤红色的云纹法师法袍。 但是现在已经换了一种颜色,主体是漆黑,但是纹路却是血一样的赤红。 大概是为了迎合自己不一样的能力吧。 “要是留着牠,黄金种就能够轻易定位。” 天使信仰很强烈,这座塔也是为了信仰而建的。 而作为塔顶的雕像,也就是这活动起来的怪物,也是为了神明而建造的。 雕像这死物,却被神明不足痕迹地留下一丝概念。 那是为了日后归来,所做的一手准备。 “现在,你明白我们在做什么吗?不明白我再说清楚一点,我们在尽一切办法阻止黄金种的降临。”女子幽幽地说着。 “...”布雷自然是听到那些家伙的对话,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对方似乎在做正确的事情,但总有哪里不对。 布雷说不上来,只能这样感觉。 “很怪啊...”鸣子在边上开口说道,顺便撸了撸蕾比。 “怪?”布雷下意识问了一句。 “嗯,不觉得吗?感觉他们不是坏人,可是...” “诶,说不上来啊...有点脑阔痛。”鸣子叹气。 那金色虎头的野兽,快速移动的时候不断闪烁着金光,让周围看着的人都觉得眼花。 一旦失神,就会被怪物用这无法跟上的速度瞬杀。 可是,有人跟得上这头凶猛野兽的动作,那家伙便是纳兰。 纳兰的身体素质超乎布雷的想象,至少布雷自己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告诉移动。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纳兰的底子便是S级冒险者。 虽然不知道戒指给他带来了什么加强,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会比原先的他更加强大不是么? 缭乱的刀光剑影,连续不断的金属交碰声,充斥着所有人的感官。 当然,只是能跟上显然是不足的,还需要有人拦住这凶兽。 正当这头怪物打算发起第一次进攻的时候,蛮角却仿佛早早就预料到这怪物会冲向哪个方向一样,伸出右臂。 “轰!!!!!!”高速移动的怪物,像是导弹一样撞上了牛头人的右臂,却硬生生被强行拦住。 “嗷!”那怪物从牛头人的手臂上弹开之后,嘶吼着半空中,试图继续需要偷袭的机会。 但是,一把刀却已经出现在牠的身后。 一把刀,跟牠一样,在半空之中。 “卡啦——”最终,一阵杂音混在了那清脆的声音之中。 “...”纳兰落地之后,由于惯性,在地上滑行了远的一段距离。 而那野兽则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身子在半空中打了几转,然后一头坠落在地上。 一只断臂落在了牠的边上。 仅仅是一个失误,便导致这头野兽的断臂。 “呼——”看到野兽的受伤,纳兰呼了一口浊气。 “吼!!!!”倒下不到一秒吼,那虎头野兽便从地上挺起来,然后剩余的手足抓着地面,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起来。 “叮!”如同人形猛虎的野兽弹射而出,爪子摩擦这刀刃,溅起无数的火花。 “喝!”纳兰暴喝了一声,刀刃不仅没有因为对方的力量退后,反而不断地前压。 没有血,只有无数的金芒四溅。 刀刃的攻势不断,在这头怪物身下留下无数的伤痕。 “撕拉——”随后,野兽的半身被刀刃劈开。 等到纳兰收刀的时候,这怪物早就失去了战斗力。 “好了,收.尸。”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子随意地笑了一下。 女子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却见黑色的火焰将那怪物包裹起来,渐渐蚕食干净。 等到过去了几分钟之后,那怪物便只剩下一个金色的虎头外壳在地上,上面挂着还没有熄灭的黑色火苗。 “完事了?”鸣子疑惑地看着那孤零零的金色虎头外壳。 “完事了吧。”布雷表情也有点微妙。 看上去这家伙也不是那么难解决。 不过嘛,也仅仅是看上去不难罢了。 要是真的不难,纳兰他们也不会被打到落在地面上。 这头怪物在上面就被打到受伤,所以在这里才那么简单被毁掉。 “布雷,金色的卡片!”蕾比踮起脚,摇着布雷的手。 “金色的卡片?”布雷被蕾比这句话说得有一点懵逼了。 可是等到他定睛一看,却真的发现有一张金色的卡片从那已经被烧剩下一个头部外壳的家伙上出现。 那金色的卡片两面都是一样,而那卡片上,刻画的图案很有意思。 是一个拿着剑击杀了怪物,自己也被重创的男人。 “...”布雷惊了,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这里就像是玩游戏一样,打怪物会爆装备么? 然后在布雷沉思的时候,他就看到纳兰一把抓住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卡片。 卡片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从他手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气息变了?”布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就在纳兰抓住卡片的那一瞬间,他发现纳兰的气息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这变化很微妙,但是布雷勉强能够捕捉到。 要是他使用心眼的话,估计会看得更加清楚,只是现在貌似并不是适合使用心眼的场合。 “什么变了?”听到布雷自言自语的鸣子,低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现在几乎把整个人都压在了布雷背后,可是布雷也懒得理他,仍由她这样趴着。 只要这家伙不要太过分,骑到自己头上,就一切安好。 “气息...”布雷没好气地说着。 “你还真的回答我啊,其实我听到了你说什么的。” “...”布雷突然觉得把身上的鸣子甩下来也不错。 不过说真的啊,这些马瑞克捣鼓出来的持戒人真是团结。 不像布雷遇到了几个,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而且大部分还很任性。 当然,也是有靠谱的,例如神父。 只是,假如布雷知道神父通过卖兔子抱枕大赚一笔的事情,估计也会把神父划分到任性的行列中去。 “感觉怎么样?”那个瘦弱的野蛮人,走到了纳兰面前,问道。 “很不错。”纳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着旁人不会明白的话。 “现在的话,就只剩下贝西一个人了。”蛮角抱着双臂,俯视着还没有醒来的贝西。 “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真让人头疼。”女子揉了揉太阳穴,苦恼地说着。 “夜霜,给他一点时间。”纳兰幽幽地说道。 “他也会碰上我们一样的机会的。” 这番对话,在布雷的角度听,实在是很难懂。 不过没关系,有人会出来解释一波。 至于解释的人是谁,其实也不会特别难猜。 “诸君,你们很不错,你们现在又成长了。”马瑞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倾斜的断壁上。 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身上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军服。 微笑仿佛是他的固定表情,军服也似乎是他的一份近乎变.态的执着。 然后——布雷从他的笑容中,读懂了一份无法控制的疯狂。 如果布雷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的马瑞克,是没有的这一份疯狂的。 不对,或许一直有,只是被马瑞克隐藏起来罢了。 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以另类表情体现出来的疯狂。 跟乔纳森有相同的地方,不过要是抓得很细,又会觉得不一样。 马瑞克虽然经常撒谎,但是有一个地方,他没有欺骗这五个人。 那就是,这天使制造出来的野兽,确实是祂们给自己身信仰的神明所创造的信标。 不过,这个信标意义并不大。 因为黄金种最大的问题,只是无法进入卡普拉斯,而非不知道卡普拉斯在什么位置。 即便是无尽的虚空中,黄金种依旧能够找到生育自己的世界。 那么,马瑞克为什么还要刻意让他们做这一件事情呢? 首先,让五人行动起来,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为了卡普拉斯,这个理由足够伟大了。 其次,马瑞克是想要这五个“持戒人”能够不断成长。 通过战斗也好,通过别的方式也好,他希望看到这五人的成长。 最后—— 这不能说。 “马瑞克...”纳兰抬起头,看着冷不丁出现的马瑞克。 不过从纳兰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惊讶,仿佛早早就知道对方会出现一样。 “是的,是我。”马瑞克从高处跳下来,然后顺势行了一个礼。 “这一次,你们都得到好玩的卡片了。”马瑞克如是说。 他说着,便随意地打量了一下纳兰。 “你又得到了有意思的能力了。” “真希望你能在持戒人这一条路越走越远,要知道持戒人的命运伴随着坎坷。” “卡普拉斯的希望半途而废,那可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那张突然出现的卡片,本质是些许概念的残留。 当然,这也只是残留,跟概念的碎片,即是神源,是完全不同次元的东西。 不过马瑞克有的是办法利用这些东西来增强这些人的战斗力。 要知道,再怎么不济,概念还是概念。 除了贝西之外,如今马瑞克口中的“持戒人”中的另外四人都已经收集了不少这类的卡片。 对了,顺便一提,将这种东西具现为卡片,并不是马瑞克的恶趣味。 这是乔纳森的恶趣味。 “你放心好了。”纳兰握了握拳头,然后将刀收回了刀鞘里。 “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绝对不会...”也不知道马瑞克到底给纳兰看了什么,让他信念那么坚定。 “真是让人安心的话。”马瑞克微笑着。 虽然说马瑞克撒谎无数,不过他让这五人做的事情,确确实实都是在为了卡普拉斯。 甚至有不少事情,可以说是在跟「众神联合」作对也不过分。 但是,为什么身为「众神联合」一份子的他,要做这样的事情? 没人知道,毕竟马瑞克也好,乔纳森也好,能被猜透的话,也不至于让人那么头疼。 乔纳森是在追求着毫无计划的混乱,以及期待着意外的诞生。 马瑞克不一样,他会制定好一切剧本,因为只有这样,意外才会显得更加有趣,而预料中让人喜悦的剧情也会得以照计划发展。 “那么,天使的遗迹正式攻略完成。”马瑞克拍了几下手掌之后,便掏出一把枪。 “砰!”子弹朝墙壁射去。 随后那坚固的墙壁,跟纸板一样,被轻易击碎。 并不是击穿,而是完完全全地击碎。 一个巨大的口中出现,夕阳的余晖从口子外照射进来。 “可恶,那个家伙把我踢晕了多久。”这时候,贝西摸着自己的头,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终于起床了。”蛮角抱着双臂,瞥了贝西一眼。 “那么,下一个任务,我就此颁布给你们吧。”马瑞克走了几步,走到口子边上。 他双手背在身后,眺望外面被染成金黄与紫色的云彩。 “边南阴影中的荒神蠢蠢欲动。” “除掉祂吧。” “不过这是你们第一次面对半神,请不要丧命了。”说罢,马瑞克就直接从口子往下跳。 那五个黑戒指的持戒人,相视了一眼之后,便也跟着马瑞克从这个地方往下一跃。 “马瑞克...这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布雷眉头紧紧锁着。 现在的这个马瑞克,完全让人看不懂。 还有之前马瑞克说的...自己把身边的小白还有香雪亲手杀了,是真的么? 布雷越想越不明白,如果是真的,马瑞克有什么理由去杀两人。 要是他的话...会对蕾比下死手吗? 不不不,连施加暴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努力又可爱的蕾比,怎么能用来欺负。 布雷想着,就不禁摸了摸蕾比的手,自动将鸣子忽略了。 不过回忆起往事,他的表情还是不禁收敛起来。 他会对身边的人下死手...吗? 不过一声傻里傻气的大喊打断了布雷的沉思。 “诶诶诶?他们跳下去了,这里好高的啊!”看着一言不合就跳塔的几个人,被布雷自动忽略的鸣子,有点担心地说道。 “应该死不掉吧。”听了鸣子的话,原本很淡定的布雷也有点不确定了,于是往前走了几步。 他往口子下方一看,发现几人的身影早就消失。 也不知道是安全着陆了,还是已经活活摔死了。 马瑞克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就怕那五个人跟着犯傻。 从马瑞克出现那一刻起,布雷就没任何空挡插上话。 等待马瑞克将一连串的话说完之后,人也跳下去了。 “鸣子,你有没有听清楚哪些人之后要去做什么。”布雷问道。 “你求我啊,你求我一下,我就说了。”鸣子挺了挺胸,一脸膨胀。 看来,刚才死鱼眼走神了,根本没有认真听别人说什么。 “...”布雷一言不发,右眼充满威胁地看着鸣子。 “咳咳。”鸣子认为自己这一次不能屈服这只死鱼眼的淫.威之下。 “咳...”可是鸣子被盯就了之后,就开始有点慌了。 “...” “我说还不行吗?”鸣子撇了撇嘴。 “是边南,你最喜欢的兔子所在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又成了喜欢兔子的家伙了。” “我可是知道的!你就是喜欢这种全年发.情的小东西!” “...”布雷脸一黑。 看来,鸣子已经做好了觉悟,才有胆量说这样的话吧。 “布雷,蕾比饿了。”但是蕾比的一句话,让布雷打消了对鸣子施加暴力的念头。 蕾比还在,不能这样。 况且,蕾比还饿了。 “那么我们下去吧。” “今天带蕾比吃好的。”布雷如是说。 “噢!!!”蕾比兴奋得举起双手。 “我呢?”鸣子指了指自己。 边南跟边西,虽然差了整整一个字,但是距离其实并不是特别远。 从边西坐上魔导车之后,一天的时间,就让布雷等人来到了边南。 至于之前那天使的石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虽然塔顶的那怪物被击败,塔本身也没有出现崩塌之类的现象。 连塔顶的战斗,下面的人都没有能够察觉到。 就算察觉到了,恐怕也无法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吧。 毕竟,目前基本没有冒险者能够突破到最顶层。 那些魔导造物就算被击败了,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自动复活。 楼层的战力会被重新刷新一次。 所以想占前面人的便宜,恐怕是不太可行。 但不管怎么说,这天使的石塔,依旧是冒险者络绎不绝的地方。 谁都想要在这个地方大赚一笔,因为本身大分部人会成为冒险者这个职业,都是为了利益。 --- “哞——”一头牛叫着,慢慢悠悠地从布雷面前路过。 等待那头牛路过之后,布雷几人才能继续前进。 边南,这个城市跟边西,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 那便是畜牧业特别发达。 当然,畜牧业发达,也不代表牛都能够随意在街上跑吧。 “...”但,布雷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现在的他,只想要做一件事情。 等到那头拦路的牛离开之后,布雷就快步地走进前方的店里面。 “帮我鉴定一下。”布雷将从天使石塔收集到的文物,一箩筐地倒在桌子上。 原本还在淡定看报纸的大叔,被吓得单边眼镜都掉了。 “等一下,这些都是什么?” “...”布雷开始组织语言。 “听说过边西的石塔吧?”等待布雷开口,黄花菜都要凉了,所以鸣子直接都靠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摆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跟大叔对话。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来自那石塔?”听到这里,这大叔眼睛猛地一亮。 只要是从事相关行业的,都知道那石塔里面近期出产了大量历史文物。 现在还有冒险者能够带出来东西,但是估计过一段时间,云都国就会派人将那石塔收编掉吧。 因此现在从那里出来文物都是稀有品。 “来来来,请坐。”大叔立马露出职业的笑容,给鸣子拉了一张凳子。 “?”布雷头上打了一个问号。 明明是将这些东西倒出来的,为什么倒是鸣子被奉为上宾了。 “不过很多东西破损得挺严重的。”大叔拿出放大镜看了一下之后,对鸣子说道。 “诶,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因为这都是用放大镜才能看出来的。” “那你把放大镜撤了啊。” “...”这个大叔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鸣子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客人,你要知道,这种精贵的东西,稍微破损一点,都会导致价值流失。”大叔苦笑着说。 “emmmmmmmmm”鸣子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沉思了起来。 当然,其实她现在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罢了。 “所以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布雷忍不住开口了。 “嘿嘿。”大叔发出了一阵笑声,活像是一个奸商。 一看这些家伙就跟正常的冒险者一样,根本不了解行情。 从这样的冒险者身上,才能够赚到一笔。 其实大部分的冒险者其实都一样,要是谁都了解这一行,才让人疑惑。 被这种商人低价买入好东西的事情,经常有发生。 “这个雕像是最值钱的。”大叔指了指那个赤红色的天使雕像。 那尊雕像现在还正被睡着的火球抱住。 “其他书籍还有小道具,虽然也有价值,但是实话说,历史意义也好、艺术价值也好,这尊雕像才是最高的。” “...”布雷看了看这尊巴掌大的天使雕像。 “这样吧,我20000G将它买下来如何。”商人说道。 “总觉得你在骗我们诶。”鸣子挑了一下眉头,有点警惕地看着大叔。 “这是实诚价。”大叔干笑了几声,他摸了摸自己脸,似乎很在意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 “那,要不这样,我100000G,将你的所有东西都买下来?” “我还是感觉你在坑我们。”鸣子手指敲了敲桌子。 “!?”布雷震惊地看着鸣子,他竟然从这个痴.女身上,看到了“靠谱”两个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布雷就是觉得现在的鸣子特别靠谱。 回去奖励鸣子一顿好的吧。 “怎么会?我们这一行,最讲究诚信。” “嗯嗯,所以300000G吧。”鸣子一下子就翻了三倍的价格。 “你这是狮子开大口啊。” 于是乎,鸣子跟商人就开始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 尽管鸣子完全没有任何依据,但是就是很准确地说出来了这个商人的心理底线。 鸣子是纯靠瞎说的,就是报一个觉得还算靠谱的价格便得了。 可是,这商人不知道啊! 他一度认为鸣子是熟悉这一行的冒险者,因此他有点束手无策。 ——“看样子不能赚到多少啊。”商人大叔心里有点遗憾。 “500000G,全部购入,不能再多了。”大叔叹了一口气。 “喔——”鸣子先是惊呼了一声,觉得对方很豪气。 “好,就这样吧。”接着鸣子就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看到鸣子的反应,大叔心里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总感觉,他自己是不是犯蠢了。 他觉得鸣子在诓骗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 “死鱼眼,现在我们没有必要去做那个兔子任务了。”鸣子两指夹着一张魔晶卡。 魔晶卡,相当于银行卡,只要是这样理解就容易明白了吧。 “这钱是我们的。”布雷捏着卡的另一端,猛地从鸣子手指抽出来。 “呜哇!我的钱!”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钱。”布雷板着脸说道。 “而且,那个委托,既然都来到边南了,为什么不去做。”他叹了一口气。 “不想做啊,兔子那么可爱!”鸣子震声说道。 “加点孜然0V0。”蕾比在边上补了一句。 ““...””气氛一下子凝固,布雷跟鸣子都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 “你、你教的?” “才、才不是!” 两人开始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边南大面积发生魔物的狂化现象。”一个瘦弱的野蛮人,拿着手中的详细报告,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这个野蛮人的名字叫做龙多,是那五人组之中的一员。 也是最早的一员,这个数理会也是他在马瑞克授意下创建出来的。 全国上下都遍布着数理会的人,成员中囊括了老人甚至跟小孩子。 想要获得情报的话,实在是太简单了。 “马瑞克说的荒神,估计跟这个有关系吧。”夜霜穿着黑色短袍,侧躺在一张沙发上,慵懒地说着。 “不清楚。”龙多瞥了一眼夜霜。 “但是如果只有这些情报,还不够。” 虽然报告上的情报已经足够详细了,但是跟荒神的情报,一点都没有。 没有办法,让正常人跟半神接触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困难了。 “说起来...贝西去哪里了。”纳兰抬起眼皮,扫视了房间一圈,发现并没有贝西的身影。 “不知道,他总是神出鬼没。”夜霜懒洋洋地回答了纳兰的问题。 没错,贝西不仅不靠谱,而且还经常会玩消失。 “不用管他了。”蛮角沉声说道,他看上去几人中最沉稳的,不过,也是最没有特点的。 “现在重点是怎么找到那个荒神。” 几人此时尚在轻松地讨论着荒神。 拥有马瑞克赋予的戒指,他们五人都获得了超越黑铁种的能力。 尽管没有跟荒神交过手,但是他们却拥有自信。 --- 正如同之前说的那样,数理会在全国各地都有大量的成员。 即便是边缘地区的小牧场,也可能有他们的人。 一般情况下,他们会很正常的生活,但是在执行跟数理会相关的事务时,他们会自豪地穿上对应的长袍。 几个长相平凡的人,穿着统一款式的长袍,在长袍的兜帽上,有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 外表是黑色,但是底色却是紫的。 诚然,这看上去跟反派很像,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身反派。 他们出现在这个普通的小牧场中,牧场中亮着橙黄色的灯。 “我们给予你们一个警告。”一个数理会的成员,推开牧场的门之后,直接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原本准备享用晚场的牧场主一家人,立马从座位站起来,警惕地看着数理会的几人。 “很快这里就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你们快点离开。”数理会的成员劝说道。 “你们再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但是牧场主不仅没有将对方的话听进去,反而拿起了边上的铁叉,摆出气势汹汹的模样。 “怎么样,还要劝吗?” “不用劝了。”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寥寥数语,数理会的人便完成了一次协商。 他们奉命到这个地方搜寻跟“某个存在”有关系的线索。 顺着魔物狂暴的分布方向,他们找到了这里,一座看上去寻常至极的牧场。 “我说了!你们快点...”牧场主怒喝道。 可是他刚开口,脸色就刷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不单单是牧场主一人,他的家人也好,数理会的成员也好,脸色都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是、是你们搞的鬼吗!”牧场主惊慌失措了起来。 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心中感受到一股很恐怖的气息。 明明他并不是什么冒险者,平常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气息”。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确确实实感受了让人心悸的气息。 那气息仿佛要吞噬掉所有宝贵的生命一般,萦绕在周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不只是那个牧场主在害怕,数理会成员也在恐惧着。 这是一份无差别的恐惧感,来源就在不远的地方。 “哒——”一道轻响,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脚步声。 然而这是谁的脚步声呢?绝对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没有人敢动弹,更别说挪脚步了。 一个头发全白的女人,站在这个木屋的门前。 女人的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似乎在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在脸上。 “我...我谁?” “我是什么...” 女人有着尖尖的耳朵,显然是一个精灵。 在这个女精灵呢喃的时候,牧场内的动物,开始狂叫起来。 “这就是大人们想要除掉的东西吗?”一个数理会的人慌张地退后。 但是很快,那人就退无可退,脚跟抵在了墙角上。 “恐怕是了。” “我们要尽快将这女人的位置告诉各位大人...”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 数理会的成员,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就明白刚才所有恐怖的源头便是她。 无法战胜,心中第一时间便诞生了这个念头。 他们立马就朝着窗户跑去,企图翻过这窗户。 但是,他们走出几步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数理会的成员也好,住在这个牧场的普通人家也好,双眼不知何时起,布满了血丝。 “吼——”不似人的吼声,从他们的喉咙挤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女精灵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然后身边的人、动物、死物,全部都陷入了癫狂的舞蹈之中。 活物在厮杀、暴走,死物在震动、碎裂。 这即是马瑞克口中所说的荒神。 这荒神显然早就进入了奔溃的倒计时,这段时间以来,整个边南的异变,都不过是她,不对,应该说是祂——暴走的副产物罢了。 只不过,这荒神大抵是“新鲜出炉”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啊啊啊啊啊!”叫声从尖锐的女声开始变化,最终完全变成了沙哑的声音。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整个牧场被荡成了平地。 最终只剩下由女精灵演变过来的荒神趴着地上。 没有血、没有残渣,四周的东西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干净得让人毛骨悚然。 仿佛原本这里就不存在任何东西一般。 并非依靠概念,仅仅是利用魔力,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 “荒神?还是‘新鲜’的。”布雷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放下筷子说着。 “布雷不吃晚饭吗?”蕾比抬起可爱的小脸,小嘴边上全是米粒。 “当然吃。”布雷说着,帮蕾比将米粒拿掉。 “你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鸣子捧着手里的饮料,坐在沙发上。 蕾比则是坐在了鸣子的大腿上,也捧着饮料。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脸,寻思着自己也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大概要出去一趟吧。” 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一直挂着神源,所以布雷对于荒神的存在格外敏感。 他在昨天,就发现边南周围确实有荒神。 正如同马瑞克所说的那样,有一头荒神正在阴影中潜伏着。 当然,布雷很有理由怀疑这荒神根本就是马瑞克自己弄出来的。 因为预言某处会出现荒神这种事情,不太可能。 毕竟正常情况下,神源凭依的对象是随意的,死物都有可能被凭依。 所以布雷有一万个理由去怀疑马瑞克。 荒神本身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威胁,更何况这还跟马瑞克扯上关系。 先不说战斗不战斗,总之去看几眼是肯定要的。 之前那荒神距离太远,没有办法能够捕捉地方的位置。 但是,今天那荒神已经距离边南这城市太近了。 正放一头荒神到普通城市里面,天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灾难。 “注意安全。”鸣子叹了一口气。 “...”布雷沉吟了片刻。 “你不说我也会的。” “傲娇鬼。”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头上青筋暴起。 “不过直觉告我,你应该不会有事。”鸣子喝了一口饮料之后,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嗯嗯。”蕾比抱着杯子,一脸赞同地点头。 “布雷是无敌的。”蕾比对布雷满怀信心。 没错,虽然蕾比完、全、不、知、道布雷要做什么,但是她只知道布雷肯定会成功。 “...”突然被寄予厚望,布雷肩膀觉得有点沉重。 “总之一路顺风,兔子的事情放心好了。”鸣子对着尚未打算出门的布雷挥手。 “你要帮我做了那个委托?”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会帮你做委托呢。”鸣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 “你有别的事情,就不要惦记着兔子了。” “蕾比想要帮布雷做那个委托。”蕾比突然插了一句,摆出0V0的乖巧表情。 “蕾比真乖。”布雷心都被蕾比感动到融化了。 “...”但是,这一次轮到鸣子沉默了,她严重怀疑蕾比的目的不纯。 不对,这是天真可爱的蕾比,怎么可能目的不纯呢。 鸣子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总之感觉将死鱼眼赶出去,然后自己好好在这里好好逛一圈。 “好久没有在老家逛了啊,感觉让自己出门吧。”鸣子捏着下巴,发出了感慨。 “你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布雷姑且善意地提醒了一下鸣子。 “诶,我这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鸣子摆了摆手。 “...” --- 虽然说鸣子很气人,但是布雷还是选择出门了。 可布雷还是很想吐槽一句,那吃闲饭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住宿费是哪里来的。 “真是近得吓人。”布雷说着,便眯起了右眼。 那荒神,不是在几十公里开外,而是就在城市之中。 这样的距离,能够不吓人么。 要知道,荒神根本就是会行走的核弹,概念一旦反动,基本没有人能够幸免下来。 被概念影响之后,会不会死不知道,但是绝对会很惨,也有可能生不如死。 不过这一点也让布雷很疑惑,因为荒神是一切生灵的死敌,一切拥有三要素的存在都是祂们消灭的目标。 假如那荒神已经完全崩溃的话,这城市可不至于那么风平浪静,估摸着早就被炸了十几次了。 也就是说,那荒神尚有一丝丝理智,崩溃得并不彻底。 这样的话,还是有机会将祂赶到边南之外。 要是完全崩溃的荒神,就不存在“赶走”这个选项了。 马瑞克还指示那五个家伙去解决这荒神,可这过了大半天,还不是半点动作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些黑色戒指的持戒人,现在到底在忙些什么。 布雷手放在自己的剑鞘边上,突然停下了脚步。 附近的人,似乎少得有点异常。 这应该是一座城市,而且怎么也谈不上死寂,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影。 在十分多钟之前,布雷还看到一些散步的人。 “马瑞克?”布雷默默用拇指将剑推出剑鞘些许,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问道。 然后他看到了一顶大大的军帽,从一堵墙后面露出来。 而帽子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谁。”布雷没有贸贸然接近,直接合上右眼,开启的心眼。 但是,他却发现躲起来的这个家伙,是一个让人感到意外的人。 “劳伦提娜? 这个名字在布雷的记忆中并不算特别深刻,但是姑且还是记得一些。 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古利德的小女孩。 “不是我。”大大的军帽颤了一下。 声音毫无起伏,清冷得跟机器一样。 不过这声音,倒是让布雷肯定了对方就是劳伦提娜。 “我不是劳伦提娜。” “你也是不是我的死鱼眼老师。” 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完全不带一点点的感情,不过从台词姑且能够读出一丝半点的慌张。 “...”布雷对于劳伦提娜自欺欺人的举动有点无语。 不过他不想要去吐槽这个心理敏感的孩子。 “不过要是你在的话,我估计也猜到那个家伙也在了。” 意识到劳伦提娜在这里,布雷就猜到还会有其他人在这里。 “叮!”布雷将剑抽.出,剑刃挡住了从死角激射过来的一把血色匕首。 果不其然,劳伦提娜在的话,肯定古利德也会在。 最后,要是布雷没记错的话,还有有一个—— 精灵游侠。 长剑挡住匕首之后,动作没有半点停顿,直接切向了右上方的箭矢。 箭矢上面附带着惊人的魔力,将布雷从原地推出了半米。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布雷爆发出内气,撕碎箭矢作为的魔力,一剑将箭矢从中间劈开。 被劈成两边的箭矢,两部分各自深深滴插.在墙上。 “你这个架势,完全是要把我置于死地啊。”布雷重新睁开的右眼,语气平静地对着站在阴影处的古利德说道。 这周围之所以没有人烟,是因为被布置了驱散闲人的法阵。 不过这种法阵卷轴其实被管制得很严,毕竟这是犯事的好道具,正常国家是不会放行到市面的。 当然,这类的卷轴对于古利德而言,还是能随意买到。 “你觉得,要是没有她暴露我的存在,你会不会我伤到。”古利德的食指转着匕首,随意地对布雷说道。 那语气,简直就像刚才偷袭布雷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她”指的自然是劳伦提娜。 劳伦提娜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古利德说了,便悄悄露出脸,不好意思地打量了一下。 “我觉得不能。”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 布雷开启心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周围都有哪些人了。 而对于古利德个人,无论怎么提防都不过分。 “你想要干嘛?”布雷也不拐弯抹角,很直接就问道。 “我想要干嘛?”古利德邪笑了一下,然后转着的匕首停下来,被握在了他手中。 “当然是不让你去碰那荒神。” “...”布雷皱着眉头,然后将身后的宽剑也拔了出来,摆出了架势。 “哦?你一下子就明白了?” “没有明白,但是你想要跟我打架这一点是肯定没有错的。”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 虽然说布雷不是很蠢的人,甚至有时候会挺机智。 但是,想要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变成了解一切的状态,还是有点困难的。 “呵,你这个家伙说话还挺干脆的。”古利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夸布雷,还是在嘲讽布雷。 “我其实很不建议你跟那个人合作。”这时候,一直站在栏杆上的翠斯提,也就是古利德的游侠随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翠斯提口中的那个人,正是马瑞克。 古利德之所以会挡在布雷面前,也是因为马瑞克。 可是,古利德应该是极度厌恶马瑞克,为何又会听从对方的指示。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命令就好了。”古利德冷冷地对翠斯提说。 “知道了...”翠斯提闭上了嘴,再没有发表意见。 “你怎么看着像一个暴君。”布雷吐槽了一句。 “这一点轮不到你来评价。” “满满的独裁者气场。”布雷继续追加吐槽。 “啧。”古利德忍不下去了,将手中的匕首扔向了布雷。 布雷淡定地挥剑就挡住古利德不满的一击。 “其实我本人也不是特别想要跟你这个麻烦的家伙打起来。”古利德扬了扬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对布雷说“他现在没有进攻性”。 “那你可以让路了。”布雷道,不打就好好让路不行么。 不知道古利德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放着荒神不管,肯定会出大问题。 能够解决荒神的家伙...一个都没有。 嘛,古利德算一个,前提是他肯。 “这一点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就是要打。”布雷板着脸,重新摆出架势。 “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难道不讨厌被诅咒的戒指吗?”古利德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指佩戴着的戒指。 “我没有戒指。”布雷一句话把天聊死。 真是让人困扰啊,他可是真的没有戒指,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好么。 “...”古利德沉默了几秒。 “持戒人不会轻易死去,遇到危险的话,也会有人拯救你。” “当然,要是为了救你,别人的命不小心丢了,也没有办法怪戒指。”古利德开口说道。 “你别跟我说,你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冷酷的盗贼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布雷。 “...”古利德说的没有错,他确实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不仅仅是一两次了。 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跟带来死亡的死神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是很讨厌这个诅咒。” “生来的悲剧就是因为戒指,活着的痛苦还是因为戒指。” “虽然我不希望自杀,但是我讨厌自己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戒指的憎恶,无论谁都比不上古利德。 他一生都在否定戒指,一生都想要摆脱身上的桎梏。 他现在看上去还是在正常地活着,似乎能够随心所欲。 可是,他却明白,他自己就像是话剧上的提线木偶,实际上被世界的意志操控着。 世界的意志想要他们一点点走向拯救世界的路,所以他们持戒人就不得不走上那条路。 自以为在潇洒纵意人生,殊不知皆是黄粱一梦。 “这又跟荒神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黑色戒指的完成,需要那只荒神的‘死’。”古利德意味深长地看着。 “只要黑色的戒指完成了,我们戒指上的所谓的‘命定’就是被均分。” “最终的结果便是,那强大的‘命定’等同失效。” “最后变成充其量只能使人‘幸运’的祝福。” 马瑞克一直以来的引导,当然不是随意的行动。 重要再说一次,他不是乔纳森,他不会做各种无意义的事情。 他到目前为止对那五人下的指示,都是为了让他们成长起来。 准确一点说,是让他们佩戴的戒指成长起来。 马瑞克打造出来的戒指,自然一开始无法跟真正持戒人的戒指比拟。 但是,若是不断用概念去填补,丰富着戒指的内容,总有一天能将真正戒指上的力量扯过来。 只要一枚黑色戒指被完成了,那么对应戒指的“命定”作用就会被割裂。 不会轻易死亡的持戒人,将不再有“免死金牌”。 会不断被扯入战斗的持戒人,也将从战斗中解脱。 那一刻,古利德才是真正得到自由。 他贪婪,想要得到世界上的一切,其中他最最渴望的便是属于自己的自由。 为了这个目的,古利德愿意跟马瑞克合作。 他当然知道「众神联合」,当然知道那些家伙的目的。 但是,他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家伙,也不是布雷这种伪善的家伙。 他要对所有人说,他是自私、短视、贪婪的。 所有行动,顾跟到底,都只是为了自身。 世界的安危?这个世界不本来就因为黑铁种自己的欲望而纷乱四起吗。 世人的生死?黑铁种社会中的阴暗、战争,已经杀死了足够多的人了。 因此,他不会理会这些“漂亮话”。 他做到一切,都要为了自己。 布雷听了古利德的一番话,大概能够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拦着自己。 “你觉得那些人能够解决荒神吗?”布雷问出了最最尖锐的问题。 没错,那些黑色戒指的持戒人,真的可以解决荒神吗? 荒神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被轻易蹂躏。 “谁知道呢。” “反正我只知道,那东西被你解决的话,戒指就没有办法完善了。” 其实布雷还是不明白这“击杀荒神来完成戒指”到底是什么操作。 可是当布雷看到古利德从冷静的状态渐渐变得疯狂起来字后,就知道这事没法善终。 “抱歉了,「狂风术」。”翠斯提先是朝布雷道了一声歉,接着毫不客气地甩出了一个法术。 狂风卷起,周围的尘埃入眼,企图干扰布雷的视线。 “劳伦提娜。”在风起的瞬间,只听古利德一声令下,原本躲起来的劳伦提娜便从墙后翻身下来。 “轰!!!!”穿着厚重军服的小女孩,没有一刻犹豫,直接朝着布雷回去粉拳。 小小的拳头,只是挥出去,便响起破空的声音。 只不过,这些怒涛般攻击都被布雷写意地躲开。 “对不起。”劳伦提娜在攻击完之后,便抓着自己头顶的大帽子,用毫无变化的声调跟布雷道歉。 “嘛,你们也没有必要道歉。”反正就像是反派的家伙,是古利德。 “我猜你一开始只是为了那座塔吧。”布雷在躲避攻击的时候,朝古利德问道。 “你猜对了,黑戒指的情况,纯属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吗?我倒是完全不觉得是喜啊。”布雷无奈地说着,然后剑朝身侧斩去。 “叮!”血色的匕首跟剑刃碰撞在一起。 但是匕首应声便碎,而布雷的剑气势不减,继续朝古利德袭去。 “...”可不知为什么,长剑的攻势突然一收,布雷躬身,移动到了另外一边。 “轰!!!!”一根箭矢没入布雷原本所站的砖头里。 “头疼。”布雷不喜欢群殴,真的很不喜欢。 他之所以收招,也是被这一箭逼的。 “你又强了,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还能继续强下去。”古利德狂笑着,从腰后拔出了一把破旧的枪。 之前的布雷,可没有强到能够轻描淡写地一剑将古利德血匕首劈碎的程度。 那击碎匕首的一剑,古利德能够感觉出来对方压根没有使出多少实力。 真是很有意思的一点,持戒人的成长果然是无极限的。 就跟他一样。 “实在想不通,你有什么的动力去不断变强。”古利德完全陷入了疯狂的情绪中,手枪上弹的动作飞快,让人几乎看不清。 “为什么!!!!!” “你别突然就发狂。”布雷有点受不了古利德情绪的切换。 前一秒还可能是冷静无比的家伙,突然就会疯狂起来。 “你有意见吗?布雷 克拉斯!”表情扭曲的古利德摁下扳机,子弹激射而出。 “为什么你反抗!!!为什么你会甘心被禁锢命运!?” “为什么这样的你,却还在变强!” “为了什么守护世界吗?你这样的家伙想要守护世界吗!?” 古利德实在不明白,身为持戒人,为什么布雷对于自身的遭遇还能那么平淡地对待。 像是可笑的玩具一样,被命运玩弄,过着一切都按照世界的意志前进着的人生。 自己的生死也好,身边的人生死也好,全部都能够被规定下来。 这样子,为何这个家伙还能够那么淡然。 难道这家伙,真想要做什么搞笑的救世主吗? 只不过,古利德猜错了,全部都猜错了。 他应该很明白,布雷并么有想过救世这种“傲慢”的事情。 古利德应该很清楚,布雷身上有很多跟他相似的地方。 相似,却又不同。 “我都说了——”布雷很不满地睁着右眼,努力让死鱼眼看上去充满怒火。 “我特么没有戒指。”文明的布雷终于忍不住粗俗了一下。 「风神流」「止风」 一剑斩出,前方所有障碍被切开。 翠斯提法术所扬起的狂风也戛然而止。 连带着古利德先前布置的驱散闲人用的法阵也失效了。 “古利德,法阵失效了。”翠斯提提醒了一句古利德。 要是没有那个法阵,这样打起来太过惹人注意了。 “无所谓了。”古利德平复了疯狂的情绪,重新变得镇静起来。 只不过,古利德话听上去也不怎么冷静就是了。 “可是,引来这个国家的注意,你行动会受限的。”翠斯提再一次提醒。 “我都说了,无所谓。”古利德用冷淡的语气说着。 “就在这里打就好了。”有戒指在,布雷估计不会被他杀掉。 但是,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极度想要跟布雷打一场。 当然,阻止布雷去找那荒神是一方面。 不爽,才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果然他跟布雷八字不合。 在看到布雷之前,他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情绪,但是跟布雷接触之后,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古利德正在排斥布雷 克拉斯。 劳伦提娜、翠斯提,还有古利德呈掎角之势,将布雷包围起来。 可是被包围起来布雷,也没有特别慌张,从他的表情上,只看到如死水一样的平静。 着急那荒神也没有用,因为古利德已经铁了心要拦自己。 所以他当下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打到最后无法拦住自己。 接下来才能够去思考荒神的事情。 没错,事情就是那么简单,打一架便是了,无需想太复杂。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智商报表的家伙。 只是,有一件事,布雷还是比较想要知道的。 “小偷,你手上的枪,也是偷来的吗?”布雷右眼凝视着古利德手中陈旧、损毁严重的魔导枪。 “这一点,你猜错了。”古利德握着枪,魔力源源不断往里面灌输。 “这是我地摊淘来的。” “这样吗?那还不错。”布雷点了点头。 布雷,不是什么特别关注武器的人,也很少去认武器。 目前别人的武器中,最熟悉的,大概是卡拉斯科的「梵卡雷尔」。 当然,这把枪布雷记得。 一个人只是依靠这么一把枪,就击杀了无数高等种—— 布雷实在没有办法不印象深刻。 “锵——”拔剑的声音响起。 裂痕从路面一直蔓延到墙面上。 古利德握着枪的右手被一剑劈开,在溅起的血之下,是布雷无神的右眼。 但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古利德将枪换到了左手,顺势朝着布雷头开了一枪。 遗憾的是,布雷不止一把剑。 「黑键」宽大的剑身将那能够贯穿一切的子弹挡住。 不过作为代价,剑身也被子弹击碎。 “古利德!”半蹲在高空“电线”上的翠斯提,着急地喊了一声。 那些“电线”,是运输城市魔力的缆线,几乎遍布整个边南城市。 “射箭。”即是是被砍了一只手,古利德依旧冷静。 “明白了。”听到古利德冰冷的命令之后,翠斯提也抛开了多余的杂念,朝着姿势难以调整的布雷射出一箭。 可惜,这“姿势难以调整”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叮!”箭矢没入地面数寸,然而却没有伤到布雷。 只是,群殴并不代表要攻击一窝蜂地涌上来,而是像潮汐一样,不断一波接一波。 例如布雷躲开这一箭之后,就马上要面对劳伦提娜。 娇小的劳伦提娜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没有武器的她,最致命的攻击手段便是拳脚。 劳伦提娜的攻击就像是蜂鸟振翅那么快,就算是布雷也只能勉强应对。 布雷完全是依靠预判来做到一个动作抵消对方好几个动作的,否则的话,光靠反应布雷是不可能胜过劳伦提娜。 当然,他并不打算单方面被蹂躏,在劳伦提娜攻击的空挡之间,他就会补上几剑。 不过这个小女孩肉体的强韧程度是异常的,布雷要是不全力攻击,大概是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面无表情的布雷跟劳伦提娜已经完成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攻防对换。 空气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爆破声。 但是,这场凶猛的攻守,最终要有人结束。 不管劳伦提娜防御有多强,布雷只要找到她破绽最大的瞬间,还是能够在不击杀劳伦提娜的情况下逼退她的。 所以,败者只会是劳伦提娜。 “帽子!”被布雷一剑挑飞的劳伦提娜,在半空中紧紧抓着自己的帽子,紧张地嘀咕着。 当她抓住自己差点飞出去的帽子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木着脸看向布雷。 击退劳伦提娜之后,布雷右眼的眼神却不见轻松。 手腕转动,剑刃瞬间调整好角度。 “我好了,你呢。”古利德斜着嘴角,活动了一下恢复过来的右手。 从布雷避开翠斯提的攻击,到击退劳伦提娜,中间不过才过去了一分钟。 但,古利德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是我砍得不够深吗?”布雷甩了一下长剑,对古利德说。 “是啊,你应该更狠一点,将我从中间劈开。” “下次就这么办吧。”布雷如是说。 反正布雷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很早之前就杀过古利德不知道多少次,才赶走这家伙。 不过说真的,古利德比之前难杀多了。 “在那之前,我打算弄成一对一的局面。”布雷抬起握着无刃的剑柄。 漆黑的宽剑,在不久前,被古利德子弹击成了碎片,到现在都还没有复原。 是无法复原么?当然不是。 战斗的时候,尽管动脑子的时候不多,但是偶尔动脑子还是可以省事很多。 散落在四周的剑刃碎片,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化作无数的黑鸦归“巢”。 “什么?”翠斯提惊愕地看着在扑向自己的碎片。 “怜香惜玉”这次词,很多时候不在布雷的字典里面。 剑刃的碎片袭向翠斯提,却诡异造成了钝伤。 强大的冲击将祂从缆线上击飞下来,然后使得她陷入了几近昏迷的境地。 翠斯提无力地松开手,长弓掉在了边上,现在的她只能用左手勉强撑住自己不趴下。 至于劳伦提娜,则是跑去追被布雷击飞很远的帽子。 “...”古利德瞥了一眼翠斯提跟劳伦提娜。 竟然这样就被对方“遣散”掉自己身边的两个战力,实话说心里是有点无语的。 “不过,说真的,你竟然没有赶走劳伦提娜。”布雷用复原的漆黑宽剑耍了一个剑花,对古利德说道。 “能够利用的战力,我为什么要赶走?”古利德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一对一吗?” “对,我讨厌群殴。”布雷说罢,便俯身冲向古利德。 “真是不巧,我很喜欢用人数跟战力压倒别人。”古利德一直都觉得,能够轻易击败敌人,当然就用简单的方法好了。 骑士道、公平战斗,这一切对于古利德而言都很好笑。 “不过看来对你是行不通了。” 嘛,要是被被迫一对一战斗,古利德自然也不会逃避。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卡啦——”世界一瞬间陷入深蓝的色调之中,宛如玻璃般龟裂开来。 等到这景色褪去之后,布雷面前便多了几十把正在飞向自己的血色匕首。 就像是一场匕首雨。 布雷面对这一场雨,选择提起自己的双剑,保持着前倾的姿态,旋转了一个角度。 「风神流」「逆岚」 用风来吹散这匕首雨,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着急吗?我已经感觉到,那荒神已经跟某些人开始战斗了。”古利德散发着狂气,一改几分钟前的冷静模样。 “还行。”布雷淡淡地应了一句。 真是让人惋惜,布雷并不能感觉到荒神正在战斗这一件事。 布雷只是能够感知到荒神在罢了。 不过既然古利德是这样说,那就当是这样吧。 “反正,有你拦着,我也过不去。”布雷说着,欺身上千,一剑将古利德劈开。 一如之前跟古利德说好的,要将他从中间劈开。 “一条命。”布雷开始计数了。 血散在空中,模糊着布雷的视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条命是吗?”古利德大笑着,不知何时已经在不远处完全恢复。 “你可是要好好数。” “我有很多次复活的机会,而你,只有一条命。”古利德用枪敲了敲自己的头,嚣张地跟布雷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布雷擦了一下脸侧的血。 古利德这个家伙,在死之前,朝自己开了一枪。 要不是布雷能够反应过来,可是要被爆头的。 不过饶是反应过来,贴脸的这一枪还是擦伤了布雷。 布雷擦掉脸上的血之后,便清空所有杂念,注意着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 古利德上膛,布雷便握紧剑柄。 古利德迈出一步,布雷便摆好架势。 “咳咳...”在边上的翠提斯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并不是翠提斯刻意的,只是因为受伤太重。 可是,正是这声咳嗽,成为了布雷还有古利德两人战斗再一次打响的哨声。 城市的街道景色一阵扭曲。 周围的景色下一刻,变得诡异起来,就像是两幅画拼在了一起。 一边是荒芜的沙漠与要塞,另外一边却是昏暗的夜街。 飒飒凉风,从荒漠吹到街头。 「等待黎明吧,不落的要塞」(「亮灯吧,失败者的街道」) 景色交错之间,是两人闪烁的身影。 “叮——”火花溅起,布雷的两把剑压在古利德的枪身上。 “觉得不可思议吗?”凭借一把枪,就挡住布雷两把剑的古利德,用毒蛇一样的双眼看着布雷。 “...”布雷确实很惊讶,但是也没有回答对面盗贼的意思。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下压剑身,不让对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古利德也感受到枪身上传来的力量,那疯狂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 “嘁。”最终古利德不得不收回枪,暴退数米。 “轰!!!!!”他离开之后,原地就被两把剑划出交叉的剑痕。 由于古利德心像世界得到特性,枪械才是最有优势的武器。 不过,貌似布雷这家伙,用自己的技巧弥补这差距。 古利德退后几步,在身影隐藏到黑暗之中前,射出了一枚子弹。 子弹,毫无阻滞地打入布雷的大腿。 明明布雷已经足够集中注意力,却还是被这一枪击中。 “小心一点啊,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 “你这个家伙可是只有一条命的。” 话音落下,古利德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像是突兀地消失。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忍着痛意站了起来。 这伤势姑且还算能够接受。 只要后面去找个医生处理伤口,再补上神父的药,就能恢复过来。 当然,布雷没有办法像古利德这种有高速恢复能力人那么便利就是了。 任何一点伤势,对于布雷来说,都是严重影响战力的。 别看布雷总是写意地避开、挡下攻击,布雷自己可是知道,一旦没有规避掉攻击,自己就要受伤。 他的肉体可不是怪物般强韧,内气也没有澎湃到能够用来防御。 “首先,再斩你这家伙一剑吧。”布雷呢喃着,合上右眼。 古利德在自己的心像世界里面能够完成隐藏起来。 但是,这对于布雷来说并不算特别麻烦的能力,或者说,这类能力是他最擅自应付的。 “噌——”宽剑被布雷投掷向左侧,没入深不见底的阴影中。 然后,命中了古利德。 古利德想过用手抓住这把剑,想过用枪挡住这把剑。 但是全部都失败了,宽剑像是切豆腐一般,将古利德的防御破开,贯穿了他。 “混蛋,说好的是斩的呢?”古利德大怒。 “...”布雷无言,在一眨眼间来到了古利德跟前。 接着,长剑猛地上挑。 “这不就斩了么。”斩出一剑后,布雷才回答古利德问题。 顺着古利德身躯倒飞出去的趋势,布雷握着宽剑的剑柄,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 “砰!”古利德像是断线的风筝,无力地飞出去,撞在了灯柱上,又落在地上。 “嘁。”古利德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发出相当不满的声音。 在古利德从地上爬起来之前,布雷很悠哉地将剑插在地面,将眼罩换了一边。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一直开启心眼了。 已经顾不上累不累,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削古利德。 左眼久违地睁开,燃烧着紫焰。 “...”古利德是第一次看到布雷这个姿态,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家伙怎么回事,看上去很强的样子。” 接着,古利德就用身体体验到了,布雷这个状态确实很强。 “噌——”魔力、内气提供给了布雷爆发性的力量。 获得了正常状态自己身体得不到的速度和力量之后,布雷连出剑的方式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折剑流」「穿林」 剑越过无数的灯光,越过古利德的身体。 刚爬起来不到十秒的古利德,再一次死亡。 “砰——”古利德在死之前朝着布雷的眼睛开枪。 但是布雷微微侧头,子弹只是划破他额头的皮肤。 “呵,看来你状态不错。”复活了古利德,低声说道。 “...”布雷再一次一剑劈掉对方,用剑代替了回答。 一方挥剑,击杀。 接着被另一方临死的一击伤到。 布雷跟古利德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战斗。 古利德不再隐藏在黑暗之中,爆发出盗贼应该有的速度。 躲藏在布雷面前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古利德技巧并不弱,速度也很快。 可惜的是,全部都布雷不讲道理是剑术压倒。 拥有魔力和内气的剑术,跟没有加持的剑术,是天跟地的差距—— 古利德总算亲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你这个家伙,不要命了吗!”古利德怒吼着,枪口直接往布雷的口里塞。 “我还是挺爱惜生命的。”布雷几个动作,闪开了古利德粗鲁的攻击,被枪塞到嘴里还是免了。 “呵,你这个样子还跟我说爱惜生命。” 布雷固然击杀了古利德无数次,但是自身也被击中了很多处。 子弹的速度还是快,尤其是魔力弹。 威力跟速度都让布雷很难应付过来。 “你还有几条命?”布雷说着,一脚将古利德踢飞,再投掷处宽剑将他刺杀。 “你觉得这是敌人会告诉你的事情吗?”古利德将宽剑拔.出来之后,随意地扔到了一边。 古利德有很多能力,盗取法术、绝对的伤害。 只是,没有一样对布雷特别有效。 这种纯粹靠剑的混蛋,让古利德觉得相当麻烦。 “乒——”双方的心像世界投影同时碎裂。 但是,心像世界的御主,仍在持续原本的战斗,不曾停息。 战斗的动静太大,渐渐引来了城市里面其他人的注意力。 布雷跟古利德都知道这一点,但是谁都没有在意。 因为两人都没有余裕去分心。 古利德除了衣服被撕毁得很严重之外,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只不过古利德镇定的表情中,透着几分凝重。 至于布雷这一边,看上去才像是弱势的一方。 他的全身都是枪伤,尽管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但是伤口实在是太多。 光是流血,就将他染成血人。 然而,不是当事人,估计无法想象到,现在是布雷占尽上风。 古利德都不知道自己被瞬杀了多少次,战斗的耗时被他的复活能力拉长了无数倍。 此时此刻的情景,一如最初古利德跟布雷厮杀到最后一命的战斗。 古利德还是被斩到复活不能,布雷还是被他耗到伤痕累累。 “这次你是不是不打算逃跑了。”布雷看着古利德,保持着能随时出剑的动作问。 “你猜。”古利德随意地笑了一下,抛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给布雷。 布雷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次复活的机会。 当然,他不清楚布雷是不是已经到极限。 不对,应该还没有到极限吧,这个家伙到目前为止,也不过使用了一个心像世界,并且还没有完全展开。 布雷展开的那个心像世界,更多的是去拿来压制自己的心像世界。 “哟哟哟,布雷 克拉斯,你是打算逼退我,而不杀我吗?”古利德嚣张地说道。 “没有这样想过。”布雷道。 “那就好。”古利德收起了狂气的表情,郑重地看向布雷。 “我说过了,戒指的事情不可能退步。” “看出来了。”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深蓝色,替代了周围的所有色彩。 这蓝色的世界,随后如同玻璃一样碎裂开来。 布雷也好,四周的其他事物也好,动作都如同放慢了一万倍。 布雷还能思考,但是身体的动作却不听使唤。 唯一能够正常动起来的人,就只剩下古利德。 古利德抬起那陈旧的魔导枪,赤红的电光萦绕在其周围。 魔导枪的每一个零件,都布满着象征着恐怖魔力的赤红电光。 这是古利德剩下的生命力凝聚的魔力。 魔力弹从枪口激射而出,缓慢无比,就如同布雷的动作一样。 但是,当古利德这个心像世界撤去的刹那,这子弹的真正的速度就会完全爆发出来。 “轰!!!!”蓝色褪去之后,布雷的视野就被深红色填满。 像洪水一样的魔力流涌向布雷。 这是魔力弹?这已经是魔力炮了吧。 布雷用手中的宽剑充当盾牌,试图挡住古利德这一枪。 “卡啦——” 可是剑身却顷刻间粉碎,这一次宽剑粉碎了,却没有能够顺利挡住这一枪。 剑柄脱手而出,跟那四散出去的碎片一同在半空中打转。 “布雷,这一次,就当是我赢了。”古利德不认为布雷会死在这一枪之下。 但是,胜负很明显了。 “...”布雷没有去回答古利德,也没有去看脱手飞出去的宽剑。 “咣当——”剑柄落地,发出响声。 这个时候,那个中二小鬼大概在骂人吧。 这样想着,布雷左眼里面的火焰燃尽。 作为“燃料”的魔力,已经完全消耗光了,所以那紫色的火焰不再出现也是正常的情况。 双手握住长剑,剑身横在身前,在那一片红色来到自己前方之际,斩出。 「我流」「残铁」 一切皆化作白色的背景,唯有这一剑是墨色的。 这一剑,横跨几十米的距离,切开这赤芒,切开路径上所有障碍物。 最终,将古利德握着枪的手斩下。 不过古利德下一秒就用左手抓着了连带被甩出去的枪,踉跄了连退几步。 “原来这一次是算你赢吗。”古利德露出难看的笑容。 混蛋,这个家伙为什么还会比以前更加强,明明他依旧想尽办法去得到各种各样的力量。 却还是落后这个家伙一点。 真是让人—— “不服啊。”凝视着不断放大的剑刃,古利德咬着牙,才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咚!!!!”在一声闷响之中,还在出剑的布雷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猛地击飞出去。 布雷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才挣扎从地上爬起来。 “死鱼眼老师,不能杀古利德。” 虽然对于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布雷,劳伦提娜很尊敬,但是她也不希望看到古利德被杀死。 找回帽子的劳伦提娜,一开始根本无法插入布雷跟古利德的激战中。 但是看到古利德可能会被布雷一剑斩杀,劳伦提娜选择强行冲进来。 作为代价,劳伦提娜自己被余波伤到了不少,厚大的军服上面全是灰尘。 “呵...竟然是被你救下来。”尽管古利德猜得到自己会被什么人救下来。 可是看到救自己的人是劳伦提娜,还是让他想吐槽。 古利德看着自己没有回复的右手,又看了一眼才从地上爬起的布雷。 “...”古利德看着疲倦的布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习惯性地“嘁”了一声。 “那些家伙真是不给力。”古利德嘀咕着,然后剩下的左手插入衣兜里面,转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你不是说不逃跑吗。”布雷喊道。 “我并没有说过这句话。” “而且这不算逃跑。”古利德不屑地说着。 “是战略性撤退。” “反正马瑞克那边答应会成功的事情,并没有成功。” “劳伦提娜,将那边那个没出息的游侠给我拉回来。”古利德示意劳伦提娜将翠提斯带走。 毕竟翠提斯现在都还只能勉强撑着自己不倒下,让她自己走似乎有点不现实。 “...”布雷收起剑,见古利德完全没有了拦自己的意思,便打算去继续前往荒神的所在的地方。 但是,由于之前的打斗,城市里的卫兵早就聚拢过来。 “真的假的。”布雷一边嘀咕着,一边将眼罩摘掉,然后重新遮住左眼。 然后他的周围是全副武装的边南士兵。 至于古利德几人?早就没影了。 布雷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良好市民,无论在哪个城市,他都应该算是良好市民。 你看,布雷不会伤人,也不会轻易破坏公共财物。 不对,偶尔会破坏公共财物,但那也是被逼无奈。 总之伤人是不可能伤人的,因为他是良好市民。 所以布雷没有想过自己被卫兵围起来的场面。 “我是良好市民。”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还很主动地举起双手。 “说多无益,跟我们走一趟。”站在最前面的卫兵,满头大汗地对布雷说道。 卫兵现在很慌,因为周围战斗的痕迹告诉他面前这个家伙应该相当危险。 “能不走吗?”布雷听了对方的话之后,首先皱眉,然后沉思,最后拒绝。 现在被抓起来有点麻烦。 “要是不配合的话,我们就要强行带走你了!” “...”卫兵的暴力发言,让布雷再一次沉思起来。 现在不是跟卫兵墨迹的时候,城里还有一只荒神啊。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身为良好市民,也会有不得不做坏事的时候啊。 布雷拔出才收回去没多久的长剑,他原本以为不会那么快用上武器。 只可惜,他想多了,好事多磨...不对,这个词好像不能这么用。 “放下武器!” “没事,不会受伤的。”布雷淡定地说着。 “我叫你放下武器啊!!!!!混蛋!!” “就一下下。”布雷依旧还是那么平静,腾出来的左手比划了一下“就一下下”到底是怎么样的程度。 “要是你还不放下武器,别怪我们攻击了!”站在最前方的卫兵喊道,心里紧张得要死,额头上全是冷汗。 然后,他的视野便被一把剑的寒光所笼罩。 --- “轰隆!!!”像是炸弹爆破一般的响声,不断在边南的某处炸起。 除了布雷跟古利德的战斗引来卫兵的注意力,还有另外一处的战斗,也引起了卫兵的注意。 可是,这个正在战斗的地方,对于一般人而言是地狱。 一个周身都是绿色荧光的怪物,扫空周围的建筑,在原地嘶吼着。 怪物的嘶吼夹杂着野兽的声音还有精灵的女声。 祂就是一直都没有人察觉到的荒神,祂的下半身是蛇身。 但是这个蛇身跟常人想象的蛇身并不一样。 这并非是一条蛇的蛇身,而是十几条巨蟒的蛇身结合在一起的模样。 连接着蛇身的上半身,是面容姣好的女精灵。 要是忽视祂身上遍布的深绿色的纹路、发白的双眼,姑且还算是一个美人。 可惜的是,大概没有多少人能够忽视吧。 祂俯身,朝着面前的几人嘶吼着,双手不知觉便伸出锋利的指甲。 “怎么可能...”纳兰抱着怀里的昏迷的夜霜,震惊地看向面前的荒神。 站在荒神面前,只剩下他跟夜霜。 贝西没有赶来,而龙多跟蛮角活生生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当然,消失是一个比喻,实际上,两人是被荒神震碎了,是字面意思上的震碎。 没有必要再过多去描述骇人的场面,从纳兰的双眼中,已经能够看出那是多么绝望的一幕 而那荒神身上,只是被劈成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那伤痕在不快不慢地修复着,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能够完全修复好。 这样一来的话,这几人真称得上“完全没有伤到”这个荒神。 “轰!!!!!”荒神用下身的蛇尾扫向纳兰,将他连着怀中的夜霜一同扫飞出去。 他原以为,有戒指的话,荒神自己也有资格去面对。 可事实无情地倒了一盆冷水给他。 马瑞克给几人说过荒神的强大,也强调过。 可,没有真正直观面对一次的话,还是不能明白那鸿沟到底有多深、多宽。 如今,纳兰大概明白,神为什么能够被称为神了。 一如这个词背后所蕴含的意思,那是触摸不到的存在。 他之所以答应马瑞克来当这个“持戒人”,只是因为很简单的“正义感”。 马瑞克将高等种将如何肆虐世界的真实,展现在他面前。 实话说,纳兰是一个心思比较单纯的人,也是有着强烈的正义感。 要是,自己有能力去做点什么,理所当然希望能够去做。 马瑞克给了他能力、给了他机会,去当这么一个“救世主”。 他也坦然地接受这自己是“救世主”的这样一个身份。 他会去当冒险者,也是因为想要让自己贫困的家乡,能够稍微过得好一点。 纳兰的家乡是东方的一个小村子,很偏僻、很贫穷。 于是他走出村子,成为一个冒险者,之后他还成为了S级的冒险者,带给村子名誉以及繁荣。 其实他一直有在想,要是自己能够成为勇者,那自己的家乡就能够被称为勇者的故乡了。 那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可能是虚荣,也可能真的是正义感,不管怎么说,纳兰没有想过行恶。 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变得何等凄惨。 马瑞克从来没有跟他说,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纳兰目眦欲裂,紧紧地抱着最后一个同伴。 他要死在这里了,然后边南的所有人都会被这怪物杀掉。 “将这怪物引出城市...”夜霜突然将抱着自己的纳兰推开,艰难地说着。 “别抱着我哭喊了,快点...”无力地倒在地上的夜霜,催促着纳兰。 她跟纳兰一样,知道这怪物放着不管,这城市会变成一片废墟。 “我知道...”纳兰顿了顿,然后站起来,打算想办法引开这怪物。 可是,想法是好的,然而事实并非一帆风顺。 那荒神只是一声吼叫,地面就碎裂翻起,将纳兰推到了远处。 而夜霜从纳兰怀里摔出去后,则是被压在了石块之下。 要是再受到点折腾,恐怕她也要步另外两人的后尘。 “我是什么?”荒神抬起手,强大的魔力化作吸力,将推出去的纳兰拉了回来,对着他问道。 “...”纳兰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荒神那可怖的形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逃跑都没有机会。 明明戒指已经抵消了一部分概念的影响,但是却还是无法战胜对方。 就算没有概念...也还是击败不了?人神的差距,并不止一两点啊。 “你是怪物。”陌生的声音响起,然后抓着纳兰的手臂断开。 满身是血的布雷,凭借着一把宽剑,将荒神的手臂干脆利落地斩下。 这一只荒神的恢复速度并不是特别快,因此被砍掉了手臂之后,并没有瞬间恢复。 还挂着古利德留下来的伤,布雷提着宽剑,站在荒神的正前方。 “啊啊啊啊啊!”荒神吃痛,发出了女精灵的痛苦喊声。 纳兰则是被猛地甩到了地上。 爬起来的纳兰,不可思议地看着布雷、以及被布雷一剑斩伤的荒神。 纳兰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捂着自己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布雷战斗的背影。 强,除了这个词,纳兰实在想不出其他形容词去形容布雷。 那将自己几人肆意蹂躏的荒神,却被布雷依靠一把宽剑被压制下去。 如同巨大的凶猛怪物,被熟练的猎人狩猎一般。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强,而他不能。 --- 布雷没有理会身后呆滞的纳兰,直视着面前的巨大荒神。 身为良好市民的布雷,在没有伤害那些卫兵的前提下,逃了出来。 不过,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边战斗的动静太大。 在布雷跟卫兵对峙的时候,荒神的概念影响也扩散到了他那边,稍微帮助了他逃脱围捕。 「蔓延的无序」 这是布雷面前这荒神的「概念」。 事物的稳定存在,依靠着三要素的秩序。 一旦三要素狂乱了,事物的固型就会崩坏,而人的话,在固型被破坏之前,还会疯狂。 简单粗暴的概念,但是作用范围相当的广。 这是概念,不是单纯的“能力”。 要是这荒神能够熟练使用概念,就不是一片区域出问题,整个边南都要毁于一旦。 幸运的是,祂是新鲜出炉的,貌似并不会特别强。 “噌!”布雷身影消失,他依靠着「一刹」,瞬间跃到了怪物的正上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荒神尖叫着,想要将布雷从半空中抓下来。 布雷一直以来听到都是野兽的嘶吼声,这样的难听的尖叫声,还真的很少听到。 当然,也不是没有听到过,甚至有一次被震聋了。 布雷只是——比较少听到罢了。 “嘶嘶嘶——”荒神的下半身,分裂出很多的蛇头,不断朝着布雷吐信,在威胁着他。 布雷无神的右眼,瞥了一眼下方的嚣张的怪物。 最开始感知到的时候,这荒神应该还没有完全崩溃。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完全坏掉了。 只不过,从差点坏掉,到完全坏掉,这中间过去的时间未免太短了。 就跟这荒神的突兀出现一样让布雷困惑。 ——“这东西,不是自然出现的吧。”布雷幽幽合上右眼,心中默默想到。 至于布雷能够联想到的幕后黑手,也只有一个。 “真是跟那小丑一样让人讨厌。”布雷呢喃着,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宽剑。 他跃到了最高点的时候,有一刹那的停顿。 在这之后,他就会笔直地朝下落去。 “喂,中二小鬼。”布雷仿佛在自言自语。 ————“不要跟我讲话,你这个握不住我的家伙。” “都说了,那不是故意的。” ——“不愧是大姐头说的废物御主。” “算了。”布雷已经懒得跟这个中二小鬼解释了。 “砍大型怪物的时候,要用这招。”布雷决定直接给这个小鬼一番教导。 ——“你教了,我也不会。” “总之,看着。”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要想要击溃巨大的怪我,就要有怪物一般的力量。 用特殊的呼吸、发力方式,用尽一切人能够使用的方式,让人在瞬时获得野兽的蛮力。 随后借助着份力量,挥出致命的一剑。 “挥剑”这个动作,重复了无数次,但是正是了解剑的人,就会明白,这个动作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 刺、劈、云、撩、挂、绞、抹、扫...所谓挥剑,蕴含着无数的招式。 而这一剑,仅仅是用最合理的力量,最合理的方式,却给予怪物致命的一剑。 要是说这一剑的动作最接近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扫”了。 “嗤啦!!!!!!”剑自上而下掠过,怪物被从中间生生斩开。 一剑毙命。 “...”在纳兰紧缩的瞳孔中,倒影出来的,是荒神渐渐风化的身躯。 就像是一张纸,被火烧成灰一样,是的,就跟这个一模一样。 布雷落地之后,顺势将宽剑收入背后剑鞘之中。 嘛,这不是耍帅,布雷只是想要省一点之后收剑的力气罢了。 ——“诶,杂鱼一样的荒神已经入不了你的法眼吗?”某文学少女对布雷说道。 “别说的我好像能够虐杀荒神一样。”布雷没好气地说。 ——“但是,就结果而言,的确是这样啊,废材御主。”少女继续说道。 “只是没有正常发展起来的荒神罢了。”布雷深深地看了一眼消散的荒神。 这个荒神,原本应该只是一个女精灵。 “你应该没事吗?”布雷这时候才记得还有纳兰,扭头问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努力阻挡着荒神。 “为什么...”脸色苍白的纳兰,用绝望的双眼看向布雷。 “嗯?”布雷皱起眉。 “凭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轻易地击败祂。”纳兰手指抓着地,抓破皮尚无知觉。 “...”布雷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们...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也只是刮了祂一刀而言。” “而你,为什么可以轻易地杀死。” “我们不应该是救世主吗,为什么我们会那么无力!”纳兰的双眼在颤抖,他的意志在动摇。 马瑞克一直灌输给他的“他是救世主”这个观念在崩塌。 尽管,这本来就是错误的观念。 “为什么!?”纳兰并没有想过做什么恶事,也没有想过争夺功劳。 但是,自己竭尽全力、死去伙伴,都没有击倒的敌人,却被陌生的家伙轻易处决。 这落差,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切。 心中不是被救的感激之情,而是...困惑、跟不甘。 “虽然大部分展开跟我想的一样。”马瑞克从角落走来,然后弯腰捡起地上几枚失去主人的黑色戒指。 蛮角跟龙多的死去,导致这两枚戒指如今无主。 “但是,似乎还有有一部分跟我剧本有点不太一样啊。”马瑞克微笑着,将戒指放入了自己衣兜中。 “马瑞克!!!!”纳兰愤怒地看着马瑞克,他又一种被马瑞克欺骗的感觉。 “请不要生气,纳兰先生。”马瑞克伸出食指,随意地摆了起来。 “你累了,跟夜霜小姐都该休息一下了。” 马瑞克的手轻轻拍在了纳兰的肩膀上。 在那一瞬间,纳兰仿佛意识都被拍掉了,觉得一阵恍惚。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无奈地合上。 “扑通。”前一秒还在质问马瑞克的纳兰,一下子就软倒在了地上。 “你杀了他?”布雷右眼带着不善,看向了马瑞克。 “当然没有,说什么我也不会亲手杀掉自己培养出来的持戒人,不是吗?”马瑞克连忙摆手。 “所以间接杀掉?”布雷当然注意到了之前孤零零在地上的黑色戒指。 戒指掉在地上,主人的下场布雷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也不对,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杀死自己培养的持戒人。”马瑞克再一次否定了布雷话。 马瑞克费了不少心思去培养几个“持戒人”,当然不会想着除掉他们。 要是这样的话,他之前费的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可理喻。 马瑞克只是想要这些持戒人亲手讨伐掉一头荒神,然后让戒指吞噬祂的概念,进一步成长。 要是吞掉一个荒神残留下来的概念,那么戒指就能够成长到能够分割真正戒指命运的程度。 他是这样计划的,但是结果却并没有按照他想的进行。 “说起来,贝西不在啊。”马瑞克呢喃着,死去的是龙多跟蛮角,夜霜垂死,但姑且还是活的。 纳兰的话,大概唯一平安无事的。 “果然有点奇怪。”马瑞克原本计划是五个人一起讨伐荒神。 五个人的话,能够险胜。 但是缺少任何一个,最终都将会溃败。 这是必然的,毕竟那是荒神,光要战胜,就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少了贝西,战况恶劣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马瑞克活动了一下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微笑地看着布雷。 马瑞克的微笑,看得布雷毛骨悚然。 每次看到马瑞克微笑,布雷心里面都会有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有什么算盘?”布雷不由得问道。 “算盘啊,到底是什么算盘呢。”马瑞克似笑非笑地说着。 这摆明要吊别人胃口的话语,真是让人讨厌。 “总之,纳兰跟夜霜我就带走了。”马瑞克说着,便拍了拍手掌。 四周一阵晃动,无数漆黑的人型从地面涌出来,然后抓住了夜霜,将她从巨石里面拖到了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至于纳兰,马瑞克则是亲手拎起来。 马瑞克就像是拎玩具一样捏着纳兰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抬起来。 “剧本需要重写了,还有缺少的那个演员我得找回来。”马瑞克耸了耸肩。 他口中那个缺少的演员,就是贝西。 贝西一声不吭地消失,马瑞克可是相当难办。 现在,剧本得重新写了,否则就不能衔接上。 难得他弄出来一个荒神,实在是太可惜了。 神源的选定目标是随机的,当然,并非没有诱导神源的手段。 那就是同样使用相应的概念,来诱导作为概念碎片的神源来定位到某个人身上。 恰好,马瑞克能够做到。 只不过这样的操作并不能随便做就是了,概念弹也是相当珍贵,相同的概念弹可谓少之又少。 当然,概念单的来源可是秘密。 “锵!”一把剑毫不犹豫地劈向马瑞克,但是被马瑞克用枪挡住了。 布雷很少会没有任何犹豫就朝人挥剑,即便是站在自己对立方,能够不杀戮他就会去避免杀戮。 可是,面对马瑞克,他决定挥剑了。 马瑞克跟乔纳森有点不一样,但是性质却是一样的恶劣。 玩弄一切,只为了混乱无序的结局。 “哦呀?布雷先生杀气腾腾呢。”马瑞克调侃了一句,看上去没有任何压力。 布雷绝对没有留手,可是马瑞克挡住布雷一剑,却轻易无比。 “其实我并不知道乔纳森为什么觉得你有趣,但是既然你身陷局中,就好好当一回演员吧。”马瑞克弹开布雷的剑,然后带着纳兰往后跳了一段距离。 “这一次,舞台就是这个边南!” “提前祝贺吧,我会当他们的戒指成长起来的。” “然后——”马瑞克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冲着布雷一笑,接着就退去。 布雷并没有办法追击,因为在同一时刻,他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地,就多出了无数的人。 这些人全部清一色穿着长袍,长袍上有统一的灰色纹路。 人群中有老有少,相貌各异,也从他们身上看不出来任何“统一性”。 明明穿着一样的服饰,但是却并没有任何一致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一群路边的人群一样。 “保护救世主!” “拦住他。” “不能让他踏出半步!” 人群中渐渐传来不同的声音,但是所有声音都表达出布雷的敌意。 这全都是这地区中的数理会成员,马瑞克想要,他们就会出现。 仿佛早早埋伏还一般,他们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挡住了布雷的步伐。 数理会的人来自各个地方,各个行业,各个年龄段,想要找到完全同一性,确实困难无比。 不过,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无一不是拥护者救世主的人。 他们想要世界被拯救,因此需要救世主。 他们的力量不足,因此要寄托在别人身上,寄托在强者身上。 这种依赖,成为信仰,不对,原本信仰就是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是对象不一样罢了。 神明缥缈无比,可是纳兰等人是触手可及的。 在马瑞克的宣传下,“持戒人”的形象被无限美化。 “啧...”布雷咂了咂舌,用一堆普通人堵自己,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想出这手段的马瑞克,性格可是相当恶劣。 布雷逃跑的功夫并不出色,所以想要从人群中逃脱是不太现实的。 他只能采取跟之前一样的方式逃跑。 那就是砍出一条路,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只要实力差距悬殊,想要不杀对方的情况下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布雷还是能够办到了。 “别让我找到你,马瑞克。”布雷撇了撇嘴。 正是因为马瑞克知道布雷不会轻易对常人动手,所以他才特意让数理会的人去堵。 假如他还在那个地方,布雷恐怕会无视那些人,直接找自己。 因此马瑞克早早便离开,甚至不给布雷知道自己离开方向的机会。 马瑞克捏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被他扔在地上的纳兰,还有边上被一堆黑色人型送来的夜霜。 现在自己面前只剩下这么两个人了。 “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救世主吗?”纳兰依旧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说道。 其实纳兰早就醒了,只不过没有起来,他不想起来。 他到现在还没有接受事实,那跟布雷实力差距如此巨大的事实。 “你自暴自弃的样子,不如你雄姿英发的时候又魅力啊,纳兰先生。”马瑞克俯视着似乎已经自暴自弃的纳兰。 纳兰的眼神是死的,不过马瑞克其实并不在意。 马瑞克微微蹲下身子,让自己跟纳兰在同一个高度。 从马瑞克的脸上,只能看出微笑,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跟“疯狂”有关的东西。 不仅是看不出来“疯狂”,马瑞克的每一个举动看上都是如此正常,正常得跟正常人一样。 “你是一个欺诈者。”纳兰张嘴说道。 “不,我不是欺诈者。”马瑞克对于纳兰的嘲讽,只是投以微笑。 无论对方如何愤怒,无论对方如何激动,马瑞克都能够用微笑去回应。 “你还记得,我让纳兰先生你看的那一幕幕吗?” “...”纳兰没有回答。 “整个世界如同炼狱,你出生的村子也好,你的朋友也好,你的亲人也好,都被烧尽的画面,你没有忘记吗?”马瑞克笑着说,声音温柔却像是魔鬼的低语。 纳兰瞳孔猛地一缩。 “那也是你的谎言,不是吗?” “非也。”马瑞克用很轻松得语气回了一句。 “那是没有人站出来的话,世界必然会面临的命运。” “可以说是那种一种未来的可能。”马瑞克幽幽地说道。 “预知真正的未来走向是不可能的,但是预知未来的一个走向,是可行的。” “我让你看到的,是真实的画面,是没有救世主的画面。”马瑞克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的话语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很难升起怀疑他的想法。 “...” “而你,正是亲身体验过了我给予你的、属于末日的绝望,才决定成为持戒人的,不是吗?” “我并不是持戒人。”纳兰在看布雷战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有证据,但是他却能够明显感觉出来,布雷才是真品,他不过是赝品。 不甘,为何他能够那么强、为何自己要那么弱、为何改变不了这个差距。 “你是啊。” “呵呵...”纳兰只是冷笑了一声,他的笑声足以证明一切。 他已经不相信马瑞克了。 “只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罢了。”马瑞克继续说道。 “很遗憾,试炼没有通过,否则的话,你便是真正的持戒人。” “试炼?”纳兰呢喃着。 “没错,那荒神是我给你们的试炼,让人遗憾的是,你们并没有通过我给予的试炼。” “但是,你还有机会。”马瑞克用自己的语言编织着新的剧本。 旧的剧本需要被撕毁了,全新的剧本现在开始编写。 “虽然你跟夜霜的伤势还没有好,不过,为了加快进度——” “现在就开始你们新的试炼吧。”马瑞克在纳兰的耳边低语着。 “试炼之后呢?我又能得到什么?”纳兰空洞的双眼,稍微恢复了一些神采。 “变强?就这样吗?” “是的,仅仅是变强,但我保证你可以跨越黑铁种的极限。”马瑞克说道,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微笑似乎不带着半点恶意,就像是圣人一样。 “试炼是什么?”纳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要着急,要接受试炼的人,不止你一个。” “所有还活着的持戒人,都要接受试炼。”其中包括了昏迷的夜霜,还有人都不在的贝西。 贝西人不在怎么办?没关系,马瑞克这一次的试炼,并不是人在这里。 所有人,都将会顺利接受试炼。 “怎么可能,夜霜她还昏迷着!”纳兰惊了一下。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马瑞克本来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啊,没错,是有趣的事情,马瑞克觉得自己能够在剧本上再添上一些有意思的桥段。 马瑞克先是合上了嘴,然后拍了拍大腿,站起来。 他展开双臂,那姿态仿佛想要迎接从哪出来的伟大人物。 “没错!纳兰先生,你无需担心,因为,你可以亲自代替夜霜,进行她的试炼。” “那么,你肯吗?”马瑞克饶有兴趣地看着纳兰。 “...”纳兰先是沉吟了片刻。 “可以。”最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 “很好!无私的人,你果然适合成为救世主。”马瑞克说道,明明笑着,但是眼中毫无笑意。 适合成为救世主吗?自己说这样的话真是挺有意思的。 纳兰心中“救世主”的理念早就被扭曲,在看到布雷强大的背影之后,就扭曲掉了。 他现在追求强大,到底是为了救世,还是为了莫名其妙的攀比呢?还是为了心中隐藏的不甘。 这一切都无所谓,马瑞克只需要引导演员上场就好了。 况且,纳兰会代替夜霜试炼,也不全是“无私”。 说不定这里面,就有私心呢?例如爱慕。 只是,这是单方面的爱慕、对方只是把他当成朋友...或者说是其他的呢? 啊,不知道呢,估计纳兰自己也不知道、不能判断自己在夜霜心中的地位。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愿意付出,真是“伟大”。 但也能说是愚蠢、浪费感情。 “所以,试炼是什么?”纳兰不耐烦地说道。 “纳兰先生,你听说过「生死战」吗?”马瑞克高声说道,,微微展开双臂,仿佛周围有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仿佛有观众期待着他的话。 就在马瑞克在怂恿着纳兰时,布雷还在为一群数理会的平凡烦恼。 那围上来的动作,完全就是命都不要的架势。 布雷只能用动作相对轻盈的长剑要挡住这凶猛的人群。 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本来布雷就跟古利德打了一场,再过来斩杀一头荒神,他基本没什么体力。 他真的没有力气去跟那么多普通人折腾。 “死鱼眼,看来你有麻烦?”一阵清冷的女声,在上方传来。 那是充满傲气的女声,声线动听得如同黄鹂高歌。 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女性,坐在上方的天台边缘,托着下巴俯视着布雷。 “是你?”布雷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意想之外的人。 不对,应该说是意想之外的天使。 跟正常金发白翼的天使不一样,跟布雷说话的是曾经一度成为堕天使的阿芙蕾娜。 只不过,在她身边,看不到贝特利。 “很惊讶吗?”阿芙蕾娜说道。 “有点吧,毕竟没有看到贝特利。” “你果然是个怪人,关注的地方竟然是这里。”阿芙蕾娜吐槽道。 可是阿芙蕾娜也没有跟布雷说贝特利去哪了。 不过在布雷看来,贝特利除了去宰人,估计也没有别的事做了。 “需要帮忙吗?”阿芙蕾娜嘴角弯起玩味的弧线,布雷看上去身陷麻烦之中,而这个麻烦,恰好她能够轻易解决。 “要。”布雷一秒都没有犹豫,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这一下,轮带阿芙蕾娜有点无语。 事情的展开跟她的预想差太多了,她原本布雷还要挣扎跟犹豫一会。 谁能够想到这家伙连踌躇都没有,直接就应了。 “你能不能稍微从迟疑一会。” “有什么好迟疑的?”布雷不解地问道,然后艰难地抵御人群的拥挤。 他没有感受到战斗的压力,倒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的菜市场,快要被挤死了。 要是他又多余的精力,肯定会甩一剑驱散人群。 奈何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把控威力。 一个不小心就斩了人,这是布雷不想要看到的。 “...”阿芙蕾娜竟然无言以对,的确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替你处理这群杂鱼吧。”由于跟着天天杀杀杀的贝特利,阿芙蕾娜也相对好杀。 当然,她本性便是如此,对于黑铁种的性命漠不关心。 她的手足凝聚出一把巨大的光矛。 “等一下!”还在被人群挤着的布雷,连忙喊停。 “晕掉就行,晕掉就行!”布雷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忘记了对于天使而言,黑铁种就跟蚂蚁一样,杀生随心。 对于阿芙蕾娜而言,杀掉是最简单的。 “那么麻烦?”阿芙蕾娜皱起好看的眉头,一下子觉得有点难办。 “不然呢?”要是不麻烦,布雷早就自己动手了,也不用喊阿芙蕾娜帮忙。 “啧。”阿芙蕾娜不满地咂舌,撤去了手中蓄势待发的「审判之矛」。 原本她是想着连着地面一起轰掉,没想到被布雷喊停了。 --- 布雷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数理会成员,他表情有点古怪。 “你确定他们都没死吗?”要是全都死了,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进行了一次屠杀。 “没有死。”阿芙蕾娜张开身后的翅膀,从天台的边缘飞下来。 “只是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而言。”她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 “...”布雷总觉得阿芙蕾娜话里有话。 犹豫了一下之后,布雷认为自己不问特别清楚比较好。 “贝特利去哪里了?”布雷选择问一点问题。 “他吗?去玩了。”阿芙蕾娜耸了耸肩。 “邪教?”布雷试着问,一想到贝特利,就会想到邪教。 贝特利所过之处,邪教寸草不生。 “嗯。”阿芙蕾娜随意地应了一声,意外地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数理会,你听说过吗?” “没有。”诚实的布雷当然要说自己不知道。 “一个邪教,贝特利就是为了这个邪教来的。”阿芙蕾娜言至于此,具体的不说大家也知道。 “好吧。”果然是这样的剧情。 “但是你为什么不跟着过去。” “因为不方便。”阿芙蕾娜说道,对于贝特利不带自己玩这事,她貌似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不如说,不用跟着贝特利跑,阿芙蕾娜还觉得自在一点,还有时间去闲逛。 不得不说,如今黑铁种的城市,要比天堂要更加充满生机。 即是骄傲如阿芙蕾娜的天使,在下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还是渐渐解除了对黑铁种世界的抵触。 嘛,对黑铁种鄙视还是鄙视。 “你还有别的事?”布雷看着阿芙蕾娜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问了一句。 “没有。”阿芙蕾娜摇头,她是恰好看到布雷有麻烦,才现身的。 否则的话,她还在逛街。 “...”布雷无言。 “...”阿芙蕾娜无言。 两人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来我家坐坐...?”布雷强行尬聊。 “不对,也不算是我家...” “你想说什么...”阿芙蕾娜翻了一个白眼。 “来我租的地方坐坐?” “不用了。”阿芙蕾娜叹了一口气。 “我等下还有事。”她口中的事,不过是逛街。 “对了,要是你运气好看到贝特利,就告诉他——”阿芙蕾娜突然间想起了一些是,本来都要振起来的翅膀顿了顿。 “他的事情完了,也不要那么快找我。”阿芙蕾娜郑重地说道。 她想溜达溜达。 “好...记住了。”布雷点点头,既然她帮了自己,自己也该报答一些对方不是么。 “噌!!!!!!”双翼扑动,地面由于巨大的风压而扬起灰尘。 黑白的羽毛交织在一起,如同黑白的雪,缓缓地从天空落下。 布雷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一根羽毛。 羽毛飘到他手心之后,就化作无数的粒子散去,不留半点痕迹。 --- “我回来。”布雷推开门,颓废地喊了一句。 “布雷、布雷,欢迎回来!”蕾比小跑着扑向布雷。 “嗯...”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小脑袋,然后看向房子里。 最后发现,两个粉毛。 嗯?两个? 除了日常的粉毛笨蛋之外,在自己房间里还坐个一个披散着粉色秀发的少女。 粉毛笨蛋则是一副乖巧的样子,跟少女对坐这。 少女穿着云都国特有的单衣,淡紫色、光泽柔和的外衣点缀着花鸟的图案,宽大的袖子却不显得臃肿,反而使得这身服装更加优雅、尊贵。 腰间是绣着淡淡金色的花纹的腰带,底下是同外衣一样色调的裙子,不过这裙子的图案,似乎更外衣有些许不同,更加倾向缥缈的云。 要是布雷没有记错这个少女的话,应该就是某个粉毛笨蛋的妹妹。 这个举止大体,俨然大家闺秀模样的少女,是那个穿着魔改牛仔服的笨蛋的亲生妹妹。 虽然传闻那个憧憬着牛仔的笨蛋,原本也是一个大家闺秀,但是布雷是不相信的。 “你好,布雷先生。”少女也察觉到布雷的归来,便跟淡定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慢慢站起来。 “很抱歉突然打扰,请勿见怪。”少女替自己突然登门造访的行为道了一声歉。 “这个到无所谓。”布雷说着,看了一眼怂的要死的鸣子。 为什么这个笨蛋看到自己的亲生妹妹要那么怂啊。 “对了,你叫...云...”布雷冥思苦想了起来,在脑海中搜索少女的鸣子。 “要是你忘记了话,我还是自我介绍一次吧。”少女也没有因为布雷将自己名字忘掉而有任何生气。 “小女子云姬,是云鸣的妹妹。”云姬微微屈膝,朝布雷行了一个普通的礼。 “对,云姬。”布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边上的蕾比也捧着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ΦωΦ)。 毕竟,蕾比也忘记了这个少女的名字。 “不过,布雷先生,你为什么满身是血呢?” “打架了。”老实如布雷,当然会如实说。 “...”原本还在含蓄微笑的云姬,一下子就愣住了。 --- “喝茶。”蕾比端了几杯茶水走到鸣子跟云姬面前,一脸雀跃地说道0V0。 这个姐姐跟鸣子长得很像,在蕾比看来相当有趣。 而且重要的是非常有礼貌,让蕾比觉得很舒服。 “谢谢。”云姬接过茶水,回以温和的微笑。 “噢!”蕾比重重地点头,然后就小跑回布雷身后。 “你们这个小女孩真是乖巧。”要是云姬以前没有见过蕾比的话,估计还以为这是鸣子的女儿呢。 不过,这不太可能,自己的这个笨蛋姐姐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对吧,对吧,蕾比可乖了。”鸣子一听,瞬间就来劲了。 蕾比平时的教育可是她负责的啊,蕾比被夸了,鸣子当然与有荣焉。 “嗯,我们聊点别的吧。”云姬趁自己姐姐还没有兴奋起来之前,就赶紧打断了对话。 “啧,没劲。”鸣子撇了撇嘴。 “话说,你怎么会在边南?你应该在安京城的啊。” “当然是因为一些事。”云姬小口茗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是因为一些正经事才会来边南的,只不过恰好看到了自己的笨蛋姐姐。 云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到自己的姐姐了。 既然看到了,身为妹妹当然想要跟她聚一下。 只不过当见面之后,云姬又不知道该如何跟鸣子聊起来。 不管怎么说,鸣子现在都太残念了。 “什么事?”鸣子并不知道自己妹妹对自己的腹诽,歪着头,不解地问。 “数理会。”云姬道。 “什么?”鸣子疑惑。 “邪教。”这句话是边上挂机的布雷回答的。 “嗯?”云姬先是惊奇地看了布雷一眼,没有想到从外面来的布雷会知道数理会。 印象中的话,数理会在中大陆分布并不广。 “没错,是一个邪教。”云姬点头,要是布雷知道,她解释起来也不会很费劲。 当然,云姬想多了,布雷知道数理会,是不久之前从一个天使哪里打听到的。 因此,布雷除了这个邪教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哦,不对,布雷还知道了数理会跟马瑞克有关系。 “我们云都国中大部分数理会的成员,都不知道为什么,转移到边南。”云姬不知道这一切,但还是在以“布雷知道”的前提下开始解释。 “陛下觉得这是打击数理会的好机会,所以让父亲派人处理一下。”云姬一边茗茶一边解释道。 “诶,那为什么是你来啊。”鸣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你想念父亲了?” “不不不,没有,母上大人我倒是有点想念。”鸣子连忙摇头。 “父亲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云姬叹了一口气。 “父亲的一条腿没了,出行不方便,所以干脆就让我来了。”别看云姬是一个弱女子的模样,但是鸣子跟云姬的父亲,也就是云都国的丞相相当放心把事情交给云姬来做。 尽管是女儿身,但是相当可靠。 除了没有战斗力之外,云姬可谓是相当优秀的人才。 “原来是这样啊。”鸣子仰起头,发出了“原理如此”声音。 “想起来,布雷先生应该很强吧。”云姬瞥了一眼布雷。 “啊?”从刚才到现在,只说过一句话的布雷,一下子就懵了。 怎么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了。 “一般吧,不算强。”布雷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面无表情地跟云姬说。 在这里,布雷没有任何想要装逼的意思。 毕竟你看,他打一个荒神都要挂彩...跟古利德打架每次都是五五开。 对上强一点的白银种,说不定还要被吊起来锤。 人生可是相当艰难的。 “...”云姬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你一个当初击败了几个去追姐姐的高级冒险者的人,竟然在这里跟我说不强。”云姬那句话怎么会平白无故问出来,当然是多少知道布雷实力才会问。 可是云姬对于布雷的装逼行为看不下去了。 “啊,那个啊。”布雷努力回忆久远的记忆,当初确实为了让鸣子太跑路,击败了几个家伙。 “听说你还有「恶鬼狩人」的称号。”云姬继续说道。 “没有,我不承认。”布雷立马否认,可恶,他不是「恶鬼狩人」。 “你是。” “我不是。” “你真的是!!!” “我真是不是!我没有!” 云姬跟布雷莫名其妙就争执了起来,鸣子则是顺势抱住了蕾比,乖乖地看着。 两个人她都惹不起、惹不起,所以乖乖当一个吃瓜的群众就行了。 “呼。”云姬深深滴吸了一口气。 “听闻你的实力强劲,小女子恰好就趁这个机会邀请你协助我们云都国。”云姬无奈地说道。 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硬是被布雷扯了那么久。 “不行,我要杀兔子。”布雷说出凶残的话。 “请问你跟兔子是有什么恩怨吗?” “没有,只是一个委托而言。”布雷认为自己跟兔子绝对没有仇,他那么执着,不过是因为委托需求罢了。 “诶,你还想着那个委托啊。”鸣子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布雷还真的是执着。 “当然,那是委托啊。” “虽然布雷先生对待委托的认真态度,很让人佩服。” “可是,我觉得比起消灭兔子,我们这边给的报酬会更加多。” “就是就是!”鸣子附和。 “你闭嘴...”布雷道。 “唔,霸道。”鸣子不满地闭上嘴。 “好吧,总是,你要是改变主意的话,就来这里找我吧。” “我们的行动还在组织中,没有那么开始,希望你尽快回复。”云姬从袖中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目前云姬所住的地方。 “你每次去一个地方,都会换一张名片吗?”布雷结果名片之后,不禁问道。 因为云姬每次去一个地方,住址肯定都是不一样的。 那么也就是说,每次名片上的位置都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每次云姬都会提前准备好新的名片。 太可怕了,布雷是真心觉得太可怕。 都不嫌麻烦的么? “你在意的地方是这里吗...”虽然布雷说的没有错,可是他的关注点,总是让云姬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说钱,钱可以勾引他。”鸣子偷偷贴着云姬的耳朵说道。 云姬听到了,轻轻颔首。 “虽然你是作为一个临时的雇员,但我这边还是能够给予你足够的报酬。” “...”布雷一动不动。 因为,没有说具体的钱。 “具体点,具体点。”鸣子连忙补充了一句,一般人是搞不定布雷的。 “20万。”云姬眼皮都不挑地说道。 “什么!!!!!”这声惊呼是来自云姬边上的鸣子。 “姐姐大人,为什么倒是你先喊起来了,你太吵了。”云姬嫌弃地捂住耳朵。 布雷没有喊,鸣子倒是先喊了起来。 “20万啊!败家女!” “姐姐大人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我的吧。”云姬没好气地说道。 “啊啊啊,云姬!!!”鸣子抱住了云姬,希望从她身上蹭一点财气。 “我考虑一下吧。”布雷看着名片,沉吟了片刻。 不过,其实这个考虑,基本就是不采纳了。 怎么想,这都是很大概率会摊上事的委托。 --- 两天之后,边南某幢房子里,布雷坐在了云姬面前。 云姬跪坐在坐垫上,布雷也是如此,身后的鸣子跟蕾比则是很随意地坐着,一本正经的是有云姬跟布雷两人。 几人坐在了厢间,两边打通,能够看到外面的盆栽。 风吹进来,会摇动银铃,响起悦耳的铃声。 不过风要是很大,反倒是不会摇起这些铃铛。 “你脚不会麻吗?”布雷问。 “习惯就好。”云姬平静地回答。 “你想好了吗?”说着,云姬就将一份委托书推到布雷面前。 “想好了。”布雷面前无奈地说道。 是的,他接受云姬给的委托了。 原理很简单,那就是那个讨伐米球兔的委托,取消了! 竟然取消了! 当布雷找到委托方的时候,委托方却告知布雷,米球兔的狂化突然消失,变得温顺起来。 当然,数量多还是很多,只不过没有攻击性的话,暂时也不至于急着讨伐。 也就是,布雷这一次基本就是白来。 他并不知道,这些米球兔的狂暴化,原本就是因为那荒神的影响。 除了米球兔之外,边南其他的魔物多少都狂化了。 只不过米球兔的数量太多,一旦狂化起来影响太严重,也更加容易让人察觉。 在荒神被布雷宰掉的现在,魔物自然变正常了。 布雷也顺利地失去了这份委托,也只能选这份委托了。 后来布雷仔细想了想,接受这份委托,说不准能够找到马瑞克那个家伙。 到时候,能够好好算一笔账,接受这个委托就接受了吧。 尽管很麻烦,可在必要的时候,这种麻烦还是需要面对的。 何况,还有20万。 “既然如此,那么在这里,先感谢布雷先生你吧。”云姬想了想,最后伸出了手。 中大陆的话,应该更加习惯握手。 “给你。”但是,布雷第一反应,并不认为云姬是打算跟他握手。 布雷将委托推回给了云姬。 “????”云姬头上冒出了很多问号。 云姬遇到过很多事情,但是很少会出现那么多问号。 “诶,你不是要收回去吗?” “你要茶杯?”布雷将茶杯推给了云姬。 “???????”云姬头上多了一倍的问号,为什么会想到给茶杯她? 最后,云姬决定将手收了回来,这手就不握了吧。 “那么,我就具体跟你说一下方案吧。”云姬清了清嗓子。 “不过,在这之前,我先问一下,你保守估计自己能够处理什么程度的敌人?” “emmmmmmmmmmmmm”布雷犹豫了,这个问题他要深思熟虑。 布雷可不是白痴,要是他说自己能够解决一打S级冒险者,云姬估计会觉得自己很狂傲。 嘛,尽管事实上布雷认为自己确实能够打一堆。 “几个...S级冒险者吧。”布雷掰了掰手指,报出了一个缩水严重的数字。 “几个?” “emmmmmmmm”问的太细了,布雷有点难办。 “五个?”布雷不确定地说着。 “为什么是不确定的语气...请告诉我你能保证处理的最低数量。” “那就五个吧。”布雷似乎放弃了什么,颓废地说道。 “五个?你确定?”云姬相信布雷很强,可是这个数字有点魔幻。 那可是五个诶。 “嗯,就五个。”布雷纠结地说道。 哎,才五个。 云姬这一次的规划实际上并不复杂。 鉴于云都国已经请过不少S级冒险者去讨伐数理会都失败了,这一次云姬便换了一个方针。 所谓擒贼先擒王,所以才那么执着于去讨伐数理会的魔王。 但是最终只是白白葬送了S级冒险者的性命,就算再白痴,都应该意识到魔王的实力深不可测。 因此,云姬想的是抓捕,而非讨伐。 战斗并不一定是最优的选择。 这一次,除了布雷之外,请的人更多的是辅助类型的。 嘛,说是辅助类型也不太准确,大概要说是限制类型吧。 最大程度地削弱敌人,就算无法杀死,也能够抓起来。 有的时候,抓住对方比杀掉对方困难,可是也有的时候杀掉对方比抓住对方困难。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是抓住数理会的魔王要更加简单一些。 恰好,布雷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简单又有效,执行起来还有条有理的计划。 --- 阳光正好,但是某个巷道中,阳光并照不进来。 跟街道上的暖和截然不同,巷道之中阴冷潮湿。 布雷此时此刻正跟其他一起接受云姬委托的人靠在墙上,等待着命令。 跟布雷一起等待命令,是一个穿着着轻甲的年轻男子。 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他已经是有名气的S级冒险者了。 当然,布雷不认识。 “你今年几岁啊。”布雷觉得等命令有点无聊,便随意像大叔一样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年轻男子古怪地看着布雷,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意料。 “十八...”犹豫了一阵后,年轻男子姑且还是告诉了自己年龄。 年龄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吧。 “真年轻啊。”布雷发出了大叔一样的感慨。 怎么回事啊,这个世界那么多天才的吗,竟然还有刚成年就S级的冒险者。 “嗯...”年轻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布雷,只能支支吾吾地应了。 “我们还是小声一点吧,里面应该还在行动中。” “啊,好。”布雷应了一声,貌似对方挺腼腆的。 腼腆好啊,腼腆的少年很不错。 比起什么年少气盛的家伙,腼腆更加让布雷觉得亲近。 “嘘。”听到年轻男子跟布雷的对话,蹲在地上一个女孩手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布雷乖乖闭嘴。 看来还有一个同伴是那种高冷类型的女性,布雷不太习惯对付这种的。 果然还是笨蛋比较好对付。 “拦住这些人!”就在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屋里响起喊声。 接着就看到了很多长袍被毁掉的数理会成员,从屋子里冲出来。 “咻——”话音刚落,布雷身边那个年轻男子就从原地消失了。 而那个女性也站了起来,嘴唇微微动着。 “卡啦——”连咒语都没有必然吟唱完整,巨大的泥石墙就将那些数理会的人围住。 然后从泥石墙上满满走出一群法术制造出来的泥偶。 “...”布雷连剑鞘都没有摸到,队友就已经放完技能了,他觉得有点小尴尬。 与此同时,身影消失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墙内。 缭乱的闪光掠起,一把短剑在空中如同猎鹰般狩猎着敌人。 闪光连成一线,给人一种短剑速度甚至比握剑之人更加迅捷的错觉。 “完事了。”那个女性握拳,作往后一拉的工作。 随后那泥石墙便轰然倒塌,泥偶也消失不见。 那个年轻男子也面不改色地站在一群倒下的数理会人群之中。 虽说刚才那一幕那夸张,但是实际上这些数理会的人并没有被杀死。 这个年轻男子下手还是相当有分寸的。 “有活口留下来吗?”一个看上去很稳重的大姐,背着一把大剑,从屋里走出来,沉声问道。 在她身后,还有很多过来帮忙的普通冒险者。 “全部都活着。”布雷眼中的腼腆男孩,对那位大姐说道。 “那就太好了。”那大姐松了一口气,她真的爬自己伙伴太过暴力,将赶出来的人全部杀掉了。 “里面还有晕掉的,你们全部都抓出来。”大姐对身后弱一点的冒险者吩咐道。 本质上,这些数理会的人员也是普通人,至少少数有实力的。 其中甚至老少都有,要轻易说杀掉,也未免过于血腥。 这种血腥,身为雇主的云姬,也肯定不愿意看到。 “好像...没我什么事。”布雷嘀咕着,原本想要拔剑的手,又放了回去。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云姬在一群人的保护之下,走进了巷道。 “辛苦各位了,现在我们可以尝试从这些人的口中挖线索了。”云姬看着那些倒下人。 这一次抓住了那么多人,云姬不相信一个愿意透露情报的人都没有。 数理会的根据地实在是太过隐蔽,要是没有情报,靠自己找或许会找不到。 “那么,今天的行动先到此为止吧。”云姬对众人说道。 至于,情报该如何从这些人套出情报,就是另外一方面的工作了。 布雷,今天再一次划水成功。 --- 在云姬对这一次行动很满意的时候,却并不知道在人在很远的地方,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马瑞克站在一幢高楼的顶上。 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还是那一身没有任何徽章的军服。 笑容也好、军服也好,都是马瑞克一份近乎疯狂的执着。 “做的真不错。”马瑞克笑着说,周围空无一人。 “不过,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他没有制止云姬去寻找数理会根据地的行动,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一切都已经按照剧本走起来了,演员、道具都已然就位。 不,也不全然是。 “贝西?”马瑞克抬起头,看向了同样站在一幢高楼楼顶的贝西。 贝西已经玩消失很久了,马瑞克都没有找到这个家伙。 “我猜你一定找了我很久。”贝西理了理自己水草一样的长发。 “对啊,找你很久很久了。” “因为你的缺席,已经牺牲了两人。”马瑞克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牺牲吗?这个词用的不对吧。”贝西幽幽地说着。 “是吗?那么用什么词比较好?” “用献祭这个词更好。” “献祭吗?贝西贝西贝西,看来你知道的东西很多啊。”马瑞克依旧在笑,不过眼神变得有点冷。 “还行吧。”贝西摊开手,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那么现在,你主动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马瑞克问。 “为了好玩啊,乔纳森。”贝西突然狞笑起来。 看到这狞笑,听到这声“乔纳森”,马瑞克没有继续笑了,他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他自问自答了起来。 “不过,我更正一下,我不是乔纳森,我是马瑞克。”马瑞克冲着贝西弯了弯腰。 从对方会叫他乔纳森这一点,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自己找到的那个贝西。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所谓的贝西。 “不过,真是了不起,我根本没有发现你的伪装。” “藏得真是深啊。”马瑞克鼓起掌来,说着。 “我该如何称呼你比较好呢?持戒人先生二号,还是说贝特利先生?”马瑞克语气轻松地说。 “叫我贝特利吧,我讨厌前面那个称呼。”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贝西的样子就变化了,变成一个穿着深蓝色大衣的银发男人。 他就是马瑞克口中的贝特利。 贝特利掌握了无数的神术,其中不乏能够改变自己样子、气息等等的神术。 不同教派的神术一起使用,最终的结果就是贝特利的伪装连马瑞克都没法看破。 要不是贝特利透露了太多,马瑞克恐怕怎么也猜不到他的真身。 恐怕马瑞克说破贝特利的身份,也不是感知出来的。 而是利用零碎的情报,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换句话说,是猜出来的。 当然,马瑞克猜对了,贝特利也便没有了继续伪装的意思。 贝特利从口袋摸出一把梳子,将自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梳成了大背头。 “还是这个发型比较舒服。”贝特利甩了甩头,惬意地自言自语起来。 比起那个水草头,大背头更加让人愉悦。 “果然是这样啊,这样的话,之前的所有事情都能够讲得通了。” 在高塔中,布雷会被引到当初那个石塔中,大概也是贝特利搞得鬼。 在石塔中突兀的挑衅,也能够理解。 那种看似白痴的行为,间接在引诱着布雷插手到这些事情之中。 “原本我只是追着数理会来的,不过我后来发现幕后的人是你,就打算耍你一下。”贝特利狰狞地笑着。 身为朝一切邪教复仇的恶鬼,贝特利最初的目的当然也很单纯。 只不过在宰人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意外之喜。 “你,坑了布雷先生呢。”马瑞克笑吟吟地看向贝特利。 布雷自身是绝对不会主动陷入这次的事情之中,本来马瑞克的剧本中也不存在布雷的身影。 是贝特利强行加入了布雷这个“演员”。 “不过,你也将我的剧本毁了。” “这不挺好的吗?把别人当做剧本的演员利用,可是恶趣味。” “这并不是恶趣味,只是想要再现各种振奋人心的故事罢了。” “我从这些事情里面,完全看不到振奋人心的事情啊。” “只不过是还没有演出到某个地方罢了。” “我对你的剧本一点都不关心,不过,我倒是挺谢谢你的戒指。”贝特利展示了自己的双手。 左手是陈旧的银色戒指,右手是黯淡的灰黑色戒指。 真正的戒指,以及马瑞克制造出来的黑色戒指,同时出现在了贝特利身上。 看到这一幕,马瑞克的笑容再一次收敛了一些。 “你的试炼,并不难。”贝特利如是说。 没错,所有黑色戒指的持有人,在那一刻,都迎接了自己的试炼。 拥有马瑞克亲自交给自己黑戒指的贝特利也不例外。 “是吗,并不难么。”马瑞克重新拾回了自信的笑容。 确实,他看到贝特利同时拥有两枚戒指之后,有一瞬间惊讶了。 可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了。 “贝特利先生,你知道吗,两枚戒指都完成了,并不是一件好事。”马瑞克道。 “因为属于持戒人的‘命运’,会应为两枚的均分,而间接等于消失。” 黑戒指完成后,真正「叛逆之人」的戒指留有一半“命运”,对应的黑戒指留有一半“命运。” 然而,同时获得两枚戒指,不代表两个“命运”会拼合在一起。 决裂的命运,等同失效。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叛逆之人」就没有了世界意志的祝福了。 嘛,这是某个盗贼最渴望的状态,可惜的是「法外之人」的戒指没有能够完成。 “贝特利先生,从现在开始,你会很容易死掉。” “谁知道呢。”贝特利邪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两枚戒指的原理,不过他并不在意。 “你要不要,亲身体验一下两枚戒指的持有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贝特利收回了双手,抬起下巴,俯视着马瑞克。 欺诈者,成功欺骗了另外一个欺诈者。 “真是让人兴奋,出现了剧本之外的剧情。”马瑞克看到贝特利不断攀上的气势,不惊反喜。 他作为一个欺诈者,被另外一个欺诈者骗了,实在是有趣的展开。 “啊,我想看啊。”马瑞克发出了感慨。 “到底有两枚戒指之后,会强到怎么样一个地步?” “最重要的是,我想看一下,欺瞒着诸神的持戒人,到底会怎么对付我这个欺骗众生的人。” “欺骗众生的人?你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贝特利注视着马瑞克那转动着紫色莲花的瞳孔。 “抱歉,稍微有点狂妄了。” “那么,现在就请你表演吧。”马瑞克微笑着,仿佛在邀请对付共舞一曲。 贝特利看到马瑞克的这个作态,只是用自己最狰狞的表情回应着。 「瘟疫之源的利爪」、「邪帝龙的臂膀」 两位黄金种手臂的投影,附着在贝特利的双臂上。 一只是充满着剧毒的野兽猛爪,一只是属于真正龙族神明的龙爪。 从前的话,尽管两个神术的效果展现出来就很震撼。 但是还是一眼就能够明白,这并非神明本体。 可是,如今,从贝特利的身上,爆发着某种气息,一种隐隐跟神明“伟大”相近的气息。 “...”布雷下意识地看向了远方。 他皱起眉头,原本从剑鞘放下的手,再一次搭了上去。 “怎么了?”看到自己同伴的不安,那个腼腆的年轻人,试着问了布雷一声。 “没有感觉到吗?”布雷轻声反问了一句。 那突如其来的气息,实在是太强了。 尽管不如当初黄金种投影那么恐怖,但是这股气息还是让人心悸。 就算布雷不刻意去感知,还是能够清清楚楚的明白那家伙在什么位置。 “感觉到什么?” “算了,没事了。”布雷摇头,既然其他人感知不到,多说也没有意义。 只能自己找机会去了么...每次都是自己啊。 --- “轰!!!!”贝特利以爆发性的速度来到马瑞克面前,然后抓住对方往地面重重地一扔。 不过在灰尘散去之后,马瑞克安然无恙地站在龟裂的地面上。 这夸张的一幕,却让原本在四周的路人停下了脚步,忍不住看向了那个方向。 很多时候,面对这样的事情,人们最先选择的却是驻足观望。 然而,很快人们就意识在自己驻足观望的这个选择是多么愚蠢了。 贝特利从高空约下,用龙爪捏住了马瑞克的头,将他摁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扩散开来。 并非是无形的冲击,而是实质化的波纹。 暗红色,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波纹,像是水面的涟漪,朝着四面八方荡去。 建筑、无人的车辆、杂物,全部被掀飞,在半空中被绞作一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跑!” “救命,怪物!!!” 面前恐怖的一幕,让路人明白到了,继续站在这个地方,就会跟那些东西一样,被绞碎。 人们连滚带爬地从原地离开,互相推搡,甚至有人被踩在脚下。 仅仅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贝特利跟马瑞克四周,已然无人。 可是诡异的是,明明刚才的动静如此之大,却一个人都因此死亡。 “你真是温柔啊,贝特利先生。” “明明是平时杀人都不眨眼。”头被抓住的马瑞克,却一脸轻松地说道。 “战斗不去波及普通人。” “这是你暴虐中仅存的一丝温柔吗?” “你的脸超乎我想象的厚,你的头也比我想象中硬。”贝特利道。 “话也比我想象中要多。” 接着贝特利便猛地一用,手中的东西便碎裂。 可是碎裂的东西,并不是马瑞克,而是一块石头。 马瑞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在了边上。 “还有剧毒么。”马瑞克看了看自己裸露皮肤上被染上的毒。 不到片刻,马瑞克的全身就被这“瘟疫”所感染。 可是,马瑞克身体没有出现任何腐烂,当然,也没有暴毙。 但马瑞克的额头确实布满了冷汗,看样子是堪堪从死亡的边缘逃了回来。 至于他是怎么逃过「瘟疫之源」的剧毒,就不清楚了。 “我可不记得你的另外一只手有碰过我啊。”马瑞克微笑了一下,摸了摸额头的汗水。 “这东西可不是常识能够解释的。”贝特利动了动那狰狞的兽爪。 “理解理解,毕竟是黄金种的部位,就算是投影,也不会是凡物。” “说实话,你这枚戒指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 “毕竟是赝品,针对的地方,也就只有‘命运’。”马瑞克充满遗憾地说道。 “要是我能够制造出一模一样的戒指,那我也算是巧匠了,不是吗?” “所以,质量稍微差一点,也请你理解。” “嘛,反正虽然没我预期中的强,但至少效果也不错。” 语毕,贝特利便一个闪身,来到了前几秒还在聊天的对象面前,给对方来了一记上勾拳。 “轰!!!!!”一道暗红色的气浪,自下而上冲出来,就像是一阵狂暴的龙卷,而在龙卷的中央,是完全吃下这一卷的马瑞克。 “升龙拳的滋味不错吧?”贝特利对着躺在地上的马瑞克问道。 马瑞克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凝望着天空的瞳孔在渐渐溃散。 那一击,将马瑞克的生机全部打散。 没有出现血腥的画面,只是骨碎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饶是如此,马瑞克气若游丝的样子,似乎距离死也不远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贝特利面前的这个马瑞克,就彻底断气。 是——彻底断气。 可是贝特利却理都没有理,踩过马瑞克的身体,往前走。 在走出几步之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完好、面带微笑的,另外一个马瑞克。 “真是恶心。”贝特利冷冷地说。 被贝特利踩着的那个马瑞克,悄然化作烟雾,从原地消失。 “用假的来替代自己?你可真是谨慎。” “不,那不算假的。”马瑞克耸了耸肩,解释了一句。 不过更加详细的解释,他并不打算跟贝特利说。 “这么说吧,贝特利先生。”马瑞克捏着自己的下巴,淡然地站在贝特利面前。 一边毫无气势,另外一边的气势却毁天灭地,鲜明的对比。 可是马瑞克对此不以为意。 “我跟你一样,掌握着跟杂技一样的能力。” “所以说,无论我们双方用了什么能力,都不值得另外一边惊讶,不是么?” 就跟贝特利能够伪装到马瑞克都看不出来,那么马瑞克死后又出现一个新的自己,又有什么问题呢?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贝特利先生,你这个状态,称作无敌也不过分。”马瑞克感慨地说了一句。 没有夸夸其谈,之前贝特利杀掉的那个马瑞克,并不是什么劣化版的马瑞克。 从各个方面,都跟自己一样,就算说那个是他自己也不完全错误。 然而,那个马瑞克,却被轻易地杀掉。 碾压一切的力量,完全让人生不起反抗的欲望。 更别说贝特利,从刚才到现在,都只用了两个神术。 要知道贝特利真正强大的地方是,那数都不数清的神术。 “虽然不想听你的恭维,但是从敌人口中听到这种话,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贝特利狰狞地笑了起来,狰狞如野兽、如恶龙。 恐怖而又短暂的战斗,并非将所有人都赶走了。 至少还有一个盗贼待在这个战场附近。 古利德将贝特利虐马瑞克的过程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不爽地撕咬着手里抓着的披散,像老鹰在撕扯猎物一样 那尖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贝特利看。 他坐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位置。 他跟布雷这个“近视”不一样,就隔着很远,还是能够看清楚事物。 身为盗贼、敌法师,这点基本的目力是必要的。 古利德看到贝特利展示的力量之后,并没有对贝特利现在获得的力量感到羡慕。 他只是没想到最后消除诅咒的家伙是贝特利罢了。 原本他之前拦住布雷,也是为了戒指。 只可惜,「法外之人」对应黑戒指的废物被那个荒神杀掉了。 也就是说,古利德已经没有办法通过戒指的平衡来抹去诅咒。 是的,对于别人而言,世界意志给予的可能是祝福。 但于古利德而言,并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赶紧把马瑞克这个白痴杀了。”古利德对于利用了自己,还没有能给自己福利的马瑞克相当不满。 “古利德,你为什么在这里看着?”劳伦提娜躲在一个被拧成满身的灯柱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看看谁会死而已。”古利德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而且你这个白痴,站在这里会被那家伙波及到的。”他瞥了一眼带着不合身军服和大帽子的劳伦提娜。 翠斯提则是站在劳伦提娜身边,似乎在保护着这丫头。 当然,其实古利德想跟翠斯提说,劳伦提娜轮不到她保护。 劳伦提娜可是要比翠斯提要强多了,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一定。 古利德能够保证自己在这个距离不会被伤到,但是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救、救命啊!!!”一男人哭喊着朝古利德走来。 他的一条腿被砸断了,一路上只能爬着逃跑。 现在看到了一个人在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求救。 只可惜,他遇到了并不是一个善人。 而是反派。 “救救我,我走不了路,在这样的话...”那个男人乞求着古利德的帮助。 “古利德...”翠斯提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砰!”在翠斯提震惊的目光下,古利德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男人开了一枪。 一枪毙命,那个前一秒还在求救的男人,连呼喊都来不及,就死去了。 “你在做什么!!!?”翠斯提尽管一直都知道古利德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看着他毫不在乎地杀死一个求助的人,翠斯提还是受不了。 就算见死不救...也比这样残酷地杀掉好吧? “杀掉一个炸弹罢了。”古利德满不在意地说道,然后吹了吹枪口。 “马瑞克那个家伙,还真有余裕啊。” 那个男人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在这男人身上动手脚,当然只有马瑞克了。 至于附身的东西,大概就是类似炸弹之类的吧。 嘛,只是一个比喻,说不定是其他别的更加可怕的东西。 “想警告我不要看吗?” “我可不喜欢听一个耍过我一回的人的命令。” --- 另一方面,古利德所注视的战场,每一秒都在发生这新的事情。 “怎么了?你不会说你正在害怕吧?”贝特利高声喊着。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贝特利,马瑞克都感受了压力。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造出来的黑色戒指,会由自己送给一个真正的持戒人。 这枚黑戒指,只有马瑞克自己送出去才有意义。 要是路人捡到了,不过是一枚普通的装饰戒指罢了。 抢夺戒指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戒指也有跟原版一样的类似“归属”的作用。 不过这黑戒指,并不像原版,是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寻找真正的持有者。 黑戒指所选定的,是马瑞克指定的。 当然,马瑞克可以修订指定的人。 然而马瑞克不觉得自己能够将贝特利拿着的戒指修订。 马瑞克指定的那个贝西,从一开始就是贝特利。 现在就算后悔也太晚了,只能说贝特利这一手玩得实在太出人预料。 “没错,有点害怕。” “毕竟一个黑铁种,到底如何才能够变成这么强的状态。” “匪夷所思,简直就是破坏了世界的等级设定。” “你不觉得吗?”马瑞克如是说。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啊,不过破坏这个规定的人,不就你吗?”贝特利不屑地说着,然后撤去了双手的神术。 贝特利是打算放过马瑞克?当然不是。 地面一个刻画着月亮的复杂圆阵自贝特利的脚下扩散,将马瑞克也圈了进来。 “...”马瑞克微笑着,然后举起手中的枪。 可是,举到一半的时候,马瑞克的笑容凝固了。 “怎么了,开不了枪了吗?” “是不是觉得魔导枪有时候还不如实弹的枪械?”贝特利展开双臂,踢着鞋子不紧不慢地走来。 魔导枪需要魔力驱动,否则是开不了的,当然并不需要很多魔力,哪怕是一丝魔力都足够了。 可是,如今马瑞克周围连一丝魔力都不存在,自然他自身也是这样状态。 法阵之内,简直是魔力的真空地带。 “这个神术我知道,是「诺玛娜的威严」。”马瑞克笑着说。 “不过我一直都以为神术不会对我影响那么大。”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神术而那么落魄。” “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的力量,其实还是很好用的。”贝特利道。 “但是,这力量不属于你自己。”马瑞克说道。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究是不可靠的。” “那你呢?你不也是用着别的力量。”贝特利反问道,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马瑞克的跟前。 并不是马瑞克不想要走,而是走不掉。 他的双脚早就被黑色的影子缠绕起来,视野也变得也很奇怪。 马瑞克的左眼跟右眼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导致他有点混乱。 要是想习惯,可能要一段时间,不过显然贝特利不打算给马瑞克习惯的时间。 “听说你创建了一个邪教?”贝特利狞笑着。 “哈哈哈哈,是呢。”马瑞克也笑了起来。 “看来我创建这个教会,是我最错的一步,对吧?” “你答对了。” 执念,有时候让人看得很不明白。 但是,执念,有时候确实给人带来了扭曲的动力。 例如马瑞克面前的贝特利一样。 贝特利并不想拯救世界,他的所有行动都源自执念,一份简单、深深刻在灵魂中的执念。 这一份执念的目标,是所有世间上所有被他定义邪教的信仰、教会。 贝特利会找到马瑞克身上,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他也明白持戒人的职责,所以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将将两件时候都完成,何乐不为。 “一心两体,对吧。”贝特利狞笑声从未间断过,一只手将对方贯穿。 “不,不是一心。”马瑞克收起了微笑,冷漠地看着贝特利。 哪怕是自己被贝特利徒手贯穿胸膛,他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是我,我们不是一个人。” “你对这一点还真是较真。”贝特利将手抽.出,一脚将马瑞克踢飞出去。 “这下子,你不能再逃了吧?”无法使用概念弹,也就意味着马瑞克没有了最大的杀手锏。 马瑞克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 “没错啊,这样下去的话,我可逃不掉了。”马瑞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蹂躏,用这个词要来形容这一次贝特利跟马瑞克的战斗再贴切不过。 “跟剧本不一样。” “不过,我追求的就是这种演出。”马瑞克的脑子一片混沌。 自身的意志似乎在某一天开始,便被扭曲了。 明明在疯狂之后,他是那么想要结束这一次的轮回,但是每次都挣扎着求着。 渴求跟自己的行动完全向背离,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乔纳森的影响,还是说轮回无数次的自己,本能地不愿意陷入下一次轮回。 想要解脱,但是脑子在同一时刻却不断思考如何活下来。 “你的眼神可真是恐怖。”贝特利注意到了马瑞克那紫色的莲花瞳,不由得说道。 那里面简直充斥着扭曲的意志、思维。 “不如你恐怖啊,贝特利先生。”马瑞克咳嗽了几声,颤抖着的手,摸向了枪托,卸下了弹匣。 “哼。”贝特利眯起了眼睛,注意到了马瑞克的小动作。 他一脚踩在马瑞克的身上,打算补刀。 贝特利可不希望自己因为一时间的疏忽,放过这么一个敌人。 “持戒人的戒指,其实并不会直接让一个人提升能力。”马瑞克用那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了起来。 “严格来说...戒指是赋予了人能力提升的‘可能’。” “这是真正戒指的作用。” “而我的戒指...则是直接提升持有人的能力。” “不过要是没有真正的戒指,这能力的提升终归有一个极限。” 黑色戒指的持有人,其实无论如此都超越不了黑铁种的极限。 也就说,单个黑色持戒人,是无法战胜白银的,再努力也不行。 实力如此,事实如此。 “但,同时拥有世界意志所眷顾的戒指,跟我造出来的黑色戒指,就能变成你这样强。” 马瑞克说话说得很快,似乎很想所有话完。 可越是这样,贝特利越明白要尽快完全杀死马瑞克。 “...”然而,贝特利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遗憾的是,容器的质量,终究是需要时间的历练。” “贝特利先生,你作为承载力量的容器,现在质量还不够啊。” 就贝特利目前的身躯、意志、精神,以及气运,根本不应该能够承受住那伟大近神的力量。 前三者是因为自身的不足,最后的一点,则是因为戒指上的“命运”被均分后抵消了。 “这是计算好了?”贝特利凶恶地看向马瑞克。 “不,没有,这是剧本之外的展开。”马瑞克看着踉跄后退了几步的贝特利,露出了一抹微笑。 马瑞克并没有算到贝特利会骗到自己,也没有算到贝特利会变得那么强。 当然,也没有算到贝特利会因为过强的力量而被反噬。 “偶尔觉得,乔纳森的想法也没有错。”马瑞克笑着说。 这种捉摸不透的发展,有时候比计划好的一切,稍微要有趣那么一点。 “原本你只有一枚戒指的话,假如你只有一枚戒指的话,你就不会面对这种剧情。”马瑞克继续说道。 “你我的状况,原本应该逆转过来的。” “真是遗憾,失去了世界意志的加护,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啊。”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最后能轻易杀死我,却被反噬了。” “别吵,就算我这样,杀掉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贝特利狰狞地说着,强行站稳。 “对,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马瑞克说道。 “马瑞克,没想到你会那么狼狈啊。”一声冷傲的嘲讽,从远处传来。 一道婀娜的身姿,从远处款步走来。 那身影,贝特利认识,因为那在不久,还是他的“同伴”。 夜霜,其中一枚黑色戒指的持有人。 而她,就在此时此地,出现了。 一如剧场中的“英雄”,在弱小的人最最危难的时候,及时登场。 “看吧,很有趣。” 这样的展开,原本永远都是发生在持戒人身上的。 “一点都不有趣。”贝特利俯视了马瑞克一下,然后又警惕地看向夜霜。 “这个女的,戒指也完成了吧。” “说的对。” “...”贝特利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只要他对马瑞克动手,在那一瞬间,夜霜也会也跟着动手。 贝特利敢保证自己正常状态下能够将夜霜吊起来锤。 然而,贝特利现在并非正常状态。 他脸色难看地退后了几步,一直都盯着夜霜看,提防着对方任何攻击。 “这就要走了吗?陌生人。”夜霜冷傲地说着。 “这一次,给你嚣张的机会。”贝特利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两人一下。 贝特利在虚空一抓,由阴影编织出来的斗篷将他笼罩了起来。 但是夜霜只是眯起了眼,扇了下手。 黑色的火焰在本来不可能附着的阴影上燃烧了起来,只是数秒就将阴影的斗篷烧灭。 但是,在斗篷之下的贝特利,早就准备好了下一个神术。 「实界变化」 “等我想好怎么用这力量之后,我会再找你的。”空气中,只留下一个残影与一句话。 “布雷 克拉斯,你来晚了。”古利德坐在坏掉的长椅上,对走到自己身边的布雷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布雷是恰好看到古利德的背影,所以才往这边走的。 虽然他很不待见古利德,但是看样子古利德一直在现场的样子,肯定比较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当然不知道。” “...”古利德沉默了。 “贝特利...算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古利德话说到一半就收了回去。 布雷突然觉得古利德很气人。 “死鱼眼老师好。”劳伦提娜用没有变化的声线向布雷问好,然后还鞠了一躬。 “额,你好。”布雷生硬地回了一句。 “从现在开始,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危吧。”古利德补充了一句。 “啊?” “持戒人大部分已经不是‘不死’了。”当然,古利德还是那个被诅咒缠绕。 同理的话,那个「守护之人」也是。 “看完戏了,走吧。”古利德伸了伸懒腰,站起来便走,没有给布雷问话的机会。 翠斯提跟劳伦提娜也默默跟上。 “你为什么要提醒他?”翠斯提不明白古利德用意。 翠斯提也看不透古利德这个人。 尽管她跟随古利德,是因为“利益”,也就是单纯为了变强而跟着古利德。 但是有时候古利德残忍行为让翠斯提无法苟同。 只是,又有时候,他的举动让人疑惑。 就例如刚才提醒布雷这句话。 好心吗?不应该吧,翠提斯从古利德这可看不到“善良”两个字。 “恶心一下马瑞克罢了。” --- 古利德离开之后,布雷看着地上男人的尸体,轻声叹了一口气。 枪伤,直击头部。 也就只有古利德是凶手了。 然而他除了遗憾之外,没有其他能够做的,他也无法复活已死之人。 布雷清空思绪,继续前往之前感知到恐怖气息的地方。 尽管那气息突然就消失了,但是布雷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穿越了狼藉的大街,踏过化作废墟的建筑,布雷来到了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这地方,原本并不应该那么空旷,完全是因为战斗的余波而变成这样的。 只是看一眼,布雷大概就能够明白发生了多夸张的战斗。 是那种每一拳都能打爆建筑物那种战斗。 嘛,听上去不是很夸张,但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种随便一拳能砸爆建筑的家伙,再认真一点是可以毁掉城市的。 嗯,再暴力一点,灭国也是基本操作。 详情咨询一下青铜种就好了。 布雷蹲下身子,想要从周围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这才是正常的,毕竟布雷又不是什么侦探。 “布雷先生,原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布雷继续试图当侦探的时候,云姬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布雷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除了云姬之外,其他的冒险者也都在。 甚至还混杂了一些士兵。 “发现这里动静太大,过来看看。”布雷也没有撒谎,不过,更加具体的话,是在有动静之前,就前往这里了。 他是偷溜过来的,总得给一个理由。 布雷猜云姬等人过来,是因为这边战斗的动静太大,才赶过来的。 但,等有动静再赶来,伤亡就已经很严重了。 “是吗。”云姬叹了一声,然后便指示身后等人开始搜索现场。 在她看来,这个地方应该还能找到什么,或许还有遇难的人和线索。 “云姬大人,这里有数理会的制服的布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高喊了一声,手里拿着一块布。 那块布,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数理会制服的纹路在上面。 “这块布,有点像是故意放在这里的。”云姬接过布料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陷害数理会?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云姬沉吟了良久,这算不上线索的线索,让她一时间犯难。 “先收起来吧,可能之后又用。”她对那个找到布料的士兵说道。 “等一下...”布雷喊了一声。 “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你有什么头绪?” “emmmmmmm”布雷摸了摸下巴。 “大概吧,看过才知道。”布雷只是觉得这布料上纹路的颜色有点眼熟。 “那么请你看一眼吧。”云姬打了一个手势,让人将布料递给布雷。 “不过说起来,你们找东西真细啊。”布雷接过布料的时候,还不忘感慨一声。 他在这个地方找了半天,可没有发现这块布。 随后布雷就打量着手中布料的纹路。 “蓝色的...果然是这样。” 之前基本黑色戒指持戒人,都穿着黯淡的长袍,长袍颜色虽然近乎黑暗,但是还是隐约能够看出来别的颜色,纹路也有点不一样。 尽管布雷看东西没那么细,但是这长袍的主人布雷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是那个贝西?”蓝色的纹理跟色调,就只有那个在高塔中找茬的贝西了。 “又跟马瑞克扯上关系了。” “而且古利德还提到了贝特利。”布雷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了起来。 对于并不算特别聪明的他而言,用这些零碎的情报推断出事情的过程,实在有点困难。 “怎么样,有头绪?” “有点吧,这是属于数理会一个‘高层’长袍的。”布雷将自己知道的告诉的云姬。 “高层?” “嗯,五个的样子?不,应该是六个吧。”布雷觉得应该还要算上马瑞克这个家伙。 “数理会除了魔王之外,还有高层吗?” “不,所有魔王都是高层。”布雷将布料怀给了一脸蒙蔽云姬。 “什么?”云姬听出了这句话的其他意思——魔王不止一个。 “这些事情是真的吗?”这些情报,云姬都没调查出来,布雷竟然了解得那么多?难道对知道更多隐藏的情报? 当然,云姬想得太过了,布雷仅仅是因为恰好知道这些罢了。 “真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清楚...” “因为之前遇到过。” “六个全遇到了。”布雷说着,就忍不住露出颓然的表情。 在一个地下的楼梯里,布雷跟几个冒险者在满满探索着。 这里是调查出来的数理会根据地。 根据地恐怕是由于成员转移到边南的时候,临时建起来的,因为从各方面看都很简陋。 外面则是由云姬带着人把守着,防止会有人从这里逃脱。 这里不能放过一只蚂蚁离开,否则就可以遗漏什么重要的人物。 此次行动可以说关乎能否剿灭数理会核心力量。 任何逃脱的人,都会影响后续的展开,这一点要避免。 当然,云姬相信这进入这个根据地探索的冒险者。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算是云都国顶尖的战斗力。 假如这都不行的话,那可真是“魔王”。 不过云姬其实一直觉得“魔王”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蠢。 所以她也不想说这一次行动是讨伐魔王。 至于之前找到的布料,也只能进一步说明数理会里面很危险。 也没有更大的用处了。 外面的所有人隐藏起来,根据地周围看上去像是空无一人。 但,一旦有可疑的人出现,隐藏的战力便会涌出。 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安静地等待着猎物,而一旦猎物落入网中,便不可能逃脱。 “你不觉得灯光太昏黄了吗?”布雷右眼打量着周围的光源,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都是烛光,所以看上去会比较昏黄。”那个腼腆的年轻冒险者给布雷解释了一下。 “要都是魔导灯,可能会亮一些。” “你还真的正儿八经给他解释啊。”之前那个冷傲的女法师,撇了撇嘴。 在她看来,自己的两个同伴实在是有点不靠谱。 “...”布雷看了一眼年轻的冒险者,又看了一眼女法师。 最后布雷觉得还是这个年轻的冒险者比较好,年轻、性格又好。 “嘘,有人。”那个女法师挑了挑眉,对布雷跟那个年轻冒险者说了一声。 然后她就闭上嘴,默唱了一个法术。 默唱就是在心中吟唱法术,这样会更加快,但是消耗的魔力也会更加多。 但是这消耗的量要比瞬发要少多了。 在隐蔽行动的时候,使用默唱的技巧明显更加划算。 “可以了。”过了一两秒之后,那个女法师便扭头对布雷跟另外的年轻人说道。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因为布雷跟那个年轻人都不是法师,对刚才女法师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解决了几个人。”女法师随意地说道。 等到布雷几人继续往下走的时候,总算是明白这个女法师说的是什么了。 几个穿着数理会长袍的人,被泥土埋住,就像是阶梯边的泥雕塑。 要不是有衣服露出了泥土,还真的不知道这些其实是人。 “会憋死?”布雷试着问。 “谁知道呢,看他们自己吧。”这个女法师也没有具体解答,要是当冒险者在做委托的时候,还要管这个那个,也太累了。 当冒险者久了,一部分人会对生死麻木,这个女法师就是这类人。 “这些壁画,看得人毛骨悚然。”那个年轻冒险者用手摸着墙壁,感慨道。 年轻人也并不在乎被那个女法师埋起来那些人的死活。 在场唯一对此有点感触的就只有布雷了。 “只是看着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狂热。” 明明只是一个临时的根据地,却硬是画上那么多的壁画,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一份信仰、执着、狂热。 “大姐之前不说过了吗,数理会的人简直跟疯子一样。”女法师说道。 “在抓那些数理会成员的时候,可没有少因为他们死命反抗而有伤亡。” 当然,也不事全部人都是狂热者,否则也不可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 还是有一部分人信仰没有那么狂热,在逼供之下吐露了情报。 --- 一路上,那个女法师只要遇到数理会的成员,就会直接用法术将他埋起来。 这是最便利,又不会暴露自己几个人的方法,而且还百试不厌。 不过这也多得目前为止走的都是有转角的楼梯。 可是,一个根据地,总不可能永远都是有转角的楼梯。 没有过很久,他们几人就来到了一片大厅。 布雷跟其他人躲在了墙后,没有第一时间露头。 在大厅里面有很多数理会的成员,他们的分布很密集,几乎找不到有机可乘的位置。 无论怎么出去,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布雷几个人当然不是在考虑打不打得赢这些人,而是在想如何不打草惊蛇。 不管三人是级别多高的冒险者,也架不住整个根据地的人追杀吧。 更别说数理会之中,恐怕也有实力不俗的人驻守。 可不能只想着自己这边才有高端战斗力。 “怎么办,我的法术没办法无声无息解决这些。”那个女法师咬了咬手指。 想要像之前那样将人埋起来有点不现实,因为人数太多。 埋起来动静肯定很大。 “你还想着埋掉别人吗?”布雷吐槽了一句,看到这位女法师对于埋别人有一点执念。 “不然呢?” “我不是刺客类型的,也没法安静地干掉全部。”明明之前还刺客一样战斗方式的年轻人却一脸遗憾地说道。 “你不是刺客之类的职业吗?”布雷惊了。 “不是,我是剑士,我手里的是短剑。”年轻人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武器。 “...”布雷沉吟了片刻。 “怎么办,我们必须潜行过去。”年轻人也有点烦恼。 “我们潜行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发现的同时前进,对吧?”布雷突然说。 “你有办法?”女法师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布雷。 因为一直以来布雷都是在划水,女法师对他的实力持有怀疑态度。 没办法,她一次都没见过布雷出手,想相信都不行。 “嗯,只要在他们联系同伴之前,在他们逃掉之前——” “全部解决就好了。”布雷如是说。 他一直以来的潜入都是这样的,而且每次都非常成功,他觉得自己算得上潜行大师了。 “...”女法师木讷地看着布雷,像是看傻子。 “我觉得可行。”年轻的冒险者敲了敲额头,却是赞同了布雷的说法。 “你们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布雷点头,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冒险者非常顺眼。 很少人能够跟上布雷的脑回路。 但是布雷感觉这一次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了。 这年轻人不错,很有前途。 “真是成功了。”女法师惊愕地看着被一扫而空的大厅。 这一次由于她的大型法术动静会很大,因此她就没有动手。 然后靠着布雷跟另外一个冒险者,竟然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将所有人都解决掉了。 数理会的那些家伙,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掉了。 动静很大,跟“安静”扯不上半点关系。 但是没有关系,看到的人都已经凉了,因此动静大点也无所谓,只要吵不到外面就足够了。 “我们这算潜入吗?”女法师表情精彩地问道。 “当然算。”布雷认真地说道。 一个倒下的数理会成员,手放在了距离一个用于联络的操作台很近的地方。 “好了,我们可以安全通过这个地方了。”那个年轻的冒险者,随手将这只手拨下了操作台,然后说道。 接下来,年轻的冒险者跟布雷一拍即合,完全贯彻了无双...不对,是潜行的方针,一路深入数理会的根据地。 可是,他们一直探索着,但这个根据地却像没有尽头一样,走多久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 布雷跟另外两人的目标不是别的,正是所谓的魔王。 当然,原本众人一直以为统治着数理会的魔王只有一个。 可是在听到布雷说的话之后,云姬才将目标定位复数的魔王。 魔王,是指超越了凡人层次的残暴存在。 也就是实际得到了等同青铜种力量的凡人。 后面一点世人自然是不知道,世人明白的仅有前一点。 只是,知道了,跟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呢。 只不过在对于知道的人而言,不知道的人会显得比较愚昧罢了。 也仅仅如此而言。 “灯变暗了。”年轻的冒险者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皱眉说道。 “嗯,从刚才开始,蜡烛的数量就开始减少了。”女法师说道。 “...!?”布雷等到两人提起来,才正式注意到了这一点。 随着深入,代替魔导灯的蜡烛,数量在不断减少着。 “有什么用意吗?” “没有吧,反正我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确实,无论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何要减少灯光。 有什么不能见到阳光的怪物吗?还是说有什么见光死的东西? 随着灯光的减少,能选择的路线的较少,几人内心越发沉重。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们在被诱导。”女法师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停下了脚步。 “就像是...”女法师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年轻的冒险者相当不安。 而布雷也停下了脚步,自然,他不是被女法师的话吓到了。 他是因为看到了前面的人。 “就像是剧场的前奏一样,不是吗?” “为的就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最重要的地方。” 话音落下,原本尚存的烛光全部消失。 要是注意到脚下的话,就会明白,不是灯光消失了。 是他们所有人都被移动到了一处没有烛光的地方。 马瑞克背着手,站在了布雷几人的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着。 “咳咳,抱歉,身体不太好。”在说完这些话之后,马瑞克连续地咳嗽了几声。 他的脸色相当苍白,似乎受到了很重很重的伤,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康复。 “当所有灯都被熄灭的时候,唯一的灯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得不移到那光明之处。” “这就是剧场的技巧。” 马瑞克在咳嗽之后,便继续了自己的话。 “原本的话,我真是等到灯全部都消失,才登场的。” “只可惜,你们意识到的也太快了。” “戏剧的效果完全无法达到,只能提前将你们带到最终目的地了。”马瑞克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他似乎很期待对方一步一步地走到无光之处,然后黑暗中光再度亮起的瞬间。 “你就是数理会的头目?”女法师警惕地看向马瑞克。 “是?或者不是?”马瑞克模棱两可地说道。 “但是,不管我是不是,你们就三个人前来此处,真的好吗?”马瑞克说着,还看了一眼布雷。 布雷微微低头,手放在了剑鞘上。 尽管知道马瑞克会出现,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面对马瑞克的是不爽程度。 跟乔纳森不相上下。 “三个人?”女法师笑出了声音。 “对于抹杀了不知道多少个S级冒险者的魔王,你觉得我们真的会傻到,只派三个人吗?” “哦?”马瑞克发出了感兴趣的声音。 女法师从身后拿出一份长长的卷轴,用力地拉开。 “传送”这从古到今,都是具有战略性的能力。 带有传送性质的法术,一直都是被广泛使用的法术之一。 就像是这一份卷轴。 只是一瞬间,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在女法师的身后,便出现了十几个服饰不相同的法师。 云姬打一开始就说过,这一次目的并不是杀死数理会的魔王,而是捕获。 为此云姬雇佣了大量用于削弱敌人能力的冒险者。 “没想到,主持这一次行动的那位小姐,计划制定得真周到,真是充满智慧的小姐。”马瑞克轻笑了几声。 “只是你们搞错了一个地方。” “我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目标。”马瑞克说着,喘了几口气。 之前被贝特利伤得实在是太深,马瑞克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只不过为了继续原定的剧本,他还在站在了这里。 “动手!”不知道谁发号了司令,十几名传送而来的法师不约而同地使用了法术。 「迟缓术」、「虚弱术」、「衰老」、「武装钝化」... 无数的法术定点指向了马瑞克。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马瑞克微笑了。 “你们要找的...应该是我身后这一位。”马瑞克往边上退后了几步。 原本定位的法术,像失去的控制一样,撇开了马瑞克,朝着后方甩去。 明明大部分的法术连弹道都没有,但却还是被转移到了后方。 而在马瑞克后方,没有任何光芒。 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石座,石座上是没有任何变化的纳兰。 不,纳兰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但是从外表恐怕完全看不出来。 “大概,你们口中的魔王——是说他吧。”马瑞克幽幽地说道,手一直都背在身后,似乎游刃有余。 所有人的法术,既没有抵消,也没有落空,全部扎实地落在纳兰的身上。 但纳兰即使被复数的负面状态缠绕着,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双眼从一开始就睁着,注视着布雷。 “对方已经...”身后的法师开口,正想要发起攻击的号角。 “你们想说,‘对方已经被削弱了,可以上了’,对吧?”马瑞克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很可惜的是,先动手的人,不是你们。”马瑞克缓缓说着。 “呼——”在黑暗之中,一阵气流声响起。 原本坐在石座上的纳兰,不知何时已经从上面消失。 “锵!!!!!!!”刺耳的刀剑碰撞声,在并不宽敞的厅中炸起。 在纳兰挥刀的一瞬间,布雷的剑也已经“弹”出。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剑在离开剑鞘的那一刻,便迎上了那把刀。 乱流涌动,布雷身后的所有地面被震得砖头都翘起来了,就像是莲花的花瓣一样层层叠叠。 在自己站不稳的一瞬间,那个女法师就抬起手,用最快地速度释放了一个法术。 ——“危险。”这是女法师第一时间的念头。 「山岳守护」 地面涌起小山,冲破天花板,化作坚固墙壁,守护着身后的所有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法师,她并不知道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如之前布雷不知道她施法了一样。 “那个魔王出手了...然后我们被救下来了。”年轻的冒险者沉声道。 他看得很清楚,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只有两个人动了。 年轻的冒险者,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实力都无法反应过来那一瞬。 不对,那无法反应过来,布雷应该也不是依靠反应速度来应对的。 就像是预先知道了对方会这样做,提前有所行动。 因此看上去,仿佛是对方的刀主动找上布雷的剑,而不像是布雷在防御。 “被救下来了?” “嗯,被他救了。”年轻的冒险者点了点头,看着布雷。 虽然他对于布雷,多少有当前辈看待,可布雷之前拿出来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有过多的尊重。 他对布雷,原本抱着顶多是简单的后辈对前辈应有的态度而已。 可是,在布雷出剑的那一刹那,他震惊了。 那时,他才有一种自己是后辈,布雷才是前辈的感觉。 在场绝大部分都是法师,大概永远不能明白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想点办法,墙快要顶不住了!”女法师脸色剧变,厚如山的墙壁,却开始岌岌可危。 “你们真的削弱了那个魔王了吗?”女法师开始怀疑刚才的法术到底有没有效。 “确实全部都命中了,也没有被驱散的痕迹。”一个支援过来的法师连忙解释。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 “轰!!!!!!”纳兰的刀跟布雷的剑,从刚开始就没有动过,但是冲击却仍然在不断扩散,女法师的石墙被一点点摧毁。 站在墙后的法师们的阵型被劲风吹得东歪西倒。 女法师咬着牙,打算用云姬给的第二份卷轴将另外一批将负责捕捉的人传送过来。 “没有意义的,不是对手。”年轻的冒险者摁住了女法师的肩膀,郑重地说。 就算将更多的人传送过来,都是白给。 他在看到那刀剑的交之后,便明白了这一点。 他初入S级冒险者,知道S级冒险者之间差距很大。 而布雷跟纳兰让他明白到,这差距可以大到隔了一个次元。 “那你难道想要撤退吗?” “没错,撤退。”说罢,年轻的冒险者就将女法师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往后跑。 “撤退...”女法师咬了咬手指,不甘地下令,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正被一个男人抱着。 这些擅长使用辅助法术的法师们,依靠着法术仓促地撤到了很远一段距离。 “叮!!!!”与此同时,火花溅起,替黑暗点亮了光明。 布雷接着纳兰刀上的劲,身形暴退,一下子就滑到了后撤的队伍附近。 “这家伙,嗑药了吗?”还在往后倒飞的布雷小跳起来,躲开脚后的石头,嘀咕着。 纳兰的实力用暴涨来形容都不过分。 可是,跟强行增加力量、速度、魔力的方式不一样,就像是突然悟到了很多东西,一下子就“升级”了的感觉。 再具体一点的话,那就是纳兰的用刀技巧发生了质变,不再是之前蹩脚的刀法。 “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年轻的冒险者对前面的布雷喊道。 “啊?你叫我?”年轻冒险者的这一声前辈,布雷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 “当然是撤啊。”布雷瞥了纳兰一眼,那些法术确实有效,纳兰实实在在地被削弱了。 不过现在打起来的话...布雷还是敢肯定这里要死一片。 “可是...”年轻的冒险者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纳兰,有点为难地说。 虽然纳兰看上去走得很慢,但是只要他想,一个呼吸之间就能来到众人面前。 他也想要撤,但他问布雷就是想知道怎么才能撤退。 “只有你,不许逃,正面的持戒人。”纳兰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次见面以来,纳兰第一次开口。 他的声音在充满了杀意,仿佛有什么非杀布雷不可的原因。 杀意化作实质,在扑向布雷的同时,周围的人都不由得感到胆寒。 “杀意真重。”布雷用死鱼眼看着对方,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过,既然这个就好办了。 “给你们半分钟,跑得掉不。”布雷回头说了一句。 “足够了,但是前辈你怎么办?” “嗯,我自求多福吧。”布雷很随意地说道。 当然,所谓的自求多福,就是布雷打算再挡一段时间后开跑。 因为布雷真没有必须跟对面拼个你死我活的必要。 不仅吃力不讨好,还会满足了马瑞克的奇怪追求。 --- 只是半分钟,真是只有半分钟。 但在这半分钟之中,布雷跟纳兰就交手了无数次。 刀剑乱舞,寒光闪烁在阴影中,双方的攻势凶猛地让人窒息。 “说真的,你到底干了什么。”布雷吐槽了一句。 “我经历了‘死亡’,然后回来了。”纳兰回答道。 “不觉得这样的台词很蠢吗。”布雷平淡地回了一句。 没有嘲讽的意思,布雷的语气很淡漠,眼神也依旧死寂。 但是在纳兰听来,这像是侮辱。 “你竟然说我蠢!?” “你竟然说我所经历的痛苦蠢!” 布雷的话就像是刺激到了纳兰某一根神经,让对方的眼神陡然一变。 原本就足够强烈的杀气,再一次攀升。 “...”布雷这一次没有说话了。 看样子对方经历了某些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这跟他打算离开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叮!”布雷趁着对方震怒的一瞬间,用长剑弹开了对方的刀。 “啧。”但是震开的同时,布雷的虎口也发疼。 就在他转身欲离开的时候 “布雷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绝不逃跑的人,就像当初深渊的时候一样。”马瑞克就在这时候,插.了一句。 “今天没必要。”布雷随意地答道。 “是么,那看一下这一幕如何?”接着马瑞克拍了拍手,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光幕。 原本布雷打算后撤的脚步猛地一顿。 “...”布雷将身后的宽剑也握在了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画面中,是不断奔跑的鸣子跟蕾比。 严格来说,是托着鸣子的蕾比在单方面狂奔。 两人所在的地方,恰好就是这个根据地里面。 “怎么回事。”布雷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而从布雷的眼神看得出来,马瑞克必须给出答案。 “我把她们两个抓起来了。”马瑞克淡然地说道。 “然后,她们跑掉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 “不过,试着抓住她们之后,我才明白到,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被人用这两人威胁过。” 明明这两个人一直呆在布雷身边,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被拿来威胁布雷。 到底是为什么?跟布雷作对的人会善良到不会拿人质作为威胁吗? 当然不是。 “那个粉色长发的女孩,运气真是不错。” “不对,已经不能用运气来说明一切了。” “真当是奇迹。” “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带着另外那个孩子逃脱的。”马瑞克说着就忍不住鼓起掌。 这不是嘲讽,而是真心的感慨。 那个粉色长发的东方女孩,没有超越种族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智慧。 但是她却偏偏能够留在布雷身边。 而,布雷是什么人?他是持戒人。 那个白银跟黑铁的混血种先不谈,作为完完全全凡人的女孩,到底是怎么一直平安无事地呆在现在的。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可能早就因为布雷所带着的诅咒“害死”了吧。 持戒人被迫面对的,可不是美好的世界,是残酷至极、无法欢笑的悲剧。 古利德对戒指的理解,其实并没有错。 戒指从某种层面上理解,确实是一种诅咒,还是非常恶毒的那种。 “当然,从你的反应看来,拿她们作为人质,确实足够分量。” “只是如此抓住是很人头疼的一件事。”马瑞克继续说着,然后咳嗽了一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布雷看不懂马瑞克,也不想懂。 因为不懂的时候,直接问便是了。 “让你面对纳兰,让你无法避战。”马瑞克高声说道。 下一刻,周围的事物崩塌,一个由黄金铺砌成的竞技场完成。 这一切,发生得像是魔术,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尽管,抓住或者杀掉那两个女孩很困难的。” “但是要是我不顾一切的话,说不定还是能办到的。”马瑞克扯了一下自己的白手套,轻笑地说道。 虽然说鸣子那家伙的“运气”近乎奇迹,可是动用概念的话,总归是有办法的。 “...”布雷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是,我并不会动手。”马瑞克话锋一转,说出让布雷不解的话。 “会去追杀那两个女孩的,大概是你面前这个人。” “为什么?”布雷开口,既是在问马瑞克,也是在纳兰。 “因为我要跟你一战,要跟你死战。”纳兰毫无感情地说道,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什么坚定的信念。 那是属于空想主义者的扭曲信念。 “要是你不杀死我,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她们,你只剩下跟我战斗这么一个选项。” “你这是威胁吧?”布雷挑了挑眉头,死鱼眼多了几分负面感情。 “对,就是威胁。”纳兰毫不忌讳地回答道。 “布雷先生,鉴于你可能对情况不是很了解,我姑且给你解释一下吧。”马瑞克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他从布雷的眼神看出来,布雷已经要战斗了,而且是不会后退的那种。 他选对了,选对了台词,选对了演员。 然后让这个不像持戒人的持戒人下定了战斗的决心。 “之前纳兰说你是正面的持戒人,是因为你的戒指是原版。” “你是正面,那么纳兰便是反面。” “可是正反并无差距,如今两者都在均分世界意志借由巧匠赋予的‘命运’。” “无论你也好,还是纳兰也好,已经都没有‘难以死去’这一个规则带在身上。” “可是,一旦正反持戒人任意一个死去,所持有的戒指成为无主之物,另外一枚就会完全占据那份‘命运’。” “也就是,世界会庇护其一生,会引导其一生——” “剩下的那个人便是真正的救世主。” “是真、正、的、救、世、主。” “即便是白银种都能斩落下来的、超越自身界限的人。”马瑞克声色并茂地说着。 在这金色的竞技场中,他站在制高点如此演讲,一如忠诚完成自己职责的旁白。 “咳咳...可恶。”但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咳出了一些血,不得不中断自己的话。 空旷的竞技场中,布雷跟纳兰都听完了马瑞克的所有话。 “你都听到了吧,理解了吧?”纳兰凝重地看着布雷。 他渴望得到力量,他渴望击败那些不可能击败的敌人...他渴望救世。 要是没有马瑞克,他会一直做一个所谓的S级冒险者。 要不是马瑞克,他心中那压抑着的愿望不会爆发。 总有一部分人,从孩提开始,就怀有一个被压抑下来的梦想。 那梦想就是成为英雄,成为救世主,被拥戴、被敬仰、被崇拜... 当他被“英雄”拯救的时候,他不会感激,而是不甘。 为什么,不是自己作为一个“英雄”,去救到别人,去获得别人的感激。 为什么是自己在感激别人。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不够强啊。 “听懂了,所以呢。”布雷平静地说道,右眼无神。 纳兰如果还是原先的状态,大概布雷只用剑柄都能击败祂。 马瑞克也清楚这一点,为了能够让纳兰争夺到戒指上的“命运”,为了让那里拿永远触摸无上的荣光——马瑞克替纳兰准备了一个“地狱”。 「生死战」这个法术,只有双方都肯首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但是在「生死战」中,双方都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尤其是强弱悬殊的双方启用这个法术的时候,那感觉会更加奇妙。 强者会感觉堕入了深渊,弱者会感觉触摸到之前无法理解的东西。 而马瑞克,替纳兰准备了无数场生死战,其敌人无一不是足以称为怪物的存在。 那些怪物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接受生死战的要求。 与这些怪物战斗,便是纳兰的试炼。 可是纳兰的实力,充其量只能说勉强够看。 即是在生死战的作用下扯平了巨大部分的数值,在能力上还是有微妙的差距。 生死战只是无限接近公平,但是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 在处于不公平中劣势的一方,纳兰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赢下一场又一场战斗? 不知道。 就像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初布雷是怎么击败的那漆黑的剑士。 马瑞克也只是尝试让纳兰走上这样的道路。 当然,要是纳兰真的、真的通过了这条坎坷的路,那么变强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无限平等的状态,为了战胜对方,要不断地理解对方的所有动作、想法。 要不是这样的话,就会败北,就被成为生死战中死去的一方。 坚韧、果断、不断思考,有时候比掌握的能力熟练更加重要。 这个过程,已经是通往强大的过程了。 马瑞克在期待着,期待着这个被自己欺骗的人,能够爆发出什么潜能。 然后,这个他看中的冒险者,果然成功了。 在这个冒险者那充满着正义感、朴素的外表之下,是深深刻在人类本能之中的原罪。 「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的教义中存在七宗罪。 可是,在黑铁种的哲学研究史中,有另外一个关于黑铁种罪恶的理论——八原罪。 贪婪、虚荣、嫉妒、仇恨、诅咒、背叛,不忠、逆反。 马瑞克从这个纳兰身上,看到了绝大部分的原罪,最起码前五原罪在他身上彻底体现了出来。 同时这些原罪,给予了他扭曲的意志力。 尽管那坚持的目的早已扭曲得面目全非,但是那确实让他坚韧得超乎想象。 “战斗,只有双方都有意愿,才能够开始。”纳兰竭力压低的嗓音。 “任意一方没有战意,战斗便无法开始。” “现在,你我,都已经有战斗的欲望了,对吧?”纳兰双手握着直刀,摆出了自己的架势。 笔直的架势,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把刀。 “...”布雷站在原地,提着双剑,注视着对方那严肃的表情。 纳兰那是大义凛然的神情,而不像是扭曲的狂人。 因为不管怎么想,纳兰的角色所说的、所做的,都跟一个疯狂的人一样。 可是,当然你直面他的时候,却又会一种错觉。 他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并且对其正确性坚定不疑。 似乎他的所作所为是有着什么绝对的正义性,似乎他所行即是正确。 似乎他想要杀掉布雷这个念头、他要拿两个女孩威胁布雷这个行为,完全没有错误的地方。 那充斥着杀意的双眸,透着坚定。 纳兰是发自内心想要改变卡普拉斯悲惨的未来,发自内心想要阻止那即将降落的诸神。 只是,能够改变卡普拉斯悲剧的人、能够阻止诸神的人,必须是他。 救世主非他不可,英雄非他不可。 在布雷的右眼中倒影出来了纳兰身影,在纳兰的双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布雷的身影。 只是那尚不知晓在何处的戒指。 --- 纳兰 人类 固有能力:「先祖直感」 掌握能力:「基础刀法lv210」「一念流lv132」「阴流lv190」「阳流lv217」「十三仪刀法lv112」「直心影lv188」... 素质: 「速」这次妾身稍微正经一点吧,他比你快 「力」不管怎么说,对方在基础上确实更加优秀 「技」虽然不如你,但是实话说,已经到了让妾身惊讶的程度了 「体」对方可没有你那么脆弱 「心」这黑铁种扭曲的意志出乎意料的可怕 「术」别人懂得不少呢,不过估计不会使用就是了 总评:以高技巧支撑其他弱项,没想到还会有跟你类似的黑铁种,妾身隔着屏幕都觉得诡异,这算什么?模仿你吗? --- 「言灵星 忒弥菲克」,出奇地有在认真解说。 大概是因为,布雷这一次鉴定的人,确实让祂感到一丝丝诡异。 粗略一看没有相似之处,但是认真思考之后,会发现对方简直“模仿”了布雷。 “呼。”看到鉴定的结果之后,布雷便直接扯掉了眼罩。 人真的可以毫无代价地一下子变得那么强吗?布雷从一开始就怀疑着。 在闪烁着金光的竞技场中,没有任何出口。 也就是说,布雷除了跟纳兰战斗,别无选择。 当然,布雷也不打算逃跑了。 从马瑞克放出投影那一刻,他已经自己将自己的后路斩断了。 ——“御主。”少女唤了一声。 “你们准备好了吗?”布雷自言自语道,握剑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那个小鬼也一样哦。”少女莞尔一笑。 不必去犹豫、踌躇,既然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既然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那么就只要拔剑便是。 漆黑的剑刃,缓缓地从下方抬起来。 裂痕从剑柄一直蔓延到剑尖的这把剑,剑尖直指纳兰。 「等待黎明吧,不落的要塞」 四周的景色碎裂,被流沙掩埋。 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荒漠植被,零星的分布在四周。 金碧辉煌的竞技场被覆盖,没有耀眼的光芒,一切被埋在风沙之中。 金色,跟如今出现的景色格格不入,因此直接被抹去了。 唯一矗立的,就只剩下纳兰跟布雷脚下的这一座要塞。 在战斗最开始的瞬间,心像世界便完全展开。 一开始就全力战斗就行,没什么好想的。 重重的一剑劈出去,荒漠上的要塞都为这一剑震颤。 “轰!!!!”纳兰用刀刃接住这一剑之后,整个人在地面上往后平移。 “心像世界吗?”纳兰呢喃着。 马瑞克跟他讲过这个能力。 并不是想要拥有心像世界就能够拥有,这跟一个人的强弱无关。 是否缘分、是否有与之匹配的心境,心像世界只跟这些有关系。 “真是让人羡慕啊。”纳兰说着,便猛地睁大双眼,直刀微微抬起一寸之后,骤然下压。 随后一道不比布雷那一剑弱的冲击席卷向布雷。 布雷甩了一剑,将这冲击抵消之后,纳兰的下一刀便来到了面前。 刀身与纳兰身上,不断溢出淡黑色的雾气。 这不是纳兰的什么能力,而是之前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负面状态开始驱散罢了。 然而,负面状态被驱散之后,纳兰像是解开了枷锁,动作速度暴增。 一刀、接着一刀,从一秒一刀,到一秒千刀。 刀刃就像是化作了缎带,白芒铺满了布雷视野。 “我也会找到属于我的心像世界的。”纳兰凝声道。 “...”对于纳兰着充满了妒忌情感的话语,布雷回以沉默。 “咚——”直刀的攻势陡然而止,布雷用反握的长剑当下了作为终结的一刀。 那声音像是钟声,回荡在两人耳际。 “为什么你拥有那么强的力量,你有我这样的觉悟吗?” “我可以做好了背负一切的准备。” “可是,我却看不到同为持戒人的你的眼中有任何火花。”纳兰沉声说道。 从头到尾,纳兰都没有嘶吼,就像是被压制下来的火山。 虽然没有爆发出来,可是依旧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那情绪强烈、直逼心灵,对方在渴望着什么、极度渴望着什么。 “但,为什么你会是持戒人!”纳兰一脚踢在布雷双剑上,从踢击中爆发出来的魔力,将布雷击飞了一段距离。 但是,在布雷被击飞的一瞬间,长剑贯穿了爆发的魔力。 无形的魔力,像纸一样,被剑尖刺穿。 “叮!”纳兰收脚,刀从刁钻的角度挡住布雷这一剑。 一次交锋之后,两人就像是陷入了停滞的时间中一样,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这停顿,只持续了一秒。 一秒之中两人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龙纹闪烁,布雷借此获得了短时间的爆发力。 当然,这是以燃尽左眼中魔力为代价,获得爆发力。 得到这份爆发力之后,布雷跟纳兰上演了一场无视空间的战斗。 刀剑的轨迹从地面不断上升,划破天空。 在虚空中偶尔会出现一个简单的圆阵。 圆阵出现之后,下一刹那便会碎裂。 而一道身形就会在圆阵出现的地方往上跃,升到更高的位置。 “叮!叮!!!叮!!!!!”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是从某一处传来,而是四周都充斥这样的声音。 仿佛正在战斗的并不是一把刀跟两把剑,而是无数兵器在同一时刻交戈。 在高速的状态下,视野会变得很模糊,周围一切都会被无限拉长。 于是布雷干脆合上了右眼—— 然后世界就变得简单起来。 “嗤啦——”半空中,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交织成网的寒光骤然消失。 布雷从空中落下,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不过在翻滚的过程中,他就已经开始调整自己姿势。 双剑在地上划出完美的圆,布雷顺势重新站了起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一道血痕,从布雷的额头经过左眼,划到胸侧。 “滴答。”血一点点地往下流。 只是布雷双手仍然紧握着自己的双剑,没有去擦拭着止不住的血。 “咳咳...”纳兰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布雷一起落地了。 落地之后的纳兰,用刀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他的腹部被剑刺出了深深的伤口。 “你一直说觉悟...”布雷开口,拖在地上的剑,再一次提起来。 “你说的觉悟,到底是什么觉悟。”布雷质问。 “什么样的觉悟?当然是救世的觉悟!”纳兰咽下喉咙涌出来的血,回答道。 “叮!!!!!”刀剑在问答之间,再一次碰撞。 火花打在布雷的伤口上,刺痛着他的神经。 可是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好像正在进行的并不是什么关乎生死的战斗。 “除了这个觉悟,我问你的还能是什么觉悟?”沉寂的火山,终于爆发,纳兰震声反问着布雷。 “是吗。”对于凶猛的火山,布雷却像是一滩死水。 深黑、银白从不同的方向斩向纳兰,斩向了这一座无法压制的火山。 “来得好!!!!”纳兰再次奋起,刀划过坚硬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像是蛟龙一般升腾。 “锵——”声音响起,久久未落下。 “那么多年,我只有一次被问到过有没有觉悟。”布雷幽幽地说道。 “我被问的是,有没有死的觉悟。”布雷声音平静,宛若在述说什么普通的故事,只是他没有给出这个故事的结尾。 到底有?还有没有那觉悟呢? “而你说的那种...救世的觉悟,我没有。”但是布雷回答了对方的质问。 答案是“没有”。 “锵!!!!!”伴随着回答,两人朝着对方最大的破绽斩去。 一声“咣当”响起,漆黑宽剑掉落在地上,荒漠消散,要塞崩溃。 布雷的右手手腕被刀割伤,再也没有力气去握剑。 现在,他只剩下左手还能握剑。 而纳兰,断臂。 只是纳兰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用剩下的右手持刀,架势一如之前。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举起剑。 “两枚戒指之中,只需要留下一枚就足够了。”纳兰也握紧自己的刀。 “...”布雷依旧无言。 他从来都不会去轻视他人,也不会否认他人。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轻视过纳兰,也没有否认过纳兰扭曲的意志。 纳兰变强了,布雷早就清楚。 过程、手段不清楚,但是就结果而言,确实变强了。 强得很难理解,这份强大真的是没有代价的吗? 要是卡拉斯科如此强,布雷不会去质疑。 可是,当然强大如斯的人是纳兰的话,布雷就很疑惑。 “「古流剑派」。”沉默了片刻的布雷,终于开口了。 当话音落下的瞬间,剑柄越过纳兰断臂之后的防守架势,直接击中他的胸口。 原本用双手才能使用的一式,布雷强行使用右手手臂辅助完成了。 “「回天」。” 纳兰,只是从一个崇拜先祖的村落中出来的、稍微有点才能的人。 现在,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纳兰,注意安全。”这是从村落离开时,父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太好了,是纳兰!他回来了,带着好多东西回来!”这是纳兰成为冒险者回来之后,每次都听到的话。 ——“请你帮帮我吧!”这又是纳兰成为S级冒险者之后,经常听到别人对他说得对话。 想到这些,其实纳兰总会觉得一阵恍惚——时间过得真快。 S级冒险者虽然对于真正强者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是这个级别的冒险者,仍然在众人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S级的冒险者,意味着能够解决更大的难题。 纳兰一直都抱着很普通的正义感、很普通的善良。 没有出格的欲望,也没有什么骄傲的心态。 但是,他确实在不断变强,依靠着自己在刀上的天赋。 尽管这天赋对于其他天才而言,不值一提。 纳兰这样努力,单纯是明白自己有一个很好笑的想法,那就是成为那个就算天穹坍塌都能顶住的角色。 换句话,就是人们口中的“救世主”、“英雄”。 路边的小孩,会扮演强大的人物,说着各种大话。 而纳兰,虽然没有像小孩子一样表现出来,可是他依旧跟那些小孩怀着相同的想法。 假如,没有人告诉纳兰,现在有一个能够触摸自己梦想的捷径,他大抵会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地进步。 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可能依旧不会突破S级冒险者这个范畴,不过,大概还是会变得很了不起;可能依旧达不到自己的梦想,但是应该已经帮助过足够多的人。 然而,现在有人告诉他了,他面前就是完成自己那“幼稚”想法的捷径。 这条接近,他不能不走、也不想不走。 就像是有人告诉一个渴望财富的人,只要弯下腰的话就有机会得到无数的财富。 那个人为什么不去争取这个机会呢。 那想法很纯粹、也很理所当然,一如现在纳兰所想的一样。 --- “卡啦。”这碎裂的声音,只有纳兰自己听得到。 因为这是他自己体内骨碎的声音。 啊,这声音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一击真是太重了。 “咳...”纳兰喉咙的血直接流出来。 他就连想要将其咽下去,也办不到。 “轰!!!!!!!!”纳兰像是破烂的布偶,被砸到竞技场的一角。 竞技场的辉煌,却让这一幕看上去并不血.腥。 但,正因为这样,这次战斗更加嘲讽。 “...”纳兰身陷在碎石之中,重重地呼吸着,没有言语。 布雷拖着沉重的脚步,左手握着长剑,走向远处纳兰倒下的地方。 “我...”纳兰的话语带着泡沫音,因为布雷那一击重创了他的肺部跟喉咙。 他现在说每一句话都应该很困难,闭嘴不语才是最正确地选择。 “滴答、滴答。”血顺着布雷的右手腕流血,那点滴的声音似乎是在等待纳兰的下一句阿虎。 “我要成为救世主,想成为英雄。” “我想要被人需要、被人崇拜...” “这些想法很好笑、很幼稚吗?”纳兰用从碎石堆中爬起来,用模糊的声音询问道。 “不好笑,也不幼稚。”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人皆有自己的想法,但只要是别人无法理解的想法,都免不了被冠以幼稚、疯狂。 看着成熟的人真的成熟啊?看着幼稚的人真的幼稚吗? 或许看着成熟的人,心中是想着如何谄媚他人这样的事情。 或许看着幼稚的人,心中是想着如何保护别人这样的事情。 因此,布雷只是觉得纳兰很偏执,而没有判定过他这个念头的对与错。 “没错,不应该好笑,也不应该幼稚。”纳兰低下头,呢喃着。 纳兰用右手挥动直刀,竞技场周围的柱子被整齐地切开。 柱子坍塌,朝着各个方向倒下。 在“轰隆”声之中,纳兰接着浓浓的烟尘来到布雷的面前。 “叮!!!!!”金属之间碰撞发出清脆声音,回荡着。 “你真的是那特别的人吗?而我就真的无法成为那特别的人吗?”纳兰右手上黯淡的戒指,反射着微弱的光。 刀与剑交接在一起,各自都只剩下一只手能使用的两人,已经再在这个状态下别的角度奇袭。 刀剑上的力量在不断迸发。 布雷身上的龙纹时而闪烁,勉强抵挡着对方的刀。 决胜负的瞬间,是某人露出破绽的时候。 “你问我,我也给不出你答案。” “我并不擅长解答别人心中的疑惑。”布雷右眼平静,这最后一刻现在看来是那么平淡。 “我想杀了你。”纳兰突然说道。 “看出来了。” “我不想别人成为那伟大的角色,而自己一生都只是别人故事中的配角。”纳兰继续用沙哑的喉咙说着。 纳兰的声音现在很难听,但是布雷还在认真地听着。 “是吗。”布雷轻声回答。 “你明白吗?我的想法。”纳兰似乎想从布雷眼中得到认可。 “不明白,因为我不是你。”可是布雷的话让纳兰很失望。 “不明白...不明白吗?也对,除了自己,谁能明白。”纳兰的双眼抹上灰色。 现在想来,纳兰都觉得自己是否有点太过疯狂。 马瑞克给出的捷径实在是太诱惑了。 只是,就算如今纳兰会觉得自己有一点疯狂,也不曾后悔过。 因为他确确实实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着。 --- 某人出现破绽的瞬间,却一直都没有到来。 “...”而纳兰在布雷尚未出招之前,就猛地倒下。 直到他倒下前的刹那,刀身上的力量都不曾减弱,没有给过布雷出剑的机会。 辉煌的竞技场散去,宛若幻境消失一般。 纳兰握着刀,仰面倒下,双眼失去了焦距。 可倒下的纳兰右手上,戒指却开始散发出来黑雾。 之前纳兰收集的那些卡牌罗列在他的身边。 上方的碎石在不断落下,布雷从落石的缝隙,看到了马瑞克。 “唉。”一声叹息,布雷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会怎么样。 从战斗的最开始,布雷就知道之后纳兰必然是一个悲剧。 所以他一开始没有选择跟纳兰战斗,因为毫无意义。 但是,马瑞克引发悲剧这件事,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布雷看着精美的卡片旋转,左手手腕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呼出了一口浊气。 “乒——”卡片碎裂,戒指碎裂。 黑雾爆发,比起之前要浓许多许多,迅速遮蔽了布雷的视野。 然后,在黑雾之中诞生了一个怪物。 这头怪兽体型并不巨大,大抵是骏马的尺寸。 祂狮子身,白羊头,下巴有着长长的胡须,浑身都是黯淡的毛发。 如骏马、如雄狮,又如麒麟。 祂脖子处的厚毛,就像是黑雾一样,不断地朝后飘散、弥散。 在锋利的獠牙下,是原本属于纳兰的直刀。 这怪物用口叼着直刀,傲然地四足站立在布雷面前。 纳兰他们在马瑞克授意下,有在不断收集卡片。 这些卡片是概念残留物的具现化,马瑞克能够用这些东西变相来赋予纳兰他们能力。 可是,这东西,终究是跟概念挂钩的。 要不是黑色戒指的原因,凭借黑铁种自身怎么可能驾驭那些力量。 想要驾驭跟概念挂钩的东西,即便是有马瑞克帮助还是不够的。 因此戒指作为一个外物,在其中发挥着作用。 不仅自身能够提供增加实力的效果,还能收纳概念的残留——这就是黑色戒指。 可是这一点,纳兰他们自身并未察觉到。 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在戒指的危险跟实力的提升两者中,他们都选择了实力。 纳兰是几个黑色持戒人再收集卡片最多的人,也是最强的一人。 他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自己的精神和戒指来掌控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是,就在最后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已然远去。 没有纳兰自身的精神力,戒指已经无法去掌控那数不清的概念残留。 而作为最终结果,便是这头怪物的诞生。 跟荒神不一样,跟坏掉的怪物也不一样。 纳兰化身的、像是神话的圣兽一样,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祂淡黄色的双眸中,不是混乱,而是有明确的,自己的意识。 然后,布雷从祂的双眼看到了一份执念。 原本属于纳兰的执念。 戒指与概念的残留,吞噬了纳兰的所有,造就了这头怪物。 布雷应该早知道会如此,突然的变强怎么会没有足够的代价呢。 而往往那都是让人心疼的代价。 “哞——”怪物仰头,叼着直刀,发出牛一样的长长闷哼声。 “锵!”但叫声之中,混杂了一声剑刃挥舞的声音。 布雷提前调整好手腕的角度,只是为了一剑罢了。 为了在怪物没有任何动作之前,挥出致命的一剑。 “叮!!!!”但是,那怪物用刀挡住布雷这一剑。 不是用爪子,不是用角,而是用刀。 “滋滋滋滋滋——”刀剑相互摩擦,迸发出无数的火花,发出难听的声影。 从怪物身上爆发出杀意,而这份杀意正是从纳兰继承而来的——为了实现理想所酝酿出来的杀意。 怪物闷哼着,抬起前足,随后化作流星,在狭窄的大厅中穿梭。 如今这里不是辉煌的竞技场,而是即便崩塌的地下。 怪物每一步的声音,都在巷道中层层叠叠地回响。 如果只依靠双眼的话,就只能看到跃动的残影、刀光。 可是,布雷并不是依靠着双眼来“观察”对方的动作。 野兽的动作、人的刀法,结合在一起,却没有半点违和。 “叮!”这是一次碰撞。 “叮!叮!!!!!”这是两次碰撞。 布雷已经没有足够的魔力去使用龙纹,如今只是依靠着内气来保持最基本的速度。 他站在远处,不断地挡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前一秒在前方,后一秒刀就可能从后方来。 这怪物的速度如此可怕,招式也是那么干脆利落。 “...”可是布雷心中感慨的,却不是这怪物是如此之强。 “原来是这样吗?”布雷右眼淡淡地跟怪物的目光对上。 一开始,布雷以为这怪物已经不是纳兰,而是别的东西。 可是,布雷错了。 这头怪物,就是纳兰。 诚然,纳兰有强大的执念,但是他并不打算让自己被执念所控制。 这执念的主人是他,驾驭的人也应该是他。 面对狂暴的力量,虽然失去了人身,纳兰却依旧保持了原有的理智。 然后,对方变成这样之后,依旧选择战斗的理由也变得很简单。 “你说过了这是死战,对吧。”布雷呢喃道。 声音很小,但是他肯定这头怪物...纳兰是能够听到的。 纳兰或者到兵刃相接的刹那,就明白布雷不打算击杀自己。 在战斗的结果出来之前,布雷已经有决定了。 可是,这是死战,决出真正持戒人的战斗。 怀有这样的想法,得出来的结果,纳兰是不会认同的。 “哞!!!”闷哼声响起,地面震动。 整个根据地都在颤抖,外面的建筑早就开始坍塌,只是身处大厅之中布雷无法知晓罢了。 纳兰的力量在撼动着空间,边南中的人都同一时间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现在,在纳兰身上看不到戒指的影子。 如今,在布雷身上看不到戒指的影子。 「先行之人」对应的两枚戒指,不再出现在任何一个人视野之中。 但是,这两枚戒指,不论真假,依旧存在着。 只是,无法映入眼眸中罢了。 ——“愤怒吧!持戒人!!!” ——“挥剑吧!!!持戒人!!!!” ——“杀了我把!持戒人!!!!” ——“在这里决出真正救世主吧!!!持戒人!!” 纳兰的意志传入布雷的灵魂之中,向布雷宣告了其意愿。 杀死布雷的话,他不会内疚。 被布雷杀死的话,他也不会不甘。 两人如今都没有被任何东西眷顾着,两人的命运都已经被平分了。 结局是什么,都已经无法预料了。 对了,现在的话,已经不能用“祂”,应该继续用“他”吧。 “哞!!!!!”纳兰闷哼了一声,巨大的羊角重重地砸向布雷。 可是这一重击落空。 不过,纳兰最开始就没有想过着粗暴的攻击能够命中布雷。 他叼着的直刀趁着布雷闪避的空挡挥出。 刀刃划破虚空,勾勒出一道弧线,那弧线比起所谓宗师的刀更加完美。 根本无法想象,这一刀是出自一头怪物之“手”。 “锵!!!!!”大厅的墙壁被一刀劈开。 被隔开的远不止大厅,整个根据地都被纳兰这一刀所隔开。 “轰隆隆!”由于地下被割成两半,地表之上也受到的影响。 伺机而动的冒险者,全部都因为站不稳而倒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云姬搀扶着身边的东西,才勉强爬起来。 她难以置信掉看着面的景象。 地面,像是豆腐被切开一样,断成了两侧,其中一侧被挤压得升高。 坐落在附近的建筑,无一不因此坍塌。 在这地底之下,到底发生着什么。 --- “叮!!!叮!!!!!”云姬无法探知的地下,正不断闪烁着火花。 周围的烛光全部熄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仅剩下纳兰那野兽的橙色眼眸,以及布雷水晶一样的左眼。 纳兰跟布雷的出招速度不断暴涨,因此刀锋之间碰撞所溅起来火花像是盛会的烟火那般夺目。 化身了怪物的纳兰,却依旧用着刀来战斗。 而他并没有刻意去适应野兽的动作,但依旧轻易用这躯体使用出来原本属于人才能够掌握的刀法。 “哞!!!!!”不是野兽的嘶吼声,但这蛮牛一样的闷哼声却更加震撼。 沉闷、压抑,似乎能够撼动大地。 纳兰的刀紧紧卡着布雷的剑,那橙黄色的双眸注视着布雷。 “我叫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不知为何,主动报上自己的姓名。 ——“我叫纳兰,只是叫纳兰。”刀上传来的力量不断增加,布雷站着的地方不断碎裂,一点点地往下凹陷。 “我知道。”布雷记得对方的名字。 两人再一次对峙着,位置没有挪动。 可是,两人本应该没有移动,但是周围却像是围绕着两人在旋转一般。 就像是有一个镜头在远处,不断地旋转着,在将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记录下来。 仿佛整个战场都在主动起舞。 对,这个世界,在记录着这场战斗。 就算没有人看得到,世界也在凝视着。 “喝!”布雷冷冷地喝了一声,用剑卸去对方的力量之后,猛地弹开直刀。 凭一只手去跟狂暴的纳兰战斗,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了。 要是真的认为这样能够战胜对方,布雷会觉得自己一定是自大了。 事实也是如此,布雷单手面对这头凶兽,是处于压倒性的劣势中。 他面对的可不是断臂的纳兰,而是化作怪物的纳兰。 “轰!!!!!”原本被弹开的刀,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然后再一次斩向布雷。 布雷没有被斩中,但是巨大的冲击将他掀飞,然后落在地上不断翻滚。 碎石、木头,一切曾经被无视的障碍物,不断地在布雷身上留下伤痕。 “...”难得的剧痛,使得布雷的右手不禁抽搐几下。 但是布雷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挥剑劈碎了飞过来的石块,而在石块之后,是奔腾而来的纳兰。 不给任何一瞬间喘息的时间,他要将布雷完全压制至死。 四肢的爆发力,让纳兰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来到了布雷的面前,根本不是正常人反应得过来的。 可是布雷不需要及时反应过来,因为他提前就知道对方的动作。 纳兰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心眼中清晰无比。 纳兰的攻击轨迹,宛若一道线,从远方一直连接到布雷身上。 这是他必然会经过的路线,必然会采取的攻击。 然后破旧的长剑立起,似乎已经在纳兰正前方恭候多时。 那完全跟锋利挂不上钩的剑刃,闪烁着微不可见的光芒。 「我流」「残铁」 剑刃朴素地朝下斩去,那内气化作的墨痕,融入周围的黑暗之中。 唯独有一道银色的弧线,曾经昙花一现。 “哞!!!!!!!!!”纳兰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身躯撞在了最后健存的墙壁上。 “哗啦啦。”伴随着石头雨的降下,上方降下一丝光明。 这个战场,已经不再有任何一处的是完好的了。 在布雷的耳边,甚至隐隐能够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人声。 “哞!!!!”怪物的黑影不断拉长,遮住布雷。 “...”布雷依旧保持着出剑的动作,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收招。 他目光锁在尚未倒下的纳兰身上。 纳兰躲开了致命的地方,布雷的剑最终只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布雷的剑,没有斩开对方。 并不是布雷留有一手,而是不只有布雷懂得调整姿势跟卸力,纳兰也会。 虽然是怪物,但是所有战斗的技巧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即便变成这个姿态,也不会遗忘。 「绝响」一点都不锋利,要是角度偏差那么一点,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就像现在这样。 “哞!!!!!!”纳兰闷哼了一声,甩了甩头,将身上的灰尘抖落。 他的前肢抬起,爆发的气势越发强盛。 不用对方预先知会,布雷早知道纳兰先一个动作是什么。 “咚!”纳兰后足踏碎大地,化作一把刀,笔直斩向疲惫的布雷。 「一念流」「心念雨」 刀的残影无限被拉长,阳光照在模糊的刀身上,反射出并不刺眼的光芒。 “嗤啦——”纳兰的刀,几乎要将布雷的腿斩掉。 可是,也只是几乎罢了。 刀口是那么深,但是却恰好不至于使得布雷断肢。 同时,一把剑,从纳兰的下巴刺入,将他叼着刀的嘴钉了起来。 失去平衡的布雷直接倒地,再起不能。 尽管没有残废,可是布雷完全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然而,布雷重新睁开的右眼,仍然是一滩死水,无悲无喜。 ——“败北吧!!!持戒人!!!” ——“胜者是我!!!!!!” ——“得到命运的人是我!!!!是我!!!” 纳兰的咆哮在布雷的灵魂中响起。 “瞎说什么呢。”布雷抬起疲惫的右眼,瞥了纳兰一眼。 他手中,不知何时捡起了一把剑的剑柄。 那把由于负伤而掉落的宽剑,重新握于布雷的手中。 只是,这把剑,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 那些剑刃的碎片,由于被战斗波及,散落在各个角落。 要是一块一块找,再拼凑回一把完整的剑——那恐怕是一件相当、相当费劲的事情。 ——“你竟然敢松开大姐的手,小心我干.掉你。”少年暴怒的声音在布雷心中响起。 “嗯,知道了,抱歉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不是给我,是向大姐道歉!” “我会的,但是,要稍微等一等。”布雷用最后的力气,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原本应该站不起来的他,慢慢从地上挣扎起身。 “叮!”原本没有足够力气防御的他,用剑柄接住了纳兰的猛击。 消失已久的要塞,重新在沙尘的簇拥之下降临。 心像世界的投影,这一刻如此清晰,清晰得让人分不清虚实。 “咚!” “咚咚!” 这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震动声。 “哞!!!!!!”从纳兰被封死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 纳兰不明白,为什么布雷能够站起来。 他的腿应该几乎被他斩断才对,他剩下的左手也应该无力才对。 为何,他站了起来。 是世界意志的眷顾吗?不,现在无论他也好,布雷也好,都不存在“运气”这一种东西。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还要去给几个人道歉。”布雷睁开右眼。 这一次,右眼中不再是死水,而是燃烧着看不见的火。 他浴血的姿态,并不会让人觉得“勇猛”、“无畏”。 在其他人眼中,布雷这姿态只是像恶鬼修罗,怎么击倒还能站起来的恐怖存在。 可要不是这样,他是无法战胜那些超出常理的怪物的。 例如面前这一头怪物。 布雷挥动了那没有剑刃的黑色剑柄。 下一秒,无数的“乌鸦”从各个角落飞起。 那些剑刃的碎片,那一刻,似乎得到了乌黑的翅膀,开始飞翔。 “叮!”然后,由无数清脆响声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在纳兰耳边响起。 “卡啦!!!!”纳兰坚固的角碎裂开来。 “嗤啦!”那覆盖着灰黑色绒毛的身躯,被割出一道道剑痕。 四肢的关节被击中,纳兰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发出不甘的吼声。 “砰!”布满裂痕的宽剑,剑尖重重砸在地上。 “你不逃跑吗?”布雷凝视着面前这头尚充满力量的凶兽,提问。 纵使这怪物被他伤成了这样,可是布雷自身也受到了很重的伤。 假如纳兰要逃跑,布雷根本逮不住。 那,为什么纳兰不选择逃跑。 ——“因为这是一场死战。” ——“从我贪图这道捷径那一刻开始,握不住命运之时,就是我败北之时。” ——“所以,我为什么要逃跑?” ——“难道你会逃跑吗?难道你在死亡之际,会选择逃跑吗。” ——“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纳兰不顾自己的伤口,一点点地站起来。 ——“愤怒吧!持戒人!!!” ——“挥剑吧!!!持戒人!!!!” ——“杀了我吧!持戒人!!!!” 从最初,到最后,纳兰的执念都没有改变过。 也是因为这份执念,让他就算被概念的残留吞噬了,依旧能够保持自己的理智。 他的愿望是常人都有的愿望。 荣耀、财富、权力,所有人都渴望着某样东西。 你可以认为纳兰是为了那份荣耀,当然也可以觉得他在追求其他更加缥缈的东西。 真正渴望的东西,只有纳兰自身最清楚。 从任何人的角度看,都不明白纳兰的想法。 可是,当身处纳兰的境地,人人却都会做跟他一样的做法。 人们常说“我不会这样”。 但最后,人人都会这样。 对,人人都这样。 纳兰咬着刀,缓慢地接近布雷。 跟之前迅雷疾风般的速度完全不一样,如今的纳兰简直就像是大象,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前进。 他的刀在光下闪耀着,至今没有断裂。 --- 四周是草原,纳兰站在一个帐篷前,呆滞地看着忙碌的族人。 “纳兰,你以后一定会成为村落最伟大的人。”父亲用粗糙的手摸着纳兰的头,柔声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都说,想要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纳兰的父亲道。 纳兰睁大稚嫩的双眼,不解地看着父亲,仅仅是这样,就能够断言他会成为伟大的人吗? “可是,大家都比我厉害。” “我没有才能。”纳兰委屈地摇头,他并不是村落最出色的小孩。 “那你的才能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纳兰更加委屈了。 “所以去找吧,找到之后你也能够变得厉害起来。”父亲继续说着,眺望着草原。 “等你厉害之后,还跟现在这样想的话,你就会成为村落最伟大的人。” “然后父亲觉得,你一定能够变强,到时候也一定能够继续记得现在的想法。” “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会不会成为伟大的人?” “会,会的,父亲!”纳兰眼睛亮起了光芒。 “所以,千万不要再露出这种自卑的表情了。”父亲举起年幼的纳兰,开心地说道。 --- 野兽那橙黄色的双眸之中,闪烁起了亮光。 哪怕是面对已然在面前的漆黑剑刃,纳兰的目光依旧看向远方。 遥远的方向中那遥不可及的地方。 世界的主角只会是那几个,而自己到头来,依旧是配角。 自己忙碌的一生、迷茫的一生、不甘的一生,终不会被人写成长长的故事。 他的人生大抵只会占据某个故事的只言片语。 自己的所有或许会成为之后别人评论几句的东西。 后世人的几句话,就能擅自评价他的一切一切。 “吼!!!!”从被钉住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力量从纳兰那野兽的身躯内爆发。 强大的气势跟摇摇欲坠的布雷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后,强大的怪物、重伤的人,撞在了一起。 像是两道流星掠过地面。 「断水流」「断瀑」 剑刃落下,怪物没有被劈成两半,但却也无力地倒下,撞在了坍塌的柱子上。 橙黄双眸之前的闪光,像是彗星,眨眼即逝。 黑雾翻滚,撕扯着怪物的尸体。 一个拳头大的黑洞在纳兰正上方出现,然后将纳兰跟黑雾一起吸收。 等一切都消失之后,在黑洞的地方,出现了一枚黯淡的戒指。 象征着反面的戒指,马瑞克玩弄众人的戒指,如今重新出现在布雷的面前。 然后,戒指就摔倒地上,像玻璃一样碎了。 上方的一缕光,照在布雷的脸上。 心像世界消失,布雷无力地倒在地上。 他很想要体面地倒下,可是一条腿被纳兰几乎废掉的他,根本站不稳。 布雷侧着身子,躺在地上,凝视着黑色戒指的碎片。 他在最后的一刻,从纳兰的眼中看到了某些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可是,那大概是支撑着纳兰的回忆。 一旦跟马瑞克扯上关系,布雷也想不到纳兰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能说,有点可惜。 一个原本应该会成为正直冒险者的人,沦为欲望的走狗、化作了凶物。 风,从外面吹进来,让布雷感到一阵凉爽。 他会在这里躺倒什么时候呢?会不会因为没人发现自己,然后自己活活流血流死。 要真是这样的话,布雷会觉得很憋屈的。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布雷开口道。 “稍微有点不一样。”马瑞克站在高处,幽幽说道。 马瑞克从来都没有离开,布雷、纳兰都清楚。 可是两人都选择无视掉这个应该是幕后黑手的家伙。 直到纳兰死去,马瑞克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看着。 “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冲击灵魂。”马瑞克拇指跟食指摩擦着,用回味无穷的语气说道。 纳兰的想法、纳兰的决定,都超过了马瑞克的预期。 甚至被概念残留吞噬之后都没有暴走,也是在马瑞克意料之外。 假如纳兰有逃跑的心,那么这个世界恐怕要有多出一头不得了的怪物——一头或许有机会成为白银种的怪物。 “把那家伙当做玩具,有意思吗?”布雷用无神的右眼打量着马瑞克。 马瑞克优雅地从高处跳下来,摆出沉思的模样。 “玩具?这个比喻不正确,我只是把他们当做了演员。” “我心里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打算‘玩弄’任何一个人。”马瑞克微笑了一下。 “我仅仅是希望看到好的话剧。” 谎言只是为了更好的演出效果,演出只是为了看到心中强烈期待着的某种不可预料的东西。 “踏、踏、踏。”马瑞克不紧不慢地走向布雷。 如今的布雷毫无反抗之力,完全是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马瑞克罕见地看到布雷这个状态,再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 “到底是你太强了,还是纳兰太弱了。”马瑞克走到了布雷的跟前,笑着、俯视着布雷。 是啊,到底是布雷太强,还是说纳兰太弱了。 “这个世界,有很多强大到无法理解的黑铁种。” “他们强到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技艺去威胁白银种。”马瑞克徐徐说道。 “然后,纳兰跟他们之中的几个战斗了。” “...”布雷沉默地看着马瑞克。 “纳兰啊,通过「生死战」跟他们决一死战。” “最终奇迹一般胜利了,一如你曾经一样。” 马瑞克没有告诉布雷,他是怎么让那些强者跟纳兰「生死战」,只是略过这一部分,直接说出了结果。 “一次又一次地胜利,痛苦地胜利,满怀绝望地胜利。” “一次次面对强大让人绝望的敌人,那简直是地狱,你觉得呢。”马瑞克的笑,像是魔鬼的坏笑,让人胆寒。 “遗憾的是,克服了那个地狱,却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明明双方都没有的得到世界的眷顾,却还是你胜出了。”马瑞克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布雷一眼。 “然后,险胜的你,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 “我是不是能够一枪就你崩掉呢?”马瑞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 布雷应该重新获得了戒指的“祝福”,也就是说不会再轻易死去。 就算面对很凶险的场景,都一定能找到度过的办法。 但是,现在这样呢? 马瑞克跟布雷只有一步的距离,只要他掏出枪,就能够直接爆布雷的头。 布雷的身体并不强大,无法动弹的他,简直就是靶子,一个脆弱的靶子。 持戒人只是不会轻易死亡,并不代表不会死亡。 这一点马瑞克...乔纳森都可以作证。 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持戒人,只是通过死亡轮回的方式摆脱了戒指的选定。 所以他们能够断言,在某些不可逆转的情景下,持戒人还是会死的。 “...”布雷只是看着马瑞克,死鱼眼里面没有恐惧。 他脑子里没有想特别的事情,没有想着会不会死,没有想着马瑞克会不会下手。 要硬说他脑子里现在想着什么的话,那就是鸣子跟蕾比现在会不会在饿肚子、自家妹妹有没有瘦。 就是这么一些无聊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求生欲望,仅仅是,他现在无法逃生。 很可惜,这就是现实。 布雷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之前不是心像世界支撑他的话,最后的一剑也挥不出来。 如今心像世界消失,他便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你的眼神看上去,很奇妙。”马瑞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枪,笑着说道。 “看不到思考如何逃跑的样子,可是也不像是放弃求生的样子。”马瑞克说道,给枪换上全新的子弹。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布雷如是说。 “原来如此,什么都没有想。” “不过,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想吗?”马瑞克反问道。 “你废话真多。” “抱歉,大概是沾染了某些人的坏习惯。”马瑞克歉意一笑,抬起握着枪的手。 枪口对准了—— 站在布雷跟马瑞克之间的鸣子。 “别碰那个死鱼眼。”鸣子喘着气,像护崽子一样挡住布雷。 奔跑,插.入两人之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真是意外。”马瑞克看着鸣子,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好看,而且现在出乎意料地认真。 马瑞克枪口几乎是抵着她的额头,但是鸣子一步都没有后退。 “唔!!!!”边上则是一只在不断炸毛的蕾比。 她们听到了动静之后,便选择大胆地过来看一眼。 最终看到了倒下的布雷,以及“盛气凌人”的马瑞克。 当然,马瑞克提前知道了两人的到来,只是在意罢了。 比起那两人,当然是布雷更加值得关注,在他看来,那个运气好的女孩,并不能对他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这样挡在他跟布雷之间。 真是大胆...以及动作迅速。 一点犹豫都没有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马瑞克道。 “我知道。”鸣子认真地说道。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马瑞克面前这个粉色马尾的女孩,再一次问道。 女孩站出来,挡在布雷身前这个举动,是毫无意义的。 “只要我摁下扳机,你也就会倒下。” “我再摁下一次扳机,布雷先生也会死去。” “恰好我这枪能够连发,那个混血的孩子在做点什么之前,你们两就已经完了。”马瑞克用很遗憾的语气说着。 “...”鸣子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握枪的人。 鸣子的表情并不凶狠,眼中也没有什么杀意之类的。 那眼神中,没有退让两个字。 即便鸣子明白马瑞克说的每一句话,还是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从前的话,鸣子都二话不说就逃跑,因为她知道布雷能够完成所有事情,自己在只是碍手碍脚。 不止是她,哪怕是蕾比,在布雷的战斗中都只会是累赘。 谁能跟得上布雷?没有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只能是布雷自己一个。 她不是胆小而逃跑,只是信任着布雷 克拉斯。 就跟蕾比一样,几乎盲目信任。 但是,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倒下来了啊。 没人站在他前面,他会死的。 “你的运气让你能够在布雷先生死之前赶到。” “可是,也只是这样而已。” “你无力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马瑞克道。 “你挺身而出,然后呢?” “你话好多。”鸣子撇了撇嘴。 “我记得你,你叫马瑞克,给过我们票。”鸣子依稀记得这个曾经带着帽子跟圆框眼镜的人。 “真是让人欣慰,你竟然认得我。” 明明鸣子被用枪指着,而马瑞克是握着枪的一方,两人却在这里稀疏平常的聊天。 “你变化真大。” “是啊,我变得太多了,倒是鸣子小姐你,似乎完全没有变。”鸣子记得马瑞克,马瑞克又何尝不是也记得这个独特的女孩。 她并不是特别招人喜欢,可是她让人羡慕。 她如此无拘无束,就算生死的恐惧都无法禁锢她。 她就像是一只在笼子外的鸟,总是在好奇地看着被笼子关起来的其他鸟。 “听我一句劝吧,挪开脚步。” “否则,我会开枪。”马瑞克笑着说,这恐怖的话在鸣子听到是如此轻描淡写。 鸣子的直觉告诉她,只要继续站在布雷面前,马瑞克是真的会开枪,不会有任何犹豫。 只不过,这样又怎么样。 对啊,对方要朝自己开枪又怎么样?就这样让开,让他一枪崩了布雷吗? “虽然我活得不会很久,但是其实还是想好好活到30岁的。” “就跟你们都想着活到100岁一样。” “只不过,没有这个笨蛋的话,我这一生可是会不完整的。”鸣子忽然冲着马瑞克咧嘴笑了起来。 那是爽朗的笑容,跟马瑞克那种带着阴暗色彩的微笑截然不同。 下一秒,鸣子蹲下了身子。 而状态不佳的马瑞克,反应慢了一拍,空了一枪。 “嗤!!!!”当马瑞克想要追枪的时候,一阵蒸汽从管道喷出的响声炸起。 这蒸汽声的来源就在马瑞克的前方,来自某人的臂铠。 大量的魔力通过这个臂铠,转化成了高温的蒸汽跟强大的气流。 “蒸汽?”马瑞克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被突然卷起的气浪推开。 “我...没有能躲开吗?”马瑞克用左手拨开蒸汽,沉声说道,脸上没有笑容。 要是正常状态的他,肯定能够在鸣子行动之前反应过来。 只是他之前跟贝特利战斗之后,身体一直处于受伤状态。 这种身子不听使唤的状态,实在是难受。 “因为受伤,反应都迟钝了吗?”马瑞克稳住踉跄后退的脚步,呢喃起来。 一切巧合,使得鸣子这偷袭成功了。 “你到底要运气好到什么程度啊,鸣子小姐。” “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简直都像是为你铺垫。”马瑞克看向了鸣子。 却发现鸣子已经将布雷抱起来,用钩锁拉住上方凸起的石头。 “吵死了,本小姐就是运气好,怎么了!” “蕾比!”鸣子朝着蕾比喊了一声。 鸣子自己没有什么厉害的能力,但是蕾比有。 “唔!!!”听到鸣子的话之后,蕾比一下子就明白要做什么了。 寒气,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弥漫开来。 温度不断下降,甚至地面都渐渐起霜。 “卡啦——”巨大的冰墙拦住了马瑞克的所有路。 被封在冰墙之中的马瑞克,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冰箱。 但是,寒冷没有持续很久。 马瑞克抬起头,看到了如同太阳坠落一般的火团砸向自己。 那火焰是如此高温,但却诡异对没有融化掉冰墙。 火跟冰,矛盾的两者共存。 “轰!!!!!!”巨大的响声被闷在冰墙之间。 只是,巨响没能被盖住多久。 很快冰墙就炸裂开来,其中的巨响也泄露出来。 碎冰像子弹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射.出。 “快跑!”鸣子朝着下方蕾比说。 “噢!”蕾比应了一声之后,在眨眼之间借助两边变得凹凸不平的墙体爬了上去。 “咳咳...”被蕾比攻击了一番的马瑞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真是狼狈。”原本干净的军服沾满了灰尘。 一向都是一副游刃有余样子的马瑞克,此时看上去有点落魄。 “砰——”灰尘之中,他想都没想就朝着半空中的鸣子射出了一枪。 “叮!”但是火花出现,也就意味着这一枪落空了。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鸣子抱着布雷爬了上去。 马瑞克眯起眼,隐约能够看到上面还有其他的人。 “到此为止吗?”要是他执着一点,也不是不可以追上去。 可没有必要。 他收起了枪,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朝着黑暗中走去。 “真的是...完全搞砸了。”从一开始被贝特利骗了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一切都不会顺利。 “那么,该怎么办呢?” 还有一个黑色戒指的持有人活着,还有两枚戒指保存了下来。 “不如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在马瑞克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 阴冷、充满恶意,一如周围的环境一般让人不舒服。 “比如送戒指给我。”古利德那锐利的眼睛,打量着马瑞克手中的戒指。 “俗话说,倒霉的事情只会一件接着一件来。”马瑞克躺在地上,虚弱地呢喃着。 “这一点都没有错啊。”他的额头有一个很明显的子弹孔。 被贝特利跟古利德轮流拜访,马瑞克觉得没别的比这更加糟糕了。 如今,只留下马瑞克一人在地上,古利德早已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在不久之前,一颗子弹贯穿了马瑞克的头。 但是他还没有死,还很健康地活着,只不过是稍微有点站不起来罢了。 他把玩的两枚黑色戒指,也已经易主。 古利德在朝着他开枪,并且确定了他死亡之后,就捡走两枚不属于古利德的戒指。 正常来说,这两枚戒指古利德就算拿走了,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因为只要马瑞克没有将戒指的主人选中为古利德,古利德就不能使用。 可能“研究”才是古利德拿走戒指的真正目的吧。 说起来,古利德真的是很狠,为了保证马瑞克会死,一直开枪将马瑞克打成筛子才离开。 嘴里说着“你还敢用那种东西警告我,我曾经可是你的长官,该被警告的人是你”,然后毫不留情地开枪。 但遗憾的是,古利德并没有跟布雷一样的心眼,无法看破虚妄。 因此古利德连自己感知被马瑞克“骗”过了都不知道。 在古利德的角度,马瑞克被打得不成人形,并且很久没有动弹。 可实际上,马瑞克只不过是中了最初的一枪而已。 虽然说那一枪直接命中了他的眉心,但是对于马瑞克而言,还不够致死。 马瑞克吃力地抬起手,地上打中他的那枚子弹拿起来。 他仔细地端详着,心中有点感慨。 “为什么这一次会那么失败呢?”马瑞克有点不解。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嘴角又开始微笑起来。 “对啊,这一次,我似乎并不怎么‘兴奋’啊。”马瑞克想到了,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了。 不够兴奋,不够投入啊。 自己这一次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只是看着,单纯看着。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马瑞克用手掌捂着自己的眼睛,开始自言自语。 没有投入足够的热情,怎么可能会演绎出精彩的剧情。 “咿呀咿呀,我亲爱的马瑞克,我最最最最亲爱的马瑞克!!!!!”在马瑞克呢喃之际,一道夸张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听上去痛不欲生,仿佛在为马瑞克的境遇哀鸣。 “你额头多了个洞啊。”带着面具、穿着燕尾服的小丑,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摸着马瑞克的额头。 面具上挂着落泪的表情,但是面具的主人的双脚却正在踢着舞步。 “乔纳森,你还是你。” “真是让人羡慕。”马瑞克用羡慕的语气说着。 “真的是,让人羡慕。” “马瑞克啊,马瑞克先生啊,人有变化并不是一件坏事。”乔纳森转着手中的手杖,轻快地说道。 乔纳森说完之后,用手杖将马瑞克从地上挑了起来。 “说起来,你造出了戒指,我还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啊。”乔纳森对被自己挑起来的马瑞克说。 他听过马瑞克制造出了能够干涉持戒人的戒指,原本还很期待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结果等他来了,就只看到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马瑞克,真是可惜。 “嗯,昏迷过去了吗?”乔纳森久久没有等到马瑞克的回答,就扭头看了一眼马瑞克。 然后就发现对方已经合上双眼,昏迷了过去。 “也对,你也是会因为受伤太重昏过去的啊,毕竟我跟你,归根到底也只是人类。” 乔纳森也好,马瑞克也好,终究只是人类罢了。 --- 在乔纳森将马瑞克带走的时候,鸣子也拖着布雷从地下来到地表。 鸣子将布雷往狼藉的地面一放,就开始喘气。 “我以前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不怕死家伙。”布雷看着鸣子的侧脸,说道。 “我超级怕死,没看到我都怕到一身冷汗吗。”鸣子瞥了布雷一眼。 “但是也怕你突然就死了。” “所以现在先闭嘴,不要吐槽。”鸣子用嫌弃的口吻跟布雷说道。 “鸣子、鸣子,布雷的腿!”蕾比慌张地绕着布雷转。 布雷的腿几乎要被斩废了,可是蕾比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蕾比,不要紧张。”鸣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开始安慰蕾比。 “鸣子,布雷怎么办?”蕾比停下之后,急切地问道。 “现在才在边南找医生什么的太晚了。”说着,鸣子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张纸。 “质量不错。”她看着这纸型的魔导具,稍稍感慨了一句。 不过在说话时候,她就开始启动这个魔导具。 尼可波拉斯送她的这个魔导具,不得不说在各种紧急的情况下太好用了。 “我们回去找那个神父,实在不行,找万能的小尼克也行。”在鸣子说话时候,圆阵开始缓慢地在她脚下布置。 “所以蕾比,不要紧张。”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距离魔导具启动完成,还有差不多半小时,这半小时能够做的事情有很多。 她低下头,在布雷的腰包里面翻找出来很多药剂。 布雷这个笨蛋战斗中还会护着腰包,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习惯真的很好。 否则鸣子也不能从布雷的腰包里找到药。 她的汗水浸湿的长发,站着汗水的发丝重重地垂下。 鸣子冷静地开始处理布雷身上最严重的的几处上。 “姐姐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那严重的地震结束,能够重新行动的云姬便带着外面的伏兵来到了震动的中心。 在这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姐姐,以及躺在地上的布雷。 联系从地下逃出来的几人的报告,云姬有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布雷先生他...” “嘘。”鸣子“嘘”了这一声之后,又继续处理布雷的伤势。 她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医生,哪怕长期一个人流浪的的她,处理复杂的伤口必须全神贯注。 “你饿吗?”虚弱得到布雷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饿,蕾比也是。”鸣子回答了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是吗...” “请我吃大餐。” “知道了。” 半小时之后,皇都,某个不知名的小教堂。 “虽然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要乱来。” “但是这劝说果然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被治好的腿,图恩神父叹了好几声。 现在布雷正在躺在教堂的某个房间的床上。 这个教堂的房间并不多,所以是借用了孩子们的房间。 当然,孩子们也乐意借房间给这个经常来教堂的大哥哥疗伤。 虽说神父也很奇怪布雷是怎么一下子来到教堂的,不过也没有多问。 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必要斤斤计较。 说不定过一会,布雷又会从床上消失。 这又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一次可比之前都要严重,要是你战斗中没有及时调整好姿势,估计整条腿都没了。”图恩神父郑重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并没有昏迷,而是睁着右眼,看着天花板。 “然后你一生就都是残废。” “我才二十多,实话说并不想残废。”布雷老实地说道。 “那你倒是稍微注意一点。” “没办法,对面...有点不讲道理。”布雷顿了顿,如是说。 “啊,对了,她们在哪里?”布雷问道。 “累了,互相抱一起睡着了。”图恩神父说。 “抱一起?” “对,抱一起。”说完图恩神父就转身用药箱翻东西。 “关系真好。”布雷由衷地感慨。 “多亏鸣子小姐及时用我药剂替你治疗,否则你现在可没有那么清醒。”神父一边翻找着要用的东西,一边说。 “要是没处理你的伤口,不到一刻钟你就休克了。” “再怎么说,你的身体也只是普通人的级别。” “真的,其实想要杀你,用剧毒就可以了。”神父拿出药剂之后,却不是给布雷使用,而是自己喝了下去去。 “你好像说了一些什么非常恐怖的话。”布雷吐槽了一声。 为了从一个神父口中,会说出“怎么干掉布雷”这种内容的台词啊。 “好了,稍微忍一下。” 「极效治疗术」、「消除伤痕」、「联结治疗」... 图恩神父对布雷连续使用了数不清的治疗法术,一下子就掏空了自己的魔力。 他刚才喝的药剂,就是用来恢复魔力的。 “我觉得我一下子可以乱跑乱跳了。”布雷说。 他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能够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开始跑。 “我劝你还是别这样做。”神父嘴角抽搐了一下,要是布雷真是这样做,估计腿会留下后遗症。 “假如你想不留下任何后遗症,我劝你还是躺个半小时。”图恩神父说道。 “半小时啊。”布雷无奈地嘀咕着。 只是,只需要躺半小时,布雷就应该知足,因为修养一般起步都是几天。 “神父。”布雷突然喊了图恩神父一声。 “嗯?”图恩神父有点疑惑地看着布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喊自己。 “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这事。”布雷摇头。 “你知道戒指吧。”布雷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图恩神父说。 因为图恩神父的戒指大概是放的位置最显眼的。 他的戒指一直被挂在脖子上,当做吊坠来用。 所以布雷很早就知道图恩神父就是持戒人。 嘛,基本所有持戒人他都接触过了。 “嗯,我知道。”图恩神父先是有点意外,然后就垂下眼皮,应了一声。 “有人创造出另外五枚戒指了。” 随后,布雷将马瑞克制造戒指的事告诉了神父,他觉得神父应该要知道这事情。 尽管马瑞克说了,那些戒指中,有对应的两枚报废了,其中报废的一枚,正对应了图恩神父手中的戒指。 可是布雷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图恩神父听完布雷的话之后,轻声说道。 “命运会被割裂吗?” “但是,就算割裂了,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图恩神父幽幽地说着。 “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所有人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动。” “而不是被其他缥缈的东西所操控。” 即使知道了这些,神父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没有世界的眷顾跟有世界的眷顾,大概于神父而言,没有区别。 “神父大人!”丽兹贝伦修女在门外大声喊了一下,打断了布雷跟图恩神父之间的对话。 “布雷先生醒了吗?”丽兹贝伦修女走进房间的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丽兹贝伦,要是布雷先生正在睡觉休息,你这样会很失礼的。”图恩神父苦笑地看着丽兹贝伦修女。 “emmmmm”丽兹贝伦修女听到图恩神父的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太大声了。 “那布雷先生睡着了吗?” “没有。”布雷代替了图恩神父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不仅没有睡觉,而且特别清醒。 要不是图恩神父要求他安静地躺在在床上,估计他早就下床了。 “是吗,那就好。”丽兹贝伦修女拍了拍胸.口,她没有吵醒到别人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门外窜进来,笔直地朝着床上的布雷扑去。 “布雷~”蕾比拖着长长的尾音,抱住布雷。 不过由于蕾比没有把握好力度,让布雷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不仅如此,而且似乎再这样下去,肋骨都要碎。 “轻点,蕾比。”布雷有气无力地对蕾比说道。 “唔...”蕾比听话地减少用力,不过尾巴依旧是摇得飞快,要是砸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一定会被直接砸碎。 “神父,我这样会有后遗症吗?”布雷郁闷地看着图恩神父。 “这倒不会,不过再用力一些我就不敢保证了。”图恩神父说着,摸了摸蕾比的柔顺的头发。 “没事了,你的布雷他全好了。”神父说道。 “真的吗?”蕾比雀跃地说道0V0。 “嗯。”神父柔和地笑了一下,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嘿嘿~”蕾比知道布雷完全没事之后,就可爱地笑了起来。 “对了,鸣子怎么了。”布雷轻轻抱着蕾比,问道。 “鸣子还在睡觉,可能太累了。”蕾比说道。 “谁、说、我、还、在、睡!”蕾比话音刚落,鸣子就猛地拍门,嚣张地挺.胸说道。 “死鱼眼!请吃饭!” “姐姐大人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走了啊。”云姬扶额,站在化作废墟的数理会根据地上,无奈地自言自语。 布雷几个人,在云姬的眼前被传送走了。 不过云姬恐怕怎么都想不到,鸣子已经跑回了中大陆。 “云姬大人,关于数理会的事情,我有报告。”那个擅长使用土系法术的女法师,站在云姬身边,沉声道。 尽管云姬身份很高,可是女法师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 S级的冒险者,多少也有自己的自尊,而且这个女法师更甚。 云姬也没有在意这种细节,只是想知道这个女法师想要报告什么。 女法师看到云姬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将自己在下面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当然,纳兰跟布雷战斗的详情就不清楚了,那时候她已经跟着众人撤出了地下的根据地。 实话说,在那地动山摇的情况下,从地底下逃出来已经很困难,还想要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几乎不可能。 “也就说,布雷先生是跟魔王战斗之后受伤的。”云姬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开始沉思起来。 而下面那么安静,也不见数理会的魔王追击出来,莫非布雷先生将那个数理会的“魔王”解决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相当不得了。 “整顿好之后,我们就下去探索一下吧。”云姬一挥手,朝着身边的冒险者下令。 “等一下,太危险了。”那个年轻的冒险者皱着眉头,喊住了云姬。 “云姬大人,事先说明一下,我们最后面对的,可不止一个人。” “而且布雷先生也说过,魔王不止一个。”年轻的冒险者说道。 没错,假如贸贸然地下去探索,说不定会遇到更多超过他们能够应对范围的敌人。 尤其是前不久在面对过纳兰这种级别的敌人,这个年轻的冒险者更有理由相信这一点。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争分夺秒。”云姬摇摇头,并没有因此打消探索的打算。 这个根据地,可就在边南的下面。 放着不管,意思是要放着边南的安危不管吗?这是不可能的。 别人可以,但是云姬不可以,因为她现在从各个层面上都代表着她的父亲。 她需要确定,数理会的力量到底被削弱了多少。 要是数理会足够虚弱的话,也是时候完全从云都国抹去他们了。 况且,不立刻下去探个究竟的话,所有线索可能都会被其他人消灭。 “既然您那么坚持的话,那好吧。”看到云姬的态度,年轻的冒险者也不好继续劝说。 “但是您请自己保重。” “说不定到时候没人能够顾得上您。”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云姬朝着脚边坍塌出来的大洞看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着。 “一刻钟之后,就下去看个究竟。”云姬打定主意之后,就朝自己的佣人招手。 她这种服装肯定是不能下去的,必须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服装。 “我要换一身轻便的衣服,准备一下吧。”云姬开口说道。 “好的,云姬大人。”佣人恭敬地回答。、 云姬也自己将头发盘了起来,打算让自己干练一些。 但,就在这时候,所有冒险者都感到后背发凉。 尤其是那几个实力比较强的冒险者,反应是强烈的。 “云姬大人,我觉得您换衣服的事情还是放一边吧。” 年轻的冒险僵硬转身,用很沉重的语气对云姬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过来了。”年轻的冒险默默地拿出自己的短剑,严阵以待。 女法师在边上没有开口,却是已经开始准备法术。 这种不祥的感觉,就跟地下遇到纳兰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说纳兰没有被布雷击败?这样一想,女法师额头就开始冒冷汗。 S级冒险者确实可以翻天覆地,但是却不能轻松地翻天覆地。 可是布雷跟纳兰,随便的一剑一刀就给人能毁灭周围一切的错觉。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为什么那么紧张?”从远处,一个婀娜的身影走来,不解地朝众人问。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法袍,法袍的款式跟云姬身上的服装有相似几处,可能是借鉴了一部分灵感。 但是,法袍加上上面血红色的图案,不像云姬的衣服会给人端庄的感官,而是妖艳。 不过来者的表情并不妩媚,相反还非常冷傲。 夜霜款步走来,她的脑海中想着很多东西。 纳兰死了,马瑞克不知所踪,贝西背叛了。 数理会的全部人都散了,包括心,也都散了。 曾经,纳兰替自己承受所有试炼,她也作为旁观者看过那如同地狱的试炼。 她那时候还庆幸是纳兰替自己承担那痛苦,自己还真的是一个心灵丑恶的人。 夜霜端详着自己手指的黑色戒指,黯淡之中透着一丝丝血光。 她当然知道纳兰喜欢自己,不过,她并不喜欢纳兰。 只是,当知道纳兰被杀死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不是失去恋人的感觉,而是更加复杂的感觉。 “啊,是失去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的感觉。” “想要被关心,却不想付出任何东西。”夜霜悄然无声地走到了云姬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她双眼很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估计也没有没人想知道她想什么,大家更想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冒险者们是那么地全神贯注地观察这个夜霜,然而却没有发现她什么时候来到身后。 “我们是不是都会这样想?”夜霜询问着云姬。 “你想问什么?” “别人用‘爱’为名关心着我们,我以‘不爱’为名,享受着这份关心并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你也有过这样的做法吗?” “没有,我并不喜欢跟自己不喜欢的男性搞暧昧。”云姬认真地说道。 “只有你是这样罢了。” “是吗,原来只有我是这样。”夜霜仿佛像是悟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只有我是‘坏女人’。” “谢谢你的回答,我会留你一命的。”夜霜打了一个响指,然后自己额头碰撞着云姬的额头,呢喃着。 下一秒,周围燃起了黑色的火海。 “数理会,只剩下我一个‘救世主’了吗?”夜霜拨了拨自己的秀发,自言自语起来。 “救世主...我在说什么蠢话呢?这种话明明只有纳兰才会说。” 皇都,布雷的家中。 蕾比蹲在窗台上,身边是翠绿的盆栽。 她摆出惬意的表情=V=,翘起自己的尾巴,晒着太阳。 窗外偶尔能够听到吵杂的声音,不过蕾比并不是很讨厌。 这种有点热闹的感觉,现在蕾比还是蛮喜欢的。 “喵~”晒太阳久了,蕾比头上的火球也发出了慵懒的叫声。 然后,小雪在边上一口“啊”,一勺饭地喂着小幽。 虽然小雪这简直就是要将小幽养废的节奏,不过小幽跟小雪似乎都没有相对应的自觉。 “听说你妹妹云姬那边后来出事了。”瘫在在椅子上的布雷,一边看着信件,一边跟在边上的鸣子说。 “嗯,我也收到信了。”鸣子扬了扬用手指夹着的信,对布雷说道。 不过从她的语气听来,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那是你妹妹啊,不紧张吗。” “不紧张,因为我回去边南看过云姬了。”鸣子语出惊人。 “????”布雷震惊,鸣子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我可是有这个的啊。”鸣子没好气地展示了自己的魔导具。 一张看上去有点华丽的纸。 不过就是这张纸,救了布雷一命。 尽管说,就算布雷真的断腿了,也可以去找「春狼」用「原初」将腿复原。 不能对于布雷来说,能够不找白银种就不找吧。 并不是所有白银种都像尼可波拉斯这样。 「春狼」法瓦罗娜虽然看着还算通人情,但是终归有着自己的高傲。 好听是骄傲,难听就是看不起低等种。 因此,布雷有事都是去找神父的。 “原来是这个啊。”布雷露出没劲的表情,死鱼眼没了光彩。 他自然是知道尼可波拉斯给过鸣子这东西。 “这东西可是‘神器’啊!混蛋!”鸣子看到布雷这满不在乎的表情,立马气不打一处出。 “好了,说正事。”鸣子咳嗽了几声,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有点不太美少女,打算收敛一点。 “云姬在我们撤离之后,碰上了数理会的另外一个‘魔王’。” “不过,更加贴切地说,其实应该叫做‘魔女’。” “嘛,貌似边南那边因为‘魔女’好像听上去没有‘魔王’牛.逼,所以还是叫‘魔王’了。” “还是叫‘魔女’吧,叫‘魔王’太蠢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从他当冒险者到现在,只有一个家伙的气概配得上“魔王”这个词。 平时那威胁国家的、黑铁种口中的强大家伙,布雷实在不想要叫“魔王”。 “怎么觉得你很嫌弃这称呼啊。” “你错觉。”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特别嫌弃。” “你继续说正经事。”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哼,被我戳穿了还不承认,没有气量啊。”鸣子伸出食指,在布雷面前摇着。 布雷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鸣子近期表现良好,布雷真的想一刀鞘砸过去。 “貌似去围剿边南地区数理会的冒险者,几乎都被歼灭了。” “云姬还有几个冒险者,不知道为什么被放过了。” “我去看云姬的时候,云姬似乎一点事都没有。” “只不过,她说那个魔女给人感觉很古怪就是了。” “感觉...有点随心?”鸣子找了一个不恰当的词来形容了一下。 “最后的魔女啊。”布雷摸了摸下巴,想到了戒指。 确实,还有一枚戒指没有碎,而且持有人也没有死去。 马瑞克会不会继续围绕这枚戒指做文章? 当然,就算马瑞克真的这样想,近期也做不了什么。 因为马瑞克被重伤了,状态很差。 布雷从看到马瑞克的时候就发现了,尽管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是他很想给那个人点个赞。 “总得来说,我亲爱的妹妹一点事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破。”鸣子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然后呢,这是寄给我们的报酬。”说罢,鸣子将手指夹着的信封扔给了布雷。 布雷单手接住,顺手打开。 “...”看到信封里面的东西之后,布雷眉头一挑。 死鱼眼里面写满了“开心”。 信封里面是一张魔晶卡,恐怕就是这一次给布雷的报酬了。 虽然没有能够完全消灭数理会,但是布雷好歹是除去了对方的大量战斗力,因此还是给了很丰厚的报酬。 “叮咚。”就在布雷为家中多了一笔收入而感动的时候,门铃响起了。 “来了。” 然而,首先起身的,竟然不是鸣子、不是布雷、也不是蕾比,而是小幽。 ““...””布雷跟鸣子面面相觑,眼神中尽是疑惑。 而蕾比还是保持着=V=的表情,继续晒太阳。 小雪似乎也没有感到惊讶,起身也跟着小幽一起走。 布雷几人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了,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小雪跟小幽开门的。 “我哥在吗?”站在门外的拉克丝,侧着头朝小幽问道。 她似乎完全都没有惊讶是小幽出来开门这件事。 “是拉克丝啊,你哥在。”小幽看到是拉克丝,也没感到任何疑惑,直接点头就说道。 “我哥终于回来了啊。”拉克丝万分感慨地说道。 “哥,你妹妹来了,你都不给反应吗?”拉克丝把探进去,对布雷埋怨。 “...”布雷呆滞。 “...”鸣子惊了。 “=A=”蕾比在晒太阳。 “你什么时候跟她们两那么熟的?”布雷睁大了右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妹妹。 “什么啊,这段时间我都不知找了你多少次,你都不在家。”拉克丝嗔怪道。 “每次开门都是小幽跟小雪,我认识她们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布雷一想,似乎好像真的没有值得奇怪的。 不愧是克拉斯家的人,跟龙能搞好关系可能也是才能吧。 “不要站外面了,进来坐吧。”小雪亲切地拉着拉克丝手,邀请对方进来。 “嗯。”拉克丝笑着点头。 “...”不对,为何小幽跟小雪一副她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样子。 “对了,你说你最近都有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布雷问道。 “我作为妹妹,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拉克丝走在布雷跟前,扯着他的脸。 “唔唔唔...”布雷面无表情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嘶...”鸣子在边上发出惊恐的声音。 敢这样对布雷的话,也就只有他亲妹妹了吧。 “你说你们学校有旅行?”布雷摸了摸被拉克丝捏肿的脸,疑惑地问道。 “嗯,要去克林顿旅行。”拉克丝坐在沙发上,很随意地躺下来,毫无形象地说。 “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够带家属。”拉克丝道。 “所以我就想问你要不要去,没想到你都不在家。” “原来如此。”布雷皱起眉头,这是来自妹妹的邀请,他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去拒绝。 只不过,布雷现在纠结的另外一件事。 “拉克丝啊。”布雷语重心长地唤了一声拉克丝。 拉克丝看到突然严肃起来的布雷,稍稍坐正了一些。 “你是留级了吗?”布雷道。 “?????”拉克丝头上冒出一堆问号。 “你说我留级?”她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说着。 她被誉为帝国学院才女之一的拉克丝,会留级? 她的哥哥到底是怎么联想,才会想到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啊,不然你为什么还在念书。”布雷说罢,还在边上自顾自地点头。 他的关注点一如既然地诡异,诡异到让拉克丝都反应不过来。 “...”拉克丝先是沉默了一阵。 “哥,你没有念过书吧。”良久之后,拉克丝问了布雷一句。 “啊,只在镇子的私塾念过一阵。”布雷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回忆了一下。 家里貌似就拉克丝念书比较多,他在私塾念书到大概十二三岁就没有继续了。 这么一想,自己家的拉克丝还是高材生啊。 可是,高材生竟然堕落到要留级吗?布雷一想到就很心痛,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 “没关系,有困难就跟哥讲,哥都会帮你解决的。”布雷拍了拍拉克丝的肩膀,用长辈的语气对她说道。 “但是,不要堕落啊。” “听了你的一番话,我确信你对学院毫无观念了。”拉克丝沉声说道。 此时此刻,边上的鸣子竖起耳朵疯狂八卦,这兄妹之间的猛料可多了。 没想到布雷还没怎么读过书,以后可以用这个来呛布雷了,到时候布雷连反驳都不能反驳,鸣子想象一下就兴奋死了。 “你哥我确实没怎么念书...”布雷的表情渐渐呆滞0A-,妹妹这番话似乎伤到他了。 他...确实是粗人一个,但是被妹妹这样强调,布雷好难过。 虽然他没怎么念书,但是该学的东西都学了啊...算数啊、语言啊,都能拿出手。 只是没有去高大上的学院进一步学习而已。 去学院的话,基本就是学习基础之上的知识了,接近学术、如果是战斗科的话,则是偏向竞技。 “我买菜也不会少算钱...多位数乘法算起来还蛮快的...”布雷低头支支吾吾。 “而且也不是文盲,通用语全都懂。”布雷低头支支吾吾。 “这不是文盲不文盲的问题。”拉克丝看到沮丧的布雷,清了清嗓子,敲了一下跟前的桌子。 “哥,我来告诉你吧。” “帝国学院呢,在念完4年之后,优秀的学员,还能深造3年。” “然后深造的学员很杰出的话,还可以往上作为研究者再在学院待2年。”拉克丝端起茶杯,无视了布雷的表情,喝了一口茶之后,开始慢慢地解释。 “你的妹妹我可是足够优秀,能够尽情享受学院的资源到二十几岁。” “能够享用帝国学院的资源,对我的发展可是相当有帮助。”拉克丝说着,一点小骄傲。 照着这个进度,拉克丝应该会成为什么专家级别的人物。 例如什么学术大家,或者大魔导师。 “...”只是布雷表情有点凝固,死鱼眼里面是什么情感完全看不出来。 拉克丝的一番话,让布雷明白到了一点——自己妹妹没有留级。 而且似乎是正常念书,估计还要念很久。 “不是留级吗?太好了。”果然还是正常的克拉斯血统,拉克丝没有丢人。 “那...”布雷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想要不要将嘴边的话说出来。 “那什么?”拉克丝侧了侧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布雷。 “那你不怕嫁不出去吗?二十多岁的话...” “我现在可没有到被催婚的年龄啊!哥,你给我醒一醒!”拉克丝撑在桌面上,大喊起来。 “嘛,稍微紧张一下而已。” “你这可不是稍微紧张。” “找到男朋友了,记得带给我看一下,我要考核。”布雷严肃地跟拉克丝说道。 “我觉得我真有男朋友,他会因为这个考核被你打死。” “是砍死。”布雷更正一下拉克丝的用词。 拉克丝捏着自己的眉心,心里面全是吐槽,可是却愣是不知道该从那一边开始吐槽。 “等一等啊,为什么话题突然就偏到这种地方啊。” “我来可是找你聊旅行的事。”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幸亏她反应过来话题跑偏了。 “所以哥你要不要去?” “去啊,不过可能会带着这一波人去。”布雷指了指在座的所有人。 感觉自己被布雷点名了,蕾比就下意识地扭头,露出可爱的笑容0V0。 蕾比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笑就是了。 “诶,这样可能会很麻烦。”拉克丝陷入了窘境。 要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撮合自己哥哥跟公主殿下。 要是这个粉毛也在的话,事情可是会变得相当复杂。 “没关系,自费吧。”布雷刚要到云姬发的工资,有点膨胀。 “这我的邀请不久完全没有意义嘛。”拉克丝嘟囔着。 要是自费的话,就意味着跟学院的旅行团不是在一起。 也就是自己撮合公主跟哥哥的机会就大大降低,甚至可以说没有。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拉克丝连忙摇头,双马尾跟着甩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拨浪鼓。 “好了,时间是刚好一周之后,不要忘了。” “在学院门口等我。”拉克丝叮嘱道。 “嗯,记得了。”布雷点了点头。 其实听到是去克林顿,布雷已经决定去一趟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妹妹,还是去看一眼守墓人,都是挺好的。 说来,自己又有很久没有去那边探望过米拉了。 --- 拉克丝在布雷家里面也没有逗留很久,就告辞了。 尽管小雪邀请她吃饭,不过拉克丝似乎学院还有很多事,还是先走了。 “拉克丝真是忙啊。”布雷像咸鱼一样躺着,发出了感慨。 就在这个时候,鸣子偷偷摸摸地从后面走到布雷身边。 然后咬着布雷耳朵,说了一句话。 “文盲布雷。” “...”但布雷这一次没有青筋暴起,而是表情僵硬了起来0A-。 --- PS:今天是单更哟,Kira☆ 克林顿,这是一个比较古老的城镇。 这个城市是威尔帝国建国史中最早的几个城市之一。 当然,这个城市后来因为各种因素,并没有繁荣起来。 不过这个城市的古老倒是成为了其特色,很多保存完好的古老建筑物,让不少历史研究者趋之若鹜。 撇开研究价值,这些建筑还能够用来作为观光景点,供游客浏览。 在旅游业的帮助下,克林顿虽然不繁荣,可也并没有贫困到哪里去。 不少人都会组织起来,到克林顿好好观光一番。 为了保持那份韵味,克林顿外围很多老建筑都没有拆掉,反而有很好地修缮。 当然,还有一些建筑物里面仍然住着人。 在克林顿的郊外,就有一座看着非常陈旧的古宅,里面到现在还有人居住着。 古宅被荆棘与蔷薇的包围起来,灰色的墙体虽看着陈旧、却也不显破败。 无论早晚,古宅都给人阴森的感觉,看着那爬满藤蔓的窗户,实在很难想象里面还能住着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一个穿着哥特长裙的少女,坐在阳台上,端着咖啡杯,惬意地享受着下午的时光。 女孩身边是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白色的杯子。 不过这一切白色,都染上了时间带来的淡黄。 虽然这淡黄并不明显,但是这些颜色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东西的年份。 举止优雅、穿着华丽的少女,却使用着陈旧的茶具,简直就像是落魄的贵族一般。 少女的金色秀发盘了起来,藏在了天鹅绒帽子之下。 她的身材纤细,皮肤雪白得近乎病态。 她低垂着双眼,睫毛遮住了那红色的双眸。 “112。”少女喊了一串数字出来。 “112?”没有回应,少女便继续喊了一声。 “我在这,大小姐。”一个穿着简单轻甲的猫人,摇着尾巴,站在阳台的栅栏说道。 112并不是什么密码,而是这猫人,也就是这个凯特族的名字。 而他的猫眼也是跟少女一样的血红色。 穿着轻甲的他,身后背带绑着一柄跟他差不多高的斧子。 这古宅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而住在这房子里面的就是这两人。 仅有这两人。 虽然被猫人称为大小姐,但是实际上佣人加护卫就只有112一只猫。 因此古宅周围的荆棘蔷薇什么的,无人打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就112一个的话,可忙不过来。 “112,下次从我后面的门进来。”少女举起杯子,对猫人说道。 “我刚好在下面情理门前的杂草,就顺便跳上来了。”112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 “是吗,这样的话就原谅你的失礼好了。” “谢谢大小姐的原谅。” “哼~”听到112的话之后,少女可爱地哼了一声,似乎非常满意对方的反应。 “那么,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你帮我冲一壶新的咖啡。”少女被提醒了之后,才想到要吩咐112做什么。 “那稍等片刻。”112从栅栏上跳下来,默默拿起,替自己的大小姐冲咖啡。 不过,在112咖啡冲到一般的时候,他的猫耳朵突然就抖了起来。 112放下咖啡壶,看了一眼古宅大门的方向。 “大小姐,那个叫迪曼的画师又来了。”112用很无奈地语气跟少女报告。 “又是他吗?”从少女的语气听来,她似乎对这个叫做迪曼的画师非常不待见。 “美丽的安洁利亚小姐!!!我又又又来了!!!”门外的画师喊叫着。 他身上衣服全是被荆棘划破的口子。 只是他一点都不在乎,反倒是一脸狂喜地站着古宅的大门前。 “那需要我赶走他吗?”112向少女询问道。 “赶走吧。”安洁利亚随意地摆摆手。 该怎么说,这个迪曼声称对她一见钟情,可是安洁利亚对这个家伙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对方还是死皮赖脸地每周三次地过来,而且就算看不到安洁利亚,听到她的声音都会很开心。 没错,这个迪曼就是正宗的舔狗,而且没有任何骚操作,光是每次过来这里罢了。 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好的。”112得令之后,就从阳台一跃而下,悄然无声地落地。 明明背着大斧子,112的动作却轻盈得跟鸟一样。 “是你啊,112先生。”迪曼看到112之后,开心地说着。 “抱歉,我是来赶走你的。”112没有表情地说道,就算对方那么开心,他还是会遵从安洁利亚大小姐的指示,赶走这个家伙。 “是吗,还是赶我走啊。” “实话说吧,你这完全是扰民。”112对迪曼说道。 “我也知道,不过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迪曼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恐怕迪曼自己最清楚这种做法很惹人嫌,只不过,对于在爱情上笨拙无比的人而言,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做的。 迪曼也想跟那些情场高手一场,明白怎么样女孩才会最开心。 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在爱情上笨拙且什么都看不清的笨蛋。 “你不适合大小姐。”112摇头,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来对方是喜欢安洁利亚的。 “你走吧,我也不想对你动粗。” “等一下,112先生。”迪曼抬起手,似乎还想挣扎一下。 要是换一个家伙的话,112可能直接赶人了。 但是假如是迪曼的话,他还是选择停下一下。 凯特族的地位并不高,别说在人类、精灵地盘上了,就连在兽人的地盘上,凯特族都是很弱势的。 很少人会对凯特族用敬称,可迪曼这个家伙偏偏是个例外。 或许是为了博得大小姐的好感?或者是想要套近乎? 不管怎么说,迪曼这个“112先生”,让112对他态度也稍微好一些。 “安洁利亚大小姐!!!我可以给你画一幅画吗!”迪曼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然后朝着阳台的安洁利亚大喊。 “...”112无语了。 “你不是第一次这样请求了,没用的。”猫人叹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这画师第几次的请求呢?112已经记不太清了。 迪曼不是第一次想给安洁利亚画画像。 可是每一次都被很干脆地拒绝掉。 他想着,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会**脆利落地拒绝掉。 失败多了,也习惯了。 但这一次他听到的答案有一点不一样。 “112,让他进来吧。”安洁利亚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探出阳台,深深地看了迪曼一眼。 “...”猫人护卫尽管有点意外,但是还是让开了一条道,给迪曼开门了。 “诶!”迪曼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让自己进去。 安洁利亚答应了,这反而让迪曼有点不知所措。 “112先生,我该做什么?”迪曼紧张地问道。 “进来就可以了。”112合上眼,朝迪曼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迪曼总是抱着工具包,背着画架来到这里。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机会用上。 进房子之后,迪曼就下意识地东张西望起来。 虽说他知道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举动,但是他实在无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好像贵族的大房子。”迪曼抱着自己的包,背着画架,惴惴不安地走在古宅中。 在这里面,虽然没有挂着什么油画,但是却又很多别的艺术品。 尽管里面很多东西看着略微旧,但是保养得非常好,不会给人一种残破的感觉,反倒是非常有韵味。 “是落魄贵族的房子,对吧。”安洁利亚扶着扶手,从楼上走下来。 迪曼看到安洁利亚的身影,一下子就呆了。 他曾经一睹过安洁利亚的容貌,然后就深陷其中。 要是你说他是为了什么而喜欢上安洁利亚...那答案是非常肤浅的——因为这美貌。 是的,迪曼想到这里理由,都会骂自己肤浅。 但很多人喜欢上某个人,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吧。 --- “请脸稍微往左边一点。”迪曼握上画笔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不再是那紧张不安的模样,也不么因为安洁利亚美貌而呆滞的模样。 安洁利亚听到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配合地侧了一下脸。 迪曼用手中的笔度量了一下大小,随便就继续专注地作画。 他要将安洁利亚的样子,刻画在画布之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画笔的声音。 猫人安静地站在边上,合上眼,抱着双臂,仿佛是睡着一般。 但是只要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第一时间睁开双眼,然后从身后拿出斧子。 “你真的好美,安洁利亚小姐。”迪曼说着让人尴尬的话。 “谢谢夸奖。”而安洁利亚只是客套地回了一句。 对于迪曼的夸奖她没有任何感觉。 她倒是觉得这个画师什么都不说,专注画画的样子更加有意思。 “我觉得你要是不说话的话,会更好一些。”安洁利亚幽幽地说道。 “好、好的。”迪曼脸一红,连忙点头,他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到底是有多么尴尬。 迪曼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再一次投入画作之中。 然后他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果然这个状态相处起来比较舒服。”安洁利亚端坐着,小声呢喃。 比起尬聊,安洁利亚更希望对方能够安静一些。 她之所以为让迪曼给她画画像,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迪曼既然坚持了那么久了,就给对方画一幅画的机会好了。 安洁利亚很美,也有人知道她很美。 像迪曼这样热烈追求她的人很多,至少曾经很多。 她体会过太久众星捧月的感觉了。 有些话说得对,美人身边从来不缺舔狗,美人被舔多了也会麻木。 “画完了。”不知不觉间,迪曼就将画画完了。 而如今,已经日落西山。 迪曼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画像,傻傻地坐着一动不动。 说起来有点变.态,他曾经靠着印象画过很多次安洁利亚。 没有一副画让他满意,但是这一次的画,他觉得很成功。 他触摸着画布,一阵失神。 “画得不错。”112睁开眼,扫了一眼迪曼的画,给出了评价。 “谢谢!” “让我也看一眼吧。”坐久了的安洁利亚,也换了一个坐姿,对迪曼说道。 “请务必看一眼!”迪曼连忙将画转过去,他当然希望安洁利亚本人来评价这幅画。 “...”安洁利亚有点惊奇地看着这幅画。 “原来这是我啊。”画中的女子,跟自己一样。 但是该怎么说呢,跟自己照镜子看到的又有点不一样。 更加有味道?或者多了一种奇妙的意境。 “这当然是你!!!”迪曼开心地拿起画,竟然开始瞎跑起来。 看到迪曼这个样子,安洁利亚跟112都有点傻眼。 “哈哈!画出来了!”说着迪曼就举着画布喊叫起来。 安洁利亚看了迪曼几眼,然后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等待迪曼安分了下来之后,安洁利亚幽幽地问。 很突然的问题,突然到迪曼反应不过来。 “...”迪曼僵住,没有说话。 “你喜欢的是我的样子吗?”安洁利亚赤色的双瞳,看向迪曼。 “我...很不喜欢这种问题。”这时候,迪曼认真地回应着安洁利亚。 “我不希望去问或者被问‘为什么喜欢’这种问题。” “为什么?”安洁利亚挑了挑好看的眉头。 “我确实是因为安洁利亚小姐的美貌吸引住了,也是因此喜欢上你的。” “但...绝对不止这一些,可具体的我自己说不上来。”迪曼放下话,轻声道。 很多人能够在别人问“为什么喜欢我”的会后,可以说出一堆理由,但是迪曼说不出来。 “是吗。”安洁利亚放慢了语气。 “我其实并不是没恋爱的过纯真少女,我已经有过几段恋情了。”安洁利亚摸着画布说道。 “而且,我也已经不是处子。” “听到了这些,你现在又在想着什么?”安洁利亚说出一堆劲爆的东西。 安洁利亚没有说谎,上面说的都是真话。 安洁利亚说的这些,是正常贵族都会有的情况,所谓贵族风流大抵如此,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迪曼低下头,然后东西都没有带走就离开了。 --- “大小姐,何必说这些话劝退别人呢。” “我又没有撒谎。”深夜的阳台上,安洁利亚托着下巴,凝望着月色。 布雷的靴子踩在腐烂的树枝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一个阴森的密林之中。 最近的天气并不冷,但是现在的布雷还是觉得有点凉。 这个密林周围的树木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恶灵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不过,布雷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景色。 克林顿这个城市,布雷不怎么熟悉,可是克林顿有一个地方,他倒是很了解,那就被隐藏起来的「徘徊之墓」。 不对,「徘徊之墓」其实也不算是被隐藏起来,毕竟这个地方的入口就在这里,在人迹罕至的森林边缘。 只是不小心进入的“擅闯者”们,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这个「徘徊之墓」的存在变相地被隐藏了起来。 布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发现自己没有变得奇怪之后,就又继续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越是前进,景色便也会阴森恐怖,周围零星的萤火不仅没有让人安心,反而带来几分诡异。 然而,物极必反,当深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视野却开始宽阔起来,周围的事物也明亮了许多。 “叮。”一道像是钟响的声音,回荡在树木之间。 声音响起,一直跟着布雷的萤火开始四散又聚拢,似乎格外兴奋。 “你终于想起来,要看望一下我这个可怜的死人吗?”皮肤毫无血色的紫发女子,坐在树梢上,手中拿着提灯。 守墓人米拉那没有拿着灯的手,正托着自己的下巴,在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布雷。 “突然想起来了。”布雷耸耸肩,很老实地说道。 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想着怎么朝对方解释一波吧。 很可惜的是,布雷忘了这一点。 “果然是忘了。”米拉冷声说道,从声音并不能听出来她是不是在生气。 “离我家有点远。”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的家在皇都,距离克林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我以前就猜到,我跟你下一次见面会隔很久,只不过会那么久而已。”米拉说道。 “所以这一次,你来又是为了什么?”她在臂弯中侧着头,等待着布雷的答案。 “为了探望你而已。” “嗯?”听到布雷的回答之后,米拉有点惊讶地张开嘴。 “这是你这次来墓地的目的吗?”米拉的手臂挡住脸,只露出淡漠的双眼。 “嗯,这也算一个目的,不是吗?” “不是闲逛,也不是不小心走到这里,而是特意为了探望你,然后来这里。”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 要不是为了探望一下米拉,布雷怎么想自己都不会踏足这种阴森的地方。 “是吗?我第一次发现你挺会说话的。” “以前觉得你情商低真是太对不起了。”米拉藏在臂弯之中的脸,正露出一抹微笑。 虽然有点僵硬,但是已经跟正常很接近。 即便是没有人跟自己说话,米拉也会时不时试着笑,所以现在笑起来并不会很怪异。 不过她并不打算让布雷知道自己正在笑。 “我情商低吗?”布雷指了指自己,不禁皱眉。 “嗯,以前的话,会这样觉得。”米拉这一声“嗯”有点冷冷的感觉,但是却不会让人反感。 “...”布雷由于米拉的这个回答,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毕竟也没有人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情商低。 “你好像又比以前强壮了一些。”米拉对布雷说。 “我希望你不加那个‘壮’字。”布雷还是比较想听到别人说自己变强了,而不是变强壮了。 “实际上就是强壮了而已。”米拉站了起来,没有表情地俯视着布雷。 “你距离强还差很远很远。”她轻声说道。 “这个我貌似没法否认。” “不过,现在的你,在这个「徘徊之墓」还是能够待得比以前更久。”米拉如是说。 “所以我在这里待一天都不会变成那些家伙的一样?”布雷说着,指了指那些很煞风景的丧尸。 那些行尸走肉,一刻不停地游荡在「徘徊之墓」之中。 没有目的、也不会停下来,一直等到自己腐烂到动弹不得,继续在地上爬。 “一天的话,当然不至于变成那样子,你大概能够待好几天了。” “你之前跟「神之大敌」的人学习,就已经待很久了。”米拉随意地说道。 她个人是很喜欢看到布雷被各种人欺负的样子的。 “你想聊天的吧。”布雷道。 “当然。”米拉并不否认。 “最近,我在想一些事情。”布雷说着,就找了一棵外形狰狞的树靠着坐下来。 那树就像是野兽一般,仿佛随时会将布雷吞噬掉。 而布雷则是淡然地坐着,上方正是站在树梢的米拉。 “你坐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目的吗?”米拉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警惕地说道。 “没有目的。”布雷撇了撇嘴,他还没有绅士到这种地步。 米拉将信将疑地坐下,抬头看着树叶缝隙之间露出了那一小片天空。 “你在想些什么。”既然布雷有话想说,那么米拉当然乐意听。 无论布雷讲的东西有趣与否,或者说米拉知道与否,她都会坐在这里安静地听。 “世界之壁是不是就算没有干预,也终究会有一天崩坏。”布雷说着,眼神空洞。 他很久以前想过,为什么会有人执着于制造悲剧去撬开世界之壁。 但是最近,他又在想,就算没有人做什么,世界之壁是否也会自己崩坏。 “是的,终究会有一天自己崩坏。”米拉摘下身边的一片叶子,将它吹了起来。 “只要有生灵,就会有斗争,只有斗争,就会存在混乱,世界之壁就会被影响。” “无论多么坚固的城墙,总有一天会自己风化,然后坍塌。” “不过,要是没有干预的话,世界之壁直到你死亡,都不会崩坏。”米拉道。 是的,尽管世界之壁终究消亡,但是那会是很漫长的岁月。 没有人去主动破坏的话,世界之壁在布雷死去、布雷的子孙死去的时候,都不会坏掉。 “但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会完蛋,对吧。” “你说的没有错,说不定什么时候,世界就不需要「徘徊之墓」了。”米拉抿了抿嘴。 世界假如要完蛋了,那么「徘徊之墓」也没有存在的理由。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东西。”米拉不解地问。 别看布雷的样子是这样,他其实并很多人想的更多。 一直在思考着,而他思考的内容并不是对错,是更加复杂的。 “因为,在不久之前,我杀了一个人。”布雷右眼中眼神很复杂。 他杀掉了纳兰。 就算纳兰最后变成野兽,但是保有理智的他,依旧还算是一个人。 只不过是外型被改变的一个人罢了。 “是吗。”米拉合上眼,倾听着布雷的话,与森林的风声。 “一个想着必须自己亲手拯救世界的家伙。” “偏执到不折手段,偏执到...可能忘了初衷。”布雷回想起纳兰的话,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才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拯救’这个可能,对吧。” “对啊。”要是世界之壁一定会坏掉,要是卡普拉斯一定会迎来终点。 那么真的还有“救世主”这种东西吗。 “你说的话题,真是沉重,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一些外面的事情。”米拉说着,依旧是抬着头。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都知道我知道的事。”布雷靠在树上,无奈地说道。 米拉身为「徘徊之墓」的守墓人,知晓一切由死者带来的秘密。 严格来说,世界对于米拉而言并没有太多的秘密。 除非带着那个秘密的人永远不死,否则米拉总有一天会知道。 “就算是这样,从别人口中听到是不一样的。”这一次,米拉低下头,认真地对布雷说。 “原来是这样啊。”布雷感慨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不是米拉,没有办法明白那种感觉。 “对,就算我知道某个地方发生了灾难。” “但是我也只是知道那个地方发生了灾难罢了,只是明白那种在灾难中死去的人在想什么罢了。” “我并不能知道,像你一样的,在灾难中挣扎的人在想什么、会看到什么。”米拉声音有点恍惚。 守墓人知道一切秘密?或许是这样。 但米拉想知道的,更加细腻的东西,感受到更有温度的东西。 “比如你说的那个人,我确实知道他。” 因为纳兰死去了,所以米拉知晓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做的事情在你眼中又会变成怎么样。” “毕竟,有人当他是救世主,有人当他是魔王。” “你当他是普通人。”米拉说着,还摇了摇手里面的提灯。 “我们都一样,都是普通人。”布雷腿曲起来,手搭在膝盖上,右眼打量着周围游荡的亡者。 “都一样吗?你对于普通人的定义正是广泛。” “那么我呢?已经死掉的我,也算是普通人吗?” “普通的死人。”布雷回答道。 “这是你的冷笑话,还是说是认真的?”米拉听到布雷这个评价之后,古怪地问。 “认真的。”布雷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好吧,那么我以后就可以自称普通的死人了。”米拉虽然脸上表情有点僵硬,但是说话的语气很俏皮。 明明她都已经是死人了,竟然还自己加一个“普通”作为前缀,果然要搞懂这个人的脑回路,还是很困难的。 不过既然搞不懂,也没有必要去试着理解。 “说起来,作为普通人的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米拉继续问。 “不要说你无欲无求,这样的回复我可不会接受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无欲无求了。”布雷歪了歪头,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欲亦无求的人。 只不过只没有特别强烈罢了。 对于各种事物都没有强烈的欲求,难听说一点,就是消极。 正如同他无神的死鱼眼一样,布雷在很多时候都跟一条咸鱼没区别。 这只右眼,并不会讨人喜欢,毕竟是死鱼眼。 这眼睛甚至在各种意义上,是真的“神憎鬼厌”。 “那你的的愿望是什么?” “很多。” “最大的那个。”米拉突然好奇心泛滥了,她还真的想要知道布雷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人的愿望是会不断变化的。”布雷道。 “你现在的、最大的愿望。”面无表情的米拉,忍不住摇起了身子。 她手中的提灯,这个她的身子一起一晃一晃的。 似乎...挺开心的? “尽可能地减少这个世界的悲剧。”布雷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米拉说。 “虽然很可惜的是,这事我一次都没有办到,可能我这种消极的人,是没办法完成这种愿望的吧。”他叹了一口气。 他有过很多愿望,而现在最希望实现的就是他刚才说的。 奈何,他总是能看到悲剧。 他不够聪明、行事不够积极,因此悲剧总之能“顺利”发生。 由于他经常在无法定夺的情况下,不去做出选择。 不知对错,那就什么都不选。 遗憾的是,这大概或许延缓了悲剧发生的速度,但并没有办法阻止悲剧发生。 例如自己学生的命运,例如皇都一次次被毁,例如渔夫,例如...鸣子跟蕾比。 “你这个愿望,就跟想要世界和平一样,很难实现啊。”米拉摇头,布雷这个愿望想要实现,很困难。 “你也跟那个想要当救世主的人一样,想拯救世界吗?” “这跟拯救世界一样吗?”布雷反问。 “不一样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没有悲剧,也就不需要“救”这个词了。 “...”米拉忽然有点明白布雷的话。 “看不出来你是哲人、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圣人。”米拉冷不丁地出现在布雷身边。 毫无先兆,连布雷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树上面下来了。 “啊?”布雷听到米拉的话之后,一脸懵逼。 而看到布雷的反应之后,米拉也是愣住了一段时间。 “看来,你并不是啊。”米拉的话,像是自问自答。 看来布雷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到底纯粹到什么地步。 “你想说什么啊。”布雷疑惑。 “没有悲剧,就没有人需要被拯救了。” “真是不错的愿望。”米拉把脸凑到布雷前面,微笑了一下。 “只是想说这些罢了。” 米拉其实没有想过会突然跟布雷谈到这种问题。 但是,似乎也不赖。 只是很遗憾,布雷并不会再在「徘徊之墓」逗留。 他来这是为了探望米拉,离开也仅是因为已经探望过米拉了。 布雷像是米拉一个朋友,关系很奇妙的朋友。 他来,米拉就会很开心;他离开,米拉也不会太过沮丧。 就像她守望着的这片墓地一般,没有值得过于期待的事物,但是,偶尔也还是有东西会让她意外。 布雷到来,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对于米拉而言毫无意义,说不定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又有另外一个人也踏入了「徘徊之墓」。 一切皆有可能,只是米拉不确定那会在多久之后,在那时米拉也不知晓自己是否还在担任这守墓人一职。 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已经跟前任守墓人一样,从世间消散,只留下记忆传承下去。 “已经没有什么好聊了啊。” “稍微有点可惜。”米拉坐在布雷身边,柔声说道。 没有表情,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此柔和,就像是春日下的暖风,驱散这「徘徊之墓」中的阴森。 “对,我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了。”布雷不擅长聊天,遇到尬聊的情况也会闭嘴。 在聊了一段时间,他就发现自己没有话可以讲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话讲,单纯是不知再说什么话题。 这一点,米拉也察觉到了。 “真希望你是一个健谈一点的家伙。” “这一点我改不了。”布雷耸耸肩。 他不仅不健谈,还不喜欢记别人的名字。 在人际交往上,简直可以说一谈糊涂。 布雷完全不是那种能够主动交到各种各样朋友的人。 “是你不想改吧。”米拉眨了眨眼。 “不,就是不擅长罢了。”布雷如是说。 努力一下,布雷确实有可能比现在好一点,但是到头来还是不擅长。 就跟让布雷去练习法术一样,不断练习,说不准能够用出「鉴定术」之外的法术。 可是,最终可能也就是「火球术」的程度。 “果然,你想东西还是那么奇怪。”米拉放下提灯,摸了摸布雷的头发。 “为什么突然摸我头?”布雷死鱼眼里面打了一个问号。 “偶尔也想要做一点像是大姐姐的动作。”米拉轻声说道。 听到米拉这句话之后,布雷顿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动静,仍由米拉摸自己的头。 “谢谢。”米拉道。 “不客气。”布雷知道米拉在谢谢什么。 “不过说真的,我不喜欢被当成弟弟这类角色。” “我看出来你不喜欢。”米拉莞尔一笑,所以她才会跟布雷说谢谢啊。 “对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找一个伴啊。” “?”布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震惊了。 貌似米拉真的进入了大姐姐的角色中了,布雷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让她清醒一点。 “你醒醒,我真的不是你老弟。”布雷表情僵硬地说道。 “我知道,就是好奇而已。” “你好奇心好重啊。” “我要不是好奇一点的话,会很无聊的。”米拉用非常寂寞的语气说道。 “我走了。”布雷猛地站起来,一丝犹豫都没有。 “别跑,告诉我。”米拉一把抓住布雷的衣摆,眼神相当认真。 “你身边不是有好几个吗?” “你当我是能开后宫的家伙吗?” “我没有觉得你能开后宫,只是觉得,你不可能永远孤身一身。” “我现在不是,很早之前就不是了。”布雷扭头,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米拉。 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地否认了米拉的说法。 “...”米拉先是沉默,然后低垂下了眼皮。 “是吗...原来已经不是了。”米拉欣慰地呢喃着。 她看着布雷开始冒险,看着布雷回来这里,又看着布雷离开。 在从前,她一直觉得布雷是孑然一身。 就算有人在身边陪伴着,还是只身一人的感觉。 只不过,当她听到布雷如此果断的回答之后,稍微安心了一点。 真是的,不小心就真的进入了大姐姐的角色了,明明自己跟他并没有多么亲近的关系。 “所以你别莫名其妙开始催婚了。”布雷撇了撇嘴。 “那以后都不说了。”米拉松开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缓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米拉的身材很高挑,之比布雷矮那么半个头。 站起来的她,能够在近距离直视布雷的眼睛。 “但是,我真的很难想象那一幕。”米拉实在无法想象布雷真的有妻子的那一幕。 该怎么说呢?画面感都没有,完全不知道会怎么展开。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算什么。 “要是有可能的话,真想亲眼看到你的‘家人’。”米拉冰冷的手捧着布雷的脸。 然而,米拉这个愿望,就跟布雷的愿望一样,难以实现。 大概只有持戒人、拥有神源的人,能够进入「徘徊之墓」而短时间内不变成亡者。 其他人的话,踏足除此就等同断绝了跟生者的联系。 所以米拉无法看到其他人,无法跟其他人说话。 古利德之类的家伙,估计也不太可能会来这里。 毕竟这里什么宝物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亡者。 别人根本米有动机进入「徘徊之墓」,也就只有布雷最初是为了送信才进来的。 说来,就算布雷不是持戒人,由于神源,也能够进入这里。 这算不算是奇妙的缘分呢? “假如有,我会带照片过来。”布雷低垂着右眼,对米拉说。 “照片吗?对啊,还有这个方式。”米拉的眼眸明亮了起来。 “那我能够期待下一次见面不会相隔太久吗?” “我尽量。” “真是像不负责的男人才会说的话啊。”米拉说。 “冷笑话?”布雷试着确认。 “这次的不是冷笑话。”米拉侧头,不禁皱眉,这像是冷笑话吗? --- 「徘徊之墓」中,米拉伸出手指,萤火轻盈地落在她的手指上面。 米拉周围有一次安静下来。 没有了布雷带来的嘈杂声音,「徘徊之墓」真是非常非常安静。 “照片吗?”米拉竟然有点小期待。 “哥,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一整天。”拉克丝面色不善地看着布雷。 是的,来到克林顿之后,布雷就开溜去墓地了。 尽管拉克丝也好,鸣子也好,都不知道布雷是去找米拉,但是布雷那偷偷摸摸的样子,活像去偷情。 咳咳,偷情说得有点过分,反正在拉克丝眼里,布雷应该没去干什么好事。 “找本地的一个朋友。”布雷一如既往地诚实,当然其他人信不信就不清楚了。 去墓地探望米拉,确实就算说成去找本地的朋友也没错。 “emmmmmmm”拉克丝眯起明亮地双眼,一脸狐疑地看着布雷。 被拉克丝盯着看的布雷,不禁皱眉侧头。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拉克丝是这个表情。 “嘿呀!小姑子!”鸣子拍了拍拉克丝后背,大大咧咧地说。 “!!!!!!!”突然出现的鸣子,吓得拉克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小姑子,你不是应该跟着学院的队伍一起的吗,怎么在这里找布雷了?”鸣子抱着大大只的蕾比,不解地看着拉克丝。 由于被吓到了,拉克丝一时间都忘记反驳“小姑子”这个称呼了。 “还不是因为哥突然消失了,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拉克丝叹了一口气,原先她是因为禁止布雷才过来的。 但是看到布雷完好无损都坐着椅子上后,她就开始猜测布雷不见人的理由。 为什么拉克丝会知道布雷不见了?当然是因为她时时刻刻在关注布雷啊。 没办法,公主殿下太老实了,竟然真的乖乖跟着学院队伍,没有私自出来找布雷。 拉克丝只好亲自“监视”。 自己老哥身边又几个女的了,然后竟然在外地也有?可恶,他真的想当后宫王吗!? “小姑子?”鸣子不客气地戳乐戳拉克丝的脸蛋。 拉克丝突然之间就神游,鸣子只好用物理手段叫醒她。 “啊...走神了。”拉克丝摸摸自己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 自己怎么像是那种小说中替自己小姐做监视的侍女啊。 “咳咳,既然哥你人还在,那我就回去了。” 拉克丝假装咳嗽了一下,打算去除自己的尴尬。 “你咳嗽了?生病了?记得多喝热水。”布雷眉头紧缩,紧张地问,语气充满了关怀。 “我才没有病!”拉克丝对于自己哥哥的脑回路已经彻底服气了。 “那就好。”布雷习惯性地摸摸自家妹妹的头。 扎着双马尾的拉克丝,果然看着就很青春活力,不像自己颓废又死气沉沉。 真希望拉克丝能够一直这样。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拉克丝红着脸,但是也没有拍开布雷的手 她上一次被布雷这样摸头,已经完全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但实话说,被自己哥哥这样宠的感觉并不赖。 “我、我回去了!对了,公主殿下也在,记得找她玩啊。”拉克丝退了几步,打算离开,不过离开之前还不忘提到公主。 鸣子听到这里之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机智的鸣子看出来了!小姑子在助攻公主殿下! 不过没关系,鸣子觉得自己优势很大,随时都可以A出去。 “我会记得的。”布雷颔首,先不说公主也是自己朋友,拉克丝平日也没受别人关照。 他自己也还依稀记得在某白色团子的游戏里,维吉妮亚对自己是何等关照。 拉克丝从布雷租的房子里出去之后,还是不是回头看几眼。 不过这时候她不是因为维吉妮亚公主的事,而确实是自己想多看几眼哥哥。 虽说拉克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看到自己哥哥那熟悉的面容,她会忍不住微笑。 布雷在阳台目送着拉克丝离开。 知道拉克丝身影完全从他视野消失,他才回房间。 “明天买点什么过去吧。”布雷自言自语道。 那么问题来了,维吉妮亚作为公主,会稀罕些什么呢。 “你说带礼物给维吉妮亚,该带什么。” “啧。”鸣子本能地发出咂嘴声。 “你咂嘴了?” “没有,你幻听了。”鸣子抱住蕾比,哼唧了一声。 “真要送,就送兔子。”原本鸣子不是很想说,但是看着死鱼眼冥思苦想的样子,还是不小心说了出口。 “兔子?”布雷不明白,为什么维吉妮亚会喜欢兔子。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就我自己而已,也非常喜欢兔子,尤其是那种独眼的、颓废的,粗制滥造的。”鸣子认真地说道。 “前面我就不吐槽了,粗制滥造是什么鬼。”布雷实在不能不吐槽后面这个词。 “你不信?”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不可能。”布雷猛地摇头。 谁会喜欢粗制滥造的东西。 “哼,你不懂。”鸣子摆弄着蕾比,让蕾比摆出╭(0A0)╮的表情跟动作。 “明天我带你找。”鸣子信誓旦旦地说到。 帮布雷找合适的东西送维吉妮亚虽说对自己不利,但是鸣子对于死鱼眼的质疑很不满。 鸣子敢打包票,她喜欢的东西,维吉妮亚也会喜欢。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她们都喜欢这只死鱼眼。 喜欢兔子是其次,兔子跟布雷形象已经挂钩才是最主要的。 “蕾比。”鸣子唤了一声怀了的蕾比。 “唔?”蕾比疑惑。 “你觉得布雷像我们家里的那兔子抱吗?”鸣子要从蕾比这里取证一下。 “像!”蕾比露出可爱的笑容0v0,回答的时候连一丝丝犹豫都没有。 果然没错,布雷=颓废兔子这算法连蕾比都记住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布雷古怪地看着两女。 “哼哼,假如我选的东西 公主殿下很满意 你怎么样?”鸣子想从布雷这找到便宜。 “你说吧。”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我爬上你床的时候不许赶我!”鸣子一脸痴态。 布雷陷入了沉思。 “可以。”布雷如是说。 “诶?”鸣子完全愣住,然后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脸一片绯红。 他说可以!那是不是说他...色狼!变态! “啊啊啊啊啊啊,不行,换、换一个!”鸣子连忙说。 --- ps:下一更晚点 “不行呢。” “这样还是不行啊。” “为什么连兔子形状的东西都找不到。” 鸣子在克林顿的市集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想要的“兔子”。 米球兔的玩偶都是有,但是不符合鸣子的要求。 米球兔实在是太可爱的,完全不对。 “你到底想找的是什么。”布雷跟在鸣子身后也有一天了,也没懂鸣子要什么。 啊,好累,布雷想躺下。 当然,蕾比依旧活力十足,估计就算到晚上都没有问题0v0。 虽然说蕾比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布雷和鸣子为何出门,但是能够逛就很开心了,甚至开心到尾巴都摇得不停。 “兔子啊。”鸣子道。 “不是路过了很多吗。” “那不算。”鸣子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长长的耳朵,还有那毛绒绒的身子..还不是兔子?”布雷惊了,他自认不会把兔子都认错,但是鸣子那自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自信到布雷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常识了。 “也有可能是驴。”鸣子扭头,拍了拍布雷的肩膀,用前辈的语气说着。 “...”布雷无言以对。 “开玩笑的啦,我想找那种看着就很废的兔子。”说着,鸣子继续张望着四周。 她想要的到底在哪里?鸣子如今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为维吉妮亚公主挑礼物了,只想着找到心目中的兔子。 ——“找不到的话,可以画一只啊。”鸣子突然想到。 没错,不是谁都会像某个神父那样,去制作那么奇葩的兔子玩偶。 现实中也不存在独眼、颓废的珍稀兔子。 可是现实不存在的东西,可以画出来啊。 仿佛是为了满足鸣子的需要,一个在街上架着画板的画师,进入了鸣子的视野之中。 那个画师穿得很普通,但是长得还算不错。 他此时正在专心地替一个客人画肖像。 他的双眼似乎只有模特与画布,其他一切都不存在。 鸣子眼睛一亮,拉着布雷就往那边靠。 “干嘛。”布雷的死鱼眼不解地看着一下子就振奋起来的鸣子。 “找人画画!”鸣子舔了舔唇,莫名兴奋。 “找人画画?” “画兔子啊。” “...”布雷沉默。 他没有挣扎任由鸣子将他拉到画师附近等候。 那个画师完全没有注意到鸣子几人的到来,手中的画笔下笔又停顿,一点点地将目前的作品完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画师将画交给满意的客人之后,在擦汗的时候才发现鸣子三人的存在。 街头画画,速度是很重要的,所以鸣子几人也没有等特别久。 假如是工作室作画,鸣子几个人可能要等到天昏地暗。 “几位是想找我画画吗?”画师试着问。 “对对对。”鸣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抱歉抱歉,刚才画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几位。”确定几位是客人之后,画师连忙道歉。 “没关系。”布雷随意地说道。 鸣子都不在意的话,那么布雷也不会介意。 时间两字,鸣子更有话事权。 “我叫迪曼,不知道你们想我画些什么?”自称迪曼的画师问道。 “兔子。”鸣子伸出一根手指,故作神秘地说道。 “兔子?”迪曼愣在原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不然就是对方口误了。 “对,就是兔子。”鸣子重复了一次。 “那、那说一下要求可以吗?” “左眼戴着眼罩的,然后一脸废材样,有死鱼眼的”,会站着的兔子。”鸣子认为自己说的非常详细。 “等一下...可以再重复一次吗?”迪曼又一次怀疑自己幻听。 这个粉色长发女孩说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这东西不存在吧?” “不存在就对了。”鸣子严肃地说。 “所以才要你画啊。” “我尽力试一下。”迪曼感觉这是一项挑战,对想象力的挑战。 尽管要想象,但他还是需要一些参照物。 这样想着,迪曼看向了牵着蕾比小手的布雷。 这位先生,除了物种不一样之外,其他条件都很符合。 “我觉得可以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迪曼挑了挑眉头,对鸣子说。 ——“为什么这家伙老是盯着自己看?”边上的布雷注意到迪曼的视线后,不禁想到。 “那感情好,能画两幅吗?”鸣子一拍大腿,直呼妙哉。 “没问题。”迪曼笑着说。 “只不过我作画需要你们一些配合。”迪曼打算提出一些要求。 “例如?”鸣子问。 “我要一个参照物,你身边的这位先生可以坐下来,让我参照一下吗?”迪曼指了指布雷。 “???”布雷的死鱼眼中心冒出一个问号。 你画兔子,关我布雷 克拉斯什么事。 布雷觉得这个要求非常有问题。 但是他没想到怎么开口的时候,鸣子已经将他摁在了椅子上。 “请随便使用。”她擅自决定了布雷的命运。 --- 过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布雷做在椅子上渐渐颓废,化作了一滩。 无所事事地做几个小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看着那个画师疾笔作画的样子,自己也不好乱动,只能颓废起来。 太阳也下山,周围都笼罩上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唔...”蕾比已然抱着鸣子的手臂站着睡了起来,有时候会发出梦呓。 “怎么样了?”然后看到迪曼停下画笔后,鸣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太久了,鸣子其实想对方画的是极其简单的东西。 根本没想过会花掉那么多时间。 “画好了,两幅都已经完成了。”迪曼呼了一口气,说道。 “我看看。”鸣子一听,就来精神了。 “你看一下吧。”迪曼让了个位置,好让鸣子容易看清楚画。 “嘶...”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兔子好特么写实,但是完全符合鸣子的要求 硬要打比方的话,就是...幻想生物的程度? 毛绒绒的,像神父的那种玩偶,可又极其像真的兔子。 “好强啊。”鸣子发出由衷的赞美。 布雷也偷瞄了一眼,接着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是兔子没错,然而布雷总觉得哪里不对。 维吉妮亚希望这种调调? 这种学院组织的旅行,学生的住宿问题早早就被解决了。 而帝国学院,学生们住的地方当然不会寒酸。 克林顿这个地方发家致富全靠旅游业,旅店、酒店什么的,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此时此刻,布雷在帝国学院包下的酒店里面走着,右眼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有点豪华,豪华到超乎布雷的想象。 不过貌似太金灿灿了,太过在意强调“高贵与奢华”这点让布雷稍微有点不自在。 总感觉跟尼克波拉斯的老家似的。 至于蕾比,则是站在布雷身后,双手举着一块画板。 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布雷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在虐待蕾比。 可惜,他们全部人都猜错了,蕾比是主动请缨的。 这半人高的画板的重量,对她而言跟纸板也没啥区别。 她想帮布雷各种小忙,比如现在做的这个。 “不好意思,请问几位来着是找谁吗?”一个穿着整洁西服的工作人员,手放在胸口,礼貌地问。 这段时间里面,这酒店完全是供应给帝国学院的,暂不外租。 要是这几位不是找人的,这位工作人员就要考虑一下,要如何请走他们了。 “嗯,来找人的。”布雷点头,随意地说。 “那先生能够说一下是找哪位吗?我们可以帮您通报一下。”工作人员看着布雷的死鱼眼,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死鱼眼这种东西,并不让人喜欢。 “维吉妮亚公主。”布雷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了听到布雷报上的人名之后,愣了很久。 “您确定吗?” “你就说拉克丝 克拉斯的哥哥来找她就行。”布雷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 他不直接报上自己名字还是有很多理由的。 首先他并不是很出名,所以报上去工作人员说不定会以为自己是什么骚扰公主的家伙。 其次他家妹妹名气似乎不错,说是她哥哥,再提找公主,可以少一些猜疑。 “好的,我去通报一下。”尽管布雷说的有点绕,但确实让这个工作人员少了很多猜疑。 要是对方说着去通报,实际上把布雷当成可疑人物,什么都没说的话就不好玩了。 “谢谢。” “不用谢。”说着工作人员就退下,看样子是去通报了。 “你怎么比我想象的要机智啊。”鸣子震惊地看着布雷。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古怪为什么鸣子会有觉得别人是笨蛋的自信。 --- “这是...”维吉妮亚疑惑地看向蕾比举着的画板。 蕾比也在用相当开心的眼神看着她0V0。 维吉妮亚听到是布雷找自己之后,就赶忙下来了,布兰琪想拉都拉不住。 布兰琪是真的想要公主殿下矜持一点。 幸运的是维吉妮亚的妆未卸,赶着下来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否则的话,要不就是让布雷等半天,要不就是毫无形象地下楼。 无论哪个都不是好结果。 “是兔子哒!”蕾比可爱地笑着,说出了手中之物的真面目。 “兔子?”维吉妮亚惊了一下,不过她还是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 这怎么看都是画,跟兔子不搭边。 “没错,是兔子,你肯定喜欢的东西。”鸣子大步一迈,挥了挥手臂,神气地说。 “我肯定喜欢的?”维吉妮亚看着鸣子,无法掩饰自己脸上的疑惑。 “是见面礼,拉克丝说见你的话,不带礼物很失礼。”布雷说道。 “你后面的话,完全可以不说。”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冷着脸说道。 布兰琪注意到自己公主殿下先是开心,再到失望之后,忍不住出声了。 这头死鱼,就不能情商稍微高一点吗?就不知道不破坏少女心中的幻想吗! 少女可是有很多情愫的、很多美梦的,不要用残酷的现实当冷水泼过去啊。 “...”听到布兰琪的话后,维吉妮亚不着痕迹地脸红了一下。 “能让我看看吗?”见面礼送一副画什么的本来就很奇怪,在这种场合送就更加奇怪了。 但是想到送礼物的是布雷,维吉妮亚也就释然了。 没办法,谁叫是布雷送的呢,能跟上布雷清奇脑回路的人应该不多。 别说这样送别人一副画,就算布雷送的是铠甲,维吉妮亚估摸自己也可以接受。 “还真的是兔子啊。”维吉妮亚掀开白布之后,不禁噗嗤一笑。 她忍俊不禁的原因是画里面的兔子,跟她平时抱着的玩偶有几分相似。 “我确实很喜欢。”维吉妮亚含笑说道。 “这么样,我找人画的。”鸣子哼唧了一声,叉腰在边上满脸自豪地说道。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维吉妮亚的笑容就直接凝固了。 啊,原本的好心情消退了一大半。 她确实超级喜欢这幅画,甚至想找个好点的地方裱起来。 这兔子真的好像布雷,维吉妮亚都忍不住想抱抱了。 但当知道这画是鸣子找人画的后,她心情就很复杂。 鸣子是她的情敌,还是最大的那个。 不过维吉妮亚谈不上多么讨厌鸣子,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羡慕和钦佩。 可...满心以为这兔子是布雷挑的,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让维吉妮亚很难受。 假如是布雷自己买的,那大概一把匕首都能让她开心一段时间。 可惜这不是。 “我很钟意。”维吉妮亚沉思了片刻后,抿嘴笑了一下。 “谢谢你帮我挑的礼物。”维吉妮亚诚恳地朝鸣子表示谢意。 “不客气!” “啧,该死的粉毛。”布兰琪咂了一下舌头,眼神有点不善。 “布兰琪,等一下将这画寄回去吧。”维吉妮亚道。 “好的,殿下。”然后布兰琪瞬间就换上了平时的温顺的表情。 “给你。”蕾比将举了半天的画板递给了布兰琪。 “谢谢。”布兰琪颔首,接过画板。 “不客气~”蕾比嬉笑了一声。 “...”布兰琪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这个小女孩说的“不客气”比粉毛的要好听多了。 “布雷先生,我跟你们在克林顿转转如何?”维吉妮亚将画的事情姑且放到一边,向布雷发出了邀请。 “嗯,一起玩一下也好。”布雷思考了几秒,就答应了,因为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那么现在就出发吧。”维吉妮亚自然地挽起布雷的手。 布雷眼皮跳了一下,不过没抗拒。 当然,这对一个男的而言,也没什么好抗拒的。 昨天维吉妮亚公主跟布雷几人在克林顿市区内游玩得相当愉快。 美中不足的是,期间完全没有维吉妮亚跟布雷两人的单独空间。 不过这也是自然的,鸣子还有蕾比也跟着去,布兰琪也没办法给自己的殿下拉扯出一些空间。 实话说,对维吉妮亚公主的这段爱情的发展,布兰琪心里早拔凉拔凉的。 但是,不到最后的一刻,还是要去争取。 值得一提的,维吉妮亚在游玩的时候,并没有因为鸣子的存在而不满。 这一份淡然不是她装出来,维吉妮亚的确没有妒忌之心。 嘛,想从鸣子手里抢布雷这一点是不假,但也没因此生出多余的怨恨。 只能说,世间少有维吉妮亚公主这样想的女子。 也多亏这样,布雷一直都没有嫌维吉妮亚公主烦人。 在跟维吉妮亚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有点“悠哉”的错觉。 昨日玩得相当开心,因此布兰琪也顺水推舟,再约了一次布雷、鸣子和蕾比,以及不可能缺的拉克丝。 她想着能不能再给自家公主助攻一波。 遗憾的是,第二天跟着学院队伍到郊外游玩的时候,出来相当多的意外。 举个例子,那就是迷路。 郊外没有任何路标,碰上树林或者错综复杂的小路都是很正常的。 一般来说,只要不太深入,找到回来的路还是相对简单的。 当然,是一般情况,凡事都会有例外。 郊外很容易起雾,现在拉克丝身边就萦绕着浓雾。 景色因这雾看上去更见似仙境,但也让行进不方便。 要不是前面的导师偶尔会用法术驱散一下雾气,走起路来更加麻烦。 “维吉妮亚姐姐...”拉克丝停下了脚步,用很古怪的语气喊住了维吉妮亚。 “拉克丝,怎么了?”维吉妮亚下意识扭头看了拉克丝一眼。 接着,维吉妮亚也表情凝固了。 “看样子,他们几个迷路了。”布兰琪双手放在小腹处,不紧不慢地说。 “是的呢...”维吉妮亚无奈地说。 虽说不太担心布雷现在的安全,但是迷路什么的...还是让人担忧啊。 真希望迷路的是她跟布雷先生两人,那或许能发生好多值得期待的事情。 “我在想些什么呢。” 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地吐槽自己刚才的念头。 可是,真的很羡慕... --- “啊嗤!!!”鸣子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自诩美少女的鸣子,刚才打喷嚏的时候毫无形象可言。 “感冒了?”布雷很随心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虽然也算是关心别人,但作用跟“多喝热水”差不多。 “给点实际行动啊。”鸣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布雷。 她完全忘记了在最关键时刻,怂掉的人到底是谁。 “什么实际行动?” “搂搂抱抱之类的。” “...”布雷才不要,就算身体强壮,也不是没可能染上别人的感冒的。 一想到跟鸣子一起病,布雷就起鸡皮疙瘩。 “布雷~这里是哪?”蕾比抓着布雷的手,问了相当重要的一个问题。 ““...””鸣子和布雷同时沉默。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蕾比这个问题。 难道说他们两个那么大的人迷路了?还是在其他人一起走的情况下。 说出来布雷都觉得有点丢人。 布雷一时间都忘记了鸣子有点路痴,想都没想就跟着鸣子这个笨蛋走了,真是失策。 “唔?”看着久久不语的两人,蕾比歪了歪头,表示不解=A=。 其实蕾比早就知道布雷跟鸣子离维吉妮亚几人越走越远了。 雾气再浓也没有,因为就算眼睛看不清,蕾比还可以闻。 蕾比一度思索为什么布雷要离开维吉妮亚她们。 只不过看到鸣子那自信的步伐,蕾比还是乖巧地跟上去了。 想什么复杂的事情呢?直接跟着就完事了=V=,反正布雷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哪怕是看到了布雷上次重伤近乎死亡,蕾比都不曾质疑过“布雷无敌”这事。 在蕾比想来,布雷肯定最后还是赢了,而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家伙肯定是阴了布雷。 不过不得不说,蕾比真的没猜错。 “布雷、布雷,我们在哪?”蕾比又问了一句。 布雷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打算说出真相。 “我们迷路了。”布雷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蕾比。 “噢!”知道了答案的蕾比,却是跟往常一样应了一声,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听到蕾比爽快过头的回应,布雷右眼充满了震惊。 怎么回事,蕾比为何如此淡定?难道是因为蕾比没有意识到迷路的严重性吗? “蕾比,你不惊讶吗?”这一次问话的是鸣子。 别说布雷了,鸣子都惊了,蕾比是何等地淡定? 迷路之后,要是找不到路,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会出人命的! “因为我们迷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蕾比摆出0A0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说道。 原来布雷走远了是因为迷路了而已,蕾比还以为是有什么神秘的地方要去。 既然是迷路,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糊里糊涂地走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反正对蕾比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常吗...”布雷呢喃着,开始深刻地反省。 在布雷思考着对蕾比的三观与常识教育到底哪里出错的时候,三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布满了荆棘跟蔷薇的花园之中。 在迷雾之中,这些蔷薇多出了一份神秘感。 这带刺的花园之中,安静无比。 这地方,似乎很久没有修葺,荆棘乱长,将一些小路都拦住。 不过路被拦住,换条路就好了。 绕了一些路之后,布雷看到了一个古宅。 那像是长年失修、无人居住的豪宅——假如里面没有灯光的话。 长年失修可能有点夸张,但的确比起住人的地方,这古宅更像是那种供旅客观光的历史遗留物。 走近看的话,布雷发现其实并无远看那么不堪,起码前庭很干净,墙壁上也无太多瑕疵。 那么爬满墙壁的藤蔓,倒是给古宅添了几分自然的气息。 “好像鬼故事里面的房子。”鸣子惊呼,眼睛发光、 看来她不仅不怕,还蛮期待的。 在这神秘的古宅中,安洁利亚在阳台抿了一口咖啡。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喝咖啡难道不怕晚上失眠吗? “今天的雾啊,又浓了。”安洁利亚放下杯子之后,不由得嘀咕了两声。 “大小姐。”就在她刚说完这句话之后,112小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身后的门哪里。 大小姐对112说过,以后要从门口进来,所以这一次112就冷不丁地站在门口了。 “无声无息的,会吓死人的。”安洁利亚无奈地说道。 “死不也挺好的吗?”112开口道。 “确实呢,被吓死也挺好的。”安洁利亚点头,似乎对112的这句话非常认可。 “对了,你冷不丁地出现,总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聊这个吧。”安洁利亚瞥了一眼112。 “大小姐,有人到我们房子附近了。”112恭敬地说道。 “是迪曼吗?”安洁利亚表情有点微妙。 以前她曾经对那个画师说了劝退的话,想让对方打消一些念头。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做迪曼的画师,还是过一段时间来一次。 迪曼来了,安洁利亚也没有阻止,有时候112也会放他进古宅。 对于迪曼的选择,安洁利亚实话说很意外。 因为很多人都会有精神洁癖,会认为自己这样的人很“脏”。 可貌似迪曼并没有这样认为。 当然,世界那么大,有这样的人一点的不奇怪,安洁利亚也碰到过几个。 只不过安洁利亚倒是想迪曼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 “不是。”112摇摇头。 “不是?”112的回答出乎安洁利亚的预料。 除了那个画师,还有谁会来这么一个地方?而且还是雾那么浓的时候。 “一男两女,估计是迷路的。”112想了想,对自己的大小姐说道。 “那请他们进来坐一坐吧,等雾散了再请他们走。”安洁利亚看着杯子,隔了一会之后说道。 “明白。”112颔首,转身就离开。 “好久没见过迷路的人了。”安洁利亚等112离开之后,自言自语道。 能迷路到这里,其实也是一个技术活。 --- 布雷很不想在找路这种事情上使用心眼,因为很累。 但是想到自己平时打架的时候用心眼,理由也没多堂皇到哪里去之后,布雷还是决定用心眼。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也不想天黑了都找不到拉克丝她们的队伍。 就在布雷打算合上右眼的时候,一个身影唐突地进入了他视线。 “布雷,有人。”鸣子指着前面。 雾中出现陌生人的身影,这种展开似乎很危险。 因为这样出场的,一般都是很有逼格的角色。 “我没瞎。” “你在这雾里跟瞎了也区别。” “...”布雷语塞。 “我的突然出现,似乎打扰各位了。”雾中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布雷跟鸣子的双人相声。 “嗯,怪吓人的,走路没声音,跟猫一样。”布雷点头,老实说道。 “毕竟我确实是猫。”112走近,模样渐渐清晰。 112对于布雷过于老实的回答并没表现出不满,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凯特族?”布雷有点惊讶,对方还真的是猫。 猫人很少见,中大陆的猫人更加少见。 “各位可以叫我112,我家大小姐想请你们到家中坐一坐。” “天色不早,而且雾一时半会也不会散,在这样走可不是一件好事。”112对布雷说道。 布雷皱眉,仔细想想112说的也没错。 但是为什么对方要那么热情?想着,布雷就抬头看了看轮廓模糊的古宅。 “蕾比,饿不饿。”布雷回头看着摇尾巴的蕾比,试着问了一句。 “饿。”蕾比从来不会说违心的话,尤其是关乎肚子的话。 “那麻烦你带路了。”布雷收回放在蕾比尾巴上的目光,对112说道。 “这边请。”112做了一个手势之后,便开始带路。 他身后的斧子,有点惹眼,就跟布雷背着的宽剑一样惹眼。 112在雾中依旧很轻易地找到路,恐怕闭着眼,112也还是能够找到路吧。 对于宅子附近的路,112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 “你的名字就叫112吗?”鸣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112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继续开口。 “对,就是我的名字。”112点头,尽管鸣子这个问题有点冒昧,但他还是回答了。 “总感觉,像是编号啊。”鸣子小声嘀咕。 无论怎么看,112都不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你这个说的,也不完全错。” “诶?” 112的耳朵抖了抖,也没有说话,仅仅是继续带路。 “我是不是问了很失礼的问题啊。”鸣子以为112是生气了,连忙靠到布雷身边问道。 “你说呢?”布雷不咸不淡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emmmmmm”鸣子低下头,有点后悔。 “我没有生气。”112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你听得到?”鸣子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说。 “只要稍微专注点,很多人都能听到。”112随意地说了一句。 稍微有点实力的人,精神集中一下就能听到各种细微的声音。 “更何况,我还是猫人。” 布雷牵着饿肚子的蕾比,看了看身边的粉毛笨蛋,又看了看带路的112。 其实,比起别的,那个古宅还有人住,比较让人惊讶。 “你们的大小姐,一直都很好客的吗?”布雷问。 “我们大小姐一直都很好客,也很善良。”112似乎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原本凝重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布雷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这一幕,很像某些情节——迷路的一行人被假装好客的贵族邀请到家中一坐,然后这一坐就是把命都坐没了。 理由会有诸如“实验品”、“恶趣味”、“吃掉”。 然后,在布雷寻思自己会不会被毒倒的时候,112便带他们来到了古宅门前。 生锈的铁门,让人有点不安。 布雷一行人,总算在近处看到了这古宅,比想象中要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意外地干净整洁。 旧跟干净并不矛盾,这一点在这宅子里得到很好的证明。 以前某个神父说,要干掉布雷,只要下毒就好了。 布雷一直记得这一句话。 他一路都在想,要是自己被112口中的大小姐下药了,该怎么办。 说不定会被绑起来,然后做各种不可名状的实验? 这个想法,一直到看到那位大小姐之后,才稍微放下来了一些戒心。 “晚上好,三位迷路的朋友。”安洁利亚站在楼梯口,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当然,这招呼有点古怪,“迷路的朋友”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不顺。 但又是事实,无法反驳。 “我叫安洁利亚,这房子的主人。”少女很自然地报上了名字。 “我叫布雷 克拉斯,她是鸣子,然后她是蕾比。” “谢谢你们的邀请。”布雷点头,一次性将身边两女都介绍完。 不过打招呼归打招呼,有些别的让布雷很在意。 那就是在真正走入这房子之后,他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是肯定由哪里不对劲。 察觉到这一份异常之后,布雷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能先休息片刻吗?”布雷决定什么都不管。 刨根问底?或者偷偷调查?当然不。 为什么要在没有任何根据的前提下,做这些事情。 这样说不定只会变成闹事。 还不如先躺床上歇一歇,然后好好吃一顿晚饭。 这才是咸鱼真正的生活方式。 “当然可以,112,带他们去客房吧。”安洁利亚抿嘴一笑。 那一笑很动人,足以让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她并未刻意做作,只需要那么简单一笑就足够了。 “...”但是经常被当成基佬的布雷,此时此刻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吃饭。 他觉得自己挺正常的,只是觉得好好休息比欣赏美女重要一些。 “各位,走这边。”猫人礼貌地行了个礼,接着领着几人上楼到客房去了。 虽然说112没有穿正式的管家服,但是他完全就是这古宅的管家。 只不过兼顾护卫,穿一身轻甲也是必要的。 “我也一起走一走吧。”安洁利亚道。 “大小姐只要不嫌累就行。”112回了一句。 “不嫌累,难得有客人,走动一下也好。”安洁利亚的一言一行,都有着很浓的贵族气息。 由于布雷会跟维吉妮亚公主打交道,所以很有即视感。 随后112也安静地带路,安洁利亚则是会时不时说几句话,介绍一下古宅内的一些地方。 古宅内部打理得井井有条,跟普通大户人家的房子没有太大区别。 尽管古宅外看着也不脏乱,但实在是太久了。 内外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击。 “喔!!!!!!!!!”而蕾比正是因为这对比而发出了惊呼声。 “好多画!!!”这一次是鸣子在大呼小叫。 听到鸣子的话之后,安吉利亚先是一怔,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112瞥了一眼安洁利亚,但什么都不说。 这座古宅内,原本没有多少艺术品,陶瓷、雕像、画作都很少见。 可是现在楼梯一路上都挂着很多画,而画这些画的人,就是常常来的迪曼。 迪曼自从那一次给安洁利亚画肖像之后,每次来都会带些画。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洁利亚也都会收下这些画。 “这些画....是一个朋友画的。”安洁利亚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那你朋友好厉害啊。”鸣子发自内心在夸奖,上一次夸的画师还是那个画兔子的。 这些画跟那兔子不相上下啊,了不得。 “厉害吗?”安洁利亚想到了那天的肖像画。 “也是啊...确实很厉害。”会那么专注地画画的人,安洁利亚也是头一次碰到。 他的画都很好看,所以安洁利亚都会留着,从这些画里面,似乎能够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跟真的一样。”安洁利亚轻声道。 “不,比真的还好看。”布雷摇头,对安洁利亚说。 哪怕是不懂画的布雷,都觉得这些画超越了肉眼看到的景色。 跟拍下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跟布雷自己看到的,也不尽相同。 “是这样吗?” “难怪,这些画总会给我一种,我在被世界环绕的错觉。”安吉利亚幽幽地说,这句话似乎不是对着布雷讲,而是一阵自言自语。 “几位客人,这就是你们的客房了。”112恭敬地说道,打断了对话。 “请好好休息,一小时之后,我会来叫几位用餐的。” “有晚饭!真的吗?”蕾比一脸期待,朝112再次确定。 “是的。” “你们一定是好人哒~”蕾比耳朵抖了抖,用尾巴蹭了蹭112。 不知道为什么,112的耳朵也抖了一下,然后罕见地笑了一下,用自己尾巴碰了碰蕾比那异形的尾巴。 这或许是同类的吸引,毕竟狮子跟猫严格算也能是一家子。 “你也是一个好孩子。”112说道。 “嘿嘿~”被夸奖之后,蕾比露出一个让冰雪都会融化的笑容。 “大小姐,我先去准备晚饭了,你也自己去休息一阵吧。”112对大小姐说。 明明很恭敬,但112不会用“您”来称呼别人,也不会用“小人”之类的自称。 可态度也谈不上不卑不亢,给人很不搭调的感觉。 --- 安洁利亚走在了过道上,看样子是准备去阳台坐一坐。 在吃晚饭之前,再眺望一下外面也不错。 不过刚才走没几步,她就用手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看向阴影处。 “112,你不准备晚饭了吗?” “我等一下会去的。”112说道。 “是嘛。”安洁利亚随意地应了声,打算就这样离开。 “大小姐。”112喊住了安洁利亚。 “真是的,我可是大小姐啊,112你这样很失礼节的。” “抱歉,有点急了。”112很干脆地道歉。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说吧。” “早点让几位客人离开吧。”112叹了一口气。 “明天雾散了,自然让他们离开,我只是处于好心收留一下罢了。”安吉利亚道。 “就算雾不散,明天早上他们也需呀离开。”112继续说。 “为什么?这样可是很失礼节的,明明邀请别人留宿,又无缘无故赶走别人。” “那个男的,大概看出来这里的不对的。” “...”安吉利亚沉默了。 这个古宅并不简单。 而住在这里的安洁利亚跟112比谁都要清楚这个秘密。 “我知道了。”安洁利亚扬了扬长发,将刚才一瞬间出现的复杂表情收敛起来。 “不过112你下次可不能这样对你的大小姐说话。”安洁利亚想到了112强硬的语气后,不开心地说道。 “抱歉,大小姐。”112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语气略重,很直接地道歉了。 “大小姐,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餐。”112说罢,就自觉退下了。 “真是的...明明只是想好客一点罢了。”安洁利亚小声说着。 --- 晚餐并不算特别丰盛,当然也不至于寒酸。 只是有点不像贵族的晚餐而已。 每人身前是自己的一份荤、素,以及简单的酒、面包。 餐桌中央是一只烤羊、一些海鲜。 远比寻常人的晚餐豪华,又不比有钱、有身份的人的晚餐。 由于古宅一直只住着安洁利亚跟112,所以食材并不会特意存储很多。 备得比较多的不是吃的,而是可可豆,原因是安洁利亚钟爱与咖啡这种饮料。 不过布雷几人没有在意各种细节。 不如说,根本就不会去联想那么复杂的事情。 “布雷,喂我~”蕾比轻轻摇着尾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布雷说道。 蕾比看着面前的晚餐很想吃,但是因为要用到刀叉,她觉得极其麻烦,所以想到了布雷。 “嗯。”布雷只是很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给蕾比投食。 反正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给蕾比投喂了。 “啊姆。”蕾比含着东西,露出幸福的表情(*´▽`*)。 “布雷,我也要。”鸣子指了指自己,双眼满是期待。 布雷并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只是顺手抓起面包往她嘴里一塞。 “唔唔唔唔!!”鸣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可能正在强烈抗议。 “你们关系真好。”安洁利亚羡慕地看着布雷几人玩闹的样子,小口地吃了一块鱼肉。 “是吗?”布雷应了一声,替蕾比这个大龄幼.女擦了擦嘴。 “雾散了的话,你们应该很容易能回去了。”安洁利亚漫不经心地提到这点。 “嗯,雾散了就走,谢谢你们的收留。”布雷点头。 原本迷路的他是没想过有晚饭吃的,甚至想过可能还得露宿郊外。 安洁利亚的主动收留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也好意思赖着别人,估计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了。 “不用谢,原本我还想这让几位多住一两天来着。” “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们也只是来这旅游一段时间,时间挺赶的。” “是么,你们不是克林顿的人啊。” “皇都的。”布雷吃完东西之后,顺带回答了一句。 “皇都吗?真好,我从来没去过。”安洁利亚眼里的羡慕毫无掩饰。 “真希望能够去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没有克林顿好看。” “你不明白。”安洁利亚笑着,摇了一下头。 那是无奈的笑。 “是的,我不明白。”布雷淡淡地说道。 “因为我不是你本人。”将面包塞到嘴里之前,布雷如此说道。 “...”安洁利亚眉头不自觉地挑起。 “我除了这个古宅,哪里都没去过。”安洁利亚垂下眼皮,慢慢地说着。 “大小姐。” “怎么了,112?” “不,没什么了,你继续说吧。”从头到尾都站着安洁利亚身后的112无奈地摇头。 “抱歉,我刚才说到哪了?”安洁利亚很112对视了片刻后,回头跟布雷道歉。 “你说你从来没出过门。”布雷道。 虽然安洁利亚原话不是这样,不过也差不多,不是么。 “没出过门吗?你说得也没错。” “一点都没错。”安洁利亚轻笑了一声。 “我想出去,却无法出去。” “可是奇怪的是,外面的人却总是想进来。” “为什么?”鸣子眨巴眨巴眼,主动问。 布雷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有人会那么容易顺着别人的话接过去。 “因为我好看。”安洁利亚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没有一丝丝僵硬。 “你确实好看。”布雷承认了,比安洁利亚好看的,他没见过几个。 “咳咳。”鸣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布雷斜视了鸣子一下。 这个痴.女要是正正经经打扮,也很好看,不会比安吉利亚差。 奈何她偏不要。 “会不会觉得我不要脸。” “没有,你说事实而已。” 安洁利亚不知道为何,点了几下头。 “他们络绎不绝。” “然后确实有人取得了我的芳心。” “甚至身体。”说到这里,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喂着蕾比。 安吉利亚述说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时 就像是第三者讲着别人的故事。 谈情感还好,谈到更深入的东西时,别说贵族了,一般人都会不想提。 布雷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跟自己三人讲这些。 明明是陌生人...或者正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才会说。 112仅仅是安静地守在安洁利亚身后,没有阻止她说这些。 这些事知道,一直陪着大小姐的人是他,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过大小姐很少会跟别人说。 但是112明白大小姐会开口,不是因为对方是什么人。 而因为另外一个人。 “后来他们不来了。” “为什么。”鸣子很配合地追问。 “因为腻了吧。” “真是现实。”鸣子撇了撇嘴。 “大家都这样,我也是。” “后来,有一个人他知道我不能出去之后,画画给我看。”没有给鸣子说话的机会,安洁利亚很快就开口。 “那不挺好吗。” “他喜欢我。” “那更好啊!”鸣子拍掌,这就是爱情啊。 “但是我只是感谢他,却不喜欢他。” “...”那当鸣子她什么都没说过吧。 “我跟那些男人都差不多,挺真实的,你说呢。”安洁利亚道。 “嘛,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呢。”鸣子吹了吹口哨,想化解这一份尴尬。 “没关系,真的。”安洁利亚茗了口酒,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人是很不懂得珍稀的存在。”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而安洁利亚也没有再说其他的。 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说出来而说的,并没有想过得到什么答案。 可能她连别人的回应都不在乎。 仅仅是想倾诉而已。 用餐后布雷几人什么也没做,没有在别人家“探险”,也没有敲别人门问东西。 只是三人两房,安静地休息。 一觉睡醒便是第二天。 --- 晨光照破迷雾,原本让人觉得诡异邪恶的荆棘与蔷薇,如今看上去也柔和多了。 “我家大小姐还在休息,不能送行,十分抱歉。”112替布雷三人开门之后,表示了一下歉意。 “没关系。”布雷摇摇头,人家肯招待自己一晚上已经很好了。 “再见。”布雷也不知道说什么客套话,便简单地告别了一声。 越过之前的荆棘花园,本来清晰无比的古宅轮廓,再一次模糊了下去。 ——“废材御主。”少女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你不了解一下那古宅吗?” “已经了解很多了。” 跟神源很相近的气息,无法出门的大小姐,红得异常的双眸。 这都是布雷那天感知到的、观察到的。 布雷一开始察觉到的异常,是从大小姐跟112身上散发的。 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概念气息。 类型的话,布雷根据经验可以判断是神源。 但是他并没有发现荒神,两人身上也不存在神源。 不过大小姐跟112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双堪比红宝石的眼睛。 “他们大概在守着屋子里的某些东西吧。” ——“你不想打乱他们的轨迹?” “可能是吧,也可能是我懒。”布雷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真的在守着什么,而克林顿至今都没有问题。 那么布雷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其中。 ——“不添乱就是最好的,这就是你的想法对吧。” “嗯。”布雷可不想以后会有人对自己喊一句“看看你都守护了些什么?”。 “死鱼眼,没了雾之后视线很良好。”鸣子张望了一下四周。 安洁利亚说的没没错,雾散了之后,路变得非常清晰。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迷路了。 鸣子确定自己迷路只是因为雾气太浓,跟自己无关。 毕竟她可是被天眷顾的美少女,怎么会迷路那么倒霉呢。 “所以知道怎么回去了吗?”布雷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而这句话,非常致命。 “...”鸣子原本的笑脸凝固。 “不知道。”鸣子哭丧着脸回答。 既然是迷路到这里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走回去啊。 就在这个时候,布雷跟鸣子身后发蕾比,一直处于很兴奋的状态。 因为蕾比知道怎么回去! 她正期待着布雷还有鸣子问谁能带路回去0V0。 一想到自己能够帮大忙,蕾比的尾巴就摇得飞快。 “啪啪!”泥地被蕾比的尾巴拍得陷下去。 注意到身后动静的布雷,疑惑地看向蕾比。 “蕾比,怎么了?” “没什么!”蕾比保持着表情,尾巴还是摇得飞快。 她说着没什么,但眼睛闪闪发亮,貌似很期待着什么。 然而布雷不知道蕾比正等着出场带路,再一次皱眉。 这就是经常会发生的情况,“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与“你不问我怎么说”。 随着时间推移,蕾比脸上渐渐失去笑容0A0。 为什么布雷还不问自己知道不知道路?蕾比应该先开口吗?可是开口了就没有惊喜了。 蕾比想给布雷一些惊喜哒! 于是乎,蕾比继续耐心等待。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三人各自纠结不同的事情时,一个人拨开了荆棘,震惊地看着他们。 这个人正是迪曼,他每个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画具去找安洁利亚。 尽管安洁利亚曾经说过一些让自己放弃的话。 但是迪曼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甚至在之后知道安洁利亚从未出门之后,还主动给她画其他地方的景色。 他没有别的长处,哪一点都比不上追求过...或者已经追求到的男人的他,只剩下画画。 “是你!画兔子的!”鸣子大呼。 “那个,我记得我说过自己名字...”迪曼不好意思地说。 “迪曼哒!”蕾比举起爪子,说道。 “是的,我叫迪曼。” 鸣子认得画师,画师自然也认得他们。 毕竟要求画出来的那兔子,太让人印象深刻。 “对了,我们迷路了。”布雷看向对方。 “你能不能带我们回城镇?” 难得看到人,布雷肯定不会放过回去的机会。 “唔...”看到布雷喊别人带路,蕾比一下子就沮丧了。 “啊..可是我打算找人。”迪曼有点犯难。 “你是要找安洁利亚?那个大小姐?”鸣子眉头舒开,意味深长地看着迪曼。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昨晚迷路了,然后在大小姐家留宿了啊。”鸣子一字一顿地说。 鸣子的直觉告诉她,安洁利亚说的画家肯定就是迪曼。 “原来是这样啊...确实是她会做的事情。”迪曼笑了笑。 “你很了解她?” “不了解,甚至一无所知吧。”迪曼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不低落。 “只不过她有一次跟我说,她很喜欢待客。” “诶——”鸣子拖长了尾音,打量着除了画技别无特点的迪曼。 “不如这样吧。”鸣子灵机一动,想到了好事情。 “我们跟你再回去安洁利亚家一次吧。”鸣子兴高采烈地说。 “咳咳咳...”隔壁的布雷被吓得呛口水了。 “之后一次回来,完全不会碍事。” “但是再晚点回去,拉克丝她们会担心。”布雷嘀咕着。 他们失踪一天了,再不回去拉克丝会不会急坏。 “那你能回去吗?” “emmmmmmmm”布雷沉吟了片刻。 “蕾比...”蕾比试着举爪子,想告诉布雷她认路。 “好吧,再回去待半天吧。”布雷无奈地说道。 蕾比看了看举起来的爪子,又默默收了回去。 她面无表情地抱住了布雷的大腿0A0。 蕾比觉得这一次就这样算了吧,不带路了。 下次蕾比决定要勇敢一点,否则是得不到布雷的夸奖的。 --- ps:今天坐飞机,刚下机,所以那么晚 迷雾不再,原本阴森的古宅现在看上去有了几分韵味。 那荆棘与蔷薇给房子平添了古典的气息。 一个猫人,站在这古宅那略微生锈的门前,表情相当微妙。 “...”112看着面前的迪曼,还有后面跟着的布雷,一时间无语。 有素养的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赶走布雷几人的话。 但是... “几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112打量了一眼布雷之后,礼貌地问道。 112并不想要布雷在古宅逗留太久,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确定布雷是那种能够看透古宅秘密的人。 绝大部分人会未知不是恐惧即是好奇。 假如布雷对古宅的秘密产生了好奇心,那么112有义务阻止对方了解。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能带我们回去,但是他想来这里一趟。我们也只能跟着。”布雷瞟了一眼迪曼,表示不是他想回来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几位跟迪曼先生一起进来吧。”112听了对方的解释之后,无奈地开门,邀请几人进来。 进了房子之后,安洁利亚惊讶地看着迪曼后面的几人。 不过很快112就给安洁利亚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她微笑了一下,示意布雷三人自便。 接着就将目光放在了迪曼身上。 “中午好,迪曼先生。”安洁利亚朝迪曼打了一声招呼。 自安洁利亚对迪曼说出那劝退的话之后,其实早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以来,迪曼风雨不改,每周都不曾缺席。 “中午好,安洁利亚大小姐。”迪曼抱着画具,笑着跟这位大小姐打了一声招呼。 这两年过去了,迪曼看向安洁利亚的眼神没有最初那么热烈。 如今迪曼的眼神昔日追求安洁利亚的男人有点不一样。 可是,安洁利亚说不出来。 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 “今天也你也是要画画吗?” “嗯,这一次画北方的雪地吧。”迪曼点头。 迪曼每次来这宅子,都没有做特别的事情。 不会跟安洁利亚聊特别多,因为他不懂得情调。 不会跟安洁利亚共进晚餐,还是因为他不懂情调。 假如他会调情的话,估计早就逗笑安洁利亚了。 可惜,这位画师是一个相当笨拙的家伙。 他每次来,只会来给安洁利亚画画。 鸣子跟布雷面面相觑。 “我们做什么?”鸣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布雷,最后指了指蕾比。 “我们?等着。”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能干嘛?自然是坐在椅子上等迪曼离开。 “诶...”鸣子撇了撇嘴,觉得很无趣。 “我去看他们。”突然之间,鸣子露出诡异的一笑。 既然知道迪曼就是替安洁利亚画画的人,也是安洁利亚口中说的那个“他爱她,她不爱他”的人,鸣子当然要去八卦一下。 身为恋情的浪人,除了自己的恋情,也要关注一下别人的恋情。 鸣子看着一起上楼的安洁利亚跟迪曼,眯起了眼睛。 “112先生,他们每次都保持距离的吗?”鸣子问着,想用肘子撞一下112。 可是112有点矮,所以鸣子的肘子落空了。 “是的,每次都保持那么一段距离。” “这样可暧昧不起来。” “我觉得也是,不过似乎安洁利亚大小姐跟迪曼先生都不希望暧昧。”112如说说。 他其实不是很清楚安洁利亚和迪曼的关系算什么。 112见过安洁利亚跟很多男子在一起过,其中不乏擅长撩拨少女春心的人。 往往那些男的都会不断拉近跟安洁利亚的距离,进而暧昧,再进而下一步。 安洁利亚大小姐也曾经因此落入爱河。 毕竟少女经不起熟练男人的攻势。 只不过,迪曼先生这样的人,112第一次看到。 不是欲擒故纵,而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渐渐变了。 从前他来这里,恐怕都是为了“追求”大小姐。 现在纯粹是为了给安洁利亚大小姐带来外面世界的精彩。 发生转变是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大小姐那番劝退的话,第二是大小姐无意中说过自己未曾出门。 “还有这样的男人吗?” “男人应该都是被下半身支配的生物啊。”鸣子咬了咬手指,有点怀疑。 “喂,不要开地图炮。”坐在椅子上撸蕾比的布雷,冷冷地说道。 “噢!”被摸得舒服的蕾比,下意识地附和了一句。 “才不是地图炮,这明明是事实。”鸣子嘟囔着。 “除非你是基佬。” “咣!”布雷拿出宽剑,从上面掰了一块下来,然后砸向鸣子的后脑勺。 “你干嘛啊!混蛋,你的剑是这样用的吗!”鸣子疼得流泪,摸着后脑勺吐槽着布雷。 这把宽剑平时不是打架的才会弄碎,然后当做杀手锏吗! 掰一块下来扔自己算什么! “我不是基佬。” “你就是!” “咣!”布雷又掰了一片,砸向鸣子。 ——“你够了!”这一次抗议的是某个红围巾小鬼。 本来还想再掰一片下来的布雷,动作突然定住,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剑。 “略略略。”鸣子发现布雷没有继续扔自己,就做了一个鬼脸,接着悄悄地爬上楼梯。 布雷强忍着再掰一块砸鸣子冲动,呼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小孩子吗?”布雷很想问鸣子心理年龄是几岁。 “112先生,你真的不管管那个痴.女吗?”布雷对112说。 “痴.女?” “粉色马尾那个。” “没关系,一般人打扰不了大小姐跟迪曼先生。”112深深地看了楼上一眼。 112看多很多次那宁静的画面。 并非没有对话,但是依旧能够用“宁静”来形容两人相处的时光。 就像是挂在树上的树叶,即便被风吹动,可同样能营造出一份悠哉、宁静的氛围。 “一般打扰不了吗?” “对,我试过喊安洁利亚大小姐喝茶,但是似乎她也听不到。”112道, “...”布雷看了一眼像做贼似的鸣子,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笨蛋也不会吵到别人。 不过这家伙真的八卦。 “我们在楼下就好了。” “对了,先生你需要喝茶吗?”112觉得与其上去陪大小姐,不如看着布雷,不让他乱跑。 安洁利亚坐在迪曼身边,看着他画画,看着他手中的画笔。 她并没有坐得离迪曼很近,只是选择了一个方便看着迪曼画画的位置。 “北大陆,真是的雪白的吗?”安洁利亚问道。 她的目光定格在画布那白雪皑皑的大地上。 “嗯,雪白的,就像是云层落地了一样。”迪曼轻声说道。 他为了画画,去过很多地方。 北大陆他去过,西大陆他也去过。 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景色,并且都将其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迪曼很庆幸自己曾经去过那么多地方。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将外面精彩的世界展现给安洁利亚看。 安洁利亚是一个大小姐,被万人追求的美人,迪曼也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 但,就跟迪曼说的一样。 这出众的相貌大概是喜欢上安洁利亚的一个契机而已。 他从前只想过“如何追求安洁利亚”,可是现在,他只想着怎么让她看到更多的东西。 两个目的相似,却又不一样。 “真好,原来有那么干净的世界。”安洁利亚失神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画。 可是迪曼抓住了安洁利亚的手腕,摇摇头。 “颜料没有干。” 白色的颜料是最贵的颜料,也是用得最多的。 就跟安洁利亚说的那样,白色某种意义上也便是“干净”。 因而无比珍贵。 “有点失态了,抱歉。”安洁利亚讪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只有干净与肮脏。”迪曼看了安洁利亚姣好的面容一眼。 “不要总说自己很脏。”迪曼如是说。 说这话的时候,迪曼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可是从每个字之中,能够感受到那股认真。 他不希望安洁利亚总是说自己脏。 “...”安洁利亚呼吸一窒。 “北大陆,除了雪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迪曼的画笔重重地在画笔上留下一笔。 “例如呢?” “例如有一种羽毛淡黄色的鸟,只在北大陆有。” “它们的嗓音如同天籁,遍布四周。” “树梢上也好,屋顶上也好,都会有小鸟的声音。” “例如湛蓝湛蓝的冰海。” “上面弥散着北大陆才会有的雾,你能看到世界各地的鱼汇聚在同一个海流中。” 迪曼将自己见识过的东西,一点点地讲给安洁利亚听。 讲起这些时候,迪曼明显兴奋不少。 讲着讲着,画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每周,安洁利亚都能从迪曼这里听到新鲜的东西。 迪曼为了让安洁利亚知道更多的精彩,甚至会从客人那里咨询,或者要照片。 毕竟他一个人去过的地方有限,可是他想要让安洁利亚看遍世界。 “...”安洁利亚手放在裙摆上,听着迪曼的描述,在脑海中幻想着每个细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大家对我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安洁利亚道。 “因为你很美,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对你好。” “为了得到我,对吗?” “嗯。”迪曼说着,继续画画。 “你也一样吗?” “一开始是。”迪曼笑出来声音,不否认自己的目的。 可那是最初的目的。 “一开始的目的?那现在呢。”一年了,安洁利亚第一次跟迪曼说这些。 “只是想让你多看看画。” “让我多看看画吗?”不知道为何,安洁利亚觉得迪曼是在说真话,因为迪曼在这方面很笨,并不会各种哄人开心的话。 “因为我很喜欢画画。” “然后你喜欢看画。” 迪曼说着,收起了画笔。 画中是精致的雪景。 中大陆固然也有冬天,也会下雪,可是这雪跟北大陆的不一样。 北大陆的世界,仿佛从一开始便是白色。 其他大陆的白色,只是后来染上去的而言。 “这一幅画,我也可以挂起来吗?”安洁利亚睫毛微颤,不禁问道。 “当然可以,就跟其他画一样。” 那楼梯边上的画,全部都是他的。 每一幅画,都是迪曼想要给安洁利亚看到了一个景色。 哪怕是最后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没有结果,他仍然希望这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能够见证精彩的世界。 因为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画...就算他不喜欢自己这个人也罢。 他喜欢安洁利亚,就足够了。 “我下周还会来的。”迪曼收起其他工具,只留下那幅画在阳光之下。 从阳台外照射进来的光,落在画布上,将那雪白衬得更加真实。 “我会等你的。”安洁利亚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有点惊讶。 “...”迪曼也惊讶安洁利亚会这样说。 “好。”顿了顿之后,迪曼格外开心地回了一句。 --- “他们的关系真是奇怪啊。”鸣子爬在角落,自言自语。 从迪曼跟安洁利亚的眼神中,看到的并不是郎情妾意。 而是单相思。 就如同安洁利亚自己说的那样,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爱意。 只有迪曼的眼神中带着爱意。 但他眼神中的爱意却并不浓烈,跟那种坚持不懈的追求者并不一样。 除了爱意之外,还有一种坚定。 “他该不会真的只想着让安洁利亚感受世界精彩而已吧?”鸣子心里面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安洁利亚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画家吗?”她直觉告诉自己,安洁利亚对迪曼的情感很复杂。 绝对不是她口中说的“不喜欢”那么简单在,自然也不是“喜欢”那个简单。 “嘿咻!”鸣子从角落溜走,跑到了一楼。 “112先生!!!”鸣子将112举起来。 “...”112没有反抗,可是表情有点精彩。 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被鸣子一言不合举高高。 “我们来撮合安洁利亚大小姐跟迪曼吧!”鸣子无比严肃地说道。 “撮合吗?” “我并不赞同。” “而且大小姐也不希望再经历一段恋情吧。”112露出遗憾得到表情。 他轻易地从鸣子魔爪脱离,轻盈落地。 “爱情对大小姐而言,只是一种痛苦。”112抬头,看着楼梯的转角。 在那里大小姐还在看着迪曼画画吧。 “痛苦?” “是啊...大小姐也只是一个懵懂少女罢了。” 只可惜112并没有详细说安洁利亚的事情。 可能112认为身为一个下仆,没有资格去议论自己的大小姐。 不管怎么说,除去鸣子是兴致勃勃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迪曼带着画具离开的时候,鸣子嘴里还在不停嘀咕。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跟安洁利亚大小姐的事情,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迪曼走出古宅之后,扭头看了一眼那无人的阳台。 “不是啊,所谓追求,就是要努力的啊。” “说不定哪天就打动别人了呢?” “打动吗。”迪曼合上双眼,用很复杂的语气说出“打动”两个字。 对于很多人而言,爱情很简单,可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爱情很困难。 显然,迪曼是爱情苦手的那一批人。 “不说这些了,我带你们回去吧。”迪曼带过自己跟安洁利亚的时候,开始给布雷几人带路。 --- 等到迪曼离开之后,安洁利亚摸了摸那个雪景画的边框。 因为迪曼说颜料没有那么容易干,所以安洁利亚便没有去摸。 还有一说就是,颜料干了,其实也不应该去摸画。 她只是看着雪景愣神。 “那个画师不适合你。”112站在安洁利亚身边说道。 “没有人适合我。”安洁利亚幽幽地说道。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从古宅下方传来有规律的震动声。 这震动声就像是一颗巨大有力的心脏在跳动。 不过,这声音实际上除了安洁利亚跟112,没有人听得清楚。 “大小姐,是你的母亲。” “又躁动不安了吧。”安洁利亚的表情有些无奈。 “我们下去吧。”她朝下走,112便默默跟上。 每一个大宅子,都有地下空间。 安洁利亚的这古宅也不例外。 一般来说,这些地下空间都是用来放置重要的东西。 而古宅正下方的空间,放着的东西对于安洁利亚来说确实很重要。 掀开看似普通的帘布,打开后面被无数把锁封住的铁门,安洁利亚走进了幽暗的空间。 无需借助灯光,安洁利亚那血红色的双眼,能够在这幽暗的房间里看得清清楚楚。 包括正中央那巨大的怪物。 一个美妇人被粗.大的荆棘束缚着。 美妇人...只看上半身的确实如此。 可是这美妇人的下半身是近十米的蔷薇花苞。 花苞将美妇人连接起来,形成诡异的存在。 那花苞在有节奏地搏动,那“咚——咚——”的声音正是从蔷薇花苞之中传出来。 “安洁利亚...”美妇人开口,声音有点失真。 她睁开双眼,那是跟安洁利亚还有112一样的红色双眸。 这个怪物就是安洁利亚的母亲。 但是安洁利亚并没有开口回应对方。 “安...安洁...”她的母亲声音渐渐模糊、沙哑。 安洁利亚用很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异形的母亲。 曾经她的母亲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这个“曾经”,大概能够追溯到百年前。 她也跟着自己母亲,活了超过百年了,但容貌却丝毫未变。 “安洁...我渴了...” “112,将我的血肉给母亲吧。”安洁利亚听到这句话之后,面无表情地伸出白皙的手。 “遵从你的意志,我的大小姐。”112从身后拿出斧子。 “嗤啦——”斧子残暴地将安洁利亚的半截手砍掉。 安洁利亚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显然这是相当疼的。 112看了安洁利亚一眼后,接过断手,将其直接扔向那怪物。 “沙沙!!!!”无数的荆棘像蚯蚓一样涌向那断手。 荆棘片刻之间就将那断手塞进了那蔷薇花苞之中,就像是在进食。 与此同时,安洁利亚的断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 高速回复,这种人类难以拥有的能力,体现在了安洁利亚身上。 不过只有安洁利亚明白,这并不是单纯的高速回复。 而是“不老不死”的诅咒。 “很疼吧。” “习惯了。”安洁利亚甩了甩手腕,细声说道。 “这种习惯不好。” “...”安洁利亚看着得到自己血肉后满足的母亲,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恨父亲。”安洁利亚凝视着自己没有任何伤痕的手,声音颤抖地说。 “我知道你恨他。”112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追求所谓的不老不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妻子做实验...” “为什么母亲还甘愿接受这个实验。” “金钱、权力、寿命,这些只有‘无限’才能够满足人的贪婪。”112道。 是的,有十年寿命,就会想要三十年、有了三十年了,又会想要一百年。 同理、金钱与权力也是一样的。 安洁利亚的父亲,很早就已经死去了。 带着无法不老不死的怨恨,正常地老死。 留下被诅咒的母亲跟自己。 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其中有一样跟不老不死密切相关。 那就是「天狐泪」。 天狐的泪不多,但是也不仅仅一滴。 在很早之前,一名贵族法师得到了。 那法师就是安洁利亚的父亲。 为了完全地利用「天狐泪」,使得自己整个家族的人都永生,他不断研究。 当然这法师并不明白「概念」,「天狐泪」对他来说,单纯是一件奇迹之物。 背后蕴含的东西,他并不明白有多么沉重。 他开始研究着低等种不应该涉足的力量。 而用来研究的对象,当然要是活着的东西。 最初的动物,后来是其他种族,最后甚至将这份恐怖伸向了妻女。 112是编号第112个的实验体。 要不是安洁利亚当初保护了自己,估计他已经跟其他实验体一样,被处理了。 经过了无数的努力,安洁利亚的父亲想到了一个方法让整个家族能够永生。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创造一个不老不死的母体,一个能够分享生命的母体。 那个最终完成品,就是安洁利亚变成这个样子的母亲。 就像是她母亲是主干,而安洁利亚则是她开出来的花。 安洁利亚严格来说,属于她母亲的一部分。 她的身体无法离开母体,而同时也得到母体那无法想象的浩瀚生命力。 “这是他留给我们的诅咒...” 身体无法离开母体,而在母体范围内,她不老不死。 只能活着,一直活着。 当初安洁利亚的父亲,试图将自己的生命与妻子连在一起,但是失败了。 后来他拿自己的女儿尝试,成功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能成功,而他的女儿却成功了。 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他都没有明白。 最终只留下不死的女儿和妻子,妻子更是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姿态。 他眼中的生命之美,与他人而言是面目可憎的异形。 安洁利亚的母亲这个状态并不是荒神,甚至谈不上神,只是单纯崩坏掉的生命而已。 可怜、痛苦地活着,不用摄取任何食物也能活着,但是那无尽的空腹感一直折磨着她。 只有来自安洁利亚的血肉才能压制住那空腹感。 大概是因为各种层面上来说,安洁利亚都是她的骨肉。 要是没有安洁利亚的血肉,躁动的母亲会挣脱地牢的束缚,冲到外面的话,只会带来一场灾难。 除了自己的母亲被恶毒地诅咒了,安洁利亚自身又何尝不是。 拥有等同自己母亲的无尽生命,但是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安洁利亚不能离开古宅,严格来说,是不能离开母体。 她一旦离开过远,就会失去意识,宛如空壳的肉身会自行移动回母体。 接着她的意识就又会回来。 唯一解脱的方法,便是杀掉她的母亲。 可是她宁愿自杀,也不可能去伤害自己的母亲,哪怕她已经变成了这个姿态。 就跟明知道亲人得了不治之症、无药可治,依旧会旋转挽留亲人性命一样。 但是她的母亲只要还活着,那么安洁利亚也不能死去。 这是一个死循环。 只是,112跟安洁利亚和她的母亲都不一样。 112是失败的试验品,被强行注射过稀释过的「天狐泪」。 也只有古利德那样的家伙能够生吞「天狐泪」。 安洁利亚父亲是用各种方法将「天狐泪」液化然后使用。 由于这奇迹之物很珍贵,所以他都是稀释使用的。 陆陆续续在各种人身上做实验,大部分的试验品甚至不如如今安洁利亚母亲。 直接由于过于旺盛的生命力而肉身崩溃,进而死亡。 物极必反,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112也一度经历过痛苦的折磨,最后被扔到了“垃圾桶”。 尽管他不知为何没有暴毙,还幸存了下来。 但若不是安洁利亚将他捡回来,他还是会死。 112终其一生都在报答安洁利亚,漫长的岁月足够让一个努力的猫人成长到某个高点。 112并没有不老不死,只不过拥有漫长的寿命而已。 安洁利亚这样从共享到无尽的生命之后就不曾老去,但112比起以前,已经老去了很多。 要知道,他最初被拐来做秘密的试验品是,不过是孩子。 但正因为这样,他不会受到母体的束缚,可以去任何地方。 只要112想,他随时能够抛弃安洁利亚离开古宅。 只不过,112还是选择留下来侍奉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小姐。 失去了那身为贵族法师的父亲之后,安洁利亚没有任何背景。 可于112而言,安洁利亚就是大小姐。 就算安洁利亚一贫如洗,112还是会一日复一日的地侍奉她。 况且现在古宅的收入都是依靠112赚来。 金钱可不是凭空而来的,即便是安洁利亚的父亲,财产也是有尽头的。 要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安洁利亚的日子可无法过得那么悠哉。 自然,这些112不会跟安洁利亚说就是了。 “安洁...安洁利亚...我的女儿。”安洁利亚的母亲还保有一定的理智,只要安洁利亚在,她就会很稳定,不会出现暴动的情况。 “下一次再见吧,母亲。”安洁利亚低垂着双眼,推出了地下室。 112随后跟出去,将门关上了。 对于安洁利亚来说,这个地下室等同地狱。 “如果不开心的话,我可以帮你泡点咖啡。”112对麻木的安洁利亚说。 “那就帮我泡一壶吧。”安洁利亚对替门上锁的112道。 “我想去阳台坐一坐。” 阳台是安洁利亚最容易看到外面世界的地方,所以她总是坐在阳台享受闲暇的时间。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距离的景色能够映入她的眼帘,看了无数年之后,景色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知晓,可安洁利亚还是会去欣赏。 “砰——”112一言不发地关上铁门,将诅咒的美妇人锁起来。 那渗人的荆棘蠕动声再也听不到,古宅就跟完成一样安静。 “那个画师,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办。”112想了一下后,对安洁利亚说道。 “就跟其他人一样,让他渐渐遗忘我就好了。”安洁利亚轻松地说。 一个生活在克林顿郊外不知道多少年的少女,正常来说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安洁利亚会使用法术,把自己从接触她很多的人记忆中抹去。 身为一个强大法师的女儿,安洁利亚还是会一些很特殊的法术的。 虽然对有一点实力的人没有用,但是也足够了。 安洁利亚也是这样,才能安静地在郊外度过百年的岁月。 不过要是想安洁利亚会更多的法术,是没什么可能了。 因为安洁利亚不喜欢学习法术,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宁静,她才不会从自己父亲的书籍中翻出这么一个法术。 “我还以为你会跟以前一样,堕入爱河。”112轻声说道。 “堕入爱河吗?那个‘堕’字用得一点都没有错。”安洁利亚自嘲了一句。 她获得过爱人,但是当对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带她出门之后,便逐渐腻了。 失去了她,那些男的依旧能够去找另外的爱情。 只有安洁利亚留守在这里。 不得不说,昔日追求自己的人,都会花言巧语,能够轻易撩动她的少女心。 她也沉沦过几次,连自己都献出去了。 遗憾的是,她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对那些追求者而言却不是那么神圣。 比起那些男的,迪曼可以说根本不懂得怎么去哄女性的欢心。 “他太笨了。” “而且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安洁利亚无奈地摇头。 “这样可没有办法在一个活了一百年的人心里留下痕迹。” “等过去几十年后,我又会再一次从众人的印象中淡出。” 届时,安洁利亚对于克林顿的人来说,将又会是新冒出来的贵族大小姐了。 “为什么你们才回来!!!”在布雷租借的房间里,拉克丝很不给面子地揉着布雷的脸。 布雷除了仍由自己妹妹揉脸,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了。 妹妹真是麻烦的生物...你以为布雷会这样想了?大错特错。 果然自己妹妹还是关心自己的啊,布雷欣慰地想着。 只不过在场还有维吉妮亚跟布兰琪,布雷稍微有点尴尬而已。 “因为迷路了。”布雷抓住拉克丝的手,停住了她的动作,要不是这样,布雷估计会口齿不清。 “我当然知道你们迷路了。”拉克丝道。 “啊?”布雷愣住了。 “当然是问为什么两天了才回来啊。” “你们除了迷路,还有什么可能?难道是去私奔吗?”拉克丝没好气地说。 “唔...说不定真的这样啊。”鸣子一听,在边上扭扭捏捏地说。 “““...”””众人沉默,不过很快就选择不理鸣子这个家伙。 “既然布雷先生几位平安回来了...”维吉妮亚一合手,似乎想要做什么。 “那就继续在克林顿玩吧。”但是布兰琪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维吉妮亚的话。 “等一下,布雷先生他们才回来哦!”维吉妮亚僵住,随后连忙摆手示意布兰琪不要说这样的话。 “不,去一起玩,不是挺好的事情吗。”布兰琪没有理会自己的公主殿下,继续说。 “也对,你们在克林顿旅游的时间又不长。”布雷所有所思,轻轻颔首。 拉克丝跟维吉妮亚跟着学院来克林顿旅行不过几天,要是因为自己几个人而耽搁的话,确实让他又点过意不去。 况且去玩又不是什么不愉快的事。 “很好,就这样定了。”布兰琪保持着标准的女仆站姿,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只要布雷肯首了,维吉妮亚公主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不如说维吉妮亚公主内心想跟布雷出去玩想得不得了。 布兰琪这番话也算是顺着公主的意了。 尽管还有粉毛在旁边做究极电灯泡,不过没关系,就让这条死鱼陪公主陪到累死为止吧。 想到这里,布兰琪差点露出笑容。 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保持住自己的冷淡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布雷的错觉,总觉得布兰琪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不少。 “我不去。”鸣子皱了皱眉之后,缓缓举手,说道。 “?”布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鸣子。 鸣子这个家伙,竟然不去玩?这简直就跟世界毁灭一样让人惊讶。 “你没发烧吧。”布雷摸了摸鸣子的额头。 鸣子一动不动地,仍由布雷摸着的额头。 她可没有发烧,因此完全不虚,更不用怕被布雷扔进医院。 “发烧了啊。”布雷淡淡的说。 “诶?”鸣子惊了,这个人在睁眼说瞎话,太恐怖了。 “你不是老实人吗!别撒谎啊!我额头可是一点都不烫。” “那你到底要去干嘛。”布雷随意地看着鸣子一眼。 这个粉毛笨蛋肯定有秘密的事情想去做。 “哼,还好意思问这问题,你平时不也老是一声不吭地走掉嘛。”鸣子嫌弃地看向布雷。 “...”布雷无法反驳,毕竟他确实经常这样。 “我想去找那位大小姐。”鸣子如是说。 布雷一下子就明白鸣子想要做什么了。 鸣子当初在古宅可以说着要去撮合安洁利亚跟迪曼。 没想到鸣子是认真的,他还以为只是说着玩。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鸣子确实是那种这事认真对待的家伙。 “你又不是媒人。” “不行,那两个胆小的家伙我看不下去了。”鸣子握紧拳头,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生气。 “你们好好玩吧!”说罢,鸣子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额...”维吉妮亚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鸣子就夺门而出了。 “不用管她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布雷,蕾比去找鸣子。”蕾比看着鸣子奔跑的背影,思考了一会之后,从布雷的大腿上跳下来。 “照顾好鸣子。”布雷语重心长地对蕾比说。 “噢!”蕾比认真地挥挥手,表示自己肯定会好好照顾鸣子的。 虽然角色好像翻转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砰。”又是开门的声音,蕾比摇着尾巴从门口离开。 房间一下子就只剩下四个人。 “哥...她们怎么了?”拉克丝有点懵。 “没什么,大概是发烧了。”布雷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 “...”布兰琪眉头一挑,可事情的展开似乎对公主来说是挺好的。 情敌突然退走,只剩下公主殿下作为主角,实在是完美的二人世界。 你说拉克丝?布兰琪当会跟她一起偷偷退下。 --- 在之后,布雷这位没有情商的冒险者,是怎么跟着自己妹妹和公主出去玩的,就没什么好说的。 大概就是拎下包什么的。 要是想布雷做什么神奇的撩妹操作,那估计是永远看不到了。 不过饶是如此,维吉妮亚跟布雷待一起也似乎很开心。 她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没有公主殿下应该有优雅、端庄。 “这个古迹的泉水,竟然还有水,好神奇。”维吉妮亚用手捧起一抔水,欣喜地说着。 布雷站在边上,在很严肃地思考为什么这个泉水还会喷水。 “确实很神奇。”都没有水源供给了,这泉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在暗地里,布兰琪则是跟拉克丝观察着两人。 “布兰琪,你说他们真的有可能吗?”拉克丝看着没有互动的两人,有些无奈。 “没可能也给我变成有可能。”布兰琪说道。 克林顿被和平笼罩着。 某种意义上,安洁利亚跟112牺牲自己的自由,才换来了克林顿的平和。 否则那躁动的怪物,不知道会对这个克林顿造成怎么样的破坏。 那怪物安静了百年,也将会安静下去,一直到某一个时刻。 “咳咳,这个古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到了布雷身边。 在走到布雷身边的时候,老人还特意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死鱼眼。 “有会喷水的泉水。”布雷指了指面前的泉水,回答道。 在泉水边上,是开心得跟小孩子一样的维吉妮亚公主。 “哦,这个小姑娘确实很特别啊。” “我说的是泉水。” “是你啊。”安洁利亚有点意外地看着忽然之间在自己眼前冒出来的鸣子。 “112,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有客人。”安洁利亚似乎有点不满。 “在我想说之前,这位小姐就已经爬墙进来了。”112也很无奈。 鸣子在自己通报之前,就用钩锁拉自己飞进来了。 “小姐,你这样可是私闯别人的宅子。”安洁利亚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 “我叫鸣子,你要叫鸣子小姐。”鸣子一本正经地对安洁利亚说道。 “鸣子小姐对吧,你那么突然地找上门是为了什么?”安洁利亚喝着咖啡的时候,半睁着右眼,瞄了一眼鸣子。 这位前一段时间才迷路的鸣子小姐,想不到这一次能够自己找到路过来。 安洁利亚也没有责怪她突然来着。 毕竟这个古宅常年都只有自己跟112,着实有点冷清,要是有一个相当闹的人来,也是不错。 宁静固然不错,但是适当的热闹也是一种调剂。 “为了你的爱情。”鸣子清了清嗓子,对安洁利亚说道。 “噗——”饶是优雅的安洁利亚,都被鸣子吓得喷了一口咖啡。 辛亏鸣子提前侧了侧身子,躲开了被咖啡喷到的命运。 “抱歉,失礼了。”安洁利亚脸微微一红,用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嘴。 竟然在人前喷咖啡,安洁利亚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鸣子小姐不用太担心我的恋情,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算是经历数次情场的人。”安洁利亚说。 跟一个女性说话,安洁利亚也不必特别注意。 说话对象是女性的时候,有很多不能再男性面前说的话,都可以随意开口。 “咦咦咦咦,数次?”鸣子有点惊讶地看着安洁利亚。 “嗯,数次哦。” “...”112抖了抖猫耳朵,感觉自己不太适合这个聊天场合。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闺房深谈的级别,身为公猫的112,很自觉地退出了阳台,轻轻掩上门。 “小女孩,里面不适合你。”112瞅到了蕾比后,随意地补了一句。 蕾比是112自己放进来,112自然不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 “不适合我?”蕾比歪了一下头,有点疑惑地看着112。 蕾比一路跟着鸣子过来,而笨蛋鸣子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只有112在门口拦住了迅速行动的蕾比。 “对,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差不多了。” “唔...蕾比快20了,不对,好像已经20了。”蕾比小声逼逼。 “...”对于112选择无视。 20岁?蕾比看起来不过10岁左右的样子罢了。 112姑且将这话当作了小孩子的戏言。 “那蕾比能够在这里等鸣子吗?”蕾比晃悠着尾巴。 “当然可以。”112摸了摸自己的猫须,点了点头。 “你想要喝东西吗?”猫人朝蕾比问。 “要!”蕾比摆出0V0的表情,尾巴摇得飞快。 “想要喝什么。”112像长辈一样,抚摸了一下蕾比的小脑袋。 尽管他实际上并不蕾比高多少,可是还是有种长者的气场在那里。 “我想喝冷的,想喝果汁。” “果汁吗?冷的啊...”112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这有点难。 不过并非不能满足蕾比的要求。 “我去给你拿来,乖乖等着就好了。” “好~”蕾比说着,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蕾比该叫你什么?” “叫我112就可以,小女孩。”112慈祥地说。 “谢谢112爷爷!”蕾比礼貌地说道。 “...”112听到蕾比称自己做爷爷的时候,不由得一怔。 “为什么叫我爷爷?” “因为112爷爷年纪不是很大吗?”蕾比觉得自己喊“爷爷”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是吗,原来如此。”112挑眉,接受了蕾比能够看穿自己年龄的事实。 毕竟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你可不能叫安洁利亚大小姐作奶奶或者婆婆。” “唔?” “喊安洁利亚姐姐,记得吗?”112叮嘱了蕾比一声。 “知道了!”既然112爷爷给自己拿果汁,接受那么一个请求也没有大不了。 --- “哼,不过,你也别看我这样,我也经历了好多次恋情。”鸣子挺了挺.胸,有点小骄傲地说道。 “想不到,看着很纯情的鸣子小姐,也经历过数段恋情啊。”安洁利亚放下杯子,捏着勺子,轻声说着。 “那、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恋情的浪人。”鸣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不过绝对不是因为刚才说的是大话。 “可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特意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来这里找我。”安洁利亚总觉得这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才不是无关紧要的。”鸣子拍了拍桌子。 一般人都会觉得鸣子太吵了,要是可能真正的贵族早就赶鸣子走了。 “...”不过安洁利亚认为自己素养挺好了,不至于这样就赶人走。 “看到胆小的大小姐跟胆小的画师,我就胃疼。” “...”安洁利亚原本想要拿起咖啡杯的动作僵住了。 保持得好好的笑容也凝固了。 “你其实喜欢那个画师,对吧?” “你在说什么啊,鸣子小姐,少女的爱情可没有那么廉价。”安洁利亚道。 “就是很廉价啊。”鸣子拍拍自己胸.口,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与此同时也很珍贵。” “鸣子小姐,廉价跟珍贵是反义词,你知道吗?” “所以我才拿出来形容我们的爱情。”鸣子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之意。 “我跟迪曼画师之间,没有爱情可言哦。”安洁利亚玩弄这勺子,低语着。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是为了撮合我跟迪曼,才来的。” “要是别人的话,一定会觉得你是在多管闲事。”安洁利亚用很微妙的眼神看向鸣子。 “觉得我多管闲事也无所谓,只不过我不想看到你跟他之间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鸣子重重地甩了甩头,马尾也随之摇起。 “人的时间可是有限的,绕着绕着,时间就没了。”鸣子严肃地警告着安洁利亚。 鸣子坚信着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安洁利亚跟迪曼是相爱的。 只是两个都是笨蛋罢了。 听到这里,大小姐笑出了声音。 时间的是有限的吗?安洁利亚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笑着笑着,大小姐就没有继续笑下去了。 她时间不是有限,但是迪曼是有限的。 “112爷爷,这个好喝。”蕾比捧着一杯果汁,可爱地看着112。 112站在她身边,只是笑了一下。 “不够跟我说。”112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当然乐意继续喝果汁。 “看来大小姐还要聊挺久的。”112看向门关上的阳台,耸了耸肩。 --- “呼,鸣子小姐。”安洁利亚调整了一下呼吸,喊了一声鸣子的名字。 由于鸣子的那一番话,导致安洁利亚的心有点乱。 “如果你是想当红娘,还是免了。” “我跟他不合适。”安洁利亚道。 “我才不是来当红娘的。”鸣子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 安洁利亚不知道为什么鸣子突然就站起来,有点愣神。 当然,鸣子站起来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站起来有气势而已。 “...”安洁利亚也确实被气势十足的鸣子唬住了。 “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自己骗自己而已。”鸣子一字一顿地说着。 安洁利亚完全就是一直在自我暗示,说自己对迪曼没有感觉。 可实际上呢? “要是真的觉得他无足轻重,你的家里会挂满他的画吗?” “...”安洁利亚话语哽在喉咙,她竟然无法反驳鸣子。 刚才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那一幅幅画。 “只是作为画家...欣赏罢了。” “我有什么理由爱上他?”安洁利亚犹豫了一下之后,对鸣子说。 对,没有理由会喜欢上迪曼。 因为跟迪曼在一起的时候,安洁利亚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甚至相互还会保持距离。 连暧昧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到鸣子说的那种程度呢。 只是因为对方画画很棒,还会给她带来外面的世界,所以有点期待而已。 是单纯的欣赏,跟喜欢与不喜欢无关。 “理由?为什么要一个具体得到理由?” “你不明白。”安洁利亚对于鸣子的话不置可否。 “那你之前的那几段爱情呢,又有什么具体的理由?”鸣子欺身上前,一副要压在安洁利亚身上的劲头。 “具体的理由...”被问到这里,安洁利亚竟然哑口无言。 “因为帅气?还是因为会撩?” “要是说这些是理由,是不是觉得很肤浅。” “...”安洁利亚欲言又止。 “我也以为自己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对方是好男人啊。”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啊。”鸣子凝视着安洁利亚。 不知为何,她很想将自己的理解告诉安洁利亚,不对,应该是塞给安洁利亚。 尽管她并不能言善辩,可是她想这个自欺欺人的大小姐醒一醒。 鸣子知道这样对一个人说话,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是对方厌烦,因为将自己想法强加给别人本就很讨厌。 第二,是真的被她说的动摇了。 “明明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一直视而不见。” “直到某一天,才会发现自己其实喜欢的人就在那,但已经太晚了。” “没有一个明确理由,只因为是他,是那个触动你心的他,所以喜欢上了。”鸣子说着说着,自己的脸就开始红起来。 看到鸣子脸上的绯红,安洁利亚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又会跟着害羞。 她在追求自己恋情的时候,一直找的都是英俊的人。 可她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英俊跟甜言蜜语,就不会喜欢上一个没有情商的死鱼眼了。 “我...他...我们不适合。”安洁利亚眼里全是圈圈,下意识就摸着自己发烫的脸蛋。 鸣子的话已经不是让她心乱的程度了,甚至开始让她无法思考。 “请你出去...”安洁利亚慌乱地站起来,不小心碰洒了杯子,咖啡洒了一桌子。 “112,请鸣子小姐出去!” “诶!别啊,不要下逐客令啊!”鸣子也开始慌了,没想到对方会一言不合下逐客令。 好歹继续坐下来聊聊啊,要是觉得她站起来不合适,她可以坐下来。 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觉得自己太烦了。 可恶,会以为能够说得她动摇。 “我还能说啊。” “别说了。”安洁利亚一听鸣子还想讲,更加慌了。 她可是比鸣子还要慌,仿佛自己内心某种想法要被说出来。 某种自己潜意识藏起来、不让自己察觉的想法,在鸣子的语言下,渐渐浮出水面。 要是这样下去,她的想法会一发不可收拾。 内心的抵触,让她想要反驳鸣子的所有话。 “大小姐,是要请这位小姐离开吗?”112在听到安洁利亚大小姐的命令之后,就推开门,站了进来。 不过在执行命令之前,他还是打算仔细朝这位慌了神的大小姐确定一次。 “是,现在、立刻、马上就请她出去。” “不,不要,不要啊,112先生。”鸣子连忙摆手。 “抱歉了,这是大小姐的吩咐。” “虽然我并不觉得你得罪了安洁利亚大小姐,不过作为下仆还是需要执行大小姐的指示。”说罢112轻轻一跃,抓住鸣子的衣领。 “咻!”112抓着比自己打了一个身位的鸣子,从阳台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112抓住的鸣子发出了长长的惨叫声。 “啊...好像还挺刺激的。”不过喊道一半,鸣子就发现刚才体验还不错,没有叫得那么凄厉了。 其实从阳台跳下来,也不过一秒的事情。 鸣子之前被放在地上了还在叫。 “好了,你什么事都没有。”112俯视着鸣子。 躺在草坪上的鸣子,摸了摸自己全身,发现一点伤都没有。 “你刚才都跟大小姐说了什么,竟然让她慌成那样。”112无奈地问。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跟大小姐“不老不死”的原理不一样,总觉得大小姐还是少女的心态。 而他早就是暮年老人的心态了。 “告诉了她,她自己其实是喜欢那个画师的。”鸣子想了想,还是跟112坦白了。 这个守门的猫人,惹不起惹不起。 “他们不合适啊,这位小姐。”猫人叹了一口气。 一方无尽的寿命,一方有限的寿命,就算相爱,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种原本只会发生在故事中的桥段,真的在生活中遇上,是很让人心疼的。 112很心疼自家大小姐,大小姐没有得到过真爱,只是被熟练的男人玩弄过青涩的情感。 可这一次面对或许是真爱的人,却也不敢去碰触。 若是安洁利亚大小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他会很支持这段爱情。 然而,安洁利亚大小姐并不是普通的少女。 “爱情上真的有适合不适合的吗?” “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过。”112顿了顿,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走这边,布雷先生。”维吉妮亚牵着布雷的手,走在路边道牙上。 飘起的湛蓝长裙与长发,是女子那活力的体现。 跟颓废的布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之前跟布雷聊天的老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便笑呵呵地拄着拐杖离开。 “泉水很好看,这位公主也好看。”老头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背影渐渐远去。 这一切,布雷跟维吉妮亚都未曾知晓。 女孩只是沉浸在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光。 她忘记了宫廷的规矩,忘记了那些天天缠着自己的贵族子弟,忘记了自己在学院是优等生的身份。 只是想要跟布雷在一起而言。 啊,多么后悔从前胆小自己的做出的选择。 因此她现在才要稍微大胆一些。 要不是连这些勇气都不鼓起来,那么就完全输给了另外那个乐观的女孩了。 “很好,公主殿下,一鼓作气抢走他的心也不是问题。”布兰琪躲在墙角,不断嘀咕着。 “我哥真的有所谓的‘心’可以抢走吗?”拉克丝严重怀疑自己哥哥是不是喜欢女的。 “等一下,布兰琪,你看!我哥好大胆!”拉克丝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惊得合不上下巴。 “什么事?什...么!?”布兰琪抬起眼皮,就看到布雷揽住了脸发红的维吉妮亚。 “布雷先生!!!?这太突然了...”感受到布雷的温度,维吉妮亚羞赧得想要找一个洞钻进去。 刚才布雷猛地一拉,将维吉妮亚直接揽入怀中了。 可是布雷的神情跟维吉妮亚想的完全不一样。 平静,甚至有点警惕。 布雷右手抱住维吉妮亚,左手拇指轻轻将长剑的剑刃推出了一些。 身边的几个旅客,正痛苦地蜷在地上。 他们的身上有荆棘伸出来,一朵朵蔷薇在肉体上盛开。 “老头子,站住。” 已经走出很远的老头,却并未因为布雷的话而停下脚步。 也对,别人喊停就停,这算什么理? “你做了什么?”布雷问出了这个很愚蠢的问题。 一般人并不会回答。 不过,这个老头不一样,他肯定会回答。 “没什么,小人只是稍微做了一个实验。” “打扰了持戒人先生的平静生活,真是抱歉了。”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用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说道。 “刚才听您介绍景点,小人可是相当开心。” 原本蹒跚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 那用来辅助行走的拐杖也被拿在手中转了起来。 老人提了几下舞步,在一阵强风吹过之后,佝偻的身影变得高挑挺拔。 带着面具、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双手玩着手杖,出现在离布雷很远的地方。 “不过,小人很好奇,您应该发现不了我的啊。” “因为我在您身边的事后,您并没有使用心眼。” “为何一下子察觉到是小人了呢。” “我用了。”布雷开口。 “嗯?哦!!!原来如此。”乔纳森的面具先是疑惑的表情,之后便是夸张大笑。 “就在那些人躺下来的瞬间,就用了啊。”乔纳森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面具。 “真是干脆呢,还以为您会疑惑上一两分钟才会使用心眼。” 原本乔纳森是打算在布雷使用心眼之前,就不紧不慢地走掉。 没想到布雷在看到有人倒下的第一时间,就使用了心眼。 就不会觉得这只是有人病倒了而已吗? “布雷先生,他是?”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从羞涩之中缓过来了,皱起秀眉看向乔纳森。 “一个小丑。” “没错!一个小丑!小人是一个非常非常有礼貌的小丑!” “最喜欢的是一些没有计划、预料之外的东西。” “不喜欢平静,只喜欢混乱。”乔纳森说着,就给自己鼓起掌来,仿佛刚才那一段话是多么地激动人心。 在乔纳森废话连篇时候,那些倒下人就开始被蔷薇所吞噬。 荆棘包裹着那些人,渐渐化作根茎的一部分。 布雷弹剑出鞘。 剑刃为出鞘便可压制概念,出鞘之后压制的作用将会更加强大。 然而那些人的惨状并未减缓。 “这不是概念啊,持戒人先生。” “只是蔷薇而已,一些生长得太过旺盛的蔷薇。”乔纳森鞠了一躬,对布雷解释道。 可是,若是「绝响」无效的话,乔纳森为什么不朝布雷怀中的维吉妮亚出手,不朝躲起来的拉克丝跟布兰琪出手? “布雷先生,试一下用剑斩这些荆棘跟蔷薇。”尽管没有得到太多的情报,可是维吉妮亚还是保持相对的冷静,对布雷提出建议。 布雷在维吉妮亚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挥剑将一个人身上的荆棘跟蔷薇花斩碎。 那些荆棘与蔷薇被切实地斩中之后,立马枯萎,从那些人身上掉落下来。 “嗯?真是让小人困扰。”乔纳森弹了一下自己的礼帽。 可是从语气中听来,乔纳森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呀呀呀,持戒人先生,您会不会觉得最近特别烦呢?”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叫马瑞克的家伙,轮着来破坏您的清闲生活。” “是啊,很烦,非常烦。”布雷诚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怎么可能不觉得烦呢?先是马瑞克,现在又来一个乔纳森。 “说的也是啊,你一定很烦。” “不过啊,小人很乐意看到你这样啊。” “因为您身边总是会出现有趣的事情。” “小人现在跟你保持差不多一百多米的距离呢。”乔纳森说道。 “真是遗憾,你想砍小人的心愿,在这个距离下,是办不到的。”他似乎很得意,还在原地跳了一支舞。 “你是想毁了这个城市吗?” “不,当然不是。”乔纳森伸出一根手指,摇了起来。 “小人只是想要看看人...或者说死人,能够扭曲到什么地步。” “死者不能复活。” “是的,这是铁律呢。”乔纳森并不否认。 “所以,小人并不打算‘复活’一个死人。” “对了,顺带一提,布雷先生不用再想着砍我了。” “之后小人就不会亲自出现了,哈哈哈哈哈。”乔纳森身子朝后弯,在做仰天长笑的动作。 “扑通。”然后摔倒,掉进了之前的泉水里面。 这一摔,乔纳森整个人都摔消失了。 “那个人...不见了吗?”维吉妮亚说话时候语气有点不确定。 虽然那个小丑一样的男人从她面前硬生生摔没了。 可是谁能够确定那个诡异的家伙真的离开了呢? “不见了。”布雷开口说道,放开了维吉妮亚。 他扫了一眼周围还没有完全失去救援机会的人,拔尖将那些荆棘跟蔷薇斩掉。 不过可惜的是,还是有几个人没有来得及救。 救不下来的人,最终完全没有了人样,完全成为了那一团植物的根茎。 “我清闲的假期看来泡汤了。”布雷撇了撇嘴。 布雷觉得这一次,不是恰好自己在乔纳森想要搞事的地方,而是乔纳森主动来布雷在的地方搞事。 假如真是这样,就真的脑阔痛。 “呼...”维吉妮亚扶着墙,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直接面对乔纳森,就像是面前某种恐怖的东西,让维吉妮亚大气都不敢喘,没有软倒在地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拉克丝还有布兰琪!”维吉妮亚想起了另外两人。 “她们也没事。”布雷在使用心眼的时候,顺带就观测了周围一圈。 一直偷偷跟踪自己和维吉妮亚的两人并没有事。 现在就怕远处鸣子跟蕾比的安全了。 嘛,其实鸣子的话应该怎么作死都死不掉,况且还有蕾比在边上看着。 “...”布雷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蹲下身子,捡起那枯萎的植物。 “布雷先生,小心一点。”维吉妮亚看到布雷的动作之后,不由得喊道。 说不定这个植物又会死灰复燃。 “没事的,已经完全枯了。”布雷摇头,示意维吉妮亚不必太过紧张。 他只是看到这些蔷薇荆棘之后,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布雷不是什么植物学家,也分辨不出来植物之间像不像。 可他总觉得这东西很像那个古宅附近的那些荆棘蔷薇。 要是鸣子在的话,就能过用她的直觉求证一下了。 直觉这东西很缥缈,不过布雷会相信她的直觉,毕竟他已经被鸣子的直觉帮了很多次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们好好说明一下。”就在事情发生之后一刻钟,一群克林顿的卫兵就涌了过来,将现场的几个人都围住。 布雷抬起头,看了看一脸不善的卫兵,有点想要叹气,估摸着自己是被当成了坏人。 “你们还不退下!”在布雷想要怎么解决这个场面的时候,一声怒喝响起。 布兰琪站在了卫兵身后,怒视着他们。 公主跟咸鱼的单独相处时间被破坏了不说,这群迟到的卫兵还盛气凌人?! “你是谁?这里可...” “可?可什么?你们围着的可是维吉妮亚公主殿下,以及他的护卫。”布兰琪抬起手,指了指这群卫兵。 “公主殿下?”一个卫兵跟同伴对视了一眼。 威尔帝国当下有一位代理皇帝,一位公主。 还有没有存在感的大皇子在边境。 尽管皇室如今在威尔帝国早已经没有实权,但是地位仍然尊贵。 若是怠慢了皇室成员,依旧是算是重罪。 为了保存帝国的颜面,代理皇帝的卡拉斯科可不会不罚对皇族失礼的人。 只不过,没有证据,谁都无法证明面前这个就是维吉妮亚公主。 “我听说公主是蓝头发的...” “而且还是碧眼...” 卫兵窃窃私语起来。 “我是维吉妮亚 威尔,这是证明。”除了相貌,皇室成员还有一些徽记可以证明身份。 例如维吉妮亚从怀中拿出来的那枚徽记。 “公主殿下!?”一众卫兵认得这个徽记,连忙单膝跪下,低下了头颅。 “起来吧。”维吉妮亚摇摇头,她并没有兴趣看着这些卫兵跪下的样子。 “公主殿下,对于这些人的无礼...” “布兰琪,没关系,我跟他们说清楚发生什么就好了。”维吉妮亚摆了一下手。 与其纠结这些事情,不如好好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故。 --- 维吉妮亚跟布雷没有墨迹,相当合作地跟卫兵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要让克林顿的话事人知道。 谁都不能保证之后会在哪里出事,这一次是在这个古迹,下一次呢?假如是在市区该怎么办。 布雷也很赞成维吉妮亚的做法,不能引起恐慌,但是也起码让克林顿掌权人知道。 “嘎吱。”许久之后,布雷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而房间内还有维吉妮亚公主跟克林顿的领主对话。 维吉妮亚似乎想要让民众减少出门。 可是领主却不希望这样做,因为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进而导致更多他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 “哥。”拉克丝跑到布雷跟前,上下摸着他。 “你在摸什么。” “你没事吧,当然是离那个古怪的家伙那么近。”拉克丝有点担心布雷。 毫无疑问那个小丑就是罪魁祸首,而布雷那时候距离小丑太近了,很难想象布雷会毫发无损。 “我不会有事的。”布雷道。 不知为何,乔纳森没有对拉克丝几人做什么。 不过也多亏这样,布雷不用劳心劳力。 上一次纳兰用鸣子和蕾比威胁自己,可是让他身心疲惫。 “你们学院应该会提前离开克林顿吧。”布雷问了一句。 “是的,导师们很快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估计不会让我留下。” 帝国学院可不会让学生平白无故冒遭遇危险,肯定会结束这一次旅行。 旅行以后可以继续,但是安全是第一的。 “嗯,到时候跟着离开吧。”布雷沉声道。 布雷会想办法不让乔纳森将事情搞得太大,但最后能不能办到就是另外一说了。 那个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的小丑,会做什么,布雷根本猜不到。 总之让拉克丝、布兰琪还有维吉妮亚公主离开克林顿,是肯定没有错的。 “你也可以跟着我们走。”拉克丝显然还在担心自己哥哥。 她当然看到布雷那时候处理掉荆棘蔷薇的一幕,但她依旧不放心。 更何况,乔纳森跟自己哥哥那些意义不明的对话,让拉克丝心里更加不安了。 似乎自己的哥哥跟那个危险人物,有很深的瓜葛。 迪曼走在克林顿的街上,动了动背着布包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迪曼的错觉,街上的人似乎少了很多,尤其是旅客。 最近来克林顿旅行的帝国学院,也提前离开。 这给原本本地居民就不算多的克林顿,带来一份冷清。 但是迪曼并没有在意太久,他今天要去安洁利亚大小姐的宅子那。 离上一次去安洁利亚家,已经过去两天,迪曼起床看了一眼日历,就决定今天的行程了。 虽然安洁利亚一直对自己不假颜色,但迪曼还是坚持去那。 啊...若是一开始是为了追求这位美丽的少女,现在便是为了陪陪这个孤独的大小姐。 既然都持续了那么久,迪曼大概还会坚持下去。 当然,他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放弃,毕竟人总会有累的一天。 哪怕他现在意志力很坚定,但是时间一旦久了,说不准自己会放弃。 一味付出的话,是有尽头的。 可至少,如今迪曼还能够不求回报地继续付出下去。 到他继续不下去之前,一直给那位大小姐画画吧。 难得有一个大小姐喜欢看自己画出来的景色,对于一个别无所持的画家来说,也是一份喜悦。 他踏上熟悉的小径,离开克林顿,进入郊外。 一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地形太过复杂。 可是多走几次,就会渐渐了解每一个地方,之后再去古宅就不难了。 就是路上荆棘太多,很容易受伤。 记得从前他每一次来古宅,都会被这些荆棘弄得遍体鳞伤。 “112先生?”迪曼刚看到那锈迹斑斑的大门,便发现站在那里的112。 “你又来了啊。”112的猫眼看了看迪曼。 “砰——”还没有等迪曼说些什么,112就给对方开了门。 112抱着双臂,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欸,我可以进去了吗?” “随意吧,不要弄坏什么东西就可以,这宅子本来就够旧了。”112道。 迪曼背着身上的东西,进入了宅子。 这里的蔷薇一天四季都盛开着,就像是有魔力祝福这一样。 反正迪曼是一次都没见过这些蔷薇凋谢。 或许其实蔷薇有凋谢过,只不过被112清理掉了而已。 迪曼朝112弯了弯腰,表示谢谢。 他已经来了这古旧的宅子很多次,可还是会为这份古老感慨。 是为了什么,安洁利亚才会保持这宅子的原貌呢?这应该是爷爷辈的房子了,还能完整保持在现在,着实很不可思议。 “安洁利亚大小姐,你在看什么?”迪曼看到了站在一楼仰视斜上方的安洁利亚。 迪曼顺着安洁利亚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全是自己的画。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画连城一片,从西大陆到北大陆,从冬天到春天,从山到海,仿佛包含这个世界。 当然这个说法有点夸张,毕竟世界还有很多常人无法踏足的地方。 而迪曼是常人,只能去这些简单的地方旅游。 不过这些景色在迪曼的画笔下展现出来,远超原本的壮丽。 “是你?”安洁利亚听到迪曼的声音时候,不由得一惊,收回了放在画上的目光。 “112先生这一次没有告诉你我来了吗?” “不,他提前跟我说过了。”安洁利亚摇头,她的反应纯粹是因为走神了。 所以刚回过神来下意识说了那么一句。 “你在看这些画吗?”迪曼也看着这些画,原来他替安洁利亚画了那么多了。 他甚至没有仔细数过到底过去了多久。 一切恍若昨日,恍若那天安洁利亚用话语赶走自己的那一天。 “嗯...”不知道为什么安洁利亚有点脸红。 可是还是因为之前鸣子的那一番话。 她拢了拢自己的发丝,调整了一下心情。 “今天也画画吗?”安洁利亚轻声问。 “除了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迪曼讪笑了一下,他要是不为画画,不为看安洁利亚一眼,为何来这个古宅。 “今天可以画我画像吗?”安洁利亚犹豫了几秒后,跟迪曼说道。 “你的画像吗?”迪曼一怔,他曾经画过一次安洁利亚,可是之后就再也没有画过。 “对,我想看一下,现在你画出来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乐意至极。”迪曼微笑着,将工具从包中拿出来。 两人安静地坐下,然后画师开始作画。 迪曼没有要求安洁利亚摆出什么特别的姿势,因此安洁利亚就这样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树木。 安洁利亚脑海中飘过很多想法,还有鸣子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对于迪曼,到底怀着什么情感? 纯洁的异性朋友吗?这种笼统甚至不负责的分类...似乎并非是安洁利亚真正的想法。 爱?也没有到这种地步,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深刻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想到有一个除了112之外的人,会每周定时来这里、每一次都会特意画一些自己没有见过的景色,安洁利亚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弯起好看的弧线。 哥特式的红色长裙,如秋叶。 那微张的双唇,如樱花瓣。 迪曼现在一定正将这些画在画布上吧。 假如漫长的岁月,都能够这样度过,或许并不赖。 奈何,这不可能。 总有一天,迪曼会老去,然后躺进黑色的棺木之中。 她依旧被困在古宅里面,抬头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空。 这恬静美好的时光也会一去不复返。 不知道为什么,安洁利亚觉得此时此刻的感觉,要比曾经的热恋更让她陶醉。 “安洁利亚大小姐?”迪曼似乎察觉到安洁利亚迷离的目光,不禁停下画笔,担心地问了一句。 “是身体不舒服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安洁利亚大小姐身体不舒服,但还是有点担忧。 “不,你继续画吧。” “对了,我可以趴在这里,睡一个午觉吗?”安洁利亚调整了一下姿势,发丝散落到肩后。 “这是安洁利亚大小姐你的家,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安洁利亚没有说话,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得莫名舒心。 而迪曼则是将安洁利亚的睡颜,一并画了下来。 “布雷,克林顿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鸣子悄悄地问布雷。 布雷先是看了看鸣子一眼,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是。”而且布雷的回答非常简洁。 “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 “别啊,不要不说话,一个字也行,你继续说啊。”鸣子看到布雷闭上嘴了,就连忙摇着他肩膀。 只可惜,并不是那种小女生的撒娇摇法,而是一副要将布雷肩膀摇脱臼的摇法。 “我跟维吉妮亚公主她们去观光的时候,旅客的身上长植物了。”被折腾到烦的布雷,无奈地将实际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鸣子眼里全是问号。 当然,这也在布雷的预料之内,虽然他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但要理解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毕竟谁身上会长植物呢?而且长就长,还会把人吞掉才是最惊悚的。 细节方面布雷也不懂得该如何跟鸣子解释,她理解不理解都只能看缘分了。 “字面上的意思。”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呜哇...虽然还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不过貌似很厉害的样子。”鸣子不明觉厉,发出了赞叹。 “估计一时半会走不掉。”布雷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你还想着旅游?”鸣子随手拿了一包零食,开始啃了起来。 “搞事的人我认识。”布雷道。 “哦,懂了。”鸣子将一块小饼干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这的懂了。 不过不追问这倒是让布雷省心不少... “蕾比也要。”蕾比扯了扯鸣子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零食。 “来,这里。”鸣子听到蕾比的声音之后,熟练地开始投食。 “你前几天当红娘结果怎么样了。”布雷突然想起来鸣子之前跑掉去古宅当红娘了,好奇地问。 “我才不是去当红娘。”鸣子鄙视地看了布雷一眼。 “嘛,结果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已经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 “完全不管别人爱不爱听,自顾自地说吗?”布雷走到桌子边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休闲的假期已经没了,布雷要好好做准备,免得被乔纳森打个措手不及。 尽管布雷不晓得乔纳森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最终解决手段还是战斗。 跟乔纳森交涉根本没有可能。 同时不知道乔纳森想做什么,也没法提前找到解决方案。 所以还是打架。 真是简单粗暴的解决手段,可是布雷也不算特别讨厌。 “是啊,不这样的话,我的话可传不到她的耳中。” “希望你的话有用吧。”布雷将两把剑“啪”地一下放到桌子上。 “肯定有用。”鸣子不知为何就开始膨胀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左晃右晃。 甚至开始用零食调.戏蕾比。 “咚咚咚。”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布雷放下手头的工作,慢悠悠地走去开门。 “布雷先生,早安。”开门之后,第一眼就看到维吉妮亚。 “那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布雷探出头,看了看后面的布兰琪跟拉克丝。 拉克丝看到布雷之后,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就干脆做了一个鬼脸。 看到自己妹妹对自己做鬼脸,布雷有点心痛。 两兄妹早上的问候这样就算是结束了。 “是来告别的,我们后天就会离开克林顿。”维吉妮亚低垂着眼皮,有点失落地说道。 难得有机会可以解除布雷先生,没有想到由于意外的事故而被迫离开。 未知的危险是最让人恐惧的。 人突然被植物吞噬的原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因此帝国学院即将全员撤出克林顿。 维吉妮亚知道布雷不打算离开,所以提前跟他告别。 就像从前一样,布雷这一次应该又会想办法处理事件吧。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维吉妮亚很清楚。 拉克丝其实隐约也察觉到布雷的一些事,不过只是不相信罢了。 没办法,若是不亲眼见证,那些都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是吗...注意安全。” “进来坐坐吧。”布雷思索了一下,既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那就邀请别人进来做客吧。 “那就恭敬不从命了。”维吉妮亚双眼带着笑意,欣快地说。 “唔...”原本还在逗蕾比玩的鸣子,看到好几个人进来之后,连忙端正好姿势,顺手将蕾比也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 “你们好。”鸣子擦了擦嘴角的饼干屑,礼貌地说道。 “0A0。”蕾比一脸懵,还没有从被逗的角色回过神来。 --- 其实在布雷家中,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做。 而且布雷并不能言善辩,更多的时候是维吉妮亚在开话题。 不愧是公主,交际方面几乎完美,就算跟布雷这种容易把天聊死的人都可以聊得很愉快。 至于拉克丝,作为布雷的妹妹,虽然没有很疏远,但也不会特别亲近。 那种腻歪在一起的兄妹,永远只是少数。 不过拉克丝偶尔也会偷偷瞅自己老哥一眼,也不知道心里在意布雷些什么。 “...”拉克丝不着痕迹地靠近蕾比。 她知道蕾比一直都跟着布雷,不过她从来没有跟蕾比多么亲近。 该怎么说...不知从何下手。 自己哥哥宠溺的下女孩,其实拉克丝也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依稀还记得最初布雷跟蕾比一大一小两团东西来找她的那天。 蕾比看到拉克丝靠近之后,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拉克丝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蕾比,接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可以抱抱她吗?”拉克丝朝鸣子问。 “诶,可以啊,只要蕾比愿意。” “蕾比,能让我抱一下吗?”拉克丝试着问。 “可以噢!”蕾比意外地爽快。 然后拉克丝就抱住了蕾比,发现这个小女孩...好软、好可爱!就是尾巴有点硬。 布雷瞥了一眼这温馨的画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桌上边上,将两把剑拿起来。 “布雷先生?” “布雷,你怎么了?” 维吉妮亚跟鸣子敏锐地发现布雷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 “出去一小会。”布雷轻声道,然后推门出去。 “假期这次是真的到头了。”他抬了抬眼皮,自言自语。 时间来到大概在一天之前。 在安洁利亚居住的古宅不远处,一个精致的小墓园里,乔纳森用不知哪里找来的铁铲,一点点地挖着泥土。 他挖一下,将泥抛到身后,然后擦了擦没有汗水的面具。 “嘿咻!嘿咻!”乔纳森卖力地挖着,被泥土弄脏的面具上挂着开心的大笑脸。 明明正在做着掘坟这种亵渎死者的事情,乔纳森看上去却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内疚。 反而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真是深啊,到底是要埋到多底层。”乔纳森一边挖着,一边哼着小曲。 “啪。”然后铁铲碰到了硬物,挖不下去了。 “中了。”乔纳森放下铁铲,弹了弹自己的礼帽。 然后他开始上手,一点点地挖泥。 不过没有花费乔纳森太多时间,就挖出了东西。 那是一个厚重的棺材,黑色的棺身,金色的边缘。 看得出来埋葬的人地位并不低,至少是挺富有的。 乔纳森一把掀开棺材,里面是已经腐朽掉的尸体。 棺材里面的光景放在大部分的时候,都足以被举报然后强行打码。 外面的光鲜,跟里面的腐朽形成鲜明对比。 恐怕这棺材已经埋了很久,否则也不会腐烂成这样。 因为正常来说,棺材里面多少都会有防腐的措施。 而这具腐烂到不能再烂的尸体,就是乔纳森想要找的东西。 复活?不不不,乔纳森当然不会复活这种东西,他才不想要弄出僵尸什么的。 乔纳森举起自己的手杖,然后手杖的端部打开,露出里面的枪口。 “那么,醒过来吧,亲爱的卡西姆先生。”话音落下,一枚子弹贯穿了着腐朽的尸体。 无数的黑色手影在棺材中涌出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乔纳森的面前依旧是笑容,看着这骇人一幕,却动也不动一下。 一个黑影浮现出来。 这个黑影隐约可以看到骷髅的轮廓,四周溢出不祥的雾气。 牠看上去就像是会给世界带来瘟疫的邪恶之物一般。 根本不是人,但也不是恶鬼。 大概是亡魂,或者用另外一个更加贴切地词语去称呼这位卡西姆先生——幽灵。 “啊...”从这幽灵之中,传出沙哑的呻.吟声。 “看来刚刚恢复一些意识,说话还是不特别利索。”乔纳森轻快地说,看到这东西诞生他格外开心。 卡西姆,正是这古宅原本的主人,也就是安洁利亚的父亲。 一位为了长生而对亲人“施加”了恶毒诅咒的贵族法术老爷。 其实乔纳森也不知道自己弄出来的这东西,到底算什么。 活物?肯定不算。 算复活了卡西姆吗?某种意义上算是吧。 毕竟别看这东西长这个鬼样,牠...不对,是他,可是完全具备卡西姆记忆的。 嘛,但本质上并没有复活,因为没有肉体,灵魂也是零碎的。 这东西只是有卡西姆想法跟记忆的亡灵,但从形式上、从很多方面来说,又无法证明他不是卡西姆。 “我在哪...”卡西姆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疑惑。 死去了百年以上的时候,突然被人唤醒,也难怪他会疑惑。 “你醒过来了啊,卡西姆先生,这里是你家附近哦。”乔纳森在土坑地面手舞足蹈。 “我活过来了?”卡西姆看着自己那被雾气萦绕的骷髅身躯,有些震惊。 复活死者,这不是禁忌吗? “不不不,是醒来了。”诚实的乔纳森可不会撒谎。 “用词要恰当,否则会被吐槽点,卡西姆先生。” “你叫醒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乔纳森歪了歪头,用手站着手杖。 “我没有特别想做的啊,卡西姆先生。” “小人只是想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卡西姆伸出骨质的双手。 被唤醒的幽灵,灵魂一片混乱,记忆也很错乱。 他想要说话,却没有喉咙可以发声。 但是没有喉咙,声音还是会从身体内传出去。 那声音像是从空洞的骨头重发出的回音。 “对对对,生前想做的也行,现在想做的也行。”乔纳森张开双臂,高声说道。 “我想做的...我想做的...”卡西姆不断呢喃着,那些黑雾愈发狂暴。 “我要继续...” “没错...我要活着,继续活着,不老不死、不老不死、不老不死...”卡西姆说话开始利索。 他的每一个字中,都散发着执念。 他想起来了,他一生都在为了不老不死而奋斗。 哪怕用上自己的妻子,用上自己的女儿,他都要达成目的。 他将自己的妻子变成怪物,将女儿跟怪物的生命绑在一起,完成了永生者的实验。 然而,接下来他无论怎么对自己尝试,都无法再现女儿身上的奇迹。 不可能,明明他才是付出最多心血的,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才是受益者。 要是研究出来不老不死的方法,他将流芳万古,受到各种统治者的青睐。 “咿呀,我们不如先出去再说?”乔纳森指了指上方,他并不是想在泥坑里面待太久。 说着,他还特别转身看自己燕尾服有没有皱。 “呼——”就在乔纳森刚说完之后,卡西姆就像是烟雾一样上升,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泥坑。 棺材中的腐朽尸体还在,但是尸体中蕴含的一切都被凝聚在这幽灵身上了。 “精彩!实在是精彩是魔术!”乔纳森看到卡西姆飞出去之后,忍不住鼓掌。 接着他就笨拙地手脚并用爬出去,一点都不潇洒。 “真是不轻松的工作。”乔纳森用手杖撑着自己,一副很累的样子。 “我要去我的房子...我要回去...”卡西姆阴森地说着。 “不,卡西姆先生,稍微冷静一点。” “我觉得我们现在呢,应该是逃跑比较好。”乔纳森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这可是我的家,我的地方。” “一百多年前是,现在的话,应该不算了。”乔纳森面具上摆出苦笑、 “他说的对,现在这是大小姐的家,你只是一个死人。”一个猫人站在树上,俯视着乔纳森跟卡西姆。 “你又算什么东西...”卡西姆用沙哑的声音嘶吼着,他似乎很看不起猫人。 “什么东西吗?” “你的第112号试验品。”112斧子立在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想要一顿毒打。”这样的话乔纳森当然不会那么贱地说出来。 不过实际上,乔纳森跟卡西姆的处境就是正在被毒打。 这小巧的猫人,挥舞比他自己还要大一些的斧子,将卡西姆刮到了树枝上。 没有还手过一次的乔纳森,被赶得上窜下跳。 “这位先生,用暴力说话可不是好习惯。”乔纳森压着自己的帽子,不断地逃跑。 现在这样可不行呀,需要找个机会带着卡西姆离开。 不过这还要问这猫人给不给。 “轰!!!!!!!!”斧子劈得地面龟裂开来。 “啊,我挖的坑!”乔纳森发出了惨叫,他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泥坑,被112掀起的泥石给填上了。 虽然这个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不过好歹也是自己挖出来的,多少也有感情。 “我只是一个看门的,打死不请自来的人也很正常,不是吗?”112淡淡地说道,一斧子砍向乔纳森。 乔纳森猛地矮下身子,勉强躲开这一击。 112虽然谈不上是逆天的鬼才,可是他好歹也是活了上百年,只要平日不疏忽练习,实力并不会弱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的身体可是猫人的壮年时期,简单来说就是——全盛。 只需要112有一点点战斗的天赋,就足以让他变成中大陆屈指可数的强者之一。 “不不不,一般只会是赶走,打死什么都太过分了。”乔纳森擦了擦面具上的泥,有点为难地说。 “打死”不请自来的人也太过暴力了吧。 “试验品...我什么时候有过你这样的试验品?”挂在树枝上的卡西姆,艰难地说道。 卡西姆的雾气变得很飘忽,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样。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试验品中有那么暴力的猫人。 “你当然不会记得,毕竟几百号试验品。”112用很平淡地语气说着。 几百号试验品,112只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他恰好被心地善良的安洁利亚捡回来。 几百号试验品中,即便有存活的也会被扔掉。 扔掉的试验品中,只有他被安洁利亚大小姐发现。 “一百多年过去了,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112瞥了一眼卡西姆,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一百多年?”虽说看不出表情,但至少卡西姆的语气惊讶。 “没错,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啊,卡西姆先生。”乔纳森也说了一句。 “一百多年!?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然而这就是事实。”112思索了一下,决定放弃难缠的乔纳森,直奔卡西姆而去。 首先要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重新“活”过来的卡西姆先处决了。 “不可能!” 要是112没有骗他,就说明这猫人活了一百多年。 失败品应该都是没有能够成为不老不死的家伙,为什么这猫人活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卡西姆声嘶力竭地喊着,他都只能认命地躺进棺材,为什么这个猫人能够活到现在。 “不如问你自己?”说罢,巨大的斧子将卡西姆劈成了两边。 “啊...糟糕,被劈开了。”乔纳森看着被劈成两边的卡西姆,不由得愣住。 这可真是一顿毒打啊。 “不过,这位先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管我哦。”乔纳森摊开手,对背对着他的112说。 当然,他并不是打算偷袭之类的。 一开始他就说了,先要开溜才行。 乔纳森拍了拍手掌,被劈开的卡西姆重新凝聚起来,然后被吸入乔纳森的一个暖水壶里面。 “你对我做了什么!!”暖水壶里面传来卡西姆暴怒的声音。 “小人可是好不容易才救下你的,卡西姆先生稍微镇定一些吧。”乔纳森无奈地说道。 对于这种很容易就暴怒的人,乔纳森也不是特别喜欢。 他喜欢会好好讲话的,尤其是喜欢那些会听他讲废话的。 毕竟他作为话痨,最大的爱好就是瞎逼逼。 “我们看来打不过这猫人大爷呢,卡西姆先生。” “有什么好主意吗?”乔纳森一边躲着112的攻击,一边问暖水壶里面的卡西姆。 “先跑。”卡西姆一反之前的暴怒,说出了极其怂的台词。 “离开之后才从长计议。” “只要找到机会找到我亲爱的妻子就可以了。”卡西姆阴沉地说道。 目前看来,想要越过112进去古宅是很不现实的。 可是卡西姆还是要闯进去,因为他要找自己最完全的试验品。 当然,他还想知道为什么112能够长生,要是他当初知道的话,也不会被埋进棺材了。 “那敢情好啊。”乔纳森听到卡西姆说要跑,开心的不得了。 “再打下去,我的帽子都要被劈开了。”他心疼地摸摸自己被撕开的帽檐。 “说出你的所有目的。”112斧子重重地立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不行不行,要是逼供的话,我可是会一五一十全部都说出来。”乔纳森疯狂摇头。 他那么老实,要是被逼供可不得到了。 “所以说啊,猫人大爷,猫人先生,小人先行一步离开了。”乔纳森行了一个礼。 下一刻,乔纳森跳到半空在,“咻”的一下像导弹一样飞走。 乔纳森一手抓着帽子,将暖水壶不知道放到了什么地方,另外一只手抓着手杖,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 112愣在了原地,斧子拖在地上,半天没有抬起来。 “这家伙...”乔纳森这样逃,112想要追都追不上。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逃跑会有这种方式,这也算是飞行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古宅,最后还是觉得继续看门。 这里面还有安洁利亚大小姐,他不能放弃护卫的工作。 不过此时的112在纠结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该不该就这事告诉安洁利亚。 告诉安洁利亚大小姐的话,肯定会让她压抑。 但是不说的话,等卡西姆真的出现在到安洁利亚大小姐面前,场面将会更加糟糕。 “安洁利亚大小姐...”112真心觉得这位大小姐一生都是命运多舛。 真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她更多。 ““““咕咕咕噜——””””克林顿街上,一些摇摇晃晃地身影,发出古怪的声音。 这些身影,原本都是正常的人。 而现在,这些身影就算穿着衣服或者铠甲,但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人了。 他们的身上长满了荆棘跟蔷薇,盛开的蔷薇不断抖落花瓣。 花瓣落地之后,就会疯狂的增值,成为像花却称不上是花的诡异东西。 植物的根茎完全将人裹住,只留下一部分的手脚用来移动。 那些手脚被荆棘缠起来,像是提着人偶线一样控制着手脚行动。 “可恶,这些东西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卫兵的队长,一边指挥这手下挡住这些鬼东西,一边暗骂。 卫兵们当然知道之前古迹出现的异常。 平静了几天之后,异象又毫无征兆出现。 因为这样,旅客们也意识到克林顿似乎摊上了什么大事。 而且这一次的异象比上一次更加严重,这一次被植物吞噬的家伙可是会动的。 “用最快速度处理掉这些东西!不要让恐慌扩散!”越多人知道,事态就会越糟糕。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消灭这些怪物。 “队长!!不行这些东西...杀不掉!”一个卫兵惊恐地说。 无论他用剑砍多少次,这些东西都会爬起来。 把里面的人都杀了,植物也会自己动。 幸运的是,这鬼东西没有像瘟疫一样朝着四周扩散,被缠上的人也不会被感染之类的。 “吓死老子了...”一个被荆棘缠上的卫兵,额头全是冷汗。 被缠住的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也要变成这副样子了。 “冷静一些!这些东西没那么可怕!” “找东西关住他丫的!!”卫兵的队长灵机一动,连忙喊道。 没错,杀不掉的话,关起来就可以了。 这些东西不是源源不断的,数量有限,总归有办法应付。 --- 布雷走在人影稀少的街上,剑早就拔了出来。 克林顿城区之内,远不止一处有这些怪物。 布雷住的地方附近也有一些。 处理一批这种怪物需要消耗大量的人手,所以有些地方的怪物根本来不及处理。 例如布雷面前这一群。 一个怪物走来,布雷便顺手一剑过去。 布雷用剑刃切开这些怪物外面的荆棘蔷薇时候,那怪物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机能。 只不过,这一次就算那些植物枯萎脱落之后,里面的人也没有能够救下来。 跟着那些荆棘蔷薇一起枯萎的,还有吞噬掉的人。 干瘦的人型,就像是被暴晒得失去水分一般。 虽然乔纳森说这些东西跟概念没关系,可「绝响」还是有效的。 到底是老实人乔纳森撒谎了,还是其中有跟复杂的因素呢?这些就不是布雷想得通的。 本来布雷还想着等维吉妮亚她们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着手调查。 但是事情来得有够快的,前脚维吉妮亚来告别,后脚 出事了。 明明这几天以来一直风平浪静,霎时间就涌现出这些怪物,很容易让措手不及。 “咕...”怪物的声音在布雷身边响起。 “跟鸽子叫一样...”布雷吐槽了一句之后,抹了抹剑刃上挂着的植物残渣。 随后便是一边倒的战斗。 虽然看似凶猛,然而这些怪物毫无智能,只会一些简单的攻击方式。 对布雷而言,这全都是靶子,基本就是挥剑就完事。 在处决了十几个这种怪物之后,布雷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里面的人早就被这些荆棘蔷薇吸成干而死去了。 动起来的是植物,而非这些干瘦的尸体。 植物牵引这尸体的四肢,将死去的人化作行尸走肉,漫步在克林顿之中。 乍一看,就跟「徘徊之墓」里面那些徘徊的亡者一样。 当然了,只是像而已,这些其实就是一些生长旺盛到变异的植物。 布雷认为自己有必要去安洁利亚的那古宅走一趟。 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他觉得跟那个地方有关系。 理由的话,很简单,简单到没有说服力——那就是这些植物给布雷很强的既视感,跟古宅附近的很像。 布雷扫荡掉四周的这些怪物之后,就打算跟鸣子她们说一声,然后出发。 不过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咿呀咿呀,这些无辜的人们真是惨啊。”乔纳森用轻松的语气说着,站在了房檐上,俯视着那些干枯的尸体。 “你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不过你来得刚好。”布雷对于乔纳森的忽然出现并不意外,反倒是他有些事情要问乔纳森。 “来的刚好?噢噢噢噢,持戒人先生,你难道说,一直在等小人吗!”乔纳森一下子就欢乐起来。 “...”布雷很不习惯乔纳森这种一惊一乍的样子。 “你到底在克林顿做了什么?”布雷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位老实人,不过想了想,最后只说出了一个问题。 “小人吗?小人只是叫醒了一位先生。”乔纳森用手杖戳了戳脚下的房檐。 “这些活泼的植物,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人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乔纳森生怕布雷不信,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小人可是从来都不会撒谎的。” “不,你撒谎了。”布雷反驳。 “什么,小人竟然撒谎了!?”乔纳森听到这句话,面具变成震惊的表情。 “你说这些东西跟概念无关,但是还是被「绝响」压制了。” “原来是这个啊。”听完布雷的话之后,乔纳森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些产生这些植物的母体,跟概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的剑切断的不是这些植物本身,而是切断这些个体跟母体的连接,所以它们才会枯萎。” “因此,小人并没有撒谎,你的剑斩的不是它们,而是另外的东西。” “不知道持戒人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斩业非斩人。”乔纳森越说越起劲,有要将话题带偏的趋势。 “...”布雷不想听对方废话,剑往上一抽,隔空斩向乔纳森。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乔纳森的影子出现,用粗壮的双臂硬生生当下布雷的斩击。 “真可怕,要是小人没有保镖可是要被劈死了,要知道小人不久前才被打了一顿,可不想挨第二顿毒打。”乔纳森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语气依旧轻快。 “不过布雷先生套话的技术见长啊。”乔纳森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如果真的如乔纳森说的那句“斩业非斩人”,那么布雷认为将乔纳森斩了也不算是斩人。 “可是布雷先生啊,你做事有点太过消极了。”乔纳森伸出手指,摆出一副要说教布雷的样子。 “你看看,假如是持戒人二号先生,肯定二话不说进去古宅将里面的人都斩爆。” “嘛,前提是那些人邪教徒。”乔纳森摸着面具的下巴,煞有其事地说着。 “还有就是小偷先生,要是有好处的话,肯定也会砍爆古宅里的人,然后抢走所有东西。” “...”布雷冷着脸看向乔纳森,他说的都没有错——包括说自己这一点。 “你应该啊,提着剑,然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斩爆一切。” “你的实力一定能够办到的吧!” “这样的话,一些悲剧就能够抹杀在摇篮之中了。”乔纳森像是在演讲一样,高声说道。 “你在劝我当屠夫吗?”布雷只是说了一句。 然后乔纳森就没有继续说话了,而是发出了“嘻嘻嘻”的笑声。 “说屠夫也太过分了。” “只是在劝你当一个沉迷力量带来的控制一切的权力的人。”乔纳森利索地说着一连串拗口的台词。 “想打我吗?”乔纳森突然弯下腰,将脸靠到布雷跟前,试着问道。 “很想,而且不是打,是砍了你。”布雷额头跟乔纳森撞在一起,面无表情地说。 “那可真是遗憾。”乔纳森并没有躲开布雷这个粗暴的动作,而是用轻快的语气说。 “你需要一个熊猫大师夹击我,否则可砍不到我。”乔纳森随意地说道,然后直起腰,理了理立领。 “说真的,小人可是相当喜欢跟持戒人先生聊天。” “毕竟你不会跟那种愤世嫉俗的小说主角一样,看到我就像疯狗一样咬过来。” 要是换一个正义感极其强的人,恐怕对一看经常搞事、还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得到乔纳森,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吧。 尤其是自己还有不错实力的情况下。 总之会想尽办法杀掉乔纳森,为了宣泄心中的正义、愤怒。 可是,布雷知道这些操作都是徒劳的。 先不说打不打得赢乔纳森的问题——对方只要想逃,没有人能够拦住。 哪怕布雷剑贯穿了对方的心脏,他都有办法逃掉,过几天再跟没事的人一样乱蹦乱跳。 “这时候小人就非常欣赏你消极的一面了。”乔纳森很享受自己说废话,还有人会听的时候。 “啊啊啊,对了,持戒人先生是打算解决这次...嗯,异变,对吧?”乔纳森想了想应该用什么词去形容这一次的事件,于是乎想到了“异变”这个很贴切的词。 “那么你大可以去那古宅,一切根源都在那里哦。”乔纳森不知道为何,将大量的情报都告诉了布雷。 “果然是那个地方吗...”虽然布雷一开始就猜是古宅,不过乔纳森亲口承认之后,倒是省去了布雷去验证的时间。 “没错,就是那古宅。” “至于这个城市,应该犯不着您担心。”乔纳森压着礼帽,双脚忍不住开始跳舞。 其实这些被植物吞噬的怪物只要厉害一些的冒险者就可以处理。 要是能够请来S级冒险者,甚至根本不算事。 因此布雷应该在意的不是克林顿城区。 “您应该关注一下的是,郊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入侵市区的奇怪东西。”乔纳森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布雷瞳孔一缩,然后猛地合上右眼。 心沉如死水,感知如涟漪扩散。 等到他重新睁开眼之后,人便头也不回地朝城外跑去。 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离开。 “真是干脆,还以为会多跟小人说几句。”乔纳森有点遗憾地说道。 不过他还是挥挥手,自顾自地跟布雷告别。 根本无法理解乔纳森到底在做什么,似乎在搞事,却偏偏告诉布雷大量不应该透露的情报。 硬是要找个理由的话,大概是乔纳森纯粹是觉得这样做很有趣吧。 乔纳森用手指敲了敲面具,面具上的表情换成了夸张的大笑。 --- 布雷知道用跑的根本不可能及时出城,所以干脆喊了一辆市区用的马车。 尽管克林顿听说出事了,不过其实很多商贩之类的根本没有挪窝。 毕竟只是可能出事,并不是一定出事。 只有亲眼看到了,人们才会放弃生计,选择落荒而逃。 “先生,这个时候你要出城区,可能有危险啊。”马夫挥着鞭子策马,跟身后布雷了一句。 “听说路上有怪物。”马夫补充了一句。 “那城区有危险,为什么你还在驾马车?” “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嘛。”车夫苦笑道。 他可不是为了刺激而在街上接单子,而是为了混口饭。 真的有资本,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架马车了,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魔导车的。 不过那东西贼贵,一般人用不起,自然也不可能用来作为谋生工具。 “咴!!!!!!”在接近克林顿郊外的时候,拉着马车的几匹马突然嘶吼了起来。 马蹄扬起来,似乎不愿意继续前进。 “怎么回事?”车夫也有点困惑,无论自己怎么挥鞭子,这些马都驻足不前。 “没关系,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吧。”布雷对车夫说了一句,然后随手从腰包扔了几张纸票给车夫。 付完钱之后,布雷就从马夫里逃出来,继续朝着郊外跑。 “喂喂喂!客人,你给钱少了啊!”车夫手忙脚乱地接过钱之后,发现纸票钱不够。 “可恶。”他暗暗骂了一句,自己冒着危险给他驾车,竟然还少给钱。 “嗯?不对,好像还有。”但是车夫刚骂完,突然发现还有几枚硬币。 这几枚硬币是布雷坐上去之后就放在车里面的,是免得突然路面爆炸来不及给钱。 因为别说路面爆炸了,就算天掉下来布雷都不会惊讶。 提前准备准备总没错。 “竟然给多了?” “哈哈哈,真是阔绰的客人。”车夫一下子换了副嘴脸。 --- 布雷当然不知道车夫心情的大起大落。 他离开马车之后就继续徒步前行,直至看到满目的蔷薇,才停下脚步。 布雷停下脚步了,因为有东西挡住他前进。 那是一片荆棘蔷薇...或者说是蔷薇林。 布雷没有记错路的话,这是他之前跟着拉克丝一行人经过的地方。 然后,他要真的没记错的话,那么这里原本应该是没有那么多荆棘蔷薇的。 不对,应该是一点荆棘蔷薇都没有。 这种东西应该长在花园中,而不会再森林中泛滥。 可是布雷面前这光景是怎么一回事? 树木被大量的荆棘缠绕着,然后朵朵蔷薇盛开。 这些鲜艳的红色或紫色,全都是吸取周围营养换来的。 荆棘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张网,拦住了所有的路。 多这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蔷薇的数量。 这东西就像是泛滥的藻类那么密集,而是跟植物紧密交织在一起,简直就跟肿瘤团块没有区别。 布雷甚至能够看到被活生生绞死在荆棘之间的小动物。 这些动物当然不可能是自投罗网,那么最后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是荆棘主动绞死这些小动物的。 “锵!”布雷陡然出剑,将不知不觉爬到自己脚边的荆棘给一剑斩掉。 在前几分钟,布雷附近可没有长蔷薇。 但是等到他理清思绪之后,身边已然布满植物,这些植物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欲要将布雷生吞进去。 可是似乎又碍于什么原因,这些植物没有并拢,而是保持着原状,没有继续疯涨。 那场景就像是布雷站在了怪物的口中,而怪物迟迟没有合上嘴。 “原来郊外的东西是指这些吗?”布雷呢喃着,看来乔纳森说的就是这里了。 这些植物看样子并不会只朝着一个方向蔓延,而是正在往四面八方长。 时间足够的话,克林顿也会被蔓延波及到。 这些蔷薇的起源处并不在古宅,而是在古宅外面的那个蔷薇庭院,就是当初布雷几人迷路走到的地方。 烧掉吗?这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布雷并不会实用性的火球术,火球又不再身边,因此这个方案不成立。 果然只能用两把剑来除草了。 一路除草到底就完事。 打定主意之后,布雷将两把剑都握在了手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布雷动起来的瞬间,那些荆棘跟蔷薇像是活过来一般,猛地生长。 扭曲的植物交织成各种形状,就像是一只只怪物长着巨口,然后涌向布雷。 哪怕是巨大的猛兽,也会被这些植物挤压然后被尖刺贯穿出一个个口子。 周围只有植物高速生长响起的恶心声音,而且当看到这些狰狞的荆棘跟蔷薇,总会有一种有无数猛兽咆哮的错觉。 在这些蠕动的植物之中,勉强能够看到一些被碾碎的尸体。 这些大概是到郊外游玩的无辜者。 无辜的旅客,没有被植物寄生变成行尸走肉,而是直接被压成破烂。 布雷有点理解城里面那些鬼东西是什么情况了。 估计只是这里蔓延出去的一点余波而已,真正足够毁灭克林顿的“怪物”如今在布雷面前。 “真是猎奇...斩植物还是第一次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跟植物化作的怪物战斗,布雷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屈膝俯身,下一刻提剑、迈步。 布雷身上的龙纹闪烁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化作流星,冲出了这些植物浪潮的包围。 双剑化作双翼,而这双翅膀锋利到能够切断一切。 「折剑流」「穿林」 “哗!”剑刃轻易地撕开荆棘跟蔷薇构成的防线,两道白线一直外远方拉。 布雷所至之处,白线如影随形。 而白线所至之处,荆棘蔷薇皆被剑刃撕碎。 “...”等到布雷停下来之后,身后百米的植物才全部轰然之间化作碎渣。 正常的武器可能没有办法除去这些植物,不过布雷的长剑可以。 用乔纳森的话来说,长剑斩断了这些东西跟母体的联系。 跟母体失去联系,这些荆棘蔷薇也会失去旺盛的生命力,一下子枯萎烂掉。 但是下一秒,又有新的植物涌上来。 因为长剑能够处理这些东西,但是宽剑不行,所以必然会留下一点植物,而那些植物依靠着恐怖的生命力,瞬间就能够长出新的蔷薇大军。 只是,这一点布雷早就料到了,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能够轻易地“除草”。 布雷只不过是为了开路。 “离那个地方到底还有多远?”布雷对路程没有一个很准确的概念。 可是根据记忆,应该还有二十几分钟的脚程。 当然,这是走路过去要花的时间,布雷可不打算一步一个脚印地步行过去。 布雷呼了一口浊气,目光一凝。 「折剑流」再一次被使用出来,划破面前的障碍。 布雷是打算依靠剑招,一路突破到源头之处,然后再开始真正的除草。 要知道克林顿里面,先不说鸣子跟蕾比还在,拉克丝、维吉妮亚和布兰琪都没有来得及离开。 这些植物肆虐下去.的话,后果相当糟糕。 那可不是触.手play的简单程度,所有人都会跟那些无辜旅客的下场一样。 “现在城里应该还当成是出现‘丧尸’了。”布雷呢喃着,一路飞袭。 不过城里没发现真相有多恐怖才是好事。 这证明克林顿如今还不是特别危险,毕竟假如克林顿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真相,那时候早就晚了。 “下次好歹给我留点调查时间啊。”布雷吐槽了一句之后,又使用了一段「折剑流」。 连续的爆发内气动用龙纹,让布雷全身都被汗水打湿。 为了快速突破,布雷也顾不得体力跟内气会剩下多少。 在这些荆棘蔷薇的包围和强攻之下,并没有慢慢悠悠走的可能性。 只能快速强冲。 当然,虽然这些东西很坚韧,可是在布雷眼中,每一根荆棘都存在脆弱的地方。 只要剑往那里一切,那么这段荆棘就会断开。 最终,布雷的长剑落在一堵挡在自己跟前的荆棘墙。 一层又一层的植物叠在一起,比之铁墙有过之而无不过。 荆棘从这墙上长出来,试图缠住布雷的手脚。 但是—— “撕拉!!!!!!”寒光一闪,荆棘构成的墙壁被撕开。 “咚!咚!”一个如同心脏搏动的,却明显是植物组织的球状物出现在墙后。 植物有生命,但是谈不上有思想。 可是尽管如此,植物依旧有自己的“本能”。 “沙——”那如同心脏的东西在被布雷看到了同一瞬间,就被厚厚的荆棘裹住。 一层又一层的荆棘包起来,而且在裹上十几层之后,还有继续裹东西的趋势。 布雷举起剑,皱着眉头想要劈开明显是命门之处的“心脏”。 算了,姑且就认为这便是全部植物的心脏好了。 只要这作为根源的心脏被切开,蔓延了十几公里的植物也会一下子枯萎。 这旺盛的生命力,终究不是植物本身所拥有的,而是借助了其他地方供给的生命力。 这浩瀚的生命力,可不应该是寻常蔷薇所能拥有的。 没错,这夸张的蔷薇猛兽,仅仅只是普通的蔷薇丛而已,并不是什么高等级的、被列为魔物的植物。 “砰!”剑刃却没有切开面前的心脏。 一只从地面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布雷的剑,而那只由荆棘拼起来的手,在抓住布雷的剑之后,还在不断增大。 荆棘就像是生物的肌肉丝,赋予着这手无穷的力量。 先是一只手,然后又是另外一只手伸出来。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布雷,将剑猛地抽回来,毫不拖泥带水。 剑刃将那手的手指整齐地切开,被切开的地方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了。 只是,很快就有新的荆棘包上去,重新修复那伤口,建造出全新的手指。 双手之后,便是巨大的躯体。 以那心脏为中心,巨大怪物诞生了。 全由荆棘跟蔷薇拼起来的怪物,如同小山一样矗立在布雷面前。 这暗绿色怪物没有双腿,身下的腰连接着大地,那荆棘蔓延向四面八方,就像是树的根一样给它强大的支撑力。 不知出于什么原理,这怪物上方没有“头”。 只有无数挥舞的荆棘触须,那些倒刺就好比牙齿,狰狞地炫耀着自身的锋利。 怪物并没有发出任何狂暴的吼声,只是无声地挥动双臂。 这是几乎本能的攻击方式,没有任何招式可言。 “轰!!!!!!!”巨大的冲击压迫着空气,让布雷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不过这双巨大的手臂,在砸出一下之后,就被斩成无数的碎片。 漫天飞舞的植物残渣之下,是半睁着右眼的布雷。 这家伙,一时半会看来是斩不死的。 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轰隆隆!!!!”古宅附近地面不断震动。 这是由于布雷跟那植物化作的巨人战斗导致的,当然,古宅的人并不清楚这一点。 “安洁利亚大小姐,小心一点,这是地震。”迪曼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抓着安洁利亚的手臂。 “嗯。”安洁利亚也觉得这应该是地震。 “不过没关系,不用太紧张我。”安洁利亚轻轻摇头,只要在古宅的范围内,就算巨大石头直接压过来她都不会死。 她反倒是比较紧张迪曼的安全。 安洁利亚是不死的,可是迪曼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 “哗啦!”由于强烈的震摇,已经有一定念头的天花板裂出而来一块砖石,笔直地朝下砸去。 “!!!”迪曼注意到了这砖头之后,想要将安洁利亚推开。 可是动作比他更快的是安洁利亚这个貌似柔弱的大小姐。 安洁利亚用用力推开迪曼,自己则是留在原地。 “砰!!!!”砖石砸在安洁利亚的头上。 那哥特式的女士帽,从安洁利亚的头上飘落,然后慢悠悠地落地。 血流了一地,可是等待迪曼回过神来之后,却赫然发现安洁利亚头上那堪称惊悚的缺口已经消失了。 然而迪曼敢肯定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 他惊愕地看向满脸血的安洁利亚,久久不语。 任谁看到一个头都被砸没一块的人几秒后就复原,都会震惊得说不出来。 稍微愚昧或者胆小的人,很有可能就会认为这恐怖的一幕是恶魔所为。 多少迫害与欺凌的源头是如此。 安洁利亚看到脸色苍白的迪曼之后,心中只觉有点可惜。 似乎在她的记忆中,也有过一次这样的场面,对方落荒而逃了。 染血的安洁利亚谈不上半点美丽,用恐怖要形容也不为过。 “你疼吗?”良久之后,画师问出了一句安洁利亚很意外的话。 “啊...很疼。”安洁利亚愣了几秒之后,低垂着眉头,幽幽地说道。 怎么可能不疼呢。 虽然不老不死,可是却不意味着失去痛觉。 只不过承受得痛楚太多,现在她能够不惨叫罢了。 “安洁利亚!!安洁利亚!!!!我的女儿,还不出来看看你的父亲我?”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愤怒的呼唤声。 听到这声音之后,安洁利亚先是疑惑,随即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是...外面有人喊你女儿?”迪曼也清楚地听到这呼唤声。 “是啊,他喊我女儿。”安洁利亚的语气很复杂。 112提前跟自己说了卡西姆的事情,所以安洁利亚以为自己并不会很惊讶。 可没想到真的听到这个给予自己妻女诅咒的男人喊自己之后,安洁利亚还是失神了。 真是太久没有听到这声音了。 但是安洁利亚是惊讶罢了,而非惊喜。 她对于这个男人,心中只有怨恨,要不是他那无聊的研究,安洁利亚跟母亲就不是这个鬼样子。 “大小姐,他又来了。”112背着斧子,悄然无声地站在安洁利亚跟迪曼面前,两人甚至不知道112是什么来到的。 安洁利亚跟112对视了几秒 “我会赶走他的,因为我是大小姐你的护卫,是这宅子的看门猫。”112率先开口。 之前112赶走卡西姆一次了,但是他不认为这一次会跟上次一样轻松。 对方敢再来,证明做足了准备。 不过这不是112 驱逐对方的理由。 “112,注意自己安全,我不想身边以后少一个侍从。”安洁利亚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当然,我也想侍奉大小姐。”112想侍奉她,直到她找到幸福。 当然,后面这句话112是不可能对安洁利亚说的。 话音落下,112从高处一跃而下。 “你快逃吧,迪曼。”安洁利亚对迪曼说道。 这是她少有的、会叫迪曼名字的时候。 平时的相处中,安洁利亚基本都不会叫迪曼的名字,而这一次不一样。 “我带着你一起逃跑。”迪曼认真地看着安洁利亚。 虽然他不会打架,只是一个画师,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放安洁利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的地震、以及她跟112的严肃对话中,不难得知这古宅现在很危险。 “我不出门。”安洁利亚摇摇头,轻推了一下迪曼的肩膀。 “...”迪曼难以置信地看着安洁利亚。 “你是害怕外面吗?”迪曼只能想到这种可能,因为确实有人因为惧怕外面的世界而不敢踏出家门。 “噗嗤。”安洁利亚被迪曼的脑洞弄得笑出声音。 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又瞟了一眼迪曼。 “只是一个不能出门的诅咒,并不是害怕出门。”安洁利亚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这句话。 她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诅咒”,但是为了迪曼能够安心离开,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之后她等安全了,会让想办法让迪曼忘记这一切的。 即便她无法出门,依旧有办法让一个让渐渐忘记自己。 虽然不能一下子忘记,但是时间足够就能够完全抹去自己在对方心里面的存在。 “你真的不能出门吗?”迪曼拉起安洁利亚的手腕。 “啊,是的呢。”安洁利亚说道。 “无论怎么样跑,最后还是回到这个地方。” “像一具行尸走肉那样,一步步自己走回来。” “...”迪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怎么什么。 最终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那我也留在这里吧...这样你多少也会安全一些。” “这里最不安全的人是你才对啊,迪曼。”安洁利亚无奈地看着迪曼。 她是不死的,但是迪曼随随便便就会倒下去。 “刚才你都看到了吧?”安洁利亚朝迪曼问道。 即是迪曼不说话,其实安洁利亚也早就知道答案。 迪曼绝对看得一清二楚——那自己伤口愈合的瞬间。 迪曼问出那一句“疼吗?”已经让安洁利亚很感激了,所以她不想这位画师死在这古宅。 “看到了。”迪曼沉声道。 “既然如此,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是死不掉的。” “会死掉的人是你。” “别说为了我死也是值得这种话了,我已经听过很多人说过很多次了。”安洁利亚反过来握住迪曼的手。 “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种‘浪漫’并不适合你,你知道吗?”她紧闭着双眼,说道。 英雄救美、为美送命这种桥段,并不适合迪曼。 她祈求迪曼不要生出用自己性命来换取自己感动的想法。 安洁利亚希望迪曼好好活着,平安无事地离开。 “我要是现在离开了,以后都没有任何理由再来这里了。”迪曼忽然开口说道。 “...”安洁利亚无言。 “轰!!!!!!!!!”这时候阳台外响起巨大的声音,同时由冲击卷起来的碎片像子弹一样射进房子里。 迪曼牵起安洁利亚的手腕,二话不说就开始跑。 即便是紧急的时候,他还没有去试图牵安洁利亚的手。 他一直都不敢去做太多暧昧的事情。 就算碰,也只会抓对方的手臂或者手腕。 其实谁都知道,这么绅士是好事,然而这种礼貌的动作却永远不可能让心仪对方产生半点悸动。 只是,他还是选择尊重安洁利亚。 可能是他不懂情调...或者说调情,也可能是自身太过木讷。 但是,察觉到迪曼这些小小细节的安洁利亚,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安洁利亚很想跟迪曼说,这样子可是永远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孩脸红心跳的。 女孩想象的是更加心动的画面,而不是如此平和的接触呢。 不过,安洁利亚并不要讨厌这样的迪曼,大概没有女生会讨厌。 嘛,虽说也不会喜欢上。 “你快离开吧。”安洁利亚看着身后乱弹的碎石,担忧地对迪曼说。 只要被几块弹到,迪曼就会受伤。 为了不让自己被那些碎石擦到,迪曼那时候可是冒着很大风险拉她跑的。 “你确实不会受伤,但是你不是也说了吗,你会疼的啊。”迪曼深呼吸了一口,严肃地对安洁利亚说。 就算不会死,但是那种剧痛也是要承受的。 迪曼不允许一个少女被如此折磨,或者说不允许安洁利亚被如此折磨。 “请爱惜自己。”迪曼一字一顿地说。 “...” “谢谢。”安洁利亚半晌后,对迪曼说了一声莫名其妙的谢谢。 可是这声音太小了,迪曼没有听到。 “安洁利亚大小姐,有什么安全的避难室吗?”这种贵族的房子理应有避难的地方,尤其是旧时候的贵族房子更是如此。 “安全的地方吗?有确实有。”安洁利亚皱了皱眉。 这个古宅的确有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那就是关着自己母亲的房间。 而那个地下室,可是为了关住母亲设计,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同时只要自己在,母亲就会很安定,不会有岔子。 “但是我不想带你去。”安洁利亚不想要迪曼看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那个姿态,除了“怪物”之外,就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了。 她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那样的母亲。 不是因为她母亲的存在而感到自卑...只是不希望别人朝母亲投以厌恶、恐惧的神情。 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眼神,但是她接受不了自己母亲被投以这样的眼神。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母亲还是自己的母亲,从小时候就宠爱着自己的伟大母亲。 “是吗...”迪曼下意识想要问为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住。 因为他看到了安洁利亚颦眉的样子。 “那就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吧。”迪曼说。 “还是我带路吧,跟我来。”安洁利亚反过来牵住迪曼的手,主动拉着他走。 由于她自己一个人是怎么都不会死,所以没有怎么想过“去安全的地方”。 但是迪曼说得没错,她还是会疼的,她也需要爱惜自己。 那句“你会疼的啊”,久久萦绕在她的心头。 自以为被复活、实际上只是幽灵的卡西姆,飘荡在古宅的正门前。 在他身后,是张牙舞爪的荆棘。 只是这些荆棘并没有攻击卡西姆,反而是像仆人一样在他身后挥舞着。 “又是你么?”卡西姆看着又拦在自己面前的112,有点不愉快地说道。 他当然不愉快,在前不久他才被112打趴下。 卡西姆可不是什么不记仇的人,他对112的怨恨可以说深深地刻在心里了。 “有手下之后,气焰嚣张就开起来了吗?”112反问了一句。 “呵...”卡西姆冷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从他的那幽灵的躯体中传出,带着几分真实的寒意。 他虽然没有办法跟安洁利亚那样,直接跟母体相连接而获得永生,可是却又其他利用母体的方法。 要知道这个母体是他亲自研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不懂得如何应用。 人的话可能承受不住那滂湃的生命力,但是植物却不一样。 过剩的生命力会被用来增殖,而不是会导致个体的崩坏。 至于最难的地方,其实是如何“驯服”这些植物罢了。 不过在那个小丑的帮助下,卡西姆轻易地办到了这一点。 植物疯狂生出会不会波及到其他地方,卡西姆心里面完全不在意。 他只着眼于古宅中必然活着的母体,他那百年前的妻子。 如今他带着植物士兵回来了,首先要做的就是从112这里找回场子。 他啊,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只是被用来当宠物的猫人,不要用那么嚣张的语气跟我这个贵族说话啊!!!!”卡西姆刹那间变得狰狞。 “贵族...一百多年前的死人还说这种话。” “死人!?我可是活着的!”卡西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咒语轻声吟唱,卡西姆抬起手便开始施法。 「视觉错乱」 112耳朵抖了抖,想要移动,动作却似乎被迟缓了。 过了半秒之后,112的动作才跟上念头。 “轰!!!!!”他才从原地离开,那些植物就砸了过来。 再稍微慢上一点,他就要被砸中。 112不觉得自己被这些跟洪水猛兽一般的荆棘碰到会安然无恙。 “幻觉?”112皱着眉头,斧子在地上扫了一圈。 112在刚才的时候,视野竟然分裂了,导致他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当然。”卡西姆自豪地说道,不过配合他那骷髅轮廓明显的脸,有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他原本是一个擅长幻术的法师,施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与此同时,他还有身后的植物作为打手,完全弥补了他没有进攻性的缺点。 “...”112双手紧握斧柄,猫眼猛地一缩。 下一个呼吸,他便拖着斧子弹射出去。 “该死的野猫!”卡西姆下意识用手臂挡在自己身前,咒骂着,荆棘几乎在同一时间挡在了卡西姆身前。 “撕拉!!!!”荆棘替卡西姆承担了这致命的一击。 荆棘被切开之后,断口处很快就重新长出的新的组织。 在被攻击之后,这些植物甚至没有等卡西姆下指令,就开始反扑。 没有一次性扑上来,每一根荆棘都像是机关枪的子弹一样,接连弹出。 地面被戳得坑坑洼洼的,忙于闪避的112显得非常狼狈。 “你的气势呢!!!活着一百多年,也不过是一只野猫!”卡西姆很愉快地看着只能单方面逃跑的112。 “真不敢相信,你会是大小姐的父亲。”112突然说道。 没错,安洁利亚大小姐是那么单纯又善良。 而面前这个身为安洁利亚父亲的家伙,简直除了丑恶之外就想不到用其他词去形容他了。 112觉得安洁利亚大小姐之所以会那么善良,一定是夫人教得好,跟卡西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卡西姆压低嗓音,疑惑地问道。 “说你是人渣。”112跳到了一根荆棘上面之后,冷冷地说。 荆棘的倒钩,刺破了112的皮肤,然而你伤口很迅速地就修复掉。 卡西姆被这些荆棘保护得很好,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看来,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攻击可以有效了。 112原本不算粗壮的双臂,猛地膨胀。 “噌!”斧子被他用恐怖的力量甩飞出去,在飞行的过程中响起破空的声音。 高速旋转的斧子,在空中划过不稳定的曲线。 荆棘试图挡下这斧子,可是却被轻易地割开,哪怕是下一秒长了回来,还是会再一次被割开。 一般来说,只要挡的数量够多,斧子上的动能就会被消去。 可是无论这些植物怎么去填,斧子的气势丝毫不减。 真是遗憾,这个世界还有魔力这么一说的,假如只是单纯的物理世界也太简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旋转起来的斧子,最终落在了卡西姆身上,像锯子一样不断切割着他。 也不知道卡西姆的身体是什么回事,威力如此巨大的斧子,都没有能够将他切成两半。 但是从卡西姆的惨叫听来,斧子确实造成了伤害。 斧子最后弹开,落在地了地面上,消停了下来。 “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原本飘荡着的卡西姆,落在地上痛苦地惨叫,雾气随时都要消散的样子。 “杀了这家伙!给我杀了他!”卡西姆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没了武器的112。 “轰!”荆棘二话不说地朝112攻击,蔷薇花瓣四散在空气之中。 “哼...”只能用肉体硬抗的猫人,发出了一声闷哼。 现在112只想要知道,怎么才能杀死这个家伙。 他要将卡西姆送回土里,不会让卡西姆碰到安洁利亚大小姐。 想到这里,112不退反进,一点点逼近地上滚来滚去的卡西姆。 “喵!!!”猫的叫声可以很可爱,同样可以很凶狠。 一声吼之下,112挣脱了那些荆棘的束缚,来到了卡西姆面前。 “你过来了啊!你竟然敢过来啊!!”卡西姆压着自己的惨叫,强硬地摆出怨毒的样子。 “呃!!?放开我!”可是卡西姆还没有说几句,112就用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砰!!!”112在自己被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抓住之前,将卡西姆狠狠地砸向地面。 因为巨大的冲击,周围的地形都略微凹陷了下去。 地面龟裂开来,裂纹蔓延了好几米。 不过之后112就被植物反过来抓住扔飞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112挣扎着爬起来,沉声问道。 他身上的伤一瞬间就恢复过来,不过血迹依旧在。 112是依靠体内的「天狐泪」来快速治愈自身,但是卡西姆又是怎么一回事? 猫人觉得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都够送他上西天好几次了。 然而卡西姆仍然中气十足。 上一次也是,尽管把卡西姆打趴了,却没有办法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你才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卡西姆放过来吼了一嗓子,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承受了多少伤害,只是觉得112才是怪物。 “看来我们都算是怪物。” “不过在我看来,你更加恶劣一些。”虽然怎么杀都杀不是很恶心,不过卡西姆在心理方面更加恶心。 “给我把他的头拧下来!”卡西姆朝身后的植物下达恶毒的指示。 而那荆棘丛也似乎听懂了卡西姆的话,话音刚落便涌向了112。 闪避不及的卡西姆,就这样被硬生生拧断。 尽管结果跟卡西姆说的不太一样,不过也无所谓了。 “...”然而没有过多久,112就诡异地复原了。 看到这一幕的卡西姆先是毛骨悚然,然后脑髓突然被一阵兴奋震撼着。 这「天狐血」的效果实在是太妙了。 不可思议,简直就是直接达到“恢复完成”这个结果。 卡西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112是直接复原的,连伤口再生的过程都没有。 “继续!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效果!”卡西姆身边的黑雾愈发狂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 失去斧子的112,现在拿这些荆棘根本没有办法。 猫人被这些荆棘尽情的蹂躏,血腥的画面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112终于没有再一次爬起来。 “真是难缠。”卡西姆摸了摸那狂暴的荆棘,阴森地说着。 不过没有关系,这个家伙应该...死了?不过说起来,这奇迹般的血液真是强大。 他也想要变得一样啊。 可就在卡西姆觉得112不可能活下来的时候,对方却动了一下。 112意识很模糊,而且身上的伤没有像之前那样快速地修复。 他明白自己体内的「天狐泪」作用快要到极限了。 他体内那一点点的「天狐泪」,相当于给了他好几个人的命,所以他才有资格活一百多年仍然处于壮年期。 可是刚才112已经被那些荆棘杀了好几次了,而且受的伤加起来比他这百年加起来的还要重。 就算是「天狐泪」的生命力,也要被耗竭。 “说起来...不算你去死的时间,我现在年纪是比你还要大。”112虚弱地说道,然后挣扎地爬起身。 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112知道自己不是那些植物的对手,不过他除了站起来没别的可以做。 逃跑?自己的家就在后面,能够跑去哪里。 这一点,对于安洁利亚大小姐而言也是一样。 若是卡西姆进去了,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够找到安洁利亚大小姐,甚至是找到夫人。 因此他作为护卫需要死守。 112的毛发倒竖起来,红色的双眼里面全是杀意。 “你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吗?”卡西姆不屑地说道,他自然是看出来112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威胁。 只要他身后的荆棘还在,他就没有敌手。 自己的幻术配合上拥有强大杀伤力的打手,卡西姆将整个克林顿横扫都不成问题。 当然,他并不打算争王称霸,他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愿望,那就是不老不死,然后探究生命的奥秘。 为了达到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他愿意付出一切。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的偏执,或者说如此的不可理喻。 到底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才会为了这样的目标,连妻女都能够牺牲。 啊,不过说起来,假如将那些被他当试验品的人的痛苦,压在卡西姆身上,他一定会一瞬间疯掉。 112可是对一百多年前的痛苦刻骨铭心。 “如果你嫌死的次数不够,我就成全你。”卡西姆张开双臂,那骷髅脸上是狰狞的表情。 一根根荆棘从112的脚边生长出来。 这段时间过去了,这些荆棘早增殖了不止一倍。 恐怕古宅地面之下,超过一半都被这些植物的根部占据着。 蔷薇的花瓣散落,却没有带来任何美感。 看到这些蔷薇,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一个词——“恶毒”。 “轰!!!!!!!!”所有的荆棘不约而同地扎下去,扬起尘土。 卡西姆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不禁眯起了双眼。 那深深凹陷下去的漆黑眼球,似乎透露着丝丝忌惮。 112的身影不在这灰尘之中。 “去哪了!”卡西姆有点慌乱,这野猫简直就是怪物,竟然这样都还有高速移动的能力。 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植物能够自己索敌。 --- 与此同时,在距离古宅有一段路程的地方,也上演着一场战斗。 一场关乎上面这战斗结局的、另外一场战斗。 那是比这里场面更加夸张的战斗。 巨大的荆棘巨人,胡乱地挥动双臂,攻击着一次都没有碰到的冒险者。 而独眼的冒险者的剑,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予了它伤害。 要不是依仗着“数量”的优势,这能够踏平一座城市的怪物早就散架了。 “...”布雷在地面上不断地跟对方周旋着,没有尝试爬到对方身上。 要是能够登上这巨大怪物的身上,的确战斗会更加轻松。 但是对方的身上布满了尖刺,布雷敢肯定自己在一瞬间就会被扎成筛子。 地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荆棘,可是唯独布雷周围一圈地方空空如也,只有裸露的地皮。 “沙沙——”对方身上的荆棘在蠕动着,填补上各个地方的缺口。 然而,比起之前,它现在的恢复速度太慢了。 看来这怪物核心遭受的损伤足够严重,也就是所谓的——进入斩杀线。 布雷挑了挑右眉,摆出了自己熟悉的架势。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狮吼声乍起,盖过周围一切声音。 古宅门前。 “锵——”指甲从112的猫爪中伸出,直逼卡西姆的喉咙。 卡西姆身躯朝后方飘了半米,接着粗壮的荆棘如同鞭子一般甩出,将扑过来的112击飞。 然而,112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在落地的下一秒钟就能够再一次冲锋。 虽然这些爪子撕不开这些荆棘,可是要伤害卡西姆绰绰有余。 112不相信卡西姆跟自己一样完全不死。 假如真的是这样,他也不会总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轰!”112再一次被击飞。 “咚!!!”112继续被击飞。 尽管卡西姆利用植物轻易地扫飞了,可是112那亡命冲锋的气势,让他一阵心悸。 仿佛下一次对方就会成功,爪子就会扣住自己的喉咙。 之前被抓着喉咙的感觉,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卡西姆可不想再被恐惧支配。 真是麻烦,要是没有这只野猫,他进去自己的房子那需要那么费劲。 “喵!!!!!!!”112嘶吼着,眼睛都只能半睁开,却依旧冲上前。 “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卡西姆险恶地看着112,他这一击要将这个家伙埋到土里。 他要让这些荆棘,一点点将112拉进泥土,不断地折磨他。 卡西姆先是释放了一个幻术,然后身后荆棘跟前几次一样如同鞭子一样从各个方向扫过去。 保持着冲锋姿态的112,根本没有可能躲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卡西姆那骷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深深凹陷下去的漆黑双眼,弯起了一定弧度。 “沙啦啦——”然后卡西姆等到的不是112被击飞出去的画面,而是奇怪的声音。 这古怪的声音正是从他身边传出来的,而他的身边只有一样东西。 他下意识朝身边的荆棘蔷薇看去,赫然发现它们已经全部枯萎。 就像是一瞬间被太阳晒得干枯那般,没有半点活力,枯黄、没有色泽。 恐怕如今荆棘上倒刺碰到什么东西都会自己先碎掉。 那“沙沙”的声音,是叶子干裂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摘下一枚干到没有任何韧性的叶子,用手指捏碎它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枯萎来得毫无征兆,也来得太快。 正如同这些植物异常的生长速度一般,枯萎的速度也异常地快。 “轰!!!!”粗壮的荆棘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再蠕动,甚至有的摔下去之后就自己裂开了。 “怎么回...”卡西姆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最大的依仗会突然之间失效。 112的爪子扣住了他的喉咙。 他原本得意的笑容消散,那黑雾就跟他的心情一样,在不断颤抖、溃散。 没有这些强悍的植物,他又要被112蹂躏了。 论战斗,他完全和对方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算有幻术,也顶多是周旋,根本不能解决实质的问题。 “可恶的野猫啊啊啊啊啊啊!!!!”卡西姆嘶吼着,用这样的声音掩盖自己的恐惧。 他才从坟墓中爬出来,才要朝着自己生前的目标更进一步,怎么可能在这里停下。 假如他能够流汗的话,他现在冷汗肯定已经打湿了他全身。 他是来“求生”的,可不是来“求死”的。 “...”但是112只是站着用爪子掐他的喉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卡西姆甚至感觉不到那爪子上传来多大的力量。 过了半晌之后,卡西姆试着挥臂推开112。 没有想到一挥,112就倒下了。 卡西姆根本就没有用多少力气,因为只是下意识尝试了一下而已。 112倒在地上,双眼微微地闭合着,呼吸很缓慢。 他身上的血将毛发染得脏兮兮的。 尽管从表面看不出来,可是112有多处骨折。 少量「天狐泪」的效果,根本无法继续支撑他修复伤口。 但是,「天狐泪」好歹吊住了他的命。 “...”卡西姆俯视着一动不动的112,又看了看身后那枯萎的荆棘堆。 蔷薇的花瓣都不再鲜艳。 从这些植物身上完全找不到生机。 卡西姆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打手,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除非有人将所有植物的核心消灭掉了。 可是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要知道植物那核心的生命力是最旺盛的。 哪怕是用火去烧,都不一定能够烧死。 不过卡西姆一辈子都猜不到,核心是被两把剑硬生生除掉的。 卡西姆俯下身子,用自己干瘦的双臂揍这昏迷不醒的112。 112则是没有动弹,任由卡西姆用无力的拳头揍着。 “混账!你这野猫!区区猫人,区区做奴.隶的货色,竟然敢这样对我!”卡西姆面目狰狞,一下又一下地揍着112。 虽然他这个身躯没有什么力量,但是112皮毛之下还是越来越多淤青的地方。 “我打死你!我要把你打死!!!!!”卡西姆不断地揍着,一副将112活活打死的势头。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把他吓得半死,不把他打死,卡西姆难泄心头之恨。 “你给我起来啊!” “你给我叫嚣啊!” “竟然敢吓我!?” “你以为没了这些植物,你就能赢我吗?”卡西姆一句接着一句地咒骂。 贵族法师?如今从这个家伙身上,哪里看得出来“贵族”两个字。 “呼...”不知打了多久,卡西姆才停下挥舞拳头,然后从那幽灵的身躯里面传出疲惫的声音。 他用手死死地抓着112的头,要是他力量足够,肯定会试着捏碎这玩意儿。 不过,卡西姆只能想想,他并没有这样的力气。 揍了半天,他甚至没能将112揍断气。 他的攻击只能堪堪抵消如今「天狐泪」那微弱的修复力。 “算了,正事要紧。”卡西姆想了想,放弃了继续虐待无力的112。 就算浪费再多的时候,他都打不死现在的112。 与其这样,倒不如乖乖进去古宅找人。 无论是找到安洁利亚,还是找到自己的妻子,对于卡西姆来说都是好事。 卡西姆的身子轻轻浮起来,不紧不慢地朝着古宅里走去。 古宅的门,已经敞开了。 “安洁利亚——你父亲我回来了。”卡西姆的身体里散发出阴森的气息,诡异的声音同时从其中传出。 卡姆西放弃了112,走入了房子内。 虽然他没有直接找到安洁利亚的方法,不过他却有能够找到自己妻子的方法。 毕竟他可是能够隔空利用身为母体的妻子,想要找到对方也是相对简单的。 不过卡西姆也想找到自己的女儿。 两者都找到,卡西姆才方便去探索如何才能利用母体达到不老不死。 要只要卡西姆拿过不少人做实验,无一不都因为承受不住那强悍的生命力而自我灭亡。 极限的生长,终将导致死亡。 卡西姆用自己尝试,也差一点回不来,唯一成功的就只有安洁利亚。 “嗯——”卡西姆仰起头,这熟悉的房子,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不对,说一模一样也不准确。 因为这宅子比起从前旧了不少,以前的话,会更加辉煌、更加奢华。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房子里面对了以前没有的画作。 “喜欢上画作了吗?”卡西姆瞥了一眼那些画作,随意地说道。 看来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女儿多培养了一些艺术爱好。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更加重要的东西在房子的下面。 下面应该是原本他用来做研究的地方,现在是用来藏母体了。 这正好,省去自己找来找去的时间。 卡西姆依靠自己的记忆,熟练地来到地下室的门前。 地下室的门被上了好几道厚重的锁。 “...”看到这一幕的卡西姆,脸色都变难看了。 原本就狰狞的表情,现在更加吓唬人。 竟然上锁了? 卡西姆不断地拍打这大门,而大门却纹丝不动。 没有想到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安洁利亚会上那么多道锁。 难道她就不知道根本没有东西能够威胁她母亲的安全吗? 就算劈成两半,她母亲都会安然无恙,根本不过费神上好几道锁。 “只能先去找乖女儿了。”卡西姆看了看自己的瘦胳膊,以及没有腿的下半身。 被以这幅姿态“复活”,实话说卡西姆是很不情愿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能给自己弄到好的身体,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不会永远保持下去的。 他可是尊贵的贵族,还是一名法师,怎么能容忍一直是这幅样子。 --- “外面的震动没有了。”迪曼对身边的安洁利亚说道。 安洁利亚带着迪曼躲在了她房间的暗室之中。 这个暗室是后来加上去的,安洁利亚依稀记得是在她父亲离世后没多久修建的。 说起来,安洁利亚自己也忘记了当时要修建这个暗室的目的。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暗室修建得是相当好。 “是啊,没有动静了。”安洁利亚坐在凳子上,轻声说道。 这个暗室有生活必要的东西,甚至还有书籍打发时间。 但安洁利亚并没有心情去看书。 她在等112回来,要是112解决完一切,肯定就会回来。 可是现在一切动静都消失了,安洁利亚却等不到112站在自己面前。 她心中有些许不安,可是却没有办法出去求证真相。 安洁利亚如今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 “112先生,会有事吗?”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说不准。”尽管安洁利亚是这样回答迪曼的,不过她心里面当然希望112平安无事。 “可要是112出事的话,我们也只能在这等。” “哪怕这样看上去跟坐以待毙没有区别,我们也只能够等待。”安洁利亚无奈地说道。 这就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实。 退一万步说,112没有能够拦住卡西姆,安洁利亚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或者说有援军从外面来。 “说真的,其实迪曼你要是逃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替我找到援军。”安洁利亚慢悠悠地说道。 “对不起。”迪曼的表情一下子塌下来,她说的没有错。 自己硬留了下来,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没必要说对不起,毕竟要是没有人陪着,我也会很无聊。”安洁利亚补了一句。 要是迪曼真的去找帮手了,安洁利亚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着,大概更加孤独。 说不定也没有办法像现在这也淡定自若,可能心中的惶恐会被无限放大。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一阵阴风从不远处吹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迪曼猛地站了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用来作为暗门的柜子被推开的声音。 安洁利亚当然也听到了这声音。 “快从后道走。”迪曼对安洁利亚说道,为了逃跑,还有另外一侧的暗道。 为了就是以防暗室被发现。 安洁利亚没有墨迹,直接拉着迪曼转身离开。 可是,很快安洁利亚的就发现情况不对了。 “幻觉?”安洁利亚的表情凝重起来。 “对啊,安洁利亚,是幻觉啊。” “能够被女儿牵起手,真是作为父亲的荣幸。”卡西姆那空洞的声音,传入安洁利亚的耳边。 安洁利亚二话不说地甩掉自己牵起来的手。 她厌恶地看了看接触过卡西姆的右手。 “竟然在你母亲的卧室里建了暗室,不过你的心思还真是好猜啊,我的乖女儿。”卡西姆说道。 “你就是以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复活的吗?”安洁利亚看着卡西姆的面容,只觉得很恶心。 卡西姆生前有着很好的容貌,否则也不会跟自己妻子生出如此美丽的安洁利亚。 可是他的内心扭曲得不成样子,甚至不如禽兽。 而现在他的样子,变得跟内心一样丑恶,倒也更加贴合一些。 在跟卡西姆说话的时候,安洁利亚试图找到迪曼的身影。 “你是在那个男人吗?”卡西姆阴险地笑出声音。 “他就在你面前啊,你看不到吗?” “啊,也对,你应该是看不到的,毕竟你可以处于我法术的影响下。”卡姆西说道,对付这种非战斗人员,他的法术总算是有用处了。 他可是很讨厌直觉如同野兽一般的家伙,那些家伙幻术能够起的作用很微弱。 “就在这里哦。”卡西姆用那干巴巴地,像是鸡爪的手,指向了距离安洁利亚不到半米的地方。 然而在安洁利亚的视野内,什么人都看不到。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安洁利亚摸了摸身后的墙,发现连后道的门也摸不着了。 安洁利亚如今退无可退,也不清楚迪曼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他受伤了吗?还是说跟自己一样看到了幻觉? “怎么了,我的乖女儿,你的表情可是相当不好看。”卡西姆说道,活动了一下那些生硬的手指关节。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安洁利亚语气不善地说道。 她对自己这个生父并没有什么好感,她的品性基本都是自己的母亲培养起来的。 这个男人,除了对自己的研究上心之外,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乎,包括妻女。 “钥匙在你手里吧。”卡西姆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 “你去过地下室了!?” “当然,你难道以为将你母亲藏在那个地方我就找不到吗?”卡西姆冷笑了一下。 要不是自己的那些植物打手莫名其妙枯死了,他甚至犯不着找钥匙开门,直接砸碎便是了。 “倒不如说,你藏在那个地方是我最容易找到的,就像你躲在自己母亲的卧室里一样,简简单单就被我猜到了。”他一直觉得安洁利亚太过于单纯,心里面想的东西太容易被猜到了。 就算活了一百多年,竟然都没有成长,他这位父亲可是觉得很心累啊。 “我手上没有钥匙。”安洁利亚摇头。 “只有112有钥匙。” “我的乖女儿啊,你不适合撒谎。”卡西姆伸出手,想要砰安洁利亚那姣好的脸蛋。 不过安洁利亚随意一挥手,将他的手拍开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太柔和了。” “你知道吗,用法术操弄人心也是可行——假如你看过我留下的书籍。”卡西姆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一点都不害怕安洁利亚从自己面前跑掉。 “...”安洁利亚额头留下一滴冷汗。 她很清楚卡西姆说的不是大话,因为她就是用卡西姆留下来的法术抹去别人对自己的印象的。 “安洁利亚大小姐,快跑。”然而,原本看不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安洁利亚面前。 ——“这是幻觉吗?”由于面对的是卡西姆,这一瞬间,让安洁利亚都产生了怀疑。 何况说要跑,她无法离开古宅,又能够跑去哪里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还是必须跑!”迪曼急促地说道,身子重重地撞向卡西姆那幽灵一样的身体。 卡西姆被撞倒飘开一段距离。 跟一般意义上的幽灵不一样,卡西姆很大程度上会受到物理的影响。 “你这个家伙不是应该昏睡过去了吗!?”卡西姆难以置信地看着迪曼。 今天为什么总会遇到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只猫一样,这个贱民也一样。 “迪曼...”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了。 “总之先跑!”迪曼看到卡西姆想要抬起手的时候,就连忙抓住对方的手。 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卡西姆竟然被区区一个画师弄得手忙脚乱。 安洁利亚犹豫的时间大概只有几秒,随后就朝后道跑去。 “跑又有什么用。”好几个跟卡西姆一模一样的幻象,拦住了安洁利亚的退路。 “哈哈哈,差点都忘记了我自己还会这个。”卡西姆的本体将迪曼甩到一边,狂笑了起来,而这带着回音的笑声,听上去总有点渗人。 其实卡西姆会的法术很多,不过基本不会随机应变。 也亏得他想到了自己还能制造幻象,否则安洁利亚一定已经跑掉了吧。 当然,安洁利亚跑掉也没有意义,卡西姆知道她无法离开这个古宅。 虽然如此,可是卡西姆并不希望浪费太多的时间。 下一次卡西姆可不一定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准确地猜到对方藏在哪。 “碍手碍脚的贱民!”在留住了安洁利亚之后,卡西姆恶狠狠地瞪了迪曼一眼,打了一个响指。 他对迪曼默发了一个法术。 迪曼的瞳孔失去了神采,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掐着自己的喉咙。 “你住手!”安洁利亚喝了一声。 “别急,我的乖女儿。”卡西姆在对迪曼释放一个法术之后,就看向了安洁利亚。 自己的幻象围成的人墙可不是安洁利亚这样一个大小姐有力量撞开的。 卡西姆抬起手,当着安洁利亚的面施法。 而很遗憾的是,安洁利亚没有手段去反抗,很快眼神就变得跟迪曼一样无光。 幻术当然不能直接控制人心,但是却能通过让对方“看到”特定的东西,从而诱导他们做特定的事情。 安洁利亚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捏在手上。 卡西姆走到安洁利亚的面前,拿走了这一枚钥匙。 当钥匙从安洁利亚的手中被夺走的时候,她的眼神陡然清明了起来。 “还给我!” “我的乖女儿,能不说这种天真的话吗?”卡西姆摇了摇头,自己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钥匙。 虽然一瞬间就醒了让卡西姆很意外,可也仅此而已。 “不过没有想到你会随身携带这边钥匙,可是省去了我不少时间。” 贴身保存当然也是一种重视钥匙的方法。 放在别的地方藏起来,也是一种。 只不过前者卡西姆更加喜欢罢了。 “我的妻子啊,我现在就来见你。”卡西姆捧着钥匙,用诡异的语气说道。 那绝对不是要去见爱妻的语气,而是更加险恶、阴森的语气。 “迪曼,醒一下!”见钥匙被夺走之后无法抢回来,安洁利亚选择跑到迪曼身边喊醒他。 不过喊了几声之后,迪曼并没有从幻觉中醒来。 于是安洁利亚选择一巴掌扇醒他。 “啪!”这一巴掌非常奏效,愣是把迪曼给扇醒了。 “呵...很真上心啊。”对于安洁利亚正在做的事,卡西姆没有任何心情去管,钥匙拿到手就够了。 反正安洁利亚无论怎么样都不能离开母体,就算放到最后处理也无所谓。 --- 古宅之外,布雷踩着枯死的荆棘一路走来。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大体积的植物死.尸很影响走路。 大概花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他才将最后这段路走完,中间没少爬着翻阅这些荆棘死去之后堆成的小山。 “...”可是他很快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112。 看到这一幕的布雷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跑向了112。 在蹲下来稍微检查了一番之后,他肯定112没有死去后,松了一口气。 “是你...?”112突然出手,死死地抓住布雷的袖子。 “对,是我。”布雷挑眉,不过倒是很干脆地回应了对方。 暗室之内。 “我的乖女儿,看来你很在乎这个男人。”卡西姆得到了钥匙之后,没有之前的那种焦焦虑,开始饶有兴趣地看着安洁利亚和迪曼。 “既然这样,那么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好了。” “你还想对母亲做什么!?”安洁利亚阴沉着脸,没有从前的从容跟端庄。 她如今只有愤怒、愤怒、以及愤怒。 “你难道还嫌折磨得母亲不够吗?” “折磨?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安洁利亚。”卡西姆那骷髅脸上透着疑惑。 “我可是让你的母亲获得了永生。”卡西姆大义凛然地说道。 “这是我自己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竟然在说我折磨她?” “...”安洁利亚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安洁利亚跟父亲的接触并不多,尽管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但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不堪。 这一百多年多去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披在人皮的魔鬼罢了。 道德的框架根本不在他的心中。 “不过听你说的,我的妻子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真是太好了,只要她还在,我就有继续一探永生的秘密。” “人总有追求,但是殊不知永生才是最宝贵的。” 只要人可以永生,剩下的欲望自然而然就有机会满足。 这一点他倒是跟古利德不谋而合,当然估计他也找不到古利德去讨论这“伟大”的话题。 “只要你的母亲在,那么这条大道就永远会朝我敞开。” “她一定会很愿意奉献自己,来实现我的夙愿。”卡西姆自顾自地在边上说着。 “母亲才不会愿意实现你这家伙的愿望!”安洁利亚喊道。 “我的女儿,我们在这里争执也没有任何意义。”卡西姆的身躯随风飘荡。 “你继续照顾自己重视的男人,而我,去找你的母亲。” 要是安洁利亚不要那么不识相的话,卡西姆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无论怎么说,安洁利亚都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等一下...血缘关系?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卡西姆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假设,不由得狂喜。 “难怪我不行,难怪只有你可以。” 卡西姆当初并没有意识到血缘这种关系。 他跟妻子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有安洁利亚跟他的妻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的关系。 “我找到关键的线索了。”卡西姆那深深凹陷的眼珠子,在骷髅脸上上下转动着。 “安洁利亚啊,我的乖女儿,看来我不能让你跟这男人待着了,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卡西姆一点点地接近这安洁利亚,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带安洁利亚去地下室一趟。 在那里他可以做几个小小的实验,验证自己的假想。 “砰!”这时候,迪曼从地上暴起,拿起一个杯子狠狠砸向卡西姆。 卡西姆被砸得退后了一些,不过似乎并无大碍。 “又是你...看来你真的想死在幻觉之中。”卡西姆捂着自己的额头,愤怒地说道。 “无所谓...”迪曼扑向卡西姆,呢喃着。 然后卡西姆在被扑倒的时候,看到了已经朝外跑的安洁利亚。 可是跑又怎么样,安洁利亚永远出不了这个古宅。 这个男人是在做无用功。 当然,尽管是无用功,还是让卡西姆震怒了。 这个幽灵的躯体虽然很弱,可是也比文弱的迪曼要好。 卡西姆抓着迪曼的衣服,将他扔开后,理了理自己的得领子。 这是卡西姆复活之后,唯一称得上体面的地方——一件黑色的破烂贵族上衣。 “这一次没有人会叫醒你。”卡西姆了一个响指,冷冷地说道。 迪曼轰然倒下,在地上不断地无端挣扎着,仿佛陷入什么极大的痛苦中。 卡西姆让对方“溺水”了。 “迪曼...”安洁利亚扭头,便看到了迪曼的惨状,但没有停下来。 真的...英雄救美并不适合他,因为迪曼从哪里都看不出跟“英雄”两个字有关系。 而且啊,自己死掉的话,那“美”活下来,你也无法待在她身边啊。 你也得不到她的爱啊。 可是安洁利亚更不可能让他的努力白白浪费,至少也要藏起来。 说不定、说不定会有人来到这里,帮助他们。 天似乎听到了祈祷。 “轰!!!!!!!”古宅中响起古怪的巨响,就像是墙塌了的响声。 随后一道寒光从远处笔直地拉过来。 那是漆黑的、却格外耀眼的剑光。 为什么即是黑色,有能够耀眼呢?谁知道呢,可是这一道流星般的“线”,就这给安洁利亚这样的感觉。 “什...”卡西姆话都没有说完全,就被一剑挑飞。 挥剑的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站在暗室之中,尚未收招。 毫无疑问,这人是布雷 克拉斯。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当然是朝着112指着的方向直接用「十八式流」「一刹」。 贯穿挡在面前的所有障碍物,用最快地速度来到这里。 一般而言,布雷并不会选择这样破坏别人的房子,他会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跟112的一番对话。 ——“是你吧,迷路的那个人。” ——“我这一次没有办法几乎当大小姐的护卫了...” ——“替我当大小姐的护卫吧,就这一次。” ——“就当回报我们那天收留你的事。”112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那时候的他虽然伤势不重,却能够感觉到112的生命力在飞逝。 ——“要我怎么做?”布雷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地问道。 ——“古宅里有一个暗室,大小姐肯定在那里,我会告诉你的位置。”112抬起爪子,指着古宅。 ——“就算你给我位置,我一时间也找不到。”布雷无奈地说。 ——“时间来不及了,那家伙进去了...”112摇摇头。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破坏你们的房子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去到——你只要给我一个方向。” ——“不介意,要是你能够救下大小姐,就算把整个古宅毁了都无所谓...” ——“要是你能帮大小姐解脱的话,我的命给你也无所谓。”112道。 ——“不要你的命,不要我赔钱就可以了。”说完的布雷,就站起来,拔出自己的剑。 随后,“彗星”便贯穿整栋古宅。 在被砍中的刹那,卡西姆脑子里流动过很多想法。 但是基本全都是疑问。 ——“这个怎么回事?” ——“是谁?” ——“为什么房子会被炸开?” ——“这把剑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疼,真的好疼,就算身体不知道为何没有被撕裂开,但是那钻心的疼痛还在。 “滋滋滋!!!!”卡西姆的身躯在地上摩擦着,幽灵的身体硬是被摩擦得发出刺耳的声音。 “啊啊啊啊!!!!!”卡西姆蜷缩着身躯,痛苦地喊着。 由于施法者的状态太差,施加在迪曼身上的幻术也被解除了。 法术被中断这种情况,基本也就施法者濒死的时候才会发生。 “啊呀呀,没想到所有加护都被一剑劈没了。”乔纳森的声音也出现在暗室之中。 可是却没有乔纳森的人影,唯独只有声音。 “不过卡西姆先生啊,趁着我用来保护你的最后手段还在,赶紧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乔纳森的声音轻快地说道。 语毕,一个巨大的身躯拔地而起,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身影,就是一直充当乔纳森保镖的荒神。 虽然祂出现的次数很少,不过布雷对祂印象很深刻。 扭了好几圈的角,还有那说不上来像什么东西的野兽头颅,都给人一种“野性”的感觉。 上半身像是强壮的巨人,下半身则是蛇型的。 通体的褐色皮肤,就自身像是大地一般。 「蛮兽」,是外人这荒神的称呼,从祂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灵动,就跟死物一样。 而祂也确实没有表现出来过自身的意志,就像是乔纳森的道具一般。 卡西姆之所以能够被112那样打一顿不死、甚至硬吃下布雷一剑,全部都是因为这「蛮兽」的加护。 要是没有「蛮兽」的话,卡西姆早就被112杀了不知道多少次,哪怕有那些荆棘的保护也没有用。 “保护我的最后手段?”仰面倒地的卡西姆,愣神地看着强壮却并不巨大的「蛮兽」。 他现在大概明白自己怎么样都死不掉的原因了,原来是有这个怪物的加护。 不过所谓加护...不是神明才有资格赋予的吗? “没错!最后、最后的手段,接下来,小人就无法帮助卡西姆先生了,请务必加油啊。”乔纳森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明明人都不在,却给人他隐身在边上聊天的错觉。 不过,说不准他真可能隐身在边上,偷偷摸摸地聊天。 毕竟那是乔纳森,做什么都有可能,就算莫名其妙反手捅死卡西姆,布雷都不会有半点疑惑。 “阁下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卡西姆连忙爬起来,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跑得比谁都要快。 卡西姆现在当然还很疼,但是比起这个,显然是远离布雷更加关键。 “啧...”布雷就觉得奇怪,他一剑下去手感特别奇怪,原来根本没有斩中卡西姆,而是落在了这荒神身上。 亏他一开始以为那就是砍幽灵特有的手感。 “嘶——”「蛮兽」的口中冒出高温的白烟,那仅仅是他正常呼吸的产物。 “你们俩有多远就走多远。”布雷紧锁起眉头,二话不说一脚踹向躺在地上的迪曼,而且用足了力气。 “咳咳!!!!”迪曼被一脚踢飞出去老远,不住咳嗽了起来。 就当迪曼想要问布雷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巨响乍起。 “轰隆!!!!!!!!!!!!!”随着那荒神重重地砸出一拳,整层楼被抹去,天花板都塌下来。 好几层楼的古宅,愣是只剩下了一层。 还在逃跑的卡西姆看到这一幕,原本就恐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瞥到那用来保护自己的怪物砸了一拳。 但是他下一刻,就继续跑起来,头都不回地朝着地下室跑去。 留在这里是不行的,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 “呼。”尘埃中传来一阵呼气声。 布雷剑立在身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在他身后一片呈三角状的区域完好无损。 要是布雷没有将迪曼踢到自己身后,估计迪曼也跟这些木柱子一样,变成屑了。 而迪曼看到恐怖的一幕之后,也将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至少迪曼不是白痴,知道布雷那一脚是为了救他,尽管踢得有点狠,但是保住了他的命。 布雷当时可没有闲暇时间安置好迪曼,再去防御「蛮兽」一拳的余波。 “嘶——”「蛮兽」继续发出如同蒸汽一样的呼吸。 祂缓缓地收回拳头,似乎打算再来一拳。 当然,祂下一拳却迟迟无法挥下,因为一把剑抵着祂的手臂,让祂使不出劲。 “卡啦卡啦。”无论祂怎么用力,都发现无法撼动着把小小的剑。 祂可能永远弄不明白何谓重心,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费力就能卡主自己的动作。 “嘶——”不知道该如何突破这个僵局的荒神,选择用尾巴震撼地面,破坏了布雷的站姿。 “咚!!”在布雷站姿被破坏的瞬间,荒神一拳甩了出去。 这一次拳头不是砸向地面,而是笔直地朝着布雷的面门挥去。 只是这一拳如果是朝着布雷去的,注定要挥空,甚至不如朝地面砸。 “完全就是靠本能战斗的家伙。”布雷呢喃着,这荒神的战斗方式跟那疯狂生长的荆棘压根没有区别,都是依赖本能。 布雷能够明显感觉出来,这荒神没有自我。 就跟完全崩溃掉荒神一样,视一切生灵都是敌人。 他不知道乔纳森是怎么控制这暴走的荒神,不过既然失去神智的荒神拦在自己面前。 自己也只能上。 大概乔纳森也看中了这一点,知道布雷不可能放着荒神不管,才会让「蛮兽」保护卡西姆。 卡西姆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任何事情。 「蛮兽」的概念是「不灭」,自身不灭,同样也可以赋予事物不灭的性质。 卡西姆一次又一次活下来,都得意于「蛮兽」的能力。 乔纳森口中的加护的本体,正是这份能力。 不过因为概念被镇压了,卡西姆并不能仅靠这份加护从布雷手上活下来。 否则也不需要「蛮兽」亲自现身。 当然,乔纳森还清楚另外一点,那就是——即是是「蛮兽」自身,也不一定能够从布雷的剑下存活下来。 「不灭」,在这把剑面前是即是鸡肋。 布雷的剑,没有能够跟往常一样,轻易地斩开对方。 每一击,布雷都觉得自己是斩在了什么硬得不得了的东西上。 哪怕是布雷剑刃落在对方最脆弱的点上也一样。 严格来说,无论斩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区别,因为给布雷的手感都是一样的——差得不行。 “...”布雷侧头,躲开了对方简单的攻击。 「蛮兽」的力量也好、防御也好,都高得惊人。 就算是面对其他荒神,祂都无惧,敌人根本无法撼动祂。 不过祂最大的缺点就是攻击太过朴素了,没有范围攻击、只有普通的挥拳。 在祂没有自我的情况,这种攻击更加显得单调。 虽然说有攻防都近乎完美的情况下,只有朴素的攻击方式也说得过去。 毕竟事物没有完美的,但起码「蛮兽」也有自己的特点,那就是同为白银种用概念也无法伤到不灭的祂。 可是,在布雷面前,祂的身躯并不是不灭的。 「不灭」这两个字,已经被布雷的剑抹去了。 “叮!!!”剑刃落下,火花迸溅,久久未能没入对方的血肉。 与其说血肉,不如说钢铁、岩石更加贴切。 布雷右眼猛地一睁,身后的龙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如流星,一瞬即逝。 为了及时赶到,布雷耗费了太多的内气,现在每爆发一次龙纹,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负荷。 只是,面对白银种的话,布雷不认为自己有留手的余地。 哪怕是对方是没有自我的荒神,也是如此。 对手是白银种,稍有不慎、略有自满,就会败北。 而败北即是死亡。 布雷现在还不打算死,所以并不可能让自己的神经有半点松懈。 “撕拉——”龙纹爆发的那短短半秒,剑刃没入了「蛮兽」手臂上的皮肤。 “...”感受到剑刃传来的震动,布雷将睁开的右眼合上。 龙纹再一次爆发,然后用心眼观察对方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剑调整着角度,朝向那弱点斩去。 “撕拉!!!!!”黑色的剑,又没入了数寸。 紧接着,龙纹便一次又一次亮起,仿佛每一次光芒都在推动着剑刃的前进。 龙纹亮,便有龙吼炸起,只是每次龙纹亮的时候都很短,因此每次龙吼声刚起就会戛然而止。 打一个比方来形容当下的画面——那便是不断地拧动油门,引擎同时跟着断断续续地发出轰鸣声。 当引擎完全预热好之后,那么响起的便不会是简单的、断断续续的轰鸣。 “嘶!!!!!!!!!”「蛮兽」并不会吼叫,但是从祂那沉重的呼吸声听得出来,祂很愤怒。 那白色的雾气,伴随着「蛮兽」剧烈的呼吸弥漫开来。 祂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却发现自己一旦有这个念头,剑刃反而切得更深。 “嘶!!!!!!”蒸汽从祂的牙缝之间喷射而出,祂没有继续将手臂收回去,而是爆发出自己最大的力量,跟布雷抗衡着。 其实,要是「蛮兽」稍微有点理智,就会明白有不少方法打破这平衡。 可是,祂没有理智。 祂选择的是靠自身的蛮力跟防御力,去战胜布雷的剑。 「蛮兽」的蛇尾一下一下地拍击大地,地面不断震摇起来,像是四周掀起了地震。 每拍一次地,祂手臂上的力量就会愈发大。 布雷自然能够从剑身上察觉到「蛮兽」力量的变化,可是这并无所谓。 以力破巧这说法是成立的,可是要是所有蛮力都可以够破掉布雷的剑术,那么布雷也不可能从一次次战斗中活到现在。 至少这种程度的力量,不足以让布雷觉得头疼。 “你的手臂准备要断了。”布雷凝视着「蛮兽」,平静地说道,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那无法完整响起的龙吼,不断乍起,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引擎发动声。 “嘶——”「蛮兽」只是回应鼻息。 可是,在祂这声鼻息落下的瞬间,一道完整、悠长的龙啸声响起。 蓄势,已经结束了。 就像是某天巨龙在发泄着之前无法完整咆哮的愤怒,这声龙啸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怒火。 「断刚剑术」。 没有明确的招式,而是一种理念、一种用剑方式,却自成一派、被后人承认是一派。 这就是「断刚剑术」。 此刚非钢,而是代指一切坚硬之物。 比如布雷面前这荒神的手臂。 这个世界再坚硬的东西,都有办法斩开,无关使用的武器,只要求你掌握那事物的“呼吸”。 内气挥动,流动的剑刃轨迹像是墨水泼向画布时洒出的墨迹。 “咚。”「蛮兽」那粗壮的手臂应声而断,落在了地上。 血流如注,这个词用来形容「蛮兽」左臂的伤势完全不过分。 那呼吸带出来的白雾,也开始不稳定,甚至连贯的喷气声都发不出来。 「蛮兽」愣神地看着自己断掉的手,然后握紧了右拳,砸向了布雷所在的地面。 “轰!”一拳,溅起千层泥潮,地面霎时间龟裂。 裂纹覆盖古宅的所有范围,一秒之后,古宅地上的范围基本就没有完好的地方。 如今剩下安全的地方,大抵只剩下地下室了。 声势浩大的一拳之下,布雷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却依旧清晰。 布雷一脚踩在了「蛮兽」的肩膀上,剑劈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嘶!!!!”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呼吸声,那脖子的肌肉一下子绷紧。 布雷的剑落在上面的时候,完全前进不了哪怕是一寸。 不过既然一下的爆发力不够,那么就依靠不断地推进完成斩杀。 “...”布雷睁开一直没有使用的左眼。 左眼的魔力几乎没有剩,布雷原本也不打算使用的。 要知道用光了还要找人恢复。 不管是找尼可波拉斯还是「春狼」,都很麻烦。 可是面前的荒神实在是太硬了,只靠没多少的内气,完全不足以驱动龙纹斩掉对方的脖子。 他还需要一点点的魔力。 而同一时间,「蛮兽」用手抓住布雷的剑,想要将布雷丢开。 “吼!!!!!”但是在将布雷连剑带人丢开之前,「蛮兽」的手指随着一声龙吼,全部**脆利落地切断。 布雷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后落下,同时摆出了出剑的架势。 没有浪费任何一个能够调整自己的空隙。 “嘶——”「蛮兽」的呼吸声变得很沉重。 跟祂呼吸一样重的,还有祂的动作。 “轰!!!!”地上安静躺着的碎石被祂尾巴一把扫开。 大小不一的石头朝布雷扫射过去。 布雷却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去劈开威胁最大的几块岩石。 几剑下去之后,真正能够伤到他的石头全部散开。 “真硬。”布雷皱眉,只觉自己虎口发麻。 那些被扫过来的岩石显然不正常,太硬了。 「不灭」不仅仅能够作用于自身,还可以作用在其他事物上。 只可惜,「不灭」在长剑面前,被强烈地压制住,威力压根十不存一。 “嘶!!!!!!!”那蒸汽喷出的声音,贯入耳中就像是蛇吐信的声音。 祂要是正常情况下的,哪怕是天上的轰雷都伤不到祂,哪怕是山崩地裂祂都只会安然无恙,哪怕是将祂扔到炼狱中焚烧也无妨。 然而,就在一天之内,不对,就在一个小时之内,祂被一个人用一把剑伤了又伤。 这个人的剑,难道真的可以比大自然的力量还可怕吗?当然不能。 难道这个人强到可以自己创造天地异象的地步吗?当然没有。 可这个持剑的人类,确确实实将祂一整只手臂被砍了。 祂的思维混乱无比,甚至无法正常思考,但饶是这样的祂也生出了疑惑。 “砰!!!!”祂掀起一块墙,赋予这堵墙「不灭」的属性。 祂的伤口还在重生,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要知道防御越高,再回复起来就越难。 「蛮兽」需要一些东西暂时替自己防御一阵。 可惜,祂自己尚且挡不住布雷的剑,更何况这堵临时掀起来的墙。 比世间任何城墙都要可靠的“不灭”的墙,却被一把漆黑的宽剑切开。 像是吹毛断发的利刃去切开白纸那么地轻易。 当然,祂面对这一剑,不可能不作出任何反应。 「蛮兽」几乎是在瞬间,就伸出巨大的手掌,欲要将布雷一把握住。 只要祂能够抓住布雷,布雷就会像纸人一样被撕成碎片。 前提是祂抓得住布雷。 单纯的攻击轨迹,在布雷的眼中错漏百出,甚至不用心眼都能够提前预料到对方的攻击。 布雷一直以来都不是依靠超常的反应速度来战斗。 感知、预判,这才是他跟属性高到无法理解的怪物战斗的资本。 在躲开祂的这一抓后,布雷甚至已经预料到了祂后面的、再后面的攻击。 只要布雷不掉以轻心,这一整场战斗下来,「蛮兽」大概也摸不到布雷。 当然,要是祂不断用地范围攻击,这倒是能够伤到布雷。 只是,祂除了砸地板,就没有其他范围攻击了。 “嘶——”「蛮兽」的全身青筋暴起,祂浑浊的双眼里面带上了一丝丝愤怒。 一直紧咬的牙齿,像是要挣脱什么禁锢一般,缓缓地张开。 张开的过程很艰难,但是在几秒后已经能够从祂口中听到了喷气声之外的声音了。 例如低吼。 “吼——”祂发出低吼,口鼻中灼热的蒸汽弥漫出来。 祂理解到了自己无法抓住布雷、甚至无法击中布雷这个事实,因此选择了其他的攻击方式。 没错,就是祂唯一掌握的范围攻击手段。 “轰!!!!轰!!!”「蛮兽」不断地轰击着地面,似乎要将大地的脊梁都锤到粉碎。 双拳像是打桩机一样,朝下击打。 祂生生制造除了一场地震出来,连远在克林顿城市中的人都能够感受到震动。 剧烈摇晃的地面,让布雷有点站不住,不禁微微屈膝。 “...”布雷跳起,离开了即将裂开的地方。 只是这样躲来躲去不是长久之计,「蛮兽」终究会砸到周围没有任何地方能站人。 之后地面完全被毁掉之后,布雷会死,但「蛮兽」不会因此死去。 只因为布雷不会飞。 这就像是一个抱着炸弹的家伙准备自爆,自己却不会被炸死,简直就是耍赖皮。 “吼!!!!!!”「蛮兽」的吼声被地震的声音覆盖,周遭的树木早就倒下,地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也不知道跑去地下室的卡西姆会怎么样。 这个变故,可能是卡西姆怎么都想不到的吧。 “...”布雷在意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不远处的迪曼跟安吉利亚。 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只是地面摇成这样,他正常挥剑都办不到。 布雷皱着眉头,收起长剑,从腰包里面摸出一盒烟糖,咂了咂嘴。 “走你!!!!!!”布雷将这盒烟糖狠狠地扔向「蛮兽」。 是时候蹭点福气了。 这盒糖很不起眼,没有半点威胁。 可是,「蛮兽」却在看到这盒东西的时候,停下了攻击,用双臂挡在自己胸前。 祂对于布雷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过于敏感了。 因为被布雷斩得太伤,祂已经潜意识认为布雷一有动作,自己就必须防御,否则便会受伤。 祂这样想也没错,只是对这一盒子显然就没必要那么谨慎了。 “吧唧。”盒子碰了一下祂之后,无力地落地。 “...”祂愣住了。 由于「蛮兽」没有继续砸地板,地震顺势停下。 那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不少。 安静的人,也包括布雷。 布雷低着头,宽剑**在了地上,右手放在了被提前收起来的长剑剑柄上。 拔刀术?当然不是,这个姿势仅仅是因为恰好剑被收起来了而已。 剑出鞘,却不是斩向敌人,也不是斩向前方,而是斜斜地朝着地面斩去。 剑刃划出一道弧线,地面也被划出一道弧线。 可是,这只是第一道弧线。 地面之上,第二道、第三道弧线,从各个角度划出,一道比一道更前。 地面一共九道痕迹,宛若九爪金龙在地上留下了印记。 天有九野。 何谓九野? 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 如今以地为天。 「十八式流」「九野」 剑没有碰到「蛮兽」,可是待到地面的九道痕迹全部出现之后,祂身上却被大大小小的剑痕覆盖住。 荒神没有了声息。 随后身躯晃了几下之后,倒在了地上,然后散架。 但是—— 在下一刻,荒神那巨大的身躯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无影无踪,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简直就像是当场挥发掉一样。 只是布雷知道并不是因为他杀掉这荒神,这荒神才消失的。 「蛮兽」被收回去了,至于收回去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刚才一招,布雷很有把握杀掉这个荒神。 可惜了,被乔纳森不声不响地带走了。 不管怎么说,这荒神都算是乔纳森的保镖,要是被在这里被布雷杀掉,他以后可没有肉盾了。 --- “啊啊啊啊啊,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卡西姆在地下室飘忽不定,心情也忽上忽下。 他自然是想要布雷被那荒神杀死,那么他就安枕无忧了。 可是他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卡西姆甩了甩头,想要将自己的想法甩走。 现在重要的是打开这道门。 卡西姆将钥匙插.入锁中,心中无比期待。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转动钥匙,地下室的门就“砰”地一声倒塌了。 由于「蛮兽」制造的地震,这扇厚重的门也是硬生生被震坏。 再怎么坚固的门,在荒神的暴力之下,都如同虚设。 卡西姆看着自己手指捏着的钥匙,陷入了沉默。 他这把费尽心思得来的钥匙,到头来根本用不上。 “...”卡西姆狠狠地将钥匙扔到地下,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就不会再那个地方停留那么久。 也就不会被布雷一剑击中。 不过,要是他不留在那里,「蛮兽」其实也不会出现。 自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出地震了。 尽管这门还没有完全平躺下去,不过还是能够让卡西姆轻易走进去。 越过门框,里面昏暗无比。 可是这份阴暗,不仅没有给卡西姆带来任何一丝的不适,反而让他觉得很亲切。 这份阴森啊,多么让人舒坦。 很快,他就抬头看到了那巨大的蔷薇花苞,以及那美妇人的上半身。 周围的荆棘稀稀疏疏地围起来,形成了一个保护层,让美妇人没有受到刚才地震的任何影响。 她的双眼紧闭着,似乎在沉眠。 卡西姆当然认得这个美妇人,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啊。 她妻子是何等美丽,因此自己才会娶她。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卡西姆也不想要牺牲这位美丽的女子。 可是啊,有时候总得付出一些东西,才能有所收获。 “我的妻子啊,我来看你了。”卡西姆的骷髅脸上充斥着狂喜,他深陷的眼珠子在乱转着。 他的语气可不是单纯地感慨时隔多年能够见到妻子这事。 他看美妇人的眼神,完全是看艺术品。 美丽的人类姿态跟鲜艳的蔷薇结合在一起。 人类承受不了「天狐泪」的滂湃生命力,所以才要跟植物联系在一起。 而卡西姆选的是蔷薇。 如今一看,当初自己确实没有选错,实在是太美丽了。 “卡西姆...”就在这时候,美妇人幽幽地睁开双眼,轻轻地喊出了卡西姆的名字。 卡西姆一惊,他以为自己的妻子在这个姿态下还能够保持人性。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妻子随后就不断重复着单调的话语,不断唤着卡西姆这个名字。 没有喜悦,很平静地一次又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跟她喊安洁利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吓到我了,还以为一百多年,你已经发生了‘进化’。”卡西姆自言自语。 果然美妇人最终还是丧失人性,只有一些基本的思维。 例如她认得卡西姆,会喊了卡西姆名字,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卡西姆轻轻吟唱这一段咒语。 他在自己妻子身上做了很多手脚,只要吟唱对应的咒语,就能够做出对应的操作。 例如现在,卡西姆就是打算让她分摊一部分生命力给自己。 就跟连接那些蔷薇一样,连接到自己身上。 他这个躯体不是正常人的肉体,不知道接受这强大的生命力之后会怎么样。 拿自己做实验室要勇气的,不过对于卡西姆来说,这不算什么。 也正因此,他才能无情地拿自己妻女实验。 自己都用,更何况身边的人? 在卡西姆连接上母体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噢噢噢噢!!!!!”卡西姆体内似乎一瞬间充满了活力。 原本的他可是从自己身体感受不到半点生机。 难以置信,这生命力竟然恐怖到能够让幽灵的身躯都有反应? 周围一些蔷薇长了起来,不疯狂,但是速度依然很快。 蔷薇将卡西姆包裹了起来,形成一个茧似的东西。 可是,过了大概半分钟不到之后,这个茧又自己裂开。 一个身影从茧中出现。 衣服还是那一身黑衣,可是身影却不是之前的幽灵。 是一个男人。 虽说头发有点花白,可是确实是一个活人。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就是之前的卡西姆。 借由这足以创造奇迹的「天狐泪」,他脱离了幽灵的状态,得到了肉体。 “呼哈...可恶差一点...就差一点。”老人状态下的卡西姆,额头全是冷汗,语气充满了不甘。 他只差一步,就能够恢复到巅峰期,而不是老人状态。 可是他承受不住这生命力,提前断开了跟母体的联系。 要是继续下去,他可能就会由于生命力过旺而悲剧。 “可这也是另外一种永生,不是吗?”卡西姆嘀咕着,从死亡到幽灵,再得到肉体,这也算是一种永生。 当然,卡西姆不满足于此,他要更进一步。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自己是原本是为了什么落荒而逃。 --- 在远处的克林顿中。 不再有那些突然出现的寄生植物,似乎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而乔纳森悠哉地转着自己的手杖,坐在一处空荡荡的公园里面。 翘着二两腿做在椅子上的乔纳森,拍了拍身边严重缩水的「蛮兽」,悠哉地哼着歌。 “真是糟糕,实在是太糟糕,卡西姆先生现在不是幽灵了啊。” “这样下去,你可是会倒霉的。” “毕竟啊,我可没有能力复活一个人。” “卡西姆先生,你其实还是一个死人啊,越过这条线可不行。” 乔纳森的面具上这一次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表情。 卡西姆需要时间,不是一两分钟,不是一两天,而是用年来计算的时间。 为什么需要时间?当然是为了研究出来不死的奥秘。 如今他已经从幽灵返回到了老人的身躯,这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他说不定可以挑战这个世界的规则。 没错,他是何等的天才,利用偶然得到的「天狐泪」,创造除了一个个奇迹。 现在连他自身也已然成为一个奇迹。 能不是奇迹吗?从坟墓被人唤醒,然后到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他就是卡西姆,一个伟大的贵族法师。 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疼。 之前的他可没有“头疼”的可能性。 得到肉身之后的他,头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卡西姆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渐渐的,卡西姆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了?没有。 卡西姆只是在头疼之后,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一点怀疑。 幽灵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自己的记忆完全没察觉到古怪。 而当得到肉体,之后却一点点察觉到自己记忆的诡异之处。 这些记忆,没有错,可为什么卡西姆会觉得有一种强烈的隔离感。 所谓隔离感,就是这些记忆确确实实存在自己脑海之中,自己也能够翻阅这些记忆。 可是,这些记忆却给他不是属于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在翻阅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他头疼欲裂,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 “我就是卡西姆,我是一个伟大的贵族法师!!!”卡西姆呢喃着,眼神却愈发地惊慌。 “卡...卡西姆。”母体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错,我是卡西姆。”卡西姆自言自语道。 他很聪明,这一点根本无法否则。 毕竟他虽无比丧心病狂,可也确实创造出了这些超越常人理解的东西。 他聪明,因此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但是他不会去承认的。 “轰!!!!!!!!!”地震之后的第一声巨响,突然乍起。 声音之大,直接将卡西姆吓得坐到了地上。 “找到你了。”布雷提着两把剑,踩在倒下的门上,俯视着卡西姆。 其实布雷也没有怎么找,因为在强烈的震动之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地下室没有坏。 卡西姆除了这个地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你找错人了。”卡西姆道。 “...”布雷觉得卡西姆在当他是傻子。 尽管卡西姆的样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如今除了卡西姆,还能有谁在这里? 更别说布雷还有心眼了,看破虚妄可不只是说说的。 嘛,当然心眼也在马瑞克那里吃瘪过一次,但是也是唯一一次。 “锵!”剑抵在了卡西姆的额头上。 “...”卡西姆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老脸上浮现出惊慌的神情。 “你找到我又怎么样!?”他突然吼了一嗓子。 “你凭什么杀我?”卡西姆在惊慌到极点之后,反过来有了怒气。 没错,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冒险者,为什么有资格去杀他? 安洁利亚或者112就算了,布雷只是一个外人,对他有什么仇恨? “你看到我杀人了吗!你没有!” “我只是想要做研究罢了!”卡西姆说着说着开始理直气壮,然后紧紧地抱着母体下半.身的巨大蔷薇花苞,身子微微颤抖。 而布雷也陷入了沉思。 “没错,你难道是为了什么突然泛滥的正义感来审判我吗?这样的话太可笑了!”卡西姆继续说道,看到布雷在思考,他没有那么抖了。 “你算什么正义的使者,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冒险者!” 其实卡西姆也能看出来,尽管布雷救了安洁利亚和迪曼,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关系深的朋友。 也就是说,在布雷的立场上,他没有一分杀自己的理由。 卡西姆也没有想过自己真的就让布雷的动作迟疑了。 也亏得布雷这个家伙不是那种剑起便落的人,卡西姆的命才留到了现在。 讲道理好啊,卡西姆也喜欢讲道理。 就在卡西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布雷开口了。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不得不说,卡西姆的话有点道理,布雷的立场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去审判这个疯子。 安洁利亚跟112才有资格。 况且造成克林顿混乱的,与其说是卡西姆,不如说本质上是因为这个母体。 要是为了克林顿的安全、要是有先后顺序,也应当是斩杀母体,再斩杀卡西姆。 “不过,你真的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布雷看着卡西姆,不是为何表情有点微妙。 “你在说什么...”卡西姆咽了咽口水。 “你根本不是你本人,不对,你连人都不是。”布雷如是说。 “你在说什么!”卡西姆震怒,布雷的话碰到了他心中不愿意承认的某些事。 “你还真的不知道啊。”布雷叹气。 “闭嘴!”本来还恐惧的卡西姆捡起身边的杂物,直接朝布雷扔去。 布雷自然能够躲开,被砸中才奇怪。 他深深地看了卡西姆一眼,虽说有着躯体,但这些躯体是植物造出来的。 里面的每缕“肌肉”本质都是植物。 而塞在里面的,也就是一份卡西姆的记忆。 或许能够说有自己的意志,但是绝对没有灵魂。 然而从卡西姆表现看来,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之处。 当然,是在他仍然是幽灵的时候。 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察觉到卡西姆缺少一些东西,不过估计谁也说清楚缺了什么。 毕竟灵魂什么的,谁又能够说得一清二楚。 倘若卡西姆没有将自己恢复到充满活力的身体,那么他自己也不会察觉到三要素缺失的违和感。 是的,卡西姆也猜自己是不是根本不是“自己”。 而布雷也看出来了,这个卡西姆...大抵只是乔纳森弄出来的一个“东西”而已。 “我就是卡西姆啊!我是伟大的贵族法师!!!”卡西姆站起来,念出了一些咒语。 就在布雷想要阻止卡西姆的时候,无数的荆棘朝着他挥来,迫使他退后。 “啧。”布雷发出了很颓废的咂舌声,他意识到事情似乎因为自己的沉思变得搞糟了。 说不定手起刀落比较好。 嘛,也只是想一想,他根本做不到。 一个人,假如觉得谁坏就可以去杀掉对方,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乱得不行。 要是一个人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一方,擅自成为刺向“错误”的刀,那么也会导致一连串的错误。 上面这些,全是自私地去满足自我正义感,而会出现的事情。 那么要怎么行使正义呢? 不知道啊,布雷压根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纯粹地杀戮来获得“正义”,还不如去帮小孩子找父母。 就算是刻意做这种善事,是为了满足伪善,好歹也是善。 说起来,本来真正发自内心纯粹为善的圣人也没几个。 不过遗憾的是,正是因为布雷这样想了,所以卡西姆到现在还没有事,而且还打算做危险的事情。 “我亲爱的妻子啊,想要发泄你的那份躁动吗!”卡西姆沉声道,摸了摸微微睁眼的美妇人。 生命力过剩,会导致母体容易暴躁。 只是不知道安洁利亚跟112做了什么,母体才那么安稳。 此时此刻,这份狂躁被卡西姆诱发出来了。 “轰!!!!!!”原本安安静静的植物,瞬间狂暴,将地下室破坏。 而那美妇人至始至终都如此安静,跟那些狂暴的植物截然不同。 这个地下室并不是因为多牢固,才能百年不塌。 只是因为母体没有狂暴罢了。 卡西姆乘着一根荆棘,站在了美妇人上半身边上,充满怨恨地看着布雷。 “我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人。”卡西姆伸出自己皮肤极差的手臂,自豪地说道。 说他连人都不是?天大的笑话,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肉体。 如果这都是活着,什么才是活着? 而且他绝对、肯定就是卡西姆本人,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布雷仰着头,看着肆虐的荆棘,却没有多么惊讶。 反而比刚才卡西姆吟唱的时候更加淡然了。 那死鱼眼木木的,就像一滩路上的积水。 原来只是激发了这母体的攻击性而已啊,搞得布雷刚才还有点小紧张。。 布雷还以为卡西姆想要弄出点什么足以毁灭克林顿的灾难。 根据布雷听到的、看到的,大概明白这个美妇人是安洁利亚的母亲,也是卡西姆的妻子。 虽然说她是如此异常的姿态,但却改变不了她的身份。 是的,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美妇人的身份。 她也似乎本能地清楚这些,在地震的时候,将安洁利亚跟迪曼保护了起来。 在安洁利亚被卡西姆被威胁的时候、在安洁利亚咬牙逃跑的时候,她都没帮助安洁利亚。 因为安洁利亚的安全都没有受到威胁,而且安洁利亚是不死的。 当地震来袭,安洁利亚很可能因为那恐怖的震动埋起来的时候,她却用荆棘护住了安洁利亚。 不死是一回事,被埋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安洁利亚或者迪曼,都绝对没有力量去掀开埋住自己的泥石。 这一埋,也不知道会埋多久。 不知道是无意识,还是有意识,地下室的美妇人,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悄然保护了安洁利亚,顺带保护了迪曼。 这些事情自然是早就在外面发生了。 如今,地下室这里展开着更加重要的事件。 “叮!!!!”剑刃挥出,漫天的荆棘齐齐落下。 这一次斩的可不是用通过联系获得生命力的植物,而是母体自身的一部分。 被斩掉的荆棘,虽说没有一瞬间枯萎,可也根本就没有继续长出来。 斩掉就是斩掉了。 满地下室的荆棘,朝布雷发起密不透风的攻击,最后却无一例外地斩碎。 不华丽,只有很普通的剑刃。 朴素地就让人以为是在割草。 卡西姆看到眼皮狂跳,母体的力量根本就是之前那些东西可以比拟的。 然而为什么总觉得布雷斩母体的时候,比斩之前的荆棘蔷薇还要轻松。 如果卡西姆知道这是由于母体比起之前的更加接近「概念」的力量,才会被如此压制,估计会一下子吐血。 “算了...就当是超度你吧。”布雷停剑的时候,自言自语了一句。 而卡西姆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你说超度我?”卡西姆知道这句话是来自东大陆,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知道,他才愤怒。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亡灵了吗?当成什么怨灵了吗? 他才不是那些死去的东西,他是鲜活的生命。 他捂着自己剧痛的额头,冷冷地看着布雷。 那种记忆的隔离感,在被布雷提醒了一句之后,更加明显了。 这使得卡西姆的心愈发惶惶不安。 不对,他才不是什么意义不明的存在,他就是一个人,被复活起来的人。 这一点那个乔纳森绝对可以证明。 要是找到乔纳森,卡西姆肯定要追问到底,然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错,就算没有问,他心中却擅自排好了答案。 他连一丝半点都不愿意去相信真相。 “对啊,超度。” “本来你说的没有错,我跟你半点恩怨都没有。” “可是现在有了。”布雷无奈地摇头。 他不嗜杀。 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士兵什么的对自己起杀意,他也是能留活路就留活路。 首先他不会轻易杀黑铁种,其次是那些杀意也是立场导致的,布雷跟那些人也毫无恩怨可言。 可以说,那些士兵什的么,对布雷这个人,也没特别的憎恨。 杀意起,仅是因为命令如此、立场如此罢了。 可是,除去上面这情况,布雷不会老好人到别人憎恨自己、对自己起了杀心,还会挨打不还手。 寒光闪烁,剑刃忽然之间出现在了上方的卡西姆跟前。 “!?”卡西姆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剑,以及人。 刚才布雷还在下面,却在一个呼吸之间来到这里。 不见他飞行、不见他跳跃,连他移动的过程都没有,仿佛布雷一开始就在这个地方一样。 卡西姆汗毛倒竖,用最快地速度吟唱。 荆棘铺在他的面前形成厚厚的墙,想要挡下布雷致命的一剑。 这算不上是法术,布雷也无法打断。 所以这堵墙还是很顺利地立起来了。 只是下一刻,墙就自上而下被劈成两半。 对于布雷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布雷感慨的是,该如何处理卡西姆跟这位美妇人。 如何处理才是对的? 这些荆棘难缠吗? 布雷只能说——还行吧。 这些东西,其实怎么都不可能比那些荒神难对付。 倒是高级的青铜种会让布雷头疼不已。 布雷如今只是在思考,这事该如何处理。 这个卡西姆连人都算不上,但是布雷立场却没有半点理由杀他。 危害苍生?卡西姆似乎也没有到这种程度。 那美妇人,尽管是异形的姿态,然而却没有造成过任何骚动,说她只是一株好动的植物也不过分。 那么,现在卡西姆开始利用这位半沉睡的美妇人攻击自己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剑砍死卡西姆这货吗?这看上去不错,自己也就会砍砍人了。 然而这好歹是安洁利亚的父亲。 就在这个时候,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布雷耳中。 “请你击倒我父亲吧。” 这声音多么动听,可落入卡西姆耳中却如冷风贯耳。 他颤抖地看向背着阳光的安洁利亚。 卡西姆其实看懂一点点布雷这个人了。 布雷很难懂,不过没关系,卡西姆也是个疯子,所以他多少明白一些对方的想法。 对方有原则,有原则到让人发指。 看上去优柔寡断,实际上明白该如何做后,比谁都干脆。 那看似优柔寡断的样子,纯粹是太容易陷入思考,围绕着自己的原则去思考。 所以卡西姆告诉了布雷,他没有立场对付自己。 虽然他很恶毒,可是他至少到刚才为止他于布雷、于世界都不算危害。 再说巧妙一点,这一次的事件完全算是卡西姆的家事。 因此,布雷的剑没那么“锋利”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112也仅仅是让布雷救下安洁利亚,并没有提到要让这位不相干的人当一回屠夫。 安洁利亚这句“击倒”,也是跟112的话有着一样的意思。 可是,安洁利亚这句话,却也有另外的意思。 “父亲...这个男人,最后由我来让他瞑目吧。”安洁利亚的的长裙早就破了。 大好的春.光暴.露,却无人欣赏。 因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沉重,安洁利亚是,卡西姆也是。 荆棘在暴动,但是每一次攻击都被布雷无声无息地化解。 卡西姆则是颤抖地站在美妇人身边。 布雷右眼微睁,似乎还在等安洁利亚的下一句话。 “可是请务必放我母亲,求你放过母亲。”安洁利亚朝布雷深深地鞠了一躬。 “母亲她只是一个可怜人,她很善良,真的很善良。” “我用我的一切去担保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安洁利亚那可怜的母亲,只是一个牺牲品。 她还记得母亲原本是多么善良,多么爱她。 不对,就算是现在,她母亲还是爱着她的,因为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保护自己的荆棘笼。 那个荆棘笼不会密到出不去,又恰当好处地能够保护到她。 这细节让安洁利亚内心不禁一颤,她母亲还记得她的,还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解释不清楚那些保护自己植物是哪里来的了。 在醒来之后,安洁利亚就站起来,将迪曼放到较为安全的地方。 随之便是朝着地下室小跑而来。 于是乎,映入安洁利亚眼帘就是这一光景、于是乎,她对布雷说出了这些话。 恳求布雷击败他这个父亲,恳求他不要伤害无辜的母亲。 她知道自己母亲这个样子很可怕,绝对会被人妖魔化。 正义之士,估计看到就想要将她当凶恶魔物斩掉了吧。 可是她母亲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反而是世界对她太过残忍了。 “好,我答应你了。”之前布雷答应了112一件事,现在也答应了安洁利亚一些事。 现在当事人说了一句话,布雷也有了打算。 “你的母亲会受伤。”布雷补充了一句。 “嗯。”安洁利亚有一次弯腰致谢,应了一声。 安洁利亚的这轻轻的一声落下后,布雷挥剑了。 他之前也是挥剑,可是这时候挥出的剑跟之前却不太一样。 宽剑横扫,然后自行碎裂。 无数的碎片激射出去,将那些荆棘硬生生钉在了墙上。 这些荆棘的力量很大,这些黑色的剑刃碎片并不能封住太久。 可是这些时间足够了。 “不行!你只是一个外人!你无权插手我的家事!”卡西姆看着刹那间出现自己身前布雷,吼道。 “对啊,我只是一个外人。”布雷道。 “所以你不能...”卡西姆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剑柄击中。 这是没有剑刃的、光秃秃剑柄。 这剑柄将卡西姆从巨大蔷薇花苞上击落在地上。 卡西姆被砸落在地之后,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不过他却没有血流出来,而是流出植物的汁液。 苍老的卡西姆,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等一下,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甚至卡西姆都没有反应过来。 布雷之前还跟母体打得有来有回,为什么突然却又能一下子超越母体的实力? 卡西姆当然不知道,布雷之前是一边想东西,一边战斗。 卡西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深深地凹陷下去,甚至裂开了些。 正常人的话,腹部凹陷成那样,体内脏器肯定出大问题。 但是卡西姆却没有这样,因为的他的身体看上去跟常人一样,但是实际上都是植物编成的。 “咳咳...”不过卡西姆还是很难受,咳嗽得仿佛要将体内的所有东西吐出来。 “伪君子...说什么立场...想什么对错...”卡西姆一边趴在地上,一边咒骂着布雷虚伪。 “你压根就是伪善,想要杀我,何必拿我女儿这句话当理由。”在卡西姆看来,布雷这个家伙虚伪无比。 想要除了他,却不动手。 然后因为自己女儿一句话又动手。 虚伪啊!这个冒险者是何等虚伪!!! 他懂,他其实也懂布雷这样的人为何如此。 “我不杀你。”布雷一句话出口,没有恼怒、没有不屑。 “...”卡西姆挠着自己白花花的头发,似乎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情绪中。 “你这个...”原本想要喊的卡西姆,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走过来的女儿。 “这是我们家事...对吧,父亲。”安洁利亚手中拿着一块锋利的碎石,说道。 --- Ps:咕!单更 卡西姆的身体虽然是由这些植物组织构建成的,可一点都不强韧,更别说什么高速恢复力了。 名副其实的年迈身躯,弱得很。 而如今,卡西姆的脖子被安洁利亚用锋利的石块割破了。 “咳...”卡西姆痛哭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呼吸。 他可不是不死的存在,脖子给划破了也不会自动回复。 现在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但是越是这样,他脑海中的记忆那种隔离感就越强。 仿佛这一切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日记。 自己只是在读着别人的日记,将别人日记里面的东西当做是自己的。 “这样就结束了。”安洁利亚语气复杂地对卡西姆说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还在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当然,她也以为卡西姆是被复活的。 可惜,知道真相的人,大概就只有布雷跟乔纳森。 卡西姆?他事到如今依旧是在自欺欺人。 能不是自欺欺人吗,明明都感觉到陌生感了,却一次次对自己说他就是卡西姆。 “父亲,回去你应该回去的地方吧。”安洁利亚松开手,那锋利的石块落在地上。 满脸都是血跟灰尘的安洁利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是不死的,但是不代表她体力是无限的。 在短短一天内经历那么多东西,安洁利亚已经太累了。 在手刃了自己父亲之后,她整个人就脱力,就一下子坐了下来。 她是那么恨这个人渣,但是却没有幻想过手刃卡西姆的画面。 杀死自己父亲的感觉,很复杂、非常复杂。 不过要是让布雷杀死卡西姆的话,还不如自己动手。 而且,她不愿意卡西姆再碰自己的母亲一次。 他已经伤害母亲够多了。 现在...应该所有事情都结束。 然而,就在安洁利亚以为所有事情都结束的时候,布雷却皱起了眉头。 一息之后,布雷的剑在安洁利亚惊愕的目光下,猛地斩向卡西姆。 事情还没有结束。 “你在干嘛!”安洁利亚下意识地喊道,为什么布雷要对一个快要死的人动手。 “他还没死。”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 “嗤啦!”卡西姆那老人一般的肉身,被布雷斩成碎屑。 不血腥,因为根本就没有血。 这由植物构筑的身体,被斩碎之后就立马枯萎。 那沙沙的声音,就如同干枯的植物被捏碎。 “我是卡西姆!!我是伟大的贵族法师!哈哈哈哈哈哈!!!”一道孩童音调的声音响起。 在布雷面前没有任何人。 “那是什么?”安洁利亚指向了半空中的一个小小黑球。 那个黑球的中央有一只眼睛、一张嘴,然后两边有很诡异的小手。 而这东西的尺寸,大概之后布雷一个拳头大小。 “是本体。”布雷说完之后,就再一次挥剑劈向那黑球。 这东西就是卡西姆,或者说是自以为是卡西姆的存在。 这才是乔纳森从那个坟墓卡西姆腐朽尸体里面抽出来的东西。 混杂着记忆片段的不完整“幽灵”。 在失去了那句老人的身躯之后,这个黑球一路往上空飞,一路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哈啊啊啊!!我可是卡西姆,我怎么会被你击中!”那黑球无视布雷攻击,嚣张大笑着。 布雷的剑直接穿过这个黑球,落空了。 卡西姆在半空中快速地移动着,很快就来到了美妇人的正上方。 “卡西...姆。”美妇人发出呢喃。 “哈哈哈,没错,我是卡西姆,我就是卡西姆。” “而你是我的妻子!” 这个黑球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限制器一般,不断地大笑,显然是情绪失控的状态。 “我要不老不死啊!我可不要滚回坟墓里面!” “我不要永远地睡着!”黑球张开自己的嘴。 下一秒,黑球的体型像气球一样膨胀,但是那双手却诡异地没有变化。 黑球那嘴变得无比巨大,将美妇人一口吞下去。 在黑球将美妇人吞下去之前的那一瞬间,美妇人那微微睁着的双眼,落下了泪水。 但是,与此同时,也露出了解脱者的微笑。 安洁利亚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母亲落下了那一滴泪,微张着嘴,伸出想要抓住些什么。 但是安洁利亚什么都没有能够抓到。 “啪!”黑球将美妇人的上半身活活吞掉,只留下下半身那巨大的蔷薇花苞。 “哈哈哈,哈哈哈!!!”黑球舔了舔舌头,那蔷薇花苞之上空空如也。 安洁利亚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泪水自顾自地流下,完全不顾主人的意愿。 母亲死了。 在承受一百多年的痛苦之后,被卡西姆活活吃掉了。 那巨大的蔷薇花苞悄悄绽放。 何等美丽的一朵蔷薇。 但是在绽放几秒之后,便枯萎了。 安洁利亚金色的长发变得枯黄,然后少女的肌肤变得皱巴巴。 母体死去了,而连接母体的安洁利亚理所当然地也失去旺盛的生命力。 不老不死?不,安洁利亚从今以后都不是不老不死了,甚至很快就会就地老死。 她意识到了这一切,但是她的哭泣却并不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 落泪的理由很复杂。 哀伤、解脱...还有不舍。 “抱歉...我们的家事似乎有点太复杂了。”安洁利亚虽哽咽着,却不觉她这幅样子多么丢人。 “是啊,太复杂了。”布雷看着在那枯萎的巨大蔷薇癫狂发笑的黑球,他就知道乔纳森弄出来的东西,不会那么容易被消灭。 但是,乔纳森又是在想什么。 单纯是想要看一个家庭的悲剧吗? 不对,乔纳森说了,他想看看人的贪欲到底有多疯狂,他想看人会丧失理智到何种地步。 真是无聊的动机。 --- 这个黑球完全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在吃掉美妇人之后,就陷入了某种疯狂。 “我是不老不死的卡西姆!” “我是贵族法师!” “我才是最伟大的研究者!” 黑球利索地说着各种话,那双小手在乱摆着。 这一切,足够看出来面前的东西,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 “他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安洁利亚颤抖地抬起自己干枯的手臂,摸了摸那些泪水。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气息也变得很微弱。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父亲。” “而是别的东西。”布雷说道。 “...” “是吗?” 安洁利亚顿了顿,她说卡西姆不是她父亲是因为“他吃了母亲”。 但是布雷说卡西姆不是安洁利亚,是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原来一开始就不是啊。”安洁利亚道。 “假如你认为他是...他也可以是,他继承了卡西姆所有的记忆。”布雷欲言又止。 “不,没必要...他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已经算不上是我父亲了。”安洁利亚笑了一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自嘲的意味。 “他不过是纯粹的怪物而已。”她轻轻地说。 面前的这个黑球,只是一头怪物罢了。 “哈哈哈啊哈!!!!”黑球抓起一把石头就放进嘴里啃,然后大笑。 “呀呀哈哈!!!”这东西的体型在不知不觉间继续变大。 它身上的眼睛跟嘴巴越来越多。 丑陋、狰狞,简直就是卡西姆那内心的实质化。 如此丑恶的东西,却在一朵枯萎了都依旧美丽的蔷薇上。 “你是冒险者吧。”安洁利亚突然问道。 “我是。”布雷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那我在这发布一个委托给你,不经过工会也无所谓了吧?” “你说吧。”布雷道。 “讨伐这个怪物,就那么简单。” “报酬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安洁利亚声音越来越沙哑。 “就这个吧...”布雷弯下腰,将安洁利亚头上的发饰摘下。 发饰整体是淡红的,用布料编出来的花瓣,宛若是鲜活的。 垂下的几缕金色流苏,填了几分高贵。 布雷煞有其事地将头饰收到了腰包里面。 既然他收下了报酬,也就意味着接下了安洁利亚的委托。 没有工会搭线,也就是说私活了。 “谢谢。”安洁利亚看到布雷仅仅是拿走一个头饰之后,朝他到了一声谢。 “你在谢什么。” “不,没什么了。”安洁利亚摇摇头。 听到安洁利亚这样说之后,布雷就面向了那黑球。 “你看上去跟开心。”布雷用死鱼眼看着那黑球,大声地问道。 注意到布雷声音的黑球,所有眼睛的目光都挪到了他身上。 无数的眼睛目光是何等摄人,但是却还是比不上一只眼睛。 “你是谁啊?”黑球疑惑地说道。 明明前不久才被布雷斩碎的卡西姆,摆出一副完全忘记布雷的样子。 “你又是谁?”布雷反问了一句。 “我是卡西姆,伟大的贵族法师!” “对对对,我可是贵族,你这个平民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黑球拖着长长的尾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是配合它滑稽的身子,一点都严肃不起来。 “这里可是我的家。” “我现在可是不老不死的!我的研究完成了,我有无限的时间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黑球继续说道。 “你真的是不老不死吗。”布雷说着,剑刃的寒光已然照到了黑球身上。 “当然是不老不死!”黑球自信地说道。 “我将不老不死的妻子吃掉了,我也就是不老不死了。” “感受一下,我体内那澎湃的生命力!哈哈哈,澎湃的生命力!”黑球兴奋地叫喊着。 听他的语气,似乎将美妇人吃掉是多么正确的选择一样。 正常的人,根本承受不住那些「天狐泪」的生命力。 可是黑球承受住了,消化掉母体,然后夺取了那生命力。 母体确实不老不死,可是不代表不会被夺取这生命力,将母体吃下去便可以了。 不过要消化,也是一件难事。 就是不知道这个黑球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结构才能够办到这一切。 但是无所谓了,布雷不在乎这些。 “不老不死么...这个词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你们到底在求些什么。” 人与人之间无法理解,当然对于追求不老不死这一点也一样。 布雷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此处执着不老不死,为了不老不死成为怪物都无所谓的那种想法,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你不懂,你不懂!”黑球调皮地说着,挥舞着小小的胳膊。 “确实,我一点都不懂。”布雷摆出了架势,呼了一口气。 “想杀我?没有用的,我可是不老不死的。” “杀了我,我就会复活。” “除非你吃了我,对,除非你吃了我!”黑球身子再一次膨胀了一圈,用那童音说道。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 “咔嚓。”那是布雷身上剑鞘颤动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响起,也就说明布雷动起来了。 两把剑就像是恶鬼的獠牙,咬向这个巨大的黑球。 “那就把你吃了。”布雷如是说。 「古流剑派」「鬼牙」 没有明显的特效,但是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看的话,便会有一个错觉。 那就是——巨大的恶鬼张开獠牙,将面前的敌人咬成碎片。 而被咬碎的黑球散落在地上的嘴,已然在大笑。 “我可是不死的,我会复活的!”黑球说道。 “我可是卡西姆!贵族法师啊,怎么会被平民杀掉!”它在等,等自己身体一点点恢复。 到那时候,它又能蹦蹦跳跳。 它恢复之后,要一口吞掉这个冒险者。 那只似乎看穿自己的眼睛太讨厌了,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明明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不老不死付出了多少心血,还摆出嫌弃自己研究的态度。 可恨!可恶! 然而,它没有回复,那支离破碎的身体没有一丝丝要复原的迹象。 它散落到四周的残躯,在一点点地化作齑粉。 “为什么?”黑球愣住了,尚未消失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其他地方散落的残躯。 为什么在消失,为什么没有恢复? 黑球越来越慌乱。 它是不老不死的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踏、踏。”已经收剑的布雷一步步走到了黑球的一只眼面前,俯视着它。 布雷的剑,早在出招之后,便收起来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面前这个卡西姆,不对,自以为是卡西姆的怪物——已经等于死亡了。 “你是谁?”布雷问。 “我是卡西姆!”黑球果断地回答,没有一丝丝犹豫。 “你女儿又是谁?”布雷又问。 “女儿?你在说什么?”黑球先是停顿了几秒。 它在脑海的日记中不断翻着,然后找到了布雷问题的答案。 “哈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的!” “叫做安洁利亚对吧!安洁利亚!”黑球连忙回答,似乎想要掩饰些什么。 “你妻子又是谁。”布雷继续问。 “我吃掉的那个就是我妻子啊。” “所以,是谁?” “你...到底在问什么啊。”黑球慌乱地翻着自己脑海中的日记,想要找到答案。 “等一下,我很快就找到。” “你还不明白吗?”布雷叹气。 “明白什么啊!” “你不是卡西姆。”布雷对黑球说道。 “我是卡西姆啊!我就是卡西姆啊!!!!”黑球的语速很快,还有一些愤怒。 “你不是。”布雷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你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卡西姆,你又有什么好处啊!”黑球颤抖着声音说道。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剩下的残躯也越来越少。 “没有好处。”布雷摇头。 “只是觉得你自欺欺人很可怜。” “...”布雷脚下的那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我一点都不可怜!!!”黑球对布雷说道。 布雷听到黑球的回答之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你为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可怜啊!”黑体训斥着布雷。 “不要自顾自说啊!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原来是这样吗...”布雷合上右眼,原来是自己只以为对方可怜而已。 坚信自己是卡西姆,才是这个被乔纳森弄出来的黑球维持最后尊严的方法。 到头来,自话自说的,是自己啊。 说不定这个黑球一直说得都没有错,是他虚伪。 “抱歉。”布雷道了一声歉。 “哈哈哈哈,没错,我是卡西姆,错的是你!”这个黑球开心地说着。 它坚信着自己就是卡西姆,就算察觉到端倪,它也会选择无视。 它除了是卡西姆,还能是什么东西。 卡西姆的全部都是它的,好的是它的、不好的也是它的,黑球来者不拒。 它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卡西姆,便可以了。 “不用道歉!因为我是贵族法师!接受你这样的平民道歉只会拉低我的格调!”黑球继续说,声音渐渐听不清。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问题,你问我的妻子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从那日记里面翻...”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最后一张嘴巴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只眼睛。 那只也眼睛凝视着布雷,最终也化作了齑粉。 “委托完成...”布雷自言自语道,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他转身,右眼看着气若游丝的安洁利亚。 短短的时间内,安洁利亚就从妙龄的少女变成老人。 不再美丽,没有魅力可言。 “...”安洁利亚只是哭着,没有言语。 布雷没有拯救安洁利亚的办法,他甚至不清楚安洁利亚会变老的理由。 但直觉告诉他...安洁利亚这样下去会死去。 香消玉殒...吗?或许这个词不适合如今的她。 但是,还是用这个词吧。 “能扶我一把吗?”安洁利亚对布雷说道。 “可以。”布雷二话不说扶起了苍老的安洁利亚。 “走这边。”安洁利亚指了一个方向。 布雷也没有问什么,很干脆地扶着她走过去。 在那里,是受伤很重的迪曼。 迪曼没有安洁利亚之前那种恢复力,在地震之后便受伤了。 他早就醒来了,却没有办法拖着这个身子去找安洁利亚。 迪曼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便抬起了头。 “安洁利亚?”迪曼看着面前这个衣着熟悉,但是面容却苍老无比的女人,开口问道。 “你还认得出我啊。”安洁利亚虚弱地说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变化那么大,迪曼的表情会更加惊愕一点。 “认得出来。”迪曼虽然神情很复杂,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变老了,但是凭借轮廓还是能够分辨出来她是安洁利亚。 “是不是觉得很丑。”安洁利亚是特意来找迪曼的。 “不觉得,一个人老了,不都是这样吗?”迪曼摇摇头。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安洁利亚身前。 “可以让我扶着她吗?”迪曼对布雷问了一句。 “如果你可以的话,我无所谓。”布雷瞥了迪曼一眼,他受的伤可是不轻。 “我可以。”迪曼重重地点头。 于是布雷放手,迪曼接手了。 接过安洁利亚的那一刻,迪曼绝的对方好轻...太轻了。 就像随时都会像玻璃那样破碎。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还能说喜欢我吗?” “你想听实话吗?” “啊,不想,因为我已经猜到答案了。”安洁利亚说道。 “其实我不知道你心里面的预答案是什么...” “但是我想要照顾你,想要陪着你。”迪曼轻声说道。 如果说你会热恋上那么一个老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你可能会爱上一人,然后她变老之后,依旧爱着她。 迪曼肤浅的因为安洁利亚的美丽爱上她,但是却没有因为对方失去了这份美丽而放弃她。 很早之前,他的想法就已经变了。 仅仅想要带带这位没有踏足过外面世界的大小姐,到处看一看。 不知道是不是仍是纯粹的“爱”。 但是迪曼觉得这种想法,很柔和,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一阵春风,在自己心中时而吹拂。 他很喜欢自己对安洁利亚的这种感觉。 “...”安洁利亚的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迪曼。 “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让你照顾了,你也没有办法陪着我了。” “你不会说出跟我殉情的话吧。” “不会。”迪曼摇头。 “那太好了。”安洁利亚感受得到迪曼抓住自己手的力度,很紧,似乎在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安洁利亚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画师了。 什么时候开始?安洁利亚自己也说不清楚。 理由又是什么?安洁利亚也同样解释不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迪曼为什么不喜欢被别人问“为什么喜欢对方”这种问题。 因为答不上来啊。 当然,想要回答,也并非想不出答案,只不过想出来的答案,样式大抵也差不多。 ——“我喜欢你的眼睛。” ——“我喜欢你活泼的样子。” ——“我喜欢你安静看书的模样。” 真是无意义的答案,不过人们却爱听到这样的答案。 “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安洁利亚道。 “如果早一点就好了。”迪曼坐在地上,抱着安洁利亚。 “估计...挺早之前就喜欢上了。”安洁利亚柔声说着。 “只是因为我是一名大小姐,所以必须矜持。” “所以说出来有点太晚了。” “...”迪曼并不是坚毅的男人,他如今正在落泪。 不过大抵铁血的男人也会在这个场景下落泪。 他牵着安洁利亚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前。 与此同时,一只猫耳在边上抖了抖。 112站在了安洁利亚和迪曼的身边。 布雷早就发现112了,只是没有说话。 112身上全是血污,只是看上去没有什么伤口。 猫人的尾巴轻轻摇着,用爪子拍了拍迪曼的肩膀。 “让我跟大小姐说几句话。”112对迪曼说。 迪曼侧了侧身子,好让安洁利亚能够看到112的样子。 112还是老样子,可是大小姐却依旧变得苍老无比。 “112,我可能终于可以死了。”安洁利亚对自己这个忠诚的仆人说道。 这个仆人陪伴了自己近百年,早就如同亲人。 “大小姐不应该这样死。”112认真地说。 “你这样死去太不美丽了。” “一个被诅咒的人,还谈什么美丽。” “不,在我心中你比谁都要美丽。”112道。 “就算你样子变老了,依旧美丽。”猫人摇摇头,对安洁利亚说道。 112对自己发誓过,要对安洁利亚永远忠诚,也是因为百年前少女的善良。 这个少女一生命运多舛,亲情上得不到美满,爱情上也等不到美满。 恬静的生活是少女唯一能够慰藉自己的东西。 可是112并不觉这样的少女足够幸福。 即便是活了一百多年,都找不到幸福,这样太过悲哀了。 112愿意付出代价去让这位少女幸福一些。 他自己已经足够幸福了,能够从死亡中被拯救,便够了。 活那么久,可能也是为了报答少女的恩情而已。 而对于少女来说,活那么久只是折磨。 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漫长岁月,不是折磨还能是什么。 如今夫人已经解脱了,安洁利亚大小姐也该解脱了。 “大小姐,你想要解脱,但不应该是现在。”112半跪着,理了理安洁利亚干枯的金发。 “你现在才把握到一份幸福,所以不要放手。” 猫人说的是迪曼。 站在两人身边看了那么久,直到现在他终于肯定了这个画师。 如果他能够带着安洁利亚去看那辽阔的世界,如果他能够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女了解简单的幸福——112很乐意付出一些代价。 112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原本应该恢复的伤口,却没有第一时间复原。 112将手指伤口悬挂的那一滴血,滴入了安洁利亚的口中。 “112,你在做什么?”安洁利亚下意识地咽下了那一滴血,疑惑地看着112。 “让大小姐你活下来。”112说道。 语毕,安洁利亚以看见的速度恢复青春。 宛若前几秒那苍老的样子只是幻觉。 迪曼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少女,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大小姐,你还能多活几十年,过一个正常的人生吧。”112站了起来,眼中的猩红似乎淡了许多。 “你会怎么样?”安洁利亚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并不会怎么样。”112摇头。 “只是大小姐你得到了自由,有资格去掌握自己的幸福了...我也该寻找自己的自由了。” “你要离开我身边了吗?” “是的,大小姐。” “我会很寂寞的。”安洁利亚难以想象陪伴自己百年的112离开,自己会怎么样。 “你并不会寂寞,大小姐你现在已经有陪伴你的人了。”112摸了摸安洁利亚的头,然后又拍了拍迪曼的头。 那一瞬间,迪曼觉得自己是在面前一位慈祥的长者。 112活动了一下身子,脱掉了上身破烂的皮甲。 “大小姐,我也想要离开古宅,看看这个广袤的世界了。” “是吗?你去吧。”安洁利亚看向112的双眼中没有悲伤、没有不舍,没有试着去继续挽留。 如果这是112的意志,那就随他去吧。 112已经浪费太多时间跟自己在一起了,明明不是无法离开古宅,却还是陪着自己待在古宅里面。 “以后注意身体。”112想了想,对安洁利亚说了一句。 没有别的话可以说,112也不懂煽情——所以就这样好了。 他矫健地跳到一根倒下的柱子上,瞥了布雷一眼。 “冒险者先生,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该离开了。”112说道。 布雷听到112的声音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安洁利亚跟迪曼,然后耸了耸肩。 112跟布雷的身影离开了这被夷为平地的古宅。 在废墟之中,只留下安洁利亚跟迪曼一人。 迪曼抱着女孩。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拥抱安洁利亚的一天。 安洁利亚看着迪曼呆呆的样子,伸出了手捏了捏他的嘴。 “...”迪曼被安洁利亚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你会带我去世界的各个地方吗?” “我会的。”迪曼郑重地承诺。 “你不会嫌弃我脏吧。” “你并不脏。”迪曼低垂着双眼,拨开安洁利亚凌乱的刘海。 “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然后画下你想看的景色。” “嗯。”安洁利亚抱着迪曼的头,将他轻轻地往自己脸靠。 迪曼低下头,跟少女吻在了一起。 从现在起,少女也会长大,会变老,也能够享受一段很普通的人生了。 --- 112晃着尾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泥地上。 他没有朝着城市走去,反而走向荒野。 他已经把自己的时间都给安洁利亚了。 自己随便去哪都无所谓。 112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中,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他的猫耳无力地垂下来。 原本还很年轻的猫人,满满变老。 112滴给安洁利亚的血是「天狐泪」,不过是他剩下的所有「天狐泪」。 若是纯粹的「天狐泪」,只要精华还在,换一段时间就能够继续提供生命力。 不过112体内的并不是纯净的「天狐泪」,只能让他有比拟十几个人的生命力罢了。 这些生命力能够被消耗掉,且不可逆。 恢复力、不死之身、长寿,都是这生命力的体现形式。 在跟卡西姆战斗之后,112剩下的「天狐泪」只够维持他活几十年。 恰好是一个人正常的寿命。 112决定将这些时间都交给安洁利亚大小姐。 比起他,安洁利亚更需要这些时间,她能够用这些时间去把握自己的幸福。 而112,已然别无所求,只要安洁利亚以后足够幸福就可以了。 因此他才没有跟安洁利亚解释太多,解释多了,只是坏了大小姐的心情。 让她好好投身到一份值得的爱情中吧,不要再遇到人渣了。 112原地坐着,不吃也不喝,在这个人影都没有的地方待着。 在过去了一天之后,正当112的意识愈发模糊的时候,却看到了意外的人。 “是你们啊...”112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他用失去锐利锋芒的双眼看着布雷,以及蕾比。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事件结束后的布雷的心很不安稳,于是喊上蕾比去找112。 听到要找112,蕾比也很乐意地跟上了布雷。 不过布雷跟蕾比都没有预料到面前看到的这一幕。 一只年迈的猫人,虚弱地靠着树,俨然一副等死的样子。 “很意外吗?”112注意到两人的表情,随意地说道。 “很意外。”布雷点头,112这个姿态出乎布雷的预料。 蕾比则是摆出0A0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对自己很好的猫人先生,变成猫人老爷爷了。 而且,猫人爷爷看上去很不对劲。 “不要跟大小姐说。”112顿了顿,手指抵着嘴,恳求布雷答应自己这个要求。 “我知道。”布雷大概明白112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的理由。 “谢谢。”112勉强地笑了一下,大小姐不知道就可以了,被布雷跟蕾比知道也无所谓。 “对了...这几天大小姐还好吧。” “看上去很幸福。”布雷老实地回答,安洁利亚跟迪曼的感情升温得比想象要快。 看着两人的相处,觉得感受到一阵温馨、恬静。 “这样就好,我看得出来,那个画师是真心的。” “大概瞎子都看得出来。”布雷道。 “对,可能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但大小姐偏偏之前一直看不出来。” “...”布雷没有接话。 “不过无所谓,安洁利亚大小姐能够找到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了。” “只不过看不到她结婚生子,有点遗憾罢了。”112继续说道。 他想起自己给大小姐冲咖啡、看着院子的简单时光。 挺好的,不用去想什么复杂的事情。 一个人担任古宅的所有职务,尽管累,但很充实。 只不过每次看到大小姐跟夫人见面,都会有点心疼大小姐。 当然,从今以后,大小姐也不用被过去的阴影笼罩。 想到这里,112就觉得很开心。 “小女孩,过来一下。”112温柔地看向蕾比。 蕾比摇摇尾巴,脆生生地走到112跟前。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你不应该看到各种不应该看到的东西。”112摸了摸蕾比的头。 “唔?”蕾比满脸疑惑。 “你就像是以前的大小姐一样,很善良,很纯真。” “嘿...”听到112夸自己,蕾比不禁可爱地笑了一声。 蕾比的笑,让112心情更好了,她的尾巴不禁跟112的轻轻碰在一起。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布雷沉吟了片刻,朝112问。 “没有。”112最希望的是有人能够守望安洁利亚大小姐的人生,可是显然这一点布雷是做不到的。 因而他也没有说出任何请求。 因为这事,迪曼会替自己完成。 “...”布雷叹了一口气。 “蕾比给你唱首歌,好不好。”蕾比忽然说道,她觉得猫人爷爷很虚弱,蕾比看着很难受。 虽然猫人爷爷看着非常非常开心,但是蕾比也希望做点什么。 唱歌的话可能会很好。 “唱歌吗?”112呢喃着。 安洁利亚大小姐并不喜欢唱歌,112除了购买东西之外,并不会离开古宅。 所以112很少听到人唱歌。 歌声这种东西对112而言,有点遥远。 “小女孩,唱吧,我想听。”112合上双眼,用最后的力气竖起耳朵。 蕾比清了清嗓子,唱起了鸣子叫自己的歌。 来自东方的歌曲。 这是一首关于故乡的歌曲,蕾比一直觉得鸣子交自己的歌里面,这首最好听。 尽管是关于故乡的歌曲,可是旋律一点都不悲伤,很温和,让人听得很舒服。 112聆听着这首歌,竟然回想起了百年前的事。 在被当虏到中大陆做试验品之前,他也有自己的故乡。 自己的故乡,似乎也是东大陆,自己从来没有回去过哪怕一次。 112突然有点想要回去,看看其他的猫人,看看自己故乡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 “好听。”112和蔼地说着,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似乎比之前有活力一些。 “嘿嘿~”蕾比用尾巴主动缠着112的尾巴。 “不过我有点累...你们离开吧。”112对布雷跟蕾比说。 “...”布雷意识到112的话外音,于是牵起了蕾比的手。 “再见了。”布雷对112说。 “再见,不用想太多,我不需要别人给我立碑,也不需要安葬。”112颔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别的动作。 “让我回归自然就好。”被野兽吃掉也无妨,腐烂融入大地也无妨。 这些结局都挺好的,他已经被世界仁慈过一次,够了。 “...”布雷无言,只是牵着蕾比,离开112身边。 “再见~”蕾比扭头冲着112挥了挥手。 “啊,再见,小女孩。” --- “可以安静了...。”112自言自语,目光溃散。 能够在死之前听到小女孩唱一首歌,他觉得似乎也不赖。 他让布雷提前带蕾比走的理由很简单,只是不想要让蕾比看到自己的死亡。 因为蕾比肯定会悲伤。 最后猫耳朵无力地垂下,猫人停止了呼吸。 克林顿可是说经历了那几天的慌乱之后,就没有其他事了。 克林顿的领主花了很多时间,还是没有办法找到那些诡异植物的源头。 当然,这一次事件丧生的人数很少,绝大部分的市民甚至不知道都发生过什么。 只不过,该离开克林顿的,还是选择离开了。 例如帝国学院的师生们,即便克林顿看上去风平浪静,依旧选择撤离。 一切以安全为重,这群学生里面不乏身份高贵的人,也有很多帝国的未来之星。 可不能都折损在这里。 正如同安洁利亚跟卡西姆说,这似乎仅仅是他们的“家事”,最终的影响并未扩散开来。 这大概是布雷经历过影响最小的事件。 这是好事,只是结局还不够好罢了。 可是布雷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事件,正在应该完美的结局应该是怎么样的? 112、安洁利亚跟她的母亲都平安无事,死去的只有那个黑球——这是最好的结局吗? 然而实话说,黑球虽然间接杀害了克林顿的一些人,但是卡西姆不能算到它头上。 它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卡西姆,而主动背上卡西姆犯过的所有错。 真正的罪魁祸首依旧是乔纳森。 --- “你跟蕾比去哪了啊。”在克林顿旅馆里面的鸣子,看到布雷回到之后,忍不住问道。 克林顿无事,鸣子倒是乐得清闲。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今天忽然就带着蕾比出去了。 “去见一个人而已。”布雷说道。 “见人?” “是112爷爷哒。”蕾比举起爪子回答。 “112啊。”鸣子嘀咕了几声,就没有继续问。 她继续仰天躺在沙发上,玩着游戏机。 没有扎起来的长发沿着沙发披散。 “对了,送你一点东西。”布雷翻开腰包,似乎想起了什么。 “送我东西?”鸣子耳朵一动,她是不是幻听了?布雷竟然说有东西送给她? “是什么东西啊。”鸣子放下游戏机,立马坐起来,清了清嗓子。 她故意合上眼睛,不过还是忍不住悄悄睁开右眼。 “头饰,因为我丢了你一盒糖,所以送点东西偿还一下。”布雷老老实实地说道,然后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头饰 “二手的。”这是布雷从安洁利亚那里得来的头饰,所以他就补充了一句是二手的。 “...”原本一脸期待的鸣子,表情一下子塌了下来。 “那个二手可不可以不说啊。”鸣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说你都会发现。” “我自己发现也总比你告诉我好啊。” “听说你们女的话不对心,所以我觉得提前说更加好。”布雷煞有其事地说。 “是哪个混蛋说的!?”鸣子震声说道。 到底是哪个混蛋说女人都是话不对心的,给她出来! “一本书里面提到的。” “哼。”鸣子冷哼了一声,布雷这句话真是让人忍不住嫌弃他。 死鱼眼就不会说一些好听点的话吗? “总之送你了。”布雷将头饰放在了鸣子头上。 “这东西可不是放上去就可以的。”鸣子将头饰从自己的头发上拿下来,撇了撇嘴。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头饰一阵之后,就知道该怎么戴上去了。 鸣子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头饰也没少带。 当然,是以前的时候。 她将头饰待在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扎起来的头发上。 淡红色的头饰,跟粉色的长发并不冲突违和。 布雷用简单一句话形容就是“很搭”。 “好看吗?”鸣子脸微红了一下,试着问。 不过问出来她就后悔了,因为她问的家伙是情商负数的,说不定会说出点什么让她吐血的话。 “好看!”布雷还没有回答,蕾比就小跳起来回答了。 确实很好看,如果不看鸣子的服饰,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披发的古典美人。 这一次让布雷确信了鸣子以前确实是大家闺秀,只不过后来歪掉了而已。 “是很好看。”布雷也不想说违心的话,颔首回了一句。 “那我以后就戴着好了。”鸣子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小声说道。 难得从布雷这个家伙手里得到礼物,鸣子决定以后要好好炫耀,虽然是二手,还是被人用过的让鸣子有点不爽。 鸣子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扎了马尾,戴在前发似乎不太好看。 “...”鸣子转身找皮筋将头发扎起来之后,将头饰戴在了靠后的位置。 “现在呢?”鸣子的大马尾抖了抖,神气地说道。 “没之前好看。”布雷再一次如实回答。 “...”鸣子沉默了几秒,然后照了照镜子。 之前如果算是古典美人的话,现在的鸣子又变回了原来的风格。 “我觉得不错啊。”鸣子委屈地嘀咕了一句。 毕竟是放弃原本形象,追求牛仔风的家伙...想来这个样子更加合鸣子自己的胃口吧。 布雷想了想,也没有再说其他的。 “但是也很好看。” “对吧,对吧。”听到布雷补充的话之后,鸣子眉开眼笑。 “虽然是二手的,不过我勉为其难收下吧。”她摆出一副勉强得到样子。 “鸣子、鸣子,蕾比也想要试一试!”蕾比拉了拉鸣子的衣服,一脸期待地说。 鸣子没有想什么,很干脆地将头饰摘下来,然后亲自给蕾比戴上。 蕾比自己的话,可不知道该怎么戴这个头饰。 “怎么样?”蕾比摆出0V0的表情,在原地转圈,头饰上的流苏随之飘动。 “不太搭呢。”鸣子叹了一口气。 淡红色的头饰,看来不适合蕾比这种发色。 蕾比这种淡蓝几乎白色的长发,还是戴颜调差不多的比较好。 “不适合吗?”蕾比可爱的小脸一下子委屈到变型(TωT)。 “没关系,我跟布雷买一个适合你的,好不好。” “唔...嗯。”蕾比乖巧地点点头,仍由鸣子将头饰摘下来。 “听到了吗?”鸣子瞥了一眼布雷。 布雷扶额,他当然听到了,又要多一笔开销了。 “布雷,帮我戴上去吧。”鸣子舔了舔嘴唇,将头饰递给布雷。 “为什么?” “不为什么。”鸣子坐在沙发上,仰着头。 “我不会。” “照我说的做,你就会了。” “行吧。”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世界正常地运行着,有人结束了悲哀的一生,有人依旧过着平和的日子。 “你干嘛!你干嘛啊啊啊啊!”鸣子看到布雷将送给自己的头饰拿走之后,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布雷拿着这精致的头饰,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不是要将这个送给我吗?虽然是二手的,但好歹是免费的啊!”鸣子扑在地上,抱住布雷的大腿,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你不是嫌弃吗?”布雷不解地看着鸣子。 “不嫌弃啊,虽然戴别人戴过的东西有点怪怪的,不过怎么说也是你的定情信物啊!” “???”布雷头上冒出了三个问号,什么定情信物? “难道你这个人渣要将送给我的东西,又拿去送给别人吗!?”鸣子哭嚎着。 “啧。”布雷推开鸣子的脸,发出很嫌弃的咂舌声。 这家伙真脏,她原来真的是一个大家闺秀吗? “别哭了,吵死了,你会吵到蕾比的。”布雷说道,指了指床边摆出=V=表情酣睡的蕾比。 蕾比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就算睡着了都笑得非常可爱。 “呜哇!!!我不管啊!”鸣子先看了一眼蕾比,发现她还在熟睡之后,就继续哭。 鸣子估摸着这个音量吵不醒蕾比,所以没关系,继续哭就是了。 “你是几岁的小孩子吗!?” “我只是打算还掉这个,买个新的给你。”布雷吃力地挣脱,无奈地说。 “恩?”鸣子眉头一挑,然后安分地坐在地上。 “买新的?” “你不是说戴别人戴过的东西会很奇怪吗?” “是这样说过没错...”鸣子努了努嘴。 “所以我打算不给二手的你了。” “诶,按照正常展开,我还以那东西会成为我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什么的。”鸣子叹了一口气。 “你看什么小说看多了吧,只是头饰,还是二手的。” “啧,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二手的啊。” “我知道啊,我还跟你说了。” “...”鸣子语塞,事到如今她还能说写什么呢。 求求老天给布雷点高一些聊天的技能吧。 不过很遗憾,布雷除了会砍人,最剩下煮饭比较厉害。 “好了,总之我去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 “这种时候你应该邀请我去买。”鸣子举起手,认真地说。 “我信不过你的品味。”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拒绝。”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 “你要将头饰还给我?”安洁利亚接过布雷递过来的头饰,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现在的安洁利亚跟迪曼住在了克林顿。 房子当然远远不如那古宅来得豪华,但是对于安洁利亚来说并无所谓。 不如说这房子挺好的好,已经在那古宅住了百年,也该换住所了。 这一间房子被油画环绕,仿佛坐在这里就能够看到各地的景色。 这一点安洁利亚特别喜欢。 安洁利亚穿得衣服还是那么高贵,显然这位画师很舍得花钱在她身上。 当然,仆人是没有的。 因此当惯大小姐的安洁利亚,现在要开始学会自己做各种事情。 例如现在她就正在叠衣服,放在以前,她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对,这是二手的,不好送人。”布雷如实回答。 “确实了。”安洁利亚低垂着眼皮,要是送人的话,拿二手的可不好。 “我可以换一个报酬给你。” “不用。”布雷摇头。 “这张名片给你。”安洁利亚从不知道抽屉拿了一张名片给布雷。 “...”布雷下意识就接过这张小纸片。 “我告诉你一家饰品店,拿这个去可以有折扣。”安洁利亚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嗯?”打折这个词很动听,尤其对布雷而言。 既不用承人情,还能省一笔,岂不美滋滋。 “你不是没出过门吗,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布雷有点震惊。 “最近得到的。”安洁利亚随意地回了一句。 好歹也作为一个大小姐活了百年,安洁利亚其他的并不擅长,可是在艺术上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由于一些巧合,安洁利亚鉴赏某件饰品的时候被注意到。 随后对方就跟她详谈了许多,甚至有意向让安洁利亚去到自己店中尝试担任一段时间设计师。 不过由于工作这种东西对于安洁利亚有点遥远,所以她没有立刻答应。 于是就得到了一些名片。 “对了,你知不知道粉色头发的家伙,适合怎么样的头饰。”布雷问道。 “花。”安洁利亚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没有比花更适合这种发色的人了。” 根本不用布雷说太多,安洁利亚就知道粉色头发的那位是谁了。 说实话,安洁利亚有点感谢鸣子的,她的一番话算是让自己有了某些勇气。 真希望鸣子也能如同她对自己说的话那般,找到自己的恋情。 --- “嘎吱。”布雷推开门,发现自己房间里面果然有两只东西在。 虽然他租的是两个房间,可是他总有其实只有一个房间的错觉。 毕竟蕾比跟鸣子,基本都不呆在自己的房间,老是赖在这里。 鸣子似乎因为等得不耐烦了,所以靠着蕾比睡着了。 布雷拿出头饰,这头饰的类型跟之前的差不多,不过是“花”。 主体是的淡红近乎白的花,不过柔和地点缀着浅黄与浅蓝。 这头饰上的花正是花苞刚绽放的时刻。 垂下的流苏仿佛是其枝叶,浑然天成。 布雷尝试着般鸣子戴上。 不过在他还没动手之前,鸣子就睁开了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给你买回来了。” “你眼光还可以。”鸣子瞥了一眼头饰。 “你是不是想帮我戴啊?” “想试一试。”布雷很少弄头饰什么的,所以有点好奇。 要是因为这样弄乱鸣子的头发,他也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那就试一下。”鸣子道。 布雷很耿直,既然她都让自己帮忙戴,那戴就是了。 不过他刚低下头,鸣子就用双手环住布雷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她想让布雷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不如去隔壁房间。”鸣子双眼有点迷离。 她的脸颊很红,因为有点害羞。 “我拒...” “这一次不可能让你拒绝。”鸣子格外认真地看着布雷,她可是难得硬气地抵抗死鱼眼。 皇都的某小教堂中。 “...”图恩神父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鸣子。 现在的图恩神父双眼笼罩着一层很淡的金色,上面地浮现着符文。 这是一种比较简单的法术,是专门用来观察一个人的身体状态的。 作为经常治疗别人的图恩神父,当然掌握了不止一种这类法术。 “等一下,有点震撼,我换个法术。”神父瞥了一样鸣子身后的布雷,沉吟了片刻之后,说了一句。 “震撼?”鸣子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耐心地等了起来。 布雷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手里牵着一只蕾比。 自从回到皇都之后,鸣子就老是说身体不舒服,所以布雷想了想,还是带她来图恩神父这里了。 毕竟鸣子的症状非常古怪,布雷也不是医生,只好找图恩神父了。 感情这里的都变成医院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不少人确实将这教堂当医院了。 神父换了一个又一个用来观察身体状态的法术,然后用单手盖着自己的嘴,沉思了起来。 “咕噜。”鸣子咽了一口口水,有点慌。 为什么图恩神父要搞得那么严肃?她不是幸运MAX的美少女吗?绝对不会摊上大事了。 “你摊上大事了。”图恩神父犹豫再三之后,严肃地说道。 “嘶——”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喝口水吧。”丽兹贝伦修女端了一杯水放在鸣子面前。 “啊,谢谢。”鸣子恍惚地谢了一句,然后就喝一口水。 “不用谢。”丽兹贝伦修女莞尔一笑。 “神父啊,我到底是怎么了。”鸣子鼓起勇气问。 “虽然我一度觉得我可能眼花了...” “不过确定几次之后,我也不得信了。”图恩神父那语气,让布雷都流了一滴冷汗。 “所以是什么事啊?”鸣子越听越慌张。 “你怀孕了。”神父道。 “诶?”鸣子僵住了。 身后的布雷表情瞬间变成0A-。 “唔?”至于蕾比则是迷糊地看着布雷跟鸣子。 “你确定我不是吃多了?” “不是。”神父点点头。 尽管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布雷,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是这样的人。 正因为面前的人是布雷跟鸣子,所以他再三确定了好几次。 毕竟有点不可思议。 “一、一、一发入魂?”鸣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止一发吧。”布雷下意识地说。 “你在开车?”鸣子震惊。 “...”布雷决定闭嘴。 “唔...”鸣子趴在桌子上,还是没法相信这个事实。 她一直以来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不过是喝牛奶,之前那一次简直就是超纲行为。 竟然一次就入魂了? “布雷?布雷?”蕾比晃了晃布雷的手,疑惑地看着布雷=A=。 布雷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一动都不动。 “唔...”看布雷没有反应,蕾比只好抱住了他的腰,小憩了起来。 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蕾比决定休息一下。 “是不是有点突然...”过了半天之后,布雷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种事都是很突然的。”图恩神父早就看习惯了。 只是发生在面前这一对身上比较不可思议罢了。 “我等一下整理一些调理身体的建议给你。”图恩神父对鸣子说。 “哦...恩。”鸣子木然地回答。 “...”图恩神父不由得的扶额,面前这两位似乎一点都没有应该有的兴奋表现。 “两位,你们这是喜事。”神父提醒了一下。 “算了,总之要多多注意,你现在可是怀着一个孩子的。”他叹了一口气,就开始那笔写东西了。 他不会给鸣子开什么药剂,只是会给一些很常用的建议。 孕妇要注意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稍不注意就会流产、畸形。 尤其是面前这位鸣子小姐,要更加注意。 “每过一段时间都过来给我检查一下,至于时间,我也会给你们写。”图恩神父说道。 “总之好好给我仔细看就好了。” “你兼职...接产吗?”布雷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问得时候表情依旧是0A-,显然他依旧没有缓过来。 “不兼职,请去找专业的。”图恩神父没好气地说道。 “我可以引荐靠谱的。”丽兹贝伦修女补了一句。 ““...””鸣子跟布雷久久不语。 --- 回到家里之后,布雷先安置好蕾比,然后拍了拍椅子。 “坐这里...”布雷欲言又止。 “咳咳...”鸣子清了清嗓子,然后乖乖坐下来。 “怎么办?”鸣子问。 尽管这位痴.女一直以来的梦想达成了,不过达成之后却有点慌乱。 开玩笑,谁知道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死鱼眼里面写满了茫然。 “你开心吗?”布雷问道。 “开心啊。”鸣子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你不开心?”过了一会之后,鸣子试着问。 “不至于...还算可以吧。”布雷道。 “哦,懂了。”鸣子已经知道傲娇布雷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了。 “那我们先来看看神父写的东西?”鸣子拿出一沓纸,上面写满了注意事项。 鉴于布雷跟鸣子的危险性,图恩神父可是费尽心机写这东西出来。 两人头一伸,就专心地研读起来了。 “我以后不能乱吃药啊,那感冒了怎么办?” “找神父放治愈术。”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 “对哦。” “还有啊,我前期绝对不能激烈运动。” “委托我来...” “不能化妆啊。” “你素颜就很好看...” 图恩神父写的实在是太多了,看完可能都要一个小时。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勉为其难看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布雷觉得自己后背变重了一些。 “唔?鸣子要生宝宝?”蕾比爬在布雷背后,不解地问道。 她醒来之后就听到了很多对话。 终于,思考了很久后,蕾比猛然醒悟——鸣子要生孩子。 ““嘶——””布雷跟鸣子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蕾比什么时候醒的? “咳咳...是的。”鸣子严肃地回答。 “生孩子?”然后门被推倒,门后的小白跟小幽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人类孩子是怎么生的啊?会生蛋吗?”小幽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道。 “...”布雷沉默了,看东西太专心,忘记家里还有两头龙。 蕾比坐在地上,抱着双臂,皱起小小的眉头,摆出小大人的模样。 她觉得很奇怪。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生孩子之前要做点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 但是布雷跟鸣子是什么做过的0A0?为什么蕾比完全没有感觉。 “唔...”蕾比睁开眼睛,用小手摸了摸鸣子的肚皮。 “...”鸣子低头,困惑地看着冥思苦想的蕾比。 “鸣子、鸣子。”蕾比耳朵贴着鸣子的肚子,问道。 “嗯?” “这里面真的有小孩子吗?”蕾比严肃地问。 “应该有的吧...”鸣子也不太确定。 该怎么说呢,这边似乎完全没有认识的的人懂这些。 除非鸣子回老家问自己母亲大人,可是那样她一定会被父亲打死。 不过既然是图恩神父说的,那大概是真的,除非神父那一天喝多了。 “不能乱跑乱跳,好无聊啊。”鸣子发出了不满地感慨。 说不定她就算蹦蹦跳跳都不会有问题?毕竟这是死鱼眼的娃。 坐在摇椅上的鸣子脑子里不断蹦出危险的念头。 她这是闲得发慌。 “孩子他爸,你在干嘛啊?”鸣子冷不丁地说道,她说话的对象是边上的沉默了半天的布雷。 “孩子他爸...?”布雷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你还是叫我死鱼眼吧。”他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称呼。 “哦,死鱼眼,你半天没说话了。” “我在想些东西。”布雷沉声道。 “孩子的名字?” “这个...忘了。”布雷愣住了,然后一拍脑袋,发现事情很严重。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的是怎么跟拉克丝开口。”家里添新成员了,还是姓克拉斯的,布雷有必要跟自己妹妹说一说。 不过他能够想象到拉克丝听到这事之后,会是怎么一个暴跳如雷的样子。 要委婉一点,不能太突兀。 为了组织语言,布雷斟酌了好半天。 “所以想好了吗?”鸣子说话慢得像老太太一般,她已经打定主意进入养老状态了,起码这近一年她都准备这样。 等肚子里的家伙生出来后,她就开始浪了。 “差不多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这样啊,不如跟我马上滚床单吧。”鸣子提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不仅想要开车,还要超速。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然后指了指她怀里的蕾比。 他总算踩住油门了。 “emmmmmm”鸣子欲言又止。 “?”蕾比似乎察觉到布雷跟鸣子提到自己,下意识地抬起头,眼里多了一个问号。 不过没有人继续说话,蕾比就继续专心听鸣子肚子里的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里面真的有孩子吗?蕾比表示强烈的怀疑。 “砰!!!!”就在这时候,门被踢开,蕾比顿时炸毛。 踢门的是小幽,不过蕾比全身心都在鸣子怀的孩子上,所以完全没有留意。 “我跟姐姐大人来看孩子了。”小雪甜甜一笑,似乎没有看到小幽这粗鲁的动作。 “把门给我关上,然后敲门再来一遍。”布雷用死鱼眼看着这两条龙。 昨天也是一声不吭地在门后偷听,这一次还来?甚至理直气壮地踢门?布雷觉得有必要替尼克波拉斯教育教育这双子龙。 “好的。”小雪点头,柔声说道,然后退出去,轻轻关门。 “咚咚咚。”门被敲响。 “进来。”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布雷先生,我跟姐姐大人想要看看孩子。”小雪推开门,对布雷再说了一次之前的对话。 “这里暂时没有孩子给你们看。” “诶?你们的蛋还没有生下来吗?”小幽震惊了。 “??????” “虽然没有孵出来,不过让我们看看蛋也是好的啊。”小幽继续说,祂可是相当好奇布雷的后代长啥样。 “我们是胎生动物。”布雷扶额。 小雪跟小幽面面相觑,看来这段时间以来,祂们压根没有接触黑铁种正常的繁衍方式。 在小雪跟小幽的脑子里,估计只有卵生。 “还有你,要来就提前说一声。”布雷顺带用死鱼眼瞄了一眼围着鸣子转的尼克波拉斯。 尼克波拉斯不知何时就现身在房子里面,身边还飘着一个小尼克。 现在连尼克波拉斯都凑热闹了,家里多了三头龙,布雷一下子就觉得房子很挤。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来看啊,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没办法,谁让这事情太让吾震惊了。”尼克波拉斯,摸了摸自己小巧的下巴,无奈地说道。 “实在忍不住要来看一看。”祂幽幽说道。 祂有在窥屏,所以昨天就知道布雷跟鸣子的事了。 可实在是太惊讶了,所以尼克波拉斯昨天没有过来,缓了缓才来这边看一看。 尼克波拉斯当然不无知,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黑铁种诞生后代。 小幽、小白这种纯粹是文盲,跟尼克波拉斯这种文豪是没法比的。 尼克波拉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希望小幽跟小白接触多一点东西,不要太过无知就可以了。 但是尼克波拉斯对这黑铁种繁衍种事情司空见惯,不代表布雷这事不让祂惊讶。 放在谁身上,尼克波拉斯都不会有半点意外。 可是放在自己的这个盟友身上,就非常恐怖了。 “吾还以为盟友你是那种打算孤身一辈子的人类。”尼克波拉斯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布雷嘴角抽了抽。 “因为是你啊。”祂理所当然地说道。 尼克波拉斯的头上乱乱的金色长发中,突然竖起了一根呆毛。 “对了,你们的孩子名字起了吗?” “没有,死鱼眼甚至都忘记了。”鸣子对尼克波拉斯说。 “...”布雷哑口无言。 “那我给她起个名字?”尼克波拉斯试着说。 “你先说来听听。”布雷有点怀疑尼克波拉斯的起名能力。 “你的孩子肯定是女孩,所以叫布蕾怎么样?”尼克波拉斯随意看了看就知道孩子的性别了。 “女孩嘛...”布雷相信尼克波拉斯的判断,不过—— “这名字...换一个...算了,我们自己想吧。”布雷觉得自己比较靠谱,女儿叫小布丁就不错。 “开玩笑的,叫做妮娅怎么样?” “妮娅 克拉斯,还有云妮。”尼克波拉斯伸出一根手指,同时帮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起了中大陆跟东大陆的名字。 “这个...还可以?”鸣子跟布雷对视了一眼。 “头抬起来。”拉克丝抱着胸,坐在布雷对面。 “我们家添丁了。”布雷偷偷抬起头,小声说道。 “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说什么添丁。” “我朋友说是女的。” “那更加不应该说是添丁。”拉克丝说罢,便叹了一口气。 她一开始听到布雷说鸣子怀孕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可是捏了自己几下后,拉克丝才确信自己是清醒的。 那个粉毛,真的当自己嫂子了...拉克丝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说真的,她还是比较喜欢维吉妮亚公主当自己的嫂子。 不过现在这个大概是叫做“生米煮成熟饭”,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没想到自己助攻那么多,维吉妮亚还是抵不上与布雷朝夕相对的鸣子。 说来也是,什么都比不上陪伴,尽管鸣子很不靠谱,可却也是唯一一个跟着布雷冒险的人。 当然,蕾比这个小可爱拉克丝没算。 拉克丝百分百肯定鸣子地位不如蕾比,蕾比是论外的。 无论是拉克丝也好,还有维吉妮亚,甚至是卡特丽娜...在陪伴这一点上都不如鸣子。 对于自己的老哥而言,很多东西都无所谓。 心动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大抵也只有鸣子这样的,才有机会。 拉克丝想到这里,就沮丧了起来,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布雷。 “生气了吗?”布雷试着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那是你的孩子啊。” “多了一个侄子我还算挺开心的。”拉克丝撇了撇嘴。 “只不过生孩子的人不是我想要的那位而已。”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事我要跟维吉妮亚姐姐说一声。”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以啊。”布雷随意地说道。 “哎...”拉克丝听到那么果断地回答,忍不住叹气。 维吉妮亚在布雷这里刷的好感度绝对高,不过也是要跟人比的。 没有这个粉毛的话,估计自己嫂子应该是维吉妮亚公主了。 越想,拉克丝就越想要唉声叹气。 “对了,孩子的名字叫做妮娅。”布雷想起了什么,对拉克丝说道。 “中大陆名是妮娅 克拉斯,东大陆名是云妮。” “你竟然都想好两个名字了?”拉克丝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哥,他似乎对孩子的事很上心。 “我朋友起的。”布雷老实交代了一句本不用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拉克丝满头黑线。 “等孩子出生了叫我一声。”拉克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会的。”布雷认真地点头。 “还有记得给别人一个婚礼。”拉克丝想了想之后,对布雷提了一句。 尽管她个人不太喜欢鸣子,但是不管怎么说,布雷都有责任给她一个婚礼。 “婚礼啊...”布雷沉默了几秒,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低垂着右眼,这是他考虑不周到了。 “你不喜欢她吗?”拉克丝歪了歪头。 “不知道。”布雷摇头。 “真是傲娇...”拉克丝用布雷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明明日常生活都那样了,还说这种话。 想要撩自己老哥真是难度爆表,毕竟情商低,还像木头。 当然,身为妹妹,拉克丝还是决定不拆穿布雷。 “走吧走吧,你家里可是还有个孕妇的。”拉克丝推了推布雷,打算送客了。 拉克丝在送走布雷之后考虑很很久,还是选择把布雷的事告诉了维吉妮亚。 不过她有在尽量委婉地解释。 只是听到的维吉妮亚一笑而过。 维吉妮亚心里到底是这么想的,拉克丝也没有一个底。 --- 夜晚。 维吉妮亚正趴在窗台,双眼失神地看向窗外。 “维吉妮亚殿下,想开一点。”布兰琪看着公主的背影,有点难受。 在她看来,这位热恋的公主,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情绪一定会很低落。 “布兰琪。”维吉妮亚没有理会布兰琪这句话,而是柔声唤了唤她的名字。 “这就是败犬吗?”维吉妮亚幽幽地说道,她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布兰琪想象中那么低落。 失败了。 维吉妮亚其实心中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只不过来得比想象中快。 她只是想要争取那很小的概率,只是最后争取不到罢了。 “公主殿下,您才不是败犬。”布兰琪郑重地说道,她才不允许公主殿下说自己的败犬。 “不,就目前而言,我确实是败犬啊。”维吉妮亚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自嘲的语气,仿佛在诉说什么事实。 “从那时候我离开布雷先生,不当冒险者那时候开始,我就输了。” 无论怎么努力,维吉妮亚跟布雷见面的次数都很少。 当然,每一次见面,维吉妮亚都会很开心。 遗憾的是,以后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对鸣子小姐却一点都嫉妒不起来。”维吉妮亚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态很奇怪。 自己喜欢的人被“抢”走了,自己竟然没为此嫉妒、怨恨。 “公主殿下,对不起,没有能够帮到你。” “这种事情,外人能够帮到的本来就不多。”维吉妮亚本就不觉得布兰琪在这里要负什么责任。 布兰琪沉默了许久。 维吉妮亚公主优秀吗?当然优秀。 先不说背景,就她自身的素养就足够高。 有魄力、有能力,若是时代允许,其实她哪怕是掌权都不出奇。 况且她还是一个美人,无数男人趋之若鹜。 可惜的是,她只心系一人,那人还是情商为零的家伙。 而且,对那个家伙而言,优秀不优秀、美丽不美丽根本都是其次的。 布兰琪在想,对于布雷 克拉斯来说,有谁能够陪着自己是最好的。 “公主...” “布兰琪啊。”维吉妮亚打断了布兰琪的话。 “我今后是不是会一直单相思。” “您没必要如此,他不久后估计就会结婚啊。”布兰琪叹气。 “嗯,我知道。” 现实很残酷,实际上并不会有多少那种沉浸在幻想中、非谁不嫁的少女。 不过维吉妮亚愿意做这种不切实际的人。 她挺年轻的,有人会说她会遇到其他的,更加喜欢的。 但是维吉妮亚—— “傻傻的、不太精明也挺好的。”她头枕在自己的手臂,看向了窗外的星空。 她想做个傻女孩。 在中大陆的某个城市中。 乔纳森坐在废话公园的一张长椅上,逗着变成迷你形态的「蛮兽」。 上次一战,就连身为白银种的「蛮兽」都至今没有缓过来。 不过这完全在乔纳森的预料之内,毕竟就连那「第三魔王」如今都只剩下一块石头,距离长出身体还差很长的时间。 他算了算,自己大概又要去找布雷先生玩了。 没有计划,只是觉得想去,他就决定去。 跟马瑞克并不一样,乔纳森连明确的目标都没有,搞事就完了。 就像克林顿那一次的事件,他从中什么都的得不到,甚至还赔上了「蛮兽」。 虽然「蛮兽」没有被斩杀,可是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当自己的保镖。 要是这个时候遇到什么危险的人物该怎么办啊。 “持戒人先生似乎日子变得幸福起来了。”乔纳森用很轻松地语气说道。 他的听众大抵只有「蛮兽」,不过他依旧说得很兴起。 对于一个话痨而言,听众有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 「蛮兽」这种没有智能的,就是最好的听众。 毕竟祂肯定会乖乖地听自己讲,就算听不懂还是会继续听。 “没想到持戒人先生也会有孩子了。” “好有趣啊!好有意思啊!”他边说边拍掌。 该怎么说呢,这种温馨的小日子乔纳森再喜欢不过了。 新生命诞生这种事,简直是能够洗涤一个人的身心。 “想要看看啊,等那孩子出生了,好想去看一眼!”乔纳森高声说道,甚至快乐地转起手杖。 “哎,兴奋过头了。”不过他一不小心就用手杖戳到了帽子的帽檐,将帽子一下子戳飞出去。 “帽子先生,等一下,帽子先生。”乔纳森滑稽地整个人爬山椅子,想要扑向尚未落地的礼帽。 不过在他扑出去之前,一个人接住了这顶帽子。 “你又想做什么吗?”穿着一身军用制服的马瑞克,俯视着乔纳森。 “想啊,当然想。”乔纳森悻悻地接过马瑞克递过来的帽子,利索地说了一句。 “不过暂时还没有定下来要做什么。” “说不定路过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就会激发小人的灵感了。”乔纳森伸出食指,晃了几下,对马瑞克说。 “你这个骗子一如既往地恶趣味。”马瑞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乔纳森评价道。 “就算你是一个少爷,也不能说小人是骗子!这个世界上可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加诚实的反派了。”乔纳森生气地跺脚,不过带着面具生气的样子只能让人觉得很搞笑。 “而且,你才是满嘴谎言,说真的,老实的我都听不下去了。” “让人当救世主?可是背地里却是让人破坏世界的平衡。”乔纳森的面具贴着马瑞克的脸,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胸口。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小人生气了。” “生气吗?那你面具上这笑脸是怎么回事了,乔纳森?”马瑞克微笑了一下。 乔纳森说得那么多,可那面具上挂着的笑脸却越来越夸张。 “诶呀,暴露了吗?”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很欢乐地说道。 “看来小人的演技有待提升,不知道马瑞克你有没有提高班介绍一下?” “十分抱歉,并没有推荐。”马瑞克摇头。 “真是遗憾呢,既然如此,我们来聊聊别的吧,例如你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救世主’。”乔纳森语气陡然一变,饶有兴趣地说了这句话。 “她似乎不再喊自己救世主了,而是喊自己魔女。”马瑞克顿了顿,然后说道。 “不过无所谓,这一切只需要用某些事物联系起来就好。”马瑞克微微闭上双眼,低语着。 “我的剧本还在演绎着,至少现在没有被某人撕烂。” 尽管这位魔女还在掌控之中,但是马瑞克有预感自己掌控不了太久。 经过那一次事件之后,这位魔女似乎变得放纵了,或者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随心所欲。 她的举动若是给数理会的人带来了利益,其“善意”就会被无限放大。 导致数理会仍然对她狂热地崇拜。 这也是,她能够让贫穷者变得富裕、让复仇者大仇得报,当然会有人崇拜她。 就算她是那么地不择手段,但是人们都只会看结果,而不会理会过程。 说到底,一部分人是真的为“信仰”,但是维系着数理会运行于存在的,归根到底还是利益。 马瑞克仍然在酝酿,不像乔纳森这样到处制造事端。 “啊啊啊啊,我有灵感了!小人有注意了!”忽然之间,乔纳森跳上椅子,手舞足蹈起来。 乔纳森这个举动毫无征兆,可是马瑞克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我要去持戒人先生的婚礼,他一定会跟好运气的小姐结婚,所以我要去送份子钱。” “必须要有礼节。”说着,乔纳森还自顾自地点头。 “你说得似乎很对。”马瑞克颔首,仍然在微笑。 然后一只彩羽的怪鸟,站在了乔纳森的帽子上,悦耳地叫了几声。 彩色的羽毛,到底什么鸟才会有这种外型。 不过声音倒是很好听。 “咿呀,是迷路的小鸟吗?”乔纳森摘下帽子,打量着面前歪着头的小鸟。 “不存在这个时空的鸟,真有趣。”马瑞克眯起了眼。 他们固然看到了这鸟。 可是,这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到。 想要观测到这只鸟,需要一定的条件。 其中一点就是要跟这只鸟有因果的纠缠。 另外有特殊能力的话也能看到、这只鸟愿意的话也能让特定的人看到。 “咔啦。”在乔纳森和马瑞克的耳边响起了铠甲的声音。 声音响起,纳森呼吸一滞,面具上的笑脸渐渐消失。 同样的,一直挂在微笑的马瑞克,笑容也收敛了不少。 穿着陈旧白铠的剑士,踏入这个荒废的公园中。 满是灰尘的地,散乱在地上的破旧设施,都与这身铠甲何等相配。 “云雀,回来,不要闹了。”从那无法透过任何光线的头盔下,传来沉闷模糊的声音。 白色的铠甲并不华丽,甚至有很多划痕。 要是对铠甲熟悉的人细心观察,甚至会发现这铠甲修补过不止一次。 而整套铠甲最为奇特的地方,莫过于那头盔。 这头盔没有任何可以视物的地方,戴上去视野一片黑暗。 然后剑士最为标志性的事物——剑也是那么地残破。 剑士背着的剑,连剑鞘都旧得不堪入目,甚至让人觉得剑鞘内的剑刃都可能生锈了。 “咔啦。”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不紧不慢地走着,每一步都伴随着铠甲特有的碰撞声。 “啾!”那怪鸟看到剑士之后,就扑腾着翅膀飞到对方的头上。 可以看得出来,这只鸟非常非常喜欢这剑士。 这只鸟被唤作云雀,那么这看不到脸的剑士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白面。 “啾!啾啾!!!”云雀欢快地鸣叫着,似乎在给白面讲着什么好玩的故事。 白面从来不担心云雀的安全,只是云雀到处乱飞的习惯让他很困扰。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对云雀产生厌恶的情绪。 “咿呀,还真是熟悉的身影,先生您让小人想起了一个人。”乔纳森面具重新挂上夸张的笑容。 乔纳森跟马瑞克都是第一次接触白面。 但是两人都早早知道这么一个存在。 超越时空、突破常理,却无所作为的存在。 只不过白面确实在世界如今的动荡中不曾活跃过,没有任何存在感。 导致乔纳森跟马瑞克一度遗忘掉这位剑士。 大概知晓白面真正身份的家伙,也就只有布雷或者某个毛绒团子了。 就连小丑与欺诈师都不知道。 只是,这个穿着破旧铠甲的剑士,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感到压力。 感觉不到浩瀚的魔力或内气,也没有华丽的装备,就连站姿都随意无比。 强者应该具备的东西,都从白面身上体现不出来。 不对,白面拥有气势。 正是这一份气势,让小丑与欺诈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在对方展露自己气势之前,都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乔纳森跟马瑞克的感知很敏锐,可对方走到身边,才猛然察觉到。 这足以证明对方的危险程度。 “...”听到乔纳森的话之后,白面终于“看”向两人。 被云雀啄着头的白面,毫无威风可言。 说真的,刚才白面差点忘记了自己面前的两个家伙,只顾着听云雀炫耀的各种事。 例如它今天又欺负了路边的某个熊孩子之类的。 “正好,两个人都在,省得分开找了。”白面说道。 声音隔着头盔传出之后,多了几分沉稳的味道。 “看来你知道我们。”马瑞克微笑地对白面说道。 “就跟你们知道我一样,我也知道你们。”白面随意地说道,自始至终都很随便地站着。 “乔纳森。”白面指着小丑,开口道。 “马瑞克。”白面又指向欺诈师,继续说道。 “那么小人斗胆问一下阁下的姓名。”乔纳森高举着手,手杖立在地上,庄重地问道。 不过这个姿势乔纳森做出来总是会有滑稽的感觉。 “白面,没有姓氏。” 这个被弃置的公园中,白面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面心情很平静。 姓氏这种东西,他没资格拥有。 “那么白面先生找我们有何贵干?”话痨的乔纳森说着,还弯下了腰行礼。 “警告一下你们而已。”白面道。 “因为你们应该逃得掉,而我也不想要费力气追,所以只是警告你们一下。” “哦?”马瑞克眯起眼,白面这句话意思很多。 “云雀,走吧。”白面轻轻说道。 “啾~”云雀闻声离去,飞到了高高的空中。 “废话说完了。”白面的声音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定格。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的剑被白面握在了手中。 剑刃已然出鞘。 剑没有生锈,但是却很破,像是用废铁回炉再锻出来、又被使用过度的剑。 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持剑,白面在停止的世界中走着。 但是,在被停止的时空中,乔纳森跟马瑞克仍然有微弱的行动能力。 大概是利用了什么概念才办得到吧。 只是,这对白面来说...没有影响,一点影响都没有。 连剑挥动的轨迹都看不清,一切便结束了。 “该出局了。”当白面再开口的时候,所有的事物恢复了正常的流动。 灰尘继续飘扬,风依旧吹着。 剑上不染一血,但是乔纳森跟马瑞克却不约而同地被斩开。 战斗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对话的时间长。 只是一刹那间,战斗就分出胜负了。 不,这根本就不是战斗,是白面单方面斩杀罢了。 “真是麻烦的家伙。”白面平静地说着,背对着颜色在淡化的“尸体”。 他有办法杀死乔纳森跟马瑞克。 可是杀死了,他们还是会转生,然后继续自己的“大业”。 所以白面没有太多欲望去追杀两人,太费力气了。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这两个人身上。 “真是残忍啊,白面先生。”从空气中飘出一句话。 “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怪物呢?为什么你之前一直以来什么都不做呢?” “然后你这一次来到底找我们麻烦,到底是为什么?” 乔纳森轻快的语调回荡在空气之中。 在白面杀意起的一瞬间,乔纳森跟马瑞克便对白面身上那气势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了。 打个比方吧。 在明白对方想攻击的一刹那,两人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白面只需要拔剑,便足以胜过世间一切威胁。 “我说过了,只是来警告你们而已。“白面的语气还是那么淡。 “这一年,你们就算是龙,也给我盘起来。” “不要让我花力气去杀掉你们。”白面懒得去杀死掉还是会转生的转生者。 白面在其他地方就试过杀死他们,但只是延后了世界灭亡的时间,于事无补。 因此也懒得做无用功。 “啾~”云雀重新落在白面身上,它在白面的肩膀上调皮跳着。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小人明白了...” “真是可怕的怪物,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最后“尸体”消失,乔纳森的声音也再听不到了。 “你说婚礼?好啊!好啊!!”原本懒散地坐在摇椅上的鸣子,突然就跳了起来。 “轻一点。”布雷嘴角猛地抽搐一下。 布雷回来之后,跟这个粉毛痴.女谈了一下结婚的事情。 这可是一箭射中了鸣子的红心。 “明天吧!就明天吧!”鸣子一点都不矜持地抱住布雷喊道。 被抱着的布雷满头黑线,不过他也没有抵抗,算是给对方的福利好了... 真是奇怪,总觉得角色位置某些地方反了。 “醒醒,这东西要筹划。”布雷开口道。 明天就办?你以为婚礼是吃米吗!? “诶,我们有钱筹划豪华的婚礼吗?”鸣子大吃一惊。 “...”布雷沉默了几秒,其实也不是没有钱,将存起来的钱一次性拿出来肯定够用。 “不过说得也是,婚礼不着急啊。”鸣子想了想,又坐回了椅子上,嘎吱嘎吱地摇了起来。 “今年之内。”布雷突然说道。 “恩?” “今年之内满足你。”布雷补了一句说明。 “!!???”鸣子惊了。 “你不是死鱼眼!你到底是谁!?”鸣子颤抖着手指,指着布雷。 “布雷 克拉斯。”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会被人吐槽“你不是布雷,你是谁!?” 他竟然都开始习惯了。 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语气,看来真的是本人。 “你怎么那么爽快啊,我还以为你要纠结半天。” “有什么好纠结的。”布雷这就有点疑惑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纠结了。 既然说要办婚礼,肯定今年搞定啊,难道还等孩子出生么。 “那可以叫上我的家人吗?”离家出走的鸣子弱弱地问。 “去你家那边办。”布雷说。 “别,我大概会被打断腿。”鸣子怂了。 “...” “用尼克波拉斯给你的魔导具带你家里人来这边就可以了。”布雷如是说。 那个传送符,真是有多方便又多方便。 而尼克波拉斯竟然还嫌弃这魔导具太麻烦。 “诶?你是天才吗?”鸣子睁大眼睛看着布雷。 布雷并不像脑子很好使的家伙啊,为什么今天那么机智。 “...”布雷觉得跟鸣子说话很累,自己的妻子以后就是这个笨蛋吗?突然觉得人生有点灰暗。 只求女儿不要也随鸣子,不要像笨蛋一样就可以了。 “鸣子,酸酸的水果买回来了。”蕾比的声音在门后传来。 蕾比头上的火球熟练地跳上把手,替自己的小主人开门。 身为召唤兽,要掌握各项技能。 呸,祂才不是召唤兽。 门开了之后,便看到举着一个纸袋的蕾比。 “哦,蕾比超级棒。”鸣子跑去门那边,对蕾比又亲又抱。 “唔...”蕾比面无表情地面对着鸣子=A=,她脸上全是口水了。 “!”就在鸣子欢天喜地地拿走纸袋的时候,一阵寒意从背后冒出。 “你让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去买东西?”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才不止十岁,蕾比早就成年了。”鸣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装镇定。 布雷眼神不善地看着这位已经为人母亲的家伙。 “我只是想要吃点酸甜的水果嘛,我最近胃口不好啊!”鸣子退了一步,发现身后就是墙。 “布雷不要生气,蕾比是主动去买的。”蕾比歪着头说。 “就算是这样,她这家伙一个大人竟然使唤孩子...”布雷额头青筋暴起,他有必要教育一下鸣子。 “没关系,蕾比是买给宝宝吃的。”蕾比说了一句=V=。 “蕾比怎么可能会帮没有生病、能跑能跳的鸣子买东西了。” 她怎么可能是为了鸣子才去买水果,当然是为了尚未出生的小可爱。 “不是为了我吗?”鸣子脸上的表情凝固。 “不是噢!”蕾比举起爪子,认真地说道。 鸣子虽然怀孕了,可也不是没法走路的,所以蕾比当然不是为了懒散的鸣子买的。 “...”布雷听完蕾比的一番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蕾比说话好流畅,台词好真实。 虽然还是觉得蕾比是小天使,但是布雷本能地觉得这里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蕾比没有注意到布雷古怪的表情,小跳着来到他身边,然后乖乖地坐下了。 “我一点人权都没有吗。”鸣子坐在墙角,可怜巴巴地从纸袋拿出一个橘子,边剥边吃。 明明她都怀孕,生米煮成熟饭了,为什么地位一点都没有改善。 “...”布雷看着鸣子委屈的样子,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不作啊。 布雷走在笨蛋粉毛跟前,将她拉了起来。 动作很轻,有在注意对方的身体,当然这些细节身为笨蛋的鸣子是注意不到的。 他理了理鸣子乱掉的头发,帮她将纸袋放到了摇椅边上。 “还有什么想吃的?”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肉!很多很多肉!” “...”布雷用眼神回答了鸣子的问题。 吃肉没问题,可是鸣子这段时间可不能暴饮暴食。 他的眼神在告诉鸣子“换一个”。 “那先要点开胃的。”鸣子缩了缩脖子。 “我去买。” “蕾比,看好这个笨蛋。” “噢!”蕾比爽快地应了一声。 --- 布雷出门之后,眯着右眼看了看天空。 从各种意义上,天还没变。 她可不想要这段时间变天。 假如太阳能够一如既往地明媚就好了,不过这注定是奢望,毕竟总会有阴霾的时候。 “啾!”一声清脆地鸟鸣声响起。 布雷下意识地手放在了剑鞘上,整个人进去了战斗的状态。 只不过,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影出现。 唯独有一只怪鸟从天而降,嘴里叼着一张纸。 云雀,一只很调皮的鸟。 布雷接过云雀叼着的纸,放松了许多。 上面的字迹算不上好看,简直跟自己一样。 正因如此,布雷知道写这张纸的人是谁。 ——“一年之内,我保她们平安。” ——“之后我会跟你索要费用的。” ——“费用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 白面只留下几句话。 等布雷回过神来的时候,云雀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段日子里,布雷觉得过得跟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 变化的就是鸣子怀上孩子了,上门拜访的人变多了而已。 除此之外,日子平静得很,布雷也乐得清闲。 鸣子顾忌孩子,也没有那么闹。 现在倒是蕾比会市场好奇地走到鸣子身边听声音。 过去了几个月,鸣子的肚子可见地涨起来。 想到里面是自己跟鸣子的娃,布雷总会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顺带一提,似乎因为跟布雷飙过车,鸣子有点“得寸进尺”。 之前怂得不行,如今放开了不少。 当然,最后还是会被布雷拎到椅子上,布雷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家伙动不动就开车。 先不说会不会教坏蕾比,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咚咚咚。”门被敲响。 布雷放下手里面的报纸,站起来去开门。 最近他开始看报纸,而不是看那些不可名状的杂志。 布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开始迈向大叔的行列了,毕竟自己算是奔三。 “稍等一下。”布雷边喊着,边走向门那边。 由于太多人拜访,布雷都麻木了,说不定今天又是尼克波拉斯啊、或者拉克丝什么的。 只不过,这一次布雷猜错了。 “妮莎?”布雷看到了那金色的马尾之后,愣了好几秒。 “好久不见了,布雷先生。”骑士姬微笑着,跟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 布雷都没有计算自己有多久没有跟妮莎接触过了,最近一次,还是到「神之大敌」总部救卡特丽娜的时候。 “你...有要紧的事情?”布雷用右眼打量了一下妮莎之后,沉声说道。 “是有些事情,不过不着急。”妮莎摇摇头。 “我还是想先到布雷先生家里做做客。”尽管妮莎如今成为了「神之大敌」的首领,不过似乎跟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可以进来一坐吗?” 这还是很有礼貌的一个女子,不愧是一个前任帝国骑士。 就算放弃了帝国骑士的身份,本身骑士的素养也没有消失。 原本妮莎就比布雷大上一些,如今她看上去有了一种成熟美。 “做客,进来吧。”布雷帮妮莎推开门。 “小雪,帮我做一些点心、泡点茶,有客人。”布雷对肯定在厨房的小雪喊了一声。 “好的啊,布雷先生。”马尾垂在肩上的小雪,探出头,莞尔一笑。 祂随意地扫了一样进屋的人类,然后就没管了,布雷先生是人类,有黑铁种的朋友很正常。 小雪身为一头龙,却对捣鼓料理很上心,现在厨房基本被祂包了。 至于另外那头黑龙,倒是对吃东西很上心,大概现在小幽正在厨房偷吃着。 “...”妮莎看到小雪之后,瞳孔先是一缩,然后顿了顿又恢复了正常。 “那是白银种吧。”妮莎试着问。 “恩,你看得出来?”布雷有点意外,要是不用心眼,他可是看不出来小雪的真身。 “现在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在「神之大敌」的这段时间,妮莎似乎学会很多东西。 可能如今的妮莎实力早就超乎了凡人定义的“S级”了。 不对,是早就超过了吧。 妮莎随后进屋子,发现了更加让她震惊的事情。 “这是?”妮莎惊愕地看着挺着大肚子的鸣子。 “怀孕的,是我们的孩子。”布雷很随意地说道,这又不是好害羞的东西。 “说‘我们的孩子’什么的,真让人害羞。”鸣子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一副羞赧的样子。 假如她没有穿着那一身有点暴露的牛仔服,这姿态会更加有说服力。 “...”妮莎看了看鸣子,又猛地看了看布雷。 身为布雷隐藏迷妹的妮莎,根本无法想象这一幕。 有、有孩子了?这比皇都被推平还要让人震惊。 “还以为是什么,还是一个人类。”小幽无声无息地站在妮莎身上,打量着她。 这个人类是小幽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所以稍微有点好奇。 不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妮莎循声看去,看到的是一个黑发如瀑的冷艳少女。 高挑,冷傲,美丽。 从她的龙瞳中可以看出深深的不屑,那是刻在高等种骨子里的高傲。 “姐姐,你嘴角还没擦干净。”小雪追了出来,用抹布替小幽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小幽在妮莎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 本来还以为是一个冷美人。 “你好~”在听鸣子肚子里声音的蕾比,礼貌地跟妮莎打了声招呼。 这个大姐姐是一个好人,蕾比有印象的说。 “你好。”妮莎也不禁回以微笑。 “恩,蕾比认识吗?”小幽疑惑地看着蕾比,询问道。 “唔...”蕾比像是愣了几秒。 “记得。”随后她露出可爱的笑容0V0。 是的还记得,但不知道算不算认识。 因为这句话,小幽多看了妮莎几眼。 --- 妮莎在布雷的家里面,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竟然完全融入了布雷先生的日常生活。 身边有两条龙,光是这一点就无法让人跟“日常”两个字联系起来吧。 原本「神之大敌」关注的目标是青铜种,但是随着世界裂缝的扩大,白银种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到世界的表面。 于是如今的「神之大敌」,开始大量研究白银种。 也正因为这样,妮莎才对白银种有了更加深的了解。 现在算上妮莎的话,可能有十来个人能够跟较强的青铜种作战。 可是若是对上白银种,胜算为0。 然后,也更加清楚布雷有多强。 “砰。”布雷轻轻地关上身后的门,站在屋子外面。 妮莎跟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妮莎很崇拜布雷,只是站在她身边就莫名地亢奋。 永远无法看透对方的有多强,了解越多,就越理解布雷的高大。 也正因为如今,妮莎打算将原本应该告诉布雷的事收起来。 “你有事找我的吧。” “是的。”妮莎叹了一口气。 “...”布雷用死鱼眼盯着妮莎看。 “...”妮莎被布雷“强烈”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就算是友军也受不了这死鱼眼。 “这里有给你的信,而且是两封。”妮莎拿出信件,递给了布雷。 “信...而且是两封吗。”布雷呢喃着。 就在他的手碰触到信封的时候,他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只不过,他没有缩手,而是抓紧了信封。 布雷翻过其中一封信,寄信人的名字是瑞迪普。 然后他又将另外一封信翻过来,写信的人是多芬。 “布雷先生,两封信并不是同一时间寄出去的,不过我觉得两封信应该一起送到你手里。”妮莎亲身经历过码头的战斗,当然知道瑞迪普跟多芬。 她正因为知道,才会重视,才亲自送信到布雷手中。 “信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布雷不相信瑞迪普会有什么托「神之大敌」来寄信。 “各行各业都有我们的渗透,邮递也是。”妮莎解释道。 “是吗。”信封没有被拆开过,大概妮莎是凭借直觉认为这信很重要,才亲自送过来。 而妮莎的这份直觉是对的。 布雷不紧不慢地开始拆信封。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妮莎注意到布雷拆信封的动作,问道。 “不用了。”布雷很随意地回了一句。 他很快就将多芬的信拆开了,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读多芬的信。 多芬写了不少东西,布雷从字里行间读出了“慌张”。 ——“布雷先生,瑞迪普不见,多芬找了很多很多人帮忙,都没有用。” ——“已经半个月,瑞迪普都没有回来。” ——“瑞迪普是讨厌跟我继续旅行了吗?” ——“布雷先生能帮帮我吗?请你帮帮我,你一定能够帮我找到瑞迪普的。” ——“如果瑞迪普讨厌我了,我会努力让自己不那么让人讨厌的。” ——“求求你,多芬只认识布雷先生你了。” ——“布雷先生跟瑞迪普是朋友,一定能够找到他的,一定能的吧?” ... 瑞迪普从多芬身边消失了足足半个月,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绝对不会离开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多芬这个小女孩,由于瑞迪普的离开,陷入了慌乱。 她害怕瑞迪普不要自己了,对于多芬来说,瑞迪普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布雷一个字一个字读完这封信之后,就将信收了起来。 瑞迪普离开的原因,布雷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他打开了另外一封信,那是瑞迪普寄出去的信。 “这封信寄出的时间知道吗?”布雷看似很无所谓地问了一句。 “是多芬的信寄出去前的一周。”妮莎回道。 在离开多芬之后,寄出的这封信了么。 ——“拜托了,让那时候约定的委托开始吧。” 整封信,只有这么一句话。 没错,仅有一句话,甚至没告诉布雷应该去哪里找他,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然而,布雷没有一句埋怨。 他默默地收好两封信,沉吟了片刻。 “谢谢。”布雷良久后,对妮莎说道。 “不,我应该说抱歉,要不是我拖着,其中一封信会更早到你手上。”妮莎连忙摇摇头。 “你会怪我自作主张把两封信一起交给你吗?” “不会,一起寄过来,挺好的。”布雷呢喃着。 “可以留个能够联系你们「神之大敌」的方式吗?”布雷说出了妮莎很意外的话。 “诶?”妮莎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妮莎永远想不到布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要求过分?当然不,倒不如说妮莎早就想要给布雷这样的联系方式了。 只是她很疑惑罢了,布雷先生虽然严格上不算是独行的冒险者,但是他给人感觉就是“孤身”,很少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不行吗?”布雷眉头一挑,看来「神之大敌」的联系方式很机密,不能透露给自己这个外人。 “不,当然可以。”作为首领,妮莎想要将联系方式给谁都可以。 “请把手伸出来。”妮莎拿出一张贴纸,对布雷说了这么一句话。 布雷没有犹豫,伸出了左手,他蛮想知道这帖纸是什么鬼。 妮莎将贴纸贴在了布雷的手腕上,然后揭下。 “什么都没有。”布雷看看没有多出任何东西的手腕,有点疑惑。 “因为是透明的。”妮莎给布雷解释了一下。 这个东西就跟水贴一样,能够贴在手臂上,也能撕下来。 不过想要撕下来要费点力气,所以也不用怕因为什么意外而脱落。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透明的法阵,只要往里面输送内气或者魔力,就能够使用了。”既然给了布雷联系的手段,妮莎当然也有义务解释一下如何使用。 “...”布雷想都没有想,立马就输送内气到手腕的位置。 “布雷先生,你真是有够急的。”妮莎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布雷先生立马就开始尝试了。 “顺便一提,联系人是我。”妮莎指了指自己。 “你可以试一试说话。”妮莎用眼神示意布雷开口说几句话。 “喂。”布雷随便发出了声音。 由于太随便了,让妮莎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你听一下我的声音吧。”妮莎叹气。 “布雷先生,在吗?”妮莎开口,声音不仅仅在耳边响起,还在脑海回荡。 “...”布雷眉头一挑,大概明白这个东西的作用了。 “我在。”布雷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一下。 有点神奇,重要的是布雷终于也可以传音了哦。 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布雷便掌握了这个联系方式。 简单、有效,不得不说很好用。 “还需要其他帮助吗?” “暂时不用。”布雷摇摇头,他只是想到时候借用一下「神之大敌」来找到瑞迪普而已。 毕竟瑞迪普也没有说自己的位置,自己要找他,宛如大海捞针。 靠自己一个人找,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那我就先告辞了。”妮莎说完之后是,似乎停顿了一下。 “对了,我可以问一下,瑞迪普的信,到底写的是什么吗?” 妮莎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冒昧,可她还是忍不住问。 荒神的信,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谁都想要知道。 布雷用右眼打量着妮莎很久,那死鱼眼毫无神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容,只是跟他的一个约定而已。”布雷合上右眼之后,抛下这样一句话。 ——“我是一名冒险者,会接各种委托。你可以预先给我发布委托,杀掉彻底坏掉的你。” ——“真是凶残啊,让委托人颁布杀死自己的委托什么的。” ——“就算那个小女孩怎么哭喊也好,我都会完成你到时候给我颁布的委托。毕竟我称号是「恶鬼狩人」。” ——“到了我需要你的时候,就请多指教了。” ——“欢迎预约。” 不知道为什么,记性有点差的布雷,竟然会想起来曾经跟瑞迪普的对话。 布雷突然觉得有点嘲讽。 为什么觉得嘲讽?因为他刚刚有了一个孩子,却要做一件扼杀生命的事情。 而且他或许会让一个小女孩嚎啕大哭。 尽管布雷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心里还是希望这位荒神永远不会输给自己。 可惜,使用「神源」的人已经得到过一次“奇迹”,世界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奇迹。 “布雷,妮莎走了吗?”鸣子侧着头,慵懒地问。 那女骑士给人感觉很好,健谈、礼貌,根本不像鸣子那么笨蛋。 “走了,她也有自己的事。”布雷说着,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也对啊,看上去就像成功人士。”鸣子煞有其事地点头,妮莎看着就很忙。 不像布雷,看着就跟咸鱼没有区别。 “你这个形容...”布雷欲言又止,他觉得鸣子心里肯定在吐槽他。 “布雷,心情不好吗?”蕾比趴在布雷后背,小声地问。 蕾比敏锐地察觉到布雷的情绪变化。 正常从布雷那万年不变的死鱼眼里面看不出波动,但是蕾比可以。 就像现在,布雷心情就不怎么好。 “恩,有点。”布雷轻声应了一句。 “...”鸣子凝视着布雷,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你又要去什么地方了吧。”许久后,鸣子打破了沉默。 “对。”布雷无奈地回答。 鸣子的直觉一如既往地准确,没有任何推理的过程,就靠直觉便知道布雷准备做什么。 “孩子他爸,你可真是个人渣。”鸣子撇了撇嘴。 “...”布雷听到“孩子他爸”、“人渣”两个词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把我肚子搞大了,就打算一个人冒险,真是过分啊。”鸣子摇着摇椅,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 没有责备的语气,而是跟平常旅途中她与布雷对话的语气一样。 “去吧。” “反正我现在也不能乱跑乱跳。”鸣子鼻子呼了呼气,一脸神气地说。 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代表。 “...”可是布雷依旧是面无表情。 “那我去了。”布雷二话不说就站起来。 “你不说一些什么特别的感想吗?夸夸你的妻子我的贤惠啊!?” “还没结婚了。”布雷背对着鸣子摆摆手。 “你果然是一个人渣啊!”鸣子悲痛欲绝。 她摸了摸肚子,以后绝对不能让孩子跟他父亲一样渣。 要是以后生下来的女孩有死鱼眼,鸣子会哭出来的。 布雷顿了顿,然后又转身。 他急什么啊,明天才出发也可以...他还得先联系「神之大敌」找到瑞迪普。 “你怎么又回来了?” “睡一觉,明天才出发。” “睡觉?”这个词让鸣子脑补出来了很多画面。 “这里这里,现在就可以哦。”鸣子跑到沙发边上,一副痴.女相。 “我说的是睡觉...” “这也是睡觉啊。”鸣子无比认真。 谁说不是呢,清醒着睡觉也算是一种睡觉。 “...”布雷理都没有理鸣子,只是走到蕾比跟前,蹲了下来。 “0V0”蕾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布雷要走过来,不过看到布雷她就很开心。 “这一次出门,也不能带你出去。” 蕾比的表情一下子委屈了起来,准备进入废狮子状态。 “所以你要好好看着鸣子,不要让她干出什么蠢事。”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蕾比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重重地点头。 “蕾比会好好看住鸣子的。” 布雷点头,整个家里果然蕾比才是最可靠的那个。 --- 第二天,布雷便出发了,一个人出发。 这一次他并不是去冒险,也不是去赚钱。 而且大概还会很危险。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委托比较特殊,布雷必须、只能一个人去完成。 他抬起手腕,试着联系「神之大敌」。 不,应该说联系妮莎。 “妮莎,在吗?”布雷想了想之后,开口道。 另外一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布雷先生,你好。”妮莎没有直接问什么事,而是打了一声招呼。 “你们应该知道瑞迪普的位置吧。”布雷道。 “是的,知道。” 「神之大敌」在妮莎拿到这信之后,就已经关注瑞迪普的位置了。 “那多芬的位置也知道吗?”布雷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嗯。”妮莎应了一声,一个普通小女孩的位置并不难掌握。 “那先告诉我多芬的位置吧。”布雷沉吟了片刻。 他应该先去找的并不是瑞迪普,这是这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一直陪伴自己的人突然离开,她已经很不知所措。 布雷想一下自己离开蕾比之后,蕾比的样子,就能够想到多芬的状态。 让人心疼,所以不得不去帮助。 但是想到最后必然的结果,布雷的右眼不禁失神。 “北大陆的明亚尤特,一个靠近海的小城市。”妮莎报上了情报。 北大陆,是瑞迪普答应多芬去的地方,他答应过多芬离开了沙漠之后,就去那个地方看看雪。 “谢谢了,之后可能还会打扰你。” “没关系,能够帮到你就可以了。”另一头的妮莎笑着说。 “不过真的不需要更加详细的情报吗?只知道那个村子会不会不够?”妮莎有点不安心地问。 “够了,知道在一个村子里面就可以了。”布雷只要到那个地方使用心眼就可以了。 虽然很累,不过能够准确地找到多芬。 “那么,请你有需要的时候,再一次联系我吧。” 妮莎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帮助布雷,当然现在的妮莎能力范围大得很。 在她看来,现在这个不合格的「神之大敌」,要是能够帮到这位冒险者,就已经很好了。 北大陆最大的码头是千渔港,但是并不代表偌大的北大陆只有那么一个码头。 除了这个各大海洋汇聚的港口之外,还有不少小型码头。 而这一次布雷要去的明亚尤特,要是经由千渔港中转会很麻烦。 因此布雷前往的是一个比较小的码头。 明亚尤特虽然靠近海,但是靠近海边跟就在海边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从那个码头出发去明亚尤特,还浪费布雷很多的时间。 如今布雷正孤身一人坐在轨道车上。 很久没有一个人出门了,不过偶尔一个人的感觉也蛮不错的。 他的手放在窗户的玻璃上,从上面传来阵阵凉意。 疾驰的轨道车外是鹅毛大雪,轨道两边的景色被披上了白衣。 当然,为了轨道车的正常行驶,轨道上可没有任何积雪。 大概还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明亚尤特,离收信也有一段时间了,布雷心里多少有点担心多芬的安全。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多芬还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 要是没有瑞迪普,这样的一个孩子很难在外面生存吧,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 如果不是因为怕自己会杀掉多芬,瑞迪普也不至于抛下她。 可是这种事情,瑞迪普应该再早一点说的。 “嗡嗡嗡——”轨道车的行进声,隔着窗户传来。 布雷手搭在了放在边上的宽剑,合上眼睛,稍作休息。 这把宽剑不像曾经的大剑,没有必要随时背在身后。 原因是这把剑如今随时都能碎裂,就算布雷隔着一段距离都可以。 这把剑的能力渐渐魔幻起来了,要知道一开始锻造这把剑的家伙可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的话,只要整把剑碎的时候,布雷接住剑柄,就能够直接用「黑键」。 从各种意义来说都很方便,就是可能会有种对「黑键」很过分的错觉。 要是知道格拉西姆维奇,也就是锻造这把剑的人,知道这把剑变得那么奇怪的话,肯定眼睛都要瞪出来。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车内虽然有保暖的措施,但是也仅仅是不冷。 布雷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跟平常的不太一样,厚了一点。 他喝了一口列车供应的免费咖啡,猛地睁开眼睛。 “轰!!!!”布雷所在的车厢重重地抖了一下,不过他手稳,咖啡没有洒下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坐交通工具的时候遇到的意外,绝对不是因为他。 只是恰好倒霉遇到了而已。 想到这里,他继续淡定茗了一口自己根本不是特别喜欢的咖啡。 之所以喝,是因为免费,不是因为好喝。 “请该车厢的旅客,尽快转移到前一节车厢。” “重复一次,请该车厢的旅客,尽快转移到前一节车厢。” 布雷所在的这节车厢突然就开始播了广播。 随后,车厢的抖动就越来越严重。 “滋滋滋滋滋滋!!!!!!!”整辆轨道车禁止刹车。 其他旅客因为急刹车而跌倒。 布雷则还淡定地拿着咖啡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技巧高就是了不起,就算翻车了都可以安静地喝咖啡。 等轨道车停下之后,那些跌倒的旅客就往前一节车厢跑去。 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节车厢肯定要出事,否则也不必刹车。 布雷想了想,将咖啡喝完之后,放下杯子也打算跟着别人一起走。 既然广播都这样说了,就照做。 不过布雷走得没有其他旅客那么急,而且还要带上宽剑,所以落在了最后。 他甚至还特意喝完杯子里的咖啡。 至于长剑?长剑当然要随身携带。 “轰!!!!!”布雷还没有踏进前一节车厢,就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嘎吱!”布雷所在的这节车厢直接脱节,斜斜地卡在了轨道上。 布雷看着距离自己可能有个十米的邻近车厢,欲言又止。 自己还得跳过去吗? “砰!”再一秒,布雷所在的车厢上方的铁皮直接被打穿。 他好好放在桌子上的杯子也摔得粉碎。 “别跑!!!!!冰天雪地的,你们跑不掉的!!!!”一个比蕾比只高出一个头的少女,举着比自己还要大的斧子,追赶着几个穿着雪白长袍的可疑人物。 这少女是白廷国的三武姬之一,奈亚。 重点是布雷不认识,因此没有半点感觉。 “轰!!!!!!”少女随意地挥下的斧子,将车厢底部毁坏。 “...”布雷觉得这个孩子不是在追坏人,而是在破坏公共设施。 不过这个女孩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虽然不华丽,但是却给人很高贵的感觉。 恩,是“贵”。 布雷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远在皇都的鸣子,自己以后是不是不能盯其他妹子看了。 “哎。”于是布雷就莫名其妙地谈了一口气。 “滚开!!”白袍人伸手就想推开挡路的布雷。 “...”布雷侧身,躲开了白袍人的手,然后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打算动了。 而那些人似乎也不打算理会布雷,打算借助车厢的裂口跳出去。 尽管外面是冰天雪地,但是总比直接被身后这个暴力女砸死好。 “别想跑!”奈亚将斧子扛在肩膀上,腾出左手。 她的左手往地上猛地下压,巨大的魔力在远处凝聚。 魔力夹杂着冰雪变成巨大的雪人,将跳出车厢后在雪地奔跑的白袍人压住。 布雷在边上吃瓜看戏,正下意识想要喝咖啡,却发现自己杯子里的早就干了。 奈亚直接从布雷身边经过,不过路过的时候,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秒。 不过看了几眼之后,她就跳出车厢,在雪地里走。 她穿得并不保暖,至少那诱人的香肩(?)是裸.露在白雪中的。 只见她撤掉那个巨大的雪人后,将那些白袍人像玩具一样叠起来,扛回车厢。 布雷瞥了几眼满身是雪的少女之后,走到咖啡机那里帮她接了一杯咖啡。 当然,也帮自己接了一杯。 幸亏咖啡机没有被那战斗波及到,否则就享受不了这免费待遇了。 “给你。”布雷把杯子递给刚将一堆白袍人放下的奈亚。 “哦!你看上去像一个好人!”奈亚喝了一口布雷的咖啡之后,惊叹道。 “...”布雷震惊,这个世界原来有人第一眼会觉得自己是好人,有点小感动。 奈亚这一次认真地看了几眼布雷。 她从来没有见过布雷,可是却总觉得有点熟悉感。 “你是在追逃犯吗?”布雷扫了一眼不知道死没死的几个白袍人。 “逃犯?不是哦,这些都是乱国贼。”奈亚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我够厉害,肯定会被他们逃掉。”说着,她还不忘记夸自己一下。 “乱国贼?”布雷有点意外。 布雷根本不会关注国事,跟别说其他大陆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知道北大陆白廷国发生的事。 数理会的魔爪蔓延到了白廷国,并且似乎有预谋撼动多罗西雅的王权。 当然,有多罗西雅在,数理会似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这些数理会的成员还是很烦人,三武姬都不得不集体出动处理。 例如这几个打算潜逃的数理会高层。 “原来还有这事。”布雷抬起眼皮,观察了一下这些白袍。 款式的确跟之前布雷接触的数理会成员很像,不过制成白色大概是提高在北大陆的实用性。 嘛,这些跟布雷关系不大,他根本不打算插手,只是好奇问几句罢了。 反正布雷认为只要多罗西雅还在,北大陆基本就不会有大碍。 有人说暴力不能解决一切,但是有人格魅力、不笨、还暴力的人可以解决一切啊。 布雷这里说的就是多罗西雅女皇。 过去了一刻钟之后,列车长就急匆匆地走到了布雷所在的车厢。 “奈亚大人...”列车长有点为难地看着奈亚。 三武姬的名号摆在这里,他也只是恭敬一些。 可是整节车厢被破坏这样,列车长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接下来的行程都会变得很麻烦,他真希望这位奈亚大人的战斗方式可以温和一点。 不过车上有企图破坏国家内政的家伙,列车在也只能随奈亚发挥。 要知道整辆轨道车能够解决这些白袍人的就只有奈亚大人了。 “没事了,都解决了。”奈亚踩了踩脚边的白袍人。 “...”列车长心情复杂,却也不能说什么。 幸运的是要废弃的这节车厢比较靠后,将剩余的旅客挪到前面的车厢也不是不可行。 “这辆车能够继续上路吗?”布雷看到来的人是列车长之后,就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整顿半天就可以了。”列车长尽管惊讶有一个乘客在这坏掉的车厢里面,但还是如今回答了。 “那就好。”布雷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这些白袍人时间拖多几天,就很不好了。 “奈亚大人,请问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列车长瞄了一下那些危险人物,有点心不安。 “没关系,我会看着,等到了明亚尤特,我就将他们送进监狱。”奈亚小手一挥,霸气地说道。 奈亚别的地方可能不擅长,但是战斗方面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布雷听到奈亚说要去明亚尤特之后,右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 轨道车就跟列车长说的一样,过了半天之后就再启动了。 滞留在轨道上的车厢很快就有人来处理吧。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启程,不耽误乘客的时间。 不过由于车厢少了,倒是空间挤了一点。 如今布雷就跟奈亚坐在了一起。 奈亚将那些白袍人五花大绑起来,坐在他们身上。 一旦察觉到对方有醒来的动向,奈亚就会马上弄晕他们。 看到这一幕的布雷,竟然有点可怜这些人了。 “你也要去明亚尤特吗?”布雷想起来之前奈亚说的话。 “是啊。”奈亚大大咧咧地回答,晃了晃脚。 这些白袍人真得感谢奈亚个子比较小,体重也很轻。 “明亚尤特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对北大陆现况不了解的布雷,认为自己有必要弄清楚明亚尤特的情况。 要知道多芬可还待在明亚尤特。 “明亚尤特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奈亚玩了玩自己的双马尾,随意地回答。 她会跟布雷说那么多,完全是觉得对方很有趣。 可是要说比较机密的事情,就完全不可能了。 “那里没有大乱吧?” “当然没有,女皇陛下的治理下,哪个地方会大乱。”说着奈亚还骄傲地挺挺.胸。 “那就好。”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布雷也安心了一点。 尽管布雷依然觉得奈亚有很多事情没有说,但知道一点北大陆的情况就足够了。 奈亚没有跟布雷聊,而是失神地看着窗外的白雪。 “...”将奈亚没有深入聊下去,布雷也没有强行对话。 他对于自己的聊天技巧很有自知之明。 问奈亚的话,内容可能有点敏.感,因此布雷朝身边的乘客问了一下。 “你问明亚尤特的事情吗?那边的海域貌似有点变化。” “你听说过秘境什么的吗?从明亚尤特出发,到那最近的码头可是有很多人聚集,听说都是为了秘境。” “女皇陛下很讨厌的那个数理会好像看中了那个秘境。” “很多人从那个地方找到了好东西啊。” “也有好多人没有从那个秘境回来,估计都是死掉了吧。” “这种地方就是利益跟风险并存的,你也对秘境有兴趣了吗?” 布雷问几个乐意回答的人之后,打听到一些关于明亚尤特的事情。 明亚尤特这个城市是不错的风景地,但是平常并不会有很多人。 但是由于最近海上出现的一个“秘境”,导致那海域附近的城市人数激增。 其中也包括明亚尤特。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基本到北大陆的人不久之后都能够知道。 显然奈亚不想说的事情不止这些。 既然是帮多罗西雅办事的,估计是更加隐秘、不为人知的任务。 奈亚在看着外面的雪景,布雷也开始沉思。 北大陆的夜晚,要比其他地方更加黑,来得更加早。 数理会这个组织给布雷的观感很差。 而且偏偏在瑞迪普离开多芬之后,来了一个秘境。 不管怎么想,这一次的旅途都不简单。 “看来这一次的委托,中间要多很多波折。”布雷将宽剑揽到怀里。 今天的夜晚,还很漫长。 明亚尤特中,青色短发的少女,抱着竹篓,有点吃力地走在砖块都掀起来的破路上。 满是腥味的鱼,在竹篓里不听话地抽.动。 多芬在工作中。 少女如今比起从前要高了不少,再多几年大抵就要成年了。 继承了少量海族血统的她,身材线条很美,力气也比正常女孩大上不少。 如果不是那些零散分布在她身上的鳞片,定然是一个美人。 多芬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多少笑意。 因为她从前段时间起,就是孤身一人了。 瑞迪普离开了,一声不吭地从她身边离开。 瑞迪普留下了很多东西给多芬,或者说“全部东西”都给她了。 可是多芬要的不是这些东西,她只需要瑞迪普陪在自己身边,跟自己一起旅行。 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然而最重要的瑞迪普,对她最好的那个人,却悄然离开了。 没有说出理由,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多芬一开始安慰自己,觉得瑞迪普是临时有事离开罢了,过几天就回来。 五天过去了,瑞迪普还是没有回来。 她终于意识到瑞迪普真的离开,并且不会回来。 那一天多芬哭了,跪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嚎啕大哭着。 若是瑞迪普在,一定会安慰她,让她不要哭,但是瑞迪普不在。 对于嚎啕大哭的少女,路人仅仅是投以疑惑的眼神,随后便离开。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没有过问。 就算有人试着问,多芬也只会在那一直哭喊着,唤着瑞迪普的名字。 又过了一两天后,多芬没有继续哭,而是去明亚尤特的冒险者工会寻找住的地方。 瑞迪普给她留下的钱,不少,但也不多,绝对不够在明亚尤特长期生活。 因此多芬要找一个方便落脚的地方,还需要一份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 简单的房间、还有渔产店的兼职,让多芬在明亚尤特坚持了一个月。 现在的她,还试图找着瑞迪普,甚至写了一封信给布雷。 她不知道布雷收不收得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应自己。 她只知道不去试的话,就不会有结果。 “嗒。”多芬的脚磕到了这条路凸起的石头,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竹篓也掉在地上,鱼跳得到处都是。 多芬爬起来之后,就将鱼重新捡回了竹篓里。 她的伤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很严重,她就能够比正常更快地恢复。 “你还好吧。”有点熟悉,但是又有点认不出来的嗓音,从多芬的头顶传来。 多芬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带着眼罩,有点凶的冒险者。 “...”多芬呆滞地看着布雷,什么都没有做。 下一秒,多芬的泪水从眼角流下。 “我...找不到瑞迪普了。”多芬哽咽着,想几岁的小孩失去玩具一样,哭泣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哭,但是看到布雷之后,她忍不住了。 “瑞迪普...不见了。”多芬用手背不断地擦自己的泪水。 但是水打湿她的双手都没有止住。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在这个明亚尤特,多芬谁都不认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但看到布雷的身影之后,她假装出来的坚强粉碎了。 是的,布雷跟多芬并不是很熟悉。 是的,布雷跟多芬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他依旧是现在明亚尤特中,多芬唯一熟悉的人。 “瑞迪普是不是讨厌我了,他是不是嫌我烦了。”多芬不断地自责,哭喊着。 一如那天她明白瑞迪普消失的一样,嚎啕大哭。 只不过有一点跟上一次不一样,那就是这一次她面前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他绝对不会讨厌你。”布雷向多芬保证。 “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多芬如今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不,她的确还只是一个孩子。 瑞迪普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守候着多芬到她长大的。 “我们还没有看够雪,我们还没有将地图上的所有地方去过。” “我们明明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可为什么瑞迪普要走了?” “我...我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我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他没有不要你,我会帮你找到他。”布雷朝多芬伸出手。 “我跟他还有一个约定。” “...”多芬用手心抹了最后一下泪水,摇摇头,没有抓住布雷伸出的手。 她将地上跳来跳去的鱼捡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谢谢...”多芬声音还有一点哭腔,但比起之前情绪失控的时候要好多了。 这个孩子比布雷想象中要坚强得多,未曾想布雷预料的那般软弱。 “我会找到他的...”布雷再一次重复,他察觉到多芬语气中的感激与...不信任。 并不是谁都可以让多芬毫无保留地信任,布雷也是明白到了一点。 “我很厉害,所以一定能够找到。”布雷认真地跟多芬对视着。 这个青发的少女注意到布雷的眼神之后,不由得一愣。 相当认真,仿佛他说的就是事实一般。 布雷第一次说自己很厉害,因为他不喜欢自夸。 但是,他需要给多芬信心,给她绝对的信心。 假如不去找瑞迪普,那么谁又会去寻找瑞迪普? 要是他不去了结瑞迪普...谁有能了结瑞迪普。 当然,这一切,布雷一字都未说给多芬知道。 “谢谢...”多芬还是一声谢,可话语中的感情跟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布雷没有在意多芬不抓住自己手这事,而是默默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多芬。 瑞迪普可能不想要多芬知道自己的情况。 但是布雷认为...这个坚强的女孩有权利知道。 “我打算带上你去找瑞迪普。”布雷沉声说道。 “...”多芬一怔。 “但是事先说明,找瑞迪普的过程一定会很危险、非常危险。”布雷一字一顿地说,想要多芬明白危险性。 “还有,如果你跟我走的话,你需要答应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乱来。” “请带上我...”多芬带着哭腔,朝布雷恳求道。 布雷对于白廷国的国事不感兴趣,对于秘境也不感兴趣。 他能够预料到中途会有点小插曲,但是并不妨碍他去完成自己的最终目的。 布雷通过妮莎给自己的符文,联系上了对方。 “打扰你了。”布雷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并不会。”妮莎并不在意布雷联系的突然。 “告诉我瑞迪普的位置吧。”布雷直接问,没有绕什么圈子。 嘘寒问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聊,现在的话直奔主题更好。 “布雷先生,你知道北大陆附近海域出现的那个‘秘境’吗?”妮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路上的时候打听到了。”布雷还真的知道,是向路人问出来的。 不过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布雷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你想说,瑞迪普就在这个秘境里面吗?”布雷皱起了眉头。 “对,你猜得一点都没有错。”妮莎如实回答。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人的意料,甚至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瑞迪普要进去那么秘境。”布雷没有皱起来,眉心皱得都能夹死螃蟹了。 “并不是瑞迪普要进去那个秘境,而是那个秘境本身就是因为瑞迪普产生的。”妮莎语出惊人。 布雷知道瑞迪普有概念,可是他的概念怎么都跟“秘境”搭不上边吧。 “...”布雷沉默了,一时间没有回应妮莎。 “布雷先生?”久久没有等到布雷回应的历妮莎,忍不住主动问了一句。 “你们有办法送我进去吗?”布雷问。 “我正想跟你讨论这事。”妮莎的语气忽然之间严肃了一些。 “这一次,我们「神之大敌」想要跟布雷先生你一起进入这个秘境。” “我本人也会前往秘籍。” “为什么?”布雷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松下来。 那个秘境是有什么好东西,诱惑力大到「神之大敌」都想要吗? 当布雷认为应该不是这样的理由。 “你听过数理会吗?” “知道,还接触过。”布雷甚至还把别人老大打死了,不过没有说出来。 这个场合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既然这样就不用做太多说明了。”妮莎直接认为布雷对数理会很了解,便不打算解释太多的。 可惜的是,布雷虽然说把别人老大打死了,可是对数理会仍然一无所知。 “...”妮莎这句话让布雷语塞,还不好说别的。 “数理会明显知道秘境里面的具体情况,可能也知道秘境诞生的原因。” “他们可能想利用这个秘境来扰乱白廷国。”妮莎将情报娓娓道来。 由于之前一次次事件,世界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青铜种的存在。 可是至今白银种还在幕后,仅有少部分人知晓。 「神之大敌」是其中之一,而数理会同样也是其中之一。 对于数理会知道白银种,布雷倒不会惊讶。 要知道他还知道曾经几个黑持戒人还试图讨伐过荒神,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 只不过,他好奇数理会打算怎么利用秘境。 “我们有自知之明,对付荒神的不可能的,但是数理会的话,我们还是能对付的。” “「神之大敌」进去秘境,为的就是数理会,我想跟布雷先生你的目的不会冲突。” “不冲突。”布雷随意地说道。 既然「神之大敌」都好心送自己进去秘境了,自己还求什么呢? “那么我们这算是约好了吧?”妮莎语气轻快了许多。 “嗯...额?”布雷有点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么请布雷先生你在三天内抵达码头,否则我们的船可能就开走了。” “...” “是明亚尤特附近一个码头,由拉,是由拉。”妮莎生怕布雷不知道地点,还特意重复了一下地名。 虽然明亚尤特附近仅有一个码头,可是谁知道布雷会不会找错地方。 “由拉...”布雷自己重复了几遍。 他讨厌记名字,要知道他对地理兴趣不大,平时更不喜欢记人名。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记下这个地名。 唉,以后要记的地名跟人名只会越来越多,脑子都要不够用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不是自己来的时候中转的码头吗? --- 第二天,布雷便找到了多芬。 妮莎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天,时间错过了,就没有船替自己开进秘境了。 天知道码头会不会有船只愿意去那个秘境。 那个秘境终归只是那些想冒风险发财的人才敢进去的,大部分人都只是观望,根本没有进去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活在出来的人数,跟进去的人数,差了不止十倍。 十艘船进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艘顺利返航。 当然,返航的船只,基本都捞到了一笔。 回来的人还会对里面的事物描述,不过给人感觉就是在夸夸其谈。 “我们需要出发了。”布雷站在多芬面前,淡淡地说道。 被找到的多芬,自己都有点惊讶。 毕竟她当天忘记了跟布雷说自己住的地方,晚上还懊恼了很久,没想到第二天布雷就找上门了。 “你还好吧...”布雷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怎么这样问?”多芬有点反应不过来。 “眼角擦一下吧。”布雷指了指多芬眼角。 多芬摸了摸,发现眼角有点湿,随后她的表情有点恍惚。 “没关系,这个月晚上经常会做梦...嗯,噩梦。”多芬腼腆地笑了一下,看上去似乎真的没什么。 “工作怎么样,现在出发不会有影响吧?” “没关系,兼职我辞掉了。”多芬摇摇头,对布雷说明了一下。 “...”布雷对于多芬的选择没做任何评价。 “既然如此,走吧。”布雷瞥了一样自带了基本用品的多芬,然后就先带路了。 多芬抱着自己的包裹,连忙跟上。 布雷跟瑞迪普很多地方很像,可是也有很多地方不像。 “我们要去哪?” “附近海域的一个秘境,瑞迪普就在里面。”布雷老实地回答了多芬的问题。 “做好准备,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布雷背对着多芬说。 “好的。”青色短发的少女亦步亦趋,偷偷打量着布雷的身影。 布雷比瑞迪普对人要更加冷一点...或者用漠不关心更加恰当。 不过,布雷跟瑞迪普一样...温柔?不,不能用这个词。 这个冒险者,跟瑞迪普一样好人。 简单、或者比较泛用的词,可是却比“温柔”这个词更贴切两人。 由拉,距离明亚尤特最近的一个码头。 当初布雷前往明亚尤特就先抵达的由拉。 从由拉做轨道车一天才来到的明亚尤特,没想到现在还要再回去一次。 布雷想到这里都觉得有点头晕。 可是就算他脑阔疼,还是得赶过去,要知道妮莎强调了一下时间。 要是不及时赶到的话,估摸着「神之大敌」会自行进入那个所谓的秘境。 下一次能够带布雷进去的船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了。 因此布雷拉着多芬,联系完妮莎就出发了。 --- 这个北大陆的码头,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着。 雪不厚,没有影响到任何东西的运作,只不过会让在海中工作的人觉得有点冷。 就算是在飘着小雪的海上,仍然有海鸥在盘旋叫唤着。 可是这批海鸥大抵是最后一批仍在雪中飞翔的鸟的。 很快,等气温再下降一点,牠们应该就会迁徙。 但至少现在牠们还是这海上的一道风景线。 码头边上,排列这一艘艘船,大小不一。 小的可能就只是小渔船,大的就如同战舰。 那些早就被收起来帆,被海风刮着,还是会猎猎作响。 风从那缝隙中走过,鼓动得那些风帆,似乎想要将它们从禁锢中解放。 这个码头来往的人一点都不少,很多都是冲着那个传说中的秘境来的。 “呵。”布雷呵了一口白气。 “冷吗?”他问了一下多芬。 “不冷。”多芬轻轻摇头,她穿得并不特别厚,但是对于她来说,这种温度还能够接受。 布雷其实目前的体格也能承受这种温度,但是有衣服为什么不穿,还要特意去受罪。 在北大陆这种寒冷的地区,暖一点肯定会比较好。 布雷可不会装作牛B的样子,然后只穿着短袖就在雪里到处跑,那样太蠢了。 “你们终于来了。”妮莎说着,朝布雷伸出手。 布雷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妮莎的手。 “应该没迟到吧。” “当然没有。”妮莎笑着说。 妮莎还是穿着一身铠甲,铠甲将需要保护的地方都保护起来,但是要灵活运动的关节部位铠甲则是面积很小。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棉披风。 看来她跟布雷的理念是一样,没有必要故意穿得少来彰显自己的体质强大。 “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很多任务我都会亲自参加。”妮莎无奈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成为了首领之后,就会天天呆着高塔之中。” “那样太宅了,对我跟「神之大敌」也没有半点好处。”妮莎挠了挠侧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想当初,上一任的「神之大敌」首领还真的是天天宅在高塔里面,只负责发号施令。 如今想来,那样子毫无意义,妮莎也不想学那家伙一样。 “布雷先生,你把她也带上了吗?”妮莎注意到了布雷身边的多芬。 “她有权利去。”布雷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权利啊...确实。”妮莎叹了一口气。 “...”两人对话的时候,多芬却是觉得有点害怕。 原因无他——多芬看到了妮莎。 虽然当初自己被海族追杀的时候,并不是妮莎在咄咄逼人。 可是多芬知道妮莎跟那个逼迫自己的人是一伙的。 “...”妮莎敏锐地察觉到多芬对自己的态度,神色黯淡了下去,她也不想被一个女孩讨厌。 但是她觉得不被多芬讨厌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初「神之大敌」自以为没错,可是实际上却是最错的。 这一点妮莎从「火种大厅」出来之后就明白了。 “抱歉。”妮莎轻声道歉。 “...”多芬听到道歉之后,像是愣住,然后眼神飘向了一边,不敢看这个女骑士。 多芬现在就像是害羞的女孩,而非以往那个活泼的少女。 “不用道歉,已经过去很久了。”尽管没有跟女骑士对视,但是多芬还是小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得到了这个答复的妮莎,心情好了不少,表情也没有前一分钟那么抑郁。 布雷在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走着。 然后随着一声尖锐的海鸥叫声,妮莎将布雷跟多芬带到了一辆中型的船只前。 “嗯?”布雷有点疑惑地看着船只,然后再看看妮莎。 这艘船该怎么说了?很普通,就跟正常的商船一样,完全体现不出来「神之大敌」的逼格。 “就这艘?”布雷试着问,他严重怀疑妮莎是不是带错路。 “就是这一艘。”妮莎给出了更多的答案。 布雷于是乎更加震惊了,这画风太过贫穷了吧。 “你们「神之大敌」最近很穷吗?”布雷皱了皱眉头。 “没有啊...我们「神之大敌」的资金还挺充裕的。”妮莎不解地看着布雷。 “你们不是应该用更加豪华的战舰吗?”布雷用双手比划了一下。 “布雷先生,这里可是普通的码头,用那种船,你不觉得太高调了吗?”妮莎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布雷说道豪华战舰是哪种东西。 “...”妮莎这么一解释,布雷觉得是这个道理。 可是布雷还是有点小失落,他原本以为是会坐上那种超级战舰的。 “我原本以为你们「神之大敌」这一次会开那种船。”布雷指了指远处的一艘大船。 那艘船挂着白廷国的旗帜,很多精灵士兵正有序地登上甲板。 虽说精灵不是特别擅长海战,但是还是有自己的海上战力的。 布雷指着那船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前不久遇到的奈亚,也就是那位年纪最小的三武姬。 看来她也是冲着那个秘境出航的,恐怕目标也是数理会。 布雷觉得数理会的敌人是不是太多了,稍微有点作。 “那是白廷国的战船。”妮莎随意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船了。 “我们「神之大敌」可不能高调地出现在国家势力面前。”骑士姬淡淡地开口。 一个过于强悍的组织出现在某个国家面前,定然会引起注意,甚至是敌意。 这是妮莎不希望看到。 “不过布雷先生,你不要担心,这艘船只是中转的。” “我觉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妮莎手指抵着嘴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站在中型船只甲板上的布雷,眯着眼,迎着海风。 这艘船并不是直接驶向那个秘境,而是驶向另外一艘船。 不同于布雷的期待,多芬表现得很沉默。 布雷没有说多什么,也没有主动去搞好关系。 他并不是多芬的谁,对多芬重要的人那个渔夫。 就算多芬只是把他当作工具人,其实也无所谓。 当然,多芬并没有这样想,单纯是绝对四周的的人都是无比陌生。 哪怕是布雷,多芬都觉得有距离感。 如此一来,多芬看上去就非常安静,不同于跟瑞迪普一起时那么活泼。 不过在布雷想要感慨的时候,他就被眼前出现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布雷抬起头,整个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这是一艘船的影子。 “这就是我们「神之大敌」的船。”妮莎自豪地向布雷介绍。 想要进去那个秘境,还要跟数理会打起来,只靠着一艘中型船只肯定是不够。 因此这艘巨大的船才是正主。 “你们「神之大敌」还真是富...”布雷过了半天之后,勉强憋出了这句话。 比起白廷国的那船还要大,应该有那艘船的两三倍。 在船的边缘,适当地布置着装甲。 船上还有科技含量很高的魔导炮。 不过这炮并不是用来轰击敌人,而是作为推进动力。 简单来说,这并不是帆船,而是换了另外一种动力。 而且就算没有风帆,这艘自身不用魔导炮也能够借用风力。 船身既不是常规的白色、黑色,也不是木头本身的棕色。 而是蔚蓝。 仿佛整艘船都融入了整片大海之中。 银色的装甲搭在这蔚蓝的战舰之上,毫不为何。 这艘船,简直就是蓝色的骑士,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 布雷不知道这艘船具体有多厉害,可是绝对很贵。 “不是造价的问题,是「神之大敌」的匠人厉害。”妮莎眺望着远方,如是说。 这艘船造价确实高,但是要是没有匠人的工艺也制造不出来。 很快,布雷等人就转移到了这艘巨大的船上。 不过登船的方式倒是普通,就是架梯子爬上去。 上去大船的甲板后,布雷跺了垛脚。 “...”布雷感受着跟往常乘坐船只完全不一样的甲板,心中很惊奇。 这应该不是木头什么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材料布雷说不出来。 由于好奇,布雷试着用了一下「鉴定术」。 --- 「蓝结晶」 从曾经天使的居住地挖掘出来的矿石,全方面性能优于目前黑铁种使用的金属与木材。 总评:总之就是很不错的材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啊,你竟然有孩子,真是吓到妾身了。什么时候你舍得跟妾身聊天啊,妾身会开屏幕的,大家好好聊一下孩子的事情嘛。 --- 果不其然,得到情报的同时,还要听话痨女神的废话。 幸亏这一次祂没有直接将自己拉去视频聊天。 不过竟然是天使以前用的材质,「神之大敌」蛮强的,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手。 就在布雷刚弄出船只的材料是什么时,整艘战舰突然急转。 布雷微蹲身子,让自己重心低一些,不止被甩飞。 可是多芬可没法做布雷所做的事了。 突如其来的变向,让多芬瞬间失去了平衡。 但在多芬就要跌倒的时候,布雷抓住了她的手,拉了她一把。 “小心点。”布雷平淡地说了一句。 “谢谢。”多芬站稳之后,恍惚地回了一句。 “妮莎,船怎么了?” “我们看到数理会的船只,然后他们直接向我们进攻了。”妮莎沉声道。 船只变向是为了躲避攻击。 “轰!!!!”在「神之大敌」战舰原来的位置,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这是要海战的意思?” “应该是吧。”妮莎好看的双眉皱了一下。 其实她对海战也不熟,真要打起来,完全要依赖这艘战舰的船长。 外行人乱指挥,估计再硬的船都要沉。 “快点转移到下层,我们不要呆在甲板上了。”妮莎冲着布雷说道。 留在甲板上就是当活靶子,趁着有时间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 「神之大敌」的船耐久很高,但被炮弹炸中的话,怎么都会受到影响。 接下来就要看船长怎么利用这艘强大战舰了。 --- 船舱里面,一个布雷应该挺熟悉的人正在掌舵。 船长,还是看漫画的那个。 「神之大敌」随随便便就能加入吗?当然不是。 这位船长的确就是「神之大敌」的一份子,只是平常「神之大敌」也不会有要他开船时候。 所以他基本都自己开自己的船,有时候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不过「神之大敌」里面像他这样的散人着实也不少。 「神之大敌」要的可不仅仅是战斗力,还要各行各业的人。 布雷上船的时候,他还在看漫画,因此压根不知道这位自己的老熟人也上船了。 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拿着小漫画凑过去唠嗑。 “前方有数理会的船只,正在朝我们攻击。”水手对船长报告。 船只叼着自己的烟斗,瞥了一眼这个水手。 “我们没瞎了。” “而且报告的时候说清楚方位。”船长道。 “...” “不过无所谓了。”船长将自己珍藏的漫画从桌子上放进抽屉。 “很久没有碰到要海战的时候了。”船长用很随意地语气说。 足够的耐久,强大的机动性,目前有多少船比得上这艘战舰? 这艘「神之大敌」新造出来的船,不得不说很高规格。 “首先,火力全开。”他在船舱喊了一声。 一般船上的武器,是很传统的火炮。 可是这艘船的武器,是魔导具。 说是魔导具,但是基本型号都是炮。 --- 无数的光束掠过海面,轰响那艘数理会的船只。 数理会的船只看上去并不豪华、也不先进。 但它有自己的底气。 因为一艘船的武装,不单纯包含死物,还包括了上面的人。 冷酷的黑发女子,穿着一袭红黑的法袍,静静地看着划破天际的弹道。 夜霜,她就是目前数理会仅存的管理者。 “不错的烟花。”夜霜说着,那些光束被忽然燃起的黑火所吞噬殆尽。 数理会的船当然不可能从由拉出发,那个是白廷国的港口。 说什么白廷国的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艘属于数理会的船只从码头开出去。 数理会的这艘船是绕了很大一圈来到这里的,也正因为这这样,数理会的船只跟「神之大敌」的战舰撞头了。 夜霜想要对秘境中的荒神动手脚,所以才亲自过来。 不过没想到还没有进入秘境就碰上「神之大敌」。 这个刚刚崛起的邪教派,就这样跟「神之大敌」相遇,并且立马呼唤了一波攻防。 夜霜站在船头,很吹着她的法袍。 她望向了左侧的海面,那里还有第三艘船正在驶来。 那驶来的船上挂着相当显眼的旗帜,那是属于白廷国海上军队的专属旗帜。 不知道那船是否真的是海上军队,但挂着旗就意味这船是顶着白廷国的旗号出发的。 “还真是多船啊。”夜霜呢喃了一声。 “魔女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恭敬地朝夜霜询问。 如今数理会救世主不再,魔女才是拯救众人的唯一希望。 对于数理会的众人而言,魔女比任何英雄伟人都值得崇拜,她才是真正为世人着想者。 当然,这是对于大部分数理会的成员来说。 很多理智的人就算不明白数理会的秘密,也还是很清楚数理会本质的。 可是,他们还是侍奉着夜霜。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夜霜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 没有信仰,用利益来驱使也未尝不可。 “掉头吧,不理这两艘船了。”夜霜理了理被海风吹得凌乱的长发。 她的声音冰冷却诱人。 夜霜看着笔直撞过来的「神之大敌」船只,眼神变冷。 对方想要依靠船只自身的硬度,直接压碎数理会的船。 “魔女大人,他们似乎撞过来了。”白袍人继续说道,但看上去一点都不慌张。 “没关系,继续掉头便是了。”夜霜挥了挥手,海面燃气漆黑的火焰。 没有任何介质,火焰凭空出现,并且燃烧起来。 巨大的火墙,拦住了「神之大敌」战舰撞过来的方向。 --- 坐在船舱的船长,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 对面一点都不配合,直接就开溜了。 他抽了一口烟,之后放下自己的烟斗,吐了一口雾气。 “咳咳,船长,味道太大了。”一个水手咳嗽了几声。 “...”船长表情抽搐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将烟斗叼在嘴里。 他将藏起来的漫画,从抽屉拿出来,悠哉地翻了起来。 “船长?”水手看到他的动作之后,目瞪口呆。 前一秒不还在跟对方开火吗,怎么突然就开始看漫画了? “有什么事吗?” “我们不追吗?” “你告诉我怎么追。”船长没好气地说,这些水手怎么不动动脑子。 前面那个高的火墙,怎么绕过去啊。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水手有点迷茫。 “继续航行啊,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又不是击沉对方的船只。”船长翻了翻页,认真地看着漫画剧情。 “航行?” “朝着秘境继续前进。”船长叼着烟斗说。 “所以你还愣着干嘛,其他人都开始干活了。” 被船长提醒之后,那一直问问题的水手才发现自己的同伴都已经动起来。 整艘战舰早就开始改变方向。 战舰改变方向之后,速度猛地提起来。 而这一切都是船长的授意,浪费的时间太多,赶紧加速跑起来才是王道。 --- 布雷推开头上的门,重新回到甲板之上。 “这就算打完了?”在甲板下的布雷,并看不到两艘船的对战,但是他总觉得结束得太快了,而且没有任何一方受伤。 “应该是的。”妮莎比布雷更先走上甲板。 甲板上没有任何磨损,完全想象不出来刚才还跟别的船干.了一架。 “船长好像加速了。”妮莎眯起双眼,感受着愈发强烈的海风。 海风夹杂着的海水腥味,让她有点不太适应。 她喜欢清新的风,但大海上风,虽说不是浑浊、貌似谈不上多么清新。 战舰的加速,直接将原本在附近游的鱼全部甩开。 多芬这时候悄悄探头,然后沉浸在这片海风之中。 或许布雷跟妮莎不喜欢这样的风,可多芬很喜欢。 这是海洋的味道,哪怕是在陆地上生活,她依旧会眷恋大海的气息。 她现在就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跳下船,在海中畅游。 不过她也就想象一下而已,真的这样做,肯定会让其他人困扰。 “水流变得混乱了。”多芬闭气双眼,自言自语。 原本流畅的水流,忽然之间变得混乱。 仿佛是为了印证多芬的低语,战舰开始晃动,船头左右摇摆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妮莎抓着栏杆,看着船两边海面卷起一个个漩涡。 原本的海面还是平静的,为何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 “是海浪。”多芬站在甲板上,合着眼跟妮莎说道。 “不同方向都有海浪涌过来。” “好乱的大海。”多芬语气带着一丝悲哀。 这大海就像是因为某人的悲伤而翻滚起来了。 “唰!!!”海水直接翻过栏杆,打湿甲板。 布雷及时退了了几步,才没有被淋湿。 但是多芬一动不动,任由海水冲刷自己。 “前面就是秘境的入口了吧?”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布雷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很大。 就算「神之大敌」这战舰,对这漩涡而言,也不过是池塘中的小鱼苗。 要是这艘船冲进去,肯定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啊,是的,那就是入口了。”妮莎感受着浪花翻滚溅起的水雾,感慨了一声。 她甚至看到远处,同样进入漩涡之中的数理会船只。 而身后的远方,白廷国的船队,也缓缓驶来。 --- “看到这漩涡了吗?”船长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用很轻松地语气说道。 “看、看到了。” “加速,冲进去。”船长发布了一个很疯狂的命令。 “冲进去?” “对,面前就是秘境,不进去难道慢悠悠进去吗?”船长反问道。 水手哑口无言。 布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会被甩飞出去。 因为这艘船的船长,一声不吭就开冲,而布雷还在甲板上。 “...”妮莎稳稳地站在甲板上,承受着这非人的冲击。 身为骑士,就应该任何时候都稳如泰山。 似乎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不要在意。 如今,妮莎正惊讶地看着面前震撼的一幕。 深陷漩涡之中,妮莎抬头一看,发现上方都被蓝色的海水所笼罩。 仿佛天空从世界中消失。 为了直观地感受着壮阔的波澜,她选择站在甲板上,呼吸这散发着浓重海水气息的空气。 不过能够在船只冲进漩涡的时候还能站稳脚步,妮莎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非常强大。 起码布雷不能像妮莎这样,于是他很光棍地选择钻进甲板下边。 顺带还拉上多芬。 他可没有强到整艘船上下左右乱颠倒,还能站得稳稳得。 “布雷先生?”多芬原本也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但还没有来得及品味就被布雷拉到甲板下了。 “上面很危险。”布雷提醒了多芬一下。 “嗯。”多芬乖巧地点头,她也觉得外面很危险。 不过她依旧想要去看。 这很矛盾,但也不难理解。 那壮阔的波澜,的确一个人一生都难看到一次。 可是观看那景色是有风险的。 要在甲板上站稳,需要足够的力量抓住船只上的栏杆,否则很容易就被甩出去,然后卷入乱流之中。 就算妮莎,也不是凭空站着的,她也是有在抓着一些东西借力。 多芬要是继续呆在上面,恐怖很快就会被卷入乱流之中。 尽管布雷明白多芬的水性很好,但是谁知道这漩涡之中还有隐藏着什么危险? 说不定还有一只怪物藏在乱流之中,伺机狩猎倒霉鬼。 “诶,布雷先生呢?”在妮莎感受着震撼人心的壮观景色时,她却发现布雷人不见了。 “等一下,你不看看这一幕吗?”妮莎原以为布雷会有自己一样的心境去感受着波澜。 没想到布雷会那么干脆地钻进甲板之下。 “没有兴趣。”布雷的声音从甲板下方传出来。 妮莎一下子大窘。 可就在妮莎也想要下去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猛地扭头,瞳孔不由得一缩。 船只不知不觉来到了漩涡的最下方,也就是最窄的部分。 “轰!!!!!!!”海水无情地冲刷着战舰,将其完完全全吞没。 --- 干燥的地面,但是在这没有海水的地面上,却有很多海洋生物。 例如海星、珊瑚。 这些海洋生物全部都搁在此处,甚至能够看到在地上干死的鱼。 这是某处的陆地吗?当然不是。 布雷敢肯定不是。 理由很简单,只要环顾四周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毫无疑问在海底,只是在一处没有海水的地方。 海水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分隔在了两边,在海底中硬生生创造出了一片干燥的地面空间。 不过抬头看到,却仍然是一片**大海,阳光透过深深的海水,照射到了这个地方,驱散掉原本存在的所有阴暗。 海洋中的居民,隔着海水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似乎这些海洋生物随时都能够突破这些海水,钻进这个空间之中一般。 不过,也只是似乎而已。 那些海洋生物完全没有察觉这个地方的存在,一如既往地平常生活着。 这是一片封闭起来的空间,也就是最近北大陆人一直讨论得很火的秘境。 给人的感觉很像那种海底旅馆,不过显然更加神秘、壮观。 “所以说,站在甲板上很危险。”布雷爬出甲板,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发现整艘战舰都侧翻了。 现在这情况,说是搁浅也没有问题。 他顺势从倾斜了接近九十度的甲板上滑到了地面上,然后朝多芬招招手。 船的甲板很宽,布雷愣是在上面滑了好几秒。 多芬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着布雷滑下去了。 “啊!!!”多芬滑的时候,忍不住喊出了声音。 不过很快她就被布雷接住,轻轻放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的多芬,睁大了双眼,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身处秘境之中,大概能够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够从这里捞到一笔。 因为除了那些海洋生物之外,遗留在这个地方的还有大量的沉船残骸。 那些承载着数不清货物财宝的货船,敌不过自然灾害沉入大地,化作残骸。 而那些沉船残骸,被沥干了推在这个秘境中。 只要随便翻一翻,找到一些珠宝,都足以让一个人发财。 很快布雷就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早下船的人。 “恩?是你啊。”船长捏着自己的烟斗,无所事事地坐在一块岩石上。 船长对于如今的处境也好,对于布雷的出现也好,都没有表现出来惊讶。 “...”布雷看到船长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神之大敌」这艘战舰的船长就是面前这个男人?自己的熟人!? “我发现我出海老是能够遇到你啊。” “真是孽缘啊,冒险者。”船长感慨了一下。 “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过了几分钟之后,布雷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朝船长问道。 其实船长是不是「神之大敌」的人也不重要。 反正就是一个跟自己很有缘分的家伙。 凡是出海,总会遇到船长几次,布雷都快习惯了。 这样一想,倒是没有那么惊讶了。 “如你所见,我们正在秘境里面,船也倒了。”船长淡定地说道。 “不过事先说明,我只负责开船,里面进秘境要干嘛我都不管。”他很果断地撇开所有关系。 他可不是战斗力,他只会开船。 “所以你呆在这里?” “当然,我船上还有几册漫画,够我看卡了。”船长莫名地自豪起来。 “那...我们之后怎么离开。” “自然有办法。”船长也不详细说,但是语气很是自信,仿佛船只翻倒也无伤大雅。 “回来的时候记得自己找对路。” “我可不会等特别久,要是很久都不回来,我可是会自己走人的。” “...”布雷一阵无语。 在进入秘境之前,妮莎是在甲板上的。 但是布雷在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妮莎的身影。 “她该不会是被甩飞了吧。”布雷脑子里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有可能。 「神之大敌」战舰上可不止布雷几个人,还有很多前来跟数理会交战的人。 可如今妮莎不在,这些人可谓群龙无首。 当然,「神之大敌」这群人乱不乱跟布雷也没太大关系。 布雷只是担心妮莎,死是肯定不会死的,就是不知道她人去哪了。 所以说嘛,那种情况乖乖躲进船的甲板下面是最安全的。 他再一次为自己的明智选择而点赞。 很快布雷就想起来自己还有跟妮莎联系的方式。 “喂,妮莎你还在吗?”他激活了手腕部位的那个纹章之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咳咳...布雷先生?”妮莎的声音很快就传到布雷的脑海里面。 看吧,妮莎果然没有事。 只不过听她声音,好象是呛到海水了。 “布雷先生,你没事吧?”明明自己呛到了,却还在担忧布雷的安全,真是一个好姑娘。 “没事。”布雷回了一句。 “你「神之大敌」的船现在好像很乱。”他斜视了一眼身后的船只。 从战舰里面陆陆续续传来争吵声。 “...”妮莎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缓缓口开。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知道自己的船在哪吗?”「神之大敌」的这艘船很大,不过要是妮莎离得太远也是看不到的。 “嗯,我知道船在哪。”妮莎有的是办法找到自家的战舰。 “那祝你好运。” “我走了。”布雷停顿了一下后,对妮莎说。 原本各自来秘境就是为了不同的目的。 对于「神之大敌」、数理会、白廷国三方势力的斗争,布雷没有半点兴趣。 碰巧的话,可能会帮一帮熟人。 但是布雷觉得应该没有这个碰巧的机会,毕竟他是打算径直朝着目标出发。 “也祝你好运。”妮莎衷心地祝福道。 她其实不大清楚布雷跟瑞迪普的约定,但是要找到瑞迪普这一点是没有变的。 她希望布雷能够在数理会之前找到瑞迪普。 如今各自的目标都很明确,「神之大敌」想在秘境中击溃数理会,白廷国要抓住数理会,数理会则是要对秘境中荒神动手脚。 秘境中的荒神,要是没有意外,应该就是瑞迪普了。 “...”布雷关掉了跟妮莎联系用的符文之后,就合上了右眼。 当他重新睁开右眼之后,便看到多芬在他身侧望着自己。 “布雷先生,你还好吧?”布雷闭眼的样子,让多芬误以为他很疲惫。 “还好,我没什么。”布雷摇摇头,他闭上眼睛只不过是为了使用心眼而已,没想到多芬会因此担心自己。 心眼的感知了一下之后,布雷对秘境的辽阔程度有了很直观的认知。 这地方,估计有半个小城市那么大。 而他距离瑞迪普的位置可能有十几公里,要是步行的话,估计是要走上两个多小时了。 他倒不认为走两个多小时会有多累,可是他怕多芬会觉得累。 “我们可能要走上两个多小时。”布雷决定提前跟多芬打声招呼。 “两个多小时?去哪?”多芬有点迷糊。 她自然不可能知道布雷有办法直接找到瑞迪普的位置,所以她并不清楚布雷说的走两个多小时,是要走到哪里去。 “去瑞迪普在的地方。”布雷沉声道。 “...”多芬沉默了一阵。 随后,她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布雷的衣服。 多芬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她想要找到瑞迪普,她有好多问题要问瑞迪普。 要是看到瑞迪普,多芬首先要抱紧对方,然后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 女孩在心里面默默地想着,眼神中的渴望愈发强烈。 哪怕是情商极低的人,都能够轻易读懂女孩眼中透露着的情感。 “请带我去...可以吗?”青发的少女小声地请求。 布雷只是摸了摸她的短发,没有说话。 当然可以,要不然他带多芬来是为什么? 这两个多小时的路,说久不久,但是说短也不短。 这一路足够布雷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了。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这个秘境中没有任何神奇的怪物,顶多是有一些能够在地上存活的海洋魔物。 “秘境”一般给人感觉就是充满了危险,不是有大量陷阱,就是有数不清的奇珍魔物。 但这里不一样。 被唤作秘境,但是这个地方的诞生方法却没有人们想得那么奇妙。 这里,纯粹是使用概念将周围一切海水排开创造出来的。 就跟多芬一开始说的一样,这里的海流很乱。 乱得让人心疼。 瑞迪普在这段时间,对于自身的概念的掌握程度不断提升着,早就以「浪潮」为核心,将能力拓展出去了。 由智慧生物转化成的荒神,能力的开发速度要快上不少。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能力强大的同时,瑞迪普崩坏的程度也越来越深。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年,这是瑞迪普崩溃的极限时间。 可能最初会觉得是乔纳森的危言耸听。 但之后瑞迪普便明白到,乔纳森没有撒谎,或者说没有任何必要对瑞迪普撒谎。 这两年,是实打实的限期。 比起当成是秘境,布雷跟愿意把这里当作一个让瑞迪普自己安静待着的地方。 他只想在这里等候谁来了结自己。 此处所蕴含的所有宝藏,不过是无意中带来的,而非刻意留在这里等待人们挖掘。 恐怕瑞迪普本意也是不想有人因为这些沉船残骸来这里打扰。 只不过人们的好奇心是永无止境的,海上出现这样一个地方之后,果然其然有人冒险进入其中。 有人出不去,在这遇难死掉。 有点人运气很好,进来了之后,还找到办法离开。 离开的人散播消息,将导致更多的人进来。 原本是当作安静之地的,现在被人们视为秘境,不断进入其中探险,打扰着瑞迪普。 瑞迪普是打算将自己封在这个秘境之中,安静地度过每一天。 可惜他希望得到宁静,但世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秘境中某处,没有王座,只有船骇。 “快点吧,时间不多了。”一个男人坐在堆起来的船骇中,自言自语道。 --- 数理会的船只落点跟「神之大敌」的战舰不一样。 不过—— 数理会倒是跟白廷国的人摔到了同一个地方。 如今数理会的众人,正与白廷国的军队对峙着。 “锵!!!!”被海水打湿的武器,不约而同地拔.出来。 “你们这些乱国贼,被我逮到了。”个子最矮的奈亚,站在军队的最前面。 她虽然看上去跟较小,但气势足够强悍。 三武姬无一不是精灵族,有着很长的寿命。 别看奈亚这样,她起码也有三十多岁了。 对于一个天才来说,三十多岁足够她变得无比强大。 有时候,精灵的寿命会让其他黑铁种羡慕。 “并不是你们逮到我们的。”夜霜靠在碎成废渣的船骸上,悠哉地说道。 她完全不见白廷国的所有人放在眼里,包括这个三武姬。 “魔女大人,只要你下命令,我们都会为你死战。”一个数理会的成员道。 夜霜听到这么忠心耿耿的话之后,也只是瞥了说话的人一眼。 为她死战?没有必要。 夜霜知道数理会的人为什么崇拜自己,可她还是对数理会的任何人都不信任。 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就够了。 奈亚察觉到夜霜的轻蔑,不由得生气。 “别瞧不起人,你们这些数理会的家伙!”她一步踏前,身先士卒,身后的精灵也紧跟而上。 等到对方进攻之后,夜霜才抬起眼皮,仿佛刚刚睡醒的样子。 她伸出纤细的手,在手指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 黑色的戒指上缠绕着血红色的纹路。 纹路似乎是活着的,不断像岩浆那般杂志戒指外表燃烧、流动。 「涤罪之焰」 在这片海水被驱散的海底上,燃起黑色火焰。 何等熟悉的颜色,何等熟悉的温度,这就是将「神之大敌」战舰攻击轻易化解掉的火焰。 夜霜只会这个能力吗?当然不是。 她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使用其他能力,这个能力就足够应付面前的所有敌人。 在黑色火焰中,传来精灵士兵们的惨叫声,以及奈亚的闷哼声。 数理会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任何惊讶。 这一幕,他们已经看到过很多次。 火焰越烧越猛,甚至蔓延到了白廷国的船上。 原本还算完好的船只,直接被火烧成碳。 “走了。”夜霜没有看结果,挺直腰便走了。 身后的数理会成语,齐刷刷地躬身,接着跟上了夜霜。 不用把这一场或看到最后,因为这场战斗的胜者已经很明显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夜霜留下的火焰才完全熄灭。 火焰肆虐过的地面,一片焦黑。 这些焦黑之中,有多少是精灵、又有多少是船的残骸? 想到那些被火焰吞噬掉的人,便会不寒而栗。 但是,在这里,还有一个没有被烧成灰的人。 奈亚的铠甲上散发着寒意,保护了她。 这铠甲也算是多罗西雅的收藏品,不过并没有概念的残留蕴含其中。 可尽管如此,这身铠甲放在人世间,也能够称得上是神器。 托多罗西雅赐予的铠甲的福,奈亚免去被烧成灰烬的命运。 只可惜,虽然没有被烧成灰,奈亚也还是被严重烧伤了。 本来白皙的肌肤,如今大片大片地烧伤,伤口骇人。 奈亚忍受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地面到现在都残留着余热,奈亚光是接触到就被烫得疼。 要是放久一些,手掌恐怕都要熟掉。 奈亚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走到了边上的空地。 挪动位置,已经花掉她全部的力气,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她便脱离倒下。 奈亚可爱的脸上,也有一半被烧毁。 “...”奈亚心中满是不甘,同时也有迷茫。 卡普拉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昔日的强大放在现在什么都不是。 一个比一个强的存在涌现。 这些强大的存在,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出现罢了。 上次恶魔入侵也是这样的。 她料到数理会的魔女很强,自己可能会苦战,但她永远想不到,自己见面就败了。 她痛苦地合上眼睛,如果没有人救她,她很快就因为伤势恶化死去。 奈亚只懂得利用魔力要战斗,可不会用魔力治愈自己或者别人。 “你还能说话吗?”奈亚恍惚之间听到一阵女声。 ——“错觉??” “伤得太严重...”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希望你能够挺过来。” “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就睁一下眼睛。” 这一次奈亚终于能够确定这声音并不是幻听。 她艰难地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骑士。 女骑士很有气质,虽不如多罗西雅,但同样很独特。 这是属于上位者特有的气场,即使表现得很谦逊,奈亚还是能够看出来这种气质。 妮莎在赶回去的时候,没想到会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以及一个重伤的少女。 妮娅一眼就看出来其他漆黑的残渣原本是活生生的生命。 唯独只有这个少女没有被烧成灰,只能说不可思议。 「神恩治愈」 骑士姬虽然放弃了「光明之子」的信仰,但是却依旧能够使用其神术。 她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可能使用总比无法使用要好。 每次使用的时候,妮莎也只能默默感谢卡普拉斯之外的「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 妮莎不擅长治疗,刚才的神术是圣骑士副修的能力,所以使用了神术之后,奈亚也只是脱离了危险,她身上烧出来的伤口还在。 “谢谢。”奈亚恢复了一点体力,虚弱地跟妮莎道了一声谢。 “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治疗。”妮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带奈亚去战舰那里找人治疗。 她知道奈亚就是白廷国的三武姬,将「神之大敌」的存在暴露给她并不好。 可妮莎没办法放着一个能救的人不救。 妮莎从奈亚的口中得知这惨烈的场面是由数理会一手造成的。 那个魔女,只是随手一挥,就击溃了白廷国的军队。 战斗?不,在夜霜面前,白廷国军队的战斗力简直是儿戏,这是单方面的蹂躏。 “可恶...”奈亚非常自责,连数理会的目的都没有搞明白,便全军覆没。 她没有脸回去见陛下。 “好好休息吧,你的状态太差了。”妮娅说道。 她不久前唤出了自己的战马帕咖索,如今帕咖索正驮着奈亚飞速前进着。 --- 秘境之中,布雷也带着多芬走在了漫长的路上。 他可没有帕咖索,只能一步一步地走。 “你累不累。”布雷朝多芬问了一句。 “不累。”多芬轻轻摇头,“布雷先生,你已经问第五次了,我真的不累。” “...”布雷脚步一滞,他竟然已经问了五次了? 他甩了甩头,莫非累的是自己。 “布雷先生,前面有人躺着。”多芬忽然扯了扯布雷的袖子,支支吾吾地说,她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去拉布雷袖子的。 “有人躺着?”布雷顺着多芬指着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发现前面果然有人躺着,而且不止一个。 在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有人穿着白廷国的轻装,有人穿着数理会的长袍,甚至还有一些水手。 这些人是从漩涡进入秘境的时候,被甩飞的人。 具体的例子可以参考妮莎,妮莎就被甩飞了很远。 当然,并不是谁都很妮莎一样能扛,被甩入漩涡之中,然后落在秘境里面,正常人不死也惨。 布雷看到的人基本也是这样,大部分早就停止了呼吸。 其实不止是这里,秘境其他地方都零零散散分布着被甩飞的人。 可是,这里似乎的躺着人似乎有点太过集中了,集中得诡异。 “要过去吗?”多芬尽管有点担心那些人,不过还是询问了一下布雷的意见。 “看一眼吧。”布雷沉吟了良久后,作出了决定。 那么多人,应该还有活着的,兴许还能问出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布雷打定主意之后,就走向了最近的一个人。 他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 这家伙挂了。 “...”布雷一阵无语,然后又去检查另外一个人。 还是挂掉的。 继续找,还是挂的。 布雷嘴角抽了抽,是死亡率有点太高,还是他倒霉。 不过翻了好几个人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一个没有断气的。 被布雷翻到的家伙是白廷国的精灵,现在他处于一个相当糟糕的状态。 “...”眼神溃散,呼吸缓得异常。 “布雷先生,他怎么样了?”多芬小心翼翼地问,还打量了一下那个濒死的精灵。 “没救了。”布雷遗憾地说道。 当然,要是运气好,对方自己挺过来就另说了。 总之布雷是没有治疗的手段。 不对,似乎是有机会救的。 “大概能试一试。”布雷呢喃着。 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原本失落的多芬,表情明朗了一些。 布雷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腰包里面,掏出了一瓶药剂。 这药剂从神父那里采购的,可是相当贵,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布雷觉得有点怪怪的。 “干了这瓶药。”布雷说着,就将药剂往对方的嘴里灌。 布雷不知道对方的症状,但是也只能先用这药剂尝试一下。 反正都是快挂的状态,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差。 “咳咳...”被灌药的精灵咳嗽了几声,显然是因为布雷粗鲁的动作而呛到了。 “你给我喝了什么!?”精灵的语气有点重,不过既然能够喊出来,就证明他的身体好了不少。 “药啊。”布雷淡定地回了一句,不愧是神父做的,效果拔群。 “...”精灵冷静下来之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呼吸流畅,头也没有那么晕...似乎自己被面前这个独眼的冒险者治疗了一番。 “抱歉。”精灵意识到自己前一秒的失礼,连忙道歉。 “无所谓了。”布雷随意地摆摆手。 “你是白廷国的人吧,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我是从船上被甩到这里了。” “因为没有及时进入甲板下,水流直接将我冲飞。”精灵向布雷解释道,过了几分钟之后,他脸色比之前更加好了。 他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很清晰地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果然是这样吗?”布雷捏着自己的下巴,对方果真是跟妮莎一样作死才飞到这里的。 “其他人也是吗?”布雷扫视了边上的其他人,问道。 “其他人?”精灵也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有很多跟自己一样惨的家伙。 “不对,我是一开始就落在这里的,这些人不是。”精灵头痛欲念,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咚。”地面微微震动,要是不仔细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样的震感。 可是多芬跟布雷多少都察觉到了。 而那精灵还在纠结一些事情,没有意识到刚才的震动。 “对了...这些人是被魔物抓过来的!”精灵猛地回忆起之前的片段,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 他的记忆中,那是很巨大的魔物,挥舞着恐怖的武器将一个个人抓住,扔到这里。 他甚至记起那魔物吃人的模样。 “快跑,趁那魔物回来之前快跑!”精灵挣扎着从起身,全身被冷汗打湿。 “你说的魔物,我已经看到了。”布雷用闲聊的语气对精灵说道,还指了指后方。 “什、什么?”精灵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顺着布雷的目光看去,,紧接着嘴张大,下巴一副要掉到地上的模样。 那是一只巨大的螃蟹。 螃蟹那青黑色的外壳油光发亮,巨大的蟹钳正夹着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人。 既然是巨大的螃蟹,那么这只螃蟹到底有多大呢?大概有两米多高,比好几头牛加起来都要大,刚才那震动就是这只螃蟹制造的。 “快跑!”那个精灵连滚带爬地朝螃蟹的反方向逃跑。 他甚至没有理会还在原地的布雷跟多芬在,自己只顾着逃命了。 “药效真好。”布雷赞叹了一声,灌了药之后,那家伙都能够跑了。 看到自己受伤的时候必须要用这药了。 “布雷先生,我们应该在意的地方是这里吗?”就算是多芬,都觉得布雷脑回路有点不太对。 这螃蟹是活在海底的魔物,原本牠活得好好的,在礁石上吐着泡泡。 但是某一天,海水突然被排掉,螃蟹莫名其妙就被困在这个秘境之中。 牠明显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秘境,所以只能在这里面一天天地徘徊。 牠还一度以为自己要活活饿死,可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这里。 妙啊,这都是食物。 牠很少会主动攻击其他生物,但是这些食物并不是牠狩猎回来的。 这些都是死在地上的东西,牠看见了便夹住吃下去。 随着人越来越多,牠就开始将这些人囤起来,不论死活,一律夹住之后往自己住的地方一扔。 不过,这是牠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看到站着的人,平时牠看到的都是躺下的。 牠用都打的眼睛打量着布雷跟多芬,由于自己的视力不怎么样,所以牠还要爬近一点。 本来牠还打端详着面前活着的东西,但是当看到那个精灵逃跑的时候,牠怒了。 螃蟹记得没有错的话,这跑起来的家伙之前是躺下的,也就是牠的粮食。 粮食竟然自己跑起来了!?不能原谅! 牠将钳子里的人猛地往地上一甩,然后快速地爬向那逃命的精灵。 至于挡在自己路上布雷跟多芬?牠才不管,撞死也算了,正好能够当自己的食物。 牠可是肉食的螃蟹! “轰隆隆!!!”在布雷面前的螃蟹,莫名其妙地扔掉自己钳子上的人,然后像坦克车一样碾压过来。 牠还挥动巨大的钳子,仿佛要将挡住自己的所有东西一扫而空。 螃蟹打算扫掉的东西当然包括布雷在内。 “你站我后面。”布雷对多芬说了一句。 “邦。”下一秒,清脆的钝器碰撞声突然响起。 没来得及躲到布雷身后的多芬,听到这声音之后,整个人吓得小跳了起来。 那青黑色的蟹钳被布雷那宽大的剑挡下。 宽剑上布满裂纹,当却没因为这强烈的撞击而碎掉。 “叮!”布雷用剑将蟹钳往边上一“拨”,这螃蟹沉重的身子往相同方向倾斜。 不过由于螃蟹的重心非常低,这样还不至于让对方倒地。 说起来,螃蟹除了翻过来,也没有其他倒地的方式了。 “轰!!!轰隆隆!!!”这一次螃蟹不再朝那逃远的精灵冲锋了,而是朝布雷发起攻击。 “砰!!!!”蟹钳跟剑碰撞,发出沉重的回音。 这只螃蟹不仅有着坚固的铠甲,同时横着移动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速度与力量兼备,唯一的缺点就是灵活性不足。 但是这样的缺点完全无法盖过其他优点。 牠觉得才是这个秘境中的霸主! 在布雷接住自己的一击之后,牠的另一只蟹钳同时挥出。 只要夹住布雷,牠定能将对方一分为二。 “锵——”然后,果然有东西被切断了。 可惜,被分开的不是布雷,而是牠的蟹钳。 蟹钳实在是太硬,而且没有任何缝隙,布雷嫌斩起来费力,于是朝着对方最大的弱点攻击。 万物皆有弱点,再强悍的东西,被命中脆弱的地方,都能被击败。 这是螃蟹薄弱的地方,就是那装甲下的关节。 连接全身的这些关节,为了能够活动,丧失了硬度。 当然,那些关节被难命中,一般情况下都被铠甲遮住。 “????”螃蟹举起光秃秃的做手,动作停了下来。 牠似乎是在沉思自己为什么蟹钳会断开。 “轰!!”最后牠生气了,用力地将剩下的一只蟹钳砸向地面。 地面碎裂开来,礁石碎块四处乱飞。 牠可是这鬼地方的霸主,怎么可能被食物斩掉一边钳子,一定是对方使诈。 面对气势汹汹的螃蟹,多芬紧紧地抓着布雷的衣服。 声势浩大的螃蟹,实在是吓人,满嘴的泡泡还一股腥味。 “手稍微松一下。”布雷淡淡地说道。 当然,即使是现在,他内心还是没有任何波动。 这东西跟餐桌上的是差不多的吧...有什么好怕的。 “...”多芬听话地松开手,不过松手之后,踉跄地倒退了两步。 因为那螃蟹已经来到了布雷两米不到的地方,蟹钳随便一砸,就可以砸死布雷。 “你跑得挺快的。”布雷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别说螃蟹听不懂,连身后的多芬都一脸蒙蔽。 “跑得快”跟现在的战斗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如今应该注意的是对方的攻击吧。 “布雷先生!!!”多芬忍不住喊出声音,希望引起布雷的警觉。 她也知道布雷很强,可再强也不能这样松懈啊。 只不过,多芬误会了。 松懈?布雷当然不会那么天真。 他会从容,然而绝对不会松懈下来。 “滋滋滋!!”蟹钳落在剑刃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剑跟甲壳碰撞,竟然迸发出火花。 只是在潮湿的秘境里面,火花出现的一瞬间就熄灭掉。 然而,那微弱的火花,足够证明螃蟹砸下来的力量有多大。 遗憾的是,力量并不足以决定胜负。 下一息,比布雷不知道重多少的螃蟹,被宽剑硬是弹开好几米,地面被蟹脚犁出一道道坑。 “...”击退螃蟹之后,布雷半蹲着身子,宽剑的剑刃拖在地上,顺势往身侧扫了近半个圈。 从布雷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寻常的话,人会因为自己爆发出来的庞大的内气或魔力,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 动物区分敌人强弱,也是通过这一点。 个子大的很强,魔力充盈的也很强。 可布雷显然与庞大的内气或魔力无缘,但他还是散发出恐怖的气势。 那气势强悍到让螃蟹觉得自己就是普通一河蟹,然后要面对一条鲨鱼。 尽管鲨鱼不吃螃蟹,但对螃蟹来说还是很吓人好不好。 螃蟹的蟹钳在半空中停住,紧接着牠连忙朝着反方向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攻击?开什么玩笑!牠觉得自己跑都来不及了。 对不起,牠说自己是这个秘境的霸主太过嚣张了,面前这个人类才是这个秘境的霸主。 “载我们一程呗。”布雷瞥了一眼松得不行的螃蟹,说了一句。 要是对方听得懂人话就好了,这样就能够省去走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可是一直在观察这螃蟹的速度。 非常快,他很满意。 “???” 海水被排掉之后的地面,地形非常复杂。 由于这个地方原来被海洋浊流严重侵蚀,秘境中的地形并不是以平地为主,更像是峡谷。 寻常人在其中走的话,很容易就迷路。 当然,对于常年在这里生活的生物来说,并不会认不出路。 虽然海水被排掉了,但是地形并不会因此变化,只是多了一些被冲过来的船骸罢了。 在崎岖的地形中,一只巨大的螃蟹在飞速地前进着,那前进的速度跟牠青黑色的重甲完全不符。 “轰!!!轰!!!”螃蟹横冲直撞,拦在牠面前的东西基本都被撞很四分五裂。 管他是礁石还是珊瑚,只要能碎的东西都直接碾过过去,这便是这螃蟹的信条。 当然,这个海底不是所有东西牠都可以无视,例如牠背后的那个独眼人类。 布雷跟多芬坐在了螃蟹的背上,静待着抵达目的地的时候。 死鱼眼自然是不会螃蟹语,那么这只螃蟹是怎么听话的? “你真厉害,竟然还能够跟这螃蟹交流。”布雷抱着双臂,盘坐在螃蟹背上感慨道。 这只螃蟹那么乖,完全是多芬的功劳。 “只有一部分的海洋生物能够交流。”多芬摇摇头,她可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布雷。 哪有人会想到布雷可以将螃蟹打到那么怂。 多芬可还记得自己跟螃蟹对话的时候,这家伙到底有怕。 ——“别杀我啊!我不好吃!”螃蟹当时传来的声音都有点抖。 ——“我想你载我们一程。”多芬试着问了一下。 ——“载!载!载!不吃我都好说!”对话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多芬的要求,看来只要不干掉牠,就什么都好说。 ——“我想打算朝这个方向前进。”多芬在布雷的授意下,指了一个方向。 ——“好咧,能不能告诉那个人类,我会老老实实的,千万不要吃掉我。”这只魔物是凶猛的肉食生物,可是也怕被人吃掉啊。 ——“...”这一下子多芬无话可说,她无法想象该如何料理怎么大的螃蟹。 多芬混杂着很小部分的海族血统,因此能够跟海洋生物交流。 可惜的是,多芬只能够跟有一定智能的海洋生物交流。 要是纯种的海族,能够交流的范围就更加广。 当然了,换句话来说,这只螃蟹其实是蛮聪明的。 “还是很强。”布雷说道,起码他不能跟这螃蟹说话。 虽然他很想骑乘这螃蟹,但是要是没法跟螃蟹好好说话,到头来还是要打死。 可若是打死这螃蟹的话,他又吃不下那么打一只螃蟹,想来想去都觉得很亏。 现在就很好,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这只螃蟹可以大大缩短。 “...”布雷有点想要躺下来,不过想到身下的螃蟹可能会趁自己睡着的时候跑掉,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得到的坐骑,不能那么轻易放走。 但是很快,进入他视线的某样东西,让他停止了胡思乱想。 那是一艘倒下的船,而且还是数理会的。 数理会的船挡在了螃蟹前进的道路,于是螃蟹挥动仅余的一只钳子,将它砸出一个洞,直接冲过去了。 “!!!!”木屑乱飞,多芬下意识就抱头俯身。 布雷侧着身子,替多芬挡住了一些木块。 螃蟹穿过去之后,整艘数理会的船就当场散架,这样一来数理会的人想要离开就要另想办法了。 “真是够野性。”布雷嘟囔了一句,这只螃蟹跑起来确实很快,但是就是砸碎东西的时候,碎片会乱飞这一点很不好。 布雷确实不会被砸伤,但多芬就很难说了。 “这里有点不太稳定啊。”在螃蟹离那船只远去的时候,布雷还有闲暇时间去观看四周的水幕。 这些被某种力量排开的海水,看上去就像是帷幕包围着秘境。 但是这些帷幕总觉得有点不稳定,是一开始就这样,还是说最近才这样的呢? “哞——”巨大的闷哼声从水幕之外传来。 声音如雷,来自一头巨鲸。 巨鲸的眼神看向秘境之中的景色很诡异,像是等待着猎物的眼神。 牠偶尔会靠近水幕,然后用尾巴轻轻拍打。 但是当发现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牠又会悄然地开一段距离,等一段时候才回来。 不止是这么一头巨鲸,外面还有各种海洋生物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仿佛都在等待秘境崩溃的瞬间。 --- 夜霜身后的数理会成员不知不觉间少了很多。 这个原本是海底的地方,是有魔物的。 但是夜霜一点都不打算理会那些魔物,一般都是直接路过,除非对方不知死活冲上来。 当然,一些跟不上队伍的人,夜霜直接会无视掉,继续前进。 至于脱离队伍的人,下场不言而喻。 “要走的路真长。” 夜霜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高跟鞋。 虽然她的鞋跟不算特别高,可是在这样的地形走起来非常不方便。 她很随意地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雪白的玉足裸露在外。 她不是没有想过使用法术要辅助移动,但是在这个秘境里面魔力很容易就会暴走。 “魔女大人...”原先想要开口报告一些事情的人,看到夜霜这个动作之后,便闭嘴了。 “我脱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夜霜轻飘飘地说道,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不雅的动作。 虽然穿着好看,但是既然不舒服了,脱下来也没有错。 “不,没有。”那个人低下头,惶恐地回了一句。 “只是想要告诉魔女大人,我们的船只被摧毁了。” “被摧毁了也无所谓,我有办法回去。” 夜霜是说“我”,而没有说“我们”,但是这些数理会的成员很多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也有人注意到了,可是他们也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话说。 “还有多少人背着我要的东西?”夜霜问道。 “还有十人。”那个数理会成员立马回答。 如果说战斗力的话,这些数理会成员加起来都不如夜霜。 可是夜霜要这些人自然也不是要他们去战斗。 荒神会对一切生灵憎恶,这是构成个体的三要素完全崩溃导致的结果。 憎恨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的存在,相当恶劣,但是似乎也没有太大毛病。 夜霜通过马瑞克也了解到这一情报。 她早就清楚数理会的诞生是马瑞克一手在推动,也明白马瑞克还把她在内的其他黑色持戒人当作棋子。 不过对于现在的夜霜来说,这都无所谓了。 目前她想要尝试做的事情只是“盗国”,不对,说是抢也可以。 没有特别的理由,硬说理由可能就是想想试一下成为女皇的滋味。 随心所欲,用这个词来形容夜霜再适合不过了。 至于自己是不是被当成棋子,也无所谓,因为她确实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在白廷国,也有一个持戒人,因此寻常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撼动这个国家,或者说撼动其后的持戒人。 哪怕没有接触过,夜霜都能估计到对方的最低实力。 当然,要是一个能够轻易毁灭国家的、成熟的荒神,就另说了。 “实力强劲的荒神”,马瑞克是这样评价秘境中的神秘存在的。 夜霜没有掌控荒神的方法,但是她有吸引荒神注意力的方法。 那些数理会成员的背包里面,都装着满满的金色粉末。 制造方法未知、来源未知,唯一清楚的就是提供者是马瑞克。 大量的金色粉末,能够让荒神不顾一切地攻击。 然后到时候,夜霜只需要烧掉荒神面前的这些金色粉末,荒神就会朝着早就埋下金色粉末的雪风堡狂暴进攻。 这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像瘾.君子的味道? 最后该怎么解决那荒神?夜霜才不要管,届时定会有所谓的“英雄”解决。 破败的白廷国到时候再由数理会介入,一切预订好的事情都将尘埃落定。 “真好奇这些粉末是怎么来的。”夜霜重新穿上自己的鞋子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能够够针对荒神的粉末...怎么想制造的方法都不会正常。 “真是不自在。”夜霜活动了一下有点不舒服的美足。 这种情况穿高跟鞋的确很不方便,下次要准备一些其他鞋子了。 “魔女大人,这片秘境难道是无边无际的吗?”一个数理会的成员,鼓起勇气说道。 “不得无礼!”这时候,身边被兜帽盖住整张脸的同伴呵斥了这个成员一声。 魔女大人是谁?这些普通的成员竟然敢发问? 只是夜霜却没有因此恼怒。 “无边无际?”夜霜突然扑哧一笑,那冷傲的脸,这一刻绽放。 无论男女,都被这冷艳玫瑰的一瞬间绽放而愣神。 夜霜以前就算是一个美人,但是成为黑持戒人之后她多了一份独特的气质。 这让她从一个普通的美人成为一朵能让人不禁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黑玫瑰。 “难道不是吗,魔女大人,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那个成员咽了烟口水,一边走一边问。 “愚蠢的问题,我们只是走了一小时不到。”之前那个人又呵斥了一声。 走了区区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这个地方称作无边无际,也太多愚蠢跟幼稚了。 “无所谓。”夜霜收起了那短暂的笑容,因为被这个人逗笑了,她心情还可以。 “既然你问这个秘境是不是无边无际的,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吧。”夜霜猛地停下脚步,优雅地转身。 法袍的裙摆跟着转起,恍惚之间,这个问话的人似乎看到一朵黑玫瑰。 “这个秘境并不是无边无际的,因为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秘境的尽头。” “我说的对吧?不知名讳的荒神。”夜霜背对着身后堆起来的船骸,幽幽地说道。 夜霜说这里是秘境的尽头,一点都没有错。 巨大的水幕断掉了前方的所有道路,再往前走,就是一堆船只的残骸,继续穿过船骸,便是真正的大海。 而处在秘境尽头,理所当然是最重要的存在,例如宝物、例如秘境的主人。 宝物的话,这些藏着无数财宝货物的船骸也算是。 而秘境的主人,也在这里。 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也没有嫌船上的那些水藻脏,直接就坐在了甲板上面。 跟这些船骸相比起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你们不该来这里,我等的人也不是你们。”瑞迪普,曾经被人一度称作「牧渔者」、象征渔业丰收的荒神,用很无奈的语气对众人说道。 荒神、荒神,这个男人却跟“神”字一点都不搭边。 没有强者的气场,也没有高傲的台词。 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渔夫,坐在自己往常钓鱼的渔船上。 不过,他还是有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例如身子左边一直蔓延到额头的浅蓝色纹路。 这些纹路像是冰上的裂缝,浅却让人深刻。 裂缝也意味着瑞迪普的崩溃已经非常严重了,三要素可能同时开始崩溃,但是表现得最明显的崩溃绝对是肉体的崩溃。 他看着站在船骸前的数理会,想起了一次次来到这里的其他人。 “走吧,这个地方只要小心那些魔物,很容易就能够出去。” “出去之后不要再回来了。”瑞迪普不想去杀人,就算是一群贪图宝物的人,也不打算去杀。 他只会赶走对方。 自知自己崩溃堕落之后,会制造无数的杀孽,他才不想杀人。 能少一分杀孽,就少一分吧。 “看来马瑞克说错了。”夜霜没有回应瑞迪普,而是自言自语起来。 马瑞克说过,这个荒神应该早就发狂了。 可是无论怎么看,瑞迪普都跟发狂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相当理智、思维没有任何混乱。 “我们可不会走,毕竟我们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夜霜冷冷地说道。 一个还能够思考的荒神,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但是,她目的又不是要击败瑞迪普。 夜霜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众人脱下背包,将里面的粉末尽可能撒到四周 大部分粉末落在地上,但是也有不少粉末弥散开来。 接触到这些金色粉末的瑞迪普,不由得皱眉。 漫天的金色粉末让这个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添上了一道新的色彩。 瑞迪普的手沾上了这些粉末之后,用手指搓了搓。 相当奇妙的粉末,只是碰到就让他的状态进一步恶化。 原本蔓延到左边的淡然色纹路,渐渐朝右边也伸出魔爪。 可是瑞迪普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平静。 就像这个干涸的海底世界一样,根本不可能存在波澜。 “不仅仅能让我恶化,而且要是我失控的话,一定会追着这些粉末撕咬吧。”瑞迪普坐在腐朽的甲板上,呢喃着。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再差下去了。”他遗憾地摇头,淡淡地说道。 夜霜将瑞迪普的话听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这是因为这样,她在震惊。 荒神得到半神力量的代价就失去自我,失去所有一切,到最后存在都要完全被抹去。 越是近乎崩溃,就越不应该理智。 但是瑞迪普怎么看都想正常人一样,没有散发着半神的气势,也没有失控的预兆。 “你真的是荒神吗?”夜霜忍不住问出这个很幼稚的问题。 她的感知中,瑞迪普毫无疑问是荒神,但是她实在没办法肯定瑞迪普的身份。 “荒神吗...神吗?有人还叫我「牧渔者」。”瑞迪普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真是很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神。”他看着严阵以待的数理会,如是说。 瑞迪普得到荒神的力量之后,对于自己的强大有自觉。 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被人称为神。 他也没有成为半神的实感。 神?他之前还在跟多芬一起旅行,还在跟多芬一起倒卖东西赚旅费,这样的自己像神吗? “...”夜霜拨了拨自己乌黑的长发。 “看来你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她半眯着双眼,认真打量瑞迪普。 “我想也是。”瑞迪普承认了夜霜的说法。 “魔女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数理会的成员连忙问道。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他们应该是有任务在身。 可是由于瑞迪普的表现,数理会的成员对其根本没有一丝半毫的敬畏。 荒神?虽然听说了,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威胁。 当然,夜霜的心境跟这些杂鱼完全不一样。 只有经历过跟荒神战斗的人,才明白人与神之间的鸿沟有多大。 黑铁种是名副其实的蝼蚁。 “该做什么?”魔女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朝对方攻击。”夜霜没有犹豫地发下这个命令。 那些无知的数理会成员也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这个秘境之中的魔力会轻易暴走,所以他们拿起武器,朝着瑞迪普发起了攻击。 前来秘境的数理会成员,很多都有冒险者的底子,有一定的实力。 “...”瑞迪普看着射向自己的飞行道具,以及冲过来的人,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个秘境为什么魔力会轻易暴走?这其中的道理,有没有人去思考过了? 理由很简单,魔力会暴走完全是由于瑞迪普的概念。 「浪潮」也可以指魔力的浪潮,因此瑞迪普能够让魔力异常地暴动,掀起魔力乱流。 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进来秘境的人随随便便的打斗。 没有魔力的话,战斗的规模能够缩小很多。 而且他也不用担心这个效果会影响到那个会前来履行约定的人发挥。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对方不会用法术,不会使用法术,魔力暴走不暴走压根就没有任何意义。 “轰!!!!!”在这没有一滴水的地方,忽然掀起了巨浪。 浪潮夹杂着船只残骸,将那些数理会的人全部吞噬。 其中也包括夜霜。 夜霜咬了咬牙,一个淡紫色的女性虚影燃烧着火焰出现在她面前,挡下这巨浪。 这个虚影并不是利用法术召唤出来的,因此不会导致魔力暴走。 “咔啦——”可是,承受着冲击的虚影,很快就像水晶一样碎裂开来。 “砰——”随后就是一声被海水声淹没的脆响。 夜霜用来防御的虚影硬生生被撞碎。 “这明明只是海浪...”夜霜无法想象这样短距离的浪,是怎么撞碎这个虚影的。 “魔女大人!!” “救救我们!魔女大人!” 其他数理会的人则不想这位魔女那么幸运还能站在地上,他们无一例外被浪吞噬下去,卷起了凌乱的水流之中。 “你不是那种会杀人的家伙。”被海水打湿全身的夜霜,长发垂下,遮住了一边脸。 夜霜敢肯定瑞迪普是那种不杀人的家伙,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就跟他的气质一样,他是普通的渔夫,而非什么能够果断杀人的、经历过一场场战斗的战士。 “你说的很对,我不想杀人。”沉吟几秒后,瑞迪普缓缓地说道。 “我只是打算送他们离开这个秘境而已。”浪潮连通边上水幕,将那些数理会的家伙全部送了出去。 在被送出秘境的那一刻,这些人用无比绝望的眼神看着夜霜。 这分明只是没有多大的杀伤力的浪。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给人一直无法反抗的感觉? “顺便将那些粉末也送出去了,那些粉末很讨厌。”瑞迪普补充了一句。 在说话的时候,瑞迪普身上的纹路就又蔓延出去了。 不仅仅是这样,纹路连颜色都加深了。 瑞迪普看上去就像是随时会因为这些裂纹碎开的冰块。 这些粉末确实很有效,只是接触那么短的时间,就让瑞迪普的崩坏恶化了许多。 瑞迪普渐渐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不清晰。 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份意识还不能屈服,他还要坚持一会会。 只需要一会会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太久。 再说,他这样的凡人,应该也坚持不了特别久。 说不定...其他被眷顾的人能够坚持很久,要是他们的话,大概能够坚持多芬长大。 真是羡慕。 “滋滋滋——”夜霜衣服上的水被蒸发掉,头发也干爽了许多。 “真不愧是半神。”她深深地看着瑞迪普一眼。 “我不是神。”瑞迪普托着下巴,对夜霜说道。 夜霜只能说瑞迪普真的很强。 刚才的瑞迪普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一个念头就将所有数理会的人清空。 进一步想的话,恐怕这个秘境大抵也是瑞迪普的一个念头之下便诞生的。 说有什么,就有什么,这还真是像神才有的能力。 这让夜霜不仅想到了一句话,“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瑞迪普大概也摸到了这样的高度。 “说自己不是神吗?你这样力量可是强到让人羡慕。”夜霜脸上有些许潮红,似乎因为某些东西而兴奋。 “这样都不能说是神,怎么样才是呢?” “神本来就是在称呼强大到异常的存在。” 她当然不是爱上了这位荒神,她是因为这很神明的力量而感到震撼。 那种憧憬,要是他们黑持戒人能够那么强,大概谁都不会死。 大概纳兰那个傻瓜也不必死。 弱小是原罪,无欲无求是无法变强的根源。 既然被冠以持戒人的“反面”这一身份,行为观念就应该更加“反面”。 “大概吧。”瑞迪普也不擅长跟别人扯这些。 他口才不好,说话也不多,就算是卖东西推销的人也不会是他。 “真是让人羡慕。”她表情虽冷,双眼却有点无比憧憬,对强大的纯粹憧憬。 “你也是一个怪人啊。”瑞迪普看到对方的反应之后,有点惊愕。 “不过,你还是走吧。”瑞迪普合上双眼,原本残留在地上的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瑞迪普能够让浪潮来,也能让浪潮去。 只是,这一次不单纯是浪潮被撤去,更加恐怖的魔力浪潮直接朝夜霜冲去。 夜霜身后没有帮人同伴,只剩下她自己。 面前是战胜不了的荒神,计划也全部泡汤。 失败、失败、失败,什么都没有看成,这一次进入秘境根本就空手而归。 但是夜霜并未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情,甚至有点迷醉。 “让我感受一下,你跟我从前遇到的荒神,到底有多么不一样。” “让我深刻理解一下,神与神的差距有多大。” “呼!!!!”黑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可是燃烧的却是夜霜自己。 但周围不仅没有升温,反而在急速降温。 夜霜脚下的土地都开始蔓霜。 黑色的火焰、淡紫色的虚影,以及现在这个能力,基本就是夜霜戒指赋予的所有能力了。 最后这个能力自然不是降温那么简单。 这个冰冷的火焰,能够烧自己,也能烧别人。 而被燃烧的人,能够临时随机得到一种能力,持续的时候可能只有一分钟,而且至于随机获得的是什么能力也无法预知。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黑持戒人。 没有一点技能说不太过去。 而也是这个能力,她才被一部分人疯狂崇拜。 因为,她能够授予力量。 这难道对常人来说不是最大的福音吗? “轰!!!!!”漆黑的火焰附着在魔力的浪潮上,然后燃烧起来。 但这只是第一波,很快黑色的火焰就又涌起一波。 火焰扩散出去,就像是海面荡起来的涟漪,一层又一层。 “复数释放我用出来的能力吗?”夜霜呢喃着,之前那迷离的模样消失,再变回了冷傲的样子。 “还算有点意思吧。”可惜第三个能力不能连续使用,否则如今对自己使用第三个能力一定很有趣。 只是,这种程度能够对付荒神吗。 “...”瑞迪普只是默默低下头。 下一刻,四面八方的水幕之外涌来了海水。 能够燃烧魔力、可以在海上燃气的火,被看似寻常的海水瞬间扑灭。 夜霜同手臂挡住溅向自己脸的水珠。 再站在原地的话,她就会被这些不讲理的海水冲走。 尽管看着像是普通海水,但是普通的海水能够扑灭自己的火焰吗?能够拥有那么大的破坏力吗? 根本就是披着浪花外表的战舰在撞过来。 “给我挡住这些东西。”夜霜甩了甩手臂上面的水,轻喝了一声。 数个紫**性虚影将夜霜围起来,替她减缓这些浪潮的冲击。 同时一个比之前还要巨大的虚影拔地而起,用手掌托起夜霜。 “轰!!!”但是这些虚影就跟之前一样,被轻易地撞碎。 不过那巨大的虚影倒是支撑了下来,没有被破坏掉。 “你是不是都没有认真。”夜霜喘了几口气,朝瑞迪普问。 “走吧。”瑞迪普没有回答夜霜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他的左眼也开始出现浅蓝色的裂纹。 “我等的人不是你。” “你只是想利用我而已,但我想的是让人杀了我。”瑞迪普那布满裂纹的左眼,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瑞迪普明白夜霜的目的——利用崩坏掉的自己。 但是很可惜,瑞迪普想要自己完全崩溃之前被人杀掉,可不能让夜霜得逞。 “你...”夜霜想要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够了。”瑞迪普说着,抬起头,看着上方的蔚蓝海洋。 一个用海水构成的巨人,一个比夜霜那虚影还要大了三倍的巨人,出现在夜霜面前,用手握碎了虚影,然后捏着她,直接将她扔到远方。 要只是通过附近的水幕送她出秘境,她也有办法爬进来吧。 既然这样,就只好让她物理上距离更远一点。 这样的话,她再过来也要费很多时间。 “咳咳..”半空中的夜霜胸口一闷,吐出了一口血。 瑞迪普刚才下的手一点都不轻。 夜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玩具,就这样被扔走,还无法反抗。 而且,自始至终,瑞迪普自身都没有动过。 ——“真是相当大的差距,人与人也好,人与神也好,神与神也好。” 世界真是公平,因为她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 瑞迪普看着被抛飞出去的夜霜,感慨似的糊了一口气。 他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真的很像冰上的裂缝。 拜那些金色粉末所赐,他估计很快就要进入完全崩溃的倒计时。 不过他看上去并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布雷已经踏入了这个海底。 只不过,布雷还带上了一个让他心情复杂的人来。 “你为什么要将多芬也带过来啊。”瑞迪普眺望着远方,那是布雷走过来的方向。 夜霜躺在地上,双眼有点失神。 她被活活扔走了。 在这个没有办法使用法术的地方,她要在回到瑞迪普那边无疑是荒天夜谈。 “竟然这样对一个女性,何等的不讲道理。”夜霜呢喃着。 这一次想做的事情应该算是失败了。 要是想要再干预白廷国,看来要另辟蹊径。 只不过一想到白廷国的女皇自身就是一个持戒人,夜霜就不禁皱眉。 这干预可是相当难办啊,不如先让数理会完全在白廷国扎根好了。 反正数理会在东方的势力基本被根除,也该重新发展了。 这样想起,夜霜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轰隆隆!!!!!!”在她整理自己乱掉的头发时,耳边传来一阵轰隆声。 很吵,像是无数的战车碾过平原时发出的声音。 夜霜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只巨大的螃蟹。 青黑色的螃蟹霸气无比,一路横行过来,势不可挡。 要是不清楚的人,一定会觉得这螃蟹很威风,大概是去要去跟什么大敌厮杀。 可是实际的情况是,这只螃蟹正在赶路,还是非常急的那种。 不是赶着去打架,而是赶着送人。 牠的后背可是载着一尊神仙,能越早送走越好。 布雷盘坐在螃蟹背后,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夜霜。 他对这个女人有印象,是马瑞克创造出来的黑持戒人之一。 这是唯一活下来的黑持戒人吧。 但布雷只是扫了这个女人几眼,就没有继续看下去。 他好歹也是准备要结婚的家伙,要注意一点。 以后不能光明正大地看美女了,人生的乐趣又少了几分,想到这里死鱼眼就又重了不少。 “布雷先生,那个女人好像正在盯着你看。”多芬也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夜霜。 这个女人的眼神很冷,让多芬很不自在,几乎本能地讨厌她。 “恩,我知道。”布雷应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他看着夜霜,又怎么会不知道夜霜也正在打量着他。 可是他没有兴趣跟一个不太熟的人去寒暄。 就算对方主动开口,估计布雷自己也只是会“哦”一声。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不会聊天,这能够怪谁呢? 夜霜一直看着布雷离开,心中浮现出很多想法。 同样的,这个男人...她怎么可能忘记。 东方的数理会被摧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布雷身上,要是没有布雷的话,一切都会很顺利地发展下去。 而布雷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当然,其实夜霜并不知道这不能怪布雷,布雷一开始也没想过插手,他完全是被贝特利坑进来的。 只是就结果而言,纳兰身陨、总部崩塌,都跟布雷有关系。 夜霜对布雷有恨意吗?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 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对于布雷心中没有半点恨意。 尽管她讨厌布雷,可却不会去寻仇,就是这么奇妙。 好像如今布雷路过她的时候会视而不见,要是换一个场合,夜霜也会对布雷视而不见。 虽然有接触,但仍是陌生人。 “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夜霜有手臂挡着自己的双眼。 穿过海水之后的阳光,应该并不会很刺眼。 那是淡淡的、几乎黯淡到要消失的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夜霜老是觉得这光是那么刺眼,刺眼到她不愿意直视。 可偏偏她有像看着上方那浩瀚的海景。 “好刺眼。” 很矛盾...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矛盾。 “或许他也是为了那个荒神来的也说不定。”夜霜随意地说着。 然后,她猜对了。 可至于夜霜的想法,布雷大抵怎么猜都猜不到的。 他也懒得去猜这个陌生人的想法,与夜霜渐行渐远。 “布雷先生,我们不管她吗?”多芬好奇地看着布雷,她总觉得布雷应该跟夜霜认识。 “为什么要管她,跟她又不熟。”布雷给多芬一个很合理的答案。 这个答案让多芬都无法反驳。 对啊,又不是熟人,为什么要管那个夜霜,而且那个夜霜眼神一点都不和善,多芬也有点讨厌。 只不过,要是布雷懒得理别人的事,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找瑞迪普呢? 是因为布雷跟瑞迪普是朋友吗?还是其他的原因。 “布雷先生,那你为什么会帮我?”多芬尝试着问。 这个问题很唐突,可能会引起布雷先生的反感,可是她依旧忍不住问。 瑞迪普跟多芬,与布雷见面的次数一点都不多。 在多芬的眼里,她与布雷的关系只能说是认识的人,说是朋友都有点勉强。 可偏偏布雷先生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封信,来到了北大陆帮助自己。 这样的举动,跟布雷刚才的话又完全自相矛盾。 “因为你都写信给我了,我为什么不来。”布雷平稳地坐在螃蟹背后,幽幽地回答。 “不只是这样吧。”多芬道,“我们跟布雷先生只能说关系好...” 关系好,可绝对好不到让一个人飘扬过海来帮忙。 “绝对不只是因为我写信给你,你才来的吧?” “...”布雷顿了顿,在组织语言。 他没想到多芬会那么敏锐,而且还想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刚才跟夜霜擦肩而过的时候,让她胡思乱想了? “你的信是一半的原因。”布雷没有继续盘坐着,而是换了一个很颓废的姿势。 “那另外一半呢?” “另外一半的原因是瑞迪普写信给我了。”布雷老实地回答道。 “瑞迪普?”多芬定在了原地,语塞。 瑞迪普为什么要写信给布雷,难道是在离开自己身边之前写的吗? “瑞迪普写了什么?”多芬下意识就问道。 “没什么,只是让我做答应他做的事情而已。”布雷用很随意地语气说道,似乎就是那种帮别人运货的简单事情一样。 “...”多芬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布雷后边沉默着。 布雷先生到底跟瑞迪普有什么约定...她很好奇,但是还是没有问下去。 “很快就能看到瑞迪普了。” “诶?”多芬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一次轮到布雷不说话了。 “怎么不走了?”看到身下的螃蟹突然停下了很横冲乱撞之后,布雷敲了敲牠的后背。 由于螃蟹的外壳很厚,所以布雷敲得非常用力。 跑得好好的,为什么这螃蟹就罢工了? “布雷先生,这只螃蟹说牠不想继续前进了。”多芬对布雷说道。 她跟螃蟹说了几句之后,发现螃蟹对前方的存在很恐惧,不敢前进。 “牠说虽然布雷先生很恐怖,但是前面的东西也很恐怖。”多芬做起了翻译官。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甚至开始感觉到螃蟹在发抖。 螃蟹也会发抖?布雷还真是长见识了,果然魔物不能正常看待。 “牠说自己就是一只小螃蟹,请你放过牠。”多芬用很微妙的表情翻译起来。 实际上螃蟹说的更加怂。 “...”布雷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方便的交通工具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们下去吧。” “恩?” 然后布雷直接抱住多芬,从螃蟹身上直接跳了下来。 “...”螃蟹发现布雷从自己身上跳下来之后,先是木了一下。 随后狂喜。 这是不是就说明布雷不打算继续使唤自己了? 螃蟹先是试探性地后退了几小步,当然,牠的几小步已经有十米远了。 布雷没好气地看着这只畏首畏脚的螃蟹。 “多芬,让牠走吧。”布雷摆了摆手,他也不缺这只螃蟹来当打手。 至于螃蟹在怕什么,他心里也有一个数。 “你走吧,我们不会抓你了。”多芬拍了拍螃蟹的蟹腿,轻声说道。 螃蟹斗大的眼睛先是很人性化地露出“真的?”的眼神,随后又暴退了十几米。 那样子就跟做贼一样,让多芬看到都不禁发笑。 “真的,所以你快走吧。”多芬对螃蟹挥挥手,说道。 尽管知道这只螃蟹是凶猛的肉食魔物,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牠这个样子意外地觉得有点可爱。 “轰隆隆!!!!”在再三确认之后,这螃蟹溜得飞快,地面被牠踩得轰隆作响。 “跑得真快。”布雷耸肩,自己真的那么恐怖吗? 说着,他又一次摸摸自己的脸。 “...”多芬看到布雷这个动作之后,很想提醒他应该摸一下那个眼罩的。 “无所谓了,我们走吧,没有多远了。”布雷似乎放弃了找便利的工具,选择乖乖步行。 虽然螃蟹溜掉了,但是牠已经载着布雷走了很远的一段路。 现在距离瑞迪普所在的地方估摸着十来分钟就能够走到吧,前提是瑞迪普没有挪动位置。 要是瑞迪普移动了,布雷还要开一次心眼去找他。 说真的,瑞迪普既然拜托别人做事了,应该不会做这种添麻烦的事吧。 “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瑞迪普了吗?”多芬问。 “对,很快。”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步伐没有停顿。 海洋的生物真的是多姿多彩,在那些岩石上,能够看到各种颜色。 那些死在海底的鱼类,零散在各处。 随着深入,布雷还能够闻到一股木头腐烂的味道,就是那种木制家具潮湿天会发出了怪味。 这些味道来自无数的船骸。 布雷一路上,早就看到了不止一艘船的船骸。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在秘境里面闻到那么浓的朽木味。 不能说难闻,但是太独特了,难以让人喜欢上。 这附近的沉船一定很多。 “轰!!!!!”忽然之间,布雷身边的水幕荡起涟漪。 跟之前看到的一样,一只海洋的魔物在重重地撞击着水幕。 在那魔物的口中,叼着一个数理会成员的尸体。 血污染周围的海水,却掩盖不住这魔物的体型。 不仅仅是这魔物,还有其他海洋魔物在试图冲击这水幕。 牠们一次又一次试图破坏这个秘境,因为这个秘境中“食物”很多,是非常大的诱惑。 “吼!!!!!”一只像鳄鱼一样的深海魔物张大血盆大口,撕咬着海水构成的水幕。 如果之前像要铁板那么困难的话,现在倒是像撕咬塑料的难度。 水幕由于外力,扭曲成那个鳄鱼大口的形状,连每一颗牙齿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啊!!!”多芬踉跄地后退,躲到了布雷身后。 那鳄鱼嗜血的眼神,让多芬本能地害怕。 太近了,仿佛下一刻这鳄鱼就能够突破水幕,咬死身处秘境中的自己。 不过其实要是水幕被破坏了,在被咬死以前,秘境中的所有人就会先被海水淹死。 也不知道从这里要怎么游到海面,就跟他们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从漩涡进入秘境一样。 “没事,一时半会突破不了的。”布雷拍了拍多芬的肩膀,让她先镇定下来。 布雷神情平淡地看着外面那些对秘境中“食物”虎视眈眈的魔物。 基本都是能够拿人当食物的魔物啊。 在海里面,黑铁种确实从各个方面都比不上海洋魔物。 有战斗技巧跟装备也于事无补,魔物可不是简单的野生动物。 平时里也基本见不到去深海讨伐魔物的委托,因为大家都清楚这非常困难。 就算是要讨伐海洋的魔物,也是引诱到岸上再杀的。 海里的智慧种族中,只有海族是海洋的霸主。 “这地方比之前更加不稳定了。”布雷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主动伸出摸了摸冰凉的水幕。 触感、温度,都是海水无疑,只是被概念固定住了而已。 被削弱或许也有他的原因,但不是决定性的原因。 这个秘境是瑞迪普创造的,制造水幕的人理所当然也是他。 要是瑞迪普维持的水幕开始不稳定,就说明他自身也不稳定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崩溃的速度太快,远超布雷的预料,像是被什么东西加速了崩坏。 按照布雷的想法,瑞迪普再不济都可以坚持几个月的。 布雷的手放在了剑鞘上,表情阴沉了一点。 “多芬,跑起来吧。”布雷对多芬说道。 “跑起来?” “对,跑起来。” 说罢,他就开始小跑起来。 ——“渔夫啊,你千万不要没等我来就完蛋了啊。” 瑞迪普到底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要离开多芬身边的呢?这一点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没有具体定下来哪天离开多芬,仅仅是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便走了。 他离开多芬身边的时候,是夜晚。 北大陆的天色暗得很快,多芬那时候也很早就睡了。 他仍然记得那一天自己还在跟多芬讨论着漫天的星辰,直到睡着之前,多芬脸上都还挂在期待的表情。 中大陆去过了,西大陆去过了,北大陆现在也去过了。 可是还剩下东大陆没有去。 真的很可惜,瑞迪普原本是想要带着从大海出来的多芬,见识一下完整的陆地世界。 多芬也很期待,那一份简单的画册对她而言就像是宝物,每一天都会去翻。 就算画册都快被她翻烂,她还是能够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地图。 明明孩子应该更加喜欢那些精彩的图画才对。 但不管多芬怎么样,瑞迪普都很珍惜这个孩子。 无关爱,而是说不清楚的联系。 可能就跟多芬说的一样,瑞迪普跟多芬都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多芬就是瑞迪普的妹妹,而瑞迪普就是多芬的哥哥了。 当然,瑞迪普没有那么清晰的想法,只是觉得多芬很重要。 同样的,多芬也离不开瑞迪普,她想要一直呆在瑞迪普身边,哪怕是将整个世界都看过了,也还想继续留在对方身边。 旅行什么的,早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瑞迪普对多芬做的事情,也早就超越了责任感。 “是我太不成器了。”瑞迪普看着自己布满裂缝的手,呢喃着。 要是他厉害一些,也不至于那么快崩坏。 当初为了延长自己的存在,他甚至跟乔纳森妥协了。 现在的他都对当时自己做的选择看到内疚。 可是,假如能够重新选择一次,瑞迪普依旧会那样选择。 因为那是自己存在延长的唯一可能性。 遗憾的是,到头来自己犯错了,还没有延长自己的存在。 甚至现在他距离崩坏也只是一步之遥。 瑞迪普如今看上去还能够控制自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一个表像。 他的状态很奇妙,用语言无法解释清楚。 身体似乎开始碎裂,但还保持着完整。 蕴含在体内的概念,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将他弄得面目全非。 意识很模糊,偶尔就是断片。 同时他几乎无法违背自己的本能,其中就有“求生本能”。 拖这个的福,瑞迪普连自己都办不到。 想过自杀,可自己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现象。 哪怕是别人想要杀自己,自己大抵也会拼死抵抗。 心中所想,与身体传来的信息完全不一致。 只要到了某个临界点,他大概就会瞬间崩坏,然后伤害周围的人。 要是他继续呆在多芬身边,就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 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当场阻止自己,等待能阻止自己的人出现,一切也已经晚了。 他一开始也不理解体内这股力量会引发什么恐怖的灾难,但是时间久了,也便能够理解了。 他疲惫地从腐朽的甲板上站起来,走了几步。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走动。 他对进食近乎没有需求,滞留在秘境的期间,一点都不饥饿,因此也没有行动的必要。 而现在,他动了。 就算面对数理会的挑衅时都没有动的他,却特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他拨了拨自己很久没有理过的头发。 很长、很乱,但一点都不脏,甚至干净得有点异常。 当然,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他拨开刘海,露出了一双无声的眼睛。 这种眼睛,一般人称之为死鱼眼,很不讨喜的眼神。 身边有这么一个死鱼眼,多数人心情都好不起来,毕竟谁愿意跟一个颓废的家伙待在一起了。 “你终于来了。”瑞迪普走在船骸的边缘,跳了下去,直视前方。 四周夺目的色彩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他第一时间注意到是一个跟自己一样,有着死鱼眼的冒险者。 这个冒险者是他等了很久的布雷。 总算来了,要是他还不来,瑞迪普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怎么样。 他没有布雷那种极其强烈的“生死都必须为人”的念头,可他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怪物。 尽管众人称他为半神、崇拜着他,但瑞迪普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寻常人的范畴。 他既不知道该用这股力量建设什么,也不知道该用这股力量破坏什么。 要知道他去获得这力量的动机,不过是为了保护多芬。 在看了布雷一眼之后,他就心情复杂地看着女孩。 “你应该跟她说说话。”布雷瞥了多芬一下之后,对瑞迪普说道。 “...”瑞迪普沉默了。 多芬下意识地从布雷身后走出来,盯着瑞迪普看了很久很久。 是瑞迪普,毫无疑问是瑞迪普。 多芬没有想要哭的意思,但是泪水也自顾自地在眼眶打转。 “瑞迪普,是瑞迪普。”多芬笑着,用手努力地擦眼泪。 “谢谢你,布雷先生,真的是瑞迪普。” 她想过自己会找到瑞迪普,她没有想到过自己找到瑞迪普之后会怎么样。 现在她知道了。 很开心,也很难受,两种相去甚远的心情,却同时存在。 但是,一切都无所谓了,她真的看到瑞迪普了。 得到跟失去相同的东西时,人的心情落差是不成正比。 失去时的痛苦,远比得到时的快乐更加沉重,更加难以忍受。 多芬都不知道没有瑞迪普的日子,自己是怎么度过了。 最喜欢的瑞迪普离开自己身边之后,多芬再没有任何亲人,世界中只留有她一个人,什么话都没法跟其他人倾诉、什么事情都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就好像回到了那深幽的海底、被锁在家里的日子。 “瑞迪普...”多芬不顾一切地冲向瑞迪普的方向。 笨拙的女孩直接摔倒在地上,可是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便重新站起来,继续朝瑞迪普跑去。 “瑞迪普!” 女孩脚步踉跄,但是方向却无比明确。 就算摔倒了也无所谓,她还是能够爬起来,继续朝着那个人跑去。 女孩张开双臂,坚强地露出笑脸,却连脸上的泥跟泪都忘记擦干净。 “多芬...”瑞迪普喊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到底喊这个名字多少下次?不清楚,但是每次喊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都会很温柔。 瑞迪普看着这个一心想要扑向自己的女孩,想要伸出手,却久久没有能够办到。 他还在自己可能下一刻就崩溃,然后伤害这个女孩。 瑞迪普也想要安慰这个假装开心,却在哭泣的女孩。 但是他不敢,发自内心的不敢。 多芬是瑞迪普的宝物,最珍贵的宝物,捧在手心都害怕会碎掉的珍贵植之物。 因为重视,所以不能允许自己去伤害女孩。 “接住她,否则的话,你同样是在伤害她。”布雷开口道,那右眼看透了这个渔夫的内心。 他很清楚濒临崩溃的荒神到底有多么害怕自己会破坏自己中珍惜的东西。 布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了。 听到布雷这句话的瑞迪普愣了愣,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多芬跑得太急,差点再一次摔倒,但却被向前走的瑞迪普接住了。 “你不要离开多芬,求求你,不要离开。”多芬将头埋在瑞迪普的怀里。 “多芬会很努力,努力不让自己被你讨呀的。” “所以以后都不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我身边。” 现在的多芬,发泄着自己压抑很久的情感。 女孩的心扉,只对渔夫敞开。 就算是布雷,都无法跟这个女孩交流内心。 因为女孩最喜欢的人是这个渔夫,对女孩最好的人也是这个渔夫。 只有这个家伙有资格让这个经历无数苦难的女孩敞开心扉。 多芬一直认为瑞迪普讨厌自己了,所以离开了。 除此之外,还有理由?女孩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以后她一定不让自己被瑞迪普讨厌,她只希望瑞迪普能够一直陪着自己。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瑞迪普拍了拍女孩柔弱的后背。 女孩很弱,就像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倒那么弱。 他怎么可能会讨厌这个女孩呢。 瑞迪普讨厌谁都有可能,讨厌整个世界都有可能,但是唯独不可能会讨厌多芬。 是这个女孩,让当初那个废物从木屋里面爬出来沐浴在阳光下。 没有多芬那简单的话,瑞迪普绝对不会对整个世界怀有任何希望。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不要乱想。” “那瑞迪普为什么要离开。”多芬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瑞迪普的怀里传来。 多芬简直就是要将自己塞到他怀里不出来的架势。 “因为我不能伤害你。” “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你会很危险。” 瑞迪普其实从没有想过要布雷多芬带过来。 他是想要就这样从多芬的世界中消失,无声无息地消失,不想让多芬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多芬因为自己而痛哭流涕。 他的愿望是让布雷杀死自己,结束一切。 然而,布雷却见多芬也带来。 可瑞迪普却打心底无法因为布雷这个举动而愤怒。 他也想要见到多芬啊,他其实也很想在自己最后的一刻,还能够看到多芬的样子。 他想要...一直守护着这个女孩长大。 他想要看到这个孩子生儿育女,过上一个美好的人生。 他想要见证多芬的幸福啊。 “不会的,瑞迪普绝对不会伤害我。”多芬死命地摇头。 “不,我会的。”瑞迪普淡淡地说着,轻轻推开多芬。 被推开的多芬有点错愕,她抬起头,看着尽在咫尺的瑞迪普。 多芬此时此刻,才有好好地打量瑞迪普。 本来只是左边才有的纹路,早已布满全身,连双眼中都隐约能够看到这中冰的裂缝。 为什么那么明显的裂缝,多芬现在才注意到。 见到瑞迪普的瞬间,她早就将一切都抛于脑后了。 可是,现在看清楚瑞迪普之后,她心中一阵苦楚。 多芬抿了抿嘴,伸出手,摸向瑞迪普身上的那些纹路。 瑞迪普的身体很冰冷,就跟泡在海水很久了一样。 那些纹路并不是平面,摸到的时候能够感觉出来是略微凹陷下去的。 要是再深一些,瑞迪普是否就会因此而四分五裂呢? 想到这里,多芬抓住瑞迪普的小手不禁用力。 “你怎么了?”多芬问道,原本看到瑞迪普的喜悦全部被冲散。 多芬现在只担心瑞迪普的状况,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瑞迪普是生病了吗? “生病了而已。”瑞迪普摸了摸多芬青发,柔声说。 可在说话的时候,他悄然后退了半步。 “...”多芬下一刻就跟上了一步,不让瑞迪普离开自己。 他生病了,可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治好瑞迪普? 多芬现在只想要瑞迪普好起来。 “是不治之症。”瑞迪普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病会让我变成怪物,变成怪物的我会伤害你的。”瑞迪普这一次态度很坚定,用力推开了多芬。 他的语气很严肃,自己必须狠下心来。 能够看到女孩最后最后一面已经很好了,他已经知足了。 他发自内心感激着布雷。 “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女孩的想法真的很天真、很美好。 只是现实很残酷,瑞迪普没有任何救回来的可能性。 因为这本就不是病,而是必然的命运...种因得果,只是那么简单。 “好了,多芬。” “不要哭了,难受一阵就好了。” “你很坚强,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一定可以生活下去的。”瑞迪普的话,就像是临终的话语。 多芬越听越不对劲,可是等她想要说话的时候,一股力量温柔地将她送到了布雷身边。 “不要!”多芬向前扑,想要回到瑞迪普身边。 那是一股无形的浪潮,将女孩安全地送到了能够保护她的人身边。 但对于多芬来说,布雷先生人很好,但是她要的是瑞迪普。 “...”看着挣扎的多芬,瑞迪普收起了脸上的温柔。 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后自己都没有机会看到多芬了。 也再没有人会衷心地夸自己这个废人很厉害了。 “...”多芬想要冲到瑞迪普身前,可是却被拦住了她。 布雷伸出一只手,挡在女孩的面前。 “不要过去了。”布雷说道。 “对,不要过来。”瑞迪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多芬。 他很赞同布雷的这个动作。 多芬再过来的话,瑞迪普难保自己不会做出一些威胁到她生命安全的事情。 不过多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竟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这让他心多少有点欣慰。 原本他以为女孩看到他布满裂痕的样子会很害怕,可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太过在乎瑞迪普,女孩甚至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变化。 重要的是瑞迪普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 可是,多芬知道自己不可能突破布雷,于是选择安静了下来。 “布雷先生,你想要做什么?”多芬轻声问。 她感觉到了布雷跟瑞迪普之间很微妙的氛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完成承诺。”布雷如是说,没有特别的语气,就像是在描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在几年前,就答应过瑞迪普,帮他完成一次委托。”布雷顿了顿,跟多芬解释。 “就是那么简单。” “委托?”多芬从来不知道瑞迪普跟布雷之间有过一个委托。 布雷没有回答多芬,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跟瑞迪普之间的距离。 “你快不行了。”布雷直接说道,完全不留情面,连安慰的话都不说。 “今年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我已经是极限了。”瑞迪普语气格外平静,似乎随时要崩溃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看出来了。”布雷瞥了一眼瑞迪普身上的蓝色的纹路,这就是瑞迪普崩溃的象征吗? 虽然很古怪,但是同样的也很美。 只是这一份神秘的美感,将要带来的并非什么好事。 荒神崩溃有各种各样的表现,可能会跟身穿的铠甲融为一体,可能会变成畸形的怪物,也可能跟瑞迪普一样身体出现裂痕。 “...”布雷扭头看了一眼多芬。 “你答应过我,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乱来。” “我记得。”多芬低下头,她心中的不祥预感愈来愈浓。 “站我后面把。” “这样战斗绝对不会波及到你。” 只要多芬站开一点,那么她就不会受到战斗的波及。 因为瑞迪普跟布雷都会注意不要伤害到多芬。 当然,要是瑞迪普在中途彻底崩溃的话,布雷的担子就变重很多。 “但是你想离开也可以,我不会拦着你。” “战斗?”多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为什么布雷先生你要跟瑞迪普战斗?” “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在他变成怪物之前,必须有人杀了他。”布雷淡淡地说出残酷无比的约定。 “你想看着自己重要的人变成怪物吗?” “让他变成怪物活着,然后伤害其他人吗?” 多芬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是被雷击中,半天没有回过神。 “怎么会这样...”多芬瞳孔猛地一缩,望向前方的瑞迪普。 瑞迪普很平静,没有任何恐惧,没有半点意外。 布雷没有说谎,这是他跟瑞迪普之间的约定。 “要是我死了,多芬可以交给你吗?”瑞迪普沉吟了片刻后,向布雷请求。 “我才不要做这种麻烦的事情。”布雷却干脆地拒绝了,连想都没有想。 布雷才不会去做这种麻烦到死的事情,他家里已经养得够多奇怪的东西了。 而且他决心拔剑对着瑞迪普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被多芬憎恨的心理准备。 被她恨也无所谓,谁让自己是「恶鬼狩人」呢。 这种惹人嫌的委托,只能交给他来做了。 布雷可没有自信能够照顾好一个憎恨自己的孩子。 “...”瑞迪普没有预料到布雷的拒绝。 他原本是想要托孤的,但看来这事泡汤了。 “没人可以代替你的位置。”布雷说着,将腰间的长剑一点点地抽.出。 “你要明白,从你消失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少了一道光了。”布雷继续说道,寒芒在海底中绽闪烁。 “...”瑞迪普欲言又止。 布雷说的没有错,可瑞迪普依旧不放心这个女孩自己一个人痛苦地生活下去。 “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尽可能的帮助。” “但我没办法代替你的位置。” “永远不可能代替。”布雷沉声道。 “就算我抚养她,对她而言,我们跟不存在也没有区别。” “只要你能够帮她,就够了。”瑞迪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对...这样就够了。”有了布雷这个小小的保证之后,瑞迪普心中似乎放下了一块石头。 多芬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直凝视着瑞迪普。 女孩明白到了一点,就是瑞迪普下定决心了。 她不懂,为什么偏偏是瑞迪普得上“不治之症”,为什么是瑞迪普要变成一个怪物。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亲人,要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甚至还要见证这一切。 其实多芬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布雷不会阻止她的离去。 因为布雷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多芬而言是残酷的。 可,多芬却不曾想过离开。 如果这就是瑞迪普的决定...她就要去承受。 女孩站在地上,双眼没有泪流,只是默默地看着瑞迪普。 她想要看着瑞迪普,直到无法再看到为止。 “看她的眼神。” 瑞迪普然后认真地读者女孩眼中的情况。 “明白了吗?”布雷无奈地摇头。 “她比你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 “你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吗?”布雷问。 “她...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怎么样了?” “很苦,但是一个人在努力着。” “让人很心疼。” “但是她以后,还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布雷每个字都很冰冷。 失去了瑞迪普的多芬,绝对不可能快乐起来。 “你必须接受,因为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了。”瑞迪普跟多芬的目光对上,呢喃道。 所有的前奏都该结束了,是时候做真正要做的事情了。 “我们怎么开始。”瑞迪普朝布雷问道。 两人一直在对话,完全没有要战斗的气氛,实在很难想象,该如何突然开始一场关乎生死的战斗。 “很简单。”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俯身。 打便是了,就是那么简单。 --- PS:加班,单更,=A= 剑斩出。 但是却被千层浪所挡下。 原本还在寻常对话的布雷,毫不犹豫地对瑞迪普发起了攻击。 对于布雷而言,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继续对话也不会有什么营养。 委托该开始了。 瑞迪普在布雷的剑挥出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本能地,他用概念挡住了布雷的攻击。 不过,不愧是「绝响」,剑刃出鞘的一刹那,所有的概念都被压制了。 甚至于这个秘境都开始摇摇欲坠,什么时候完全被破坏也不出奇。 瑞迪普的能力理所当然地也被减弱了。 可是,他还是能够保留一定的能力。 不像别的白银种,被「绝响」直接削弱到概念几乎十不存一后,基本就没有战斗力了。 “真是抱歉...我没办法不反抗。”瑞迪普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布雷只是应了一声。 荒神连自杀的权力都没有,这一点布雷自然清楚。 要是能够在崩溃的时候自杀,那么大英雄就不必将自己关起来。 也就预言者这种,在自己崩溃开始之前就自我了结的,才能够真正的解脱。 瑞迪普并没有在得到「神源」之后没多久就自杀,那么他也失去了最后的自我了结机会。 面对要斩杀自己的布雷,瑞迪普的意志仿佛被隔离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渴求被了结的,另外一部分却是想不顾一切要活下来。 或许再过不久,那被本能完全支配的那部分就会掌握自己,而另一部分的他,只能够看着而什么都做不了。 “轰!!!!!”地面忽然裂开,无数海流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这些海流就像是锋利的刀刃,能够将最坚固的铠甲割裂开。 要是布雷的肉身被碰到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卸力这个说法,而是会自己被切开。 “我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态。”布雷的声音从瑞迪普身后传来。 在瑞迪普身后的,还有一把很钝的长剑。 “所以别说什么对不起了,我早就料到会很麻烦。” “要是简单的话,也不用我特意过来完成这份委托了。”布雷幽幽地说着,剑朝着瑞迪普后背的破绽劈斩过去。 但是海流基本在同一刻从地面碰出,挡出了布雷的剑。 手中的剑碰到上冲的海流之后,布雷不仅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甚至剑还在被海流拉扯着往上。 布雷及时将剑收回,要是慢一拍,他的剑就要脱手了。 比起大型的怪物,人型的荒神果然在另一种层面来说很难对付。 个体小,也意味着能够攻击的部分也很小。 要突破对方的所有防御,命中那破绽很困难。 但是并非不能做到。 水流平息之时,布雷的剑也再一次挥出。 白线银芒在瑞迪普的视野中闪现而过,接着剑就刺中了他。 只不过,剑没能够贯穿瑞迪普的身躯。 肉眼看不见的魔力,像翻腾的浪潮,不断拒斥着布雷的剑。 “你变强的真不是时候。”布雷吐槽了一句。 瑞迪普比起两年之前,又强了。 “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瑞迪普摇摇头,随着时间推移,自身对概念的理解就越发深刻。 白银种的实力提升,需要的不是技巧,而是肉体或者概念。 瑞迪普这种肉体进步有限的荒神,概念的升华就是实力的提升。 “轰!!!!!”瑞迪普说完之后,就一记重拳砸向正前方的布雷。 布雷整个人暴退了十几米,越过了原本身后多芬的位置。 当布雷贴着自己身侧掠过的时候,多芬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最后到底会变成怎么样了?多芬无法预料得到之后的展开。 可是...至少无论谁赢,都不会是一个让人欣慰的结局。 “过来,再往后站。”布雷用左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对多芬说道。 多芬这个位置还不够后,有可能会被波及到。 瑞迪普虽然没有留手,但是调整了方向,所以多芬基本没有受伤。 可是布雷不确定瑞迪普能够这样理智下去多久。 “...”多芬僵在了原地,对于女孩来说,刚才布雷被打飞一幕仍然震撼着她。 “往后站!”布雷喝了一声,然后站稳了身子,朝着瑞迪普走去。 被喝了一声的多芬猛然回神,然后才小跑地往后。 但多芬跑着经过布雷身后时,她不禁看了布雷一眼。 事情,远比多芬想象得要严肃或者残酷。 只不过是布雷跟瑞迪普表现出来的平静,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这种没有报酬的委托才是最难的,你知道吗?”布雷边走边说。 布雷为了节省体力,根本没有跑起来。 “是我欠你的命,但是我已经没法还了。”瑞迪普道。 这是一个天大人情,但是借人情的人在这之后,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无法还上这人情。 “这叫白嫖。”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跟瑞迪普保持一定地距离拉出架势。 踏步,剑侧于右。 随后流星袭向瑞迪普。 就跟之前一样,海浪在同一刹那之间升起。 一层叠一层的海浪,能够让锋利的剑失去威力,能够让巨大的力量归零。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因为海浪的性质就是这样的。 自上而下冲落的称为瀑,那自下而上翻滚的则是浪。 无形之物能否被斩? 当然可以。 「断水流」「断潮」 「断水流」,能断溪流、断瀑布、断雨,自然也能断浪潮。 「断水流」斩一切无定型之物。 千层的巨浪被不可思议地切开,布雷人与剑一同进入了浪潮之后瑞迪普的视野之内。 “...”瑞迪普闷哼了一声,徒手接住了布雷这把剑。 借助表面的阻力,他用手抓住了剑刃。 血从划过那些浅蓝的纹路,滴落在地。 受伤了,但是手掌并没有被一剑劈开。 他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现在比以前更轻松而已。 “这种程度还不行啊,布雷。”瑞迪普凝视着尽在咫尺的布雷,沉声道。 布雷必须要能够阻止他,要是布雷都阻止不了自己,谁会、谁能够阻止自己? “...”布雷没开口,只是沉默着握紧了手中的剑。 瑞迪普强了。 但是同样的,布雷也强了。 只不过荒神的强大跟黑铁种的强大,无法在同一个层面去理解。 可是,黑铁种从一开始就没有跟白银种比较的资格。 所以也没有比较谁变强得比较多的必要。 世界上强弱原本就是相对的。 就像身为弱者的黑铁种,只是手中握住「绝响」,面对高等种同样能够在特定的瞬间成为所谓的“强”。 「速」、「力」、「技」、「体」、「心」、「术」,还有没有算进去的智力,都影响着何为强、何为弱。 “本来就没有打算这一剑可以斩了你。”布雷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地落在近处的瑞迪普耳中。 这一剑被接下来,布雷很意外,可也并不是无法理解。 战斗本来就不是一招定胜负的,在一招之后,还会有下一招。 除非那是决定胜负的一招。 布雷调整了一下手腕的角度,轻易地将剑从瑞迪普的手抽出来。 血珠挥洒在半空之中,混杂在水珠之间。 布雷并没有就此收招,而是猛地变招。 剑在半空中掠过一道墨色的弧线。 「我流」「残铁」 这一剑,是要直接将瑞迪普的左手斩落。 瑞迪普自身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早已将做出了应对。 开始崩坏的肉身,遵循着本能,违背着瑞迪普自身的意志开始变化。 那些象征着裂纹的蓝色纹路,在一瞬间转为深蓝。 随后瑞迪普的左臂就像是被砸碎了一下,无数的硬壳飞溅。 表面的一层褪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肌肉虬结的手臂。 想有原本的两倍粗,跟瑞迪普的体型不成比例,上面相间分布着鳞片,但那并不是鱼鳞,更加坚硬、棱角分明。 指尖不长,却无比锋利跟坚固,手指间有不明显的蹼。 这就像是某种深海猛兽的前肢,而不是人该有的手。 光是这一只手臂,就足以让凡人称他为怪物。 所谓「牧渔者」,拥有半神之力,可以说是神明,但也能说是怪物。 “滋滋滋——” 剑刃落在了那坚固的鳞片上,溅起无数的火花。 “下去!!!” 布雷这一剑还是将鳞片粉碎。 剑刃击碎鳞片之后,气势不减地继续下压。 就算是这不锋利的刃,在布雷的手中都能斩开坚硬的铠甲。 布雷手中的剑确实破开瑞迪普手臂的护甲,但可惜的是,他无法干脆利落地将这支粗壮的手臂斩断。 本来可能半秒不用就将其一刀两段,现在却需要一秒,甚至更久。 这短暂的时间差,对于半神来说,是何等的充裕。 正因为这被延长的时间,瑞迪普在手臂被砍掉之前,就猛地将布雷甩飞出去。 布雷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之后,平稳地落地。 “咔啦——”巨大的冲力让布雷不得不将剑插.在地上,借着摩擦来让自己停下后退的身体。 他感受着虎口的麻痹感,不禁皱起眉头。 力量太大了,就算卸掉自己的身体都很难受得了。 而且瑞迪普的状态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甚至可能下一秒就沦为怪物。 布雷无神的右眼,对上了瑞迪普的视线。 如同布雷预料的那样,瑞迪普的双眼溃散后又重新恢复过来,可是没有过多久便再一次溃散。 他的意识不断地模糊,要被某种东西完全吞噬。 想要强撑着保持清醒,却无能为力。 原本瑞迪普的状态不至于那么快变成这样,甚至可能不会异常。 但来自数理会的粉末,加剧了他的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瑞迪普站在原地嘶吼着。 他必须保持最后一份清明,他不得不保持残存的人性。 明明放弃更轻松,但他不能放弃。 这嘶吼,是他最痛苦的挣扎声。 “回去...” “给我回去...”瑞迪普低语着,像是跟谁在对话。 “...”他额头冒着冷汗,全身都鼓起青筋。 他在跟谁都看不见的存在斗争着,那是必然战胜不了的存在。 可即使无法阻止自己的崩溃,即使无法抗拒本能,但他也不要成为狰狞的野兽去摧毁一切。 他拒绝在那女孩面前像野兽一样咆哮,拒绝在那女孩面前发出憎恨生灵的嘶吼声。 那如同深海猛兽的左臂,鳞片开始一点点地脱落,虬结的肌肉也开始萎缩。 狰狞的异变被强制地压制下去。 “...”渔夫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点不灵活的左手,汗珠顺着下巴流下。 虽然左臂还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至少尺寸等地方已经恢复了过来。 手臂上的纹路发生变化,不再是冰的裂缝那样,一个个深蓝色的菱形,更像是鳞片的图案。 布雷安静地看着,提着剑,却没有动手,一直等待着渔夫开口说话。 他见过几个荒神,祂们都完全崩溃,狰狞且狂暴。 可布雷是第一次,见到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的荒神。 虽然这对于延缓崩溃不会有任何作用,但是这代表的意义有很多。 至少,其中一个意义就是让这家伙值得人尊敬。 谁都可以被尊敬,无关地位。 皇帝能被尊敬,一个渔夫同样能被尊敬。 “我们继续吧。”瑞迪普喘着气说道,他的死鱼眼中裂缝眼神更深了。 眼白与瞳孔都密密麻麻地布满裂缝,给人一直他随时都要失明的错觉。 “好了对吧。”布雷右眼如死水一般,没有涟漪。 他已经收起了一切杂念,自己要用尽全力去对付瑞迪普,不能留任何的余力。 况且,他也没有游刃有余到能在这场战斗中留余地的地步。 “好了。”瑞迪普不会主动进攻,他的抵抗是本能,他真正的目的还是要让布雷杀死自己。 而非自己去杀死布雷。 语毕,战斗再开。 --- 而站在很远的多芬,早就无力地坐在地上,哭泣着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场战斗。 她看见了,看见了瑞迪普的努力...也看见了布雷的全力以赴。 越是看得真切,多芬的心就越是悲哀。 可她也明白了布雷为什么要带她来看,也明白到瑞迪普需要的一次解脱。 “请...加油...布雷先生。”多芬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呢喃着,她如今祈祷着布雷的胜利,而不是瑞迪普的。 战斗的场地就是这没有海水的“海底”。 战斗的空间便是船骸周围这万平之地。 除了多芬之外,没有第二个看客。 万平之地,一万平方,听上去非常大。 然而仔细一想的话,这万平也不过长宽各百米。 对于正在战斗的两人来说,这百米的距离是多么的狭窄。 只要布雷愿意的话,剑斩甚至可以延伸出这个战场。 瑞迪普只要想,更是随便就能够毁灭这片空间。 水幕不断地泛起涟漪,外面是游动的鱼。 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在水幕之外,像装饰品一般点缀着战斗的地方。 若是这不是在战斗、若是现在众人是来游玩的话,这景色是多么美好。 可惜,如今展开的是一场必然有人要死亡的残酷战斗。 不是棋逢敌手的切磋,不是拳头交心的热血故事,而是每一击都冲着对方性命去的厮杀。 布雷原本握在右手的长剑,不知何时起,换到了左手上。 而原本没有出鞘的大剑,如今也染上了荒神的血。 “看样子你的血还是红色的。”全身湿透的布雷,用略微疲惫的声音说道。 被水打湿之后,动作多少受到一些影响,其中最大的影响就是每个动作要消耗得到体力都变大了。 其实就算脱光了也没有用,一个人在瀑布下站着都会很累,更何况布雷是在可以使用海水的瑞迪普在战斗。 那可是比瀑布下修行之流更加耗费体力。 布雷身上流的血,甚至都没法凝固,他流下来的血混在身上的水中,然后又顺着流到其他地方。 “就跟你的血一样...也是红色的。”瑞迪普抬起之前异变过的左臂,感慨地说道。 那被深蓝色菱形图案铺满的手臂上不断地淌血。 手上的锋利指甲也被折了一部分。 血是鲜红的,不是奇怪的蓝色,也不是恐怖的黑色。 很正常,正常得让瑞迪普莫名其妙地看到欣慰。 或许现在任何一个细节,都能够让瑞迪普发出感慨吧。 他一次又一次挡下布雷的剑。 可终究是有挡不住的时候。 对方的剑太强了,就算身体本能地调动一些力量去抵挡,还是被破开了防御。 那把并不锋利的长剑,在瑞迪普的左臂上深深地切了一道口子,血就是从那里淌出来的。 很疼,剧痛一直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可是他期待的正是这样展开。 被击败,被手刃,终结掉这崩坏的生命。 布雷跟瑞迪普,各自只是说了一句话。 双方这样短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这关乎生死的厮杀中,偶尔有人会开口说一句。 偶尔对方也会回答一句。 然后话音落下,就又是布雷干脆利落的猛攻以及瑞迪普的反击。 “哗啦!!!!!!!!!”伴随着一阵宛如堤坝泄洪的巨响。 海流汇聚成的巨人,从水幕外爬进来。 巨大的身体,比面前的每一艘沉船都要大。 巨人的脸像是鬼神一般,狰狞又威武,一眼看去就明白巨人是何等的强大。 没有吼声,然而光是存在就震撼人心。 “轰!!!!!!!!!!!!!”瑞迪普隔着一段距离朝着布雷挥出一拳,那巨人便同时砸出一拳。 尚未完全迈出去步子的布雷,不得不架起双剑挡下来自海巨人的一击。 无形的水流,现在比钢铁还要坚硬。 横在身前的宽剑,承受不住海巨人的铁拳,瞬间崩碎成无数的残片。 海巨人的拳头最初的威力迸发出来之后,便跟寻常的海水一样,渗透过布雷的防御缝隙,冲击着他的身躯。 布雷身体一点点地往后退,双脚硬生生在地上犁出两道沟。 “咳咳...”布雷咳出一些水,右眼有点发红。 他被水流冲刷得极其狼狈,眼罩也被冲走,掉在了边上,露出那如碎裂水晶的义眼。 跟瑞迪普战斗,流血的时候很少。 但是骨伤、体力消耗跟其他的战斗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如果可以的话,布雷想现在就倒下去休息。 可是他不能。 “轰隆!!!!!!!”如雷霆的声音乍起。 巨人当然不是只会挥一拳的消耗品,在布雷撑过这一拳之后,第二天立马就跟上了。 拳头挥出的时那强大的风压,让地面的小石头直接乱滚起来。 这风压之中,跟上海巨人拳头的还有瑞迪普本人。 瑞迪普挥出的是右手,海巨人挥出的同样是右手。 这个海巨人的动作跟瑞迪普看似保持着一致,实际上有着微妙的不同。 至少攻击的方向的完全不一样的。 普通,除了那些诡异的纹路之外,这手臂、拳头没有任何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布雷不想用自己身体去体验一下这曾经砸碎过白银种铠甲的拳头。 布雷简单的一个翻滚,躲开了从两个不同方向袭来的拳头。 一大一小的铁拳都落在了空气上。 可是那空气爆破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要是结结实实地吃下其中一拳,布雷可能就会想被砸碎的雪人一样,散在地上不成样子。 “呼——”借着悠长的呼吸,布雷让自己的体力缓过来的一些。 他的额头滴落的,早已将分不清到底是水、是汗、还是血。 “哗啦——哗啦——”一阵接着一阵水流喧哗声响起。 水幕之中接二连三地爬出海巨人。 一尊海巨人就能够摧毁黑铁种一整队引以为傲的高级冒险者。 如今五尊海巨人连接着水幕,面朝着布雷,散发着威压。 祂们都是不是活物,却拥有比活物更加恐怖的压迫力。 没有杀意、没有感情,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也未曾改变。 这些海巨人的创造者——瑞迪普,站在布雷半米不到的地方,用最简单的方式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没有高明技巧掺杂其中的挥拳。 他被裂缝侵蚀的双眼中,透着很复杂的神情,复杂到布雷都读不懂。 想死吗?想。 想活着吗?也想。 “布雷!!!!!!!!”瑞迪普毫无意义地喊出布雷的名字。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那漫天坠落的铁拳。 一尊海巨人体型跟附近的沉船那么大。 五尊海巨人媲美一列船队,祂们的外型就是力量美的完美体现、就是诠释威严的其中一种方式。 要是如此巨大的存在,同时砸出自己的拳头,那么下方的人会看到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看不到。 光勉强透过海巨人的身躯,让拳头所笼罩的区域不至于一片黑暗,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昏暗,除了那将人压得喘不过去的威压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当这些拳头同时朝着一个人挥去的时候,那人入目的光景应该像是天空坍塌了一般。 “之前是没想到你的攻击方式罢了。”布雷说着,幽幽地合上右眼,只有那什么都看不见的义眼睁开。 既然看不清了,那么也就没有睁眼看的必要。 心眼展开,随后世界的呼吸都在布雷的感知之中,没有比这更这清楚的世界了。 没有色彩,心眼观测到的一切却给人一种更绚烂的感觉。 “我也希望是这样。”瑞迪普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很认真。 他确实希望布雷不过是大意了。 “轰隆!!!!!!!!!!!!!!!!”所有攻击落地,将地面轰击的面目全非。 原本的话,瑞迪普能够震撼地面,甚至让秘境之外都震动起来。 但他并没有让力量被无端的浪费,威力集中的地方就在这百平方之内。 他不可能像布雷那样,能够将所有的威力都收敛到一点,这样就是他的能力极限了。 可是这样也足够了,自己的攻击波及不到多芬脚下的土地,而自己也不必保留任何力量。 但是满目疮痍的地面上,只有碎成一地的珊瑚,只有折断的朽木,而没有布雷的身影。 瑞迪普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抬头往上看。 在空中,留有一连串若有若无的小型法阵。 每一个法阵只有白瓷碟那么大。 ——“踏板。”瑞迪普不禁这样想。 这些法阵,绝对不是什么蕴含着恐怖法术的圆阵,只是单纯的踏板罢了。 在法阵扑出来的路尽头,是停滞在半空中的布雷。 哪怕无数铁拳袭来的那一刻,上方像是天塌下一般,布雷的心境都不曾有过波澜。 除非是一个面压下来。 否则的话,就会有空隙。 可能这空隙会很曲折,会很难通过,但至少它存在。 只要存在,就意味着能够穿越过去。 布雷于是越过了海巨人那些能够爆发洪水般蛮力的拳头。 人与剑,一同越过。 他手中的两把剑还维持着出招后的动作,剑刃上挂着的水花,还没来得及下落。 是的,两把剑。 那被冲碎的黑剑,再一次完整地出现在瑞迪普的视线之内。 下一刻,那些海巨人不约而同地僵住,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从手臂开始溃散,最终化作洪流朝着四面八方冲去。 一息之间,剑已经挥出数次。 布雷当然做不到一秒百击甚至万击的程度。 可是对他来说,这数剑完全够他解决掉面前这些狰狞的巨人。 “...”瑞迪普那一瞬间,想到的不是防御,不是怎么攻击。 而是压制着那强大本能,抬起手。 “轰!!!!!!”原本准备将多芬吞没的洪流,猛地往后卷,然后无力地流向四周。 最后到多芬脚下的,不过是缓和的水流而已。 瑞迪普的左臂的肌肉绷裂,血水渗透到外面。 他收住那些洪流后,放下手臂后,却猛地发现再也抬不起来。 没有知觉,用不上半点力气,他的左臂废掉了。 什么时候?布雷是怎么样将他的左臂废掉的? 瑞迪普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想到对方是布雷时候,就将疑惑抛置脑后。 他的手臂废掉根本不是一剑的结果,布雷早就不知道斩同一个地方多少次了。 要不是斩击被强硬地缓冲成钝击,瑞迪普的手应该是断,而是简单的废掉。 当然,瑞迪普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理,也不打算去细究了。 “咚!!!!”空中的布雷落地,踩在积水上,溅起了高高的浪花。 布雷没有趁着瑞迪普救多芬的空档攻击,只是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一下,休息了几秒。 积水很深,能淹没布雷的小腿那么深。 光是在水中迈步,布雷就觉得异常吃力,要是在这种地方试图闪避,将会更困难。 “你还行吧?”瑞迪普右手摸了摸自己废掉的左臂,死鱼眼却是看着布雷。 布雷用剑在积水上划了一下,荡起一阵涟漪。 尽管布雷还有心情做这种动作,可是瑞迪普看出来对方到底有多疲惫。 布雷的呼吸很乱,身子不受控制地轻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一样。 看上去只是衣服湿透了,可是布雷的伤比想象中还要重。 体力几近枯竭,骨头大抵也有几根折了。 “...”布雷抬起头,面对着瑞迪普。 如今的他看不见东西,但是他什么都感觉得到。 他知道瑞迪普在哪里,知道瑞迪普情况怎么样。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情况。”布雷反问。 “我还能保持清醒。”瑞迪普愣了愣后,缓缓回答。 “你要快一点了...”他移开放在左臂上的右手,活动了一下右边身子。 “我意识还在,可是身体又是另外一回事。” “...”布雷无言。 布雷在战斗的时候就“看”到瑞迪普不止一只,将自己身体的变异压制下去。 这时候瑞迪普的左边身子也覆盖了零星的鳞片,右臂也变得跟左臂一样。 头发也瞬间长,杂乱地披到肩后。 “那继续。”布雷睁开被水浸得发红的右眼,张了张嘴。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刹那,瑞迪普察觉到了周围有点不一样了。 光线...更暗了。 虽然原本秘境的光线就严重不足,可是这不一样,像是天色骤然暗下来那般阴沉。 天色骤暗?可海底又何来的天空,何来的天色? 不对,海底真的就不可能看得到天空吗。 “天暗了。”布雷微微扬起头,呢喃着。 瑞迪普顺着布雷的视线看去。 是一片阴沉、没有生机的天空。 「等待黎明吧,不落的要塞」 这隐藏在海底的秘境中,出现了天空。 然而,这天空并不阳光明媚,云层虽不是黑压压的一片,可也阴沉压抑得很。 抬起头来,只是看着这样的天空,就让人心生绝望。 谁都想象不到,天空藏在云后的景色是怎么样的。 是美好的?还是说更加让人压抑的? 回答这天空之下众人的,唯有一阵接着一阵的萧瑟凉风。 这是黎明前的黑夜,最难熬的夜色。 比深夜略微光亮些许,却又因为这些许的光芒使人更加沉重。 漆黑的夜晚没有这让人心生期待的光,反而更舒心。 ——“天暗了。” 瑞迪普脑海中回荡着几秒前布雷说的这句话。 他以为是玩笑,可是如今他发现这是真话。 秘境的景色褪去,换成了一片荒凉的大漠,大漠之上矗立着要塞。 要塞上飘着没有图案的旗帜。 旗帜猎猎作响,使人不禁陷入恍惚。 原本世界残留在这个心像世界中的,就只有那些积水了。 秘境处处五彩斑斓,然而这个心像世界一切都笼罩着灰暗的色调。 大大小小的水洼,散乱分布在这大漠之上,仿佛不久之前下了一场持续很久的暴雨。 不过不用过太久,这些水洼中的积水,也会完全渗到荒漠的地面之下。 前提是这个世界不会太快消失。 心像世界终究之中投影到现实之中,而不是取代现实世界。 如今的光景,却不过是昙花一现。 “沙!!!!!!”布雷踏过水洼,混杂着沙土的水四处飞溅。 下一刻,周围的景色褪去。 所有人的视线中,出现的依旧是之前的秘境。 一切恍若幻觉。 可是瑞迪普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残留在自己脸上的泥水证明着刚才世界的真实。 “砰!!!!!”沉重的一剑,落在了瑞迪普的右臂上。 内气散步在宽剑的每一道裂缝之中,使得这一击的威力远远超过布雷自身的力量极限。 瑞迪普不懂高明的战斗技巧,所以只能够用最简单的方式防御,例如用手挡在胸.前。 正因为这样,他的防御破漏百出,在布雷的角度中不止一处弱点。 “...”瑞迪普踉跄地退后了一步,右臂上覆盖的所有防御这一次像纸一样被撕裂。 可是为了破开瑞迪普那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铠甲”,宽剑已经没有任何余力了,甚至还裂开散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 布雷根本没有理会这一幕,因为「黑键」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没有了刃的剑轻盈无比,因此布雷收招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 右手移走,长剑笔直地刺向瑞迪普的胸膛。 布雷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犹豫跟怜悯,平静地像面前跟自己战斗的人并非旧识。 “嗤啦——”瑞迪普的瞳孔猛一缩,残破的剑刃透背而出。 一剑,贯穿。 但是这一剑得手之后,布雷立马将剑抽.出,自己借着动作的惯性拉开了跟瑞迪普的距离。 可惜的是,布雷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布雷预料到对方下一个动作,自己的速度也还是没有能够及时跟上。 “咔啦——”拳背在布雷撤去之前击中了他的胸骨,布雷自己能够听到清脆一声骨响从体内传来。 骨头碎裂的声音,本人可以要比别人听得更加清楚。 不过由于提前有所动作,所以肺勉强是保住了,没有被碎骨刺伤。 布雷咬了咬牙,血从嘴角溢出。 他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地盯着瑞迪普看。 早已伤痕累累,几根关键的骨头也折了...正常人根本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但是布雷硬是拖着这样残缺的身子继续战斗着。 “喝——”布雷张开满是自己血的嘴,呵了一口气。 恶鬼的呼吸。 站着的不是什么英雄,而是恶鬼。 只有这一刻,布雷才会觉得「恶鬼狩人」这个称号很贴切。 头发垂下,遮住了布雷的脸。 但是那来自右眼的目光,仍然能够透过发丝,直达对方的心神。 没有荒漠,但那阴沉的天空还在。 被云层压住的天际,等候着某一缕光芒。 那荒漠、那要塞,都是布雷心像世界的投影。 心像世界不会轻易用出来,况且在正常的情况下用出来也毫无意义。 当这个心像世界展开到现实中的那一刻,已经说明布雷状态非常糟糕。 当然,既然接下了这种委托,这样的事情布雷心里早早便做好准备。 不过,唯独是死亡这种事情,布雷没有打算接受。 他可是...还有人等着。 布雷并不希望鸣子当寡妇,也不希望孩子连爹的都没有。 这种狗血的展开,他不要。 “喂,瑞迪普。”布雷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 瑞迪普没有回应,可布雷却没有在乎,现在单纯是他单方面想要说话而已。 对方接话也行,不接话也无所谓。 “只有一个结局是你我能够接受的。” 布雷没将话说完,可是所有人都清楚那个正确的结局是什么。 布雷活,瑞迪普死。 “「黑键」,回来。”布雷呢喃着,颤抖着手挥动剑柄。 散落在四周的碎片在语毕之时归巢。 那一刻,世界仿佛成为一个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平面。 白色的背景,黑色的剪影。 所有事物的剪影,都落在这洁白无瑕的“纸”上。 这是一副剪影画。 画中两道身影在正中央,存在盖过周围的一切,一道属于定格住的渔夫,一道属于欲要倒下却没有倒下的冒险者。 在这剪影画中,无数的碎片穿过渔夫的身体。 血——不,是墨水,如纷飞的花瓣,溅在雪白的背景上。 碎片有序落在剑柄上,拼凑出一把完整的宽剑。 冒险者不紧不慢地甩掉刃上的墨。 随后,世界恢复正常。 不,原本世界就没有变化过。 刚才那剪影画般的一幕,不过是过于震撼让人产生的错觉罢了。 布雷用宽剑撑着,稳住自己的平衡。 这一招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不过这一次跟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样的剑招,大概也只有「黑键」用得出来。 这样的话... “就叫「归鸦」好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我流」「归鸦」 “咳咳...”瑞迪普捂着自己胸口的洞,双眼越发地恍惚。 他身上被碎片割除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道伤口都非常地深。 他不住地趴在地上,单手撑着身子。 瑞迪普没有高速恢复的能力,大量地流血让他意识有点模糊。 ——“不想死。” 瑞迪普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被本能支配过。 他的双眼失去了神采,完全被裂缝所覆盖。 ——“不行...必须要在这里结束。” 瑞迪普爬起来之后,几乎是想要伸出爪子抓向布雷的瞬间,他强行地压住自己的动作。 渔夫知道生命是很怕死的。 不惧死亡的前提便是为了生,为了自己、为了别人的生。 因此他没有畏惧过自己的命运,只是觉得有点寂寞,只是有点担心多芬。 “继续...”瑞迪普从喉咙挤出这句话。 “轰!!!!!!”瑞迪普用伤痕累累的右手摁在地上,下一秒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水幕在崩坏,但是秘境中的所有人都察觉到这个地方在上升。 暗流推动着秘境所在之处。 浪潮的力量是自然的伟力。 在「绝响」压制着自己概念的此刻,瑞迪普拼尽全力去推动这个秘境。 “布雷...” “谁都不能在这里死去,唯独我除外。”瑞迪普放在地上的手一点点往上抬。 可是手臂抬得很慢,仿佛他的手臂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缠住。 瑞迪普的手抬起一点,秘境便上升一点。 水幕上渐渐有水流下,水势越来越凶猛。 本来被水幕隔绝掉的海水,现在正在往里流。 瑞迪普的意识已经无法支撑他维持这个秘境了。 要是这些用概念固定住的水幕消失,在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要死。 被淹死,或是被海洋的魔物吃掉。 有普通人,有布雷...还有多芬在。 瑞迪普最后残存的意志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创造这个地方可不是用来坑杀无辜之人的。 “...”感受着四周的变化,布雷陷入了沉默。 合上右眼,他就明白这个地方正在发生着怎么样的变化。 瑞迪普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个地方升到海面之上。 可这里是海底,距离海面很远。 而且要将秘境升上去,也意味着还要将脚下的大地也抬起来。 瑞迪普...正在尝试以自己的力量创造一个巨大的岛屿。 要是概念没有被「绝响」压制,布雷不怀疑瑞迪普能够办到。 但是现在所有的概念都被压制住了,包括瑞迪普的。 布雷吃力地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低垂着眼皮。 --- “哗啦——”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水流声,水幕完全消失。 但是这洪流并不是水幕之外的海水流入的声音,而是水幕自身消失后,化作水涌现地面的轰击声。 地面的强烈震动缓缓地消失,布雷被构成水幕的海水从头淋到脚。 不仅是布雷一个人,每一个秘境中的人都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不过,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得到了活命的机会。 这是瑞迪普给他们争取来的生命。 贪婪的人进入本来是渔夫静养的地方,可渔夫最后还给了这些贪婪的人一条活路。 布雷抬起头,眯着右眼,看到了光亮。 心像世界跟现实世界的天空交织在一起,使得那厚厚的云层透出微弱的光辉。 要是心像世界也迎来黎明,这阳光一定会很明媚。 现在布雷脚下踩着的地方,不能继续成为海底了。 现在这个是名正言顺的海岛,从海面之下升起的新岛屿。 然而,布雷脸上的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稍微增大的右眼中,一如既往地无神。 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他的委托并没有完成。 “吼!!!!!!!”一声咆哮在布雷正前方响起。 咆哮声恐怖到直接将积水炸开,水花像是帷幕,遮盖住布雷的视线。 但是,布雷已经知道水花之后是什么。 他的右眼中泛起了一丝波澜,可是很快就重归平静,再度化作一潭死水。 那一瞬的波澜,是悲哀。 瑞迪普已经坚持很久了,是布雷太慢了。 或者说是他太弱了,弱到无法给瑞迪普一个痛快。 “多芬,闭眼。”布雷说道。 “...”多芬还没有从海底到岛屿的变迁缓过来。 “闭眼...多芬。”布雷柔声说道。 多芬欲言又止,然后听话地合上了双眼。 “我什么时候能够睁开?” “你会知道该什么时候睁眼的。”布雷叹息了一声。 他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长剑,又一次被拔出。 剑刃出鞘时,带出渗入鞘中的海水,水顺着刃滴答滴答地流。 剑中的少女在哭泣。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剑中的少女抱着自己的书,问道。 ——“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有很多,但是少女发自内心觉得瑞迪普很好。 “因为注定是这样。”布雷回答。 “只不过,要是我更强,结局可以更好一点。”他摇摇头,对少女道。 “是我太墨迹了。”布雷呢喃着,义眼燃起火焰般魔力。 并不旺盛,也不凶猛,像烛火那样弱。 布雷找人修复过义眼,但是除非是春狼帮手,否则这义眼永远不如最初的时候。 血从义眼的边缘流出。 没有温度的魔力焰火无法烤干这血,只能任由它不住地往下流。 内气在跟瑞迪普的战斗中,早已将耗干了。 魔力眼中的魔力,也在使用「踏空」的时候消耗大半。 如今,布雷是在榨干义眼中最后的一丝魔力。 “吼——”一只怪物从水花中出现。 不,这是瑞迪普,不能说是怪物。 如今的他,全身覆盖着厚厚的鳞甲,身后也多出了一条很有海洋生物特点的尾。 鳞甲像战士的头盔,裹住了他的头,只露出满是裂缝的双眼。 肌肉虬结的双臂,重重地压在地上,利爪将下方的岩石握得粉碎。 正如同瑞迪普说的那样,他意志能坚持下去,但是身体并不能。 连话语都无法说出,瑞迪普是能在那嘶吼着。 ——“继续...不能再拖下去了。”瑞迪普的声音在布雷脑海中响起。 布雷欲言又止,最后一声不吭地朝着瑞迪普走去,手中提着剑。 忽然涌现的岛屿,惊动着四周的海鸟和鱼。 海鸟惊慌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样的海鸟鸣叫声却无法盖过从某一刻起开始回响的兽吼。 战斗早早就开始,对于无法说话的瑞迪普,布雷也没有对话的必要。 义眼燃起火焰之后,布雷到底跟瑞迪普战斗了多久? 天空那阴霾又到底笼罩了多久?到底什么时候那阴霾才可以散去。 “...”布雷脸色有点苍白,可是眼神却没有变化,手中的剑也没有慢下来。 他的剑早就很钝了,也没有继续边钝这么一说。 “呼——”一阵如烈焰燃烧的声音骤起,剑刃裹挟着魔力挥向瑞迪普。 身上布满了剑痕的瑞迪普却不闪不躲,强硬地吃下布雷这一剑。 付出这样的代价,不过是为了击中布雷。 “嗤啦——”并不很锋利的剑,轻易地将那覆盖着厚厚鳞甲的右臂斩落。 左臂在之前就废掉,然后右臂被布雷刚刚斩掉的,瑞迪普还有什么进攻的方式? 有,当然有。 “轰!!!”没有任何征兆,在地上涌出浪潮,将剑还没有收回去的布雷冲走。 瑞迪普跃入浪潮之中,顺着浪潮的力量笔直地游向布雷。 “吼!!!”瑞迪普从布雷身上连带着外衣一起撕咬下来一块肉。 由于剧痛,布雷瞳孔猛地一缩。 但是他却没有因此导致动作变形,吃下瑞迪普的袭击之后,他立马就调整了方向,躲过了后续的追击。 心像世界只能让他续战,并不能让他不受伤,并不能让他无数痛苦。 痛楚才是让人在战斗中保持警惕的方式。 当然...也没人会喜欢疼痛啊,只能说这是必要的。 不过,哪怕是自己受伤了,布雷还是要说一句—— “瑞迪普,你变弱了。”布雷这句评价不带任何感情。 没有贬低对方的意思,也没有想对方听得进去,他仅仅是自己想要开口而已。 “吼!!!!!!!!!”回答布雷的,是浪潮中跃动的猛兽咆哮。 这水中的猛兽,即便是陆地上也依旧充满威胁。 对于瑞迪普来说,什么地方都能够出现潮汐,哪里都是他的主场。 而且如今的瑞迪普失去了最后一丝人性之后,身体完全顺着崩溃畸变,变得无比强壮,实在是再适合战斗不过了。 无论怎么看,原本渔夫那正常的体型、正常的外表,都不能谈得上强大、有气势。 可是布雷还是要说,瑞迪普变弱了。 没有了理智,完全遵从着求生和厮杀的本能,战斗的方式简单且容易猜。 最重要的是,布雷再也感觉不到渔夫身上那执着了。 让人震撼的执着与坚强...已经消失不见了。 “砰!!!!!”仿佛是为了反驳布雷的话,瑞迪普一把抓住海浪中无法正常行动的布雷,将他重重地砸在水下的岩石上。 “咳...”布雷被水呛了几下,吐了点血后,直接借着冲击脱离了瑞迪普身边。 “吼!!吼!!!!”那忽如其来的浪潮终于渗入地面,瑞迪普站在地上,不断地锤着地,那吼声中无尽的愤怒。 “果然你变弱了。”布雷爬起来,右眼看着瑞迪普,轻声说道。 这是嘲讽吗?并不是。 那为什么之前瑞迪普没有重伤布雷,而现在瑞迪普重伤他了,他却在说瑞迪普变弱? 因为布雷也变弱了啊,只不过是虚弱。 对别人来说,是瑞迪普变强了,布雷变弱了。 可在布雷的角度,是大家都变弱了... “...”布雷爬起来之后,连缓和都没有缓和,直接摆出架势。 大剑正握身前,长剑反握在身后。 被咬掉一块的左臂在颤抖,可是架势没有乱、呼吸还勉强能够维持平稳。 布雷“沉”了下去。 他自己也不懂自己在“沉”去什么地方,但是他现在确实有这种感觉。 瑞迪普已经跟他说过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他变成怪物了...就得更加干脆一点啊。 不要再顾忌伤势...不要再顾忌体力了。 不要再思考自己最后到底会怎么样了。 “叮!”铁尾与剑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但又因为周围的水花而无法迸发出火光。 瑞迪普失去了双臂,如今尾部就是最强的武器。 每一次甩动铁尾,都会掀起一阵浪。 “叮叮!!叮!!!!”这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 不过在布雷的耳中,还有阵阵的浪声。 布雷就这样被迫被瑞迪普缠斗在了一起,还是他的单方面被压制。 “吼!!!!!!!!” “闭嘴。”布雷喝了一声。 “我希望你说人话,而不是咆哮。”他语气随后恢复平静,即使身处劣势都没有慌张。 “吼——”吼声起,又戛然而止。 长剑又一次贯穿胸口前那收缩的伤口。 然后剑刃往右一推,侧肋齐断,白刃气势不减地拉出一道长线,周围的水花全被“断”开。 剑刃眨眼间完成自己的轨迹。 剑刃拉出的白线仿佛要将整座岛都一分为二,无限地延伸着,看不到底。 「断水流」「断秋水」 “...”这剑不够。 还要一剑。 布雷合上右眼,这时候瑞迪普全身都是破绽。 包括致死的地方。 然而,布雷斩的确不是即死的地方。 宽剑挥出,瑞迪普退后了半步,然后僵在原地。 血不停地往外流,但瑞迪普的的确确仅存下一丝的生机。 “我尽力了。”布雷呢喃着,他现在甚至没有力气收剑,只能将剑插.在地上。 给他留一点时间。 他是一个没用的冒险者,这是他唯一能够替瑞迪普做的了 布雷想过给瑞迪普一个痛快,想过要是不干脆地杀死他会有难以预料的灾难。 但想了那么多之后,他还是住手了。 想那么多...又能怎么样呢? 要是有什么意外,他咬一咬牙,抽剑便是了。 ——“谢谢...谢谢你特意过来完成委托。” ——“谢谢...谢谢你给我说一句话的机会。” 瑞迪普的声音在布雷的脑海中想起。 布雷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给自己传音,可是这一次就不吐槽了。 他一声不吭地站着,没有回答瑞迪普的话。 而同样的,瑞迪普怪物的身体踉跄地朝前走,径直越过布雷的身子。 仿佛完全无视掉了布雷这个几秒前还跟自己死斗的冒险者。 就跟布雷也无视这个随时可以毁灭一个国家的怪物一样。 两人相互无视掉了对方。 因为已经没什么好纠缠的,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多芬紧闭着自己的双眼,安静地跪坐在地上。 周围很吵,有海鸟的叫声,有浪潮拍岸声。 味道的话,只能说很古怪。 海水的腥味夹杂着血腥味,多芬很不喜欢。 四周的一切很恐怖,因为闭着眼睛的多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面时不时会震动,使得多芬心脏会跟着颤。 布雷先生在战斗、瑞迪普在战斗。 这大概是他们战斗所引发的余波吧。 多芬担心过自己会不会被波及,可是她听布雷的话了,——要乱跑,不要乱来,不要睁开眼睛。 他就在担惊受怕之中,一直等待着,等着布雷先生什么时候说自己可以睁开双眼。 时间过去了很久,布雷跟瑞迪普在岛上的战斗,实在是过去了很久。 但明明是那么激烈的战斗,多芬却永远听不到布雷先生惨叫过一声。 哪怕是因为剧痛而发出大喊声也没有。 正常人战斗用来壮胆加气势的吼声,也没有。 她听的最清楚的是那一声声兽吼,那声音自己理应当会害怕,但很奇妙的是,多芬竟然没对这吼声产生恐惧感。 多芬等待着,等待着,到底布雷先生最后会怎么样...最后瑞迪普最后会怎么样? 瑞迪普渴望着死亡,可是多芬并不希望结局那么悲惨。 哪怕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愿意去祈求上天。 让结局更好一点,哪怕是好一点也好。 将瑞迪普的病治好,然后让瑞迪普跟自己继续在一起。 爱情?不对,多芬对瑞迪普的情感才不是这种悸动。 亲情?不对,多芬对瑞迪普的情感要比这更加强烈。 她只想要自己能够一直一直看着瑞迪普,一直一直听着瑞迪普说话。 她祈求着,向一切能祈祷的东西祈祷。 然后,四周变得格外安静起来,震动也消失了。 没有人告诉多芬,可是她已经知道战斗结束了。 但是,布雷先生却没有开口说让自己睁开双眼。 到底是为什么啊...多芬莫名开始恐惧。 她娇小的身子在颤抖。 可是,随手一只手摸了摸她头,让她平静了下来。 很冰冷的手,湿漉漉的手。 不是人会有的手,因为能够感觉到上面有鳞甲之类的东西。 多芬一怔,想要睁开眼,可是却犹豫了片刻。 接着,手从她头上挪开。 就在多芬一阵失落的时候,手抚摸着她可爱的脸蛋。 那大手直接碰到多芬的皮肤,让多芬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手上的冰冷,以及粗糙、棱角分明。 这绝对不是人的人,多芬无比肯定,可是这手传来分数西的感觉,熟悉到多芬情不自禁就开始落泪。 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倔强地没有哭出声音。 她睁开自己的眼睛。 布雷曾经说过,到某个时候,她自然会知道该不该睁开双眼。 哪怕布雷没有开口,多芬都已经明白要睁开双眼了。 映入多芬双眸中的,不是那个穿着简单麻布衣的渔夫,而是一个不成样子怪物。 可正是这样一个怪物,挣扎着用布满裂纹的身躯,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脸。 如此恐怖的手臂,到底要如何细心,才不会伤到女孩。 是瑞迪普,多芬能够肯定他是瑞迪普。 没有哭声,但是泪水涌得却更加凶了。 多芬抿着嘴,没有用手去擦自己的泪水,然后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怪物。 不是,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个对自己最好的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样子虽然不一样,但是瑞迪普就是瑞迪普。 瑞迪普想要张开嘴,却犹豫了,最后还是没有张开自己狰狞的血口。 只是露出很柔和的目光。 “瑞迪普...”多芬开口之后,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哭腔。 哭声一发不可收拾,在岛屿中回响。 “瑞迪普,你是瑞迪普...对吧,你是瑞迪普。”多芬哭喊着,想要得到对方的确认。 可是瑞迪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女孩。 天空的阴霾散去,一律阳光照在了多芬跟瑞迪普身上。 心像世界迎来了黎明...天空那明媚的阳光终于能够洒落在大地上了。 “...”瑞迪普无言地点点头。 然后,女孩便扑入了世人眼中怪物的怀抱中。 地上的光啊,都来自遥远的天空。 而现在的心情,也源于过去星星点点的回忆。 那些回忆多么美好,美好到女孩想要捧起自己的地图册一点点细数。 女孩想要细数的除了回忆,还有遥远的、无尽的梦。 可是这一切,都像泡沫一般,濒临崩溃。 “不要走,不要走啊,瑞迪普!”多芬哭喊着,向渔夫恳求。 渔夫一直会实现她的所有愿望,以前是,现在一定也会。 遗憾的是,渔夫不是万能的,这个世上有就算半神都办不到的事。 不对,神办不到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 瑞迪普生硬地摇摇头,这个摇头让女孩的幻想破灭。 他可以撒谎,但是他不想撒谎。 他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可能去压制崩溃的自身,是想要看看女孩的脸庞。 没有变化,很健康...但是哭得太厉害了。 不能哭的那么厉害啊,这样的话,嗓子会哑的。 “...”多芬小手紧紧地抱着瑞迪普不放,她害怕自己松手,瑞迪普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断地祈祷着面前的人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可是她还是注意到了,瑞迪普的身子在一点点地化作齑粉。 “不要...明明才几年,我还没有跟你一起走遍整个世界。” “明明是你找到我的,为什么现在要离开我。” 是瑞迪普在茫茫的沙滩中,听到自己的呼救,然后救下了自己。 是瑞迪普坐在草席上,让多芬感受到世间的柔情。 如今的光是多么地明媚,但却又是这光,宣告着美梦的结束。 女孩内心深处,撕心裂肺地疼,就算哭泣也无法表达她的悲伤。 要是哭泣能够让瑞迪普回来,她哭多就都可以,所以说...瑞迪普不要走。 “不要走,我什么都可以做,所以不要走...” “不要哭了。”沙哑的声音在多芬耳边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多芬恍惚地抬起头。 可是抬头,已然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数的灰弥散在空气之中。 心像世界迎来了黎明,这也便意味着战斗结束了。 没有了心像世界的加持,布雷面朝下地倒下去。 很痛,可是布雷连呻.吟的力量都没有了。 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算疼到要死,都喊不出来。 布雷艰难地翻身,从腰包里面摸出药剂。 药剂大部分都因为打斗碎了,撒的整个腰包都是。 可是,还有一两瓶小的药剂是完整的。 “咳咳...”喝药姿势不对,布雷自己被自己呛到了。 不过在喝完药剂之后,布雷感觉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当然,伤口并没有消失,这药剂刺激生命力的作用很强,但是疗伤还是要找人来。 否则也不用治愈术了,药剂就足够救活无数冒险者,冒险者的死亡率也不至于居高不下。 “委托失败。”布雷看着略微刺眼的日光,自言自语道。 没错,布雷的委托失败了。 瑞迪普请求的是他在变成怪物之前杀了他,可是布雷这个没有用的冒险者并没有办到。 布雷杀死的一只残存着些许人心的怪物,而不是一个人。 所以他委托失败了。 “啊...真没用。”恢复力气的布雷,第一时间是自嘲了自己一下。 ——“因为你是废柴御主啊。”少女道。 布雷呼了一口气,难得他竟然觉得少女这句话不是在毒舌。 ——“不是你的错。”少女顿了顿,如是说。 布雷没回话,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看向青发的女孩。 他想知道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哭泣的女孩,而是一个屈膝坐在地上眺望着海边的女孩。 布雷的角度看不清女孩的脸,但是他依稀能够看到侧脸的泪痕。 大哭过一场了吧,可是现在哭完后又安静得过分,完全不像是一个失去了最亲之人的女孩。 不过,这也是看上去是如此罢了,实际女孩的心境到底是如何,谁又能够知晓。 知晓的人只有女孩自己一人。 对于布雷的注视,多芬恍然未觉,她只是凝视着蔚蓝的大海。 双眼很红,这是之前哭出来的。 但是,现在尽管还有点哽咽,可她没有继续哭了。 因为瑞迪普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哭了”,所以她没有哭下去。 听话、坚强,让人心疼。 多芬世界的一缕光芒已经消失了。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明媚,多芬的世界都是灰暗的。 正如同布雷一开始所说的,这是注定的结局,没有人能够顶替瑞迪普在女孩心中的位置,不存在瑞迪普离开之后女孩不会伤心的可能性。 “...”多芬合上双眼,感受着从海面吹拂而来的清风。 骚动结束之后,岛屿上的海鸟多了很多。 鸟鸣声夹杂在浪潮的声音之中,萦绕在多芬的耳边。 瑞迪普消失了,以后都可不到了,一想到这里多芬就不由得失神。 从前,瑞迪普抱着多芬眺望过的海岸,多芬至今都能够想起来。 那画面无比清楚,就像是昨天才去过一般。 西大陆的海,中大陆的海,北大陆的海,多芬都记得。 在沙滩上她顽皮地刻下的字,还有不紧不慢跟在自己后面的身影,多芬都无法忘记。 每次涌动的波浪,都会让多芬笑着回望那个渔夫。 可是现在的话,波浪翻滚后,到底从多芬的脚边掠走了什么。 风平浪静之时,一个人消失了。 永远也没有人能够跟自己看着同一片大海了,自己也无法向某人撒娇。 痛苦的生活因为某人而归于平凡的日常。 但平凡的日常,也因为同一个,重新回到过去的痛苦之中。 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拨云见日,但多芬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 女孩只是不哭、不笑,安静地看着大海,仿佛能够一直这样看着,看到世界毁灭那一刻。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布雷虚弱地问了一声女孩。 女孩有了点反应,身子微微一动。 多芬扭头看着倒地的布雷。 她一直以为布雷昏迷过去了,不过实际上布雷根本没有晕,只不过是太虚弱,说不出话而已。 “我不知道。”女孩摇摇头,神色黯淡。 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过是一个孩子,距离长大还有一些年。 她很迷茫,没有了瑞迪普之后,女孩前方现实被迷雾笼罩的海域,让人找不到方向。 “现在就想想吧。”布雷顿了顿,对女孩说。 他不认为女孩太早思考未来是什么坏事。 就在此时此地开始思考,是一件好事。 从悲痛之中缓过来吗...可是并没有人能去抚慰这个悲痛的女孩。 也没人能够给女孩光芒。 于是,布雷想让多芬从现在开始,就明白自己在失去瑞迪普之后要做什么。 布雷不希望看到瑞迪普身边的这个女孩,因为迷茫而踏上错误的路。 “我想要回去明亚尤特。”多芬呢喃着,然后站了起来。 坐着看的大海,跟站起来看的大海,截然不同。 只是高度不一样,但是景色迴异。 没有那个比那个更好看,只是单纯不一样罢了。 “回去做什么。”布雷又问。 “我想回去拿回我的地图册。”女孩认真地说道,迷茫稍微被驱散了一些。 毕竟不管如何,女孩总算是明白自己有一两件事情是要先做的。 地图册,那是最初瑞迪普送给自己的礼物。 那是多芬的宝物,无价之宝。 “然后呢。”不知道为什么,平日不喜欢问太多的布雷,今天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地问。 多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低着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去旅行,去地图上没有去过的地方。”多芬颤抖着说,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但是害怕的东西,多芬却又说不上来。 布雷也没有第一时间问话,他认识很多人,都希望到处旅行。 对此布雷从来没有惊讶过,因为他自身也希望能够到处走,见证整个世界。 这只一个很神奇的愿望,很多人都拥有,但却没有魄力去执行的愿望。 “在旅途中你会遇到不同的人。”布雷说道。 “但你永远不会再遇到另外一个瑞迪普了。” “...”女孩脸色苍白。 “但是你可以试着成为跟瑞迪普一样的家伙。”布雷幽幽地说。 “那瑞迪普是怎么样的人。”多芬问。 “一个普通的好人。” 在跟布雷对话完之后的多芬,陷入了更加深的思考。 她又重新眺望着大海,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的是,女孩的眼神中没再没有迷茫。 虽然不到坚定的程度,可是至少从女孩的双眼中看得出来目标。 看海的女孩身边,似乎隐隐坐着一个人,陪着女孩一起看着蔚蓝无尽的大海。 可一眨眼过去,那人便消失了。 是错觉。 不过这错觉很美好,布雷不讨厌。 要是那是真实的,那就更好了。 布雷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只希望有谁能够载走自己。 首先,自己先歇歇吧,反正这里没人能够处理自己的伤口。 多芬?布雷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她能治好自己。 --- 船只破浪而行的巨响,让布雷睁开惺忪的双眼。 在药剂的作用下,布雷身体好了不少。 起码没有那么痛了。 加上睡了一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不用躺着了。 可是躺着比较舒服,也不用受罪,于是他继续跟咸鱼一样躺着。 中途猛然醒悟到布雷受伤很重的多芬,照顾了他一阵。 不过这个从地底涌上来的岛屿,没有东西能够止血,也没有淡水,所以布雷除了躺着也没有其他选择。 要不是声音太大,布雷还不想要睁开眼睛了。 “「神之大敌」的船?” 一艘巨大的战舰慢慢地靠边,战舰上的旗帜布雷认得出来。 是「神之大敌」的战舰。 说真的,那艘船不是翻了吗,到底是怎么重新开过来的? 还是说秘境水幕冲下来的水让这艘船重新撞过来了吗? 布雷好奇地打量着这艘重量级战舰。 真是太可惜了,没见过它打架过。 “布雷先生,是船。”多芬指着战舰,连忙说道。 多芬都记得这艘船,她可是坐着这船来这里的。 有船就意味着,能够顺利离开这原本是秘境岛屿,也意味着布雷先生有救了。 “看到了。”布雷有气无力地说着,他本来是不想开口的,不过多芬都这样了,他不能不说话。 当然开口是开口了,可布雷说话非常简洁。 “布雷先生!!!!!!!!!”这时候,又有人喊布雷了,不过同样是女声,可布雷打包票这不是多芬。 妮莎抓着甲板上的栏杆,紧张地看着岛屿上的布雷。 只能看到布雷跟多芬,没有其他任何存在——这也意味着战斗已经结束了。 整个秘境的变化,妮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由于布雷跟荒神的战斗导致的。 “请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妮莎说着,穿着铠甲就想要从甲板上跳下去,也没说过去是干嘛的。 “等一下,你不会想跳下去吧。”被妮莎救过来的奈亚,一把拉住对方的手,震惊地说道。 奈亚身上还有烧伤的痕迹,不过没有最初被发现的时候那么严重,只要到白廷国好生休养就能够恢复如初。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奈亚比较急的是怎么劝住打算条船的妮莎。 妮莎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她跳船还是有必要拦一拦。 “船还没有靠岸,你这是要往水里跳啊。”奈亚道。 战舰确实正在靠岸,可是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妮莎这是一副赶紧跳下去的势头的。 “没关系。” “帕咖索。”妮莎挣脱了奈亚之后,头也不回地跳船,然后呼唤白马。 无翼的白马从毫无征兆地出现,然后踏空而来,凌空接住了妮莎。 “去那边。”妮莎指向布雷,然后白马嘶鸣了一声吼,就踏着马蹄疾驰而去。 一个呼吸之间白马就刹住脚,停下了布雷跟前。 多芬用手挡住自己前面扬起来的沙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妮莎姐姐?”多芬回过神后,惊讶地看着妮莎。 “布雷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很不好。”多芬无奈地摇摇头,布雷先生连话都不想要多说,肯定情况不容乐观。 “...”妮莎下马后干脆利索地将布雷连人到剑一起放在了马背上。 “布雷先生,请坚持下去。” “我还没死,不至于这样。”布雷虽然不想动,可是神志还是很清醒的,看到妮莎一脸严肃,忍不住说了一句。 “布雷先生,你能说话!?” “...”布雷一阵无语。 “总之我现在就把你送到船上,船上有神职人员。” “你们「神之大敌」有神职人员真的没毛病吗?”布雷坚强地吐槽了一句。 “我也是原本的圣骑士啊。”妮莎疑惑地说着,「神之大敌」有神职人员很奇怪吗? 布雷无力反驳,只能眼睛一闭,装死就完事了。 不过布雷不闭眼还好,这一闭眼,让妮莎误以为他坚持不下去了。 “帕咖索不要管我了,先将布雷先生送上船!”妮莎拍了拍白马,吩咐道。 要是帕咖索能够说话,一定会告诉妮莎,自己背后的男人只是闭上眼睛而已,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严重。 妮莎在很早之前就是布雷的迷妹,看到偶像重伤紧张点还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关心则乱,估摸着妮莎也没有心思去管布雷现在是真晕还是假晕,或者说压根没晕,只是被当作晕了。 ——“算了,能够有人帮我治疗一下就可以了。”布雷感慨地想。 不是谁都跟神父一样强悍,布雷也没想过有谁可以在这里将自己完全治好。 反正妮莎是好心的,这一点没错就行。 不过想着想着,布雷意识越来越模糊。 布雷不禁皱起眉头,难不成他是真的要晕过去了... --- 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布雷盘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看着前面的超大屏幕。 屏幕上一片雪花,还时不时传来“滋滋滋”的难听声音。 在他边上,还有司空见惯的「神源」。 这地方他经常来,偶尔睡觉都会被拉进来被「神源」诱惑一番。 刚进来这里,布雷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去,也理解自己为什么刚才自己的意识会渐渐模糊。 “喂?在吗?”雪花屏幕画面猛地一晃,然后传来宛若天籁的声音。 只需要声音,说话的人就能够倾倒无数人了吧。 可是布雷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早点出去。 “不在。”考虑再三之后,布雷冷冷地回答道。 布雷很干脆地否定了自己就在这里的事实。 如果哪个地方有可以将这个屏幕关掉的按钮,他一定会“啪叽”一下摁上去。 「言灵星 忒弥菲克」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不对,布雷更想称这个家伙为话痨女神,还是这样称呼更加贴切。 话痨女神很烦,没错,就是这样。 “诶——”话痨女神有点委屈的声音从屏幕后传来。 “妾身好歹对于你们黑铁种而言是女神啊,稍微放尊重一点也可以吧。”话痨女神试着说。 对啊,祂是牛逼得要死的黄金种,为什么要被区区人类冷漠对待,这太不合理了。 “...”布雷沉默了,他很想知道一个会逼逼叨的女神,哪里值得他尊重。 他明白无论「言灵星 忒弥菲克」多和善,本质上依旧是黄金种,凌驾在黑铁种之上的存在。 因此布雷也明白自己对于「言灵星 忒弥菲克」来说,就是一只受宠的家猫。 无论多被疼爱,说到底还不过是一只猫。 那一天对方心情不佳了,就能够抛弃自己。 不过,就算布雷对于话痨女神是一只宠物猫也无所谓,谁规定宠物猫就不能高冷呢。 高冷的宠物猫也很有市场。 既然都是类似宠物的存在了,那么他索性把冷漠进行到底。 这样一想,布雷更加理所当然地一声不吭起来。 “说话啊,跟妾身说说话啊。”话痨女神半天都没有等到布雷回话之后,有点紧张地问。 祂可以好不容易才接通这个地方的,再怎么说都要给自己一个面子开口说说话吧。 怎么料到布雷会那么不合作。 “你特意让我到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闲聊啊。”忒弥菲克说着,仿佛这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特意接通主世界,就是为了闲聊。 正常人根本难以想象被隔绝在卡普拉斯之外,只能看看小电视的黄金种有多么无聊。 就算是那些整天捣鼓着回到卡普拉斯之后怎么闹个天翻地覆的怪家伙,也受不了被隔在世界外的痛苦。 如今卡普拉斯的墙壁算事裂开了,祂们能干预跟接触的范围更广了,黄金种们只能说非常愉悦,甚至想要伸手摸一摸卡普拉斯的地板。 忒弥菲克则是愉悦地想要找一个黑铁种聊天。 “没什么心情。”布雷叹气。 “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吧。”话痨女神不解。 祂知晓发生刚在布雷经历的事情,然而忒弥菲克对此毫无波动。 祂为何要对黑铁种的这种事情感慨呢? 渔夫很不错,那个女孩也很不错,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忒弥菲克能够观测卡普拉斯,悲剧之类的见过无数,该感慨的都感慨完了。 那个渔夫,从最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神明对此无悲无喜。 因为没有意外性。 要是说忒弥菲克比较对什么有兴趣的话,那便是凡人日常中那那些意外。 近期比较好奇的也是日常中的一些小意外,例如布雷有孩子了。 最、最、最重要是跟那个粉色的人类结合出来的。 震惊,一般来说,择偶不是应该选择优秀的吗?为什么布雷会选上这散发着残念气息的人类。 “有什么按钮可以关掉这个屏幕吗,雪花看得我不舒服。”布雷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不清楚吗?我还以为你那边会看得很清楚。”忒弥菲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那种略带迷糊的语调听着很可爱,同时却无比神圣,各种气质掺和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嗯。”布雷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又重连了,现在怎么样。”忒弥菲克在屏幕的另一头捣腾了半天,有点疲惫地说道。 “...”布雷皱眉,现在屏幕非常高清。 忒弥菲克被遮住脸的单半生出现在屏幕中,祂怀中抱着一堆文字。 没错,布雷没有看错的话,那些都是字。 至于为什么字能够被抱着,别问布雷,他也不知道。 布雷也想要体验一把文字抱枕的感觉,奈何这应该是概念,他一辈子都体验不了。 “还挺清楚的。”布雷无奈地回了一句。 “那能不能关掉声音。” 布雷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不过既然问了,也不能收回放出去的话。 “...”忒弥菲克意识到了布雷话里的意思之后,瞬间沉默。 “妾身怎么说也是女神诶...”虽然声音还是很好听,但是多了几分低落。 可恶,祂生气了。 妾身要翻墙揍这个人类一顿。 “所以你到底想要聊什么。”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噫?”感觉布雷语气有点松动之后,忒弥菲克有点意外。 “屏幕也关不掉,声音也关不了,我除了跟你聊还能做什么?”布雷道出了真相。 自己的执着也到此为止了,话痨女神一点都不像是要放人的样子。 “妾身想要知道你那孩子的事情啊。”话痨女神在屏幕中搓了搓手,异常兴奋。 祂之前就在鉴定结果里面对布雷的孩子表现出强烈地好奇。 那是超珍稀的存在,不厉害,但是就是特别珍稀。 “没出生。”布雷道。 自家女儿甚至没有出生,有什么好聊的,这个话题揭过。 “没出生也无所谓啊。” “那可是你跟那个粉毛人类的孩子啊,比你身边的混血种还要珍稀。”忒弥菲克一阵激动,隔着屏幕都能够知道祂对此有多八卦。 那语气完全就是一副想问“你快告诉妾身你为什么会跟她啪啊”、“为什么是女儿”、“你喜欢女儿吗”的感觉。 “缘分...”布雷生硬地挤出这个词。 “...”忒弥菲克有点怀疑。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你快告诉妾身你为什么会跟她啪啊!” “为什么是女儿??” “你喜欢女儿吗??” “明明身边还有一堆比粉毛优秀的预备配偶,为什么要选最烂的?” “孽缘。”布雷换了一个更加贴切的词来形容。 这个词足够回答忒弥菲克大部分的问题。 这一次话痨女神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就是孽缘。 “你还有问题没有回答完呢,还有好几个。”忒弥菲克似乎想到了什么,追问。 “...”布雷嘴角抽搐。 黄金种都是那么无聊的吗?这简直就是街上妇女的日常八卦场景。 “所以说低等种的文明真是有意思。” “从原本拿着木制品战斗,到后来变成高度魔导化,但文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又会重置。”忒弥菲克不知不觉就将话题拉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甚至连布雷自己都没有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诶,为什么会从自己女儿讲到文明? 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反正布雷觉得这很普通,没有值得特别吃惊的地方。 不过在忒弥菲克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屏幕再一次变成雪花。 祂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信号怎么变差了。”忒弥菲克摇着屏幕,发出了含糊又不满的声音。 布雷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话痨女神的愉快时光到此结束了。 稍微替祂觉得有点遗憾,毕竟话痨女神下一次可以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世界的墙壁固然是裂开了,可不代表消失了。 黄金种想要干预卡普拉斯,还是会受到干扰。 哪怕是就这样聊天其实忒弥菲克也很费劲吧。 “等一下,妾身还想要聊个一百年的。”忒弥菲克的话传到了布雷耳中。 布雷额头暴起青筋。 “...”他本来还替忒弥菲克感到遗憾的,现在则是想话痨女神有多远滚多远。 一百年?他寿命都不知道有没哟一百年好吗。 就算那一个精灵来跟祂聊,也要被忒弥菲克聊死。 「言灵星 忒弥菲克」?这不就是一个天天嚷着要聊天的话痨吗。 “吱吱吱吱——”屏幕中不仅仅冒雪花,还开始传来特别吵杂的噪音。 布雷面无表情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是忒弥菲克的声音比较好听。 “啊...看来妾身跟你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此了。”忒弥菲克语气十分遗憾。 祂刚才说的聊天聊个一百年是认真的,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当然,要是布雷知道了,估计下一次就不是开头就说“不在”那么简单了。 “只能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布雷果断拒绝。 下次?下次是不是就要两百年了。 “趁着还有一点点时间,妾身给身为黑铁种的你留几句话吧。” “什么话?” “这时候,你就应该什么都不说,让妾身安安静静地讲完,知道吗?”忒弥菲克责备了一下布雷的不识趣。 “...”布雷无语了,默默选择闭嘴。 “白银种的活动范围要变大了。” “卡普拉斯对于白银种的限制在削弱。” “很快你们黑铁种就要面临一次浩劫。” “希望妾身下次找到你的时候,不要发现你已经死了啊。”忒弥菲克幽幽地说道。 布雷要是的话,忒弥菲克不会伤心,可是会觉得很可惜。 没错,是可惜。 “浩劫?”布雷满脸疑惑。 “啊,任何一个自由的白银种,对于你们黑铁种而言,不都是灾难吗?复数的白银种即为浩劫。”忒弥菲克如是说。 “...”布雷无言以对,忒弥菲克说的是实话。 青铜种尚且无法应付白银种,黑铁种对上白银种更加是无稽之谈。 布雷能打赢一般的白银种,可这又如何。 “什么时候?” “这个时间,没有人能够定下来。”模糊的画面之中,忒弥菲克伸出白皙的手指,抵着下唇,神秘地说道。 “到了那时候,你只能被迫面对。” “这就是命运。” 语毕,画面完全陷入死寂,布雷意识随之沉静下去。 等到布雷猛地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是天花板的吊灯。 蓝色的吊灯外部是暗金色的骨架,只需一眼,就知道这灯是多么昂贵。 布雷呆滞地看着晃悠着的蓝吊灯,还没有从之前的场景缓过来。 切换的太快,布雷耳边现在还回荡着忒弥菲克那一句“这就是命运”,久久没有散去。 知道要发生什么,却根本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发生。 除了等待,没有其他选择;除了被迫面对,也没有其他选择。 这就是命运吗?真像枷锁。 “你醒啦。”妮莎俯身看着醒来的布雷,松了一口气。 “...”布雷看着自己近处妮莎的脸,眨了眨右眼。 布雷很利索地起身之后,开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衣服被脱掉了,没有夸张的绷带,不过对应受伤的地方都贴上了一些东西。 不是药膏,像是贴纸,还是上面刻着发真的贴纸。 就跟布雷用来跟妮莎联系的那种类似。 上面散发着很明显的魔力,显然一直在发动着某种法术。 “...”布雷默默地掀起被子。 裤子也被换了,可恶。 无论替自己换的人是男还是女,布雷都只想要叹气。 “咳...”看到布雷的动作,妮莎莫名其妙红着咳了一声。 布雷疑惑地扫了妮莎一眼之后,就没有理会。 房间光线很好,从窗口招进来的光中,还能够清楚地看到空中的星星点点。 那些都是尘埃吧...只要那么一想,就顿时觉得不美了。 布雷望向外面的海面,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了,该回去了。 一出门,就将近一个月,时间也太过不值钱了。 “这船在往哪里跑。” “由拉。”妮莎回答。 “是吗...” “我们打算跟奈亚一起去雪风堡。”妮莎继续说。 “...” “「神之大敌」该搬出明面上了。” “这是你的选择,「神之大敌」的首领小姐。”很难想象这个女子就是「神之大敌」的首领。 至少在布雷面前妮莎不太像。 “高等种已经不是昔日那样小规模出现了。” “我们该跟世间的一些人交涉了。”妮莎将一些想法婉婉道来。 妮莎很明显能够感觉到「神之大敌」的颓败。 要发生一些变革了。 “多罗西亚人不错。”布雷瞥了妮莎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曾经自己也跟这位女皇大人回到过去游历了一番,对于这人的性格稍微有点了解。 嗯...很霸气。 不对,跟妮莎提的话,应该说她目光长远。 “跟她好好谈的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跟她谈的。”妮莎语气有点严肃,看样子是牢牢记住了布雷的话。 “...”对方过于认真,让布雷有点窘迫。 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人啊。 「神之大敌」的船就跟上次一样,驶到了距离由拉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转了另外一艘比较普通的船。 普通一点的船,就犯不着被码头白廷国的人过分检查。 原本妮莎是想要布雷跟着她一起去雪风堡,跟多罗西亚会面的,不过布雷当然是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布雷可不会掺和到这种看上去就很严肃的会议。 布雷“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然后妮莎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 “他们走了。”布雷看着再一次开走的船,发出了感慨。 「神之大敌」的众人从码头离去,下一个目的地便是距离雪风堡比较近的千渔港 。 当然,其实最快捷的方式是飞艇。 船总归是没有飞艇快的,不过「神之大敌」人数也不少,而且似乎还要战斗的样子,说到底还是用船比较合理。 妮莎让船停在由拉一阵,只不过是为了送布雷跟多芬一程。 因为布雷和多芬要去的是明亚尤特,可不是雪风堡。 布雷看着站在甲板上妮莎,没由来地摇了一下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摇头。 “嗯,走了。”多芬看着远去的船只,也有点恍惚。 她乘着船离开了明亚尤特,又乘着船回来了。 去的时候没带走什么,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什么。 唯独变化的只有心境。 “...”布雷站在女孩身边,沉默了片刻。 “你恨我吗。”布雷朝多芬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然而他问道时候很平静,似乎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般人,哪会问别人恨不恨自己呢? 别人被问了,又怎么会干脆地回答恨不恨呢。 往往得到的答案都不会是正确的。 可是布雷还是想要问,他想要从多芬口中听到答案。 “...”多芬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久久没有开口。 她站在码头,凝视着海面。 女孩的目光看向了遥远而宁静的远方,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多芬最后无奈地摇摇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是啊,多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恨布雷。 或许在瑞迪普离开的那一刹那,女孩怨恨过布雷,可是现在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那种怨恨。 瑞迪普走了,是被布雷送走的。 被送走的瑞迪普,直到最后,都没有对布雷怀有过任何负面的情绪。 反倒是多芬在岛屿之上,曾升起过一瞬间的恨意——恨布雷为什么不能救瑞迪普,恨布雷为什么要杀了瑞迪普、恨布雷让自己看到这一切的终结。 不过很快,恨意消散,随之而来的是迷茫。 “不知道么。”布雷沉吟了良久。 “不知道也好。” 这个答案也在布雷的预料之内。 倒不如说,除了“不恨”这个答案,布雷都有预料。 事实也如同布雷想到一样,多芬并没有告诉自己“我不恨你”。 “恨我也可以,这样的话,你可以轻松一点。”布雷拍了拍自己的长剑,呢喃道。 布雷语气很平静,似乎被人憎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多芬低着头,然后又抬起头来,用自己的双眼注视着布雷。 女孩仿佛不是在注视面前的这个人,而是凝视着更远、更远的地方。 “不用了。”多芬摇头。 布雷说的没有错,恨一个人或许能够活得更加轻松。 因为有理由,不用自我责备。 可是多芬不想这样子。 说到底,布雷并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硬要说错在哪里,那就是不够强大,没办法给瑞迪普来一个痛快。 “布雷先生。”多芬喊了布雷一声。 布雷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女孩一眼,算是给了反应。 “你是一个好人。”女孩擅自给布雷发了一张好人卡。 “跟瑞迪普一样,都是很好的人。” 不纯粹是善良...虽然善良的人也是好人,可布雷这种不一样。 偶尔布雷先生做的事情,甚至谈不上是善良。 但是—— 在布雷先生手里,人们可以得救,尽管不一定会是有愉快地结尾。 但人,终究是得救了。 例如瑞迪普、例如多芬,都得救了。 或许布雷先生情商真的很低,可是在某种地方,他却看得很明白。 “发好人卡不好,而且我快有妻子了。”布雷提醒了一下多芬,他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要知道男孩子被发好人卡会伤心的,布雷觉得有必要让多芬少给人发好人卡。 或者干脆点,说滚字也好,怎么也比好人卡来得痛快。 布雷皱起了眉头,在想该如何劝导多芬。 “...”多芬呆滞地看着布雷,一声不吭地移开了小半步。 果然...布雷想法很清奇。 “布...”多芬欲言又止。 “我送你回去明亚尤特之后,就在那里道别吧。”但在多芬寻思着该怎么回布雷的时候,布雷先开口了。 布雷不打算收养多芬,就如同一开始跟瑞迪普对话的内容一样,他不打算做这种麻烦事。 他不是大慈大悲的圣人,不事救天下的英雄,也不是充满爱心的慈善家。 可能布雷现在要说对多芬说“跟我走吧”,多芬也会跟着布雷离开明亚尤特。 但是这不是多芬最想要的结果。 跟谁走,不应该是被邀请着离开,而是自愿的、有自己意志的。 就像最初遇到蕾比一样,最终做决定的人是蕾比。 而不是布雷。 谁有资格、有魅力让所有遭遇苦难的人主动跟随、倾心? 有的话,那可能是后宫王。 可惜,布雷不是。 “嗯。”多芬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对此有任何反驳、不满。 她也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没有依靠、也不需要依靠的生活。 一开始应该会很苦,可是多芬会坚持下来的。 回想起最初遇到瑞迪普的时候,瑞迪普过的日子也很苦吧。 自己也一定能够跟他一样挺过来,一定也能够遇到一个想要帮助的人。 “你可以写信给我。”布雷对多芬道,然后拿出一张小纸条跟笔。 腰包里面东西必须齐全,毕竟这可是冒险者的神器。 “我就住在这里,写信也好、来找我也好。”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布雷没有太多表情,很随意地将纸条递给了多芬。 “算是我委托失败的补偿。” 多芬双手接过纸条,上面很撩草地写着地址。 她大概明白了所谓的委托是什么、补偿是什么。 “布雷先生也会回信的对吧?” “嗯,偶尔收到信的话,我也会偶尔地写一封信回你。”布雷肯首。 “谢谢。”多芬甜甜地一笑,将纸条收了起来。 曾经有一片宁静而遥远的大海,不过如今已然消失。 但是至少有几个人还记得那大海存在过。 -- PS:这卷结束了,除了第一卷之外最短小的一卷0A0,为什么会写那么快,怎么样才可以像别人写得长一点,写太快,都追不上灵感了。顺便一提,今天是单更,明天也是,失眠一个月了,想早点睡,补补觉。 “好大!”房间里传来鸣子惊呼。 不要想到奇怪的地方。 “嗯...是有点大。”布雷也发出感慨。 “唔...”蕾比则是用脸贴着鸣子的肚皮,日常感受一下未出生的孩子。 没错,布雷跟鸣子惊讶的是肚子的大小。 明明没有吃撑,却有那么大,不可思议! 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就这样大惊小怪起来。 布雷从北大陆回来之后,发现鸣子的肚子大了一圈,像吃撑了一样。 然后在家里待了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继续下去会多大!? 想到这里,布雷再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鸣子察觉到布雷热烈的目光,有点害羞。 “在感慨生命的可能性竟然恐怖如斯。”布雷瞥了一眼娇羞的鸣子,根本不知道她脑子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个反应。 “啧。”鸣子撇了撇嘴。 “对了啊,死鱼眼。”鸣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喊了布雷一声。 “什么事?” “我想要回云都国一趟啊。”鸣子忽然说道。 布雷微微错愕,因为鸣子一直以来都不肯回去,说怕被打断腿。 为什么今天突然就提出来想要回去东大陆了? “不行,你现在不适合旅行。”思考了一下之后,布雷决定鸣子这个提议不太行。 难保鸣子在乘船或者飞艇的时候遇到危险,要知道布雷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是载具杀手这个事实。 不,他才没有接受。 总而言之,出远门对于现在鸣子而言很危险,布雷可是听说不止孩子会有事,怀着孩子的女子也会有影响。 “啧。”鸣子又不着痕迹地咂了一下舌。 “你刚才是不是咂舌了。” “没有。”鸣子干脆地否认了。 “想要回去云都国又不是一定要坐交通工具。”鸣子早就明白布雷在载具上有增加遇难可能性的属性,所以压根就不打算用这种正常方式回家。 “你忘记了我有小尼可波拉斯的神器吗!”鸣子用胸.口之间夹出魔导具。 至于为什么是从起来的地方拿出来?权当她在炫耀一些莫名气的东西吧。 传送符...虽然这东西的名字毫无逼格,但是作用是在是很大。 至少布雷觉得很便利,没有瞬间从原地消失本领的他来说,传送符某种意义上实现了他一个小小心愿。 就算没法“瞬间”离开,但起码是原地离开。 “别炫耀了,你的也没多大。”布雷面无表情地从鸣子手指里面拿走魔导具。 “...”鸣子石化,魔导具被夺走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那句话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很伤人的。”鸣子挤出了一话。 “你也不是女孩子。”布雷回道。 “!!!?”鸣子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喜欢呛人的家伙。 她好歹也怀着布雷的娃,这个家伙竟然这样对自己。 “可恶,你这个没有情商的死鱼眼。”鸣子咬了咬牙。 不过她仔细想想,貌似布雷这样才比较正常。 毕竟难以想象布雷柔情似水的样子。 呜哇,想一下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妮娅啊,妮娅,你老爹他情商那么低,千万不要学啊。 “虽然传送符能传送,但是首先你得要记录地点。”布雷叹了一口气。 很遗憾,鸣子得到魔导具之后,并没有去过东大陆,所以压根没有记录那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你去记录啊。”鸣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布雷满脸问号。 “你先用你最快的速度去我家定位,然后跑回来,让我直接过去啊。”鸣子抱着胸,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正在等着布雷夸她机智。 “...”布雷低头看了看魔导具,看了看等着别人夸的鸣子,有点头疼。 他扶着额头,鸣子说的竟然有点道理,但是他不想要干。 “我这样的话,又要离家了。” “诶,是啊,所以呢。”鸣子歪着头,有点不懂布雷这句话的意思。 “...”布雷沉默了几秒。 “一般来说,不会希望男方多陪陪自己吗?” “呜哇,这种话你说话好恶心。”鸣子缩了缩脖子。 “你安心好了,我还在这孩子陪着呢。”鸣子捏了捏蕾比的脸。 “蕾比不是孩子。”蕾比眯着眼=A=,含糊不清地说着。 蕾比一点享受的模样都没有,她不喜欢被鸣子捏,她要布雷捏。 要是布雷要捏自己的小脸蛋,蕾比会可爱地笑起来。 没错,区别对待,蕾比就是如此真实。 “我知道了。”布雷没好气地回答。 “蕾比,你真乖,辛苦你了。”他摸了摸蕾比的头,让她面对鸣子这个笨蛋,真是难为她了。 “嗯~没关系。”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会好好看着鸣子和妮娅的。”她认真地说道。 虽然妮娅还没出生,不过蕾比会负责保护好她。 鸣子是顺带的。 尚未知道真相的鸣子,感动地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觉得蕾比对自己很好。 “回来几个月就离开不顾家...”布雷自言自语起来,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怎么有种自己是人渣的错觉。 “对了,对了。”鸣子叫醒了沉思的布雷。 “又干嘛。” “你去之前,帮我拍张照片啊。”鸣子伸出手,做了一个“V”字的手势。 “拍照?为什么?” “你拿着我的照片给母亲大人看一看啊。”鸣子如是说。 过了太久没回去,总要告诉一下母亲大人自己的近况吧。 拍一张近照的话,母亲大人也会开心地笑起来。 “也没错...”布雷摸着下巴,寻思着鸣子说的也没错。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鸣子从摇椅上站起来,一脸雀跃。 在家里待着可是很无聊的,鸣子已经不止一次想飞天遁地了。 可是自己真这样做了,布雷估计会把自己吊起来。 所以目前鸣子能够做的运动,就只剩下散步了。 “你要去哪拍?” “你说什么啊,当然是我们自己拍。”鸣子道。 “现在是要去买拍照的东西啊。”她用看智障的眼神打量着布雷。 除了自己拍,还能怎么拍,难道是去照相馆吗? “拍得好难看。”鸣子皱了皱眉,看了看布雷拍的照片。 “...”布雷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拿回打印好的照片。 魔导真是发达,相机这种东西也很轻松地被创造出来了。 然而,跟魔导扯上关系的东西都很贵。 例如这个相机,就很贵,不过能够自己打印照片...还算物超所值。 天知道布雷为什么会真的给鸣子买一个相机。 明明可是去照相馆的,那样更加省钱。 他收好照片,然后低头默默地打量自己的相机。 这东西估计之后要放在家里铺尘了。 布雷家里放着铺尘的东西有不少,例如一个口风琴,还有这个即将加入其中的相机。 “...”一想到这种行为非常败家,布雷就充满怨念地看着鸣子。 “重新一张嘛。”鸣子说道。 布雷拍的是蕾比跟鸣子的合照,不算难看,可是根本比不上专业的。 大概就是“很还原”,没有任何特效跟美化。 “最后一张。”布雷拿着相机,走进屋子里之后回了一句。 “你不是应该拍到好看为止吗。” “不要。”布雷用两个字果断地拒绝鸣子这个要求。 请不要让他这个目前除了做饭跟动刀子的人,做那么精细的工作。 “蕾比,过来,我们再拍一张。”鸣子朝趴在阳台摇尾巴的蕾比招了招手。 “喵~”火球喊了一声,让慵懒颓废的蕾比回过神来。 “嗯?”蕾比侧着头,刚才完全没有听到鸣子在说什么。 太阳太过舒服了,其他都不重要。 蕾比甚至都想要整个人躺在窗台,直接感受日光的温暖。 “蕾比、蕾比,过来照拍照。”鸣子催促着蕾比,她要抱着蕾比拍。 “嗯。”蕾比有点不情愿地挪了挪=A=。 蕾比迷迷糊糊地走到了照相机前,被鸣子搂住。 “鸣子,蕾比好热。”蕾比如是说。 “...”鸣子表情僵硬,悄悄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被嫌弃了,被世界第一可爱的蕾比嫌弃了。 “咔嚓。”而布雷连角度都没有找,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就摁下的快门。 当布雷看了看相机里面的预览之后,死鱼眼里面多了几分纠结。 他有这个反应当然不是因为鸣子跟蕾比,而是后面出现的三个家伙。 “你们凑什么热闹。”布雷没好气地对无端出现在照片里的三头龙说道。 “碰巧。”小幽冷冷地说,祂又不是想要凑进去人类的照片里。 “嘛,这还真的是碰巧。”小雪也点点头,温柔地笑了一下。 祂们根本没有在意布雷刚才做什么,只是路过了,然后被拍进了相机里面。 “你们两个我姑且当做是路过的,可是你又是什么回事。”布雷瞥了一眼坐在后面沙发靠背上的尼可波拉斯。 “嗯~”听着布雷的语气啊,尼可波拉斯的龙瞳猛地一缩。 敢这样跟白银种说话,哦豁,不愧是吾的盟友。 “吾觉得自己的身影被刻在你们的人生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尼可波拉斯意味深长地对布雷说道。 祂跟小幽和小雪不一样,并非是路过,而是特意在照片上露脸。 传送到什么地方,对于尼可波拉斯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一般而言尼可波拉斯不会这么就是了。 但是小尼克跟祂说布雷这边要拍“生活照”,祂就好奇地过来了。 布雷打量着自己相机里面的预览,陷入了沉思。 相片里面鸣子摆着很白痴的“V”字手势,蕾比则是有点不情愿的感觉=A=。 后面则是小幽和小雪匆匆走过的模糊身影,以及托着下巴、顶着呆毛的尼可波拉斯。 这照片里面多了三头龙,布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毕竟是要给鸣子得到母亲带过去的。 “算了...懒得重拍。”布雷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懒得捣鼓这种东西。 他之后还打算直接用这个晒几张出来就得了,一张给鸣子母亲,一些给鸣子这个笨蛋。 “好了,相机给你。”布雷将相机放到了鸣子手里。 “给我干什么?”鸣子有点疑惑,不明白布雷这是要做什么。 “我又不用,你自己玩去”布雷说。 “吾也不会。” “...”布雷欲言又止,很想吐槽几句。 “我明天就打算出发了。” “那么快吗?” “是你自己催的。” “好像是哦...” “...” “有什么手信想我带回来的?”布雷捏了捏眉头,问了一句。 去东大陆的话,或许能够带点什么回来。 “蕾比想要那里吃的。”蕾比举起爪子,忠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欲.望。 当然,是食欲。 “嗯。”布雷记下了这个。 “我想要星星。”鸣子也学着蕾比举起手,兴奋地说,像一个小学生。 “...”布雷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鸣子。 “开个玩笑而已。”鸣子努了努嘴。 “...”布雷的死鱼眼里面传来深深地不屑。 “好了,那就这样吧。” “我还没有说我想要的手信啊!”鸣子惊了。 布雷只是随意地摆摆手,他不会给鸣子机会了。 “小幽,你过来一下。”他神神秘秘地对身后高冷站着的小幽说道。 “有什么事吗?”小幽下意识地皱眉,祂不想理低等的黑铁种。 可是鉴于自己打不过布雷,祂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你送我去东大陆的云都国吧,有好吃的。”布雷对小幽说。 “...”小幽冷漠地看着布雷,根本不打算理会布雷这个请求。 先不说使唤一条龙就很不合理,而且布雷这请求的语气一点都不诚恳。 吃的?你当祂是什么? “这可不行,布雷先生。”小雪也替小幽说话了。 “我不可能让姐姐离开我身边的。”小雪轻轻搂着小幽,用很遗憾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祂的姐姐大人只能待在祂身边,祂们是双子龙,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布雷从小雪身上感受到某种很糟糕的气息,身子往后推了推。 这条白龙是不是某种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嗯,盟友哟,你为什么想要吾的后辈载你。”尼可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因为很快吗?” “是啊,不然呢。”布雷理所当然地回道。 龙的速度怎么说也比飞艇要快,而且安全性好,坐过一次的布雷深有体会。 只是上一次坐的是小雪,因此这一次就想小幽帮忙。 “盟友啊,你这样可请不动龙族的。”尼可波拉斯摇摇头,不说龙,白银种是何等高傲。 “emmmmmm”布雷认为尼可波拉斯言之有理。 “所以吾帮你怎么样?吾的速度更加快!甚至能顺义。”尼可波拉斯指了指自己。 “?”布雷头上多了一个问号。 白银种很高傲,藐视一切。 其实布雷也知道白银种的性子是怎么样,所以他一般都不会去找「春狼 法瓦罗娜」帮忙。 至于尼可波拉斯,完全是因为祂坑自己很多次了,他才会去找祂要援助。 然后,这一次则是因为他觉得小雪跟小幽是比较好说话(欺负)的,就想双子龙帮忙。 可是,布雷从来没想过有什么白银种会主动给自己提供帮助。 对,这里很不对劲。 当听到尼可波拉斯主动请缨的时候,布雷第一时间不是开心,而是警惕。 这头老年祖龙是不是又想坑自己。 布雷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身上挂着一个长期委托,那就是处理掉有“罪恶”性质的白银种。 这个长期委托就是尼可波拉斯忽悠自己接下的,他还记得自己耳朵差点没有被某白银种吵聋。 “我自己坐飞艇。”布雷认真地拒绝了尼可波拉斯的好意。 “吾祖龙的好意都拒绝,盟友啊,你是不是飘了。”尽管说是这样说,可是尼可波拉斯看上去不像是生气。 “我怕。”布雷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吾在你心里印象已经那么差了啊。”尼可波拉斯打趣道。 祂当然知道自己忽悠了布雷不少东西,不过,相应的,祂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帮助。 “盟友啊,你想一下,吾哪一次没有给你想要的回报呢。”尼可波拉斯下一刻,坐在布雷的肩膀上,晃着赤足,幽幽地说着。 布雷眉头一挑,对于尼可波拉斯一言不合坐别人肩膀的举动,他是毫无办法的。 还好尼可波拉斯坐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自己不会觉得重,真的轻如鸿毛。 要不是有触感,布雷甚至不会觉得有东西在肩膀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还是忽悠我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哼。”尼可波拉斯发出可爱的哼声,似乎觉得这一点很值得自豪。 “吾让法瓦罗娜替你恢复义眼怎么眼?”尼可波拉斯提议。 “盟友哟,你的义眼现在可是损伤非常严重,就算吾替你储存魔力进去,还是很快就会弥散掉。” 布雷的魔力眼虽说有尼可波拉斯“充电”,可是战损是不可避免的。 即是布雷很少会睁开左眼,但一旦睁开左眼战斗,基本都是要超载使用义眼的。 如此一来,义眼的使用寿命当然长不了。 哪怕这是恶魔大贤者出品的东西,也耐不住布雷那样用。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思考了片刻。 他自己知道义眼的状态,可他也不想要去欠「春狼」这类白银种的人情。 “算了...我会想其他办法的。”布雷叹了一口气。 法瓦罗娜治好过鸣子虚弱的身体,也替蕾比的父亲治疗过...还帮助过重伤的自己很多次。 就算法瓦罗娜不说什么,布雷也清楚这高傲的白银种渐生不满了。 ——“区区黑铁种。”法瓦罗娜大概是这样想的,即便布雷还算是法瓦罗娜的盟友,祂打心底还是藐视着黑铁种这一身份的布雷。 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世界上的生物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越发开明。 相反,长寿的生命,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而挂念愈发固执。 尼可波拉斯这种白银种是异类,祂可是概念都放一边,转而研究魔力等的学者白银种。 嘛,尽管目前看上去尼可波拉斯像没长大的少女,而不像学者。 “好吧好吧。”尼可波拉斯耸了耸肩,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的画面像是给覆盖上了一层膜,略微模糊了一点。 没什么特别的,尼可波拉斯只是让自己跟布雷在一个自己虚拟出来的空间里面而已在,这样方便祂跟布雷的对话不会被太多人知晓。 外面的话,如今是被幻术包围起来,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异常。 当然,是指人。 外面的话,估摸着其实就只有鸣子一个是人吧。 小雪跟小幽察觉到了尼可波拉斯创造了幻术,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小幽继续站着,小雪继续抱着小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蛮和谐的。 蕾比也直接看透了幻术,在她的视角里面,是布雷跟尼可波拉斯在窃窃私语。 不过一人一龙的对话,她并不怎么关心。 蕾比将头顶的火猫抓下来,放在怀里。 接着开启了撸猫模式。 尼可波拉斯也没想着幻术的强度要多大,一开始就不打算费心连双子龙跟警狮也骗过去。 鸣子也表现的很正常,因为她完全没有看透幻术,她只看到了尼可波拉斯在调戏布雷。 “啧,区区死鱼眼。”鸣子发出充满怨念的声音。 蕾比有点困惑地看着鸣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尼可波拉斯跟布雷普普通通地聊天那么不满。 不过很快蕾比就回到自己的撸猫模式去了,管它呢~ --- 布雷不是第一次跟尼可波拉斯打交道,因此大概也知晓祂要说点什么。 “有必要吗?”布雷问。 “你听了吾说的,就会觉得有必要了。”尼可波拉斯不紧不慢地说道。 “吾打算带你去见见吾等东大陆新找的盟友。” 布雷有点意外,不由得侧目。 他虽然知道尼可波拉斯在组建一个联盟,可是他一直以为整个联盟成员数加起来可能一只手能数完。 没想到祖龙自己又找了盟友。 “虽然有点好奇你找到白银种是什么,但是我这一次去东大陆只是去定个点,定点完就马上滚回来了。”布雷说道,他定点完就立马传送回来,一点都不想要惹事。 “你想的话,吾送鸣子直接回老家又如何?” “不用。”布雷只是摇摇头,没有接受尼可波拉斯这个提议。 “如此便利的吾放着不利用,你果然让人很难懂啊,盟友。”尼可波拉斯就是因此才觉得相当有趣。 “懒得欠人情而已,没什么别的理由。”布雷回答。 “不过你为什么想我见你那新盟友?” “因为有必要啊,盟友哟。” “东大陆即将要面临灾难。”尼可波拉斯瞥了一眼布雷。 布雷愣了愣,然后看着虚拟空间外的鸣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是什么灾难。”布雷直接便问。 “将由白银种引起的祸乱。” “...”布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用无神的死鱼眼盯了尼可波拉斯一会。 “盟友,吾从你的眼神里面看出‘又是这样’几个字了。”尼可波拉斯拍了拍布雷的头。 祂就坐在布雷的肩膀上,想要拍布雷头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不然呢,习惯了。”布雷说道。 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会习惯。 隔三差五就要对上白银种,偶尔还要跟青铜种打打交道,任谁都觉得烦。 布雷目前就是想要赚点钱,然后颓废地过上普通日子。 值得高兴的是,自己妹妹很快就要成为类似教授的存在,身为哥哥的布雷经济压力也会减轻不少。 毕竟法术系的教授也是有工资拿的,甚至不少。 不好意思,提到自己家妹妹,一不小心话题就跑偏了。 总之对于这些事,布雷除了心累还是心累。 “是啊,也应该习惯了。”尼可波拉斯像长辈一样摸了摸布雷的头。 布雷的头发很乱,右眼无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直在处理这种麻烦事的人。 反而像是一个混着日子的、有点凶恶的冒险者。 尼可波拉斯在漫长的岁月中习惯了很多东西,布雷也理所当然有自己习惯的东西。 某个地方出现怪物,然后布雷去砍。 这种事已然不是第一第二次了。 尽管过程中会掺杂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混进人与人之间的碰撞。 但是对于布雷而言,这些都只是作料。 处理事件的方法本身,依然是战斗。 “可是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样,吾的盟友,你需要认真对待。”尼可波拉斯语气严肃了一点。 一向淡然的尼可波拉斯,少见地换上严肃的语气。 “这一次,可不是什么一两个白银种的事情。” “是吾的同族,是要面对吾龙族同胞们的降临。” 东大陆即将面对的,不是什么白银种的简单威胁,而是面对龙族这个群体。 “...”布雷沉默着看向就在自己肩膀上的尼可波拉斯。 “为什么?”他简单地问。 不过尼可波拉斯明白布雷正在问为什么,要是那么简单的问题都体会不出来,也枉为祖龙。 “「世界之壁」。”尼可波拉斯吐出一个词。 “原本的话,你认为吾能够那么寻常地待在黑铁种的城市吗?”祂如是说道。 没错,为什么尼可波拉斯最近才般到皇都,之前都要住在远离、甚至无法抵达的洞穴之中。 白银种由于「世界之壁」,在因果的范畴内被限制住了。 假如尼可波拉斯想要在皇都落脚,那么祂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而被迫离开。 黑铁种当然不可能威胁到尼可波拉斯。 但是世界本身可以。 例如周围的自然环境莫名其妙暴走,例如莫名其妙跟另外的白银种起争执被迫转移,又例如自己因为一些突然多出来的任务而不得不走。 白银种再强大,都不可能是世界的主宰。 诞生于世界,又如何有资格去支配世界。 众人都认为世界无意志,因此总是将支配世界这种话挂在嘴里。 可是实际上呢?只要大自然需要,一切都能够被覆灭。 就算是高等种都不会例外。 连诸神都被统一驱逐,更何况其他的种族。 白银种无法在世间现身,也是由于这些因果关系。 只有很少数情况,低等种的视野内才会出现白银种的身影。 而这几年来,不仅仅是青铜种,就连白银种出现的次数都在激增。 「世界之壁」对于高等种的束缚已经越来越弱了。 「世界之壁」的能力甚至弱到尼可波拉斯都能够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人类的皇都之中。 这对于其他白银种也是一样的。 白银种浮现到这个世界的表面,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 “然后,龙族要来了。”尼可波拉斯微微抬起下巴,对布雷说道。 东大陆将要面对的当然不会是龙族全体,再怎么说,全体龙族涌现还是很困难。 但是至少不会少于十条龙。 “是碰巧的吗?”布雷看着自己手里面的魔导具,瞥了尼可波拉斯一眼。 “没错,就是碰巧,巧合到让人毛骨悚然。”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世界的意识,也可能是「众神联合」的计划。”尼可波拉斯道。 布雷从过去归来之后,也跟尼可波拉斯讨论过世界意志的事。 无法琢磨,可是命运上的路却被默默铺好了。 每个人的路都是如此,尤其是持戒人,一切都将会那么巧合。 “麻烦...”布雷不得不说这很烦人。 好吧,作为众生之母,世界意志还是骂不得。 “相当麻烦,这可是关乎整个卡普拉斯中黑铁种生存的事情。”尼可波拉斯道。 祂自然不紧张黑铁种死多少,但是祂明白黑铁种于整个卡普拉斯而言不可或缺。 数量众多,是所有文明的承载体。 要是不存在黑铁种,文明又会回归混沌。 青铜种也有文明,可那跟黑铁种不一样。 青铜种的文明很明显能够感觉出来——过于单调。 也只有黑铁种能够缔造如此多的文明,因此尼可波拉斯才不希望这个纪元被覆灭。 祂希望第四纪元仍然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世界,而非一个回归到原始状态的无聊世界。 “你这是想把我当救世主吗。”布雷平静地说道,仿佛对于尼可波拉斯毫无感触。 “当然不是。”尼可波拉斯意味深长地一笑。 “人类啊,盟友啊,布雷 克拉斯,你永远知道个人的力量无法救世。” “所以一开始救世主就不存在。” 没错,尼可波拉斯跟布雷有相同的理念——那就是个体无法拯救世界。 个体的力量永远是单薄的。 不过个体能够引导群体,群体才是引发奇迹的真相。 就连蚂蚁都能够利用群体的力量缔造简单大脑理应建造不出来的蚁穴。 “所以我是什么。”布雷拉了拉自己新买的眼罩,随意地问。 “你只是一个负责挥剑的人类。”尼可波拉斯的声音传到布雷的耳边。 “你又忽悠我了。”布雷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此时此刻,周围虚拟出来的空间早就被撤走。 布雷扫了一眼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家,然后开口。 “不过我不是一个负责挥剑的人。” “那你是什么?”尼可波拉斯饶有兴趣地问。 “喜欢到处旅游的人。” “...”鸣子抱着胸,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布雷。 “你这是什么眼神?” “嫌弃的眼神。”鸣子很直白地说道。 “...”布雷扭头看着从自己肩膀上下来的尼可波拉斯,眼神很不善。 那死鱼眼完全就是在问“你都让粉毛笨蛋看了什么?”。 “让她看到吾在调戏你罢了。”尼可波拉斯将刚才的幻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 布雷总算明白这个笨蛋为什么会那么嫌弃自己了。 尼可波拉斯这个家伙还真是相当恶趣味,就跟祂做的游戏一样。 “你刚才在腹诽吾了吧?”尼可波拉斯瞥了布雷一眼。 “嗯。”布雷老老实实地点头,反正又骗不过去,不如光棍一点承认了。 对于尼可波拉斯说的事,布雷心里并没有沉重的心情。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长剑。 “该吃饭了。”布雷说了一句对众人都很重要的话。 --- 在遥远的某地,那里长着无数的参天大树,每棵树都枝繁叶茂,上面挂着繁星般果实。 是如同字面意思,果实看着就像夜晚的明星,难以用文字细细描述。 实在难以想象这是果实,并且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涓涓细流在草地上流淌着,水声叮咚悦耳。 溪水边上的草非常繁盛,甚至将凸起的岩石都覆盖起来。 可是抬头一头,却发现并没有天空。 上方只是一片厚厚的岩石层。 更加让人惊愕的是,如此美丽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生灵。 小动物没有,小鱼亦没有。 看似充满生机,却又有某种程度上死气沉沉。 “咚!!!!!”沉闷的巨响传遍大地。 一头巨大的龙在地上悠悠地爬着。 祂是那种龙最典型的形象,一对充满力量感的巨翼,如铠甲覆盖全身的鳞片。 这条龙主色调是深红,不过在某些地方能够看到暗黑色的纹路。 祂就像是一块裂开的红色巨岩那般。 祂的前爪跟龙翼是长一起的,因此祂必须将龙翼收起来,然后才能爬行。 祂的名字是拉冬卡,也有人称之为「试炼者」。 拉冬卡的寿命很悠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月。 尽管不如祖龙,可是估计也相差无几。 从拉冬卡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势,镇压着周围的一切,连草木都在震颤。 龙有很多,并且无一不是白银种。 而拉冬卡即便是在龙之中,也是长辈,也是强者。 要是尼可波拉斯看到祂,也一定能够认出来,并且退避一段距离。 原因无他,只因这龙是完完全全的战斗特化巨龙。 拉冬卡没有飞,而是在地上不紧不慢地爬着。 “伏青,出来(龙语)。”拉冬卡发出沉闷的吼声。 语气很平常,可是从拉冬卡口中说出,却如同雷霆般震耳。 拉冬卡不是这片乐园的主人,祂只是一个客人。 只不过客人来了,主人家却不出来见客,这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因此祂不满地喊了一声。 尽管这乐园的主人综合实力不比自己弱,但是不代表祂要对失礼的家伙也礼貌。 态度是相对的,别人态度不错,拉冬卡也不会差。 对方态度恶劣,拉冬卡亦不会有好脸色。 这就是这头年长巨龙的准则。 “哦,这不是拉冬卡么(龙语)。”在天空响起聊天的龙语。 跟拉冬卡的沉稳不一样,天空中的龙语调要轻佻不少。 然而,这家伙的年纪也不小。 放在人的角度,可以说是老顽童那类的。 祂的身形跟尼可波拉斯非常接近,同样没有双翼。 不过祂没有尼可波拉斯那种悬浮在四周的圆球,而是换成了零星的翠绿光点。 伏青全身都树皮的那种暗青色,同时在重要的部分,覆盖着金色的铠甲。 尽管鳞片看上去不如拉冬卡那么坚不可摧,不过倒是多了一份流线美。 “你早知道吾来了,为什么不出来(龙语)。”拉冬卡语气不善地说着,站起了身子,展开自己仿佛能够覆盖世界的双翼。 “轰!!!!!!!!”周围的一切美好景色,顷刻间化为乌有。 拉冬卡是为了礼貌才没有展开龙翼飞行,不过伏青既然这样的话,祂也不打算礼貌下去。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龙语)。”伏青见势不妙,连忙开始安稳对方。 “吾这不是为了准备同胞们降临需要的一切么(龙语)。” 伏青,也被称为「伏龙王」,掌握着很多奇奇怪怪的资源。 这一次说要让龙群降临的,也是祂。 想要在东大陆降临的,可不止拉冬卡跟伏青,还有很多其他龙。 因此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 反抗「世界之壁」的因果保护可是很困难的,尤其是那么多龙要降临,那就更加难了。 这跟单独的一条龙降世不是一个次元的难度。 “不要找那么多借口(龙语)。” “吾讨厌耍嘴皮子的家伙(龙语)。”拉冬卡怒吼道,不过倒是收起了龙翼。 两条龙的身形都跟尼可波拉斯有一拼,一条龙就能够塞满整个大型飞艇库。 “所以老朋友,你是来看风景的吗(龙语)?”伏青打趣着说。 不过古老的语言被用来打趣,实在是有古怪有多古怪。 龙语很适合悠长的、沉重的话语,以及骂人。 但不适合搞笑。 “吾是来询问,你还要多久,后辈们都等不及了(龙语)。”拉冬卡道。 祂没有欣赏景色的闲情雅致,就算是风景,这漫长的岁月中祂也看得够多了。 有的会因为漫长岁月中不断战斗而腻烦,也有的会因为漫长岁月中不断观察世界而厌烦。 本来喜欢的东西可能会变得讨厌,讨厌的东西因为尝试了而喜欢上。 反正白银种的无尽寿命是双刃剑,有好有坏。 并且龙的寿命虽极长,但同时也难以诞生后代。 双子龙那种一次来两的,简直就是龙族喜讯。 “年轻的龙真是心急(龙语)。”伏青的龙瞳中闪过不悦。 “不要太烦躁,时间到了那一刻,吾等自然就能够翱翔天际,然后踏在高楼之上咆哮。”伏青无比自信地说道。 在海面上拿浩瀚的天空之中,一道身影疾驰而过。 那身影被云层所掩盖,模糊无比。 不过可以断言的是,那身影的主人巨大无比,同时非常修长。 乍一看的话,就像是巨蛇。 “你就不能瞬移吗...”布雷坐在尼可波拉斯的后背上,右眼皮狂跳。 尼可波拉斯的后背说真的,一点都不宽广,毫无安全感。 布雷有时候会有自己会从尼可波拉斯身上摔下去的错觉。 “真是不懂风趣,懂得瞬移因此才会喜欢上这种亲自移动的过程。”尼可波拉斯的声音响起。 尼可波拉斯在布雷身边覆盖了一层法术,让他不会因为气流而被吹飞出去。 不过饶是如此,布雷依旧心惊胆战。 “我竟然有点能理解。”布雷叹了一口气。 就跟那种战斗狂人一样,虽然可以秒人,但是偏偏享受战斗的过程。 布雷侧了侧头,目光凝视着下方的海洋。 偶尔布雷还能够看到有船只在上面航行过去,不过他的视力没有好到能够看清船只上细节。 “对了,尼可波拉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布雷想到了一些东西,下意识便开口。 “问吧,伟大吾能满足你的所有好奇心。”尼可波拉斯自信地说着。 祂的知识足够回答布雷的所有问题,不是自负,而是事实。 “怎么摘星星?”布雷语出惊人。 “...”尼可波拉斯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吾的盟友啊,你知道星星是什么吗?” “不是上面那些闪着的光的东西吗。”布雷抬起头,大白天看不到星星,因此他没法指给尼可波拉斯看。 “吾只能说你的理解很肤浅。”尼可波拉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祂还以为布雷会问什么,没想到是那么异想天开的事情。 “所有星辰,是卡普拉斯之外的小世界反射过来的光芒罢了。” “详细的跟你解释也没用,你只需要明白,摘星是不可行的。”尼可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说。 在所有人都以为卡普拉斯就是唯一世界的时候,尼可波拉斯就知晓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世界存在。 那些被驱逐的黄金种,正是身处在这些小世界之中。 当然,这小世界,跟我们理解中的星球又是不一样的,不仅如此,整个体系都不一样。 更具体的,还需要尼可波拉斯进一步去研究。 不过祂是不打算跟布雷去讨论这种话题的,毕竟布雷对此必然是一问三不知。 “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世界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尼可波拉斯应了一声。 “那个笨蛋的要求真高...”布雷嘀咕了一句。 他问这个问题,还不是因为某个家伙跟自己说想要星星。 布雷还以为尼可波拉斯会有办法摘星,现在看来这个目标是实现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痴.女的手信就不带了。 “该不会是你把鸣子的话真的听进去了吧。”尼可波拉斯很轻易就想到了布雷问这问题的理由。 尼可波拉斯仍然记得鸣子那个玩笑。 没想到布雷会当真,还挺严肃的。 “嗯,我以为总会有办法。”布雷感慨了一下。 要是尼可波拉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也只有黄金种有可能做到摘星这种事情了。 “等一下。”布雷忽然表情变得很难看。 他扭头看着一辆贴着自己和尼可波拉斯飞行的飞艇,满头黑线。 “怎么,盟友哟,你又有什么难题要问了么?” “不是,我们那么正大光明这样飞吗?”布雷看着那飞艇,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没关系,黑铁种观测不到吾等的身姿。”尼可波拉斯打消了布雷心中的顾虑。 看着一个家伙乘着一头龙在天上飞,任谁都要惊讶吧,说不定会成为什么谣言传开。 变成普通的谣言还好,要是被宣扬成怪物之类的,连带着布雷也会被成为与怪物为伴的恶徒。 “果然,作为凡人,你顾忌的东西还是有太多了。”尼可波拉斯遗憾地摇头。 实际上布雷所担心的时候,原本尼可波拉斯是不会理会的。 不过布雷姑且也是自己的盟友,怎么也要照顾。 反正隐藏身影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当然,尼可波拉斯使用的法术再简单,也不是正常人能够看透的。 “在你去见鸣子的父母之前,还是先去跟吾等的盟友会面吧。”尼可波拉斯对布雷说道,然后猛地加速。 “噌——”周围的云层被震开,尼可波拉斯的身子如离弦之箭疾驰出去,跟一开始中规中矩的速度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明显感受到加速的布雷,抓住了尼可波拉斯身上的装饰。 废话,尼可波拉斯又不是坐骑,背后怎么可能有缰绳什么的用来抓。 布雷只能抓着装饰品将就一下了。 虽然感受不到气流的袭击,但是那画面的高速变换还是很吓人。 “我记得我说了来东大陆是为了定点的吧!?” “吾也说了,吾是来带你见盟友的。”尼可波拉斯理直气壮地说。 “安心好了,这也是为了这个黑铁种的国家好了。” “盟友啊,你心没大到关心每一个人,可你也不希望鸣子的父母遭遇不测吧。” 尼可波拉斯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劝说布雷,当然,祂更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布雷最后还是有所行动。 “...”布雷皱眉,盘腿坐在尼可波拉斯的背后,没有再说什么。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右眼。 他认栽了。 随后随着尼可波拉斯的不断加速,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 尼可波拉斯传来一阵欢快的龙.吟声,钻入了这扭曲的景色之中。 --- 一个洞窟出现在布雷的视线中,淡蓝色的洞窟,每一块岩石都是浅色的色调。 厚厚的岩层被上方的水珠滴得凹陷下去。 水的颜色跟洞窟浑为一体,不分彼此。 白银种的居所无法在过于明显的地方,因此祂们都有自己的领地。 “吾来探望你了,老乌龟。”尼可波拉斯凌空变回人形,然后单手拎住往下掉的布雷。 “嗯哼!”尼可波拉斯的玉足轻巧地点在一块岩石上,顺手将布雷扔在附近。 “嗯...嗯...是您啊,祖龙。”随之而来的是浑厚的声音。 巨大的龟缓缓走来,祂的背后则是一座假山。 祂的身子占据了洞窟的大部分地方,行动起来很不方面。 不过祂看上去原本行动就很迟缓,因此不方便也无所谓,反正再灵活在这里也排不上用场。 跟祂动作一样的,还有祂的语调,慢悠悠的,慢得要让人睡着。 「镇山之物」执明,这就是尼可波拉斯要带布雷会面的盟友。 这老乌龟基本不会挪窝,所以找祂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不过同时这乌龟也不会参会各种事情之中,尼可波拉斯拉祂入伙可是费了很多口舌。 “嗯...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执明缓缓开口。 白银种之中语言体系过于复杂,因此不同的白银种之间的交谈很困难。 于是乎后来白银种们交流就借用了青铜种或者黑铁种的语言。 有共同的语言,交谈起来就简单了不少。 而且学习低等种的语言并不难,花费一点时间就足够,那点时间相对于白银种寿命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 当然,也不排除有高傲到不屑于学习文明的白银种,跟这种白银种说话是最费劲的。 总之,目前执明跟尼可波拉斯的对话,布雷都能够听得懂,也是托两者正在用通用语对话的福。 “带你看看吾等一个特别的盟友,同时聊一下伏青的事情。”尼可波拉斯随意地找一个地方坐下之后,晃着脚丫子说。 娇小的少女,跟巨大的龟形成鲜明的对比。 巨龟并没有跟尼可波拉斯一样化作人形,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原形态。 要知道很多白银种都不屑于去变型的。 当然,执明是因为变成人型很费劲才不化身的。 原原本本的样子才是最轻松的。 “伏青的事情么。”执明眯着自己的眼,语气虽慢,可是多了几分严肃。 “也就是您跟龙族之间的事情,对吧。” “对。” “嗯...嗯...您说的盟友,就是这人类吗?”执明就像是整只龟都恍惚了一下,把头伸过来,自己打量着布雷。 执明没有露出明显的厌恶眼神,不过也没有太重视布雷的存在。 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路边的野花,很随意。 不过这样的态度在白银种之中算是很好的了。 也因为这样,尼可波拉斯才会拉执明进入自己的联盟之中。 由于这家户很懒、很散漫,所以厌恶不厌恶黑铁种这种事情,祂也懒得掺和。 相当中立的态度,很符合尼可波拉斯的要求。 “...”布雷退后了几步,那么大的乌龟,果然脖子伸出来也相当长。 有点...恶心?不,是真的很恶心,那脖子似乎还能够卷几圈。 布雷面无表情,但死鱼眼里全是嫌弃。 “嗯...我们的盟友好像有点嫌弃我。”注意到布雷的动作后,执明对尼可波拉斯道。 “你大可以揍他一顿。”尼可波拉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嗯...那还是算了。”执明将头缩了回去之后,摇头表示没兴趣跟布雷打。 “还真的人类,彻头彻尾的人类。”执明的语气有点不可思域。 祂也是白银种,对于黑铁种能耐也是明白的。 “不过,这把剑的话...嗯...确实有资格成为盟友。”执明摇头晃脑地说着。 祂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能力被那把不起眼的剑在镇压着。 真是稀奇的事情,一向都是祂镇压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镇压。 “他就是吾等这一次的帮手。”尼可波拉斯说道。 “?”然后布雷的死鱼眼里面多了几个问号。 帮手?布雷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词。 是他幻听,还是说他又被卖了。 “不够,不行的...嗯,就算他有能力跟白银种战斗...也是不行的。”执明用很无奈的语气说着,配合上拿缓慢的语气相当磨人。 “您应该知道,来的龙到底有多少。” “伏青...嗯...祂可是打算拉至少十几条龙降临,祂是打算将这片大陆据为己有。”执明虽然不清楚具体将会有多少龙,但是不过少过十条便是了。 “而且我们没有阻止祂们的任何方法。” 伏青带着龙群降临而这件事,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的。 这里不存在什么复杂的仪式什么的,对方想要来,便可以来。 就算拦住了这一次,下一次祂们还是能够继续来。 阻止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执明跟尼可波拉斯需要的是击败龙群。 可是这事情非常困难,就算白银种来也会觉得头疼,那可是同为高等种的十几条以上的龙种。 再弱也都是白银种,更别说其中还有伏青的存在,与此同时或许伏青还会请其他更加恐怖的角色助阵。 因此尼可波拉斯跟执明需要很能打的家伙来帮忙。 执明虽然也因为「世界之壁」的影响,无法干预黑铁种的世界,甚至无法展露人前。 不过这对于祂而言没有什么,祂习惯了待在洞窟里面过日子。 幽幽地睡上几百年是最舒服的事情。 祂挺喜欢东大陆的,这里很适合祂修养。 因此龙族打算将东大陆搞个天翻地覆,执明是不乐意的,于是也答应了成为尼可波拉斯的盟友。 “您认为这个人类,靠着这把剑,能够屠十头龙吗?”执明质疑。 在尼可波拉斯面前提屠龙这种事显然不好,不过事关重大,执明也直接说了。 “他可以。”尼可波拉斯重重地点头。 “我不可以。”布雷干脆无比地否定了祂的话。 谁说他能够砍十条龙了!? “盟友啊,你应该自信一点,既然你都能砍两个弱小的白银种了,也该提高一下目标,这一次就宰十个吧。”尼可波拉斯说道。 一开始布雷接下处理复数白银种委托的时候,不也苦着脸,最后还不是砍掉了。 尼可波拉斯觉得布雷一定能砍十条龙,只要不把自己也砍了就无所谓。 “打两个我都快高位残废了。”布雷用无神的右眼盯着尼可波拉斯看。 察觉到布雷的眼神之后,尼可波拉斯打了个哈哈。 “安心,这一次不一定要血战到底的。”尼可波拉斯说道。 “何况吾也不希望自己的同族死伤那么多,毕竟每一条年轻的龙都是吾可爱的后辈。”总归到底尼可波拉斯自己也是龙,并不希望事情恶化得无法处理。 “龙的数量那么多确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尼克波拉斯幽幽说道。 “不过,吾一开始就不觉得能够战胜祂们。”祂说出一些很打击士气的话。 不过执明倒是有点认同这句话。 同为白银种,虽然实力有强有弱,可是除了弱一点的龙之外,也有强大的龙在。 所以靠着目前在的几个,是无法匹敌对方的总战力的。 “龙族首先会选定一个地方降临,然后在短暂的时间内扩散出去。” “所以遭殃的首先是某座城市,死黑铁种最多的,也是那座城市。”尼可波拉斯如实说。 “不,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吧,成为死地都不奇怪。” 毕竟那是概念,随意使用的话,黑铁种怎么可能存活下来。 “会在哪里降临?”布雷找了个石头坐下之后,问道。 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是能够先知道对方从哪里来,战斗会简单很多。 不过,简单了一点,也可能如尼可波拉斯说的那样打不过。 “不知道。”尼可波拉斯很简洁地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没错,尼可波拉斯也不知道伏青到底想要从什么地方降临。 祂没有能够获得伏青那边的详细情报。 没办法,伏青那家伙也是有点防范的。 “...”布雷沉吟了片刻。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吾在知道地点的第一时间,就可以立马将你移动过去。” “...”布雷听了这句话之后,更加不放心了,瞬移这种事情,他还真的不喜欢。 “核心的问题就是,你跟执明能不能拦住最具危险性的两头龙。”尼可波拉斯道。 祂选择忽略布雷的沉默,直接继续话题。 不过执明是谁?布雷有点好奇地看着那巨大的乌龟。 “执明就是我。”老乌龟看到布雷的小眼神之后,慢悠悠点回了一句。 说了半天,敢情这个小小的人类盟友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哦。”布雷应了一声,接着听尼可波拉斯讲话。 “其他龙族的小辈,都不算事,祂们的确能够将整个东方大陆的国家清扫一空,不过对于吾等而言,并不难对付。” “...”布雷在这里很想再提出意见,不过见尼可波拉斯讲得嗨,就没有开口。 他听想说,就算是尼可波拉斯眼中的菜鸡白银种,他对付起来都很吃力。 “同时,吾等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干掉对方多少人,或者保卫住东方大陆黑铁种的国家。” “只是护住东大陆最后的生机。”尼可波拉斯的语气有点严肃。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由于布雷不会分身,就算再一个地方获得了胜果,也不可能逆转其他地方的颓势。 执明能够抗衡一头强大的龙,但是这也是极限了。 那么剩下的龙该怎么办? 尼可波拉斯也无法一个人战败那么多的龙,何况那些都还是自己的同族,也下不去死手。 “给吾争取时间,吾将所有区域内非白银种的全部都转移到东大陆的另外一个地方。”尼可波拉斯沉声道。 祂要做的是龙群降临之际,将所有东西都挪走,这样一来伤亡就会降到最低。 所有东西,那当然是指整座城市,包括其周围杂七杂八的村落。 将一切统统移动到没有开发的荒地之上。 “转移之后呢?”布雷皱眉问。 “看黑铁种自己的造化。”尼可波拉斯说道。 “避开了龙群最锐利的锋芒,那么其他黑铁种也有反应时间。” “该做什么,那便不是吾祖龙会插手的事情了。”尼可波拉斯可以说身为中立者,已经足够偏袒黑铁种了。 尼可波拉斯已经感受到一股无法改变的大潮在来袭。 「众神联合」?又或者说,白银种的行动已经无需「众神联合」的统合,开始自由行动,就像这一次一样。 “转移吗?”布雷呢喃着,他心中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 就连尼可波拉斯都没有给出最优解,东大陆...不对,整个卡普拉斯似乎仿佛陷入了某种漩涡之中,已然无法逃脱。 尼可波拉斯这样做已经很不错,毕竟这样足够保留黑铁种的火种,不至于致使其被龙群熄灭。 龙群的降临,在人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之前,恐怕永远想象不了那画面。 粗略想的话,哪怕一头龙有高楼那么巨大,十几条龙也加起来似乎也不是特别吓人。 可当这些存在开始行动起来,开始破坏,噩梦就开始了。 你可要知道,一个强大黑铁种姑且有能力一日屠村。 “嗯...嗯...到头来,东大陆还是要被龙群占据吗?”执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叹气声如山风般强劲。 执明希望要的是一个能够让祂安稳过上百年千年甚至万年的东大陆。 不过现在听来,要完完全全的安稳是不太现实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想来,应该还会有其他白银种也打算争夺这片土地吧。”尼可波拉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龙群的势力终究会被限制。” “不过,遭殃的永远只会是黑铁种。” 就跟黑铁种一样,白银种同样会相互争夺地盘,无形中制衡各方势力。 可是,黑铁种会被无辜地波及。 “...”在场的,大概只有布雷一人,也只有布雷一人是最明白黑铁种下场的。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情况了。”布雷收起了所有表情。 “也就是,无论做什么,到头来这个站在大陆上的不是黑铁种这件事,已经被确定了。”布雷手不由得放在了剑柄上。 “没错。”尼可波拉斯点点头。 “可是你依旧有必要挥剑,布雷,你必须去挥剑。” “因为你的立场是黑铁种这一边的,所以你必须挥剑。” 哪怕是这一次的战斗之后,仍然改变不了黑铁种将会陷入绝境这一局面,可布雷还是必须挥剑。 尼可波拉斯从岩石上跳下来,手背在身后,跟执明站在了一列。 “而吾等为白银种,立场终究跟你不一样,也不要祈求吾等会费多大力气去拯救黑铁种。” “吾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但不会做超出极限的麻烦事。” “我知道。”布雷低垂着眼皮。 原来如此...在平常的背后,世界已经开始崩塌了。 尼可波拉斯跟执明唠嗑去了,只留下一只小尼克在他身边。 当然,对于布雷而言,小尼克更好,万能的小尼克可是布雷最羡慕的东西之一。 “请不要用那么狂热的眼神看着我。”小尼克漂浮在布雷身边,郑重地说道。 在他人眼中,小尼克大概就是一个魔导驱动的玩具,虽然会好奇,但也不至于惊讶。 “...”布雷收回眼神,继续带着小尼克走在街上。 如今的他,正走在安京城里面。 安京城是哪?当然云都国的首都,也就是鸣子的父母所住的地方。 鸣子的父亲好歹也是现任的丞相,当然住在首都。 一路上,布雷看着异国的景色,不断地感慨。 虽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会没由来的惊愕。 房屋、衣着,等等一切都跟布雷认知中的不一样。 不过,着实有一种古韵。 恐怕就算过去无数年,技术进步再大,这种刻在灵魂深处的古韵也不会消失。 一切食物翻新,都无法将这份韵味翻掉。 头顶的房屋之间,用一根根绳子连了起来,绳子上荡着红红的灯笼。 灯笼中尚未点火,但是一到晚上大概就是会亮。 瓦顶房,木梁,红灯笼。 “...”布雷将这景色印在了脑海之中。 可是布雷之前来的时候可没有讲过这种装饰,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最近才挂上去。 “小尼克,这是什么情况?”布雷朝无敌的小尼克问道。 扑腾着自己肉乎乎翅膀的小尼克,连思考都没有,就给出了答案。 “是安京城的庆典。”小尼克道。 “再过一周,就到云都国著名的分清节了。” “什么分清节?” “纪念东大陆文人武将的节日,这一天云都国上下都会庆祝。” “主要形式是挂上红灯笼营造庆典的气氛,同时会有人表演传统节目。” “这一天,你可以吃到著名的清茶糕、清茶饭。”小尼克娓娓道来,一副要将这个节日介绍得清清楚楚的架势。 不过其实布雷没有打算知道得那么详细,他只要粗略知道这节日是做什么的就可以了。 但不得不说,小尼克介绍了几句之后,布雷对这节日确实有些概念了。 当然,想要他跟当地人一样喜庆是可能的。 “清茶糕,是指这个吗?”布雷看到路边摊上一种半透明的碧绿搞点,走过去端详了一下。 “是的,这是其中一种,由绿茶做成的。” “还有一种蓝色,用蝶豆花茶做成的。”小尼克继续科普。 “这是核心的种类。” “此外,魔改版本也有很多。” “老板,这个多少钱?”布雷向店老板问价。 “3G五个,都是真材实料。”店老板搓搓手,一脸奸诈地说。 “小尼克,真的吗?”布雷觉得对方是奸商。 “是的,是真的。”小尼克没有感情地回答。 “...” 尽管这个老板一副奸人相,但卖的东西确实是真材实料。 价格还很公道,真是可怜他一副奸像了。 布雷熟练地掏钱,然后接过糕点。 最后他买了两个绿茶,两个蝶豆花茶,还有一个樱花茶的。 尽管他很想分一半给蕾比,但蕾比不在身边,只能作罢。 自己这段时间,自己一个人的次数有点多...总觉得有点熟悉,但也有点不习惯。 布雷摇摇头,当初自己成为冒险者,也不是这样过来的。 倒是时间过去久了,人倒是矫情不少了。 安京城的街道上如此祥和,甚至还都在为节日做准备。 这是日常的气息,布雷很喜欢的气息。 就如同他一直想要回去的那个村庄一样,普普通通的,但足够宁静。 喧嚣太久了,回归宁静才是人最大的期望。 而难以想象的是,在如此平静的日子背后,确实卡普拉斯的暗流。 龙群就要降临了。 人们尚且未知,而知晓的布雷,也没法跟别人解释这一切。 提醒这些人?那么,如何提醒、先提醒谁? 这都是牵扯到很多东西的事情。 他要是有一个很高的身份,说话有份量的话,或许还能尝试一下朝别人预警。 但他不是。 一切都无法改变,这是尼可波拉斯话里的意思。 那话里的意思,愚钝如布雷也能够明白。 布雷即将做的事情,不过是挣扎罢了。 挣扎啊,挣扎。 白银种他接触了很多次,每一次他都觉得很严重。 但没有一次他认为无法收尾。 毕竟个体的话,怎么都有办法处理。 自己的剑只要够努力,就能够斩断灾难。 而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无力。 会对世界造成冲击的...不会是个体。 同样的,拯救世界的,也不会个体。 某个BOSS很厉害,然后击败他就世界和平。 真是美好的愿望。 布雷合上右眼,心眼静静地感受这每一份宁静。 他大概能够明白白面说的无力、说的白费功夫是怎么一回事了。 强大能解决问题,但不能解决世间一切问题。 当黄金种铺天盖地而来之际,白面的感受就很现在的自己一样吧。 不对,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尝试过无数了,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绝望。 自己这只是小儿科。 宁静被摧毁,自己却无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 这里不涉及政.治,不涉及阴谋,人智、人力都无法逆转命运的浪潮。 “只能靠尼可波拉斯了么。”布雷呢喃着,捏住一块糕点,然后咬了小半口。 “好吃。”布雷眨了眨死鱼眼,尝了一块糕点之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也不错...” “嗯...这个也行。” 布雷走在路上,竟然吃得不亦乐乎。 而小尼克则是无语地飘在布雷身边,他是不是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了。 “虽然很冒昧,但我想提醒你,你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小尼克善意地提醒。 “啊?”布雷一脸懵逼地看着小尼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祂在说什么。 “你似乎是来替传送符定点的,而且还需要去一趟鸣子父母的家。”小尼克极其贴心地补充道。 “!!?”布雷愣住了,糕点从指间滑落。 不过他手疾眼快地接住,继续吃了起来。 “真差点忘了。” 布雷当然不是那种吃东西吃到忘记正事的人,他的人设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改变 他是一条咸鱼,这才应该是他的人设,他绝对不会成为吃货那么通用的人设。 布雷美滋滋地吃清茶糕,纯粹是在享受着节日祥和的氛围。 这不,小尼克稍微提醒一下,他就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他是来安京城这个帮传送符定位的,顺便去探望一下鸣子父母的。 他仰着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布雷没能看懂好看在哪里。 真是很遗憾,布雷看不懂书法。 面前这里就是丞相府了。 丞相府很容易找到,越是出名的人,房子越是容易找到。 几乎是随便找几个人问题,布雷找到这个地方。 不过布雷现在无法靠得太近,因为丞相府前的护卫在对他虎视眈眈。 要是布雷再向前走一步,估计就会被架起来。 毕竟自己一看就不是东大陆的人,而且看着很可疑。 “我是来找...”原本布雷想要直接一点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不过话说到嘴边,却愣是停住了。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布雷忘记鸣子她父亲叫什么了。 布雷满头冷汗,现在就很尴尬。 “是云海。”小尼克充当了备忘录的作用,给布雷提示了一下。 “对,我是来找云海的。”布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护卫用木棍架住了。 “大胆!敢直呼丞相大人的名字!” “...”布雷一阵无语,他可是看到卡拉斯科也是直呼其名的,所以完全不知道喊云海这个名字有什么错。 “这个家伙很可疑。”两个护卫开始交头接耳。 “快点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商议了一下之后,两个护卫决定干脆点,将布雷这个可疑人物赶走。 “等一下,我真的有事找云海。”布雷露出困扰的表情,他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不顺利。 讲道理的,应该会有人恰好出来,然后说一句“等一下,他是客人”之类的。 不过等布雷被推着离开之后,都没有这么一幕出现。 “还不离开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甚至会喊人!” “...”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丞相府的大门,走远了一些。 “请不要迷信剧情,那是为了营造气氛才有的桥段。”小尼克如是说。 布雷坐在了边上,思索着该怎么进去丞相府。 以前他背着过重的大剑,所以不好爬墙。 不过现在他一身装备虽然不轻,可是他还是能够灵活行动,翻墙也不是做不到。 布雷捏了捏下巴,开始郑重考虑翻墙的事情了。 这种情况似乎就是所谓的先斩后奏,不对,是先进后报? 反正就这个架势,布雷也不知道要多久才等得到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云海...应该不认识自己。 初蝶,也就是鸣子她母亲,肯定认识自己。 包括云姬也应该记得自己。 也就说,他要不翻墙的话,需要等到初蝶或者云姬任何一个人出门才有机会进去。 天知道这种大家闺秀跟贵妇人要什么时候才会出门。 反正要是布雷的话,没有事情肯定是颓废在家中,跟蕾比一起当废狮子。 布雷也不嫌脏,就这样坐在地上。 “小哥你在这个干嘛?”一个路过的小贩疑惑地看着布雷。 “等人。”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 “对了,你在卖什么?” “糕点啊,最近不是分清节嘛,很多人买这个。” “清茶糕?” “小哥不是本地人竟然也知道啊。”小贩有点吃惊。 “给我来五块。”布雷寻思着干等着也无聊,所以打算买几块打发时间。 “好咧好咧。”小贩眉开眼笑,没想到都收摊了也有客人。 ---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布雷还是没有等到认识自己的人,于是乎就吃掉最后的糕点,从地上站起来。 布雷不是吃货,不过这糕点确实好吃。 布雷决定给蕾比的手信就是这个了。 当然,鸣子的就算了,那个家伙竟然大言不惭到说要星星,而布雷还傻到真考虑了一下。 “只能翻墙了。”布雷说着,就从正门离开。 护卫一直盯着布雷看,直到远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布雷有了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布雷一直绕到丞相府的侧翼,估摸着墙到底有多高。 顺便一提,丞相府守卫很森严,布雷能够感觉到墙后有很多家伙在巡逻。 要是自己就这样跳下去,肯定会被当场抓住。 不过没关系,这个问题不大。 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深呼吸了一口吸。 收敛气息是布雷擅长的事情之一。 布雷用还算灵活的动作翻过墙,然后窜在墙根那。 没有一气呵成,不过护卫也没有发现自己。 敛息对战斗没有什么帮助,不过确实是潜行绝佳能力。 没办法,谁让布雷除了是剑士之外,还简直顶级的潜行者呢。 布雷至今的潜行,严格来说可是一次都没有失败过。 即便是丞相府里面的高级冒险者,也没有察觉到布雷进入这里。 就像是一阵风吹入大门,无人知晓。 “不愧是我。”布雷难得夸了自己一句。 首先,他要找到云姬或者初蝶。 云姬似乎常年到处跑,因此只能寄希望于找到初蝶了。 布雷打算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使用心眼,于是就正大光明地走了起来,开始找地方。 他淡定地走在后院,四处打量着。 有钱人家的后院就是不一样,很大。 小小的溪水,不大的假山,还有精美的盆摘在地上林立。 别致又和谐,宛若自然的缩影。 “你是...”一个下仆看到布雷之后,有点错愕。 “你好。”布雷对着那下仆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哦,你好...”下仆下意思地应了一声,等他想要追问布雷是谁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人影早已消失。 就像是幽灵那般,下一刻就消失了。 下仆打了一个冷战,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干嘛来着。 至于布雷,他其实只是转了个弯,不过个人的气息太薄弱,所以被人误以为消失了。 布雷原本想要合上右眼,不过听到一阵“叮铃叮铃”的风铃声之后,就放弃了。 他找到初蝶了,似乎今天他运气很不错。 一个衣着华贵的美妇人,正恬静地坐在软垫上,似乎在煮茶。 有时候,煮茶并未为了喝,只是单纯作为爱好。 就像有的人就喜欢下厨,却不一定时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这个妇女便是初蝶,时隔多年,岁月在她的脸上又留下了一些痕迹。 美人亦会衰老,美色无法永远保存下去。 如今从初蝶的脸上,已然能够看出老态。 布雷心中也有点感慨,自己年纪大了一些,鸣子的母亲也老了不少。 他走了几步,初蝶却仍然没有察觉到布雷的存在。 只能说布雷气息收敛得太好,寻常人甚至无法在人群中找到他。 不过,在那么近的距离,也是有人能够察觉到布雷的。 而且布雷那么直接地站在那里,也很容易看到。 布雷只是敛息,可没有就地隐形。 “锵——”一把短刀出鞘,毫不犹豫地朝布雷的脖子砍去。 持刀的是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子,她的眼神充满了冰冷。 身为丞相的夫人,当然会有专门保护她的人。 而且为了照顾夫人的隐私,护卫还是一个女性。 刀刃很快,快到瞥到刀光那一刻,刃已经来到了面前。 只要再慢一点,刀刃就会隔开布雷的喉咙。 “...”然而布雷只是侧身,随后刀刃几乎贴着他的脖子掠过。 在刀出鞘的那一瞬间,布雷便已经料到对方会朝着什么地方、什么角度攻击,所以才闪得那么轻松。 否则依靠他的速度,是无法应对这一击的。 不过,要是攻击都被预测到了,也无需要多快的速度去应对。 “!?”持刀的女子瞳孔一缩,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被轻易地躲开。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迅速变招,再一次朝布雷斩去。 她的手腕以一个不可思的角度挥向布雷的死角。 嘛,当然那是她认为的死角。 “额...”布雷无语地躲开追击。 “噌!噌!噌!!!!”而那个女护卫丝毫没有气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加了一次又一次攻击。 刀光狂乱,旁人看着就心惊胆战。 可是,布雷偏偏像是河上的落叶那般,仍女护卫怎么狂攻都悠哉飘荡着。 布雷满脸无奈,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女护卫纠缠。 不过女护卫可不这样想,布雷越是闪,她就愈发坚定要将布雷斩在这里的心。 她的任务是保护好丞相夫人,面前这个男人怎么想都是要对夫人下手的家伙。 也没办法,布雷是翻墙过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可疑人物,别人反应过激也无可奈何。 正因此知道这一点,布雷才很郁闷。 本来都找到了初蝶,交代一些事情就可以跑了。 忽然之间杀出一个程咬金,让布雷很难受。 “啧。”布雷咂了咂舌,手握住了长剑的剑鞘。 不过长剑未出鞘,布雷只是提着剑柄,朝着女护卫的下颚猛地一撞。 剑柄穿过这个女护卫的所有防御,轻轻松松地命中她的下颚。 强烈的冲击让她的意识瞬间模糊,刀也不由得松手掉地。 “咳...”女护卫踉跄地倒在地上,连起身都非常困难。 全身都像是被麻痹了一样,行动起来极其艰难。 这个可疑人物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了一下而已。 “夫人快离开,有刺客!”女护卫虚弱地说道。 布雷跟女护卫的交手,全过程不到四五秒,因此初蝶才刚刚反应过来。 初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地看着地上的女护卫,以及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的布雷。 尽管过去了几年,可是初蝶永远不可能忘记布雷的样子。 先不说原本布雷就让人印象深刻,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女儿的男朋友,不过这个“男朋友”的身份是她自己决定的。 此时此刻的初蝶,还不知道这个她擅自决定的鸣子男朋友,已经转正了,甚至有点超纲。 “你休息一下吧,他不会害我的。”初蝶柔声对女护卫说道。 “可是夫人,他太可疑了...” “他就是长这样,也没办法。”初蝶扶着自己的侧脸,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布雷无言反驳。 “不过来坐一坐吗?”初蝶拍了拍身边的坐垫,和蔼地看着布雷。 那眼神满满的就是看女婿的目光。 “那打扰了。”布雷颔首,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有点脏的裤子,然后走了过去。 --- 几分钟之后,布雷坐在了初蝶的正对面,正在喝着对方给他煮的茶。 之前的女护卫则是保持着警惕的目光盯着布雷,假如布雷有任何小动作,她就会出手。 重要的夫人的安全。 “好喝吗?”初蝶极其温柔的说道。 “好喝。”布雷一向老实。 “啊啦,你这个孩子嘴真甜。”初蝶非常开心。 “...”布雷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你是怎么进来的?”初蝶有点好奇地看向布雷。 假如布雷是正常进来,一定会有通报,初蝶也不至于完全不知道他的到来。 “翻墙过来的。”布雷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 ““...””空气一瞬间凝固。 “你这个家伙果然是可疑人物!”女护卫一把抓住短刀,做势要斩了布雷。 “冷静一点,他不会无缘无顾做这种事的。”初蝶在边上替布雷说话。 “因为正门进不来,我被当成可疑人物,也等不到认识我的人进去。”布雷将自己为何翻墙的理由说了出来。 清新脱俗的理由。 “这就是你要翻墙的理由啊。”初蝶皱了皱眉头,该怎么说呢,布雷的脑回路有点异常。 “这一点倒是跟鸣子很像啊。”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需要跟夫君说一下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客人。”初蝶起身,准备去跟自己丈夫说一说布雷的事。 “额,不用。”布雷连忙摆手。 “我来这里也待不久,只是鸣子让我过来探望一下她的亲人。” “是鸣子要求的吗?”听到这里,初蝶捂着嘴,显然非常意外。 “那孩子还是想着家的嘛,还以为她真的就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了。”初蝶重新坐下来,露出缅怀过去的表情。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好几年了。 真希望那个孩子能够继续快乐下去。 “嗯...”布雷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吧。”初蝶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一下子就看出来布雷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 “你大老远来到安京城也不容易,现在不说的话,下次就没有机会了。”她如是说。 布雷手握拳,放在嘴前沉思了起来。 他来东大陆也不是很麻烦,因为是尼可波拉斯带自己过来的,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不过初蝶说的也没有错,现在不说的话,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布雷手伸到自己腰包里面,开始找照片。 他一做出这个动作,那个女护卫就整个人进去戒备状态。 只要布雷图谋不轨,她就会立刻出手。 可是布雷并没有第一时间从腰包里面掏出什么,而是先说了一句话。 “鸣子她怀孕了。”布雷冷不丁地说出了相当的惊悚的话。 这句话太过惊悚,惊悚到初蝶都“噌”地一下站起来。 “你说什么?”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以为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她家的笨蛋女儿怀孕了?鸣子怀孕了? “鸣子她怀孕了。”布雷耐心地重复了一次这句很重要的话。 当初他也跟初蝶一样震惊,所以没有疑惑。 “谁的孩子!!!!!!?”初蝶紧紧地盯着布雷看,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她现在的表情非常严肃,严肃到布雷眉头都不由得挑起来。 似乎这消息对这位夫人而言非常劲爆。 “我的。”于是布雷选择说出更加劲爆的消息给初蝶听。 原本很严肃的初蝶,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手下意识地放在唇边。 “什么嘛,原来是你跟鸣子的啊。”初蝶拍了拍胸口,刚才的惊吓,让身体不太好的她脸色都白了。 “不挺好的么。” 可是知道孩子是布雷跟鸣子的结晶之后,她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布雷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但是偏偏说不上来。 布雷想像过无数种画面,那么淡定的反应却没有想过。 鸣子的母亲大人还听到自家女儿怀孕了,竟然还可以那么淡然,真是不得了。 “布雷,你稍等一下啊。”初蝶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款款转身。 云海还不认识布雷,这样可不行,这是鸣子肚子里娃的爹。 初蝶觉得今天必须让云海好好认识一下布雷。 “云海~云海~!”初蝶用满怀着喜悦的语气呼喊着自己丈夫的名字,然后小跑了来起来。 “夫人,你的身体不好,请不要跑动!”女护卫连忙跟上初蝶,没有理会坐在那里的布雷。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初蝶随意地摆摆手,一点都没有放慢步伐的意思。 “诶...其实还有照片...”看着初蝶远去的背影,布雷拿着照片的手,无处安放。 --- “云海~我们家有好事了~” 远远坐在客厅的云海,都能够听到自己妻子的呼喊着。 今天妻子似乎特别开心,这个月都没听过她那么愉快的语气。 “初蝶今天看来心情不错啊。” 身边也没有什么客人,所以云海就拄着拐杖,想要看看初蝶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开心得跟一个小子似得。 “有人知道夫人她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云海朝着身边的下人问道。 “小的们不知道。”云海不怒自威,因此那些下人甚至不敢抬头回答。 云海过去几年了,青丝中夹着的白丝更多了,但是同时也苍老的同时,多出了几分威严。 他丞相之位尚稳,恐怕能一直坐到他无法上朝为止吧。 可以说,云海在云都国中举足轻重。 不过这样的他,也没有过上奢侈的生活。 尽管丞相府不能说寒酸,但是也绝对不能说有多豪华。 不少官员住的地方可是能比这丞相府还要奢侈。 一方面是他清廉,另一方面是他觉得没有必要。 只要日子不苦,足够舒服便可。 过贫则贱,过奢则腐,这是他的观念。 “算了,我自己亲自去吧。”云海捋了一下自己渐长的胡须,不紧不慢地走起来。 “丞相大人,小的扶您。” “不用了,我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地方。”云海一挥手,继续自己走。 他堂堂云海,还没有老到要别人搀扶的地步,他才五十多好不好。 反正他这里跟初蝶平时煮茶的后院也不远,自己稍微走走就到了。 他还没走过久,就听到自己妻子走路“蹬蹬蹬”的响声。 “云海~你听我说~”初蝶一点都没有在乎自己丞相夫人的身份,直接扑到了云海的怀里。 “咳咳...”云海一阵无语,今天的初蝶真的非常孩子气。 不过这是他的夫人,自己又怎么会讨厌呢。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云海呵呵一笑,自己的夫人开心,他心情也大好。 何况今天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拜访自己,可谓是乐得清闲。 当然,清闲也不会持续太久,他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开始自己的工作。 但饶是如此,短暂的休息还是让人愉快。 “我们能抱孙子啦!!!”初蝶兴奋地在云海怀里小跳起来,活波到完全看不出来这位夫人已经近五十了。 “...”云海消失一愣,然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哪个混蛋祸害了他们家的女孩!? 不对,重要的是,谁怀孕了!? 云海可不会只记得自己家里的云姬,那个不孝女云鸣当然也挂念在心里。 “谁的孩子?”云海语气古怪地问,他也不敢发脾气,毕竟现在初蝶开心得很,自己生气的话会挫了她的兴致。 “是鸣子啊,鸣子那个孩子真争气,我一直以为会是云姬先找到对象然后生孩子的。”说真的,初蝶完全没想过鸣子会生孩子。 在她的印象中鸣子可是很不靠谱,完全不像会找到丈夫的样子,不被骗初蝶已经谢天谢地了。 云海的脸色铁青,竟然是那个不归家的女儿怀孕了,他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个不孝女不是满世界乱跑的吗?”云海思维还很敏捷,一瞬间就察觉到这里不对劲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跟鸣子并没有书信交流,那么这事自己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们女婿啊,我们女婿过来亲口告诉我的。” “打住!”云海惊了,他哪里来的女婿。 后院的厅里,只剩下布雷一个人。 初蝶“蹬蹬蹬”地就跑掉了,女护卫跟着追了上去,布雷却没有动弹,还是跪坐在软垫上。 无论东大陆哪一个国家,似乎都有跪坐的方式,只是有的国家少采用跪坐,有的国家多采用跪坐。 嘛,当然这里也还要看个人喜好。 反正初蝶应该是挺喜欢跪坐的,不得不说这 不仅仅是表现端庄、肃穆、宁静、谦恭等礼仪风范的一种坐姿,而且对身体还有点好处。 布雷一边胡思乱想,一点淡定地捧着茶杯喝茶。 初蝶在走之前,煮了还一壶清茶,够他喝很久。 尽管有点凉了,不过布雷没有挑剔到会嫌弃茶温的地步。 “好久啊。”布雷眯着右眼,茗了一口茶之后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带来的消息过于震惊,初蝶才迟迟不回来。 也对,鸣子怀孕这事本来就惊天动地。 “你就是那个布雷吗?”可没过多久,一阵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布雷正前方响起。 布雷抬起右眼皮,打量着面前的老丞相。 很遗憾,他虽然对鸣子父亲有点点印象,但是基本没有记住。 所以他判断了十来秒之后,才确定面前这个人是鸣子他爸。 最大的依据是初蝶正在挽着云海的手臂。 “云海,这孩子就是鸣子丈夫哦。”初蝶如是说。 几年前她就看布雷很顺眼了,现在是越看越顺眼。 成熟稳重,不卑不亢,看着还很可靠,那凶狠的样子绝对能够保护鸣子。 妙啊!这个女婿她要了! “...”云海面无表情。 布雷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朝云海微微行礼。 这姑且是他印象中比较尊敬长辈的东方礼节。 云海看着布雷一点都不规范的动作,脸都抽了。 就是这货抢了他那个不孝女? 特么的,鸣子是瞎眼了吗! 云海气不打一处出,直接就坐了下来,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砰!!!!” 一声猛响,让没有表情的布雷跟着杯子一起保持原本的动作弹了起来。 “...”布雷端着杯子,心想这位丞相真是一个暴脾气。 “云海,不要就这样坐下来,对你腿不好。”初蝶嗔怪了一声。 云海如今可是独腿,走路都要拐杖,那么急地坐下来对身体很差的。 “现在还管得上这个吗?”云海沉声道。 “那个笨蛋不孝女被这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家伙抢了。” “布雷这孩子可不是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我几年前就认识了。”初蝶撇了撇嘴。 “????”云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你几年前就认识这家伙了?”他指了指布雷。 “对啊,说起来,鸣子大概也是这孩子带走的呢。” “也是他救了我们家女儿一命,对人家客气一点。” “...”这位丞相欲言又止,能言善辩的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我家不孝女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云海也不好将话说得太白,只能隐晦一点问。 “你说的是孩子的事吗?”布雷是老实人,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云海的想法。 “你知道吗...我可是能直接把你关进大牢的。”云海额头一个青筋暴起,能够让五十多的他恼怒,也算是布雷了不起。 要知道云海平日可是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emmmmmm”布雷寻思着云海也没撒谎,丞相想抓一个冒险者进牢里还是有办法的。 “孩子还没出生呢。” “...” “要是你想问鸣子是什么时候怀孕的话,大概是几个月前。” “几个月?” “忘了。” “...”云海握紧拳头,忍住心里的某种强烈冲动。 不过云海不知道的是,他绝对打不过布雷,找人也打不过。 而且布雷可不会因为他是鸣子父亲就打不还手。 只能说他忍住了冲动是理智的做法。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一点,不就是女儿被抢了吗,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 “布雷不要见怪,一般为人父亲的,女儿嫁出去的时候都很奇怪。” ““...””这一次轮到布雷跟云海一起沉默。 布雷眉头一皱,发现这句话并不简单。 他的孩子也是女的啊,自己女儿也总有一天要嫁出去,莫非自己到时候也会跟这位丞相一样? 布雷上下打量云海。 “你看什么。”云海不爽地说。 “原来如此,会变得非常不爽。”布雷捏了捏下巴,呢喃道。 既然如此,布雷也能够接受云海这反应了。 幻想一下,自己以后估计会对女儿的对象更加不爽。 “你跟鸣子结婚了吗?” “没有呢。”布雷如实回答。 “未婚先孕!成何体统!!!!!”云海震怒。 “啪。”初蝶拍了拍云海的脑袋。 “都说你冷静一点,你平时那么镇定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像小孩似得。” “...”云海心想自己夫人如今不也跟小孩一样。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鸣子结婚啊?”初蝶开始侧推旁敲,想要打听打听两人的近况。 “孩子出生之后过上一段时间,等她健康一点。” “考虑的还算贴心。”初蝶重新审视了一番布雷。 布雷没有说“再说吧”这种话,她是挺满意的。 “对了,鸣子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啊,有点想她了。”初蝶幽幽地说道。 “估计一周左右吧。”布雷掰了掰手指,数了起来。 算上很快就要降临的龙群,以及自己处理完的时间,大概也要个一周。 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布雷会将某些危险的事情也算进来。 “那么快?孕妇可不能坐飞艇或者船,太危险。”初蝶连忙说,虽然是想念鸣子,但孩子也很重要啊。 “没关系,她是传送过来的。”布雷摇摇头。 “传送?”这一次轮到云海皱眉了。 传送听上去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是这实际上很困难,而且是战略级别的移动方式。 “嘛,总之鸣子过来这边倒是挺轻松的。”布雷也没法解释传送符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不懂魔导具的机制,只能含糊地带过去了。 初蝶,这位未来岳母对布雷非常满意。 云海,这位未来岳父对布雷极其不满。 不过无论两位老丈人态度如何,布雷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只想早点结束这里的事情,麻溜地跟尼可波拉斯处理完东大陆的破事。 “你们的孩子名字想好了吗?”初蝶笑吟吟地看着布雷,问道。 “是女孩,叫妮娅,东大陆的名字叫云妮。”布雷平静地喝了口茶,回答道。 “竟然连东大陆的名字都起了啊,真是有心。”初蝶惊呼了一声。 而云海只是斜视了一眼布雷。 子女跟父姓,这一点在绝大部分地区都是一样的。 布雷能够想到替女儿再起一个东方的名字,属实不易。 因此云海稍微收起了一些对布雷的不满。 不孝女已经扔出去了,他事到如今也无可奈可。 不管鸣子最后挑了一个什么,他也只能接受。 “咳咳。”云海假装咳嗽了几声,引起了布雷的注意。 “?”布雷疑惑地看着这位未来岳父。 “身体不舒服了吗?” “...”云海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噗嗤。”今天初蝶看到云海脸色难看的次数,比她这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明天就是我们云都国的分清节,你留下来跟我们过如何。”初蝶向自己这位女婿发出了邀请。 这次邀请也是想要看看这位冒险者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云海深深地看了初蝶一眼。 一般情况下,面对老丈人的邀请,肯定是要接受的。 但是,布雷拒绝。 “算了,我还有一点事情。”布雷摇摇头,拒绝这位未来岳母的邀请。 ““...””初蝶跟云海面面相觑。 说真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邀请会被拒绝,因为这不应该。 于情于理布雷都要接受这邀请。 只要情商正常一点,都明白这邀约是多重要的吧? “真不跟我们两个老人家一起过过节?”初蝶试着问。 布雷皱眉侧头。 老人家?虽然初蝶脸上有点皱纹,可是依旧称得上是位美人,跟老人扯不上关系吧。 目测初蝶应该四十多,而云海则是五十多的样子。 “不了,那事情有点重要。”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能跟两位老丈人说,自己准备要跟龙群搞起来了吧? 而且东大陆某个城市很有可能被尼可波拉斯转送走,以保证里面人的安全。 这种事情对普通人而言太过匪夷所思,就算经历过无数冒险的冒险者都脑补不出来。 “好吧。”初蝶的语气有点遗憾,她是真的想了解了解这位能够搞定鸣子的冒险者是怎么一个人。 至于云海,则是对布雷这次的拒绝相当不爽。 不过对于布雷来说也没差了,反正云海本来就对自己很不爽,再不满意一些影响也不大。 “对了,走之前我是有东西要给你们俩的。”布雷将一张照片推到了初蝶跟云海面前。 “那个笨蛋说想要让你们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就让我拍照了。”布雷淡淡地说。 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就这样展示在了初蝶跟云海面前。 照片里面的鸣子笑得很傻,可是这傻笑让这对老夫妻很欣慰。 至少证明现在鸣子没有受到半点委屈。 不过有点扎眼的是背景里面的其他女孩。 云海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布雷,上下全身每一个角落都看得仔仔细细。 “这些女孩是怎么回事?”云海敲了敲桌子。 这个问题初蝶也想问。 布雷愣了愣,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可是认真一看的话,对于正常人而言,自己这家里面确实全是“妹子”。 自己则是想要大开后宫的渣男。 “这只是我收养的孤儿。”布雷沉思了片刻后,手指先挪到蕾比的位置。 “这些的话,是我家亲戚的孩子。”他手指圈了圈三条龙,如是说。 现在他也只能够强行跟这三条龙扯亲戚关系了。 显然,这些话两位只不可能相信的。 唯一能信的就是蕾比跟尼可波拉斯是他亲戚家的孩子。 另外那银发与黑发的绝美少女绝对不是亲戚。 “啧,年轻人就是这么不靠谱。”云海自言自语道。 “其实我还是希望要鸣子一个人的照片。”初蝶捧着脸,有点困扰地说。 “有。”布雷淡定地说道。 他早就觉得这多人照片不靠谱了,因此将之前拍的第一张照片也拿了过来。 只不过这张照片不是特别好看就是了。 “来给你们。”布雷麻利地掏出另外一张照片。 这一次照片里面就只有鸣子一个人了。 光线捕捉的很差,场景看上去有点模糊。 不过照片中央的鸣子的笑容很美。 恬静,在抚摸这自己的肚子,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某位笨蛋。 遗憾的是,布雷拍照技术太烂,这照片其实很不清晰。 所以鸣子才会嫌弃这第一张照片。 “这样好多了。”初蝶却不觉得照片模糊有什么不好的,照片里面自己的女儿不是很美嘛。 “拿走拿走,这张你快拿走。”云海将那塞满女孩子的照片扔回给布雷。 照片砸在布雷的脸上。 布雷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将照片拿下来。 他就应该早点知道,这种像是炫耀后宫的照片不能拿出来。 --- 两位未来老丈人都见过了,布雷很干脆地就告别了,从丞相府的正门离开。 布雷甚至连在这里丞相府里面唠嗑的打算都没。 正常人怎么都会想着跟一国之相搞好关系,多多打交道... 可惜布雷并不想这样。 人脉是啥?地位是啥?可以吃吗? 这些东西就免了,都是高等种一口痰就没的东西。 “你、你怎么从里面出来!!!”看着布雷大摇大摆出来的门卫,惊呼起来。 这两个就是尽职尽责不让布雷进门的两个护卫。 “都说了是来拜访云海的。” “别紧张,我现在只是拜访完离开而已。”说罢,布雷就默默后脑勺,越过了两个护卫。 尽管他是翻墙进来的家伙,不过不代表他不可以从正面出去,不是么? 夜晚,也是云都国分清节的前夕。 虽然他拒绝了丞相一家的邀请,但自己仍然是在外面体验一把了分清节前夕的滋味。 街上人来人往,上空高挂的灯笼也被点燃。 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庆典,布雷也不例外。 明天正式到了分清节,估计会更加热闹吧。 布雷没有站在街上,而是随意地坐在了某处房子的天台,吹着夜风。 风中能够闻到一些烟火夹杂着烛火的味道。 很多人会不太喜欢这种的味道吧,可是布雷觉得还不错。 目前尼可波拉斯仍然没有给自己消息,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但是他明白这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布雷能够看到一些在摊位边上在声色并茂地讲着什么,也能够看到人们载歌载舞。 他从腰包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糖,惆怅地点了起来。 幸亏当初鸣子给了他这个东西,不然他说不准就真的染上烟瘾。 周围如何热闹,布雷身边却冷冷清清。 在天台上可没有其他人影,唯独布雷的影子在陪着他。 布雷身上的光,是远处灯笼照过来的,带着略红的色调,透着几分喜庆的味道。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找你。”小尼克冷不丁地落在布雷的肩膀上,打破了布雷思绪。 布雷三下两下将烟糖咬掉,然后低头看了眼小尼克。 “那祂人呢?” “在「镇山之物」所在之处。”小尼克如实回答。 “我可去不了那个地方。”布雷随意地摆摆手。 “放心,我会负责将你送到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身边的。”小尼克用冷清的嗓音说道。 “现在吗?”布雷从天台的边缘处站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布雷的错觉,夜里的空气有点凉意。 他伸了一个懒腰,满脸颓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身上的两把剑压垮。 “是的,希望你可以尽快去。”小尼克继续说道,那语气就像是一个管家。 要是不用“你”,而用“您”就更像了。 不过小尼克只会对特定的人使用“您”这种称呼,例如蕾比。 反正布雷是没有资格让小尼克用“您”就是了。 “传送?”布雷试着问了一句,要是说最快抵达尼可波拉斯所在地的方式,莫过于传送了。 “没错,这是最快的。”小尼克说着,就扑腾这自己的小翅膀,爪子前开始亮起小小的圆阵。 “...”布雷心里有点绝望,又是传送,不过他没有继续说什么。 就这样吧,一闭眼一睁眼就能到了。 虽然羡慕别人到处瞬移的本领,可是布雷本人是很不希望被传送的。 尤其是被小尼克传送的话,布雷很慌,因为有心理阴影。 “搞快点。”布雷闭上眼,对小尼克说道。 “已经好了。”然后下一秒小尼克就开口回答了。 “真的假的?”布雷有点怀疑,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他都没有自己被移动的实感。 “吾的盟友啊,你闭着眼睛干嘛?”但是尼可波拉斯的声音,打消了布雷的怀疑。 “困了。”布雷随意说了一句,睁开了眼睛。 布雷睁开眼睛之后,已经身处在了一个蔚蓝的洞窟之中。 这个洞窟布雷记得,就是执明住的地方。 那头巨龟也在这,挪都没有挪过。 小尼克恭敬地飞到尼可波拉斯身边,等待着祂的下一个命令。 “怎么样,你在东大陆的琐事完成了吗?”尼可波拉斯当然不可能相信布雷的鬼话。 “完了。”布雷点点头,他已经见过鸣子的父母,也交代完应该交代的事情。 这过程中,布雷淡定到简直普通到不像准备发生灾难的样子。 “龙群快到了。”沉默了半分钟之后,尼可波拉斯开口道。 对于布雷,祂也懒得说什么话铺垫了,开门见山最好。 “你可以感知一下。”尼可波拉斯知晓布雷掌握可以捕捉世界流动的能力,尽管祂不是很清楚布雷感知世界的那个能力具体是什么。 “心眼看太远的地方会很累。” “没关系,只不过是让你感受一刹那。”尼可波拉斯耸了耸肩。 布雷很随意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呼了一口气,合上了右眼。 心眼能够感知的范围本应该是无限,不过由于布雷并不是心眼的完美状态,因此要感知越远的地方,精神就会被掏空得越快。 当然,假如布雷像心眼创始人那样,全部直觉被剥夺的话,那心眼就是完美状态。 那样的心眼,感知可以无限延伸,持有者拥有超越视觉、嗅觉、触觉等感知的伟大感官。 只是布雷可不打算将自己弄成那副样子。 闭眼。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远去,声音也变得模糊。 多姿多彩的世界变成黑暗,但是布雷却能够“看”到更贱绚丽的“色彩”。 一切事物的流动都化作实质,碰触这他的感知。 每一颗灰尘,每一次呼吸,他都能够知晓。 接着,他“看到”了。 二十多条的巨龙,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地朝着一个城市飞去。 龙群的呼吸声如雷霆,龙群的振翅扇动的气流如飓风。 祂们飞得如此之高,高过云层。 所以祂们恐怖的身姿被云所笼罩,不被下面的凡人所知晓。 可是,一旦祂们降落,那便是一场灾难。 夜色的掩藏之下,龙群的阴影融入了景色。 云都国的每个城市,每一个人,都在这阴影之下享受着庆典。 龙群没有警告凡人,也没有扔出任何预兆,就这样,在一条形态如尼可波拉斯的巨龙带领下,悠然、却充满威严地飞来。 “...”布雷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缓缓睁开右眼。 这不是惊恐、慌张而流下的冷汗。 龙群恐怖,但不至于让布雷流冷汗。 那些龙群还在很远的地方,为了感知遥远的龙群,布雷耗了很多心神,连虚汗都流了满额头。 “看到祂们来了是么。”尼可波拉斯瞥了一眼,从布雷的眼神中,祂读出来了凝重。 “不止你们说的十几条。”布雷如是说。 “起码二十多条。”他沉声道。 “要是龙群的侵略顺利,之后还有更多的龙族会投奔过来。” “到时候也不止二十多条。”尼可波拉斯伸出手指,抵着唇说。 “这几天看样子,我是不用睡了。”布雷起身,对尼可波拉斯说道。 “给我安排工作,我准备好加班了。”他说道。 天空如此辽阔,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天际从来不会有归属,谁都可以在这里,谁都可以遨游。 只要你能够飞行,那么天空就会包容你,没有例外。 “““吼——”””无边无际的天空,此时回荡着重叠在一起的龙吟声。 那震撼的龙吟声足以让下方的弱小生灵颤抖。 浩浩荡荡的龙群在天上翱翔,发泄着自己这些年来被因果禁锢带来的不满。 诚然天空不应该有主人,但是总会有生灵自诩天空的霸主。 例如龙族。 这些从因果中解脱的龙群,如今正自负地称自己为天空的霸主,尽情地飞翔。 鸟类根本不敢靠近,甚至不会出现在龙的视线之内。 “像这样的感觉真是久违了(龙语)。”「伏龙王」伏青,感受着周围的气流,发出了感慨。 是啊,祂千万年来飞行的能力并没有被剥夺,可是祂翱翔的机会却被剥夺了。 对于白银种来说,被压制着存在是很屈辱的。 为何高等种无法干涉蝼蚁的世界,为何蝼蚁会成为卡普拉斯的主宰。 祂无法认同,每一个白银种都不可能认同黑铁种霸占卡普拉斯这个事实。 “这不过是夺回吾等应该有的权力(龙语)。”拉冬卡冷哼了一声。 不过尽管这样说,拉冬卡也同样愉悦着,就跟伏青、更那些年轻的龙一样。 龙群的目的地正是云都国。 云都国会成为龙群目标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它靠得近。 这个国家距离伏青所隐藏的居住地相当近,于是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龙群的目标。 毕竟组织者是伏青。 而首当其冲的城市,并非安京城,而是边境的另外一个城市—— 寿章城。 正常人想要进攻云都国的话,想的地方确实应该是安京城这个都市。 然而,如今打算侵略黑铁种国家的,是一群龙,而非低等种。 对于龙而言,云都国的首都跟其他城市并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脆弱,一样微不足道。 所以与其去找一个距离远的城市,还不如就近。 这样的逻辑很简单粗暴,不过同样合情合理。 因为祂们不需要战略,不需要战术,只需要横扫。 “吾等似乎有客人了(龙语)。”伏青忽然之间停住了飞行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用微妙的语气说道。 伏青停下来之后,周围的巨龙也跟着停下,没有继续朝着前方的飞翔,而是改为在周遭盘旋。 盘旋在空中的龙群,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漩涡,会将周围的所有事物都绞碎的漩涡。 “吼——”龙吟声不绝于耳,成为了此时此刻的背景乐,迎接着新来的客人。 “客人么(龙语)。”拉冬卡眯起双眼,目视前方。 在龙群的附近,恰好有一个山头。 那山顶的正上方,一条被金色鳞片所覆盖的龙正在空中腾飞。 那龙的外形跟伏青十分相近,大抵是属于一大类的龙。 伏青对面前这个家伙非常熟悉,熟悉到连名字都可以脱口而出。 “尼可波拉斯(龙语)。”伏青用龙语吐出可面前巨龙的名字,眼神充满了不善。 “伏青,吾跟你好久不见了。”尼可波拉斯没有用龙语跟伏青对话,而是选择了通用语。 “尼可波拉斯,你这是连龙语都舍弃掉了吗(龙语)?”伏青不屑地看着尼可波拉斯。 “吾只是不喜欢这种老古董语言罢了,既然用的人少,吾为何平日交流还要用龙语呢?”尼可波拉斯幽幽地说道。 祂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母语,但是既然没有必要使用,为何要执着这将龙语挂在嘴边。 “尼可波拉斯么(龙语)。”拉冬卡看向尼可波拉斯,呢喃着。 祂自然认得这头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龙。 龙之中的学者,尽管这一点龙族很多龙不愿意去承认,但这是事实。 睿智的龙,博识的龙,同时也是离经叛道的龙。 身为白银种,却没有深究自己概念的根源,而是反而学习无用的法术。 这一点在任何白银种看来都无法理解,自然,伏青跟拉冬卡也不能理解。 无论法术学到多高深的程度,都不可能超越作为规则本质的概念。 “祖龙啊,你背叛了龙群(龙语)。”拉冬卡用雷霆般的嗓音说道。 大部分的龙都加入了「众神联合」,就算不加入,也会选择避开「众神联合」。 然而尼可波拉斯却选择站在「众神联合」,站在白银种的对立面。 “如果说被你们「众神联合」连居所都破坏的吾,选择教训你们也算背叛的话,那就当吾背叛了龙族吧。”尼可波拉斯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当初就是因为祂没加入「众神联合」,「众神联合」就追着自己搞。 尼可波拉斯可不会忘记这茬。 “背叛龙群的罪人,你出现在吾等面前,是为了什么?”伏青俯视着尼可波拉斯,冷冷地说着。 不知不觉间,伏青也用上了通用语。 意识到这一点的拉冬卡,只是瞥了一眼伏青,不过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在边上等待。 “为了不让你们破坏卡普拉斯仅剩的平衡。”尼可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逐渐被破坏,要是平衡再被打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平衡吗,所谓的平衡就是吾等白银种不得不龟缩在世界的角落?” “吾等比蝼蚁强大一千倍、一万倍,为什么要躲的是吾等半神?”伏青震声道。 青麟的龙扑向尼可波拉斯,周围本来盘旋的巨龙也不约而同地冲向尼可波拉斯。 龙翼扇动的声音交杂在龙吼之中,让人胆寒而不知所措。 拉冬卡没有跟上,只是疑惑地看着尼可波拉斯。 尼可波拉斯在龙之中并不是特别专注战斗的家伙,祂为什么要站在无数龙的面前挑衅? 铺天盖地的地方涌向尼可波拉斯,要是尼可波拉斯没有动作的话,下一刻就要被撕咬成碎片。 无数的概念正在跟尼可波拉斯的概念抗衡着。 就算想要使用概念,尼可波拉斯也得问过二十多条龙的概念同不同意。 “所以你们这些食古不化的家伙,就只会使用概念。”这一次,轮到尼可波拉斯用不屑的口吻对龙群说话了。 概念强大,并且能够延伸出各种不讲道理的能力。 毕竟这些都涉及到世界规则根源,不可能不强大。 可是,不管如何延伸,白银种的能力都无法脱出自身掌握的概念。 对于尼可波拉斯来说,这是致命的。 缺乏多样性,这足够致命了。 而法术虽然弱小,各种效果完全不入流,可是它最伟大的地方在于多元化。 你能够想象到的,都可以借由法术来达成。 “...”尼可波拉斯感受着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概念,一言不发。 祂甚至都懒得去理清一个个概念的效果了。 「晴空之怒」 所有云彩在同一时刻被驱散掉,夜空在法术的作用下,硬生生出现了刺眼的白光。 夜色,逆转为白昼。 “你费劲地逆转昼夜,吾一个念头即可翻转。”伏青不屑地说道。 「伏龙王」的「概念」是循环,日夜的循环祂都可以调动。 一个念头之下,天空再一次暗下去,就算不知道尼可波拉斯想做什么,但去阻止就肯定没有错。 白昼,重归为黑夜。 “呵。”尼可波拉斯不过是摇摇龙头,对于伏青自负的话并不在意。 尼可波拉斯这个法术自然不仅仅是化黑夜为白昼那么简单,其他不研究法术的白银种当然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祂怎么会做单纯翻转日夜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个法术是「晴空之怒」,「晴空」与「怒」。 在白昼渐渐隐去,天色即将回归黑夜的时候—— 天空中的所有一切,尼可波拉斯也好,敌对的龙群也好,那高高的山顶也好—— 全都被巨大冲击压下去。 仿佛有一只能够覆盖天空的手把所有东西拍下去了。 那是天空的愤怒,简单地说,就是纯粹的魔力暴动。 “轰!!!!!!!!”山被强行碾碎,山头崩塌,矮了一截。 而原本翱翔的巨龙,尽数迫降到近地面。 尼可波拉斯的这个法术还不至于将龙群拍倒在地上,甚至也没有在任何一条龙身上留下伤痕。 可是这个法术让全员迫降了。 “吼吼吼!!!!!!”那些年轻的龙被尼可波拉斯的这个举动惹怒了,发出了愤怒的龙吼。 将属于天空的祂们压到近地面,简直就是后一种侮辱。 “你在玩什么小把戏(龙语)!!!”本来都开始说通用语的伏青,被气得直接吼出龙语。 “别急,所以说你们都只知道用概念,不懂得多元化。”尼可波拉斯随意地说着,抬起了龙头,凝视着伏青。 在伏青惊疑的目光下,尼可波拉斯化为人形,赤果着双足,漂浮在半空中。 那一头散乱的金发,就算是在月色下都无比耀眼。 伏青也可以化作人形,不过祂不喜欢化形。 当然,现在祂最疑惑的是为什么尼可波拉斯要忽然化作人形。 很快尼可波拉斯就解答了伏青的疑惑。 本体的情况下,无论力量、魔力,还有其他的一切都很优越。 正常来说没有理由舍弃本体,去使用弱小的人形。 可是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需要自身亲自去画精细小型的法阵时。 龙形的祂也可以画法阵,但画出来的面积会很大,同时无法满足一些细节。 尼可波拉斯接着下来的这个法阵,无法纯粹依靠魔力去画图,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少女,抬起了自己的手。 祂那白皙的双手,在半空中快速地勾勒着图案,快到只留下一串残影。 魔力为画笔,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复杂至极的圆阵。 这过程,不到一秒。 但是在圆阵即将完成之前,伏青反应了过来,怒视了尼可波拉斯一眼,使用了自身的概念。 「循环」能够循环昼夜,循环四季,循环起始到终结,能够循环万物。 同样,祂也可以破坏循环。 尼可波拉斯面前的圆阵,是依靠魔力的循环维持下来的。 魔力的循环被破坏了,圆阵自己会自行毁灭。 但是,就这样还不够,在动用的概念的同时,伏青甚至号令身边的龙围攻尼可波拉斯。 “将这个背叛吾等的罪龙灭杀(龙语)!!!!” “““灭杀叛徒(龙语)!!”””年轻的龙很容易就被煽动起来,群起而攻之。 有的龙贴身过来,想要撕咬。 有的龙则是吐出凶猛的龙息。 不过繁杂的概念才是龙群最大的武器。 化身少女的尼可波拉斯身上无缘无故多出了很多印记、伤口。 “围攻吾一条龙?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傲吗?” 尼可波拉斯说着,依旧画着圆阵。 龙的数量太多了,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解决。 因此祂要创造出解决之道。 明明魔力的循坏依旧被伏青中断了,但是圆阵依旧存在。 “...”伏青很快就意识到尼可波拉斯做了什么 祂们有概念,尼可波拉斯自己又何尝没有概念? 法阵的循坏被中断了,尼可波拉斯可以再「虚拟」出来。 伏青破坏一次,自己再「虚拟」一次便可。 “轰隆!!!!!”化作娇小少女的尼可波拉斯被夸张的攻击所淹没。 但,没有龙的惨叫声从烟尘中传来。 尘埃落下,尼可波拉斯以毫发无损的少女形象出现。 只不过脸色苍白的祂,实际上已经被重创了。 可是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是不可能在姿态上败下阵来。 “好了,分割战场的时候到了,祝你们不要迷路。”尼可波拉斯傲娇地扬起头,如是说。 “撕拉——”一阵像是白纸被撕开的声音,在周围突兀地响起。 哪里来的纸? 在无数龙惊愕的目光下,空间像是纸一样被撕裂开。 撕裂出来的口子里,铺满了法阵。 靠法术来伤害白银种?这效率太低了,因此这些法阵没有一个是涉及伤害的。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每个法阵都有抽象的指南针图案。 「幻想狭缝」 裂缝瞬间扩散,将四周所有东西都吞噬了进去。 除非少数的龙依靠自己的概念脱离了吞噬之外,连尼可波拉斯在内的存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地面都被吞噬出一个半球形的深坑。 --- 在云都国的远方,恐怕的龙吟声尚未消散。 但,人们并不知晓这一切。 每一座城市中的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梦乡中,连那短暂的白昼都未曾意识到。 明天,就是人们期待已久的节日庆典了。 巨如黑山,双翼能覆盖天地。 这就是凡人眼中的龙。 如今这种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生物,赫然进入了人的视线之内。 “呼——”一头没有被尼可波拉斯带走的巨龙,朝着身下的村庄吐出龙息。 这是一座安稳地过着祥和日子的村庄,距离寿章城有点远,平时村民要购买什么,都需要组团一起上城里买。 虽日子略艰苦,可是人们还是过得很开心。 只可惜,这个村庄从今天开始,就要被抹去。 龙息随着祂的飞行,在地上脱出上上的痕迹。 要这是单纯的火焰该多好,可龙息跟火有着实质上的区别。 龙息落地后扩散开来,将地面的一切生灵摧毁。 惨叫声是预料之中的,哭泣声也是预料之中的。 但是这些声音,都没有能够持续下去,村庄被烧尽,最终归于“宁静”。 大概只有火焰烧着木材的“噼里啪啦”声在不断地回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平稳却让人毛骨悚然。 这仅是一头龙,这只是一头龙随意地一喷。 连概念都未曾使用,一个村庄就在眨眼的功夫中消失。 黑铁种的村庄?别说黑铁种了,青铜种的村庄,在龙息之下,下场都是一样的。 除了这一头溜掉的龙之外,还有几头龙也逍遥法外。 祂们都在这片大陆上散播恐怖。 这些龙为什么这样做?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随手而为。 祂们可以不喷这龙息,也可以选择喷。 只不过是随性而为,那些人的丧命理由只是如此。 生命在种族差距面前,廉价、廉价得无以复加。 尼可波拉斯的「幻想狭缝」确实将大部分的龙都带走了。 然而仍然留下来这少数的几条龙。 实话说,这几条龙足够将寿章城这个云都国的边缘城市摧毁。 不过,不管怎么说,速度至少要比龙群摧毁得要慢,不是么? 尼可波拉斯盘旋在寿章城的上方,接下来祂可不会继续参与麻烦的战斗。 那些年轻巨龙的肆虐,祂也不想去理会。 一个村庄的黑铁种丧命了、几个村庄得到黑铁种丧命了,尼可波拉斯龙须也不会挑一下。 祂只会专注于转移寿章城这一件事情上。 尼可波拉斯保的只是黑铁种的整体。 也就是祂不愿百万黑铁种死亡而导致卡普拉斯的失衡,却不会在意一万黑铁种的性命。 “吾为尼可波拉斯。(龙语)”尼可波拉斯从新化作巨龙,在寿章城的高空吟唱。 对于祂而言,这真是久违地吟唱了。 不过这也变相证明想要进行大规模、筛选式的法术转移有多困难。 “吾从此方来,吾将领凡物到彼方去...(龙语)” 尼可波拉斯使用龙语吟唱着法术,交谈的时候的确通用语更加方便,不过身为龙族的祂,使用母语施法显然更具威力。 这些话语用通用语翻译起来的话,似乎很短,但是尼可波拉斯的吐字很慢。 几乎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要花费很多时间说出来。 伴随着吟唱的进行这,寿章城周围被偌大的法阵包围起来。 如此明显的法阵,身在寿章城的人们又如何发现不了呢? 尽管现在是夜晚,但是一座城市当然会有人值夜班,也有人会熬夜不睡。 夜生活的不在少数。 而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在自己的脚下掠过一道道纹路。 从高空看到话,这个法阵的图案很精密,但是放大的话就不会那么明显。 因此很多人是看不到整体的图案,仅仅是看到脚边一道宽大的纹路。 “这、这是什么。”在路边喝醉酒的一个醉汉,睁着惺忪的双眼,疑惑地看着从自己腿下穿过去的纹路,含糊不清地嘀咕着。 “呃,喝醉了?不不不,不可能,我没有喝醉。”这个喝醉的人,装出一副清醒的样子说没有醉。 估计等待明天,他就会断片,以为现在看到这一切不过是幻觉。 “哈哈哈,我可没有醉。”拿着空瓶子的醉汉,在路灯下傻笑起来。 诚然这家伙是醉了,但是寿章城可不是全部人都喝醉了。 在夜晚巡逻的守卫,慌张地跑了起来。 “出事了!出事了!” “寿章城的地面在发光!!!” “快,快去喊队长!” “喊队长!?直接去禀报城主啊!” 守卫的交谈此起披伏,倒是让一些睡梦中的人醒来了。 不少人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走到窗台,朝窗户外看了一眼,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乎,人们察觉到了—— 寿章城被法阵围起来了。 地面在微微颤动这,仿佛在地震。 黑夜似乎在被撕裂,一些粒子在周围弥散。 “快跑!啊啊啊啊!!!”胆小的人以为寿章城是要发生什么灾难了,大呼小叫起来。 “跑...” 人们想要逃跑,却发现无论跑到哪里,震动都在、无论跑到哪里,都能够看到发光的纹路。 “所有人去避难所!快!!!”不过一些经验丰富的守卫,镇静了下来,在街上喊了起来。 不管要发生什么,首先把人喊道避难所是没错的。 地震、台风、空袭,避难所都能承受。 地震躲到避难所?没错,地震躲到避难所没任何问题。 所谓避难所,可不仅仅是一个藏在地面下的区域那么简单。 卡普拉斯黑铁种城市中的避难所,那本来就是设计用来规避各种天灾的。 那是从古老时代留存下来的宝贵设计。 现在只能祈祷那玩意儿有用。 --- 尼可波拉斯周围漂浮着无数光球的同时,还有复数的金黄色圆球在运动着。 这些圆球给祂到来了地面上的情报,因此尼可波拉斯也知道黑铁种因为自己的法术慌成怎么样一个地步。 祂也没在意自己好心办事被当搞破坏这事,继续吟唱、 ——“好好给吾争取时间吧,诸位盟友。”尼可波拉斯吟唱的时候,眯起龙瞳,不由得想到。 现在祂缺的就是时间啊。 「幻想狭缝」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将那些年轻的龙一网打尽。 仅仅是为了将两头作为首领的龙关住。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无论是高等种还是低等种都是通用的。 “吼!!!!!!”被传送之后的伏青,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是咆哮了一声。 祂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景色。 祂身下的土地没有任何生机,似乎像是用泥随意堆砌成的地面。 坑坑洼洼的地面,好像被各种陨石重击过一般,让伏青都觉得凄凉。 下方是这么一片大地,然后上方的景色却与之截然不同。 没有所谓的蓝天,而是被漆黑所笼罩,但是这黑色又有点不一样。 因为这本不应该这般黑。 黑幕之上,点缀着无数的星辰。 这些星辰,就跟伏青自身院子里的那些果实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点点星光,却驱散不掉这份漆黑。 这份漆黑如此深邃,让人明白这并不是无光的黑暗,而是深邃到极致之后的黑色。 连光,都避开了这深邃的黑幕。 身处在这个地方,却没有任何的恐怖感,反而有一种梦幻感。 是的,大概只有梦中,才能够抵达到这样的梦幻的景色之中。 不过伏青能够肯定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或者说是被创造出来的“真实”。 身为龙的祂,怎么说也不会被尼可波拉斯的法术影响到神智的判断。 想让白银种陷入深深的幻觉无法自拔,那大概黄金种才可以办到的事情。 “吼!!!!!”伏青朝着某个方向吐处青色的龙息。 龙息像是夹杂着青叶的龙卷,撕裂这空气,连地面都被余波扯出一道深沟。 伏青吐出龙息的方向看上去没有任何障碍物挡着,不过急速推进的龙息却在数秒之后被“挡住”了。 就像是哪里有肉眼看不到的墙。 连伏青的龙瞳都看不到有任何透明的东西在那个方向。 “果然是一个空间有限的地方。”伏青通过简单的一口龙息,就意识到这个地方的本质。 尼可波拉斯创造出来一个奇幻空间,在感官上是无边无际的,可是在物理上确实有范围的。 矛盾的两者硬是结合在了一起。 并非有一堵墙在哪里,然后透明化了,而是祂确实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地方,空间却被固化了。 似乎有点难理解。 伏青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也无法很有逻辑性地解释这情况。 祂只是靠着白银种对世界本质几乎本能的理解力弄清楚了自己的现况。 不过,祂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呢? 离开不了的密室?可笑,对祂而言当然不是。 这还是由魔力打造出来的,因此只要费点精力,震散维持法术的魔力就可以了。 前提是没有人来干扰祂。 但是伏青认为尼可波拉斯不会没有准备。 那可是狡猾的尼可波拉斯,离经叛道的龙。 “你这是当尼可波拉斯的打手了么,执明?”伏青凝视着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的巨龟,沉声道。 巨龟的颜色虽然跟这片土地不一样,但是丝毫不动弹的祂,依旧让人误以为是一座小山。 执明的体型压根就是移动的大楼,比龙族还要大一个尺寸。 光是站在那,就很有威慑力。 不过同时白银种,伏青是不会被体型吓到的。 更何况祂跟执明是相互认识的。 执明跟伏青都是东大陆的原生白银种,双方都了解对方一些情报。 毕竟东大陆的出名白银种不少,但也不多。 拉冬卡跟其他一部分年轻的龙,都是从其他大陆过来的。 原生的一只手能够数过来。 “嗯...嗯...打手?不对,我是祂的盟友。”执明摇摇自己的头,否认了伏青的说法。 祂的语速一如既往地慢得让人难受。 “但是,嗯...我确实是来这里镇压你的。”执明摇头晃脑地说。 祂也想要一个平平稳稳的山洞住着,所以才和尼可波拉斯合作。 为了好好地休息,祂也不得不在这一次行动中多活动一些。 “那就是多说无益了。”伏青说罢,就腾空而起。 虽然物理空间范围有限,但是伏青至少能够飞到近千米的高度。 占据制空权,也是龙跟其他敌人战斗的方式之一。 “嗯...你飞太高了。”执明缓缓地说。 下一刻,高空的伏青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在身上一样,垂直下落,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伏青感受着跟自己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重量,郑重地看了执明一眼。 祂几乎无法自由地活动,更别说飞起来了。 「重量」,这就是执明掌握的概念。 所谓「重量」,可以衍生很多方向,不过执明用得最多的,还是物理意义上的重量。 下一秒,看似笨重的执明,却用诡异的速度接近伏青,准备给这小个子的青麟巨龙来上一脚。 「重量」既可以变重,当然也能够变轻。 在自身力量没有改变的前提下,质量减轻带来的爆发力是难以想象的。 执明的速度,快到伏青都意想不到,也别说反应过来了。 “滋滋滋——”可随着宛若录像倒带的声音响起,执明的身子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伏青也不知为何回到空中。 要是将某段动作定义为一个可以不断循环的片段,那么伏青的权能就可以让对方这个动作回到最初的时候。 要是对方是弱小的家伙,甚至是黑铁种,祂甚至能够让对面不断重复着那段动作。 像是录像中的人物,不断被循环播放,失去自由。 当然,执明是没法被这样对待的,不过让祂回到初始动作,还是勉强可以办到。 “杀意么...”伏青道。 “嗯...杀意吗...这个的话,你不也有吗?”执明随意地说,语毕,脚重重地踩了踩地面。 声音慢悠悠的,听不出愤怒的语气,但是地面都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晃了几下。 这算是表示了执明也生气了。 执明又一次将伏青的重量加大,接着对方再一次狼狈地被压倒在了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这一次伏青自身还没重到动弹不得,可是执明似乎打定主意不打算让祂飞上去了。 伏青立起身子,愤怒地看着执明,祂现在...简直就不像是一条龙,而是一条蛇,被屈辱地压在地上。 “嗯...你飞起来的话,我打不到。”执明如是说。 巨龟与巨龙的战斗,在一片奇幻的空间中展开。 无论这场战斗声势有多浩大,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 可是,被封锁起来的不仅仅是伏青,其他巨龙也被各自锁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 每一处狭缝,都足够关住好几头龙了,现在拿来单独关押福利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尼可波拉斯最初的目的也不在那些年轻的龙身上。 那些年轻的龙远没有伏青跟拉冬卡老练,想要脱离的话,需要费不少时间。 这个法术足够拖延时间了。 然后,这里提到了拉冬卡,没错,就是那头凶相的巨龙。 除了伏青之外,尼可波拉斯重点关照的还有拉冬卡。 战斗派的年长巨龙,要是放出来的话,东大陆顷刻间就会被摧毁。 尽管这一次行动的主持人是伏青,拉冬卡并没有表现得很活跃,可祂的存在是无法忽视的。 如今,拉冬卡就身处在这幻想的狭缝之中。 原本拉冬卡已经够小心了,一开始甚至咋子边上观察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还是被尼可波拉斯的法术给卷入其中了。 虽说祂有点瞧不起研究法术的尼可波拉斯,但是祂确确实实被那自己瞧不起的东西困住了。 这里的地形跟执明与伏青所在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地面并不荒芜,相反,充满了生机。 青葱的草地,高大的树木。 不见飞鸟却能够听到鸟鸣。 和煦的光照在这片森林之中,散发着大自然的魅力。 “轰隆隆!!!”只是拉冬卡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自然风光,祂用龙尾横扫了一圈,将四周的树木都扫飞,给自己清了一片空地出来。 看着空无一物,只剩下青草的地面,拉冬卡沉吟了片刻。 树木飞到了一个“边界”,被拦下来了。 “哼,是要吾浪费时间去破解吗(龙语)?”拉冬卡发出了不满地吼声。 这个狭缝看似复杂,但是实际上破解的方式却意外地简单。 当然,这个简单是对于白银种来说。 尼可波拉斯的这个幻影狭缝对于低等种来说,有点小无解。 拉冬卡抬起龙头,仰望这天空。 上方有一轮太阳,可是与此同时,还有无数星辰点缀在周围。 不单单如此,自己扫飞出去的树木,全部都是果树。 那些果树就跟伏青院子里的那些果树一样,结出来的果实都散发着星辰的光辉。 星辰的光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光辉?这一点只需要在夜晚抬头看看星星就知道了。 耀眼却不夺目,梦幻而不刺眼。 地上散落着这些果实,很多果实都被压坏糟蹋掉。 这些果实裂开时候,能够看到里面其实跟雪梨没什么区别,不过味道是不是一样就不清楚了。 反正拉冬卡也没有兴趣尝一尝这些烂掉的果实。 谁在这种情况下来,还有尝一口这些水果的心情呢? 没有,除非那个家伙脑回路不正常。 就当祂想要振翼飞上天空,好好打量这片森林全貌的时候,祂的动作却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响声而停住了。 在拉冬卡的感知之中,这个空间应该没有除了草木之外的生灵, 可是,祂刚才确实听到了一种雪梨被咬了一口的响声。 声音很小,但是注意力很集中的拉冬卡瞬间就察觉到了。 祂收起了本来张开的龙翼,将扬起来的龙头,稍微下移了一段小距离。 拉冬卡的目光朝下方下方斜视过去。 在被自己扫荡一空的草地上,站着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黑铁种的人类。 祂能够断言面前的这个家伙除了人类之外,什么都不是。 可是,在这一刻之前,祂都未曾察觉到自己下方这个渺小的人类。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想到这里,祂不仅眯起了双眼,也不着急着离开,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对方。 --- 布雷手里拿着一个刚刚掉在地上的果实,果实看上去被尝了一口。 这个果实散发着辉光,而且纹路很好看,给人一种它真的就是星辰的错觉。 因为太过独特了,所以布雷忍不住捡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没有被压坏的——咬了一口。 由于当冒险者那么久了,布雷对很多东西都比较将就,例如这个果实,他只是擦干净就吃了。 有点不卫生,不过此时此刻布雷的好奇心胜过了对卫生的要求。 “甜度很微妙啊。”布雷用死鱼眼看着面前的巨龙,嘴里嚼着果肉,含糊地说着。 很香,但不怎么甜,有点像是雪梨加哈密瓜,再加百香果。 这个比喻怎么觉得有点奇妙呢? 算了,布雷也只能够想到这样形容手里的这果实。 说起来,假如找不到星星,拿这些果实假装是星星送给鸣子也不错。 反正鸣子是笨蛋,对这种东西肯定傻傻分不清。 布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静静地目视这巨龙。 他的右眼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像是在看一个雕像。 然而,他面前的可不是一个雕像,而是活生生的巨龙。 他提前被尼可波拉斯扔到这个破地方,并被告知自己要跟一头战斗派的巨龙打。 最重要的是,尼可波拉斯提醒了布雷一句“你不一定打得过”,让布雷很纠结。 明知道他不一定打得过,还将他扔过来,这算什么? 不过说得也是,龙是会飞的,而布雷不会。 打起来的话,先不说别的,光是想办法将自己拉到跟对方同一高度就已经很困难了。 只不过,想是这样想的,布雷心中却没有半点怨恨、不满、恐惧。 各种杂七杂八的情绪,一概没有。 要硬说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的话,那布雷现在唯一的心情就是——“手里的果子味道不错”。 “人类?”拉冬卡提出了问题。 对祂而言,这个问题对方必须回答,因为是祂问的。 “嗯,正儿八经的人类。”布雷也不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直接答了。 不过讲真,他偶尔会听到“可恶的人类”、“区区人类”之类的台词。 黑铁种有很多其他种族,不可能总是提人类,只是他自己是人类,所以听到这种台词更多。 “你真的不尝尝这果实吗?”布雷冷不丁地说道,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果实子。 --- PS:加班了=A=,今天就单更了,苹果要码明天的双更去了 拉冬卡惊了。 是的,这头巨龙被惊到了。 祂想过很多人类可能会回答的话,但是绝对想不到对方会问自己要不要吃一口果子。 “你是想这样得到吾的好感么,可怜的人类?”拉冬卡沉声道,祂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祂也会通用语,但是很少会使用。 不过显然面前的人类不可能懂得龙语,自己想要对方听懂自己的话,只能够将通用语。 “额...”布雷哑口无言。 他邀请对方尝果子这个举动,对巨龙来说是在谄媚吗? 看来以后自己不能这样做了。 白银种的脑回路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布雷只能对此感到遗憾,然后叹叹气。 别人的想法,他又没有办法干预。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概念自己的想法,而非去改变别人的想法。 布雷见对方一脸不爽,就自己继续吃了起来,他只能跟这头龙说,爱吃不吃。 于是乎,场面一度变得很微妙。 对拉冬卡而言,布雷除了迴异的脑回路之后,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 就跟其他黑铁种一样,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抹杀。 因此祂将布雷当做了一块路边的小石头罢了...祂将布雷比作石头已经很高看布雷了,这还多得那清奇的逻辑给加分了。 人类...无论从哪一个方面都超越不了龙族的存在,实在是无需跟其有太多对话的必要。 而布雷的话,虽然知道面前就是自己要拖住的家伙,不过却没有急着动手。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布雷的任务并非击杀面前这头“可能打不过”的巨龙,而是拖住祂,不让祂离开这个幻想狭缝。 要是对方什么都不做的话,布雷完全没有必要急着拔剑出来讨打。 只要尼可波拉斯将城市传送走了,那么死人的数量就很大幅度下降,云都国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龙群的来袭。 尽管黑铁种想要抵抗的话,布雷是觉得没有什么赢面的。 但要是想要躲起来,倒是没想象中困难。 毕竟布雷已经见过第二纪元的黑铁种到底是怎么苟延残喘的。 双方秉持这各自的想法,让气氛陷入了僵化的状态。 谁去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没有人会。 起码拉冬卡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拉冬卡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雷。 祂已经不想去知道布雷如为何会出现在尼可波拉斯这个狭缝之中了。 一番对话下来,这个人类没有价值。 祂甚至懒得抬起龙爪将布雷拍死,而是直接立起身子,展开自己的龙翼。 龙翼展开的那一刹那,强劲的气浪被掀起,吹飞拉冬卡周遭的障碍物。 拉冬卡那看着就非常沉重的身躯,缓缓升空。 祂全身都覆盖着厚厚的鳞片,每一枚鳞片都是金属的质感。 别说低等种了,就算是同为白银种的家伙,也很难破开拉冬卡的护甲。 拉冬卡飞行缓慢的也只是最初那一小段时间。 在升空之后,拉冬卡的速度就得到了解放,在几秒内疚来到了森林的高空。 “一千米吗?真是小家子气的地方(龙语)。”拉冬卡在无法继续上升高度之后,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下方的全景,映入了祂的龙瞳之中。 看似很大,不过能够活动的范围被禁锢得死死的。 可是这真的是多此一举,限制祂的活动空间又能如何? “吼!!!!!!!!!!!!!!!!!”拉冬卡在空中放声咆哮。连云都被驱散掉。 龙鳞在日光下散发着光。 深红的巨龙,像是一块悬空的陨石,随时都能够给予下方的事物毁灭性打击。 祂要强行破坏掉这个由魔力构型的地方,然后回到东大陆去。 拉冬卡没有时间跟尼可波拉斯在这里耗着。 --- 布雷抬起头,这个连太阳都能够挡住的拉冬卡,陷入了沉思。 拉冬卡的身影,宛若活着的陨石,散发着威严与恐怖。 不过这对于布雷来说,都不是事。 重要的是,拉冬卡飞起来了。 布雷很想用口才的方式拖住拉冬卡,可是事实证明他不行。 要是埃里克上校过来的话,或许可以,当然前提是不会被一口咬死。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布雷该如何摸到这已经飞到不知多高的巨龙呢? 依靠「踏空」是不现实,因为布雷义眼报废的现在,根本无法登上那么高的地方。 就算义眼全盛期,也只能勉强办到。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布雷呢喃着。 “小尼克。”于是他开口呼唤出那龙创造出来的智能。 响应着布雷的召唤,他身侧的空间开始扭曲,小尼克灵巧地从扭曲的空间中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小尼克随后落在了布雷的肩膀,将自己的翅膀收起来。 “应您的召唤而来。”小尼克用没有起伏的机械声音说道。 不过仔细的人就会察觉到,小尼克对布雷称呼跟平常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你”变成了“您”。 小尼克使用了敬称,这足够耐人寻味。 同时,小尼克的双眼跟往常有点不一样,没有了灵动,但是却仿佛有着绝对的理智。 不对,对于智能而言,理智这个词应该不合适吧。 “要开打了,做好准备了吗?”布雷幽幽地对小尼克说道。 “接受预设指令,指令下达人为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小尼克似乎没有听到布雷话,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您的高等权限将开放,小尼克将全力辅助布雷 克拉斯战斗。”祂继续说道。 “此刻起将避免小尼克对您战斗会造成的干扰。” 尼可波拉斯明白布雷在战斗方面有多少缺陷的地方,所以祂将小尼克给布雷拿去用。 这跟平时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尼可波拉斯可是将一部分的权限开给了布雷。 “我想要够得着那头龙,该怎么做?”布雷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尼克。 “方案已上传,请您自行选择。”小尼克用机械的语气回答。 几乎是一瞬间,布雷的脑海中就闪过很多条目,全都是小尼克给的建议。 不愧是万能的小尼克啊... 拉冬卡专注地破解这个狭缝空间,早早就忘掉了布雷的存在。 幻想狭缝的魔力用得很精妙,没有研究过法术的拉冬卡是不可能理解的。 但是,有俗话说得好——以力破巧。 只要力量足够强大,技巧也难以弥补其中的差距。 烈阳在上,森林在下,而拉冬卡就像是天地间唯一的霸主,悬在半空中。 似乎没有人能够挑战这份威严。 但是,这终究只是“似乎”。 “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这片烈阳下的天空之中。 火花在拉冬卡的鳞片上迸射而出。 拉冬卡猛地转动身子,尾巴扫向了某个方向。 可惜的是,祂扫的那个方向空无一物。 祂可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飞上来,那么又是什么东西斗胆斩祂的鳞片呢? 猛地抬头,映入拉冬卡眼帘的身影,是祂未曾想到过的。 “人类——”拉冬卡吐出了一句话。 布雷右手握着一把残破的长剑,左手抓着小尼克的爪子,悬挂在高空之中。 “真硬啊。”布雷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他说的是实话,那鳞片相当加固,布雷朝着最为脆弱的地方,也没有一击劈碎,只是让龙鳞有一点裂痕罢了。 想要破坏一枚鳞片,布雷恐怕要砍伤两三剑。 “吼!!!”拉冬卡没有废话,干脆利落地冲着布雷吐出龙息。 没有火焰、寒冰的特效,只有淡蓝色调的冲击扩散开来。 可这龙息无形却致命。 只要布雷吃下这一道龙息,绝对会死。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卸去力度的东西啊。 但是,就跟之前一样,龙息扩散出去之后,布雷的身影却从原地消失了。 布雷原本所在的地方,只有一阵空间扭曲的痕迹。 拉冬卡龙瞳猛地一缩,不止是布雷的身影,祂连气息都无法捕捉到。 祂身躯一震,气浪卷起。 依靠着气浪反弹的回馈,拉冬卡瞬间掌握了布雷的位置,然后龙翼上的利爪朝着那个方面毫不留情地挥去。 利爪上蕴含的力量,似乎要将天空都撕裂,硬生生在这片空间上留下三道爪痕。 不是在地上,不是在树上,是在这片空间上留下了长长的爪痕。 遗憾的是,拉冬卡还是没有击中布雷。 等到祂扭身之后,那个渺小的人类又从原地消失了。 就跟之前一样,只留下了空间扭曲的痕迹。 “瞬间的移动(龙语)?”拉冬卡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做了什么。 可是这没有让祂太过意外,因为别说高等种了,低等种中利用法术达成中短距离瞬移的人多得去了。 瞬间移动这种看上去高大上的能力,实际上依旧烂大街了。 而且想要限制的话,也有很多方法。 正在让拉冬卡慎重起来的是对方全无气息。 简直就像是死物一样,完全无法感觉到对的气息,只有当自己注意力全集中的情况下,才能够洞察到对方的位置。 龙的感官是何等敏锐,而这个人类竟然让龙都难以察觉。 他到底做了什么? 拉冬卡尽管很藐视低等种,可不代表祂是白痴,看不清现实。 「众神联合」,这是拉冬卡目前所投靠的组织,而祂投靠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众神联合」首领过于强大。 拉冬卡不是什么信息闭塞的家伙,「众神联合」展开过无数的行动,都被阻止掉的事祂也知道。 而阻止的人,是低等种,虽然有时候会有白银种再幕后做推手,但是真正处理的家伙还是黑铁种。 黑铁种很弱小,但是面前的黑铁种,不容祂小藐。 祂全力搜索这布雷的气息,然后伴随着后背的刺痛感,祂也终于明白到了布雷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类,跳到了祂的背后了。 “滚下来(龙语)!”拉冬卡用龙语愤怒地吼道,祂不需要布雷听明白这话的意思,祂只需要对方知晓祂的愤怒。 龙的后背,可不是黑铁种能够践踏的! 拉冬卡甩动身躯,将布雷强行从后背上甩飞出去。 布雷虽然保持着姿势的平衡,连架势都没有变形,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自己被甩飞的事实。 布雷被甩出去之后,下方空空如也,若是就这样掉下去的话,谁都救不了他。 这里可是千米的高空,就算试图卸力,还是要受非常重的伤。 虽然不死,但会残废。 “小尼克!!!”布雷喝了一声。 “噌——”一道残影在半空掠过,小尼克在布雷身边出现,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 几乎是同一瞬间,空间扭曲,小尼克跟布雷的身影同时消失。 下一秒,小尼克跟布雷再一次出现在这个狭缝之中。 而这一瞬,布雷的位置来到了拉冬卡龙头的正上方。 没有任何一拍的延迟,小尼克将布雷传送到地点之后,便松开爪子。 布雷依靠着调整姿态来滞空,同时在半空中重重地朝下挥剑。 内气凝聚在剑锋上,朝拉冬卡的头笔直斩去。 出现、传送、松手、离开,小尼克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 就好像跟布雷已经排练过了无数次一样。 但小尼克从来却没有跟布雷预先排练过。 祂完全是依靠着计算,配合着布雷的动作。 因此,布雷也无需下达指令,不需要刻意配合小尼克,就能完成在空中的移动。 小尼克没有搭载战斗的功能,但祂又足够强大的辅助能力。 这一剑,毫无征兆、这一剑,来势汹汹。 可是,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拉冬卡,在布雷出现的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位置。 “呼——”祂的龙头用力一摆,强大的力量搅动气流,在空中卷起一阵呼啸声。 一个动作,就让祂避开了布雷致命的一击。 只不过在把空中的布雷,在这一剑之后,又衔接上了另外一剑。 “滋滋滋滋滋——”剑刃在拉冬卡脖子上的鳞片上摩擦出难听的声音。 “咔嚓!!!!!”拉冬卡的脖子扭了一个角度,龙牙猛地一合。 布雷一脚踢在拉冬卡的身上,借力移动,顺势闪开了对方的利齿。 那一瞬间,人与龙,四目相对。 人的眼中没有波澜,龙的眼中燃起了战意。 世界的流动,仿佛都凝固了。 空战,顾名思义就是空中的战斗。 起码在卡普拉斯里,空战的定义是这样的。 而这一次,是布雷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空战。 敌人跟自己都拥有全方位移动的权利,在半空中都没有能够借力的物体。 能够依靠的,就是自身的“飞行”能力。 拉冬卡就不说了,作为有翼的巨龙,天空就是祂的主场,在空中战斗也不是第一次。 但布雷达成“飞行”这一目的的方式,有点异常。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行,而是利用小尼克使用传送的能力,不断将下落的自己重新拉到天空的某一个地点。 诚然,小尼克并非不能抓着布雷快速地在天空飞翔。 可布雷将这个提案很干脆地否决掉了。 他不习惯那样战斗,同时那样的方式跟拉冬卡战斗风险太大。 虽然布雷有过利用「踏空」战斗的经历,不过那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布雷在空中的战斗经验都不可能比拉冬卡丰富。 所以采取的移动方式需要出乎祂的预料,布雷才能有一战之力。 如今,布雷跟拉冬卡的战斗,也渐渐变成了相互的角逐。 龙吼声不绝于耳,震动未曾停息过。 巨大的身影周围却有一道又一道微弱的光在闪烁着。 这一处的光灭了,另外一个地方就会亮起来。 闪烁的光萦绕在巨龙的周围,与之一同的,还有回响的剑刃劈砍声。 人影坠落挥剑,然后消失,再从另外一处坠落,继续挥剑。 明明身姿一直是下落着,冒险者却依旧在这片天空之上。 就像是一颗忽明忽暗的“星”。 冒险者的每一剑,虽然未能突破巨龙的铠甲,却还是带来巨大的冲击,每一击都会使之失衡。 通俗易懂一点,那就是每一剑都打出硬直的效果。 不过巨龙很轻易地就调整回来,反身就会给冒险者沉重的反击。 虽然不能命中,可是这让冒险者非常狼狈。 这个冒险者,承受不住对方的任何一次攻击。 --- “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看着布雷闪烁的身影,拉冬卡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祂现在清楚为什么战斗的过程中,那么难捕捉对方的动态。 布雷似乎能够隐藏气息,而小尼克则是将这个隐藏效果进一步强化了。 同时,小尼克自身并非活物,也谈不上“气息”了。 拉冬卡也摸透了布雷“飞行”能力的本质。 利用瞬移达成了空中滞留与移动,想法很不错,可惜对身体负担很大。 瞬移之后,那刹那间被改变的位置所带来一系列后续反应,可是非常难适应的。 现在看到布雷那有点急促的呼吸,祂也确信了这一点。 “吼!!!!”在空中疾驰的拉冬卡,冲着自己的侧面吐出一口龙息。 无形的冲击,震碎了这片空间,在周围留下宛若镜子裂开一般的痕迹。 这道极具毁灭力的龙息,却没能伤害到布雷一根毫毛。 “嗡——”若有若无的震鸣声响起,张开双翼的小尼克张开小小的翅膀,挡在了布雷面前,利用肉眼看不见的屏障替布雷将龙吼防御了下来。 至于布雷,则是半跪在了一个凌空的圆阵上。 “这小东西,是尼可波拉斯的造物吧?”拉冬卡眯起了双眼,端详着小尼克。 很稀奇的东西,虽然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但能够抵挡自己一次不弱的龙吼,足以证明祂的作用。 “没错,我是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所创造的。”小尼克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接着小尼克便撤去屏障,在布雷脚下圆阵消失之前将他抓住升空。 “你可以叫祂万能的小尼克。”布雷左手一把抓着小尼克的爪子,深深地看向拉冬卡。 “尼可波拉斯派你来的吗?”拉冬卡没有追加攻击,而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激烈的战斗开始得很突然,但中断地那么突然。 “也可以算是。”布雷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 他皱眉的原因中,拉冬卡说话的口音实在很重,难以听清。 什么口音?当然是龙语的口音。 “没想到尼可波拉斯会连黑铁种都用。”拉冬卡的语气充满了感慨。 尼可波拉斯的选择早就超出了其他同族的想象。 “不过吾也大概能够猜到祂为什么会用你了。”拉冬卡幽幽地说道,口中不经意间弥散出炽热的白雾。 拉冬卡的概念比较特别,不弱,可是不能说好用。 因此在前几分钟之前,祂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概念竟然被压制了。 压制概念的家伙,不是小尼克,而是面前这个人类。 很稀奇,稀奇得拉冬卡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了。 要知道概念一般只会被概念所干扰,可黑铁种是无法掌握概念的。 黑铁种掌握概念之后,也称不上是黑铁种了。 本来概念就是划分凡人与神的界限。 这就很有意思了,这个人类是怎么压制自己的? “啊...吾想起来了。”忽然之间,拉冬卡似乎想到了什么。 「众神联合」最近流传出了一个说法,关于黑铁种的说话。 那就是黑铁种有五个持戒人,持戒人能够在某种意义上作为抑制力来平衡白银种带来的影响。 “你就是所谓的持戒人吧?”由于拉冬卡跟大部分的白银种一样,对这个说法不上心。 可看到布雷的现在,祂不仅联想到了这个说法。 黑铁种中作为抑制力的存在——现在看来确实是这个样子。 “你刚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过这种程度还不够。”拉冬卡沉声道。 “你真的有资格拦下吾吗?” “...”布雷听了拉冬卡的一番话之后,面无表情地跟祂对视了一眼。 “你有用全力吗?”布雷随意地说了一句。 他不是在嘲讽拉冬卡,只是在说实话。 尼可波拉斯说过拉冬卡很强,而祂也不会无聊到骗布雷。 然而,刚才的一番交手,虽然布雷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但是他能够直言拉冬卡的实力不到他处理不了的程度。 也就是说对面保留大部分实力了? “嚯?嚯嚯——”拉冬卡发出了很奇怪的笑声,笑声中似乎有点愤怒。 布雷没感觉,但在拉冬卡的角度听来,布雷就是在暗嘲祂。 拉冬卡现在很愤怒。 布雷质问祂是不是未曾使用全力,这不就是在说祂现在对于布雷来说根本不强大吗? 祂作为一条好战的龙,就算是面对弱小的家伙都会全力以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祂来说是一直遵循的法则。 “吼!!!!”赤红的巨龙咆哮了一声,下一秒化作彗星笔直地袭向布雷。 很快,快到肉眼只能看到一串红色残影。 等到布雷看清拉冬卡的时候,祂已然近在咫尺。 只不过,布雷早就预料到拉冬卡会这样冲过来,所以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几乎是在拉冬卡发出龙息强大的前半秒,布雷得到身影伴随着空间的扭曲消失。 “轰!!!!”天空响起雷鸣般的巨响,云层因一声龙吼而溃散。 但是布雷被小尼克扔到了拉冬卡的后上方,避开了这一攻击。 只不过,避开了拉冬卡攻击的布雷,脸上没有半点喜色,也没有放松下来。 “滋滋滋...”小尼克的身上发出了电流外漏的声音。 小尼克用的不是电,但是这毫无疑问是故障的时候才会有的声音。 布雷瞥了一眼小尼克。 “对方的龙吼影响过大,对小尼克造成了干扰。” “不过请您安心,这在小尼克自我修复的范围之内。”小尼克补充了一句,打消了布雷所有不好的想法。 拉冬卡的攻击余波实在是太大了。 不使用魔力的布雷或许感觉不出来,但是由魔力驱动的小尼克明显受到了干扰。 不仅仅是小尼克,这片狭缝都因为这一声声龙吼而颤抖。 “请您加油,狭缝快撑不住了。”最后,小尼克还提醒了一下布雷。 “...”凌空的布雷落在了小尼克创造出来的圆阵上,凝视着刚刚回头得到拉冬卡。 虽然拉冬卡看上去像是肉搏的类型,但是至今祂用的都是龙吼或者龙息。 当然,光是这两样就很让人头疼了。 每一样都跟大炮轰击的效果一样夸张。 “您的任务不是击杀对方,而是拖住对方。” “但是我想拖住祂的前提还是重创祂。”布雷甩了甩长剑,呢喃道。 他看着调整好方向,张开血盆大口的拉冬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拉冬卡的前方能量不断汇聚,大气中可能存在的能力,尽数被卷入祂身前的球之中。 拉冬卡要攻击的方向是——布雷所在的位置,也就是祂的斜下方。 “小尼克!”布雷左手一挥,小尼克应声而来,带着他转进扭曲的空间之中。 “轰!!!!!!”下一秒,简单粗暴的能量炮朝着下方轰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冲击波贯穿空气,直达千米之下的地上,将地上的所有事物摧毁。 但拉冬卡预料到布雷会躲开这一击,因此也没想过对方会被这一炮轰成灰烬。 祂移动着龙头,冲击波跟着一同改变方向,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 祂抽取了周围绝大部分的魔力,因此小尼克也没有办法肆无忌惮的进行空间跳跃。 布雷这一次只移动了十米不到的距离,而且拉冬卡知道对方已经无法在瞬移了。 这一道光束,就是打算将这人类烧成灰烬。 “魔力不足,无法远距离跳跃。”小尼克用冷清的声音给予了警告。 “跳跃被迫进入三秒的冷却。” “...”布雷感受着身边卷来的热浪,心不由得一沉。 三秒?这三秒足够自己被冲击波吞没了。 布雷不会飞,在空中再怎么夸张也不可能再挪动很远的一段距离。 要是被碰到的话,布雷必然会灰飞烟灭。 他可没有手段规避这种攻击带来的伤害。 “圆阵。”布雷花了半秒,吐出了这一个词。 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说出两个字。 小尼克没有问任何话,毫不犹豫地给布雷创造了一个圆阵。 尽管空间跳跃由于魔力的稀薄变得困难,不过创造区区一个没有任何实质效果法阵,还是轻而易举的。 圆阵几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被勾勒出来。 布雷脚踩在在圆阵之上,握紧了长剑。 「十八式流」「一刹」 “叮。”恍惚之间,所有人像是听到了水滴在了湖面上的声音。 然后拉冬卡保持着吐出龙息的动作,龙瞳却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布雷。 毫无征兆,布雷就来到了祂跟前。 他来到了那个龙息源头的侧边,冲击波无法触及的死角之处。 但是布雷手中的长剑,却不知何时换成了漆黑的宽剑。 布雷双手握着「黑键」的剑柄,右眼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黑色的剑刃在半空中划出月牙,将龙鳞斩碎,猛地在龙的身躯上。 骇人的冲击波在拉冬卡被击中的同时失控,扩散成散弹状,将地面破坏得满目疮痍之后,便迅速消散。 布雷收招,只是沉沉地喝了一声。 “圆阵!” 话音刚落,一个圆阵便作为他的立足点出现。 这个圆阵比「踏空」用的法阵要坚固得多,能够承受的力量更加巨大。 原本往上抬的剑,猛地一顿,再一次朝着下方斩去。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嗤啦!!!”宽剑击打在拉冬卡身上,龙血四溅。 连续承受了两剑的拉冬卡,完全失去了平衡。 没有继续扇动的龙翼,使得祂无法继续停留在浩瀚的天空,笔直地坠落下去。 “轰隆!!!轰!!!!”拉冬卡巨大的身躯直接砸在了地上,砸出了深深的一个坑。 地面上残留着因为那龙息带来的火焰,没有被吹飞的树木也有少部分坍塌侧倒在地上。 原本生机勃勃的森林,转眼之间,化作了地狱。 而罪魁祸首则是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布雷在下坠的时候,收起宽剑,伸出手抓住了小尼克。 “祂就这样倒了?”布雷有点疑惑地问道。 要是真这样的话,未免有点太弱了。 “请您注意,敌人即将再起。”小尼克忽然说道。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并没有骗您,您确实能击败拉冬卡的可能性很小。”小尼克缓缓地降落,但是却没有让布雷落地,而是悬在了离地两百多米的地方。 “拉冬卡,其名为「试炼者」,概念为「予他人试炼」。” 本来应该被布雷两剑劈倒的拉冬卡,幽幽地从地上爬起来。 “吼!!!!!”随着一阵让人恍惚的龙吼炸起,拉冬卡站起了身子。 祂身上的伤势全部消失,不仅仅如此,气势甚至有上扬的势头。 祂毫无征兆地一甩龙头,一道光束自下而上扫向天空的布雷。 由于这个过程太快了,导致肉眼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切开这片天地。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小尼克抓着布雷朝着边上闪去。 “噌!!!!!!”布雷跟小尼克堪堪避开这一击。 可是余波让小尼力失去了平衡,带着布雷一起无力地下坠。 “...”布雷在半空中调整姿势,只是就算如此,没有小尼克的帮助,直接摔下去肯定要受伤。 “啪。”小尼克也清楚这一点,硬是在半空中再一次抓住布雷的衣服,拉住了急速下落的布雷。 “小尼克搭载了反重力法术,因此不用担心我翅膀没法用。”小尼克冰冷地说道,扑通着只剩下的一只翅膀。 这个时候布雷才注意到小尼克的一只翅膀被那光束擦中,直接被烧毁。 “这个高度的话,您应该可以自行处理,我一秒后将松手。”等到降落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小尼克冷不丁地又松开爪子,然后冲到了布雷正前方。 说一秒,就是一秒。 而祂松口的原因很简单,以为在布雷的前方,是不断放大的魔力弹。 小尼克冲过去,就是要替布雷挡下这一击。 半空中布雷的闪避能力实在有限,无法完全规避掉这魔力弹的伤害,而小尼克也甚至布雷有多脆弱。 就算规避掉绝大部分的伤害,布雷还是会被一炮轰死。 尽管很遗憾,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布雷能够造成的伤害跟他能够承受的伤害不成正比。 不过,换哪个黑铁种过来,也吃不消拉冬卡这一击。 小尼克举起小小的爪子,肉眼看不见的巨大屏障展开,将身后的布雷完全笼罩。 “轰——”拉冬卡的一发魔力弹,轻易地震碎屏障。 于是小尼克就展开第二层高屏障,顽强地抵消着对方伤害。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滋滋滋——”魔力外溢导致小尼克发出了故障时候才会有的声音。 最终一道亮光将整个狭缝笼罩,这个世界被一片刺眼的白色所笼罩。 “砰!”在白光之中,发出一道什么东西炸掉的闷响声。 等待白光消退之后,所有人又能看清活生生从森林变成炼狱的狭缝。 地面有一部分被高温烧灼得发黑,甚至有的石头被烧成岩浆。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但小尼克可以让布雷活下来。 身子少了一部分的小尼克,用一只爪子拎着布雷远离那炽热的地面。 “嗤——”祂朝着地面散发出冷气,将附近降温,然后才将布雷扔到地上。 “哐当!”小尼克咣地一声落地,龙形的身躯缺少了一部分,别人甚至能够看到断口那些精密的零件、以及说不出名字的晶石。 “咳咳咳...”布雷咳嗽了几声,尽管小尼克替他挡住几乎致死的一击,但是余波还是影响到他。 要不是有着「避火之炎」的加护,布雷估计要被烧伤。 当然,比起他这种微不足道的伤,小尼克则是惨不忍睹。 “你没事吧?” “没有任何问题,请您冷静,这只是小尼克的躯体,小尼克的本质是智能,因此小尼克不存在死亡这说法。”小尼克还没有等布雷开口,就用沙哑的声音说。 “接下来,请您做好准备苦战的准备。” “虽然小尼克能够继续提供瞬移的法术,但是已经无法像之前那么流畅了。”小尼克残缺的身体挣扎着腾空,用刺耳的声音说着。 发声的地方也受损了,小尼克再也无法发出之前那种好听的人声。 “...”布雷无奈地看了一眼小尼克,然后瞥了一眼身为破坏者的拉冬卡。 小尼克接下来虽然没有办法继续开口,但还在记录着场面。 这些都是重要素材,需要上传给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的。 布雷不仅感慨着小尼克尽职尽业,同时还在惊讶于拉冬卡的巨变。 “...”布雷退到小尼克附近,郑重地看着那巨大无比的深红身躯。 “所以吾不喜欢自己这个概念。”拉冬卡刚才两次攻击,似乎将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完,很有心情地跟布雷说了一句话。 拉冬卡的概念或许有很多使用方式,但是祂最终选择的使用方式却很简单—— 那就是自己化身他人需要跨越的试炼。 所谓试炼,就是考验对方的能力。 身为试炼的拉冬卡,可以被击败。 但是被击败之后,敌人将要面对更加艰难的试炼。 而那更加艰难的试炼,依旧是祂。 自己作为试炼被通过一次之后,就会变强,再一次试炼敌人。 无论敌人用何种方式击败祂,祂都能够再起。 「试炼者」拉冬卡,给予他人的是无穷无尽的试炼。 这个概念并不特别好用,因为拉冬卡没有有悟性到能够将范围如此狭窄的概念深化。 但是将这一个用途不断地强化下去,造就了祂的强大。 祂并非不败,但是祂无法战胜。 “你倒是是怎么回事?”布雷沉声问道。 “吾是「试炼者」,「试炼者」拉冬卡。”拉冬卡自豪地说道。 “无论是凡人也好,半神也好,都无法通过吾的所有试炼。” “吾的试炼是无穷无尽的,人类做好迎接你无法承受的试炼之重吧。”拉冬卡往前走了一步,震撼着大地。 “恭喜你通过了第一次试炼。” “接下愿你能够再通过第二次试炼。” “轰!!!!”话音刚落,拉冬卡用跟巨大身躯比匹配的速度袭向布雷,附在龙翼上的利爪沉重地拍向布雷。 “叮——”布雷的长剑横在身前,身子一沉,硬生生地接住了巨龙的一击。 “试炼?”布雷皱起眉头,尽管小尼克跟他说过对方的概念,可是他还是无法第一时间理解对方的能力到底具体是怎么样的。 不过,现在布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拉冬卡实力的变化。 变强了,无端地变强了。 “断!!!!!”布雷怒喝一声,长剑卡在拉冬卡龙翼的骨头上。 “卡啦——”拉冬卡的龙翼应声折断。 “哈哈哈啊哈!!!!”可是拉冬卡发出的确实充满战意的狂笑。 “你——很不错。”拉冬卡如是说。 这战斗,将无穷无尽...不知尽头在何方。 现在,仍是深夜。 执明跟布雷,还在狭缝之中拖延这两头巨龙的脚步。 但实际上,时间尚未过去很久,是的,并没过去很久。 尽管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时间应该流逝了许多,可那是错觉罢了。 距离尼可波拉斯出面拦截龙群到现在,只是过去了两三个小时,离日出时分还远着。 黑夜将继续,其他城市的人沉睡着,在美梦中期待着节日的到来。 夜空中闪耀着繁星,但寿章城的人却无暇欣赏。 至于分清节,这事也早被抛于脑后了。 寿章城如今充斥着慌乱,人人自危。 慌乱越演越烈,城市地面的震动感恐怖得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比起这震感,更加让寿章城众人绝望的龙。 他们看到了龙,活生生的龙,这些原本只在传说里面露脸都存在,正在寿章城肆虐着。 不多,只有三四头,可是却给人人们一种巨龙无处不在的感觉。 明明寿章城如此之大,但人们却觉得城市已经成为了一座牢笼,将所有人都困在了死地之中。 原本尼可波拉斯在一个小时前就应该施法完成,将这些人送走,免于龙的袭击。 毕竟无论这个城市规模的转移多难,对于尼可波拉斯来说也不需要费两个小时那么久。 可是何寿章城至今纹丝不动,甚至已经有龙在其中嬉戏了。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尼可波拉斯的施法**扰了。 尼可波拉斯可以三番四次的阻碍「众神联合」,那么祂就应该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阻拦。 尼可波拉斯也没有想到那些家伙会帮助龙群。 不,祂应该能想到的,只不过是自己大意了。 就算活了那么久,谨慎了那么久,还是会有大意的时候。 仔细想想,伏青既然都加入了「众神联合」,那个祂们自然会提供帮助。 而且尼可波拉斯不止一次捣乱,「众神联合」也因此报复过尼可波拉斯,甚至就祂的居所摧毁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出来拦截也情理之中。 但是时机实在是太差了,偏偏是尼可波拉斯全神贯注施法的时候,偏偏是即将完成法术的时候。 尼可波拉斯被一个巨人踩在了脚下,虽然愤怒无比,却无法抵抗。 是的,巨人,曾几何时白银种里面数量最多的群体。 当然,就跟龙族一样,其实巨人数量还是很少,但是在以个体为主流的白银种时代里面,巨人已经算很多了,甚至再繁衍下去,或许能跟青铜种一样,诞生出自己的文明。 只可惜巨人还是无法抵抗时代的大潮,无法抵抗世界的意志,跟其他白银种一同沉寂。 虽然字面意思上“巨人”,可以理解成巨大的人。 但是实际上巨人跟黑铁种的几种人类除了体型之外,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例如踩着尼可波拉斯的巨人,全身的皮肤都是深蓝色的,虬结的肌肉也超乎寻常。 尽管带着古朴的钢盔脸被遮住的三分之二,可大概的脸型还是能看出来。 面部虽然跟人类一样较为平,但是更加接近野兽。 一部分白银种会穿着衣服之类的,但那是在化形的状态下。 本体状态的话,顶多只会带一些不痛不痒的装饰。 唯独巨人,拥有着跟低等种一般身披袍衣或铠甲的习惯。 “尼可波拉斯,你出格了。”蓝色的巨人,发出了雷霆般的声音。 祂俯视着尼可波拉斯,没有复杂的情感,眼神有点淡漠。 似乎将尼可波拉斯击败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说话的巨人,穿着露出右边胸膛与臂膀的古铜色铠甲。 没有铠甲保护的右手,握着长柄大刀。 这把大刀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大刀,随手一挥就可以将黑铁种的城堡给削了。 “你这话说的不太对啊,拉泽图。”尼可波拉斯瞥了一眼深蓝的巨人,艰难地说道。 被踩住的尼可波拉斯,想要抬起龙头都办不到。 太丢人了,这个巨人简直是在羞辱祂,最无奈的是自己还只能咽下这口气。 “出格的是你们「众神联合」,而不是吾这条安分守己的龙。”尼可波拉斯不屑地说。 “安分守己吗,你破坏了我们夺回白银种时代的机会。”拉泽图怒喝了一声。 曾经何时,白银种也是立于天地的强者,巨人更是强盛无比。 而如今,先不说别的白银种了,巨人这个原本强大的群体都落魄无比,新生儿的诞生千年不见,甚至比巨龙还要凄惨。 拉泽图,这一个纪元下来,看到的同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为什么白银种会落魄到如此程度,为什么弱小如蚁的低等种却霸占了卡普拉斯。 「众神联合」的每一个白银种都无法理解。 “如果你管我们为白银种争取一个时代的做法做出格,那么你又在做什么?帮助这群蝼蚁吗,想成为他们新的信仰吗?” “你是想当这些蚂蚁的救世主吗?”拉泽图一声比一声愤怒,不断质疑着尼可波拉斯。 祂不仅想质疑尼可波拉斯,还想质疑所有站在尼可波拉斯这一边的白银种。 白银种跟黑铁种到底有何共同利益可言? 没有!神与凡人何来共同利益? “你这条蜥蜴看来连白银种的高傲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踩着吾的头,然后跟吾讨论尊严与高傲!!!!!?” “吼!”尼可波拉斯忽然怒吼了一声。 但是怒吼之后,却不是暴风雨般的反击,而是巨龙的身姿消失,变成了娇小的人类。 变小的尼可波拉斯趁着拉泽图愤怒而注意力不集中的刹那间,从祂的脚下挣脱。 “哼,好一个头脑简单的巨人。”金发的少女抱臂冷哼,站在地上仰视着巨人。 缩小逃跑听上去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实际上巨人并不是蠢货,有应对的手段。 毕竟白银种大部分只要学习,就可以有化形为低等种的能力。 所以相对的,白银种也知道如何防范。 尼可波拉斯顺利脱离,还是多亏了拉泽图自己说着说着就情绪激动了。 拉泽图冷冷地看来尼可波拉斯一眼。 祂不怕尼可波拉斯的反击,因为既然祂能赢对方一次,自然能胜第二次。 尼可波拉斯很快就恢复了本体,盘在离地不高的空中。 在拉泽图面前保持人的形态,就是作死的行为,祂变换形态也只是为了从拉泽图脚下挣脱。 “呼——”金色的巨龙呼了一口气,凝视着面前巨人。 “轰隆!”尼可波拉斯面前的巨人重重地踏地,手臂往后拉,长柄大刀拖在地上。 巨人对上尼可波拉斯,拥有着绝对优势的力量以及灵活性。 尽管由于过于优越的素质,也让巨人跟其他白银种一样,不注重技巧的练习。 可巨人还是要比其他白银种更加擅自技巧。 至少祂比尼可波拉斯更懂得打架。 “吾问你一个问题。”尼可波拉斯看着这个能够轻易击败自己的巨人,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 但是,巨人没有回话。 长柄大刀被巨人挥动,刀的轨迹掠过天地,连月下的云都要被驱散。 那轮大刀挥出的半圆,比那轮弯月还要引人注目,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坠落到了地上。 “轰隆!!!!!”可是,锋利的刀刃劈在尼可波拉斯身边的地上,虽然几乎是贴着祂落地的,但并没有伤到尼可波拉斯。 气浪吹动着尼可波拉斯的龙须,但龙未有为之所动。 “你说,你们「众神联合」想要夺回白银种的时代——”尼可波拉斯拖长了尾音,“那么吾等白银种,何曾有过自己的时代?” “是第一纪元吗?是第二纪元吗?还是第三纪元?”尼可波拉斯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第一纪元?黄金种之下皆为蝼蚁,就连白银种也不例外。 那时候白银种也就相当于现在黑铁种狩猎的猎物,实力不错,但也就那样了。 只是有难以狩猎跟轻易狩猎,这两种区别罢了。 第二纪元?数量众多且素质不弱的青铜种建立了文明,而数量稀少的白银种虽然强大,但是却无法真正地占据世界的某一处。 第三纪元?睁开双眼看看现在的卡普拉斯,大概就能够清醒过来了。 “...”拉泽图的刀卡在岩石之中,久久没有抬起来。 巨人沉默着,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出尼可波拉斯这个问题。 白银种荣光的时刻在何哪? 大概只有,第一纪元末与第二纪元初只见那小小的一段时间吧。 可是那时光太过短暂,对于白银种而言,短暂得可怜。 青铜种虽然个体很弱小,但依靠着族群的力量跟文明,抵抗白银种还是能够做到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铜种应对白银种的方式也渐渐繁多起来。 不能击败,可是不代表无法抵御、不代表无法躲。 「神锁石」也是那时候的创造物。 从不知何起,那荣光的时刻就过去了,快得猝不及防。 “没有对吧,吾等白银种根本就没有所谓‘属于自己的时代’。” “所以,你们「众神联合」到底在追求什么?”尼可波拉斯开始咄咄逼人。 要是换低等种说这一番话,拉泽图绝对听不进入耳。 但偏偏,说这话的,跟自己一样是白银种。 “这不是你背叛白银种的理由!”巨人怒喝一声,长刀朝尼可波拉斯横扫过去。 祂说不过尼可波拉斯,只能用武力压倒对方了。 “背叛白银种?吾等白银种什么时候那么团结了,大家明明同类都算不上。” “至少吾跟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同族。” 白银种不过是统称,到底是谁将差异巨大的白银种绑在了一起? 算了,不用想尼可波拉斯也知道是说,无非是创建「众神联合」的那个白银种。 这做法就跟说话只说“我们”,而不过“我”一样,在偷换概念。 可是那家伙确实将大量的白银种拧在了一起,并且确确实实地朝着目的前进。 只不过这个目的在尼可波拉斯看来简直就是荒谬。 「世界之壁」的崩坏,确实能够解放白银种,可是黄金种该怎么办? 又回到第一纪元的状态吗?那对于尼可波拉斯来说简直不要太糟糕。 尽管「众神联合」吹嘘说能够控制崩毁的范围,使得黄金种无法进入卡普拉斯。 可尼可波拉斯对此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 “说吾是什么龙族的背叛者,吾还能认栽,可是说吾是白银种的叛徒,吾可不会承认。” 打个比方,说一个人类背叛了黑铁种的精灵、兽人能够理解。 可是,画风转变一下,说天使背叛了恶魔,这就很诡异了。 同理,说巨龙背叛了巨人,同样让人诧异。 越是高等种,个体性就越强,群体的意识就薄弱。 “尼可波拉斯,你说再多的歪理都没有用。”拉泽图恼羞成怒,长刀斩向尼可波拉斯的腰。 祂无法反驳尼可波拉斯,但是祂不觉得这条龙说的是对的。 单纯的是语言乏力罢了,不过祂只是语言乏力,武力完全可以碾压尼可波拉斯。 “轰!!!!!!”尼可波拉斯连防御都没有来得及展开,刀已然落在祂身上。 太快了,那爆发出来的速度简直无法想象祂体型如此庞大。 巨大的生物,在人的印象中应该是迟钝、笨重的。 可是拉泽图的速度并非如此,那是跟“迟钝”完全扯不上关系的迅捷,那一瞬间挥刀的速度快到只在空中留下残影。 “嗡——”尼可波拉斯提前布置在身边的法阵减弱了这一击,避免了自己被一刀两端的命运。 可是饶是如此,祂还是跟玩具一样被击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地面扬起滚滚尘土,尼可波拉斯就跟前几分钟一样,又被一招秒了。 起了,然后又被秒了。 “所以吾才一直强调自己不是战斗派的。”尼可波拉斯挣扎地扬起身子,吃力地说着。 祂果然跟这种战斗类型的白银种八字不合,难道就不能好好探索一下世界什么都,偏要打打杀杀吗? 这种日子简直原始得不能再原始。 “虽然吾也曾经想过,某个地方能够成为‘龙之谷’。” “但是,吾也只是想想罢了。” “稍微冷静一点,就会明白这是无法实现的。”尼可波拉斯疲惫的双眼直视着拉泽图。 “因为其他白银种不会让龙族达成这个目的。”祂声音虽然虚弱,可依旧镇定。 “那么「众神联合」帮助龙族‘壮大’自身,也有自己的阴谋吧?” “愚蠢的巨龙,我们白银种为什么需要阴谋这种摆不上台面的东西。”拉泽图走到尼可波拉斯跟前,抓着祂的脖子拎起来。 “轰!!”夜空雷鸣闪动,似乎在回应着拉泽图的怒火。 那一刻,寿章城靠近城边的人,都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一个如同山般大的巨人,手中抓着一条修长的无翼巨龙。 仿佛传说故事的一幕,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而他们身边的仍然能够听到远处肆虐的巨龙在咆哮。 这就像是...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一个手里捂着护符的女人,跪在地上,朝着某个方向不断磕头。 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信仰着云都国的神祗。 如果神明还看着他们这些凡人的话,请告诉他们,现在不是世界末日吧、请告诉他们,他们还有救吧。 无论是否有信仰的人,此时此刻,都祈祷着,渴望有什么人能够拯救他们。 奈何,谁能够力挽狂澜?没有啊。 “刷拉”一声,一条年轻的龙掠过,便是整条街道的覆灭。 人、建筑,一样不留。 “看到了吗?看到那些颤抖的人吗?”拉泽图高声地说道,那声音,连城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拉泽图说的可是通用语,虽然带着一些口音,但人们都怎么听不懂。 面前是强大的存在,更加是说着他们话语的恐怖存在。 城里的人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是神吗? 讨伐过无数强大魔物的冒险者也好,日夜守护者寿章城的将军也好,在龙面前就跟纸人一样脆弱。 而那样的巨龙,也被一个巨人握在手中。 但是,这时候有人心生期待,期待着这个巨人是上天降下来拯救他们的试着。 看那身姿...不就跟他们一般吗?那巨人说的话语,不正是黑铁种的语言吗? 很多人仿佛失忆一样,忘记了拉泽图前几秒说的台词,纷纷暗自将祂安上拯救者的身份。 “你眼神真不错,他们那么小你都看得清。”被掐着喉咙的尼可波拉斯,虚弱地开了一个玩笑。 “...” “怎么呀?无言以对了吧?这可是吾从一个黑铁种身上学来的说话方式。” 拉泽图掐着尼可波拉斯的手不断用力。 双方都有概念,因此双方的概念相互压制,导致谁都无法完全发挥概念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擅长战斗的拉泽图,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但是占上风的拉泽图,不明白为什么尼可波拉斯还可以那么从容。 这巨龙的命可是掌握在了祂的手中。 “想不通啊,尼可波拉斯。” “难道你这是想替那些黑铁种牺牲吗?”这幅样子,简直像是慷慨赴死的模样。 “怎么可能。”尼可波拉斯眯起了双眼,挤出这句话。 “吾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慈悲到替跟自己不相干的低等种牺牲。” “何况...吾可从来不打算做‘牺牲’这种蠢事。”尼可波拉斯的力量越来越弱。 拉泽图只要再用力,就能够将祂的龙头掐断。 但是祂没有这样做,祂要听听尼可波拉斯到底想说什么。 “咚!!!”拉泽图将尼可波拉斯摁在地上。 “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白银种,为什么要帮助这群微不足道的黑铁种。” “你到底在想什么,「祖龙」尼可波拉斯?” “你问题真多啊,就算是吾也要好好理一下思绪才能回答你。”尼可波拉斯说话的样子,仍然不像是一个败者。 “不过吾倒是可以回答你其中一个问题。” “吾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卡普拉斯的平衡,为了安逸的生活罢了。” “吾可不喜欢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弱肉强食是天择。”拉泽图不屑地说道,在祂看到尼可波拉斯就是在逃避。 这是弱小者的选择。 “被成为离经叛道之龙的你,也不过如此。” “对,吾的确不过如此。”尼可波拉斯没有否认,祂在白银种之中本来就不是多么强大的。 动动脑子可以欺负一下某些家伙,但是面对绝对力量碾压的强大白银种,祂束手无策。 像现在,尼可波拉斯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缩小逃掉。 祂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瞬间移动,只不过是无法移动罢了。 真是的...看上去完全就是要死的结局。 可是真的就是如此吗? “不过拉泽图,你说白银种不需要阴谋...这话可是大错特错啊。” “阳谋、阴谋、无谋,这些东西,用不用根本与力量无关。” 就在这个时候,拉泽图跟尼可波拉斯附近的地面掠过一道弧线。 那弧线...似乎是某个巨大圆中的一小部分。 “那么,再见了,泽拉图。”尼可波拉斯用那几乎沙哑的声音说道。 “愚蠢的家伙是你啊(龙语)。”随着尼可波拉斯最后一句龙语,巨大的法阵终于完成。 从上方俯视,就能够观察到,一个寿章城囊括在内的巨大法阵已经运作。 “滋啦——”刺耳的声音乍起,然后迅速消失。 法阵之中,除了那些龙与泽拉图外,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拉泽图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 祂应该扼杀掉尼可波拉斯使用法术的机会才对。 泽拉图知道尼可波拉斯懂得黑铁种的法术,所以特意注意了这方面。 然而祂不明白的是,使用传送事物的不是尼可波拉斯自身,而是这个法阵。 主体是不一样的,被针对的是尼可波拉斯,但法阵却没有被提防。 之前尼可波拉斯趁着从拉泽图脚下挣脱的片刻,争取完成了法阵。 尽管这个区域的黑铁种伤亡过大,可是总归比被全灭要好多了。 尼可波拉斯只能说祂尽力了。 泽拉图怒吼着,听不懂尼可波拉斯的最后一句龙语,但是祂能够感受到尼可波拉斯最后是在嘲讽祂。 天空雷鸣不绝于耳,响应着巨人的怒火。 “「祖龙」尼可波拉斯!!!!”巨人愤怒地用刀将大地劈开,仰天咆哮。 可惜,就算这样,祂也改变不了尼可波拉斯带着城市一同转移走的事实。 明明这对于大局无伤大雅,龙群还是能够侵占这片土地,「世界之壁」依旧会产生巨大裂缝。 白银种明明又离自由近了一步—— 可是拉泽图却莫名地愤怒,就好像自己输给了尼可波拉斯一样。 “咳咳...真是糟心,吾也有吐血的一天。”缩小成金发少女的尼可波拉斯,捂着自己的嘴,虚弱地说。 现在的祂,正靠在一棵树边上休息着。 祂看着之前捂着嘴的手,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呆毛也无力地软了下去。 那白皙的小手上,沾满了龙血。 虽然知道可能来得及逃脱,但是被暴揍一顿谁都不会舒服,更别说几乎要被打死的那种。 血顺着龙化身的少女的嘴角流下,止都止不住。 法术也难以治愈深到内部的损伤。 祂以这个形态行动,并不是龙型比人型的自己难治愈,而是龙型太显眼了。 化形只是形象的改变,本质并没有改变,尼可波拉斯依旧是一条龙,而没有变成人类,治疗的难度并不会差多少。 单纯是周围难保有年轻的龙族,尼可波拉斯需要藏一下罢了。 祂现在可打不过任何一个白银种,随便一个年轻的同族就能杀了祂。 “呼...”尼可波拉斯学着那样深呼吸了一口气。 虽然卵用没有,可是貌似心情轻松了不少。 到现在伏青跟拉冬卡都没有现身,证明布雷和执明成功拖住了这两头强大的龙。 时间已经拖到了城市转移了。 接下来要是祂们还能再拖一下就更好了,因为将城市转移只是尼可波拉斯预定到了最低目标。 想要东大陆的黑铁种不至于被龙群逼死,尼可波拉斯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尤其是「众神联合」已经派出一个巨人的现在,祂更加需要时间。 龙群占据这片土地是必然的结果,可是尼可波拉斯可以暂时限制巨龙们一开始能够活动的范围。 以原本寿章城所在之处的这片空地为中心,祂再构建一些墙挡住龙群进击的脚步,就可以给黑铁种更多喘息的机会。 当然了,明天东大陆那个分清节,估计是不会有人过得好了。 生死存亡之际,谁都不会顾得上节日了吧。 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中。 没人想得到,东大陆黑铁种的灾难,会第二天早上到来。 “真希望天亮之前能够解决啊。”尼可波拉斯捂着自己的腹部,挣扎着站起来。 祂已经感觉到有龙朝这边飞来了。 不过,并不是祂被那些年轻的龙找到了,只是那些年轻的龙恰好往这里飞。 尼可波拉斯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些,无缘无故就**.掉的话,祂可不服气。 “咳咳咳...吾这老年龙做这么多事,到头来一点报酬都没有。” “还吃瘪了。”尼可波拉斯自嘲了一句之后,消失在森林之中。 ---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星空之下,巨龙与巨龟仍然纠缠在一起。 “嗯...嗯...你真是难对付啊。”执明晃悠着头,慢悠悠地对那头青麟的巨龙说道。 “呵呵。”被压得趴在地上的伏青冷笑了一声,“这话你还真的说得出来啊,执明。” 打了半天,无论是执明还是伏青,身上都基本没有伤。 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是依靠着概念在战斗。 虽然执明看上去只那种会动用肉体搏斗的类型,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祂使用概念更加频繁,顶多是上前补伏青一脚。 然后那一脚通常都会踩空。 尽管双方都没有什么伤势,可是就目前的状况看来,是伏青比较狼狈。 “执明!!!!!”伏青顶着沉重的身躯,摇摇欲坠地立起来,冲着巨龟吼了一声。 “嗯...你也不年轻了,不要火气那么旺。”执明幽幽地说道。 伏青跟祂的年纪差不多,也该学会淡定了。 祂无法理解其他年纪大的白银种,为什么有的还可以保持强烈的战意。 明明年纪大了,就该休闲地生活。 “你拖时间也拖够了吧。”伏青冷不丁地说道。 “拖的确实挺久了。”执明道。 祂跟伏青战斗的时间估计有两三个小时,再怎么说,尼可波拉斯也应该完成该做的事情了。 “不如吾跟你的战斗就此结束?”伏青给了执明一个提议。 “吾跟你战斗到最后,谁都奈何不了谁。” “说到底不过是白费力气。”伏青徐徐道来,祂没耐心跟执明继续在这个狭缝争斗下去了。 外面东大陆的状态祂完全不知道,因此心急如焚。 在这个狭缝里面,祂完全得不到外界的信息。 自己的同族是顺利占领了土地,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其他意外? 伏青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些。 尼可波拉斯可不是吃素的龙,给祂时间,天知道会整出什么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执明顿了顿,应了一句。 然后祂将腿缩进了乌龟壳里面,头了只露出半截,一副打算好好休息的样子。 执明确实疲惫不堪,同样的,伏青也很累。 这头老乌龟早就想要好好歇歇了,祂能帮尼可波拉斯到这里,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执明并不是傻瓜,明白东大陆还是逃避不了被这些龙支配的结局。 但是祂看在尼可波拉斯答应过自己一些事的份上,也就稍微努力了一吧。 尼可波拉斯承诺了,就算龙群降临了,祂还能够有一段安稳的休闲时光。 也算是祂努力的动力吧。 “多谢了。”看到什么都不做的执明,伏青松了一口气,然后打算飞起来。 “...”可是祂身子猛地一顿,接着怒视了执明一眼。 心中刚有的谢意荡然无存。 “你在做什么!?”伏青感受着身上的沉重,怒喝道。 “嗯...什么都没有做。”执明缩在乌龟壳说道。 “你随便飞,我不会拦你。”祂的确不打算跟伏青继续做无谓的战斗,可是祂没有说过要撤走自己的概念影响。 周围一切,还是承受着执明带来的重量。 “...”伏青想要一道龙息吐过去,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对方都将自己缩进乌龟壳了,祂还能怎么办。 起码执明的确除了维持着概念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伏青仰起头,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到狭缝的每一处。 “咔嚓。”空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然后这道裂缝不断扩大。 那浩瀚的星空,碎裂了。 很快伏青就能够挣脱这个该死的狭缝,回到真正的世界中去。 “拉冬卡...应该也被尼可波拉斯暗算了吧。”伏青呢喃着。 无尽的天空之上,巨龙飞着。 “哈哈哈啊哈哈!!!!!!”被伏青念叨着的拉冬卡,如今正在爆发这狂笑声。 癫狂的巨龙,徘徊在天空,不断使用龙息对下方的土地蹂躏。 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来这片狭缝原本应该有的模样了。 除了那天上的星空依旧,地面早已久化作炼狱。 战斗持续了多久?拉冬卡不太记得了。 祂只知道站在地面上的那个人类,已经精疲力尽,而祂早第一次倒下之后,又被击败了三次。 算上最初的一次,足足四次,祂被一个黑铁种斩杀了四次。 这恐怕是任何一个白银种都无法想象的。 尽管那把剑压制这概念,但是白银种跟黑铁种素质也有着天大的差别。 这个黑铁种,硬生生靠着剑技,弥补了这其中的差距。 什么是剑技? 对啊,什么是剑技。 是如何挥剑的方法?还是用剑甩出特效的能力? 大概都不是吧。 起码拉冬卡觉得面前这个人类的剑技,不仅仅是这些东西。 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人类两把剑就会切开祂的龙鳞,给予祂最致命的一击。 光是看到剑刃的寒光,就会下意识升起“即将死亡”的预兆。 很遗憾,那人类永远无法突破祂的概念。 布雷虽然强、强得过分, 可仍然有一个极限,那是黑铁种的极限。 「予他人试炼」这个概念,对于弱者、对于不比祂强大太多的一切生灵都有作用。 除非比拉冬卡强大数倍,强大到无法视为能够被试炼的人,否则就无法击败拉冬卡。 然而,拉冬卡作为战斗派的巨龙,本身的实力就站在白银种的前列,根本找不到什么人能够比祂强大数倍。 神明可以。 但是面前这个人类不可以。 所以就算祂被击败了,祂还能变得更强,然后再起,重新仰天咆哮。 现在的拉冬卡,外型跟之前不大一样。 身躯深红色的部分渐渐褪去,反而是黑色开始占据祂身躯的大部分 黑色的龙鳞像是火山岩那般,而那红纹,则是如同流淌着的岩浆。 祂看上去更加沧桑、成熟,龙鳞上的伤痕是祂战斗过无数次的印记。 只是振动着龙翼,天空就会响起火焰爆破的闷响。 这就是拉冬卡真正应该有的姿态。 之前的外型,是作为他人第一阶段试炼时降低了一定实力之后的模样。 这大概是这个概念最大的缺点。 不过拉冬卡的概念的强大,盖过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缺点。 无论被何种方式击败,祂都会再起,变得更加强大。 被白银种用概念击败也好,被用利爪撕碎也好。 都无法阻止下一个试炼的进行。 “人类!!!迎接下一个试炼啊!” “快点站起来,迎接你的下一个试炼!!!!!” “吼!!!!!!”无形的龙息就像是空气弹,直接轰在了持剑站于地上的布雷。 “轰!!!!!”碎成片的地面,再一次承受着冲击。 痛苦的大地发出呻.吟,无数的岩石碎片四处溅开。 “咳...”布雷躲开了正面的冲击,却还是避不开余波。 他咳了几声,血随着咳声涌上喉咙。 他用还能挥动剑的左手支撑着自己,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拉冬卡。 小尼克已经完全被轰碎了,连祂的声音都没有办法听到了,只能看到地上的金属残渣。 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提供他飞行的辅助,也没有人会提供意见。 “...”布雷沉默着,思考着。 他杀了拉冬卡一次,然后又杀了拉冬卡第二次...再接着杀了第三次。 星空跟一片被绝望笼罩着的灰色天空重叠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 在布雷身后,就是一座残破到随时要坍塌的要塞。 上面的旗帜倒下了一部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旗在猎猎作响。 没人知道这个要塞,能不能等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刻。 “来啊!让你的心像世界持续下去!” “让吾瞧一瞧这天空上是什么!!!”拉冬卡其实很早就能够不跟布雷纠缠,离开这个狭缝了。 但是如今祂的战意完全被点燃,不战下去可不痛快。 祂的概念过于特殊,实力又太强,已经很久没有人跟祂战斗了。 同为白银种的存在,也畏惧着祂。 现在难得可以找到一个将祂杀到回到原本实力之后,还能杀祂一次的家伙。 不对,这个人类甚至将实力比原先暴涨了一次的祂也杀了一次。 “击败吾!让吾告诉你龙真正的威严!”拉冬卡降落到布雷面前,声如雷霆。 “撕拉!!!!”拉冬卡挥动龙爪,空间像是一张纸,被撕得粉碎。 但是连狭缝都撕裂的龙爪,并未将布雷撕碎。 “天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事到如今,布雷的右眼仍是死水一片。 他能够感到自己在一点地走入一条末路,可是却心中却平静无比。 挣扎、挣扎,毫无热血地继续挣扎。 就算没有满腔的热血,他还是站到了现在。 并且还活着。 可能不久后会死,可至少现在还活着。 “只是有还没到来的白天而已。”布雷用沙哑的声音对拉冬卡说道。 拉冬卡无法理解“意境”,也无法明白黎明象征了多少东西。 祂只是从布雷的话语中,感受到很强大的气势。 将死之人、无力之刃,却仍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气魄。 “轰!!!!!”作为自己小小的敬意,拉冬卡不留余力地拍下一掌。 周围魔力将布雷死死地锁定在原地。 而如今的布雷也没有余裕去将这些魔力斩掉。 他合上了被血模糊了视野的右眼。 “看”清楚一点,“看”得要更清楚一点,否则就是死。 “锵!!!!”轻轻的一剑,将能够毁天灭地的一掌弹开。 布雷身后的地面寸寸龟裂,扬起厚厚的尘,空气都震动了起来。 就在拉冬卡想要追击的时候,赫然发现布雷的身影消失了。 不过祂几乎瞬间就察觉到布雷的位置,如今就算布雷敛息也无法逃过拉冬卡的追踪。 在上面。 然而拉冬卡扭头的那一刹那,一把布满裂痕的剑既然垂直地插在了祂脖子上最脆弱的龙鳞上。 “猜对了,没奖。”布雷的声音充满疲惫,他的右眼几乎没有力气睁开。 咔嚓一声,龙鳞裂开。 嗤啦一声,坚韧的龙皮被刺穿。 剑刃其实在一瞬间便贯穿了祂的脖子,却让祂有一种剑一寸一寸下压的错觉。 ——“死。”拉冬卡脑海中闪过那一瞬间的只有这个简单的字。 但那带来的并不是恐惧,而是沸腾的热血。 这是...久违的昂然斗志。 巨龙再一次死,冒险者又一次摔倒。 然而布雷从拉冬卡的身上摔下来,接着再也没有挣扎着爬起来。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剑,却连无法挥动这把剑。 布雷的呼吸变得很困难,意识正在远去。 身后那宏伟的要塞,不知不觉已经更加残破。 那模样,就像是某处被遗忘了千年的要塞,最终成为了“遗迹”。 “吼!!!!!!”足以震撼那昏暗天空的龙吼声乍起。 龙吼如此的近,就在布雷不到十米的地方响起。 又是拉冬卡的龙吼声。 布雷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吼声了,每一次将拉冬卡杀掉之后,就会听到一次这个吼声。 真的跟拉冬卡说的一样,这是让人看不到尽头的战斗。 布雷并没有比拉冬卡强太多,根本无法摆脱概念的影响。 哪怕是绝响压制了拉冬卡的概念,但也不过是将无尽的试炼,缩减成了“十二次的试炼”。 这个数字,是剑中的少女告诉她了。 相当让人绝望的一个数字。 十二次?布雷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怎么样才可以击败拉冬卡十二次。 布雷别说去击败一个会越来越强的白银种,就算是让他去击杀十二个弱小白银种,他也做不到。 他以前都是打完之后趴在地上起不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打完就爬不起来。 ——“笨蛋御主!!!”少女着急地呐喊着。 然而少女只是一把剑,什么都做不到。 ——“将祂拉近心像世界!拉进来祂就可以被杀死!” 少女真实地意识到了,布雷这一次会死。 不断击败白银种,会让人有凡人能够战胜一切半神的错觉。 “可能吧。”布雷轻声回应着少女。 可能拉进去那个宁静的世界里面,拉冬卡就无法无限再起。 但,那也只是“可能”。 只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 况且,就算有这个可能布雷也不会这样做。 「宁静的理想乡」... 那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能够让人晒着太阳,悠哉看书、午睡的小村庄。 不是用来战斗的。 听说持戒人不会轻易死去,听说这是一个诅咒,一种命运的束缚。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持戒人只是不会“轻易”死去。 而不是不死。 谁知道自己拖时间,拖着拖着,对方会燃起战意呢?世事难料啊。 “轰隆!轰隆!”拉冬卡没有飞到天空,而是不紧不慢地爬了过来。 “第五次了。”拉冬卡深深地看着倒下的布雷。 “虽然你是黑铁种,是那弱小的黑铁种中的一员。” “不过你超出规格了,你并不弱小。” “有一个家伙跟吾说,时代不一样了。” “吾现在深有体会了。” “基数庞大的黑铁种,终究会诞生能够抗衡白银种的家伙,果然是这样。” “要不是吾遇到你,估计也是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吧。” 拉冬卡俯视着布雷,在祂看来,布雷已经等于死人了。 心像世界正在崩溃,也意味着心像的御主到底伤成怎么样。 在这个狭缝,没有人能够救下布雷。 布雷的力气不断消失,最终连剑都没有办法握住。 “咣当。”长剑轻轻落在地上,离开自己御主的手心。 布雷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往日的片段。 孤身一人,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当冒险者。 由于贪图报酬,闯入了不应该踏入的遗迹。 遇上了努力自救的蕾比,碰上了白痴的鸣子。 认识了各种名字都懒得记的家伙。 就算没人说,布雷都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跑马灯。 那么,他是在跑马灯闪过之后,会站起来爆发什么的,还是说就这样直接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果然,布雷还是想要成为前者。 陷入绝境的时候,忽然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力量,然后反杀。 这样的剧情,他也希望发生自己身上,那感觉一定很爽。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然后握住掉在边上的剑,竭尽全力站了起来。 人类冒险者背着光,站立在了巨龙的面前。 这个冒险者站着就很吃力,但是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能被这冒险者的气势所震慑。 无关实力,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震动着灵魂。 那是一种执着,但是冒险者在执着什么,没人知晓。 可是还没有等拉冬卡有所反应,布雷却又一次面朝地倒了下去。 没有叫喊、没有咆哮,握着剑倒下的。 “真是太令吾失望了,你终究只有这种程度吗?” “作为抑制力,说到底也不过如此。”拉冬卡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那一瞬间,祂甚至误以为布雷会再次杀了祂。 可是,结果是这人类倒下了。 耗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什么都没有做,就倒下了。 真是让祂失望。 厚厚的云层消失,星空再现。 但是黎明并没有到来。 荒漠之上的要塞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阵风吹过,吹拂着布雷破烂的衣服。 心像世界只会在黎明到来...或者使用者战斗到无法战斗之时结束。 “是的,真是让人失望。”沉闷的声音在星空之下响起。 那不是拉冬卡的声音,不是布雷的声音,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一手拎着穿着神父服的图恩走来。 天上的星光落在陈旧的铠甲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并不华丽,但是给人一种“干净”得到干净。 白色的剑士随手将神父扔到了布雷身边。 被扔到地上的图恩捂着额头,浑浑噩噩地看着周围。 他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都不知道,跟别说搞清楚情况了。 “你到底是谁?”图恩下意识地朝着白色的剑士问道。 “白面。”剑士简单地回答。 随后他俯视着布雷。 “听好了,要不是你搞出了人命,我根本不打算管你。”白面冷冷地说着,并没有因为布雷受重伤而语气有任何缓和。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想你就这样死去...” “吼!!!!!!!!”还没等白面说完,拉冬卡就怒吼了一声。 吼声产生的气浪卷向白面。 但白面根本没有理会这声龙吼,只是“看”向了图恩。 “救活他。”白面抛下这句话,便不紧不慢地朝着巨龙走去。 “这到底是...”图恩皱了皱眉。 不过他一低头,就发现面前倒下的人竟然是布雷。 神父惊愕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布雷,又深深地看着白面的背影。 他呼了一口浊气,尽管神父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现在清楚了一件事。 他需要赶紧将布雷救回来,否则就太晚了。 “坚持住。”图恩简单是地说道。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平缓的呼吸,证明自己还在强撑着不让意识溃散。 --- “卡啦。” “卡啦。” 这是铠甲相互摩擦发出的响声。 无视身后发生的一切,白面朝着拉冬卡走去。 “荒神?你从何而来。”拉冬卡压低着身子,毫不吝啬地散发着自己的威压。 这个狭缝之中,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出现一个荒神。 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荒神的到来。 没有空间被撕裂的震动,没有瞬移的魔力波动。 祂警惕地看着白面,祂能够从白面身上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 “...”白面的脚步顿了顿。 “谁知道呢?”几秒之后,他如此回答道。 要不是事出有因,他并不想要来这里。 因为他本来就是希望布雷就此死去,结束挣扎的一生。 然而鸣子怀孕了,一个孩子即将诞生。 孩子不是他的,但孩子是布雷的。 拥有后代,并非是这个时代布雷才遇到的事情。 可这个孩子的母亲有点特殊。 他想了很久,想了真的很久,一直在思考到底该做什么。 假如孩子出生了,她就要面对绝望的世界。 身处在每日都有灾难的世界中,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是好事吗? 说不定哪一天就被莫名其妙地杀死的人生,真是应该让她经历吗? 过去多少个布雷 克拉斯,看着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多少种表情,有解脱的、有不舍的、有憎恨的... 这些表情有布雷自己的,也有孩子的,更有妻子的。 只是,想到最后,白面还是希望让那个孩子看看这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并不怎么美好。 她有权利感受这片天空、大地,她有资格去感受母爱与父爱。 “你觉得她会像谁。”白面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问道。 “啾~”盘旋在天空的云雀落在白面的肩膀上,侧着头叫得欢快,仿佛回答了白面的问题。 这个时间线的鸣子,跟白面没有关系。 他时间线的最重要的人,是如今这只鸟。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去守护那对母女。 对啊,让那个短命的少女感受更多人生得到精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世界要注定灭亡,可人生还是需要过的。 孩子也需要一个父亲,让笨拙布雷经历一次当父亲的经历,似乎也还好。 人的想法总是很复杂的,他也是这样的。 只有这个时候,白面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的错觉。 是啊,毕竟这个布雷 克拉斯,跟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是自己重启了时间,才让这个布雷存在。 是自己重启了时间,才让这个布雷必须痛苦地挣扎。 他打算掐断布雷这痛苦的一生,但是却无法干脆利落地掐断布雷 克拉斯应该拥有的平和日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吼!!!!!”拉冬卡用龙吼提醒着白面自己的存在。 “你听到了,我就不答了。”白面并不认为拉冬卡听不到自己之前报上的名字。 “...”拉冬卡一时间语塞,他确实知道剑士名为白面。 可是祂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说起来...我记得你。”白面很随意地说道。 “什么?”拉冬卡一愣。 “我遇到你的实在次数太多了,想要忘记真的挺难。”白面继续说道。 “你结束我们轮回很多次了。”剑,缓缓地出鞘。 「试炼者」拉冬卡,白面也经历过跟祂的战斗。 他虽然有点忘记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从龙爪下活下来的,可是至少他对这个白银种的实力有印象。 绝对不是布雷可以战胜的,至少这一个阶段的布雷战胜不了。 概念的特性、种族基础的差距,都注定身为人的布雷无法战胜。 一部分的布雷 克拉斯活了,但是又有很多布雷 克拉斯死在拉冬卡手里。 人的实力增长是很缓慢的,就算布雷再夸张的战斗都能适应,但不存在一朝突破极限的可能。 时间的累积,是不可越过的过程。 布雷倒在这里,完全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哪怕死在这里,他也不会吃惊。 “锵——”剑出鞘的声音无限拉长。 拔.剑是那么的慢,好像这剑是多么难以出鞘一样。 等到这把剑出鞘的那一刻,狭缝中一切都停滞了。 连星辰的光都仿佛凝固掉一般。 空气仍然能够被搅动,泥土还是可以被提起。 剑刃上的寒光,依旧能过闪烁。 “...”拉冬卡在这被停滞的狭缝之中,缓慢地动了起来。 但是那愤怒的龙吼,却被无限地拉长,连成了一片。 「时空」即时间与空间,是概念,是要是概念,就会多少被其他概念所抵消。 在跟拉冬卡的概念碰撞之时,效果确实被抵消了一部分。 毕竟,概念本就无分强弱。 一个词不会比另外一个词弱,短句也不代表比词弱。 拉冬卡就是很好的例子。 只有比祂强大数倍的敌人,才有资格击败祂。 只不过,这其实并不碍事。 白面强大,这份强大,并不是单纯依赖获得的概念而来。 “叮——”这狭缝中,一道干脆到突兀的响声回荡。 一切恢复原状,时间再度流逝,空间不再凝滞。 “你这个家伙,你这个荒神到底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那么接近上位——”拉冬卡的质问戛然而止。 一道弧线、两道弧线、三道弧线... 每有一道弧线闪烁,就会有一个圆轮被勾勒出来。 圆轮没有任何规律地散乱排在巨龙的身边、脚下、甚至身上。 那到底是罗盘?时钟?没人知道。 其他人只能听到每个圆阵被勾勒出来之时,响起的那铿锵有力的闷响。 十七声毕,剑只需收鞘即可。 「十八式流」「十七门封卦」 试炼结束了—— 不,从一开始拉冬卡就没资格作为白面的试炼而存在。 风吹过大地。 不此时此刻的大地,不再如同炼狱,而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泥地。 这在这里能够听到遥远之处传来的不绝龙吼。 幻想的狭缝由于那过于强大的一剑完全崩碎,其中的所有人都被送了出来。 包括白面、布雷、图恩,以及那一头巨龙。 拉冬卡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葬身在了那并不算干脆利落的一剑之下。 祂败了,祂死了,可是祂的尸体还是保持着完整,身上只是有无数深到骨头的剑痕而已。 饶是那剑如此强大,拉冬卡还是没有被切开。 事到如今,已经不必说明拉冬卡有多强了。 白面站在地上,没有多看拉冬卡这条强大的巨龙一眼。 这个世界上,跟拉冬卡差不多强的白银种,还有很多。 对白面来说,龙鸣声甚至还不如身边一声鸟鸣。 “救回来了吧。”白面站着,朝图恩问了一句。 “要知道你这个要求真的很强人所难,时间才过去了一分钟。”图恩叹了一口气,算上所有人说话的时间,时间也不过只是一分钟。 “不过...算是救活了。”神父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不愧是你。”神父的回答并没有出乎白面的预料。 这次才是神父的基本操作。 “...”图恩欲言又止,从白面这句话听得出来,对方认识自己。 只不过他并不认识这个剑士。 白色的剑士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他也不想做无意义的事。 龙群,早就把整片区域占据了。 那些年轻的巨龙要比布雷更早脱离幻想的狭缝,然后在这里肆虐。 不过由于布雷还有执明成功将威胁最大的两头龙拖住,因此尼可波拉斯顺利转移了城市,然后在这个地方围上了一堵“墙”。 「世界之壁」还没有崩溃到能够让白银种随心所欲的地步,因此尼可波拉斯打造的“墙”,能够将龙群圈起来一段时间。 一时半会之间,龙群还无法祸害整个东大陆。 只是,龙群想要冲出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黑铁种仍然需要面对白银种的恐怖。 不过尼可波拉斯已经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了,要是还活不下来,祂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白面知道这一切,还没走只是为了等布雷开口说一句话。 白面也不知道想要等布雷说的话是什么,可是他还是在等。 “...”布雷睁开右眼,呆呆地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 他知道白面就在边上,但他没管。 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快要过去了。 身体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力气。 不过他明白没有神父的话,自己早就死了,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下场。 布雷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开口说话都变得无比困难。 “剑...”他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 图恩神父愣了一会之后,将附近的两把剑带了回来,放在他身边。 “你的剑。” “谢谢...”等到剑放回自己身边之后,他的呼吸似乎又平缓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图恩仍在替布雷做后续的治疗。 白面还在等。 但是没人知道他到底等什么,等哪一句话。 连云雀也不知道,小鸟站在白面的肩膀上,头侧着,绿豆大的双眼里面全是疑惑。 “你为什么救我?”布雷终于强忍着说话时候带来的剧痛,朝白面问出这句话。 白面也终于等到了布雷的问题了。 “因为孩子。”白面幽幽地回答。 “你可真是一个傲娇啊。” “忍着剧痛吐槽,你也挺了不起的。”白面回答。 “...”布雷沉默了几秒。 自从他知道白面就是另一个自己之后,知道白面经历的事情之后,就明白为何他对自己会有那么强的杀意。 一个人努力,失败了。 跟另外的自己一起努力,还是失败了。 培养另外一个自己,还是失败了。 无论做什么,都是失败的。 并非因为这一切失败而迁怒于自己,单纯是讨厌自己这一路的挣扎。 看到自己现在的挣扎,白面就可以想到后面的故事。 就像现在这一幕,恐怕在很久很久以前,白面就明白会发生。 痛苦地挣扎,最后一切却都会化为乌有,一开始还不如不拥有。 “你还是想要我当一次父亲啊...”布雷如是说。 “对。” “明明想我早早地结束一切,还是这样做了。” “没错。” “你真是一个矛盾的家伙啊。” “这一点我跟你一样,从来都一样。” “我的女儿会很可爱吗?” “不知道,你跟她的孩子,这是第一个。” “婚礼来吗?” “有空的话,还是,假如你不怕我忍不住砍死你的话。” 天空蒙蒙亮,没有雨,也没有明媚的阳光。 布雷自始自终,都没有凝视着白面,仅仅是仰望着浩瀚的天空。 “你并不强,而且这些年来,你没有太多的长进。”白面开口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没有带感**彩,评论的是一个事实。 这一次的布雷,一点都不强。 在以前,有几个他甚至没有依靠白面,也从拉冬卡手里活下来了。 要说强大的话,明显是那几个比较强。 “你懂我意思吗?” “知道。”布雷自然知道白面的话外音。 强大的其他人也挣扎失败了,那么并不强的自己,更加没有机会。 希望渺茫,渺茫到白面这个重启时间无数次人,都不愿意去相信这希望。 “东大陆...是完了吗?” “现在还没有,但是快了。” “至少现在没有,对吧。”布雷想到一些事情之后,感慨了一句。 “我大概还会给你几年时间。”白面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到布雷耳边。 接着,白面转身便准备离开,他没有目的地,只不过是打算走走停停,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他跟布雷不一样,没有一个能够安身的家。 “先别走,问你一个问题。”布雷忍着疼痛喊住白面。 “...”白面闻言,停下了刚迈开的步子。 “星星...有可能拿下来吗?” “有可能。”不知为何,往日一直习惯离开时候不回身的白面,转过了身来。 “你拿来想做什么。” “送人...” “...”白面沉吟了良久。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东西,跟天上的星星性质是一样的。” “自己去拿吧,具体的自己去问尼可波拉斯。” “图恩,刚才那个人真是恐怖,从各个角度看都很恐怖。”一个穿着圣职者服饰的女子,环着神父的脖子,轻声说道。 “恐怖吗?”图恩呢喃着,菲尔丽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个能够一剑斩掉白银种的剑士,确实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虽然说就算在白面离开之后,图恩还是没有能够搞定清楚事情。 他还在小教堂的时候,就被白面一手拎起来,后脚跟就到了那个神奇的世界之中。 至今神父仍然能够回想起来,那无尽的星空,已经炼狱一般的大地。 “那个人...总觉得很熟悉。”白面跟布雷对话的时候,图恩神父一直全程听着。 听完之后,图恩神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白面跟布雷就像是过去跟未来的两人在对话。 不过神父没有什么其他证据,这不过是臆想。 “头疼啊,要是今天失踪一整天,也不知道丽兹贝伦修女会多暴躁。”图恩扶额,语气听上去非常无奈。 他的确很无奈啊,从白面跟布雷的只言片语就可以了解到,自己是身处东大陆。 要知道自家教堂是在中大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图恩,东大陆摊上大事了。”戒指的自我意志化身的女子,也就是菲尔丽,在四周飘荡的时候发出感慨。 “龙啊,是活生生的龙,恐怕很多人已经葬身龙口了吧。” “...”图恩听着女子的话,一言不发,只是做了几个手势。 「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教义中,关于对死者的祈祷没有其他宗教那么多。 可是,尽管如此,图恩还是希望那些无处安置的亡魂不要迷路。 起码让明灯一路引导那些可怜的死者。 图恩神父知道这个手势意义不大,可是哪怕只是心理作用也好,他还是希望能够保佑一下无辜的人们。 “布雷先生,感谢你。”图恩对躺在地上的布雷道了一声谢。 白面走了之后,他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了。 太累了,说话还疼,所以干脆躺着。 但是躺了一下,被神父治疗了一番之后,感觉还多了。 “谢我干嘛?”虚弱的布雷,不解地看着图恩。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是在为什么努力吧。” “你说这个啊...” “没什么好谢的。”说完之后,布雷就合上右眼。 “硬要说客套台词的话,应该是我谢谢你救了我。” “你好歹也救了我几次了,说谢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 “两码事。”神父轻轻摇头。 布雷没有接过话,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来面前这个是货真价实的神父,那么快自己就能够动了。 正常情况自己那样子,不躺个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看着重新站起来的布雷,神父也没有继续蹲着了。 他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陈旧戒指,不禁低垂下眼皮。 如今的神父,愈发清晰地感受到灾难的逼近。 “这次就别收我钱了吧,不是我带你过来的,要钱就找那个白色的家伙。”布雷随意地说了一句,将剑收了起来。 “咳咳...”不过布雷收剑动作忽然之间顿了顿,咳嗽了几声。 现在的他连咳嗽声都弱,大概步行也支持不了太久。 神父松开手,没有继续拿着戒指。 “两码事。”神父认真地说道,那样子似乎还是想布雷付钱。 同样一句话,可是布雷并不想听到后面说这一句。 “穷啊...”布雷嘀咕着。 “既然穷的话,就不要丢了这个。”图恩神父将地上那个被烧烂的腰包捡起来,递给了布雷。 “虽然有点冒昧,但是布雷先生,你的眼中出现了两条路。”在将包递给布雷的时候,他这样说了一句。 布雷一怔,下意识地接过腰包。 这个腰包早就被烧得不能用了,明明陪了自己那么久。 说是腰包,但更准确地说,其实应该是腰包的残缺布料。 “实话实说,布雷先生你的话,还是适合一条路走到底。”图恩微笑着,跟布雷的眼神对上。 “尽管你并不笨,偶尔还很像智者,但是你很固执,所以另外一条路没有必要。” 神父说着只有自己跟布雷明白的话。 两条路,一条是继续挣扎的路,另外一条是... “...”布雷摸了摸自己看不见东西的义眼,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现在呢?”布雷没头没脑地问道。 “只有一条了。” “你这算是把我往死里赶吗?”布雷没好气地说。 “做选择的人只能是你自己,布雷先生。”图恩神父只是一笑。 “顺便问一句,你能不能先把我送回皇都呢?” 如何回教堂这才是图恩神父比较急的一件事。 “...”布雷打了个冷战,他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魔导具怎么样了?腰包都被烧了,那张纸怎么样了? 貌似照片也被烧了...不过照片还好,原片还在相机里面。 现在主要的问题果然还是传送符的下落。 “图恩神父,想要回家的话,我们需要找到一个东西。”布雷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如今小尼克完全报废,自己根本没有跟尼可波拉斯主动联系的手段。 虽然说尼可波拉斯说在她身上布置一些窥屏的法术,不过布雷能够想象尼可波拉斯现在忙到顾不过来。 只需要听那漫天的龙吼,就知道尼可波拉斯有多头疼。 本来布雷是打算先回去等尼可波拉斯的,但被图恩神父这样一提醒,他才赫然察觉到魔导具可能丢了。 “找不到的话,我跟你可能要走回去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跟神父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能让刚才那个白面先生带我们回去吗?”神父敲了敲额头,他开始有不祥的预感了。 “能不能具体说一下是什么东西。”于是神父要是朝布雷问重要的线索了。 “一张纸。” “...” “上面有字。”布雷补充了一句。 “能再仔细一点吗?” “没了。”布雷平时也不会没事去观察那魔导具的细节啊。 都是拿来就用的,况且平时都是笨蛋痴.女贴身保存的。 “行吧,我们来找吧...”可是说完这句话之后,神父又犹豫了几秒,“算了,我一个人来吧。” 现在的布雷先生,估摸着找着找着就脱力倒下了。 “咳咳...这多不好意思。”布雷咳了几声。 “不客气,有收入都好说。” “???” “听说今天是云都国的分清节。”神父在地上找着布雷口中魔导具的时候,随意地说了一句。 “嗯。”布雷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心安理得地看着图恩神父在地上摸索。 魔导具是一张纸,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巨大的气浪掀飞到奇怪的地方。 要真是被掀飞的话,只能说倒霉。 不过最倒霉的还算是图恩神父吧,这是妥妥的祸从天上来,躲也躲不开。 “可惜了...这个节日以后大概会有不一样的定义了。”神父忽然说道。 “不一样的定义?”布雷疑惑地看着图恩,一时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没事了,就当我没有说吧。”神父摇摇头,示意布雷把自己刚才说的东西给忘掉。 “不过,那只是一张纸的话,你确定不会被刚才打斗的余波冲飞?”神父一边找一边问。 与此同时,布雷看见的菲尔丽也在帮着图恩在四周需要魔导具。 尽管菲尔丽有点小恶魔的性格,不过在正经事面前,她还是会帮助图恩的。 调戏图恩神父也要分场合。 “确定,我确定会被吹飞。”布雷郑重地点头。 “...”图恩神父找魔导具的动作猛地一滞。 “真希望布雷先生,你可以不说这种打击人士气的话。” “语言还是很有魅力的,希望你多专研专研。”图恩神父语重心长地说。 布雷先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靠着这种情商都找到了妻子,不对,是找到了未来妻子。 可是图恩神父觉得布雷还是需要进修一下,进修关于如何说话和与人相处的课程。 “嗯?”布雷一头雾水,完全没有明白图恩神父的意思。 他对于自己的情商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甚至觉得自己是聊天达人。 “布雷先生,假如被吹飞了,我倒是觉得我可以停下来不找了。”神父提议道。 “没有的话,暂时回不去啊,我们想要坐坐船,就要闯过全是龙的那个地方。”布雷伸手指着传来龙.吟声的远方。 “我们只能继续找下去。”布雷理直气壮地用起“我们”这个词。 “...”图恩神父苦笑了一下,接着他便默默地低头继续找。 这是找不到也得往死里找的节奏啊。 真希望回去之后丽兹贝伦修女不会冲着自己发脾气。 要是修女因为自己一天没回去,守在了教堂。 可能就要因此被自己家族的人训斥。 丽兹贝伦修女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不应该就这样被骂。 “稍微...努力一下吧,布雷先生你要是能动,也找一下吧。” “来了来了...”陷入了颓废状态的布雷也挣扎着动了起来。 实在找不到,就只能等到尼可波拉斯找上门来了。 前提是尼可波拉斯平安无事。 也不知道祖龙现在怎么样,总觉得这一次的祂也有点自身难保的感觉。 --- “啊嗤!”金发的少女可爱地打了一个喷嚏,头上的呆毛抖了几抖。 “吾打喷嚏了?吾尼可波拉斯竟然打喷嚏了?”尼可波拉斯摸了摸鼻子,有点错愕。 “果然伤得太重了吗?身子竟然弱到这种地步。”祂自言自语着,走在被转移的寿章城附近。 被转移的走的人们一开始还很慌张,但是当有人发现城市被传送到没有龙群的地方之后,便喜极而泣。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估计谁都不想要来第二次。 尼可波拉斯也不想要遇上这种麻烦事第二次。 真是的,祂被巨人掐着喉咙的时候,这群黑铁种竟然还把巨人当做救世主了。 也幸亏那些黑铁种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否则祖龙也要气炸。 祖龙深知人性,因此明白那情景,任何一条龙都会被当成毁灭世界的恶棍,而跟龙战斗的家伙,自然而然就被当成好的了。 但是,明白人性是一回事,被一并当成反派气不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这群人不要太蠢,重新恢复元气只是一个月的事情。”尼可波拉斯捏了捏自己垂下来的呆毛,呢喃着。 尼可波拉斯可不只是将城市转移,可是将附近大片的土地都挪来到了这片荒地。 严格来说,不仅仅是传送,更加是地点的互换,连地形也换掉了。 为了做到这惊人之举,尼可波拉斯费了很多时间,还差点都巨人揍死。 现在就看伏青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是安心地暂且在哪怕区域发展,还是不甘心地强行突破祂造的“墙”。 要是伏青不管不顾的话,大概两天就能够破坏尼可波拉斯花心思构建的“墙”。 两种做法都有可能,尼可波拉斯无法一口咬定对方做作出何种选择。 毕竟世事难料,谁知道又会有什么预料之外的因素导致祂做出其他选择呢? 不过,果然还是保守的可能性比较大。 原因就是刚才东大陆如昙花一现的气势,以及拉冬卡气息的完全凋零。 “吾真好奇盟友那边的情况。”尼可波拉斯凝视着远方。 小尼克被击坠了,布雷身上的所有法阵都失效了,导致祂也无法观测当时的情景。 只不过,尼可波拉斯觉得并不是布雷杀死拉冬卡的。 要知道尼可波拉斯早就判断布雷不一定打得过拉冬卡了。 这个“不一定”是算上了布雷爆种的,其实尼可波拉斯对于布雷战胜拉冬卡并没有多大期待。 祂只求这位盟友不要死掉就好。 只是,在这一点上,祂高估了布雷、低估了拉冬卡。 布雷真的差点死了。 “总之,这是好事。”说罢,尼可波拉斯就拍了拍手掌,在自己面前展开了一个复杂的界面。 “滋滋滋——”电流杂音一般的声音响起。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有何吩咐。”从界面中传来的是小尼克的声音。 “帮吾看一看周围有什么可用的材料,吾要重新替你做一个载体。”尼可波拉斯活动着隔壁。 “没有你在身边的,真是不习惯。”祂如是说。 小尼克这么多年来了,载体一次都没有坏过。 现在忽然之间少了个管家,祂有点小难受。 祖龙打算不管布雷了,先把小尼克重新造出来再说。 伏青在摆脱执明之后,回来就发现那些年轻的龙不负众望,成功占据了这片土地。 祂很想夸奖一下这些后辈,但是如今祂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夸后辈们。 看着漫天盘旋的巨龙,伏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尼可波拉斯放置了墙来挡住祂们进军的步伐。 诚然,这墙并不能算牢固。 可是,伏青不敢去突破。 祂不知道尼可波拉斯在这墙之后,又布置了什么。 让伏青变得那么谨慎的,是那一瞬间席卷整个东大陆的气势。 以及拉冬卡的陨落。 拉冬卡到底有多强?伏青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要是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执明、伏青、尼可波拉斯一起上,也未必能够胜过拉冬卡。 那个简单的概念,拿来战斗实在是过于不讲道理。 然而,就是那个拉冬卡,在刚才陨落了。 伏青落地之后,合上了双眼。 “全部都给吾安静下来。”伏青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头年轻的龙耳中。 “替拉冬卡默哀...”祂发出了悲哀的叹息。 尽管祂跟拉冬卡的关系不算很好,平时由于自己的态度,拉冬卡或许还有一点讨厌自己。 但是龙族的同胞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每一条龙都是瑰宝,尤其是这些上了岁数的巨龙...环顾四周也找不到几条。 跟自己同辈的龙,不知不觉间又少了一条。 伏青不敢赌尼可波拉斯有没有其他阴招,所以没有去破坏围住祂们的墙。 尽管尼可波拉斯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后辈,但难保祂下一次不会动手。 若是需要折损一些年轻的龙,伏青认为自己没有勇气去尝试。 ——“就这样吧...” ——“尼可波拉斯,吾这一次就到此为止。” 离经叛道的祖龙,如此一来就真的是站在了龙的对立面了。 而黑铁种也拥有了宝贵的思考时间。 --- 与此同时,云都国的其他城市却正在沉浸在节日的欢快之中。 分清节,这个盛大的节日很多人都期待已久。 这一天,城市中的气氛格外喜庆。 实在难以想象,如今东大陆某一片土地已经完全沦陷,化作巨龙的巢穴。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只不过是那些知道的人,不想引起人群的混乱,才没有第一时间将情报发布。 知道这真相的人,包括云海,也就是云都国的丞相。 “...”云海坐在椅子上,他刚刚才从朝上回来,满脸疲惫。 他将所有细节都上报给云都国的皇帝了。 只是要如何行动,还需要皇帝定夺。 即使身为丞相,云海也只能给建议,并没有办法却做决定。 听到巨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将一大片土地占领之后,云海能够保持冷静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可能得多亏这种恐怖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吧。 在几年前,安京城也经历过一次足以灭国的灾难,那事,估计陛下也历历在目。 巨龙来了这事很骇人,可是城市里的所有东西都变成线了,这事更加骇人。 “那些龙要是发起进攻,我们该怎么样都能够撑下来?”云海自言自语道。 “云海,你别太累了。”初蝶捏了捏云海的肩膀,心疼地说。 云海的白发,可是要比自己的多得多。 “...”云海没有回答,只是捏着自己的眉头,沉思着。 “云姬跟那个不孝女都不在东大陆吧。” “嗯。” “这就没什么的好担心的了,正好不用让我因为她两分心。”云海用很不客气的语气说道。 “她们会没事的,我们也会没事的。” “谁知道呢,现在只是寿章城,但是不用很久,就会到这边了。” ““...””一时间,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民众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云海需要想好稳住人心的方法,这比抵抗巨龙的来袭同样困难。 搞不好,龙还没来灭掉城市,人们就自己先将自己的国家毁了。 千万不要低估了人心之恶。 就在云海苦恼的时候,他面前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一只肉乎乎的爪子将空间扒开。 接着就是一个大大的龙头。 “...”虽然云海看上去很镇定,但是额头的冷汗已经证明他很紧张。 他护着初蝶,一点点地往后退,呼吸都有点急促。 龙头、龙爪...这是龙。 难道前脚刚传来巨龙入侵,后脚巨龙就到了吗? 这也太快了,快到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请不要紧张。”一只小巧的银白色小龙从虚空中钻传来,然后“扑通”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只银白色的小龙,就是新鲜出炉的小尼克。 不过新的载体似乎制造得有点赶,小尼克动起来有点不太灵活。 小尼克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甩了甩小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云都国的丞相,我是替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给你情报的。”祂立着身子,对比自己大不知道几倍的云海说道。 “尼可波拉斯?”云海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得怀疑。 “具体内容,你可以查阅这个。”小尼克说着,就开始现场打印。 然后祂捧着一沓纸放在了云海的脚边。 “...”云海犹豫了一秒之后,弯腰捡起了那一沓纸。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已经将寿章城传送,虽然这个城市被龙攻击过,但是损毁仍然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小尼克简明扼要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执明大人跟布雷 克拉斯成功拖住了龙之中最大的威胁。” “因此,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建立来将龙挡住的墙,在几周之内都不会出事。”小小的龙,用很严肃的语气报告着。 “最后,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有留言给你。” “请认认真真的、恭恭敬敬地听。”小尼克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尼克卡了一下后,发出了尼可波拉斯的声音。 “东大陆的人类哟,吾已经做得够多了。” “能不能挣扎着活下去,就靠你们自己了,希望你们不要白费了吾的努力。” “死光光的话,吾挨的揍可是白挨了。” “以上。”小尼克说完之后,礼貌地弯腰,接着又一次从扭曲的空间中离开。 神父跟布雷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所谓得到魔导具。 渐渐的,两人都默认那个破魔导具已经被战斗的气浪掀飞了。 “找不到啊...”布雷道。 “是的,找不到。”神父点点头。 然而,说时慢那时快,一阵狂风吹起,吹得布雷下意识闭上右眼。 闭上右眼之后,感觉没有眼罩的左眼也是不能进沙的,于是乖乖把左眼也闭上了。 “啪。”一张纸被狂风吹来,贴到了图恩神父的额头上。 “布雷先生,我觉得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布雷睁眼,不解地看向神父。 “这是不是你要找到魔导具。”图恩神父淡定地将传送符从额头拿来下,递给了布雷。 “是....”布雷一愣一愣地看着递到自己手里的魔导具。 --- 东大陆有两个人消失了。 中大陆有两个人出现了。 “下次真的要找我,也请说清楚情况。”图恩神父说。 “不关我事啊...”布雷心里苦,钱算自己头上不止,白面其他的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你找白面,跟我布雷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接受治疗的是布雷先生你啊。” “...”布雷无言以对。 “好好休养,别跑别跳,甚至别挥剑。” “...”这句话让布雷更加郁闷了。 “再见了,我们都有人在等。”图恩神父朝布雷告别之后,抬头一看已经傍晚了,便小跑着回自己的小教堂。 布雷也跟图恩一样,仰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天空。 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 不过真没想到,那魔导具一找就是一天,不知不觉就傍晚了。 魔导具定位的地方非常古怪,定位的并不是家里,而是家门口。 用鸣子的话来说,就是进家之后要敲门,不能冷不丁地出现。 可是啊,家里冷不丁出现人的次数也不少了,这实在没必要。 还是说这其实是针对他的。 “盟友啊,真巧,吾在等你回来敲门。”布雷真打算敲门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布雷一扭头,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瞬间低头,发现了一个金发的少女。 “你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啊。”布雷嘀咕着,他甚至忘记吐槽尼可波拉斯为什么要等自己回来敲门。 尼可波拉斯衣服没坏,身上也没有一处伤口,用完好无损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尼可波拉斯听布雷竟然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一下子不开心了。 “吾愚蠢的盟友啊,你就不知道,这只是吾的化形吗?”尼可波拉斯撇了撇嘴。 “要不吾变回本体,让你看看吾被打得多惨?” “有多惨?”布雷有点小好奇。 “被一个巨人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真惨啊。”布雷由衷地发出感慨。 “我这边也差点死了。” “如果死了吾也不会意外。” “...”布雷一阵无语,那你还将他扔到拉冬卡那里干嘛。 “你还不敲门吗?”尼可波拉斯催促了一下布雷。 槽点太多,他也就忍住不去吐槽了。 “等一下吧...我先问你点事。” “有人说地上有一样东西,性质跟上天的星星是一样的,这是真的吗?” “...”尼可波拉斯抬起眼皮,瞅了布雷一眼。 “是真的,有这东西,不过吾有点好奇是谁告诉你这一点的?” “将那条龙宰的了家伙告诉我的。”布雷老实交代道。 “将拉冬卡杀了的人啊。”尼可波拉斯自言自语起来。 “那个人没有骗你,的确一样东西跟天上的星星性质一样。”良久,祂才继续开口。 “吾之前告诉过你,吾等看到的星光,不过是卡普拉斯之外的小世界反射来的光芒。” “忘了。” “吾知道你会忘,所以才重新说一次。”尼可波拉斯早料到布雷的答案了,一点都不意外。 “...” “所以说,假如硬要说的话,一个小世界,也相当于一颗星星。”尼可波拉斯斜视着布雷。 “而青铜种文明的遗产中有,有一些无用的小世界,被微缩在了一些水晶球里面,当做装饰品了。” “世界还有没有用的?” “当然不会有没用的世界,那是没用,是对于那些傻乎乎的青铜种来说的没用。”尼可波拉斯没好气地说道。 “把一个小世界拿来当装饰品,好像很牛逼。” “没错,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挺厉害,将大概几个城市大的微型世界,压缩到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里面。” “不过,说句实话,吾觉得青铜种真是闲得发慌才会发明出这种东西。” 这个举动,简直就跟火药造出来之后,却主要用作当鞭炮一样。 将小世界压缩到球里这种操作,用于其他地方肯定是爆炸性的。 然而,最终还是用于艺术,同时被压缩的世界也会废掉,无法正常运作,算是为艺术献身了。 “这种水晶球,青铜种应该还剩一些。” “不过嘛,基本都在遗迹里面。” “青铜种遗迹啊。”布雷欲言又止,他又想起来古利德一直在找青铜种遗迹。 要是想知道哪里有遗迹,得找到古利德。 可是去找古利德啊...布雷心理跟生理上都很抵触。 “你该不会有认真想怎么从遗迹里面翻出这种水晶球吧?” “嗯。”布雷捏着下巴,点点头。 “算了,吾猜到你想问哪里有,不过这事情等有空再说吧。” “吾觉得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也闯不了遗迹。”尼可波拉斯随意地摆摆手。 “我觉得我还行。”布雷呢喃着,被神父抬了一波后,他其实觉得自己能跑能跳,还可以挥剑。 不过布雷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敲了敲门。 然而,只是敲了一下,门就被猛地打开了。 “布雷,欢迎回来。”门后的蕾比尾巴摇得飞快,脸上写满开心0V0。 她早就闻到布雷的味道,然后站在门后了。 不过等了半天布雷都没有敲门,她有点急。 可是布雷不敲门,她也不开门,她觉得敲门之后开门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尤其是这具“欢迎回来”! 还好,布雷终于是敲门了。 布雷将蕾比举高高,然后看向了家里面。 一如既往粘在一起的双子废龙,一如既往躺在床上打游戏的鸣子。 “喂,你就不说点什么吗?”布雷道。 “你好慢啊。”鸣子嫌弃地说。 “...” --- 在安京城中。 “我是不是听到了布雷 克拉斯这个名字。”小尼克走了之后,云海揉了揉太阳穴。 “对,我们家的女婿~”初蝶一脸欣慰。 “别叫那么好听,他还不是。”云海扶额。 布雷很难受。 见完家长之后,就要加班打龙,重点是还打不过。 大过节的,却为了回来,找了一天的魔导具。 而回来之后,这个粉毛竟然来了一句“好慢”。 果然温暖人心的只有可爱的蕾比。 想到这里,布雷看着蕾比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还摸了摸她的头。 “嘿嘿~”蕾比这时候简直可爱到要融化了=V=。 “噫,你不是去定个位而已吗,怎么一副被打到自己都不认得的样子。”终于,某个鸣子放下了游戏机,开始上下打量着布雷。 虽然布雷看上去很正常,但是鸣子还是能看出来他多惨。 冒险者衣服坏了什么的很正常,布雷的衣服也经常坏。 但是腰包不一样啊,眼尖的鸣子一下子就发现布雷的小腰包没了。 妈耶,是谁那么牛逼,把他的腰包都打没。 “屠龙去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话一出,尼可波拉斯就翻了个白眼,当着一条龙说屠龙真的好吗? 双子龙听到“屠龙”二字就不仅仅是翻白眼那么简单了。 “...”小雪抱住小幽,有点抖。 祂似乎一点都没把布雷的话当玩笑。 开什么玩笑,布雷先生说话九成九都是真的,剩下的撇脚谎言一眼就能揭穿。 小雪可看出来了,布雷先生说的是大实话。 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屠龙!祂们会不会也被迁怒!? “...”小幽也一惊,甚至考虑要该怎么跑了。 打赢布雷?算了吧,祂还没成年。 没看到奶奶都不想跟布雷交手么,祂这未成年的龙就别凑热闹了。 看到双子龙反应的尼可波拉斯,捂住了自己的脸。 后辈太丢人了,祂没眼看。 “原来如此。”鸣子右手握拳,捶了捶左手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事的恐怖。 布雷这时候不忍不住想起来白面跟自己提到过的事情。 另外的自己都是跟其他女性结婚的,跟粉毛笨蛋是第一次。 他有点能理解为什么那些自己不要这个粉毛笨蛋。 你看看公主人就不错,妹妹也是极好的,妮莎人也蛮认真,卡特丽娜起码有气质,就算是蕾比似乎也没毛病。 总之是个妹子都比鸣子优秀。 “啧。”一想到这,布雷就忍不住嫌弃鸣子了。 正常逻辑的话,恐怕挑个路人,也不会选上这个痴.女。 “算了,终之你先坐下来吧,快告诉我,我家父母都说了什么。”鸣子放弃了思考,连忙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布雷说道。 面对鸣子满怀期待的样子,布雷只能叹叹气。 “别抱一起了,让让路。”布雷对双子龙说道。 ““...””看着走来的布雷,双子龙自觉让路,但是还是抱在一起。 “你们别怕了,他不砍你们。” “再说了,吾等是龙,怕成这样成何体统。”尼可波拉斯严肃地呵斥了一句。 “奶奶,我们没成年。”小雪理直气壮,未成年的龙害怕恐怖的东西有什么错。 “别人没成年的都学会打架了。”尼可波拉斯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 “我们是母龙。”小幽发言。 “母龙一般都比公龙凶悍。”尼可波拉斯淡淡地回了一句。 布雷捂着耳朵,权当没有听到这三头龙的奇葩对话。 满满长者气场的少女在说教,人妻属性炸裂的女子、冷艳的黑长直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这对话内容跟画面都过于诡异,布雷选择无视。 “来来来,他们都说什么了。”鸣子跪坐在沙发上,一脸乖巧,跟前几秒判若两人。 “你.妈她...” “是我母亲大人。”鸣子纠正了一下布雷的用词。 “你母亲大人她很开心。” “好像恨不得你生娃。” “咿呀,母亲大人真是的。”鸣子莫名其妙地捧着脸,似乎有点脸红。 “她对你满意吗?” “好像...还可以?”布雷试着说,反正初蝶当时没有任何不满。 那感觉就像是“天啊,那个笨蛋女儿都有人要,太好了”的神情。 “毕竟是我看上的家伙。” “...”布雷有一点想要反驳,但是没说出来。 “还有你爸他...” “是我爹。”鸣子更正。 “其实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 “哦。”布雷应了一声,没有继续问。 “你爹他,拍桌子了,生气了,吓到我了。”布雷没有任何表情地将事实一字不漏地时候了出来。 “啧。”鸣子咂了咂舌。 “你咂舌干嘛。” “不爽。” “你很你爹关系不好?” “还行。” “可是关系还行跟我对他拍桌子这事不爽,没有必然关系。” “好像没毛病。”布雷皱起眉头,觉得鸣子好像也没说错。 两码事,这事两码事。 “然后你爹用你觉得好看的那张照片糊我脸了。”布雷继续淡定地说下去,好像被用照片糊脸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你爹跟你母亲大人说,他们觉得那照片像我在开后宫,观感极差。” 所以就被糊脸了,当然这布雷没有说出来。 “那你没给我们生活照给他们吗?”鸣子有点小失望,她还想让家里人看看自己现在怎么样了。 “给了。” “嗯?”鸣子一怔,不是都被照片糊脸了吗? “将你觉得最丑的那一张给他们了。” “???”鸣子眼睛里全是问号。 “他们觉得那照片的你很真实。” “...”鸣子眼睛从问号变成了呆滞。 “还有其他的吗?例如他们过得怎么样?”鸣子缓过来之后,试着问。 “白头发蛮多的。”布雷只看到了这一点,也就说了这一点。 “嗯...”鸣子有点伤感。 “还有就是东大陆快炸了。”布雷又想到了一点,顺口说了出来。 “?????”本来还有点伤感的鸣子,愣了一分钟,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东大陆估摸着快要炸了。”布雷耐着性子,重复了一次。 “!!!!?”鸣子的脑子甚至开始冒烟 “盟友,你这已经不是情商问题了。”尼可波拉斯跳起来猛地拍了一下布雷的后脑勺。 “你就不知道怀孕的人需要情绪稳定吗?”祂没好气地说 布雷一惊,原来是这样吗,他是不是闯祸了。 在尼可波拉斯努力解释了一番之后,鸣子镇定下来了。 东大陆快炸了,但是还没有完全炸掉,至少现在是一座城市都没有出事。 当然之后怎么样就不清楚了,毕竟有龙群在附近,恐怕谁都不会觉得这个地方还安全。 大概还有会很多人会升起逃出东大陆的念头。 然而,事到如今逃到什么地方都不会安全。 “你吓死我!!!”鸣子掐着布雷的脖子。 布雷也没有资格反抗,只能被掐着脖子,还配合地吐了一下舌头。 “啊啊啊啊啊!!!”鸣子死命地摇着布雷的脖子,发泄着不满。 布雷真心想要鸣子轻一点,他似乎快要散架了。 不是开玩笑那种,是字面意思上散架。 “算了,好累,还有点头晕。”过了好一会,鸣子终于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虽说知道东大陆度过了一波危险,鸣子还是快被可恶的布雷吓得有点晕。 “我、我、我睡一觉。”说完鸣子就闷头大睡了。 布雷看到鸣子一秒倒之后,便看向了尼可波拉斯。 “她没事,只是被你气到了。”尼可波拉斯挥了挥手。 “那就好。”布雷松了一口。 他从来没吓坏过人,自然不想鸣子成为自己第一个吓坏的家伙。 “鸣子怎么了?”蕾比轻摇着尾巴,站在布雷身边小声问。 蕾比看到鸣子疯狂地虐待布雷,然后就晕过去了。 有点不明觉厉,没错,蕾比是觉得虽不明但觉厉。 “我把她气到了。”布雷眨一下右眼之后,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 “噢!”蕾比应了一声,貌似是明白发生什么了。 蕾比摸了摸鸣子的头,然后又靠着过去听一下她的肚子。 “她们没事噢!”蕾比摆出0V0的表情,对布雷说道。 蕾比还能听到孩子的呼吸,鸣子也只是睡觉而已。 布雷坐在了鸣子跟蕾比身边,扫了鸣子的睡颜一眼。 “我闯祸了啊。”布雷面无表情地嘀咕道。 “嗯,布雷闯祸了呢。”蕾比用这样=V=表情说着。 “我们去搞点礼物赔罪吧。”布雷提议。 “好呀~”蕾比用软糯的声音回应,也没有想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布雷说的都对!布雷要做的事情蕾比绝对支持! “...”于是布雷就开始用死鱼眼盯着尼可波拉斯看。 尼可波拉斯在布雷盯着自己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做什么。 “盟友啊,吾没记错的话,你才回来吧。” “嗯。”布雷点点头,他回来甚至不到半天。 尽管天已经黑下去,但他回来的时候是傍晚了。 所以其实也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你离自己差点被打死,也就过去一天吧?”尼可波拉斯继续问。 “嗯。”布雷继续肯首。 “你的骨架子应该还是‘咔嚓咔嚓’,随时要断的状态吧?”尼可波拉斯接着问。 “...”布雷沉默了,然后动了动自己的手臂,然后听到了“咔嚓咔嚓”响。 刚才被鸣子摇着的时候,他的确感觉自己要散开了。 原来如此,刚才自己骨头不是好像散开了,而是真的要散开了。 “好像真的在‘咔嚓咔嚓’响。”布雷嘀咕道。 “你这样的话,可没有办法去遗迹探险。”尼可波拉斯苦口婆心地劝起了布雷。 祂是真的怕自己这个盟友,一时间想不开去作死了。 “...”布雷的死鱼眼表现出很强烈的失望。 强烈到边上摇尾巴的蕾比都察觉了。 “还有蕾比哒!蕾比很强哒!所以布雷可以带着蕾比探险!”蕾比举起爪子,皱着小眉头,认真地说(′0ω0`)。 蕾比态度认真到带上了熊猫的口癖。 ““...””布雷跟尼可波拉斯同时一惊。 蕾比说这话的时候,一人一龙竟然觉得她无比可靠!? 这到底是什么完美天使(后辈)啊!!! 祖龙先是看了一眼双子龙,然后又看看蕾比。 “蕾比啊,让吾抱一抱。”金发的少女,激动得呆毛都在颤抖。 “唔?”蕾比虽然有点疑惑,但是并没有拒绝尼可波拉斯的拥抱。 “太感动了,比吾丢人的同族要出色多了。”尼可波拉斯抱着蕾比说,还顺便蹭几下蕾比的脸蛋。 蕾比这种可靠的后辈,不知道要比抱在一起的双子龙要好多少。 虽然不是同种的,但是尼可波拉斯决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后辈了! 你说蕾比只是混血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没见到隔壁两条纯血的龙还在瑟瑟发抖么? “你怎么就不是龙呢?”尼可波拉斯遗憾地说了一句,祂心里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要给蕾比加点龙血了。 “????”蕾比眼里全是问号,同时她本能地察觉到尼可波拉斯在酝酿某种很危险的想法。 “咳咳,盟友啊,吾现在就告诉你一个很有价值的青铜种遗迹。”尼可波拉斯依依不舍地松开蕾比之后,清了清嗓子说。 “那个遗迹应该大概率能够找到你想要的,不过真找不到,只能说你运气着实差。”祂提前给布雷打了一剂预防针,毕竟运气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 “你怎么突然那么积极了。”布雷眉头一挑,他感觉尼可波拉斯像是突然打了鸡血。 “你是觉得吾像是打个鸡血一样对吧?”尼可波拉斯甚至没有看布雷,就说出了布雷的心声。 “你果然会读心术。” “吾不会读心术,只是你太好猜了。”尼可波拉斯随意地说道。 “哼,吾当然要积极一点,吾可爱的后辈可是打算展露自己的力量!” “恩姆,吾是长辈。” “作为长辈,当然要好好安排一下。”说着,尼可波拉斯还揉了揉蕾比的头发。 蕾比保持着=A=的微妙表情,她也觉得尼可波拉斯兴奋得有点异常了。 “小尼克。”尼可波拉斯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小尼克就从虚空中钻了出来,先是头,接着是爪子—— 然后平地摔。 “万分抱歉,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身体有点僵硬,所以刚才失礼了。”小尼克爬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道歉。 “没关系,放中大陆的地图投影出来吧。”尼可波拉斯嘴上这样说,但是已经打算再改进一下小尼克这个新身体了。 “明白。”小尼克二话不说,就将整片中大陆的地方投影到了半空中。 “等一下...这是小尼克?”布雷惊了,小尼克不是在他面前被打成破烂了么? “是啊,吾费了点时间,重新帮祂造了个身体。”尼可波拉斯耸了耸肩,虽然布雷关注的地方又歪了,可祂还是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你好,我是小尼克,跟之前那个没区别。”小尼克朝布雷点点头,不过这一次没有继续用“您”了。 皇都仍然人来人往,经历过无数次磨难的这座城市终于恢复了活力。 而此时此刻,东大陆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中大陆。 这崭新的繁荣,还能够维持一段时间,但是能够维持多久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至少这一刻,这个城市是“活着”的。 很难想象,一个城市经过那么多折磨,依旧能够坚持下来。 不得不说,别的布雷不知道,可在治理这方面卡拉斯科的合格的。 他不懂过程,但他至少看到了结果。 真是让人羡慕,剑甩得不错,还能文能武。 这种家伙简直打开后宫都不奇怪。 可惜的是,这家伙貌似至今还是单身狗。 想到这里,死鱼眼里面闪过一丝自豪,至少他现在不是单身了,甚至即将有娃。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刚才的眼神好恶心。”跟着布雷在街上走的拉克丝,古怪地看向布雷。 现在的布雷,正牵着蕾比的手,带着自己妹妹在街上逛。 “...”布雷的胡思乱想,被自己妹妹的一句话给打断了,连带着刚才的那自豪也被打碎了。 “没什么,跟某个人攀比了一番。”布雷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刚才想的东西。 “你有谁可以攀比的。”拉克丝吐槽道。 “...”布雷一时间语塞,优越感又一次被击碎。 “好了,别想有的没的,你到底是不是买东西的。”拉克丝没好气地说。 “买。”布雷干脆地回了一句。 今天布雷出来是买东西的,是为了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为此甚至延后了去遗迹的时间。 身为冒险者,出发之前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因此,这一次重点要买的是布雷的本体...不对,是对布雷而言最重要的两样的东西。 第一,是又一次不见了的眼罩。 第二,是第一次没了的腰包。 眼罩的话,布雷已经不是第一次买了。 毕竟战斗起来,自己经常掀眼罩,而且很难说护着眼罩去战斗。 这导致对他来说眼罩成了一种消耗品。 不过腰包确实让布雷觉得很可惜,那可是陪了自己冒险很久的东西。 你要知道在被打残之后,从腰包里掏药喝是多美滋滋的事情。 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掏出一些小道具解决问题是何等愉悦的时刻。 “哥,你看这个眼罩如何?”拉克丝蹲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了一个黑色的眼罩。 “太凶了。”布雷一瞅,上面竟然是银色的骷髅,果断拒绝了。 太中二了,而且戴着太吓人了,他可是要改善形象的人。 “你戴什么都凶,放弃吧。”拉克丝用无比遗憾的语气对自己的哥哥说道。 “...” “那这个呢?”拉克丝选了一个色泽很好,但是没有任何图案的眼罩。 “太朴素了。”布雷摇摇头,果然要找还是有图案比较好。 “好了,那就这个如何。”拉克丝先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随后拿起一个画着抽象狮子头的眼罩。 而且图案是淡金色的。 “这个啊...”布雷欲言又止,这个跟之前的银色骷髅头有什么区别吗? “你会选这个的。”拉克丝笃定地说。 “不行,这个也...”布雷摆摆手,他怎么可能会选这种过于非主流的东西呢。 “布雷、布雷,你看,是狮子头。”蕾比拉了拉布雷的衣摆0V0。 “...”布雷沉吟了起来。 “跟蕾比一样也是狮子哒!!” “喵!!!!”火球晃了晃头,配合地叫了一声,证明自己小主人是狮子。 “是呀~蕾比也是可爱的小狮子。”拉克丝宠溺地对蕾比说道,拉克丝自从那一次抱了抱蕾比之后,她已经沦陷了。 这只蕾比太可爱了,她要天天吸蕾比。 “你喜欢吗?” “喜欢0V0。”蕾比的表情甚至已经渗透进了对话之中,没有警狮会不喜欢毛茸茸的狮子。 “所以你买吗?”拉克丝道。 “就这样吧。”布雷放弃抵抗了。 他也蹲在了拉克丝身边,用死鱼眼看向了摊主。 “那个,能不能便...”布雷开口,试图砍价。 “不能。”然后面对死鱼眼,摊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布雷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多少钱?”布雷换了一句话。 “30G。”摊主一改前几秒的表情,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30G好贵啊,简直就是在坑钱,他必须砍价! “真的不可以...”布雷露出凶恶的表情。 “不可以。”摊主保持着职业的笑容,对布雷说道。 “...”布雷吃瘪。 拉克丝看着自己哥哥吃瘪,却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只顾着跟蕾比玩了。 “...”布雷默默地掏出钱,然后一声不吭地接过眼罩。 “多谢惠顾!”摊主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不会砍价的客人他最喜欢了。 吃完亏的布雷,掂量了一下手里面的眼罩。 质地还不错,但是他还是嫌贵。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不洗就戴呢。”拉克丝随意地说了一句。 “我还没有懒到这地步。”布雷小小地反驳了一句,想当年在家里的时候,家务他可是全包的。 家中新买的内外衣都是他洗的好不好。 心疼啊,自己妹妹竟然将那时光都忘记了吗? “好了,接下来就是腰包对吧?”拉克丝甩了甩自己的双马尾,幽幽地说道。 她仍不知道自己哥哥脑子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对,我还要一个腰包。”布雷连忙地点头,腰包是重中之重。 “你先说一下你对腰包的需求吧。”拉克丝对这方面的了解,总该比布雷强。 别看这个眼罩是从小摊买的,但是这附近的摊位的商品质量都很好。 这个眼罩的质量自然也非常上乘。 中城淘宝的地方就是这里,简直是一般市民必逛之地。 “耐用、轻、绑在身上要结实。”布雷比划了一下。 “对了,最好防高温、防火,怎么磨都不会坏。” “要是连龙息都喷不坏就好了。”鉴于不久前的教训,布雷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果然是冒险者道具啊。”拉克丝听到布雷的要求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可是...”拉克丝欲言又止。 “龙息是什么鬼?”最后她还是遵从本能去吐槽了。 “龙喷出来的东西,很猛。” “...”拉克丝皱了皱鼻子,她觉得自己哥哥在闹。 “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满足你要求的。”尽管自己哥哥说了胡话,但是她还是乖乖地带着哥哥去买东西了。 布雷被拉克丝带到了一个摊位前面。 然后他跟摆摊的人对视很久。 摆摊的家伙布雷认识,但并不是布雷想象中的经常摆摊那家伙。 “...”可是尽管如此,看到那个人之后,布雷还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丽兹贝伦修女?”布雷试着问,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除了我,还能是谁?”丽兹贝伦修女有点困惑地看着布雷。 莫非布雷是近视,所以看不清自己的脸吗? 布雷经常去小教堂,不应该认不出自己才对。 布雷先生...果然是近视眼吧,还是说独眼很影响视力? “布雷先生,你需要一副眼镜吗?”丽兹贝伦修女好心地说,随手开始摊位上拿起了一个眼镜。 这个摊位东西很杂,但是各种商品放在一次却没有违和感。 设计这个摊位的人绝对是一个鬼才。 “不用,我右眼还行。”布雷摆摆手,他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又不是看清东西。 “说起来,为什么是你卖东西,你们教堂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布雷问的是自己最好奇的地方,要知道一直以来摆摊的都是图恩神父,从来没有见过丽兹贝伦修女来做这种事情。 况且布雷也知道丽兹贝伦修女出生贵族,做这种事有点落面子。 “神父大人他说太累了,所以我就替他摆摊了啊。”丽兹贝伦修女摊开手,有点无奈地跟布雷解释。 “也不知道昨天神父大人去哪了,失踪了大半天。”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神父大人累成那样。” “咳咳。”布雷清了清嗓子。 丽兹贝伦修女也是心疼神父,因此才主动来这里摆摊。 “忍不住就说要帮他了。”丽兹贝伦修女挠了挠脸蛋,支支吾吾地说。 布雷无神的死鱼眼有点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丽兹贝伦修女声音突然就小下去了。 “...”拉克丝左右看向布雷跟丽兹贝伦修女。 “哥,是你熟人吗?” “嗯,她是修女,我经常去教堂,也就认识了。”布雷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是么。”拉克丝说着,就理了理裙子,蹲了下去。 虽然遇到熟人有点意外,可是他们是来买东西这个目的可没有变。 “小心走光。” “我有安全裤。”拉克丝脸一红,打断了布雷的话。 “黑铁种最恶的发明吗...”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拉克丝将布雷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脸不禁有点黑。 这就是他哥哥的真面目。 而且拉克丝敢肯定,假如自己哥哥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说“不愧是我们克拉斯家族的希望,一眼就能看透人的本质”。 “呼...”拉克丝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给甩走。 “可以给我看看你们卖的腰包吗?”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摊位。 卖东西的人换了,但是商品没有换,质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尤其是手工品方面。 曾经这个摊位就有几只兔子玩偶,让某位公主疯狂。 当然,这一次拉克丝不是要玩偶的,而是冒险者的腰包。 “好啊,你等一下。”丽兹贝伦修女很爽朗地笑了一下,应了一声。 摊上上摆出来的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在后面的箱子里,她需要去找一下。 丽兹贝伦修女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站起来正要去箱子里找商品。 就在这时,一个头上裹着布条的男人,抱着一个布袋,在这条摆满小摊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喂!你干嘛!” “我的苹果!!!!” “你给我站住!” 很多人的摊位被糟蹋了,情不自禁地发出怒吼。 但是这个家伙头也不回,只顾着狂跑,似乎在逃避什么。 很快人们就知道这个慌不择路的家伙在躲什么了。 好几个卫兵在下一秒也冲到了这个街道里面。 很快那个被卫兵追着跑的家伙,就来到了丽兹贝伦修女的摊位附近。 “别挡路!”那个包着头巾的男人对丽兹贝伦修女吼了一嗓子,还打算用手推开面前的一切。 “小心!”拉克丝看到那男人冲着丽兹贝伦修女去,下意识就喊出了声音。 她手里捏着一个法术,打算扔出去救下丽兹贝伦修女。 而布雷的手也早放在了剑柄上。 可还没等布雷跟拉克丝做点什么,丽兹贝伦修女就直接抄起边上打扫的扫帚。 “不要踩别人的摊子!!!!”丽兹贝伦修女怒喊了一声,一扫帚糊向那个男人的脸。 这个摊位的商品可是神父的努力成果,怎么可能让这个不认识的家伙踩烂!? “咔嚓。”扫帚应声而断,那个男人直接给呼飞半米,跌倒在地上。 “额...”布雷看着断了一截的扫帚,默默地将手从剑柄上挪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布雷只能说这位修女真是彪悍。 尽管布雷一直知道这位丽兹贝伦修女不是文静的少女,可是好歹贵族女孩,一般来说都是弱弱的,真没想到会如此牛.逼。 不过幸亏这个包着头巾的家伙不是很厉害,否则丽兹贝伦修女估计也打不动。 可是说起来,刚才那一下肯定很痛吧? “你这个女人...”被呼飞的男人,咒骂了丽兹贝伦修女一句。 可是他刚骂完,卫兵就将他架了起来,硬生生地拖走。 在拖走那个家伙之后,还有一个卫兵特意过来对丽兹贝伦修女敬了一个礼。 “呼哈...”丽兹贝伦修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下坏掉的扫帚。 “真是的,这不是在吓人吗!?”丽兹贝伦修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布雷很想吐槽,可是忍住了。 拉克丝其实也是一样想吐槽,回想到刚才那“咔嚓”的一下,也忍住了。 两兄妹心有灵犀,很默契地保持沉默。 “对了,你们是要找腰包对吧?” “恩恩。”布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而全程,有一只蕾比,保持着一个表情从来没有变=A=。 蕾比摇着的尾巴,她只觉得很困,想要抱着布雷小憩一会。 --- 隔天,布雷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新买的灰色腰包。 腰包质地非常好,在里面找药水格外爽快,他觉得这东西活不到能够承受一次龙息。 然后很快,他就遇到了出门赚外快(?)的图恩神父。 “布雷先生,等一下。”神父喊住了死鱼眼洋溢着幸福的布雷。 “怎么了?”布雷回过神之后,侧头看着图恩神父。 “谢谢你昨天帮了丽兹贝伦修女的忙,真是太感谢了。” “?” “摆摊的事。”神父提醒了一句。 神父已经听说了,那时候她摆摊有人捣乱,而布雷恰好在那里,丽兹贝伦修女平安无事应该都是托他的福吧。 “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一扫帚打飞别人的。”布雷眨了眨右眼,如是说,还拍了拍自己的腰包。 伴随着蒸汽的尖锐鸣声,一辆魔导车疾驰向帝国的北山堡。 布雷出发了。 这一次出门,只有他跟蕾比,至于鸣子,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等他从遗迹回来之后,他才会跟鸣子一起回到东大陆。 现在估计东大陆忙得焦头乱额,那位丞相也很可能顾不上其他事。 缓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轨道车中的布雷,抱着乖巧的蕾比,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 他坐车不喜欢看书,不喜欢做别的事情打发事情。 他喜欢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每一次看着飞掠而过的景色,他都会感受到世界的多姿多彩。 世界真的是可以那么五彩斑斓,一切尚未探索的地方都让人神往。 “布雷,我们要去哪啊?”蕾比往后仰着,尾巴放在了身前。 尤其坐在布雷怀里尾巴会很碍事,所以尾巴要摆到两.腿之.间。 不过蕾比的这个姿势,很像那些颓废的猫看着自己尾巴玩的样子。 “北山堡。”布雷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 威尔帝国最东的边境城市,北山堡。 虽然叫做北山堡,可是地理位置的的确确是位于最东边。 这个边境的城市布雷并不是一次去,他曾经去过这个城市。 那是很遥远的记忆的。 几年前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有多细节会变得很模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布雷下意识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被摸头的蕾比露出可爱的笑容。 女孩不是喜欢被别人的摸头,而是喜欢被布雷摸头。 被布雷摸头的时候,蕾比觉得很有安全感,有一种很细腻、很温馨的感觉。 那是比起温柔语言,更让蕾比沉溺的东西。 蕾比扭了扭身子,好让自己能蹭布雷。 “蕾比会帮到布雷忙的。”岁数不比布雷小太多,可是心智仍然是小孩的蕾比,在布雷怀里郑重地说。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布雷不需要蕾比帮忙了,布雷会一个人完成所有事情。 但是蕾比呢,并不是想要当布雷养的小猫。 她想当的是警狮,能帮到布雷忙的那一种。 “嗯。”布雷温和地看着蕾比。 蕾比的年龄折算下来,也快要到少女的心智的,时间过得真快啊。 虽然看着蕾比的性格,布雷还是没有她心智已然成熟的实感。 但是从一些细节已经能够看出来了,蕾比确实长大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长大了。 再过个十几年,大概就能说蕾比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出尘少女了。 “沙沙沙——”轨道车轮子与轨道摩擦的声音,隔着玻璃,传到布雷耳中。 声音非常小,微不可闻。 但是没有做其他事情的布雷,能够听得见这声音。 不会让人烦心,反而会使得布雷心境有种很微妙的变化。 这个时候,他会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旅行者,从来都是一个旅行者。 只是不知何时,自己安置了一个家,自己旅行累了之后,会回去那个家。 那让布雷误会了自己是一个安定下来的人了。 实际上,距离布雷安定下来,还差太远。 “睡着了吗?”布雷察觉到蕾比平稳下来的呼吸,不禁呢喃。 连蕾比头上的火球,也跟着睡过去了。 布雷低垂着右眼皮,也有点倦意。 “喂,你有没有听过在东边流传好几年的故事?”迷迷糊糊的布雷,听到边上乘客的谈话。 “哦,是那吟游诗人传出来的英雄故事吗?” “没意思,我还以为你刚才这边不会知道呢。” “那故事早就从里萨克传开来了,是说一个独眼冒险者的对吧?” “对对对,听说原版才是最热血沸腾的。” “听说原型就是因莱事件。” “没错,虽然很多东西被隐瞒了,但还是有人发现了真相。” 对话仍在继续,但是布雷已经越来越困了。 车轮滚动的声音,此时此刻变成了安眠曲。 “故事啊...”布雷托着下巴,疲倦地说道。 “真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吟游诗人啊。” 他已经明白传开的故事说的是谁。 但到底是谁讲述这个故事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开这个故事的,到底... 布雷对此一概不知。 可他知道故事中是值得缅怀的过去,是自己经历的一部分人生。 但是过去就是过去,已经是写入日记本中的往事了。 不是每个人都是白面,布雷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回不到过去的。 旅程开始了,事物就开始往自己身后移动。 布雷的旅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其实这连他都说不清。 但是因莱啊...也是他开始的其中一个地方吧。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跟蕾比抱成一团,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布雷,可能才不会有人觉得他是「恶鬼狩人」,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匆匆的旅客而已。 --- 在一片草地上,布雷叼着一根草,躺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 草很扎背,可布雷还是躺在上面。 在他边上,是一座普通的木屋,木屋的门始终紧闭着。 “笨蛋御主,我让你进来这里,你就这样一句话都不对我说,只是躺在这里吗?”文学少女用书挡着自己半张脸,不满地说道。 “你过得还好吗?”听到文学少女的话之后,布雷幽幽地说。 “一点都不好。”少女转了转自己头上的宽边草帽,撇嘴说道。 “你知道吗,你差点要死了。” “嗯。”布雷平静地应了一声。 “你死掉之后,我就会一个人在剑里面,一直一个人。”少女只露出眼睛打量着布雷,不让布雷看到自己的表情。 “是啊...”布雷愣了一下之后,叹了一口气。 “真是对不起,你一定在害怕很多东西。” 布雷突然意识到,假如失去御主,剑的自我意志就会重归黑暗。 女孩又要在这个地方不断待着,一个人待着。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御主到来。 “对啊,我又娇弱又文静,还是一个胆小的女孩。”文学少女放下书,笑着对布雷说。 “你还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布雷起身,走到少女面前,摘掉她帽子上的一片树叶。 “当然,我是最坚强的剑。”女孩骄傲地扬了扬头。 布雷并没有在北山堡附近逗留,毕竟他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也谈不上串门了。 况且尼可波拉斯这一次告诉自己的遗迹,位置是在威尔帝国的境外。 那个遗迹根本就没有被人挖出来,还埋在土里面,位于联邦跟帝国之间的中立区域。 尼可波拉斯之所以知道那里有遗迹,纯粹是因为祂知道第二纪元那个位置曾经有过一个恶魔的城市。 那个城市在第三纪元黑铁种反扑成功之后,就被舍弃了。 最终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埋在了泥土之下,不见天日。 布雷走在地面上,面前无数的风尘袭来,让他眼睛都有点难以睁开。 他跟蕾比都穿上防风的外套,甚至裹上了围巾。 先不说这个月已经入秋渐凉了,光是这中立地带的狂风,就迫使布雷穿上这一身装备。 “衣服真的有点厚啊。”布雷自言自语的同时,看着小尼克打印出来的地图,一点点地摸索这那个遗迹的位置。 小尼克出品,必属精品。 布雷拿着的不是正常的地图,而是能够显示持有人当前位置的地图。 靠着这张地图,很容易就能够找到路,简直就是路痴的福音。 在牛皮纸上闪烁的一大一小两点,就分辨代表布雷还有蕾比。 然后一个红色的点,就是目的地了。 “唔...”蕾比有点不安分地扯着围巾。 “布雷、布雷,我可以扯下这个吗?”她觉得围巾挡着脸,有点怪怪的感觉。 “扯下这个的话,沙子就进到嘴巴里。”布雷对蕾比说道。 “而且一不小心,眼睛也会进沙子。” “!!!!”蕾比小小的炸毛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继续扯围巾了。 虽然挡着自己呼吸有点不习惯,但是蕾比觉得这样总比沙子进到嘴里跟眼睛里好。 “布雷,风好大。”蕾比轻轻摇着尾巴。 “沙子也好多。” “对啊,风又大,沙子又多。”布雷也吐槽了一句,这里明明不是西大陆,那么多沙子是要闹哪样。 难怪这个地方没有人建城,附近条件比这破地方好多了,只有想不开的人才会在这个地方建城。 别说城了,村子也看不到。 布雷只能偶尔看到远处的商队经过,那大概就是这区域中唯一的人烟了。 这个地方虽然风沙严重,但是同样的魔物也非常少。 所以这里经常被来往帝国与联邦的商队用作运输道路。 用久了还会发现其实走这边的话,还省不少时间。 “吱——”一只蜥蜴从泥沙底下钻了出来,探头打量着陌生的两人。 “咕噜。”但是蕾比头上的火球忽然跳到蜥蜴身边,一口将它吞了。 火球恰掉蜥蜴之后,打了个饱嗝,猫粮吃腻了,现在祂觉得蜥蜴味道似乎也不错。 “火球你在做什么?快回来。”蕾比发现头上少了什么东西之后,连忙喊道。 “喵...”火球无奈地叫了一声,然后跑回了自己小主人的头上。 “轰隆隆——”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 “...”布雷停下来了脚步,皱着眉低下头。 脚下传来很明显的震动,有东西在底下快速地行进。 布雷将手放在了身后的剑柄上,随时准备一剑把冒出来的家伙给劈了。 这个地方魔物很少,但是不代表一点魔物都没有。 “沙!!!”一只鲨鱼那么大的蜥蜴从泥沙底下钻出来,吐着长长的舌头,这家伙要比火球吞下去的蜥蜴要大不知道多少倍。 “喔!!!!”蕾比看到巨大的蜥蜴之后,发出了惊呼声0A0。 蕾比见过会飞的大蜥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在地底游泳的蜥蜴。 她觉得大家都好厉害,又能飞天,又能遁地。 “啧...”布雷本来想要干脆利落地斩了这家伙,却发现自己拔剑的速度太慢了。 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太重了,严重影响了布雷正常的动作。 其实别说挥剑了,布雷跑动的速度也下降了许多。 “咳咳...”沙尘呛到了布雷,他不禁咳了几声。 在咳的几声的时间里,那蜥蜴已经张开巨大的口,打算将布雷还有蕾比一头闷。 “蕾比。” “噢!”蕾比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迎上巨大的蜥蜴。 “啪!!!!!”蕾比在半空中猛地转身,一尾巴甩在了蜥蜴的身上。 寒冰的气息随着尾巴的挥动,在空中留下冰晶。 冰晶连成一片,跟尾巴扫击的轨迹重合在了一起。 “嗤啦——”尾巴狠狠地击飞那巨大的蜥蜴,锋利的冰不仅仅冻伤了它,还连带着隔开了它的皮肉。 被瞬杀的蜥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完全没了声息。 至于蕾比,在收拾完这蜥蜴之后,就小跑地回到了布雷身边。 “真可靠。”布雷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果然蕾比就是玩放置play就能够变强的存在。 现在蕾比面前所有魔物基本都是渣渣,哪怕是S级魔物,估计也是被几尾巴抽死的货色。 “嘿嘿~”蕾比被布雷夸了之后,一下子觉得自己要开心到融化,尾巴摇得飞快。 尾巴摇摆速度之快,快到甚至驱散了不少的沙尘。 “看到这一次我可以安心做咸鱼了。”布雷自言自语道,或许这一剑自己剑都可以不用**。 难得能够在冒险的时候摸鱼啊,简直不要太让人期待。 对于要让蕾比战斗,自己站后面这件事,布雷没有半点羞耻。 讲道理的话,蕾比可是半只白银种...有什么好羞耻的。 “嗯?看到我们应该到目的地了。”在布雷想着能够摸鱼的时候,他敏锐地看到了沙地上兀地出现的柱子。 那是一根经历岁月侵蚀的石柱,半截露在了泥沙上。 但柱子周围空空如也,所以才让人觉得突兀。 不过在偌大的区域中,这么一根柱子其实也不会引人注意。 假如这柱子附近还有零碎的框架,那大家大概会猜测这里有某个遗迹被埋了。 可惜,这就一根石柱。 要不是布雷手里有一份地图,估计也不会在意这石柱。 “红蓝点重合了,看来是这里没错。”布雷看了看柱子,又看看地图。 布雷找到了这个遗迹,然而这个破城市根本没有被挖掘出来,仍然被埋在地里面。 那么问题来了,布雷该怎么办呢? 就算用特殊的方法进到遗迹内部,里面也半点光和空气都没有,估计布雷一下子就嗝屁。 布雷需要这个遗迹给搞出来。 “小尼克。”布雷隔着围巾喊了一声。 “在。”小尼克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风沙之中。 祂银色的身子在空中盘旋着,悠然地落在布雷面前。 “我们找到遗迹的地方了,然后呢?”布雷朝万能的小尼克求助。 尽管如今的小尼克貌似比以前笨拙了一点,但还是改变不了小尼克是万能的这个事实。 有事找小尼克就对了!快用无敌的小尼克想想办法。 “为了蕾比大人顺利完成这一次历练的,我会尽量提供帮助。”小尼克幽幽地说。 “历练?”蕾比听到自己不常听的一个词,歪了歪头看向了小尼克。 蕾比目前的偶像除了布雷之后,就是小尼克了。 “蕾比为什么要历练?” “因为蕾比大人很出色,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想要您表现一番。”小尼克恭恭敬敬地对蕾比说,那态度好得不得了,跟在布雷跟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其实历练什么的,本质就是让尼可波拉斯看看可爱的蕾比展露一下实力。 这感觉就像是一些欣赏后生的长辈,老想着看看自己后辈有多优秀一样。 “哦!”蕾比还是没有明白小尼克的话,但是非常给面子地应了一声,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懂了。 “那么,请你们稍稍后退,尤其是蕾比大人。”小尼克站在地上,背对着布雷和蕾比说道。 “我即将动工。” 布雷很干脆地牵着蕾比的手往后跑。 小尼克让后退,那么后退肯定没有错。 你说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太天真,等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这是布雷一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轰隆!!!!!”小尼克脚下的地面开始龟裂,泥沙扬漫天都是。 接下来,小尼克就要开始浩大的土木工程。 那一刻,仿佛是地震了一般,震动不断地蔓延。 就连很远出那些商队都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震动。 无数的动物、魔物纷纷从土里钻出来,慌忙地逃窜,好像有什么灾难来降临一样。 “...”布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轰隆!!!!!!!!!!!!!”布雷看着卷起的沙浪,牵着蕾比的手拔腿就跑。 “说好的是‘稍稍’后退呢!?”布雷认为小尼克在坑他,这沙浪怎么看都不是稍稍退后就能躲开的东西。 与此同时,地面的裂痕在快速地蔓延到布雷的脚下。 无论布雷怎么跑,都快不过沙浪跟裂痕的速度。 “小尼克!你动工程之前,好好说明一下啊!!”布雷忍不住了一句。 虽然小尼克不一定会应自己,但是他还是要吐槽。 他先前跟尼可波拉斯交流过,尼可波拉斯说小尼克会帮他进遗迹,可是尼可波拉斯从来没有跟他说小尼克会打算将整个遗迹掀起来。 之前布雷也没有见小尼克有那么夸张的能力,因为小尼克是辅助用的,并没有搭载战斗用的系统。 可现在怎么看都不对劲,这是哪门子辅助能够干出来的事。 布雷也想不通这个管家用智能到底吃了什么药,今天连地面都能够掀起来。 其实布雷想对了一点,那就是小尼克确实“嗑药”了。 为了让小尼克能够做这种级别的土木工程,尼可波拉斯喂了小尼克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如今的小尼克要是炸了,没有人制止一下的话,估计能够将方圆十里的地方夷为平地。 要是有人阻止的话,后果会轻一点,大概就一里内的东西化为灰烬。 “唔...”蕾比欲言又止。 “布雷好慢。”被布雷牵着手的蕾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0A0。 诚然,被布雷牵着手的感觉很舒服,但是蕾比认为这样跑实在是太忙了。 布雷跑起来像老爷爷在散步。 估计布雷知道蕾比这样想的话,会自闭个一天吧。 “...”布雷听到这话有点难过。 “蕾比带布雷跑吧!”蕾比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好办法。 蕾比反手就将布雷连人带剑举过头顶,火球当即很识时务地转移到了蕾比的肩膀上。 “要跑了哦~~”蕾比如是说=V=,不知学着谁一样说话的时候拖长了尾音。 她平时带鸣子也是这样跑了,还是举着布雷跑这种事情很少做。 这样一想,蕾比就有点小激动。 “??”布雷头上冒出了一个感叹号跟问号,自己怎么被举起来了。 接着下一秒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体验了一把风一般的速度。 很快布雷就选择放弃挣扎,仍由蕾比举着自己飞快地跑。 ---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 轰隆的沙浪消失,地面坍塌了下去,裂痕也没有进一步蔓延。 于是乎在一个战术滑铲之后,蕾比举着布雷折返了。 蕾比折返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小尼克施工完毕了。 “遗迹发掘完成。”小尼克飞到布雷面前,用小爪子朝他展示了一下那原本被埋在地底的遗迹。 “由于动静太大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调查,所以请务必尽快完成探索。”小尼克补充了一句。 布雷走了几步,走在了“悬崖”边上,本来平平的地面,现在却成为了断崖。 断崖之下百米,便是尼可波拉斯口中的遗迹。 而且只是一部分。 尼可波拉斯说的遗迹估计是整个城市,小尼克挖出来的是其中的一个建筑。 之前布雷的看到的石柱,实际上是建筑顶端的装饰。 由于刚刚被小尼克硬生生挖出来,所以这个建筑周围还有很多泥,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 但那入目的狂野风格,以及崇拜狰狞的艺术品,这果然是恶魔的城市。 “还有时间限制啊...” “没错,黑铁种很快就有好奇的人会过来作死。” “因此想要探索就尽快吧。”小尼克直言不讳,一点不在意布雷也是黑铁种这事。 “那...现在就下去吧?”布雷试着说。 实话实说,其实布雷也算是那好奇过来作死的人之一吧。 布雷从悬崖下去之后,端详着面前这个跟城堡一样大的建筑。 到底大门在哪里? 虽然说想要进去这个建筑的话,有很多入口,不过布雷还是想要从正门进去。 “光线有点暗啊。”布雷说道。 由于四周是高耸的悬崖,所以照到这里的光弱非常弱。 “啪嗒。”布雷说完之后,小尼克二话不说就“亮灯”了。 一个光球环绕着小尼克,让祂看上去像能够移动的电灯泡。 “喔!”蕾比日常惊呼。 不愧是小尼克,轻松地做到了大家办不到的事情。 “...”布雷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小尼克那么干脆地亮灯,他就乖乖闭嘴了。 “刚才的工程耗费了我很多资源,接下来我只能一些基本的功能。”小尼克补充说明了一下。 从地底将那么大个建筑在段时间内翻出来,可一点都不简单。 尼可波拉斯喂给小尼克的能源,已经被消耗了一大部分。 想要小尼克再放一发光炮之类的,估计他是做不到的。 当然,布雷压根就没有想过用小尼克来打架。 倒不如说小尼克的辅助功能才是最强的。 人人都可以打架,但是不是谁都能够现场打印、开发地图、退供照明、顺带控温。 “没关系,有蕾比在!”蕾比拍了拍自己没有发育起来的胸.脯,认真地说道。 (´ー∀ー`) 如今,蕾比也会露出骄傲的小表情了。 本来布雷养蕾比的时候,也曾经以为蕾比会朝着三无少女发展。 但是很遗憾,蕾比是朝着表情包发展去了。 “那你能找到正门哪里吗?”布雷试着问。 “就在你的面前。”小尼克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伸出自己的爪子指了指前方。 那是一个高大的岩石门,门被各种横栏锁起来,在最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龙头锁。 在恶魔的城市里面看到龙的形象,确实有点古怪,但是这里并不是布雷注意的地方。 “这就是大门?那么小?”布雷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尼克。 这个门怎么说比较好呢?有点太小了,怎么跟皇都城堡的门一样大啊。 在布雷的想象中,恶魔的地方应该会高大上,起码门就要比黑铁种的大个四五倍吧。 然而事实很残酷,恶魔建造的门并没有布雷幻想的那么巨大。 这个建筑的正门不能说小,因为这基本所有体型的恶魔都可以进入。 况且,这个尺寸的门已经足够气派了,再大就是纯粹是在浪费建筑材料。 “答:这个门很大了。”小尼克极其公式地回答了布雷的吐槽。 小尼克也不知道布雷到底想象中的门要有多大。 看看蕾比0A0的表情,明显就这气势十足的门被震撼到了。 只有布雷这种家伙还不知足,搞不清楚他在期待什么。 “那怎么进去?”布雷也放弃了需要更大的入口这个打算,敲了敲面前这个被封锁起来的门。 这个建筑的门被封锁起来,到底为何封锁就耐人寻味了。 “解锁即可。”小尼克简单地回答。 “...”布雷语塞,他也知道解锁是一个方法,可是问题是怎么去解锁。 很快小尼克就给布雷演示了一下正确开门的方法。 小尼克飞向那个龙头锁,龙瞳闪过蓝光。 与之呼应的是那个龙头锁眼睛的红光。 “这一个恶魔的城市崇拜巨龙,所以你能看到到处都有一点龙的痕迹。” “例如这个锁。”小尼克在空中科普起来,但依旧跟龙头锁的红光对视着。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记住这个建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尼可波拉斯之所以会记住这恶魔的城市,正是因为这个一支恶魔的群体,有崇拜龙的信仰,让祂印象特别深刻。 随着小尼克的解说,龙头锁的红光消去,转动了一百八十度。 这个锁小尼克轻松破译掉了。 横栏伴随着“轰隆”的巨响,一点点收回去。 在半分钟之后,这个大门自己缓缓地打开。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气流从里面涌出来。 浑浊的空气冲出来的瞬间,布雷觉得自己差点要被吹飞,边上的蕾比也被吹傻了。 唯一淡定的就只有根本不用呼吸的小尼克。 这个遗迹被尘封太久太久了,如今正是它从新现世之时。 不过布雷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去这个遗迹之中,毕竟小尼克提醒了他要稍微等个五分钟再进去。 反正布雷也不差这五分钟,于是就在门前逗着蕾比玩了五分钟,才不紧不慢地越过那厚重的大门。 “天花板五颜六色的!”蕾比雀跃地指着头顶。 门后的大堂无比宽敞,比起那些专门作为信仰中心的教堂还要宽敞上数倍。 大堂连接各个出入口的地方,都是拱门结构,每一道拱门都刻着浮雕,是一座精致的艺术品。 正上方是彩色的琉璃,即便是外部光线那么黯淡的情况下,这些琉璃依旧奇妙地散发着耀眼的光彩,所以蕾比才会惊呼天花板是彩色的。 不过在恶魔的建筑里面,看到这种设计有点稀奇。 要不是天花板上那些狰狞的壁画,布雷真以为自己误入了一个天使的建筑之中。 小尼克也没有解说,似乎完全把自己当做了一盏会飞的灯而已。 这时候布雷有点头疼,没有人带路的话,那么大的一座建筑,很容易就迷路了。 要是真的迷路,就别谈什么找那些用作艺术品的小世界水晶球了,出不出得去都是问题。 布雷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大堂有很多椅子,但是这些椅子都破损了,似乎在这里曾经有过一次战斗。 周遭很多雕像,但也全都被打碎,基本只剩下半截。 最让人在意的是大堂正北方,有一个高台。 布雷爬上去之后,看着这个地板刻画着精致油画的高台,有点感慨。 真就是一整座建筑都充满艺术气息呗? “有奇怪的味道。”蕾比忽然警惕了起来,长耳朵抖了抖。 布雷合上眼睛,很快就明白蕾比为什么会忽然之间警惕了。 在那些拱门后的阴影处,悄然无声地出现了某些东西。 --- PS:其实本熊猫今天想要单更玩一天的,但是突然发现被推荐了=A= 其实,布雷从一开始就想过为何这个建筑会是被锁起来的。 既然是被放弃的恶魔城市,那么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里有很明显的战斗痕迹,有可能是战祸之类的。 毕竟第二纪元末,是青铜种被反扑的阶段,战祸也不出奇。 可因为战祸的话,也不应该会将一个类似艺术馆的地方特意锁起来吧。 某些时候,布雷想的会很多,尤其是这种遗迹,他经常会浮想联翩。 “小尼克,我说啊。”布雷睁开了右眼。 “请说。”小尼克很礼貌的应了一声。 “尼可波拉斯应该没有坑我们来到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吧?”布雷问。 “请放心,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绝对没有想要让你们犯险的念头。”小尼克斩钉截铁地回答。 听到小尼克这个回答,布雷稍微送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危险的地方。 “当然,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也没有提前调查过这个地方。”小尼克随后补上了一句话,让布雷如坠冰窖。 完全没有调查过,就是说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出奇。 也对,这个破地方是被埋在泥里的,尼可波拉斯估摸着也懒得去调查。 祂纯粹是随意点了一个遗迹让自己来。 至于会遇到什么?就不是某条祖龙要想的。 鸣子有一句话说得好。 冒险、冒险,就是要冒着风险啊。 探险也是这个原理,探险就是探索危险的地方。 然而要命的是,布雷现在这状态根本战斗不了,因此只能依靠蕾比。 不过尽管打人费力,可是自保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拱门下,陆陆续续地走出有点透明的家伙。 去过一趟深渊布雷,认得出来这些是什么。 恶魔,即是变得有些透明了,但还是恶魔。 这种透明该如何去形容呢?不是液体的那种,而是像黑色啫喱的那种感觉。 也像是影子。 布雷从这些恶魔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灵光。 恶魔从来都不是一群野兽怪物,祂们拥有自己的智慧、拥有自己的文明。 但此时此刻的这群恶魔,跟行尸走肉没有半点区别。 “Guuuuuuuuuu——”从这些恶魔的嗓子里,传出来野兽才会发出的威胁吼声。 而布雷脚下的那个高台也开始传来不祥的气息 ,低沉、沙哑的咏唱回响在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字都透着古老的气息,每一个字都透着威严。 布雷牵着蕾比的手,直接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们一行人估计就已经触发了某些机关。 用从前沉迷过“游戏”的布雷的话来讲,因为他们的进入,这里刷怪了。 “火球,站在我肩膀上。”布雷对小狮子说话,他没法用剑的话,就只能客串一把召唤师了。 “喵...”火球无奈地一跃,落在了布雷肩膀上,他知道自己要当一天布雷的召唤兽了。 “蕾比,我们要动手了。”虽然布雷不能确定蕾比能否击败青铜种,可事到如今除了尝试,别无他法。 也不知道尼可波拉斯有没有给蕾比上保险,要是没有的话,布雷肯定回去要吐槽祂。 “噢!”在布雷松开蕾比的手同时,蕾比就应了一声。 下一秒,蕾比的身影就在“噌”的一声之后消失,只在原地留下无数的火花和冰屑。 一串红蓝相交的残影拉出,从各个角度贯穿了这个大堂。 蕾比从本来的双足奔跑,渐渐变成了四足奔跑。 她手上覆盖上厚厚的角质铠甲,小小的手指被包裹住,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锋利的兽爪。 她的双脚、包括鞋子,也被角质覆盖,形成野兽的后足。 在很早之前,蕾比就可以轻松驾驭自己血脉中的白银种力量了。 这力量不是概念,但是也足以让蕾比突破种族的界限了。 没有使用,仅仅是因为蕾比没有必要是使用罢了。 也正是由于她无需使用自己的力量,她才余裕一天天地去努力适应自己混血种狂暴的力量。 不用思考更多复杂的事情,她只需要努力让自己变得能帮布雷忙就可以了。 蕾比需要的不是战斗、不是厮杀。 而是目的。 “...”布雷被蕾比爆发出来的速度惊到了,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像一道流星,但是红蓝的流光紧紧地跟随在流星之后。 “嗤啦——”蕾比掠过,一只影子似的恶魔被撕成碎片。 这些恶魔虽然看着像是什么灵体,但是实际上仍然能够被解除,仍然能被杀死。 一只恶魔被撕开,流星便折了一角度,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袭去。 由于速度太快,地上甚至被摩擦出深深的黑色条痕。 闪电,电光石火。 虽然蕾比使用的是寒霜与烈火,但是布雷只能用这个来形容蕾比的速度。 “砰!!!”最终一声闷响,蕾比的爪子打在了某个巨大盾牌上,被弹开了。 其他拱门下的恶魔全部都被蕾比手撕了,挡住这一击但是高台上身影渐渐清晰的另外一头恶魔。 要是刚才那些都是一阶恶魔的话,那么这估计就是二阶的恶魔了。 就跟其他恶魔一样,这下身如同骏马的恶魔,也是带着一点点透明的质感。 连祂粗壮的手臂握着武器也是如此。 “吼!!!!!!”半人马恶魔在挡格了蕾比的进攻之后,发出了咆哮。 奇妙的是,这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而非耳边响起。 蕾比在空中翻转了几个跟头,然后稳稳地落地。 她看着这半人马恶魔,全身都在炸毛。 “砰!砰!!!!”恶魔用短斧跟盾牌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巨响。 祂在炫耀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尽管祂的双眼没有任何灵性,但还是做出这个动作。 仿佛这是祂的本能,就算成为行尸走肉也被保留下来的一种本能。 蕾比也能够感受到面前恶魔的力量。 无论布雷,还是蕾比自身,尚未知道不清楚能够战胜什么程度的敌人。 布雷皱着眉头,捏了捏火球的胡须。 “蕾比,什么东西都有很脆的地方。”布雷忽然开口。 “这个家伙脆的地方在背上。” “好好看清楚,背上什么地方是最脆的。”布雷用自己的方式跟蕾比讲解了一下“万物皆有破绽”。 至于能不能行,只能看蕾比了。 反正剑都握不稳的布雷,现在绝对打不过恶魔,一阶的都打不过。 “噢!”蕾比重重地点头。 蕾比极度缺乏战斗经验。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很强这个事实。 手脚被角质铠甲覆盖,蕾比也不用担心速度太快导致鞋子被磨坏之类的事情发生。 蕾比趴在地上,姿势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 而那个半人马恶魔,并没有从高台离开,还是不断地敲着自己的武器,朝蕾比示威。 “砰!”下一刻,蕾比脚下的砖片被巨大的冲力碾碎,蕾比像是一支箭般冲向半人马恶魔。 恶魔举盾,挡在了蕾比前进的道路上。 只要蕾比不减速,就会一头撞到这个盾牌上。 这一次,估计就不是被弹飞那么简单的,很有可能被抓住机会反击。 “火球。”布雷打了一个响指。 召唤兽火球从布雷肩膀上跃起,缩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火球”,笔直地轰向恶魔。 “!?”恶魔感受到高温,猛地扭头。 火球的突袭,吸引住了那个恶魔的部分注意力。 当然,火球撞在了祂的铠甲上之后,只是溅起了一点点火花,恶魔的身子连晃都不带晃一下。 不过布雷一开始就没有觉得火球能够造成什么伤害。 他这个兼职的召唤师,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划水嫌疑。 布雷这个举动,仅仅是为了帮助蕾比争取一些空间。 “噌——”半空中的流星忽然弯折。 蕾比在高速的状态下,硬生生绕到了那恶魔的后背。 原本那恶魔并没有给蕾比绕到身后的空隙,可是布雷的捣乱,让祂分心了。 “吼!!!!!”恶魔那模糊又遥远的吼声响起,跟那低沉的吟唱声重合在了一起。 祂握着手中的短斧,想要转身劈中蕾比。 但很遗憾,祂的身体结构,导致祂转身非常困难。 这个半人马恶魔的身躯,最适合的是笔直的冲锋,而不是缠斗。 蕾比抓住半人马恶魔的背,眯起了双眼。 祂耳朵在抖动,鼻子在努力地寻找着特殊的气味,眼睛在不断地捕捉对方的动作。 布雷说的破绽在哪里?蕾比不太懂。 这个大家伙脆弱的地方在哪呢? 蕾比觉得找起来好难啊。 与此同时,半人马恶魔发现自己扭身不方便,就开始不断地跳动,想要将蕾比从背后甩走。 连蕾比的力量,都开始有点吃不消这家伙的折腾。 “唔...”在马背上颠簸的蕾比,感觉自己现在就在骑马。 “喔...”最终随着蕾比一声惊呼,她被半人马恶魔狠狠地甩飞了半空中。 腾空的蕾比,睁着可爱的眼睛,打量正下方的半人马。 在那一刻,蕾比似乎看到若有若无的丝线、缥缈的烟雾,连接到了恶魔背后的某一个地方。 蕾比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是祂连想都没有想,就朝着那个地方使尽全力攻击。 思考什么的,很麻烦,蕾比选择遵从的本能。 “嗤啦——”蕾比化作长矛,从半空中坠下,将恶魔的后辈贯穿。 一道巨大的红莲绽放,将那恶魔吞没。 红莲仍然在扩散,不过下一息,冰打造的花瓣就那火焰裹住。 寒冰作为花托,火焰作为花瓣,那恶魔则是在这朵致命花朵的中心。 “布雷~”蕾比在火还没有灭的时候,就举着爪子朝布雷小跑过去。 “咳咳...”被蕾比扑倒的布雷,全身骨头都在咔嚓响。 要知道蕾比的力气很大,而且她爪子还没有收回去。 “蕾比啊,能不能下去一下。”布雷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对蕾比说道。 “唔0A0。”蕾比听话地从布雷身上下去,身上的角质铠甲也褪去,貌似她不小心就弄疼布雷了。 不过,她之所以那么放心地接触武装,除了因为弄疼了布雷,还因为她已经闻不到奇怪的味道。 也就是所有恶魔都被手撕了,战斗结束。 当然,最后那一头二阶恶魔不是手撕,是穿掉的。 恶魔全军覆没之后,那低沉、不祥的吟唱也渐渐低下去,最终完全消失。 经历了一番战斗之后,大堂一片狼藉。 不过其实也没有比原来好多少。 “蕾比的鞋子没有坏哦!”蕾比抬起小脚,对布雷说道。 虽然战斗的时候蕾比全程在疾驰,可是鞋子她有好好地保护。 “嗯。”布雷缓了一口气后,摸了摸蕾比的头。 幸亏蕾比没有全力冲过来,否则布雷有几率当场暴毙。 “小尼克,这个恶魔是不是有古怪的地方。”布雷朝小尼克问。 “是的,那些恶魔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虚影’。” 即使祂们能够被解除,甚至可以被击杀,但是小尼克却知道这些全部都是“虚影”。 “当前的数据库难以完全解释,不过这些恶魔都是半虚半实的存在。”就连万能的小尼克一时间不能清楚地说明这些恶魔是怎么回事。 既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很矛盾,但是小尼克观测的结果就是这样的。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对此很感兴趣,希望你可以进一步探索。”小尼克接到了尼可波拉斯的通知之后,又对布雷补了一句。 “让祂自己来,我只是来找水晶球的。”布雷撇了撇嘴,他现在就是一条咸鱼,还让他探索? 他才不要让蕾比继续犯险,要是遇上三阶的恶魔,布雷绝对让蕾比头也不回地溜。 “哪里是可以走的?”布雷又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三条路都没有被堵死。”小尼克扫描了一下环境后,给布雷标记了三个拱门。 偌大的建筑,肯定不止中堂这么一个地方,就是不知道这三条路会通往建筑的哪些设施。 “蕾比,你选一条路怎么样?”布雷让蕾比选才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运气太差,而是想要尊重一下蕾比的意愿罢了。 “蕾比选吗?”蕾比摆出0V0的表情,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那左边。”她尾巴摇得飞快,连犹豫都没有就选了左边的那条路。 “为什么选左边?”布雷下意识地问。 “不知道,可是选一条路要有理由才能选吗?”蕾比保持着0V0的表情。 “也对,不需要理由。”说罢,布雷就牵着蕾比的手朝左边的拱门走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大堂的一切悄然恢复原状。 并不是变得崭新,而是回到了布雷几人进门时的景色,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曾经恶魔中有信仰龙的群体。 祂们认为龙古老而强大,足以作为一种图腾。 布雷所在的建筑,正是祂们的杰作。 祂们喜欢研究古老的东西,第二纪元前段甚至是第一纪元都喜欢研究。 这些信仰古老与强大的恶魔们,甚至跟天使合作研究一些事物。 然后,祂们发现了一件骇人的事情,那就是世界的时间是被重置过的。 这“时间重置”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时间倒流,然后产生了另外一条时间线。 时间线从来都是一条,只不过所有的事情是重新再来一遍而已。 这就像是游戏通关失败之后,读档从最开始又一次打起。 正常来说,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被察觉到的。 因为所有人都是跟着世界的时间一起被重置了,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也不会有违和的地方出现。 只不过是世界从某一段时间再度来一遍而已。 那么是谁重置了时间?为了什么而重置时间? 这些问题让人很惊恐,恶魔们也不例外。 恶魔能够发现这一真相,纯粹是意外。 世界上存在很多不可思议的道具,既不是概念,也不一定是心像世界,但偏偏有着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 然后,有人借助某种能够观测过去的镜子发现了这一点。 这镜子是消耗品,只能看几次。 因此恶魔们想尽可能地往前看,最终决定将观测的时间点移到第一纪元。 那个时间点事祂们推算出来的,但拥有大量数据支持,并没有错误。 原本祂们应该看到的是第一纪元,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祂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崭新的纪元,观测过去的镜子,看到了未来。 经过很多学者的讨论,祂们得出了“时间被重置过”这一个结论。 听起来很扯,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祂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当然,祂们也无法百分百地肯定这个假说,尽管这的确是事实。 但是知道、并且肯定这个事实的,除了世界的意志外,除了白面之外,还有谁? 伴随着恐惧到来的,还有狂喜。 既然别人可以重置时间,是否祂们也存在去控制时间的可能性呢? 那时候,时间正值青铜种跟黑铁种势均力敌的阶段。 恶魔们妄想通过这一点,来逆转时间,来颠覆这一个青铜种要被黑铁种人海“淹没”的局面。 然后,这个建筑物中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恶魔,就是祂们研究的副产物—— 既不存在于此、亦不存在于彼方的、只能遵循本能行动的恶魔。 这些恶魔是祂们那个时代真实存在的恶魔的“倒影”。 可惜,祂们渐渐踏入了不应该接触的领域。 随着一场灾难,这个建筑被封锁了起来,而锁起来的理由也被埋没在了历史的沙河之中。 可惜,知道这上面历史的人,应该早就消失了。 这是连尼可波拉斯都不知道的一段事。 虽说尼可波拉斯知道第二纪元有恶魔在研究某种丧心病狂的东西,但并不清楚到底是何种东西。 如今,布雷跟蕾比,就闯入了这个被尘封的建筑之中。 “这看上去像是食堂。”布雷手指抹了一下身前的桌面,上面沾满了灰尘。 周围的货架上能够看到瓶瓶罐罐,而且是经常出入厨房的布雷很熟悉的瓶瓶罐罐。 “没有吃的,不是厨房。”蕾比发言道。 没有吃的地方,才不能算是厨房。 “蕾比啊,厨房是做吃的地方,不是放吃的地方。” “0A0”布雷的话颠覆了蕾比的观点,让她表情呆滞了起来。 “诶。”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绕过脚下尚未完全消散的恶魔尸体。 就在刚才,又出现了一群半虚半实的恶魔。 当然,祂们理所当然地被蕾比手撕了。 蕾比当真凶猛,到底是谁将她当做吉祥物在养的,真是可恶。 “我想找到的放艺术品的地方啊,而不是那么豪华的厨房。”布雷在这个地方逛了一圈之后,根本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有点大失所望。 他可是打定主意,找到想要的东西就跑,绝对不逗留。 待久了,布雷心越是有不祥的预兆,这个地方很危险。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支持布雷的想法,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鸣子况且能无脑信自己的直觉,为什么他布雷就不可以? “小尼克,这地方不对啊,没我想要的。”布雷道。 “这是厨房,当然没有你要的,不过建筑内部是互通的,你可以从这个地方通往其他地方。” 直接去各个房间的路在大堂那被堵死了,可是如果想的话,其实能够从厨房这里绕出去。 “放水晶球的地方,大概会在哪里?” “虽然我可以大概扫描到建筑的透视结构,但是这建筑有特殊设施,我没办法给出房间内部详细情报。”小尼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告诉布雷哪里有好东西。 “哪个地方像收藏室?”布雷直接地问。 “前往直走,第二个拐弯处左转。”小尼克干脆利索地回。 “早说不就好了...” “收藏室很大概率没有你要的东西。”小尼克说出了祂不直接指出这个房间的理由。 那种收纳小世界的水晶球,就算对青铜种来说,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怎么可能会就那样放在一般的收藏室里。 “实际上,那水晶球大概率会放在地下。” “你需要找的通往地下的通道。” “但是下方的空间被屏蔽了,小尼克找不到直接下去的入口,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布雷有点沮丧,连小尼克都无能为力,那到底有多难啊。 而且,怎么今天觉得小尼克有点不够无敌啊,是因为新的,所以不够旧的好么? 当然,很快布雷就收起了这样的想法。 理由很简单。 之后一路上布雷跟蕾比碰到了大量的解密机关,然后小尼克几乎是一秒就破掉一个。 密码?这是什么过时的手段,小尼克表示秒解。 图形解谜?小尼克表示太幼稚了,秒破。 精妙仪器?还有东西比祂精密吗,开玩笑。 于是乎一路上布雷发现对小尼克而言,根本就没有机关这一说法。 “这算不算在作弊通关...”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尽管小尼克这种破解机关的速度很像开挂。 但布雷仍然坚信自己是正当的家伙,是在合情合理地探索,没有走任何捷径。 因为小尼克的便利,因此布雷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寻找通往地下的通道,而是将一楼的房间都搜索了一下。 这个建筑物虽然很宏伟,可实际的楼层数并不多。 主要因为是一楼的高度占了这建筑的很大一部分。 剩下的空间,大抵也就是三四层楼的意思。 当然了,假如按照小尼克说的那样,他需要的艺术品是在地下,那么他也不会爬楼梯那么浪费时间。 “哼哼~”蕾比现在没有被布雷牵着手,而是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哼着歌。 貌似也就一开始几个房间会碰上那些半虚半实的恶魔,其余的大部分房间进入之后都无事发生。 与之相对的,布雷也没有从那些房间里面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他目标也就一个,因此对于这个建筑残存下来的各种历史遗留物兴趣不大。 尽管这里面的每样东西都能够证明一段历史的存在痕迹,可惜布雷并不是研究历史的学者,意识不到这些东西价值。 布雷跟在蕾比身后,生怕蕾比跑得太快,一下子跑丢掉。 他严重怀疑蕾比跑丢之后,小尼克会跟着消失。 小尼克显然会优先关照小尼克,而非自己。 这样一想,布雷的眼皮就忍不住狂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辣鸡,该怎么在满是恶魔的地方活下来? “蕾比,走慢点。”布雷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很爽快地应了一声,步伐小了一些。 “蕾比,别把我弄丢了。”布雷继续道。 “噢...唔?”蕾比本来还想干脆地应一声,但是很快就觉得布雷的话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说的是别把他丢了?正常来说不是蕾比会跑丢吗=A=? 正当布雷要语重心长地跟蕾比解释一番时,他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他本能地察觉到一股强烈违和感,一种被偷窥的感觉。 这感觉强烈到他下意识就开启了心眼。 “嗡——”然而不到一秒,布雷就捂着自己的额头,被迫睁开右眼,恢复正常的感知。 布雷是第一次在这个建筑内启用心眼,一用遇到了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布雷声音有点虚,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一般。 “布雷?”蕾比扭头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布雷,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蕾比尾巴摇都不敢摇,生怕布雷会出什么事。 “...”布雷右手捂着额头,左手却是随意地摆了摆,示意蕾比不要太担心自己。 布雷这种情况只有心眼使用过度之后,才有可能发生的。 但是布雷刚刚仅仅是用了心眼一秒,以前在激战中使用心眼都不会累成这样。 可是布雷知道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睁开”心眼的那一瞬间,他感知的不是一个世界。 跟往常根本不一样,布雷心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世界,而是无数个相同世界叠在了一起。 完美地重叠,正常情况下绝对无法发现有什么异常,可心眼能够看破虚妄,能够直视本质。 无论怎么重叠,这个鬼地方本质依旧是数个世界,永远无法成为一个世界。 这里布雷用的是“世界”,而不是“空间”。 心眼状态的布雷,还是能容易区分独立空间跟世界的区别的。 因此他才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这超出了他的知识层面。 “蕾比,稍微歇一下吧。”布雷呼了一口气,对蕾比说道。 “嗯嗯!”蕾比连忙点头,然后乖乖地坐在布雷身边。 “布雷也歇一下!”蕾比一副急得要缩成一团的样子。 “嗯。”布雷颔首,随意地坐在了地上。 自己这样子,蕾比就急成这样了,要是她知道自己曾经差一点死掉,是不是会哭得止不住啊。 “别担心,这是小事。”布雷柔声道。 听到布雷的声音之后,蕾比才放松了一点,尾巴轻轻摇晃着。 “你的心神在一秒内被急速消耗了。”小尼克看出了布雷的状况,对他说道。 “我知道。”布雷也知道自己的状态。 “小尼克,会有很多个世界吗?” “是的,小世界是世界,卡普拉斯是世界,心像也是世界。”小尼克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个世间,以卡普拉斯作为核心,能够衍生出无数的其他世界。” “虽然卡普拉斯是核心,但衍生出来的世界,不一定会比其小。”小尼克给布雷解释道。 “那会有很多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吗?” “...”小尼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可能。”随后小尼克也只能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 “那复数的世界会重叠在一起吗?”布雷继续问。 “世界是可以重叠的。”这一次,小尼克倒是能够回答。 世界是可以重叠,例如心像世界就投影到卡普拉斯就是一种重叠,例如从前布雷的心像世界也跟贝特利的心像世界重叠过一次。 “这个地方有很多相同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 “我一次性看到感知到太多东西,所以超负荷了。”布雷给小尼克解释了一番。 “理解不能,小尼克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世界重合的迹象。”然而,小尼克的回答却出乎了布雷的预料。 “...”连小尼克都没察觉到这个地方不对劲的地方吗,这让布雷不禁皱眉。 “鉴于你的话很有分量,因此我现在将相关情报移交给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 “...”小尼克待机了一秒。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愿意支付报酬,让你继续探索。”一秒后,小尼克就转答了尼可波拉斯的回复。 “就算给我报酬,也燃不起我探索着鬼地方的欲望啊。”布雷没好气地说。 所以说,没有事就不应该探索这种地方,都怪自己想要“摘星星”。 布雷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把那个异想天开的自己给扇醒。 而且,在使用心眼发现这和个建筑隐藏的秘密之后,布雷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探着自己。 或许是一开始就在窥探,只不过他如今才意识到。 “布雷,布雷。”蕾比一边绕着布雷转圈,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布雷却经常没有能第一时间回应蕾比。 平时的话,布雷会很快地轻声回应蕾比的,但从刚才开始布雷就经常走神,没有理会蕾比。 这让蕾比有点小伤心,当然更多的是担忧。 “布雷,布雷。”蕾比耐心地又喊了一次布雷的名字。 “嗯...怎么了?”这一次布雷总算回过神来,回应了蕾比的呼唤。 “布雷为什么经常走神。”蕾比好奇地看着布雷,疑惑地问。 “经常走神了吗?”布雷呢喃着,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不好意思,可能是刚才太累了。”他想了想之后,跟蕾比解释道。 “噢!”蕾比听到布雷的话后,主动伸出手,牵着布雷走。 “蕾比带很累的布雷走。”蕾比说着,就摇着尾巴拉着布雷走了起来。 她也不认识路,不过小尼克会替她带路的。 蕾比牵着布雷的话,他走神也不会走丢了。 布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仍由蕾比拉着自己走。 女孩力小小的,力气却是十足。 实话说,布雷也不太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走神,刚才的说辞只是一种可能罢了。 尽管消耗心神太多,的确会让他魂不守舍。 可是布雷觉得并不是单纯是疲惫导致的,而是其他原因。 然而布雷说不上个所以然,有这种感觉,所无法解释就很难受。 用个比喻的话,就是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但是他又有一种自己身处彼方的错觉。 遗憾的是,这个比喻其实也不是很准确。 因此布雷才特别难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个情况。 幸亏有蕾比牵着自己走,让他心情缓和了一些。 “这个东西,应该收藏着这个建筑的珍宝。”小尼克最终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那个房间有跟建筑大门一样的样式的锁,不过尺寸小了许多。 那门框看似朴素,但是却散发着可以碾碎寻常人灵魂的重压。 要是黑铁种的普通人站在这个门前,就会顷刻间死去,俗称暴毙。 当然,这对于属性偏科的布雷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蕾比,混血种也不会害怕这种威压。 小尼克?别开这种低级玩笑了,那可是无敌的小尼克。 “你不是说没办法看透房间内部具体的东西吗?”布雷想到了小尼克此前说过的话,不由得问。 “这是推测。”小尼克淡淡地说,找了好几个地方,结合一些线索,祂能够推测出来这房间的重要性。 ““喔!””不明所以的布雷跟蕾比发出了惊呼声。 “喵...”如今站在布雷肩膀上的火球,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小尼克没有理会布雷跟蕾比的震惊,直接飞到了跟龙头锁一样的高度,然后眼中流光闪烁。 龙头锁在同时闪起了红光,与小尼克的目光连接在一起。 小尼克又开始破译了。 不过这一次似乎破译的时间有点久,要知道目前为止破译最久的是大门,用了小尼克十几秒。 但是这个小型的龙头锁,却愣是花费了小尼克数分钟的时间。 “咚。”伴随着干脆利落的一声响,龙头锁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门在龙头锁被解开之后,分开两半,露出一道能够供人出入的缝。 越过这道之后,出现在视野内的是数不清的艺术品。 有一些艺术品由于时间的关系黯淡了不少。 可也有一部分艺术品跟没有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至今依旧崭新。 除了艺术品之外,两边还有一排排的书籍。 让这个房间奢靡之外,添上了几分书卷气。 当然,假如无视那些书封面狰狞的装饰,确实书卷气拉满。 可惜的是,这些恶魔的书籍,有的封皮甚至是一个表情会动的的恶魔脸,仿佛下一刻就会口吐人言。 对于那些充满恶魔审美观的书籍,布雷一点兴趣都没有。 哪怕里面应该记载了很多能够让众多学者或者大魔导师疯狂的知识,于布雷而言还是无用。 每个人着眼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对于你来说价值连城的事物,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还不如一根冰棍。 当然了,别人觉得一点都不重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很可能就千金不换的宝物。 布雷只在乎能不能在这个地方翻出水晶球。 在布雷撸起袖子想要好好找的时候,一阵接着一阵诗歌吟唱声响起。 比起最初听到的,少了几分沉重、古老,却多了几分空灵...与恐怖。 这诗歌简直就是在怨着什么无法报复的仇,听到的人都会不禁毛骨悚然,寒意直冲脑髓。 野兽般的低吼声,在这个摆满艺术品的房间里出现。 恶魔来临的先兆。 每一次恶魔来之前,都会出现这征兆,似乎就是特地在告知他人自己的到来。 布雷脸猛地一黑,心情有点不好。 他不是害怕这些恶魔,他心情一下变差是因为别的。 这些恶魔出现的实在是太不合时宜。 祂们的出现,也意味有战斗要展开,但是在这个地方展开战斗,分分钟会将自己想要找到的水晶球给毁掉。 就不能等他把事情都做完,然后在跑路的时候出现吗? “小尼克,赶紧找那...”布雷冲着小尼克喊,他要小尼克搜寻收纳着小世界的水晶球。 事到如今,是能寄希望于无敌的小尼克了。 “滋滋滋滋滋——”但本来飘在空中的小尼克,却是倒在了地上,不断发出电流声。 “...”布雷话说到一半就收回去了。 小尼克宕机了。 “异常错误,正在紧急修复。” “空间干涉严重,超出运算承受范围。” “正在重启,请等待三分钟。” “蕾比。”布雷将小尼克一把抱起来,然后无奈地喊了一声蕾比。 “噢!蕾比准备好了!”蕾比不知什么时候,就在手足上覆盖了角质铠甲,一副准备开战的架势。 嗯?蕾比怎么有种好战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 毕竟布雷从来没有给蕾比灌输过应该沉迷战斗这种错误概念,要知道他本人可是相当嫌弃打架的。 “那...上吧,撑3分钟,小尼克在重启。”布雷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说出口的只有这么一句。 蕾比非常活跃,活跃到布雷要偶尔将一些东西挪一下位置才不会被波及。 尽管蕾比很迅猛,但是谈不上多优雅。 果然这种速度的话,还是要配上一些优雅的战斗方式才适合蕾比。 这些像是野猫一般的战斗方式,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还是要考虑一下蕾比的未来发展。 “呼!”火焰在地上被拖出一道又一道线。 凌乱的火焰路径葬送着这些只会遵从本能行动的恶魔。 那些半实半虚的恶魔中,似乎并没有二阶恶魔的存在,因此哪怕数量不少,也不会给蕾比带来压力。 但假如说二阶恶魔有两三头的话,蕾比是应付不过来的。 布雷现在已经对蕾比的实力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当然,她也可能没有用全力。 只是对布雷而言,要估算蕾比的上限还是不难的。 “重启完成。”小尼克冷不丁地在布雷的怀里开口。 “不要吓人。”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出来你被吓到。” “我这个人反应比较迟钝。”布雷撇了撇嘴,开始胡说八道。 “顺便一提,你在我重启时说的话,我听到了。”小尼克从布雷怀里挣脱,飞到了半空。 “我现在就开始搜寻你的目标。”祂悬浮着,开始探寻水晶球的位置。 一醒来就开始工作,简直是龙型社畜。 可是在探寻的时候,小尼克总是会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让布雷一阵心惊胆战,生怕小尼克又宕机。 “这个地方的干扰异常地大,似乎随便行动都会超过我的运算承受范围。”小尼克在探索了几秒字后,就慢悠悠地飘落在地。 “...” “这个房间有收纳了小世界的水晶球,具体方向是这。”小尼克无力地抬起爪子,指着某一个方向。 小尼克没有办法具体地定位,不过还是能够模糊地找出一个方向了。 哪怕是**扰到要经常重新开机,小尼克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房间里的东西在哪。 “我下一次就能精确定位了,请稍等,我重启一下。”小尼克说完就“啪嗒”一下,硬邦.邦地倒地。 “...”布雷无语,只好又一次将小尼克捡起来。 小尼克说下一次就可以精确定位,不过布雷貌似自己去那个方向找回更快一点。 诚然,这个房间很宽敞,但再宽敞也是一个房间。 知道方向的话,找东西应该不会太困难。 “噌——”蕾比抓着一只恶魔从布雷面前掠过,然后将那恶魔狠狠地砸在墙上。 蕾比在化作残影路过布雷跟前的时候,还不忘摆出一个0V0的表情。 明明蕾比在很努力地战斗,为什么布雷却总觉得有点魔性,希望是错觉。 很快,布雷又开始走神了。 而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了好几步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走的几步路。 布雷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还动了几下。 他也不敢使用心眼去感知,根本无从知晓自己这样子的理由。 布雷甩了甩头,在小尼克指的那个角落找起了水晶球。 那边的蕾比战得飞起,这里的布雷一边找水晶球,一边发呆。 当然,3分钟很快就过去,小尼克一醒来,发现自己还是被布雷捡起来了。 祂从布雷怀里挣脱之后,原本想要叫布雷,却发现他又在发呆了。 “布雷 克拉斯,醒一醒。”小尼克试着喊布雷的名字,想让他回过神来。 当自己的全名喊出来的瞬间,布雷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陷入被一阵失重感笼罩,踉跄地朝后退了好几步。 在小尼克喊自己全名的时候,布雷觉得有无数的碎片在朝着自己涌来。 布雷像是那碎片乱流中的一叶扁舟,无法反抗,但也没有被乱流冲翻。 这一幕布雷有很强烈的既视感。 碎片...记忆的碎片。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布雷甚至没有能看清楚那些记忆碎片中的内容,就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是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的样子略显狼狈。 布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全是疑惑。 刚才发生的事情,布雷从前也经历过。 一次是跟黄金种投影拼命的时候,一次是跟堕主使徒拼命的时候。 都被一些记忆的海洋所淹没过。 一开始布雷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后来就明白那些都是白面的记忆。 同一个人,出现在了同一段时间内,因此引起了一定的共鸣。 可布雷跟白面有共鸣可以理解,现在这一次记忆的共鸣是怎么回事。 跟之前两次不一样,那记忆的数量庞大到布雷根本无法消化,连看都没法看清楚,记忆的碎片就随着汹涌的乱流冲走了。 布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不是自己经历的事情,也不是仅仅是另外某个人经历的事情。 那是很多个自己陌生有熟悉的人所带来的记忆。 “布雷 克拉斯,你看上去不太好。”小尼克检测到了布雷身体状态的异常,不禁发问。 布雷莫名其妙地就冒冷汗,这很耐人寻味。 “...”布雷只是拜拜手,沉默着示意自己不要紧。 事后他要好好问一下小尼克,自己是哪里不对劲了。 至于现在的话,他自己尚未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需要一些时间去缓一下。 在布雷擦干自己的冷汗之后,忽然视线的角落出现了一个水晶球。 那个水晶球被放置在了一个垫子上,垫子数条古老的巨龙雕像围绕着,群龙得到姿态仿佛是在保护着、或者争夺这个水晶球。 水晶球跟寻常的并不一样,在里面可以看到一个世界。 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真的能从这个水晶球之中,观察到一个微缩的完整世界。 天空朦胧地铺在球的内壁,大海荡漾在球的中间。 没有生机的陆地,一块一块地分布在其中。 球内并无生机,看不到任何活的东西在这里。 然而,这的确是一个世界,一个荒废掉的小世界。 布雷二话不说地从那个垫子上一把将水晶球拿起来了。 “小尼克,帮忙存一下?”布雷试着问。 “没问题。”小尼克爪子朝面前一拉,硬是拉出了一个四次元口袋,然后将水晶球往里面扔。 水晶球到手,还不用担心会中途丢失。 完美,这一次来遗迹的目的已经达成。 布雷认为现在有必要迅速撤离这个遗迹,天知道再磨蹭下去的话,会遇上什么诡异的事情。 心动不如行动,布雷打定主意之后,就打算喊上蕾比走人。 “蕾比别打了,我们回家。”布雷转身对蕾比说道,免得蕾比沉迷下去。 不过蕾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整只蕾比倒飞到布雷怀里。 蕾比落入布雷怀中,脸上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0A0。 她被击飞了,她甚至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击飞了,下一秒就到了布雷的怀里。 “啪嗒”、“砰砰”几下,蕾比就被扔飞了。 不过反正恰好被击飞到布雷那,蕾比就顺带赖了几下,不愿动弹。 只是布雷因为承受不住蕾比倒飞的冲击,整个人往后坐下去。 你说卸力?布雷现在这个高度伤残还谈什么卸力。 幸亏冲击重,但是蕾比不重,所以布雷还不至于被弄得再一次骨折。 要是一个月不到的功夫自己有骨折了,神父很可能就不会治自己了。 虽然神父人很不错,但是布雷有他不会治自己的直觉。 一阵寒意涌来,这让布雷没有立刻问蕾比的状态。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明显气场不一样的恶魔。 那恶魔非常高大,可能有两三头牛那么大。 只不过这壮硕的恶魔,偏偏是装着一身学者般的服饰。 祂头上还带着露出恶魔角的学术帽。 最让人称奇的是,这身衣服穿在这个体型巨大的恶魔身上,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只需根据气场,布雷就能够判断出来,这家伙是三阶恶魔。 拥有跟建筑内恶魔一样的性质,是半虚半实的存在。 刚才蕾比就是被这个忽然之间出现的恶魔瞬间击飞。 面对这恶魔的攻击,蕾比连反抗都办不到,或者说,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出大事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三阶恶魔,蕾比绝对打不过,自己现在也打不过。 现在出现了布雷最不想要面对的事情,所以要怎么办? “小尼克,有没有办法离开。”布雷沉声道。 “干扰太严重,无法瞬间脱离。”小尼克给出了一个让人失望的答案。 小尼克尽管无法察觉到此处世界的重叠,但是世界重叠在一起造成的影响可不会消失。 祂的状态跟布雷启动心眼之后的过载很像,只不过祂无法直接观测到周围的真实情况。 布雷沉默,不断思考着应该怎么才能从这家伙手中逃脱。 “蕾比,你没事吧?” “噢!没事。”蕾比元气十足地回答。 当然,蕾比说是没事,可刚才那一下还是伤到了她,只不过伤势并不重,应该很快就可以自愈。 “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布雷抱着蕾比退后了几步。 首先拉开跟那三阶恶魔的距离,这样做准没有错。 “我建议你们用腿跑。”小尼克提议了一下。 “我觉得这可以。”布雷很果断地回道,跑总比不跑要好。 然而就在布雷有所动作的时候,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半虚半实的恶魔开口了。 “时间线的特异点。”研究员模样的恶魔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声音似从远方而来,却又是那么清晰。 这个恶魔的“影子”,跟其他低级的恶魔“影子”完全不一样。 祂的眼神中,并非毫无灵光。 尽管那双眼中充满了混沌,但是还是能够勉强看得出来祂存在着智能。 这大概是因为祂本身是三阶恶魔,三要素的强大,使得“影子”也相对于的强大、完整。 恶魔那野兽一样的脸上,露出渴望着什么的表情。 在看到布雷的那一刻,祂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向布雷的位置。 祂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布雷。 “特异点...我等待了无数年的特异点。” 随着那三阶恶魔的接近,布雷之前那种恍惚感越来越明显。 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着严重的不适感,甚至不能灵活地运动。 这个房间中所有事物,都在开始“震动”。 那一幕就像是音叉被拨动一般。 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震动”,而是看上去是在震动。 原本完美叠加在一起的世界,开始有所分歧。 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影的,包括布雷。 可是,在所有人之中,布雷看到的重影情况是最严重的的。 严重到布雷看的所有东西都分成了十几个影子。 “我终于可以尝试成功了。”渐渐的,那个恶魔的声音越发接近,不再有先去那种遥远感。 “就是你...你就是特异点,没想到等了那么久之后,才等到。”恶魔的声音充满了感慨,同时也有一丝丝狂热。 这个建筑中的所有虚影,都是研究“时间线”的恶魔们制造的。 每一个半虚半实的恶魔,都是那些恶魔研究员的倒影。 祂们试图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将所有被重置世界中相同的时段叠加了在一起。 恶魔无法将世界的时间倒流,但想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内重现过去,只需要付出足够沉重的代价就可以了。 这里既是现在的世界,也是重置过一次的世界,也是重置过两次、三次的世界。 被封锁的建筑是曾经恶魔的时间研究所,是一个时间空间维度都扭曲到无法理解的地方。 理论上,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祂们可以借助倒影作为跳板,从当前的世界,跳到另一处被叠加的世界。 如果在建筑内跳到了重置了过两次的时间线上,再走出建筑,就能够变相去到重置过两次的世界中。 然后这些恶魔认为——总有一个时间线,是恶魔繁盛时期。 祂们抱着这样的希冀,不断地研究。 而特异点,正是重要的一环。 没有特异点,也就无法在叠加的世界中完成跳跃。 可惜到后来,祂们一直不仅没有能够找到时间的特异点,还让整个建筑的时空暴乱,不得不封闭起来。 太难了,恶魔们想要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挑战“概念”,想以凡人之力达到神的高度。 这注定是失败的,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徒劳无功。 在研究所扭曲到无法处理的时候,连所长也放弃了这个项目,让所有人离开,自己跟研究所一定封锁了起来。 可是,祂如今看到了当初理想的曙光,特异点就在祂的面前。 这建筑虽说建立得很像宗教场所,但是这其实本质上是研究所。 至于这个研究所情况的话,很难讲得特别明白。 恐怕连这个恶魔所长也不能让一个人彻彻底底地弄清楚情况。 涉及到时空,事情总是会变得有点复杂。 这里、以及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也是如此的。 同样的,特异点也是一个难以解释清楚的东西。 不过对于特异点,还是能够含糊地解释一番的。 所谓特异点,便是在所有时间线上都异常的存在。 既可能是青铜种、黑铁种,也可以是动物。 而布雷自身,毫无疑问就是时间线上最扭曲的一个点。 理由?理由便是布雷跟白面这个重启时间的家伙,无限接近于同一存在。 这条时间线上,没有比布雷更加异常的存在了。 “成功了。”恶魔所长发出恐怖的笑声,那笑声狰狞如野兽。 “跳跃成功。”有特异点在场,恶魔所长尝试了一下,竟然真的顺利地从一个时间线跳到另个时间线。 真不愧是特异点,对时空的影响实在是太。 尽管周围的景色根本没有变化,但是祂很清楚时间线已经不一样了。 研究了无数年时间的祂,对此再清楚不过。 用时间线来说的话,或许有点难以理解。 不过假如用“存档”来比喻的话,就通俗易懂了。 这个研究所小小的空间,却共存着无数个存档。 有布雷在的话,祂就能在研究所这个中转站,去另外一个存档。 “不是这里啊,那就继续。”恶魔所长眯起了双眼,呢喃着。 祂为了存在于这个扭曲的研究所里,强行跟倒影重合在了一起,要不是有人闯入,祂根本醒不过来。 好不容易夺回神智,祂可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攻击布雷跟蕾比。 布雷这个特异点没有动作,祂也没有动手,不断地在存档中跳跃。 祂在寻找,寻找自己一直以来期待的恶魔盛世。 这个恶魔研究所的所长,还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封锁在这个地方,直到下一次时间重启,自己从世间被抹去。 没想到,会有特异点自己闯入这个地方,真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恶魔研究所的所长看向布雷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哪怕是黑铁种,在祂眼中也顺眼了许多。 只不过,恶魔看布雷顺眼,布雷却压根没有空闲去理会这个恶魔研究所的所长。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应付。 在这个高阶恶魔一次次进行存档跳跃的时候,布雷也一次又一次被记忆的碎片冲刷。 海量的记忆碎片,冲刷得布雷有点难以呼吸,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完全吞没,永远醒不来。 此时此刻,布雷终于看清楚那些记忆中的片段到底是什么了。 全部都是自己。 不对,严格来说并不是自己。 那些记忆的碎片属于其他时间线的布雷 克拉斯。 这个所长每跳到一个存档,哪个时间线的自己就会那他产生记忆的共鸣。 这一切,除了布雷自己之外,无人知晓。 而这份记忆之重,也只有他明白有多重,重到无法承受。 他看到了穿着朴素布衣,只拿着一把「绝响」的自己。 他看到了身后跟着一群帝国军人的自己。 他也看到了眼神很灰暗、黑眼圈非常深的自己,随意披着陈旧的黑袍,但却被无数人拥戴。 布雷根本无法一个个数清自己看到了的场景。 可是每一个场景都被深深地刻在自己脑海中。 一时间,他甚至无法明确地区分开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高阶恶魔仍然在存档之间疯狂跳跃,完全无视脸色苍白的布雷。 要是继续这样在存档之间跳下去,布雷恐怕会被这些记忆的碎片完全挤爆。 可能会疯掉,也可能会直接暴毙。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下去,布雷不会有好下场。 布雷自己也清楚这一点,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他咬紧牙关,挣扎着从那记忆碎片的乱流中逃脱,恢复了清醒。 在这片刻的清醒中,布雷只做了一间事,那就是打了一响指。 “轰!”听到布雷响指声的火球,甚至思考都没有思考,就化身火焰撞向那高阶恶魔。 这几乎是火球下意识的动作,可是当火球冲出去的时候,便发现不对劲了。 对面可不是什么弱鸡,是可以秒杀自己的高阶恶魔。 可惜的是,整只火球都扑出去,没有回头路了。 火球重重地撞在了那高阶恶魔的衣袍上。 恶魔研究所的所长被火球这一撞,弄得分神了。 祂眉头一皱,不由得停下了存档的跳跃。 “聒噪。”看着面前的火球,恶魔不屑地说道,准备抬手灭了这微不足道的小狮子。 只不过,布雷可没有想过让火球送死。 本来想要动手灭掉火球的恶魔所长,惊愕地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你在做什么?”恶魔所长难以置信地看着“特异点”,说出的这句话声音重重叠叠,让人听得不真切。 恶魔所长眼中的特异点,也就是布雷,这时手中正拿一个裂开的水晶球。 在让火球吸引那个高阶恶魔注意力的同时,布雷就让小尼克将水晶球拿出来,并且砸裂。 这个水晶球坚实得很,因此必须拜托小尼克去弄碎。 当然,小尼克也没有让布雷失望,拿出水晶球之后,就将其弄裂开了。 在水晶球裂开的那一刹那,这个房间内...不,整座研究所中的人都无法动弹。 “没做特别的事情。”布雷开口道,声音跟那恶魔一样重重叠叠,像是有很多回音交织在一起。 “只是让一个废弃的小世界跑出来了。”他随意地说道。 “...”尽管布雷没有说多少话,但这个恶魔已经明白对方做了什么。 想要在大范围内让大量的“存档”同时存在是难以实现的。 恶魔付出血的代价,也不过是让一座研究所那么大的地方可以让大量的“存档”叠加在一起。 但这个空间扩大的话,原本勉强出来的平衡就会瞬间崩坏。 只需要多那么几百平方,就足够让研究所的扭曲时空崩塌——更别说再内部释放一个小世界了。 水晶球裂开,尽管肉眼看不到任何现象,但是一个小世界已经确确实实地跟这个房间连通了。 “你怎么会明白这一点...”然而,想要利用这一点,前提是无比熟悉这里的时空原理。 “刚刚明白。”布雷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在被那些记忆的碎片冲刷之前,布雷完全没有弄明白这个建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当他能够看清那些碎片的内容之后,所有情况渐渐清晰明了。 其他自己的经历不断地从他的眼前掠过,导致他记住了很多自己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强烈的恍惚感?这些恶魔的虚影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座建筑建立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切问题在整合了大量的记忆之后,瞬间便迎刃而解。 当然了,记忆的洪流是在是太恐怖,并不是布雷能够消化下去的。 布雷记性可没有强大到过目不忘,因此他只能记住一部分的内容。 至于记住的是什么,布雷自己没有缓过来之前,大概也很混乱。 大量的记忆一股脑地往布雷那塞,也难怪他承受不住。 别说布雷了,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些记忆挤成傻子。 即便只是一部分记忆,但是布雷仍然有强烈的不适,那是一种分不清自我的感觉。 要不是布雷清醒得早,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布雷强行让自己醒来,使得他保持了一份清明。 那些记忆的内容,现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翻阅别人的日记。 只需要一些时间,布雷就可以消除这种不适。 布雷的「心」就足够强大,这才使得他没有第一时间被这些记忆弄得精神分裂。 但如果布雷没有及时清醒,哪怕没有死,也会成为一个疯子。 疯狂的原因很容易理解,不同的布雷就算主体性格差异不大,但仍然存在差异,无数的差异堆在一起,最终拧成麻绳的话,谁都会被压垮。 只是,祸福相依,如果吃下全部记忆的话,布雷将会强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要知道那些可以无数个“持戒人”的经历,任何一个自己都有特别的地方。 光是知识、情报,就足够让布雷掌控一切。 像这样,保住了自己本心的同时,布雷也失去了彻底跟这些记忆融合的机会。 融合这些记忆,跟记住这个记忆的内容是两个概念。 现在的话,再过上一些时日,布雷脑海中这些其他自己的记忆就会变淡,最终能够记得的便只会剩下非常深刻的那些内容。 当然,对于布雷而言这是好事,这样一来的自我就不会被影响。 布雷不愿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狂人,哪怕那样自己能够攀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丧失真正自我获得的力量,跟接触「神源」又有多大区别? 他不是作为「剑圣」的布雷 克拉斯,也不是作为「帝国战鬼」的布雷 克拉斯... 他不是其他线上的布雷,他是「恶鬼狩人」,也只是「恶鬼狩人」。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浊气,在这个时空完全扭曲崩坏的房间里,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在所有人都像影片克顿一样,无法自由动弹之际,布雷却能够较为流畅的活动。 原理不清楚,可是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是时空的特异点。 那个高阶恶魔却依旧被卡着,无法活动,情况比起蕾比和小尼克更加严重。 其他人是活动困难,祂是真的无法动弹。 这只恶魔是存在于这些叠在一起的存档的缝隙之间,如今这些存档无法稳定地叠加在一起,甚至有崩溃的迹象,这恶魔当然也无法幸免。 为了能够同时存在于复数的时间线中,这些虚影的三要素非常稀薄。 不仅稀薄,而且不完全。 除了这个将自己跟虚影结合的所长三要素是完整的,其他恶魔虚影压根就跟丧尸没有太大区别,可能比丧尸更加不堪。 因为这些恶魔的倒影,连躯体这个要素都非常稀薄。 所以这些恶魔才会表现出“半虚半实”的状态。 “可惜了。”布雷瞥了一眼那恶魔,然后拿起裂开的水晶球,长长地叹息。 鸣子想要的星星,似乎又又又没法弄到手了。 自己下一次该从什么地方给鸣子这个笨蛋找星星。 布雷似乎完全忘记了鸣子其实在开玩笑这个事实了。 他硬生生将水晶球塞进腰包,腰包被撑开,一时间连拉链都拉不上。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些了,布雷塞完水晶球之后,一把捞起小尼克。 别看这恶魔动弹不得,但是布雷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很快这种现象就会消失。 而蕾比这个唯一战斗力,连这高阶恶魔的防御都破不开。 这家伙站着被蕾比打半天,可能才受伤。 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恶魔中的高位者,是青铜种种的真正强者。 光是捣鼓出这个恶魔研究所,便足以让人感慨三阶恶魔的强大。 至少布雷知道黑铁种穷极所有,都无法在时空这方面研究出这种高度。 甚至就在刚才,布雷就体验了一把时间线跳跃的滋味——非常难受的滋味。 “蕾比,举着我跑,我们要开溜了。”被举过一次之后,布雷心理压力明显小了很多,都可以很自然地主动提出让蕾比举着自己。 被蕾比举着跑又怎么了?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噢!”蕾比爽快地回答了一声,这样的请求她求之不得(๑•̀ㅂ•́)و✧ 布雷边上的蕾比熟练地将布雷举过头顶,尾巴一甩,一溜烟地冲出这个房间。 在她跑出这个房间的那一刻,那高阶恶魔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同时饱含了遗憾。 恶魔研究所的所长,在刚才切换了很多存档,却没有任何一个存档回应了祂的期待。 明明找到了特异点,甚至都成功跳跃存档了—— 可自己切换过每一个存档中,恶魔的气息都很淡。 这就证明了恶魔的数量非常稀少。 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个时间线,恶魔拥有自己的盛世吗? 不对,肯定有的,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找到而已。 在思考着这些时候,祂的双眼中代表这神智的光芒不断灰暗。 想要长期活在这个时空扭曲的建筑之中,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融合虚影,也意味着恶魔研究所的所长要主动让自身的三要素稀薄。 三要素的奥秘就无法穷极,躯体、灵魂、意志,任何一样要解释起来,都能够写出不知道多少巨著。 没人知道这些要素被稀薄之后,到底会引起怎么样的结果。 当然了,这位所长体验到了一部分要素稀薄后的悲剧。 就像现在这样,各种无力、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 “不行...”就在这位所长即将沉寂之时,祂猛地睁开双眼。 智者、野兽,两种迴异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了祂身上。 祂的眼眸去亮起红光,将那混沌驱散。 多少恶魔为了一个假说献身,就是等待这么一个特异点。 祂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眼前的特异点离开。 祂刚才只不过运气不佳,没有能够找到恶魔盛世所在的时间线罢了。 只要不断尝试,总能找到一条正确时间线。 祂不知道时间到底被重置了多少次,但是在找遍所有存档之前,就意味希望是存在的。 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无论如何落魄,祂都是曾经恶魔中的强者,不可能这样屈服。 就算是“神秘”都不能。 “吼!!!!!”一声怒吼,那恶魔硬是恢复了神智。 “轰!!!!!”夺回了神智的高阶恶魔,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身边的墙上。 祂化作一阵青烟,身躯如一缕烟,但却丝毫不慢地接近着狂奔的蕾比。 这极致的速度,跟“烟”完全不搭调。 蕾比奔跑的速度极其快,用一路火花带闪电要形容也不过分,但恶魔研究所的所长速度偏偏能够跟上。 “唔!”蕾比发现自己竟然被追上,小脚丫子不自觉就提速了。 但由于太快了,布雷不得不抱紧小尼克还有腰包,免得任何一样东西掉落。 就在布雷想尽办法不让任何一样东西落下的时候,一阵幽幽的风声响起。 布雷有点惊愕地看着就在身边的青烟。 那缕烟能清晰地看出恶魔的野兽轮廓。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一缕烟速度那么快就不会有违和感吗? 化作流星什么的追上来,布雷都表示可以理解。 但“快若流星的烟”布雷有点接受不能。 更惊悚的是,这恶魔在跟蕾比齐头并进的同时,周围开始不断出现裂痕。 这些裂痕可不是出现在墙上或者地上,而是在虚空中裂开。 由于布雷砸裂了藏着小世界水晶球,这个研究所开始崩坏了。 原先维持着研究所存在的微妙平衡,被布雷完全打破了。 要做到平衡很难,但是想打破平衡却意外地简单。 为了达到能够容纳无数个时间线,恶魔付出血的代价才满足这种平衡。 然后布雷砸了一个水晶球,就将之彻彻底底地毁了。 要是有恶魔知道布雷对祂们先祖的遗产做了这种事,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复仇吧。 想到这里,布雷嘴角不禁抽搐。 事到如今,要怪也只能怪祂们为什么无端端要收藏这种水晶球了。 就如同布雷想的一样,那恶魔研究所的所长在看到这些裂痕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要不是布雷是特异点,估计祂早就动手将布雷撕了。 身后那幽灵般的高阶恶魔,从烟的状态凝实出实体,然后从宽大的袖管中伸出一只大手。 那手臂强壮得跟雄狮猛虎的前肢一般,爪子锋利得可以比拟猎鹰。 要是祂用力抓下去的话,目标绝对会被撕下一大片血肉。 不过恶魔研究所的所长并不是要杀了布雷,而是要抓住他。 将布雷关起来放在附近,祂就能够继续进行时间线的跳跃。 你说将布雷抓起来研究?可笑。 尽管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祂已经明白这里的恶魔已经衰落了。 事到如今,只靠自己一人,还研究什么? 祂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特异点,不断搜索正确的时间线。 这是一群恶魔研究者的夙愿。 找到恶魔盛世的时间线之后要做什么?这一切现在想都没有意义,前提是要找到那盛世。 “特异点,给我回来!!!!!”恶魔的嗓音低沉无比,像是一道闷雷、 “布雷才不是你的!”蕾比皱了皱鼻子,恶魔的话让她很不开心。 布雷是她蕾比的,才不是这个家伙的。 她瞅了一眼自己边上恶魔伸出的手,陡然提速,这是二次加速了。 “噌——”地面被蕾比爆发的力量踏裂,同时蕾比举着布雷,化作一串残影,跟那恶魔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瞬间的提速,让恶魔那一下抓空了,并且愣了大概半秒。 蕾比狂奔的身影,在这座建筑中拉出一道残影。 “做得...”布雷忍不住夸蕾比。 可是布雷的“好”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蕾比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二次提速后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蕾比都不能灵活地转弯。 “...”布雷睁大自己的死鱼眼,抱着小尼克跟腰包,被甩到了半空中。 “唔...”蕾比捂着自己红红的鼻子,眼睛忍不住挤出几滴泪水。 不过很快,蕾比就记起来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布雷、布雷。”蕾比东张西望,然后抬起头才看到布雷。 她慌张了起来,想要接住布雷。 “咳咳...”可惜,等到蕾比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布雷下一秒就摔倒在地上。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要命,真正要命的是追上来的那恶魔。 “这都可以翻车,蕾比又不是交通工具...”布雷爬起来之后,近乎本能地吐槽了一句。 他抬起眼皮,一下就看到随时都能扑上来的高阶恶魔。 要是蕾比没有撞的话,很可能就逃出这个鬼地方了。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要是”。 思维的速度只在一瞬时间,布雷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样都能够解决当下的窘境。 随后布雷合上了右眼。 叠加世界的崩坏,让布雷使用心眼时不再会超负荷。 “轰!!!”地面如豆腐一样被恶魔破坏掉,块状的石头朝着两边排开。 虽然这一击并不是冲着布雷的命去,可是要吃下这一击,布雷肯定不能再爬起来。 “...”但在布雷的心眼感知下,一这招破漏百出。 依靠着心眼,布雷在千钧一发之间在地上翻滚了一卷,便躲开了致命的一击,所有余波都只是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无数的记忆碎片从他脑海中飞掠而过。 至少现在这些记忆还是清晰的,至少现在这些记忆就是自己能够借用的一种力量。 他可以从这家伙手底下逃脱...不对,他可以击败这家伙! “景门开。”三个铿锵有力的字从布雷口中吐出。 布雷在内气方面的天赋尽管确实比魔力方面的优秀很多。 但就跟以前某只熊猫说过的,布雷也顶多是中下水平的才能。 八门、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想要全通的话,恐怕要他几十岁的时候才能够办到。 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 就连景门,布雷也只不过曾经在某个白毛团子得到游戏中尝试突破过。 现实世界中,他仍然不过是只开了杜门。 布雷在这方面悟性如熊猫所言一般,中下水平,可以开到杜门就差不多了。 在游戏中,他利用虚假的才能成功突破了卡了很久的景门。 而如今,他同样拥有了一份虚假的才能。 任何一条线的布雷 克拉斯,都不是天才。 脉的疏通靠的是天赋,门的突破靠的是悟性。 但布雷继承了无数份经包括剑术、包括内气的经验。 那么他此时也可以成为有一个虚假的天才。 依靠着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一直卡在杜门的布雷,在恶魔靠近的刹那间破门。 破门那一刻,内气完全失控,直接暴走。 暴走的内气掀起巨大的气浪。 这爆发出来的巨大气浪甚至连这恶魔都被推开了几米。 那恶魔不得不收手挡住这一阵气浪。 饶是抵消了一部分,祂双脚仍然在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沟。 蕾比还有火球是抱着柱子才没有一起被吹开的。 “这是什么?”恶魔并没有内气这一说法。 虽然能量体系很多,但显然内气这一第三纪元主流体系祂们并没有掌握。 面对布雷破门,祂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弄明白情况。 不过祂是一名研究者,知识面很广,依靠自己的知识,勉强还是可以推断出来内气的大概原理。 “放弃抵抗吧,特异点。”恶魔研究所的所长被吹开之后,幽幽地说道。 祂早就看出来这个人类身体状态有多差,在祂眼中,布雷只是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是没有意义的,老老实实站着,我不会动手,你也不会死。”恶魔如是说。 “站着被你‘用’吗?”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阅读了大量记忆碎片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高阶恶魔想要做什么。 “知道的很多,你很不错,不愧是用那个工艺品就毁了这个研究所的家伙。”恶魔没有生气,反而赞赏了一下布雷。 能明白这个研究所本质的人,又这么可能蠢呢? 被猜到目的,也在这位所长的预料范围之内。 “况且,你说的我不会死,真就是只有我不会死,对吧。” “...”恶魔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除了听我的话,你有什么选择吗?”恶魔道。 “你这身体,是不是连跑动会带来剧痛?就算你不是低等种,用这样的身体也打不赢我。”祂开始劝说布雷。 “...”布雷眯起右眼。 这高阶恶魔说得对,他这状态,怎么可能是三阶恶魔的对手。 即便是突破了景门也不可以。 现在可以这样淡定地对话,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狂暴的内气还没有平息,对方性格谨慎,所以一时间没有罢了。 “蕾比,接住这个球跟小尼克。”背对着蕾比的布雷,如是说。 蕾比听到之后,就松开柱子,接住了一起被吹飞的水晶球和小尼克。 “差不多...拖时间拖够了吧?”恶魔一挥袖子,弱下来的气浪直接被震散。 布雷狂暴的内气的气势也被对方轻易地压制了下来。 刚破门的内气祂压制不了,但过上十秒左右,那狂暴的劲头早就不如一开始了。 “虽然我很有兴趣知道你拖时间是为了什么。” “但是我更有兴趣将你抓住。”恶魔用自己浑厚的声音一句一顿地说。 “你猜我为了什么。”布雷面无表情地对恶魔研究所的所长说道。 “你在耍我?”那恶魔眉头一皱,看着对方那无神右眼,不由得生出一阵无名火。 “好像是的。”布雷淡淡地回答。 本来这研究所就因布雷而完全崩溃了,现在布雷还这样戏耍祂,祂不知不觉间就积累了许多怒气。 “轰!!!!”恶魔研究所的所长朝着面前一伸手,祂周围顷刻间黑烟滚滚,朝着布雷涌来。 这些用魔力构造出来的黑烟,可以在无形与有形之间切换。 可以如烟般轻,可以如泰山般重。 一旦被黑烟侵蚀,那人基本可以被判死刑了。 因为这些烟在人的体内变成有形的话,那人下场会怎么样也没有必要详细说明了。 就算不这样,直接变成有形的重物,也可以直接碾压粉碎敌人。 恶魔含怒的一击气势汹汹地袭向布雷。 滚滚黑烟,化作无数的狰狞凶兽,朝布雷扑咬。 可是一把长剑斜斜地插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叮!”这一剑,粉碎了法术的节点。 响声如涟漪扩散,那黑烟骤然被驱散,像是从来没有出来过一样。 “咳...”用出剑招之后的布雷,短促地咳了一声。 破门的后劲让布雷能拖着重伤的身体甩出了剑招。 可是这样是布雷的极限了,再用一剑的话,布雷都不知道自己会内伤成怎么样。 八门决定内气的质,正经十二脉跟奇经八脉决定了内气的量。 布雷在通脉方面,要比破门还不堪。 因此布雷选择了破门提高自己内气的质,而非扩大自己内气的量。 虽然没有通脉,布雷成功破门之后,内气产生质的变化。 刚才依靠着质变的内气帮助,布雷重伤的身体勉强能够使用身上的长剑。 至于宽剑,太重了,布雷这样子根本用不了。 可是,只是勉强能够用长剑的话,是无法击败三阶恶魔的。 布雷明白这一点,但也没有慌乱与心急,而是一言不发地握住了右手长剑的剑柄。 左手则是扶着剑鞘,依旧合着右眼,似乎酝酿着什么。 着急是没有用的,他的身体也不支持去做多余的事情。 他在等待,等待一滩死水泛起涟漪那一刻。 他在等待,等待这一切能够有转机的瞬间。 渐渐的,呼吸声变小,可同样的,布雷的每一道呼吸中开始蕴含着某种威势。 破门之后,布雷没有睁开过一次眼。 他全副身心都投入在寻找契机上。 但是恶魔研究所的所长可不会因为布雷闭着眼睛而有所保留。 祂要趁着自己神智还清明的现在,迅速拿下布雷,那还有余裕猜测布雷闭眼的用意。 恶魔遁入了时间线的缝隙之中,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寻找一个可以让布雷完全丧失战斗力、却不会杀死他的角度攻击。 任何一种正常的感知手段,都不可能观察到祂的身姿。 可遗憾的是,这一切都被布雷的心眼“看”到了。 心眼超脱了寻常的感知手段,可以直接堪破虚妄,直达本质。 即是被封闭了六识,心眼仍然可以使用。 就算用其他时间线作为屏障,也躲不开心眼的范围。 无论是那恶魔扭曲空间,还有穿越空间,还是移动到自己身后,所有的动作都被布雷感知的一清二楚。 而布雷,等待的就是对方这样靠近自己的那一刻。 “呼!!!”伴随着一阵劲风,恶魔兀地出现在布雷的后方。 浓厚的魔力,就像是被驱使的猛兽,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魔力的刺激导致周围空间的裂痕更加密集,而且恰巧的是,裂痕大部分都出现在布雷身边。 从裂缝中传来牵引力,撕扯着布雷的肉体,要是裂痕更加多的话,布雷大概真的会被撕裂。 火上浇油,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一只粗壮的手穿过这些裂痕,径直朝着布雷的头伸去。 魔力将布雷死死地锁定,让布雷不能像之前一样一个翻滚就躲开自己的攻击。 强大气息让人窒息,像是一座山直接压了下来。 “...”但是布雷依旧平静,平静得连恶魔都觉得费解。 死寂的湖面,只是在等待那么一滴能够泛起涟漪的水滴。 布雷现在只能全力使出一剑,就一剑。 这一剑之后,内气再怎么给力,都不足以布雷再进行下一击。 他要的就是秒杀,并且只能是秒杀。 因此他需要对方露出一个破绽,一个足以致命的破绽。 遗憾的是,哪怕是现在,这只恶魔的破绽还不足以让布雷一剑毙命。 三阶恶魔可是恶魔的强者,一个三阶恶魔便是一个领导者、一个王者。 全盛状态下的布雷想要击杀三阶恶魔都无比困难,更何况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不在全盛状态下的不仅仅是布雷一个。 这个三阶恶魔为了活在扭曲的时空中,也付出了代价。 祂的实力绝对不如全盛期,连全盛期的十分之一可能也没有。 正是知道这一点,布雷清楚自己并不是没有瞬杀对方的机会。 只不过这机会只有一刹那,转瞬即逝。 “喝...”布雷在呼吸,这呼吸无比沉重,沉重得像是一道门被艰难地推开。 而布雷现在确实是在“推门”。 “死门。”布雷终于睁开了右眼。 开眼的同一时刻,也是破门的时刻。 一直以来的酝酿,就是为了连开下一道门。 强开双门,让布雷全身都被汗水打湿。 疲劳,这是布雷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连开两道封闭已久的门,消耗了布雷大量的精力。 要知道这种突破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会在战斗的时候去做。 因为风险极大,就算突破成功,也没有多大可能反杀。 毕竟破门之后,就会跟布雷现在这样,精力消耗得呼吸都有点紊乱,维持清醒都非常极限,更别说战斗了。 况且,布雷不是战斗中破一道门,而是连续破开两道门。 而且是景门跟死门。 可对于布雷来说,要是不破门的话,重伤的身体一剑都挥不动。 只有破门能够带来转机。 就跟刚才破开景门之后一样,布雷靠着短暂的提升,获得了挥出一剑的体力跟内气。 死门破开的那一刻,内气再一次爆发,而这一次,内气的爆发比起之前那一次更加强烈。 然后,此时此刻,靠着死门破开时内气的暴走,布雷得到了“一剑”的机会。 “吼!!!!!!”内气席卷四周的声音,宛若一只猛虎在山林咆哮。 虎啸震撼这地面,整栋建筑都在颤抖。 但是饶是如此,那恶魔还是不依不饶地将自己的爪伸向布雷。 这个状态的布雷,只要被刮到一下,就会失去所有战斗力。 只需要一下。 同样的,其实这只恶魔,也只需一剑。 “锵——”剑出鞘的声音清脆,伴随着冷冷的剑光。 而就在刚才,布雷得到了斩出这一剑的机会。 “叮!”剑刃跟恶魔那手碰撞在一起,响起金属之间撞击才会有的声音。 这金属碰撞声非常短促。 简单的一剑,轻易地将那恶魔的手斩落。 然后,这一剑仍未结束。 剑斩落恶魔的爪之后,弯了一个弧度。 乍看为惊龙出海,细看却仍然是寻常的一道弧。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 不是剑招,没有特效。 纯粹的基础剑术,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 这是属于真正剑圣的一剑。 之后布雷不知道有么有机会再用出来,但是至少现在他用了出来。 这就足够了。 恶魔的爪子落地后,祂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布雷。 “...”布雷瞥了一眼恶魔。 然后那恶魔身体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开。 碎片还没落地就伴随着一阵风消散。 一如其他恶魔的虚影一般,死去之后就会消失。 只不过祂消失得更干脆、更加猝不及防罢了。 布雷可以说杀死了那恶魔,但也可以说那恶魔并没有死。 在这个建筑里面,那些恶魔的虚影会重置。 跟自己虚影融合的恶魔研究所所长自然也会被重置。 因为祂们是同时“活”在重合在一起的时间线中的,在这里死了,但在其他仍然活着。 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不灭了。 当然,毁掉这扭曲的建筑,这些虚影也会烟消云散。 既是不灭,但同样也很脆弱。 “...”布雷低头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一言不发。 斩完那一剑之后,自己手就脱力了,手抖只不过没有力气的一种表现。 要自己真的没瞬秒掉那恶魔,后面他跟蕾比就真的凉透。 “布雷,球跟小尼克都还在噢!”蕾比看到那凶神恶煞的恶魔消失之后,就举起手中的东西,对布雷说道0V0。 不愧是布雷哒,布雷是最强的。 “嗯,蕾比很厉害。”布雷柔声说道,“叮”的一声将剑收入鞘中。 “走吧,走吧,这个地方不能留。”夸完蕾比之后,布雷就慌慌忙忙地牵着她手开始跑。 “布雷,你手好抖。”蕾比疑惑地看着布雷。 “嗯,是啊,很抖。”布雷感慨了一句。 布雷站在悬崖上,俯视着那恶魔的研究所。 这建筑,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里面时空结构已经被布雷完全毁掉了。 也不知道以后这个地方里会变成怎么样。 他端详着自己手中裂开的水晶球,又扫了一眼那建筑。 这一次算有有惊无险,本来布雷不觉得遗迹的探索会有那么凶险,毕竟有小尼克在。 可惜,人算命不如天算,他永远没料到会有小尼克宕机的时候。 周围的风沙肆虐地吹着,迫使布雷眯起自己的右眼。 要是风沙继续这样吹下去,过上几十年,过上百年,这个建筑又会被埋起来吧。 不过那也是很后面的事情了,至少现在这个遗迹不会被掩埋。 然后估计会有很多好奇的人会作死进入这个遗迹之中。 这一切布雷也没法阻止,就算他立一个牌子,告诫其他人不要过来这个遗迹,大概也不会有人听。 即便是在自己时代身处劣势,青铜种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可能性。 对于自己种族的复兴,无论是青铜种还是黑铁种,都意外地执着。 也对,黑铁种不希望自己种族灭绝,难道青铜种就想吗? 所有重合的时间线,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脱离开来吧。 一切时空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布雷也一样,再过几天就会正常回来。 就那现在来说,布雷离开遗迹,不再身处凌乱的时间线之后,便没有记忆的碎片试图冲击他了。 仿佛是溺水的人,忽然之后冒出了水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如今布雷的心神前所未有的轻松。 之前不断冲刷他的记忆碎片,如今作为零星的记忆,残存在他的脑海中。 其他布雷 克拉斯的经历,像是陈旧的日记本,被放在了布雷的书柜里。 可是,这些日记本也不能保存很久,过上一两个周,可能就会悄然无声地消失。 在它们消失的时候,布雷甚至不会察觉到,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些记忆一般。 唯一能留在布雷心中的,就只有印象足够深刻的部分。 至于那些是深刻的,就只能看布雷自己了。 有可能是战斗的经验,有可能是人生的经历,也可能是能力的掌控。 这些都是可能性,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最终对于布雷来说,都会是一种变相的收获。 但是,在收获到这些记忆的同时,布雷也感受到了一种遗憾。 越来越明白那个白面,为什么会放弃了。 选择在这一条时间线放弃,只是恰好罢了。 之前的所有线都是失败的,说不定自己这一条线也回事失败的。 就算白面这条线也坚持了,下一条线还是可能会失败。 仅仅是恰好祂决定在这一条时间线放弃。 不过是这条时间线的布雷有点倒霉而已。 也不对,有很多时间的布雷,其实更加倒霉,自己似乎过得还算不错。 至少没有疯,至少没有残废,至少身边还剩下些东西。 “布雷,这是什么?”蕾比踮起脚,看着布雷捧着的水晶球,好奇地问。 “是星星。 ”布雷回答道。 “喔!”蕾比不明觉厉,睁大眼睛,想要将这个水晶球看透。 原来星星是这样的吗?天上的星星都是水晶球? 一大堆错误的想法在蕾比的脑海中冒出来。 “你这样捧着一个溢出的小世界,是很危险的。”小尼克不合时宜地对布雷说。 这个水晶球要是完整的话,小世界被收纳在里面,并不会对周围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为了保命,这个水晶球在刚才被砸裂了。 还是小尼克小尼克亲自砸裂的。 要不然凭这个水晶球工艺的高度,可不会轻易碎裂。 “会有什么危险?”布雷眉头一皱。 “跟你一天24小时使用心像世界一样,小世界多多少少会对周围干扰。” “而且这种干预完全无法预料。”小尼克如是说。 “所以说,为什么青铜种要做这种危险东西。”布雷嘀咕道,他也不想一下为什么自己要找这东西。 “因为好看。”小尼克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确实好看。”布雷叹气,这个水晶球的确比布雷见过的任何艺术品都要好看。 假如有什么艺术品收藏家的话,可能倾家荡产都希望将这个水晶球拿到手。 布雷有心的话,大可以借助这个水晶球发一笔横财。 不过嘛,这个东西是拿来送给鸣子那个家伙的。 “来,放一下?”布雷将水晶球伸到小尼克面前。 “放不下。”小尼克果断拒绝。 “?”布雷一歪头,脑袋冒一个问号。 他记忆没有错的话,小尼克在不久之前可是放过一次的。 “现在这个水晶球是裂的,我的空间可塞不下一个‘世界’。”小尼克老老实实地给布雷解释道。 “请你自己拿着。” 布雷默默地收手,然后试着将水晶球塞到自己的腰包里面。 “...”虽然可以塞进去,但这个拉链都拉不上的感觉,让布雷很难受。 “算了,反正现在可以回去了。”布雷放弃了拉上拉链这个念头,沮丧地说。 “我们是要回家了吗?”蕾比的语气有点期待。 虽然跟着布雷在外面到处旅行很好,可是跟布雷一起待在家里更好。 “嗯,回家,礼物到手了。”布雷点点头,试着将蕾比抱起来。 虽然有点吃力,不过还算能抱起来。 “蕾比这一次很厉害。”布雷由衷地赞赏着蕾比。 没有蕾比,自己怕不是早就凉凉了。 “嘿嘿~”蕾比被抱起来之后,冲着布雷可爱笑了一下0V0。 “那么,就让我将你们传送回去吧。”小尼克飞到布雷面前,毛遂自荐。 虽然布雷这一次没有带 “不,我们自己回去。”然而布雷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一口就回绝了小尼克的提议。 “...”难得的,小尼克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坐轨道车就很不错。”布雷又补了一句,然后就带着蕾比离开这个被挖掘出来的遗迹。 没有半点犹豫。 而与此同时,无数远方的人,被这个遗迹挖掘出来时的浩大声势所吸引而来。 那么,谁会在这里有收获,谁会葬身在这里——都已经与布雷无关了。 --- PS:有人来住一晚,码字不方便,就下午这一更了 “菜。”在布雷回到家门之前,尼可波拉斯对他来了这么一句。 “...”对于尼可波拉斯的这一句话,布雷无力反驳。 这个遗迹里面,自己的表现确实只能用“菜”来形容。 “你就打算这样拿着裂掉的水晶球给她?”尼可波拉斯瞅了一眼布雷腰包露出来的水晶球。 梦幻一般的水晶球,就这样被布雷赤果果地放在地摊买的腰包里面,真不知道他一路是怎么平安回来的。 这种不凡的东西,绝对会引起别人的睥睨。 也有可能装水晶球的腰包太普通,别人误以为这东西是普通货色吧。 不管怎么说,布雷一路回来,都没有遇到奇奇怪怪的家伙,就算有也会被蕾比一爪子扇飞。 尼可波拉斯说到这份上,布雷觉得自己更加菜了。 “拿去给法瓦罗娜修一修吧。”尼可波拉斯给了布雷一个建议。 如今也只有「春狼」的「原初」可以恢复这个水晶球。 但是布雷之前连义眼都不愿意找春狼,这一次会去找春狼么?要知道白银种的人情可不好欠。 天知道要怎么还白银种的人情。 “吾知道你在想什么。”尼可波拉斯捏了捏自己小巧的下巴,老气横秋地对布雷说。 “要是你担心欠人情的话,吾可以帮你。” “你将遗迹的情报全部告诉吾的话,吾可以帮你劝说法瓦罗娜。” “吾保证祂心甘情愿地帮你。”尼可波拉斯给布雷来了一个保证。 “小尼克应该全部知道?”布雷有点不明白尼可波拉斯的目的。 小尼克尽管中途多次宕机,可是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没有错过。 布雷才不相信尼可波拉斯不知道小尼克的情报。 “不一样。”尼可波拉斯伸出手指,摇了起来。 “吾要你的。”祂沉声说道。 “吾的经验告诉吾,你知道的东西,绝对比小尼克的情报多。” “行吧。”布雷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想越过尼可波拉斯,敲门回家。 家门口就在跟前,却不能回去的感觉非常不好。 但无奈之下,布雷只好将自己看到了其他时间线自己经历的事情说了处理来。 有很多东西布雷没有告诉尼可波拉斯,至少不是全部东西都说了出来。 当然了,这不是布雷故意隐瞒,他一向是老实人,有话直说的。 只是他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开始变得很模糊,再无法确定的情况下,就没有跟尼可波拉斯说了。 “世界的时间被修改了吗。”尼可波拉斯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金发,语气很微妙。 “这一点,吾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点意外。” “但是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有「概念」,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尼可波拉斯有点感慨。 “只不过修改时间这种操作,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谁都知道时间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改,一改就会造成很多悖论。 例如布雷就会在时空扭曲的地方,看到其他自己的经历。 尼可波拉斯也对布雷“特异点”这个身份很感兴趣。 “情报很重要,光是时间重置过,还有时间重置的方式,就能决定很多东西。”尼可波拉斯抱臂颔首。 “走吧,吾带你去法瓦罗娜哪里修理东西。”尼可波拉斯暗地里早就把春狼当做修补匠用了。 假如春狼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等一下,先让我进门...”布雷听到尼可波拉斯想立刻把他带走之后,猛地一惊。 “别进门不进门了,你带着破烂回去,也不见得别人领情。”尼可波拉斯摆摆手,一副祂很懂的模样。 只有尼可波拉斯知道,祂是在忽悠布雷,祂已经猜到了这个家伙送“星星”给鸣子之后,鸣子的反应了。 完整与否结果都一样。 “说得也是...” “不过,去的话,可不可以你带我飞着去?”布雷言下之意是让尼可波拉斯别用瞬移。 “你看,你不是不喜欢瞬移吗...”布雷欲言又止。 “法瓦罗娜住的地方飞过去太麻烦了。”金发少女一挥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法瓦罗娜那里,需要先飞到「雪地花园」,然后才能去到对应的“反面的世界”。 尼可波拉斯虽不太喜欢用瞬移这种过于便利的东西,但果然飞着去哪里太麻烦了。 诶呀,想一下就觉得自己很矛盾,祂认为自己应该是被布雷的“矛盾”给传染了。 “蕾比,吾带盟友走一趟,你先进去吧。”尼可波拉斯和蔼可亲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这只蕾比真是越看越可爱,不对,是越看越成熟稳重。 不愧是祂的后辈,要是一条龙,而不是狮子,就更加好了。 “...?”蕾比头一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尼可波拉斯还有布雷。 她听着一人一龙的对话,其实有点懵的。 蕾比从遗迹逛了一圈回来,其实还是不懂那个遗迹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空不时空,什么虚实不虚实,蕾比一窍不通。 她只知道哪里会刷怪,然后自己要帮布雷打怪,就那么简单。 “尼可波拉斯要带布雷去哪?”蕾比刚问出口,就发现布雷跟祂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蕾比呆滞地站在原地0A0,在风中凌乱。 现在她应该趴在门口等布雷回来呢,还是敲门进房子呢。 犹豫了几秒之后,蕾比选择了后者,肚子有点饿了。 但起码蕾比为了布雷,曾经犹豫过。 --- “...”另一方面,下一秒就来到春狼居所的布雷,正扶着一个参天大树,脸色非常难看。 尽管不至于要吐出来,可是传送之后的布雷,觉得有点晕。 由于以前一些传送事故造成的心理阴影,导致布雷对传送这事有点后怕。 “振作一点,吾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传送之后会这样的。”尼可波拉斯没好气地说。 “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布雷虚弱地回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尼可波拉斯,你带这个家伙来干嘛?”法瓦罗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一只身形巨大的狼,趴在粗壮的树枝上,俯视着一人一龙。 “你是猫吗?”看着在树枝上的春狼,布雷实在忍不住要吐槽一句,哪有狼会爬上树的? 由于布雷的吐槽,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 “尼可波拉斯,将这个家伙给吾扔出去!!!!!”「春狼」法瓦罗娜气急败坏地说道。 “立刻!马上!否则吾跟你的友谊要破裂了!” 对于布雷这个家伙,法瓦罗娜已经不想去理什么高等种的高傲了。 祂只想这只死鱼眼有多远滚多远。 去别人家,第一句是吐槽?谁能忍! “消消气,吾等好歹都是一个联盟的。”尼可波拉斯熟练地当起和事老。 祂轻轻一跃,就来到了法瓦罗娜身边。 尼可波拉斯在法瓦罗娜的狼耳边上细语了一番。 也不知道尼可波拉斯跟法瓦罗娜说了什么,祂先是皱眉,然后开始沉思了起来。 “...”祂随后狼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看来尼可波拉斯讲的话对祂影响非常大。 否则也不至于让祂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你...”法瓦罗娜欲言又止。 “...”布雷用右眼跟法瓦罗娜对视了一眼。 忽然之间,他悟了,这是傲娇的表现啊。 “我想你帮我将这个东西复原。”布雷掏出那个硕大的水晶球,对法瓦罗娜说。 “咳咳,这样啊。”法瓦罗娜清了清嗓子。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吾就帮你好了。” “人类,你要好好感谢吾。”祂最后还特意补充一句,证明自己是很高傲的。 布雷瞄了一眼在树上疯狂暗示的尼可波拉斯。 “嗯。”于是布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尼可波拉斯跟法瓦罗娜一阵无语。 “我把它放这里了。”布雷将水晶球放在疏松的泥地上,用很普通的语气说道。 这语气怎么个普通法呢?就像是跟邻居聊天那么普通吧。 可惜他聊天的对象不仅不是邻居,还是一头狼,会说胡话的狼。 “...”法瓦罗娜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 “你这算是请求的态度吗,人类!!!!!”春狼发出一声怒吼。 你让法瓦罗娜怎么忍!?客气点啊!混蛋!客气点! 布雷下意识就捂着耳朵,因为以前被吼聋过一次,所以对此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吼声之后,周围的植被疯长,一些树木的枝叶伸到布雷身边半米不到的位置,就像是在威胁布雷一般。 光线略微不足的这个幽静森林,正在朝布雷发出恶意。 连尼可波拉斯都觉得布雷其实是一个隐藏的鬼才,在社交方面的鬼才。 当然了,才能是负数的鬼才。 布雷死鱼眼有点无辜地看向尼可波拉斯,不明白这只狼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生气了。 “盟友啊...”尼可波拉斯有话想要做,但最后还是露出了幽怨的眼神。 祂再一次在法瓦罗娜耳边细语,不知道又给法瓦罗娜讲了些什么话。 过了大概几分钟之后,法瓦罗娜深呼吸了一口气,鼻子皱了一下。 祂的狼耳朵立得直直,用非常不善的眼神看着布雷。 不是所有白银种都跟尼可波拉斯一样,大部分白银种还是跟法瓦罗娜这般有强烈的自尊。 要不是尼可波拉斯,春狼压根不会管布雷是不是盟友,肯定跟祂拼了。 反正这个状态的布雷,真就是一个凡人。 剑都握不稳,谈何击败白银种。 “时间的特异点...”法瓦罗娜低声地自言自语,瞅了布雷一阵。 “哼。”可是良久后,她冷哼一声,还是没有给布雷好脸色。 不过布雷要求的事情祂还是办了。 “水晶球已经好了,你义眼的问题也解决了,赶紧滚蛋。”春狼从树枝上跃下来,爪下顷刻间生机蓬勃,无数的花草随着生长。 这大抵便是传说中形容的“步步生花”。 “好了?”布雷惊了一下,他完全没看到春狼做了什么,这就好了? 布雷挪了一下自己眼罩,感受了一下眼罩下的义眼。 反正义眼没有任何感觉,眼珠子摸了就摸了,不会疼也不会痒。 接触了一下之后,布雷发现义眼表面那些很明显的裂痕完全消失了。 原本义眼上的裂痕非常明显,一摸就能感觉出来。 可是现在摸不到那种玻璃碎屑感,也就说明义眼真被修复了。 他蹲下,端详着那个水晶球。 水晶球被炸出来的裂痕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收纳在其中的小世界,又一次恢复了本来的景色。 虽然没有生机,但仍梦幻无比,像是一片遥远的净土。 “...”布雷拿起水晶球,深深地看一眼法瓦罗娜。 这个「原初」的概念真是牛逼啊。 “谢谢。”布雷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 更多的话,布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该如何去修饰这么一句“谢谢”,也是布雷的知识盲区,真羡慕巧舌如簧的家伙。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能说会道就好了。 听到布雷的道谢之后,法瓦罗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起码不至于那么凶恶。 可很快法瓦罗娜就反应过来有不对的地方。 自己堂堂白银种,竟然已经人类一句谢谢就满意了? “法瓦罗娜,你其实也是很好说话的嘛。”尼可波拉斯打了个哈哈。 可是祂下一秒就被一些藤蔓卷起来,直接扔到了地下。 尼可波拉斯在半空中漂浮起来,打了几个转,最后悠然落地,没有落得一个狼狈的下场。 “你的性子还是那么急躁。” “闭嘴,尼可波拉斯,一百年之内别让吾看到这个人类。”法瓦罗娜瞪了尼可波拉斯一眼。 “这个请求太过分了啊,你要知道人类的寿命不过近百。” “即是是黑铁种的精灵,也就两百。”尼可波拉斯耸耸肩。 “短命的种族。”法瓦罗娜鄙视了一下黑铁种。 “吾跟你之间两清了,下一次要吾出手,带够诚意。”祂在鄙视完黑铁种之后,眯起狼眼,对尼可波拉斯说道。 “当然。”尼可波拉斯淡定一笑,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春狼原本欠了尼可波拉斯一个大人情,可是这一次用布雷的事还清了。 反正春狼是觉得赚了,毕竟这种一个念头就完成的事,太简单了。 当然,尼可波拉斯也不觉得自己亏了,要知道布雷说出来的情报价值更大。 “吾跟祂是两清了,不过盟友啊...”尼可波拉斯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布雷没由来的一阵恶寒,有点警惕地看着尼可波拉斯。 在皇都,军方的一处办公室。 “上校,你要的报纸。”爱丽丝拿着一份报纸,直接往埃里克上校的脸扔过去。 埃里克一把抓住报纸,然后淡定地舔了一口冰沙。 “你这样很恶心,可不可以用勺子。”爱丽丝摆着一张扑克脸对埃里克说道。 “没有手。”埃里克也很淡定地回了一句,他完全没有觉得自己伸舌头舔冰沙这个举动有什么恶心的。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爱丽丝上尉见识还是太少了,更加恶心的都还有。 不过他也没有跟爱丽丝去解释这些,而是不紧不慢地打开报纸。 埃里克早就习惯被皇帝先生调来调去,他甚至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后面要去做什么。 真是刺激,这样乱来,那位真不怕有点提出意见啊。 但是,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埃里克只会偶尔忙碌,大多数嘶吼会跟现在这样休闲。 整个办公室就没有其他人,自己大可以吃两碗冰沙,翘个二郎腿看报纸。 “哦,我们亲爱的皇帝陛下,做了一项影响很大的决定啊。”埃里克看着报纸上写的东西,随意地评价了一句。 “我来念一下啊,‘取消帝国境内所有现有的「勇者」头衔,并且今后,此头衔只会授予击败那些「怪物」的人’。”埃里克摇头晃脑地将报纸上的内容说了出来。 “不要装作现在才知道的样子,上校你比报纸还早知道这事吧。”爱丽丝很随意地找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埃里克身边。 她淡定自若地在埃里克边上整理自己的皮箱。 至于皮箱里面是什么,埃里克跟她合作那么久了,也知道个大概。 不就是黄.图嘛。 “都是小道消息,真正的情报一天没有公开,那么提前知道的信息就有不确定性。”埃里克收起报纸,似乎刚才只是为了看那么一条新闻。 埃里克知道为什么卡拉斯科这位皇帝要做出这个选择。 就是为了激起人们的斗志,要是只需要击败那些“魔王”,就可以成为“勇者”,那么占领着东大陆的那群龙算什么? 东大陆一事,对各个大陆都敲响了警钟,不得不提前做出点防备。 而卡拉斯科也做了很多准备,仿佛一直到预防着类似东大陆那种事情的到来。 有那么一个充满忧患意识的统治者,埃里克自然是满意的。 不过满意归满意,可是这个法子有没有用的就不知道了。 想起自己曾经面对过的某个神一般的怪物,他就有点感慨。 “突然有点想要吃香草味的冰激凌。”埃里克看着自己面前的冰沙,眉头一皱,用很不爽的语气跟爱丽丝说道。 “这个送你。”埃里克自己舔过一口的蓝莓冰沙推到了爱丽丝面前。 坐在埃里克边上的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位上校。 “上校,我不吃别人口水。” “瞧你说的,那这一口挖走不就好了嘛。”埃里克用勺子一挖,将刚才舔过的地方挖走了。 “看,这个是不是就没有我的口水了。”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对这个冰沙正眼都不给一个。 “上尉,爱丽丝上尉,这是上司的奖励啊,这都不要?” “下属是不可以啵上司嘴的。”埃里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对此,爱丽丝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我去买冰激凌了。”埃里克有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像对爱丽丝这种反应觉得很无趣。 “那么请上校你自己出门左转。”爱丽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埃里克撇了撇嘴,然后手**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走廊还是挺长的,埃里克走了两三分钟,才差不多走到门口。 “出来了,溜进来的联邦前副总统。”冷不丁地,四周空无一人的埃里克开口了。 “你也知道加一个前字啊。”古利德不知道从何处,走到了埃里克的背后。 埃里克对此毫无察觉,但是这并不会让他害怕。 埃里克啥都不知道,可唯一肯定的就是古利德没有杀他的必要。 既然对方不是来杀他的,就没有必要害怕。 “有意思,不愧是帝国「万年上校」。”古利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埃里克。 “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作为盗贼兼职敌法师的古利德,实在想象不到会有普通法师可以感知到自己。 “当然感觉不到。”埃里克却是跟光棍地耸了耸肩。 “那你怎么敢肯定我会找你?” “之前买完冰沙,恰好在马路对面看到你了。”埃里克如是说。 他还真的没有撒谎,的确看到了这货在街上散步。 因为古利德对于自己的隐匿极其自信,因此在街上走都不会藏头露尾。 对于古利德来说,被发现了,别人也抓不住他。 只不过啊—— “就凭这个?”古利德问道。 “就凭这个。”埃里克回答。 “...”古利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觉得军方的警戒系统该提升提升了,被别人副总统正大光明地走进来都不响应,有点太不应该。”埃里克却是没有理会沉默的古利德,反而是埋怨了自己家警备的不足。 “我也这样觉得。”古利德走到了埃里克的正前方。 “其实我觉得自己应该在联邦没那么出名,应该不至于让联邦前副总统主动找我吧。”埃里克尽管提前知道古利德会找自己,不过讲真的,他确实不明白古利德为何要找自己。 “「万年上校」只是一个虚名,正常情况我的确不会管你。” 尽管有着如此称呼,可是终究还是普通人,没有特殊的价值。 “事先说明,作为帝国的军人,我不跳槽,不背叛。” “也不会帮你忙。”埃里克在古利德接话之前,猛地甩出手中的所有牌子。 似乎一点都不怕古利德一个不爽把自己宰了。 “你对帝国忠诚不忠诚,与我无关。” “你都说了,我是联邦的前副总统,不是现任的。” “我不是为了联邦而来。”古利德幽幽地说道。 埃里克之所以跟爱丽丝说那么多话,就是为了离开得很自然,不让她生疑。 要知道她那下属直觉可惊人了。 埃里克觉得自己没有让爱丽丝知道古利德溜进来,真是太明智了。 毕竟古利德是联邦的,说不准爱丽丝见面就是一枪过去。 可是...古利德说自己不是为了联邦而来之后,让埃里克也有点意外。 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其实自己不用那么偷偷摸摸? “那你为什么?别说是为我而来?”埃里克插在口袋的手伸出来,抱住了自己。 “我性取向还挺正常的。” “比较喜欢金发的,很有气质,最好经常黑.丝的,重要的是性别为女,伪娘的不要。” “是不是有一个小丑找过你。”古利德无视了埃里克的所有话,直接问道。 “...”于是,埃里克就闭嘴了。 他确实碰到过一个小丑,而且那已经时隔一两年了。 那是曾经导致帝国一度混乱的小丑,还弄出来两个卡拉斯科,弄得所有人焦头烂额。 实在是太过印象深刻了,深刻到他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忘记。 而且那小丑跟马瑞克脱不开关系。 只可惜,埃里克后面无论怎么调查,还是查不出个所以然。 掌握的情报量就那么少,根本不至于让埃里克推断出更加多东西。 将帝国搞了个天翻地转就算了,还有一事,使得埃里克心有余悸。 那就是当初小丑拿出来的子弹。 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看到那子弹竟然像是着了魔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就一阵后怕。 “你都知道一些什么呢,联邦的前副总统。”埃里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眼睛猛地一亮。 如果古利德知道那个小丑,那么他就能从古利德这里获得其他途径得不到的情报。 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如今情报也是一份力量,在实力不足的情况,情报可以帮逆转很多局面。 “我还没有找你要东西,反正你先找我要情报?”古利德觉得埃里克有点意思。 其实他没有接触过埃里克,不太了解这个人。 不过几句话下来,他能够判断这个家伙有意思。 古利德不是一个善人,因此绝无可能说没有收益的事情。 他不会烂好人,同时也不会像小丑那样,因为有趣就做一些亏本的事情。 “「万年上校」,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你先说。” “我闹了点事,波及了不少平民,还有几个死掉了。“古利德随意地说道。 “...” “你的话,应该可以帮我压下来的吧?”古利德想了想,对埃里克说道。 古利德这里倒是没有骗人,他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造成了命案。 当然,对于他而言,这事稀松平常。 不过如果埃里克可以帮忙的话,就更好了,能省去一些琐碎功夫。 总归到底,这只不过是顺带的,单纯是要一个跟埃里克交易的契机。 可惜,古利德不应该说这种话。 “真是头疼啊。”埃里克捏了捏眉心。 “你貌似碰到我底线了。” 埃里克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指。 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古利德手放在了身后,掌心中是一团魔力。 那魔力散发着寒意,毫无疑问是原本属于埃里克的。 “啧,是一个死脑筋的家伙吗?还以为你是什么开明的人。”古利德皱了皱眉。 他找埃里克就是因为埃里克曾经跟小丑接触过。 他甚至自己埃里克在「神源」面前坚持了一小段时间,因此想让他做一些事情。 可没想到这家伙是那种死脑筋的。 “我挺开明的,开明到有点想把你关进牢里。” “你打不赢我。” “对,所以呢。”埃里克面无表情地打了一个好几个响指。 接着所有法术都直接被古利德截住了,保持最原始的魔力状态被他夺走。 古利德手一甩,埃里克前面还几个法术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埃里克早有准备,直接往边上一滚,用边上的消防架挡住了法术。 埃里克没有猜错,虽然法术被偷了,不过古利德反手甩过来的也没多厉害。 “为了所谓原则吗?”古利德有点不屑。 “谁没有原则,你也有,只是不知道而已。”埃里克只是很平淡地回了一句。 军人的底线就是人民,如果面对古利德说的那番话还能无动于衷,甚至真的满足他的要求,那么埃里克一开始也不会当帝国的军人。 还不如当一个冒险者来得实在。 帝国军人的使命就是保护所有人民,这种话听上去很空,可是这是埃里克至今左右行动的最终目的。 安全这个词,可不是无作为就可以做到的。 至少有某些人付出,才会有这个词的出现。 “砰——”然后一声枪响乍起。 “...”古利德用手一把抓住射过来的子弹,扫了一眼开枪的女人。 “上校,你冰激凌都是从这样的人手里买的吗?”爱丽丝双手握枪,对埃里克说道。 那语气听着就像是质问。 她听到吵闹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拿着枪跑着过来的。 一来就看到不妙的事情。 “不,这人可能会偷冰激凌,但是绝对不可能卖冰激凌。”埃里克解释了一下。 “砰——”在对话期间,爱丽丝毫不犹豫连开数枪。 就跟埃里克预测的一样,爱丽丝看到古利德肯定就是开枪。 古利德的头被几枪打中,头被冲击得往后一歪,直接炸开几个洞。 可是他下一秒伤势就恢复完全,扭了扭脖子,发出“卡啦卡啦”的响声。 对此,爱丽丝的选择是继续淡定开枪。 “你这个女人...真想把你射杀。”古利德额头暴起青筋,这次直接闪开了爱丽丝的射击。 “大可以一试,联邦的前副总统。”爱丽丝冷冷地说。 “嘁,算了...”古利德自言自语起来,然后抓住什么东西,猛地朝埃里克扔了过去。 一枚黑色的戒指在空中转了好几轮。 埃里克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这枚诡异的戒指。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不过前提是你要带上这戒指。” 这枚戒指,就是古利德从马瑞克那里偷走的两枚戒指之一,不过它早就失去了所有“命定”作用,只保留微弱的提升效果。 “我要是不戴呢。”埃里克眯起眼,打量着古利德。 这枚戒指绝对有问题,所以他不会戴。 “随便你,反正这东西只会烂到我手里,放出来只不过是想要试一下会不会有其他可能性。”古利德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扔掉自己抓住的子弹。 然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 “我想射他,但没子弹了。”爱丽丝有点不爽地说道。 “我知道,我也想抓他,但打不过。” 大家好,我叫鸣子,鸣子的鸣,鸣子的子。 我曾经是一个奔跑在追求爱情的大路上的浪人,再前面的一点的话,还是一位大家闺秀。 我现在已经经历了8+1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了,而且以后都不会继续下去了。 你说这个8不可信?可恶,我真的只有8+1段! 对了,本美少女可是快要结婚、修成正果的人了。 看到肚子里这个东西了吗?我孩子云妮。 第一人称太古怪?我也觉得很古怪呢,明明一直都是第三人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鱼眼最近老是外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家中娇妻都不管,果然他迟早要变成基佬了吗?我是不是被骗婚了呀。 诶,小白说布雷快回来了。 让、让我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样子啊,啊,不要,不可以,还不能开门! --- 布雷推开门,就看到蜷在窗台晒太阳的蕾比。 以及正在跟自己头发打架的鸣子。 他死鱼眼平静地看着怀有自己孩子的这个家伙,默默地关门,仿佛完全看不到这一幕。 赶紧关门吧,被邻居看到了就不好。 “咳咳...”鸣子清了清嗓子。 “...” “欢迎回来。”鸣子寻思了片刻,接着说。 “...”布雷还是面无表情。 就在鸣子以为布雷在想一些极度危险的事情时,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一个水晶球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鸣子忍不住问。 “你要的星星。”布雷严肃地回答道。 “就这?”鸣子有点狐疑地看着水晶球。 不得不承认这个水晶球好看到极点,但是可也不能骗鸣子读得书少啊。 这是水晶球,跟星星有什么关系,别告诉她,天上的星星都是水晶球。 尽管这样听上去有点小浪漫,可一点都不现实啊。 “...”布雷听到鸣子说出“就这?”之后,额头青筋暴起。 他为了这个破水晶球,差点命都搭上去了。 可是布雷想了想,鸣子现在有身孕,也不太好用剑鞘砸她,于是转身便离开了。 门一开,人就走了。 只留下一脸蒙蔽的鸣子,还有惬意的蕾比。 “这确实是星星。”尼可波拉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无论水晶球裂不裂,都会有这一幕。 该怎么说,不愧是布雷跟鸣子,这对组合本来就很奇葩,发生什么奇葩展开都不出奇。 毕竟布雷跟鸣子,双方都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这是星星?”尼可波拉斯说的话,让鸣子收回了之前的质疑。 “对,这跟天上的星辰是本质相同的东西。” “当然,会相对小一些。”尼可波拉斯顿了一下后,补充说明。 祂不是不想在布雷离开之前解释,不过布雷的确走得太快了。 祖龙也没有从布雷身上感觉出来怒火...倒是感觉出来他很郁闷。 这就是吃瘪的味道啊。 “真的假的?”鸣子捧起水晶球,端详了起来。 “他记得你说要星星,就去找了。” “诶!”鸣子一惊,差点将水晶球摔到了地上。 “他是这种浪漫的家伙吗?” “虽然他不浪漫,但这是真的星星。”尼可波拉斯点点头,祂认为有必要说这种话,毕竟在这之后祂要坑...不,要请布雷做一些事。 白银种的步伐有点太快了,实在需要提前做些什么。 否则的话,不仅仅是东大陆成为“龙之谷”,其他大陆也会沦陷。 那时候的话,就真的跟那巨人说的一样,时代会成为四处都是白银种的时代。 白银种会不会成为新纪元的主宰尼可波拉斯不知道,但世界绝对会混乱。 一个不小心,就会重复黄金种的命运。 “快回来!!死鱼眼!!!!!”鸣子要将死鱼眼追回来! “是你快回来,孕妇不能跑。”祖龙爪子变长一伸,将几米开外的鸣子拉了回来。 --- 在一座原本由海族建造的宏伟建筑中,一个人坐在王座上。 诚然,这建筑是海族建造的,可是此时此刻这宏伟建筑并非在海水中。 周围的空气干燥无比,没有一点点绿意。 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在卡普拉斯的哪个地方。 可是,这宏伟建筑其实并没有值得让人惊讶的地方。 真正让人震惊的是,王座两边排成两列的白银种。 形态各异的白银种,排在了这个人的两侧。 仿佛真的是在供奉王者。 “祖龙似乎在念叨我们。”那人幽幽地说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所有白银种的耳中。 能够被白银种如此尊敬的存在,当然不可能是一个黑铁种。 哪怕祂看上去像是普通的人,但那也至少是看上去罢了。 王座之上的,同样是一个白银种。 任何一个白银种都有改变形象的能力,当然也包括王座上的这位。 「众神联合」的创建者、首领,一部分白银种尊称为王的存在。 可是祂自身基本不会有什么行动。 有人猜测是祂高傲。 也有人猜测是祂太强了,被世界严重禁锢着“自由”。 但不管怎么说,祂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神秘。 能力不清楚,本体不清楚,称号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只有祂的名字。 乌姆坎达尔。 以野蛮人的姿态,身披着巨大的红色披风,一直存在于众半神面前。 乌姆坎达尔的双眼像是没有指针的表盘,跟祂存在一样充满了未知。 “乌姆坎达尔,需要我去警告一下祂吗?”一个巨人恭敬地说道。 虽然说白银种之间很少对别人用“大人”称呼,可是从语气足以听出来巨人对乌姆坎达尔的尊重、甚至是崇敬。 “算了,大家都是白银种。”乌姆坎达尔随意地摆摆手,祂并不在意祖龙做的一切。 对祂来说,同为白银种,无论如何祂都会给对方一点余地。 只要不要过分即可。 “乔纳森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做,对吧。”乌姆坎达尔忽然提起了「众神联合」中唯一的人类。 “那个人类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最近什么都没有做。”说话的白银种缓缓说着,祂看着像是一颗活着的大树。 以往的话,就算让乔纳森安分一点,他都不肯。 可是这近一年以来,乔纳森罕见地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另外的自己,也就是马瑞克唠嗑。 “事出反常必有妖么。”乌姆坎达尔说借用了这句黑铁种的俗语。 “不过...无所谓了。”祂托着侧脸,呢喃着。 世界的走向,已经朝着原定的计划有序地前进着了。 布雷看着自己面前的婴儿,不禁皱着眉头。 婴儿在襁褓中不断地嚎啕大哭,一刻都不停。 “要抱一下吗?”图恩神父对布雷说道。 没错,这婴儿就是布雷的娃。 自家孩子终于出生了。 “emmmmmmmmm”可是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布雷的表情非常微妙。 讲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当然,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是刚出生了。 出生之后的几小时,图恩神父还有丽兹贝伦修女一直在替婴儿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布雷也说不出来。 要知道,他就不会像一个白痴站在这里了。 “怎么看上去...像只大型松鼠?”布雷看着婴儿的体型,总觉得像是一只很大的松鼠,当然,是算上尾巴的那种。 “...”听到布雷的话之后,丽兹贝伦修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家伙是妮娅的亲爹吗?真的是亲爹吗?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孩子的吗? “布雷先生,起码不要对自己的孩子吐槽。”图恩神父无奈地对布雷说。 他早就知道布雷有吐槽的习惯,可是对刚出生的女儿吐槽,真是让人汗颜。 不过就算如此,图恩神父还是将孩子递给了布雷。 布雷由于有抱蕾比的经验,抱着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困难。 落入布雷的怀里之后,妮娅渐渐地没有了哭声。 大概是哭累了。 “喔,这就是妮娅吗?”蕾比看着布雷怀里的小家伙,捧着脸惊呼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蕾比有一种想将妮娅放在自己头上的冲动。 “嗯,妮娅。”布雷点头,看着自己尺寸像大型松鼠的女儿。 “鸣子怎么样了。”可是很快,布雷就将注意力从妮娅身上收回来,朝神父问道。 “睡着了,累的。”丽兹贝伦修女微笑着说。 “她看了妮娅没?”布雷忽然问道。 一般来说,母亲肯定是应该看过自己的孩子。 但布雷觉得鸣子不是正常的。 ““...””神父跟丽兹贝伦修女面面相觑。 “还没有...”神父叹气。 “她看到自己的孩子之后,吓晕了。”图恩神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才对。”布雷对此不仅仅没感到意外,还一副就应该是“这样才对”的表情。 那可是粉毛笨蛋,更白痴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只是晕倒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布雷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话说到一半就卡主了。 因为他的眼前掠过无数的文字。 这是使用「鉴定术」才会有情况。 可问题是,布雷根本没有用「鉴定术」。 他是多无聊才会在抱孩子的时候用这个法术。 然而无视他的想法,「鉴定术」已经自顾自地启动了。 在那一瞬间,布雷有一个很不妙的想法。 该不会是话痨女神强开的吧。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心眼(改)」「魔力蓄积(左眼)」 掌握能力:「烹饪lv33」「基础剑术lv617」「鉴定术lv3」「断刚剑术lv193」「古流剑派lv243」「断水流lv271」「我流lv321」... 素质: 「速」其实挺快了,虽然跟别人比还是差距很大,但不要自卑,太快也不好 「力」没什么成长,可是你现在种田应该很轻松吧,毕竟孩子都有了 「技」你的基础剑术是怎么回事,翻了近一倍啊,真想用剑用出花来吗 「体」算了,不评了,你就说你不防御谁不能秒你吧 「心」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心那么高了,连女儿都可以吐槽,狠人 「术」祝贺吧,伟大的鉴定术Lv3诞生了! 总评:知道你为什么鉴定术升级了吗?因为妾身觉得连烹饪都涨到Lv33了,鉴定术一级都不涨太过分了,所以在页面上帮你改了一下。实际上你还是Lv2。不过妾身主要想吐槽的还是基础剑术,为什么一下涨那么多。还有,你女儿真棒。对了,你想的没错,这是妾身强行开的,kira☆。 --- 由于布雷「心眼」的发展方向,渐渐与「心眼」的创造者欧文老人的最初构想不一样,因此布雷也就变成了「心眼(改)」。 无法判断「心眼(改)」比「心眼」劣还是优秀,但是至少这最适合布雷。 “啧...”布雷下意识地咂舌,对于话痨女神这种行为很不爽。 不过,既然话痨女神可以这么干扰,也说明了黄金种对卡普拉斯的干涉力越来越大了。 “呜哇!!!!”感受到了布雷一刹那的忧虑,本来安静下来的妮娅立马放声大哭起来。 “...”布雷眨了眨死鱼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可是「鉴定术」还在使用着,布雷看着妮娅的时候,立刻就开始鉴定了。 布雷真是不是故意的,谁会无聊到鉴定刚出生的孩子啊。 --- 妮娅 克拉斯(云妮)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幸运儿」「载具杀手(弱)」「魔力蓄积(全身)」 掌握能力:哭lv1,开玩笑的,她还是孩子,能会什么 素质:妾身觉得这里根本不用解说 总评:连亲女儿都鉴定,怕不是你的吗?放心,真的是你的,妾身可以担保 --- “...”就算话痨女神不说,布雷看到固有能力那里就知道是妮娅亲生的了。 不过布雷觉得也有可能是话痨女神在玩梗... “布雷先生,我来吧,孩子哭了。”丽兹贝伦修女见孩子哭成这样,连忙说道。 “不用了。”布雷却是摇摇头。 “蕾比,抱一下。” “可以吗?”蕾比尾巴摇得飞快,满脸期待0V0。 “可以。”布雷给予了肯定的点头,反正蕾比不会把妮娅摔了。 就算摔了,蕾比也绝对能瞬间接过来,简直不要太安全。 得到了许可之后,蕾比欢天喜地地抱过妮娅。 小女孩抱着比自己更加小的女孩,尾巴摇得更快了,像是开心的小狗一样。 然后妮娅也被蕾比感染了,没有继续哭,反而是笑了几声。 “妮娅会笑!”蕾比雀跃地说道。 “嘿嘿~”蕾比于是乎便跟着妮娅一起笑了0V0。 “也挺好的。”图恩神父看到这一幕之后,露出了微笑。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会让生活平添几分喜悦。 “不过,布雷先生,你以后担子会重很多。” “各种意义上的担子。”神父站在布雷身边,如是说。 “随便。”布雷瞥了神父一眼之后,无所谓地说道。 鸣子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自己生出了某个玩意儿。 “大老鼠!?”鸣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惊呼一声。 鸣子坐起来之后,喊完就开始发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某个部件。 于是鸣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发现那里原本鼓起来的地方消下去了。 “那不是大老鼠,是你女儿。”布雷抱着妮娅,在鸣子床边说道。 “是、是吗?”鸣子有点惊疑不定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孩子睡得很沉,哪怕是鸣子喊了那么一声,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是我生出来的?”鸣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生出了一个娃。 “不然呢。”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他可没有出轨,妮娅的老妈就是面前的粉毛笨蛋。 “...”鸣子死死地看着睡着的妮娅,不知道在想什么。 渐渐的,鸣子觉得自己心有点化了。 虽然刚生出来的时候,她一度觉得那是一只大老鼠,不过如今仔细看,还蛮可爱的嘛。 不愧是继承自己美少女血统的孩子。 “很我一样可爱啊。”鸣子二话不说地从布雷怀里将妮娅拿过来,宠溺地说。 “你看这头发,你看这眼睛!” “她还没没长头发,眼睛也没有睁开。”布雷打碎了鸣子的幻象。 “啧。”鸣子咂舌,不过下一秒就将脸埋在妮娅身上了。 “我们家的妮娅真可爱。”她露出痴.女一般的笑容,尽管对象变了,可是鸣子的本质依旧没有办法改变。 “嗯,蛮可爱的。”布雷难得赞同了鸣子的话。 现在的话,他正无聊地在鸣子边上剥橙子。 至于为什么他不削苹果?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妥。 吃橙子多好,比吃苹果好多了。 “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起床啊。”鸣子将布雷送到嘴边的橙子一口咬掉,问了一句。 这对于废了快一年的鸣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明天。”布雷简单地回答。 实话说,要是神父肯的话,鸣子估计今天就可以跑跑跳跳了。 不过貌似图恩神父说,现在的鸣子还是调养一下比较好。 神父都这样说,就稍微调养一天吧。 反正布雷觉得鸣子根本不可能坐下来超过两天。 布雷不能说是最了解鸣子的家伙,可是多少也能猜到她简单的大脑里在想什么。 --- 果不其然,第二天,生完孩子的鸣子就奔下床了。 第二天她就举着妮娅,在家里朝着三头龙疯狂炫耀。 虽说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也没关系吧。 “这就是本小姐的妮娅!”鸣子捧着妮娅,像是高举皇冠。 “不是从蛋里面出来的!?”小雪震惊地看着五官都没有张开妮娅。 “我生的!胎生!”鸣子自豪地说道。 “有点丑啊,感觉五官没长开。”小幽看着妮娅,撇了撇嘴。 ““...””鸣子跟布雷齐齐陷入了沉默。 布雷的手悄然地移到剑柄上,有点想要一剑劈过去。 刚好,他想要试一试高等级的基础剑术是怎么一个水平。 拿龙来试,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咳咳。”祖龙及时地咳嗽了几声,制止了小幽继续说话的念头。 虽说,在其他种族的审美看来,人类刚出来的婴儿的确不能说可爱。 不过在别人父母面前说孩子“丑”,那可是非常禁忌的。 祖龙瞟了一眼布雷放在剑柄上的手,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位可是高位白银种都可以过招的狠人,想要斩两只幼龙简直不要太轻松。 有时候祂真的替自己两个龙后辈的性命安全担忧。 “对了,我想给这孩子一些祝福。”小雪一拍手,发现自己的概念似乎可以对这个孩子用。 毕竟妮娅也不太可能会接触其他白银种,给予她的概念基本不会被抵消掉。 只要不是碰上白银种,祝福就可以挂在身上。 况且,小雪刚才感受到布雷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 给孩子加个BUFF的话,或许可以让布雷的杀气消下去。 祂可是很清楚那杀气是冲着谁去的。 “祝福?”布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记起来小雪的概念是「祝福」。 由于两只幼龙的概念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导致布雷都忘了。 “对,你们想要妮娅得到什么祝福。”小雪顺了顺自己搭在肩膀上的马尾,柔声说道。 布雷看了一眼鸣子,又看着妮娅,沉吟了良久。 现在的妮娅早就可以睁眼看世界,她对于世界的一切都无比好奇。 例如面前的三头龙,例如头顶火球的蕾比。 还有布雷跟鸣子。 “咿啊~”妮娅可爱地喊了一声。 “祝福她这辈子都身体健康就好了。”鸣子宠溺地看着妮娅,然后开口说道。 “那就这样吧。”布雷也认为身体健康也很不错。 什么都比不上这一点好吧。 “这样的话,应该会很简单。”说着,小雪伸出自己白皙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妮娅的额头上。 “嗡——”以妮娅跟小雪为中心,一个雪白色的圆环扩散开来。 “那么,我就祝你以后都身体健康吧,小妮娅。”小雪莞尔一笑。 并不需要繁琐的过程,那一瞬间祝福已经加身与妮娅了。 “我也想试试。”小幽祂也有点想给布雷的孩子一些东西。 “我的概念也可以对妮娅用。”祂认真地说,礼物的话...果然小雪是BUFF,自己就应该是给DEBUFF。 “等一下,姐姐大人,你的概念不能对这个孩子用。”小雪立马摁住了小幽的手。 “为什么,我也想要诅咒一下这个孩子。”小幽不知道小雪为什么要拦下自己。 祂也想看看对这个孩子用概念之后,会怎么样啊。 例如诅咒她这一生遇不到真爱,例如诅咒她永远不会用剑。 总觉得会很有意思。 “...”布雷用拇指将剑刃推开一些。 “姐姐大人,你的能力是诅咒啊,要一不小心让孩子遭遇什么不测,我们都要被做成龙肉刺身的啊!”小雪平时都会听姐姐的,可是事关性命,不得不重视。 “我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所谓吧。” “我也想送点东西...” “锵——”剑出鞘了。 “...”小幽瞬间流下冷汗。 “我手滑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妮娅这几个月头发长得密了许多,眼睛也张开了。 总算是从布雷眼中的大松鼠变成了水灵的孩子。 妮娅的发色是黑的,眼睛的话则是随鸣子。 这里就特别让鸣子跟布雷欣慰,不是死鱼眼真是太好了。 不过最近妮娅特别粘蕾比,让人有点疑惑。 例如现在,蕾比就抱着妮娅,一起坐在窗台晒着太阳,同时摆出0V0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布雷觉得有某些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但一时间硬是说不上来。 “对了,我想要变强一点。”布雷颓废地坐在摇椅上,淡淡地对边上的尼可波拉斯说道。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了什么,尼可波拉斯经常还会过来这里。 布雷本能地觉得尼可波拉斯要搞他,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赶一条龙走。 说不定对方一生气就一口龙息就将自己家被烧了。 “盟友啊,你已经足够强了。”尼可波拉斯躺在懒人椅上,懒散地回应了一句。 这种会变成自己形状的椅子,真是让龙无法自拔。 祂满头金发散在懒人椅上,整个人摆着一个大字。 “你要想一下,黑铁种就没有什么可能击败白金种,而你已经是超规格了。”尼可波拉斯慵懒地说。 祖龙也不能想象,黑铁种还能进步到什么地步。 没有概念,跟有概念的半神战斗还可以击败对方,这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行,这样没办法抱着妮娅打架。”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还想抱着妮娅打架吧,心真大。”尼可波拉斯随意地说道,祂光是凭这句话,就明白布雷的想法了。 在这之后会有各种意外,而妮娅在布雷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布雷将会遇上大量的高强度战斗。 想要保证妮娅在战斗中的安全,布雷需要比敌人强大很多。 至于布雷在跟什么比,也不用说了。 “说实话,这不太现实。”尼可波拉斯如是说。 只要稍微想一下,都知道这其中的难度也有多大。 “...”布雷沉默了。 “想一下吧,你有多少次战斗到力竭?力竭的时候,你根本不可能抱得住妮娅。” “半神里面,可不止一个「试炼者」那种程度的家伙。” “所以说,想要更强一些。”布雷淡淡地开口。 “真的想强化的话,你只能靠一些外物了。” “你们黑铁种想要让自己属性增强,锻炼的时间太长了。”尼可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当下可没有几十年的时候给布雷去锻炼变强。 硬是要强化自身,只能想到外物了。 “例如装备什么的。”尼可波拉斯给了一个建议。 不过,说到“装备”,这似乎的确是布雷强化的一个途径。 仔细一想的话,布雷能够跟白银种“对等”战斗,也是依靠着武器的心像世界。 尤其是「绝响」的心像世界能力,是最重要的。 “嗯姆,吾想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了。”尼可波拉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嘴角弯起好看的弧线。 本来世界如此动荡,尼可波拉斯还想要布雷去做一些特殊的委托。 可布雷提到这里之后,祂觉得让布雷强一点之后,再去做那些委托更加稳妥。 而且这似乎是一个让布雷接委托的好借口。 “盟友哟!”尼可波拉斯忽然从懒人椅上弹起来。 祖龙的这一嗓子,让妮娅和蕾比齐齐扭头0A0,歪着头看向金发的少女。 “想要变强吗?” “我不是一直在说想吗...”布雷一阵无语。 “恩姆,让吾换个说话吧。” “想要装备吗?”尼可波拉斯郑重地说道。 “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时候,布雷正坐在了尼可波拉斯跟前。 右眼无神,但是还是透着若有若无的期待。 纹身、加护什么的,就算了。 可是装备不一样,一些装备不仅仅逼格高,而且听说非常强。 “神器?”布雷试着问,有一些特别牛逼的装备,冒险者喜欢叫做什么。 尽管跟神半毛钱关系没有,可是这样称呼,格调特别高。 “没错,神器。”尼可波拉斯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地看向布雷。 祂早就看透布雷这家伙了。 “!”布雷头上多出一个感叹号。 “在哪...” 就在布雷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家的门被猛地推开。 “砰!”闷响又让蕾比跟妮娅不禁扭头看过来0A0,今天家里有点吵闹。 推开门的是鸣子,从孕妇这个身份解脱之后,鸣子就成天到处乱跑。 宅在家里半天都受不了。 “推门的时候轻一点。”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死鱼眼,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鸣子语气非常严肃。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回来,满头大汗,还喘着气。 对了,这一幕布雷绝对不会用香汗淋漓来形容的。 “什么事。”被鸣子这样一打岔,布雷都顾不上尼可波拉斯说的“神器”了。 “我们忘记要结婚了!”鸣子睁大着好看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跟布雷说。 布雷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他的确忘了这事。 “好像是要...” “那我们麻溜地准备起来吧!”鸣子一副撸起袖子就要干的样子。 “你知道怎么开始?反正我不知道。”布雷老老实实地说,结婚要准备什么,他一无所知。 “问我的母亲大人就好了。”鸣子将蕾比连带妮娅一起抱住,然后将表情呆滞的她们放在了一个地方。 鸣子熟练地她们的位置布置传送符。 “你在做什么?”布雷一脸懵逼,之后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也被鸣子抱到传送阵中间了。 “回我老家。” “小尼可波拉斯,那么就拜托你帮我们看家了。”鸣子如是说。 “吾...吾尽量吧。”尼可波拉斯一阵无语,剧情的展开有点奇怪。 正常来说,不是应该祂忽悠布雷,接着就是神器寻找之旅了吗。 “就这样去你老家结婚,好像不太好,很多熟人不知道吧。”布雷想到一些事之后,对鸣子说道。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什么神父啊,什么军人啊。” “啊?”布雷又一次懵逼,动作那么利索?而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这都是他们的祝福帖。”鸣子从胸.口掏出一沓帖子。 “!?”布雷惊了。 “那么,出发了!”鸣子站在传送阵之中,指天大喊,也不理布雷有什么想法。 “神器...尼可波拉斯,记得神器。”发现回力乏力的布雷,在被传送走之前提醒了一下尼可波拉斯。 “...”尼可波拉斯一阵无语之下,那一家子都溜了。 东大陆很乱,非常乱。 在“龙之谷”诞生之后,东大陆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消灭的城市会是哪一座。 很可能下一秒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遭殃。 作为云都国的丞相的云海,如今感到压力山大。 不过,有一点云海需要提一下,那就是他的那个女婿。 没想到他可以应付那个巨龙。 实在是有点意外... 那个神秘的魔导师自然也需要感激,寿章城就是那位魔导师出手转移的。 这些勉强算是好消息了吧。 嗯...除了这些之外,也有值得云海开心的事情。 例如他可以抱孙女了。 要是布雷不在的话,就更加好了。 鸣子跟布雷冷不丁地出现在丞相府里,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 是丞相府里,不是丞相府门口。 这位丞相连这不孝女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不过,虽然很想训几句鸣子,但看着面前咿咿呀呀在叫的妮娅,云海心情复杂。 自己也是要当外公的人了。 云海已经不想去思考鸣子这个不孝女到底是怎么回来安京城的。 有什么能够比忽然之间多出一个孙女更加让他震惊呢。 知道怀孕是一回事,真的崩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妮,给外公笑一个,好不好?”云海开始逗着妮娅玩。 可不得不说,妮娅驱散了云海这段时间积聚在心头的烦恼。 那可爱的小模样,真是暖人身心。 尽管是不孝女的孩子,可是云海不得不说一句真香。 抱着妮娅,他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呀~”妮娅摆出0V0的表情,摸了摸云海的胡子。 “这表情真可爱啊。”边上初蝶惊喜地说道,妮娅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自己女儿被抱走的布雷跟鸣子,看到那熟悉的表情之后,面面相觑。 这个表情是...蕾比? “这是怎么回事?”布雷咬着鸣子的耳朵问。 “妮娅很粘蕾比。”鸣子嘀咕了一句。 “明白了...”布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吧。 “唔?”蕾比歪了歪头=A=,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对比一下蕾比的表情之后,这对未来夫妇终于肯定了妮娅是从蕾比这里学去的表情包。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初蝶从云海手里抢过自己的外孙女,抱着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句。 “明天。”乖巧伶俐的鸣子同学举手发言。 “啪。”初蝶一扇子就拍到了鸣子脸上。 妮娅看着自己老妈被扇,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干嘛打我啊。” “虽然我知道自己女儿是笨蛋,但是也不要笨蛋到这种程度啊。”初蝶收起折扇之后,没好气地说。 “结婚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说罢,初蝶就将目光锁在布雷身上。 布雷察觉到初蝶的眼神之后,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些。 至于为什么要站直,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云海,觉不觉得布雷穿我们东大陆的新郎装很违和。” “...”云海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可爱的妮娅。 “云海!” “嗯?” “布雷是不是不太适合穿我们这边的新郎装?” “毕竟是中大陆的人...”云海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想要抱一下自己的外孙女。 “说得也是。”初蝶手抵着下唇,沉思了起来。 “那么来两场婚礼吧,东大陆跟中大陆的样式,都要一份。” “毕竟是我们女儿结婚。”初蝶提议道。 “你说好不好,云海?” “随便你,对了,能不能让我抱一下云妮?”云海指了指初蝶怀里的妮娅。 “...”布雷皱了皱眉头,他貌似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两次婚礼?双倍的快乐? “放心好了,办的婚礼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也没你想的那么隆重。”云海如愿地抱到了妮娅之后,瞥了布雷一眼。 “实际上,我想要隆重一点都不可能。” “要顾虑的东西太多。” 云海身份是丞相,鸣子是丞相之女,身份似乎很尊贵。 然而,鸣子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逃婚者,逃的还是皇室的婚。 皇帝陛下虽然暗地里赞同鸣子,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让所有人都知道逃婚的鸣子回来结婚了,还是跟其他人结婚。 这样太过打皇室的脸。 “所以...”云海缓缓开口。 “呀~”但是云海还没有说话,妮娅就调皮地扯了扯他的胡子。 “哈哈哈,云妮真调皮。”云海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点小开心,仿佛被妮娅扯胡子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不会让你们失望,只不过是会低调一下。”初蝶抿嘴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 “真是对不起,明明我还想要更加盛大一些的,明明想要自己女儿的婚礼豪华一些的。” “没关系啊,我只是想跟死鱼眼结婚而已!”鸣子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大人,带着她转了两三圈。 鸣子与其说是想要体验一次结婚这个仪式,不如说单纯是想要做跟布雷结婚这件事。 “噗嗤。”初蝶笑出了声音。 初蝶只能说,真不愧是鸣子。 假如有只领证就可以证明结婚的方法,恐怕自己的笨蛋女儿会只领一个证就算了。 “...”蕾比看着鸣子母女的互动,有一点羡慕。 “布雷、布雷。”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服,仰起头看向他。 “你也想要被抱着转圈圈?”布雷看着蕾比期待的眼神,问了一句。 “嗯嗯。”蕾比连忙点头0V0。 她知道,只要布雷这样回答,就肯定会抱自己。 别人有家人,自己也有布雷哒。 --- 在皇宫之后,云都国的皇帝看着递到自己手里的情报,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微笑了起来。 “陛下,丞相大人家的鸣子小姐要结婚...” “朕知道。”皇帝对着报告的人摆摆手。 “可是她之前才逃婚,在这里行婚的话,会不会有损皇室的颜面。” “觉得有损颜面的,只不过是我们自己皇室的人而已。”皇帝幽幽地说道。 “云海估计会很低调,这样太委屈鸣子了。” “派人送礼过去吧。” --- PS:这几天颈椎有点问题,估计这段时间不会双更了,缓个两三天吧...比起码字赚钱,还是身体重要一些 人们听说丞相的女儿要举办婚礼了,而且还是那么离家出走、外加逃婚的云鸣大小姐。 要是一般的时候,这肯定是民众吃瓜的好素材。 奈何如今东大陆人人自危,并没有心思去八卦。 在很可能明天就看不到太阳的现在,人们想的是该怎么活下去。 例如逃离东大陆,例如将自己的财产保存好,诸如此类的。 反正,丞相之女要结婚这事,压根就没掀起半点波澜。 不过这里面也有云海自己低调的原因。 虽冷清,但也安逸,对云海来说已经足够了。 而皇帝送礼,这一点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一些人来自己这边打听消息,也在他预料之内。 这些繁琐的事情,他都一一处理好,只求自己的不孝女婚礼能够安安稳稳地完成。 就好是不要又又又逃婚,再来一次的话,云海的脸也拉不下来。 当然了,这一次鸣子估计肯定是不会悔婚的,她反而要担心死鱼眼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悔婚。 看布雷那个样子,很有可能啊。 此时的鸣子,坐在自己曾经呆过一次的妆台前,胡思乱想的。 妮娅也在她身边,是蕾比带着的。 成熟的蕾比,已经学会了带孩子。 “鸣子姐姐,真的要披发吗?”听到自己姐姐结婚,就立马跑回来的云姬,一边替鸣子梳妆打扮,一边问道。 她从前也替自己姐姐梳妆过一次,如今回想起来,一切仿佛都不过是发生在昨天。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鸣子不是面无表情,也不是寡言少语的。 “披发啊,我才不要弄发髻。”鸣子用相当嫌弃的语气说道。 “姐姐你明明弄发髻的话,会很好看的。”云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冷冷的姐姐,更像是一个大小姐,现在的鸣子像是一个碎嘴的麻雀。 “天天绑马尾或者盘发,也不见得死鱼眼心动。”鸣子摆了摆手。 人们都说,结婚那一天要来一个不一样的形象,于是鸣子觉得干脆披发好了。 “好吧,反正是你们的婚礼。”云姬似乎放弃了劝说。 对于她来说,自己的姐姐跟姐夫,貌似都有一点奇怪。 可是,还蛮般配的。 “大婚快开始了呢,姐姐。”云姬幽幽地说道。 “是啊。”鸣子双眼有点失神,竟然真的快结婚了,有点不可思议。 老是要说自己是一个寻找恋情的浪人,而当自己真的找到之后,却又一点虚幻。 不,应该说是梦幻,跟梦一样美好。 这个梦会醒,但那也要很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睡觉的妮娅,露出了很柔和的笑容。 那是跟她以往傻笑都不一样的笑容,格外温柔。 --- 一只鸟盘旋在丞相府的上空,欢快地叫喊着。 云海没有挪去地方举办婚礼,最后决定是在自己的丞相府举办。 他的府上空间大得很,虽不奢华,但起码不会狭窄。 初蝶对自家女儿婚礼十分上心,找了两地方,分别布置了不同的场景。 她可是想要自己的女儿跟女婿这里举办一场之后,赶紧换一个地方继续下一场。 丞相府忙得热火朝天的,跟街道外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不是有这样的一桩喜事,估计丞相府也跟外面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死气沉沉。 要知道在自己女儿带着外孙女回来之前,云海满脑子都是云都国的国运问题。 可是看到可爱的妮娅之后,云海难得选择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连云海都如此,更别说其他人。 于是乎,丞相府恢复了一丝丝的活力。 这一份活力,被安京城街上的人注意到。 注意到这一份活力的人,还有一个来自外地的陌生人。 白色的剑士站在丞相府大门前,头没有抬起来,也没有低下去,就如同视线一直都保持着直线,从来没有改变过。 “啾~”在丞相府上空俯瞰了一下全景之后,云雀便回到了让自己最舒服的地方——白面的头顶。 “很热闹吗?”白面清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 声音如此平静,平静到无悲无喜,没有起伏。 “啾!”云雀给予白面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吗...”白面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何愣住。 大概是想到了某些事情,大概是因为想到了某些人。 “进去吧。”白面说罢,就走向了丞相府的大门。 不过他还没有进去,就被门口的两个门卫用长枪挡住了。 “暂不迎接外客,请见谅。”其中一个门卫用尽量缓和的语气跟白面说。 这个家伙,相当还拦下布雷一次。 这一次,轮到白面被拦下来了。 白面被挡住之后,却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估计被谁拦住,他都是如此。 先不说,这一次白面是过来布雷的婚礼坐一坐的,不想做其他的事情。 就算不是,白面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想要白面情绪泛起涟漪,那可真是相当困难。 “要翻墙么...”白面呢喃着。 不过良久之后,他又摇摇头。 “算了,没必要。” 周围的时间在下一刻停滞,除了云雀跟白面之外,万物皆被定格。 那门卫还保持着说话的口型,表情也凝固住。 一片从附近树上飘来的树叶,悬在门卫身边半米不到的地方,可能瞬时都会落在他的脸上。 尽管白面有那么一刹那想过要去翻墙,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又完全没有必要。 他拨开门卫的长枪,然后不紧不慢地从中间不大不小的空隙走了过去。 云雀安稳地坐在白面的头顶,连动都懒得动。 --- 白云悠悠,清风如纱。 世界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变化过一样。 一片树叶落在了门卫的脸上,害得他不得不扇掉。 “喂,那个人呢?”另外一个门卫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的眼睛也没有挪开过。 “什么那个人?” “就是那个全身白色铠甲的家伙啊。” “他不就在这...”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白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阵两个门卫已经听不到的铠甲碰撞声音在丞相府之内回响。 婚礼终于是要开始了。 到头来知道鸣子要结婚的人,似乎也没有多少。 就算知道了,能赶过来的人,也并没有很多。 自己的岳父岳母是打算弄两场婚礼,一场按照东大陆传统来,另外一场就是婚纱礼堂。 场地都在丞相府,跑完一场就去下一场,听上去似乎会很累。 不过,不管是要进行几场婚礼,身为婚礼主角之一的布雷都没有半点实感。 怎么说比较好呢?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经历了一些基本的流程,布雷最后站在了台上,穿着东大陆婚礼的传统服饰,身边站着鸣子。 一头如樱花般的粉色长发散在身后。 一般而言,粉色头发其实并不太好看,但是布雷却从来没有在鸣子身上有这样的感觉。 但这抹粉色在鸣子身上很和谐,似乎粉色的长发就应该属于这个笨蛋。 红色为主调的衬衣外披着小礼服,手腕、脚腕悬着精致的镯子。 如果仅仅是红色的话,会有点俗气,但显然鸣子身上的打扮并非如此。 红色只是基调,她的整套一副都是一副画卷,瑰丽、大气。 上面是山、是水,是色彩细腻却不冲突的刺绣画。 这时候,布雷总算会认为鸣子是一个大家闺秀,而不是一个笨蛋冒险者。 他会想,假如鸣子穿上了一身雪白的婚纱,又会怎么样? 会很美吗?应该会很美。 因为他是中大陆人,因此还是觉得婚纱很有诱惑力。 不是说这礼服不好看,但是肯定不够诱惑,别看布雷这样,他也是一个男的嘛。 毕竟不管怎么说,鸣子确实是一位美少女...不对,应该说是美人,这家伙已经不是少女了。 举办婚礼的地方很宽敞,只是人没有几个。 布雷环顾四周,有熟悉的人,也有自己根本不认识的。 也不知道自己后面要不要应酬这些陌生人,希望不需要,他比较懒。 他比较欣喜的是尼可波拉斯那三条龙,把自己妹妹也带过来了。 维吉妮亚也意外地跟着拉克丝一同到来。 当然,布雷并不知道此时公主的心情是何等的复杂。 遗憾的是,军人跟神父似乎没有来,明明他认识的人里面,还是这两位关系比较好。 最终,布雷的目光定格在了某个人身上。 那是穿着一身白色铠甲的剑士。 剑士抱着剑,头上站着一只奇怪的鸟。 他没有抬头看布雷这个方向,仿佛是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面也来了。 这一次,白面收敛了自身的所有杀气,如同一块石头那样,安静地坐在会场之中。 奇妙。 这词是布雷在婚礼中最真切的体会。 不同的人,坐在这里都有着不同的心情。 只可惜,布雷并不知晓每个人心中的想法,也不可能知道。 “有点小紧张。”忽然,鸣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鸣子的话,让布雷回过神来,瞳孔重新恢复了焦距。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抓住了鸣子的手。 鸣子低下了早已通红的脸颊,好像在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你、你不紧张吗?” “没你紧张。”布雷随意地说道。 “所以我等一下该说些什么啊?”台下的人不多,并没有多强的压迫感,可是鸣子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她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她原本以为,婚礼也就这样,走个流程,一种仪式。 不过穿上这身衣服之后,她心就开始跳得很快。 话说啊,比起这衣服,她更想要穿婚纱,貌似那样可以诱惑诱惑死鱼眼。 她用没有被布雷抓住的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不知道,说点感谢一下大家的话?”布雷沉吟了片刻,试着说。 他也不明白到底要说点什么,这也是他第一次结婚。 台下的妮娅不断地伸着手,对台上的父母充满了好奇。 蕾比也是一副被震撼到的样子,从头到尾都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能不能再牵得用力点。”鸣子支支吾吾地说。 她说完,布雷就稍微再用力了一些。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请求? “恩姆...”鸣子试着朝布雷靠了靠。 这种牵手的事,之前好像从来没做过啊。 是的,明明更加出格的事情都做完了,但是却连正常情侣会做的事情都没做过。 明明只是手碰手,自己心跳得竟然会那么快,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之后其他人的声音,都变得很模糊,鸣子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布雷的呼吸声。 主持人说了什么?没听见。 自己父母是什么表情,没法注意。 一切都一切都渐渐远去,距离自己最近的唯独布雷。 她现在只想要整个人融进布雷那边。 察觉到自己这个念头的鸣子,不由得一惊,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这种想法持续下去也挺好的,她不讨厌这样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身边的布雷,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死鱼眼会紧张吗?还是说情商为零的布雷,一点悸动都没有? 不知不觉,等到鸣子结束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跟布雷面对面了。 “这是要做什么啊...”鸣子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小。 婚礼的流程,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完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接吻。”布雷平静地说着,只不过那无神的右眼多了一点波澜。 “...”一向大胆的鸣子,眼神不断飘忽,有点不敢直视布雷。 这场婚礼,此时此刻,似乎只剩下两个人了。 对于布雷来说,其他人的存在感好像变得很淡很大。 连白面的存在,他都抛之脑后了。 对于鸣子来说,她如今的世界中,也只存在布雷这个家伙。 用言语传达自己的心情,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简直就是一种挑战。 于是乎,鸣子踮起了脚尖,抬起了头。 哼,就这一次,这一次自己就稍微主动一点! 以后不能让死鱼眼那么轻松。 原本她以为布雷会犹豫一阵的,毕竟那是没情商的死鱼眼,被动又消极得到颓废咸鱼。 可是,下一秒,她的唇却有所感触。 鸣子脑瓜子“嗡”的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将布雷的手紧紧地握住,合上眼睛感受着唇上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但愿此生不会错过。 不对,她此生已经没有错过了任何重要的东西。 完美。 “搞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赶下一场了。”鸣子喘着粗气,用很饥渴的语气说道。 “?” 地上的世界、深渊、以及远在高空的天堂。 每个地方都拥有自己的文明,拥有自己的人民。 各处会有动荡,也理所当然存在平静的地方。 天堂也是如此。 高高的天空中,是巨大的“山”。 不止一座,而是群山。 以中央有一个城市大的山为中心,还有一些漂浮在周围的小山。 天使称它们为“圣山”。 每一座山都洁白如雪、如白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圣洁”二字。 而天使做居住的建筑,都是建在这些山的。 最辽阔、最平坦的地方被建在了山顶之上。 天使的建筑给人一种“神殿”的感觉,没有任何一丝丝的生活气息,哪怕是普通天使所居住的地方,都如同神殿那般。 高洁、美丽、不可侵.犯,但没有活力。 连色调跟山是那么得一阵,完全由白与金色搭配而成。 仿佛每一个地方都是为了祈祷而建造的一样。 在某种意义上,也符合“天使是宗教生物”这个评价。 当然,尽管是这样,不代表天使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不代表祂们的一生就是侍奉神明。 祂们本质跟黑铁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正在普通地生活着,只不过是寿命更加悠长。 天使的体质等等或许比不上恶魔,但是祂们有一个优势,是恶魔比不上的。 那就是祂们没有衰老这个概念。 祂们会死去,会因为寿命到头直接消失,可是祂们并不会老去。 祂们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定格,永远保留在巅峰的时期。 会死但不老,大概可以这么来形容天使的生命。 而且天使的形象很好,不是俊男就是美女,这也是为了黑铁种会很多人认为天使是善良的,恶魔就是邪恶的。 颜值果然总归到底能够决定很多东西。 例如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天使的少女,俯身在一个河道边上,呆呆地看着干涸的河道。 “佐伊,你在看什么。”一个男天使,站在天使少女的身后,温柔地说道。 “我在想,为什么这条河没有水。”叫做佐伊的天使少女,说道。 “这条河原本应该是有水的,不过是没有神的眷顾吼,干涸掉而已。”男天使解释道。 “这河的河水是‘神力’,没有浩瀚‘神力’支持,自然就没有河水了。” 这条河可以说是信仰的具现化,黄金种分给信徒的神力会有一部分成为这河的水。 从前的话,神力浩瀚到足够填满这条河。 “那我们为什么不用普通的水填满它。”天使少女不解地问。 这条河如果有水流动的话,一定很美丽。 根本没有必要执着于用‘信仰’来充当这条河的河水。 “你不明白,你还太年轻了。”男天使沉默了片刻后,回到道。 这天使少女还是太年轻了,今年可能也不过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想的东西也太理所当然了。 “...”少女没有回答,她已经听到这句话很多次了。 其他天使总是说祂很年轻,说祂什么都不明白。 天使少女把手伸向干涸的这条河道。 “听说有人去下界了。”少女忽然想到了之前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忍不住问。 “对...”男天使语气有点僵硬。 “祂们把圣城建起来了吗?”少女又问。 “没有...”男天使的语气有点悲哀。 不过少女似乎没有听出男天使话语中的些许悲伤。 “是吗...好可惜,祂们回来的话,我一定要迎接祂们。” “不管怎么说,祂们都努力了。”天使少女说道,然后凭空在手中制造出了一朵花。 男天使合上了双眼,没有回答少女的话。 祂的翅膀似乎由于过去悲伤而垂下。 祂有的话,不想对少女说,例如那些去下界的同胞们全部都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 天使之间,虽然等级制度分明。 可是由于青铜种数量稀少的原因,或多或少都会有感触。 每一个天使都很宝贵,在看待同胞性命这一个方面,祂们跟恶魔是一样的。 有意义的牺牲是高贵的,但没由来的死亡是让人心生遗憾的。 “好想在这里种上各种各样的树,天堂来来去去都是那几种树,太单调了。”佐伊用满怀期待的语气朝男天使说。 “会有机会的,如果以后有谁从下面带回来种子的话。”男天使摸了摸佐伊的翅膀,感慨了一声。 但是,下一刻,男天使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之后,下意识就拉着佐伊飞到了半空中。 虽然“圣山”在空中的,但是正常来说绝对不会摇晃。 “到底发生了什么?”男天使注意到了,飞到半空中的不止祂一个。 也就说,很多天使都能够感受到脚下“圣山”的震动。 “呼——”一阵风声呼啸而过。 接着,无论是佐伊也好,还是其他天使也好,都觉得空气变得冰冷起来。 天使无论身体多虚弱,都对冷热的耐受性都远远超过黑铁种。 能够让天使觉得冷,那么实际上温度到底有多冷? 下方的街道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阳光也似乎被遮蔽住。 一声鹰叫响彻这一座山之中。 那呼啸的叫声,找不到任何一个拟声词适合去形容。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叫声,连天使都在恐惧。 巨大的鹰兀地地出现,翅膀遮蔽掉大片的区域,让光线无法照到地面。 那鹰身披白色的羽毛,但这种白跟天堂圣洁的白色不一样,是灰白,是象征带来死亡的灰白色。 “半神?”男天使惊愕地看着天空的巨鹰,难以置信地说出这两个字。 半神应该被世界所束缚,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 重要的是,天堂为什么没让人发现白银种的到来。 “这个地方相当不错,我笑纳了。”从鹰的喙中传出一句话。 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祂这句话还是刻意在使用天使语。 虽然很蹩脚,但此时应该没有人会去吐槽这里。 “逃跑!佐伊快逃跑,往其他圣山逃跑! 男天使想都没有想,就推了一把佐伊,催促着祂离开。 男天使明白...这里必然会被毁灭,因为对方是半神。 佐伊听从了男天使的话,逃离了原本所在的圣山。 然而,在天空疾驰的佐伊,最终发现,这一切根本是徒劳的。 跑,毫无意义。 祂明白那只鹰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真正的神明,但是对于青铜种来说,那也足以称为神。 因此常人也称白银种为半神,仅次于黄金种的存在。 想要从白银种手中逃脱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不过,让佐伊认为逃跑是徒劳的并单纯是那只鹰的缘故。 佐伊感到绝望的原因是,祂看到了圣山的崩塌。 诚然,圣山还高高地悬挂在空中。 可是已经有山体从上面脱落,笔直地砸向下方。 那些脱落的山体,大抵会成为一枚又一枚流星,就下方黑铁种的城市摧毁。 造成圣山崩塌的元凶,不只是那巨大的鹰。 “蠢货,这里是我看上的地盘!!!!”巨鹰扇动祂的翅膀,愤怒地朝着面前的怪物说道。 那怪物有着蜥蜴一样的头颅,头颅上拥有很厚重的角质铠甲。 祂还拥有着自己的翅膀,不过那对翅膀看着极度萎缩。 然而就是这么一对萎缩到极致的翅膀,支撑着那蜥蜴一样的怪物在空中飞行。 祂的头尽管不如龙充满神秘古老的韵味,但是祂的爪子倒是跟龙一样锋利。 “吼!”那怪物先是吼了一声之后,随后用冗长难懂的语言跟那巨鹰交流。 “别用你那老旧的语言跟我说话,给我滚,这里我看上了。”巨鹰极其鄙视地对那蜥蜴说道。 圣山不止一座,但是祂恰好跟这大蜥蜴看上了同一座。 “吼!!!!!”那怪物趴在了天使的一座灯塔上,朝着巨鹰发出长长地咆哮声。 这声咆哮意味着宣战。 果然,比起谈判,战斗来决定地盘的最终拥有者才是最快速的。 而且这样的话,谁到最后都没有不服气的权力。 一身灰白色的巨鹰,传说是在掌管死亡的神还在的时候,负责将多余的死者吞噬的半神。 因为死者只会不断增多,终究会有超出极限的时候,所以需要这么一个存在。 当然,现在巨鹰还在做这事,只是不单纯为了神而做事罢了。 至于那蜥蜴一样的怪物,则是沉溺在岩山中的怪物,喜好岩石,喜好各种各样的岩石。 奇妙的是,祂拥有着跟黑铁种一样,打造兵器的才能。 不知晓文明,并且身为古老到无法追溯的家伙,却更早明白“兵器”。 两只白银种,为了自己的新地盘,开始了一场厮杀。 可能这场战斗最后不会有哪一个白银种死,但是绝对会让很多天使无辜地死去。 “轰隆——”战斗开始波及开来,使得周围的圣山也在晃动。 佐伊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在空中瑟瑟发抖。 祂不知道自己还能飞去哪里。 离开这些圣山?可是离开之后呢。 天使是可以飞行,甚至是长时间飞行,但并不是意味着天使能够永远不用休息。 总会有一刻会累,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如果离开了天堂,佐伊能够在什么地方落脚? 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祂只能祈祷天堂的强者可以拯救这一次的灾难。 仿佛是为了回应佐伊的祈祷,一群披着白袍金甲的天使有序从最大的圣山涌来。 为首的天使高举着长矛,呐喊道、冲锋着。 然后,在下一秒,被巨鹰的翅膀直接扫落。 浩浩荡荡的天使军队,像是小孩子一样不堪一击。 佐伊隐隐约约地看到在大军最后,一个三阶的天使,一击压制住了蜥蜴与巨鹰。 不过祂很快就被巨鹰一口叼在了嘴里。 尽管祂艰难地从巨鹰的口中挣脱开来,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震惊地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似乎那个方向的东西,比起面前关乎生命的战斗,更加值得关心。 佐伊也本能地顺着那三阶天使目光看去。 随后,头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脑子只有一句话回荡——“天堂完了”。 几乎每一座圣山上,都有白银种再争夺着地盘。 天堂,如今就好像是白银种的猎物一样,不对,是砧板上的鱼一样。 盯上天堂的,远不止面前的巨鹰跟蜥蜴,还有更多更多。 说多的话,其实似乎也不多,起码比起浩浩荡荡的天使大军来说,数量可以说很少。 大概只有十只不到? 可是,那是白银种,而不是恶魔、天使、海族。 每一个都是半神,每一个都是数个三阶天使才能够战胜的怪物。 --- 圣山都变得支离破碎,升起了数不尽的硝烟。 白银种相互的争斗不知持续了多久。 用来维持着圣山悬浮的金色圆环,也由于战斗而破损。 一个又一个天使像是折翼的鸟,垂直地落下,祂们都只是被波及的战士。 白银种甚至不曾高看过祂们一眼。 佐伊不断地试图将那些天使救过来,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在祂救活一个的时候,又有是十几个天使死去。 之所以放弃逃跑,回头救助天使,纯粹是佐伊意识到逃跑毫无意义。 因为无处可逃。 佐伊将那些天使救过来,放在比较安全的圣山上之后,祂们又会重新投入战斗。 这让佐伊心情很复杂,但却无话可说。 毕竟祂们没有做错,也没有选择。 佐伊看着自己被灰染黑的翅膀,又低头数了一下自己脱落的羽毛。 少女不由得问了自己一句,这场战斗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疲惫与魔力耗尽的佐伊,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连身下的圣山发出轰隆的巨响都没有察觉。 佐伊脚下的圣山地面龟裂开来。 少女无力地落下,就跟其他天使一样,笔直地下坠。 但是,这一次,少女有整一座圣山陪着陨落。 一座圣山由于战斗的余波太严重,提供浮力的圆环被硬生生震坏了。 白银种中传来一些叫骂声,祂们不知道哪个蠢货不知轻重,就那么好的地盘给弄没了。 天使中传来绝望的哀嚎,祂们不明白为什么孕育自己生长的圣山,会有一日之间坠落。 布雷结完婚了。 可是说句实话,他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跟鸣子结婚之后,有任何变化。 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发生。 倒是结婚的那几天很特别,可结婚完了之后...无事发生。 鸣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跳跟作,就算布雷不做委托,她都会拉上妮娅去做委托。 害得布雷还要让小雪或者小幽其中一头龙去看着点。 你说尼可波拉斯?那是祖龙,布雷叫不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管是布雷或是鸣子带妮娅去冒险,妮娅总会笑得很开心。 当然了,妮娅一开心,蕾比不知道为什么也会跟着可爱地笑起来。 像是什么东西一个传染俩。 还有那个传闻中结婚会有的那个什么什么蜜月...布雷觉得那是骗人的。 况且自己老是跟鸣子到处旅行,度蜜月跟平时冒险到底有什么区别? 在告别自己两位老丈人,回到中大陆之后,生活的节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除了布雷现在会对别人说鸣子是自己妻子之外,似乎也没别的变化。 貌似跟其他人结婚结束之后不太一样,是自己打开方式错了,还是说结婚完本来就该是这样。 什么歪腻、甜蜜蜜,估计都是骗人的。 还是护理自己的剑比较实在。 布雷一边护理着自己的两把剑,一边感慨着自己的婚后生活。 “喂,鸣子,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婚后生活有哪里不对劲?”布雷瞄了一眼在整理自己护具的鸣子。 “叫老婆不行吗。”鸣子撇了撇嘴。 “不顺口。”布雷毫不犹豫地回答。 “啧。”鸣子极度嫌弃地咂舌,然后抱起来了小妮娅,对她小小声地说布雷的坏话。 “你爸是个笨蛋,不要学他,绝对不能学他。” “...”布雷额头多了一个“井”字,这家伙都在对自己的孩子说些什么。 “没事的话,我就出发了!”鸣子把自己家妮娅往身上一挂,带着必备的臂铠,舌头一吐就溜了。 看着不顾家的鸣子,布雷一言不发地将剑收了回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就没有担心过妮娅的安全吗? 要知道,妮娅现在只能用抱的,连婴儿车都不可以用。 为什么婴儿车都不能用?因为妮娅用的婴儿车寿命极短,几乎是两天就要换一辆。 不是摔烂,就是撞上什么危险的东西,要不就是被压坏。 辛亏妮娅一根寒毛都没有伤到,遭罪的永远是婴儿车。 处于省钱,也处于为了妮娅的安全着想,现在基本都是抱着妮娅的。 虽然说这样明显更加累,不过也没有办法,将就将就吧。 不过鸣子似乎是乐在其中,天天将妮娅往身上一挂就跑了。 也不明白为什么妮娅被鸣子那样粗暴地背着还能保持0V0的表情,一次都不哭。 正常孩子,早就被吓傻了好不好。 自己孩子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 “蕾比,你这次怎么不跟着鸣子去了?”布雷扭头,看到了乖乖站在自己身边的蕾比,疑惑地问。 虽然蕾比喜欢呆在自己身边,不过经常会跟着妮娅一起出去玩。 很少有像这也不跟出去的情况。 “腻了。”蕾比摆出0V0的表情,淡定地说道。 “...”布雷愣了一下。 “腻了?”布雷试着重复一遍蕾比的话。 “嗯,腻了。”蕾比轻轻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喵”的表情。 “好吧...”尽管布雷有很多话想要说,但看到对面是蕾比之后,他决定将话咽下去了。 “布雷今天做什么?”蕾比轻轻摇着自己的尾巴,好奇地问道。 “今天做什么啊...”布雷沉思了起来。 这几天都在做工会的委托,他今天不太想跟鸣子一起出去做委托了。 这样一想,似乎蕾比说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布雷脑中闪过一道白线,眉头一皱,发现自己貌似忘记了什么。 “唔?”蕾比头一歪,不解地看着布雷。 也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突然就开始冥思苦想了。 “神器。”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神器...对了,尼可波拉斯曾经说过的神器。”布雷捏了捏眉心。 自己忙着结婚,竟然把这事都忘记了。 “蕾比,跟我去找尼可波拉斯吧。”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小脑袋,说道。 之前布雷为了未来自己可以当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拿剑打架的家伙,想过如何变强的问题。 跟尼可波拉斯讨论之后,答案就是找装备。 尼可波拉斯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过,能给他找来神器。 “噢!”蕾比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牵上了布雷的手,摇着尾巴等着出门。 --- 布雷来到尼可波拉斯那可以闪瞎人狗眼的屋子前,还没有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给布雷跟蕾比开门的是小尼克。 “请进,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已经知道你们要到来了。”小尼克礼貌地说。 现在的小尼克,比起之前动作要流畅不少,起码没有生硬的感觉。 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又可以恢复在巅峰时期的状态吧。 布雷跟蕾比相视了一眼之后,就自觉走进了房子。 进去没多久,就看到沉迷懒人椅不能自拔的尼可波拉斯。 尼可波拉斯穿着单薄的衣服,头发像几天没整理的样子,乱得不成样子。 虽然不油不恶心,可是像杂草。 尼可波拉斯睁开惺忪的双眼,瞥了一眼布雷。 “是盟友你啊,来得太慢了,明明早看到你出门了,竟然现在才到。”尼可波拉斯打了一个哈欠。 “我离你家也不近。”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 “吾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尼可波拉斯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后,用很随意地语气说道。 “神器。”布雷在尼可波拉斯说出台词之前,抢掉了祂的台词。 “咳咳...”尼可波拉斯咳嗽了几声,被抢台词这事有点难受。 “对,神器。”祂慵懒地翻了一个身,懒散地说着。 “我要去哪里找你口中的神器?。” 由于上一次对话被打断了,布雷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 “已经都无所谓了。”尼可波拉斯却是给布雷来了这么一句。 “已经都无所谓了?” “嗯,你已经没有办法找到那个神器了。”尼可波拉斯耸耸肩,无奈地说。 “没办法找了?”布雷眉头皱起来,中间放只螃蟹估计都可以被夹死。 他心念半天的神器,竟然跟他说没法找了。 “吾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尼可波拉斯像咸鱼一样翻了翻身。 “原因其实很简单,收藏神器的地方没了,所以没办法找到神器。”祂一抬手,然后一杯饮料落在祂的手中。 祂从懒人椅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之后,痛饮手中的饮料。 “呼哈~”尼可波拉斯发出满足的哈气声。 “黑铁种的工匠的确有厉害的,不过工匠的整体水平实话说,还是天使或者恶魔技高一筹。” “海族倒是不太擅长工艺这方面。” “总之恶魔跟天使打造的装备,要比黑铁种的要优良许多,五戒指虽然很强大,可是就工艺而言,其实并不如恶魔跟天使。” “吾原本是打算让你去天堂一趟,找找有没有好用的装备。” “反正你要的不是武器,护甲绝对能够找到不少。”尼可波拉斯说道。 不过祂下一秒语气陡然一变。 “可惜的是,天堂在不久之前,大概是你结婚没有多久之后就没了,神器当然还在,只是地方消失了。” “...”布雷没有回答。 他知道青铜种目前所居住的地方就三处,海底、深渊、天堂。 “白银种吗?”良久后,布雷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对,就跟东大陆一样,天堂也被白银种侵占了。” “而且这可能跟「众神联合」甚至没有太多关系。”一直以来,白银种的行动都会牵扯到「众神联合」,不过尼可波拉斯知道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数不清的白银种从桎梏中解放,那势力便不再单单是「众神联合」一方。 无势力的白银种也会涌现很多。 不过不管哪种白银种,估计都不会跟尼可波拉斯一样想维持卡普拉斯的平衡。 不闹事就谢天谢地了,还想祂们维护卡普拉斯的「世界之壁」?别开玩笑了。 “没有其他地方了吗?”布雷叹了一口气。 知道白银种开始涌现之后,布雷更加想要提高一下战斗力。 剑技方面,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提高的。 想要追上白面,还要个十几年吧。 至于剑,他更加不可能换。 他也不想要再纹身,因此只能从护具上考虑。 天堂没了,也应该有其他地方存在能用的护具。 “真遗憾,吾比较了解的就是有天堂了。” “深渊吾可能还没有你熟悉。”尼可波拉斯摊开手,摆出无奈的表情。 “...” “可是,你想要碰运气的话,也不是不行。”尼可波拉斯摸了摸自己的呆毛,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那就算了。”布雷干脆无比地拒绝了,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上一次找水晶球,尼可波拉斯也是这样说,然后自己差点自己都搭在里面了。 跟尼可波拉斯打交道久了,布雷自己琢磨出了一些规律。 其中一点就是,尼可波拉斯总会无声无息地坑自己,坑完自己后,自己还要替祂数钱。 “真的不要吗?”尼可波拉斯拖长了尾音,惊讶地看着布雷。 “不要。”布雷道。 “我才结婚跟有孩子,暂时不想凉透。”他给出了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理由。 这个理由,连尼可波拉斯都不得不承认很给力。 尼可波拉斯皱起了自己秀气的眉毛,沉思了起来。 “其实你也不一定会凉。”尼可波拉斯撇了撇嘴。 不过祂想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想通了一些事。 “好吧,这一次吾就免费给你提供情报好了。” “免费?” “毕竟你还欠我一个长期委托,给你一些情报也无所谓。”尼可波拉斯表示布雷都要替祂打长工了,给点福利也无妨。 布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可是尼可波拉斯没有理会布雷,放下手中的杯子,拍了拍手掌。 被放下的杯子,就这样悬浮在空中,没有落下。 在尼可波拉斯拍掌之后,一个光幕被投影到半空中。 “天堂由天使口中的‘圣山’组成。” “而由于白银种的斗争,有两座圣山直接从天空陨落,导致了西大陆一个城市灭亡,还有北大陆一个地方变成了陨石坑。” 光幕上显示这两座陨落圣山的位置,已经周围的详细的景色。 “同时也有很多天使直接死在了这些斗争的余波中。” “不过,理所当然地,也有幸存者,只是数量极其稀少罢了。” “你可以从这些天使的口中得到你想知道的事情。”尼可波拉斯在光幕上圈了圈那些模糊的天使身影。 幸存的天使都聚集在了陨落的圣山的附近,只要抵达目的地,自然能够找到天使。 只不过,要怎么跟天使交涉,就是布雷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你打算去哪里?”尼可波拉斯倒是想知道布雷会选择去哪一座圣山。 “西大陆吧。”布雷看着光幕上的景色,如是说。 “理由呢?”尼克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 “风景不错,重要的是不冷。”布雷很认真地在欣赏光幕上的景色。 “...” “拿来度假好了。”布雷继续说道,渐渐忘记了自己来时为了“神器”的。 “...”尼可波拉斯忽然之间明白布雷为什么这样选了。 “不觉得这些圣山很像风景名胜吗?”布雷指着其中一座洁白的圣山,对尼可波拉斯说道。 “像。”尼可波拉斯没好气地回答。 圣山确实很美,不过一开始的话题应该不是旅游吧? “还有,这光幕能给我吗?”布雷觉得这个光幕能够拿来当地图,简直不要太便利。 “给你么...”尼可波拉斯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光幕”。 不过,这光幕还真可以给出去。 尼可波拉斯食指跟拇指一捏,投影出来光幕不断被压缩,所有凝聚成一个方糖大小的湛蓝立方体。 “捏一捏它就会恢复,恢复之后跟纸一样,你自己揉一揉就可以变回立方体。”尼可波拉斯将立方体弹给布雷。 “你该不会是想去西大陆度蜜月吧。” “嗯。”布雷郑重地点头,是时候让婚后生活正常点了。 “这是必要的。”他语气非常严肃。 “必要的啊...”尼可波拉斯已经懒得吐槽了。 布雷打量着尼可波拉斯的立方体,好奇地捏了一下。 捏了之后,果不其然立方体瞬间消失,变成光幕投影到半空中。 他伸出触摸了一下光幕,质感跟纸张差不多。 “...”布雷甚至发现这东西真的能揉起来。 揉成团,往手里一握,又会湛蓝的立方体。 “喔!!!!”看着魔术一样的这一幕,蕾比由衷地发出了惊呼声。 “谢了。”布雷沉吟了片刻,对尼可波拉斯说道。 “吾也不管你是要去旅行,还是去找护具,拿走吧,随你用。”尼可波拉斯无奈地说。 尼可波拉斯本来想要坑布雷一把,但听他说要去度蜜月,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不过,去圣山附近度假,布雷真的没考虑过危险性吗? --- 在皇都郊外,鸣子用鞭子绑住一只野猪形态的魔物,将祂拖着往城门走。 鸣子虽然接了不少委托,可是都是很简单,并且区域都在皇都附近。 没办法,总不能说去做其他城市的委托吧。 “呀~”妮娅睁大眼睛0V0,看着被自己母亲拖着的野猪。 不知道为什么,鸣子在跟魔物纠缠的时候,妮娅会特别兴奋。 比起平时给她玩具还要兴奋不止一倍。 这让鸣子不禁想起来当初让妮娅抓宝的情景。 那时候她跟布雷,将家里很多东西都败在妮娅面前了,例如某颗星星,例如照相机,甚至例如某把剑。 最后妮娅,一脚将星星给踢开,将照相机跟布雷的剑揽在了怀里。 这算什么?妮娅的未来指向是想当记者的剑士吗? “妮娅啊,你看到妈妈跟魔物战斗的时候呢,应该更加害怕才对。”鸣子语重心长地说。 “呀~”妮娅根本听不懂自己母亲的话,随口应了一声。 “真乖,听懂了呢。”鸣子一脸满足地说道,她认为妮娅一定将她的话记在心里了。 误以为自己成功教育了自己的妮娅之后,鸣子便风风火火地拖着一大头魔物在城里狂奔。 不过,在路上她不止一次被卫兵抓住训了一顿。 因为要是这魔物跑了,城里可是会乱套的。 无奈之下,被抓了两三次的鸣子,只能往自己避开充满魔力,一拳将魔物砸死。 讲道理的话,活着的报酬要比杀掉的要高。 可是鸣子也不想被卫兵罚钱,只好除此一举了。 卫兵没有第一次就罚鸣子钱,纯粹是因为都认出了鸣子。 鸣子当初在皇都内乱的时候,好歹也混了一个队长,就算后来这个队长没了,还是有人能认出她的。 当看着自己母亲臂铠里蒸汽喷出的瞬间,妮娅显然更加雀跃。 要不是被绑在鸣子身上,她一定会尝试去摸摸鸣子的臂铠。 “鸣子,布雷好像要找你。”就在鸣子打算将魔物送到委托人那里的时候,小幽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后。 妮娅看到小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地就咯咯笑起来。 小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妮娅,顺带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不能将自己概念当礼物送给妮娅,可是摸一摸总可以吧。 有点滑...软软的,手感相当不错。 “是小幽啊,你怎么会在我后面?”鸣子淡定地看着小幽。 “我一直在你附近。”小幽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冷冷地说。 “只是你太弱,发现不了我而已。” “emmmmmmmm”鸣子欲言又止。 “那一直跟我为了什么?” “...”小幽本来想要说是来保护她的,不过仔细一想,鸣子似乎不会想有这种待遇,就想换一句话。 然而对于傻子龙来说,这有点太难了。 小幽干脆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拒绝回答鸣子的问题。 “布雷在冒险者工会等你,应该有什么要跟你说。”祂对鸣子说,祂路过的时候被从奶奶家出来的布雷抓住,然后当了一回传话的龙。 “那就这样,我走了。”语毕,便转身离开,伴随着一阵漆黑的沙砾,祂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哦。”鸣子发出惊呼,要是不认识小幽,一定以为祂什么高冷御姐吧。 真是遗憾,事实总是跟想象差相当远。 --- “布雷先生,你不找委托吗?”工会的前台小姐姐笑着对布雷说。 “不了,等人而已。”布雷摇摇头。 他原本以为鸣子去做委托,应该可以在工会找到她,没想到喝了好久东西了,都没有看到她人影。 真是的,她都不打算回来工会收取剩余报酬的吗? 委托报酬的话,大部分能在委托人那里得到,可是还可以从工会这里拿去另外一小部分。 这个机制的用意布雷也不懂,不过倒是让获取全额报酬麻烦了不少。 “等人?”前台小姐姐有点好奇地看着布雷。 布雷相当久没有再皇都的工会接受委托了。 不过前台小姐姐可没有忘记这位「恶鬼狩人」。 每次这位「恶鬼狩人」,都会有说不清楚的变化。 但是布雷人很有意思这一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布雷先生在等谁啊?” “等我妻子。”布雷喝了一口自己点的橙汁,很随意地回答。 “咳咳。”前台小姐姐被口水呛到了。 “妻子?布雷先生你结婚了!?”前台小姐姐震惊地看着布雷。 “嗯。”布雷淡淡地说道。 “咣当。”一个杯子落地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冒险者杯子脱手了。 大部分偷瞄前台的冒险者,都陷入了震惊的状态,久久没有缓过来。 “嗯,结婚,生孩子了。”布雷淡定地点头。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恶鬼狩人」结婚了!!!生孩子了!!!!? “不知道夫人是哪位?”前台小姐姐想要八卦一下。 周围的冒险者也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 一个粉色大马尾的女子,抱着襁褓,推开了工会的门。 “叮铃——”工会的门铃随之响起。 “就是这个。”布雷用拇指指了指身后门那边的鸣子。 “布雷,你找我干嘛?”鸣子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坐到了布雷边上。 “我们去度假。”布雷说着,还摸了摸自家的妮娅。 自己女儿真好捏啊...像面包一样。 位于西大陆一个偏僻的地段。 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直径超过6公里。 而造成这个“陨石坑”的便是从天而降的圣山。 原本坐落在此处的一个黑铁种城市,被夷为平地。 在巨大的冲击面前,没有任何一个生还者。 一个城市活生生被从地图上抹去。 这一件事自然引起了西大陆的日曼帝国注意,甚至派遣了很多士兵前往那个陨石坑进行侦查。 可是,没有一个士兵活着带回情报,踏入那片区域之后,所有人都会音讯全无。 用来联系用的法术,尽数失效,仿佛那个地方就是一个黑洞,会将所有接近的东西都吞噬干净。 不过,这只是比喻,从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的话,还是能看清楚大概的地形。 进入其中就会失去踪影,很可能是这陨石坑附近有人就靠近的家伙杀死或者抓住。 上面这些是负责探索陨石坑的一个将军的想法。 可惜的是,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证据去证明他的话。 而到现在,仍然有士兵被派去探索,毕竟一个城市被毁灭是足以惊动整个日漫帝国的事情。 --- 正如同那个将军想的一样,陨石坑附近的确有人。 更准确地来说,不是人,是天使。 圣山坠落下来之后,活下来的天使十不存一,苟延残喘的只有十个不到的天使。 佐伊也是幸运地落下的天使之一。 祂坐在圣山的边缘,神情复杂地看着金黄色的大地。 佐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很壮观,很辽阔,好像一辈子都无法穿越这金黄色的土地一般。 佐伊当然知道这里是沙漠,天使的知识中有提到地面世界。 可是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祂抖了抖身后残缺的翅膀,捧起一抔黄沙。 这时候,祂才能够深刻地理解到,为什么天使会不断地试图夺回大地。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辽阔了,并不是天堂可以比的。 而且有着不同于天堂的美。 尽管有点大逆不道,可是这片土地,比起单调的圣山,要更加瑰丽。 神殿确实圣洁、高贵,也不能说不美丽。 可是这不一样,佐伊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祂有点渴望知道,除了这片沙漠之外,还有怎么样的景色。 佐伊手指点在黄沙上,当祂将纤细的手指抬起的时候,一颗翠绿的树苗破土而出。 祂抿嘴笑了一下,虽然严格来说并不是在创造生命,可是在荒漠上让一颗树苗诞生,让人莫名地欣快。 多多少少驱散了心头的阴郁。 “佐伊。”就在祂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个天使越过圣山掉落的一块巨石,对祂喊了一声。 “啊!”佐伊被吓了一跳,然后树苗很快就枯萎了。 “我、我在。”佐伊有点慌张地应了一声,然后碰触了树苗一下,将树苗化为灰。 “我又找到一个同胞的尸体了...”这时候佐伊才发现,那个天使的怀中抱着一个死去的同胞。 何等美丽的女天使...可是生命已经凋零。 佐伊原本有点明朗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替祂祈祷一下吧。”那天使语气沉重地说道。 “请放在我边上吧。”佐伊语气有点悲伤。 那个天使颔首,轻轻地将那尸体放在了佐伊面前。 佐伊双手抱在一起,低垂着自己的眼皮。 “神明啊,我们世世代代的灵魂居所。” “您的亲爱的使徒,将归于尘土,我祈求这清晨诞生的生命,能够得到你的慈爱。” “让祂安眠,让祂得到荣光。” 天使的少女低声呢喃着冗长的悼词,替自己死去的同胞致上真挚的祈祷、祝福。 那个找到这尸体的天使,手放在胸口,头深深地低下去。 在死者面前,天使的阶级高低之分都可以放下。 “愿祂可以安眠。”将尸体抱过来的天使长叹了一声。 这不知道是第几具天使的尸体了。 在圣山周围,幸存者陆陆续续地找到了同胞的尸首。 在佐伊念完悼词之后,那美丽的天使尸体化作无数的光点,随着沙漠上的风,飘散在无尽的天空之上。 “希望你可以天空安眠。”佐伊双手伸向天空,呢喃道。 原本天使死去的话,会有锁链将祂们的尸体完整地送回天堂。 可是,如今天堂已经消失了,所以从今以后,天使死去的话,便无法再回到应该回到的故乡。 死去的天使,在悼词之下化作光点才勉强算是安息。 “大家还在找尸体吗?”佐伊手摸着原本躺着那具尸体的黄沙。 “对...”那天使沉声说道。 祂们醒来之后,做的最多的就是寻找死去的同伴。 当然,能够找到活着的同伴就更好了,只不是可能性太小。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佐伊的双眼中充满了茫然。 天堂还在的时候,大家都说要从黑铁种的手中夺回大地。 而在天堂被白银种毁灭之后,大家又该做什么? 最初的时候,起码所有天使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但是,现在这个目标,是否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不知道。”那天使摇摇头,祂又何尝不迷茫。 “我们在这里找一个地方...建一个家园吧。”佐伊忽然说道。 “...”天使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例如这里?”佐伊轻抚着身边的圣山,轻声说道。 “这太困难了...而且,比起在这里建家园,不如想一下怎么重振天堂吧。”天使摇摇头,打断了佐伊不切实际的幻想。 “嗯...”佐伊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 佐伊对世界好奇,因为祂尚年轻。 可是很多天使,更执着于以往的一切,这种固执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又有不知死活的黑铁种闯进来了。”那个天使眉头皱了起来。 “我去处理一下,你留在这里吧。” “啊...好。”佐伊还没有回答,那天使会振翅离开了。 这里经常会被黑铁种骚扰,而幸存的天使会直接杀死那些家伙。 这个地方已经被这些天使圈为自己的地盘了。 踏入这里的日曼帝国士兵,一律被视为了入侵者。 对天使来说,祂们只是在清除“害虫”。 布雷双手扶在了船的栏杆上,眺望着大海。 西大陆海岸的轮廓在布雷的视野内渐渐变得清晰。 跟其他地方的海岸不一样的景色,黄沙与热带植物,让西大陆添上一份区别于其他大陆的韵味。 说真的,西大陆是布雷来得比较少的一个大陆。 他呼吸了一口空气,同时感受着海风。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鱼跟着船只一同移动,时不时还会跃出水面好奇地打量这铁疙瘩。 “这船没炸真是太好了。”布雷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布雷知道妮娅有一个固有能力叫做「载具杀手(弱)」。 当然他不确定那到底是话痨女神在玩梗,还是说那固有能力是真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破烂的桅杆,心有余悸。 不知真假,但布雷还是慌啊。 这艘船一路上经历了好多次暴风雨,桅杆都坏掉了。 “这船一路真是坎坷啊,一路下快吓死小人了。”在布雷感慨完之后,另外一道感慨声在他身边响起。 “一般来说怎么会有那么颠簸的旅程。” “你说呢,持戒人先生?”带着面具、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趴在栏杆上,对布雷说道。 不知道何时起,布雷身边一个人没有。 不是幻觉,而是人群被不知用什么方法无声无息地驱赶了。 这个小丑,布雷甚至没有看过去,都知道其身份了。 乔纳森,这个消失了一年的家伙又一次出现了。 “...”布雷没有理会乔纳森,继续望着大海。 布雷一点都不想念乔纳森,甚至想要他就这样一辈子消失不出现。 遗憾的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真是冷淡啊,我这一年可是很想念持戒人先生你啊。”乔纳森翻身,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栏杆上。 “我不想你。”布雷冷淡地回答道。 在布雷眼睛瞥过去的时候,乔纳森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小丑踢着舞步,出现在了布雷的另一侧。 突兀的消失与出现,没有任何过渡,布雷连他是如何移动地都察觉不了。 要是不使用心眼的话,估计布雷很可能会被乔纳森直接玩死吧。 乔纳森甩着自己的手杖,身边莫名其妙地出现配乐。 “持戒人一如既往地冷漠呢,不过小人已经习惯了。” “小人的心脏可是很强大的,被你这样嫌弃也不会伤心。”乔纳森挺了挺胸膛,自豪地说。 “之前被人警告了,在你们的小妮娅生出来之前,都不能搞事。” “这让小人在角落画圈圈画了足足一年啊,足足一年。”乔纳森的面具上挂着几滴泪水的图案。 可是他拿着手杖舞蹈的举动,说明了他一点都不伤心。 “你不会想动她的。”布雷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但语气明明如死水,却中让人觉得那死水之下,藏着一头巨兽,一头可以将人撕成碎片的巨兽。 “真是可怕啊,跟警告小人的家伙一样可怕。”乔纳森拍着面具,感慨了一声。 “实话说,小人也想要看看可爱的小妮娅是什么样子呢。” “...” “孩子都很可爱哦,小人说的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并不会做什么。” “...”布雷继续保持着沉默。 “放心、放心,小人可不会做拿小妮娅当人质这种无趣到爆炸的事情。”乔纳森随意摆摆手。 “对了,不知道布雷先生你知道不知道,世界地方都开始要完蛋了。”他无声无息地靠到了布雷身边,那面具几乎要贴着布雷。 不过,这面具最终还是没法贴到布雷脸上。 因为一把剑的剑柄,抵在了乔纳森的下巴处。 只要再靠前,乔纳森保证自己会脑震荡。 “东大陆快没了,天堂已经没了,深渊很快也要没了。” “现在只剩下几个地方呢。” 乔纳森伸出自己的手,开始掰手指数数。 “西大陆、中大陆、北大陆,很快就只剩下三个地方了。” 乔纳森数着数着,就自顾自地摇头晃脑起来。 布雷合上双眼,仍然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些事,顶多是深渊要完蛋这点有点出乎布雷的预料。 不过,也不值得惊讶。 「世界之壁」裂缝扩大的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无法阻止了。 “恕我直言,黑铁种的黑暗时代就要来了。”乔纳森的面具上先是露出夸张的笑脸,然后又换成了悲哀的哭脸。 “持戒人先生,亲爱的持戒人先生啊——” “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绝望吗?恐惧吗?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乔纳森用歌剧的调调说着这句话。 不小心被马瑞克影响了,导致他现在也喜欢歌剧的风格。 当然,这种转变对乔纳森而言,并不讨厌。 “未来。”布雷瞥了乔纳森一眼,只回答了两个字。 “哦哦哦哦哦哦哦!”乔纳森发出了惊呼声。 “惊喜!实在是精彩的回答!”乔纳森使出吃奶的劲鼓掌。 “既不是绝望,也不是期待,只是未来。” “这就是事实啊,不管怎么样,能看到的,总归只有未来。” 乔纳森似乎因为布雷的这两个字弄得很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不断地在甲板上瞬间移动,不断地在各种奇怪地地方跳着舞。 “未来!小人喜欢这个词。” “没有褒贬,不意味着绝望,也不意味着希望,相当中性的词。” “这是事实而已。”对于乔纳森这激动的发言,布雷只是说出了这句话。 布雷并不是打算说什么大道理,也不是在讲什么振奋人心的鸡汤。 这是一个事实,大家都在看着未来,只是不知道未来的模样。 看到未来,其实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说“看到未来”,总比说“什么都看不到”感觉要更不一样。 当然,也仅此而已。 “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布雷随意地说着,悄然无声地掰下一块宽剑的碎片。 “叮——”剑刃的碎片没入桅杆,那个地方原本是乔纳森站着的地方。 “卡啦——”然而,几米开外的乔纳森面具上出现了裂痕。 明明没有直接命中,乔纳森的面具却被轻易地击碎了。 “啊哈...持戒人现在真是变得...不得了。”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语气略微意外。 乔纳森的面具并不是坚不可摧的,至少目前打裂过不止三次。 可是,之前的布雷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击碎的他的面具。 而如今,布雷仅仅一击,就砸裂了乔纳森的面具。 更重要的是,乔纳森连自己被击中的实感都没有,面具就这样,自己裂开了。 “呀呀呀呀,持戒人先生难道是想要在这里就把小人给斩了?”乔纳森用轻快的语气问道。 就好像刚才那惊讶是假的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布雷声线没有起伏。 他右眼注视着乔纳森站着的地方,手里拿着另外一片宽剑的碎片,似乎下一刻就可能再给乔纳森来一下。 乔纳森注意到了布雷的动作,面具上出现了夸张的笑脸。 他缓缓地摘下礼帽,朝布雷深深地鞠躬。 “如果你想的话,小人想逃也要费点劲了。”乔纳森如是说。 他说的是实话,以前乔纳森从来没有苦恼过如何从布雷手中逃脱这事。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似乎要仔细思考思考了。 真是烦人呢,乔纳森明明不想要思考那么多。 只是为了小命,这思考是必须的。 “你们「众神联合」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吗?”布雷忽然之间问了一句。 布雷这样问纯粹是突发奇想,或许能够从小丑这里听到一些情报。 不过他似乎也没有问得太过仔细。 “谁知道呢,小人从来就不会想那么远的事情。” “仅仅是希望这样做罢了。”乔纳森熟练地转着手杖,语气无比轻松。 世界的灭亡,在他口中如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乔纳森到底为了什么加入「众神联合」,又为了什么破坏「世界之壁」,众人无从知晓。 但不管理由是什么,乔纳森已经在做这些事了。 并且他还会继续下去。 “啊,不过持戒人先生你这么一说,小人倒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乔纳森摇着头道。 “你有没有幻想过这个纪元黑暗时代的模样?” “可能跟第二纪元的黑暗时代一样?也可能更惨?” 布雷没有接过话,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乔纳森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根本提到没有提。 “看样子持戒人先生很失望?是因为小人说的话不够多吗?”乔纳森侧着头,脚跟点地,面具上是不解的表情。 “那小人就慷慨地来情报大放送吧。” “下一个地方,是中大陆。”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 “有三个持戒人的中大陆,可能会相当、相当惨烈。” “...”布雷挑了挑右眉,手中的剑刃碎片瞬间脱手。 乔纳森身子直接往后仰,碎片贴着他的面具飞掠而过。 可是,就跟之前一样,他的面具还是被命中了。 “啪。”面具断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乔纳森双眼凝视着碧蓝的天空,瞳孔的莲花在幽幽转动。 如果这一击不是朝着面具打,是朝着他身体打的话,乔纳森可能会开心。 “持戒人先生啊,小人可是很不喜欢自己的面具被击碎。”乔纳森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轻快了。 他讨厌面具被打碎,这样的话,他的表情就是暴露在人前。 啊,太讨厌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被他人知晓的感觉,实在是太讨厌了。 就像现在这样,自己的不满也很明显地传出去。 乔纳森保持着腰往后仰的姿势,在布雷看到自己全貌之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的手松开之后,崭新的面具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 “锵——”下一刻,乔纳森的身影消失,一把手杖笔直地戳向布雷的肩。 “轰!!!”布雷侧身躲开,可惜甲板上的栏杆没躲开。 栏杆被直接捅,甲板上的一块木板被重重的一脚踏裂。 “小人不喜欢暴力。”乔纳森幽幽地说道,不紧不慢地将手杖收了回去。 “可是,还请持戒人先生不要随随便便地弄别人的面具。” 说完之后,他摸了摸被自己捅穿的栏杆。 “那么情报已经送你了,祝持戒人先生你旅途愉快。”乔纳森朝布雷行了一个绅士的礼。 然后乔纳森手掌一拍,船只附近跃出一只巨大的鲨鱼,将他直接拖进了海里。 “...”布雷朝前走了几步,俯身看着海面上的涟漪。 乔纳森被鲨鱼吃了?布雷当然不会那么天真。 不过每次乔纳森都会用奇怪的方式退场,真是辛苦他找那么多创意了。 布雷瞥了一眼坏掉的栏杆,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地方。 他可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 栏杆坏了,地板还裂了,要被看到自己在这,肯定要赔钱。 “啧...”他只是扎了一下桅杆,绝对不会背不相干的锅。 布雷转身离开,然后被他扔出去的两片剑刃碎片像是归鸟一般,重新拼到了宽剑上。 --- 在布雷跟乔纳森都离开之后,原本没有人影的甲板,又重新有人来往。 似乎刚才那只是一个小小幕间。 当然,好几个人上到甲板的人,都发现了损坏的地方,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个损毁的地方,惊动了船长跟水手。 只是,这些忙碌的景象,已经跟布雷没有太多的关系。 布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眼神柔和了许多,没有甲板上那么无神。 蕾比抱着妮娅,趴在透明的窗户边,一起摆出0A0的表情看着大海。 而鸣子而是安静地躺在两女身边,没有看向窗外,仅仅是注视着蕾比跟妮娅。 “死鱼眼你回来了?”鸣子甚至比蕾比还要早发现布雷站在门口。 “船上有什么好玩的吗?”鸣子侧身躺着,略乱的发丝随意地滑过脸颊。 “没有好玩的。”布雷很直接地说道,何止没好玩的,还会遇到讨厌的家伙。 这一趟行程真是糟心。 “诶...评价那么低吗?”鸣子有点不相信布雷说的话。 “啧,不信就别信。”布雷一眼就看出来鸣子在怀疑自己。 布雷走到妮娅跟前,用手指拨了拨她短短的头发。 “呀~啊~”妮娅在蕾比怀里挣扎,一副想要布雷抱的样子0W0。 “妮娅要蕾比抱抱。”蕾比手一伸,直接将妮娅递到了布雷跟前。 “...”布雷看着满脸期待的妮娅,竟然有点无所适从。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接过妮娅,尽量温柔滴抱着她。 “呼~”妮娅到了布雷怀里之后,眼睛一闭就开始睡觉了。 达哈咖,距离圣山最近的一座城市,也是布雷的目的地。 为了到达哈咖,中间可是换乘了不少交通工具。 每一次换乘,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眼皮都会狂跳。 不过最后好歹是平安抵达目的地,也就是轨道车中途抛锚了一次。 下车之后,鸣子就不断拿着相机拍着照片。 达哈咖的房区并不是特别好看,因为这个小城市远不如西大陆的核心城市繁荣。 大部分的房子都是使用黄砖砌成的,黄砖的主要成分都是沙,看上去质感很奇妙。 但由于没有多余的修饰,单纯使用黄砖建起来的房子看着会非常简陋。 地面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路,基本都是走出来的小道,在道两边,还能看到一些倔强生长的沙漠植物。 除了黄砖的建筑之外,还有少量木屋。 也多亏了这些木屋,让整个达哈咖看上去没有过于简陋,反而添了些许“西部”的风格。 西部风格是什么风格?嗯,谁知道呢? 总之,鸣子之所以那么热衷于拍达哈咖的照片,也是这个原因。 毕竟她自己也穿着牛仔服,喜欢这种调调也不出奇。 “布雷,你说会不会忽然从那个木酒馆里面飞出来一个人!?”鸣子兴奋地说道。 “...”布雷斜视了鸣子一眼,觉得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里看上去治安那么正常,怎么会莫名其妙有人被踢出酒馆。 鸣子该不会是以为这里会出现奇怪的情节吗? 什么酒馆里面起纷争,然后一个人被一脚踹出挡板门之类的。 “别想了,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布雷随意地说道。 还是蕾比乖,最近蕾比都抱着妮娅,也不会胡言乱语,只会吃。 妮娅一直很粘蕾比,甚至最近两人都有开始完全同步的趋势。 表现行为是双倍的表情包。 蕾比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布雷心里夸她,尾巴摇得飞快。 其他可以同步,但是摇尾巴这一点妮娅这辈子都办不到。 看着摇尾巴的蕾比,妮娅陷入了呆滞。 “人生要有期待。”鸣子不服气地反驳,然后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酒馆的挡板门。 “你这是白日梦,不是期待。”布雷极其嫌弃地对鸣子说。 无论她们俩有没有结婚,相处模式都不曾改变过。 不过,这也是两人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谁忽然之间变得温柔,恐怕任何一人都习惯不了。 “砰!”就在下一秒,一个男人被直接从面前的木制酒馆里面飞出来。 挡板门根本拦不住男人暴退的身影,被弹开之后继而发出喑哑的呻.吟声。 “...”布雷沉默了。 “咔嚓。”鸣子手速极快,及时地摁下了快门,将这一幕拍下来。 “你看,是这个女孩将那家伙踹出来的,太帅了。”鸣子指了指相机里面的画面,兴致勃勃地讲道。 画面里,不仅仅有那个被踢飞的男人。 还有一个女孩冷着脸,保持着踢腿的动作。 “白色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在看什么地方!?”鸣子震怒。 “衣服。”布雷瞥了鸣子一眼,不知她到底为何震怒。 在布雷跟鸣子对话的时候,哪个被踢飞的男人,从起来爬起来。 男人穿着白色的布袍,这是达哈咖当地传统的装束。 不过男人的布袍应该穿了相当久,已经发黄了,想来也不怎么富裕。 “你这个女人,突然做什么。”男人爬起来之后,抹了抹嘴角的血,愤怒地看着酒馆内的女孩。 女孩有着金色的长发,那长发如同这片黄沙一样,散发着独特的美丽。 她的双眼中蕴含着若有若无的温柔,以及不知对何物的向往。。 这样的女孩,应该不是寻常人家,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着像是柔弱类型的女孩,不过这一脚证明了她一点都不柔弱。 “请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女孩走到挡板门前,语气虽然不冷酷,但是很不善。 显然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怒气。 鸣子摩挲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 鸣子并没有让布雷去帮助这个女孩,而是打算观看。 跟布雷久了,鸣子也变得相当中立。 帮助女孩或许是一个选择,可是中立也是一种选择。 就目前看来,并无法判断这里面谁是错的那方。 当然,也可能双方都没有错。 “我还以为你会帮那个女的。”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鸣子正义感要比布雷强不少,没想到她会吃瓜。 “诶...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一般看她会觉得她是弱势的一方。” “那女孩可是能一脚把比人踹飞,怎么可能弱势。”鸣子鄙视了布雷一下。 “说不定是女孩单方面欺负这个男人呢?” “...”布雷发现自己被鸣子鄙视了之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布雷一行人吃瓜的时候,男人那边已经爬起来了好几步了。 他站到了女孩跟前,眯缝着双眼。 这个女孩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所以男人心里有点些底气。 “喂,你可是把我踢到吐血了。”男人指了指自己被血染红的衣服,不怀好意地看着女孩...的大白腿。 “我...”女孩哑口无言。 “我已经留手了。”半晌之后,她才僵硬地回答道。 “留手?你管这叫留手?我觉得我快死了。”男人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本来语气冷淡女孩,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周围也没有人帮她说话,四周被空出了一片地。 很多人就跟布雷一样,什么都不打算做。 当然,他们跟布雷并不完全一样,他们是绝对不会帮任何一人的,除非有利益。 无论谁对谁错都无所谓,没有利益驱使,路人就不会动。 跟布雷这种用自己的双眼判断事实的想法根本不一样。 只是,就结果而言还是一样的,女孩终究是无人帮助。 “真是难缠...”女孩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 魔力悄然地在她涨掌心凝聚。 无数淡金色的光点,像萤火虫般在她手中飞舞。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隐蔽的魔力,连酒馆里面的冒险者都发现不了。 可惜,这没法瞒过布雷的感知。 “...”布雷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布雷跟天使打过交道,是字面上的“打”过交道。 尽管不能说有多么了解天使,可是天使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祂们的法术夹杂着神术,同时神术也夹杂着法术。 也就说,天使大部分时候是魔力跟神力混杂着使用的。 或许这一个特点在平时没有什么用途,不过这时候的话,能让布雷知道这个大长腿的女孩真实的身份。 天使,还是特意将翅膀藏起来的天使。 连鉴定术都没有必要用上,这是简单判断一下就能够得出的答案。 青铜种一向高傲,天使也是如此,那么高傲的天使混进这个黑铁种的普通小城市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估计跟黑铁种对话,对眼比天高的天使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布雷右眼皮跳了几下,表情有点无奈。 而且,虽然看上去布雷想了很多东西,但实际上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大概只是过了一两秒的样子。 一个天使想要使用大型的法术、神术,根本没有必要吟唱,施法时间也只需要几秒。 简单的一点法术、神术的几乎就是心念所至,法术即成。 也是这样,布雷更加明白这天使打算干点大事。 毕竟花了好几秒了。 不知道祂想怎么搞,但结果绝对不好,要是不做什么的话,天知道自己这次度假会多出什么幺蛾子,况且自己一家子都在这里,无事比有事要好多了。 他几步功夫就走到了那个男人跟前,然后—— “梆”的一下,用剑柄将那个穿着发黄白袍的男人直接敲晕。 可能那个男人失去意识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被接近了。 “撤掉。”布雷简单地说出这句话,扫了一眼那个女孩。 他可以直接用「断间」,不过那样会引起这个女孩的警惕。 所以随便敲晕这个男人,让女孩没有施法的理由更加好。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听话地撤去了手中的法术。 她...不对,是祂。 祂本来是想要大范围消除所有人的记忆,然后直接离开的。 对于祂来说,跟这个男人扯嘴皮子实在是太麻烦,祂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这种小事上。 不过,那男人被另外一个个男人击晕了,自己似乎也没有必要浪费魔力跟神力。 “...”女孩表情有点扭曲,好像内心在做什么剧烈的挣扎。 “谢谢。”祂没有弯腰,说出来的这句话也很生硬。 能够听出来祂一点都不情愿。 当然,鉴于天使的性格,尤其是对待黑铁种的态度,能说出这句话,就够让布雷惊讶半天了。 “不谢。”布雷点点头,淡定地接受了天使的谢意。 女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早就被面前的死鱼眼看穿了。 “布雷,你变了。”鸣子手放在嘴里,用极致震惊的眼神看向布雷。 “?” “你明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戏。”鸣子说道。 “...”布雷认为鸣子对他有很深的误解,他其实相当热心的。 某些时候的话,会热心。 “我不爱看戏。”布雷淡然地回了一句。 “因为大长腿?”鸣子幽怨,大长腿她也有啊。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 “但主要是,我不砸晕这个家伙,晕的就是你们。” 说完之后,他就特意朝女孩本来站着的地方瞄了一眼。 女孩消失了,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分散的那一刻,祂就直接溜掉了。 地上出现天使,这一点布雷是提前知道的。 天堂的圣山落下来,带着不少天使坠落。 有活的话,只可惜更多的是死掉的。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幸存下来的天使要来这里。 侦查?天使会对黑铁种做这种事情吗? “布雷,那些人都在看着你。”鸣子提醒了一下布雷。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之前讨论着男人跟女孩的事情,现在就开始讨论布雷的事情了。 不过,不变的是,仍然没有人站出来。 这会是谈资,却不是人们会为之所动的事。 可能东西涨价,更加容易让人触动。 “我知道。”知道着自己被讨论了,布雷却没有任何感想。 反正他又不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他来达哈咖,不过是要去圣山观光。 顺便问问那些天使,有没有趁手的装备可以拿来一用。 等一下,天使? 布雷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蕾比举着的妮娅。 说不定是想要沾一下好运。 事实上,布雷还真觉得自己这一次运气不错,自己不是想要找天使问东西么。 刚才那么大个女孩,就是天使。 “啊~”妮娅伸出自己的小手,抱住了布雷的手指。 然后猛地一甩0V0。 “...”布雷有点伤心,果然小孩子就是喜欢扔东西,不管那东西是不是能扔的。 虽然他摸妮娅也只是出于沾运气这个理由,可被自己孩子这样对待,还是心累。 “布雷,蕾比想吃东西。”蕾比抓着布雷的手,用充满期待的语气说道。 “妮娅也想。”她想了想之后,补充了一句。 “嗯,找个地方吃东西。”布雷抬起头,打量着挡板门被撞坏的酒馆。 “这个地方不太行。”他摇摇头,又将目光放在了附近的一家餐馆上。 他发现民宅多数是黄砖建的,不过店常用木制。 比起黄砖捡起来的建筑,布雷还是偏向于去木屋。 于是乎,布雷一行人就淡定地越过那围观的人群。 至于那个被人一剑柄砸晕的男人,就那样扔在路边了。 倒不至于让他凉掉,因为布雷力度控制得很好,可能过了一小时就会醒。 醒来之后,他想去哪就去,别来找布雷就可以。 蕾比兴致很高,走在了最前面,还妮娅抛起来,不断玩“举高高”。 “啊~呀~”妮娅被扔起来之后,格外开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扔起来六七米是有多危险。 --- 那个跟布雷是说谢谢女孩就是佐伊。 一个幸存下来的天使。 布雷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佐伊,单纯是因为他想什么时候找佐伊,都可以找到。 佐伊站在一座黄砖塔的上方,皱着眉头看向那人群。 黑铁种太弱了,祂觉得自己接受的教育中,其他人甚至把黑铁种高估了。 就是这样弱的黑铁种,却老是会有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强硬行为。 例如那个想敲诈祂的男人,他脑子是怎么想的? 佐伊摇摇头,只是叹了一口气。 叹气的天使少女,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盯上了。 佐伊会去达哈咖,其实真的是要去侦查。 由于佐伊年纪最小,战斗力最差,所以被派去做这事了。 正常情况下,就如同布雷想的那样,天使不屑于去侦查黑铁种的情况。 可是,如今并不是正常情况。 幸存下来的天使,除了一些没有参与过战斗的,其他都受到了很重的创伤。 那创伤,单纯依靠神术或者法术都是无法治愈的。 那可都是白银种留下来的伤,怎么可能被轻易处理。 所以那坠落的圣山附近的天使,可以用残兵一次来形容。 甚至还有没战斗能力的天使,例如佐伊。 当然,就算是没有战斗力的天使,想要虐杀黑铁种还是很简单的。 只是要对付S级冒险者会有点困难。 但基本在正常城镇中是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佐伊出去了一趟之后,对外界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世界比祂想象还要精彩,如果不是有那个瞎眼的黑铁种,佐伊这一趟会更愉快。 只不过要将翅膀藏起来很难受,还要时时刻刻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佐伊张开雪白的双翼,疾驰向圣山。 在远处,祂就能够看到自己的同胞。 祂们都坐在圣山上面,时不时会眺望高空。 幸存下来的天使,有的会去寻找猎物,解决其他天使的温饱问题。 可是除此之外,祂们便无事可做了。 迷茫,这是祂们想法的最真实写照。 按照祂们这个状态,想要一口去回到天堂很不现实。 要是能够轻易来回天堂,祂们降临地上世界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天堂太高了,而且被重重的魔力保护着。 天使自身想要飞跃都很困难。 要不是圣山的坠落,砸穿了保护天堂的魔力层,这些天使或许还落不到地上。 当然,不是说祂们就能够活下来。 有魔力层的话,祂们的下场也可能更加惨。 “佐伊,你回来了啊。”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好听的男声呼唤着佐伊。 佐伊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唤自己名字的天使。 祂也跟其他天使一样,坐在圣山上。 可是祂跟其他天使不一样,双眼似乎更清明,没有迷茫。 “约书亚大人。”佐伊飞到那天使面前,恭敬地行礼,低下了头颅。 就算年轻如祂,也知道约书亚这位天使。 三阶天使,那个一招镇住了巨鹰的男人。 可惜现在祂穿着破烂的金色铠甲,身上有化不掉的寒霜,看上去很狼狈。 约书亚非常英俊,就算再天使之中,都是颜值出众的。 可就是这么一位天使,怀中却抱着一个玩具熊。 幼稚的玩具,跟天使成熟稳重的气质格格不入,没人知道祂为什么要抱着这样一个玩具熊。 约书亚很强,可惜当时由于圣山的坠落干扰了心神,被白银种重创,至今不能恢复。 坠落地面之后,由于祂虚弱,其他天使也失去了主心骨。 “黑铁种的城市怎么样?”约书亚和蔼地看着佐伊,那是一种长辈看待年轻人的目光。 约书亚岁数已经很大了,不知道是佐伊的多少倍,只是从相貌上看不出来罢了。 “...”佐伊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便说吧。”约书亚温柔地说道。 “很新奇,不像神殿...”佐伊犹豫了很久之后,如是说。 “是吗,新奇啊。”约书亚合上好看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城市里有强者吗?” “强者吗?佐伊一个都没有发现。”佐伊摇摇头,祂完全就没有看到任何疑似强者的存在。 “没有吗?看来占卜也不太准了。”约书亚说着佐伊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佐伊,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嗯...”佐伊弱弱地回了一句,祂确实觉得地上的世界太好了。 多姿多彩,远比天堂要好。 天堂可以作为一个圣地朝拜,但生活在其中,会有少了几分“自由”的错觉。 “所以大家才一直都想要占领这里。” “当然,我也一样。”约书亚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佐伊连忙说道。 “别太拘谨,你这客套话还学得不够熟练。”约书亚微笑了一下。 佐伊觉得约书亚大人笑的时候很帅气。 祂很强大,很智慧,同时很仁慈。 纵观所有三阶天使大人,祂都是受人尊敬的一个。 要是祂不是经常被这玩具熊毁形象的话,会更加好。 “地上世界很好,可是就算夺走了地上世界,天堂对于我们这一代的天使来说,都是真正的家。”约书亚将佐伊从地上扶起来,没有让祂继续跪着。 “不过,给未来的天使一个更加好的‘家’,于我们而言也没有错。” “天堂那地方,确实不怎么适合居住,只适合崇拜。” “只是对于黑铁种来说,我们的确是对立的一方。” “你很年轻,你对世界很好奇,这些话稍微记住,对你有好处。” “佐伊明白。”佐伊差点又一次单膝跪下去。 只是一只冰冷无比的手,拦住了祂下跪的动作。 “顺便对其他同胞说一下,不用将踏入圣山范围的人赶尽杀绝。”约书亚忽然说道。 “啊?”佐伊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已经用圣光隔断了圣山,正常的黑铁种是进不来的。”约书亚这句话里面,强调了一下“正常的”。 佐伊没有听出来,只是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不该杀那么多...”佐伊嘀咕道,在约书亚面前,祂渐渐放开了自己。 约书亚笑着看向佐伊,这个几十岁的天使少女,真是相当年轻。 可是,这样的孩子是最好的。 未来是孩子的,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家伙的。 “我占卜了一下,我们需要借助黑铁种的手回到天堂。”约书亚仰着头,说道。 “借助黑铁种?”佐伊有点惊讶。 “对啊,借助黑铁种的手回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借助什么力量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回去就可以。” “必须回去。”不知道为何,这位天使对于回天堂拥有这强烈的执着。 哪怕知道天堂已经被毁了,还是渴望回去,心坚如铁。 “布雷,你说的度假圣地到底在哪里?”跟着布雷一路走,鸣子发现大家不知不觉就离开了达哈咖。 “达哈咖。”布雷如此回答。 “我们已经离开达哈咖了。”鸣子撇了撇嘴,达哈咖现在已经在他们身后了。 “...”布雷捏了捏下巴,最近胡子长出来了一点,有点扎手。 不过还别说,这扎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你看这里吧。”想了一会之后,布雷直接将立方体掏出来。 蔚蓝色的立方充满了艺术感。 还有一种科幻产物的既视感。 “看哪里?”鸣子只看到一个立方,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连蕾比跟妮娅都一起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布雷。 布雷用力捏了一下指间的立方。 立方受力之后,立马弹开,变成光幕投影到半空中。 “喔!!!”蕾比举着妮娅,发出了惊呼声。 “度假海报?”鸣子试着说道。 这光幕看上去像是在宣传某个旅游景点的海报。 “某种意义上是的。”布雷点点头,他寻思着尼可波拉斯给自己的这个东西,跟旅游海报没有区别。 毕竟他真是看了这个才决定来西大陆的。 之后还打算去北大陆的圣山看一看,当然前提是有时间。 “你审美竟然那么正常?”圣山的确很好看,有一种神圣、宁静的美。 鸣子还以为布雷欣赏不来这种景色。 “我审美从来都很正常。”布雷鄙视地看了看鸣子,这家伙说得好像自己的审美就很正常一样。 这身暴露的牛仔服混杂中大陆服饰,生了妮娅、跟他结婚之后,也不见她换。 “那些山上的是什么人?”鸣子一向眼尖,很轻易地看到那些圣山上模糊的身影。 “天使,你见过吧。”布雷也不记得鸣子见没见过天使,反正他经常见。 “忘记了。”鸣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得太多了,鸣子选择忘记。 当然,也没有见鸣子看到奇怪的东西之后怎么惊讶。 鸣子更多时候是好奇胜于惊讶。 至少能够淡定接受三条龙往自己家里凑这种设定的,布雷没有见过有其他人。 “哦,就是长翅膀的,会飞的,长得很像我们。”布雷生动形象地比喻了一下。 “基本都比我们好看。” 他说的是大实话,没有夸张也没有贬低,而且他还特意补充了一下天使的优点。 “对了,你别碰祂们翅膀,祂们会生气。”布雷回忆了一下自己做过的笔记,不禁提醒鸣子。 “难道你这个家伙会在街上摸别人的(消音)吗?”鸣子没好气地说。 “...”布雷一时无言以对。 “妮娅还在蕾比头上。” “蕾比还在听着呢。”鸣子很无所谓地说道。 蕾比已经长大了,会分辨是非的,不要慌张。 只可惜,布雷不是这么想的。 他注意到了蕾比渐渐石化的表情,显然她听明白了鸣子说的(消音)。 可是蕾比尾巴摇得飞快,飞到让布雷心惊胆战,生怕原地被挖出来一个坑。 “总之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布雷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庭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可是他没法解决。 至于他自己也有问题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想过。 “这地方叫做圣山,从天山掉下来的,可以当做奇观。”布雷开始讲解,当然大部分是从尼可波拉斯口中得知的情报。 “上面你可以看到很多类似神殿的建筑。” “反正无处不透露着‘信仰’的气息。” “我们大概能玩得开心?”布雷也不知道怎么样才会得出在圣山可以好好游玩的结论。 鸣子几人也没有怀疑过这地方是不是旅游胜地,既然布雷那么信誓旦旦地说度蜜月的地方,鸣子便信了。 蕾比的话,布雷说什么都会信=V=,没有原因。 “不要用疑问句。”鸣子霸气地挥手。 “我们能玩得很开心。”布雷顿了顿,换了陈述句。 说完这句话之后,布雷就将半空中的光幕“撕”了下来,然后揉成团用力一握。 等布雷张开手掌的时候,一个立方体重新出现在了他手心上。 “这是什么原理?”鸣子像一个好奇宝宝,凑上前问。 “问尼可波拉斯去。”布雷将锅甩给了尼可波拉斯。 小心地将立方放进腰包之后,布雷就继续带路了。 由于有这个立方的存在,布雷没有必要刻意去带地图也能够认得路。 况且圣山坠落的地点也不是什么隐蔽的情报。 圣山落下的时候,可是惊天动地的,日曼帝国想瞒下来也瞒不住。 稍微问一下,就可以问到情报。 当然,同时也会得到一句“不要靠近”的劝说。 距离圣山范围很远的地方,日曼帝国派了军队驻守,正常人想去也去不了。 就算去了,也可能回不来。 因为太多人踏入圣山的某个范围内之后,就音讯全无。 --- 走了也不知多久,鸣子就远远地看到一群士兵在驻守着一个地方。 这时候,鸣子甚至连圣山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 “就算驻守也离山太远了吧。”鸣子有点无语,这么远还驻守个毛线球。 “大概是他们没法靠近。”布雷却没有感到意外,圣山对于天使来说应该是禁脔。 布雷也没有继续详细解释,他合上了自己的右眼,让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然后,在他感知的世界中,亮起了一个“点”。 很快他就重新睁眼,关上了心眼。 他刚才是去找之前在达哈咖遇到的天使少女了,很轻松就找到,没有费什么心神。 这些军队并没有将圣山围到密不透风的地方,还要一些缺口可以直接溜进去。 “走,绕路就可以过去了。”布雷朝身后几人朝朝手,率先走到前面。 他恰好能够沿着一条路进入圣山的区域,还能顺便找到之前那个女孩。 鉴于那个女孩是一个会说“谢谢”的天使,布雷认为可以在祂那打听到不少东西。 先不说装备的事情,就算做一个导游也是极好的。 “我怎么觉得不像是度蜜月?”鸣子问。 “是你错觉,度蜜月都这样。”布雷一本正经地回答。 布雷一行人找到圣山了。 不过,布雷现在正充当恶人的角色。 他的宽剑架在了一个男性天使的脖子上,长剑则是架在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天使少女脖子上。 男性天使的表情有点恼怒,佐伊是惊慌。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那就说来话长了。 布雷绕过那些日曼帝国派遣的军队,直接摸到了圣山附近。 圣山外面那层由浓郁神力构成的墙壁,能够挡住绝大部分人。 当然,布雷不算在内。 布雷用长剑割出了一个口子后顺利地进入了其中。 问题就在于他踏入圣光保护层里面之后,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位天使少女。 那时候布雷是打算喊一喊这位天使,想劝祂当一回导游。 可惜,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个方向有一个男性天使直接冲了过来。 不知道是为了保护佐伊,还是要去除入侵者,总之那个天使很凶,每一招都充满了杀意。 于是乎布雷就很自然地跟这个家伙打了起来,并且虐了一把。 之后佐伊扑上来想要救这家伙,布雷顺手就也放倒了祂。 最终场面就变成了这样。 “哇,你好像反派。”鸣子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 “闭嘴。”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只是想要...”布雷缓缓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然而布雷还没有说完,那男天使就说了一句疑似骂人的话。 “我不是东西,是一个正常人。”布雷表情非常难看,为什么这家伙开口就说别人是东西,太不礼貌了。 “你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人类?”佐伊却对布雷有印象。 因为想要忘记布雷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困难。 更别说布雷算是替祂解决了一个麻烦。 “人类?怎么可能。”那个男天使显然不信布雷是人类。 黑铁种能够应付天使的人寥寥无几,祂是不信这里突然就有一个出现。 祂宁愿相信这是伪装成人类的青铜种,或者别的东西。 “...”布雷虽然知道这个家伙的反应挺正常,毕竟很多天使思维很僵化,认为黑铁种就是弱鸡。 可是,尽管知道合理,布雷依旧想要说这个家伙像一个脑残。 自己哪里看上去不是人类了? “突然降智也给我合理一点。”布雷无奈地说道。 接着他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 他抬起头,便发现又有几个天使从远处冲过来了。 一波接着一波来,有点烦人。 圣山范围相当大,但是天使之间很轻易地就能够察觉到同胞的危机,并且能迅速赶来。 这些天使的飞行速度可要比黑铁种的任何飞行载具要快。 虽说跟蕾比是没法比的,但要在布雷对付这剑下这两个天使的功夫赶过来,还是足够的。 真羡慕,平时自己赶场子都是用走的,还跑不得。 “我就是来这里观光一下而已。”布雷这大实话,发自内心的实话。 当然,对方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被自己剑架着的天使也好,支援过来的天使也好,明显只当布雷这话是嘲讽。 祂们并不知道以布雷的性格,他压根不会嘲讽别人。 “咻——”一道由光凝聚出来的巨大长矛,划破长空,笔直朝着布雷袭来。 在这光矛之后,还有数道相同的攻击。 即便是隔着几百米,这些长矛依旧可能精确地打击目标—— 前提是对方没有躲开或者挡住。 布雷将长剑从佐伊的脖子拿挪走,反手将率先射向自己的长矛折返。 长矛的攻击被硬生生地打偏了一个巨大的角度,虽然没有三百六十度那么夸张,但足以反过来击中后面的其他光矛。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另外一根长矛也被折返,后面的长矛又被命中折返。 只是反手一剑,那些天使光矛的一轮齐射被直接化解。 ““轰!!!!””光子凝聚成的长矛散开,没入圣山的雪白的石壁上。 布雷甩了甩长剑,减缓了一下手稍微发麻的感觉。 他很想让这群天使,稍微照顾一下很容易被秒杀的人的感受,不要一上来就一轮齐射。 布雷随意地看了一眼身边两个被“劫持”的天使。 “蕾比,看紧点。”布雷对背后的蕾比说道。 他身边两个天使要是不管的话,自己估计会冷不丁被偷袭。 还是让蕾比看住比较好。 “噢!”蕾比应了一声,然后将妮娅递给了鸣子。 “鸣子,看紧点,蕾比要去看着那两个长翅膀的人。”蕾比认真说道。 “哦...嗯。”鸣子抱住妮娅之后,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然后,蕾比像一只看门猫那样,蹲在了两个天使边上。 “喵。”而妮娅走了之后,火球终于也可以跳到蕾比头上了。 蕾比看着人畜无害,但佐伊跟那天使,此时心中满是震惊。 蕾比可不像布雷那样懂得收敛所有的气势,如今她气场全开,蹲着不动也有凶兽的威压0W0,就差“嘎呜”之类的奇怪吼声了。 “...”没有后顾之忧的布雷,收起了宽剑,只手持着长剑。 剑没有入鞘,但是此时此刻,整把长剑都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锋芒。 但,只要这把剑被挥舞。 就会有一道可以割裂一切的斩击出现。 就在布雷有挥剑的动作之际,一个声音在那些天使的最后方响起。 “人类,已经可以了,我们都停手如何。”约书亚淡然地看着布雷。 布雷顿了顿,但剑还是挥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击,没有将那些天使扫落,而是站在了附近的圣山上。 深深的剑痕刻在了圣山坚硬的山体上,然后那些气势汹汹的天使全体都愣住了几秒。 布雷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天使。 很有上位者的气场,假如祂没有怀中的玩具熊,那么就更好了。 “三阶?”布雷试着问。 “看来你对我们很熟悉。”约书亚有点意外,没想到对方了解青铜种的等级。 “算是遇到了不少。” “那看来你就是当初阻止了我同胞建立圣城的人之一了。”约书亚道。 “...”布雷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放开祂们两,那我们可以开始心平气和地谈话。”约书亚指了指蕾比看着的两位天使。 约书亚给布雷的感觉很不一样。 跟布雷遇到过的天使都不尽相同。他能够感受到约书亚的骄傲。 他能够感受到约书亚的骄傲,但同时,布雷并没有感觉出来祂对于黑铁种的那种鄙视。 要是用布雷曾经遇到过的一个角色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深渊中那个折角的恶魔贤者。 在青铜种都在群体中放弃思考、固守过去的时候,仍然会有少数几个人在思考各种事情。 “蕾比,放祂们走。”布雷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爽快地应了一声,尾巴摇了几下,接着一动不动。 “蕾比,放祂们走...” “噢!” “...” 佐伊跟那个男天使试着移动了一下之后,发现蕾比没有动作,就直接跑了。 “约书亚大人,这几个人...”那个男天使一开口就充满怨气。 约书亚只是抬起手,摆了几下,示意男天使先闭嘴。 “除了你跟那个呆萌的天使,每个天使手里都有人命啊。”布雷扫了一眼这些圣山的幸存者。 他说道人命,自然是指黑铁种的命。 “那些无知人敢踏入这里就是...”男天使又一次开口,祂对同族非常和善,但对于低等种有着不可改变的蔑视。 “别说话。”约书亚淡淡地说道,可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万分抱歉。”那男天使惊恐地跪下,头都不敢抬起来。 约书亚虽然性格谦和,但不代表祂没作为三阶天使的威严。 “我们幸存者所有人都背负了黑铁种的血。”约书亚不紧不慢地说。 圣山坠落的那一刻,毁灭城市的一瞬间,已经抹去了很多黑铁种的性命。 就算约书亚跟佐伊没有杀过黑铁种,但实际上作为天使族的一份子,祂认为自身也要承担这份罪恶。 “...”布雷挑了挑眉,他从来都恪守着自己的奇怪原则。 没必要的杀戮,他不会去尝试。 就像一个杀过不知道多少敌人的士兵站在面前,布雷也不会去挥剑。 因为没必要。 “我只是来观光的。”布雷一脸严肃,好像说的是真话。 其实嘛,布雷说的就是真话,只是听起来不像。 他是带着鸣子来度假的,顺别打听一下好装备的下落。 “圣山确实美丽,我也很喜欢。” “我可以让你们随意地在这里观光。”约书亚说道,既然布雷不是过来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么祂自然态度会缓和许多。 假如是为了指染圣山,就算约书亚重伤了,也要考虑御敌。 例如日曼帝国的那些人,目的就是很明确,是为了指染圣山的一切。 “只不过,我们会有人带着你们。”约书亚补充了一句。 布雷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对面好说话这种地步,真是出乎了布雷的预料,甚至还送导游。 这人也太好了吧,是天使吗? “你可以叫我布雷 克拉斯。”布雷思索了一下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打算来圣山度蜜月的。” “““...”””包括约书亚在内的天使,陷入了沉默。 “你可以称呼我为约书亚。”约书亚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之后,就恢复如常。 “佐伊,你带他们去吧。”约书亚对佐伊说道。 “我、我吗?”天使少女有点惊慌地指了指自己,想要再一次确定一个约书亚说的话。 “对,就你吧。”约书亚说道。 “...”佐伊面如死灰,要知道祂刚刚才被布雷“劫持”,现在就要祂带这几个人进圣山,实在有点害怕。 而且佐伊很不解,为什么约书亚大人真就这样让面前的几个人进去圣山。 圣山可是天使原本的城市,让除了天使之外的种族进入什么的,有点不太合适。 当然了,佐伊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合适,只是觉得就不应该有其他种族的人进入天使的城市。 “你们好...”佐伊放弃了抵抗,飞到了布雷面前。 “我叫佐伊。”祂试着介绍自己的名字。 天使可能从来就没有这样子跟黑铁种互动过吧。 “你好,导游。”布雷颔首,作为克拉斯家的人,礼貌是必须。 “我不是导游。”佐伊无力地抗议了一句。 “可你就是导游。”布雷皱了皱眉。 “...”佐伊一阵无语。 “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我、我不知道。”佐伊也没有当做导游,怎么知道流程。 都怪事情太奇怪,佐伊发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小结巴了。 “咔嚓。”鸣子拿起相机,将面前的圣山拍进的画面之中。 “你在做什么!?”佐伊注意到了鸣子的动作。 “拍照啊。”鸣子眨了眨眼,给观光地拍张照片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请不要拍照!”佐伊鼓起勇气,对布雷身后的女人说道。 “好吧。”鸣子撇了撇嘴,将相机收了起来。 佐伊觉得好气啊,这三个人类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女孩,真就把祂尊敬的圣山当做观光景点吗? 而且似乎祂还完全被当成工作人员了。 尽管实际祂好像真的就是被约书亚钦点的导游。 --- 最终佐伊还是硬着头皮给布雷几个人当导游了。 没有办法,这是约书亚大人的命令,作为最低阶的天使,佐伊根本没法反抗。 虽然不懂约书亚的想法,可是祂也只能照做。 不过,不懂约书亚想法的,可不止佐伊一人。 其他幸存者对约书亚的这个决定非常不解。 祂们根本无法理解约书亚真让几个人去圣山观光是为了什么。 “约书亚大人,他们不过是区区人类。”一个天使不满地说道。 “这这里是我们应该守护的圣山啊。” “这座圣山,我们守护了又有什么意义。”约书亚摸了摸圣山的山体,叹了一口气。 “可就算这样,也没有理由让他们这些蝼蚁踏入圣山啊!” “蝼蚁吗...”约书亚摇摇头。 祂很早就明白天使根深蒂固的思维是无法改变了。 想要明白“世界已经不一样了”这一点,只能自己醒悟,别人根本无法说服。 哪怕约书亚也无法说服其他天使。 “而且,我们要回去天堂,很可能需要这几个人的帮助。”约书亚说道。 祂那么干脆让布雷“观光”,也不过因为如此。 圣山坠落之后,当然就不是垂直的坐落在地面上。 如今的圣山,歪歪斜斜的,大部分建筑不是损毁就坍塌倾斜。 所有地面都是斜的。 对于布雷来说,这倒是有点像是爬山。 但对佐伊来说,就没有这个问题,因为祂会飞。 佐伊带着布雷几人在倾斜的圣山中走着,还领进了一些特别好看的建筑里面。 “这里是我们天使祈祷的神殿,由于信仰太多了,一般会设立好几个类似的神殿。”佐伊推开一座崩塌的神殿大门,扭头对布雷说道。 不知不觉间,佐伊已经带入了导游这个角色。 布雷一路上也听了佐伊的很多解说,表示非常满意。 一路上新奇的东西非常多,根本是地上世界不可能接触得到的。 鸣子也对这里感到很兴奋,有一种探索新世界的感觉。 要是地面不是斜的就更加好了,毕竟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每一座神殿都有独立的神像,而且装饰等等都不一样。” “例如这一座,就是「月狼 诺玛娜」的神殿。”佐伊指了指面前那巨大的狼型雕像。 「春狼」也是狼,「月狼 诺玛娜」也是狼,可是显然气场不一样。 「月狼 诺玛娜」即便是一座雕像,都散发着属于神明的气场,宛若一轮圆月就在面前那般。 神殿尽管崩塌了,可是还能够看出这里面独特的装饰。 墙壁的边纹,多是月亮与一些神秘的符号。 「月狼 诺玛娜」不仅仅掌管的是月亮,更多的是掌管魔力。 当然,是掌管“禁止魔力”的权力。 作为黄金种,能力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概括的。 布雷上下看了一眼雕像,动物形态的黄金种,他也是第一次了解。 当然了,龙型的不算在动物形态里面。 但只要想到黄金种连毛绒团子这种形态都有,那么动物形态看上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神殿是天堂最美的地方,汇聚了几乎所有艺术。”佐伊自豪地说道。 神殿是天使最重视的地方,因此在这种建筑投入的精力也是最多的。 其次的就是广场这种地方。 对天使来说,祂们自己的住所反而是最为简朴的。 哪怕是三阶的天使,住的地方都不会特别华丽,可能都比不上黑铁种中的统治者。 “一路上那些干涸的河道是怎么回事?”布雷好奇地问。 佐伊当导游的时候,带着他们路过了一些街道跟广场,布雷那时候注意到了很多河道或者喷泉。 都是干的。 就算是因为圣山坠落了,流水系统出现问题,也不应该一点水的痕迹都看不见。 “...”佐伊犹豫了几秒。 “那是以信仰为流水的河道跟喷泉。”祂叹了一口气。 “没有了神的眷顾,自然也么有流水了。” ““...””布雷和鸣子面面相觑,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 这句话估计得要天使自己才能够深刻理解吧。 “对了,观光的话,有一个地方也值得一看。”佐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同时,祂身后的翅膀在轻轻地扇动着。 这位呆萌的天使少女,一不小心就忘记了面前这位黑铁种冒险者直接还“劫持”过祂。 祂明明一开始还吐槽为什么自己要给低等种当导游,现在就已经融入这个身份了。 适应力真快。 “跟我过来。”佐伊翅膀一动,人影就快速移动起来。 布雷一行人不得不跑动,才能跟上佐伊的速度。 虽然佐伊没有刻意飞得很快,但是追起来还是很费力气。 “就是这里,我之前都没有怎么进过去。”佐伊看着自己身边的巨大古建筑,声音有点感慨。 这建筑,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只有高阶的天使才能正在地“看到”这建筑的真面目。 佐伊几乎没有太多机会允许进入其中,就算进去了,也没有能够发现特别的地方。 不过,现在貌似没有人能会阻止祂进里面观光,祂可以放心地进去。 “这是什么你们天使的重要地方?” “说重要也不重要,但是也不给人随意进出。”佐伊思索了一下后,如此说道。 “总之你们看一眼,大概就会明白了。”语毕,祂就先进入了其中。 这一次连门都不用推开,因为建筑的大门早就完全被摧毁掉了。 布雷跟上去后,很快就理解佐伊为什么说他们看一眼就会明白了。 这古建筑的内部,布满了符文,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无法参透的奥秘。 可是里面的一切都是坏的,感觉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并不是白银种入侵的时候损毁的,而是一开始就是坏的。 很有时代感,布雷只是站在其中,就有一种回到了第二纪元的错觉。 鸣子也在感叹着这份散发出来的淡淡年代感。 然而,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连地面都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更别说其他位置了。 充其量能够说一个值得缅怀的地方,但显然不至于到“重视”的地步。 “这个地方,很多高阶的大人都说很重要,可是我们完全不明白哪里重要。”佐伊摇摇头,似乎想到了很多东西。 布雷手指摸了摸墙上的尘,沉思了几秒。 他最后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倒是了别的事情。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才可以找到你们天使厉害的装备。”布雷耿直地说道。 “...”佐伊表情僵硬,布雷这个话她很难接。 黑铁种想要天使中厉害的装备?想一下都不可能吧。 至少佐伊认为自己有也不会给布雷。 况且,祂也不明白布雷口中的“厉害”到底是要到哪种程度。 “不太清楚。”佐伊顿了顿之后,回答道。 “一般装备的话,铁匠房倒是有很多。” 之后鉴于不想让布雷有不满的情绪,佐伊就带着布雷一行人去到了铁匠房。 布雷的确在里面看到了很多装备,每一件装备放在黑铁种的世界里面都是珍宝,估计会被拿去当做传家宝的级别。 可惜的是,挑挑拣拣之后,布雷并没有寻觅到自己心目中的“神器”。 尼可波拉斯说好的神器呢?布雷认为某条龙在骗人。 圣山很大,如果布雷应该整座圣山的细节都浏览一次,估计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可是,布雷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这里观光。 不得不承认,天使的城市独树一格,非常瑰丽壮阔,可是还没有到布雷流连忘返的地步。 布雷几人在达哈咖住了两三天,期间往来了好几次去圣山观光。 最终总算是打算结束这一次西大陆的旅行了。 佐伊也终于从导游这个身份之中解脱了, 给布雷这几个人当导游,祂压力非常大。 不仅仅是布雷这个家伙,还有祂同族施加的压力。 由于无法质疑约书亚大人,祂们只能去质疑佐伊,对此佐伊也很无奈。 但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去反抗。 不管如何,迎来了要送走布雷的这一天,佐伊都是非常开心的。 回想起当初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剑刃,佐伊就心有余悸。 佐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布雷一行人。 辛苦了好几天,祂可以解脱了,没有钱拿的导游祂以后也不会干第二次。 想到这里,祂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一种释怀感。 “圣山的景色还不错吧。”约书亚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确实很不错。”布雷表示他们一家子在这里玩得很开心,尤其是导游特别负责任。 他竟然还了解到了不少天使的风土人情,简直就是意外收获。 布雷已经开始寻思着要不要去了解一下其他青铜种的风土人情了。 “不过我们差不多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这里就不多待了。”布雷对约书亚说。 他在这里没有找到心目中的“神器”,只要准备出发前往北大陆的天使圣山了。 不知道雪地上的圣山,会不会有别样的风情。 “...”一阵风吹过,约书亚用很平静地眼神看着布雷。 祂在思考一些事情,思考要不要下某种决定。 “你正在找我们天使打造的防具或者武器,对吧。”约书亚说道。 布雷抬起右眼皮,看了约书亚一眼。 他对于约书亚知道自己的需求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佐伊肯定会将自己说过的一些事情告诉约书亚。 只是他不明白约书亚这时候跟自己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祂是打算给自己准备好东西吗?布雷认为不像。 “我或许可以给你准备。”约书亚语出惊人,还真的打算这样做。 “为什么?”布雷直接发问。 如果约书亚给自己一些情报的话,布雷还能理解,但是直接给自己准备的话,就有问题了。 布雷不认为天使会无事献殷勤,尤其是对低等种做这种事情。 “因为我需要你帮我们一些忙。”约书亚幽幽地说道。 “...”布雷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不好拒绝约书亚的请求。 大概在布雷说要观光的时候,约书亚就已经算好要布雷帮助自己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的的确确会因为一些小人情,而不去拒绝另外一些事情。 当然了,白眼狼也存在,这个时候需要考验一个人的眼光了。 而约书亚相信了布雷拥有强者的尊严与原则——尽管布雷真的没有。 其他天使无法察觉到敛息后布雷的气势,可是能够察觉到。 尽管很弱,但那气势只需窥探一小角,就可以知晓全貌。 恰好有些事情,现在就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去完成了。 重伤的约书亚则无法完全那件事,否则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了布雷身上。 “你这个装扮,在黑铁种里,应该被称作冒险者吧?”约书亚道。 布雷皱了皱眉,越发不清楚约书亚的目的。 “我需要你替我们消灭圣山里的一只怪物,作为报酬,我给你准备你想要的东西。”约书亚沉声说道。 在约书亚说完这句话之后,反应最大的,并不是布雷这边的人,而是祂身后的那些天使。 一开始约书亚说要布雷讨伐怪物的时候,众天使以为是那些白银种。 可是,当约书亚说圣山里有怪物的时候,祂们都震惊了。 天堂,在所有天使心目中,一直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除了高阶天使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圣山的真相。 “约书亚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天使问。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约书亚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天使,说。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低阶天使也知道。 没有秘密可以永远隐藏起来。 “人类的冒险者,这样叫你没有问题吧。”祂开口道。 布雷的穿着,约书亚有一点了解,应该是黑铁种中最繁杂的一种职业——冒险者。 虽然青铜种很不屑去了解黑铁种,但“冒险者”这存在由于几乎遍布卡普拉斯各个角落,青铜种就算不想要知道也没法不知道。 不强,但是无处不在。 这就是青铜种对于冒险者的理解。 “你还是叫我布雷 克拉斯比较好。” “嗯,记得别单叫布雷,要叫布雷 克拉斯。”布雷补充了一下。 不熟的人直接叫他布雷的话,有点怪怪的感觉。 不叫自己全名的话,加一个“先生”,听上去也不错。 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多人叫他“布雷先生”,所以习惯了这种称呼。 “对了,报酬有神器吗?”布雷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来这里观光之外,还是来打听情报了。 “...”约书亚一愣。 “你说的神器,是什么概念。” “你们天使很厉害的装备。”布雷解释道。 “那样的话,有。”约书亚点点头,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能够在圣山找到许多。 毕竟这是一整座天使的城市,要找出满足布雷要求的装备,还是不难。 “护具有没有?”布雷试着问道。 “有。”约书亚已经有点清楚布雷的需求了,微微点头。 “那样的话,接。”布雷重复了一次约书亚的说话格式。 虽然自己是在度假中,可是也在找装备。 于是乎就这么一拍而合。 “诶?”鸣子歪了歪头,感觉事情展开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自己,应该正在度蜜月,如果布雷没骗她的话。 “唔...”蕾比怀里抱着妮娅,头顶一只小狮子,默默地站在边上=V=。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跟着布雷就是了。 布雷在接下了约书亚的“委托”之后,就被带去了圣山里的一个地方。 布雷一行人被带过去了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布雷竟然很眼熟。 那地方赫然就是不久之前佐伊带着布雷几人去过的那个古建筑。 说古建筑,是因为这建筑的风格跟外墙给人一种历史久远的感觉。 约书亚走在最前面,有点感慨地看着这个建筑。 这地方并不是被白银种的余波破坏的,是一开始便如此。 “在这个地方?”布雷皱起了眉头。 约书亚说需要他去击败一只怪物,可是在这个地方,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怪物。 “对,就是这个地方。”约书亚不紧不慢地说道。 除了祂自己之外,没有别的天使跟进来。 可是祂们估计都在建筑外等候着,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众人。 布雷环顾四周,这个残破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机关的东西、也没有疑似怪物的存在。 “这个地方,需要天使的符文才能够复原。”约书亚明白布雷疑惑的地方,随口解释道。 祂来到了建筑中央的一个类似火盆的地方,火盆中装的却不是炭与火,而是雪白的沙。 约书亚用手指在沙中划出了好几个符文,神力流动在符文的边缘,似乎在试图响应什么东西。 “嗡——”随后这些约书亚画出来的符文,跟整座建筑的符文共鸣起来。 四周的景色不断地闪烁着,像是影像干扰了一般。 原本裂开的地方,像是时间被倒流了一般,一点点恢复完整。 整座建筑内部,除了活物之外,仿佛一切都会朝着过去流动。 景色在恢复前与恢复后两者闪烁不断,最终趋向稳定。 等到稳定之后,本来残破的古建筑,变得富丽堂皇。 那些褪色的纹路,如今重新添上了全新的色彩。 完整的浮雕与壁画,讲述着数不清的宗教故事。 这种地方每一座圣山都存在,可是却只有高阶天使明白这地方的真正面目。 唤醒这建筑,需要特定的符文以及足够的神力,否则就是一直死寂。 “这是升降梯?”鸣子注意到在墙壁亮起淡蓝光芒的时候,周围地面一点点地下移。 “没错,这是升降梯。”约书亚点点头,收起了自己六对翅膀。 升的话,天使不会觉得麻烦,可是降到地底,还是需要这种设施。 周围的光线不断变暗,只剩下幽幽的蓝光,还有蕾比瞳孔发出的淡淡绿芒0V0。 “我挺蠢的,你不如给我解释清楚一点现在的情况。”在地面飞速下降的时候,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开始他就知道事情不单纯,不过他仍然接下了约书亚的“委托”。 仅仅是因为别人不止让他们一家观光,还附送导游。 否则的话,布雷也不会轻易猜坑,毕竟自己也是被尼可波拉斯坑了无数次的人,多少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这里是圣山的心脏。”约书亚说道。 “每一座圣山都有自己的心脏,而我让你的击败怪物,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激活这心脏。” “我们需要回到天堂。”约书亚沉声说道。 “天堂不是毁了吗?”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冒险者。”约书亚却没有因布雷的话惊讶。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我一直在注意地下世界的事情。” “而布雷 克拉斯,我也偶尔能看到你的身影。” “知道你的人,会叫你「狩猎半神的人」。”约书亚并非对布雷一无所知。 甚至可以说,有一小撮人对布雷还特别关注。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狩猎半神的人」。 “我想要你击败的并不是半神,我觉得你并不会觉得为难。”约书亚说道。 圣山是怎么来的?圣山原本自然也是地面上的山岳,只不过被升上的天空之上罢了。 可是,巨大的山岳,想要升上高空,需要很庞大的能量。 让无数山岳浮空,创造出“天堂”,耗尽了天使很多底蕴。 代价如同恶魔在深渊制造出“太阳”与“月亮”那么沉重。 当然,深渊的“太阳”已经遭罪了。 如今天堂的圣山也遭罪而坠落了。 可是,天使们却比恶魔想得更远一些,祂们在最初就设想过圣山坠落的可能。 过了无数年之后,天使还有让圣山重新升空的能力吗? 很可能没有。 因此早天堂的圣山全部累打造出来的时候,祂们就准备了后备的能源,足够一座圣山重新符文的能源。 只不过这庞大的能量,被恶意利用的话,会带来无尽的浩劫。 因此只有一部分三阶的天使有权力启动。 可惜的是,那些有权力的天使,要不是没有坠落,要不就是陨落。 而约书亚则是那个没有权力启动圣山后备能源的三阶天使。 不过,这并不代表就没有机会让圣山获得复位的能量。 由于作为三阶天使,约书亚仍然有进入这里的权力,所有想要得到后备的能源还有另外一种特别的方式。 “轰隆!!!!!”升降梯停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蕾比赶紧捂住妮娅的耳朵,要是妮娅听到了吵声,可能会哭出来。 升降梯停得太突然了,鸣子扶住墙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进了众人身处的黑暗之中。 布雷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光,同时看了一眼约书亚。 “我们到了。”约书亚语气有点凝重。 升降梯原本周围都是严严实实的墙,可是现在正前方出现了一道门。 刺眼的光,正是从那门的另一头照进来的。 约书亚一脚踏前,走进了门内。 布雷想了想之后,也跟了进去。 至于鸣子跟蕾比,当然想都没有想便跟上了上去。 等他们都进到那门的时候,一道轻灵的女声回荡在面前辽阔的空间里。 “请您出示您的权限证明,以便进一步操作。” 发出声音的是,面前缠绕着一个巨大圆球的巨蛇。 约书亚没有立刻回答着巨蛇的问题,而是转身看着布雷的右眼很久。 “我要你讨伐的就是这个怪物。”约书亚严肃地说。 布雷眼前是辽阔的白草地。 是的,雪白的草地。 然后草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圆球中央的是亮眼的光,外壳则是流线型的银色金属。 盘踞在圆球上的巨蛇,一直没有动弹,等待了身为三阶天使的约书亚开口回答。 这个地方非常重要,对于整个天堂来说,几乎是命门之一。 因此就算是三阶天使也不一定有权力掌控。 而且为了守护住着地方,整座建筑采用了设计“时空”的技术。 这技术是先祖曾经与恶魔一同研究出来的。 依靠这技术,天使能够让一片空间的时空倒流到之前的某个时间点。 当然,前提是这个空间要跟外界隔绝起来,否则是做不到时空的“倒流”的。 毕竟,时空这种东西,动一发而牵全身,不隔绝起来,依靠天使的能力完全不可能掌控。 而且饶是隔绝了这个建筑跟外界的联系,完成这样的设计也耗费了很多天使巧匠的心血。 最终,这里成为了“心脏”,绝对不可能被外人发现的“心脏”。 “你确定吗?”布雷打量这个巨蛇,皱起眉头。 “这是守护圣山心脏的圣兽白机。”约书亚却答非所问。 地上直接,除了黑铁种还有正常的野兽之外,还有无数拥有能力的存在,而黑铁种会称之为魔物。 而天堂,也有相对应的存在,天使会称之为圣兽。 并非任何种族,也并非任何正常野兽,无法归类,最后被用一个词汇统称。 但显然天使口中的圣兽,远比任何魔物要强大。 就像前的巨蛇白机。 白机拥有很微弱的智慧,祂跟天使签订了条约,守护着这一座圣山的心脏。 而天使作为回报,一直供奉祂,同时赋予了祂智力。 当然,这智力并不足够灵动,让巨蛇看上去很机械。 “我们一直在供奉着祂。”约书亚继续说道,仍然没有给布雷一个准确的答案。 “并且尊敬着,杀了祂,等于行大逆不道之事。”祂的语气有点复杂。 “...”布雷陷入了沉默。 “但是,祂只承认凭证,没有凭证,就无法获得试用圣山能源的权限。” “除了杀死祂之外,没有其他让圣山回到天堂的手段。” “现在的我,根本杀不死祂,所以只能求助于你。”约书亚看了一眼自己仍然被寒霜覆盖的皮肤,白银种留下的伤,会影响祂多久,祂根本无处知晓。 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辈子。 “我必须回到天堂,哪怕天堂已经被毁了,我也需要回去一趟。”说着,祂不知为何抱紧了怀中的玩具熊。 布雷看到这一幕,没有觉得可笑,只觉得这个天使身上,有很强的执着。 “那我问最后一次。”布雷呼了一口气。 “你确实我要杀的就是这个,对吧?” “对。”这一次,约书亚正面回答的问题。 “这就可以。” “她们的安全,我可以...”约书亚张了张嘴,想要保证鸣子几人的安全。 “不用了。”布雷瞥了约书亚一眼,打断了祂的话。 说实话,他没有无脑相信约书亚,尤其是鸣子几人的安全。 尽管约书亚可能是打算保证鸣子几人的安全,但是布雷信不过。 “她们自己可以顾得上自己。”布雷淡然地说了一句。 布雷相信鸣子有保命的手段,面对危险她的直觉比布雷自己要准确多了。 何况还有蕾比保底,妮娅的安全也不用担忧。 鸣子和蕾比她们都是冒险者,身为冒险者在冒险中拖后腿算什么回事呢。 布雷是这样相信的,比起相信天使的承诺,他更相信她们自身的能力。 人的话,如果想要活下来,真的能够用尽一切办法。 生命脆弱又顽强。 “锵。”布雷的剑出鞘,清脆的声响在白色的草原上回响。 “请您出示您的权限证明,以便进一步操作。”在布雷亮出残刃的那一刻,巨蛇白机再一次开口了。 巨蛇的姿态并不狰狞,女声从白机口中传出来,竟然没有半点违和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白机的语气,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约书亚跟白机的眼神对上,沉吟了良久。 “你杀掉祂之后,我会承担起所有责任,我只需要回到天堂。”约书亚眼神越发坚定。 “三阶天使,你是在违背契约吗?”白机用机械的语调跟约书亚对话。 只不过,已经没有使用敬称,直接用“你”来称呼约书亚。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要违背。”约书亚摇摇头,语气有点遗憾。 “可是如果你没有办法让我使用圣山的心脏,我只有这个选择。” “你违背了契约,三阶天使。”巨蛇白机张开了双眼,朝着布雷还有约书亚吐信。 “我只警告最后一次,没有权限的话,就退出去,让这个地方恢复原状。”巨蛇白机道。 “这就是这里原本的样子。”约书亚说完之后,后退了几步。 “轰隆!!!!”白机的蛇尾重重地砸在了约书亚原本在的地方,而此时此刻的祂,身子大部分甚至都还没有离开圆球。 祂可能没有太高的智慧,但是却有足够的忠诚,一如机械那般。 “叮——”就在蛇尾抬起来,想要换成横扫的时候,一把造型简单的长剑将祂挡住了。 布雷手腕用力,剑刃直接将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蛇尾弹开。 地上的白草被扫荡压平,露出了下方像是镜子一般光滑的地面。 “妮娅,快看!”看到这一幕,鸣子非但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恐惧,反而拉着妮娅小小的手,指着布雷的背影。 “你爹他在干架!” “呀!啊~”妮娅听到鸣子的话之后,猛地晃着自己的手脚,咯咯地笑起来。 “唔...”对于鸣子跟自己女儿的互动,蕾比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哪怕是蕾比,都发现这亲子互动有毛病。 不过,在鸣子跟妮娅说话的时候,约书亚不着痕迹地瞟了这母子一眼。 “母子么。”祂呢喃着,之后又重新看向了巨蛇与布雷缠斗的身影。 布雷从来没有跟圣兽这类东西战斗过。 圣兽可能比天使强大,但却不被划分为白银种内,因为不配。 不过,要是黑铁种的视角分类,白机大概还是会被称为魔物。 鉴于祂有一定的智能,说不定还会被当做“魔王”。 巨蛇白机非常庞大,那被祂缠绕着的圣山心脏就有两栋楼那么大,祂的体型也可想而知了。 而且尽管白机没有概念,但是可以使用魔力的。 “身为天使竟然站在人类身后,我可以判断你已经背叛天堂了吗?”白机冷冷地说道,语气无喜无悲。 祂尽管拥有的智能很机械,但祂也看不起黑铁种,祂甚至觉得青铜种很多也是辣鸡。 祂的自大,某种程度上比起青铜种更甚。 祂攻击的时候,也只顾着跟约书亚谈话,完全没有把布雷放在眼里。 巨蛇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使身上,而非布雷身上。 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可以简单解决战斗的话,布雷绝对会简单结束。 因为越简单,波及的范围就越小。 “...”布雷没有因为巨蛇白机的无视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战斗开始的那一刻,他的右眼就归于平静。 不存在激情,也存在更多复杂的情感。 左手中长剑下劈,而紧接着,右手顺势将身后的宽剑拿出,再一次下劈。 “断。”两道斩击重叠在一起,巨蛇的蛇尾应声而断。 白机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断尾了。 祂的全身都是坚硬的金属外壳,连筋肉都坚硬如铁。 可为什么这个家伙只是一剑就把自己的尾斩断?为什么? 僵硬的思维让祂无法理解这一切。 “碎开。”带着这不解,白机身边的空气开始扭曲。 扭曲不断蔓延,玻璃一般的地面变型弯折,应该最为柔韧的草都被折出棱角。 “卡啦——”整个空间都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形,就好像所有东西都将被白机的魔力肆虐。 白机可以使用自身庞大的魔力去扭曲一切事物的外形而不改变本质。 当然,死物还好说,活物被白机的能力扭曲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正常的情况下,只能够使用魔力或者内气之类的去抵抗。 但布雷没有,所以他需要用另外的方法。 “叮!!!!”黑色的宽剑猛地朝地上一插,没入雪白的草地。 肉眼无法观察的涟漪扩散开来。 一个连接着一个的节点,被这荡开的涟漪轻易地撕裂开。 巨蛇白机引起的扭曲,被一剑重新纠正过来。 「古流剑派」最初创造出来是为了对抗法师跟重甲的战士,好让冷兵器再一次主导战场。 可是,不知不觉间,在布雷的手中,这流派渐渐超过了原本的应用。 毕竟,护甲厚的不止战士,懂得法术的不止法师。 “节点被破坏了?”巨蛇白机的女声渐渐变得喑哑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空灵感。 祂很疼痛,但依旧情感淡漠,只是充满了疑惑。 祂的伤口没有流出血液,却不断有粒子化的魔力流出。 布雷默默地将地上的宽剑重新拿起来,瞥了一眼那巨蛇。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口中魔力凝聚,空气都在震动。 祂守护着圣山的心脏,同时也可以从上面获取无穷无尽的魔力。 祂不相信一个人类,可以耗得过自己。 布雷也觉得不行。 从那圆球上,布雷能够感受到浩瀚的魔力,这些魔力的确足以驱动一整座圣山。 如果白机用这魔力战斗,确实拥有一个无限的弹药库。 对拼的话,没有人能够在这个地方拼得过白机的弹药库存。 只可惜,布雷也不会对拼,他压根就不会法术。 他也不算耗下去,他自认体力有限,跟怪物的体力有天壤之别。 巨蛇有无数的攻击手段,而在祂看来,对方根本不可能招架住。 就算招架了一轮,也不可能招架十轮。 祂要让黑铁种明白,黑铁种就是弱小!在各个方面都是弱小的。 “轰!”蓄力后的一道光炮轰向地面。 布雷提前许多挪动了自己位置。 然后躲开了。 “轰隆!!!!”獠牙袭向布雷,要将他布雷撕碎。 布雷的剑朝着对方的攻击轨迹挥去。 然后拍开了巨大的蛇头。 双方碰撞掀起的劲风,吹着后方的人睁不开眼。 布雷的确没有太多精力去招架白机的十轮攻势。 但他也没有必要去招架足足十轮,那样太多余。 在狂风之中,布雷不知道何时,拉开了与巨蛇的距离。 那是很微妙的距离,似乎能够一下子被巨蛇攻击到,却又好像有足够的空间闪避。 看似遥远的距离,但又能够在段时间内冲刺完。 某些时候,布雷就是需要这样的距离。 宽剑脱手而出,一条水墨勾勒出来的龙缠绕在漆黑一片的剑刃上。 龙吟响起的瞬间,布雷的人影已然从原地消失。 他,以及手中那剑刃与内气勾勒出来的另一条龙,追逐着那墨色的龙。 两条龙的龙吟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明明只是内气构造出来的,却给人一种那两真的是龙,或者说,比真正的龙还要恐怖。 要解释的话,只因为说是一个字吧——“势”。 「我流」「苍龙」 一声龙吼乍起,漆黑的剑将巨蛇的身躯钉在了圆球之上。 在那巨蛇挣扎之前,第二声响彻云霄的龙吼声响起。 一把长剑,像是毛笔一般,重重地在画纸上添了一笔。 这一笔,落在了巨蛇的头颅上。 如果只需要一招,那么就只需要干脆利落地给出那一剑。 “咚——”白机的蛇头沉重地掉落在白草地上。 缠绕着圆球的躯体,从僵硬到无力,一点点从上面脱落下来。 布雷随意地看了一眼巨蛇的身躯,将两把剑收回了剑鞘中。 他的位置刚好挡在了鸣子、蕾比跟妮娅的正前方,让风沙无法越过自己吹倒后方。 “好了。”布雷背对着约书亚,如是说。 战斗的过程,完全没有悬念,似乎结局早已久注定。 对于天使都称得上强大的圣兽,却被一个人简单地斩下。 这场战斗简单的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可是布雷自身没有这种想法。 他能够战胜白银种,纯粹是因为有克制概念的手段,对上不依靠概念也很强的地方,说不定就无法战胜。 他一直保持着这种想法,一直战斗下来。 赢了就是赢了,没有别的好评价。 布雷扭头就看到自己家的小可爱在使劲鼓掌。 “咿呀!!!”妮娅奋起,然后躺着大喊。 说真的,妮娅真的看懂刚才发生的事情吗?还是单纯是看到某个东西裂开了才兴奋。 “...”约书亚没有立刻跟布雷对话,而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巨蛇白机的尸体。 巨蛇白机完全没有错,可是约书亚也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祂看着面前巨大的圣山心脏,神情恍惚,假如其他三阶天使知道自己做了这种事情,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可能会说自己不尊重传统、不信守誓言。 而且约书亚对这些评价,根本无法反驳,因为祂的确做了这样的事情。 巨蛇白机忠诚地替天使守护圣山的心脏,却被天使找人斩杀了。 如果祂没有死透的话,一定会很心寒。 但是,这一切对祂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真是羡慕你,布雷 克拉斯。”约书亚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祂没有跟布雷讨论面前的事情,却感慨了一下别的。 “你羡慕我?”布雷不解地看着约书亚。 “对啊,你的家庭真是完整。”约书亚幽幽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羡慕。 可是没有妒忌。 “你有一个好的妻子,你有两个好的女儿。” “我就一个女儿。”布雷摇摇头,根本不会到约书亚口中的第二个女儿是从哪里来的。 约书亚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跟可爱的蕾比对视了一眼。 “唔?”蕾比尾巴轻轻摇摆着,头歪了一下,不知道约书亚为何看着自己。 “是吗,只有一个女儿啊。”约书亚叹了一口气,祂还以为蕾比也是布雷的女儿。 因为蕾比跟布雷之间,实在是太像一家人的。 或许,两人真的是家人吧,只不过是没有血脉联系在一起的家人罢了。 有时候,有血脉联系的不一定能够称为家人、而又有的时候,没有血脉关系却才是真正的“家人”。 “珍惜家人。”约书亚对布雷如此说道。 “我一直很珍惜。”布雷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淡然地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约书亚。 家人这种东西,很微妙。 不同的经历,会导致人眼中家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或许憎恨,或许喜爱。 而对于被收养的布雷来说,家人很宝贵。 “这样就好。”约书亚瞥了一眼抱着妮娅的鸣子,低头看着自己的玩具熊,露出莫名的微笑。 “对了,你的孩子多少岁了?”约书亚问这种问题的时候,给布雷一种街上妇女讨论别人家孩子的感觉。 布雷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真正的天使不是跟传说一样是无性别的,可这天使无论怎么看都是雄性啊。 “几个月吧,快满岁了。”布雷也没有隐瞒,说除了妮娅的年纪。 “妮娅今天四个月哦,离满岁还很远,布雷。”蕾比举爪,纠正了布雷的说法。 “八个月也挺快的,光阴似箭。”布雷如是说。 “噢!”蕾比附和了一声,接受了布雷的观点。 “几个月吗,真是幼小啊。” “不幼小了,估计很快就会爬。”布雷摇摇头。 “爬行吗,我们一般都是直接会飞的。”约书亚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妮娅。 “...”这话布雷不想接。 妮娅这个幼小的生命,祂想起了很多回忆。 有时候,一个人做出滑稽的事情,理由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高大。 现在这个约书亚抱着玩具熊的样子很滑稽。 但谁又知道祂为何身为尊贵的三阶天使却不顾任何人的看法评论,一直抱着玩具熊呢? 约书亚走进了那个巨大的圆球,伸出了自己覆盖着寒霜的手。 下一刻,那白色的草地上一阵强风吹拂而过。 无数的蓝色的纹路从圆球上不断延伸到地面、到墙面上。 要是现在走出去看的话,会看到这坐落在圣山上的城市,被无数的蓝色纹路所覆盖。 一度失去能量供应的城市,直接恢复。 这一幕,震惊着外面的那些天使幸存者,祂们原以为这个城市会就这样死寂下去。 “你做了什么?”布雷右眼打量那有些不一样的圣山心脏,产生了疑问。 “让这个心脏重新跳动罢了。” 圣山的心脏作为后备能源,一直是出于休眠的状态,刚才约书亚不过是恢复了“心脏”的运作。 “多谢你了,我们有机会回去天堂了。”约书亚对布雷说道。 布雷随意地看了约书亚一眼,他看出来这个天使还是有隐瞒的地方。 只不过,似乎跟自己无关。 因此布雷也懒得去追问,反正追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还不如省一点口水。 “装备。”布雷只关注自己需要的东西。 毕竟他很大程度上,也是挺约书亚承诺给好东西,才接下这个委托的。 没有报酬的话,那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这个我记得。”约书亚颔首,祂自然不会食言。 “我等一下会给你。”祂说着说着,顿了一下。 “其实,我想说‘希望你下次可以来天堂坐一坐’。” “你这是在骂人。”布雷直接吐槽道,让黑铁种上天堂,在某些教义里面不就是凉了么。 “原来在你们看来,这种邀请是骂人吗?”约书亚有点错愕。 “对非宗教人士来说,是这样,大概就是骂人凉了。” “不过说实话,天使那么讨黑铁种,黑铁种上天堂应该是会被杀了。”布雷耸了耸肩。 天堂坠落到地面上的话,布雷有兴趣看一看,可是他可不会特意上去那群天使住的地方。 曾经他去过恶魔居住的地方,几乎没能够活着回来。 “跟我来吧,有一个地方是圣山的宝库。” “我想我有资格让你拿其中的一样东西走。”约书亚转身,重新走到了那个升降梯那。 布雷也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他该离开这片好看的白色草原。 可惜了,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很宁静。 假如不是刚才发生过战斗,这里会无比祥和。 约书亚遵守了承诺,带着布雷来到了圣山的一个宝库中。 这个宝库中是专门用来存放武器装备的,而恰好约书亚拥有这个宝库的权限。 得益于圣山的能源重启,这个宝库才可以顺利开启,而不用暴力开锁。 尽管有很多天使劝约书亚不要让人类拿走天使的东西,可是约书亚还是选择了遵守承诺。 ——“如果食言的话,我们甚至还不如我们一度看不起的黑铁种。” 约书亚当时用这么一句冰冷的话打住了想要劝祂的天使们。 天使的视野实在是太狭隘了,不止是天使,所有青铜种都是如此。 由于自身的强大,由于自己的保守,永远看不到世界的变化。 时代不一样了。 黑铁种没有变强,青铜种没有变弱。 不过是黑铁种出现了强的人,不过是青铜种强的人逝去。 但就是这样此消彼长,青铜种早已不复曾经那么繁盛。 真正的现实就是黑铁种占领了卡普拉斯,而青铜种苟延残喘。 只不过,太多人没有看透这一点。 如果天使有更多清醒的人,天使族可能有机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尽管不知道是好事坏,但至少比如今这种作茧自缚的姿态好多了。 “啊啊啊啊!我们发财了!”鸣子看着面前的宝物,发出了惊呼声。 “呜哇!呜哇!!!!”由于自己母亲的叫喊,妮娅“哇”地一下就大哭起来。 “鸣子跟妮娅都好吵。”蕾比捂着自己的长耳朵,无奈地嘀咕着=A=。 布雷没好气地看着身后的那对母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妮娅开始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婴儿似乎都这样,布雷也不知道谁会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像自己这样拖家带口冒险的人,应该也没有几个。 真难办,根本没有例子可以参考。 “好好睡一觉吧。”约书亚打了一个响指。 妮娅身边溅起些许金色的魔力,然后沉沉地睡过去,没有继续哭闹。 “放心好了,只是一个安眠的小法术。”约书亚的下一句话,直接打消了布雷的忧虑,就好像祂提前知道布雷的想法那样。 “...”布雷沉吟了良久。 “谢了。”最后布雷对约书亚道了一声谢。 自己帮了约书亚是一码事,约书亚让妮娅安静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约书亚朝自己道谢,他会收下。 可是同样,他也会对刚才的那事向约书亚表达谢意。 “好了,你自己挑选吧,我等着便是。” “我并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可是这里的武器装备,放在天堂,都是顶尖的作品。” “如果你选走的话,就好好应用它,不要让它蒙尘吧。” “谁知道呢。”蒙尘不蒙尘并不是他口头说说就可以的。 布雷说着,就开始在宝库里面不断寻找顺眼的东西。 他要的是护具,不过他并不知道每一个护具的性能,因此还要问约书亚。 说来也神器,约书亚总是能够说出布雷指出来的护具所有能力。 只能感慨一句天使的记性真不错,要知道布雷一路下来,已经指了不止三十个护具。 不过,终究一直问约书亚的话,布雷也觉得不好意思。 而且有点麻烦。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使用自己的「鉴定术lv3」,嘛,实际上是「鉴定术lv2」。 那么久过去了布雷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使用两三次「鉴定术」魔力就干.掉的废渣了。 现在的他,可是全面发展,魔力的量可是足够让布雷使用五六次「鉴定术」了。 布雷看向了一个板甲,接着很顺利地看到一连串数据。 话痨女神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总评。 ——“你穿不动的,你还是全果吧。” “...”布雷无言,他负重虽然不是很强,可是不至于板甲也穿不动吧。 布雷试着捧起这板甲,然后放弃。 话痨女神说的不错,真的太重了,真的是人穿的吗? 诶,还真不是,是天使穿的。 布雷不死心地又扫了好几个护具,可惜的是一个都不适合自己。 感受着自己快要干透的魔力,布雷默默地摸了摸鸣子跟妮娅。 “你干嘛?”被摸的鸣子一脸娇羞。 “蹭蹭运气。”布雷如实说道。 “...”鸣子没有继续说话了。 布雷无视了鸣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在宝库里面。 这一次他要慎重一点,没找到的话,又要问约书亚了。 随后,他的死鱼眼一亮,本来无神的右眼,多了几分灵动。 不是护具。 是腰包。 虽然布雷很想告诉自己,他要找的是能够强化自己的装备,可是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谁都明白能够装东西的包对冒险者来说多么重要。 而布雷喜欢腰包。 至于为什么天使的宝库里面会出现腰包,布雷已经不想要去思考了。 “冷静,腰包是不会使人变强的。”布雷面无表情地对自己说道,强行让自己镇定一点。 下一秒他却果断给那个腰包甩了一个「鉴定术」。 「鉴定术Lv3」发动! --- 「乌兰诺斯的背包」 类型:包裹 尺寸:长12厘米、高9厘米、厚3厘米 特殊:独立储备空间(大)、力量增幅(中)、耐力提升(强)、伤害缓冲(中)、高速魔力恢复、旅行者直觉 总评:传说中乌兰诺斯是天空具象出来的神明,使用乌兰诺斯作为背包的前缀意味着其带有“宏大”的特征。这个腰包是天使中传奇斥候所使用过的道具,由于其特性,腰包的尺寸极小。 附:妾身知道你忍不住的。不过竟然用乌兰诺斯命名,该说那些天使有才呢,还是说祂们狂妄呢?不知道那家伙知道了会有何感想。 --- 等到布雷鉴定完之后,他露出茫然的表情0A-。 他是谁,他在哪。 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怎么忽然之间就控制不住自己去鉴定了。 太可怕了。 布雷打量着面前那个古朴的腰包,陷入了沉思。 貌似这个腰包的属性还不错?尽管后面那“旅行者直觉”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是看上去似乎还挺强的。 “...”他明白自己应该的是护具,而不是包裹。 他已经有自己妹妹给自己挑的腰包了,说什么都不可能选一个包裹。 “我要这个。”于是布雷指了指边上的「乌兰诺斯的背包」。 约书亚很爽快地就让布雷拿走了「乌兰诺斯的背包」。 虽然「乌兰诺斯的背包」是很顶尖的作品,可是相对于其他装备武器,明显没有那么偏重于战斗。 可以说布雷拿走的是就无关痛痒的一样东西。 约书亚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会选择这个,可是既然对作出选择,那么祂就会尊重。 布雷很满意地拍了拍挂在腰边的「乌兰诺斯的背包」。 现在他一边是「乌兰诺斯的背包」,一边是寻常的腰包,装备齐全。 不过,他打算将旧的腰包送给妮娅当玩具。 至于「乌兰诺斯的背包」为什么叫做背包却被挂在了腰上? 因为尽管被称为背包,可是实际上「乌兰诺斯的背包」的尺寸要比腰包还要小,用起来实际上跟腰包一样佩戴。 之所以会叫它做背包,很可能是因为它的容量。 毕竟背包听上去装的东西显然要比腰包多。 “所以你在里面找了半天之后,就找了一个新的腰包?”鸣子看着默默将自己旧腰包放到妮娅手中的布雷,表情古怪地问。 鸣子还以为死鱼眼会从这里找到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最后竟然是一个腰包? 她觉得她的蜜月被毁的很冤。 “这是背包。”布雷更正了一下鸣子的说话,他可是鉴定过的,这个就是叫背包,绝对不是腰包这种小儿科的东西。 “我只想要找防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找到了这个。”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得了吧,你只是想要。” “我没有。” “你在傲娇。” “...” 布雷的「心」根本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归根到底,这个腰包就是他看中的东西。 只不过是口不对心罢了,老实的死鱼眼偶尔也会做这种傲娇的事情。 这种傲娇的事情,只有女孩子做起来才勉强有点可爱,男的傲娇... 一言难尽啊。 而且被人一眼就看穿了,那就更加一眼难尽了。 “呀!”妮娅的叫声打断了自己父母的对话,她拿到新玩具之后特别开心。 “妮娅说她很开心!”蕾比说道。 “?”布雷头上多了一个问号,妮娅说话吗。 “诶?”鸣子直接就发出疑惑的声音。 “呀啊!”妮娅可爱地笑了一声,揪着自己抱着的腰包。 “嗯嗯。”蕾比却是莫名其妙地点了几下头。 “妮娅说她的新玩具好好玩。”蕾比转达了一下妮娅的意思。 ““...””鸣子跟布雷一起沉默,对视了一眼。 蕾比不是会撒谎的孩子,也没必要撒这种谎言。 原来如此,那么看来,只是他们夫妻聋了而已。 只是聋了啊,太好了。 --- 布雷在拿完心目中的神器之后,就打算离开这圣山了。 天使会怎么让圣山升空,他很好奇,但是估计要等很久的话,他大概是不会等的。 不过,北大陆的圣山布雷也没有必要去了。 要知道一开始就是为了观光度蜜月然后找神器,现在两件事都做完了,圣山也便没了去的意义。 看约书亚的样子,圣山是肯定不会在今天就上升,因此布雷只能抱着一丝遗憾离开。 鸣子还有抱着妮娅的蕾比,走在了远处等待着布雷过来。 因为布雷好像在跟约书亚说着什么。 在圣山的阴影之下,只有布雷还有约书亚两人。 没有事先约好,约书亚和布雷双方都没有提前说要留下对方。 只不过,很奇妙的,两人莫名其妙地就在这个地方见面了。 缘分吗?或者说是其中任何一个人先算好的? 圣山如此之大,阴影延伸向无穷远的沙漠。 影子之中的布雷跟约书亚看上去无比渺小。 布雷打量着约书亚,这并不是布雷第一次打量约书亚了。 他发现了约书亚身上那寒霜一点缓解的症状都没有,即使是「绝响」就在边上,也不见约书亚的霜消退下去。 布雷早就发现约书亚受到了「概念」的影响,所以有自己的剑压制那负面状态。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就是影响约书亚「概念」很强大,即是压制了也没有多少用途。 二就是负面的效果在飞速地加强,恰好跟「绝响」的压制效果抵消了。 如果要去除的话,需要布雷刻意去使用「绝响」的能力。 “布雷 克拉斯,人类的冒险者,你是要离开了对吧。”约书亚却似乎一点都不再自己身上的状态,明明祂应该才是最理解负面影响多么恐怖的人,但比谁都要淡然。 “对,等下就要离开了。”布雷点点头。 “那你可以听一下,一个天使的故事吗?”约书亚幽幽地说道。 布雷一愣。 “为什么?”布雷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约书亚要给自己讲故事。 他跟约书亚不是朋友,他跟约书亚不熟。 “不为什么,仅仅是想要说罢了。”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约书亚会这样对自己说。 黑铁种也好,青铜种也好,本质到底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一个更强,一个更弱。 布雷的话,会用一个字去概括,那就是“人”。 这里这个字不是数量词,而是一个名字。 可是具体要如何解释这个字,布雷无法用很有条理、很有逻辑的话要说。 因为他不是哲学家。 不过他知道,人总有着无数的故事,而在某些时候,遇到某些人,人会很自然地讲出自己的故事。 就跟约书亚现在这样,很可能布雷以后,也会遇到一个会让自己幽幽地讲起故事的人。 “那就讲吧。”布雷淡淡说道,没有之前的那份惊讶。 他低垂下自己的右眼皮,好像睡着了。 可是他如今是打算认认真真地聆听这个天使的故事。 他可能以后不会将这个故事转述给别人听,可能过上几年会忘记。 但此时此刻,他是听众,他会去聆听。 这个天使,只是想要讲罢了。 如果不是布雷,约书亚估计也会讲给别的人听。 “沙沙。”风吹着黄沙。 布雷悠哉地坐了下来,直接坐在了沙地上。 约书亚抚摸圣山的冰凉的山体,低头看了布雷一眼。 “你有故事,但我没有酒。” “但我会好好听。”布雷如是说。 --- PS:明天中秋加班,诶嘿,今天单更单更 天使的阶级不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 弱者可以不断攀爬,最近达到最高点。 因此强者可以得到尊重、得到崇拜。 不过约书亚并不喜欢这样的阶级区分,因为那样会让很多人看不清东西。 无论是高处的,还是低处的,都会看不清东西。 祂曾经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性格恶劣,孤傲到极点,因为祂眼中的很多天使,都很愚蠢。 但是由于祂那时候已经是三阶天使,无论祂多讨人厌,都有人会尊重祂,甚至跪舔祂。 说得有点露骨、有点直白,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里面有的人看上去很优秀,实际上目光短浅。 这里面有的人看上去很愚笨,实际上比任何人城府都都要深。 可是约书亚遇到了一个女天使,是真的很很蠢笨的天使。 就跟佐伊一样,或许要比佐伊还要笨跟单纯。 甚至笨到不懂为什么大家会崇拜某人,不懂为什么大家会看不起某人。 那个人,是约书亚的妻子,叫铃纳。 就跟黑铁种一样,天使也会结婚生子。 只是约书亚想起自己跟自己妻子的相遇,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黑铁种中人会欺凌人,青铜种也会如此。 持强凌弱这种,似乎并不会因为种族的高低而有所改变,所以才会一直说黑铁种跟青铜种本质上并无区别。 约书亚的妻子便是被欺凌的那个,因为祂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天使要去鄙视低等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高阶天使做了一些坏事,大家却一声不吭。 约书亚经常会遇到祂,看到祂被欺凌的一幕。 但是身为三阶天使的约书亚,每次都不过是在路边瞥了一眼祂罢了。 终于,不断地看到这一幕的约书亚,终于怒斥了一句。 朝着欺凌铃纳的家伙怒斥,也是在朝着铃纳怒斥。 约书亚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家伙可能理直气壮地欺凌,为什么铃纳会默默地忍受欺凌。 祂怒斥之后,便离开了,祂明白之后铃纳可能会因为自己的那句话,遭受更加严重的欺凌。 止住当下的欺凌,却会引起更加不堪的黑暗,事实往往就是这样。 约书亚知道会如此,但祂实在没法不去怒斥,祂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何会那么愤怒。 接着事情就跟约书亚想的一样,铃纳被欺负得更惨了。 可是有一件事,出乎了约书亚的预料,那就是铃纳没有因此恨上了约书亚。 反而找到了约书亚,告诉约书亚自己很感谢祂。 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会帮祂,第一次没有人因为祂的想法而给予偏见。 约书亚愣住了,任谁都会愣住。 之后铃纳总是会跟在约书亚后面,像一个小尾巴。 这种事情,三阶天使经常会遇到,高位天使有跟班简直是再寻常不过了。 但是约书亚明白这不一样。 铃纳的灵魂,跟其他天使不一样,没有因为古怪扭曲的价值观而发霉。 约书亚会说铃纳是傻子。 别人也会说铃纳是傻子,说祂没资格跟在约书亚身后。 那时候约书亚不仅实力,甚至智慧都是顶尖的,就算性格无比恶劣,却依旧是天使们崇拜的对象。 但约书亚说的“傻子”,跟其他天使口中的“傻子”并不一样的。 祂知道铃纳一点都不傻,虽然很弱,只是一个一阶的天使,但是祂看得比任何一个天使都要清楚。 约书亚只不过是对铃纳总是微笑面对所有欺凌这种态度不满。 这样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只会使自己深陷劣势不得翻身。 在被欺凌的时候,笑宛若屈服。 即便是跟在了约书亚身后,铃纳仍然一直被欺负。 在看得到的地方好一些,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却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是铃纳没有管这些,没有跟约书亚揪着自己被欺凌这一点不放。 祂会去告诉约书亚,自己喜欢占卜,约书亚想学的话祂就会教。 祂会去告诉约书亚,自己对下面的世界很好奇,要约书亚告诉一些天堂之外的事情。 祂会去告诉约书亚,其实大家都人都很好,只不过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罢了。 铃纳还让约书亚不要那么孤僻,只要对别人微笑,别人也会回以微笑。 一开始约书亚讨厌铃纳尽是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这一切都是祂自己所想的,跟事实严重相违和。 现实没有那么美好跟单纯。 日子一天天过去,约书亚身边的铃纳仍然在。 约书亚也不知道祂为何会留铃纳那么久,从来没有“小尾巴”可以跟自己那么就。 约书亚去学了占卜,偶尔会试着打听到地下事情的事情。 试着改变自己是一件困难的事,改变自己的想法是更加困难的事。 可是约书亚却在尝试,祂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一向聪明的祂都不知道答案。 要是以前的话,祂觉得目光短浅、愚蠢的族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在祂眼中天使衰败几乎是必然的事实。 无谓去做多余的事情,无谓去更正什么。 错误继续下去也无妨,而且去纠正这些错误太过困难,付出代价也必然沉重。 越是聪明,越是选择了消极的那条路。 反倒是很笨的铃纳,会尝试。 明明连三阶天使的约书亚在看清楚一切之后,都没有去尝试,无力的一阶天使却有在努力。 渐渐的,祂开始没有那么讨厌铃纳了。 在然后,祂爱上了铃纳。 这个过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似乎从不讨厌到爱上,这是无比合理、无比正常的展开。 可能是喜欢上了那份单纯,也可能是喜欢上了那份笨。 只是,说到底喜欢上的具体理由,用口是说不出来的,能说出来的,就不是“感觉”了。 大概从不讨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约书亚会喜欢上这个跟众人都不同的家伙。 从某一天开始,祂拥有了一个妻子。 连祂都觉得难以置信。 祂原本是认为自己在悠长的生命之中,是不可能跟别人结合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祂爱上了某人,还爱上了一个很笨的天使。 祂老是被欺负,却总是在笑。 祂时不时会告诉约书亚自己不靠谱的占卜结果,经常会问约书亚有没有有趣的事情。 约书亚那时候,觉得自己一生忽然变得很明亮。 祂对周围被隐藏起来的事情都看得很清楚,一直以来,圣洁的天堂在祂眼中不过是发霉的遗迹。 第一次,祂觉得天堂,真的是个美好的地方。 要是自己的妻子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话,估计祂会一直这样想。 约书亚很羡慕布雷,羡慕他有一个相爱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如同家人的孩子。 完好的家庭,着实让人羡慕。 曾经,约书亚跟铃纳也有过拥有孩子的机会。 可惜的话,一切都被天使族群中那扭曲保守的价值观给毁了。 约书亚还记得,铃纳曾经偷偷摸摸下去过地上世界。 天使想要从天堂下去,是无比困难的,但不知道铃纳做了什么,祂成功下去了。 不过祂下去没有做任何轰动的事情,回来也没有带上特别的东西。 铃纳仅仅是回来了,带着一只玩具熊回来了。 这让当时的约书亚觉得一阵好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竟然只是下去找一只玩具熊。 而且祂当时还是怀孕的。 约书亚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然后,铃纳告诉了祂,这玩具熊是送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的。 天堂没有这种玩具,连玩具都几乎看不到。 天使的孩子,往往都是沐浴在神的恩赐之下,战战兢兢地祈祷。 雕像就是祂们要看的东西,教会的饰品就是祂们可以玩的东西。 天使并不是做不出来玩具,只是没有任何兴趣去做罢了。 约书亚当时只想告诉铃纳,这么一个简单的玩具,能够给孩子带来什么变化?什么都不会改变。 但铃纳执拗地告诉约书亚,简单的玩具就可以改变孩子的想法。 祂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其他天使一下,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不管以后孩子的想法是什么,祂都希望这些都是孩子自己想的,而不是被灌输的。 约书亚沉默了,默认了自己妻子的想法。 于是乎,祂嘴上说着不屑,却仍然将玩具熊放在了一个显眼的地方。 黑铁种世界的粗糙玩具,放在精致的装饰品之间,格格不入。 只是这反而更好,因为约书亚认为这跟自己还有铃纳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是一样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约书亚看这个玩具熊顺眼了不少。 很遗憾的是,约书亚知道天使的思维僵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却没有料到祂们会对铃纳的孩子不满。 天使之间的阶级固化得很厉害。 低阶就是低阶,高阶就是高阶,低阶在没有晋升之前,永远都没有资格与高阶天使相提并论。 铃纳理应该没有资格跟约书亚在一起的,甚至不应该跟高阶的天使有后代。 那样会将高阶天使的纯净性玷污。 于是乎,有二阶天使在三阶天使的授意下,让铃纳未曾出生的孩子消失了。 黑铁种可能会说是“堕胎”,不过青铜种除了“堕胎”显然还有更多胎儿消失的方式。 铃纳很弱,在天使的阶层中即是最低的,无法反抗二阶的天使。 脆弱的孩子只能被扼杀,在约书亚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扼杀了。 事后的约书亚很愤怒,很懊悔,也很觉得很好笑。 “高阶天使的纯净性”?高阶天使一开始不也是低阶吗?只要变强了,谁不能成为高阶天使? 约书亚知道到底是谁固化了阶级的区分,除了上位者之外,还能是谁? 很可笑,这种无厘头的说话,却被低阶天使接受了。 而约书亚明白这里的道理,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祂只能回到自己那白的让人心悸的房屋之中,看着自己双眼无神的妻子。 眼神中失去高光的铃纳,嘴角却一直挂着温柔的微笑。 “孩子,你回来了啊。”这是铃纳对回来的约书亚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的约书亚沉默了,一瞬之间,祂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 天使的精神很强韧,但是,不代表天使受到打击之后没有疯的可能。 别人无法让一个精神强韧的人疯掉,但谁都可以主动让自己疯掉。 「心」就算强大到极点,无论别人如何折磨、打击自己都可以清醒,可人自身也可以选择去疯狂。 约书亚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了铃纳身边。 铃纳笑得很开心,不断地跟约书亚说话。 可是,祂说话的时候,是将约书亚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祂的眼中没有出现任何神采,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笑,喜欢说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约书亚已经明白铃纳疯掉了,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疯掉了。 祂不想去责备那些二阶的天使,不想去挖出那些幕后的高阶天使。 没有任何意义,天堂果然还是彻底发霉了。 那一刻的约书亚,只想着好好陪着铃纳,哪怕在铃纳眼中约书亚不再是约束亚,祂也只想陪着自己的妻子。 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不知不觉间,约书亚哭了。 聪明没有用,实力强大也没有用,终究是会有遗漏的、终究会有遗憾的。 “这是妈妈从黑铁种的世界里找到的玩具哦,你要好好收下。”铃纳将放在台上的玩具熊抱给了约书亚,轻声说道。 “不要哭了,抱着它,就跟妈妈在你身边一样。”铃纳像哄孩子一样哄约书亚。 只是,约书亚的眼泪没有因此止住,因为那声音温柔得让人更想要哭。 “千万不要丢了哦,妈妈可是费了好大好大功夫再找来的,整个天堂都没有第二个的。”铃纳像这个玩具熊像守护神一样,守护者自己的孩子。 哪怕祂的孩子已经永远不复存在。 约书亚接过了这粗糙的玩具熊,轻吻了一下铃纳的额头。 时间推移,约书亚没有任何动静,事情似乎也被压平下去,无人谈起。 仿佛铃纳疯掉这事从未发生,也没有人再去对铃纳做些什么。 约书亚并非一开始就是那么和蔼可亲的人。 约书亚并非一直有抱着玩具熊的孤僻。 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才让祂发生了微不足道的改变。 祂讨厌天堂,但是祂选择去善待同族,希望自己能够看到某些还没有发霉的天使孩子,然后可以保护祂们。 天堂之中,谁都有错,也可以说谁都没错。 约书亚只能去做曾经妻子喜欢的那些事。 妻子会去告诉祂,自己喜欢占卜,约书亚想学的话祂就会教。 妻子会去告诉祂,自己对下面的世界很好奇,要约书亚告诉一些天堂之外的事情。 妻子会去告诉祂,其实大家都人都很好,只不过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罢了。 倾斜的圣山阴影下,一个人类跟一个天使对视着。 一个是并不聪明的人类,一个是非常聪明的天使。 约书亚不过是在利用布雷,让圣山恢复能源。 而布雷也只不国是由于那报酬而接下工作。 没有任何情谊在其中,没有复杂的关系穿插在两人之间。 可正是因为这样,约书亚能够坦然地告诉布雷这些,不用有所顾忌。 沙漠上的沙尘滚滚,不断试图吞噬那巨大的圣山。 布雷拍了拍大腿上的沙子,站了起来。 他听完约书亚的故事了。 没有感想,不过是记住了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已。 布雷右眼扫了约书亚一眼,发现约书亚的表情也十分淡然。 有点难以想象约书亚口中过去的自己是那个样子。 “我不会对你的故事作任何评价。”不管约书亚说的是真是假,布雷都不会去评价这个故事是悲惨还是幸福。 “我不喜欢青铜种。”布雷如是说。 “我也不可能跟一个天使成为朋友。”他继续说道。 而布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有出乎约书亚的预料。 “我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了。”约书亚知道布雷说的是真的。 “不愧是「狩猎半神的人」,根本不是被夸大的称号。” “我并没有让别人给我起这样的一个称号。”布雷耸了耸肩。 “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约书亚忽然说道。 “不会有机会的,你上天,我在地。”布雷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没有机会’。”约书亚眯起双眼,对布雷说。 祂甩了甩手,身后的白翼抖落无数的羽毛。 羽毛随风飘动,让布雷想说别掉毛了。 下一刻,圣山的外围被无数交织在一起的蓝色纹路所覆盖。 宛若大型机械启动的轰鸣声,在布雷的耳边响起。 布雷看到这一幕,就知道约书亚打算离开了。 在跟自己说完这些“废话”之后,没有任何逗留的打算,直接就要离开。 比布雷想象中要更加干脆,没有半点留恋。 说的也是,比起地上世界,天使应该更加留恋天堂。 布雷手指敲打着自己的长剑剑鞘。 “锵——”剑刃出鞘声起,残破的剑刃出鞘。 剑尖落在约书亚面前不到半厘米的地方,然后稳稳地停住。 约书亚没有闪,也没有躲。 “这算是我听了故事的打赏。”在听完吟游诗人讲故事之后,就理应该打赏一下。 布雷难得有心情耍了一下剑花,又悄然收剑。 在他的剑入鞘的同时,约书亚身上那化不掉的寒霜,骤然消散。 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那些寒霜尽数干脆利落地消失。 这是概念所导致的寒霜,只要将概念压制下去,寒霜自然也会消失。 布雷一开始没有替约书亚接触寒霜的打算,因为他跟约书亚不熟,没有任何义务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没有善心到要帮以后不知道会不会与自己为敌的家伙。 况且,想要完完全全根除那些寒霜,布雷还要费点心思,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一向是懒得做的。 不过,这一次有点不同。 布雷姑且是看在祂是一个拥有妻子,并且深爱着妻子的家伙,出手帮助了祂一下。 约书亚活动了一下手,尔后瞥了布雷一眼。 “为什么要帮我?”约书亚幽幽地问道,祂觉得知道答案,当然那个答案或许是错的。 “没有为什么。”布雷说道,退后了几步,仰头看着宏伟的圣山。 等到他低头的时候,约书亚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地渐渐化为光子的羽毛。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圆环将圣山围绕起来,每一轮圆环上都刻画着难以理解的符文。 圣山回到天堂的方式,不是正常人想象中的那种一点点上升。 如果真的是那样上升,回到那遥远的天堂,不知道要多久。 天堂很高,高到黑铁种没有办法触摸、没有办法看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如果没有这座圣山,这些幸存的天使根本无法回去天堂。 布雷用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那蓝光有点刺眼。 气浪以圣山为中心,不断地往外扩散。 那倾斜的圣山一点一点地归正,悬浮着,离地十几米。 依稀地,布雷可以看到那在圣山周围飞翔的天使们。 只可惜,布雷没有看到约书亚的身影。 布雷有一种很不靠谱的直觉,那就是约书亚会让天使一族,在这动荡的世界中作出非常巨大的改变。 “滋啦——”伴随着一声闪电声,整座圣山从原地消失,周围的空间残留着庞大量魔力。 海量的魔力导致四周的一切都被染上了蓝色。 金黄色的沙漠,也硬生生被染上这幽蓝。 与此同时,西大陆中各个城市的大魔导师,都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这阵可怕的魔力。 这魔力,让那些大魔导师有世界要灭亡的错觉。 而反应最大的,是守候在圣山远处的那些军队。 偌大的山,就这样在人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半点先兆。 --- 布雷踢了踢脚步被闪电灼烧得发黑的地,也不知道怎么样,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反正这是布雷第一次看到沙漠也有被灼烧黑的一天。 很神奇,反正布雷没有办法解释。 “我们度蜜月的地方没了。”鸣子面无表情地布雷边上,语气有点幽怨。 “没关系,在附近的城市玩一玩,也可以当做度蜜月。”布雷淡定地说道,他还以为鸣子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 “我直觉告诉我,我被你骗了。”鸣子不满地说道。 “你直觉一向很准。” “那就当我骗你了。”布雷语气仍然是那么随意。 “哼,你也只能骗骗我。”鸣子哼了一声。 “走吧,我们的度假还没有结束。”布雷很自然地牵起了鸣子的右手,那只手穿着臂铠。 “我的右手牵起来不舒服。”鸣子将右手抽了出来,将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 “...”布雷愣了一下,也不明白鸣子这是在搞什么。 可是他没有去多想,牵起了鸣子的柔弱无骨的左手。 “嗯哼。”鸣子发出莫名其妙的叫声。 “唔——”蕾比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布雷还有鸣子。 昔日辉煌的天堂,如今只能算是天空的一座废墟。 只能从断壁残垣中,看出来这里曾经有过宏伟的建筑,有过耀眼的光芒。 而如今,天堂成为了白银种的巢穴,几座圣山都被白银种所占据着。 祂们占领这里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占领就占领罢了。 世界之壁对于祂们的约束力下降,使得祂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要做的事情。 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禁锢的感觉,除了说美妙之外,也找不到其他词汇去形容了。 约书亚看着狼藉的天堂,心中不知道有想些什么。 倒是祂身后的那些天使,情绪比较激动。 毕竟这可是祂们所有天使的故乡,故乡被破坏成这样,也没有办法不激动。 “你们别离开这里。”约书亚对身后那些天使说道。 不管这些天使想的是什么,祂们都不能离开这一座圣山。 这一座圣山回到天堂的那一瞬间,白银种就已经察觉了。 白银种可不是白痴,怎么会忽视那么庞大的一座山。 只不过,祂们懒得去理会罢了,因为祂们只在这一座山中感觉到几只不值一提的鸟人。 祂们还不如继续打理一下刚刚占领下来的地盘。 只要这些鸟人不作死踏入祂们的地盘,白银种暂时可以考虑不理这些家伙。 当然了,这座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圣山,日后还是会成为白银种们争夺的有一个地盘。 仅仅是现在并没有必要罢了。 再过一段时间,这座圣山还在这里的话,白银种就会开始蠢蠢欲动。 届时,上山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天使,能不能再一次幸存就不知道了。 “那约书亚大人您怎么办?”在看到约书亚有离开圣山的意思后,一个天使忍不住问道。 “我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约书亚说道,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也不知道天堂还有所少天使还活着,约书亚起探索一下似乎没有任何值得疑惑的地方。 “约书亚大人...请小心。”佐伊站在最后面,小声地说道。 约书亚深深地看了佐伊一眼,随后点点头。 “我当然会小心。”约书亚说完,就离开了。 比起这些天使,约书亚起码能够做到不战斗就不会被白银种发现。 在飞到另外一个座圣山之后,约书亚反而觉得那坠落下去的圣山很完整。 一路上,约书亚看到了无数被折断的翅膀、躺在血泊中的同族尸体。 外围的景色非常凄凉,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天使丧身在白银种的手上。 可是,圣山的中央,却无比整洁,就像是被整理过一样。 白银种占领了自己的地盘之后,自然不会仍由自己领地变得那么脏,起码自己住的东方要干净一些。 由于地上世界「众神联合」才是最大的白银种势力,所以这些没有势力的白银种,才会选择「众神联合」不会理会的天堂来侵略。 再怎么想不开,祂们都不会打算去挑战「众神联合」的乌姆坎达尔。 于是,遭殃的就变成了天使,大概也有一天恶魔跟海族也会遭殃。 而且那一天估计也不远了。 约书亚越过无数的障碍,不过祂没有试图去飞行,而且很低调地行走。 减少使用任何能力,就可以在白银种的眼皮下顺利通过。 约书亚那么执着要回到天堂,没有其他理由,单纯是想要看到自己的妻子是否平安无事。 可是,看来如此落魄的天堂,约书亚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天使都死在了天堂,在最后一刻,大部分天使顺利地撤离了天堂。 只要付出一部分牺牲,还是能够保存天使的火种。 经历了第二纪元末的战役,天使所剩无几,再遭受这一次的打击,恐怕天使只会更加没落。 约书亚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祂的房子被巨大的雪白石柱压塌,化作一片瓦砾堆。 祂有种想要快步前进的冲动,可是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祂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柱子,随后不断地用蛮力清掉面前的所有障碍。 从玄关走到大厅的这一段路本应该很简单,不过如今却变得那么麻烦。 “...”约书亚忽然之间停下了脚步,同时沉默了。 祂用悲哀的目光看着自己坐在椅子上,被厚厚的霜冻住的妻子。 妻子不仅仅是被寒霜覆盖,连灵魂都被不知道哪个白银种所吞噬。 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个结局是约书亚早就有预料的,祂知道那些天使,就算离开,也必然是有限高阶天使,而不会理会低阶的天使。 哪怕是自己的妻子,也有任何优待。 约书亚明白这一点,也猜到这一点,甚至可以说祂在走过来的一路上便想到了妻子的结局。 可是,有一些东西,是约书亚没有想到的。 约书亚看着被砸碎的桌子,还有地上的餐具。 天使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祂们一样要进食,一样有午餐。 约书亚看到了地上有三人份的餐具。 祂蹲下身子,捡起其中一份小孩子用的餐具,余光看了看其他散落的餐具。 “三人份...”约书亚呢喃着,轻轻地将餐具放下,然后单手捂着自己的脸。 祂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淡然地接受这个结局,可是祂终究还是不能。 “三人”这个简单的词,让约书亚情感顷刻间崩溃。 祂原本以为自己的妻子一辈子都不会记得自己,只会记得自己有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孩子而已。 可惜的是,约书亚错的,大错特错。 祂的妻子,祂的铃纳还记得自己。 约书亚没有想象中那样落泪,只是神情有点痛苦。 祂默默地将自己抱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玩具熊,放到了自己的妻子怀中。 “抱着它,它会一直在你身边。”约书亚温柔地说道。 “千万不要丢了,你曾经说过整个天堂都没有第二个的。” 说罢,祂朝后走了几步。 祂不再想着去隐瞒自己的存在,对着自己死去的妻子献上了祈祷。 铃纳的尸体跟着玩具熊一同化作光子,飘散在空气之中。 从今以后,祂不会抱着幼稚的玩具熊了,玩具已经去陪伴祂的妻子了。 冰冷房子的角落,洒满了光。 这光不管约书亚发生了怎么样的情感变化,都不会改变。 约书亚在想,从今以后祂一个人一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管做什么,是否也无法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说到底,温柔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温柔的意义又是什么。 连取暖都办不到,却渴求着拉近心的距离,温柔大抵就是这么一样东西。 这时候,只要约书亚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铃纳的笑脸。 睁开眼,就只可以看到满天飞舞的光点。 现实是否总是这么悲哀、 聪明的人懂得如何去忘记,可是约书亚不想去做这个聪明的人。 忘不掉反而是一件好事,况且要是约书亚真是聪明的话,也不会喜欢上铃纳这样的笨蛋了。 “轰隆!!!”约书亚所站着的地方上空响起了轰鸣声。 约书亚刚才送走自己妻子的举动,引起了白银种的注意,恐怕祂在不离开,白银中就会找上自己。 约书亚虽然可以在白银种的手底下活一段时间,可是祂并没有战胜白银种的手段。 哪怕是在布雷的帮助下恢复到了顶峰的战斗力,也不行。 相当遗憾,天使崇拜着诸神,可是到底有没有思考过,要是哪一天诸神将刀指向了祂们,祂们又该怎么办? 反抗吗?连半神都抵抗不了,还想要对付真正的神明,只能用自大要形容这种想法。 “要走了吗...”约书亚自言自语起来。 可是很快祂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既然回来了,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妻子已经丧身在了白银种手中,自己就应该做一点什么。 尽管祂无法对付白银种,但是祂有其他方法让这群白银种难受。 --- “不知死活的鸟人。”一只巨大的鹰,站在圣山的最高峰,不屑地说道。 可是,就在祂想要找那闯入自己领地的鸟人时,祂脚下整座圣山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巨鹰根本不知道圣山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不管巨鹰实力多么强大,遇到意外的事情还是会慌乱。 很快,巨鹰就注意到,不止是自己脚下的圣山开始摇晃,周围的圣山也开始不断颤抖。 尤其只是中央那最巨大的核心圣山,摇晃得格外剧烈,似乎随时都会从天空坠落下去。 不对,它们是真的即将从空中坠落下去。 巨鹰看不到自己脚下圣山的情况,但祂看的很清楚——其他圣山的下端开始不断裂开。 无数的白色碎石从高空落下。 不过这跟直接下坠明显很不一样,圣山抖落下来的碎石在半空中就化作无数的光点,归为魔力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些圣山正在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从世界中擦除。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新巢!”巨鹰发出不满地吼声。 祂甚至气到一时间忘了约书亚,也没有第一时间将圣山的崩塌跟约束亚联系在一起。 不止这只巨鹰,其他白银种都在为这一幕惊讶。 而这一幕,是由约书亚一手造成的。 将被夺走的天堂抢回来、复兴天堂?不,约书亚不会这样做。 因为只要冷静一点,就明白这不是一腔热血可以完成的。 重建。 约书亚要重建一切,但重建的不是天堂。 “你...你违背的誓言...”一只通身银白色的野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冰冷的机器声音中,夹杂着疑惑与愤怒。 野牛的这句话,是对面前的约书亚说的。 约书亚手握着这头野牛的心脏,久久不语。 祂凝视着这头圣山的守护兽,只是摇摇头,然后用力将仍然在跳动的水晶心脏捏碎。 没有血与肮脏的污秽四溅,只有流散在空气中的幽蓝色粉末。 之前要布雷帮助自己解决圣兽,是因为祂太过虚弱了。 恢复正常的祂,有足够的实力一个人处决圣兽。 “对,我违背了誓言。”约书亚幽幽地说道,从祂宰杀第一头圣兽开始,祂就没有想过退后。 那些跟着祂回来天堂的天使们,恐怕也不会知道约书亚正在做这样的事情。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竭尽全力去阻止祂吧。 约书亚甩了甩手上的粉末,走到圣山的心脏处,一个法术将其贯穿。 圣山的心脏不仅是作为后备能源,同时也是能量的根源。 这一击粉碎掉圣山的心脏,对圣山来说就跟粉碎掉生物的心脏一样致命。 失去了圣山的心脏,圣山也随之崩塌。 这野牛是约书亚杀掉的第六个圣兽,刚才贯穿的也是第六个圣山心脏。 这也意外有六座圣山要从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这并不是所有,约书亚还会将所有圣山毁灭,不留给任何地方给那些白银种,同时也是断绝了那些已然离开的天使复苏天堂的心。 祂一开始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是看到自己妻子的逝去之后,祂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所有的东西,重来更好,这个天堂即是天使的荣耀,也是束缚着所有天使的地方。 保守、可怕的想法,固执的高傲,一切都源于天堂这个安逸的地方。 可是这样,天使永远都不可能扑到光明之中,只会发霉。 不断地祈祷、不断地求助神明,最终天使们明明拥有翅膀,却在成为倒逆之鸟。 祂知道天使是宗教生物,连祂自己都信仰着某个神明。 但这不代表,这就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信仰之上,不代表要将前进的力量都放在缥缈的神身上。 --- 约书亚回到了一开始的那座圣山之上。 祂面前的是一众惊恐的天使。 这些天使自然也看到了那震撼的一幕,比起那些白银种要更加不知所措。 祂们竟然在看着自己的故乡有一点点地解体。 “走吧。”约书亚对着这群天使说道,说罢回头看看空中一个个巨大的身影。 “走...去哪?”先问的佐伊,祂迷茫地看着约书亚。 “去哪都可以。”约书亚对佐伊说道。 这座圣山的动力还在,但接下来并不会继续高挂在空中,可是目的地——约书亚也说不上来。 总之,还是先离开这些白银种,祂不想要葬身这群怪物的手中。 因为约书亚的的干预,天堂正在一步一步迈向不可逆的崩坏。 大概没有几个天使会用勇气做出这个决定。 将故乡毁了,这可是足以招所有天使怨恨的罪。 不过约书亚并没有犹豫。 在知道之后自己要背负仇恨的前提下,作出了这个决定。 被怨恨都无所谓,因为祂自己又何尝不恨整个天堂,恨那些不去自己思考的天使。 --- 约书亚离开了。 但是刚刚才居住下来的白银种去不能离开。 祂们有的联想到了那闯入圣山的那个天使,但可惜的是,祂们回过神来对方早就离开了。 约书亚做这些事情,没有任何收益,纯粹只能恶心一下白银种。 当然,这一下的确是恶心到了白银种们,而且约书亚觉得自己事后很畅快。 白银种们放弃这个居所的话,祂们又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找下一个地方。 尽管「世界之壁」没有以前好使了,可是下面还有「众神联合」,祂们没有办法把主意打到哪。 “各位看来很迷茫。”一声沉闷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 所有白银种都被那声音所吸引,因为那不是这里任何一个白银种的声音。 说话的是全身覆盖着密集毛发的四足野兽。 毛发长到将祂的四足都全部遮盖住,基本只露出祂那张脸。 那兽脸用某种动物去形容,大概就是猪还有牛。 野猪的脸型,但却有着牛的犄角。 或许还有一种更加贴切的比喻——猛犸。 在这四足怪物的边上,还有有一个悬空的小丑。 那个小丑在不断地朝各个白银种摘帽鞠躬,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好像是背景板一样,不惹人注目。 那小丑自然是乔纳森,可是乔纳森为什么不说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个话痨却不说话,没有比这个更加奇怪的事情。 “我是「众神联合」的成员,来给大家带来一点好消息。”那猛犸一般的白银种用和缓的语气对一众白银种说道。 “各位可以自行下去黑铁种的世界找自己的居所了,想必各位也因自己的住处发愁已久了吧。” “等一下,你说的是真的吗?”一只依附在墙上的白银种怪物,朝那猛犸提出了质疑。 要知道一直以来,「众神联合」都不允许其他白银种动手。 「众神联合」需要黑铁种维持秩序,因为存在秩序才有混乱这一说。 如果仍由白银种放肆,在「世界之壁」被摧毁之前黑铁种就先灭绝了。 没有混乱的源头,也就没办法继续腐化墙壁。 所以一直以来,其他白银种都默认不去碰「众神联合」的霉头。 但如今竟然有「众神联合」的成员站出来告诉祂们“可以搞了”,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没错,混乱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时间,各位自由放纵即可。”那猛犸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墙壁被破坏的程度,尽管比预计的要小太多,可是也足够了。 有一个破口,墙壁就会自己渐渐碎裂。 「众神联合」只需要维持墙壁不完全崩塌就可以。 墙壁存在,哪怕那墙壁是支离破碎的,黄金种都无法踏足卡普拉斯。 而破碎的墙,却可以让白银种随心所欲地行动,不会再受到无形的束缚。 这就是「众神联合」一直所希望达成的目标。 “哈哈哈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先下去了!”一只巨鹰发出嚣张的大笑,然后噌地一下从天空往下俯冲。 一个眨眼的功夫,巨鹰的身影就消失在下方的云层之中。 其他白银种面面相觑,然后也非常有默契地一同从即将崩塌的天堂跃下。 这个快要消失的地方,对于白银种来说已然没有半点价值。 与其坐等这个鬼地方自己消失,还不如抢先下去抢地盘。 下面要比这小小的天堂更加辽阔,能够占领更加大的地盘。 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原本还在愁怎么找下一个地盘的白银种就全部跑了,只剩下那巨大的猛犸。 还有祂身边当背景板的小丑。 良久之后,那猛犸才不紧不慢地扭头自己那笨重的前半身,看向了还在那里莫名其妙鞠躬的小丑。 “乔纳森,你真的要让这些家伙到下面放肆吗?”猛犸般的巨大怪物沉声道。 虽然乌姆坎达尔将一切都交给了乔纳森,但不代表所有白银种都会对他信服。 毕竟乔纳森归根到底只是一个人类,无论多特别,都只是人类。 光是人类这个身份,就值得白银种去质疑、去怀疑。 是乔纳森说不能混乱并非破坏,但事到如今又让白银种去破坏黑铁种的世界,实在是非常矛盾。 刚才祂说的话,全部都是乔纳森授意的。 用这小丑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一届凡人说出来的话各位大佬都不会信,必须要另外一位大佬说,才有可信度。 因此他就在边上当背景,让猛犸般的白银种讲话。 “当然当然,小人从来不会撒谎,让祂们下去肯定是好事。”乔纳森摇了摇自己的手指。 “各位半神的乐园已经搭建好了,接下来各位要做的,就只剩下清扫垃圾。”他的面具上挂着非常诡异的大笑图案。 “放心了,到现在还去怀疑小人,已经没有意义了。”乔纳森站在猛犸的背后,转着自己的手杖。 “墙壁确确实实因小人而坏了,各位也的的确确即将掌握这个卡普拉斯。” “...” “笑起来吧,笑起来,先生。”乔纳森将两根手指抵着面具上的两端嘴角。 “东大陆上的群龙已经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小人不觉得你不想也品尝一番。” “品尝...你说的是下面这片土地吗?这黑铁种口中的西大陆?”这白银种语气中仍然带着疑惑。 “没错,既然连势力外的白银种都可以抢占土地,「众神联合」又怎么能没这福利呢。”乔纳森用一副商务化的语气说,还特意扯了扯自己不存在的领带。 “「众神联合」可是对各位都非常好,福利绝对到位。” 这猛犸般的白银种,试图到乔纳森的话中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但明明祂觉得很违和,却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类有撒谎的痕迹。 “西大陆要完蛋,是必然的,是绝对的。”乔纳森重重地说道。 “请不要质疑这一点,小人可是比谁都期待着黑铁种黄昏的到来。” “想到那一幕,就让人心潮澎湃啊。”话语之中,这白银种都可以感受到乔纳森对黑铁种的恶意。 这个家伙,真的是黑铁种吗...明明知道乔纳森是百分百的人类,但祂却还是不由得升起这样的怀疑。 为了补偿一下鸣子,布雷还是在日曼帝国境内逗留了好几天。 当然不是为了打架,纯粹是想好好玩一把。 期间布雷真实地体验了一把“啊,好看”、“嗯,不错”的度假过程。 而蕾比的话,则是对西大陆的各种东西都很好奇。 她以前来也不会待特别久,因此这次长时间的度假对她而言就格外特别。 蕾比坐在木椅上,看着在已经结婚了却在抢一根薯条的夫妻。 她伸了伸手,想要抓一根,不过思考了半天之后还是缩手了。 要抢食似乎有点难。 只好让布雷再添一盘了0V0。 不过现在没有办法立刻吃上,还是让蕾比有点小委屈。 她皱了皱可爱的眉头,然后低头打量着自己怀里的妮娅。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蕾比抱着妮娅,当然了蕾比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是很喜欢妮娅。 毕竟是布雷的孩子,所以蕾比很喜欢。 “唔...”蕾比凝视着妮娅的睡颜很久很久。 “哧溜。”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妮娅的脸。 “呀~”被蕾比舔了一下的妮娅,瞬间就醒了0W0。 接着小妮娅也学着蕾比,伸出自己薄薄的舌头。 “妮娅~”蕾比用很可爱的声音呼唤着妮娅的名字。 “呀~”妮娅也不断地叫喊着。 蕾比觉得一瞬间她心中的所有委屈都消失了,妮娅好神奇。 “布雷、布雷,妮娅可以吃薯条吗。” “不可以,只能喝奶。”布雷一副风轻云淡样子说道。 他看到了蕾比舔妮娅的场面,也看到了妮娅伸小舌头的诡异一幕。 但是他觉得这很正常,都是孩子,发生什么都没有特别的。 “喂,你没有看到吗?”鸣子嘴里喊着垃圾食品,指着蕾比跟妮娅说道。 “看到什么?” “就是蕾比‘哧溜’的那一下!”鸣子手一边颤抖着,一边抢食。 “挺好的,关系不错。”布雷继续说道。 “你概念中的正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妮娅会坏的,一定以后会很奇怪!”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布雷不屑地看着鸣子。 这里最不正常的家伙当然就是鸣子本人,而且这个母亲抱妮娅的次数竟然没有蕾比多。 不行,布雷要说一说鸣子这家伙。 “你要积极促进亲子关系。”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鸣子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始被布雷吐槽了。 “不是,你应该在意的不是蕾比舔妮娅这事吗?” “我不会对你‘哧溜’的,永远不可能。”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拿了一根薯条放在蕾比的嘴里。 “=V=”蕾比露出幸福的笑容,幸福到文字框都被占领了。 “你这个家伙说什么呢,我虽然很期待,你也别那么直接啊。”鸣子忽然捧着自己发烫的脸,显然是脑补了一下布雷“哧溜”的场面。 “...”布雷的表情开始变得很嫌弃。 “放心吧,你看蕾比不也挺好的,也没有受到我们的影响。”他随意地摆摆手。 你看,蕾比一如既往是小天使,这说明他们的教育还是相当寻常的。 “可是蕾比变得很现实了。” “...”布雷脸色变得有点难看,看来他也知道鸣子说的是真的。 “没事,现实一点好。”沉吟了片刻后,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现实一点,不会被骗。” “噫...感觉你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没...”布雷张了张嘴。 “布雷、布雷,能再来一盘这个吗?”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袖子,满脸期待说道。 “嗯。”听到蕾比的话之后,布雷立马放弃对话,点头应了一声。 “凭什么你对蕾比那么好!” “蕾比可爱,你没有蕾比可爱。” “我有!” “拿出证据...”布雷用死鱼眼上下扫了扫鸣子全身。 “我是美少女!” “你已经二十多了。”布雷无情地揭穿了鸣子的年龄。 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布雷明显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是永远十六岁的美少女。” “...”布雷用很微妙地眼神看着自我陶醉的鸣子,然后决定不管她。 “对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家了,基本玩够了。”他对鸣子说道。 “这就回去了吗?我还没有玩够。”鸣子撇了撇嘴。 “之后去北大陆玩,前提是有机会。”布雷如是说。 去北大陆的前提是那里没有炸。 虽然多罗西雅女皇在北大陆,可是谁都说不准之后的发展。 “为什么会没有机会?”鸣子根本不会跟布雷一样想那么多。 或者说,即是看到了布雷遇到了怪物,听到了尼可波拉斯的话,还是没有对世界危机有任何感触。 该说她粗神经吗?还是别的... “事实难料。”布雷摇摇头,没有跟鸣子说太多。 什么世界可能会凉了、什么大家都要一起抱着挂了,说出来布雷都不信。 至今他都相信世界有缓和下来的方法。 “等一下。”鸣子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她补了一句。 似乎是为了证明鸣子的直觉有多准一般,抱着妮娅的蕾比,冷不丁地开始炸毛。 “唔——”蕾比跟火球一起发出猫威胁敌人时候的叫声。 妮娅也开始有模有样地模仿这叫声,不会说话不代表不会叫,不是么。 与此同时,原本明朗的天空刹那间暗下来。 布雷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停留在西大陆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如果不是这度假,他可能早就带着自己新得的腰包会皇都了。 布雷抬起头,死鱼眼打量着让天空阴暗下来的元凶。 那是一只全身覆盖着灰白色羽毛的巨鹰,羽翼所过之处,都散发这一阵透骨的阴凉。 白银种糟蹋了天堂,这是布雷知道的。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白银种在搞完天堂之后,还会转头搞黑铁种的城市。 如果布雷知道白银种下来很大部分原因是出在约书亚身上,他估计会好好琢磨到底一开始要不要给约书亚驱散掉概念的影响。 不过,当下想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了,该飞过来的东西,已经飞过来了 真是巧啊,巧到布雷不想去吐槽了。 维德佛尔尼尔,传说中在掌管死亡的神仍然在的时候,负责吞噬多余的亡者。 「灵魂吞噬者」,也是各种记载中对祂的称呼。 当然,听上去格调很高,但在当时黄金种在的时候,祂也不过是一个负责情理垃圾的。 只不过,在黄金种不在的此时此刻,祂就是传说。 在「徘徊之墓」诞生接管那黄金种的功能之前,维德佛尔尼尔的地位毋容置疑。 只不过有了「徘徊之墓」,维德佛尔尼尔的存在就可有可无的。 如今祂吞噬亡灵,或者说吞噬灵魂,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鹰叫声在布雷逗留的这一座城市上空回响。 人们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巨大的鹰,这是一只翅膀就可以遮盖住渡桥的鹰。 祂立着的时候,就跟一座高塔一般。 锐利的目光中,透露着渴望品尝灵魂的眼神。 传说中维德佛尔尼尔的翅膀能掀起冰冷到可以冻结灵魂的寒风,而现在,众人都可以知道这并不是传说,是真实。 一整座城市,仅仅是因为维德佛尔尼尔的经过,就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除了布雷周围十米范围内的地方,一切都蒙上薄薄的霜。 这冰霜布雷很眼熟,就是当初约书亚身上的那些不会解冻的霜。 人们没有因此直接被冷死,但是都在颤抖。 他们颤抖的原因,不是身体的寒冷,而是有种灵魂在被牵扯出去的错觉。 仿佛只要稍不留神,灵魂就是被什么东西带走。 维德佛尔尼尔张开自己巨大的双翼,飞到了城中最显眼的那塔前。 祂锋利的爪子轻易地将塔的上部分捏碎。 在捏碎了塔的上部分之后,祂悠然地落在断裂口上,观赏着被祂内定为下一个地盘。 这个城市中发生的一切,都映入了祂的眼帘之中。 被称为传说的维德佛尔尼尔,被称为「灵魂吞噬者」的祂,却比人们想象中更加像动物。 祂的行动就如同普通的猛禽那般无异。 难以理解么?其实并不难去理解。 无论白银种拥有多高的智慧,无论白银种实力有多么强大,可终究是拥有着野性、或者说动物性。 祂们的本质依旧不变。 就跟自诩区别于野兽的黑铁种各族一样,实际上也若有若无地透露着动物性。 终究还是动物,终究有着难以改变的习性。 仅仅是没有了群体、没有了文明、没有了道德,这些白银种的动物性表现得更加明显罢了。 哪怕是龙中的智者尼可波拉斯,其实平常的生活中也有着动物性,只是被祂的语言所盖住罢了。 “咳咳...”一个身上挂着冰霜的女人,脸色不断变得苍白,然后一点点地跪倒在地上。 “啊,这是什么...”一个男人蜷缩在覆着霜的地上,痛苦地低语着。 各式各样的人,以各种姿态痛苦地呻.吟起来,从他们身上一些有着人型轮廓的东西被硬生生扯出来。 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灵魂。 在灵魂完全脱离躯体之后,那些人的痛苦就结束了,同时结束掉的还有他们的生命。 扯出来的无数灵魂,不约而同地涌向维德佛尔尼尔的身边。 维德佛尔尼尔没有张开口,那些灵魂就这样融入了祂的每一寸羽毛之中。 这就是祂的进食,“高贵”的进食方式。 以前祂只能吞噬多余的亡者,但是渐渐放纵的祂,已经开始捕食活人的灵魂了。 祂是半神,黑铁种对于祂来说,不是蝼蚁,而是面包。 谁会在意面包的想法呢?谁会去数自己吃过多少面包呢? 不过,对于布雷几个人来说,黑铁种并非面包。 “真的是,一点都不值钱的样子啊。”布雷看着像是被割草一样取走的人命,不仅摇摇头。 如果能够救下来,他想他会试着去救下这些人。 可惜,他不能,自己救不了任何人。 抹掉一条命,要比救一条命要困难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有多么厉害,因为他单纯是打手。 真正值得人去敬佩的是图恩神父这种,可以将人救下来的家伙。 “唔——”蕾比超凶地看着站立在破碎高塔上的巨鹰。 本来还在笑的鸣子,也有点笑不出来的。 只是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原本好好的一座城市就变成这样了。 “这里也要完蛋了么。”布雷叹了一口气。 “...”鸣子抓着布雷的手,很认真地摇了一下头,似乎不认可布雷这句话。 他深深地看了鸣子一眼。 说她天真的吧,她确实很天真。 可是说她看得透彻吧,在很多方面她也确实看得无比明白。 鸣子并不是想要让布雷去做什么,更多的是想提醒布雷一些东西。 她在提醒布雷,不要擅自就提前下定论,不要自顾自地去判其他东西死刑。 “...”布雷抬起右眼皮,注视着不靠谱的前任东大陆大小姐。 “先离开这里。”他说道。 布雷要先估算一下这巨鹰概念能够影响的范围,否则自己一离开鸣子几人救谈不上安全。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头都不回地往远离巨鹰的方向走了。 身边满地的哀嚎声,似乎于布雷而言根本不存在。 鸣子还有蕾比,带着妮娅走到布雷身后。 布雷一边走着,一边从腰包里面拿出绷带,开始缠在手上。 以前布雷是不会在手上缠绷带的,可是他身体上仍然有一些伤,虽然不影响战斗,可是他需要做一点保护。 绑上绷带,起码能够保护一下软骨跟手腕的肌肉,还能防止打滑。 只是这样一来,握剑的手感会很差,但对于如今的布雷来说,这都没有任何所谓。 “我们是累赘吗?”鸣子看到了布雷想要做什么,出口问道。 “首先我要说明几点。”布雷脚步顿了顿,背对着鸣子说。 “第一,我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打算跟这鸟打一架。” 哪怕是鸣子什么都不说,他都会处理掉这鹰。 理由是,这样西大陆可能沦陷得速度会慢上那么百分之一。 “第二,这种时候谁都只会是我的累赘,没有例外。”布雷说完之后,用力扯了扯绷带,绑紧了最后一下。 “但这又怎么样呢?” 苹果基本除了单更的时候,基本很少插一些无关的东西进书里,不过最近吧,喷子有点多。 评论区跟吐槽区的还好,其实我可以删,但是书评的就很麻烦。 可是各位遇到这种书评的时候,还请不要理会,让喷子一个人结束就很好,或者写个一两百字的书评支持一下我,我也会很开心。 要是不断在喷子书评下回复,那个书评会变成热门书评的,喷子反而活了。 而且跟喷子争论本来就没意义,想喷就喷,一群人反驳之后,喷子反而会将自己装成受害者,看着很幼稚也很烦人。说不定就会有吃瓜的人真就觉得喷子是受害者了。 写书两年了,不温不火也很久了,网站也抬了我很多次,然而成绩就是这样,300w字下来就是大概这么回事。时间久了,看到各式各样的喷子,还有遇各种到黑粉扛精,以前那种功利跟暴躁心态其实少了很多。不是习惯了,而是明白跟他们碰撞没什么意义。 综上就是0V0,多谢各位支持,遇到负面评论不用理会,苹果会自己处理(熟练),尤其是恶意书评,与其跟说不通的人讲,还不如帮苹果写点支持性质的书评,同样是100字对吧,毕竟喷子喜欢的是觉得他们骂得对的人,你说他骂得不对,他就会反击。 还有请给月票(划重点) 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甩了甩绑上了绷带的双手。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正确帮绷带的方法的呢? 对了,似乎是因为过去自己的片段记忆。 尽管几乎所有记忆都变得无比模糊,记得不清不楚,可是还是有一点东西依稀被保留了下来。 不过记得什么,就不是布雷自己可以选的了。 例如懂得怎么帮绷带就是相当一个无聊的记忆。 那个在替帝国工作的自己到底是多么中二才会战斗的时候老是绑绷带呢? 要不是必要,布雷真的不太愿意在自己手上缠着绷带。 他看着飞荡在四周的无辜灵魂,无奈地摇摇头。 他已经将鸣子几个送出了巨鹰的概念范围,所以才一个人再回来这里。 可是说真的,布雷之前说所有人都会是自己累赘,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鸣子想多。 他只是想表达,鸣子几个人是不是累赘根本不重要。 偶尔也想要学会口齿伶俐。 不过,从鸣子送走自己的时候用力挥舞的手能看出来,她听到自己的话之后还蛮开心的? “抖M吗,那家伙。”他吐槽了一句。 “真冷。”周围覆盖的薄薄寒霜,让温度下降了不少。 这温度不至于让人难受,普通人在这里痛苦,是因为灵魂被那巨鹰拉扯了。 要是布雷没有「绝响」,估计也会跟这些人一样躺在路上乱喊,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有点丢人。 他俯下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贪婪吸食着灵魂的巨鹰,距离布雷仅仅不到百米,可那巨鹰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能是因为祂太陶醉于吸食灵魂的快.感中,也有可能是因为布雷的气息太稀薄,以至于祂将布雷误以为是路边的草木。 在祂用自己的双眼确定布雷的身影之前,估计都不会有所警觉。 “...”布雷打量着那巨鹰。 西大陆出现的白银种绝对不止一个,只不过是只有一个出现在布雷面前罢了。 东大陆当初有尼可波拉斯的帮助,所以没有立刻沦陷,但是西大陆这一次可没有“贵人”出手相助。 布雷有点难以想象西大陆要怎么样才能保存下来。 白银种吞噬一个城市所需要的时间根本不用多久,例如面前这巨鹰,估计不用半天就可以收割完这个城市每一个人的灵魂。 然后将此地划为自己的地盘,再到下一个地方觅食—— 假如一切顺利的话,事情会这样展开。 当然,遇到了布雷,祂肯定是不会顺利的。 摆出架势,握剑,出鞘。 「古流剑派」「鬼牙」 流光一闪,半空中出现巨大的恶鬼面谱,恶鬼的獠牙精确地咬在了巨鹰的左翼上。 维德佛尔尼尔的鹰眼猛地一缩,随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祂的翅膀没有惨到被撕咬下来,但是那种骨肉相连的疼痛感,刺激着祂的神经。 “是哪个家伙!!!!!?”维德佛尔尼尔视野之内根本没有其他白银种,因此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会遭受到打击。 很快,祂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自己了。 像牙签一样小剑,以一股要将空间都斩断的气势劈向祂的左翼。 而且剑斩向了一样的位置,跟之前攻击是完全一样的位置。 巨鹰发现自己根本躲不开,或者说意识都斩击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了闪避的余地。 他动了起来,想要避开这剑,但长剑还是轻易地切入维德佛尔尼尔羽毛缝隙中的血肉。 随后宽剑也抬起落下,砍在了相同的位置。 维德佛尔尼尔的左翼在承受完这次斩击之后,朝后弯曲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祂的左翼,折了。 维德佛尔尼尔可以感受到自己骨头被敲裂,血肉被切开。 在断掉的部分原处,是翅膀轮廓的虚影。 那是灵魂所化的部位,也就是说虽然没有高速回复的能力,可无论维德佛尔尼尔哪一个地方缺失了,都可以用灵魂塑造出无限接近实体的部位。 爪子被斩了,会有虚无的爪子代替,头颅被斩了,也会有虚无的头颅代替。 可是,这不代表被折断左翼的维德佛尔尼尔能够平静下来。 祂还是会剧痛的,失去的地方也真的是失去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维德佛尔尼尔发出愤怒的鸣叫声,多少年来,祂跟其他白银种产生纠纷的时候,也不曾翅膀被折断。 最终,祂看清楚了,那小小长剑的主人。 是黑铁种,是人类。 维德佛尔尼尔的鹰眼跟布雷的右眼对上,时间那一刹那定格。 维德佛尔尼尔的眼神很明显,是愤怒。 但布雷的眼神却很奇妙,很难说出来是什么情感。 不过,至少肯定不是激昂就是了。 这以人之躯挑战传说中存在的一幕,着实让人震撼,假如有谁看到,一定会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就是英雄。 然而,布雷并不是英雄,这一幕也没有人看得到。 这一座城市,在顷刻之间就化作了死城,实话说活下的人百分之一都可能不够。 布雷如果是英雄,那么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拯救了无数的人。 只是,布雷没有,他出现的时候,城市已经“死去”。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事后清扫垃圾的家伙而已。 布雷没有妄自菲薄,仅仅是清楚事实是什么罢了。 “我可是你们恐惧的「灵魂吞噬者」维德佛尔尼尔!”维德佛尔尼尔身边无数冤魂凝聚成镰刀,朝着布雷挥去。 这是收割灵魂的镰刀,要是被击中的话,哪怕布雷有长剑在压制概念,还是会被影响。 轻则失神,重则直接被拉出灵魂。 “好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这种台词可以不用再说了。”布雷不明白为什么很多白银种会说出这样羞耻的台词。 是因为自己应该很强,却被应该很弱的家伙伤到,产生了落差后恼羞成怒了? 在空中借助自己创造的法阵,布雷轻易地闪开密集的镰刀。 布雷只能说自己的腰包性能实在是太贴合自己的战斗了。 高速的魔力恢复,让魔力量少如布雷的人,都能够连续使用消耗极小的法术。 例如「踏空」,如今只要布雷想,左眼都不需要就可以连续时候用。 就算这只鹰飞起来,他都可以一把将对方拉下来。 “...”一场注定不会热血激烈的战斗,展开了。 “哼哼~到处都有的戒指~” “到处都有的持戒人~”乔纳森站在云上,哼着不知所谓的小调。 他的面具上诡异的微笑。 乔纳森让白银种下去黑铁种世界,的确是给祂们享受胜利的滋味。 当然,有一个话乔纳森没有补充说明。 ——“前提是不要白给。” “有时候,低等种不是蝼蚁,可能是一群蚊子。” “兔子、狮子,蚊子可是都敢咬的。” “凡人也好,神也好,大家都在发狂啊,真是羡慕。”乔纳森用无比羡慕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 “嗤啦——”双剑划开维德佛尔尼尔的身躯,溅出来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哀嚎的灵魂。 可惜的是,这些灵魂已经被维德佛尔尼尔吃过了,没有任何机会回到身躯里面。 刚刚溢出来的灵魂,几秒之后就被吸回了维德佛尔尼尔的身体里。 布雷站在一栋房子的阳台上,眯着右眼打量着飞起来的维德佛尔尼尔。 维德佛尔尼尔也没有蠢到站在塔顶让布雷切的地步。 “其实我挺好奇的。”布雷对维德佛尔尼尔说道。 “你们怎么突然之间就对黑铁种的城市产生兴趣了?” 不前不后,却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入侵,这让布雷很疑惑。 想入侵的话,为什么之前不入侵?要知道墙壁坏掉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某条危险的龙都在皇都定居了。 “你以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吗,低劣的蝼蚁。”维德佛尔尼尔的语气依旧高傲,哪怕是自己被砍成这样了,祂都没有认为自己处于劣势。 事实也是这样,维德佛尔尼尔即是肉身被摧毁了,还能够依靠灵魂的形态存活,祂根本不相信布雷有办法制裁祂。 可是,布雷还是觉得这家伙说话很欠揍,像弟弟。 在后续的战斗中,灵魂不再单纯以镰刀的方式攻击布雷,而是化作繁多的武器涌过去。 这跟一堆镰刀实际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在布雷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温度伴随着维德佛尔尼尔的每一次扇动双翼而下降。 同时下降的,还有灵魂的温度。 饶是布雷,都开始若有若无地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的“冷意”。 “还跟别人肉搏来得干脆利落。 ” 尽管跟白银种肉搏,布雷大多是会落得一个头破血流的下场,但比起要面对这些复杂的概念,布雷还是喜欢那种简单些的战斗。 动作迟钝了,思考缓慢了,一切都是因为维德佛尔尼尔的概念在影响布雷。 概念要不断压制,但只要对方够强,还是会有一些概念的影响可以渗透到布雷这边。 毕竟维德佛尔尼尔在传说中也是被记载了许多次,要是太弱的话,的确说不过去。 可维德佛尔尼尔的问题也很明显,那便是所有的实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概念上。 这对于白银种来说,没有任何错,扩展概念才是祂们正常会走上的道路。 类似「试炼者」、「第三魔王」这种白银种才是最少的。 “轰!!!!!”房屋被灵魂的武器砸成碎片,但是布雷抢先一步踏在法阵上,跃到了半空中。 “你们「众神联合」其实在想什么?”布雷长叹了一口气,朝巨鹰问道。 “「众神联合」?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是那群白痴。”维德佛尔尼尔却干脆地否认了布雷的说法。祂可是没有势力的白银种。 「众神联合」的确目的是为了所有白银种,可是不意味着所有白银种都会服。 例如维德佛尔尼尔,就是不服「众神联合」的那一批白银种。 尤其祂们知道「众神联合」之中还有人类之后,就愈发变得不屑了。 “让一个人类指手画脚,真不知道祂们在想什么。”维德佛尔尼尔嗤笑着「众神联合」,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躲着「众神联合」的。 “是么...”布雷挑了挑眉,白银种的内部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不少。 不过鉴于乔纳森说了下一个地方就是中大陆,布雷决定自己还是能从各种白银种那问出多少就问多少。 信息不对称可是大忌,即是有尼可波拉斯,也不代表完事周全。 上一次东大陆的战斗就是血的教训。 一个不慎,可能他还有尼可波拉斯都要搭上自己的命。 自己也要多知道一些事情。 “人类,我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里,我们互不相干。”维德佛尔尼尔眼睛转了转,提出了建议。 “这个城市已经是死城了,你在这里跟我缠斗也只能被说是不知所谓。” “放弃如何,我也不想要浪费好不容易吃到的灵魂。” “放弃吗?”布雷不紧不慢在半空中踩着法阵前进。 布雷想起了自己说这个城市已经完蛋时,鸣子那严肃的眼神。 自己似乎不应该那么早给这个城市判死刑。 “我拒绝。” 话音刚落,灵魂化作的武器便浩浩荡荡地从侧面扫荡过来。 布雷轻轻跃起,长剑在躲开那浩浩荡荡的灵魂武器时,长剑勾住了其中一把镰刀上的锁链。 布雷的这个动作,让维德佛尔尼尔愣住了。 如果布雷躲开攻击,维德佛尔尼尔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他为什么可以用见碰触灵魂? 自由控制灵魂虚实,可是祂的权力。 这个家伙干了什么? 布雷没有给维德佛尔尼尔解释,剑刃将锁链猛地一甩,将镰刀顺势“还”给了对方。 腰包让布雷的力量达到了黑铁种S级冒险者的程度,使他许多事情如今做起来轻松了不止一倍。 “叮!!!!”明明是自己用灵魂凝聚的武器,最后却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过头还是没有掉下来。 毕竟这是维德佛尔尼尔自己的能力,被自己能力斩首也未免太搞笑了。 “你到底做什么了!?” “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布雷站在维德佛尔尼尔的头顶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维德佛尔尼尔完全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祂莫名觉得一阵惊悚。 响彻云霄的鹰叫声乍起,布雷整个人一阵恍惚,一个人型轮廓的虚影险些从他身体上弹出。 可是,那虚影只出现了一瞬间,布雷也只失神了半秒不到。 “吵死了。”布雷嘟囔了一声,手起刀落,卡着镰刀的脖子干脆利落地被一剑斩了。 曾经,有一只很菜,却怎么都打不死的黑龙。 布雷一度以为那条黑龙是最烦人的白银种。 可是现在布雷要在烦人的白银种名单中再加上维德佛尔尼尔。 布雷左臂无力地垂下,长剑斜斜地插.在房顶上。 上方的是肉体彻底被消灭的维德佛尔尼尔。 维德佛尔尼尔的全身都被布雷砍了,如今只能够依靠灵魂的形态存在。 灵魂状态下的维德佛尔尼尔,身上那些复杂的纹理,让祂看上去相当神秘、高贵,被人当做图腾来崇拜也不出奇。 只是,祂一点都不想以这个形态存在,祂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被砍到一个部分都不剩。 这个人类是什么鬼? 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肉体之后,维德佛尔尼尔的动作明显就轻盈了不少,进攻的势头也凶猛了无数倍。 布雷也因此被那些灵魂塑造出来的兵器弄得有点狼狈。 只要被擦到,相应的部位就是失去知觉,像是那一部分很突兀地消失掉那般。 布雷的左臂被擦到之后,直接无法控制,连剑都没法握住。 “...”维德佛尔尼尔俯视着布雷,心里的想法很复杂。 实话实说,维德佛尔尼尔有点想要逃跑。 尽管看到布雷左臂暂时废了,还是有想逃的冲动。 可是自己的肉体直接被一个人类打没了,自己还要逃跑,维德佛尔尼尔忽然觉得很丢人。 祂在尊严跟安全两者之间不断摇摆。 维德佛尔尼尔能够保证自己灵魂状态下逃跑的话,布雷根本追不上来。 “人类,我承认你很强了。”维德佛尔尼尔想了想之后,低声下气地说了一句。 那姿态,像是之前那高傲完全被打没了一般。 维德佛尔尼尔可没有恢复肉体的能力,祂想要重新获得肉体,就要进食尸体。 从猎食灵魂的鹰转变为进食尸体的秃鹫,还是让祂有点郁闷的。 灵魂状态下的维德佛尔尼尔,尽管很难被击败,但是同样感知力跟战斗力也下降了许多。 而且这个姿态,需要消耗自己之前进食的所有灵魂才可以维持。 维德佛尔尼尔只能说跟布雷这一次的战斗,自己血亏。 “这个地方就让给你了,我去找另外一个地方。”维德佛尔尼尔呵呵地笑了一下。 祂的翅膀很人性化地合在一起,搓了一下。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皱起了眉头。 布雷还是很少看到白银种那么怂,怂到他有点怀疑对方的意图。 “反正我想要逃的话,你也追不上。” “我能这样和和气气地跟你说话,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人类。” 维德佛尔尼尔顿了顿之后,用稍微强势的语气说。 于此同时,不开启心眼就无法感知到的灵魂,不知不觉间在接近布雷。 “你抬头看吧!你会知道我诚意的。” 维德佛尔尼尔对布雷说道。 布雷几乎下意识地抬起头,可是头抬到一把,他就顿住了。 他察觉到了这只鸟的意图。 但是,维德佛尔尼尔抓住了布雷愣神的这一瞬间。 巨大的身躯腾空,半透明的身影跟太阳重合,全身的纹理都开始散发出刺眼的紫光。 布雷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出弄得有点晃眼。 尊严、安全,祂全都要。 只要偷袭这个人类,将他杀了就可以。 无数的镰刀拔地而起,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的毒蛇一般,以刁钻的角度挥向布雷。 于此同时,维德佛尔尼尔曾经吞噬过的灵魂,想淤泥一样攀上房顶化作实体,如同傀儡一样开始行动。 这些动起来的灵魂是维德佛尔尼尔精挑细选出来的玩具,其中不乏黑铁种、青铜种里的强者。 虽然肯定不如生前强大,可依旧能够使用大部分的能力。 要偷袭,就要全力攻击,这一刻布雷要面对的简直就是布置好阵型的小型军队。 维德佛尔尼尔认为这是对付布雷这种家伙最好的手段。 祂还有很多概念的使用方法,可是一路被布雷压着打,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维德佛尔尼尔也是非常憋屈的,不过要是可以干.掉布雷出一口恶心,还是能平衡一下心理。 布雷随意瞄了一眼,接着试图活动左臂,然后失败。 只是他没有继续尝试,而是问了维德佛尔尼尔一句话。 “到底有多少白银种下来了。”布雷问道,明明那些攻击近在咫尺,却并不紧张。 “多少?十个?二十个?反正鸟人的那个天堂我们都不够我们分。” “至于具体的数字,你就自己死了之后在我肚子里数吧。”维德佛尔尼尔腾空,嚣张地说道。 就算那些攻击对布雷无效,他都没有办法奈自己何了。 即便是这次偷袭失败,祂都可以悠然地离开,一点都不会狼狈。 到时候祂还可以说是自己放过这个人类一马的。 布雷握紧了宽剑的剑柄,剑刃随着他的用力,骤然裂开。 维德佛尔尼尔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鹰眼只是盯着布雷的右眼看。 让人厌恶的眼睛,维德佛尔尼尔恨不得一下将这死鱼眼掐掉。 “叮!叮!叮!叮!!!”漆黑的碎片,一片一片地卡在了某条绑在镰刀上的锁链环扣之中。 而这一切,维德佛尔尼尔仍然没有发现。 “中大陆呢,你们要对中大陆做什么?”布雷用剑柄砸开几道攻击后,继续问。 “中大陆?谁知道,你自己去找「众神联合」算账好了。”维德佛尔尼尔随意地说。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哪天我们看上了那地方都说不定。” “现在可是我们半神的世界,一切都随...”维德佛尔尼尔张开鸟喙,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一阵呼啸声响起,打断了祂的发言。 一根锁链失去了控制,带着挂着的镰刀,将周围的所有灵魂横扫一空。 镰刀随着一圈又一圈,威力不断激增,一分钟不到就搅碎了周围的一切。 “...”维德佛尔尼尔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祂的能力啊,祂的概念,这是搞毛啊。 “我以为你会知道很多东西。”布雷淡淡地说,猛地将无刃的剑柄一甩。 镰刀随着剑柄的挥动,一同起舞。 灵魂的锁链下一刻仿佛无限延长,将维德佛尔尼尔的脖子捆住。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被灵魂锁链捆住脖子的维德佛尔尼尔,终于开始惊慌失措了。 自己还是能够使用概念,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挥向自己的镰刀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不是黑...”维德佛尔尼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情的镰刃笔直地下落,斩落了灵魂状态下维德佛尔尼尔的头颅。 这是第二次斩首,也是最后一次。 “心像世界的用法而已。”布雷将卡在锁链环扣的碎片收回。 维德佛尔尼尔的灵魂,随着一声尖啸声,彻底消失在了世界之中。 可惜的是,维德佛尔尼尔死去了,被吃掉灵魂却永远还不回来。 正如同布雷说的那样,假如是英雄,那么他应该会救下很多人。 不过他是打扫垃圾的家伙而已,没有救人这么强大的本领。 自从离开了那个时空重叠在一起的恶魔遗迹之后,布雷能察觉到自己的实力在膨胀。 刚才处决维德佛尔尼尔的那一幕,便是「绝响」压制概念的效果扩展之后才可能发生的。 如今「绝响」在压制概念的强度同时,也在压制着使用概念者对自身概念的控制力。 这对概念的控制力,解释起来会非常微妙。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维德佛尔尼尔原本对灵魂相关的一切事物都拥有这抗性,因为祂的概念就是「灵魂」。 但是由于布雷的压制,维德佛尔尼尔能够被灵魂伤到。 同理,使用火焰概念的白银种,也会变得可以被不是自己操控的火焰伤害。 除非对方对概念的控制力真的无与伦比,那么布雷的压制在这方面就会无效。 想要领会心像世界的用途到这种程度,需要的是契机跟悟性。 但这使用方法,布雷走了捷径,直接从其他自己那里学到了。 除此之外,他还学到了很多东西,身体的素质没有任何变化,但「技」绝对上升了一个层次。 加上腰包给他的加持,现在的布雷对上之前的「试炼者」,也有很大概率赢。 可这并不能让布雷有半点欣慰,反而心愈发沉重。 持戒人的命运是被指引的,这种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力量也是“命运”所拉来的。 如果他是持戒人,那么世界意识催得那么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便一想都觉得不会有好事。 “真是的...那么逼着我挥剑,人可是会累的啊。”布雷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在责怪谁。 他呼了一口气,靠在墙上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站起来。 这一次战斗,他没有受伤,可是灵魂被撞击了好几次,让他相当疲惫。 站起之后,布雷就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将剑收了回去,一脸颓废地往之前来的方向走去。 他恰好看到了「灵魂吞噬者」维德佛尔尼尔,于是就解决了这家伙。 但他视野之外的白银种,就不是他能够处理的了。 优秀的猎人,能够狩猎落单的狮子,可是要对上狮群也只有死路一条。 别看布雷对付单个白银种如此轻松,可是他知道自己极限就是对付一个。 面对复数的白银种,他会非常吃力,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喂,这里!这里!”在远方一直等布雷到夜幕降临的鸣子,带着蕾比一起用力挥动双臂,欢迎着布雷的归来。 布雷瞅了一眼前方,再抬头看了看天。 没想到这一次战斗会打那么久,明明觉得没有太大的难度。 果然实际上自己是经历了一场非常漫长跟艰难的战斗么?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唉。”布雷发出了颓然的叹息声。 “你怎么唉声叹气的。”鸣子歪了歪头。 “事情没办好吗?” “那鸟已经宰了。”布雷摇摇头,事情当然办好了,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别的事。 “城里的话...可能还有少数的人活着吧。”他顿了顿之后,补充了一句。 “有人活着就好,你又不是什么能够登场就拯救世界的家伙。”鸣子一副很明白事理的样子,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可是,布雷一点都没有领情,直接牵着蕾比的手就走了。 “你这个家伙!我以后也不会说安慰你的话了!”鸣子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她站在原地,等着布雷回心转意来找自己。 遗憾的是,布雷牵着蕾比的手越走越远了。 “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鸣子惊讶到都跳出来了一根呆毛。 “你为什么不等我!” “反正你自己会跟上来。”布雷回答道。 “我...我!!!!”鸣子想要反驳,可是发现自己貌似无论如何还是会跟上,一下子觉得好气哦。 “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叹气吗。”布雷从蕾比那里接过妮娅,问道。 “不想知道。”鸣子别过脸。 “因为西大陆应该出现很多怪物,很多城市应该机能都废了。”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布雷也不知道鸣子从哪里学来的傲娇,一点都不适合这个粉毛笨蛋。 她就应该咕嘿嘿地傻笑问为什么。 “有道理。”鸣子一想,似乎也是。 要是其他城市也有刚才怪物,可能瞬间就崩毁了。 这世界没有第二个死鱼眼。 而且就算死鱼眼在,城市还是变成这个样子,有点难想象死鱼眼不在话会多糟糕。 “所以这跟你唉声叹气有什么关系?”鸣子不认为布雷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悲叹的家伙。 “所以说,那些有机场、列车还有港湾的城市也废了。”布雷道。 这才是布雷叹气的理由,在斩了维德佛尔尼尔回来的路上,他是突然才想到这一点的。 所以说,现在他们该怎么回家啊。 西大陆跟中大陆,可是隔着一个大海。 “啊!!!!!!”鸣子发出惨叫,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办法回去了! “啊...”布雷又一次发出颓然的声音。 “你带传送符了吗?”他试着问。 “我们不是来度蜜月的吗,为什么要带那么方便的东西出门啊!”鸣子蹲在地上,也跟着哀嚎起来。 “...”布雷一时间语塞,竟然找不到话去反驳鸣子。 不是找不到吐槽的点,而是在太多地方需要吐槽了。 刚刚将一个白银种宰掉的剑士,就这样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家,而跟着自己一家子在风中凌乱。 “唔...”蕾比睁着可爱的眼睛0A0,打量着两人。 现在她恰好没有抱着妮娅,于是乎不知道从哪里将妮娅的相机给掏了出来。 “咔嚓。”蕾比打开相机,摁下快门,一气呵成地将夫妻一起抱膝困恼的场景拍了下来。 “嘿嘿~”随后,蕾比发出软乎乎的笑声=V=。 “呼——”狂风呼啸的声音从布雷的耳边掠过。 小尼克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布雷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试着喊了一声小尼克。 然后小尼克真的就出现了。 看来尼可波拉斯日常偷窥自己是真的。 他还没有办法避开这个变态偷窥狂魔才是最烦的。 真正好的是小尼克,尼可波拉斯只会坑人。 不过,布雷现在并不是让小尼克带着自己飞的,因为小尼克只有那么大,不可能载得动一家子。 所以,如今是一黑一白的两条龙载着布雷一家,小尼克只负责在前面导航。 双子龙在海洋的上空云层中翱翔,直接跨越西大陆与中大陆之间的距离。 可能不需要一小时,就可以回到中大陆。 这样的速度,假如没有小雪给布雷添上防风的祝福,估计很可能一下子就被掀飞。 当然了,有了这层祝福,连牙牙学语的妮娅都能够淡定地空中飞行。 “你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血腥味。”载着布雷的小幽,有点疑惑地问。 “刚杀了一只鹰。”布雷回了一句。 “跟我们一样的?”小幽试着问。 “嗯。”布雷点点头。 然后小幽就陷入了沉默,乖乖载着布雷继续飞行。 这时候小幽觉得还是不要问太多比较好,可是好奇心还是迫使祂问了不应该问的一句话。 “为什么?” “看不顺眼。”布雷沉思了几秒之后,回答了小幽的问题。 被吓到的小幽,差点将背上的布雷甩了下去。 “你干嘛?” “冷。”小幽用很微妙的语气回了一句。 --- 布雷离开的西大陆,可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要离开西大陆又谈何容易。 这片金色的大陆上,不断地发生着白银种毁灭城市的事情。 一个白银种花点时间,就可以灭国,那么数量众多的白银种要吞噬一个大陆,也不用费多少时间。 “轰隆!!!!!”奢华的宫殿正在崩塌。 鲜艳的红色地毯染上了厚厚的灰尘。 日曼帝国的现任皇帝,查理斯十世正在坐在宫殿王座上,抓着自己的头发。 自身实力强大,被人们称为明君。 可是这又如何?这一切无法力挽狂澜。 白银种的利爪终究还是伸到了日曼帝国的首都上。 连军事力量最强大的日曼帝国都承受不住白银种的入侵,更别说其他小国家。 “陛下,请快逃!”一个臣子央求着查理斯十世逃命。 再不走的话,这个宫殿就会将查理斯十世完全掩埋。 “逃去哪里?”查理斯十世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这...”这个问题,轻而易举地难倒了这个大臣。 “你走吧。”查理斯十世轻声说道,很难想到这一位一向强势的皇帝会用那么轻的声音说话。 “不,臣子不能放弃皇帝苟活。”这个大臣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那你坐在朕身边吧。”查理斯十世摇摇头,没有继续赶走这个忠臣。 穷尽所有力量,耗尽所有心力,都没有办法找到救下西大陆的手段。 虽然说出来很丧气,可是查理斯十世发现这次西大陆真的在劫难逃。 上一次给查理斯十世这种绝望感觉的时候,是几年前天使企图建立“圣城”的事件。 这一次,那无力绝望感更甚。 那时候还有一个冒险者能够改变局势,但是这一次,已经不是强大的个人能够改变的浩劫。 即使一个小地方被救下来,另外十几个地方可能早就被抹掉。 查理斯十世也想过保存性命,再一次雄起。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雄起”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借口。 以他的实力、以他的运气,并不能拯救日曼帝国,并不能拯救西大陆。 当然,这种自暴自弃等死的作为,也可以算作逃避。 此时此刻,无论选择死还是选择不死都无所谓了,查理斯十世个人的意愿,其实已经不太重要。 白银种的威胁下,众生平等。 哪怕是逃掉了一两天,最终还是免不了要死去。 “啪!”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下,笔直地砸向查理斯十世的头顶。 查理斯十世随意地挥拳,将巨石粉碎。 碎石散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查理斯十世他其实在死前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才能唤起人心中深藏的恐惧。 至少要明白,比青铜种还要强大的存在,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果保命是懦弱而隐忍,送死是无畏且无谋,查理斯十世选择后者。 他是野蛮人的战士,他不希望自己的字典里面多出“懦夫”这个词。 但是,查理斯十世等到的并不是那些即将毁灭整个西大陆黑铁种文明的怪物。 漫天的羽毛,笼罩着阴暗的天空。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天使,寥寥无几的天使。 “天使吗?没想到在最后看到的是那么讨厌的家伙。”查理斯十世眼神是深深的失望。 由于曾经天使的所作所为,在西大陆中天使的名声非常差,人们也不再认为天使跟传说中记载的一样。 对于天使的厌恶,查理斯十世表现得非常直接。 “看来以前我的同族做了让你们相当不满的事情。”说话的那天使,声音充满磁性。 祂抬起头之后,便跟查理斯十世的视线对上。 这个出现在查理斯十世面前的天使,正是亲手毁掉自己故乡的约书亚。 大概祂也是间接导致白银种入侵的罪魁祸首之一。 不过,约书亚却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因为就算祂不毁掉的天堂,贪得无厌的白银种也会将魔爪伸向地面。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蒙骗、杀死朕的子民,试图毁掉一个城市,这足够让所有西大陆人讨厌你们天使。”查理斯十世如今面对强大的天使,心境格外平静。 可能是因为有更在恐怖的灾难摆在面前,天使显得不足为道。 “所以你们在这个时候出现想做什么,想告诉朕这都是你们造成的,想索取什么?” “不,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约书亚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是打算跟你们黑铁种,在这些半神的手中一起活下来。”祂开口说道。 查理斯十世先是挑眉,然后又平静下来,他可能知道约书亚想做什么了。 “你想要什么报酬?” “这既是我的目的,也是我要的报酬。” “原来如此。”查理斯十世沉吟良久后,说道。 约书亚的话跟皇帝的反应,让很多人都懵了。 包括那位忠臣,也包括约书亚身后的天使们。 “等一下,陛下,天使不可以信任啊!” “等一下,约书亚大人,您在说什么啊!” 周围变得吵了起来,可是这并不能影响查理斯十世还有约书亚的想法。 “你是打算击败那些怪物吗?”查理斯十世捏了捏的下巴。 看到这个天使之后,查理斯十世忽然失去了赴死的想法。 如果有希望的话,查理斯十世自然会去把握。 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他的确觉得约书亚点燃了西大陆的一盏灯。 尽管查理斯十世不知道这摇摇晃晃的灯是否虚幻,又会什么时候熄灭,但起码那灯提供了光亮。 “击败那些怪物?”约书亚笑了一下,无奈地摇起头。 那笑容充满了无奈与无力,哪怕是三阶天使,面对半神也不过是蝼蚁。 “...”日曼帝国皇帝眉头紧锁起来,约书亚的话有种在耍他的感觉。 “你们黑铁种虽然这几年有了关于半神的情报,可是看来你们对半神还是没有一个深刻的印象。”约书亚道。 “掌握世界的权能的存在,半神唯有真正的神才可以制裁。” 「概念」,这划分凡人跟神的鸿沟,约书亚实在是再理解不过了。 “这个世界经历了数个纪元,诞生了黄金种、白银种、青铜种、黑铁种。” “你们史学家也从我们曾经的历史研究中推出了一样的历史划分体系,所以你们也知道自己属于黑铁种。” “可是其他高等种并不是传说中的存在,例如青铜种的我就活生生地站在了你面前。” “你们不曾意识到这种族的前缀,到底意味着怎么样的差距。” “...”皇帝沉默了。 “天使的能力,想必你也见识过了。” “我们面对单个白银种的时候,那绝望比你们面对我们时更甚。” 查理斯十世手指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王座的扶手。 头顶上不断斗抖落的灰尘跟碎石屑,仿佛就是他耐性一般,一点点在被消耗。 “野蛮人的皇帝,生存下来,不等于击败那些怪物。” “即是那些怪物无法击败,但是不代表没有法子活下来。” “打不败敌人,不代表就要放弃抵抗,希望作为一名战士、一名皇帝的你,可以理解这一点。” “你说了那么多话,只有最后一句话比较和我胃口。”查理斯十世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约书亚。 “如果你之前选择生跟选择死都没区别的话,现在我觉得你选择生意义更加重大一些。”约书亚道。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怎么帮助我们。”皇帝饶有兴趣地问。 查理斯十世一开始就听出来约书亚强调的那个“一起活下来”。 这说明了很多东西,说明天使也受到了这些无可匹敌的怪物威胁。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之后就会告诉你。”约书亚手指抵着嘴唇,神秘地一笑。 不过约书亚并不是想要故意卖关子,只是现在说出来意义不大,还可能会乱了步子。 时机适当的话,自然会说出来。 “暂时放下对我们天使仇恨,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坏处。” “这件事我会考量。” “那么,请你不要轻易地死去,野蛮人的皇帝。”约书亚向后一跃,六对翅膀同时展开。 其他天使也默默地跟着约书亚一同飞向天空。 即是祂们心中对于约书亚的决定充满了不解,可是祂们还是选择之后再询问。 唯独有一个天使女孩开口了。 “请不要死绝。”佐伊在离开这不断崩溃的宫殿时,特意对查理斯十世说了这句话。 这话说得很奇怪,可能都没法理解佐伊到底想要表达一些什么。 可是约书亚却不着痕迹地瞥了佐伊一眼。 连查理斯十世都抬起眼皮,看了看这女孩。 虽然都是天使,可是至少这女孩没有其他天使给人那么沉闷的感觉。 也不至于让人下意识地讨厌起来。 “不要死绝么。”天使离去,查理斯十世自言自语,重复了一下佐伊走前的那话。 真是很直接的话,可是查理斯十世却不认为这话有什么不对。 现在西大陆的所有人不就是在灭亡的边缘么,一个不留神可能全部人都将被从世界上抹去。 “陛下,那些可是天使,之前那事我们不能忘记。”那个臣子警告了查理斯十世一句。 “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有怀疑不怀疑的必要吗?”日曼帝国的这位皇帝,伸出手指,指了一下穿了一个洞的天花板。 本来奢华的宫殿,如今一片狼藉,各种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都直接毁了。 西大陆就跟这宫殿一样,距离沦陷也不远了。 到了这种时候,都没有任何怀疑天使的必要了。 约书亚想利用他们、想骗他们也好,真心想互惠互利也好,区别不大。 “走吧,朕突然不想就这样被宫殿埋了,也不想看到那些怪物之后被一口吞了。”查理斯十世不紧不慢地从王座上起身。 “陛下!”那个本来打算跟着皇帝一起死的臣子喜出望外。 “请走这边,这里比较安全。” 查理斯十世没有拒绝那个臣子的邀请,悠然地跟着他离开了。 “那个,陛下,那些天使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真的可以么?” “无所谓,祂自然会找我,自然找得到我。” “毕竟那些家伙,是比我们高级一点的东西”查理斯十世眯起双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 灰暗的天空之上,之前沉默的天使朝约书亚提出自己的困惑。 祂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比自己弱那么多的黑铁种合作。 于这群天使看来,想要活的话,有没有黑铁种也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已经不是第二纪元了。” “如果你们还不改变自己的想法,那么注定会被残酷地淘汰。” “高等种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我们也没有比黑铁种高大到哪里去。”约书亚幽幽地说道。 很多时候,天使还跟黑铁种一样容易从灵魂深处发霉。 “黑铁种吗...铃纳,看来我也要试着接触一次他们了。” 很可能这是黑铁种跟青铜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没人知道两者的合作会带来什么影响,也没人知道到底会不会有用。 在阴暗潮湿的森林之中,一个赤足的长发女子,坐在树枝上,晃着脚丫。 像是晚霞一般的紫发,随着林中的风不断飘动。 女子的皮肤苍白得像是纸,似乎一戳就会被捅破。 米拉作为「徘徊之墓」的守墓人,今天还是跟往常一样,看着脚下往来的亡者。 她将能够引导灵魂的提灯挂在树枝上,动人的双眸打量着这些迷茫的亡者。 点点荧光萦绕着她,好像妖精那样守护着这位守墓人。 不过其实米拉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守护自己,要是自己会被伤害,那谁来都救不了自己。 只要「徘徊之墓」存在,守墓人就会永恒存在。 旧的守墓人厌倦了岁月的场合就有新的守墓人诞生。 “死的人真多。”米拉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自言自语。 她自己也是一个死掉的人,要是表情精彩、语气丰富的话,反而有点古怪。 跟布雷说了几次话,她确实朝着奇怪的路上进发,明明是亡者,却能够生硬地微笑。 米拉用两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都怪某人,竟然将吞噬多余死者的巨鹰给斩了,现在墓地可是挤满了亡灵。”米拉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看向某个不速之客。 所谓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她下方的家伙每次都是说来就来。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路上看到了好多丧尸。”布雷摩挲着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维德佛尔尼尔被砍了,同时白银种的入侵造成了大量生灵的死亡。 由于这两点,「徘徊之墓」如今可是到处都是迷茫的亡者,要好好引导这海量的亡者可是要一段时间。 “不过你连那巨鹰都可以杀死,你现在放正常人的世界,可能会被称为怪物。”米拉冷冷地说道。 “我是正儿八经的人,才不是怪物。”布雷很严肃地说道,他可是大写的“人”,才不是什么怪物。 “啊,是呢,你永远都是一个人。”米拉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现在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少亡灵?”他好奇地问了一句,自己进来的时候简直就跟排队一模一样。 “能塞满一个菜市场那么多。”米拉板着脸说。 “...”布雷表情有点呆滞。 “没感觉吗?”米拉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什么感觉?” “想笑的感觉。”她格外认真地问。 “突然有了。”布雷犹豫了几秒之后,终于选择点点头。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给米拉一个面子,不管米拉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自己配合就是了。 听到布雷这句话之后,米拉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还是有进步的。 “你来这里可是相当稀奇的事情。”米拉瞥了布雷一眼之后,总算是说了一句正经的话。 “就不怕你的妻子认为你在出轨吗?”她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没有出轨的欲望。”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死鱼眼眨都没眨一下,完全不像撒谎。 “如果你不是已经结婚了,我可能会以为你是一个基佬。”米拉无奈地摇摇头。 她将挂在树枝上的提灯拿在手里,然后轻巧地从树枝上往下跳。 荧光跟随着米拉的身影一同下坠。 零星的荧光落在地上后,宛若水珠滴在了石头上,分裂成无数的小点。 米拉下落的时候速度是那么的快,但是正在点地的刹那,却轻盈地如同一片叶子。 “走这边吧,这个地方太暗了。”尽管米拉自己习惯了阴暗的「徘徊之墓」,可是她还是想在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聊天。 不管怎么说,米拉想要找到人聊天,需要等不知道多久。 距离布雷上次进来「徘徊之墓」,又过去了许久。 其实也不算特别就吧,估计只是一年多,对于悠久的守墓人来说,一年真的是眨眼即逝。 要是从前的米拉,会觉得一年很短吧。 只是最近她越来越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时不时就会想要有人进来跟自己好好聊聊天。 真是一个不好的改变。 四周阴森、狰狞的树木在几步路之后,便陡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空地,空气上有无数光点在飞翔。 空地边上的树木被柔和的光线照耀着,光源正是空地上那些数不尽的光点。 在这里,有一棵参天大树。 古老的巨木下,躺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跟米拉长得一样。 即是陷入了永远的沉眠,女子还是给人一种恬静的美感。 曾经,布雷在一张牛皮纸的引导下,在这个地方遇到了米拉。 那时候的米拉还是一个不会微笑,连冷笑话都说不好的守墓人。 “有感觉吗?”米拉背对着布雷,幽幽地问了一句。 “想笑的感觉吗?” “怀念的感觉。”米拉更正了布雷的想法。 “有一点吧,那时候我挺年轻的。”布雷抬头看着这一棵树,呢喃道。 那时候他没有仔细端详这树,现在一看,似乎真的很大。 他一直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个墓地为何会在这种温柔的地方。 “是啊,那时候大家都很年轻。”米拉发出了感慨。 “年轻?” “对,年轻。” “你几岁了?” “20多了呢。”米拉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但布雷中觉得米拉在逗他玩。 “不是,你当守墓人多久了?” “成为守墓人之后,年龄就会凝固。”米拉继续说。 “不是,你这一生度过了多少年。” “我20多岁了呢。”米拉扭头,冷着脸说。 “不止吧。” “我20多岁了呢。”她露出僵硬的微笑。 “我永远是20多岁,我年龄被定格了。” “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布雷被迫点头。 “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想到要来这里。” “为了履行承诺。”布雷靠近了米拉,跟她一起站在了大树之下。 “承诺啊,我好像记得了。”米拉又一次笑了,可是这一次的笑容比之前的都要自然。 笑容绽放的那一刻,周围变得更加明亮了,更加温暖了。 那一刻,米拉就是这片「徘徊之墓」唯一的太阳。 米拉像一个小女孩那么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伸到布雷面前。 “照片。”语气仍然冰冷,但是嘴角那没有褪去的笑容使人不禁放下了一切戒心。 “啊,真是可爱的孩子。”米拉托着下巴,俯在一块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 布雷将自己拍的一些照片带来给米拉看了。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跟米拉提到的这事。 尽管布雷是一个记性不好的人,但是对于某些事情他还是不会忘记的。 “叫什么?” “妮娅,你也可以叫云妮。”布雷道。 “好听的名字,一定不是你取的。” “...”布雷默认了。 “妮娅是女儿吗?跟你一点都不像。”米拉指了指照片中的妮娅。 “是我女儿,而且头发非常像。”布雷瞥了米拉一眼,按照顺序回答问题。 “眼睛不像。” “眼睛不像才好。” “你说的也对。”米拉很快就认同了布雷的这句话。 一个女孩要是有死鱼眼,那可太糟糕了。 “不过,你最后竟然是跟这个女孩结婚了。”米拉手指从照片上鸣子那滑过,叹了一口气。 “竟然?” “谁都对你们的婚姻惊讶过吧。” “好像是。”布雷一想,似乎大家都对自己跟鸣子在一起表示震惊。 “你们在一起,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她对你来说,很特别吧。” “...”布雷没有回答。 “你的孩子啊,真喜欢能够抱一抱。”米拉露出恍惚的表情。 “可...” “这个你就别去尝试了。”米拉却站了起来,用冰冷的手指堵住了布雷的嘴。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将照片还给布雷。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你一样在「徘徊之墓」中没有变成亡者。” “那个孩子进来的那一瞬间就会腐朽,我不喜欢看到这一幕。” “你也不要做蠢事。”米拉很希望自己这冰冷的身体可以抱一抱这新生的生命。 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的。 假如人们可以随意进入「徘徊之墓」,米拉也不会在无尽的岁月都要面对孤独。 这个「徘徊之墓」大概也早早就被人们搞得鸡犬不宁。 这宁静是伴随着孤独的。 “...”布雷怔了一下之后,结果了米拉还来的照片。 “不要小看守墓人了,每一个守墓人都注定要孤独,我们也能够承受着孤独。” “宁静的死者徘徊之地,必然伴随着死寂。” “无论是何等的孤独跟痛苦,守墓人都可以忍受,都必须忍受。” 米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没有透出半点悲哀,话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 “拿着。”布雷忽然重新将照片塞给了米拉。 米拉愣了几秒,不知道布雷为何会突然那么强硬。 “我不想要看你疑似开后宫的照片。”米拉说道。 “祂是一条黑龙,叫做小幽。” “祂是一条白龙,叫做小雪。” “这是祂们的奶奶,叫尼可波拉斯。”布雷开始跟米拉说一些奇怪的话。 米拉看着布雷眼睛,没有再将照片推回去。 “这是祂们的名字?” “嗯。”布雷点点头。 “这个是我妻子,叫鸣子。”布雷手手指一点点地在照片上挪动。 他一字一句地讲起照片上的人跟事。 连鸣子的父母都讲了,连蕾比头上的火球也讲了。 米拉喜欢的妮娅,也有讲。 连米拉也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会突然开始讲这些零星的琐事。 可是她很喜欢听。 她想听的就是这样的故事,而不是从亡灵身上得知的事情。 因通全部死者而全知,可是也因无法离开而无知。 提灯中的火光忽明忽暗,周围的荧光时近时远。 米拉没有任何温度的双手,放在了布雷的脸上。 她用自己冰冷的额头跟布雷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真是不可思议。”从米拉的口中传来这么一句话。 “我跟你见面的次数可能都没有超过十次吧。” “确实没有十次。”米拉的动作,打断了布雷的继续述说。 他不知道米拉忽然是怎么了,但他没有动,只是这样仍由米拉靠着自己。 “这不是爱情。” “这也不是友情。” “这到底是什么呢?”米拉低垂着双眼,轻声呢喃。 “不知道。”布雷也不清楚,所以很干脆地这样说了。 “谢谢你给我讲的故事。”米拉松开了手,头也往后仰了仰。 “也谢谢你讲的冷笑话。” “这光第一次觉得那么昡目。”米拉看着那旋转着上升的光出神。 “你该走了。” “的确时间差不多了。” 其实布雷如今也大概可以估算自己在「徘徊之墓」能够待的时间了——他实际还可以再留久一点。 但是似乎这并没有必要。 布雷跟米拉不可能约定不再分离,布雷跟米拉无法保证下一次能够见面。 “再见。”米拉对着毫不犹豫就转身离开的冒险者,挥了挥手。 她跟布雷的见面,就像是对方一场漫长冒险中的小插曲,可有可无。 但是这她很喜欢这样的小插曲。 她如同一个小小驿站,能够让疲惫的人坐下,好好地休息,好好地述说故事。 布雷也可以在家中休息,也可以将自己的一切讲给身边的人听。 但那跟「徘徊之墓」并不一样,性质完全不一样。 就像将心中的苦倾诉给家人听,与将心中的苦吐露给酒吧认识的酒保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酒保会倾听故事,也会继续淡然地擦着自己的酒杯,或者给苦闷的人倒上一杯酒。 米拉一直目送着布雷的背影远去,知道他完全消失在了亡灵重叠的影子中。 遇见布雷,认识布雷,引导布雷,到如今知道布雷成家生子。 一切感觉都无比奇妙,哪怕是成为守墓人之前,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从那之后,就没有让我再纹身了啊。”米拉微笑了一下之后,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参天的古木边上。 她轻抚着这个古木粗糙的树皮。 米拉的手指顺着树皮的纹路一路下滑,最终摸到了一处裂痕。 这棵树一直以来,都是没有任何裂痕的。 “白银种泛滥的时代吗?”米拉轻声道。 “果然这种事情,靠一个人是无法逆转的。”她感慨了一句。 不管布雷现在变得多强,终究无法改变大势。 但即使知道事实如此,米拉还是愿意去默默地祝福这位由曾经被自己弟弟引导而来的冒险者。 “好好加油,希望下次还能看到你。” 她不想这个跟自己有缘的冒险者也在这片墓地中徘徊。 “这血真是粘稠。”贝特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身上的大风衣上沾满了血。 这些血,是他同类的血。 如果熟悉贝特利的话,可能会一下子就想到这血的主人应该全部都是邪教徒。 可不管如何,那些邪教徒都是活生生的人。 屠夫、杀人狂,用这些词去形容这个家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跟恪守着不轻易屠戮的布雷有着完全不同理念。 如果说他是错误的,他大概也不会去否认。 但是不允许他这样做,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是邪教徒?贝特利心中自然有判决,可是如果你不服他的判决,他也可以立马掏出一本书,上面将邪教的定义标注得一清二楚。 “真的是恶臭,无药可救。”贝特利嫌弃地看着身上的血。 他周围是染上了血斑的墙,墙上有着整齐的神像浮雕。 那些浮雕雕刻的是那么地神圣,每一个浮雕都那种暖人身心的笑容。 贝特利瞥了一眼这些浮雕之后,就顺手一拳砸裂。 “恶心又虚伪的浮雕。” “你们黑铁种的世界不是都在崩溃了么,你还在这样屠杀你的同类,真的不怕黑铁种灭绝吗。”贝特利身后的阿芙蕾娜冷冷地说道。 平常的祂会穿一些比较好看的衣服,但是唯独是贝特利冲进邪教徒大本营的时候,祂会穿上朴素的长袍。 因为祂知道那时候肯定到处都血,自己也会染上一部分。 真是让人无语的狂徒,单纯的时候一个狰狞的复仇者。 不过正因为贝特利是这样的疯狂,也显得格外纯粹,阿芙蕾娜在祂身边倒也自在。 “你管这些东西是我的同类。”贝特利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抓起了地上装死的一个人,随意地将他往浮雕那里砸过去。 “这些家伙,在黑铁种真正危机的时候,只会‘吃人’。” “说不准到头来,杀死黑铁种最多的不是那些漫天飞的白银种,这是他们。”贝特利不认为自己杀这些人有任何错误。 如果认为邪教徒还有残存的人性,那可真的是相当天真。 天真到分分钟会因此丧命。 “「曙光之女 厄佐斯」,拥有无数的美称,包括白翼女神、金冠女神、天车之王。” “祂信徒撰写的教义中,倡导牺牲为其他信徒创造美丽世界,倡导‘转生’为守护者去散播神的福音。” “不过,守护神竟然是这种东西,真是搞笑。”贝特利说罢,猛地头回,覆盖着漆黑龙鳞得到右臂直接砸在后方的白色身影上。 那是一个活动着的铠甲。 精致的铠甲比起任何贵族的装饰都要华美,后面还有用魔导驱动的翅膀。 整个形象都在模仿着天使。 但是这些东西,可不是什么魔导产物,不是什么寻常的傀儡。 每一个活性铠甲,都是用好几个人堆砌起来的。 “给我滚!”贝特利狰狞地怒吼了一声,手臂用力,整具铠甲顷刻间粉碎。 里面溅出了像血液,又过于粘的液体。 以及畸形的脏器。 这个邪教信仰的神明写得多么美好,但是他们这些邪教徒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丧心病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谓转生,就是这样将活生生的人用神术挤在这具铠甲里。 原来如此,不愧是牺牲。 可是他们却又贪生怕死,到后来还用不是教徒的人来制作这些守护者。 他们会把那些人说是“异端”,然后抓起来。 里面不乏老人小孩。 “有什么感想,他们在模仿你们天使造怪物。”贝特利冲着阿芙蕾娜一笑,似乎刚在那狰狞的表情都是幻觉。 “我不认为这些东西有哪里像我们。”阿芙蕾娜别过头,祂绝对不会承认这些活性铠甲有跟自己任何相似的地方。 翅膀?如果这就算的话,那么鸟怎么说? 阿芙蕾娜宁愿说鸟跟自己有关系,也不会说这些披着好看铠甲的肉瘤跟自己有关系。 “我觉得也不像呢。” “起码你虽然高冷、傲慢,但是起码没有到丧失人心的程度。”贝特利耸了耸肩。 “你在说我坏话?”阿芙蕾娜皱起眉头,姣好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丝不满。 “我可是在夸你哦,不要会错意了。”贝特利用手指转着自己的怀表,打了个哈哈。 他停下了被甩起来的怀表,顺势弹开盖子,看了一眼裂开镜面内珍藏的照片。 “不过,你说的不错,黑铁种的世界真是崩毁,要是黑铁种死得人太多可不行。” “人数是黑铁种不灭绝的基础。”贝特利呢喃道。 “所以你还在搞屠杀?” “不不不,这些不算人。”贝特利爽朗一笑,完全不觉得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人性极恶,而邪教就是将这些恶无限膨胀的地方。 人的恶意被扩大之后,想要再恢复正常?贝特利不相信有这种可能性。 可能又人认为他太过偏激,但他并不在乎。 要是一个在朝所有邪教复仇的幽灵在意这些,他就不是让人恐怖的家伙了。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阿芙蕾娜问道。 “还要杀人吗?这一次你可是杀了有几百人了,这个邪教名副其实地从世界被抹去了。” “说实话,该不会真的有一天,世界上所有邪教都被你扫荡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贝特利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回答了阿芙蕾娜的问题。 “只要人心中有原罪,贪欲也好、嫉妒也好,只要有这些东西,邪教就会源源不断地涌起来,不会断绝。” “这样一想,就有点激动,一辈子都复仇不完啊,一点都不会迷茫。”贝特利笑起来了,就像一头在撕咬着猎物的野兽。 阿芙蕾娜表情微妙地看着贝特利,脖子都不禁缩了缩。 “对了,你也要在这里埋法阵么?”阿芙蕾娜想起了一些东西,随意地问道。 “已经埋了。”贝特利回道。 他一路旅行,在世界各地的地面下,都埋了复杂的法阵。 几年以来,法阵的面积可是说辽阔无比。 只是阿芙蕾娜至今不知道这些法阵的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你问我下一步做什么的话...”贝特利说着,转了转自己的戒指。 “这可是要好好想一想啊。” --- ps:加班了,今天单更 “欢、欢迎迎!”一个带着大大巫女帽子的小女孩,惴惴不安地抓着自己的帽檐。 “欢迎回来!”在思考了几秒之后,小女孩深深鞠躬,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道。 这个地面、脚下一片漆黑,只有无数书架林立的地方中,小女孩的声音格外响亮。 回音重重叠叠的,让小女孩听到都有点害羞,似乎自己声音太大了。 “塞蕾雅,声音可以不用那么大。”贝特利走到面前,帮名为塞蕾雅的孩子扶正帽子。 这里是戒指中的“书架”,但贝特利很少进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单纯得过于可爱的塞蕾雅。 他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获得戒指、第一次看到塞蕾雅的场景。 结结巴巴的,又会鼓起勇气说话,真是跟自己妹妹好像。 一想到这里,他更加不敢进来这个地方。 “因、因为,你很少进来。”塞蕾雅低下头,双手抓着裙子的下摆,有点小委屈。 她不知道其他持戒人是不是也很少跟戒指的自我意志讲话,但起码贝特利是这样的。 塞蕾雅有时候还会觉得贝特利是不是有点讨厌自己。 不过这明显是塞蕾雅自己想多了,贝特利可是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有点笨拙的小女孩。 很笨拙,但还在努力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比感慨。 “塞蕾雅,我想要看书。”贝特利没有回答塞蕾雅的问题,只是用很轻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看书吗!”塞蕾雅听到“书”字,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她很喜欢看书,也知道贝特利也喜欢看书。 她最喜欢每次贝特利进来看书那认真的样子。 而且贝特利很厉害,看过的书总是能够轻易地记住内容,尤其是关于宗教的书籍,记得特别清楚。 跟贝特利讨论书本的时候,塞蕾雅会非常非常兴奋。 “啊,不、不好意思。”塞蕾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太失礼,连忙红着脸道歉。 “你今天想要看什么书。”塞蕾雅慌慌张张地走到书架那边,朝贝特利问道。 “今天想要找一些特别点书。”贝特利挠了挠头发,对塞蕾雅说道。 有时候,贝特利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打造这戒指的人,心境会跟图书馆联系在一起。 但是,不得不说这很对贝特利的胃口,他恰好就是希望了解整个世界。 “特别的书?”塞蕾雅拉着自己的帽檐,头稍微侧了一下。 到底怎么样的是才算是特别的书呢? --- “神父大人,孩子们又将教堂里的书弄乱了。”清晨,丽兹贝伦修女推开门之后,就这样对图恩神父埋怨道。 “这样的话,可是要好好说教一番啊。”图恩神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他对那些孩子有时候太好了,导致他们也在某种程度上有点调皮。 不过好在那些孩子会将自己说的话好好听进去。 “这些人是?”丽兹贝伦修女这时候注意到了教堂门前横七竖八的人。 每一个人都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虽然没有血,可是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怪吓人的。 而图恩神父手里拿着的扫帚这时候显得特别可疑。 “没什么,可能是喝醉酒撒野的人吧。”图恩神父用扫帚拍了拍这些家伙的屁股,似乎是要把这些人当做大型垃圾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神父这位凶手,发出了无辜地叹息声。 “神父大人,你真的不知道吗?”丽兹贝伦修女对图恩神父投以怀疑的眼神。 “真的不知道。”图恩神父耸了耸肩,将几个人扫到了边上,没有让他们挡住教堂的路。 这些家伙全部都是夜里来教堂找茬的家伙。 可能是觉得这个教堂会比较好欺负。 毕竟全是小孩,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修女,以及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神父,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有反抗力。 而且还没有其他教会那种后台,随随便便欺负,似乎就可以成功收到保护费了。 于是乎他们的结局就是被半夜起来的图恩神父用拳头揍了一顿。 “真是的,以前可没有那么多这样的人啊。”图恩神父呢喃着,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以前也有这种家伙,可是并不会特别频繁。 基本被图恩神父揍过一次,就不敢继续来找茬了。 这段时间这种混混却是越来越多,多到图恩神父都有点无语。 要知道神父物理教诲了一顿之后,还会好好地跟对方将一些道理,这样很费口水。 “治安越来越不好么。”图恩神父眯起双眼,看着自己的扫帚出神。 “因为人心开始乱了哦。”菲尔丽环着图恩神父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这姿态相当暧昧,不过除了神父之外,没有人可以看到菲尔丽。 否则丽兹贝伦修女肯定是第一次手动扯开菲尔丽的人。 “东大陆、西大陆两个大陆都出现了大量的白银种。” “死的人不在少数,城市被毁灭的也不少,人们会害怕也没办法。”菲尔丽幽幽地说道。 内忧外患,这种事情经常有。 不过现在这种内忧外患,是针对整个黑铁种。 要是处理不好,白银种都不会出手,黑铁种就自爆了。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中大陆。” “你想,现在只剩下两个大陆没事,二分一的几率,谁都慌。” “并不是二分之一,而是百分之一百。”图恩神父一边扫走几个混混,一边说。 没人人可以从这场灾难中幸免,就算想去当白银种的舔狗都没有可能。 “其实卡拉斯科作为皇帝,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图恩神父道。 卡拉斯科起码没有让皇都出现了大规模的暴乱,能够将人心的惶恐压制到最低已经很了不起。 这些治安问题是在是无可奈何。 有时候图恩神父会觉得这是卡拉斯科故意的,毕竟过度压制,也会引起极度的反弹。 不管怎么说,神父的想法都是推测,毕竟他没有学过帝皇心术。 “神父大人,你怎么一直在自言自语?”丽兹贝伦修女疑惑地问道。 “有吗,是你错觉吧,我一直都在认真打扫卫生。”神父笑着说。 在图恩神父清扫门前的家伙时,一抹深蓝进入了丽兹贝伦修女的视线之内。 “神父大人,有人来了哦。”丽兹贝伦修女提醒了图恩神父一句。 “那么早就有人来了吗?”图恩神父也有点意外地抬起头。 他的教堂很少有人一大早就来,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某个冒险者。 某个家伙每次早上来这里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 “打扰你们了吗?”带着墨镜的男人,站在图恩神父面前说道。 男人身后还在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的绝美女子。 那嫌弃的气场,不仅针对周围的人,还针对这个墨镜男。 “并不会,我们很欢迎人们来这个教堂。” “不管什么理由,都很欢迎,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 “怎么称呼?”神父将扫帚放在了边上,礼貌地问道。 “图恩神父,你可以叫我贝特利。”贝特利摘下墨镜,伸出了自己的手。 “贝特利先生,早上好。”图恩神父也很礼貌地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手。 “不知道贝特利先生来这里有什么事呢?” “我们教堂可以坐的事情并不太多,一般是倾听烦恼跟治疗伤者。” 图恩神父打量了一下贝特利,不觉得对方身上带上。 但他本能地觉得贝特利也不是过来倾述的。 “倾听烦恼还有治疗伤者吗?”贝特利下意识地转了转自己古朴的戒指。 图恩神父早就注意到了对方戴着的两枚戒指,一黑一白,双手各一枚。 只是神父却没有对这一点说什么话,仿佛贝特利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访客。 “那就当我是倾述烦恼的人吧。”贝特利思考了几秒之后,轻笑了一下。 “当做倾述烦恼的人,我说你是来找茬的吧。”丽兹贝伦修女一瞬间就看出来对方言不由心,盯了对方很久。 “哈哈,修女小姐别把我当坏人啊。”贝特利有点不好意思地将两手插.入口袋。 “你这家伙,散发着的就是坏人的气场。”丽兹贝伦修女一把将之前神父放边上的扫帚握住,警惕了起来。 “看吧,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本质。”身后的阿芙蕾娜冷不丁地一句。 原本不打算说话的祂,发现这个丽兹贝伦修女的话跟对口,就补了一刀。 没错,这个家伙就是屠夫、就是杀人狂。 “不管如何,既然是来倾述烦恼的,就跟我来吧。”图恩神父倒是没有在意贝特利跟修女的对方,只是邀请贝特利进小小的教堂之中。 “我们教堂很小,倾谈室也有点挤,希望不要嫌弃。” 一般教会,有的是祈祷室,或者说是赎罪室。 不过「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教义里面没有祈祷跟赎罪,所以只有倾谈室这种说法了。 “当然不会嫌弃。”贝特利笑着,乖乖跟在了图恩神父身后。 教堂门前,忽然之间就只剩下丽兹贝伦修女跟阿芙蕾娜。 ““...””两女陷入了**尴尬。 “你好,要喝点什么吗?”丽兹贝伦修女率先打破了沉默。 “白开水就可以了。”阿芙丽娜有点不自然地说道。 祂被留下来单独面对黑铁种的情况,现在想来真的有点少了。 搞得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低等种好好相处。 “放轻松一点好了,我们教堂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地方。”丽兹贝伦修女听到阿芙蕾娜开口之后,柔声说道,她还以为阿芙蕾娜是紧张了。 “没想到还有人信仰「明灯老者 盖德尔」啊。”阿芙蕾娜注意到教堂中雕像,脱口而出。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信仰还不错。” 虽然没有救赎,也不会引来狂热,一切都淡淡的,就跟图恩神父每日的笑容一样使人安心。 --- “好了,入正题吧,贝特利先生。”图恩神父将房间的门关上之后,幽幽地说。 “放轻松,我们都是持戒人,不是么?”贝特利靠着椅背,笑着说。 “你身上的血腥味实在太重,不说明来意的话,我没法放松。”神父不紧不慢地说。 “那么明显吗?看来我要洗洗外套了。”贝特利叹了一口气。 “你是想要跟我说点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只有持戒人之间都能说的重要事情。”神父如是说。 “是的。”贝特利也开始严肃起来。 其实他找到图恩神父,费了很多时间。 如果单纯找拜托某个持戒人一些事情,找布雷是最简单的。 可是贝特利必须找到的是「守护之人」。 戒指赋予的命运各不相同,这个前缀可不是单纯用来装逼的。 “世界要崩坏了。”贝特利开门见山地说。 “我知道。”神父淡淡回了一句。 “而我可能会死。” “...”这一次,神父沉默了。 “不相信吗?也对,持戒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神父的反应在贝特利的预料之内。 “但是现在的我,有两枚矛盾的戒指,已经不算纯粹的持戒人了。”贝特利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黑白的戒指如此分明,让神父看到有点愣神。 “用俗话说的话,我现在已经被‘幸运女神抛弃了’。”说出这些的时候,贝特利无比平静。 “有些事情,可能拜托「守护之人」才是最合适的。” “我做好了墙壁崩坏的所有准备,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我假如出事了,我做的所有准备都无法启用,也无法守住。” 贝特利也想过布雷,但是他要交代的事情过于复杂,很难想象布雷可以一一完成。 尤其是布雷神奇的脑回路,在大局的方面非常让人不安心。 “你可以将事情告诉我。”图恩神父忽然开口,打断了贝特利说的话。 “但是请不要将这些话说得像遗言一样。” “这样的话,压力最大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自身。” “幸运女神并不会抛弃任何人,因为一开始幸运女神就没有站在任何人身边。”图恩神父拿起自己挂在脖子前的戒指,轻声说道。 “毕竟,那是黄金种,不是么?” “而且一见面就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不认识的人,这是相当不稳健的选择。”神父道。 “不,我突然觉得,这是最稳健的选择。”贝特利认真地说道,这是他听完神父的话之后,最衷心的一句话。 皇都今天还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布雷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拖着下巴看向自己地上的女儿。 “呀!!!呀!!!”妮娅用肚子顶着地板,小手跟小脚在用鬼畜的速度拨动。 奈何无论妮娅多么努力,都没有前进半米,反而是在地板疯狂打转。 这就是自己女儿的最新课题——学会怎么爬。 可是这还是布雷第一次看婴儿爬,这实在是太过鬼畜了。 还是说只是自己女儿学爬的时候那么鬼畜? 妮娅现在看上去... “看上去好蠢的样子。”布雷发出了一声感慨。 但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鸣子用报纸砸头。 “为什么会有人吐槽自己一岁不到的女儿!!!!”鸣子发出了怒吼,然后又用报纸砸了几下不争气的布雷。 “emmmmm”被砸的布雷表情有点微妙,可是也没有反手制裁鸣子。 算了...反正一点都不疼。 “妮娅不是一岁吗?”布雷疑惑地问道。 “你竟然都没有算自己女儿的年龄吗!?是十个月!十个月!” “...”布雷沉默了,开始反省自己作为新生的父亲是不是有点不合格。 不过,现在算孩子的年龄,要按月份算的吗?布雷还以为一岁一岁算就好了。 这样的话,以后别人问妮娅几岁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说几岁零几个月。 “想一下就觉得好麻烦,难道妮娅以后的年龄都要按月来算吗?” “这样的话,其他家长好厉害的样子。”布雷露出了颓废的表情。 “大家都是按月来算自己孩子的年龄么?” “只有前两年而已。”鸣子对于布雷诡异的脑回路已经无力吐槽了。 “是吗?”布雷说着,就将地上鬼畜抽动的妮娅举了起来。 “0V0”被布雷抱住的妮娅,朝着自己父亲露出可爱的笑容。 刚才在地上似乎对她来说相当好玩。 “叭!”妮娅说出了一个单字,然后指了指在窗台晒太阳的蕾比。 现在蕾比总有慵懒家猫的既视感,明明本来是一只热血的警狮。 布雷跟鸣子对视了一眼。 “我才是你爸。”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叭!!!!!!”妮娅没听懂布雷在说什么,但是喊得更欢。 “妮娅~这边,妈妈在这边!”鸣子张开双臂,深情地呼唤。 “叭~”妮娅也回应了鸣子的呼唤,只不过喊出来的字有点奇怪。 应该喊“嘛”这个字吧。不过既然是自己女儿就无所谓了。 尽管喊出了,可是妮娅还是非常配合地钻进鸣子怀里。 “我们出去玩!”鸣子振臂高呼一声,人就没影了。 “...”布雷无语地看着推开又被关上的门,捏了捏自己刘海。 所以为什么这母女出门,自己还在家里? 可惜就算想要吐槽,也办不到,毕竟人已经跑了。 布雷从餐桌边上拖了一张椅子,搬到了窗边阳光明媚的地方。 “唔?”慵懒的蕾比注意到了布雷的动作之后,就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布雷~这边。”蕾比用软糯的声音说道,让开了一个宽敞的位置=V=。 布雷也没有矫情,只在了那个空位,像咸鱼一样躺在了椅子上,享受着日光浴。 就算不出门,这样躺着也是相当舒服的一件事。 如今各地的治安都无比混乱,东大陆以及西大陆则是完全沦陷。 可是,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升起,也会一复一日地落下。 布雷虽然不是对卡普拉斯的现状漠不关心,可是也没有紧张或者慌乱。 遇到自己该做的事情,自己就会去做。 “中大陆的状态似乎还可以。”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乔纳森在几个月前跟自己的说话,至今深深刻在布雷的脑海之中。 “下一个就是中大陆...吗?”他低垂着右眼。 “这是让人头疼。”布雷顺手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嘿~”虽说不知道布雷为什么突然撸自己的头发,但是只要开心就好了。 布雷开心,蕾比也开心。 布雷突然在想,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自己那么悠哉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实话说,除了这样,布雷还真的不晓得要做什么。 他又不是智力派,可以谋定各种计划之类的,他一直以来都只能是见步走步。 总不能让布雷出门到处找白银种砍吧,想一下就很不现实。 况且这段时间,连尼可波拉斯也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于是布雷平日就喝喝茶,晒晒太阳,秀秀女儿。 感觉很不错,没有半点不满,也没有半点焦虑。 “蕾比啊。”布雷一副老爷子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顺着蕾比的毛。 “嗯?”蕾比侧过脸,不解地看着布雷。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吃了之后,能‘噌’一下变聪明的东西。”布雷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蕾比头上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表情也有点微妙=A=。 蕾比也不聪明,而且布雷这个问题似乎难度非常高。 “应该有吧,毕竟连星星都可以摘下来。”说罢,布雷瞄了一眼随意摆在柜子上的水晶球。 那可是自己拼死拼活得来的“星星”,可是如今却是大大咧咧地摆在随时会掉的地方。 “有的。”蕾比宕机了可能一刻钟之后,终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 “你怎么那么肯定?”布雷有点意外地看着蕾比可爱的笑脸。 “不知道,就是觉得布雷想要的东西机会有。”蕾比诚实地回答,她只是觉得布雷既然这样问,这东西就会有。 “...”布雷愣了很久,最后选择继续撸蕾比的头发。 “布雷想要吗?” “这可能是我们这些不聪明的人都想过的东西。” “噢~”不明所以地蕾比附和了一声就继续晒太阳去了。 “火球,给我叼一份报纸。”布雷顺便拜托了一下附近舔毛的火球。 “喵?”火球一脸迷茫地看着布雷。 祂应该不是狗,是一只雄狮,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使唤自己那么顺口。 别开玩笑了,他的小主人可是只有蕾比一个人,你这个死鱼眼算哪一块饼干!? 看到火球不理自己,布雷于是打了一个响指。 “...”火球沉默了,然后低下头乖乖地跑去叼一份报纸过去给布雷。 “看,爱丽丝上尉,这就是我们家的妮娅!”鸣子将妮娅摆在了爱丽丝的面前,自豪地说道。 爱丽丝坐在一家略微冷清的饭店里面,用没有多少精神的双眼看着妮娅。 在爱丽丝边上,是吃完饭之后就开始吃生冷事物的埃里克。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很多店生意冷淡了许多。 可是鉴于生计,这些店自然不可能不开下去。 这家店是爱丽丝上尉跟埃里克上校都很喜欢的,因此经常回来。 而今天恰好鸣子带来路过了。 鸣子其实跟爱丽丝和埃里克不算特别熟,但是布雷跟这两人熟啊。 四舍五入一下,大家都是好朋友呢。 “真是可爱的孩子。”爱丽丝说完这句之后,就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扒塞到了小小的嘴里。 妮娅被别人夸可爱,鸣子确实很愉悦,但是总觉得爱丽丝说话的语气有点无精打采。 “你是不是没睡好。”鸣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对,这个月都在熬夜。”爱丽丝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淡淡地回答了鸣子的问题。 “最近工作困难呢。”埃里克补充了一句。 帝国可不仅仅是治安乱了,跟着麻烦事情也多了不少。 这搞到日常摸鱼的埃里克都没办法好好摸鱼了。 “诶...大家看上去都好不容易啊。”鸣子发出了一声感慨。 “不,你看上去过得挺好的。”埃里克耸了耸肩。 鸣子看上去笑容满脸,似乎生活没有遇到特别不快的事。 “话说啊,我跟布雷孩子都有了,你们什么时候也一起啊。”鸣子逗着妮娅玩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 “噗——”埃里克将吃的东西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刚才被吓到之后呛着了。 “这位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埃里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看吧,这家伙这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倒是爱丽丝非常淡定,甚至吃饭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爱丽丝上尉吃东西的速度,就好像在跟什么东西撒气。 “啊,叔叔阿姨真是难懂呢。”鸣子晃着妮娅,对她说道。 “我不是叔叔。”埃里克郑重地更正了鸣子的说法。 “我也不是阿姨。”爱丽丝直接用拇指将叉子压弯了。 埃里克跟爱丽丝散发着噬人的气场,鸣子忽然之间就脖子一凉。 “0A0”连妮娅的表情都凝固了,小手在空中晃着无处安放。 叔叔跟阿姨的吓人的气势,连小孩子都深深感受到了。 “我、我们母女两,就先走一步啦。”鸣子脖子缩了缩,连忙说道。 咿呀,这种感觉只有布雷拿剑鞘的时候她才会有。 相当恐怖,这是一副要将她吃掉的样子啊。 “这是饭钱,老板再见!”鸣子跟埃里克还有爱丽丝挥了挥手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饭馆。 “砰!”门被用力地关上。 但是老板却没有对此说什么,因此鸣子貌似钱给多了。 “我们是不是吓到别人了。”埃里克指了指门口,对爱丽丝说道。 “上校,是你吓跑别人了。”爱丽丝淡定地将自己散发过气场的事实掩盖掉了。 “如果你不吃的话,可是帮我去买一点周边。”她清空掉面前的一盘菜之后,又点了一份。 “不是,你吃的也太多了。” “上校,不好好吃饭是没有体力工作的,希望你能理解,我这是正常需求。” “好好好,正常需求。”埃里克拖着下巴,没好气地回答。 --- “呜哇...好吓人,布雷的朋友都果然都是凶神恶煞的啊。”鸣子拍了拍胸口。 “呀!”妮娅挥舞着拳头,发出了认同的声音。 鸣子估计自己再说什么的话,那两人都会将自己生吞。 可是吧,她也不觉得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 是催婚那句话?现在的人啊,真是不够坦率。 “不过妮娅真是坚强,竟然没有被叔叔阿姨吓哭。” 不愧是自己女儿,这勇气简直就是从自己身上继承下来的。 像她老爸地方越少越好,因为越像肯定越不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鸣子问道了一阵花香。 虽然很好闻,但是并不是那种淡淡的、让人舒服的花香。 因为太过浓郁了,反而让鸣子有点不自在。 “这孩子,挺可爱的。”略微妩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鸣子不禁循声看去。 一个看上去有点冷傲的黑发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鸣子母女身边。 女子的穿着也很引人注目,一身红黑相间的法袍,就像是漆黑中绽放着血红色的玫瑰。 一开始鸣子还后退了几步。 直觉告诉鸣子,这女人有点不对劲。 “呜哇!!呜哇!!!!!”妮娅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大哭起来,根本止不住。 “哭起来了么,看来是我吓到她了。”女人用很缓慢的语速说着。 如果有人对照着通缉令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女人就是夜霜。 也是「数理会」如今的领导者,光明正大地站在了街道上。 她就好像完全不害怕自己会被谁发现,会被谁抓住一样,甚至还有心情跟鸣子母女说话。 原本的她应该还在北大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中大陆让人费解。 “没有,应该是饿了。”鸣子表面上再淡定地聊天,实际上却在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首先还是要从这个女人身边离开,否则鸣子总有不安的感觉。 “看上去跟某个人提到的孩子很像呢。”夜霜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想要触摸妮娅的脸蛋。 “虽然他让我不要跟这孩子接触,不过...”她眯起了双眼。 鸣子用手臂挡了一下,没有让夜霜碰触自己的孩子。 就在夜霜想要继续做什么的时候,她的动作却是猛地一顿。 她警惕地看向左边。 街道的左边当然什么都没有,可是左边远处的钟楼上,却有让她在意的存在。 “没想到啊,无时无刻都有人看着你们。”夜霜收回了自己的手,抿嘴一笑。 “不让我碰到你们是因为这个么?”她自言自语着,然后悠哉地离开了。 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了。 在钟塔的外围梁上,有两道倩影。 大概要眼神非常好的人,才能够看清楚坐在上面两人的模样吧。 可是一旦看清楚,一定会被两人的美貌所折服。 同时很可惜的是,这俩并不是人,而是两条暂时以人型存在的龙。 “姐姐,我们真的不用管这个人类吗?”马尾搭在肩上的小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雪白的长发扎成鞭子披在肩上,让祂看上去很贤淑,给人一种很成熟稳重的感觉。 如果祂眼神看向身边的姐姐时,没有那发光的爱心就更好了。 “不用管,管起来的话有点麻烦。”小幽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后,随着高处的风不断飘动。 祂敛了敛飞舞的长发,看着远方的夜霜。 “我试着给这个人类加诅咒了,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小幽对小雪说道。 在夜霜有恶意的那瞬间,小幽就扔了一个诅咒给夜霜了。 可是却发现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 正常的人类应该对于概念没有任何抗性,毕竟不是谁都跟布雷那样有一把奇奇怪怪的长剑。 这样想的话,这个对鸣子跟妮娅有恶意的女人,似乎也不简单。 尽管没有布雷那么强势,可以将弱一点的概念完完全全压制下去,但概念对这个女人效果也是小了许多。 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效果,具体的话过一会就清楚了。 “概念对她效果不是特别明显么?”小雪也陷入了沉思。 祂们自然不知道夜霜手里有一枚黑色的戒指,这枚戒指就是替夜霜承受了一部分概念影响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戒指可是能将持戒人的一部分命运抢过来的东西。 况且夜霜能够承受概念,也绝对不仅仅只有戒指的功劳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她似乎对鸣子还有妮娅图谋不轨。”小雪说道。 如果夜霜执意要做什么的话,小雪觉得还是要干脆一点。 “诶?貌似走了。”小幽指了指夜霜离开的身影,有点意外地说道。 “她好像看到我们了。”小雪则是注意到了夜霜临走前瞟过来的额那一眼。 “不过也好,跟她认真起来,估计要闹得挺大的。”白龙叹了一口气。 双子龙可不会怕区区一个人类,祂们没有随随便便出手是有另外的原因。 “绝对不能闹太大。”小幽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冷战。 身为一条黑龙,小幽当然不可能怕夜霜这个女人。 确实夜霜对付起来会有点麻烦,但是真要动手小幽是不会有任何压力。 给小幽压力最大的反而是那个在家里晒太阳的死鱼眼。 打冷战也是因为那家伙。 “那个家伙要是发现我们闹事,肯定会动粗。”小幽本来冷冷的脸上,多了几分微妙的小表情。 小幽可是对布雷在自己背上曾经说的话印象深刻。 ——“你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血腥味。” ——“刚杀了一只鹰。” ——“跟我们一样的?”。 ——“嗯。” ——“为什么?” ——“看不顺眼。” “绝、对、不、能、让、他、不、顺、眼。”小幽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严肃到小雪都愣住了。 “姐姐你说的是布雷先生吗?” “没错,那家伙可是会宰掉看不顺眼的白银种。”小幽郑重跟自己妹妹说。 这事情非常严肃,不能马虎。 这可是关乎祂们两条幼龙性命的事情。 当初小幽事后还特意找尼可波拉斯问了问那事,得知布雷宰掉的还不是单纯的白银种,而是一个有相当多传说的半神。 “姐姐,你抖的好厉害。”小雪心情复杂地说。 “布雷先生应该没有那么可怕吧。” 虽说小雪知道布雷相当危险,不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动刀子的人。 要是布雷很暴躁的话,祂们两条龙早就成了刺身,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吹风。 “不,那家伙绝对可怕!”小幽无比坚定地说。 “就算是那样,那个女人是要对鸣子跟妮娅动手,我们出手阻止,说什么他都不会怪我们啊。”小雪想了一下之后,对姐姐说。 “!”小幽一惊,忽然之间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家伙可是意外地护短,如果祂跟小雪闹事是因为鸣子和妮娅,貌似真的不会被宰。 说不准那家伙还会感谢祂们姊妹俩。 想到这里,小幽一下子就有了干劲,直接站在了梁上。 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被高空的劲风吹倒,但偏偏又能在风中屹立那么久。 “姐姐你想做什么。”小雪抬起头,问道。 小幽拨了拨自己有点凌乱的长发,高冷地看着脚下的城市缩影。 相当帅气、相当高冷的御姐形象,如果没有下面这句话就更加完美了。 “变龙,直接将刚才那么女人一口吃了。”小幽如是说。 “姐姐,冷静一下!”小雪暴起,将准备化龙的小幽给压制住了。 要是小幽真的在这里化龙,事情就真要闹大了。 “没关系,布雷不会责怪我们。” “不是这个问题,是那个人类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小雪的话总算让小幽冷静了下来。 小幽皱着眉,扫视了一下下方的城市,竟然真的发现刚才那个人类不见了。 在祂跟小雪讨论的时候,悄然地从祂们的感知中褪去了。 小幽肯定那个人类还在这个城市之中,不过估计是注意到祂们,于是乎躲了起来。 “真的胆小鬼,之前还那么大大咧咧地散发气息,生怕别人不知道。”小幽不屑地说道。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我们还是好好看着鸣子还有妮娅吧。”小雪看自己姐姐冷静了,也松了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小幽早就习惯了当保镖。 不过给鸣子当保镖祂也没有太多意见,鸣子曾经可是当了自己一段时间老师,教会了祂很多当龙的道理。 “小雪,有吃的吗?” “当然有~”小雪抿嘴一笑,然后从胸.口处掏出面包棍。 “...”小幽一言不发地接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小雪的凶器。 为什么会从这个奇怪的地方掏出食物。 可是小幽也只是思考了一秒。 “想吃肉。”小幽不满地嘀咕起来。 “马瑞克,你不让我去接触那母女,就是因为那些龙吗?”夜霜靠在柱子边上,语气有点不满。 在皇都之中,这个「数理会」的大堂存在了不知道多久,却一直没有外人发现。 就好像除了「数理会」的人之外,任何人都看不到这个地方。 “亲爱的魔女小姐,这并不是原因。”马瑞克站在阴影处,微笑着看向夜霜。 面对夜霜若有若无的怒气,马瑞克没任何的反应,一如既往地笑着。 除了看到格外有趣的事情,马瑞克的表情就不会有过多的变化。 在某种意义上,他也跟乔纳森一眼,一直戴着面具。 “哦?你难道不知道那母女身板有龙守着么?” “当然知道,但这并不是理由哦。”马瑞克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唇。 马瑞克可不会单纯因为有谁守着某人而不去做某事。 哦哦哦,还是有例外的。 可是这个世界能让马瑞克或者乔纳森认怂的也仅有一人,那就是白面。 然而白面跟他们之间的约定期限已经过去,如今可是没有谁能束缚他们了。 “威胁别人亲近的人,然后逼迫别人做出无趣的选择,才是最无趣的事情。” “这种话从你这种拿无数人性命开玩笑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哦,魔女小姐。”马瑞克对于夜霜的话,不过是一笑而过。 “而且我们「数理会」可不是什么杀人组织。” “...”夜霜连马瑞克的话一半都不愿意相信。 她不知道「数理会」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她明白「数理会」绝对不是用来救世的。 “所以你到底要我北大陆回来做什么?” “首先我要问你,想要随心所欲的你为什么要听我的呢?”马瑞克饶有兴趣地看着夜霜。 “随心所欲也要个方向不是么?”夜霜随意地说道。 “没错,说的没错,万事都需要一个方向。”马瑞克意外地看了夜霜一眼。 --- “好了,埃里克上校,打起精神来。”爱丽丝上尉手里拿着一沓资料,瞥了身边无精打采的上校。 上校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走在阴暗的巷道里面。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甚至巷道里面连老鼠都看不到几只。 “不,我不想打起精神。”埃里克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请不要将工作推给下属。”爱丽丝冷冷地说。 这段时间以来,爱丽丝跟埃里克一直在查「数理会」的事情。 在中大陆这种情况下,「数理会」竟然从北大陆转移过来了,实在让人不安。 卡拉斯科很干脆地将工作扔给了埃里克。 这时候到底要说埃里克靠谱呢,还是要所埃里克好用呢? 不过,实话说,就算卡拉斯科不指派他,他自己也会干。 毕竟这东西就跟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准哪一天就会炸了整个皇都。 只是调查起来的难度超乎寻常的高,高到埃里克都累瘫了。 “好了,下一个「数理会」成员,应该就在这里。”爱丽丝停在了一个门口前,转身一脚将门踢开。 木门一瞬间被踢得粉碎,然后爱丽丝将一沓资料往自家上司头上一扔。 拔枪,射击,一气呵成。 不过子弹没有将任何人击毙,只是有一个人被吓懵逼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男人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普通军官。”埃里克从爱丽丝身后站出来,手里甩了甩手指的资料,没好气地说。 “普通军官?”那个男人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首先问你下,你们就是那想要拯救世界的家伙们吧。”埃里克蹲在了那男人面前。 爱丽丝那莫名其妙的一枪,直接将这个男人吓到心态有点崩溃。 接下来只需要随便说说就可以了。 “...”男人眼睛稍微睁了一下,似乎有点惊讶。 “哦,看你的眼神,应该是了。” “那个打算拯救世界的组织,叫做「数理会」对吧。” “你作为一份子应该很自豪吧。”埃里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男人聊着。 “当然自豪!” “是吧,是吧,我也绝对这种事情很值得自豪。”埃里克点点头。 “我也对自己这个职业蛮自豪的,看来我们相当合得来。” 爱丽丝听着埃里克跟陌生人男人的对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又是这种闲聊一样的对话,她买那枪可是为了逼问更加简单啊。 埃里克聊起来又臭又长,于是爱丽丝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皮箱。 “上校,请让开。” “唉?我聊得真欢啊。” “请高效一些,这样下去我们会吃不上晚饭的。”爱丽丝严肃地说道,然后将皮箱里面的图片一把撒到了男人面前。 “好了,开始正儿八经的魅惑时间。” “这哪里是魅惑了。”埃里克捂着脸,心情万分复杂。 “啊!啊~” 门内传来让人容易误解的男声叫声。 这声音奇怪到连埃里克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过了大概一刻钟,爱丽丝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什么都没有打听到。”爱丽丝收起自己的小黄图,无奈地说道。 在爱丽丝边上的是摆着猥琐笑容昏过去的男人。 “什么都没打听到?” “那家伙,突然就晕过去了。”爱丽丝翻了翻对方的眼皮,眉头紧锁起来。 “而且太突然了,并不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感觉就是被问了问题就晕了。” “还是不会醒过来那种对吧。”埃里克在边上捏着下巴说道。 “跟之前一模一样。”爱丽丝道。 “是啊,所以才找不到「数理会」。” 只有「数理会」的成员知道皇都「数理会」的大厅在何处,可偏偏被问的人都会永远的昏迷过去。 “真头痛,每次都这样收场。”埃里克摊开双手。 “所以怎么办,已经是地二十个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很信任埃里克的。 “奇奇怪怪的事情,只能找专家了。” “有个家伙欠我不少人情,是时候让他干活了。” --- “啊嗤!”晒太阳的布雷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布雷感冒了?”蕾比问。 “没有,应该是谁骂了我吧。” “瞎眼佬啊,你欠我不少人情啊,替我分担一下工作压力如何。”埃里克吊儿郎当地坐在布雷家的椅子上,对着布雷说。 “不要,还有你就不觉得瞎眼佬这个称呼很难听吗。”布雷一边喂着自己女儿喝奶,一边冷漠地说道。 “诶,你欠我人情啊,人情啊。” “你这话说得真像流氓。”布雷说着,开始哄自己女儿不要哭。 自从埃里克来了之后,妮娅就哭个不停。 布雷都有点想要将埃里克直接从自己家里赶出去了。 妮娅可是天天笑,很少这样哭闹。 想一想就很气人,混蛋,你把妮娅吓到了! “你该不会觉得我帮你,你没有头绪的事情就会一下子有所进展吧?”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 “不要乱打响指,我怕你扔法术。” “放心好了,我可没有菜到这种地步。”埃里克耸耸肩。 “但说真的,你帮忙的话事情一定就会有进展。” “你当我只哪里来的剧情推进工具人吗?”布雷眉头一挑,总感觉以前他就是这样,老被各种奇怪的人找上门。 “没有人说你是啊。”埃里克打了个哈哈,也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会有这样的想法。 埃里克只是觉得布雷这个家伙做事有一套,才找他的。 要知道,很多时候布雷莫名奇妙就可以把事情解决,这让埃里克羡慕得很。 说不定这一次,布雷也可能很奇妙地找到「数理会」的大厅。 “假如你找到了「数理会」的大厅,我们会给你很丰厚的报酬。”笔直地站在一边的爱丽丝,很合时宜的说道。 在埃里克还有爱丽丝的印象中,布雷提到报酬就会肯干。 可惜这一次要让两人失望了。 “我现在不差钱。”布雷淡定地说着,还生硬地学着给逗妮娅。 “???”不仅是埃里克,连爱丽丝都惊了。 那个布雷 克拉斯,竟然说自己不差钱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非法勾当?” “什么非法勾当都没有做。”布雷铁青着脸,有点不爽地回答。 他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冒险者,从来都不做非法勾当。 “那真的难办啊,如果你不帮忙的话,「数理会」找起来可相当麻烦。” “就算我帮忙也没用,「数理会」本来就不好找。”布雷淡淡地说。 「数理会」跟马瑞克有关系,要是那么好挖到根才怪。 而且就算挖到「数理会」的根,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谁都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麻烦事。 “还有你们要是真的找到之后,也千万别乱来。” 布雷兀地提醒了埃里克一句。 军人姑且算是自己的朋友,他暂时不想看到这个家伙凉透。 他现在都还没有等待埃里克跟爱丽丝结婚,心里面有点很无奈。 “听你口气,你对「数理会」好像很了解?” “不了解,只知道一个跟「数理会」有关系的人很麻烦。”布雷这句话听上去很随意,但是语气仍然有几分郑重。 “姑且将你的话放在心里吧。”埃里克叹了一口气。 既然布雷真的不打算帮忙的话,埃里克也只好作罢。 本来他就单纯是觉得布雷运气会比较好,所以才找他的。 真的算上调查力,其实布雷是不如自己。 起码这个瞎眼佬没有自己聪明这点,埃里克是可是肯定的。 “感觉你在说我坏话。”布雷眯起右眼,他总觉得军人在说自己坏话,因为刚才他又有忍不住打喷嚏的冲动。 “怎么会,我可是来找你帮忙的,在怎么不济也不会偷偷说你坏话。”埃里克从椅子上站起来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尉,走吧,专家不帮忙,只能加班熬夜了。”埃里克说着,还看了布雷几眼。 然而布雷完全不为所动,半点可怜埃里克的意思都没有。 “别疯狂暗示了,布雷先生看不懂的。”爱丽丝说道。 “要走就快点,上校。”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前,准备开门走。 不过有人更早比爱丽丝开门。 双子龙“啪”一下开门之后,就发现有两个人类站在自己面前。 ““....””这使得场面有点尴尬。 “客人?”小雪轻声问道。 “几秒前是,现在不是了。”埃里克说完,就从双子龙身边离开。 双子龙四眼相望,但是也没有纠结很久,等到埃里克还有爱丽丝离开之后就关门了。 不得不说双子龙现在格外有礼貌...连轻轻关门都会了。 以前的话,布雷的门很容易被这两条龙弄坏。 “布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鸣子看着埃里克还有爱丽丝的离开,问了布雷一句。 “没什么不好的。”布雷颓废地说道,反正他知道埃里克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生闷气。 充其量是有点失望罢了。 不过布雷觉得自己又不是万能的,总不能自己什么工作都要接吧。 万能的永远只能小尼克。 “对了,布雷,有件事要跟你说。”小幽进门几分钟之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你有事跟我说?”布雷震惊地看着小幽。 谁说这句话都不奇怪,可是傻子龙说这话就吓人。 “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小幽不满地皱起眉头,龙瞳都缩成了针状。 “没什么,你说吧。” “刚才鸣子跟妮娅被人盯上了。”小幽道。 然后客厅陷入了死寂。 “诶!!?我被盯上了!是男人吗!”鸣子过了良久之后,才发出了叫声。 “不,是女人,是人类。”小幽面无表情地说。 “...”鸣子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话。 “她们被盯上了?”布雷则是慢了好几拍之后,才疑惑地问了一句。 “嗯,而且似乎有恶意。”小雪在进厨房之前,转身补了一句。 “是什么人?”布雷沉声问道,他的右眼似乎透着不爽。 ““不认识。””双子龙不约而同地答道。 “这个吾知道哦。”尼可波拉斯却在这个时候,坐在了布雷的肩膀做,完全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还抱着自己女儿的,这家伙坐在自己肩膀上真的好吗。 “是「数理会」的家伙,怎么样,有兴趣了没有?”尼可波拉斯却没有理会布雷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数理会」的什么家伙。” “魔女哦,自称魔女的人类。”尼可波拉斯说着,还嚣张地在布雷肩膀上踢腿。 “吾可爱的后辈可是阻止了「数理会」那个所谓魔女呢。”祂戳了戳布雷的脸蛋,骄傲地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布雷吐槽了一句。 “吾可是充满智慧的祖龙,这种程度的事情,当然要知道。” “啧。” 虽然说布雷知道自己老是被尼可波拉斯窥视,但是知道是一码事,实际上还是会很不爽。 可是也多亏这样,鸣子跟妮娅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事,就算翻车也只有自己翻车。 虽说鸣子有着逆天的运气,妮娅也有「幸运儿」的标记,但布雷依旧会很不放心。 为了这母女,布雷真是操碎心。 “谢谢了。”布雷尽管前一秒咂舌了,但也很干脆地朝尼可波拉斯道谢了。 “客气客气,不管怎么说,吾跟你的约定摆在那里,吾不会食言的。”尼可波拉斯笑着说。 “只是啊,盟友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这个「数理会」吗?”祂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布雷开始了沉思。 “跟「众神联合」有关系?” “不知道呢,吾虽然充满了智慧,但是对于这种新生的教会可不了解。”尼可波拉斯相当不负责任地说道。 “一个是宣传说要救世的黑铁种组织,一个是要占据世界的白银种组织。” “没办法联想在一起呢。”尼可波拉斯嘴上是这样说,但那双龙瞳中时不时透着戏谑。 “你就直说要我去调查吧。”布雷没好气地说。 “不,吾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尼可波拉斯却是很直接地摇头。 祂是跟布雷聊到「数理会」,但那是因为「数理会」的魔女盯上了鸣子母女。 尼可波拉斯自身并没有特别想要布雷去管「数理会」。 “吾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打算。” “估计等到某个微妙的时刻到来,吾才能够决定做什么吧。”语毕,尼可波拉斯就从布雷肩膀上跳了下来。 祂落地之后,还顺手捏了捏妮娅肉乎乎的脸蛋。 “大部分生物的幼年态都挺可爱的。” 奶狗会很可爱,奶猫也会很萌,同理人类的婴儿也挺可爱的。 不过长着长着,说不准就会变成布雷这种死鱼眼的样子。 “真希望她不会变成你这种颓废的性格,不过也希望她能够像你一样有趣,。” “...”布雷瞅了尼可波拉斯一眼,然后将妮娅递给了鸣子。 他深深地看了妮娅一样,莫名就想到「数理会」,眉头下意识皱起来。 “你不抱了吗?”鸣子问道,最近布雷老是抱着妮娅,突然将女儿递给她,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鸣子还以为布雷打算跟妮娅粘在一起了呢。 “回来再抱。”布雷板着脸说。 “那现在呢?” “去找军人。”布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之后,回答了鸣子的问题。 “蕾比,看家,别让鸣子跟妮娅丢了。” “噢~”蕾比抖了抖的耳朵,抬起爪子应了一声。 看到蕾比这慵懒的样子,布雷都忍不住感慨了。 以前蕾比可是离自己久一点都会坏掉,现在还哪有那种状态。 布雷带上自己重要的两把剑之后,就出门了。 “一路小心啊~”鸣子单手抱着妮娅,另一只手用力挥了几下。 “布雷那个家伙,真是的~”她没由来地就开始脸红,好像在因为什么羞涩。 “听到我被欺负了,就立马跑去找人算账了,真是一个好丈夫啊。” “说不定是因为是妮娅被欺负了。”尼可波拉斯躺在布雷家里的沙发上,随意地说了一句。 尼可波拉斯那样子,简直就把布雷的家当做了自己巢一样。 “不不不,肯定是为了我。”鸣子才不会听尼可波拉斯的话。 在她心里面坚信着布雷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然后去找那个什么什么魔女的。 布雷那句“去找军人”,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要跟埃里克谈一下关于「数理会」的事。 真是傲娇的家伙呢。 可是鸣子有点担心布雷前面才拒绝了别人,再去找别人的话,别人会不会给坏脸色他看。 “好担心你爸啊。” “呀~”妮娅叫一声之后,咬住了鸣子的衣服。 “不用担心布雷噢。”蕾比坐在窗台,慢悠悠地说道=V=。 “布雷是无敌的。”说这话的时候,蕾比可是对布雷怀有无穷的信心。 “无敌啊...”尼可波拉斯听到蕾比这句话,只是摇摇头,没有做评价。 “奶奶。”小雪好听温柔的声音打算了尼可波拉斯的思考。 “布雷先生跑去找茬了?”小雪试着问。 “嗯,说找茬似乎也没有错。”尼可波拉斯说。 “看吧,果然那时候我一口将那个人类吃了,布雷肯定会很愉悦。”小幽头从小雪身后探出来,一脸后悔。 “把那人类吃了?”尼可波拉斯用很精彩的表情看着小幽。 “对,那时候直接把那女人解决了,说不定以后布雷就不会把我们俩弄成龙肉刺身了。” “是谁告诉你他会把你们做成刺身的。”尼可波拉斯表情越来越古怪了。 到底哪条龙会自己说出“龙肉刺身”这个词啊? “猜的。” “...”尼可波拉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作为整长辈祂实在是心很累。 “布雷 克拉斯可不喜欢吃龙肉,他也不会对你们出手。”尼可波拉斯拍了拍手,召唤了小尼克过来替自己揉肩。 “他会宰了看不顺眼的白银种。” “虽然这是事实...”尼可波拉斯竟然无法反驳这句话。 话说,尼可波拉斯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布雷打。 仔细想想,如今的话,祂还真有可能打不过。 “放一万个心好了,只要你们不过什么离谱的事情,他不会理你们的。”尼可波拉斯最好还是选择好好安抚自己的后辈。 什么时候祂们才可以跟蕾比一样让人省心啊,看人家乖乖地嗮太阳多好。 “如果你们真的变龙跟那个「数理会」的魔女打起来,倒是真有可能被盟友暴打一顿。” “为什么,我们这不是帮他吗?” “对,你们确实帮他了,可是你们俩也可能一不小心就把这个房子给扫平了。”尼可波拉斯指了指天花板,提醒了双子龙一句。 别的无所谓,但假如双子龙不小心把这家灭了,布雷可能真会吃龙的。 反正双子龙当是吓跑魔女而没有动手是对的。 “没想到那个家伙会那么干脆地拒绝。”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会出乎意料,刚才那事也出乎了埃里克的意料。 没想到布雷那个家伙也有不接任务的一天,真是让人发自内心地震惊。 “看来真的要变天啊。”埃里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安地看着不晴朗的天空。 “埃里克上校,算我求你,不要继续乌鸦嘴了。”爱丽丝直接打断了埃里克的自言自语。 本来皇都情况就不好了,如今竟然还要说这样的话。 要是皇都真雪上加霜的话,爱丽丝估计会将埃里克的嘴巴用胶带封起来。 “爱丽丝上尉,你有没有觉得从刚才开始,周围就特别凉快。”埃里克抱着双臂说。 他总觉得周围像是开了空调一样,这种凉快真心爽。 那种被什么人偷偷盯着的感觉,简直妙啊。 希望夏天他也可以有这样的感觉。 “上校,这时候你应该说‘阴森’这个词。”爱丽丝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她其实也有这种错觉,被埃里克提了一句之后,冷意更加明显了。 “哪里阴森了,这跟我吃冰沙的时候一样,是那种冷到头疼的舒适感。” “...”爱丽丝都不想要去吐槽埃里克是怎么将头疼跟舒适联系在了一起。 “布雷先生,如果有事情的话,请站在我们俩面前比较好。” “你这样怪吓人的,尤其是你眼睛本来就很吓人。”爱丽丝扭头看了一眼布雷。 “...”爱丽丝的突然扭头,让跟在两人后面的布雷愣住了几秒。 布雷还想着怎么跟埃里克还有爱丽丝搭话,没想到爱丽丝会主动扭头。 不过说别人眼神吓人什么的,很不礼貌啊。 “别看我这样,我右眼现在是睁大的。”布雷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好的,布雷先生也别解释,我都懂。”爱丽丝点点头,压根就没有理布雷的认真解释。 “咳咳。”布雷清了清嗓子。 “我就奇怪是谁在大街上开了空调,原来是你啊。”埃里克听到声音之后,也知道谁跟在自己后面了。 可是布雷这个家伙尾随自己是为了什么?痴.汉?明明有老婆了还尾随爱丽丝,太恐怖了。 “之前你说的那个「数理会」,我有点兴趣。”布雷极其生硬地说道。 布雷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很自然地跟埃里克提起之前的事。 既然不知道,那就开门见山好了。 “哦?”埃里克打量着布雷的表情。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有钱的布雷先生?”他还顺便调侃了一下布雷。 “「数理会」跟我有过节。”布雷语气严肃地说。 不仅仅是有过节,现在简直是不共戴天。 “过节?之前你不还对「数理会」没兴趣么?”有过节的话,布雷应该在自己提起这个教会的时候,就立马有反应。 “前不久才有的过节。”布雷抬起头,捏着下巴,用有点不太确定的语气说。 要不是鸣子跟妮娅被吓到了,他也不至于主动摊上这事。 “不过现在即是你说帮我们,越没有半毛钱报酬。”埃里克双手插在自己大衣的口袋里,狡黠地笑了起来。 “emmmmmmmmmm”布雷陷入了沉思。 “那个...报酬...” “没有了。”这次不是埃里克说的,而是爱丽丝开口的。 爱丽丝说的更加绝,更加干脆果断,说得布雷嘴边的话都咽下去了。 “...”布雷开始后悔为什么没一开始就答应对方。 “就算这样也算我一份。”布雷抬起自己的手,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 “很好,爱丽丝上尉,将资料扔给他。” “资料就不用了,反正我看不明白。”布雷看到爱丽丝有扔纸那个动作的瞬间,立马开口说道。 “不要吗?”爱丽丝本来想要将一沓资料拿去糊布雷的脸。 “不要。” “给我资料也没有太大用,我跟在你们后面就好了。”布雷虽然喜欢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并不代表他很聪明。 说不定就因为不聪明,才经常想一些有的没的。 “那我们马上开始吧,专家。” 布雷被埃里克那句专家说的有点莫名其妙,可是仍然乖乖跟上去,自己现在开始算是免费打工仔。 --- 接下来布雷就见识到了爱丽丝跟埃里克是如何调查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丧心病狂”。 爱丽丝会开枪,会踢门,魅惑的时候还不用本体。 埃里克跟目标聊起来,连晚饭吃什么都会提到。 跑得快的家伙,则是会被爱丽丝追上然后暴打。 “你们...是流氓吗?”布雷吐槽了一句。 埃里克一听就不开心了。 “你见过那么优雅的流氓吗?”埃里克指着一脸冷漠的爱丽丝。 爱丽丝无论做什么都时候,的确都散发着优雅的气场。 连开枪耍暴力都那么优雅,这点布雷要承认。 爱丽丝连打架都如同舞者起舞那般,赏心悦目。 “不过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啊,所有家伙都跟以前一样。” “一问到重要的事情,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瞬间就晕了过去。”埃里克蹲在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跟前,无奈地说道。 “让我看一下。”布雷试着说。 “来来来,瞎眼佬好好看一下。”埃里克也乐得布雷过来看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找布雷就是来帮自己调查的。 布雷观察着毫无征兆就晕过去的女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跟法术没关系...就是说跟「概念」有关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因为布雷带着「绝响」,概念会被压制下去。 “看出来什么了吗?” “没有。”布雷很老实地回答。 “不过想试点东西。”布雷说着,就将长剑握在了手里。 这种情况让布雷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类似情况。 如果是概念间接造成的,那么确实有无法压制的情况。 想要除去这个影响,就要“切断”联系。 “好像有用。”布雷用剑柄一砸,发现对方有转醒的迹象。 但是似乎并不能立马醒过来。 “好像有点效果,但是没有全醒。”布雷对埃里克说道。 “需要一点刺...” “哗啦!”爱丽丝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桶水倒在了女人头上。 “...”布雷有点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但看到爱丽丝眼神,他决定还是不说了。 看到女人捂着自己的脸,一点点地恢复意识,埃里克嘴角挂上了笑意。 “不愧是专家,我甘拜下风。”埃里克冲着布雷竖了一个拇指。 “碰巧而已。”布雷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捧着铁桶的爱丽丝。 “为什么我会晕过去...”女人清醒了一点之后,迷迷糊糊地说着。 刚醒来的她,还没有搞自己的情况。 “好了,可以正常问话了。”爱丽丝“咣”一声丢掉铁桶,一点不客气地对自己上司说。 “对上司说话的时候,稍微客气一点啊,瞎眼佬好歹在边上啊。”如果可以的话,埃里克真的喜欢爱丽丝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呢。 啊,自己到底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收下这个下属的。 --- 询问的过程很快。 不对,应该说威吓的过程非常快。 期间爱丽丝还一度想要尝试要不要对同性使用一次魅惑。 载她看来,小黄图的魅惑应该是能够跨越性别的法术。 “...”询问结束,那个女人也被抓起来之后,布雷久久不语。 他听完了埃里克还有爱丽丝的问话之后,完全是一脸懵逼的。 到底是怎么就打听到「数理会」的大厅所在地的? 为什么问话之前要射一枪?为什么要踢门? 还有爱丽丝对那女人是不是太严酷了,还特意找了地方装水继续泼。 竟然还真的打听到了。 想学,他想学,这些神仙操作他真心想学。 顺带一提,一直提到的这个大厅,即是所谓的根据地。 「数理会」的成员都是这样称呼皇都中的根据地,于是埃里克他们也这样称呼了。 他们顺利地问到的地点,并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只不过等到他们一行人来到那女人口中的地点之后,看到的却只是一堵墙。 完全看不出来这里能够达到那个「数理会」的大厅。 一堵坍塌的墙,这墙原本属于一栋已经被拆迁的房子,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一直普普通通地立在此处。 周围人很少,但这只因为这里是拆迁区,之后的话还会重建。 “被骗了吗?”埃里克摸着墙,呢喃了起来。 还是说有机关?然而,埃里克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机关。 没想到费了功夫打听到消息,得来的确实假消息。 当然,埃里克也早就做好打听来的情报是假的心理准备。 「数理会」已经被帝国定义为邪教了。 一个邪教徒的狂热、固执到底有多么可怕,只要有了解的人都明白。 冒着死亡的危险撒谎也很正常,甚至牺牲自己在他们看来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能那个女人当场自爆给埃里克看,他都不会惊讶。 “我们被骗了呢,上校。”爱丽丝也看了几眼那堵墙,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点。 “说的也是啊。”埃里克耸了耸肩,难得布雷帮他们问到了一个人,没想到得到的是假情报。 “接下来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我可不打算继续辛苦。”布雷依旧注意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根本不想陪两人加班。 “那个女人说的不一定是假的。”就在埃里克跟爱丽丝打算放弃这个地方的时候,布雷却开口了。 布雷没有碰过这堵墙,但可以断言这堵墙就是一道门。 然而只有布雷使用心眼的时候,才能看到这是一堵门。 布雷“看”到了,可惜他也跟面前的两人一样,无法触摸。 在他心眼的世界中,门跟这墙完全的重叠。 某些人的认知中,这门是可视可触的,可视在另外一些人的认知中,这仅仅是一堵普通的墙。 而包括布雷在内,非「数理会」的成员恐怕是无法认知到这门的。 不是用幻术将门隐藏起来那么简单,而是在非「数理会」成员的世界中,这门就是不存在的。 正常来说,埃里克还有爱丽丝一辈子都无法找到「数理会」大厅的所在地。 即是打听到了准确的位置也不行。 “幻术吗?”埃里克问。 “不是。”布雷说着,掂了掂入鞘的长剑。 “那...”埃里克第一次碰到自己想不通的情况。 “锵——”但是布雷没有回答埃里克,而是将剑从剑鞘中不紧不慢地拉出来。 “先砍一剑试一下。”布雷面无表情地握着卷刃的长剑,然后将眼罩遮住自己的右眼。 一直闭着右眼可是很麻烦,所以用眼罩直接遮住是最便捷的。 当他右眼的视线全部消失的时候,仿佛自己的视线透过了那黑暗,穿透了眼罩的图案,直视着整个世界。 一堵被数不清红线缠绕起来的门进入了布雷的感知世界。 门并没有门扉,可是密密麻麻的红线彻底挡住进门的口子。 然后在门与线之间,存在着一道紫红色的刻线。 下一刻,布雷挥出毫不花哨的一剑。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剑抬起来的下一个动作,便是沿着刻线笔直地斩去。 但在埃里克的视线中,看到的可不止是普通的一剑。 他看到的是面前的景色被剑刃斩裂,宛若一面镜子被从左下角切割到右上角,两半的景色错位,事物被完全扭曲。 再下一秒,景色全部恢复正常,好像那一幕只是错觉。 可是埃里克敢肯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 因为景色恢复寻常之后,墙壁崩塌,同时一道门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布雷摘下眼罩,自己也有点意外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门。 看来以后自己可以遇事不决先斩一剑了。 “看来可以进去了。”爱丽丝虽然心理也很诧异,但是表情看上去倒是挺淡定。 “是呢,砍出一道门了。”埃里克也有点恍惚地说了一句。 “你们冒险者平时遇到的都是这种事情吗?”埃里克指了指门,对布雷问。 “哪种事情?” “满满冒险感的奇遇。”爱丽丝完善了一下埃里克的问题。 “大概吧。” 三个人相互看了几眼之后,就直接踏进了那另一面黯淡无光的门。 只是他们脚下却不是地板。 紧接着他们迎来的就是一阵失重感,然后笔直地下坠。 “果然会这样。”这是布雷下坠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假如进门之后,就可以立马到所谓的「数理会」大厅,那才是出乎布雷的意料。 假如你以为接下来就是布雷跟另外两人在「数理会」大冒险的展开,就太天真的。 早在布雷找到这个地方之前,「数理会」的大厅就已经被其他人找到。 并且似乎还大闹了一场。 冒险的场地被彻底毁了,毁得干干净净。 布雷睁开右眼,却因为周围黯淡的光线而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色。 不过他没有着急,淡定地打开自己新来的腰背,在里面开始翻找东西。 从这个腰包里面找东西的时候,相当神奇。 就像是在一个仓库里面找杂物,却又跟寻常腰包那样,找起来一点都不麻烦。 有点矛盾,可是这就是布雷用这个腰包的时候最真实的体验,不愧是神器。 “找到了。”布雷嘀咕了一声,从腰包里面掏出一盏不大的魔导灯。 灯中的魔导石足够这灯连续不断地提供好几天照明。 他将灯安放在地上之后,就开始仔细打量周围。 “这地方之前应该是一个迷宫。”在布雷看出个所以然之前,埃里克就说话了。 他们几个人四周都是一些墙,墙以复杂的方式排列的。 可是有一部分墙被某种蛮力直接撞出了窟窿。 要不然的,按照这些墙的排列的方式,这里应该一个迷宫。 进入「数理会」大厅之前要经过一个迷宫这样的设定也很正常。 无论如何相信那个门的隐蔽程度,还是需要再加一层保险,以免出现意外。 就像是现在的布雷那样。 假如迷宫在的话,他大概要非很久才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况且谁都不知道在迷宫里面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这个迷宫已经被撞坏了。”布雷被埃里克提醒之后,也开始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很像一个迷宫。 “应该有人来了。”埃里克目前还没有找到更多的痕迹,但基本已经可以推断有人来了。 并且完全是对「数理会」不怀好意的人们。 虽然说他们也没有资格说别人,毕竟祂们 也是对「数理会」不怀好意的。 “走吧,有人开过路更好。”布雷将地上的灯拿起来,走在了前面。 “真是一片狼藉啊。”埃里克跟在布雷后面走的时候,越来越清楚地观察到这迷宫的现状。 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一路随便走走都能开被破坏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狂野的家伙,才会这么对这个迷宫啊。 --- 要是成功穿越了那个迷宫,就会来到一个明亮的大厅。 大厅各个方位都有通道,通道两侧都是房间。 各式各样的房间,能够满足一个组织的正常运行,能够承载一个组织中成员的庞大人数。 大厅那半球的天定,刻画着油画,油画抽象地画出了五个人。 布雷在场,就能够勉强认出来这五人画的都是谁。 马瑞克当初给黑戒指的五个人。 即便是死去了,「数理会」中那几个人的身份仍举足轻重。 画上得描述的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故事,当然,前提是不知道真正故事的人才会被振奋到。 不过,撇去有的没的,这话中的故事还是很有深意的。 ——“不管怎么艰苦,都要维持这个世界。” ——“世界即将迎来黑暗,可是只要灵魂从不屈服,那么光明就还在手心中。” 所有的壁画加起来,大概就是在讲述这样的事情跟道理。 要是,那半球状的穹顶没有然后如绽放的梅花那般的血迹,可能意境会更加好。 那个被埃里克称作“狂野家伙”的男人,如今正单手拖着一个人在这个大厅中游荡着。 “真是相当复杂的构造,难以想象啊,实在难以想象。”贝特利仰着头,张望着穹顶。 他手中的那个人,仿佛仅仅是一个一个沙包,而是活人。 “到底哪里来的人力,到底哪里来的物力?”贝特利似乎也腻了手里拖着一个人,随手将那人往墙上一扔,扔到了其他尸体那。 穹顶的油画跟地板上的尸横遍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是从那血流淌而成的图,就足以看出来,贝特利这个家伙,对整个「数理会」散发着何等的恶意。 「数理会」之中的人,到底是怀着什么的心情加入的,到底有什么样的理想,到底是否真的想要为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对于贝特利来说都不重要。 当他们是「数理会」其中的一员,这本身已经是一个绝对的错误。 “有人家伙在被你杀之前,还朝他们的魔女祈祷哦,祈祷她能够代替他们保护这个世界。”阿芙蕾娜在边上端详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其实祂并没有因为对方说的“保护这个世界”而有触动,反而有点反胃。 祂不欣赏那种故作出来的姿态,但是祂想要呛一下贝特利罢了。 “保护?只不过是某个恶心的家伙,编织出来的谎言。”贝特利却并没有在意阿芙蕾娜的话。 他当然看到了,当然听到了,那些「数理会」死之前那神圣的样子。 大概他们都是发自内心想要挽住卡普拉斯最后的一丝希望。 但很可惜,「数理会」里可没有任何希望,只有一个叫做马瑞克的欺诈师。 “现在的话,不管那个魔女说些什么,这些人都会当做圣旨吧。” “如果说让他们去死,大家就能得救了,他们也会去做。” “背后的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呵。”贝特利冷笑了一声。 愿望过于强烈、过于正确,就会把自己定义为正确。 “那么,这个女孩呢。”当贝特利与阿芙蕾娜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女孩的时候,阿芙蕾娜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罕见的,贝特利没有立刻对那个女孩动手。 在贝特利的眼中,邪教徒没有性别与年龄之分。 可是他对出现的女孩,却破天荒出现了迟疑。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女孩的样子,跟贝特利怀表中的孩子长得很像。 当然不可能一模一样,但是实在是太像了,像到能够让贝特利陷入犹豫。 阿芙蕾娜跟着贝特利那么久了,多少也瞥到过他怀表的全家福,否则也不会特意问这么一句话。 “这是马瑞克特意找来恶心我的吧。”贝特利一只手顶着女孩头,一边对阿芙蕾娜说。 再怎么想,这个世界都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碰巧有一个跟自己妹妹长得很像的人,又碰巧是在「数理会」遇上的。 一连串的巧合加起来,就不是巧合了,而是预谋。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杀人魔!你这个人渣!”女孩用稚嫩的声线,说出最凶狠的话语。 她对贝特利的杀意毫无保留地释放着,手中小巧的匕首渴望刺入贝特利的胸膛。。 可是她却奈何不了贝特利,对方只是一只手顶着自己的额头,她就无法东西。 无法向左,无法向右,也无法前进。 那匕首明明距离贝特利那么近,但那一点点的距离,却成为天地之间的鸿沟。 “啊啊啊啊啊!!!!!”女孩声嘶力竭地叫喊,用尽全部力气想要将刀子送入贝特利的心脏。 这个人是恶魔,眼连眨一下都不眨一下,就将大家都杀害。 大家都是那么好的人,大家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这个穿着大衣的恶魔,凭什么夺走大家的性命。 女孩周围的人,都那么温柔,跟面前这个凶残的野兽截然不同。 “骂得好。” “但是太吵了。”贝特利冷冷地看着女孩,双眼被刘海的阴影所笼罩着。 只是那么一瞥,女孩整个人就僵住了。 就像是兔子被野兽注视的时候,连动弹都不敢动弹。 “马瑞克那家伙是想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所有神术吗?”贝特利揪着女孩的头,将她扔到了边上。 “莫非他觉得我看到一个跟自己妹妹长得很像的人,我就会心软?” “难道我心软,那女孩就可以杀了我?” 贝特利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 怒火仿佛要化作实质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在愤怒、憎恨到极点之后,贝特利反而笑了,只不过笑容过于狰狞。 这笑容在被扔开的女孩视角中,就像是五官都被黑色蜡笔涂抹掉的恶魔在嘲讽整个「数理会」,在嘲讽所有人的命都不值钱。 “还以为会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阿芙蕾娜的语气有点失望,祂原来还想着贝特利会不会因为心软而吃苦头。 可惜,祂还是小瞧了贝特利对于邪教徒的凶残程度了。 即便是那女孩跟自己妹妹那么像,他还是能够如此狠心。 嘛,不过那女孩只是被扔开撞成重伤,某种意义上比起那么些直接惨死的人来说非常幸运。 这可能也是一种变相的心软。 毕竟要是贝特利想的话,女孩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恐怕原地炸成血雾都可能。 但这样的话,整个画面都会被和.谐吧。 “滚出来,马瑞克。”贝特利对着无人的前方沉声说道。 接着有人回应。 遗憾的是,回应的人并不是贝特利等待的马瑞克,而是另外一个眼熟的人。 “贝西、贝西...很久不见啊。” “不对,你的真名应该叫做贝特利对吧。”代替马瑞克出现的人是夜霜。 夜霜一袭红黑的长袍,倒是与现在着血腥的场景非常配。 “是你啊。”贝特利抬起眼皮,有点无趣地看向夜霜。 他之前当做一次无间道,姑且还是对夜霜有印象的。 死剩的最后一个黑色持戒人。 不过夜霜现在的样子有点古怪,她的左肩一直到左臂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没有跟人战斗,夜霜却烧着自己的身体。 “哦,你在意的是这个吗?”夜霜也发现贝特利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身上那漆黑的火焰。 “只是在烧掉一些东西而已。”她优雅地用手拨去所有漆黑的火焰,开口说道。 她之前跟鸣子还有妮娅接触之后,被黑龙诅咒了。 这段时间她都在用自己的火焰灼烧这些诅咒,也差不多就诅咒烧尽了。 “夜霜大人!”女孩看到夜霜的出现之后,不顾自己的伤势,欣喜若狂地喊道。 对于「数理会」的人来说,夜霜就是救世主。 别人可能不相信,但他们坚信。 “好好睡一觉吧。”难得的,夜霜用一种很柔和的语气对女孩说道。 “你竟然会对这些人温柔?”贝特利意味深长地看着夜霜。 “...”夜霜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贝特利。 她对贝特利的恨意可是相当浓,要没有贝特利,一切或许都会有不同。 她的想法也可能没有那么极端。 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总算是知道马瑞克特意让我喊来中大陆是为了什么。”话音刚落,漆黑的火焰顺着地上的血迹烧向了贝特利这个血腥味最弄的人。 不过,在夜霜使用能力的时候,贝特利也在同一时刻动了。 擅长神术的家伙不想要肉搏,是不及格的。 贝特利承载着神力的一拳,被紫色的女武神虚影挡住。 “轰!!!!”作为挡住这一击的代价,女武神虚影应声粉碎。 “从一开始马瑞克就没有打算让我做什么。” “仅仅是想要我被某些人找上人。” “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找上门。”余波掀起夜霜耳际的发丝,劲风吹动她的长袍。 “也就说,他把我当做一个关卡了。” “这样一想就很让人火大。”夜霜理了理乱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贝特利。 “关卡啊。”贝特利收回拳头,自言自语道。 “这么一想的话,我想到马瑞克想要你对上谁了。”他狞笑了起来。 “那么看来,你遇上错的人了。”他手中的两枚戒指不约而同地掠过黯淡的光。 指环内壁的文字流动着淡蓝光。 ——“终将有离经的人,斗胆地去欺骗漫天诸神。” 总有一天,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不会再满足于在诸神面前耍老千,而是想要冒充诸神。 远不如黄金种,但是能够跟半身比肩。 用一个词去形容现在的贝特利,那就是“伪神”。 “我不是闯关的,我是最终BOSS。” 天崩地...裂?不,被摧毁的体无完肤的只是这个大厅。 可是如今在女孩眼中,周围的景色却跟这个夸张的词很贴切。 之前在女孩眼中贝特利只是恶魔的话,现在完全就是能够毁灭世界的怪物。 “毁灭世界的使者...”女孩嘴唇发白,下意识就呢喃了起来。 “说什么傻话呢,那家伙不是任何人的使者。”阿芙蕾娜俯视着女孩,说道。 祂毫不在意地给女孩展示自己的双翼。 “天、天使...?” “算是吧。”阿芙丽娜模棱两可地回答。 “总之,还是让你安分一些比较好。”祂手摁在女孩的头上。 下一刻女孩就失去了意识,沉沉地昏睡过去。 阿芙蕾娜还是不敢杀死这个女孩,不管怎么说她长得也太过贝特利的妹妹。 谁知道祂动手之后,贝特利回头会做什么。 要怎么处理,还是等贝特利回来再说。 你说贝特利可能会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当两枚戒指都亮起来的时候,贝特利散发的气息一点都不比白银种弱。 祂反正想象不出来这个「数理会」的魔女有什么资格跟贝特利战斗。 虽然说出来有点对不起这个魔女,可是当她的敌人是贝特利的那一刻,她可以准备好棺材了。 “睡着了就不会乱跑了。”阿芙蕾娜看着熟睡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这个可爱的睡颜,可比起刚才那凶狠的表情要好多了。 --- “哗啦啦——”贝特利不留情面地徒手抓着夜霜姣好的脸蛋,一直在地上拖着,最后狠狠将她砸向柱子。 柱子碎成渣渣,将夜霜掩埋了起来。 “沙!”贝特利兽化的手臂一把抓向被埋起来的夜霜,将她揪出来。 “怎么了,你就这样就倒了吗?” “给我打起精神来,魔女小姐。” “可爱的邪教徒都等着你拯救世界呢,击败我这个最终BOSS,然后好好地去拯救世界吧。”贝特利拎着夜霜,来了一记爆投。 “卡啦——”但是一个紫色的虚影承受了这一击。 “咳咳...”躲过一劫的夜霜,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不过值得称赞的是,即使被贝特利打成这样,夜霜还是在维持着自己的优雅。 这大概是她的矜持,也可能是她的固执。 由于她这坚持,使得她再经历贝特利的一番蹂躏之后,也没有显得太难看。 起码看着不像是被暴打的一方。 “真是让人火大。”夜霜冷声道,沙哑的声音中依旧透着不屑。 夜霜并不是在不屑贝特利的实力,“伪神”的力量也轮不到她却蔑视。 她蔑视的是贝特利那如果野兽的姿态。 贝特利到底在执着什么,才会这样。 在作为他敌人的时候,夜霜甚至感受不到所谓的“人性”。 何等丑陋,何等不堪,何等罪孽。 “丑陋。”夜霜吐出这一个词。 “没错,说得好。”而贝特利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一手化作龙臂,一手化作兽爪,行走之间深渊同行,奔跑之时月光随后。 然后男人的脸上至始至终,表情都是那么狰狞,像是要活生生吞下面前的夜霜那般恐怖。 “沉浸在复仇中的人,都很丑陋。” “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替谁复仇。”夜霜一句话,让贝特利沉默了。 “真是能言善道啊,魔女小姐,不愧是「数理会」的统治者。” “过奖了,一直在玩猫抓老鼠游戏的贝特利先生。”夜霜环顾四周,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退路。 逃不掉了。 从她被马瑞克叫到中大陆的那一刻,可能注定就是这个下场。 不对,应该说最初得到黑色戒指的那一刻,就注定是这样。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马瑞克坑了呢。 但是,作为被坑的人,她却没有其他可以做的。 马瑞克没有伤害她,没有损害过她的利益。 只是让夜霜站在了一个位置,一个高高在上的“危险”位置。 她知道马瑞克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可是她并不知道马瑞克真正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毁灭世界吗?可马瑞克不仅没有做任何危害世界平衡的事情,反而一直提供各种帮助。 不明白,搞不明白。 语言是一种武器,有时候比起武力更加恐怖。 善用语言,正是欺诈师的本分。 这个世界上不缺聪明人,欺诈师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谎言终究会有揭穿的一天。 真正高明的欺诈师,即是谎言被拆除也不会有任何慌张。 因为即使你明白自己被骗了,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夜霜莫名其妙地问了贝特利一句。 她联想到什么才会冲着敌人的贝特利提出疑问呢?没人知道。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个本来就乱七八糟的世界,本来就够恶劣的世界,有谁搞得懂。” “好想烧了这个世界。”夜霜听到贝特利的话之后,轻声呢喃。 她翻转手心,漆黑的火从手心蔓延到她全身。 被火焰燃烧的夜霜,能够临时随机得到一种能力,持续的时候可能只有一分钟,而且至于随机获得的是什么能力也无法预知。 一切都交给运气,这似乎也不错。 “漆黑的火焰,可以燃尽无形的事物,也可以赋予无能者能力。” “还真是得到了一个相当附和‘魔女’这个词的能力。”贝特利戏谑地看着夜霜。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夜霜开口的同时,火海将贝特利吞噬。 魔力、神力,所有东西都成为了火焰的助燃剂,让火势更加凶猛。 “看来你运气真的很好。”贝特利看着龙臂被火焰扯下的一部分“龙的特性”,有点意外。 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可能获得,而现在夜霜的能力就是可以将所有魔力与神力吞噬转化为黑火。 包括贝特利从诸神那偷窃而来的神力。 “正好,我看看你一个魔女胃口到底能够有多大。”可是这充满针对性的能力,反而让贝特利笑得更加兴奋。 吞噬,很好,他很喜欢吞噬这个词。 “哈哈哈,你可千万不要撑死了!”贝特利狂笑着说。 「数理会」的大厅很大,从这一头到另外一头,需要走好久好久。 但这段距离,却被贝特利一击所拉近。 再遥远,好像都不过是贝特利一挥手的事情。 夜霜的瘦弱的身子撞散路上的所有墙、所有柱子,被击飞到半空中。 身后,已经是「数理会」大厅的最末端了,继续往后就是这个空间的边缘。 夜霜飘到半空中,神情有点恍惚。 就跟贝特利预料的一样,即是她可以吞噬对方的神力,可是要是火焰本身承受不住,那还是没有办法战胜对方。 燃烧到极致的黑火,超过极限之后,兀地消失。 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路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战胜不了,这个疯子无论怎么去思考也无法战胜。 逃跑不了,从她伸出这个大厅的一刻起,就注定无法逃离。 她被马瑞克就这样推出来,推到了贝特利跟前。 可能马瑞克最开始并不是打算将夜霜推到这个凶残的复仇者面前,但如今她面对的人就是贝特利,没有人能改变。 “喂,你就算这样子,还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啊。”贝特利说道。 “还真的对得起你戒指的含义。” 贝特利在那里絮絮叨叨,可是夜霜却一句都没有听清。 她轻轻地落在地上,无力地仰面躺着。 爆鸣声、崩塌声,还有贝特利的话,都在附近响起,可是对现在的夜霜来说,却像是从高山的山顶传到山脚那样。 相当缥缈,模模糊糊的让人分辨不清楚任何一个音节。 不止声音周围的景色都好像在渐渐地离她远去。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夜霜看着崩坏的穹顶,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惑。 对啊,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为什会成为「数理会」的一员。 说到底,她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冒险者。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是因为一个从村子里出来的男孩,忽悠着刚从学院毕业的她加入了队伍。 不仅仅是中大陆的帝国有学院,世界各地一点都不缺少培养人才的学院。 夜霜是从东大陆而来的,然后跟着那乡村小子一路冒险。 不知不觉地度过一年又一年。 在学院的时候,夜霜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到可以一天一天地计算。 但是当离开学院,成为一名冒险者之后,却猛然发现时间根本不够。 时间已经不是用天来计算了,而是一年又一年。 一天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这一点都不夸张,事实就是如此。 时间的长度从来都没有改变,只不过是感受它的人便迟钝了。 迟钝到无法第一时刻感受到时间的变化,等待日子过去了一年,才会骤然察觉四周的不同。 她也是从一个不成熟的少女,一路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她现在又是怎么一个样子呢? 恍恍惚惚地,接受了戒指;恍恍惚惚地,失去了乡村男孩;恍恍惚惚地,成为魔女。 其实,她完全可以去拒绝这一切,不认可这一切。 可如果这么做了,之后又该做什么。 真正让人迷茫的,不是该不该作出断绝,而是断绝之后要走向何方。 要是她在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选择离开「数理会」,一切肯定会不一样。 遗憾的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不明白离开之后又能去哪里。 旁人能够轻易地举出一系列例子,轻易地告诉她该如何如何。 可惜那些都是废话,无用的话语,根本不能进入人心得的话语。 要是这种话语能轻易地进入人心,那么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极端的恶、就是极端的美。 夜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长袍上的灰。 就算贝特利说的一样,无论如何被碾压,夜霜都不曾露出狼狈的一面。 或者说,即是狼狈不堪,她都能够用从容的举止掩盖过去。 “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你。”夜霜理了理盖住自己脸的散乱长发。 夜霜不弱,身为反面的持戒人,她的实力超过黑铁种太多了,甚至青铜种对她来说都不足畏惧。 然而,她得到戒指的时间太短了,比起贝特利短了不知道多少年。 夜霜背负这虚假的持戒人命运不到三年,可是贝特利依旧承受了命运的重压太久太久。 实力差距实在太远,觉悟的差距也实在太远。 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是夜霜所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夜霜张了张嘴,开始唱着歌谣。 悠长、肃穆的旋律,回荡在如废墟一般的大厅之中。 夜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歌,贝特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唱歌。 可是,既然唱了,夜霜也没有打算停下来。 要随心所欲,要随心所欲。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己不由心了。 就像她现在这样,早就上了一艘不容许下去的船只。 那是欺诈师的船只,被骗了之后就无法回头的船只。 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夜霜也不太清楚,可是她非但没有想过救世,还一度想要烧干净世界。 这个想法的根源,她也摸不透。 她是一个坏女人呢,跟这个复仇者一样,恶劣得不行。 一点黑炎在她身边燃起,两点火光在她周围闪烁... 黑色的火焰再度复活,然而夜霜身上的特殊能力时间已经到了。 只不过,从夜霜的脸看不出来任何的恐惧,仍然是那蔑视的姿态。 她看着贝特利的眼神,是发自内心地鄙视。 火焰的影子在银色与血色覆盖的地上晃动着,幽幽地晃动着。 “真是丑陋啊,复仇者。”夜霜对贝特利说。 “真是丑陋啊,魔女。”夜霜对自己说。 “你为什么喜欢上屠杀,我又为什么会助纣为虐。”她朝着隔着自己很远的贝特利问道。 “...”贝特利不明白魔女为何会问出那么多哲学的问题。 可是他完全不想要去理这多愁善感的魔女。 “谁管你那么多啊。”贝特利嘴角咧着夸张的弧度,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魔女仰起头,突然想要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喝上一杯刚刚泡好的红茶。 绝大部分人想要做普通的日子。 可是,这个念头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只不过是完成不了的某些事情,最终不得不过上普通的日子。 从最初、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过普通日子的人,是何其的稀少。 心中回响着着对异常生活的渴望,又不得不低头,说想要过普通的日子。 夜霜也是这样的,在贝特利手贯穿自己胸膛的那一刻,她才想要过上很安静的日子。 那希望把整个世界一把火烧了的念头,一瞬间也消失了。 想要在中午,享受着和煦的日光,坐在雪白色的椅子上,一个人喝着红茶,翻着小说。 没有喧嚣,没有任何复杂的事情,只需要安安静静度过每一天。 在经历了无数事情之后,她才拥有这个想法,而在生命的最后,这个念头无限地放大。 渴望又后悔,但如果时间倒退的话,她大概不会有此时此刻的心境。 正因为是在最后的最后,她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不是因为太累才想要过安静生活的人? 会不会有那种,一开始就为了过上宁静生活才去努力的人/ 如果有的话,那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因为那样的人不会有迷茫。 毕竟,目标在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不过,可能也会有点野心不足的感觉,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规定有野心的人才值有资格成功。 现在的夜霜,除了想要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之外,也有一点遗憾。 例如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能够去当一个女皇。 成为一个女皇是什么感觉呢?还是让人向往,让人浮想联翩。 无数的想法从脑海中飘过,然后魔女嘴角露出一抹笑。 那冷傲的脸上,绽放出了不相符的笑容。 “你,真的是...没有美感。”生命在凋零的夜霜,还是这样对贝特利说道。 她的过去没有任何凄惨的地方,没有值得在死前认真去回忆的东西。 所以她很畅快,即便是在生命凋零之时,心情依旧畅快。 贝特利没有回话,也没有动手,那狰狞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 他从夜霜的眼神看到太多复杂的情感。 夜霜已经等同死人了,贝特利也没有必要继续去蹂躏对方。 夜霜倒退了几步,险些倒在地上,可是还是稳住了平衡。 戒指中压抑不住的力量,想要挣脱,想要吞噬夜霜。 一如那枚虚假的「先行之人」戒指一样,这枚戒指也会将持有人吞噬并且扭曲成怪物。 戒指中隐藏起来的深深恶意,在夜霜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爆发出来。 从黑色的戒指中伸出无数的深紫色丝线。 如果仍由这些丝线这样不管的话,夜霜就会被包裹成一个茧。 贝特利也意识到这一点,身子动了动,想要阻止事情的恶化。 尽管他不认为自己打不过被怪物化的夜霜,但他还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贝特利的动作却忽然之间停住了。 并不是因为别的事,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夜霜的动作。 夜霜抓住自己的戒指,抿着嘴沉默地想要将戒指从手上拔掉。 夜霜一言不发,但是从她那神情可以看出来,这时间不多的女子在竭尽全力想要拔掉这枚戒指。 丝线在拉扯着夜霜不让她拔掉戒指,也在试图恢复夜霜的伤势。 “所谓魔女,有人认为是丑陋的东西。”夜霜用虚弱的声音呢喃道。 “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我忽然觉得,魔女不应该成为丑陋的东西。” “优雅一点、从容一点...这样的魔女不是更好吗?”夜霜低垂着双眼,眼神没有看贝特利,这句话也不是特意讲给贝特利听的。 为了要完成拔出戒指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如今的夜霜到底在做着何等的挣扎,除了本人之外,其他人无从知晓。 戒指一点点地被推移,一点点从魔女的命运中离开。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做呢?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临终一瞬间才去做? 大概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就没有勇气去做。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拖延症吧,真是糟糕的拖延症。 她一直说着想要随心所欲,可是到头来实际上只是一直在随波逐流。 身处在某个组织,就做着对应的事情。 身处在某个位置,就做着对应的事情。 连一开始那想要拯救世界的想法,也是同伴赋予她的。 只是做着合乎自己身份的事,根本谈不上是在随心所欲。 然而,这一刻,夜霜总算是找到了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她不想要成为怪物而活,所以她要拔掉这枚戒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一声娇喝声,魔女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戒指从手中的手指上取了下来。 戒指上散发着无穷的恶意,那庞大到化作实质蔓延到现实世界的力量,在催促着夜霜将戒指重新戴上。 即是取下戒指,她是反面持戒人的这一个身份仍然没有被改变。 哪怕是她将戒指扔进了无尽的深海,她还是无法改变这个身份。 她知道这一点,只要是持戒人,都会明白这一个简单的道理。 所以她用手指捏碎了这枚本应该坚不可摧的戒指。 魔女应该早已失去所有力量,现在应该连摘下鲜花的力气都没有。 戒指应该坚不可摧,贝特利的全力一击才有机会击碎。 可,跟事实矛盾的一幕出现了。 魔女捏碎了那枚深黑色的戒指,戒指碎开的那一刻,周围的恶意随风消散。 连戒指本身都开始化作齑粉,从世界中消失。 “...”魔女撩了撩自己乱掉的长发,瞳孔渐渐失去光彩。 跟之前一样,万物都开始离她远去,但这一次,这些远去的事物不会再靠近。 她不想要笔直地躺下然后死去,那样太过没有美感,不够优雅。 在地上悲哀地抬起手伸向别人的同时,自己一点点消失的逝去方式,夜霜无法接受。 忽然之间,夜霜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只手,那只手很粗糙。 这只手的主人,她很熟悉。 但这只手太高了,站着的话根本牵不到。 于是乎,夜霜跳起来了,轻轻地跃起,牵住那触之可及的手。 在半空中化作粉尘,没有再落地。 贝特利觉得格外的不爽,明明已经将那个「数理会」的魔女杀了,却没有任何的快意。 跟他之前杀害邪教徒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就好比全力击打出去的拳头,最后只能落在软乎乎的棉花上。 就好像夜霜根本是自杀的一样。 “轰隆!”贝特利将满心的怨气,全部都发泄到了面前的墙上。 墙早已裂开,被他如此一拳砸下来,直接露出了这封闭空间的边界。 那是漆黑的、没有边境的裂缝。 “总觉不爽。”贝特利咂舌。 夜霜倒了,实际上「数理会」也跟灭亡了没啥差别。 尽管幕后之人是马瑞克,但是台柱一倒,幕后黑手哪怕依旧存在也没用。 马瑞克可以另开一个组织,但那个组织也就不是「数理会」了。 届时马瑞克还要费心再找一个说辞建立组织。 「数理会」是以救世为大义行事,那么下一个“邪教”呢?莫非要用毁灭世界为动机行事? 说不定还可能以“为世界带来微笑”这种奇葩理由来召集人群。 不管马瑞克会做什么,也不会给人一种的感觉,因为看似充满逻辑与合理性的马瑞克,实际上却被疯狂填满。 跟乔纳森看似截然不同,可果然说到底还是共用着记忆、共用着想法的两人。 不能说是一心二体,可也谈不上两心两体。 贝特利甩了甩头,暂时不想去理马瑞克的事情。 反正他这一次找「数理会」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是邪教,所以他来摧毁。 2 一如既往明确的理由,不夹杂着多余的目的。 并不是来破坏「数理会」的计划,一开始也不打算借此事来救世。 单纯是想着杀戮与复仇。 只不过这一次目的虽达成了,但贝特利却浑身难受。 都怪夜霜死前所做与所说的一切,实在是太烦人了。 “你还留着这个小孩吗。”贝特利走回来阿芙雷娜身边,看到了昏睡着的女孩。 也就是那个跟他从前妹妹极其相似的女孩。 贝特利的战斗看思考狂暴且不计后果,但实际上他战斗的余波完全没有波及到阿芙雷娜这边。 每一发神术在造成极大破坏的同时,还能很好地控制作用范围,某种意义上跟布雷的剑一样精准。 “这不是在等你回来了我才敢下决定么。”阿芙雷娜没好气地看着贝特利。 这位堕天使的锐气,在这几天来,似乎被磨去了不少。 尽管还是骄傲得跟天鹅一样,但并不是自负无知。 那种骄傲只是祂性格的一种体现罢了,相处久了,会发现这个欺软怕硬的堕天使还是蛮可爱的。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就算把她杀了我也不会有话说。”贝特利耸耸肩。 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对一个跟自己妹妹相像的女孩心软呢?凭什么如此肯定呢? 对贝特利来说,他的妹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 如果这个女孩不是什么邪教徒的话,他或许会温柔对待。 可惜的是,这女孩身处邪教之中,为这个「数理会」所狂热。 这样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这女孩下场到底如何,跟贝特利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意外地冷血啊,还以为这张脸能够多少触动你一下。”阿芙雷娜轻声道。 一般情况下,看到跟自己死去亲人很像的人,怎么都会有恻隐之心。 “要杀了吗?”阿芙雷娜试着问,虽说贝特利这样发话了,但祂还是有点怀疑。 怎么也会有犹豫吧,怎么也会选择“杀死”以为的选项吧。 “...”贝特利沉默了许久。 “把她关于「数理会」的记忆全部清空了,扔到街上好了。”他开口道。 这样处置女孩还是很惨,但不管怎么说都比自己死掉好一万倍。 至于会不会被抓起来,贝特利貌似没有考虑这一点。 想到了也不会在意。 洗去「数理会」的记忆,她姑且还能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前提是如果她本身的三观不扭曲的话。 “辛亏我没有动手。”阿芙雷娜撇了撇嘴,还好祂再三犹豫。 “这种事情你自己来做。”祂撒气似的站起来,双手抱着胸。 “行吧,反正我操作起来的确要比你快一些。”贝特利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就要开始这种精细的活,就算是贝特利也有点无语。 但是自己放了狠话又改变主意,错在自己,也只好亲自动手了。 就当做练习一下精神操作的神术好了,常用暴力的神术,换口味也挺好的。 可就当贝特利打算使用神术的瞬间,一颗子弹贴着他的侧脸掠过。 擦伤的地方,一点点地渗血。 不过很快伤口就被贝特利不着痕迹地治好了。 伤口并不是最值得在意的地方,值得在意的是子弹射来的方向。 那子弹不是从贝特利四周任何一个地方来的,而是从面前女孩位置袭来的。 女孩仍然在沉睡,但是,怪诞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手从女孩的后背伸出来,握着枪,手指是刚刚才摁下扳机的动作。 那手戴着白手套,从袖子不难看到手的主人穿的是一件正式的军用制服。 这手的主人当然不可能是这也没有任何能力的女孩,这手毫无疑问来自一个正常吃接人都讨厌的家伙。 “实在是遗憾,我本来是想要看看狗血的一幕是否可以实现,但看来是不行。”马瑞克的声音,从女孩的体内传出来。 此时此刻的女孩就像是一个被拉开了拉链的背包,然后马瑞克则是用没握枪的手拉开拉链,自己一点点钻出来。 “吱——”被无限拉长的金属拉链声,让阿芙雷娜僵在了原地。 恐惧震慑着祂,让祂无法作出最及时的行动。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贝特利没有被震慑到。 “滚回去。”贝特利一把将女孩的背翻过来,然后右臂龙化,一拳将马瑞克塞回了女孩的后背,并且干脆利落地将拉链重新封上。 “阿芙雷娜,别连一个人类都怕啊。”贝特利甚至有心情调侃堕天使一句话。 这个性格骄傲的天使,总是那么怂。 “...”阿芙雷娜陷入了久久的无言状态。 比起从女孩后背爬出来的马瑞克,贝特利直接将对方塞回去这个操作更加吓人。 而且贝特利就对方塞回去之后,女孩后背的拉链似乎就消失了。 “果然这种登场方式,我还是不如某个小丑来得熟练啊。”然而,过了半分钟之后,马瑞克就在远处碎裂的墙上拉开一道拉链,重新出现在了贝特利面前。 马瑞克面带微笑,似乎刚才贝特利那举动根本没有让他恼怒。 他吹了吹了枪的枪口,深深地看了贝特利一眼。 刚才他是认真想一枪夺走贝特利的命,不过如今看来自己是想多了。 不愧是“伪神”状态的人,恐怕中上游水平的白银种也不是贝特利的对手。 有这样的实力,贝特利就算要一个人力挽狂澜去阻止世界崩坏,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黑铁种之躯,抵达这样的高度,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没有改自己的存在,只是通过在神面前“出老千”,甚至假装神,来达到这样的层次。 是人,但也是虚假的神。 “就是你找来这个女孩恶心我的吗,你还真是幼稚。”贝特利毫不留情地嘲讽马瑞克。 他知道马瑞克跟乔纳森的关系,所以他对乔纳森的不爽,自然也加在了马瑞克身上。 “别这样说,贝特利先生,这个女孩还是我碰巧找到的,相当珍贵啊。”马瑞克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摸不透他的心境。 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是毫不畏惧? “本来都话,我是觉得你有常人应有的恻隐之心,所以有这个女孩,说不准可以看到一些好看的故事。” “例如对这个女孩失去了警惕心,被莫名其妙一刀子伤到要害。” “例如为了保护这个女孩,吃下了一招绝对致命的攻击。” “可惜了,没想到贝特利先生你毫无恻隐之心啊。”马瑞克耸肩摇头,表示本来这狗血的剧本应该能够成功,没想到演员根本不配合。 “这样一来,我碰上大运气才遇到的孩子,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马瑞克说到这里,又谈了一口气。 “「数理会」挪到这里,夜霜来到这里,女孩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一场戏剧啊。” “当然,如果演员不是你的话,剧本会换一份。” “不是我,就是布雷 克拉斯,对吧?”贝特利一语道破马瑞克口中另外一个演员的身份。 贝特利实在不喜欢马瑞克那种就所有人当演员的说法。 “没错,不愧是凭着自己努力就达到‘伪神’境界的男人,想的就是透彻。”马瑞克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与赞赏。 “那你现在应该觉得自己很倒霉,因为我没有布雷,克拉斯那么好相处。”贝特利狞笑了起来。 一瞬、一点,马瑞克脚下被恶心的阴影吞噬。 阴影中血红的眼睛不断注视着周围,似乎对一切事物都好奇无比。 “你带着这个女孩走吧。”贝特利随意地对阿芙雷娜挥挥手。 “这女孩?” “记忆已经完全清除了”贝特利在马瑞克废话的时候,就已经处置完女孩了。 没有杀死女孩,还让堕天使带她离开,这已经是贝特利最后的善心。 换作正常的邪教徒,贝特利早就将她炖了好几次。 “完事了回来找我。”阿芙雷娜在离开之前,扭头对贝特利说道。 “知道了,再不走的话,你会遭殃的。”贝特利可不敢保证跟马瑞克交手会造成怎么样的破坏。 马瑞克还有乔纳森的实力,从来都是一个谜。 看上起能猜到大概的水平,但是实际上认真想想,那样的实力,压根不可能让这两个跳脱的家伙活到现在。 只能将他们的实力无限地往上猜,绝对不可以低估 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砰!”枪声乍起,阴影被一枚子弹吸收得无影无踪。 马瑞克将地上的子弹捡起来之后,还若无其事地咬了咬子弹头。 “在我讲话是时候就做了那么多事情,你跟大部分都很不一样啊。”语言是周旋的手段,人为了听到更多的情报,在别人说出重要情报的时候,总会不禁住手。 “因为你说的、没说的,我都知道。”贝特利在马瑞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踩着月影来到马瑞克面前。 贝特利甚至连问马瑞克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妹妹样子的欲望都没有。 情报网这东西很恐怖,只有有线索可寻,那么理论上什么都可以探究到底。 除非彻彻底底隐藏,否则露出一点尾巴,就足够别人摸到你的根源。 “比起听你废话,我更想打爆你。”话音未落,拳影已至。 那速度到底有多快?半秒内?零点一秒内?或者更加夸张。 当然,很多人会觉得要更快、更快,但实际上再快下去也没用意义了。 毕竟,对方一样是反应不过来。 能用数值来衡量的话,就谈不上“神”这个字眼? 不,正因为数值化了,才更加能够直观地明白人与神之间存在何等鸿沟。 百米跑三秒,跟跑两秒与一秒,在现实中本身就已经是无限大的差距。 之后的每一分差距,就是一个次元。 好了,说那么多废话,本质上用一句话可以概括——贝特利所有的表现,足够称之为“伪神”。 “轰隆!!!!!”天地都会被震撼的巨响传来,马瑞克被直接打到粉碎。 可下一秒,马瑞克就悠然自得地走在贝特利身后。 脸色惨白,看出来刚才受伤了。 但他的言行举止还能够保持淡然自若,也说明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刚才那一击,贝特利可是没有任何留手。 “原来如此,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我说再多也没用周旋的作用对吧。” 马瑞克说着,将一枚子弹送到了对方的后脑勺附近。 “叮!”子弹像是打在钢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弹开。 不过这并没关系,因为这是「概念弹」。 “啧...”贝特利转身一脚甩向身后的马瑞克。 可这一次,马瑞克躲开了,因为贝特利慢了不少。 「概念弹」虽然没有百分百生效,但是,只要发挥出百分之一的作用也够用了。 能够达成减缓目标动作这效果的概念,实话说有相当多。 但是具体到底是什么概念,对马瑞克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这只是一次性消耗品,只是一枚子弹,在一枚子弹上浪费太多的精力实在无意义。 子弹能够达到他预想的结果,就足够了。 不过,用一枚概念弹来减速别人,还真的是相当奢侈的做法。 换其他人的话,可能就是老老实实用法术之类的去减缓贝特利的速度。 当然,有没有效就不清楚了,要是深究的话,大概率是无效吧。 “概念被你这样拿来用,一直想要体验这种伟力的人可是会哭的。”贝特利甩了甩挥空的拳头,说道。 “是吗,这样用概念弹会太奢侈么?” “抱歉,这个问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马瑞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他真的在想贝特利的话。 “那以后都不用去想了。”贝特利笑着说。 可惜那不是让人心动是笑,是让人心颤的笑——狞笑。 贝特利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就开始被纵向绞毁。 而破坏的尽头那段,是马瑞克站着的地方。 马瑞克微笑着,期待着,瞳孔中的紫色莲花透着疯狂。 “剧本的走向,看来还是来到了正轨。”马瑞克深邃的双眼,穿过狼藉的废墟,直视着贝特利。 --- 从大厅那里传来的是极其复杂的巨响。 并不是单纯的轰隆巨响,也不是单纯的那种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声音往外传播着,甚至连大厅前那片偌大迷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清晰地听到,都可以感受巨响背后那恐怖的破坏力。 “轰隆——”无法概括的巨响,最终只能以这几个拟声词来形容。 起码落入布雷耳中的响声,的确有这种轰隆声。 布雷面无表情地捂住自己的双耳,不仅没有为这震撼的声音恐惧,还有点嫌烦。 “这是什么大桥断了才会发出的声音吧。”虽然口上还在狠狠吐槽,但埃里克下意识就警惕了起来。 该不会是刚才毁了迷宫的那个家伙,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撒野吧?要真的是这样,埃里克还真的要谢谢那狂野的家伙。 不管是不是人都要好好感谢。 “上校,该给一点长官应该给的指示了。”爱丽丝比埃里克更早将枪掏了出来,靠着他后背开始观察四周。 “放轻松一点,上尉,声音的源头在很远的地方。”埃里克将爱丽丝的手压了下去。 “你这样可是会将自己的神经绷太紧的。” 警惕与紧张都是必须的,当前提是适当。 埃里克能能确信这周围有其他人,所以他可不想爱丽丝上尉因为神经绷太紧而被有机可乘。 在的人是谁?是敌是友?这些都要好好地去思考。 “瞎眼佬,你有什么看法?”埃里克冲着某位专家喊了一声。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有人已经来了。”布雷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平静地说道。 布雷说着有人,但说话时连眉毛都没有动,仿佛这里跳出一个人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一样。 “吱——”一条金属拉链凭空出现,拉扣似乎在蠢蠢欲动。 有什么东西在另外一头,企图拉开拉链。 布雷走了一步,伸出来左手,愣是将拉链拉了回去,另外一头的东西甚至没有能够露出来。 秉持着遇事不决来一剑的基本原则,布雷顺手将合上的拉链给砍断。 ““...””哪怕是埃里克还有爱丽丝 都被布雷行云流水的操作给惊到了。 原来看到凭空出现的拉链之后,正确的操作是这样的吗? “真奇怪,是小人的打开方式不对吗?”在埃里克沉思时、在布雷无表情的注视下,戴着面具,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用满是困惑的语气在自言自语。 “马瑞克这样登场,起码还露了一手,小人怎么拉链都没打开,出口就断了?” “绝对是哪里不对劲。”事到如今,这个从来不化小丑妆的小丑,还在纠结着刚才自己登场失败的事情。 爱丽丝眉头紧锁,注视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在思考要不要开枪警告对方。 但是埃里克抬起手,拦住爱丽丝。 布雷跟埃里克都认识这个家伙。 “瞎眼佬,你认识这个神经病?” “认识。”布雷回答的时候还扭头看了一眼埃里克。 “你也认识?” “只见过一次,而且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给我留下。”上校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那可这是抱歉!竟然以前给你留下了坏印象,而且现在又忘记自我介绍!”乔纳森听到布雷跟埃里克的对话之后,忽然之间想起来了正事。 “小人太太太太失礼了。”他连忙摘下自己的礼帽,摇弯了九十度,朝面前的所有人道歉。 “虽然有几位认识小人,可是不主动自我介绍实在是小人的傲慢。”一边表示自己的歉意,乔纳森还在一边喋喋不休。 “小人是乔纳森,目前在「众神联合」打工。”乔纳森将帽子一抛,然后帽子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头顶上。 “前面是施工现场,所以小人是来劝你们不要前进的。” “顺便是来找持戒人先生玩个游戏的。”说到“游戏”这两个字的时候,乔纳森面具瞬间就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持戒人先生二号在跟马瑞克演戏,所以就由小人跟你接头了。”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乔纳森甚至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难得说那么多话都没有人打断他,他这个话痨可是深受感动。 他这样想着,拿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从面具眼部留下的泪水。 “不会玩游戏,所以再见。”布雷开口说道,然后直接从乔纳森身边走过。 乔纳森提到了贝特利还有马瑞克,这让布雷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等一下,等一下!”乔纳森看到布雷走得那么干脆之后,似乎慌成狗一般,脚步都凌乱了。 “要是持戒人先生不跟小人玩一局游戏,那好几百的半神大人们可是会吃了小人的。” 这语气略带慌张的话,让布雷停下了脚步。 --- ps:今天是单更(˶˚ ᗨ ˚˶) 从远处偶尔会传来由于战斗而造成的巨大响声。 可惜,这些比雷鸣还要可怕的声音,似乎还不如乔纳森刚才的那句话重要。 “所以你到底想要干嘛。”布雷抬起右眼皮,瞥了乔纳森一眼。 乔纳森那惊慌失措的姿态渐渐消失,面具上的笑容也仍然灿烂。 他将手深入了自己燕尾服的领子口那。 “唰”的一声,长长的手杖被乔纳森从衣服里诡异地拉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从裤腰带拉出来。”布雷吐槽着,不过看他表情,似乎并没有多轻松。 “咿呀,从裤腰带掏出来果然还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啊。”乔纳森面具说露出腼腆的笑容。 乔纳森手舞足蹈着,绕着布雷开始平移。 现在,似乎是剩下布雷跟乔纳森两人了。 埃里克不重要,爱丽丝也不重要。 这一片狼藉的迷宫之中,“主角”是布雷。 乔纳森没有想好后面各种各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件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小人说的是玩一个游戏,可是更加准确一点说的话,应该是‘赌博’。”乔纳森如是说,身影仍在不安分地到处平移。 就跟乔纳森的话多一样,他还是一个好动的家伙。 “...”布雷眯起了右眼,目光一刻都没有从乔纳森的身上移开过。 “小人知道现在持戒人先生非常厉害,想要杀了小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有些事杀了小人也没用办法解决,而且说不定还会恶化。”乔纳森提醒了布雷一句。 如果杀戮可以解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问题,那世界还是真的简单。 可惜,杀戮能够解决的问题很少,甚至会引发另外的一连串问题。 “况且,持戒人先生也不是好杀的人,对吧。” “不,我很想打爆你的面具。”布雷老老实实都说道,完全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藏着。 他的确不希望无谓的杀戮发生,自己也不喜欢杀人。 可是,对方是乔纳森的话,就另说了。 “呀,真暴力的发言,让小人看到了你今天不一样的一面呢!”乔纳森非但没有生气,还有点开心。 开心到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脚步也变得格外轻盈。 “不过持戒人先生你已经打爆过我面具,还是请你这一次手下留情。” “而且小人为了不再被打爆,可是在后来强化过了。”乔纳森转着自己的手杖,用非常幽怨的声线说着。 “持戒人先生,小人真的没有骗你,这场赌博开始,远比不开始要好。” “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逆转这个中大陆的命运。”不知何时,乔纳森的面具就贴近了布雷。 可是似乎是忌惮于上一次布雷的剑,这一次乔纳森拉开了一段距离。 乔纳森明明一直在做着滑稽的事情,明明根本没有散发过任何强盛的气息。 可这小丑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这个弯腰将面具伸过来的动作,让他看上去身子像是跨越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好像从一个世界,跨越到另一个世界那么远。 “怎么样,有兴趣吗?对这场决定无数人生死的赌博游戏有没有兴趣?”乔纳森的声音带着蛊惑性,心性弱小的人,会轻易被动摇。 但是布雷并被这声音影响,他还清醒着。 可即便没有被声音蛊惑,布雷仍然是点头了。 “说吧。”布雷合上右眼,几秒后又睁开。 因为乔纳森一开始就没有给布雷两个选项。 是与否两个按钮中,否的按钮可是永远是灰色的。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利落一点,没有跟乔纳森将太多废话的必要。 “啪啪啪啪!”乔纳森一个人在那里尴尬地鼓着掌。 他也没为此感到羞耻,还在那里用力地给布雷鼓劲。 因为他真的感动啊,虽然知道布雷只能接受,虽然知道布雷会这样的态度来接受。 可是真的看到这死水般的眼神,真的听到这毫无起伏的声线,乔纳森不由自主地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关乎了不知道多少人生死的事情! 但持戒人先生还能保持这平静的状态。 “那么,我们开盘吧!” “一场简单又刺激的一场赌博。”语毕,乔纳森将手杖高高地抛到空中。 手杖一边落地,周围的空间一边陆续出现画面。 那是中大陆各地的画面,画面过多,一部分甚至叠到了一起。 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 “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是一个白银种会出现的地方!”乔纳森用着狂欢节主持人的语气高声说。 他单手接住手杖,将手杖当做麦克风来使用。 手杖没有任何变化,但乔纳森对着手杖头说话的时候,声音确实变大了。 他腾出一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张简单的红木桌子伴随着礼花的特效出现在布雷面前。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的金币从上方落下。 那一刻,这迷宫中,犹如下了一场金币雨。 这大概能够让某些嗜钱如命的人发狂。 落下每一枚金币都不普通,单独拎出一枚金币都足以用来当收藏品。 这价值布雷自然看不出来,他又不是鉴赏家。 只是,他的视野内一片金灿灿的时候,他稍微有点惊愕。 乔纳森还真的富有,可能每一个反派都自带土豪的特性。 这么想的话,布雷也有点想要当一回反派了。 尽管自己长得很凶,经常被人当成反派,但他说到底还是一个正常人。 当不了反派啊。 布雷伸出手,抓住了一把金币。 然后他松手,金币顺着他的指缝,一枚一枚地掉在桌面上。 金币砸在金币上时,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本质上金属,但总觉得听上去格外悦耳,大概因为这是钱。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有点贵重的金币。” “这金币很贵重吗?”布雷关注到一些很奇怪的地方。 “是呢,一枚可以顶千枚正常金币吧。”乔纳森回答得非常爽快。 “你果然很富。” “说一下怎么赌吧,我记性不好,记得说慢点。”布雷坐在了桌子前,开口道。 “诸位知道吗,「众神联合」这一次入侵中大陆的半神数量,超过两位数。”乔纳森伸出了三根手指,放在布雷面前晃着。 在很早很早之前,中大陆就遍布了白银种,只不过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所有的白银种都在等到这一个时机。 而决定那个时机的人就站在布雷面前。 “假如说这些半神全部涌出的话,果然就是持戒人先生再厉害都没有用呢。”乔纳森遗憾地说着。 “可要是小人心软,没有给那些半神指示的话,小人也会被自己的老板杀掉吧。”他摸了摸自己面具,语气相当为难。 听他说的话,还以为他真的有不让白银种入侵的打算一样。 “所以折中一下,我们用赌博的方式来决定多少白银种会出现。”乔纳森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棒了。 “认真一想到话,持戒人先生一点都没有亏,倒不如血赚。” “一枚金币朝上,就一个白银种出现,如何?”乔纳森说着,就从金币堆里面摸了一枚金币,放在桌子上推向布雷。 “朝下的话,那就太好了,一个白银种会被谴回。” “持戒人先生赢得越多,中大陆的白银种就会越少。” “那么,就赶紧开始吧。” “...”布雷一言不发地拿起一枚金币。 以他的技巧,想金币绝对抛到朝下是很简单的事情。 然而乔纳森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布雷指示着手中的金币很久。 “叮!”一声清脆的回响,金币被布雷的拇指弹到了半空中。 这一枚金币倒映着众人的表情,象征着中大陆的命运。 金币抛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忽然消失,半秒后又在原来的位置出现。 “原来如此。”布雷呢喃着。 果不其然,乔纳森不会让自己这样出老千。 “小人不会作弊哦,因为这样的话,这赌博根本毫无意义。” “小人只是会阻止你出千罢了。”乔纳森的面具上是淡淡微笑。 “咣当。”在对话结束之前,金币便已经落回了桌面上。 金币正面是朝上的。 与此同时,每个画面开始出现变化。 画面中的土地开始松动,巨大的白银种从地下爬出。 以大地为披风的怪物,脱下这披风的瞬间,便是周围大地上所有生灵的灾难。 惨叫声从画面中清晰地传出来,刺激着迷宫中所有人的神经。 “半神降临,大家都绝望吧,不过没有关系。” “希望是有的,现在某处正进行着一场决定你们命运的赌博。” “遗憾的是,第一次胜负,决定你们生死的持戒人先生输了一把。”乔纳森忽然说道。 “但请放心,还有很多很多把。” 他这句话不是在对布雷说,而是在对画面中的人说。 每一字都清晰地落入面对灾难的人们耳中。 这事情看似很难,但乔纳森想做的话,方法多的是。 想是搞节目?搞直播? “输掉也好,赢了也好,大家都会知道哦。”乔纳森面具上那淡淡的微笑,如今看上起充满了恶意。 乔纳森没有对布雷说任何谎言,只不过是没有提到这一点罢了。 这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不是么。 金币一面意味着绝望,一面意味着希望。 乔纳森又将一枚金币推到布雷跟前,身边金币的数量恰好跟白银种的数量一模一样。 听完乔纳森的话之后,布雷沉默着接过下一枚金币。 “这是你的恶趣味吗?” “不不不,这是相当有趣的事情,不算是恶趣味。” “小人可是冒着被老板杀掉的风险给你这样的福利啊。” “稍微让小人愉快一点吧。” “顺带一提,还请抛快一点,如果不在马瑞克跟贝特利分出胜负之前结束游戏~” “后果小人也猜不到啊。” 说到这里,乔纳森的语气反而很更加愉悦。 毫无计划、无法预知,这样的事情才会让乔纳森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混乱、未知这些都实在是最棒的调味料。 “...”布雷没有回答,也没有急着抛金币。 他心情有点沉重,或者说整个人都有点重。 这比起打架要麻烦许多。 布雷不害怕去抛金币,可是乔纳森这样做,让他多了一些负担。 他一直以来做事,基本都是为了不如悲剧发生。 可是如今布雷手中的金币就是悲剧的源头。 他一抛,只要是错的,就会有悲剧诞生。 只要错一枚,那么悲剧就不可收拾。 而就在刚才,第一枚金币他就输了。 一枚金币就是无数人的命,就决定中大陆的黑铁种有没有机会存活。 “喂。”就在布雷打算抛下一枚金币的时候,肩膀却被埃里克拍了一下。 直到这一瞬,布雷才反应过来,这迷宫里,不止自己一个人。 “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军人?”布雷动作定格在抛金币的那个动作,头也不回地说。 “面具男。”埃里克只是冲着布雷很随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就看着乔纳森。 “面具男?上校大人是在喊我吗?” “喊得就是你,你这个当初阴我的面具男。”埃里克撇了撇嘴。 “这赌博,我可以接手吧?”埃里克道。 “当然可以,但是这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哦。” “还是说上校大人觉得自己运气会更好一些?” “无论谁都无法出千,金币抛出后就是随机,只能看运气。”乔纳森手背在身后,对埃里克说道。 “这些我刚才在边上已经听完了。”上校掏了掏耳朵。 “我只是想问可不可以我来跟你赌而已。” “既然可以,就没有什么好想的来。”埃里克将布雷手中的金币拿了过来。 “你要赌?”布雷问。 “对啊,你不仅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吗,瞎眼佬。” “为什么?”布雷歪着头,继续疑惑地问。 就跟乔纳森说的一样,谁都一样,全靠运气。 说到运气的话,布雷甚至有迷之自信。 “为什么?理由很简单。” “这游戏够刺激,很适合我。”埃里克把玩着听说很贵重的金币,用相当随意地语气说道。 “但是不适合你。”他在顿了一秒之后,补充了一句。 “...”布雷不知道为什么埃里克会说自己不适合这个赌博,但是如果埃里克是这样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这些怪物,跟其他大陆上那些是一样的吧。”埃里克道。 “金币的数量也是怪物的数量,所以怪物的量也远比其他大陆的多。” 白银种的数量很多,比正常人想象中的还有多。 这很正常,毕竟诸神都能用上千来形容,白银种没有一万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卡普拉斯足够容纳如此多的怪物,既然能容纳破十亿的黑铁种,那么容纳上万的白银种也不过是小儿科。 当然,止不止过万就没人清楚了,谁都没有进行过白银种的人口普查。 区区几百出现在中大陆,倒也不值得惊讶。 “二十几只怪物就能够让一个大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么如果想要中大陆平安一点的话,起码要赢下九成的局。” “否则的话,跟没赢一点差别都没有。” “说是我们会血赚,但其实这游戏除非运气逆天一直赢,否则根本不会影响局势。” “我说的大概都对吧。” “啊,呀,在这种情况还能看到本质,你心脏也是大啊,上校大人。”乔纳森拍着面具,感慨了一句。 正常情况下,应该想的是怎么去赢,而不是看这个游戏的本质。 “上校大人你就连一点赌徒心理都没有吗?” “别问我,我不学心理学。”埃里克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瞅了布雷一眼。 “瞎眼佬,你觉得你能赢九成的局吗?” “不能。”布雷回答得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 虽然布雷堆对自己的运气有谜一般的自信,但果然要赢九成的局,只有鸣子可以办到。 “你可以?”布雷好奇地问了一句,埃里克这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是能稳赢的样子。 “当然不可以。”埃里克回答得比布雷还要爽快。 废话,这个面具男都明说了,谁都不能出老千,他运气也没用好到哪里去。 要是能狂赢的话,大概要将自己一辈子的运气搭进去。 什么,为了拯救世界要把自己一生的运气作为祭品?这是哪里来的狗血剧情。 “只不过是你不适合背负这场赌博带来的骂名。”埃里克幽幽地说道。 然后将金币高高弹起。 跟之前出现的那一幕一样,金币消失后又重新出现。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金币正面朝下,一个画面消失。 “恭喜!竟然第一次就中了!上校大人你是救世主大人吗!!?”乔纳森热情地呐喊着,好像赢的人是自己一样,甚至开始自问自答。 可是埃里克就跟没听到乔纳森的话一样,表情毫无变化,眼神也不曾放在乔纳森或者金币身上。 他还在侧身对着布雷。 下一枚金币,正面朝上,一个画面中开始出现黑夜、传来悲鸣。 接着乔纳森又一次继续上次那种世人都能听到的遗憾发言。 然而,即使输了,埃里克也不过说眼皮跳了跳。 “听好了,瞎眼佬。”埃里克用很平缓的语调开始讲话。 “无论谁抛金币,都一定会被人憎恨。” “无论抛金币的人赢了多少次,只要输了一次就会被人憎恨。” 这场赌博本身的意义不大,但参与这场赌博的家伙会很惨。 因为那家伙必然要背负骂名。 没人会理你承担着多大的压力,没人会理你心里多痛苦。 金币在手上,就意味着要背锅。 尤其是面具男这样恶心地宣传方式,想必这份恨意会飞速传播。 目前大家还不知道谁在手持金币,可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知道的那一天,就是绝望的一天。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想去救的人反过来攻击更加让人难受。 这种难受可以习惯,但不代表这种痛苦会消失不见。 能够忍耐剧痛,不等于患上了无痛症,这种简单的道理还是需要知道的。 自己救下的人还要痛恨自己,这是什么事? 这是正常事。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 ——“为什么你不把他也救下来!?” ——“为什么...” 偶尔会有这种话,让人觉得不来比来更好、不救比救更好。 伴随的话语可能还有恶毒的诅咒之类的。 “所以你不适合这场赌博。”埃里克觉得布雷不应该是承担这种莫名其妙诅咒的家伙。 “...”布雷听明白了,可是他又有另外一个疑惑。 那就是埃里克怎么办?就跟他说的一样,埃里克不一样要被骂么? “我跟你不一样,我比较聪明。”埃里克在布雷说话之前,就开口解答了布雷心中的疑惑。 “不过你玩这种游戏真的是无聊啊,中大陆都要乱成这样了,谁还在乎不在乎背负骂名呢。” “不,一点都不无聊。”乔纳森缓缓开口。 “看到上校大人你这个决定的那一瞬间,这场赌博就一点都不无聊。”乔纳森摁住自己的礼帽,深深地鞠了一躬。 “瞎眼佬,「数理会」的事已经没必要管了。”埃里克无视了乔纳森,跟布雷说道。 “去做你能做到事情,别让我跟这个面具男赌完之后,发现皇都没了。” “我只会砍东西。”布雷思考了一会之后,回答。 “我要的就是这个。”埃里克道。 “好了,赶紧走,别迷路了。”埃里克才不想管布雷该怎么才能解决世界各地的白银种,他只是相信死鱼眼有方法而已。 再怎么不济,布雷在“怪物”这方面可是绝对的专家。 “...”布雷一时无言。 “往回直走到头然后左转,到头再右转,直走第二个路口继续左转。”爱丽丝看到布雷一动不动,于是给他指了路。 在爱丽丝指完路之后,布雷眉头一挑,转身离开了。 果断到乔纳森都来不及开口挽留。 “那家伙竟然真的不认得路啊...”上校有点无语。 “这不是很正常吗?”爱丽丝倒没有觉得意外。 “还有,上校你的手在抖,确定没有在害怕吗?” “开什么玩笑呢,上尉。”埃里克撇了撇嘴。 “我怎么可能会手抖那么丢人。” 但是下一秒爱丽丝的手就搭在了埃里克的手上。 “看吧,真的在抖。” “没抖。”埃里克道,明明手的确在抖却在嘴硬。 “你有抖。”爱丽丝道,她不允许埃里克上校嘴硬,这样会让她很不爽。 “这样好多了吧。”她手总算松开了,只是松开之前又强调了一句。 “嘛,算是好多了。”埃里克握着金币的手确实平稳了下来。 说没有压力是骗人的,可是埃里克并不会畏惧这份压力。 正因为会有这压力,他才代替布雷进行这场赌博。 他可不希望布雷因为这破游戏,最后连剑都握不稳。 埃里克至今记得布雷一记「刚力死星」斩杀所谓“神”的怪物。 要说谁能起打扫这些用起来的白银种,那只有布雷了。 埃里克绝对不会寄希望在有什么隐世不出的高手。 比起相信不知道有没有的强者,他宁愿信任这个冒险者。 可能将救下帝国这个事情完全放在布雷肩上,有点过分。 但只有布雷能扛得住。 那位帝国的皇帝也不行。 要是说信任度的话,埃里克对布雷的信任凌驾于卡拉斯科之上。 “上校,你不抛就我来了。” “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轮不到你。”满头大汗的埃里克瞥了爱丽丝一眼。 “咿呀,你们真应该去结婚的。”乔纳森插了一句。 ““闭嘴。””埃里克跟爱丽丝异口同声地说。 “好的,小人现在就闭嘴。”乔纳森连忙捂着面具的嘴。 “不过真的不打算原地结婚吗,你们都时间不多了。”含糊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埃里克用尽全力将金币弹到了乔纳森的面具上。 要是可能的话,埃里克真想一枚金币打穿乔纳森的面具。 可惜金币反弹,正面朝下的落在桌子上。 “解决一只。”埃里克牵着身后爱丽丝的手,冷冷地对乔纳森说。 爱丽丝一怔,冷冰冰的脸罕见地有点红晕。 “别说有的没的,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有人提出过怪物应该要有的三个特征。”埃里克对乔纳森说道,手指把玩着一枚金币。 “哦?请务必告知小人到底是哪三点。” “第一,怪物应该不能说人言,这样才会有无法交涉的恐惧。” “第二,怪物应该没有清晰形态,这样才会有无法认知的恐惧。” “第三,怪物应该不能死亡,这样才会有无法战胜的恐惧。” 这是真正意义上怪物应该有的特性。 人们会喊“怪物”也多因这三点。 当然,很多人们口中的怪物,深究下去的话,并不会完全符合这些特点。 “那几百只怪物,看按照这几条看,也没有多恐怖。” “听说半神还会说人话,这样就没有不能沟通带来的恐惧了。” “你们这些半神的样子不是威猛神俊就是恶心,也不止让人因为未知恐惧。”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不是有能击败祂们的人吗?” 在说话之间,一枚又一枚金币被抛起。 “竟然是这样吗?这样的话还真的让人困扰。” “毕竟半神能说人言,有清晰的形态,还能被击败。” “这么看的话,平时用怪物来形容他们真是大错特错了。”乔纳森摸着面具的下巴,呢喃了起来。 “不过一直以来小人也觉得用怪物来称呼各位半神,实在很失礼。” “不用怪物称呼说不定更加好。” “那上校大人觉得到底要用什么去称呼这些半神比较好呢?” “那还不简单。”埃里克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当然是叫杂碎。”金币落地,正面朝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纳森大笑起来,笑到腰都不禁往后压,最后直接就做了一个拱桥。 “竟然是杂碎吗?”乔纳森用手杖撑着自己,让自己没用倒在地上。 呀,真是太容易让人发笑了。 不过千万不要误会,乔纳森可不是在嘲笑埃里克的无知、愚蠢、自大。 仅仅是觉得埃里克上校这句话特别有意思。 那语气可不是混混随口说出来的“杂碎”那么简单。 “上校大人,这样被各位白银种知道的话,你可不会被放过。” “可能会死得很惨啊。” “所以呢?我不这样说的话,祂们会滚出中大陆吗?”埃里克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 “这倒是不会。” “那祂们就啊杂碎了。”埃里克道。 “找上我也没差,说的好像祂们现在不是在屠戮一样。” “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倍屠戮一员。” “所以让我再强调一次都无所谓,祂们就是杂碎。” 不知不觉之间,金币被抛了超过一半。 而其中有八成的局是赢的。 乔纳森凝视着着桌上的金币,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上校大人可是相当有勇气,而且还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很出色的一个人啊。”乔纳森轻声说道。 “而且,看来上校大人运气很不错嘛?”他的语气陡然一变,变得格外轻快。 “是我身后这位运气很不错。”埃里克指了指站在后面深藏功与名的爱丽丝。 “那上校要换人吗?”爱丽丝清冷的声音响起,淡淡定定地牵着埃里克的手。 “才不要,现在才开始刺激起来。” “是的,小人都觉得开始刺激了。”乔纳森连忙点头。 “本来小人是觉得持戒人先生很有钱,所以打算跟他玩一把。” “不过现在看来,在这种场合,还是上校大人比较有意思。” “不愧是能在「神源」坚持几秒的男人。” “呵。”埃里克冷笑,他不清楚「神源」具体是什么,但多少也猜跟以前自己面前出现的子弹头有关系。 他权当乔纳森是在嘲讽自己了,当初自己几秒就被那东西搞到魔怔了。 “小人绝对没有在调侃你,是发自内心在尊重你啊。” “要知道,正常人连一秒都撑不住,你们那位皇帝大人都办不到。” “不如我们赌完这一把之后,一起去还在营业的咖啡馆,喝上一杯热咖啡?”乔纳森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有这打算。 “赌完这一把,我没有喝咖啡的心情,不过应该有朝你开枪的心情。”抛起的金币,倒映着埃里克冷漠的眼神。 一处赌博尚未结束,一处战斗已然接近结束。 “你不行啊,马瑞克。”贝特利一脚将马瑞克掉在地上的枪踢开,无情第嘲讽了面前微笑男人一句。 “我无法反驳。”马瑞克捂着自己断掉的左臂,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微笑。 战斗一开始或许看上去有五五开的样子,可是随着战斗不断白热化,马瑞克开始被压制,最后被蹂躏。 果然马瑞克再墙,还是一个人类,人类面对贝特利这种角色非常吃力。 说起来,事到如今还有哪个低等种是贝特利的对手呢? “我也觉得你没法反驳。”贝特利狰狞地咧了咧嘴,下一刹那来到马瑞克身边,一记踵撞甩到对方身上。 “轰!”马瑞克像一个玩偶那样被击飞,连抓回自己枪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马瑞克自己算了算,这可能是他第十一次被如此击飞。 这可真的是...狼狈不堪。 马瑞克侧躺在地上,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 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更别说逃去哪里了。 任何路线都被封锁起来,任何治愈的手段都被剥夺。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嘲弄马瑞克的自投罗网。 “从刚才开始,外面就在玩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贝特利一脚踩在马瑞克的手腕上,不让他整理自己的衣服。 “是你跟那个小丑商量好的吗?”贝特利被阴影笼罩着眼,俯视着惨败的马瑞克。 “就算不商量,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跟他都心知肚明。”马瑞克笑着说。 “不过是正式让白银种踏平黑铁种的土地的游戏罢了。” “然后你是来拖着我脚步的吗?”贝特利冲着马瑞克的手腕使劲。 可惜的是,马瑞克没有喊出被贝特利所期待的惨叫与悲鸣。 “拖住你吗?”马瑞克笑容更加柔和。 这柔和,在这个场景中无比违和。 “是有这么一些原因。” “不过更多的是想要针对你啊,贝特利先生。” 马瑞克手腕被咔嚓一声踩断。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如何针对我吧。” “我洗耳恭听。”贝特利一脚将马瑞克踹起来,然后一拳砸进墙里。 残暴的动作,让人不禁有种贝特利才是反派的错觉。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贝特利似乎还真能称作反派。 “将你能利用的所有概念都使出来吧,否则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贝特利冷冷地说。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直接杀了马瑞克,之后再出去看看另外一个小丑在打什么鬼主意。 “很遗憾啊,贝特利先生。” “我的话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对你做什么。”马瑞克的话,仿佛是放弃了挣扎。 可是他的语气透露着无穷的疯狂。 他没有可能放弃这么盛大的舞台。 “贝特利先生,疯狂的持戒人,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疯了。”马瑞克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跟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无关,仅仅是马瑞克想问。 他想知道自己明明快要死了却还那么兴奋,是不是异常。 不单没有恐惧,反而愈发地疯狂。 因为,一切都顺利地按照自己编写的剧本进行,没有像上次那样偏离。 可只是因为这个就忘记了死的恐怖,果然是异常的吧。 不对,对于转生者而言,这应该很正常吧。 毕竟,对于他们开始,死亡不过是新的开始。 然而,重新的自己还是自己吗?就像现在的他,跟原本的马瑞克是同一个人吗? 搞不明白,他搞不懂自己这个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全部毁灭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疯狂得彻底,就需要将所有会使自己迟疑的东西除去。 对,自己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将她们都亲手杀了的,将信任自己的她们都杀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变得那么疯狂?疯狂的理由是什么? “已经?你不本来就是一个疯子吗?”贝特利轻蔑地看着马瑞克。 “原来如此,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马瑞克这一刻释然了。 他这一世、前一世都是疯子。 至于到底是从哪一世开始疯狂,为了什么而疯狂,都不那么重要。 “只不过是伪装成不是疯子太久了,所以自己看上起像正常人一样会对某些事后悔么。”马瑞克嘴角挂着笑意。 紫色的瞳孔中是一种要撕毁一切都疯狂念头。 任何一世转生都有自己的三观、原则。 但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继承下来的疯狂记忆所影响。 果然承担的记忆太多,还是会这样,会搞不清楚哪一种想法才是自己的。 “好了,晚安吧。”贝特利左臂布满了月光,准备一拳将濒死的马瑞克了结。 可是对此,马瑞克只是眯起了自己好看的双眼。 “贝特利先生,虽然身为持戒人,但是获得两枚戒指的你,早就脱离了原定的轨迹。” “持戒人是世界意志察觉到危机而催生出来的抑制力,是用来保护「世界之壁」,是用来维持平衡的。”马瑞克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眉头都没有动过。 连笑容都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生厌。 “可惜,现在的你,本身就是摧毁「世界之壁」、颠倒世界平衡的罪魁祸首。” “看看那遥远的边际,世界的墙壁,裂缝更大了啊。”马瑞克失去高光的双眼,看着被摧毁的穹顶。 “...”贝特利听完马瑞克的话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肉眼无法观测的远方,在那难以认知的边界,「世界之壁」的裂缝在扩张。 仅仅是因为他使用力量,就在一点点扩张。 “你不会因为各种无聊的事情而丧命,果然要解决贝特利先生还是需要慎重再慎重地思考。” “一点点去计划,一点点铺路,否则戏剧就无法完成。” “这一点乔纳森大概一辈子都做不到。”乔纳森自满地说道。 狗血的剧情到头来还是不能作用在贝特利身上。 就算是跟自己妹妹一样的孩子,都不会心软,贝特利就是这样的冷酷复仇者。 “「叛逆之人」啊,你这个敢欺瞒众神的人类...” “在神眼皮底下出千、冒充神的持戒人。” “你该怎么面对真正神明们。” 诚然,诸神如今仍然无法进入「世界之壁」的另一面。 可是祂们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干涉这个卡普拉斯。 要是说大部分神明讨厌的蝼蚁是谁,那么应该就是贝特利。 明明只是蝼蚁,却不断地从神的手中骗取神力。 不管那些神力是多么微不足道,还是能够引起诸神的不满。 黄金种说到底还是生灵,其中会有迟钝的,可也会有神经敏感的。 贝特利这个曾经还对神做出过挑衅行为的家伙,是某些真神最想锁定的人。 只可惜,一直以来「世界之壁」的保护、持戒人的身份、贝特利的法阵,三者的联结导致贝特利能够无法无天。 所以对贝特利恨得咬牙切齿的黄金种,只能咽下那口气。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贝特利的铁三角,有两点被破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瑞克不再微笑,而是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去狂笑。 “你听到了吗,观众们那雷鸣一般都掌声!” “你看到了吗,如我想象中一样的剧情!” 马瑞克不断说着,生命的气息也随之流逝。 然而,贝特利开心不起来,即使最麻烦的两个人死去了其中一个,也还是开心不起来。 “人与神存在着鸿沟...只能去挣扎,甚至只能爬...” “贝特利先生,尽情地挣扎吧,尽情地去挣扎。” “看看习惯杀戮的人,可不可以在神的戏弄下挣扎着活下来。” “轰隆!!!!!”这不是什么东西被破坏的声音,而是实打实的雷鸣声。 在这没有天空,密闭的空间中,不可思议地响起来雷鸣。 周围的空间在颤抖,在恐惧着什么。 诸神终于找到了。 祂们找到那么不断欺诈神明、肆意使用自己神力的黑铁种。 具体是什么种族并不重要,祂们只在乎贝特利做过什么。 空间被撕裂,在空间裂缝的另一头,是闪烁着星云的无尽黑暗。 “咳咳...”贝特利的双眼充血,原本覆盖着神术的双臂一点点恢复原样。 那如同拥有什么一般在游走的法阵,这一刻也停顿了下来。 他身上的所有神力都在被抽取,渐渐干涸。 “啧,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果然还是不靠谱。”贝特利艰难地说道。 没有人攻击他,可他身上的法阵却在裂开。 贝特利从那空间裂缝的另一头,感受到数个意志。 一个黄金种隔着「世界之壁」是奈何不了贝特利这个猖狂家伙的。 可是,要是数个憎恨着贝特利的黄金种集合在一起就另说了。 果然,让一群人团结起来,共同厌恶的东西是最有效的。 作为齿轮的法阵停滞的那一刻起,贝特利的能力就开始失效。 也意味他变弱了。 “你这个家伙...真是好算计啊。”贝特利狞笑着。 失算了,他的确失算了。 他从来没有算过自己现在才是对墙壁破坏最多的存在。 每使用一点力量,就会撑开本来就裂开的墙壁。 当墙裂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黄金种的手指就可以捏住自己。 “不过,我骗来的东西可没有想过还你们——”贝特利呐喊着,这嘶吼是冲着那群所谓真神喊的。 他挣扎着,将逃散的神力重新收集回来。 本来停滞的法阵,像生锈的齿轮,再一次缓慢运作。 青筋暴起,血液沸腾。 他感受着来自遥远存在施加的压力。 “喏哈——”从裂缝的另一端,传来悠长的声音。 这是一种语言,一个音节凭借着音调的变化就可以象征无数意思的古老语言。 贝特利不懂这种语言,可是仍然能够从语气中听出来那不屑、恼怒。 下一秒,贝特利感觉到什么断掉了。 有一根绷紧的线,刹那间绷断。 ——“现在就是对罪人审判的时刻。” 贝特利从繁杂的语言中,听到这其中的一句。 “没错,我是罪人,但绝对不是由你们来审判我。” 贝特利没有理会自己不断流下的污血,强行站直腰,凝视着裂缝的那头。 戒指响应着贝特利的意志,黯淡的光萦绕着一长串的文字。 心像世界开始扩张,开始笼罩现实。 可是—— “乒!”贝特利的心像世界却在完全展开之前被捏碎了。 是字面意思上的被捏碎。 两根手指从裂缝的另一头伸出来,扯住本应该无法触摸的心像世界,稍微用力便将其毁灭。 一个小世界,要如何才能“抓住”? 为什么可以抓住?抓住的那一角到底是什么? 这无法理解的事情,对黄金种来说却像理所应当那般,随手便可以完成。 那两根手指,布满了鳞片,拥有锐利的指甲。 不会让人感觉狰狞跟丑陋,相反有一种属于洪荒的原始美感。 贝特利对各种神传说中的形象都了如指掌,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手指的主人是谁。 “「邪龙帝」吗?”贝特利用左手捂着自己的脸,发出渗人的笑声。 “滴答。” “滴答。” 一滴滴血从贝特利的右臂处淌下,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右臂被生生撕断。 连贝特利自己也不知道。 “回去!!”贝特利放下左手后,露出野兽才会有的凶恶神情。 他用仅剩下的左拳,硬生生将那两根手指给砸回了裂缝。 但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另外一处也裂开了。 无数的丝线从里面伸出,缠住贝特利的左臂。 丝线就像拥有生命一般,不断深入贝特利的肌肤之下。 没有过多久,贝特利就失去了左臂的感觉。 与此同时失去的还有,对自己的左臂的操控权。 “「天之织女」...”贝特利呢喃着,跳起来踩住肉眼无法观察的丝线。 双手无法使用神术的话,双脚还可以。 苍蓝的月光,将丝线连带着贝特利的左臂一同切断。 贝特利现在只不过是很多神术没法用,但是少部分掌握程度很深的神术,他还是可以牢牢抓住那些神力。 即使是现在这样狼狈的贝特利,还是无比强大。 只不过是他要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 黄金种...即使隔着厚厚的「世界之壁」,仍然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气息。 “来!来!来!!!!”贝特利仰天长啸,双眼完全被疯狂的破坏欲所笼罩。 而他周围,是满目苍夷的空间。 一道裂缝,便是一道通往绝望的大门。 痛... 贝特利并不是可以感受过疼痛,但是现在这种疼痛不一样。 像是烙红的铁柱插入脊椎一样,像是沸腾的热水注入血液一样。 那是能够将人逼向死亡的剧痛。 肉体,乃至灵魂都在承受着折磨。 “很痛的啊...” “你们这些家伙还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贝特利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 这应该是报应。 贝特利是一个背负着重罪的人,遭到什么报应都不出奇。 这是在惩罚这个夺走无数人性命的复仇者。 然而,即使如此,贝特利也绝对不会忏悔。 失去贝特利控制的神力,光光是保存起来就足够痛苦。 贝特利还要强忍着这种痛苦去使用神术。 不能不适应、不得不使用,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能力,要是不使用神术的话,根本无法抗衡这些黄金种。 真神、神明、黄金种,祂们有各种各样的称呼,但不管如何去称呼祂们,都改变不了祂们是自己敌人的事实。 他从来都没有信仰过神明,现在想一下,真是太明智了。 所谓神,不过是这么一群跟人很像的家伙。 单纯是拥有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罢了。 可惜力量可不会改变任何人都本性。 ——“跪下。” 从远方响起这么一道声音。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大的压力破迫使着贝特利下跪。 “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贝特利的语气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仿佛现在的惨状都是他伪装出来的一般。 “没想到你们里面也要家伙喜欢看别人下跪。” “真是恶趣味,不管活了多少年,你们所谓神还是跟低等种一样的性格。”贝特利嚣张地说着。 他肉体在崩坏,但仍然在逞强。 依旧挺直膝盖。 “教典里面果然一个字都不能信。”他呢喃着,眼角流着血。 不管谁,看到贝特利现在这个杨子都会觉得他能够活下来。 神术归根到底只不过是弱化无数倍的「概念」。 连利用的东西都是神力,这种从「概念」抖落下来的零碎能量。 要是对上正版,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赢。 “马瑞克,你跟那个小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贝特利朝早已失去所有生命迹象的马瑞克发问。 可惜的是,死掉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贝特利的问题。 一直以来都觉得无比麻烦的马瑞克,竟然就这样死掉了。 虽然贝特利“伪神”的姿态很强,但马瑞克就这样死去,还是让人很不是滋味。 当然,得到两枚戒指,实力突破极限的贝特利,被几个黄金种压制着,也很不是滋味。 “啊,啊啊啊啊啊...”贝特利语气很烦躁,但少了几分疯狂。 至少表情没有那么狰狞。 尽管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研究跟调查,早明白黑铁种和黄金种的差距无比巨大。 可是真的当亲身感受的时候,发现跟想象的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初那个「天之织女」的投影,给贝特利的压力也差不多。 可是跟上一次的不一样,这次可不是只有「天之织女」。 到底也有没有十个呢?说不定有。 这样算下来的话,他可是收获了不少神明的共同仇恨。 各个神明应该都要讨厌的家伙,但是这些神明,讨厌的对象有一个交集。 那便是贝特利。 这是贝特利自找的,不过他倒不会有多后悔。 “不行啊...” “习惯了单方面虐杀,太久没有陷入这样的窘境了。” “有点忘记到底应该怎么去挣扎了。” “不过现在开始学习应该不算太晚。”贝特利自言自语着。 那些黄金种在不断用古老的语言说着什么。 可是他们说的内容,贝特利不感兴趣,尤其那个从一开始就在低语的「堕主」,贝特利更是理都不想理。 都现在这一刻了,还想着让贝特利堕落,「堕主」还是没有想透些事啊。 贝特利打从一开始就堕落了。 他从来都没有站在过阳光之下,他那染满鲜血的手甚至不敢触摸纯洁的孩子。 他不过是一个羡慕着光明的家伙。 “嗤——”无数的线在贝特利双臂的伤口处“长”了出来。 这不是黄金种的手笔,而是贝特利强行抢夺神力来恢复自己的伤。 没有皮肤与肌肉,完完全全就是白线编织出来的双臂,却比正常人的手臂还要灵活。 “手臂果然还是很方便的。”他干脆脱掉破破烂烂,有点碍手碍脚的大衣,单手抓住某个裂缝。 手指用力,裂缝的口子一点点闭合。 “嗤啦!”贝特利自己的影子忽然立起来,扭曲成长矛,贯穿了他的喉咙。 贝特利咧嘴一笑,本来由黄金种操控的影子重新被贝特利掌控。 影子变成巨兽,将另外一个裂缝一口吞了下去。 “来...啊...连家...门都进不来的...家伙们。”贝特利用被词穿的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夹杂着血泡音,分辨不清楚真正的含义。 但贝特利的语气这些黄金种听懂了,是嘲讽。 即使是因为隔着「世界之壁」,黄金种的干涉力被大幅度削弱,可是解决一个黑铁种竟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实在是耻辱。 这只是一个黑铁种,黄金之下皆蝼蚁。 哪怕黄金种的力量被削弱了多少,都不应该那么费劲。 紧接着,贝特利在最后的一个空间裂缝中看到了一只眼睛。 修长的狼眸,遮蔽了裂缝另一头的所有景色。 针状的瞳孔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吾姑且承认你的实力。”像古钟的嗓音在贝特利的脑海中响起。 一声,让贝特利的意识被敲得模模糊糊。 裂缝中没有伸出什么爪子,有的就只是那狼眸。 像月亮一样优雅、皓白。 ——“但你已经触碰真神的底线太多次了。” 这一瞥,并不会比伸出一部分肢体轻松多少。 同样,这一瞥的威能也不会比黄金种的一击弱多少。 这是狼眼的主人,给予贝特利最大的尊重了。 ——“在死亡的瞬间去反省吧。” 贝特利在古老声音说话的时候,看到了月光笼罩向自己。 他眯着双眼,不躲,也不闪。 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数不清的书架正在崩塌。 一个戴着大帽子的女孩,仰着头,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崩塌的书架。 她出生的时间并不长,懂得的东西看似很多,然而实际上更多的是不理解。 毕竟小女孩懂得的事情,全部都是从书本那里知道的。 书本的知识,果然跟实际存在偏差。 女孩有点不安地耸拉着自己的帽子。 这个世界要崩塌了,她是不是也要消失了。 她抿了抿嘴,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要坚强,她要坚强地等到下一次御主的到来。 每一个自我意志,都是悲惨的,因为他们的一生中注定充满着等待。 等待是何等的痛苦,那份痛苦只有漫长等待有苦果的时候,才会淡一些。 她是自我意志,她明白这一点 但明白是一回事,是否痛苦与害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孩帽子下的小脸,渐渐被泪水打湿。 她没有啜泣,可是泪水就是忍不住流下来,身子就是忍不住颤抖。 她死死地拉着自己的大帽子,企图让自己安心一点。 这帽子那么大,大到可以罩住半个小女孩,可能也是为了这一刻。 “轰隆!” “哗啦!” 不同的巨响在耳畔响起,冲击着小女孩幼小的心灵。 伴随着巨响,还有书本被毁的“沙沙”书页翻动、摩擦声。 很久很久之前开始,陪伴着女孩渡过孤独时光的书本,正在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书架在堕入无尽的深渊,女孩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跟书架一样,坠落然后消失。 没人记得她,没人知道她。 谁会记得这个叫做塞蕾雅的小女孩 她甚至连人都不算,不过是戒指中的自我意志。 她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至今塞蕾雅都不明白。 “好可怕...” “塞蕾雅好怕...” 塞蕾雅终于哭出了声音,本来就不坚强的女孩,伪装起来的坚强不堪一击。 安静的黑暗就足够毁灭这脆弱的外壳。 “不要怕。”然而,温柔的声音在塞蕾雅的头顶响起。 贝特利出现在女孩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女孩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男人。 可爱的小脸上尽是迷茫。 为什么御主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但是所以疑问都被贝特利揉着她帽子的布满伤痕的手打消。 “御主,塞蕾雅一个人好怕...”女孩扑向贝特利。 “这里要消失了,塞蕾雅也要消失了...”塞蕾雅的声音带着哭腔。 “塞蕾雅再也不能看书,再也不能等到御主了。” 脆弱的孩子,在哭诉着心中的恐惧。 塞蕾雅害怕的东西比普通的孩子要多得多。 “好黑,好安静...塞蕾雅一直一个人。” 孤身一人的话,有很多很多东西不能表达出来。 幼小的心灵在惶恐,塞蕾雅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自己的内心。 每一次离别都无比痛苦,每一次等待到时那么煎熬,每一次见面都那么雀跃。 可是为了不让御主困扰,懂事的女孩每次都说着笨拙的话,不懂如何讲述自己的内心。 就像是在写一封信,尚未写完就默默放下了笔,将原本的心意全部删除。 要是塞蕾雅任性一点就好了,要是没有那么懂事就好了。 那样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让看到的人心疼。 “真是对不起,因为我太胆小了,让你那么难受。”贝特利用难以置信的温柔语气,安抚着塞蕾雅。 那个站在血上狞笑的男人,现在每一句话都那么轻柔,如同落下的樱花那般。 他就是因为胆小啊,怕自己染血的双手玷污这个让人爱怜的孩子。 让贝特利真正觉得像自己妹妹的,可不是那个外表像的女孩,而是孤独在戒指中等待自己的塞蕾雅。 “要是我没有这么畏手畏脚的话,你应该会过得更加开心。” 贝特利从来没有认为自我意志跟人有不同。 他们不过是一些无法离开每个地方,特别可怜的人而已。 塞蕾雅的哭声回荡在黑暗之中,被书架的崩坍声掩盖过去。 贝特利一言不发地抱着随时都会碎掉一样的塞蕾雅。 假如自己跟塞蕾雅能说更多的话,能够陪着塞蕾雅更久,那多好。 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除了复仇就什么都不行。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将守住世界的最后一丝生机交给了别人。 让复仇者去保护世界,这种事情是不切实际的。 “御主、御主,塞蕾雅好怕...” “不要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所以不要害怕。”贝特利道。 但是塞蕾雅愣了几秒之后,却忍着泪水,将贝特利推开了。 帽子都歪掉,眼睛红红的塞蕾雅,认真地看着贝特利。 “不行,御主你要离开这里。” “你能来看塞蕾雅一眼,塞蕾雅已经很开心了。” “所以你快离开吧,这里不属于你。” “我哪里都不去。”贝特利摇摇头。 他哪里都不会去了。 他会一直陪着塞蕾雅到这个心像世界崩坏的尽头。 塞蕾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哭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不行,消失的只有塞蕾雅就好,御主不能消失!” “御主你不能消失,你...” “你不会消失的...” “什么都无所谓了。”贝特利轻声道。 “只是有点对不起那个有点笨的天使。” “毕竟难得有一个这样的天使,没有能够让祂明白世界的好...实在太可惜了。” “塞蕾雅。”他唤了一声女孩名字。 “嗯...” “我会陪到你最后一刻的,至少世界黑暗的时候,你不会孤身一人。” 贝特利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家人在离去的时候,自己都不在身边。 假如自己能够守护在家人身边,结局就不会一样了。 那时候,自己的妹妹也哭得很塞蕾雅一样吧,可是自己却不能安抚她。 他是罪大恶极的人,他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这种过失。 “嗯...”塞蕾雅抓着贝特利的衣领,闭眼应道。 --- 两枚戒指落地,然后碎裂开来。 然而,戒指的主人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偌大的大厅之中,空空如也。 贝特利的尸体也好,马瑞克的尸体也好,都化作了漫天的尘埃。 飘散。 风中带着一丝悲伤的气息。 这阵风到处是从哪吹来的呢,大概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吧。 远到连亡者都认不出归途都远方。 “咔擦。”阴暗的森林中,一根枯树枝被踩断。 踩断树枝的男人,伤痕累累身上的大衣破如烂布。 他拿起手中的墨镜,然后又默默放下。 因为这墨镜的镜片已经碎了。 “「徘徊之墓」。”男人呢喃着。 “虽然也耳闻,不过还是第一次来。” “果然,我已经死了啊。”贝特利发出了感慨。 这大衣,这墨镜,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像人们常常见到的亡灵,常常是衣衫褴褛却不会果体。 贝特利如今也是这个状态。 明明自己那么清醒,但他又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已死去的这个事实。 现在的贝特利,没有想过复活的事情。 他知道“复活”本身就是禁忌,何况他并非简单地死去,而是被黄金种杀死的。 复活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他跟诸神隔着「世界之壁」的战斗,并不激烈,因为他是被完全压制的一方。 贝特利想过要在最后的一刻,像疯狗一样,咬诸神一口。 遗憾的是,事实很残酷,贝特利连当那条疯狗的资格都没有。 “哼,真是讽刺,不管如何努力,对面绝对的强大皆是无用功么?”贝特利道。 他就那样,被轻易地杀了。 不过他终究不明白,马瑞克到底在想什么。 马瑞克在用自己的命,要换自己的命? 不对,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换贝特利与诸神对峙的那一幕。 他想的是那“诸神审判一介凡人”的舞台剧。 奈何,这舞台剧不精彩。 这真的值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么,还是说转生者对自己的命真的就那么不在乎。 搞不懂,也不想懂。 假如贝特利懂的话,他也是一样的疯子。 他张望着四周,打量着活人禁止入内的墓地。 “即使死后,都怀有好奇与探索心,你果然有着探求者的才能,叛逆的持戒人。”紫发的女子,提着灯,不紧不慢地走了来。 苍白的肤色,让人心生凉意。 “人有探求者、创造者、使用者和破坏者才能,对吧。”贝特利笑着说 这是关于才能的一个偏门说法,没想到能听到别人说出来。 “你就是「徘徊之墓」的守墓人吗?”贝特利看着面前绝美的女亡灵。 米拉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发丝,默认了。 “复仇者失去复仇的目标之后,便会迷茫。” “迷茫的亡者会落入「徘徊之墓」。” “所以你现在身处此地。” “不过在这里能够保持自我意识的死者,实在是很罕见。”米拉淡淡地看了贝特利一眼。 “罕见又如何,最终还是要化为泡影,亡者就是这么一回事。”贝特利道。 他估计也没办法保持这个状态多久,很快就会浑浑噩噩,或者回归世界的怀抱。 而回归世界的怀抱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变成虚无的能量。 “「徘徊之墓」不就是这么一个处理灵魂过剩的巨大机器么。” “虽然你说的对,但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米拉摇摇头。 任何一个守墓人都不会喜欢贝特利这说法,因为假如「徘徊之墓」是一个机器,守墓人就只是一个零件。 这样的存在,太悲哀了。 “你后悔过自己放弃自己的‘命定’吗?”米拉忽然问。 “从没后悔。”贝特利摊手。 “即使因此死了,也没后悔吗?” “没有。” “为什么呢?”米拉不认为贝特利是一个不珍惜生命的男人。 “因为这样我才能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也完成了我要做的。” “只不过是,太低估了所谓的神明。”贝特利抬起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深色树叶。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米拉问道。 “守墓人都那么喜欢问问题的吗?” “守墓人都是一群很闲、很无聊的家伙。”米拉满不在乎地说道。 “复仇。”贝特利回答了米拉的问题。 “还有带那个无家可归的天使多转转...还有再我的妹妹一眼。”他过了好一会后,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是一个人渣,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直到最后都还弄哭了、害死了一个孩子。”他说完就沉默了。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别人来了。”他比谁都不在意自己死亡这件事。 米拉只是看着,没有插话。 良久之后,她幽幽转身,走了几步。 米拉注意到贝特利的眼神已经开始无神,意识也应该渐渐模糊了。 “跟我走吧,我送你最后一程。”米拉背对着贝特利说道。 “我想,对你来说,与其像其他亡者那样永生永世找不到出去的路,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消散。” “你还真了解我。” “恰好了解罢了。”米拉答。 阴森的墓地中偶尔传来贝特利和米拉的对话声。 然后在不久之后,归于沉寂。 --- 抱着陌生女孩在天空飞的阿芙雷娜,忽然怔了一下。 祂落在附近的屋顶之后,变随手将陌生的女孩放了下来。 “...”阿芙雷娜看着自己来的方向久久不语。 贝特利死了。 然而祂从来没想过贝特利会死,甚至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事实胜于雄辩,贝特利他死了。 那强得过分的黑铁种,死了。 这不是什么特别的能力让阿芙蕾娜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只是一种准确的直觉。 直觉在很多人眼中并不可靠,然而对于天使而言,这往往比所看到、所听到的还要准确。 祂没有流泪,尽管跟贝特利相处了很久,但贝特利的死亡还不足以让祂流泪。 只不过...是让祂有点迷茫。 堕落的天使该何处何从,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出现在阿芙雷娜心头。 因为祂只需要跟着贝特利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甚至不用痛恨堕落的自己,甚至不用思考自己的意义。 可是贝特利离开了,阿芙雷娜第一次陷入迷茫的状态。 祂瞥了一眼那个女孩,原本打算悄然离开的祂,顿了顿。 最终还是带走了女孩。 祂,并不是那么痛恨一切邪教徒,至少对这个女孩没有“憎恨”的情绪。 带走女孩之后,祂要做什么?不知道。 “明明都没有带我在地上世界走多远...就自顾自地离开了。”阿芙雷娜抱着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孩,仰着天,自言自语着。 布雷从「数理会」的大厅离开之后,并没有朝着自己家走去,而是径直走向尼可波拉斯的住处。 笔直地,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地方。 “嘎吱——”布雷站在尼可波拉斯的家门前时,那门便自己默默打开。 没有小尼克开门,这道精美的木门,就像是拥有生命一样自己打开。 如果平时的话,布雷可能会打量这道门很久,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他瞥了一眼这门之后,便穿过门框。 “尼可波拉斯。”布雷站在了慵懒的祖龙跟前,沉声喊道。 “盟友,虽然你这样很没有礼貌,但是这一次吾原谅你了。”尼可波拉斯缓缓抬起眼皮,将手边的书放下。 祂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尼可波拉斯这个悠哉的姿态,跟中大陆如今面对的紧迫感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可能慢一秒,中大陆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但是尼可波拉斯却并不太在意。 “情况...”布雷开口。 “情况吾已经全部了解。”尼可波拉斯在布雷说完一句话之后,便猜完了他整句话。 “白银种跟春后的笋子一样,不断地冒出来。” “虽然吾不知道祂们出现的规律是什么,不过在那压倒性的数量面前,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 “截至到刚才,中大陆差不多有二十多个镇,五六个城市被摧毁了。” “死了多少了,吾就不用跟你报了吧。”尼可波拉斯一字一句地将所有情报说给了布雷听。 布雷甚至都不用发问,尼可波拉斯就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原本可是有三百多个,目前有一百八十个被遣回了,那个叫埃里克的人类挺能.干的嘛。”尼可波拉斯好吝啬地去赞赏了一下埃里克。 要不是那个人类的运气不错,中大陆的白银种数量可不止现在那么多。 被毁的也不是那么一点地方了。 “尼可波拉斯,帮我。”布雷跟尼可波拉斯的眼睛对视着。 “盟友你说真是直接啊。” “但如果你这也提要求的话,吾自然会帮助你。” “不管怎么说,吾等都是同一条船的。”尼可波拉斯说道,可是很快祂的话就停顿了一下。 “不过,盟友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 “即使吾帮你送到那些白银种面前。” “即使你有斩杀那些白银种的实力。” “但白银种出现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你击杀的速度。”尼可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说。 祂已经猜透布雷想要做什么了,这个冒险者只会一件事,那就是挥剑。 这样的他,目的也很容易被猜到。 “...”布雷沉默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布雷能够杀死几个白银种呢?这个真的说不准,因为他现在的实力还没有人测出底。 可是,个人之力要面对如此多的白银种,实在是天荒夜谈。 “况且,五个持戒人,已经有一个死去了。”尼可波拉斯合上双眼,发出悠长的叹息。 被世界意志所庇护的持戒人,竟然也死去了一个。 这出乎了尼可波拉斯的预料。 虽然贝特利被黄金种审判的时候,尼可波拉斯没有办法继续窥视下去,但是联系前后,大抵也能猜到过程。 尼可波拉斯都开始有点怀疑黑铁种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死了一个...?”布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沉思。 “贝特利吗。” “吾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 “这样啊...”布雷的语气很复杂。 他从来没有想过身边谁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一次都没有想过。 但他不惊讶。 人命如草,谁的命都一样,即便是贝特利,大概也是如此。 布雷下意识地手放在剑鞘上,不经意间回想起了遇到贝特利的画面。 他没有刻意去追忆贝特利,但知道这个事实的瞬间,这些记忆就涌出来了。 “他是怎么死的。” “被诸神杀的。”尼可波拉斯摇摇头,语气同样遗憾。 作为黑铁种最大的战力之一,被黄金种杀死也实属无奈。 谁能从神的手底下逃脱呢?反正尼可波拉斯认为自己不行。 “是么。” “战斗到死吗...”布雷呢喃着,神情有点恍惚。 在这一刹那间,布雷想到,自己会不会也会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死去。 应该会的,可能会的。 只是说真的,布雷并不想要“战斗到死亡”这种结局。 他并没有那种荣耀感支撑他去这样做。 “所以说,与其做这样的无用功,不如去想一下...”尼可波拉斯话到中途,声音戛然而止。 没人打断祂的话,只是祂自己没有继续说下去罢了。 “你认真的吗?”尼可波拉斯看着布雷那平静的右眼,问道。 “认真的。”布雷点点头,语气很平缓。 没有视死如归的感觉,也感觉不到布雷在为什么而前进。 总是那么平静,总是像一滩死水。 可死水之下,景色没人知晓。 “哪怕你杀了二十个都没用哦。”尼可波拉斯继续说。 “起码死的人会少一些,或者说...所有人死光的速度会慢一些。” “说的也是...”尼可波拉斯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金发。 “千万不要死了,再死一个持戒人的话...”祂欲言又止。 布雷只是点点头,没有回话。 “小尼克,全力支援他吧,不要让他莫名其妙地死在其他地方了。”尼可波拉斯没好气地说。 “明白了,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小尼克从尼可波拉斯的影子处出现,恭敬地回答。 --- “你死得可真是没价值。” “我也觉得。” “你觉得你会成为英灵一样的存在吗?” “我达不到那个资格。” “你会害怕之后消失的这个事实吗?” “不怕。” “你想转世吗?” “这轮不到我选择,我又不是那个轮回者可是自由选择,况且轮回会连记忆都没有,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想过如果死的不是你会怎么样吗?” “死我挺好的,能替更重要的人死,挺好的。”贝特利笑着说。 “接力棒我交出去了,之后谁拿都不关我事。” ...... 这便是守墓人指引着某个复仇者亡魂时,那回荡在墓地中的对话。 “已抵达目的地,请问您要哪里降落。”在某个已经化作废墟的镇子上空,小尼克朝爪子下的布雷问道。 这一次小尼克再度称呼布雷为“您”。 毕竟是要全力辅助布雷,权限自然是全开。 不过小尼克希望这一次自己不用炸掉,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维修自己也是要浪费使劲的。 “已经到了吗...瞬移还真是方便。”布雷用虚弱的声音跟小尼克说道。 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布雷就来到了距离皇都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 长距离的传送,让布雷有点头晕。 不过问题不大,起码不至于让他犯恶心。 布雷右眼凝视着下方那巨大的身影。 那是巨大的蝎子,也是等一下他的目标。 当然外型跟人印象中的蝎子相差很远。 祂那巨大钳子、粗大的四对足,能够两两拼合在一次,形成坚固的盾牌。 那拼起来的盾牌看上去就像是恶鬼的脸。 白银种的外型五花八门,能力也千变万化。 偶尔也会有这种霸气的怪物。 “能力是什么。”布雷自言自语道。 ——“暂时还分辨不出来。”清脆的少女声回荡的布雷布雷的耳边。 “暂时不知道吗?”他垂下右眼皮。 “那就无所谓了。” “小尼克,就这样放我下去就可以了。”布雷对上方的小尼克说道。 “遵从您的指示,不过在放您下去之前,您确定不用休息吗?”小尼克注意到传送完之后布雷短暂的不适,问了一句。 “不用了,反正再传送几次就可以习惯了。”布雷摇摇头。 之后应该还要传送很多次,所以还不如就这样,让自己慢慢习惯得了。 “那么,祝你武运亨通。”小尼克说罢,松开了自己的爪子。 布雷笔直地下坠,迎面而来的气流强烈到让他难以睁开眼睛。 寻常人的话,在这种气流中,估计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不过布雷的呼吸有点特殊,所以还不至于因为这种环境而窒息。 小尼克刚才所在的高度,并没有多高。 因此布雷几乎几秒之内,就接近了地面,接近了那巨大的铁蝎子。 那铁蝎子其实也感觉到上方有东西出现,不过祂并没有在意。 祂仍然在原地悠哉地品尝着建筑的残骸。 这只白银种的食物跟正常的生物很不一样,祂需要进食的铁、石。 那是让研究者无比好奇的进食系统,可惜,估计没有研究者能够去研究一只白银种。 越是进食,祂就越坚固,常年累月下来的成果就是自身如同一座移动的要塞那般坚不可摧。 行动虽然不迅捷,可是面对大部分白银种,这铁蝎子都可以做到平推过去。 对于自己的实力拥有绝对的自信,所以才不会对于布雷的出现感到半点惊讶、惊慌。 只不过是一个黑铁种罢了。 对,只不过是一个黑铁种罢了。 而那黑铁种在坠落的同时,也将那长剑从剑鞘里抽出。 布雷眯起右眼,手中的剑,剑尖笔直地指着这铁蝎子背上的某一个点。 世界上坚固的东西有很多,布雷也碰到过很多。 有的甚至如果不找到破绽处,可能连自己的剑都要被摧毁。 但找到脆弱的那一个点的话,却能用最小力气、最简单的武器,就那坚固的东西击溃。 就像这样—— “咔嚓。”清脆悦耳的硬壳碎裂声响起。 布雷的剑落在铁蝎子的背上的那一瞬间,裂缝就已经开始蔓延。 整个蝎子被龟裂,剑没入了那些裂缝之中。 这只铁蝎子很异常,不仅仅是外壳硬,连体内都全像是岩石那么硬。 布雷落在了铁蝎子的后背上,面无表情地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嘶——”铁蝎子没有使用语言,而是使用最原始的叫声发泄自己的怒火。 祂尚未理解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背为什么就裂开了。 祂的后背虽然不像是手足一样有盾牌,可是也绝对不是纸糊的。 “...”就在祂打算使用概念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能力被削弱到几乎无。 第一次,祂面对黑铁种的时候感到了惊慌。 半神与凡人之间的鸿沟被拉小的那一刻,就是凡人能够站在半神面前的时候。 也是能让白银种那份高傲被击碎的时候。 当然,布雷对于击碎白银种骄傲没有半点兴趣。 他没有那种看着高高在上的家伙忽然堕落的恶趣味。 布雷从拔剑,到现在,心里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 那就是速战速决,然后去下一处。 要是这铁蝎子知道自己在布雷心中没有任何份量的话,估计会更加怒不可遏。 “吱!!!”铁蝎子的口器发出刺耳的鸣声,打算像陀螺一下转动自己的身子。 这样一来,像虱子一样的黑铁种就会被甩下去,祂就可以用自己威风的钳子摧毁对方。 布雷察觉到铁蝎子的动作之后,眉头轻轻一挑。 他仅仅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随后,内气贯入长剑,空气震鸣。 “碎。”剑伴随着简单的一个字,将整只铁蝎子贯穿。 剑刃透背而出,将铁蝎子的正反面尽数击碎。 “轰!轰!!!!!!”巨响分成好几段炸起。 无数坚硬的碎片散落在化作废墟的镇子上,砸烂一些本来还算是完整的墙壁。 可是那铁蝎子可没有因此而死去,祂挣扎着用自己的铁钳砸向布雷的位置。 布雷转了转手腕,剑刃划过一个轨迹。 连接着钳子的关节**脆利落地斩断。 剧痛让铁蝎子疯狂地乱动。 “轰隆!”这一阵阵的轰隆响声,像是坦克驶过大地。 这铁蝎子仍然在挣扎,但是面对这迟缓的动作,布雷默默摆出架势。 “首先是一个。”最后一剑,不过是收尾。 收招的同时,布雷顺手抹了抹剑身上的灰尘与杂质,然后抬起手招呼了一下天空翱翔的小尼克。 小尼克看到布雷示意的同时,就迅速地下降,悬在了布雷的面前。 “下一个地方。”布雷将剑收入了剑鞘里之后,抓住了小尼克的爪子,说道。 从出现到将这蝎子一样的白银种斩杀,全过程甚至不到十分钟。 没人知道布雷现在到底有多强,布雷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的话...越强越好。 挥剑、斩杀。 再挥剑,再斩杀。 布雷如今不仅仅是在跟白银种对抗,更是在同时间对抗。 他需要的不单单是斩杀掉面前的白银种,还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斩杀。 如果在这之前,谁说自己考虑的是如何速杀白银种,一定会被人说是疯子。 但,现在布雷已经正在这样做了。 每一剑都是全力的一击,没有半点保存体力的意思,完全就是在竞速。 由于腰包的作用,布雷的体力要比从前的自己要好无数倍。 所以才能下定决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 布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掏空自己体力与内气去挥剑。 “啊啊啊啊啊啊!!!!!”布雷很少吼,可是现在他在利用呐喊来分散自己的疲劳感。 被汗水浸湿的他,青筋暴起,全力地斩出手中漆黑的一剑。 宽剑沉重的一击,将布雷面前的白银种,从腹部一直切到肩膀处。 这白银种到底像什么呢?布雷找不到一个合理的东西去比喻。 硬要那东西比喻的话,像是白桦木,站着的白桦木。 连断口都是纤维状的,果然是木头什么的。 既然是木头的话—— “给我乖乖躺着。”布雷沉声道,宽剑在扫过敌人的躯体之后,重重地落在地上,然后惯性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弧线。 布雷的瞳孔在颤抖,但呼吸却不曾紊乱。 “十七。”布雷开口,给自己报了一个数字。 在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内,布雷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杀了十七个白银种。 可惜,到后面的话,布雷解决一个白银种的速度越来越慢。 即使布雷的体力跟得上,但是有限内气终究无法瞬间补充。 腰包能够恢复魔力,但魔力无法完全代替内气。 顾而言之,布雷的素质限制了他如今「技」的发挥。 若是没有这个腰包的话,估计限制会更加大。 尽管是这样,布雷现在的成就也足够震慑任何一个白银种。 只要这件事传出来,白银种也会对布雷这个存在有所顾忌。 “...”布雷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全身都是汗水,但唯独没有一滴血。 敌人的血,自己的血都没有。 从战斗到现在,布雷一次都没受伤,一次都没有。 被记载于典故中的,没有被记载的,各种半神,各种被崇拜的存在,一一都被斩落在剑刃之下。 “小尼克!”良久后,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召唤了一声小尼克。 小尼克应声而来,盘旋在布雷身边。 “去下一个地方。”布雷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对小尼克说道。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次,小尼克可也同样听了很多次。 小尼克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抓住了布雷,做好了传送的准备。 “布雷 克拉斯,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有留言给你。”不过在离开前,小尼克有话说。 “留言?” “是的,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让我告诉你,在你离开之后到现在多了五十多个白银种出现。”小尼克仔仔细细地说道。 布雷几乎以掏空自己的方式战斗,与时间竞速,才不过斩杀了十七个。 但在他击败这些白银种的时候,又出现了数倍两的敌人。 绝望吗?绝望。 所以尼可波拉斯一开始才会说这种努力有点徒劳。 不过有点事情能够成为转机,例如布雷的实力。 布雷如今的实力真的超乎尼可波拉斯的预料。 哪里会有人能够这样“猎杀”白银种的。 要是布雷不会疲惫的话、不会耗尽内气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将中大陆上的所有白银种屠尽。 只是这太理想化了,别人白银种也不是站着不动的靶子,也不是只会落单的白痴。 布雷在这样下去,只会越难越有机会杀死白银种。 可是,不计较这些,布雷杀神一般的姿态,真是让尼可波拉斯都胆寒。 “...”听完小尼克的话之后,布雷沉默了。 “当然,好消息是,这是最后的数字了,没有新的白银种了。”小尼克道。 “最后的数字?那边也结束了啊。”布雷感慨道。 “出发吗?” “出发吧。” 别说出多五十多个,即使是多了一百多个,布雷还是会继续。 除了继续别无他法,这是不聪明的人唯一能做的。 起码他这样,能够让不少人有苟活的机会。 若是他什么都不做,想必又会有不少人连苟活的机会都没有。 --- 决定怪物数量的是几分钟之前的瞬间。 在数分钟前,有一枚金币被抛了起来。 “叮——”金币旋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最后一枚金币落在桌子上,正面朝下。 “真是了不起。”乔纳森朝埃里克行了一个礼。 “最后只有不到一百啊,这算下来是不是大概有七成都是你的胜利?” “实在是了不起的上校。”乔纳森滔滔不绝地讲着,似乎要将埃里克的功绩宣扬出去。 “别废话。” “滴答。”一滴汗珠顺着下巴落在那最后的一枚金币上。 埃里克全身都是汗,像是被一桶水淋过。 这一场赌博结束之后,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但是他不能这样丢人地倒下。 明明什么体力劳动都没有做,整个人就累成这样子,真是虚得不行。 “你这是算嘲讽我吗?”埃里克抹了抹自己的汗水,随口一说。 “怎么会,这是发自内心地赞赏。”乔纳森连忙摇头。 “...”上校扫了乔纳森的面具一眼,没有继续跟他对话。 “上尉。”埃里克说着,朝爱丽丝伸出手。 “给你纸巾。”爱丽丝上尉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不是,我要帽子。” “呐。”爱丽丝将军帽递给了埃里克。 “希望还有下一次。”乔纳森用轻快地语调说道。 “我希望永远没有下一次。”埃里克将帽子往头上一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堆满金币的桌子。 “上尉,做好被人骂的准备。”上校如是说。 人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哪怕埃里克赢下那么多,还是无法满足绝望的人。 他已经料到会有恶毒的骂声会迎面而来。 而那些发出恶毒骂声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绝对不会有“自己不应该骂这位英雄”的想法。 甚至维护埃里克的人,也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从现在开始,没有英雄,只有罪人。 “上校,被骂的只有你一个人。”爱丽丝提醒了一下埃里克,提着箱子跟在他身后。 四周墙壁都被撞坏的迷宫,现在格外冷清。 埃里克跟爱丽丝走了,身后大厅中也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 穿着一身整齐燕尾服的乔纳森,背着手站在铺满金币的桌子前。 他的面具上是小丑标准的笑脸,没人能看透他面具下真实的表情。 “真是冷清啊,现在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乔纳森摇头晃脑地说道。 即使没人看他表演,他还是会做出这种滑稽的动作,就像这些动作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许久之后,乔纳森迈开了步子。 他打了一个响指,金币与桌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纳森没有回头看哪怕身后一眼,悠哉悠哉地走向前方的大厅。 走了好远,他终于看到被砸的稀巴烂的大厅。 这里本来可以当做景点的啊,被破坏成这样,以后世界上又少了一处能够收钱的好地方。 一脚跨过已经裂开的门槛,乔纳森低头扫了一眼这能够成为垃圾场的景色。 很快他就找到这个垃圾场里面最大的垃圾。 “哎呀呀,尸体都烂成这样了。”乔纳森打量着像破布偶一样躺在地上的马瑞克,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其实乔纳森早就知道马瑞克死去,面前不过是一具尸体。 试问,谁能比与马瑞克直通灵魂的乔纳森,更能肯定对方的死亡呢? 在马瑞克被贝特利杀死的瞬间,还在跟埃里克对赌的乔纳森就已经知道了。 “真是凄惨,跟你平时那副干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从前,马瑞克总是那一脸微笑、衣着整齐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会以这种形式死去。 在别人的想象中,马瑞克即便是死,也应该是很得体的,而非现在这种尸体都不完整的死法。 乔纳森空空如也的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把手杖。 他用手杖戳了戳马瑞克的遗体。 “没有任何留下的东西,死得好干脆,一点都精致。”乔纳森好没好气地说着。 他还以为马瑞克会做出什么有意思的部署,没想到完全就没有这回事。 简直就像是自己这种死完全是出于马瑞克的突发奇想。 但认真想想的话,或许这就是真相。 最荒谬的假设,确实那不可理解的真相。 “咿呀,马瑞克,你这样都像谁呢?毫无计划,完全是乱来的行动,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乔纳森绕着马瑞克遗体不断转圈圈。 忽然之间,他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是面具。 “原来如此啊,是这样子啊。”乔纳森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隔着面具依旧清晰,回荡在冷清破败的大厅之间。 从谁哪里学的?那当然是从自己身上学的。 就跟乔纳森如今被马瑞克影响到会去制定计划一样,马瑞克何尝不是被乔纳森那混乱的思维影响着。 是这样啊,竟然是这样。 乔纳森擦了擦面具上不存在的眼泪,停下了自己放肆的笑声。 千万不要误会,乔纳森这眼泪可不是因为马瑞克的死而流的。 纯粹是笑出了眼泪罢了。 “是吗,你很开心吗?”乔纳森说着没头没脑的话语。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又是在跟谁说话。 “看你嘴角的笑容,就知道这样死去你很开心。” “马瑞克啊,马瑞克,你是不是一直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死去?” “觉得这样疯狂下去,最后连自己都不是自己,所以借着这股疯狂劲去死。” “先杀自己最亲近的人,最后是自己。” “这样子太无趣了,大少爷,你这样的话可谈不上有趣。”乔纳森对着马瑞克的尸体摇摇头。 “我们啊,虽然可以转生,可是我不会想白白送命。” “我们转生之后,有的不过是记忆。” “人格、价值观都改变,我们到底是不是转生前的自己都无法肯定。”乔纳森就这样对着一个已然逝去的人,不断死念念碎。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死亡对于转生者来说并不是一种解脱。” 就像马瑞克这样,他即使死了,灵魂也不会去任何地方。 马瑞克死亡的瞬间,因为错误转生而分裂的灵魂便已经融合在一起。 马瑞克,如今已经哪里都不在了。 他们...不,是他,觉得转生这个能力,实在是一个意外。 想要保留记忆不断转生,首先要跨过「徘徊之墓」这个灵魂处理场。 可是这个能够替代黄金种职能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就跨越过去。 总有人想着可以人生重来,想着下一世做不一样的事情,想着永生。 乔纳森最初的时候有有过这些想法,并且努力。 然而光是努力是没用的。 无限转生这种事情,并不能用努力来达成。 需要的不是函数,而是奇妙的机缘巧合。 例如,去一次「真世界」。 当然了,他可没有布雷那么厉害,能够见到世界的意志。 不过乔纳森自身的命运因果因此被扭曲了一些。 但这微弱的扭曲,加上自己的研究,使得他成为了一个异常的存在。 乔纳森摘下自己的礼帽,朝着马瑞克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不得不说,你完成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可是少了一个能够打爆我面具的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乔纳森说罢,重新戴上自己的帽子。 如今想来,这转生除了变相让他永生之外。似乎也没别的。 无聊,实在是无聊。 自己无穷无尽的人生真是无聊。 自己甚至不如周围那些普通人来得有趣、来得意外。 “马瑞克,你写的剧本,我就接着拿来用吧。” “毕竟这可是费了你不少心血的东西,就这样放在边上太浪费了。”乔纳森说完之后,就独自离开大厅。 小丑连给马瑞克埋葬是意思都没有,对着一具尸体唠叨了大半天便走掉。 乔纳森在背对着马瑞克遗体走路的时候,甚至时不时会并腿跳几下、挥着左右踢踏着腿。 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没有任何遗憾的情绪,倒不如说他心情非常好。 好得让人毛骨悚然。 --- PS:才下班,今天只能单更了 “虽然打断您的战斗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个地方。”小尼克在布雷还在打架的时候,冷不丁地说道。 “提醒我一个地方?”布雷有点疑惑。 “有一大部分白银种,正在前往皇都。”小尼克如此说道。 一开始那些白银种都是没用明确目的性的,就像一群暴走的野兽。 可是,就在刚才,这些暴乱的“野兽”开始有规律是朝着某个地方前进了。 就如同军队一样。 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白银种组成“军队”,这可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每个白银种都有着自己傲气,谁有资格去引导祂们? 然而,如今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白银种似乎打算一举将整个在大陆最大的城市摧毁。 “...”布雷僵了一下,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皇都...这个地方可以说相当让人敏感。 “小尼克,带我回去家里。”单手将嘶吼的巨兽斩下之后,布雷刚调整完呼吸就这样说道。 “不...还是带我去距离皇都最近的那个家伙附近吧。”布雷顿了顿之后,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一开始布雷是想要赶回去看看鸣子她们是否安好。 但稍微冷静一点就明白,现在回去一点用都都没有。 与其赶回家,还不如将逼近皇都的一部分白银种给斩了。 “那么,即将出发。”小尼克开口说道。 没有特殊的音效,有的只是布雷视野的剧烈变化。 周围的景色极度扭曲,然后在半秒之后又像弹簧一样瞬间恢复正常的状态。 恢复之后的景色,却已经不是布雷原先所在的哪个被燃烧殆尽的村子。 而是皇都十几公里外的荒山野岭。 非常冷清的郊外,冷清到连空气都有些许凉意。 以往的话,这个地方并不会连人影都没有,多少也算是一个踏青的好地方。 但是在这个混乱的时期,可没有人会踏青。 布雷被小尼克随手一扔,丢到了一个山头上。 不过好在小尼克丢他的时候飞的并不高,布雷只需要在地上翻滚几下就没事了。 “这声音真大...”布雷晃了晃头,耳边就是某种巨型生物压到大片植被的难听声音。 像是只能碎二十张纸的碎纸机,硬是被塞进去五十张纸的时候发出的沙沙声。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面无表情地朝着声源走去。 布雷虽然还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可能是像牛一样?也可能是像羊... 当然具体什么样子其实已经不重要,只要不要太恶心就都可以。 反正布雷跟对方见面之后,只有一件事能做—— 那就是打一架,生死由天的那种。 “小尼克,还有多少只。”布雷在动身之前问了小尼克一句。 “还有七十四个白银种。”小尼克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在布雷斩杀下一个白银种之前,这个数字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动。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布雷笼罩。 “轰!”地面碎裂开来。 对方不是按部就班走过来是,而是直接一跃而来。 “蛤蟆...”布雷惊讶地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白肚皮,用很复杂的语气说道。 既不是牛,也不是羊,是蛤蟆。 作为对手,布雷还是希望对上的某些威猛霸气的半神。 “人类?”大蛤蟆好奇地低头看着自己肚皮下方的布雷。 祂强行弯下头的样子,有些滑稽。 不过估计没人敢当着祂的面说。 “你这样的姿势有点奇怪啊。”布雷右眼跟蛤蟆对视了一下,很干脆地吐槽了一句。 “你真的是蛤蟆吗?” “?????”那大蛤蟆愣了好几秒。 然后在这只大蛤蟆有过激反应之前,布雷默默地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激烈战斗的场面?不,严格意义来说,并没有,可能连战斗场面都谈不上。 因为从头到尾的话,大概只有几招。 甚至连描写的必要都没有。 再过个十分钟的话,就只剩下七十三个白银种了。 任重而道远...也不知道最后结局会怎么样。 --- “呜哇!!!!!!!!!!”妮娅在鸣子的怀里嚎啕大哭着。 “啊,别哭了别哭了。”因为妮娅的哭闹,鸣子有点手忙脚乱起来了。 在照顾妮娅的时候,鸣子时不时会看向某个方向。 尽管目前为止什么都看不到,但鸣子的直觉告诉她,有很多糟糕的东西在逼近。 那些东西到来之时,就是这个城市灭亡的时候。 鸣子用力摇头,将自己这些不好的念头甩走。 城市灭亡什么的,自己还真敢想啊。 “呜...”妮娅抓着鸣子的衣服,哭得很委屈的样子。 “叭叭...叭叭...”妮娅含糊不清地说着这么两个字。 “爸爸啊...妮娅的爸爸,我也不知道现在正做着什么。” “不过反正不会是在玩。”鸣子嘀咕着。 “小幽、小雪,从刚才开始,你们就这样坐着,不无聊吗?”等到妮娅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之后,鸣子好奇地看着双子龙。 小幽跟小雪,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恰好将鸣子还有妮娅夹在两龙中间。 “很无聊。”小幽开口冷冷地说。 “但是,我们哪里都不能去。”祂随后又说道。 “是的,鸣子小姐,我们姊妹哪里都不能去,哪里也不会去。”小雪莞尔一笑,温柔地看着鸣子怀里的妮娅。 “要是我们走了,你们会被瞬杀的。”小雪带着甜甜的微笑,说着极其恐怖的话。 “什么瞬杀?”鸣子惊了,她是不是听到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嗯,总之,万不得已之前,不要离开这房子。” “我跟姐姐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小雪柔声道。 “?????”鸣子一堆问号。 要是没有双子龙的话,只要有白银种靠近,鸣子跟妮娅就会被概念影响。 凡人受到概念的冲击,死亡简直是最正常的结果。 况且,还可能会遭受到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而且蕾比似乎也在给我们放风。”小雪道。 “诶,蕾比?”鸣子这时候才发现晒太阳的蕾比从窗台上消失了。 此时此刻的蕾比,正蹲在房子的顶上,就在风向标附近。 蕾比眯起自己的双眼,喉咙不断地发出狮子威胁敌人时候“咕噜”声。 血腥味,太重了。 埃里克双手插在自己的大衣口袋之中,匆匆地走过内城的道路。 很快他就穿越了这看上去相当奢华的路段。 虽然说是快步走,但赶路的速度并没有落下。 埃里克可是知道现在有多紧急,轮不到他有散步的速度走。 皇都分外城,中城,以及内城。 而卡拉斯科,也就是如今威尔帝国的皇帝,便住在其中。 相对于外城跟中城的冷清,内城意外地繁华。 贵族等有权有势的人,被保护得相当好。 他们恐怕现在仍然没有意识到所谓“怪物”,到底是怎么个恐怖的存在。 因为他们只是听说了无数个城镇被毁,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亲眼目睹过那惨状。 虽然也有一些清醒的家伙,但实在是太少,他们的声音很轻易就被淹没。 “啧。”看着那些从容的家伙们,埃里克下意识地咂舌。 “上校,你的想法都摆在脸上了。”爱丽丝提醒了埃里克一句。 “管他呢。”上校对此根本不在乎。 “不过,有一点很出乎意料,那就是上校走过街道的时候没有人扔臭鸡蛋。”爱丽丝补充了一句。 没错,埃里克做好了背负骂名的准备之后,却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场面。 他还以为别人看到他之后,会毫不犹豫地砸东西过来。 一路走开,平静地有点过分。 但是,这样的展开似乎也不怎么值得意外,也不值得开心。 “这里的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遇到哪些怪物。”埃里克道。 “想骂我的那些人...”埃里克欲言又止。 “都已经死了对吧。”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将埃里克的话填补完整。 死人不会骂人,所以埃里克没人骂。 因为似乎没有人能从哪些灾难中活下来,还站到埃里克面前。 只有面对过那些怪物,只有感受到无尽的绝望,才会诅咒没有将所有怪物都遣回的埃里克。 “这样一想,有人能骂我废物似乎更好一些。” “...”埃里克自己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 如今面对这种绝境,言语显得有点苍白无力。 放眼看去,这内城的气氛虽然凝重,但完全没能感觉出来“绝望”。 不是内城的人有多乐观,只是安逸太久了,神经变得麻痹了。 幸运的是,这篡位成功了的皇帝大人,还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他也是这个帝国中清醒的人之一,至少他明白再不做什么都话,这个帝国就会毁灭。 不知不觉间,埃里克走到了一道门前。 卡拉斯科让人将原本宫殿前高耸的红木门被改了,变成这是只比办公室门大些许的门。 之前那种门非常有气派,可能彰显帝皇的气质。 不过缺点是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推开。 而现在这种小门,让前方的宫殿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宫殿。 皇帝坐着听政的地方,似乎不应该如此寒酸。 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此。 卡拉斯科比众人想象中还要节俭,比众人想象中还要厌恶奢华。 在很多人眼里这种门,顶多算饭店的正门级别。 寒酸,不得体,容易坏。 这些应该都算缺点。 可是对于埃里克来说,这门有一个很大的优点。 那就是可以一脚踹开,这可是其他地方宫殿的门做不到的。 其他皇帝面前的门,做得到吗? 就这一点埃里克突然对卡拉斯科很满意的。 “埃里克上校,请问您来...”守门的男人询问道。 “砰!”门被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埃里克一脚踢开。 这个守门的很强,但这又如何。 为了省去通报的时间,他都不理这样会不会触怒这守门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那个男人震声道,魔力瞬间爆发。 而埃里克只是瞥了他一眼。 “行了,让他进来,我跟他有话说。”卡拉斯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守门人表情一僵,随后默默退下。 埃里克也没管,朝着守门人随意摆摆手,然后就进去了。 他可没有兴趣回味“打脸”的**。 “卡拉斯科大人,废话就不多说了。” “你现在想怎么办。”埃里克开门见山地说道。 完全没有对皇帝的恭敬,眼神不谦卑,相反非常地锐利。 行礼,尊称...等等的一切,现在都是毫无意义的辣鸡。 人都不一定能活下来的现在,还谈这些? 这可不是邻国入侵之类的,这是货真价实的“天灾”。 一切身份在这面前如同浮云,皇帝跟乞丐没有半点差别。 如果现在哈要卖笑能够逆转局势,埃里克可能会考虑一下。 如果不能,那就让这些繁琐的东西见鬼去。 “上校,你把门踢烂了。” “能被我踢烂证明质量本来就不好。”埃里克撇了撇嘴。 卡拉斯科没有对两人窃窃私语发表意见,只是在沉思。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微微颦眉。 那棱廓分明的脸上,添了几分愁容。 “仅仅是一天,就有大量的难民,从其他城镇进入皇都。” “帝国的领地内受害范围不断扩大。” “目前看来,只有三个城还没被毁,其中包括了皇都。” “可是就在半天前,大量的怪物出现在皇都周边。” “皇都岌岌可危。”卡拉斯科用很流畅的话语,将所有事情都理了一遍。 卡拉斯科知道半神的存在,但他还是更愿意去称之为怪物。 在他心里,神这个词可不能用在祂们身上。 “我要亲自战斗。”卡拉斯科话出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比不上布雷 克拉斯,但...他也不弱。 至少牵制还是能做到的,这样能够让民众有更多的撤退机会。 可是卡拉斯科的话,立马被埃里克驳回。 “你知道吗,我们军中有这么个说法。” “司令官需要拿枪保护自己的时候,战斗已经输了。” “需要精神支柱的你拔剑的话,我们也差不多是绝境了。” “所以现在还不是你拔剑的时候。”埃里克道。 “给我指挥权,我想办法守着内城。” “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战斗打响,我会让所有人尽可能往内城跑。”埃里克顿了顿,开口道。 “我会让所有内城的人闭嘴,你尽管这样做好了。”卡拉斯科凝视着埃里克,回答道 “你真的就这样信任我?”埃里克发出了质疑。 “只有敢那样踢门的你,才值得我信任。”卡拉斯科并不是瞎子,他知道这个时候该信任谁。 在埃里克来之前,也有很多军部跟骑士团的人谏言。 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灾难,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夸张。 尽管他们已经把事情想的很严重了,但还不够。 没有目睹过白银种超越人力的力量之前,光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 军部很积极,骑士团也是,都觉得如今是“国难当头”。 然而,他们仍然觉得会有人活下来。 起码他们认为在那边强大的力量保护之下,皇都是可以守住。 死亡的人数,大抵同一场海啸、一场地震那么夸张。 然而,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埃里克也好,卡拉斯科也好,都清楚这种所谓的夸张,都算是美好的幻想。 真相是,威尔帝国可能会全灭,并且这个概率非常大。 深刻理解白银种到底是怎么一个存在的人,都明白这可不是单纯的灾难。 是一种绝望。 “那我有以后会想想怎么礼貌点。”埃里克打了个哈哈。 “因为我可一点都不想被你重用,不如说你要是能不知道我这号人更好。” “我已经知道你了。”卡拉斯科淡淡地说了一句。 “...”埃里克先是沉默了几秒。 “作为一名军人,理应该保护帝国所有的人。” “这是职责所在。”埃里克语气变得有点严肃,不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但是这一次我做不到。” “我甚至可能连千分之一的人都保护不了。” “运气差一点,我自己也可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这一点你也一样,皇帝陛下。”埃里克缓缓地说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唯一的第三者是爱丽丝。 可是能如此直白地和一个皇说话,已经不是勇气可以解释的了。 “我打算放弃掉周围所有的村落,放弃周边一切的镇子,放弃外城,放弃中城。” “虽然我不打算放弃人。” “只不过...能不能活着来到内城,或者在内城活下去,不是靠我说了算。”埃里克道。 “那就放弃吧。”卡拉斯科毫不犹豫地说。 他的确有点惊讶埃里克会做出这种冷酷的决定。 这不像是埃里克会做出的决定。 这会让人想起那种为了拯救一人而放弃九十九人的做法。 这会使人质疑“拯救”、“正义”这些事情本身的意义。 当然,卡拉斯科觉得这是最合理的做法,尽管不清楚最终内城可不可以保存下来。 退守一城是最有机会活下来的方案。 让民众四散东西或者一处都不舍得割舍,只会失败。 只是这话应该从卡拉斯科口中说出来,而不应该是埃里克。 他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一如最初成为代理皇帝的时候那样。 “您这可真干脆,说不定到时我们一个内城被别人一巴掌连人带城一起灭了。”上校特意读重了“您”字,来调侃卡拉斯科。 “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埃里克耸了耸肩。 “就算你不提出来,我也打算这样做。”卡拉斯科轻声说道。 “埃里克,他们就交给你了。” “不要给我这种担子。”埃里克一甩手,根本不吃这种君臣套路。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 “皇帝是你,姑且算是我们这些人的幸运。”埃里克顿了一下后,由衷地说道。 换一个统治者,这种对话根本不会成立。 明君永远是少数,昏君倒一抓一大把。 “我会授予你权力,但我同时我也有一件是要拜托你。”卡拉斯科凝视着埃里克,凝视着大门之后,仿佛他在看着整个皇都。 “在选择放弃那些地方之前,先挣扎一会吧。”卡拉斯科道。 挣扎着两个字,一直都在卡拉斯科的字典里面。 可是他真正理解这个词含义的时候,是在被布雷 克拉斯“杀”了之后。 当然,他终究跟布雷是不一样的人,他刚才口中的挣扎是有意义、有目的的。 布雷 克拉斯的挣扎,近乎是一种本能,是人最纯粹的举动。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与其什么都不做,不如去尝试做什么。 这一点卡拉斯科做不到,因为那样没有收获、也风险过大。 “拖时间吗?”即使没有明说,但埃里克还是听出来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卡拉斯科肯定不是为了荣耀之类的,才让埃里克去这样做。 那么换个思路,便是卡拉斯科打算拖时间。 “巧了,我也打算拖时间的。”埃里克将手从口袋拿出来,伸了个懒腰。 ““布雷 克拉斯。””卡拉斯科跟埃里克异口同声地说。 随后两人就相视而笑,像两只狡猾的狐狸一样。 埃里克当初代替布雷去跟乔纳森对赌,不就是因为将希望寄托在布雷身上么? 只要时间充裕,那个独眼的冒险者就肯定能做点什么,能够做他们无法完成的事情。 可埃里克不打算完全靠布雷一人力挽狂澜,毕竟那样子不现实。 “已经十几分钟了,跟你啰嗦真的久。”埃里克转身,背对着卡拉斯科摆摆手。 这个姿势大概是在跟卡拉斯科道别,虽然说不太像。 “拿着。”卡拉斯科将自己身上的一个金章扔给了这位「万年上校」。 “这是证明。”卡拉斯科道。 “多谢了,皇帝陛下。”埃里克说着,想接住金章。 但是他手滑了。 本来想要潇洒一点的埃里克顿时有点窘。 不过好在他有一个靠谱的爱丽丝上尉。 “这种重要的东西,请好好接住。”爱丽丝接住了险些掉在地上的金章。 “虽然看上去很俗气,但这可是卡拉斯科大人的贴身物品。” “好好好,你偶像的贴身物品。”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他已经不是我偶像了。”爱丽丝冷冷地说道。 “那你现在偶像换谁了?” “这个是私人问题,恕我不能回答。”爱丽丝如是说。 --- 冷清的宫殿中。 “司令官需要拿枪保护自己的时候,战斗已经输了...吗?”卡拉斯科在埃里克离开之后,呢喃着。 “可是...在最后一刻...还是需要我站在最前面拔剑的啊。”他慢慢从王座上站了起开。 那时候人们不是需要战力...而是“英雄”,能够作为心灵支柱的“英雄”。 布雷并不知道有人寄予他厚望。 不过嘛,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怎么样,可能只会回答一个“哦”字。 他要做的是挥剑这一件事情,能做的也只有挥剑这一件事情。 今天可能是布雷战斗次数最多的一天。 仅仅是这一天,布雷战斗的次数就比当冒险者以来经历的战斗还要多。 今天布雷斩杀的白银种数量当然是不会比布雷这几年来斩的东西多。 可是,每一只都是半神,每一只都是独立毁灭整个国家的存在。 “...”布雷用剑撑着自己的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即使有天使的腰包提供体力,布雷仍然开始感觉到自己体力在透支。 果然还是太拼了吗...不过不这样的话,根本就来不及。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阻止那些白银种入侵皇都。 只要他足够快,就能够准时斩掉能够威胁身后城市的所有威胁。 他还需要继续跟时间竞速。 这种透支是必须... 然而就在布雷想要呼唤小尼克的时候,他呼吸猛地一滞。 “咚!咚咚!”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布雷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是紧张,不是恐惧,而是因为精神过于集中倒是听不清四周的声音。 周围归于寂静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是如此的清晰。 小尼克悬在高空中,一动不动。 这一幕,就好像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慢慢地从密集的草丛中爬出来,然后周围人全部都不敢动弹。 布雷眯起了右眼,看向了某个方向。 他甚至连心眼都不用展开,就能够察觉到那强大的气息。 那气息强大到恐怕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有所感觉。 “警告!警告!小尼克发出警告。”小尼克发出机械般无感情的声音。 但还是能够感觉出来小尼克语气中的焦急。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强烈建议您迅速撤离!”小尼克不停地发出声音,更往常的样子截然不同。 语速太快了,太急了。 “对方是...”小尼克的声音戛然而止。 祂被无形的力量不断扭曲、挤压,最终变成了一堆废铁。 “咣当。”小尼克被压烂之后,径直落在了地上。 小尼克被摧毁的瞬间,布雷脸色便阴沉了下去。 这里不是密林,没有草丛。 不紧不慢地进入布雷视线内的也不是凶猛的野兽,而是一个穿着深红色披风的人。 那不是那种单薄的披风,而是厚厚的,有无数金边与绒毛点缀的沉重披风。 披风的主人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以及属于强者的从容眼神。 尽管第一印象是一个人,但这真的是人吗? 当然不是,布雷几乎能在第一时间否定掉对方是人的可能。 对方可是要用“祂”来称呼的存在。 祂是乌姆坎达尔,掌控着整个「众神联合」的半神。 当然,布雷并不认识。 不过这不妨碍布雷对祂的强大有所认知。 在心眼之中,乌姆坎达尔就像是一个被迷雾包裹着的烈阳。 “原本吾是不打算理那个小玩具的。”乌姆坎达尔开口道。 祂的嗓音阴沉浑厚的同时,充满了磁性。 一如祂的形象那样,宛若霸王。 “不过祂实在是太吵了,要是安静一点,就不会这样子了。”乌姆坎达尔扫了布雷一眼。 乌姆坎达尔一直以来都是使用着人型的姿态。 祂不是没有本体,可是祂就跟尼可波拉斯一样,觉得人型的姿态有很多便利的地方。 而且乌姆坎达尔对于“装束”很感兴趣,只需要恰当的装扮,就能够衬托出来各种气质。 祂还对各种低等种的东西感兴趣,也对高等种的力量感兴趣。 尽管乌姆坎达尔不像尼可波拉斯那样离经叛道,可是祂的眼界同样远超其他白银种。 祂不曾小看低等种,因为低等种由于存在文明,创造力能够超越一切存在的想象。 只要想象不到的,没有低等种办不到的。 总有一天,低等种甚至可能可以穿越卡普拉斯,前往各个小世界。 乌姆坎达尔坚信着有这种可能。 然而,乌姆坎达尔同样明白只要神明掌握着世界的规则,那么低等种就永远不可能战胜神明。 即便是半神,也无法击败。 不过这个时代出现的“抑制力”似乎超乎了乌姆坎达尔的想象。 现在竟然接二连三出现能够杀死半神的低等种。 这让乌姆坎达尔不得不感慨时代变化之大。 原本乌姆坎达尔并不打算插手这一次的入侵,因为在祂看来,自己根本无需有所动作,低等种的世界就会被轻易摧毁。 祂当然了解已经有几个持戒人能够杀死白银种了。 当时能够杀死白银种,跟可以与「众神联合」抗衡是两个概念。 「众神联合」可是拥有无数的白银种支持。 为了夺回祂们的时代,清扫低等种的一切、驱逐黄金种的干预力是必须的。 黄金种的干预力如今祂们已经有办法驱逐,剩下的就是清扫低等种了。 数百的白银种作为先锋,本应该足以横扫一切,本应该无可匹敌。 但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变数,那变数就是乌姆坎达尔面前的持戒人。 这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仅仅靠着一个人两把剑,硬生生斩杀了绝大部分中大陆的白银种。 当然,如果不是乔纳森乱来,导致白银种被大部分遣回,布雷的击杀比例也不止看上去那么恐怖。 毕竟三百中的三十几跟一百中三十几,是两码事。 如果没有人阻止布雷的话,说不定...真的可能让他将中大陆上的所有白银种斩杀掉九成。 那样的话,中大陆的黑铁种说不准真的能够苟延残喘下来。 要是发生这种事情,乌姆坎达尔就觉得很难办了。 乌姆坎达尔手底下有很多强大的白银种,但祂不认为有哪一个能够稳胜布雷。 “持戒人,吾问你。” “你的名字是什么。”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着。 “布雷 克拉斯。”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此时此刻的神经完全绷紧。 “是吗,布雷 克拉斯。” “吾记住你的名字。” “吾名为乌姆坎达尔,当之无愧的「半神之主」。” “你也一定会记住吾的名字。” 乌姆坎达尔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 狂妄。 即使乌姆坎达尔是白银种,但自称是当之无愧的「半神之主」时,还是会使人质疑。 主要并不是「半神之主」这个称号让人觉得过于狂妄,而是祂的那句“当之无愧”。 这个词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并不会违和,但自己说出来的话就非常自负了。 可是站在乌姆坎达尔面前的布雷,却感觉这句话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布雷 克拉斯,你应该是现阶段最强的抑制力吧。”乌姆坎达尔如是说。 “毕竟你都已经杀了那么多半神。” “多到连吾都感觉到深深的威胁。”乌姆坎达尔感慨了一声。 布雷的实力,对于低等种来说,可能还不是最强大的。 但对于白银种来说,布雷就是低等种现今最强大的存在。 切白银种如豆腐一般,哪个半神能够说布雷弱?敢说布雷不强? 白银种损失的数量,除了内斗,就是因为布雷 克拉斯。 祂们其实很少有族群,所以经常会内斗,巨人跟龙是个例。 绝大部分的白银种算个体,因此相互争斗十分常见,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而且一般来说即使其他非好友的白银种死去,祂们也不会有特别的情绪。 乌姆坎达尔正常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众神联合」至今为止死去了好几个白银种,而祂对此仅仅是有点遗憾。 可是当死亡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祂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乌姆坎达尔认为自己的愤怒可能是由于恐惧。 愤怒不过是用来掩盖内心不安的表象。 因为至今无人能够威胁到半神的性命,所以祂们高傲,所以祂们从容。 然而布雷的存在打破了这一切,连乌姆坎达尔都觉得或许他有机会杀死自己。 一旦“无敌”的假象崩溃,那么半神对黑铁种产生敌意也是正常的。 在黑铁种无法跨越鸿沟之前,白银种从来都是视低等种为蝼蚁,不曾把他当做自己的敌人。 因为低等种太弱小了,不配。 但持戒人,尤其是布雷,要被论外。 这一天,白银种死去的数量,比这百年来死掉的白银种加起来还要多。 要知道白银种死亡的方式之前只可能是因为内斗,而恰好白银种对于内斗一事相当谨慎。 百年来发生的内斗次数大概不超过十例。 相反是真正能继承戒指的持戒人诞生的近十年,被持戒人杀死的白银种是最多的。 其中这持戒人,特指的是布雷,其他持戒人杀的加起来都不够布雷多。 然后,今日死去的白银种超过三十。 这只是一天,死掉的也不是魔物,是掌握概念的半神。 就算给布雷帖一个“对神特攻”的标签,所有人都不会有半点意见。 所以布雷 克拉斯必须死。 “所以,布雷 克拉斯,为了吾等半神的时代去死吧。”乌姆坎达尔 这不单纯是一句话,更是乌姆坎达尔发起战斗的宣告。 在开口的瞬间,战斗已经开始了。 生死、胜负,都在一念之间。 “嘎啦嘎啦——”布雷脚下的一整片地皮被像纸一样揉成团,而肉眼看不到任何攻击的痕迹与先兆。 不过布雷在自己连地面一起揉成一团之前,挪移了位置。 仿佛预知到了对方未知的攻击轨迹一般。 “嚯...”乌姆坎达尔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 “不愧是能斩杀无数白银种的人类。” “...”布雷没有回应乌姆坎达尔对自己的认可。 不知何时,布雷的眼罩换了一边,右眼被遮住,露出那琉璃水晶一样的左眼。 “法术?不对...不是...”布雷瞥了一眼空了一块的地面,嘟囔了起来。 刚才乌姆坎达尔用的不是「概念」,而是别的力量。 可是那一瞬间,布雷并没有“看”到法术节点,连心眼状态下都观测不到法术节点,那就意味着对方压根使用的不是法术。 如今即使是专研法术的尼可波拉斯在布雷面前也无法完全隐藏法术节点。 面前这个穿着深红披风的霸王的确很强大,强大得从气场就能直观感受到。 但假如说祂比尼可波拉斯更加擅长法术,布雷不信的。 布雷在对方发出攻击的那一刻,并非什么都看不到。 祂看到了红绿交织在一起的螺旋,笔直地轰向布雷脚下的地面。 当然,这是在心眼世界中观测到的“景象”。 实话说那所谓的“红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正常人理解中的色彩。 因为心眼的世界跟肉眼的世界截然不同,“看”到之物非等同肉眼所视之物。 这红绿的螺旋,象征着意志的力量。 乌姆坎达尔在凭借着自己意志来随意破坏事物,通俗易懂一点可以将祂刚才使用的能力定义为念动力。 黑铁种也有人可以办到,要知道人可是什么都敢想的。 想要什么都不做就能够对靠念力物体施加力量什么的,自然也有研究。 但是他们都需要依靠魔力的辅助,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念力。 念力是指仅靠意志就能够影响一个物理系统,诸如移动、扭曲物体。 “这当然不是低等种口中所说的法术。”乌姆坎达尔似乎看出来了布雷的疑惑,便说了一句。 乌姆坎达尔刚才的力量,才是货真价实的念动力。 “这是吾另外一种力量,并不是「概念」。” 祂的强壮的手臂从披风之下探出,接着像是抓住了空气中什么肉眼看不见的巨大东西。 “每个白银种,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吾等强大的地方远不止「概念」。” 语毕,乌姆坎达尔的手猛地一掀,这个动作甚至扬起一阵风。 随后空间震动,树木、岩石、未能及时逃脱的飞鸟—— 全部被连感知都感知不到都力量所碾碎。 幸存的人只有一人。 布雷握着完全碎掉的「黑键」,面无表情地看向乌姆坎达尔。 他刚才将即将命中自己的螺旋给斩碎了。 当然作为代价,「黑键」也碎了。 要是布雷没有心眼,应该是早就被碾碎了。 不过还好,布雷看得见那股力量,即便不是魔力,只要能够“看”到轨迹。 就可以预测、闪避以及一刀两断。 天崩地裂。 现在用这个词形容布雷跟乌姆坎达尔所在的战场,真是相当贴切。 天空的云被撕裂,土地龟裂成无数区域。 原本仅有的植被都被绞烂成无数木屑。 地上的所有岩石被打散成沙子,渗进了地表的裂缝之中。 在这如同末日的场景中,却有一大块土地是完整的。 那就是布雷站着的地方。 本来布雷是打算通过闪避来节省体力,可是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如果一直闪避,能够立足的地方就之后越来越小。 因此他很干脆地跟乌姆坎达尔直接硬碰硬。 “叮!” 面前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布雷每一次挥舞剑刃,都会响起清脆的回响。 这金属的空灵响声不绝于耳,成为这末日般景色中的唯一配乐。 「黑键」碎了,然后「黑键」重组。 漆黑的宽剑是脆弱的武器,但只要握剑的人不倒下,这也是坚不可摧的武器。 “你不攻过来吗?”乌姆坎达尔从容淡定地说道。 乌姆坎达尔没有小瞧过布雷 克拉斯,只不过祂从容是因为的确没有认真起来。 祂还保有大量的底牌,如果面前的人类只有这种程度的话,祂会觉得自己太高看对方的。 希望布雷不会让祂看走眼,毕竟祂对这个一天就能斩杀几十个半神的人类评价很高。 或许布雷还能给祂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跟祂过高的期待相差甚远。 是祂将黑铁种中的抑制力想得太强大的了吗? 现在的布雷,完全没有能够把祂逼急的能力。 祂渴求着布雷能够发挥得更加优秀,祂从容地面对这布雷的防御。 但祂绝对不会大意,漫长的岁月告诉祂,大意是能够斩杀一切强者的毒药。 乌姆坎达尔不会放布雷逃跑,祂明白对方的存在意义对黑铁种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布雷是唯一可能作为黑铁种反抗前锋的人。 不能让黑铁种有任何希望,将他们彻彻底底压在绝望之下才是领导着「众神联合」的祂该做的。 祂在观察布雷,估算着对方的极限。 祂用着这种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去试探布雷一个黑铁种。 所有这一切,都足以证明祂的谨慎。 甚至连给布雷逃脱的机会都不允许存在。 “你可没给我进攻的机会。”布雷淡然地说着。 长时间使用心眼是很疲惫的,哪怕是经历过记忆浪潮冲刷的布雷,也不能说轻易地维持心眼。 幸运的是布雷在跟乌姆坎达尔战斗之前,一次心眼都没有用过。 如今,还有余裕。 魔力的焰火从左眼流溢出来、身上的龙纹渐渐亮起来,仿佛在为了什么做准备。 “轰!!!”乌姆坎达尔慢悠悠地抬起手指,地面就像是被炮弹轰击了一次。 乌姆坎达尔信念所至之处,便是破坏的残骸。 但靠着心眼布雷能够规避掉对方的所有攻击。 当然,他也必须规避掉所有攻击,对方每一击都无比致命。 承受一下,很可能带着腰包的布雷都要重伤。 而且没有腰包的减伤,或许不仅仅是重伤了...应该是直接濒死了。 这不是热血沸腾的战斗,布雷的战斗是在走钢丝。 非但不热血,甚至还有无时无刻伴随身边的寒意。 任何一剑都不能失误,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 否则结局可以轻易遇见。 “...”布雷沉默着,精神越来越集中。 乌姆坎达尔有很多破绽,说满身破绽都不为过。 但是,那些破绽,布雷现在一个都碰不到。 太远了,这不到百米的距离显得那么遥远。 面对这样的情况,布雷呼吸依旧平缓,表情淡漠得不像是在战斗。 布雷这淡漠的表情跟哪些冷血的杀手不一样,不是那种所谓象征绝对理智的扑克脸。 他的神情仿佛是在独自饮茶,平静得使人诧异。 “你这种表现的话,就真的太令吾失望了。” “吾亲自而来,面对的竟然只是这样的人吗?”乌姆坎达尔叹了一口气,无比无望。 伴随失望而来的,是无穷的杀意。 既然是这样程度罢了的家伙,也没有必要试探了。 空气凝固,地面一层一层地被压下。 强大的冲击在一瞬间以乌姆坎达尔为中心扩散出去。 本来化作齑粉的岩石,重新堆在一起,构成巨大砂岩。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一击乌姆坎达尔毫无保留任何力量。 全力击溃敌人,以霸道的方式压倒敌人!!! 庞大的砂岩遮天蔽日,让下方的布雷看不到半点阳光。 它宛若新星,悬挂在高空。 只是顷刻之间,它便升到遥遥的高空之中—— 然后坠下。 黑铁种有「流星术」,能够创用火与岩石造流星。 那是能够打击城市的巨型法术。 乌姆坎达尔这一击,看上去还不如那「流星术」。 然而,这是错觉。 祂的一击,绝对凌驾在黑铁种的法术之上。 无需要什么论证,事实就足以证明一切。 「流星术」只是法术,不过是法术。 但这颗即将毁灭一切的新星不是。 不存在法术节点,不存在魔力的流动。 被创造出来的新星缓缓压下来,宣告着自己那震撼的存在感。 新星落下的速度极其缓慢,可每移动一寸都会让人有世界距离毁灭更近一步的错觉。 比起那漫天落下的毁灭性流星还要恐怖。 逃跑?连逃跑都办不到。 新星之下的所有事物都被巨大的压力所笼罩着,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寻常人的话,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新星坠落,感受着自己被碾碎的每一秒。 “布雷 克拉斯,世界意志指定的抑制力之一啊——” “反抗,还是灭亡?”乌姆坎达尔震声道,不怒自威。 布雷却仍然像是一滩死水,无波无澜,连呼吸都那么稳定。 对方连「概念」都还没有使用,对方连本体都没有展露出来,施加给布雷的压力就如此大。 这应该算是危机吧。 难啊...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这里。 比起「试炼者」拉冬卡还要高出一个层次,简直就是半神的霸者。 原来如此,当之无愧的的「半神之主」,似乎真的是这样。 不是自负,而是事实。 “反抗。”布雷呢喃着,然后将宽剑往什么一.插,拇指推出了长剑的剑身。 剑身从弹出剑鞘到完全脱离剑鞘,中间仅仅是半秒不到的时间。 这很快,超出了绝大部分人的肉眼能够捕捉的范围。 可是这对于白银种来说,对于乌姆坎达尔而言,却并不是多么夸张的速度。 乌姆坎达尔能够捕捉到剑刃的全部轨迹,还能反应过来。 但祂在布雷挥剑的那一刹,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觉到了威压。 就跟祂不借助任何魔力或内气,就可以扭曲移动事物一样。 布雷剑上所散发出来的,也并非是魔力、内气。 那是更加缥缈的某种的东西,可能够用“气势”来概括比较好。 只不过这是强大到能够干涉现实的气势。 正是因为布雷拔剑的气势,乌姆坎达尔即是捕捉到了剑的所有轨迹,却愣是无法有所行动。 乌姆坎达尔的「技」可能再白银种之中也是极高的存在,可是祂的「技」在布雷面前终究不过如鸿毛。 布雷的「技」如今就是如此夸张。 若是没有这种夸张的「技」,布雷也无法拉近黑铁种与白银种实力的差距。 就跟曾经一个叫无名的家伙说过,因为黑铁种很弱才会专研「技」,而因为懂得「技」,黑铁种才勉强算有比白银种优秀些许的地方。 当然,寻常人的「技」再高,跟有无「概念」一比,也只会显得可有可无。 除非这一点高到异常的地步。 除非有这样的一个人。 残缺的剑出鞘斩出一剑——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布雷距离乌姆坎达尔近了半米。 而时间尚未过去十分之一秒。 长剑剑随着前一剑的轨迹,紧接着下一剑。 还是任何事情没有发生,单纯是距离更近了。 别人看来,就像是布雷一个在挥剑独舞。 一剑紧接着下一剑,动作之间衔接没有任何停顿。 九剑连贯在一起,依旧没产生任何变化,而且对于一般的剑术而言,这称不上神速,甚至不算快速。 直到最后一剑,直到第十剑结束。 剑破空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的墨痕流过刚才每一剑所经过的轨迹。 「十八式流」「十舍」 再弱的威力,只需要叠加在一起就能够破坏一切。 所谓千层浪,也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原理。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拔剑斩,布雷也不懂得那么多花哨的拔剑斩。 因为出剑需要拔剑,所以他拔剑了。 他并不会为了一招而刻意将剑重新收回剑鞘。 “...”布雷左眼没有任何焦距,可是乌姆坎达尔对上那左眼时,祂有一种自己被那盯着的错觉。 “...”乌姆坎达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新星轰然一声,在半空中化作齑粉,又像烟花一样散开。 漫天的砂,让周围看着像是被一阵沙尘暴袭击过。 沙沙的声音,是沙砾从天而落的轻响。 天空没有降下末日,而是下起了沙雨。 这一幕发生地突然,但无论是布雷,还是乌姆坎达尔,都没因为这么一幕而有所停顿。 布雷的剑还在前进,拖着长长的墨痕,笔直地斩向乌姆坎达尔的侧面。 剑瞄准的那一点,是最脆弱的一点,是连接着死线的一点。 假如乌姆坎达尔一直小规模地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量破坏地形,布雷大概一直都没有机会逼近祂。 没有贴身的机会,那么无论对方的破绽有多少,无论对方的破绽有多大,也变得没意义。 不过果然只要对方对自己有杀意,那么肯定就会爆发一次。 于是,布雷等到了。 等到乌姆坎达尔从剑散发的气势中脱身之后,剑已然是几乎贴着祂的手臂。 剑刃上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发出恶鬼的嘶吼声,震慑着持剑之人的所有敌人。 这一剑,乌姆坎达尔无法闪避、无法挡格。 这一剑要断对方的手臂。 然而乌姆坎达尔很快就从短暂的惊讶中缓过来,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锵!!!!!”剑斩出,乌姆坎达尔身侧的土地因剑的余波卷起沙尘与狂风。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保持着出剑的动作,难以置信地回头。 他这一剑落空了。 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他这一剑却落空了。 布雷明明坚信着自己刚才那一剑是必中的,但在剑落在对方身上之前,那“必中”的感觉却陡然消失。 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一剑布雷根本就不是朝着乌姆坎达尔斩去一般。 “精彩的一剑,不愧是最强的抑制力。”乌姆坎达尔赞赏了布雷一句,然后披风扬起,祂的左臂重重地砸在了就在自己面前的布雷。 “砰!”布雷连人带剑被击飞,甚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但是在被击中的同时,布雷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使得被击飞的方向是「黑键」所在的地方。 他抓住插.在地上的「黑键」,让自己暴退的身影停住。 “是吾力量轻了吗?” “不对,是你用各种方式将吾刚才那一击削减到最弱了。”乌姆坎达尔缓缓地将手收了回去。 乌姆坎达尔面对布雷刚才那骇人的一剑之后,依旧从容,祂在等待着布雷什么时候能够将自己逼急。 祂也期待着那个时候的到来。 “概念么...”布雷自言自语着,他能够勉强感觉出来自己被概念影响了。 但是具体的概念到底是什么,还无从知晓。 大概还要等「绝响」一段时间,才可能知道对方概念。 他平静地看着乌姆坎达尔,随手抹掉了鼻子下的血,然后扯掉了眼罩。 心眼不能常时保持,看来只能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现在可真是糟糕...这家伙要怎么打? 尽管有着这样的疑惑,但却没有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慌张。 一如既往地淡然。 “刚才你将吾的攻击化解一次了。” “那再试一次吧。”乌姆坎达尔说完,伸出单手,做出往上托举的动作。 祂托着的不是手上的任何东西... 祂托住的是,高挂在天空那萦绕着树木残骸的巨大岩石。 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感觉,如同一颗将带来末日的新星。 真的,布雷是第一次觉得扔石头会那么恐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攻击方式很蠢。 现在看来,只是那些石头不够大、不够震撼而已。 乌姆坎达尔的又一次毁灭性的攻击被击溃。 布雷的又一剑没能没击中。 战场在不知不觉之间偏移了。 因为那山头由于乌姆坎达尔毫无保留的攻势削平了,不得不渐渐转移战斗的地方。 拿地方能够坚持那么久,还要多亏了布雷的不断防守。 只要乌姆坎达尔有任何一次攻击能完全爆发,那里将寸草不生。 抬起头看,天空不知何时便阴沉了下来。 途中,布雷与乌姆坎达尔的战斗没有中断过一秒。 单单是由于一人一神的战斗,站在周围就会有一直听到天空打雷的响声。 然而实际上天空根本没有雷鸣与闪电,只有乌云。 那些震撼凡人灵魂的声音,是一人一神战斗的背景乐罢了。 “嚯,布雷 克拉斯,你只是一个人类,真是太可惜了。”乌姆坎达尔的披风由于气浪而猎猎作响。 披风被掀起,露出了下方乌姆坎达尔强悍的肉体。 即是被铠甲覆盖,依旧能够感受到虬结肌肉蕴含的力量。 “我觉得我是人类挺好的。”布雷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有多可惜。 相反,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自己是什么,就应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自豪。”布雷幽幽说道。 “这样的观点着实不错。”乌姆坎达尔如是说。 “吾一直认为黑铁种的数量是创造奇迹的要素。” “因为人数众多,所有会有各种的想法。” “会有愚蠢之极的想法,但也会有人震撼人心的想法。” 祂凝视着布雷,面前是被无形屏障隔绝开来的剑刃,是由于剑刃与屏障碰撞而溅起的火花。 人很愚蠢吗?当然愚蠢。 人很聪明吗?当然聪明。 这两件事放在黑铁种这个整体之中,一点都不矛盾。 “吾其实很欣赏黑铁种创造事物的能力,不过对于吾等而言,你们太卑微了。” “根本不对等。” “吾也为自身是白银种这事实而高傲。” “亦不曾羡慕过黄金种,亦没幻想过成为黄金种。”乌姆坎达尔一句一句地说,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祂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对着布雷撒谎。 “哈哈哈,‘自己是什么,就应为自己是这样东西而自豪’,你这句话吾很中意。”乌姆坎达尔用力一挥,将布雷震开。 说着很欣赏布雷,但是祂的攻击却没有任何留力的意思。 “吾突然记起来了,塔卡曼对你的评价相当高。” “现在看来,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第三魔王」塔卡曼说过这个持戒人是会让战士燃起热血的存在。 对于乌姆坎达尔来说,祂认为这个持戒人是会让人沉思的存在。 对等的战斗力是对话的前提。 布雷首先有这章与白银种对话的入门券。 而且说出来感觉虽然有点夸张,但布雷的话语,偶尔会发人深省。 他并不聪明,无法脱口而出一句名言。 可他仍然能够使人深思。 “实在是太可惜了,世界上每一个这样的存在,都是宝藏。” “要吾亲手毁掉一个宝藏,真是太遗憾了。”乌姆坎达尔五指一握,将布雷的外套撕裂。 当然不是乌姆坎达尔恶趣味去撕别人衣服,不过是致命一击被躲开了,遭殃的对象换成了外套。 战斗到现在,布雷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身上伤口也不断增加。 乌姆坎达尔却一如最初那般,淡定自若。 在这一场战斗中,到底谁才是劣势的一方,显而易见。 “你过了那么久,应该猜到吾的「概念」到底是什么了吧。”乌姆坎达尔理了理自己得到装束,说道。 乌姆坎达尔的概念一直以来几乎无人知晓。 一是因为乌姆坎达尔绝对部分时候不需要利用那概念去对付别人。 二是因为需要祂使用概念对付的家伙,都已经死绝了。 “「因果」。”布雷简短地回了两个字。 没人告诉他答案,但是长期接触「概念」的他总能够明白面对的「概念」是什么内容。 很奇怪,他也说不上来...这比直觉还要奇妙。 而「绝响」对「概念」的判断要比布雷还要准确。 “嚯...”乌姆坎达尔稍稍抬起微垂的眼皮。 「因果」,这是布雷继白面的「时空」之后,看到的又有一个超乎寻常的概念。 同「时空」一样,「因果」这一个词汇给人一种跟直接的强大冲击感。 尽管概念无本质的强弱之分—— 但果然「因果」一词,跟其他一般的词汇相比,拥有这无可匹敌的冲击力。 正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乌姆坎达尔能够操控因果。 同样的乌姆坎达尔,跟白面一样能够做出超常规的操作。 只是世界意志不许可罢了。 因与果要是能够被随意支配,就跟时空能够被随意支配一样恐怖。 当然,即是被限制住了,乌姆坎达尔仍然强大。 哪怕是概念被布雷的长剑压制住了,还是强大。 “判断得相当准确。”乌姆坎达尔道。 祂并没有在战斗中给别人解释自己能力的坏习惯,不过对方自己判断出来就另说了。 已经没必要藏着掖着。 乌姆坎达尔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因果律”。 只要达成一部分条件,那么某个事情就必然会出现。 截取必要的因素,即可无视过程,达到绝对的结果。 例如乌姆坎达尔只需要做某些事情,布雷就绝对不可能击中祂一般。 当然这不过是很简单的一部分使用方式。 由于概念被布雷压制住了,所以乌姆坎达尔能够操作的范围也非常小。 如同其他白银种能够一念直接杀灭低等种一般,若是乌姆坎达尔的概念没被压住,那么可能祂面前的布雷,直接就会由于“因果”的矛盾而消失。 乌姆坎达尔甚至可以通过因果去定义某些东西的存在与不存在。 即便是同为白银种,都不可能击败将自身「因果」概念极度开发的乌姆坎达尔。 “既然知道了,你也应该明白你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过程对吾而言,不过是走一个形式。”乌姆坎达尔说道。 “你还没有决定我的结果。”布雷却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睁开了右眼,那无神的右眼看向乌姆坎达尔。 “你应该不能决定我的结果。”他继续道。 “你现在顶多是决定一些小事情的结果。” “这些小小的结果,也是下一件事的‘因’。”乌姆坎达尔毫不在意地说着。 布雷说得没错,不过祂无法决定布雷这次胜负的结果,并不完全是因为概念被压制了。 但,不影响大局。 “试着继续反抗吧,来证明你的挣扎有意义。”原本乌姆坎达尔想说布雷挣扎毫无意义。 可是看到那右眼之后,祂改口了。 人的眼睛总是能表现出很多东西,就跟语言一样复杂。 失去了一只眼睛很可惜,但是布雷仍然拥有最后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一直以来替布雷告诉别人,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伙。 热血沸腾的感觉?对不起,布雷很好会有这个词。 布雷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赢这场战斗。 说不准他会死在乌姆坎达尔的手里,真的...死了也不奇怪, 平静的眼神之下,是要贯彻自己行动的意志。 既然都决定要竭尽自己全力斩杀附近的白银种,就没有太多的理由逃避。 对上了乌姆坎达尔,只能说自己的运气非常差。 仅仅是这样罢了。 黑铁种、青铜种、白银种都有各自强大存在。 黑铁种若是没有戒指的话,也会有一个瓶颈,无法突破的瓶颈。 一般来说,低等种中强的打不过高等种强的,是正常的事情。 如此一想的话,布雷认为自己的运气并不算特别特别差,尽管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戒指到底在哪里。 说不定在心里? “锵——”剑在布雷思考的时候,已然遵从本能挥出。 不过既然结果被定了下来,那么果然这一剑是无法命中。 “徒劳无功。”乌姆坎达尔说道。 攻击没有命中之后,理所当然就是要吃下对方的一击。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乌姆坎达尔没有继续使用那种大规模的攻击,而是用自己的肉身开始战斗。 这或许是在告诉布雷,祂不单单拥有能够扭曲事物的精神力量、不单单拥有可以改写因果的概念,还有无比强大的肉体。 可能是为了更一步证明布雷是无法击败祂,祂才会这也做。 乌姆坎达尔要赢布雷,赢得布雷找不到任何借口 这是祂作为绝对强者的矜持。 不过,即是祂不这样做,布雷也不会替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说不定输的那一刻就是死的那一刻,也没啥好找借口的。 布雷的双剑在地上拖出两道沟壑,身形暴退。 “咳咳...唔...”他咳了几声,咳出了内脏碎片。 咳出了内脏碎片?不对,神父曾经告诉过他这东西是血凝块。 还真的能够咳出这种东西啊...真的像内脏碎片。 布雷强忍住了咳意,将失去平衡的姿势重新调整了过来。 他早就被血染红了,视线也一样被染红。 但还好,他主要的感知还是借助心眼,鲜红的视野顶多会让他有点不舒服而言。 战斗还能正常地继续下去。 “每一击都感觉打在了棉花上。” “果然,光是靠着有限的能力果然无法干脆利落地决出胜负。”乌姆坎达尔感慨道。 祂非常谨慎,所以并不是祂不想定义其他能够一举定生死的结果。 只是祂做不到。 世界的意志没办法直接保证布雷不死,可是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住了乌姆坎达尔对布雷的干涉。 因果这一个概念,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模棱两可的。 因果关系是存在的吗?怎樣才算因果? 有人观测到,某三个条件都滿足,才会出現某一个结果,那三个条件都是那结果的因吗? 有人观测到,某一个条件滿足,就会出現两个结果,那两个结果都是那条件的因吗? 有人观测到,某三个条件都滿足,会出現三个结果,那每个因都对应这三个果,每个果都对应三个因吗? 要理解因果,想要的是观测,但是正常人的观测力是有局限性的。 所以因果的存在本身都很模糊。 然而,这对于乌姆坎达尔来说并不障碍。 理由便是,祂自身就能够定义因果。 上面任何一种形式,祂都能够决定,甚至于逆转因果,让果先于因产生都可以办到。 当然,这不代表这祂强大到可以创造另外一个世界,祂的极限是改写现实。 因为达到某个结果的前提是,祂要有那个能力。 例如要让乌姆坎达尔杀轻易地抹去某个黄金种的存在,这是在为难祂。 但若是改变其他一些简单的东西,祂还是能够办到的。 “轰!!!!”原本打算站稳的布雷,被刹那间移动自己面前的乌姆坎达尔一击甩飞。 这一次,布雷感觉到自己的胸骨断裂了,那明显的刺痛,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跟之前任何一次打击的力量都没有区别,但是布雷发现自己卸去对方力量的程度削减了。 “嚯...果然从你那学到一些战斗技巧的话,攻击会轻松很多。”乌姆坎达尔淡淡地说道。 祂没办法让布雷直接阵亡,可祂能使得自己变得更强。 只需要利用因果的定律,使自己悟到布雷一小部分的战斗技巧就可以。 “只是学会一点皮毛,吾就已经有点感慨你的强大了。” 难怪概念被压制之后的白银种,面对布雷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没有还手之力才是正常的,那是超乎寻常的剑术,甚至用“魔幻”来形容都不为过。 在对话的同时,乌姆坎达尔没有一刻停顿,脱掉身上那厚厚的赤红披风,追上了布雷倒飞的身影。 披风随风飘去,乌姆坎达尔迎着气浪袭来。 “叮——”乌姆坎达尔的手掌跟布雷剑碰撞,硬是发生金属的响声。 这一声短促而突然。 响声乍起之后,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时空都被冻结了。 只是这一假象只持续了一秒。 随后双方的攻击像无数看不见的流星那样闪过,每一招每一式的速度都在攀升。 但在布雷的速度达到极限之后,乌姆坎达尔却仍然在加快。 战斗的声音连绵不断,像是斗技场上观众狂热的欢呼声。 终于—— 总算是—— 自己稍微被逼急了一些。 乌姆坎达尔将自己象征「半神之主」的赤红披风丢弃的那一刻,就证明祂不再从容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于布雷、还有他身后的皇都来说,绝对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布雷 克拉斯!”乌姆坎达尔喊出了布雷的名字。 “...”布雷只是眉头一挑,没有回答。 “将死之人总希望某些人能够独当一面。”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道。 “那么你是否也是如此?” “...”布雷无言。 “吾只是忽然想问罢了,你不回答也罢。”乌姆坎达尔看到布雷没有开口,随意地说道。 是吗,已经战斗到不能从容跟祂对话了么,真是太遗憾。 “我可不是将死之人。”布雷却在乌姆坎达尔这样想的时候,开口道。 原本阴沉的天空,变得更加压抑。 本来还有一丝丝阳光能够从厚厚的云层缝隙间洒下,如今已经完全被遮蔽。 地面昏暗得像是陷入了黑夜。 黎明前的夜色是最浓的,就如同此时此刻一般。 将死之人总希望某些人能够独当一面——这句话确实挺对的。 毕竟谁都有自己完全不放心的人,担心自己不在了之后那人该怎么办。 就跟瑞迪普曾经也是如此。 但是布雷不认为自己现在就该想的事情,他还没濒死。 长剑削过乌姆坎达尔脸侧,乌黑的头发断了几根。 在千钧一发之际,乌姆坎达尔身子往后仰,躲过了布雷这一剑。 “...”乌姆坎达尔稍微惊了一下。 原定的“果”失效了... 虽然这跟概念被压制有一定的关系,可是之前祂的因果改写并没有被布雷压制得失效。 那么理由就只能是从出现自己面前的这一幕景色里找了。 “布雷 克拉斯,这就是你的底牌吗?”乌姆坎达尔凝视自己面前出现的高大要塞,问道。 那时候一座在荒漠上屹立不倒的要塞。 外壁的墙体全是裂缝,没有任何图案的旗帜在风沙之中猎猎作响。 即是周围如此苍凉,这要塞还是有人守着。 就算看上去已经没有驻守的意义,可是这要塞仍然存在着,屹立着。 仿佛在告诉世人,这片荒漠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个地方在坚持着的。 本来一片狼藉的土地,灰白色的沙土覆盖。 天空化作了黎明前的黑夜,等待着那可能会迎来的光亮。 而布雷,恰好站在了那要塞的大门之前。 「等待黎明吧,不落的要塞」—— 假如黎明是存在的话,假如要塞不会崩塌的话,那就耐心地等待黑夜退散的那一刻。 “...”布雷低垂着右眼皮,左眼的火焰仅剩下些许,或许将在不久之后熄灭。 底牌吗?大概算是吧。 在最危难的时候,这个心像世界总是可以开启。 大抵是因为,布雷在绝境的时候,抗争的心境才是最强烈的,才会因为这个心像世界的共鸣。 不落的要塞不会轻易出现,会出现的时候必然是绝路之际。 像是现在这样。 “沉默吗?”对于布雷的沉默,乌姆坎达尔并不在意。 一人一神战斗到现在,祂也明白布雷只有很少的时候会开口。 “不过...心像世界吗?这种吾等无法拥有的东西真是神奇。”乌姆坎达尔道。 心像世界简直就像是低等种的特权,高等种根本无法获得。 当然,比起概念,心像世界的影响力还是不够。 但或多或少能够干涉现实,心像世界拥有自身的规则,也不属于世界意志的一部分,所以概念有时候效果会弱不少。 心像世界...再加上概念的压制,绝大部分的白银种都只会束手无策。 除非祂们掌控概念的能够超出了这几样东西的削减力。 恰好乌姆坎达尔就是这么一个超规格的存在。 因此即便是布雷,也只能说左右对方的概念发挥,却无法阻止。 “刚才那一剑,运气不错。”乌姆坎达尔说着,一记肘击落在了布雷横在身前的剑身上。 “咣——”闷响之后,布雷握剑的手不禁发麻,连手腕都因为强大的力量而受损。 不过没有关系,哪怕是骨折了,布雷一样能够全力挥剑。 更何况,如今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挡住就意味能够反击,心像世界存在就意味着有机会命中对方。 「古流剑派」「反刃」 布雷自身承受巨大冲击的同时,乌姆坎达尔强壮的体格也被布雷弹开几步。 退后的瞬间,祂失去了平衡。 布满裂痕的宽大剑刃,落在了祂的铠甲上。 “滋滋滋滋滋——”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橙红的火花响起。 布雷不断地加大力量,剑刃一点一点地切入铠甲。 这一幕的时间似乎被无限地延长,每一个细节都如此之慢。 “卡啦!”一道声音响起有戛然而止。 乌姆坎达尔的铠甲被布雷一剑斩开。 祂的身上被留下了一道伤痕。 “你也是当之无愧的抑制力,被世界意志指定的人之一,的确不同凡响。”乌姆坎达尔没有因受伤而恼怒。 相反,祂有点感慨。 祂多久没有受过伤了?真的很久了。 随着自己不断地变强,受伤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 当祂成为「半神之主」的时候,当祂建立「众神联合」的时候,祂已然站立在一个高点。 祂所遇到的存在,没有一个能够伤到自己。 “因果律会被自然扰乱的方法是,时空被乱入。”乌姆坎达尔开口道。 “如今的这段时空是被扰乱过的,而你跟这段时空有因果关系。” 身上被斩断的铠甲,却随着祂的走动而掉落。 只有本来的“果”,不在乌姆坎达尔的操控下成为比决定自身的“因”还要超前的“因”。 相关的事物乌姆坎达尔才会难以掌控。 布雷的存在就是类似的。 乌姆坎达尔知道有人扰乱了时空,但是祂不知道具体是谁,但那存在必然跟布雷有关系。 否则的话,祂的因果即是被压制了,也不会仅仅是这种程度。 “嚯...看来你知道时空被扰乱的事情。”乌姆坎达尔注意到了布雷的表情。 布雷的眼神中完全没有惊讶。 “真想知道你都了解一些什么事情。” “说不定有很多吾都不知晓的真相。”周围的空气在震动,自乌姆坎达尔为中心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浪。 “不过吾宁愿不知道真相,也要消除你。” 一道新星兀地被凝聚起来,悬挂在高空。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突然。 “轰!!!!”新星如陨石般坠落,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布雷并没有忘记乌姆坎达尔不仅仅懂得概念,提前便做出了防御姿态。 所以这一击虽然严重地改变了地形,但布雷性命并不大碍。 只是身上的伤势更重。 骨裂、筋断,没有心像世界的话,他已经是个废人。 “...”黑色的宽剑后的布雷,凝视着尘埃之中的身影。 这一击,只是对方显出本体的开幕式罢了。 那是相当豪华的开幕,整个地面被砸成了峰谷,地形直接跨越了万年的累计,骤然巨变。 布雷还能保持完整,实在是一个奇迹。 乌姆坎达尔的本体并不是特别高大。 起码跟另外一些体型巨大的白银种相比较不算很高大。 大概是六米左右的样子。 要知道有一些白银种几十米都是跟正常的,甚至有过千米的怪物存在。 这么一看,乌姆坎达尔的体型倒也不足以惊讶。 但终究是相对而言。 “咚——”乌姆坎达尔一脚迈出了那滚滚的尘埃之外。 祂原本的姿态是人型。 从那形态就能够判断出来祂属于巨人一族,体型在巨人中是矮小的一类。 轮廓宛若筋肉虬结的巨汉,赤红色的皮肤上是淡金色的复杂图案。 狰狞的面容跟传说中恶鬼修罗无异,跟人型时候那相貌相差甚远。 但光是外貌来说,两者同样拥有一股霸王的气势。 只是本体的时候更加野性,更加凶恶。 这一切完全掩盖住了祂体型的不足。 乌姆坎达尔被斩断的铠甲复原了,重新披在了祂身上。 那铠甲最初就是为了原本的形态打造的,本相展露的时候,铠甲也会从恢复了过来。 这才是那铠甲真正的样子,想要破开乌姆坎达尔的防御 ,需要的是破开这个时候的铠甲。 乌姆坎达尔除了正常的两只双臂之外,还有两只粗壮的手臂从身后长出来。 每一个手臂都带着巨大的金属环。 乌姆坎达尔这时候,跟人型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那乌黑的头发。 “咣当。”乌姆坎达尔脖子上挂着的巨大链子发出闷响。 那链子由一颗颗野兽的头颅串联而成,简直就是“野蛮”二字的化身。 但这链珠子同时又像东方那种大佛的佛珠。 两种相矛盾的特性同时存在于这串珠子上。 尽管乌姆坎达尔的皮肤是赤红色的,但是祂的能力跟火焰一点关系都没有。 祂掌控的是扭曲事物与移动事物的强大念力,以及改写因果的概念。 隐约的,乌姆坎达尔的形象跟传说这一次次记载的恶鬼、恶佛形象相重叠起来。 那些传说可能描写的并不是乌姆坎达尔,但这一刻,祂的形象在布雷的眼中,的确跟那些传说重合了。 “全力以赴吧,如果你说你不是将死之人,就好好证明给吾看。”乌姆坎达尔的声音如响雷般炸起。 祂的声音跟人型的时候并无太大差异,只不过更加浑厚、低沉一些。 但用这不同的姿态,说出相同的声音,却没有让人有半点违和感。 仿佛这个姿态跟人型的姿态是一致,本就是一体。 很多白银种都不喜欢使用人型,因为限制很多。 可是乌姆坎达尔却认为黑铁种共有的形态,必然有着其优点。 毕竟黑铁种可是一度占领了整个卡普拉斯,这一点即便是半神,都必须要承认。 霎时间,阴沉的天空龟裂,好像被乌姆坎达尔的存在所震撼到了一般,如字面意思上那样裂开了。 “...”布雷闭上了右眼,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逃跑吗...这可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十八式流」「一刹」 如此想着的布雷,却做出了跟完全相反的事情。 人与双剑无视跟乌姆坎达尔之间的那一大段距离,直接来到了祂的头上。 「十八式流」「二段分」 交错的两把剑,精确地朝着乌姆坎达尔脖子斩去。 而此时此刻的乌姆坎达尔,尚未从那尘埃之中走出来。 这衔接起来的两招,没有任何先兆,迅疾如雷。 干脆利落地让人头皮发麻。 布雷没有被乌姆坎达尔的本相震慑到,相反是果断地出击。 连一丝恐惧都没有,平静的右眼中,读不出来任何波澜。 两道流光从乌姆坎达尔的脖子边上掠过。 遗憾的是,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没有命中。 “你的运气太差了。”乌姆坎达尔开口道,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半空中的布雷。 “轰隆!!!!!”祂毫不留情地将抓住的布雷狠狠地摁在地上。 布雷直接被砸进了一个坑中,血溅在周围。 四周的岩石由于巨大的冲击力,碎裂成无数的方块,歪歪斜斜排列着。 那一刻,布雷的意识在远去。 没有办法躲开...或者说是乌姆坎达尔让布雷不能躲开。 布雷被抓住砸在地上这个事实,在攻击之前就被定格了。 真是...顺利的开局、失败的收场。 即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布雷也只是避免了自己血肉模糊的惨状。 没有当场被压扁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轰!!!!!”天空这一次,真的响起了雷鸣。 乌姆坎达尔另外三只手,手心各自凝聚着魔力。 大气间游离的魔力被乌姆坎达尔的念力驱使着,构成一股纯粹的力量。 除了破坏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的魔力球,就这样诞生了。 魔力球内核无数的魔力线在螺旋着,看似不稳定,却一直没有散开。 乌姆坎达尔凝视着指缝间布雷的身影。 本来祂还想跟布雷说些什么的,但是很快祂注意到布雷的眼神。 没有斗志...但是从没绝望。 就像是一滩死水,虽然没有在流动,但却愣是没有干涸。 可真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让乌姆坎达尔无比警惕。 比起热血沸腾,比起斗志昂扬,比起那种...值得被赞颂的精神,布雷更加可怕。 既然不存在斗志,那么也就无法折断斗志。 只有斗志被毁灭的时候,人才会绝望、才会觉得悲哀。 布雷给人感觉,更像是连为何战斗不是特别清楚。 可就是这样的家伙,却比任何人都顽强,每次用命挣扎的也是这个家伙。 不能继续墨迹了,要果断地抹去他。 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他就会再一次挣扎。 “葬身于此地吧,布雷 克拉斯。” 压着布雷的手抬起,三个为破坏而诞生的魔力球下一瞬间就砸向布雷。 巨大的手,动起来却如雷霆般迅猛,那与尺寸不相匹配的速度,让人诧异。 如果是这样的速度,可能连布雷都闪不开吧。 “卡啦——” “轰!!!!!!!”魔力球击中地面的瞬间,末日般的景象便出现。 空间被扭曲,地形再一次被颠覆,连天空都在哀嚎。 暴力的冲击,让数千米开外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余波。 然而,布雷在自己即将被一击轰成碎片之前,消失了。 不对...只是早早移到了祂手掌之外而已。 乌姆坎达尔犯了一个失误。 由于这个失误,祂失去了能够彻底杀死布雷的机会。 这个失误就是——祂将压着布雷的手抬了起来。 乌姆坎达尔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行动,那是根本无法反应过来速度。 可是,对于一直以来速度、力量都处于劣势的布雷而言,速度再快也没用。 他根本就不是依靠自己的速度去跟敌人去拼。 由于从天使那得来的「乌兰诺斯的背包」,使得布雷面对敌人极致的速度与力量,拥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想要利用速度去压制布雷,这个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但是这个失误并不能怪乌姆坎达尔。 因为想要彻彻底底杀死布雷,乌姆坎达尔就要狠下心来牺牲自己的一只手臂。 那三个纯粹的魔力球,完全命中于一点,即使是乌姆坎达尔自己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祂需要用一只手臂去换布雷的命。 乌姆坎达尔没这样做,所以祂犯下了这个失误。 然而,其实乌姆坎达尔可以利用概念去避免自己手臂被摧毁。 只不过,并不想要冒险。 在概念被布雷压制住的现在,因果定律改写失败是有概率发生的事情。 万一失败了,那么自己就葬送了一只手臂。 谨慎让祂如此强大,可惜,谨慎也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古流剑派」「鬼门返」 “...”长剑颤抖着,承受着那三个魔力球的强大冲击。 在乌姆坎达尔拍出的巨坑边缘,吃力地抵挡着那一击。 布雷全身都在响,整个人感觉都要被烧起来。 还没有直接吃下这一击,布雷就察觉自己身体几近崩溃。 可是,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布雷嘶吼着,剑刃划过那凝聚到几乎实质的魔力球,划过空气,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的手腕向后折了一个角度,却又被他硬生生复原。 这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事,也只有身处心像世界之下布雷,才会有这种操作。 骨头啊,被折断了可是无法自己折回来的。 肌肉啊,断裂了可是不能自己接上的。 满身的鲜血,也不是被风一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东西。 能够办到这种事情的,只有恶鬼与修罗。 左眼碎裂,布雷榨干最后的魔力,贯入了长剑之中。 面对那非人破坏力,那并没有蕴含恐怖力量的肉体,却在抵挡住了。 魔力球散发着白光,完全笼罩了布雷的视线。 除了白色之外,布雷看到的还是白色。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开启心眼了。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安静到诡异。 ——“你已经到极限了。”一个跟布雷声音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布雷看到了一个有着自己相同轮廓的影子,出现在这片空白中。 “到了又如何。” ——“想要超越自己的极限吗?” “想又如何?” ——“靠自己的力量,你是无法突破极限的,你还是需要「神源」。” ——“世界面临着崩坏,你身边重要的人,都无法在这场灾难中幸免。” ——“而你自身,也很快就要死在面前的半神手里。” ——“果然,除了「神源」,你什么都不能依靠。” “...”布雷沉默了。 ——“用了「神源」,以后死;不用「神源」,现在就死。” ——“这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到底有什么难以抉择的?”黑影无奈地摊手,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而选择力量,这到底有什么不耻的,这难道不是英雄所行的路劲么?” 一个似乎拥有生命的光团,悄然地来到布雷面前,等待着他的触摸。 只需要伸出后,布雷就可以获得伟大的力量。 「概念」并不一定会跟白面一样是「时空」,但是那力量绝对能够让布雷逆转当下的绝境。 布雷需要做的就是摸了一摸这个光团。 得到这力量就是那么简单,仿佛就是天选之人的待遇。 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够超越自己,成为荒神。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源」,一言不发。 这东西一直在自己体内,这东西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诱惑。 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接受过。 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布雷伴随着「神源」的低语有太多年了。 布雷握住了自己的剑。 “我永远不会放弃自己‘人’的这个身份。”他摆出了一个架势。 ——“永远不放弃这个身份?说到底,这个‘人’你自己也没办法解释给别人听是什么个意思。” ——“而且,这个身份就有那么值得矜持吗?跟整个世界想必,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真的如此自私吗?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拯救这个世界吗?” 黑影一句一句地说着。 “没有想过。” “拯救世界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情。”说罢,挥剑。 布雷的这一剑,将面前的「神源」斩断,将自己面前的魔力球斩了回去。 “轰!!!!!”同样的巨响,但这一次结果是乌姆坎达尔被轰得倒退。 乌姆坎达尔每退后的一步,都引起一阵地震,震得布雷难以站稳。 魔力球的余波完全将周围摧毁,可最主要的力量全部都被布雷弹反了回去。 乌姆坎达尔的铠甲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用来防御的两只手臂上冒着青烟。 “来。”布雷提起两把剑,仰视着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道。 他的眼神平静,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啊...为什么自己会拼了老命站在乌姆坎达尔面前。 明明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胜算,愣是强撑着战斗到现在。 是好胜心吗?布雷似乎没有这个。 那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布雷现在逃跑保留实力才是上上选。 毕竟死了就谁都保护不了,这种道理布雷还是明白的。 所以大概、可能...他说不定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布雷不紧不慢地走向了比自己高出几倍的乌姆坎达尔。 这时候...其他人都在做什么呢? “那就继续吧。”乌姆坎达尔张开四只手臂,俯视着布雷,沉声道。 战斗...还要继续,但...或许快结束了。 布雷现在实力到底是怎么一个境界? 他自己也不清楚。 从古老的恶魔遗迹中获得的错乱记忆,已经忘记了太多。 布雷保留下来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例如一部分的剑术,例如如何去耍酷,又例如怎么做饭。 从其他时间线的自己那得来的情报几乎为零。 所以布雷也不知道面前乌姆坎达尔极限在哪。 反正他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布雷嘶吼着,咆哮着。 明明他并不狂暴,也没有热血...但他依旧这样做了。 可是其实那吼声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他这并不是在吼给谁听,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继续保持清醒。 不管如何,他的肉体终究是凡人,没有任何的强大的防御力,也没有高速回复的能力。 流下的血怎么也不会自己补回来,伤口也不会自己愈合,只会被凝固的血堵住。 意识可是会模糊的。 他绷紧全身,将全部力量集中在剑上。 但是就在他想要使出一招剑术的时候,却忽然之间失败了。 “布雷 克拉斯,你还是太想当然了。”乌姆坎达尔从剑术的源头斩断因果,使得这一剑在那瞬间变得不可能使用。 这比起之前那种无法命中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说不定,如果乌姆坎达尔没有被削弱得那么厉害,布雷这一剑永远也挥不出去。 要是“果”被去除了,布雷是否就只能停留在过程之中。 那样的话,就太过恐怖了。 “...”布雷最终没能使用任何招式,平平无奇地一剑斩出。 斩出的刹那,他那死寂一般的眼神,跟乌姆坎达尔对上了。 剑挥舞,自己的血顺着剧烈的动作飞溅出去。 可是血在溅到乌姆坎达尔身上之前,就被看不见的屏障多挡下来。 那画面,就像是血红的花瓣,在半空中飘荡。 “叮!!!!!”剑落在了乌姆坎达尔的脖子上,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然后,布雷就被乌姆坎达尔一把抓住,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这是几十次交手之中的其中一幕。 战斗的持续时间,真的不长。 这过程看似漫长,可是每一次激烈的对碰,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便能够结束。 “吾承认你的毅力——” “但你也该接受事实了。”乌姆坎达尔将地上的布雷往前猛地一丢,将他砸到了心像直接的要塞墙上。 “哗啦...”那本来就古老的要塞,在遭受这沉重的一击之中,墙布轰然倒塌,灰白色的砖石稀稀拉拉地落在布雷身上,将他的半个身子掩埋起来。 连那迎风的旗帜,也有几枚落在了地上,瞬间就被沙暴覆盖。 但很快布雷就砖头堆里爬了起来,握紧了剑,继续朝乌姆坎达尔走去。 并不是他不想要跑,而是没有那么多力气去跑。 现在布雷的所有体力,都要拿来挥剑。 如果能不跑的话那就最好。 只是,这种不慌不忙的步伐,让布雷看上去多了几分从容。 那从容跟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什么事实?”布雷下意识地问道。 “你无法击败吾的事实。”乌姆坎达尔如是说。 “还没有定下来呢。”他说罢,再一次迎上了这个巨人。 古来的巨人再一次发出了对布雷的感慨。 到底是什么,才能够让布雷做到这种地步? 是无知吗?只能用无知去解释了。 若是布雷真的理解白银种对于黑铁种来说是怎么样的存在,那么他就不会这样。 若是布雷真的深刻意识到概念到底是何等恐怖的能力,他也不会淡定自若。 任何一个接触过白银种的人,都不会像布雷如此。 即便是强大如女皇,强大如贝特利,对上白银种也会留点心。 可是,站在布雷面前的,无论是什么都一样。 哪怕是半神,或许就算是真神,他也还会这样子。 平静得让人费解。 乌姆坎达尔凝视着面前如同修罗的凡人。 行走在血色之中,身披自身的鲜血。 以自己的剑为杖,艰难地在残酷的路途上蹒跚而行。 祂不禁联想到了这么一幕...祂自己都错愕,为何自己会有此联想。 然后乌姆坎达尔叹了一口气,那叹气声如狂风。 “咚!咚!!咚!!!”随后,祂四臂齐出。 赤红的拳,如雨点一般落在布雷身上。 同时天空无数流星陨落,笔直地朝着布雷所在的位置袭去。 无需怜悯,不能大意。 祂要做的就是彻彻底底地击败面前的持戒人。 而布雷停下了脚步。 之前就说过了,布雷他的力气打算全部拿来挥剑,如果能够不走那就最好了。 现在正好。 剑刃斩出,甚至连面前到底是什么都已经顾不上。 即便是流星,即便是看不见的精神力量,即便是拳头,布雷一概挥剑。 只有轰鸣声,没有任何笑声、咆哮。 无论是布雷,还是乌姆坎达尔,都不是在战斗中喜欢狂笑的角色。 这让战斗显得格外肃穆。 绝不是战斗狂热者引起的战斗,绝不是满足自己杀戮欲望的战斗。 纯粹是关系到黑铁种生存、关系到白银种自由的斗争。 即便是身为「半神之主」的乌姆坎达尔,在这时候也主动出手了。 不管「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有多强,祂都不曾掉以轻心过,甚至由于过度谨慎还丧失了抹杀布雷的机会。 这足以证明这一次对于「众神联合」多么重要——以及布雷这存在的本身威胁有多么巨大。 生存与自由,到底孰轻孰重?没人能够拿捏地清楚。 有人会觉得活得像被圈养的猪一样,不如死去。 有人会觉得如果没了生命,谈何自由。 曾经,其他时间线的布雷应该也跟乌姆坎达尔战斗过。 零星的记忆复苏,冲刷着布雷的脑海。 一条一条本来淡忘的时间线悄然浮出记忆的深海。 耳边就像是回荡着潮起潮落的声音,使人不紧沉浸在那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 剑破空的声音越发地模糊,记忆中其他的声音越发地清楚。 明明是在生死攸关的战斗中,他此刻却有点连现实跟虚幻都分不清。 唯一让他保持清醒的,是两把剑手柄传来的手感。 这大概就是她如今最值得信赖的路标。 即使是有着迷失在记忆海洋中风险,布雷仍然没有停下战斗。 无数个的布雷面对过乌姆坎达尔。 祂简直就是布雷这一存在必定要面对的敌人,而且还无比强大,强大到无法战胜。 第一次击败乌姆坎达尔的时候,也是时空尚未重置的时候。 是白面击败的乌姆坎达尔。 那时候的白面,要比如今的布雷要惨上一百倍。 白面不像布雷,能够获得无数个自己的记忆然后变得更强。 最初的白面,只能靠自己,没有任何援助。 他当时的实力甚至还不到如今布雷的三分之一。 然后他使用了「神源」,在必死的局面,他放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 仅仅是为了击败乌姆坎达尔。 他赢了,但也没有资格称自己为人,最后舍弃了自己的名字,换成了“白面”二字。 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空空如也的意思。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击败乌姆坎达尔的情况,大部分都是有白面的帮助成功的。 也有使用神源击败乌姆坎达尔之后,就当场崩溃的。 没有选择使用神源,没有白面帮助的,全部都战败,被乌姆坎达尔抹杀掉。 白面帮助过其他自己,也有没有帮助的时候。 帮助其他自己不是义务,也不是必须的。 时间线的命运会根据白面的一举一动在改变,他就是那扰乱时空的蝴蝶。 布雷的右眼中现实与记忆混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界限。 他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伤痕累累,也看到白面那时候折断了左臂。 他明白自己身后还有一座崩塌的要塞,但是白面身后什么都没有。 因此布雷才一次又一次深刻理解到,白面跟自己像,可永远不会是同一个人。 他们真的真的很不一样。 或许自己能够支持到现在,都要多亏白面曾重置过无数次的时间。 过去的白面援助过其他布雷,这一次白面也会帮助自己吗? 绝对不会。 布雷比谁都清楚,白面没有兴趣做迟到的英雄。 他不会的等到尘埃落定之际才出现。 白面不当英雄,只想当斩断悲剧的人。 或者说...曾经的他是这样的。 只是他累的,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希望,放弃了一切而已。 冷酷无情,就不会坐在自己的婚礼之中。 漠视一切,就不会试着救下鸣子。 因此,哪怕是白面对着自己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杀气,布雷都没有怨恨过他。 这样挺好的,对于自己还有白面来说都很好。 疲惫的人就应该休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叮!!!!!!!!!!!!”这一声,萦绕在一人一神的耳际。 那悠长的响声,仿佛是要传到世界的尽头。 如同钟声那么悠长,如同雷声那么震撼。 布雷的宽剑完全被震碎,剑柄掉到了边上。 如今的他单手,依靠着一把长剑,挡下了乌姆坎达尔无数拳中最为沉重的那一拳。 他的右眼恢复了清明,不再被混乱的记忆纠缠。 这一次他没有从那记忆中获得任何东西,没有学会半点有用的东西。 他只记得那若有若无的悲哀感。 “变强了吗?还是说醒悟了?”乌姆坎达尔说着,收拳,抓住空中所有能够调用的一切。 “...”布雷沉默着。 “不管怎么样,你这个状态已经是强弓末弩了。”祂握着那蕴含着澎湃力量,冷酷地压像布雷。 这像破布一样的躯体,到底还能如何挥剑? 布雷没有办法像之前那般精彩地死里逃生了。 “布雷 克拉斯——”这可能是乌姆坎达尔最后一次喊布雷的名字。 这一击,也该出结果了。 “...”布雷抬起了那被泥与血模糊的脸。 他倔强地握着长剑,往前走了一步。 布雷的身影就像是电视机花屏一般,闪烁了起来。 从他踏入那个恶魔的遗迹起,混乱的时间便一直纠缠着他。 如今,也该扯断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他就是布雷 克拉斯,这个时间段唯一的布雷 克拉斯。 剑士微微弓下身子,合上了双眼,感知完全遁入了心眼状态。 长剑的剑尖无力地点地。 淡蓝色的虚影出现在布雷身后,仿佛某种背后灵一般。 虚影跟布雷的轮廓很像,但是却有点模糊,像是一阵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烟雾。 那虚影的动作跟布雷一模一样。 但幽蓝的影子形象不断改变着,服装都没有任何一刻是相同的,连手中的剑都不断在变化。 布雷知道这个影子的存在。 但是这是什么?布雷不清楚。 而且这是回合制战斗吗?真是像。 布雷想着,念叨着,然后呼了一口气。 在乌姆坎达尔的那一击到来之前,原本点地的剑尖微微一抬。 「古流剑派」「剑心通明」 这不是什么必杀的剑技,更像是一种状态。 完全空明,整个世界只剩下一把剑的状态。 然后布雷跃起,一剑斩出。 跟布雷一起动的,还有那虚幻的影子。 完全一致,同步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人与影的剑,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两剑之威,撕裂苍穹,让剑挥出的流光印刻在天际之上。 乌姆坎达尔掌握着狂暴力量的手,在一瞬间布满了裂痕,像是被挤压裂开的石柱那般。 “布雷 克拉斯,是吾小瞧你了!!!” 手臂被摧毁之后,那无人掌控的力量猛地爆发。 刺眼的光覆盖掉所有一切。 “但是太可惜了。”在强光中,乌姆坎达尔模模糊糊的声音响起。 粗壮的手臂一寸一寸地崩溃,化作齑粉。 但是,布雷要承受的冲击一点都不会比乌姆坎达尔轻。 狂风企图将布雷撕裂,刺耳的声音要震裂他的耳膜。 “咚——”短促的声音,结束了所有战斗。 等光黯淡下来之后,铠甲崩碎的乌姆坎达尔捂着手臂的断口,俯视着远处的布雷。 布雷躺在地上,那幽蓝的影子完全消散。 而他本人,茫然地凝视着阴沉的天空,身后的要塞完全化作废墟。 黎明并没有到来。 呼吸困难,意识在远去。 他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吃力地抬起手,却抓不住不存在的阳光。 哪怕是最后莫名其妙地爆发了,还是败给了乌姆坎达尔。 要死了吗... “吾会亲手终结你,你是让人尊敬的存在,即便你只是黑铁种。”乌姆坎达尔呢喃着。 可就在乌姆坎达尔即将亲手了解这个濒死的男人时,让祂意外的身影出现了。 悠长的龙吟声兀地响起。 修长的黄金巨龙从虚空中出现,一把抓住地上的两把剑,然后用口叼着半死不活的布雷。 “乌姆坎达尔,这人吾可是要收走了。”尼可波拉斯凝重跟乌姆坎达尔对视着。 乌姆坎达尔巨大的身影渐渐缩小,变成了人型。 这个姿态让乌姆坎达尔看上去没有本体的时候那么狼狈。 毕竟在人型的时候,乌姆坎达尔看上去并没有被断臂。 “尼可波拉斯...”乌姆坎达尔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尼可波拉斯。 尼可波拉斯绝对不是恰好赶过来的,而是挑好时机出现的。 事实也如同乌姆坎达尔想象的那样,尼可波拉斯一直关注这地方。 若是乌姆坎达尔还是全盛状态,尼可波拉斯压根不会露头。 祂是在等待着一个能够插手的时机。 否则的话,别说救下布雷了,自己也自身难保。 祂面前的可是乌姆坎达尔,是「半神之主」。 即是乌姆坎达尔现在状态极差,但尼可波拉斯依旧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战胜对方。 战胜乌姆坎达尔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奢侈了。 “...”尼可波拉斯没有回应乌姆坎达尔,龙头一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不忘将布雷的所有武器收进空间,包括那碎了一地的宽剑。 开什么玩笑,祂一开始的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分散乌姆坎达尔的注意力。 就将尼可波拉斯准备穿越自己虚拟出来的空间通道时,乌姆坎达尔抬起了自己的手。 明明人型时候的乌姆坎达尔,体型要比尼可波拉斯小无数倍,但却在气势上完全碾压了尼可波拉斯这头句龙。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视觉的干扰。 可等待尼可波拉斯回过神来的时候,祂仍然在原地。 “别想带着这个持戒人离开。” “你已经做了够多背离白银种利益的事情了。”乌姆坎达尔盯着尼可波拉斯的背影,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你的概念是这个啊。”尼可波拉斯龙瞳瞥了一眼乌姆坎达尔。 在面对乌姆坎达尔之后,尼可波拉斯一瞬间就明白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因果」,这种能力真是让人头疼。 刚才尼可波拉斯都以为字节集快要离开,最后却还在原地徘徊,就是乌姆坎达尔概念的影响。 “知晓吾概念的敌人,一律都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乌姆坎达尔如是说。 “真是恐怖。”尼可波拉斯无奈地说道。 从乌姆坎达尔得散发的杀意看来,对方并不是在夸大海口。 “乌姆坎达尔,你现在这个状态可秒杀不了吾。”尼可波拉斯对乌姆坎达尔说。 “你需要尝试一下吗?”人型的乌姆坎达尔,扬了扬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尼可波拉斯在那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乌姆坎达尔,你们现在正在的事情是在破坏平衡。” “这样下去,诸神会降临的。”尼可波拉斯语重心长地说道。 “只要吾还在,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乌姆坎达尔毫不退让地回答。 在尼可波拉斯看来,乌姆坎达尔的做法,会加大诸神降临的风险。 但是于乌姆坎达尔而言,这是唯一能够争取到自由的方式。 而且诸神降临仅仅是有几率发生,而且几率极其低,乌姆坎达尔还在不断压低这个概念。 “作为白银种,你就甘愿盘缩一地么?” “当然不想,不过比起乱七八糟的情况,吾宁愿待在自己的洞穴里面。”尼可波拉斯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作为吾的盟友,吾必须带走。”祂的语气同样坚定,态度并没有比乌姆坎达尔软多少。 一样强硬,没有退避的空间。 布雷是持戒人之一,是维持着卡普拉斯平衡必不可少的一环。 本来五个持戒人就死了一个,原本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最终会不会演变成完全地失衡,就要后续的努力了。 “尼可波拉斯,吾只会再说一次——”乌姆坎达尔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身边的空气。 空气像是地面那般,出现了裂缝。 这一幕像是地震发生在了什么都看不到的墙壁上。 “轰!!!!”连声音都像是乌姆坎达尔那一拳砸在了什么事物上一般, 空气中的震动一直蔓延到尼可波拉斯身边,在祂腹部震出了一个口子。 “...!?”突然的剧痛,让尼可波拉斯想都不想就撤离。 可是就跟之前一样,尼可波拉斯还是只能在原地保持不动。 想要达成目的的那个过程与结果,全部被乌姆坎达尔无情地剪掉了。 “将那个黑铁种交给吾。”乌姆坎达尔道。 那阴沉的眼神,简直就是在告诉尼可波拉斯,如果不交出布雷,那么祂就要死在这里。 “真是糟糕的情况,吾讨厌事情那么麻烦。”尼可波拉斯的眼神不断飘忽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概念之间会相互抵消,作用会被减弱很多。 可是尼可波拉斯没有想到乌姆坎达尔的能力即使被削弱了,还会有这种程度。 这家伙果然是开挂的,自己的盟友使用双层保险都没有能够锁死祂的概念,果然靠自己的概念抵消有点不现实。 “只要你合作,看到你也是白银种的份上,吾会留你一命。”乌姆坎达尔明明如今比尼可波拉斯还要矮小,却给人一种祂才是在俯视巨龙的那个人的错觉。 “看在吾也是白银种的份上吗...”尼可波拉斯自言自语起来。 黑铁种的命运对于尼可波拉斯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其实尼可波拉斯更加重视自己的性命。 因此...祂选择... “吾拒绝。”尼可波拉斯眯起双眼,轻声说道。 正因为重视自己的性命,祂才要维持住卡普拉斯脆弱的平衡。 祂并不会去赌那极小的概率不会发生。 “那太可惜了,你本来是白银种中罕见的智者。”乌姆坎达尔摇摇头,抓住了身边某条任何手段都观测不到的“线”。 祂毫不费力地扯断了那条线,随后尼可波拉斯的身影像是沙一样崩碎。 只是这一幕并没有让乌姆坎达尔有多喜悦。 “被摆了一道...”乌姆坎达尔嘟囔着,松开了手。 尼可波拉斯正面的作战能力或许不强大,可是果然在其他方面实在是精明。 乌姆坎达尔刚才抓住的是通向死亡的因果线,不过,那是尼可波拉斯高仿的。 祂的耳边还回荡着尼可波拉斯最后一句话。 ——“被限制之后,你的能力还是要选目标的嘛,乌姆坎达尔。” “连这种东西都能够制造吗...出乎预料。” “看来是吾把尼可波拉斯想得太简单了。” 不愧是靠自己就将大部分「众神联合」成员耍得团团转的龙。 急着瞬杀尼可波拉斯,反而没有彻底斩断对方逃脱成功的这个“果”。 不过,乌姆坎达尔也在最后留下了一点东西。 所以事情也不会如尼可波拉斯想象的那般轻松。 “受伤了...真是久违了的事情。”乌姆坎达尔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步行着离开被毁得体无完肤的大地。 那跟正常人一般的背影,从远处看,不断地放大着。 最终影子彻底将身后的所有一切笼罩,连天空都未能开晴。 --- “这次是真的栽跟头了。”尼可波拉斯用虚拟出来的假象骗过了乌姆坎达尔之后,就飞离了很远的距离。 不过在到中途,祂就无力地坠落到地上,巨大的身躯扫平了那化作废墟的房屋。 祂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腹部巨大的伤口。 那伤口占了自己修长的要足足五分之一的面积。 祂不小心松开口,布雷立马就掉到了地上。 尼可波拉斯打量了一下有上气没下气的布雷,深深地看了一口气。 坑了布雷那么多把,自己这次总算是有报应了。 那么多年来,第一次那么痛啊。 乌姆坎达尔直接命中的一击,一点都不好受。 祂尽管重伤了,但还不至于要死,但是布雷就不一样了。 布雷跟乌姆坎达尔的战斗中,完全是靠着心像世界吊住自己的命。 想一想就明白,构造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再那种身体内外都破破烂烂的状态下疯狂战斗。 一旦心像世界结束,布雷可就直接一脚迈入了鬼门关。 给布雷的时间不多,再拖久一点,就无力回天了。 这时候尼可波拉斯才会深刻地意识到,不管布雷多么逆天,本质上还是一个寻常的黑铁种。 能够致命的地方实在是数都数不过来。 尼可波拉斯吃力地叼起地上的布雷,挣扎地起来,再一次腾空。 祂利用自己的概念,建造出一条直通「春狼 法瓦罗娜」所在地的通道。 尼可波拉斯一头扎入通道,然后经过颠簸的旅途,跨越的平面的世界,来到了那北大陆「雪地花园」的反面世界。 “咳咳...”尼可波拉斯狼狈地在泥地上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最后恰好滑到了法瓦罗娜的爪子边上。 “你又在做什么。”法瓦罗娜狼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救人。”尼可波拉斯苦笑着说道,松开口,放下了布雷。 “又是这个人类吗...”法瓦罗娜心情极其复杂。 “总之先救活他吧,再说下去他就要死透了。”尼可波拉斯提醒了一句。 “真是麻烦...”法瓦罗娜不情不愿地说着,然后对布雷使用了概念。 一般来说,布雷这种正常黑铁种想要治愈是轻松的事情。 可是很快巨狼形态的法瓦罗娜就人性化地皱了皱眉。 事情貌似没有祂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家伙身上是什么回事,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影响着吾的概念。” “应该是乌姆坎达尔。”尼可波拉斯没好气地解释道,没想到乌姆坎达尔在最后还要这样对布雷下暗手。 那家伙也未免太谨慎了吧,真就是要完全将布雷置于死地呗? 都将对方打到只剩一下口气了,还要利用「因果」的能力,将布雷会被治好的这个结果抹去。 如果不是白银种的话,真的就是没有任何可能治好布雷。 “他能被治好的这个事实被乌姆坎达尔完全抹去了。”尼可波拉斯道。 “乌姆坎达尔的能力是「因果」。 ” “啧。”春狼发出不满地声音。 “那现在怎么办?”尼可波拉斯并不擅自治愈什么东西。 在复原这方面,还是掌握「原初」的法瓦罗娜在行。 法瓦罗娜瞥了这条跟自己非常熟的巨龙一眼。 尼可波拉斯几句话下来,法瓦罗娜基本就明白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怎么办,首先不跟祂的概念纠缠,先让这个家伙‘不会死去’好了。”法瓦罗娜用狼爪揉了揉自己的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在说话之间,法瓦罗娜就完成了所有操作。 没有任何繁琐的仪式,一切仅仅是念头之间完成。 布雷的状态被不断地重置到濒死前的状态。 这样虽然布雷不会醒来,但是法瓦罗娜能够足够的时候将「因果」的影响去除。 毕竟白银种之间是可以用概念削弱对方概念的,乌姆坎达尔本人又不在这里,这事只要花时间就能够办到。 “这样的话...盟友在这场‘战争’里是完全出局了啊。”尼可波拉斯语气充满了遗憾。 “尼可波拉斯,别怪吾多嘴。” “这事情是低等种自己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掺和过多。”法瓦罗娜自然知道卡普拉斯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祂是中立的白银种,对哪边都没有兴趣。 法瓦罗娜拍了拍尼可波拉斯的龙头,然后将祂的伤口修复好。 “法瓦罗娜,这可不是能够事不关己的时候啊。”看着呼吸虽然急促却生命大碍的布雷,尼可波拉斯感慨道。 “你已经做的太多了,再过火的话,说不准就被乌姆坎达尔带着人讨伐你。”法瓦罗娜优雅地走在巨大的树木下,趴下来,合上自己的双眼。 “「众神联合」已经讨伐过吾一次了,你不也是一样吗?”伤口被治愈好的尼可波拉斯,化成人型,坐在了法瓦罗娜毛茸茸的背上。 “...”这一次法瓦罗娜没有说话。 “不过你说得也没有错,吾没办法继续插手了。” “这一次算是彻底得罪「半神之主」,以后日子就难过了。”尼可波拉斯晃荡着脚丫子,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你做这事之前,就想到会这样的吧?” “当然,吾可是深思熟虑过的。”尼可波拉斯道。 尼可波拉斯展开小小的手掌,无数的光幕从手心中弹出。 上面是世界各地的情况。 而如今那些画面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惨”。 “要是黑铁种撑住了,吾就混进去他们的地方住。” “撑不住的话,就老老实实住在你这里吧。”尼可波拉斯抱着胸,自顾自地说道。 “滚。”法瓦罗娜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皇都的钟声不断地被敲响。 那是告诫着整个城市危险的钟声。 然而如今,就算没有这嘹亮的钟声,人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雷倒下了,两把剑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倒下。 没有人能够继续挥剑斩杀白银种。 过半的白银种还在遥远的地方,正在不紧不慢地赶来。 可是同样,也有暴躁的白银种,早早地来到了这个黑铁种的城市。 繁华的城市,证明一个文明存在的巨大的城市,先是海边的沙堡,被涌上来的浪潮轻轻一推,便完全崩塌。 “救我...快点...”一个人踉跄倒地之后,绝望地朝前伸出走,希望谁能够拉他一把。 然而,没有人。 可是这并不是让他陷入绝望深渊的最大理由。 要是有人跑掉了,没有理会他的话,他可能会怨恨。 但是他抬起头之后,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他自己就是最后的一个人。 绝望涌上了心头。 这算什么事?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灾难!? 在无能的愤怒之下,他的意识被瞬间吞噬,失去了最后的生命。 “呼——”沉重的呼吸声在那人的尸体上喷出。 一只四足的白银种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直接就跨越了过去。 路途的建筑像玩具一样被推平,巨大的阴影将街道上的一切都笼罩。 祂们要将黑铁种的这个帝国彻彻底底地摧毁,但是具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毁掉一个帝国呢? 不清楚,不过对于大部分白银种而言,只要继续破坏就行了。 人们就像是草一样,被随意地践踏着。 跟白银种作战?一开始人们有这样的念头,可是很快就被打消了。 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人在靠近白银种那一刻,就被概念轻易地玩弄。 死是简单的结局,还有比死更加恐怖的结局。 “啧,一群无敌的家伙。”埃里克站在一个制高点,凝望着遥远方向的半神,发出了极其不满的咂舌声。 在根本不清楚白银种恐怖的情况下,很多士兵跟骑士都白白送命了。 不过埃里克很快就尝试开始减少重要战力的损失。 尽管这些士兵跟骑士完全奈何不了近乎无敌的半神,但是白给这种事情埃里克一点都不想做。 所有人都知道埃里克跟这一次白银种的入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他多少心存芥蒂。 要不是有卡拉斯科的直接任命,埃里克绝对指挥不了大局。 现在很多人都在怨恨着埃里克,这种情况随着城市的一点点被毁灭而不断加剧着。 恨埃里克为什么没有让所有该死的半神都消失,恨埃里克现在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救下来。 “上校,你都说无敌了,就别埋怨了。”爱丽丝端正地站在埃里克身边,一起看着那放肆破坏的白银种。 她跟埃里克的位置看上去很帅气,但实际上无比危险。 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白银种瞬间,因为谁都不知道白银种的能力范围可以有多广。 说不定就算躲在屋子里都是徒劳的。 可是两人仍然站在了这种地方,只因这里视野最好,最能够看清楚整个城市的局势。 当然了,爱丽丝对于视野不视野的,一点都不在乎。 她只是不想要埃里克上校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死掉而已。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爱丽丝完全不放心埃里克。 爱丽丝难道就不怕死吗?怕,肯定怕。 只不过她更清楚,如果现在埃里克上校都想不出方法的话,那么待在城里其实跟慢性死亡也没差。 那样子的话,还不如在外面看看日常肯定看不到的风景。 要不是埃里克上校现在需要脑子全速运作的话,爱丽丝可能觉得去冷饮点喝上一杯东西也不错。 前提是店家开门。 能够在这种情况开店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上校,那些叫白银种的东西,已经将外城完全踏平了。”爱丽丝眯起眼,对埃里克说道。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白银种这么一个词。 “看到了,踏平得真彻底,连我都不信那里可以有活人了。” “城市一点点在缩小...这算什么?以为是夏天的冰块吗?还能融化缩水。”埃里克狠狠地吐槽了一下,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就算你吐槽得那么狠,对方也不会停下来哦,上校。” “别人可是看都没有打算看我们一眼。”爱丽丝补充了一句。 “还好吧,蚂蚁的话不惹人注目,但是蚊子可以。”埃里克的双眼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嘴上说着各种没完没了的废话,可是脑子里想的全是有用的东西。 “真要庆幸这些家伙里面没有一个是脑子好使的。” “否则现在祂们应该早就在皇宫的废墟上蹦迪了。”埃里克捏着下巴,呢喃着。 正面进攻完全没有效果,白银种就像是铁块,他们的战斗力就像是牙签。 滴水石穿?别开玩笑了,真正的滴水石穿是要滴很久的。 还真以为几百滴水就够了? 唯一能够使用的就是引诱对方。 目前在皇都的白银种似乎都不怎么精明,很容易就被拉走,然后在一个小区域逗留极长的时间。 但是,即便是引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黑铁种的生死全在白银种的一念之间。 要是恰好在祂们的能力范围之内,那就只有被瞬杀一条路可以走。 而很不幸的是,白银种的能力范围相当广。 引诱也需要从很远的地方开始,还不能忘记距离。 只需要一点点的不注意,就会丧命。 然后,就算注意了小细节,一旦对方积极一点拉近距离,最后还是要死。 横竖都要死。 被埃里克指派出去做这个任务的人,一定会恨死埃里克。 他自然也做好这种被诅咒的心理准备。 反正也要被骂,不在乎多几个人。 “上校,你这样说卡拉斯科大人住的地方,会被处刑的。” “管他呢,现在没有人顾得上我的口嗨。”埃里克很随意地摆摆手。 “时间拖得够久了...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瞎眼佬?”说完上面那话之后,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 然而,不管是谁都不曾想过布雷会倒下,不曾会料到布雷已经倒下。 布雷的倒下,引起了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皇都的外城就是最好的证据。 外城就像是被从皇都的一部分删除掉一般,连残骸都没有剩下多少。 到底要怎么破坏,才能做到这种跟删除了一个地方似的的结果。 图恩神父也不明白,此时也轮不到他思考如此之多。 那些怪物的魔爪,已然伸到了中城。 “你们都快点!”丽兹贝伦修女催促着孩子们。 “她脚崴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 一个女孩子不小心就崴脚了。 “...”图恩神父默默地将女孩抱起来。 “快点吧...时间不多了。”随后神父轻声说道。 半神的来袭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突然。 就算早有预料的神父,都震惊于这毫无先兆的进攻。 也不算是进攻吧,应该说是屠杀。 “还有谁没有出来?”丽兹贝伦修女慌张地点着人数,不希望遗漏任何一个人。 她认真地再数了一次,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神父大人,我们没有缺人,快点赶去内城吧。”她再三确定没有人落下之后,连忙对神父说道。 “走...”在神父刚想要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巨响掩盖了神父的声音。 无数的巨石从天空坠落,而很大一部分正在冲着教堂而来。 从透明的天窗可以看到巨石在视线内不断地放大。 孩子们由于害怕,绝大部分都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流星雨吗? 可惜的是,这不是流星雨,而是某个白银种一时兴起玩起来的游戏。 就跟小孩子玩泥巴的性质没有太大区别,除了毁灭性截然不同这一点外,没有区别。 “咣!”玻璃碎开。 “砰!!!”木做的房顶被撕裂开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丽兹贝伦修女将身边的孩子全部搂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边上扑去。 图恩神父一拳将落下来的一块石头击碎。 然后再出拳,再击碎一块。 可是很快,图恩神父的脸色就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转身,可惜却太晚了。 这让人憎恶的攻击,并不是只从一个方向袭来。 “轰!!!!!”来自其他建筑的水泥块,像炮弹一样,贯穿了神父背后那小教堂的墙壁。 神父动了起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丽兹贝伦修女还有孩子的身边。 他用肉体承受着所有冲击,不曾退后一步。 “哗啦啦——”那如战舰炮火轰击一般的岩石雨,渐渐停了下来。 声音消停,图恩神父的衣服铺满了水泥粉末。 带着钉柳的木头,挂烂了他的衣服,留在他身上留下红印。 「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雕像被压碎,被打理得很好的小教堂在眨眼之间化作废墟。 丽兹贝伦修女抬起头,她的额头被碎石砸破,不断地淌血。 虽然有神父的保护,但是为了护住更多的孩子,她还是受伤了。 血流到了她的眼角边,本人却仍然没有察觉。 在确认神父平安无事之后,丽兹贝伦修女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孩子。 “大家都没有事吧?”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血...修女,好多血...”一个女孩含着泪,啜泣而来起来。 甚至有好几个孩子,直接放声大哭。 “我没关系哦,只是擦伤了而已。”丽兹贝伦修女一度以为孩子们是在说她在流血、一度以为孩子们是在说神父在流血。 可是她想错了。 “不是的,那里好多血...小莫洛...还有小希波、小玛雅...还有...”女孩哽咽着,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丽兹贝伦修女顺着血迹的方向看过去,最终表情冻结。 她觉得很冷。 本来以为拯救了孩子们的微笑,彻彻底底消失。 她瞳孔在颤动,觉得自己有点窒息。 “神父大人!快...快救救他们!!!!他们还没有死,快一点!”丽兹贝伦修女揪着神父的衣摆,声嘶力竭地说着。 她对神父说,那与地面之间毫无缝隙的巨石下,还有活着的孩子。 她对神父说,那已经不会呼吸的尸体还有救。 丽兹贝伦修女认为,那如同十字架的坟墓之下,仍然有生命...仍然有可以欢声笑语的孩子。 “快一点,神父大人,再不快一点的话,他们会...” 丽兹贝伦修女那一刻,甚至听不清周围孩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她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图恩神父看向丽兹贝伦修女。 神父能够将濒死的人救回来,可是他...没有办法将当场就已经死去的孩子复活。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下那些孩子,可是他做不到。 近在迟尺,却再也无法碰触到那些孩子小小的手。 他为何肩膀不能再宽大一些,为何他只懂得治疗的法术,却没有能够学会可以保护他人的法术。 他的瞳孔失去了一丝光彩。 每一个孩子都很重要,每一个孩子的名字他都能够念出来,每一个孩子的性格他都了如指掌。 他对每一个孩子都怀着期待,希望总有一天他们能够离开教堂独立。 莫洛曾经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细心地照顾他。 希波最调皮,但是却比谁都积极保护其他孩子。 玛雅问叽叽喳喳地自己各种问题,尽管长着麻子,但笑得像天使一样好看。 然而这些倒在血泊中的孩子,已经失去了未来,失去了拥有色彩的机会。 而对此,神父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如同「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教义那般,这位神明从来没有施与过救赎。 一次恩赐都不曾给过信徒。 甚至连神术都没有能够救助别人的。 “对不起。”神父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没有哭、没有流泪,可是嗓子也像是哑了一样。 丽兹贝伦修女听着神父那陌生的语气,扬起带着泪痕的脸,呆呆地看着神父。 神父的身影比往常更加落寞,像是朝阳在落下。 “我没有办法复活他们。”神父说的不是治好他们、不是救下他们...而是说自己没能复活他们。 这一词,已经告诉了丽兹贝伦修女残酷的真相。 “神父大人...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平日看上去最强硬的丽兹贝伦修女,现在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为什么是他们啊...他们才那么小...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够。”丽兹贝伦修女用手腕不断擦着泪水。 她的泪腺像是失控了一般,不断地涌出了泪水。 那些孩子...已经死了。 丽兹贝伦修女爱着这群孩子,爱着这群孤儿。 此时此刻她的心,疼得要裂开,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凭什么?凭什么灾难就要降临在他们身上? 不凭什么,不过是运气太差了而已。 在这些白银种眼中,黑铁种只是一群蚂蚁,不小心玩水淹死了几只也不在祂们关心范围之内。 就算是现在,白银种都觉得自己的任务不过是在摧毁一个沙堡。 这一次,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 观整个皇都来看,这些孩子只占了死去的人的小小一部分。 “如果我们能够再走快一点...” “要是我们运气再还好一点...” 丽兹贝伦修女蜷缩在地上,跟其他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教堂被砸穿,天穹的光,径直地落在神父的身上。 落下的微光一点都不温暖,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凉意。 图恩神父抓着自己胸前挂着的戒指,微微仰起头,看向那远远都能看到的怪物,听着重重叠叠的古老语言。 所谓半神,就是这种根本不用靠近就可以将他人归属地粉碎的家伙。 “我知道,我都知道。”图恩神父低下头,没有继续仰视那些半神。 其实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他明白还有很多很多人跟那些孩子们一样丧命于不幸。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对啊,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被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如此脆弱的孩子。 仅仅是几秒中,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的几秒,教堂就被砸穿了。 无数落下的重物,轻易地夺走了好几个孩子的生命。 甚至连神父都没有办法救过来。 因为落下的东西太多了,下面的孩子也太多。 他太弱了,太无力,只能救下一部分的孩子。 从钟声响起,到准备带着孩子们离开教堂,中间不过隔了五分钟。 不对...应该是足足五分钟啊。 要是再走快几步,要是数人数的时候再快一点,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能够在快几分钟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那些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要承受这种罪。 为什么是那些无辜的孩子需要被惩罚。 他们不过是一群有点小调皮却很善良的孩子。 所以,为什么是他们,他们到底有什么做得不对。 是图恩神父做错了吗?是他哪里没有做好吗? 如果真的是谁有错,那么肯定不是那些无辜的孩子。 如果真要说谁有错,或许是他。 “...”神父沉默着、沉默着。 当年的老神父,是否也是怀着自己如今这种快要崩塌的心,救下自己的? 如果是,那他要怎么样才可以跟老神父一样...即使在那样的心态下,也不失去方向。 为人指引方向的神父迷失的时候,谁又能替自己指引方向。 曾经老神父能够指引自己,那么现在呢? 菲尔丽在神父身边飘着,一言不发,不像以往那样玩闹。 神父弯下腰,费了几分钟将所有受伤的孩子治好,然后用自己沙哑的声音讲话。 “丽兹贝伦修女,带孩子们离开吧。” “他们应该活下去,你也是。”图恩神父用温柔的声音对丽兹贝伦修女说道。 他摸了摸修女的额头,治好了伤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少女脸上的血。 “那神父大人你呢?”丽兹贝伦修女的目光跟图恩神父对上,她从神父眼神中看到了无数复杂的情感。 没有一种是她能够读懂的。 不,有一种她能够读懂,那就是悲伤。 就算没有流下任何一滴泪水,可是图恩神父绝对要比自己还要痛苦。 那是陪伴着他的孩子,是这个小小教堂的珍贵宝物。 听啊,这声音温柔得让丽兹贝伦修女想要哭出声音。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温柔地对着每一个人。 “我还要在这里。”神父微笑着,然后轻轻推了一下丽兹贝伦修女。 图恩神父耳边是孩子的哭声,幸存的孩子扯着他的衣服,不想要离开他。 孩子们用自己混乱的语言朝图恩神父倾述着自己的不安。 他们的眼帘中,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血。 死去的是他们最熟悉的玩伴。 肆虐的是大人都恐惧的存在。 他们不过是孩子,一群单纯的孩子,没人能够责备他们的恐惧。 所以,图恩神父在安安静静地站着听完,他有这样的义务。 哪怕其实时间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但若是这样能够减少孩子们的恐惧,那就这样吧。 “神父大人,果然我们一起离开吧,现在这里太危险了。”丽兹贝伦修女紧紧地拉起神父的手。 神父只是摇摇头。 “我会在这里保护你们的,只要我在这里,你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图恩神父的声音很轻。 抓着神父的丽兹贝伦修女,愣了许久。 “请...请您千万不要出事。” “「明灯老者 盖德尔」一定会保佑您的。”丽兹贝伦修女哽咽着,抱住了她。 --- 丽兹贝伦修女最终松开了神父的手,带着一群哭喊的孩子离开。 修女跟孩子的步伐一定会很慢,这是肯定的。 丽兹贝伦修女的担子很重,但是神父信任她。 她和孩子们一定可以安全无事。 图恩神父走在教堂的废墟中,来到碎裂的雕像附近,将那铁框都被压得变形的灯拿了起来。 这是「燃血灯」,是老神父的遗物。 不过这一次,这盏灯并不能将他变成诱饵,因为这些并不是恶魔。 只是,图恩神父依旧咬破了自己的头指头,将血地在了灯中。 暖暖的火焰燃起,驱散了心中淡淡的凉意。 图恩神父就这样提着灯转身,面对着不知道什么被染成黑紫色的街道。 肉瘤,害虫,血管,植物... 就是这些东西。 在神父听孩子们倾诉的时候,一些白银种的能力就已经侵蚀到附近了。 半神还在那么远的地方,影响就扩散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贝特利...”神父呢喃着。 事情的发展跟贝特利交代的一模一样。 这也变相说明的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贝特利已经死去了。 贝特利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甚至跟神父说明了要是他被杀的话,事情会演变成怎么样。 以及,告诉了神父最后一个能够让黑铁种苟延残喘的手段。 一个兴许会失败的手段。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值得图恩神父去尝试。 不过...首先还是越过这些被侵蚀的地方吧。 曾经,贝特利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时候,留下了无数的大型法阵。 那全都是贝特利最擅长的法阵——吸收神力的法阵。 在见识到布雷的长剑压制概念之后,贝特利有过一个构想。 那就是假如可以在一个区域内将神力全部吸收导到其他地方,是不是变相也能够压制概念呢? 贝特利自己能够一定程度上不被概念瞬杀,也是由于自己身上纹刻的法阵在起效。 如果这种事情可以在一个地区生效,那么或许黑铁种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个想法挺好的,可是操作起来太复杂,难度也太高。 贝特利布置一个法阵就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而且覆盖的范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广。 单个法阵能够有半个小镇那么大就是极限了。 不过好在贝特利很早之前就开始这个计划,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法阵。 只不过法阵是有了,可是还需要一个能够能够容纳神力的容器。 并非什么东西都能够装载神力,至少黑铁种世界里面没有正常的东西可以做到容纳大量的神力。 一身污血的图恩神父,走到了一间无人的房子前。 通往这个房子的路途并不轻松,概念的余波比神父想象中还要麻烦。 不过他还是平安无事地来到中城的这房子。 这房子并没有被摧毁。 完整的房子,在一片废墟之中是那么的显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房子不受侵扰。 这是贝特利的家。 没错,是他成为持戒人之前,一直住的家。 图恩神父犹豫一下,然后一脚将门踢开。 尽管神父并不想这样暴力地开门,可是贝特利忘记给他钥匙了,他只能这样。 神父走入房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有被烧焦的痕迹。 地上有很多早就干透的血迹。 血干到发黑,连血腥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是这依然不难看出来,这房子曾经发生过何种悲剧。 贝特利将这房子买下来之后,完全没有装修过,没有动过里面任何的东西—— 除了好好地去安葬自己的家人之外,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动。 也没有人试图破坏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值得掠夺的东西。 会有孩子企图跳进来玩,但都被贝特利留下来的神术无声无息驱逐走。 时间像是定格在了很多年前的某一个时刻。 这是贝特利唯一的时间,这才是属于贝特利的真正时间。 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他在做什么,他都没有办法逃离这场噩梦的阴影。 即便是他用更大的阴影去笼罩自己憎恨的所有,都没有办法从过去脱身。 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过去的阴霾才真正的离他而去。 神父站在房子之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垂着眼皮,默默地替曾经在这房子内承受痛苦的人献上悼词。 虽然毫无意义,但神父还是这样做了,对无罪的死者应有基本的尊重。 他遵从着贝特利的话,走下了房子的地下室。 手中灯,替神父照亮前方的方向。 踩着阶梯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中回荡。 越是深入地下,温度就越是低,但并不是那种会让人难受的冰寒。 是一阵淡淡的凉意...是凄凉。 “...”神父将灯放在一边,然后看着跟前一个玻璃箱子。 透明的玻璃箱子里,是一个不断跳动的蔚蓝心脏。 是贝特利自己的心脏。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海量的神力,那肯定就是贝特利的肉体。 贝特利的肉体本身就是异常的。 即使研究出来了吸收神力的法阵,可是若是正常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忍耐半神、乃至真神的概念。 为了承受神力,贝特利耗费了无数心血去改变自己的躯体状态。 因此最好的容器,无疑是贝特利自己。 然后,他挑选了在各大神系中都极为重要的一个部位——心脏作为素材。 心脏的含义太多,但是每一个含义都证明其重要性。 没人知道贝特利为了将自己的心脏隔离开来,到底做了什么。 心脏如今似乎完全跟贝特利本人是两部分一般,就算贝特利死去了,它仍然在搏动。 但是这个容器不能那么早地连接上世界各地的法阵,不到迫不得已之时,绝对不能连接上。 理由的简单,那就是所有容器都有一个容纳的极限。 贝特利的心脏也是如此,能够吸收的神力是有限的。 除非有人替这个心脏排走源源不断贯入的神力,否则这个心脏大概半个月不到就会炸掉。 当然了,即使有人承担这个工作,也不能避免心脏的耐久度不断下降。 可是,起码使用的寿命能够得到延长。 具体能够支持多久,贝特利也没有办法做测试,毕竟他也只有一个心脏。 可能是百年,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一年。 没人能够拍着胸口去保证限期是什么时候。 心脏能用的时间是很短的,所以贝特利才会说这是让黑铁种苟延残喘的方法,而非是拯救黑铁种的方法。 “大概...现在就是迫不得已之时。”神父呢喃着。 这间房子同样布置下了能够吸收神力的法阵,复杂程度比起世界各地的大型法阵还要恐怖。 可能因为这是贝特利最重要的家,所以明明没有用,他还是这样做了。 但也由于这一点,房子至今没有被概念波及。 神父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怀表,打开了盖子。 这怀表跟贝特利随身携带的怀表是一对的,可是照片是黑白而非彩色,边缘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在最后一刻,贝特利还是瞒住了所有人,给黑铁种留下这么一根救命稻草。 乔纳森也不会想到,贝特利在旅行的时候就开始做这种事情。 “愿你的名字,总有一天能够被人找到。”图恩神父轻声说着,将照片对准了那颗蔚蓝的心脏。 黑白的照片一点点被颜色填充,被烧焦的痕迹也一点点地消失。 怀中的指针高速转动。 “搭——”骤然指针停住,声音响起。 这是指针落在整点上的时候,会发出来的声音。 卡普拉斯各地的法阵随着这简短的一声,缓缓地开始转动。 几乎世界各地都开始出现巨大的法阵。 原本被深埋在大地之下的法阵,浮现在人前。 当然,没有人会给世界上的所有人解释这个法阵到底有什么用。 要是没有好好利用的话,也只能说运气不好。 毕竟这是没有说明书的精密仪器,没有一段时间是没法子好好理解原理的。 神父只能寄希望于每个地方都有足够聪明的人,可以短时间之内弄明白这些法阵的作用,并意识到它们的重要性。。 虽然就算逃进法阵里面也不代表一定可以活命,但至少拥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希望你们能够平安逃进去。”神父坐在了贝特利房子门前的阶梯上,轻声呢喃。 房子周围一两千平方的范围内,被一个圆阵所笼罩。 然后内城也被一个更为巨大的圆阵覆盖。 只是,两者直接没有任何重叠的区域,没有任何交接的地方。 坐在这里的神父,就像是被隔绝了开来一般。 想要从这个房子走去最近的一个法阵,可能需要走上整整两三公里的路。 在这种情况下,果然走那么远是不现实的。 只不过,从神父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焦虑。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现状,或者说早就预料到会这样。 图恩神父一页接着一页翻着手中的书籍,他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这本书是从贝特利的地下室找到的一本教典。 除了这本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教典,不过神父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因此只是随便拿了一本来看。 这样貌似有点不太礼貌,所以图恩神父决定把这当成是自己免费帮贝特利完成意愿的一点犒劳。 如此一来心里就没有太多的负担。 “「明灯老者 盖德尔」吗...”在这本教典中,神父无意地翻到关于「明灯老者 盖德尔」得到只言片语,不禁嘀咕了一句。 然后,他轻轻地合上书籍,将书放在了屋子里的桌子上。 重新出门后,图恩神父将「燃血灯」挂在门的附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轰!!!!!”周边的废墟炸起,像是有一枚重磅炸弹在原地炸开了一样。 这一声巨响震得图恩神父的耳膜有点生疼。 “终于来了吗。”神父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眼皮,自言自语道。 他等的东西,终于还是来了。 法阵之外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这并非是比喻,而是确确实实变得粘稠,像是胶状物一般。 “真是麻烦,黑铁种尽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像是金属相互摩擦那样刺耳难听的声音,随神父视野内的景色被推平而出现。 一只白银种踏入了法阵之中,用古老的口音说着通用语。 祂像是披着厚厚长毛的野猪,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恶臭。 只要靠近祂,就会被恶毒的疫病所感染。 祂发红的双眼被密集的皮草所覆盖,只有锐利的红光能透过那长毛。 每走一步,就会有恶心的液体滴落下来,污染地面。 祂并不太愿意特地过来摧毁这么一个看上去脆弱无比的地方。 可是祂不得不来。 在怀表的指针转动的那一刻起,黑铁种本来定格住的命运也开始重新转动。 很多在皇都的白银种都敏锐地发现,只要身处在那些巨大法阵内,概念就会几乎无法使用。 虽然不依靠概念,白银种仍然有着得天独厚的能力,但那能力并足以让人过于绝望。 祂们在法阵之中被严重地限制住,行动起来有种浑身难受的感觉。 概念的被皇都的法阵吸收,然后流到了祂们附近的一个地方。 不止是皇都这里,世界各地都有概念被吸收之后流到这里。 只需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够明白所有被吸收的概念汇聚的地方是核心。 然而核心所在的地方比想象中还要简陋,一点都不富丽堂皇。 这种足以决定整个黑铁种生死的东西,竟然就这样放着? 第一个走到这里的白银种,心中充满了疑惑。 哪怕是祂并非是高智商的家伙,也明白这不太对。 如果自己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东西,祂的话一定会好好供着,好好做好防护的措施。 绝对不会像这样,放在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之中。 祂犹豫了几秒之后,高高地抬起自己的前腿,发出了雷霆般的吼声。 只需要一脚踩下去就可以了吧?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祂甚至不需要费力就能踏平。 别说什么黑铁种的屏障了,黑铁种的法术祂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 那说为高深的法术,往往还不如祂随便一脚的威力大。 “轰隆!!!!!”但下一刻祂就猛地失去平衡,径直地朝边上倒去。 祂的前腿还没有踩下去,就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攻击了祂一下。 “到底是什么东西!?”白银种极度愤怒地吼着,长毛之下的眼睛不断度搜索这疑似攻击者的东西。 最终祂艰难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 这还是因为某灯盏的光,才让祂注意到如此渺小的身影。 说是蚂蚁可能会有点过分,但这东西跟祂一比,充其量也不过是耗子的程度。 祂从地上起来爬了起来之后,对着那黑色的身影发出了野蛮的冲撞。 简单、有效、暴力的攻击方式。 就算是要塞都要被祂一击贯穿。 那穿着黑衣的身影,也随着祂的冲锋,不断在祂视野中放大。 祂视野之中的是神父,一个知道这里会有白银种光临的持戒人。 图恩神父静静地目视前方,面对那估计能够将城墙撞穿的野猪没有半点慌乱。 一切如同贝特利预想的一模一样,白银种在贝特利的心脏超负荷之前,无法在法阵内顺利地使用概念。 图恩神父感受着地面的震动,默默地走了几步,离那房子走远了一段距离。 他站立于法阵外围与房子之间的那狭窄的范围之内,右手握紧了拳头,左手下意识摸着那闪着黯淡金光古朴戒指。 “咚——” 图恩神父右拳砸在了白银种的面门上。 巨大的冲击让图恩神父朝后方滑出了一段距离。 然后那白银种被这一拳砸得硬生生停住,头部不断地渗出血。 “此路禁止通行...”图恩神父说着,甩了甩手,原本骨折的手腕顷刻间被治愈。 图恩神父从来都不觉得暴力有过多意义。 可很遗憾的是,很多时候面对喜欢暴力的人,也必须施与相同的暴力。 就如同强盗不会被轻易地使用语言说服,到头来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身,别人该抢的还是抢。 一个愿意听别人说教的强盗是罕见的,毕竟愿意听人说教,也不至于成为强盗。 当然,一个被打到愿意听说教的强盗,倒是很常见。 图恩不喜欢力量,但是他需要力量,需要一份能够在必要时候用得上的力量。 保护某些东西,就不得不去破坏其他东西。 就好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你需要伤害攻击你的人。 这是没有办法绕过去的问题。 可是这并没有必要去纠结太多,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心中本来就有“更重要的东西”。 例如很可能自己的性命就比别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例如亲近之人就比敌国的平民更加重要。 人总是自私的,无论谁都一样。 再慷慨的人,也存在自私。 图恩神父深知自己同样一样自私到极点的人。 他并不是好人,他心里还存在着对过去敌人的憎恨。 他也不会是圣人,因为如果让他选择教堂的孩子跟不认识的平民,他会选择孩子。 “你这个人类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白银种发出了扭曲的声音,这一击将祂的头颅都打裂。 祂可是白银种,掌握着概念的半神,区区低等种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 这头野猪还没有从自己被神父一击重创的事实中缓过来。 这也难怪,祂一路平推过来,连这座城市看上都像是玩具一样脆弱,怎么会料到自己莫名其妙会被一个小小的人类一拳砸成这样子。 “...”神父没有说任何话,而是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一击能够让白银种如此暴怒,证明是有效的。 可是对方依旧是活泼乱跳的样子,也同时证明自己的攻击还是不够重。 但刚才那一击他几乎保无保留,甚至自己都骨折了。 没有概念的半神,理论应该可以理解为等同于超规格的魔物。 如此一看,神父的战斗力实在称不上有多么强大。 可是,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只有他能够守在这里。 背后就是一切的希望,要是被破坏掉的话,整个卡普拉斯又要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图恩神父并没有后路,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后路,说再多也只是徒增感慨而已。 “砰!!”那如同野猪的白银种踏裂地面,用全部的力量朝着图恩神父撞来。 祂一路冲来,地面便一路被腐蚀。 神父瞥了一眼身后房子,然后迎了上去,用双手拦住比自己大无数倍怪物。 他不擅长使用武器,因此他能够使用的唯独是双手。 “砰!!!!!!!”两者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两辆轨道车相互撞在一起的闷响。 那野猪身上散发的疫病,不断地侵蚀着神父的肉体。 神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肉体在衰败,恐怕什么都不做的话,自己不到一刻钟就会失去生机。 果然白银种身为半神,哪怕失去了概念,仍然不是可以轻易战胜的敌人。 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 “叮——”巨大的钟摆敲着铜钟。 一个崩塌了一半的教堂立在神父的身后。 钟声从那小小的教堂中传出来。 「鸣钟吧,悲哀的教堂」 心像世界中的景色跟神父的教堂一模一样,是啊,一模一样到让人心疼。 曾经这心像世界中的小小教堂,是那么地美丽。 教堂四周的街道是那么的宁静。 而此时,整个心像世界都充斥着一阵悲凉感。 冷冷的光,越过教堂,照在了神父的衣服上,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的心像就是那教堂的投影,他的世界就在那里。 曾经,心像世界的唤词应该是「敲钟吧,凡世的教堂」,而不应该带有任何让人悲伤的字眼。 “以神自称,为何行野兽之事?”图恩神父开口质问道。 他衰败的肉体以看见的速度恢复着。 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肉体,一直限制着肉体的力量。 只是,当没有必要保护自己的肉体的时候,神父就可以用这力量去保护别的东西了。 他用难以置信地力量将那野猪猛地甩向一边,呼了一口浊气。 “轰——”这是拳头入肉的声音。 “卡啦——”这是神父跟白银种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白银种被一击上勾拳砸的头昏脑涨。 ——“如果我能够使用概念的话..这样的家伙...” 祂懊恼着,抱怨着,同时也恐惧着。 祂似乎一开始就做了一个很错误的选择。 这选择并不是指祂不应该踏入这种消除概念的法阵。 而且祂不应该踏入持戒人守护着的一个地方。 “没有概念之后,你的攻击方式就只有那么几种简单的模式么?”神父呢喃着。 这野猪有绝大部分白银种共有的通病,那就是「技」过低。 没有了概念,祂的攻击就变得单调。 “这样的话,跟我一样啊。” “真是太好了。”神父道。 只要没有概念能够瞬杀他的话...那么他就能够守住这里。 一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他有足够的耐心、耐力去耗死白银种,或者将祂们赶出这个法阵。 --- 图恩神父又一次坐在了贝特利的房子门前,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翻页的声音,是唯一能够打破这份安静的声音。 图恩神父的神父服破破烂烂的,露出了衣服下伤痕累累的躯体。 由于身上的血迹已经干透,所以不用担心血会弄脏书页。 在他的不远处,是一只倒在地上失去生命迹象的白银种。 这是第一只,可是并不是最后一只。 只有那心脏还在跳动,图恩神父就要做好面对白银种的准备。 当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无穷无尽的白银种或许会将他弄垮,自己这种守护可能是一种白费功夫。 哪怕是徒劳地去挣扎,他还是会是去尝试救下更多的人。 只要他可以的话,他就会耗尽一切去尝试。 忽然之间出现的巨大法阵,吓了很多人一跳。 皇都中绝大部分人打斗不敢接近那个覆盖着大片地面的圆阵,没人想用自己的命去尝试。 毕竟这样一看的话,很像是陷阱。 埃里克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巨大的圆阵,而且他还恰好在圆阵的边缘。 “上校,这是什么?”爱丽丝面无表情地问,完全没有好奇宝宝的感觉。 看着爱丽丝的表情,埃里克都没有欲望去回答了。 “别问我啊,又不是我弄得。”埃里克站了起来,打量了那法阵的纹路几秒。 看不懂啊,这个法阵实在是太复杂,以埃里克的法术早已根本看不懂。 “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什么都知道。”埃里克翻了个白眼。 “不过嘛...”他欲言又止,然后打开了通讯的设备。 在这个法阵作用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埃里克却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没有一丝丝犹豫,他非常果断地下令所有人往法阵里走。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理所当然地,有人质问埃里克,这个法阵到底是什么。 而埃里克只回答了一句话——“这是能让你们活命的东西。”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能让我们活命的东西。”爱丽丝有点不解。 爱丽丝并不笨,但是她也跟大部分一样,对着这个法阵持有怀疑态度。 要是这是那些所谓“白银种”的陷阱,那人们进去不久等于自投罗网吗? 但她相信埃里克的决定,只是有点难以明白罢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能让我们活命的东西。”埃里克眯起眼,看着离这个法阵有一段距离的白银种,随意地说道。 “...”爱丽丝一阵无语,然后继续嫌弃地看着埃里克。 他这是在骗人吧?是在骗所有人吧? “爱丽丝上尉,空气真是燥热啊。” “不,我觉得全身上下都是凉意。”爱丽丝无情地反驳了埃里克的话。 “真是不留情面,我可是你上司。”埃里克说着毫无干系的话,一直注意着那些白银种的动向。 白银种的个体数量不多,所以埃里克观察祂们的整体动向并不困难。 “那绝对不是陷阱,也不会是那些白银种捣鼓出来的。”埃里克自己现场做了一块冰粒,扔进嘴里嚼了几下。 “因为那没有意义。” “上尉啊,你想要对着一群蚂蚁撒欢了踩的时候,还会打算弄一个陷阱吗?” “上校,我没有踩蚂蚁的恶趣味。”爱丽丝一如既往地不给面子。 “这是比喻。”埃里克顿了顿,他被爱丽丝呛到了。 “我不知道这是谁制造出来的。” “可能是一个好人,也可能是一个想要趁机报复社会的人。” “真的,有一个想要看全部人一起死的人出现,我也不会意外。”埃里克道。 “...”爱丽丝这一次沉默了。 “这还是在赌博,只不过不是跟小丑对赌,而在跟人心对赌。” “上尉,总要有人做决定的。” “尤其是整个群体都恐慌的时候。”埃里克如是说。 埃里克从法阵出现到现在,一直观察着白银种的态度。 他发现了虽然白银种并没有对这法阵有太多的恐惧,可似乎并不太愿意踏入这个法阵。 好几个白银种都抵达了法阵的边缘,却都在观望,没有贸贸然地进去其中 看来这些白银种尽管不是特别聪明,但果然还是智慧生物。 只是跟人很像的同时,也跟野兽很像。 不过,虽然那些白银种没有进来,但是屠杀的速度正在加快。 祂们貌似不太希望人们进去那个法阵。 原本只是在玩耍的话,祂们现在是开始认真了。 埃里克看了看前方,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的位置很微妙,往前一点就出去这个法阵了,而后方不远处就是中城跟内城的界限。 说不定白银种进来最先看到的家伙就是自己。 “咚——”就在这时,地面的震动顺着大楼一直传到埃里克脚下。 终究还是会有白银种会试图冲进这个法阵啊。 埃里克看到了一个白银种正缓缓地靠近,而这时候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进来法阵之内。 在埃里克的视野内,不断地有血溅起。 能够被血迹染红的路面,在埃里克看来甚至要比那些干干净净的地方还要幸运。 起码死得会像是一个正常人。 埃里克不止看到一个被活生生变成虫子的人,也不止看到一个化成一滩黑水的人。 那些人的到底还有没有自己得意识呢?这个问题不禁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怎么办,这些白银种真的想要冲起来,帝国的军人跟骑士根本不顶用。 当然不顶用的军人也包括他自己。 军人的职责是作为后盾。 是为了让人们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才甘愿过上不正常的生活。 埃里克一言不发地将古利德曾经扔给自己一枚戒指拿出来。 那枚戒指就像是用充满杂质的黑铁块打造出来的一样。 黯淡无光,黝黑且没有特色。 上面只有一些特殊的纹路,纹路似乎是淡淡的金色。 不过埃里克并不喜欢金色,这颜色他总觉得有点俗气。 “增幅器吗?”埃里克呢喃着。 古利德尽管对他说过,这东西的作用如今只是相当于一个增幅器。 但古利德话,埃里克并不会去相信太多。 古利德的嘴,是骗人的鬼。 不过这个时候也轮不到他去怀疑古利德的话有几分可信了。 他现在倒是想要知道这枚戒指到底要怎么正确使用。 忽然之间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问古利德这戒指的正确使用方式了。 “上校?”爱丽丝注意到埃里克的古怪,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我说啊,爱丽丝上尉。”埃里克冷不丁地说道。 “我其实不喜欢赌博。” “赌博这东西会让人失去自我,沉迷其中最终永远只会失去。” “只是因为可能获得更多的这个‘奖励’摆在那里,人就会飞蛾扑火一般涌过去,真的很蠢。”埃里克把玩着戒指,像是跟爱丽丝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今天我赌的次数,真的比我这一辈子都要多。” “你觉得我还要赌一次吗?” “不知道,我只会站在你背后。”爱丽丝答。 爱丽丝的回答让埃里克愣了好久。 最后他用手指挠了挠侧脸,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到底在误会什么啊,上校。”很快爱丽丝的话就让埃里克的笑容凝固。 “...”埃里克收起了笑容,仰天叹了一口气。 话说啊,人是不是总是会叹气。 埃里克叹气结束后,瞥了一眼巨大的白银种。 莫非所有白银种都是那么巨大的吗?还是说其实也有体型非常小的白银种? 对于半神一点研究都没有的埃里克对此很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去探讨这种东西。 心里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付诸行动好了。 埃里克又要一次进行他完全不喜欢的赌博了。 戒指要怎么用?那当然是戴上去用了。 黝黑的古朴戒指,缓缓地被埃里克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上校,这是婚戒才会戴的地方。”上尉如是说。 “我知道。”埃里克耸了耸肩。 “等有机会我也给你戴一枚怎么样?” “唔...”爱丽丝哑口无言。 明明面前是要毁灭整个帝国的灾难,埃里克上校竟然还能说这种话。 “请严肃一点,世界要毁灭了。”爱丽丝红着脸咳嗽了几声。 “要是世界毁灭了,你怎么撩妹都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我在努力不让世界不要被毁灭啊。” “虽然说我的努力成效甚微。”埃里克抬起戴上戒指的左手。 黝黑戒指内外那淡金色的纹路一点点地被改变,最后转化为淡蓝色。 “但起码也在努力不是吗?” “说不定大家一起奋斗奋斗,还能一起苟活一段时间。”埃里克说着,不禁想起了布雷。 布雷至今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一直以来都觉得那个家伙什么都可以办到。 如今想要,他其实也是寻常一个人罢了,并不是什么救世主。 自己也是。 感受着从戒指传来的奇妙感,埃里克发现自己此时的头脑格外清醒。 像是所有杂念都被排空掉。 体内的魔力不断暴涨,戒指在狂暴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每一点魔力。 如同古利德说的一样,是一个强大的增幅器。 可惜的是,这本来是一枚能够指定命运的戒指,现在被当成纯粹的增幅器着实有点浪费。 只是这点遗憾,并不会出现在埃里克的心里。 就算他知道这戒指原本由多么强大也不会有所遗憾。 因为现在他只想要运用身边一切能够应用的东西来挡住这些怪物。 他还在等一场雨。 天空已经阴沉很久了,一切都在蓄势待发。 只差时机,差下雨的那个时机。 “上校...下雨了。”爱丽丝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埃里克握紧了左手。 一直阴沉的天空,此刻淅淅沥沥地落下小小的雨滴。 雨水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时间刚刚好。”埃里克开口道。 “「凛冬之墙」” 然后,耳边什么凝聚在急冻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在法阵的外,一堵如同城墙一般的巨大的冰墙,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构建。 而冰墙所立的位置,恰好是逃亡人群的最后一个人身后。 “咚!!!!!!!”追逐着人群的白银种狠狠地撞上了这坚固的冰墙。 冰墙在雨中还有不断加厚的迹象,完全阻断了这些怪物的脚步。 但人们没有跑下去,他们被这兀地出现的冰墙吓到了。 “别愣着,快给我跑起来。”在法阵边缘的埃里克,吼了一声。 不管有多少人能够听到自己的话,但他也需要吼。 不吼他们可能还真的不会继续跑。 “真是不让人省心,不仅骂人还犯蠢。”埃里克呢喃着。 他淋着雨,瞥了一眼自己建立起来的巨大冰墙。 这冰墙就算拿巨炮轰击都不会碎开,但是他却知道就算坚固成这样的冰墙,也只能挡住那些家伙的脚步不到一分钟。 “轰隆!!!!”地面在震动,这是什么东西在轰击冰墙所造成的巨响。 冰墙完全挡住了外城的一整个方向,而被挡住的东西正在试图破坏着碍事的墙。 祂们应该可以跃过或者飞过这墙,可是祂们还是选择直接摧毁整座冰墙。 “你们真是喜欢没有效率的事情啊。”埃里克冷笑了一下,抹掉了脸上的雨水。 人在活命的时候跑得真的可以很快,在短短二十多秒之内,人们就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这样一来,活下来的人都顺利跑进了法阵之中。 “卡啦——”冰墙出现裂痕。 冰墙的加厚速度甚至比不上那碎裂的速度。 这一声响起之后,不过几秒钟,那宏伟的冰墙就骤然崩塌。 巨大的怪物一巴掌将冰块扇向埃里克所在的位置。 只是那冰块在靠近埃里克之前就被他化成了蒸汽。 他跟爱丽丝此时此刻距离这白银种是那么地进。 那阴影不止笼罩着他的身子,甚至也想要将他的心灵也笼罩住。 白银种的姿态并不狰狞,相反甚至还有点优雅。 就像是淡蓝色的巨大圣骑士雕像。 祂左手空空如也,但右手握着一把冰蓝色的巨锤。 就是这把剑将冰墙直接粉碎。 “只有一个?”埃里克眉头猛地一皱。 那白银种一脚踏入了法阵之类,跟埃里克还有爱丽丝的距离仅仅百米。 但这百米,在埃里克看来简直就跟咫尺般近。 “上校,我们要拉开距离了。”爱丽丝将愣住的埃里克一把抱住。 “上尉,我可是能跑的!” “你的体术不如我。”爱丽丝的语气不容埃里克拒绝。 现在看上去爱丽丝要比埃里克还要像一个上司。 爱丽丝抱着埃里克,从高楼桑一跃而下。 跟爱丽丝一起动起来的还有那把如同一栋楼那么大的巨锤。 “轰——”原本站着玩两人的楼,被祂从楼顶一直砸到楼底。 “混蛋,这戒指一点都不牛.逼”埃里克被爱丽丝抱着的时候埋怨道。 “别吵,你的声音太大了,上校!”爱丽丝警告了他一句。 “...”埃里克闭上了嘴。 被爱丽丝公主抱有点小丢人。 埃里克的体术不弱,这毕竟是军人必修课。 可是事实也跟爱丽丝说的一样,她的体术能够吊打自己一条街。 抱着一个人的时候,都要比埃里克灵活一些。 巨锤再一次被挥舞,周围被绞起一阵狂风。 “上尉,别跳,给我直线跑!”埃里克开口道,然后抬起了左手。 “「热真空」。” 热量被抽离,四周的水滴全部在一瞬间凝固。 那准备挥舞巨锤的白银种,整个躯体猛地一顿。 不仅是祂身上的雨水,周围的落下的雨都冻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老牢笼,将祂的动作死死地锁住。 “哼——”埃里克能够听到那家伙冷哼了一声。 祂只凭借着蛮力,便硬生生将所有的冰砸碎,一脚踏向了作为罪魁祸首的埃里克。 进入这个法阵之内的只有祂一个。 其他的白银种胆子实在是太小了,就算这个法阵能够限制祂们的概念又如何? 黑铁种依旧弱小,弱小得如同蚂蚁一般。 那冰墙立起来的下一刻,除了这个骑士雕像一样的白银种外,全部不约而同地止住脚步。 「众神联合」里面不需要胆小狡猾的家伙,祂们在之后肯定会被乌姆坎达尔清算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祂已经抡起自己手中的巨锤,砸向制造冰墙的那个黑铁种。 黑铁种中还是有麻烦的家伙的,不过是几百万人之中出一个吧。 而且对于祂们来说也不过是麻烦的程度。 哪怕是失去了概念,但是那能够横扫一切的蛮力仍然存在。 沉重如山的一锤落下,地面一息之间裂开,周围的建筑甚至被冲击直接震裂。 “上校...”抱着埃里克的爱丽丝狼狈地被吹倒在地,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不过即是有点意识模糊,她在滑到的过程中本能地尝试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自己不至于半天爬不起来。 刚爬起来的爱丽丝瞳孔一缩,心几乎颤抖了起来。 她看到埃里克倒在了距离那个白银种很近的位置,很近... “埃里克上校!!!”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听到声音的埃里克艰难地抬起眼皮,右手朝爱丽丝摆了摆示意没有大碍,左手同时打了一个响指。 “果然还是打响指比较顺手。”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冰枪地面涌起,交错着刺向那巨大的白银种,而冰枪的角度刚好将巨锤的长柄叉住,让祂无法顺利地挥锤。 “上尉,赶紧开跑了。”埃里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爱丽丝头也不回地往后跑。 “有什么好方法吗?”爱丽丝无聊朝着那白银种开了一枪之后问道。 子弹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作用,不过爱丽丝也知道这个结果,权当是发泄刚才的郁闷罢了。 真的快吓死她了... “问得好,我还真有。”埃里克边跑边回答。 对方没有用过一次那能够瞬杀人的能力,这让埃里克多少明白法阵的作用了,那就是限制对方的能力。 这法阵...简直不要太关键。 只要没有那种可以一瞬间定人生死的能力,那就有周旋的可能性。 况且身后那白银种似乎相当较真,好比一个打蚊子打上头的人一样。 嘛,埃里克现在也跟蚊子没有什么区别,他能够给这家伙造成困扰,但是想要对祂造成致命的伤害是不可能的。 即使手指多了一枚戒指当增幅器,也无法让埃里克一跃成为强大无比的存在。 他还是那个「万年上校」,而不是屠尽魔王的勇者。 幸运的是,踏入法阵之内的怪物只有这么一个,要是再来一个,埃里克还是早点替自己买好棺材比较好。 不过哪怕是一个,也让人脑阔痛。 不能让这家伙再深入了,祂继续走几步,就是大量幸存者所在的地方。 好不容易救下那么多人,绝对不能看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被屠得干干净净。 “趁我拖着这家伙的时候,联系我们那位亲爱的皇帝。”埃里克对爱丽丝说道。 “瞎眼佬估计没戏了,现在只能依靠那位「剑圣」。”他相信的不是卡拉斯科皇帝的身份,而是相信卡拉斯科那「剑圣」的身份。 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人,埃里克脑子还是很清楚。 虽然说逃跑的时候不是不能跟卡拉斯科联系上,但那样子太危险了。 这种生死大逃亡,稍有分神就会当场暴毙,他可不想自己这个下属被一锤砸死。 “我可以跟你一...” “别说这种傻话。”埃里克在爱丽丝还没说完之前,就打断了她的话。 “好好地、清楚地,将所有状况告诉「剑圣」。” “这个法阵估计可以压制对方那种瞬间我们的能力,所以当务之急需要的是一个强力的打手将这个冲进来的家伙斩了。” “这不仅仅是为了化解危机,还是为了给冰墙外的家伙一个警告。”雨水打湿了埃里克的身子,模糊了他的视野。 他的每一句都条理无比清晰,就算身后就是能够一锤砸死自己的家伙,能保持着淡定。 不能慌,一慌的话死得会更加快。 “你打算牺牲自己吗!”爱丽丝的语气不知不觉重了。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后辈!我绝对不能...” “没想到你也有意气用事的一天啊。”埃里克撇了撇嘴。 “这是气呼呼的样子挺好的。”他打了一个响指。 坚固的冰连接着周围的房屋废墟,将白银种的前路冰封起来。 “轰!!!!”白银种原本全力挥向脚下渺小黑铁种的一击落在冰墙上。 只承受了一击,那冰墙抖落大量的冰屑,摇摇欲坠。 “...”爱丽丝沉吟了良久。 “不要擅自就死了。”她欲言又止,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那就乖乖往左边跑吧,然后好好地打一个电话。”埃里克说着,又打了一个响指将冰墙修补。 “...”爱丽丝跑向左边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埃里克一眼。 “不要这样,这样搞得我好想要死了一样。” “你有前车之鉴。”爱丽丝像小女孩一样嘟囔了一句。 “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死放进计划里面的啊。”埃里克用近似挑衅的笑容看着爱丽丝。 冰墙被那白银种第二锤砸烂的时候,爱丽丝已然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那姑且算是安全距离了。 然后,埃里克前方就是那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半神。 “这下子可让人头疼啊。”尽在咫尺的半神,让埃里克的呼吸为之一窒。 刚才他貌似说了很多替自己竖旗的话。 真希望自己等一下不会被自己说的话坑掉。 好比如说自己很少发烧,第二天就会发烧,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少发生过。 “大个子,下午好。” “我是威尔帝国一个普通的军人。” “请多指教了。”埃里克打了一响指,将周围的冰全部化作了雾气,身影在了其中。 虽然埃里克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不过貌似那巨大雕像一样的白银种不打算理会他。 这个也在埃里克的预料之内,要是对方跟自己说了一声“嗨”,他才要愣一下。 重要的是,要拖住这家伙的脚步,实际上比想象中要困难许多。 “哇,好凶相...要死要死...”看着对方的破坏力,埃里克不由得瞠目咂舌。 他的响指声一刻都没有停下,冰凝固又被打碎。 在攻击被轻易化解字后,埃里克又会将自己的身影藏在雾气之中。 “给我滚出来!!!!!!!!”终于,那个骑士雕像一样的白银种,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祂一脚将面前的楼房踢烂,然后一锤子砸向楼房的方向。 就算有雾气干扰视线,可是对于祂来说,想要追踪埃里克并不用依靠纯粹的视觉。 祂还能感知对方的气息。 只不过这种大雾的确让祂格外烦躁,感知到是一回事,视野全是白雾又是另外一回事。 “哈哈...竟然会说话啊。”军服被撕毁的埃里克,狼狈地逃向另外一个方向,然后用略微意外的语气说道。 不过埃里克的声音很小,那白银种似乎听不到。 要是听到了,肯定会更加暴怒。 “快点啊...我们亲爱的皇帝。”埃里克自言自语了起来。 皇帝再不来他就要死了。 他已经看到法阵之外那些白银种跃跃欲试的样子了。 这个家伙的肆无忌惮,给外面那些观望的半神很大的信心。 一个就这样了,再来几个,皇都最后的内城真的是要被踏平。 也不知道现在内城的贵族跟平民有没有起矛盾。 因为贵族大爷们的地盘被大量的平民使用看了,肯定会不愉快。 那些都是一群只顾自己的白痴,在白银种的牙齿放在他们脖子上之前,估计都不会明白事情的恐怖。 不过他要保护的人,也包括哪些白痴。 对对对,还有骂他不给力的平民。 想到这里,埃里克突然就不想干了。 “轰!!!!!!!”巨大的气浪将埃里克掀飞,撞到了废墟的瓦砾堆上。 如果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在背后铺了一层雪缓冲,估计他要当初骨折。 只是掀飞的过程就让埃里克受了很重的伤。 他双手撑地,吐出了口中的血沫,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重新爬起来。 “真的,不想干了...赶紧把我调去轻松的岗位。”埃里克擦了擦嘴角的血,立马开始奔跑。 “你就不能暴跳如雷,然后在原地跺脚,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喘气吗!?”他冲着白银种大声吼道。 这一次,声音很大,那白银种听清了。 “狂妄的蝼蚁!!!!!!!”埃里克的一句话,点燃了祂的全部怒火。 “你这话不尬吗!!!”埃里克不甘示弱,然后掉头就跑。 暴怒的骑士高举起巨锤,猛地朝自己的正前方砸去。 巨锤在空中挥动的过程中,周围的一切寸寸龟裂。 本来在跑的埃里克,整个人像是被怎么东西压住,动弹不得。 那一刻,他连呼吸都做不到。 魔力也似乎不听使唤,连一个法术都用不出来。 好想打一个响指,真的,他真的想要打一个响指。 就算要被砸死,也让他打一个响指再死好不好。 哪怕是没有概念,这足够毁灭黑铁种一切文明产物的蛮力也让人绝望。 黝黑的戒指中淡蓝的光芒不断加深。 作为增幅器,这戒指在忠诚地完成它的使命。 魔力聚拢到埃里克身边,让他在一刹那间获得了呼吸的机会,获得了动弹的机会。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聚拢起来抵抗白银种压力的魔力很快就有溃散的迹象。 可这一瞬间,足够埃里克打一个响指。 “嗒。”一道响指声,无数的冰龙凌空跃起。 “吼!!!!!!!!!”由冰构建的死物,却发出了真正的龙吟声。 无数的冰龙咬向那白银种,可是对方仅仅是挥锤的动作就将这声势浩大的法术击碎。 只是挥锤的动作本身,就让埃里克这一个响指徒劳无功。 埃里克瞥了一眼不断逼近的巨锤,雨水混杂着自己的血流淌在衣服上。 “锵——”一把白色的、高贵的剑,挡住了那像钟塔一般巨大的铁锤,然后发出悠长的响声。 “看来我们等的布雷 克拉斯是来不了了。”持剑的人语气充满了遗憾。 雨还在下,但是周围的城市废墟,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其他景色。 「展露人前吧,繁荣的理想国度」 一个繁荣的城市,一个理想城市的蓝图。 在此之前那末日一般的景象恍若错觉。 “我们的「剑圣」皇帝大人,你晚几秒我就要被锤死了。”埃里克瘫坐在地上,在生死之间奔跑的他,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我相信我即使没有来,你也不会死。”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不,会死的啊。” “当指挥官需要拔剑保护自己的时候,就意味着已经输了...对吧?”这位帝国的皇帝,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一剑弹开那沉重的巨锤。 “是啊,我们已经输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拔剑,但事实就是输了。”埃里克无奈地说道。 “是吗...”卡拉斯科感慨了一声。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那白银种自然还在攻击。 可是每一次攻击,都被卡拉斯科一剑弹开。 面对半神,卡拉斯科显得游刃有余。 “没有概念的半神吗?没有概念的话,我可是有资格站在你们面前的。”卡拉斯科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白银种。 卡拉斯科的心像世界无比巨大,那不仅仅是面前看到的这个城市,而是一整国家的大小。 在心像世界之中,卡拉斯科便拥有一国之力。 “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总不能所有事情都拜托别人。”卡拉斯科说着,含着腰酝酿着全力的一剑。 布雷也好,埃里克也好,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寄希望于他们身上。 每个人都有极限,不是无敌的。 哪怕是布雷也一样。 “爱丽丝上尉,带着我们的功臣离开这里吧。”卡拉斯科背对着不知何时靠近的爱丽丝说道。 “卡拉斯科大人,祝你武运亨通。”爱丽丝扛起埃里克,郑重地说道。 “武运亨通吗?”卡拉斯科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然后出剑。 「心流六式」「无云」 一剑划破长空,白银种铁锤的锤头被削掉了一半。 “姑且暂时当一个名不其实的「剑圣」好了。”卡拉斯科自言自语起来。 卡拉斯科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他绝对不弱,这并非自负,而是对自身实力的一种肯定。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自己强的存在。 只是,他仍然不弱。 曾经以特殊的方式体验过一次荒神力量的卡拉斯科,自然明白人与半神之间到底存在何等的鸿沟。 可能布雷也不如卡拉斯科对此理解更深,毕竟那家伙自己也没有自己体验过概念是怎么一种东西。 概念便是那无法跨越的鸿沟,不管低等种填多少人命都无法弥补这差距。 可是,当那鸿沟被抹去之后,一切变得可能。 强大在那几乎无敌的概念,但弱也因为祂们最大的能力就是概念。 这一次低等种面对白银种的奋起输得一塌糊涂。 即使保住了内城,但是依旧无法改变低等种战败的事实。 甚至可以说,这一连串的事情连战斗都算不上。 不过,他作为一个帝皇,需要亲自去证明一件事—— 低等种也拥有自己的尊严,低等种也有活下来的权力。 卡拉斯科明白自己能够站在这里,也是沾了法阵的光,所以他对创造这个“希望”的人心怀感激。 “叮——”银白色的长剑随着手腕猛地一甩,与那巨大的铁锤碰撞在一起。 这是卡拉斯科的第二剑。 白银种手中那铁锤再一次被削掉一部分。 “...”卡拉斯科的两剑,让这个骑士一般的那白银种,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你到底是...”那白银种沉声道。 祂只知道乌姆坎达尔提醒过自己的持戒人,可是面前这黑铁种没有任何持戒人的气息。 持戒人拥有特殊的“命运”气息,只要有了解的白银种就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然而卡拉斯科身上并没有那样的气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的黑铁种。 可是自己的铁锤的的确确被削烂了。 “黑铁种无需在你们面前报上名来——” “不是么?”卡拉斯科跃起,一剑刺向那白银种头盔与胸甲之间的缝隙。 只是这一剑,没有任何成效,这个白银种的躯体比那铁锤还要坚固。 剑刃刺中之后,就像是刺在了岩石上一般,手感干涩无比。 卡拉斯科甚至由于反震,虎口稍稍有点发麻。 “呼——”风声响起,那白银种干脆放下了自己那沉重的铁锤,徒手抓向卡拉斯科。 半空中的卡拉斯科借用魔力继续滞空,然后人与剑绕过那笔直抓向自己的巨手。 「皇家剑术」「三式」 将攻击规避开之后,剑在对方存在空挡的那一刻挥出。 心像世界的力量叠加在名为「梵卡雷尔」的剑上,重重地劈在对方关节的连接处。 “叮!”剑刃落在了那连接处,先是发出了短促的响声,然后卡顿了一下。 只是,那也不过是卡顿那么一瞬罢了。 卡拉斯科的剑术如今并比不上布雷,他没有办法像布雷那样轻易地找到白银种的弱点,然后一剑斩了。 可是卡拉斯科有布雷没有的。 那剑本身的威力。 黑铁种的力量不管怎么磨炼,最终甚至可能都比不上青铜种,更别说是跟白银种的蛮力比了。 可是卡拉斯科此时此刻这一剑的力量,绝对超越一切凡人的境界。 这是他心像世界的力量,是一份承载着自己的理想的沉重。 卡拉斯科自认视野与格局很小,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威尔帝国大概只是卡普拉斯小小的一部分。 可是他仍然如此“短视”。 他只能看见自己国家的可悲,他只能听到自己人民的喊叫。 他着眼的并不是整个世界的安危,仅仅是他自己国家的安危。 而他,要做的是也不过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国家的一切。 卡拉斯科要不折手段、要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些事情。 他身负的罪恶,一生都无法抹去。 但...已经无所谓了。 当他从分裂的状态恢复过来之后,他想明白了很多,也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正因为他的格局如此之小,所以他才有资格拥有这个心像世界。 他人生的所有努力,正是为了将这个心像世界中的景色化作现实。 “咔嚓——”那白银种的手臂出现了裂痕。 「梵卡雷尔」一瞬间的卡顿,仿佛是为了在随后那流畅的弧线做准备。 剑像是划过流水一般,毫无阻碍地劈开了那白银种的关节。 比城墙还要坚硬的手臂,却像是纸一样,被「梵卡雷尔」轻易地撕裂。 “.....!?”那白银种震惊地看着卡拉斯科。 从这黑铁种的身上,爆发出不弱于其他白银种肉身的力量。 一刹那间,祂有一点自己在面对强敌的错觉。 不对...这不是错觉,这个黑铁种是强敌。 祂后退了几步,萌生了退意。 这白银种发现了,若是没有概念,祂并不是这个黑铁种的对手。 比起那些长着翅膀,或者长着犄角,或者有着鳞片的家伙,都要恐怖。 “别后退啊,半神阁下。”卡拉斯科剑刃从半空中一直拖在地面上。 笔直如线的斩击,将白银种的手臂一刀两断。 “要是不在这里杀死了你,可起不到威慑作用啊。”卡拉斯科喘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说道。 他并不轻松,但他不得不伪装出十分轻松的姿态。 卡拉斯科不能够表露出任何一点软弱,他此时的身份只能是“强者”。 否则的话,身后的最后的内城就会被毁灭。 本来打算退到法阵之外的白银种停住了。 祂竟然被小瞧了,还是被低等种小瞧了... “下等的存在...”祂低吼着,不退反进。 “这样才对。”卡拉斯科呢喃着,手指抵着剑身,呼出了一口浊气。 心像世界不断地往外扩散,甚至有展开到中城的趋势。 废墟一点点地被改写成完整的街道。 「次元斩」 随着卡拉斯科一剑斩出,幽蓝的牢笼将白银种跟卡拉斯科完全围了起来。 无数的剑刃在这半圆的空间之中闪烁,似乎要将空间中除了卡拉斯科之外的一切都斩成碎片。 斩击连接着下一道斩击,不断地重复。 直到面前的白银种的铠甲被彻底撕裂,直到面前的白银种的肉体被完全破坏。 那白银种倒下的瞬间,就像是某一个巨大的雕像被推倒。 只是,生命极其顽强的白银种,即是被卡拉斯科的「次元斩」斩的遍体鳞伤,仍然没有阵亡。 祂倒下地上之后,抬起自己巨大的手臂,猛地拍向卡拉斯科的位置。 “轰隆!”只需一掌即可撼动大地。 但是卡拉斯科不闪不躲,只是用剑挡住了袭来的劲风。 卡拉斯科的金发被吹起,刘海是如剑一般锐利的双眼。 这一掌拍空了,而且偏离得十分远。 从一开始攻击的方向就歪掉,这家伙已经虚弱到连力量都不能好好控制,否则的话这一击多少能够使得卡拉斯科狼狈。 他顺着白银种的手背走到对方宽大的后背上。 长剑钉入铠甲之中,魔力从剑尖爆发,将这白银种的核心直接贯穿。 没有响亮的声音、也没有华丽的特效,但这一剑彻底了结掉了这白银种的生命。 战斗之后,周围异常地安静,安静到让人不敢呼吸。 卡拉斯科提着剑,站在这白银种尸体上,眺望向法阵与冰墙之外。 心像世界仍然维持着,似乎在警告着这些观望的白银种。 宏大的心像世界,不禁震撼着凡人,连这些半神都不禁沉思。 白银种知晓心像世界,可是祂们终究接触的心像世界并不多。 这心像世界实在是过于庞大,大到祂们有点后怕。 本来这种情绪并不应该出现在白银种心里。 但是没有了概念,“恐惧”这种情绪在悄然滋生。 原因无他,因为死亡摆在了祂们面前。 其实只要这些白银种一起冲进来,卡拉斯科最终只能含恨。 不管卡拉斯科有多么强大,还是无法敌过那么多怪物的。 这些是不需要概念,只靠天生的身体素质就能够碾压绝大部分低等种的怪物。 这里的低等种包括了青铜种。 力量、速度、体质,等等一切完全弥补了祂们技巧方面的落后。 除非真的拥有超乎寻常的技巧,否则面对祂们低等种依旧是弱小的蚂蚁。 可是前提是祂们愿意一同进攻。 现在谁都不愿踏入这个危险的法阵之中,哪怕是只差一步就能够将这个黑铁种帝国吞噬掉,祂们也不敢。 面前已经有一个家伙死去,祂们并不想步其后尘。 联合起来的确能够轻易摧毁这威尔帝国最后的阵地,可说不准会有那个家伙死在这里。 谁都不愿意成为那倒霉的家伙。 卡拉斯科等待着,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宏大的心像世界。 仿佛就算是站到天荒地老,这个伟大的城市就会一直存在。 白银种们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退后了,离开了。 面前这小小的法阵,就像是一个马蜂窝,祂们的确能够摘掉。 然而难保不会被哪只马蜂一口咬死。 从蝼蚁到蚊子,从蚊子到马蜂,这一切的转变着实充满了戏剧性。 “我们是弱者,但是我们拥有弱者的尊严——” “我们会生存下来,会不折手段地生存下来——”卡拉斯科凝视着退后的白银种,发出了咆哮。 声音回荡在法阵之外的废墟与心像世界交织的景色之中,传到那些白银种的耳中。 祂们不明白卡拉斯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有什么意义。 只是...每一个字之中,都如此铿锵有力,像是宣告着什么。 这些黑铁种胜利了?并没有,他们败的一塌糊涂。 他们死去的人数,多到无法计算,而他们并没有从白银种这里获得什么好处。 那为什么面前的黑铁种还能够咆哮,那副高傲的姿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拉斯科那像是路标一样的身姿,简直像胜者是他们黑铁种,而非白银种。 不可理喻...亦或者说愚蠢、狂妄? 这些白银种尚未明白,对于卡拉斯科而言—— 只要有人还想着朝向光芒走前一步,那么黑铁种就没有真正地宣告失败。 一个人,就能够拉着黑铁种往前走一点... 人会不断出现,然后总有一天,能够抵达目的地。 带着不解与疑惑,那些白银种远去,留下这荒废的皇都。 中大陆的黑铁种几乎灭绝,只留下一些些火种也无妨。 这些火种,无论如此都不可能演变成燎原火。 因为低等种连踏出这个法阵的资格都没有。 尽情地在法阵之内苟延残喘吧,像家畜一样被圈起来活着吧—— 然后自取灭亡。 --- 感觉到白银种彻底离开皇都之后,卡拉斯科垂下了眼皮。 他意识有点模糊...这并不是战斗造成的影响。 “...”卡拉斯科喉咙一甜,血不禁涌到嘴边。 他捂住了嘴,但是又有血从鼻孔流出。 “咳咳...”他单膝跪下,随后那辉煌的城市轰然碎裂。 那一道风景,随着他的单膝跪下,化为虚无。 宏伟的国家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被毁灭的城市。 昔日的繁荣,就好像是笑话一样。 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才让多灾多难的皇都恢复活力。 可就在刚才,这刚刚繁荣起来的城市,被白银种随意地践踏。 “嗡——”「梵卡雷尔」震鸣着,似乎在担心卡拉斯科的身体。 “没关系...只不过维持心像世界太久了而已。”卡拉斯科舔了舔嘴角的血,轻声说道。 卡拉斯科的身体在颤抖、哀鸣,要是让他再跟一个白银种战斗,大概是必死的结局。 “结束了吗...不...或许只是开始罢了。”他呢喃着。 他的国家消失了,那么他这个皇帝的身份还有意义吗? 忽然之间,他有种虚幻感,仿佛在这场灾难到来之前,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白费。 因为最终还是要被破坏,无论是腐败的城市,还有繁荣的城市,都只会灭亡。 好人、坏人,所有人都会被白银种屠尽。 卡拉斯科吃力地握住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对,还是有意义的,曾经存在过的一切不会毫无意义。 即使没有了帝国,即使没有了皇帝,他还是会努力挣扎,让所有人都能够活下去。 “首先...恢复秩序吧。”卡拉斯科将「梵卡雷尔」挂在了腰间,然后踉跄地往回走。 黑铁种只不是度过了最初的难关。 正如同白银种刚才所想的,黑铁种最大的难关是——如何不自取灭亡。 没有人能够保证,法阵之内就是必然安全的。 可是,人们现在只能这样认为了。 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可能人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无法拥有。 中大陆的所有已成定局。 不仅仅是中大陆,应该说整个卡普拉斯的格局都即将被定下来。 除了一百二十四个法阵法阵外的所有地区,全部被毁。 在法阵之外的人生死也无法确定。 如果说一个法阵能够容纳几千人的话,那么掐指一算...卡普拉斯低等种的人口甚至不超过百万。 很多吗...要知道卡普拉斯原本的话,应该有十几亿的人口。 人口到底是如何锐减到这个地步的?此时想来也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要是目睹了人命像草一样被割下的那一幕,或许就能理解了。 多罗西雅同样看到了无数的子民在眼前死去。 她穿着女皇的长袍,单手提着比人高的长枪,仰着头看向那一群混账家伙。 “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怪物们!”多罗西雅站在法阵的边缘,朝着面前那一排的白银种喝道。 多罗西雅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此地,独自面对无数的白银种。 隔着那法阵细细的边缘线,这一排白银种却愣是没有轻举妄动。 哪怕是被多罗西雅如此喝道,也没一怒之下踏入法阵。 因为多罗西雅身后几个白银种的尸体触目惊心。 多罗西雅独身一人,只是因为她自己让所有人离开了。 普通人不会有任何作用,面前的不是当初入侵北大陆的恶魔,而是更加恐怖的半神,随便一击就会丧命。 别说帮忙了,不死、不帮倒忙就很难。 这一次北大陆死亡的人数,也远比当初恶魔入侵的时候要多。 尸山血海...用这个词去形容北大陆各国的惨状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是青铜种的话,她能够守住整个白廷国,甚至可以支援整个北大陆。 遗憾的是,祂们并不是那么低级的存在。 多罗西雅只能守住身后这一片名为雪风堡的土地。 其他经历灾难的地方,她身为一个女皇竟然无法援助,这让她心中升起无名火。 享受着什么,就应该承担对应这责任。 而她此时此刻失责了。 多罗西雅一步踏出这个“安全”的法阵,呼了一口气。 心像世界展开,烈风吹拂而来。 她那象征着女皇身份的华贵长袍褪去,化作一身干练的轻甲。 “白痴...果然自大...到极点。”一个白银种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祂们看到了,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踏出了这个法阵。 只要离开了这个温室,那么即便是这个混杂着白银种血统的人造怪物,也不过如此。 对概念有耐受性,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使用概念。 多罗西雅既非低等种,也非高等种,是两人界限的异常产物。 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废弃物。 没有概念就是凡人,神与人之间的区别就是如此简单。 一整排白银种尽情地散发着自己的恶意。 “一、二、三、四...”多罗西雅对祂们的嘲弄完全不在意,而是默默地数着数。 她在数白银种到底有多少个。 排在一起虽然很壮观,可是实际上不过是四个个体。 多罗西雅左手伸向什么都没有虚空,抽.出一道把战旗。 她将战旗猛地朝雪地上一插,从旗帜上爆发出一阵寒意,席卷着整片雪地。 随手多罗西雅握着长枪的右手一甩,出言嘲讽的白银种额头上的尖角被枪刃斩落。 步伐轻盈如舞,但手中的长枪却凶猛如龙。 “你这半成品竟然敢...!!”角被枪刃斩断的白银种发出了咆哮。 多罗西雅对概念有耐受性,但也只是耐受性罢了。 她并不能阻止任何一个白银种使用自己的概念。 “为什么不敢。”多罗西雅冷冷地说道,她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 所以说这又怎么样? “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我迟早会夺回来的。”她瞥了一眼这些白银种,散发着不弱于面前任何一个半神的傲气。 不管是不是神,对她而言都一样,都是践踏这片雪地的敌人。 法阵之外,天空异变,响应那白银种的愤怒。 其余的白银种面面相觑,并没有出手。 因为对付这个小家伙,根本没有必要拉下面子一起出手。 这个人造精灵不配—— 然而,祂们是这样想的,事实却并不如祂们所想的一样。 战斗要比祂们想象中还要简单,简单到让人发指。 不配于多罗西雅站在同一片雪地的是祂们这群所谓的半神。 “锵——”多罗西雅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出,像流星一样贯穿那说了一堆的废话的白银种的头颅。 当然,这一击并没有杀死那家伙,而是让祂更加愤怒了。 这家伙拥有三条腿,外型像是犬类一般,但是披着毛发与鳞片,外表的颜色是青白相间。 形象是与祂语言完全不相符的优雅。 祂用爪子拔掉贯穿自己头颅的长枪,痛苦地吼叫起来,同时另一只爪子猛地抓向前方。 这爪子能够撕裂一切,是字面意思上的一切。 周围的景色像是画布一样,随着祂爪子的恢复扭曲,被撕碎的不仅仅是表面的事物。 连带着各种规则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 多罗西亚感受着作用在自己身上物理规则的微妙变化,一言不发地从空虚中拿出一把巨戟。 并非寻常所见的长戟,而是一开始就设计偏向“观赏”的戟。 尽管看上去设计得杀伤力巨大,并且威武非凡,可是实用性极差。 这是过于沉重,难以拿捏的武器,一般用于仪仗多于战斗。 可这武器此时像玩具一样被多罗西亚挥动着。 这巨戟上附着的概念残留,驱逐着那白银种的能力,重重地扫向对方支撑身体同的唯一一条腿。 “嗤啦——”血腥的一声,腿被一击斩断。 借着惯性,多罗西亚转横扫为竖劈。 “嗤啦——”又是血腥的一声,巨戟深深地卡在祂的身体中。 多罗西亚干脆无比地松开世人眼中珍贵的武器,然后再一次抽出另外的长兵器—— “渣滓。” 话音刚落,面前这践踏雪地的家伙彻底“粉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其他的半神甚至来不及出手,身边的家伙就这样被消灭了。 那是彻底的物理消灭,完全没有用到任何特殊手段。 多罗西亚扔掉击杀半神的兵器,拨了拨由于动作过大而凌乱的头发。 “你们一起上吧。” “省时间,还省我武器。”多罗西亚如是说。 于这些白银种而言,多罗西亚不过是一个混杂着白银种血统的次品而已。 可这样的次品,在一个呼吸之间杀死了一个半神。 她杀掉的是真正的白银种,可不是什么魔物。 那些白银种动了,然后多罗西亚也看到祂们动了。 祂们总算是放下了白银种面对低等种时那种无谓的尊严。 果然对于绝大部分活着的东西来说,比起尊严更偏向于选择生命。 当然,也存在某些比起生命,更看重尊严的家伙。 而她认识的人之中,似乎有不少这样的。 “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怪物。”多罗西亚天籁般的嗓音回荡在白雪皑皑之中。 不,对于所有生活在白廷国的人来说,她不是怪物。 她让白廷国强大,她让白廷国繁荣。 多罗西亚是这片雪地真正的女皇,唯一的统治者、守护者。 她才是白廷国的“女神”,是雪风堡的“女神”。 只要她还站在雪地之上,北地之中的人们就不会丧失希望。 她就是这么一个精神支柱般的存在。 --- “轰隆!!!!!”巨大的响起乍起。 不过这响声并不是来自那遥远的北大陆。 这声音,响自西大陆。 在某个城市废墟的边缘,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是白银种在大肆破坏发出的巨响。 西大陆并没有任何持戒人,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持戒人才能够支撑希望。 贝特利的最后一手,让某些人都能够站出来。 “咕噜——咕噜——”一只熊猫抱着一根竹竿,侧躺在一个法阵的边缘,喝着竹子汁。 明明只是竹子汁,他偏偏喝得跟酒一样,脸色还有点微醺。 这只熊猫穿着宽大的衣袍,右边的袖管空空如也,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他只有一条腿。 这只熊猫叫做无名,虚无的无,名字的名。 姑且算是一个大师级别的老熊猫。 “西大陆的人还真敢想啊,竟然跟一群鸟人合作。”无名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竹子汁。 「神之大敌」、「青铜种」,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存在,以日曼帝国的皇帝为中间点,联系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对中大陆跟北大陆两地强者的信任,「神之大敌」的首领妮莎重心完全放在了东西两个大陆上。 尤其是在西大陆,黑铁种的组织甚至跟青铜种合作了。 当然,事实的确也是中大陆与北大陆有足够强大人支撑着。 东西大陆,要是没有足够的支援,早就全部黑铁种灭绝了。 说起来,无名其实早就知道「神之大敌」这个东西,不过一直以来都觉得他们没干事。 在他年轻的时候,「神之大敌」还算是做过不少实事,但他老年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听到过「神之大敌」办事的消息了。 时隔多年,总算是有大动作了吗?而且还相当大。 无名熊猫年纪也算是非常老了,看过太多东西。 不过知道「神之大敌」有起色之后,还是莫名有点欣慰。 就像看到优秀的孩子,中途成了废物,但是在最后又发奋图强的感觉? “可是老夫还是对那群鸟人不太爽啊。”无名嘟囔着,他不仅是心里不满,在几年前还亲自灭了一波鸟人。 “咚!!!” “轰隆!!!” “真是吵死了,老夫还想早点休息。”无名极其暴躁地说着。 “要来就麻溜地过来,想要老夫等多久啊!”他越说越气,甚至有起身的冲动。 “无名大师,您忘记拿义足了。”一个褐色皮肤的银发女孩,抱着口中说的义足小跑而来。 这女孩,或许能够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舞姬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讲是义足,可是女孩怀中的东西看上去更像是一根竹子加一块木盘。 “艾奇卡,快回去,去去去,快回去。”无名看到女孩之中,挑眉一条,连忙说道。 “说了多少次,老夫不用义足。” “老夫就算没这东西都可以跑跑跳跳。”无名非常嫌弃这所谓的义足。 他没手没脚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不行,无名大师您这样会很不方便的。”名为艾奇卡的少女不依不饶地说道。 无名大师总是很倔强,明明可以更加方便,却老是不愿意戴义肢。 “咚!!!!!!!”又是足以震破耳膜的闷响。 这一次,声音非常非常近。 “艾奇卡,去去去,回去,老夫戴义足就是了。”无名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催促着艾奇卡的离开。 艾奇卡愣了几秒之后,留下义足之后,就很听话的离开了。 “真是麻烦的年轻人。”无名大师无奈地将义足随意套上,义足跺地的时候发出“邦邦”的声音。 “总算来了嘛。”无名斜视了一眼左方。 一个巨人已然来到这法阵的边缘。 “你们这些家伙,踏平了老夫的瀑布跟竹屋的债,用命来还好了。”熊猫发出极其暴力的发言。 没有概念的白银种吗?无名如今发自内心在雀跃着。 要说为什么的话—— 那当然是因为这年迈的熊猫,终于可以在自己老死之前,完成自己一直没有能够完成的事情。 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 「开花吧,本大爷的竹林」 熊猫站在一根没有倒下的灯柱上,周围是密集的竹林。 竹子开花,在绚烂的同时,带着几分肃杀。 从这一刻起,没有废墟,没有荒凉之地,视野中只有翠绿的竹子。 无名“吨吨吨”地喝完手中竹筒的竹子汁,随手将竹筒扔向那巨人。 一击,裂甲。 只是竹子,却让巨人坚硬的铠甲出现了裂痕。 “啧,老夫还以为能碎掉。”他不满地努努嘴。 西大陆的其他地方有「神之大敌」或者鸟人守着,所以并不会一崩到底。 而这里的话,只需要有这一只熊猫就够了。 一人一竹,足以。 东大陆,上面有着一个远比威尔帝国还要庞大的国家。 然而,很讽刺的是,如此强大的一个国家,偏偏缺少诸如持戒人这样的存在。 当然,这一点西大陆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西大陆的日曼帝国皇帝做出了一个相当疯狂的举动,那就是跟天使合作。 这是云都国没有去做的。 幸运的是东大陆同样拥有跟无名同样级别的人,否则的话,即使拥有贝特利的法阵也撑不过去,大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个本来不属于东大陆的女子,站在山谷之中。 山谷的位置很微妙,入口处恰好是一个法阵的边缘。 然后正后面不远处,就是一个破败的城市废墟。 城市虽然被毁灭了,可是人们还活着,这个废墟一样的地方之中还有活着的人们。 身穿这米白色铠甲的女人,身边右侧立着一把巨大的骑士枪,左侧立着塔盾。 跟随着这位女骑士的是浩浩荡荡的人群。 这里面有着各种职业的人,甚至有身份不低的角色。 但如今全部人都这位女骑士唯首是瞻。 「神之大敌」本来创造用来对抗青铜种的组织,尽管最初的创始人有过对抗神明的想法,可在那个时代,这仅仅是幻想。 「神之大敌」的人也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一天要面对神。 这个组织曾经如闪耀的明星,又曾经黯淡无光。 那么此时在妮莎手里,「神之大敌」会是怎么一个姿态呢? 妮莎,这位骑士姬也没有想过如此复杂的事情。 中大陆可以放心,西大陆跟北大陆同样有人,那么...就只剩下东大陆了。 所以妮莎来了,带着足够的战力来到了东大陆。 “妮莎大人,两公里之外发现目标了...”一个斥候站在高点,对妮莎报告。 山谷中传来的风声,跟斥候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嗯...”其实妮莎早就感知到远处的白银种正在逼近。 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波,之前已经有几个白银种踏过身后的那城市了。 否则好好的城市也不会化作废墟。 要是不恰好法阵出现,若不是妮莎赶来,可能那里就不单单是废墟,而是化作人间炼狱。 “是第五个白银种。”那斥候咽了咽口水。 是的,既然他们保住了身后废墟中人们的性命,也就意味他们等人已经顺利击败了几个白银种。 可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明明战胜了本应该无敌的对手,「神之大敌」的人不仅没有自信起来,甚至愈发对白银种恐惧。 因为战斗过才深刻明白,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即是是失去了引以为豪的概念,祂们却仍然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每一次战斗,都会有人在不断发抖,那种直接连入灵魂的恐惧无法压制下去。 在跟白银种的战斗中,已经有人丧命了。 接下来果然还是会有更多的人会命丧黄泉吧。 “不要害怕面前的敌人!!!”妮莎喝了一声,骑士枪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妮莎的声音很好听,但却同时散发着威严。 “如果我们都怕了,凭什么给其他人安全感。”妮莎凝视着远方,似乎直视着尚未到来的白银种。 “我会站在最前面,我不会倒下,所以无需恐惧。”妮莎震声道。 “我们不会牺牲在这种地方,我们还会继续跟这些神战斗,因为我们是「神之大敌」。”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神之大敌」,你们要自豪地跟所有人说,你们反抗过神明!” “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守护全体黑铁种。” “我们就是黑铁种的最后坚盾,无法退后的盾牌!” “失去概念的半神,只不过落入凡尘的野兽罢了!哪怕是能够毁天灭地,也不过是野兽!” “我们是凡人,但是我们拥有了挑战神的资格!” “我会站在最前面,我会第一个挥动武器!我不会倒下!”妮莎振臂一挥,一匹白马飞掠而来。 她拿起那沉重的枪与盾,翻身骑上了白马。 马蹄声在地上回荡着,前方是轮廓渐渐清晰的白银种。 妮莎的眼神甚至没有从白银种身上挪开,还是对上了祂的双眼,也没有将视线挪开。 她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不是她不能更快,祂仅仅是为了让身后的人能够跟上来。 快跟上来吧,每个人的力量都是必须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能够守护的—— 这是布雷先生曾经教过她的事情。 「神之大敌」的人看到妮莎冲锋的身姿之后,跟了上去。 脑海中的那一瞬间的犹豫被完全抛弃。 心里的恐惧被妮莎那无畏姿态所驱散。 当身后脚步声渐渐多起来之后,妮莎不禁嘴角上扬。 “妮莎 布兰朵,「神之大敌」的首领!参上!!!”马上的妮莎,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呐喊着。 在白银种完全进入自己视线的那一刹那,白马化作流星,朝着那白银种袭去。 妮莎的双眼中没有任何杂念,纯粹地像一团火焰。 她一次又一次地见证过布雷跟高等种的战斗,然后自己一次又一次在后面看着。 然后,尽管是借助了别人的法阵,但祂还是终于有机会看到布雷曾经见过无数次的景色。 啊...一点都不美好,这景色完全不能用美来形容。 跟想象中的画面根本不一样,并非是值得兴奋的光景。 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壮烈,甚至让人不愿意去炫耀所谓的“力量”。 跟比自己高处整整一个次元的存在战斗,只能用“挣扎”这个词。 就在前不久,她便看到过了几次那样的景色。 现在,她又要见证一次。 这种事...布雷先生到底见过多少次了。 “给我穿过去!!!!!「帝冈」!!”随着妮莎这一声娇喝,东大陆之上,又一场凡人与半神之间的战斗打响。 这是一场胜负未知的战斗,但是所有人都期盼着战斗会迎来胜利。 尽管大家都知道“胜利”这个词在这个时候是多么奢侈。 可是妮莎作为一个并非强大到极点的人,仍然想要去实现这奢侈的梦想。 整个卡普拉斯都渲染上一份壮烈的色彩。 人性丑恶与伟大都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要是要记下某些人的话,果然还是想要记下那一个个可爱的人,而非在末日之时丑恶的嘴脸。 每一个大陆,都有人在拼尽自己全力去守住黑铁种的尊严。 败,已然成为定居。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想要获得“惨败”二字。 这样的无数人意志交织在一起,能够编纂出一本编年史吧。 乔纳森也这样认为的。 咿呀,不得不说,这末日一般的景色实在是太棒了。 脑髓都在颤抖,舞步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开始在跳了。 乔纳森走在贝特利布置的一个之中,面具上是感动到哭泣的表情。 他明明是「众神联合」的一员,明明是罪魁祸首之一,却悠哉地走在法阵里面。 “不愧是持戒人二号先生,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呢。”乔纳森发出了欣赏的语气。 “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吗?这个想法真不错。” 如果是一味追求变强,想要强到能够一个人便能够保护所有东西的程度,乔纳森会瞧不起贝特利的。 毕竟啊,这种想法真是自大加狂妄。 就像是一个人就要毁灭世界一样天真。 说得好像自己变强,别人就不能变强一样。 到底是谁规定了只有你可以升级,别人就不能升级呢?一个一百级,可是打不赢两个九十九级的。 你说你是三百级?能够挑翻所有九十九级? 那为什么就不允许别人二百九十九级呢?一个二百九十九加一个一百级也能打赢你这个最强的啊。 最强即是无敌什么的,单纯是满足人欲望的一个幻想而已。 乔纳森打量着废墟之中抱头痛哭的人们,摸了摸自己面具的下巴。 总觉得缺了点味道,可是一时半会乔纳森又想不到缺的是什么。 破灭的不止是城市,还有人们心中的希望。 人人都身处在绝望之中,即便是有着无数的人在抗争,他们都视若无睹。 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无法自拔,甚至忘记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样可不行啊,这样太过堕落了。 “呀呀呀,这位先生,不考虑一下反抗那些该死的怪物吗?”乔纳森用轻快的语气对一个抱着自己女儿尸体哀嚎的男人说道。 他甚至还主动拍了拍别人的肩膀。 “反抗!?反抗什么!!!我女儿死了!她死了!!!!”男人毫无逻辑地怒吼着。 由于太过伤心,思维都混乱了吗?也对,反抗跟女儿死了又有什么必然关系?这人脑子都乱了啊。 是的呢,不过没有关系。 这样想着,乔纳森便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滚开!!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看到别人死掉,你很开心吗!!?”在所有人都在悲痛之中时,乔纳森这个步伐情况、嬉皮笑脸的人是那么地格格不入,且诡异。 乔纳森猛地缩腹,躲开了那男人扇过来的手,免得自己的燕尾服被弄脏。 之前跟某些家伙打了几架,衣服可是脏到不行,这是他新换的,绝对不能再脏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跳开一点。”乔纳森小跳着拉开了跟这个暴躁男人的距离。 “可是啊,先生你说我看到别人死掉很开心,这我就不怎么认同了。”他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摆在了男人面前,郑重地说道。 “我的一个好朋友就在不久前自杀了啊,天啊,竟然自杀了!”乔纳森说着,自顾自地发出难以置信的语气。 “这个世界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他竟然自杀了。” “好气啊,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所以你说我看到别人死去很开心,这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男人的表情很扭曲,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该愤怒还是悲伤好。 乔纳森打量了几下男人的表情之后,顿时觉得一阵无趣,然后就转着手杖离开了。 这里是卡普拉斯中为数不多能够压制概念的法阵之内。 可以说每一个法阵都算是一个庇护所。 要是庇护所出事了,里面的所有估计都会一瞬间全部死光光吧。 外面可是如狼似虎的一群白银种呢。 黑铁种这种反抗,让大部分白银种都相当愤怒,估计要是看到有谁不长眼从法阵离开,估计都会捏死。 更别说法阵破坏之后,祂们到底会做什么了。 “嗯...砰的一下炸了这里?” “不不不,这样蛮无聊的。”乔纳森自言自语着,穿梭在人群之中。 他甚至还想到扔一个「神源」在刚才那个男人身上,这样的话这里可能就会原地出现一个荒神。 想一下就特别刺激。 不过要是那个男人承受不住,原地自爆的话,乔纳森又会很亏。 「神源」什么的,又不是大白菜。 “我到底想要看什么呢?”乔纳森的面具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 他后来看到了妮莎率领着「神之大敌」去迎战白银种的一幕。 实话说,妮莎尽管是一个很认真、蛮有人格魅力的人,但是实力确地不怎么样。 面对没有概念的白银种可能也要喝一壶。 只不过,乔纳森在山谷上听到妮莎的话、看到妮莎的冲锋之后,一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哦哦哦哦哦!”比起那末日的景色更加震撼得让乔纳森脑髓颤抖。 因为布雷被「半神之主」打惨了,乔纳森本以来不会再遇到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忽然发现,他错了。 不只是妮莎啊,还有埃里克,还有那个卡拉斯科,还有... 乔纳森不断地敲着自己的面具,仿佛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 这就是缺的那味道的啊! 乔纳森想要看到的是,所有人怀着这种精神去抗争的画面,而不是在那里唉声叹气的样子。 渺小者跟崇高者的对抗,有什么比这展开更值得期待的呢? 不行,得想办法让这伟大事情一直持续下去,不然世界就要索然无味了。 “加油!加油!!!!”乔纳森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道旗,站在山谷上不断挥动旗子给妮莎呐喊助威——明明他本身便是制造这场悲剧的人之一,却似乎毫无自觉。 似乎很多人都在为了“拯救”这末日而努力。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努力。 有的人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没有努力,只是在寄希望于其他人。 但也有能做什么的,却没有行动的人。 古利德手指夹着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他眯起眼,享受这种坏东西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呵,真是相当不好的东西,因为会上瘾。 毕竟,“成瘾”这个词本身就不好。 在人命被不断收割的现在,古利德内心却毫无波动,即便是有人骂他拿着戒指却不做应该做的事情,他也只是会不屑地看对方一眼。 他会仍然悠哉地在这里吞云吐雾,不会对那些人的话语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既然想有人去做,为什么指着别人让别人去做,为什么自己不去做? 做不了?哈哈哈哈,真是一个好借口。 想要就去拿啊!想做就去完成啊!连自己的欲望都不能忠诚地面对,还有资格指使别人? 所以说,在责怪他的时候,那些人又在做什么呢。 哪怕是圣人,也会被辱骂、也会被攻击。 古利德自身对“做好事”这事情就抱着相当大的质疑,理由很简答—— 帮助他人并不会得到任何实质的好处,为什么还要去帮别人呢? 对了,不止不会有任何好处,最后下场可能还会很惨。 至少古利德见过很多这样的人,热心、善良,然后死无全尸。 他很不明白翠斯提,就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游侠,到底为什么会充满这种“使命感”。 连那个三无的劳伦提娜都被她强行拉走了,说要去救那些人。 至于古利德为什么没被拉走,纯粹是因为翠斯提拉不动这个家伙。 将拯救这片末日而努力的使命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亦或者说这使命感的内心仍然是“帮助他人”? 那么这样的话,古利德则是对拯救整个世界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并不乐意去做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 有人会说黑铁种全部都被毁灭了,那么古利德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太天真了。 数量多又弱小的生物,反而是最难被消灭的。 可能人数会锐减,最终甚至仅存几个城市的人口也说不定,但绝对不会覆灭。 所谓黑铁种,其实就是那么难扑灭的存在。 人是会自救的,没有救世主,人就会救自己。 有了救世主,所以人懒得自救了。 自救可能会失败,但十几亿人,不可能全部人都自救失败。 至少古利德是这样认为的,要是所有人都放弃了自救,那就当他这句话从来没有说过好了。 “帮助他人,到头来自己都搭进去了,却不会有任何回报。” “甚至连感激都不一定能够收获。” “到底为了什么才要做这种事情?”古利德呼了一口白烟,自言自语着。 ——“因为所谓黑铁种啊,是孤身一人便无法生...”古利德的戒指中传来声音。 戒指中的自我意识「谢斐尔」一直以来都在试图引导古利德走向正途。 可是... “吵死了,别对我灌鸡汤。”古利德打断了「谢斐尔」的话之后,猛地吸了一口烟。 就像这样,古利德从来都不会被任何言语影响,他的想法、价值观、世界观等等都坚不可摧。 他的观念不值得推敲?破绽百出? 可笑,对于古利德来说,他为何要对自己的观念进行推敲? “话说...有好多东西因为你被毁了,你知道吗?”古利德将烟头摁向了自己脚下踩着的小丑面具。 “滋滋滋滋滋——”烟头灼烧着面具,虽然没有再面具上留下半点焦痕,可是还是发出了很难听的声音。 “你跟那些白银种想要占领世界,我并不在意。” “但是为什么要毁掉那么多地方,不少我需要的东西都都没了。”古利德的毒蛇一样的双眼,被刘海的阴影遮住,格外阴森。 “欸?诶诶诶!!!!!!!?”面具被烟头烧着的乔纳森,发出无比疑惑的惊呼声。 “等一下,古利德先生!这个跟小人关系真的不大啊。”乔纳森在震惊完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真的,乔纳森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被古利德一脚踩着。 他刚刚替妮莎率领「神之大敌」加油鼓劲之后,好像心满意足地跑去了下一个东大陆的城市。 再然后,自己就这样了。 好奇怪!中间到底跳过了多少剧情!? “砰砰!”“啪啪!”三下两下自己就凉掉,被踩在了脚下。 讲到底,古利德怎么会在东大陆?乔纳森如今很想将自己脑中的疑惑写成一本书,就叫做迷惑大赏好了。 “马瑞克那家伙应该死透了吧,搞得卡普拉斯天昏地暗的只能是你了。” “咿呀,虽然您这样夸小人,小人有点开心,可是只靠小人一个是不可能的啦。”躺在地上的乔纳森,害羞地摸了摸头,说道。 “给我将那些东西复原。”古利德俯视着乔纳森。 “哪些东西?” “我想要,却被你弄没的。” “诶????这好有难度啊。”乔纳森也不得不为难起来。 古利德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目光锁定着乔纳森。 他是想要乔纳森用概念弹达成目的。 既然人人都说概念万能,那就万能给他看好了。 “其实啊,要是古利德先生想那些东西不遭殃,为什么不保护那些城市啊?这样世界就会和平...”乔纳森试着问道。 然后他立马就感觉到面具上传来的压力。 “嘎吱——”面具在一点点变型,随时都有裂开的可能。 “等一下!”乔纳森语气似乎有点慌张,头被踩着可身子还在乱扭。 这位持戒人怎么这样扭曲啊,太恐怖了。 既不打算保护任何一样东西,又不让别人毁掉城市。 这样的想法可不行啊,不像反派又不像正派,实在是太扭曲了啊!! “给我开枪。” “诶!这个要求太突然了...”乔纳森弱弱地说着。 “给我开枪,概念弹。”古利德不耐烦地说了第二次。 “那...给我一个具体的范围?”小丑妥协了。 --- PS:单更,休息,肝痛 “最好能多详细就多详细,这样说不定小人就能够帮你找回来了。”乔纳森提议道。 “「胜利之石」、「绯红眼」。”古利德却没有听乔纳森的话,只是说了两个名词出来。 “哦!噢噢噢噢!小人好像真的知道这两样东西啊。”乔纳森发出了“竟然是这个东西”的语气。 作为本纪元最大的老实人,乔纳森当然不会骗人,知道就是知道。 要是明明知道,还要骗人说“我不知道”,那样的话太过戏弄人呢。 这样很失礼,一点都诚实。 “这东西啊,小人曾经还见过,当然,是过百年前的事情了。”诚实无比的乔纳森感慨了一声,这样算下来,他似乎年纪好大。 有点小忧愁,看来要开始注意保养了。 “别跟我扯,你应该有能够让消失东西重新出现的子弹。”古利德抬起脚,一把揪着乔纳森的头发,阴森地说着。 被扯着头发的乔纳森,意外地没有任何挣扎,不过貌似疼还是疼的。 “痛痛痛,再揪就要秃了啊。”乔纳森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痛的样子。 “概念池那么大,的确有古利德先生你说的这种概念。”一边喊痛,乔纳森一边回答着。 “不过啊,古利德先生不是讲利益吗,让小人白干不太好吧?”乔纳森试着说道。 “我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你的利益与我何干?”古利德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冷酷无比。 “哇,这种发言太丑恶了,小人好喜欢!”乔纳森语气轻快地说着,似乎之前的疼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说着利益在上,却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利益,不止是贪婪,还极度自私! 果然有在坚持自己的人设啊,古利德先生随随便便变成好人就没有意思了。 “小人决定了!白干.一次!”小丑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古利德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小丑突然之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既然都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小人便有方法可以让它们重新出现。”乔纳森面具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过说是意味深长,可是看上去更像是滑稽的笑脸。 “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小人如今可是在可以压制概念的法阵里面。” “哪怕是乔纳森有一百个概念,也用不出来啊。”乔纳森遗憾地说着。 没错,不单单是白银种在这里要被压制,乔纳森的概念弹同样是会失效的。 当然了,乔纳森不完全依赖概念弹,因此还是能好好地在这片末日之中游玩的。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古利德说着。 然后他就拖着乔纳森往法阵边缘的方向走去。 “古利德先生,能不能轻点,虽然小人不是马瑞克,可是也算是一心两体。” “四舍五入小人跟您也算是熟人...啊啊啊,疼,破皮了破皮了!” “小人的新衣服啊!要被磨坏啦!” 在乔纳森的惨叫之中,古利德拖着他越来越接近法阵边缘。 --- 几分钟之后。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小人万分佩服!!!”乔纳森面具上充满惊喜。 只是让乔纳森惊喜的并非什么特别厉害的事情就是了。 “像这样子只让小人的手在外面,实在是高明!” 乔纳森现在拿着手杖右手被放在了法阵外面,不过整个人仍然在法阵之内。 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有什么厉害,但是他就是觉得特别厉害。 “开枪。”古利德冷冷地说着。 他并不害怕乔纳森耍滑头,如今的他凭借着感觉就能够知道概念的内容。 只要乔纳森的概念弹不是他想要的,他就会立刻卸了对方的手臂。 尽管知道乔纳森死了之后也能轮回,但无所谓,让他品尝多一次死亡的滋味也不错。 “不知道在白白工作之前,小人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呀,小人知道古利德先生您肯定不想回答,所以我就接着说。” “古利德先生啊,您追求那么多蕴含心像、或者特殊规则的事物,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是为了变强吧!果然是为了变强吧!!” “不过啊,小人又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了,古利德先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需要变强? ” “命运这种东西啊——” “无论你多强都无法逃避的哦,这一点小人深有体会。”乔纳森面具上是夸张的大笑脸。 一不小心又开始了话痨模式,可说真的,当一个话痨真棒。 命运的连锁根本与实力无关,不管多强,不管你多渴望脱离命运的轨迹。 但最终仍然是在命运的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 往往还对此尚未自知。 “命运的轨迹?哈哈哈哈,不是有一个倒霉蛋已经死透了吗?”古利德一改原本冷静的表情,忽然狂笑了起来。 他的眼神扭曲,像是有无数的螺旋在瞳孔中旋转。 他拿出自己的枪,抵在了乔纳森的额头上。 “我想要离开的不是‘命运’,是被定好的命运,你懂吗?”古利德说话的时候,给乔纳森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在耳边吐信。 真是恐怖呢。 “还有,你说我找这些东西是为了变强,说对了一半。” “除了想强一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 “老子饿了。”古利德语气透着疯狂,就像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家伙一样。 古利德的贪欲是无穷无尽,寻找这种东西,不过是满足自己“贪婪”的一环罢了。 “喔!喔喔喔!!!!!不折不扣的疯子!太棒了!”乔纳森发出了惊叹。 “开枪。”古利德的语气下一刻就变得冰冷,刚才那疯狂的样子仿佛是一个幻觉。 可是他的话语仍萦绕在乔纳森的耳边。 “好的嘞!!!”乔纳森异常爽快地应了一声,简直就跟店小二一样。 他右手的手杖末端打开,然后—— 枪口对准了古利德,径直地射出一枚概念弹。 “这是您点的概念弹,请签收。”乔纳森面具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语气都格外轻快。 这几天看到的好事情真多,太好了。 “啊哈哈,本来小人还想要一枪打爆您的头,看来是我想多了。”乔纳森愉快地说着。 古利德表情阴冷,他的手挡住了乔纳森的那枚概念弹。 乔纳森的确使用概念弹帮助古利德将完全被毁掉的东西,在原本的位置再一次出现。 要知道乔纳森可是最诚实、最讲信用的人。 可是乔纳森并没有答应过这枚概念弹到底要射向何处。 这也就是说,即是乔纳森朝着古利德开枪也没有任何问题。 古利德的左手掌被子弹贯穿。 但是乔纳森的概念弹最后是卡在古利德的手指里面的。 威力巨大的子弹,愣是没有能够继续前进。 “沙——”概念弹没有继续存留在古利德的手掌心之中,很快就化作灰尘消失在空气中。 概念弹“炸”开,效果也就顺利发动了。 古利德想要的结果已然达成,只是这过程让他极度不爽,非常不爽。 虽然早就料到小丑会阴自己,可是真到被阴的时候,实在是很不爽。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动手吗?”古利德说着,直接掏出自己的魔导枪,朝着小丑的额头就是一枪。 坚硬的面具在古利德子弹面前形同虚设。 子弹轻易地穿透了面具,只是...没血溅出来,也没有惨叫声,让人不知道这枚子弹到底有没有打入乔纳森的额头。 “小人当然知道古利德先生敢。”乔纳森现在还是被一脚踩在地上,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乔纳森语气却透着一丝丝的愉悦,莫非这个家伙本质上是一个受虐狂吗? “嘿!”乔纳森喊了一声,然后继续朝着古利德开枪。 “嘿嘿嘿!”乔纳森手杖明明只是一把手杖,竟然跟机关枪一样连续不断地射出子弹。 古利德面寒如霜,不闪不躲地跟乔纳森对着开枪。 那一刻,画面变得相当微妙。 一个踩着别人的家伙,一个被踩着的家伙,双方什么都没有做,就在那里对枪。 古利德全身都被乔纳森的子弹打穿,可是乔纳森也同样如此。 当然,乔纳森不仅在那里开枪,还一直“嘿嘿嘿”地喊着。 这声音喊得古利德相当烦躁,他的双眼愈发地像蛇或者像鹰。 “够了。”古利德冷冷地喝了一声,然后朝着空无一物的头顶开了一枪。 枪声回响着,四周在一点点被阴影笼罩。 乔纳森面具笑容僵硬,终于停下了开枪的动作,猛地警觉了一下。 这是古利德要展开心像的先兆。 别看现在乔纳森可以跟古利德对射得那么欢乐,但他知道一旦对方展开了心像,自己的快乐就带头了。 “这样就很没意思了啊,古利德先生。”全身都是血的乔纳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同样跟古利德一样被打成筛子,只是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仍然是一个谜。 “您这样可没有人愿意跟你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这样的话,热血的战斗剧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乔纳森一边说着,一边转了转握着手杖的手腕。 “这是小人最后的告诫了,那么,告辞!” “你的身体在法阵里面,别想了。”古利德皱眉说道。 这一点乔纳森当然也知道,所以啊,直接放弃法阵里面的身体就好了。 “砰!!!!!!”手杖的枪口这一枚子弹,并不是射向古利德,而是自己的肩膀。 被射了半天都没有事的乔纳森,自己一枪就整只右臂从身体上打断。 大量的血雾遮蔽而来古利德的视觉。 “...”古利德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朝着某个方向开枪。 就算视野被屏蔽了,依旧能够感知到四周的动向。 有一个东西在高速移动。 “嘁...”可惜的是这一枪被躲开了。 一只断臂拄着一把手杖,在荒野中灵活地跳动着,顺带还避开了古利德精准的一枪。 简直就是某种像断臂的生物一般。 从那断臂的伤口处,有一个像是气球的东西不断膨胀,仿佛是某人在朝着干瘪的气球吹气。 不消多久,“啵”的一声,断臂出弹出了乔纳森完整的身体。 乔纳森压着自己的帽子,踢踏着舞步,在不到一秒之内在了古利德的视野之内化作小黑点。 心像世界完全展开,但此时此刻的乔纳森已经快要脱离范围。 “给我死。”古利德眯着眼,朝着乔纳森开了一枪。 “叮!”子弹这一次被乔纳森身后兀地出现的某个巨大半神怪物轻易地挡住,溅起了大量的火花。 乔纳森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例如刚才,例如现在。 呀呀呀,小丑并不是无畏的人,只是他总是准备周全。 并不会死,所以才不怕,能杀死他的东西还是会怕的。 就像是某个白色的剑士。 乔纳森的保镖可是一直都在,单纯是没有让祂一开始就出现罢了。 毕竟他想要看看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 “那么再见了,您让我看到了很好的表情。”乔纳森跳到半空中,转了半圈,摘下帽子冲着古利德满怀感激地说着。 “下次再见,不过下一次不知道是一年?还是三年之后?” “反正现在世界的格局挺无聊的,大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丑的声音一点点地消失、身影一点点地模糊,在扭曲的空气中完全离开。 “...”古利德看着脚下像漏气的气球一样一点点干瘪下去的尸体,沉默了一秒。 “砰!砰砰!!”像是为了发泄怒火,他朝着脚下射了好枪。 算了...乔纳森也的确使用概念弹恢复了古利德需求的两样东西。 只不过乔纳森说世界的格局如今挺无聊的,也的确说的没错。 很多东西已成定局,不会再有什么戏剧性的颠覆... 大概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所有人都会习惯过上另一种生活。 如果要古利德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可能就是“新世界”。 无论这个词听上去多么讽刺,但卡普拉斯对于黑铁种来说,的的确确成为了一个新世界,新的、残酷的世界。 布雷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明媚的光阳,而是一个硕大的狼头。 原来如此,他现在应该是正在做梦,要不然就是被乌姆坎达尔打死了,来到了类似地狱的地方。 不过的话,布雷倒是觉得自己的德行也不至于落入地狱。 那么这里大概应该是冥界? 周围有点幽暗,却不让人压制,那应该要多亏了周围那些不断飞舞的荧光。 “你醒啦。”巨大的狼用浑厚的声音说道。 “没有。”布雷呆呆地仰望着树叶缝隙中的光亮处。 “...”那巨狼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盟友啊,你还没有死透呢,不要那么快自暴自弃。”维持着少女姿态的尼可波拉斯坐在树枝上,拖着下巴俯视着下方的布雷。 “我没有死透吗?”布雷呢喃着,那样子都没有死透,这个世界果然一点都不科学。 “你该不会是坚信着自己没法赢吧?” “是没想过能不能赢,或者会不会输。”布雷开口说道。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呼吸了一口气。 不过在呼吸的时候,凉气让他的肺生疼。 “你的伤势根本没有好,躺着才是你该做的。”法瓦罗娜瞥了布雷一眼。 “哦。”布雷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躺了下去。 确实如同法瓦罗娜说的一样,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身体有多糟糕。 可是正常来说,法瓦罗娜可以将人的伤势完全治好,自己不至于伤成这样。 “你被治愈好的这个‘结果’被锁死了,要抹去着乌姆坎达尔概念的影响,需要一段时间。”法瓦罗娜舔了舔自己的狼毛,幽幽地说道。 这个过程不需要尼可波拉斯或者法瓦罗娜,只需要布雷的长剑一直能够发挥压制概念的效果就可以了。 “外面现在这么样了。”布雷如今多少了解自己的处境了,反倒是有点在意外面卡普拉斯的状况。 “黑铁种也好,青铜种也好,全都输了。”尼可波拉斯用相当遗憾的语气说道。 世界的平衡彻底崩坏了,不过也跟乌姆坎达尔当初说的一样,世界之壁的破坏程度被控制得很完美。 至今黄金种都没有能够进一步干预整个世界。 可是尼可波拉斯心中仍然充斥着不安,世界可不会有那么顺利的事情才对。 “全输了吗?”布雷有点恍惚,只是他尚未明白这个“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你一脸懵逼的样子,吾貌似要很仔细地讲解给你听啊。”尼可波拉斯耸了耸肩。 “讲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布雷无奈地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倒下之后,世界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巨变。 他只希望自己醒来之后,不要看来世界末日就可以。 “一个持戒人死了之后开启整个布置在卡普拉斯各地的法阵。” “那些法阵的效果,大概就是你长剑压制效果的弱化版。” “但是这足以让黑铁种或者青铜种在法阵里面抵抗白银种了。” “所以你们也算是有栖身之地。”尼可波拉斯说着。 “青铜种?”布雷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个词。 “先是有天使跟西大陆的人合作,后面似乎还有恶魔爬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海族到底会不会也钻出来。”尼可波拉斯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乱的长发。 “顺带一提,皇都那边没有问题哦,小幽跟小雪有尽责。”祂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既然是盟友,那么关照一下布雷也是应该的。 要知道最开始也是双方答应了各自一些事情,皇都那边的人要好好保护下来也是尼可波拉斯的承诺之一。 “其实还有更多的事情,不过你自己去感受一下的话,就更加直观。”尼可波拉斯给了布雷一个提议。 这绝对不是尼可波拉斯懒得说明才这样说的。 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对于黑铁种来说,世界说是被毁灭了一次也不过分。 只不过这是对于黑铁种而言,对于白银种而言世界非但不是被毁灭了,甚至是获得了一次新生。 白银种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很滋润了吧,大量的资源、以及最重要的自由。 从今以后,世界各地都能够看到白银种的踪迹,没有什么能够抑制祂们的行动。 这对于尼可波拉斯来说也一样的。 可尼可波拉斯并不会像其他白银种那么兴奋,因为祂心中总是有着不好的预感。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布雷好奇地问道。 “比起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你竟然更加好奇吾之后的日子吗?”尼可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正常人一定会沉思世界毁灭之后,自己到底要怎么过下去。 布雷倒好,反而问受到影响最小的尼可波拉斯。 “吾的话啊,可能跟法瓦罗娜一起住了,小雪跟小幽也是。”祂手指抵着下唇,看了法瓦罗娜一眼之后,说道。 “滚,不欢迎。”法瓦罗娜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直接拒客。 “看吧,法瓦罗娜还是很好客的。”尼可波拉斯自信满满地说着。 “法阵内部吾无法使用概念,这一点对于小雪还是小幽来说也一样。” “那地方对吾等而言限制太大了,实话说,多少会有安全感缺失。”尼可波拉斯道。 尽管不是说会被低等种击败,但没了概念的白银种啊...真是一言难尽。 类似布雷这样的人也不是不存在,所以还是别犯险。 “你们低等种今后算是安全的地方,就只有持戒人留下的法阵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也不算是绝对的安全,假如乌姆坎达尔,或者比祂稍弱的存在,想要进犯你们的世界,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一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吧?”尼可波拉斯感慨了一句。 布雷并不是没有跟概念被压制过的白银种战斗...里面的确很多根本没什么人能够击败。 “所谓安全,不过是建立在白银种懒得进一步消灭低等种的前提上。”尼可波拉斯跳下了树枝,拍了拍布雷的额头。 “好好活下去吧,盟友。” “我也没有想过死。”布雷如是说。 布雷被送回去了。 虽然说他的身体还是破破烂烂的,但用法瓦罗娜的话来说,他起码能够发挥全盛状态下六成的战斗力。 好好躺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回到巅峰期。 实话实说,布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活下来,现在伤成这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乌姆坎达尔...好吧,目前布雷真的打不过那家伙。 拼到都要死了,对方也不过是折断一臂,这差距仔细想想真的蛮大。 “以后请欢迎来电召唤小尼克。”又又又被新造出来的小尼克,将布雷放在了距离内城了很近的一个地方之后,恭敬地说道。 “来电?” “就是喊名字。”颜色换成迷彩的小尼克说道。 至于为什么是迷彩,这就要问尼可波拉斯的,可能是不想小尼克下一次再那么容易被击中? 不管怎么说,小尼克也算是布雷的战友,毕竟唯二的破损都是因为跟着布雷一起战斗。 “每次都把你弄爆,真是不好意思。”布雷弯腰道谢。 “没关系,小尼克的核心数据并不在这里,所谓身体也只是身体,不包含小尼克的其他。”小尼克毫不在意地说着。 “那么,请尽快回去看看她们吧。”小尼克说完之后,就在钻入虚空之中。 只留下布雷一个人在荒芜的城市废墟之中,往前走一小段路就能够抵达皇都最后的阵地——内城。 布雷走了几步之后,就能够看到尼可波拉斯跟他提到过的法阵。 范围相当大,而且还在不断地吸取着神力。 这操作...那个死了之后留一手的持戒人,看来是贝特利了。 只是却没有立刻往内城走去,而是转身朝着中城走。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几具白银种的尸体。 “布雷先生,你不回家看看家人吗?”在布雷经过某片废墟之时,从一间保存得相对完整的房子中,传出了他熟悉无比的声音。 “图恩神父么...”布雷看到衣服沾满了血与灰的图恩神父之后,愣了很久很久。 “啊...在这里看到我惊讶也很正常。”神父似乎明白为什么布雷会惊讶,微笑着说了句。 “不嫌弃的话,或者说不急着回家的话...不如坐下歇一歇?” “好。”布雷顿了一两秒之后,点点头,走到着房子边上,坐在了地上。 “这里是怎么回事?”布雷仰望着稍稍亮了点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貌似尼可波拉斯还有法瓦罗娜都没有跟自己提到。 “这里有低等种最后的希望。”神父低垂着眼皮说着。 这里是所有法阵的核心,只要贝特利的心脏被破坏,那么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这样啊...” “你离开了可能有3天了,我也总算明白没有你的时候,其他人到底会多难支撑下去。” “还好,只睡了3天。”布雷其实不在意神父后半句话,他比较在意3天这个时间。 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就跟小说一样睡了几个月,那么可真是惨。 “在意的是时间吗?” “不过,毕竟是你。”神父随意地笑了一下。 “教堂怎么样了?” “教堂崩塌了,几个孩子死了。”神父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话语之间看似轻描淡写,可是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 “...”布雷一时间无言,只是合上了自己的右眼。 “不用介意,不是你的错。”神父忽然之间说道。 “你以后都在这里坐着吗?” “以后吗?可能是的吧,不知道要坐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里活多久。”图恩神父抚摸着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戒指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黯淡,连寄托的心像世界都已经变样。 “吃喝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的确没有想过,都没有发现自己几天没吃东西了。”神父苦笑了一下,布雷提醒他才猛然察觉。 水他倒是有喝,是雨水。 吃的真的没有吃。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裂的嘴唇,是啊,自己以后吃吃喝喝如何解决也是个问题。 “我等一下回去给你拿一点过来吧。”布雷站了起来,对神父说道。 “谢谢,还有,注意身体。”神父微笑着,说。 他自然是看出来布雷的身体如今到底有多差,估计也经历了惨烈的战斗吧。 覆巢之下无完卵,谁都无法从这场天灾中脱身。 “好好珍惜身边的人,这个世界...变得残酷起来了。”神父在布雷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冷不丁地说着。 “好。”布雷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声。 这一次,他真的离开中城,朝内城走去了。 现在的内城到底变成怎么一个样子呢?而且说给神父找食物,也不知道如今到底食物紧缺不紧缺。 要是紧缺找不到的话,只能去废墟里翻了。 希望神父不要嫌弃铺满灰尘的食物就行。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就跨过了一个又一个废墟。 路上没有看到半个活着的白银种...不过倒看来一两具白银种的尸体。 他来到法阵的边缘,本以为会有什么重兵看搜。 但视野之内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不警惕吗?还是说现在连这样的人手都抽不出来? 布雷不清楚白银种这一次的进犯,到底死去了多少人,只是如今看来,那一定很多很多。 就在布雷以为没有人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黑影急速袭来。 “布雷、布雷、布雷——”小小的黑影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在布雷反应过来之前,蕾比就将自己塞进了他怀里。 “唔...”蕾比尽管现在体型大了不少,但布雷勉强还是能抱住的。 就是被撞到的时候有点痛。 “吸——”蕾比尽情地补充着布雷能量,她可是闻到布雷的气息之后,就一百倍速飞奔过来的。 在蕾比吸了很久布雷能量之后,上方也传来吵死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死鱼眼你还活着!!!!!”天空之中,坐在龙型小幽背上的鸣子痛哭流涕地喊着。 这样大摇大摆地骑着龙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还以为妮娅要做没爸的孩子,还以为我要做寡妇啊!”鸣子抱着妮娅从龙背跳下来之后,哭得像一个孩子。 但是为什么...看着鸣子哭的时候,布雷一点都不感动。 “快擦鼻涕。”布雷从腰包里面掏出纸巾将鸣子的鼻涕擦掉。 原来如此...输了啊...即使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但果然,我们已经输了。 一点都不漫长的战斗,眨眼之间就结束了。 可是最终该怎么说呢?给布雷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整个世界都迎来了末日,但是为什么布雷仍然有种日常尚未崩坏的错觉。 比起这灾难的持续时间,灾难之后恢复秩序的时间显然要更长。 不知不觉间,什么特别事情都没有做,时间就“噌”地一下过去了两年多。 没有拯救世界,也没有屠杀小怪兽。 大家都是活着就很艰难了,布雷也是如此。 就这样,布雷忽然之间就有了奔三的危机感。 这期间,小雪跟小幽离开了皇都,回去找尼可波拉斯了。 祂们也只是幼龙,再法阵内没有概念的话的确有点危险。 例如面对布雷的话,会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想一下就毛骨悚然,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布雷拿去做龙肉刺身了。 在然后就是,卡拉斯科这位皇帝名存实亡,就跟威尔帝国一样。 可是因为拥有大量信任自己的手下,卡拉斯科依旧掌握皇都。 嘛,说是皇都,不如说是皇都安全区,毕竟范围就那么点大。 布雷倒不反对卡拉斯科站上台,不如说换一个人更加不习惯。 起码卡拉斯科在短短的两年间,就一度崩溃的货币制度、治安状态等等都调整了回来。 布雷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吃吃喝喝的全是自己找,还有不少人在抢夺。 两年多之前,钱什么的一点用都没有,整个安全区连正常的交易都做不到。 平民跟贵族的矛盾也极其强烈,大家差点把气势凌人贵族老爷们给宰干净了。 后来贵族的身份,也跟皇帝这一身份一般名存实亡了。 辛亏卡拉斯科在这段时间一点点地恢复整个“国家”的运行。 否则布雷那种日常尚未崩坏的错觉估计也没有,很可能生存的画风就变成了“废土与无政府”了。 于此同时,发生巨变的还有冒险者的工作。 冒险者还存在,只是人数变得极其稀少,并且工作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寻找资源成为了冒险者最主要的工作,发布的人主要是卡拉斯科手下的。 为了避免垄断毁掉好不容易恢复的经济链,卡拉斯科是做了很多措施。 当然,这些都跟布雷关系不大,因为他不懂这些,所以没资格去指手画脚。 只不过么,要是换一个黑心的家伙,布雷估计自己会过得非常惨。 果然还是让卡拉斯科留着比较好。 值得一提的是,维吉妮亚公主殿下跟布兰琪还活着。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惊讶,那位公主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厉害得多。 战斗力跟厉不厉害又没有必然的挂钩。 最重要的是,拉克丝平安无事,自己妹妹的平安比什么都好。 只是让布雷意外的是,拉克丝被卡拉斯科招募过去了,似乎是研究什么东西。 不明觉厉,但是他还是要说,不愧是克拉斯家族的后裔! 明明是学院毕业没多久的法师,却当了一名研究员,了不起! 这是来自哥哥衷心的夸奖,希望拉克丝能够通过心灵感应感知到。 布雷此时站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前,仰天沉思。 原本在中城的大房子完完全全被砸了,这安全区的木屋材料还是布雷自己在中城翻木头搬回来的。 那都是给神父带饭的时候顺便做的事情。 不过,敢跑那么远的,估计也只有布雷一个人而已。 真不知道要是布雷不在的话,神父会不会饿死在贝特利的屋子门前。 当然,这小木屋只是住四个人的话,还是足够了,布雷没有什么不满。 稍微能力差一点的人,可能木屋连房顶都会漏雨。 不是没有人选择互帮互助,可是似乎这样热心的人变少了很多。 倒是市井流氓这样的家伙多了不少。 希望妮娅不要成为女流氓。 “叭叭!叭叭!!!!!”三岁的妮娅奶声奶气的绕着布雷转0V0。 和妮娅一起绕着布雷转的还有大了不少的蕾比=V=。 现在的蕾比满打满算都快二十几了,在折算一下,也该从幼.女进化成萝.莉了... 蕾比貌似还成熟了不少,果然心智也该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了。 “布雷~布雷~”蕾比一边绕着布雷转,一边可爱地唤着布雷的名字。 好吧,前言撤回。 “叭叭!你在看什么!”妮娅穿着画着祥云的小裙子,似乎玩得很开心。 可是,绕着他转就是玩吗?这到底是什么游戏? 小孩子的世界真难懂,以前的自己莫非也是这个样子...? “我在看...云。”布雷欲言又止,然后说道。 他总不能对妮娅说自己什么都没在看,单纯是在发呆。 这样妮娅会觉得自己的老爹很蠢...所以布雷直接说自己在欣赏白云了。 “云好看吗?”妮娅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不好看。”布雷下意识地回答道。 “...”很快布雷就意识到自己回答太快,果然他太诚实了。 “哦...”妮娅大失所望,然后从小裙子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刀。 “那叭叭教妮娅用剑。”由于她常年看着布雷背着两把剑,所以一不小心就生起了想要学剑的念头。 小孩子嘛,总是充满了好奇。 说不定等她过上个几年,发现这样太男子气了,就会放弃,转而对一些女孩子的东西感兴趣。 毕竟很多女孩子小时候比男孩更加调皮,长大之后却诡异地朝着淑女的方向成长。 因此布雷也没有太过纠结教不教妮娅剑这一点。 既然自己的女儿都要学了,教又何妨,反正她学不会。 “好啊,让我想一下教妮娅什么比较好。”布雷捏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 “嗯嗯!”妮娅乖巧地点头=V=。 蕾比则是头顶着火球,安静地站在妮娅后面,看着父女之间的互动,尾巴不紧不慢地摇着。 她在想什么时候教妮娅百米冲刺。 “对了,就教妮娅入门一点的东西吧。” “教「十八式流」好了,招式那么多...总会学到一两招的,这算是入门的吧。”布雷寻思着自己的选择肯定很有道理,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喂,布雷,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水果刀,用五个铜币买回来的水果刀!”鸣子突然之间推开木门,问道。 “““...”””蕾比、妮娅和布雷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把银色的小刀。 “不要,麻麻快把刀还给妮娅!”妮娅不断跳起来,试图从鸣子手里夺走银色的小刀。 “你学剑术,去拿剑啊,不要拿小刀!”鸣子狠狠地吐槽了一句,仗着身高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 “““噢!!!”””包括妮娅在内的三人发出了“原来如此”的惊呼声。 “妮娅过来。”布雷朝眼睛有点红的妮娅招招手。 “叭叭。”妮娅噘着嘴,走到布雷面前。 “给你剑。”布雷将腰间「绝响」递给了妮娅。 ——“什、什么!?你这个白痴御主!就算是你女儿也不要把我给她啊!!!!”一阵少女音在布雷的脑海中炸起。 不过在「绝响」抗议之前,布雷已经将剑放在妮娅手里了。 下一秒妮娅就露出了委屈的小表情。 “拿不动。”妮娅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绝响」虽说轻,可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拿起来的。 妮娅想学剑,可为什么学不了,想到这里她有点想哭。 “好啦,麻麻教你其他好玩的。”鸣子将剑扔给布雷,然后一把抱起妮娅,轻声说道。 “那麻麻教妮娅什么?” “照相怎么样,我们家刚孩子有个古董照相机。”鸣子灵机一动,对妮娅说道。 “但妮娅要学的话,不能哭,知道吗?” “嗯...”妮娅收了收眼泪,轻轻点头。 尽管根本不知道照相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可妮娅还是先点点头了,应该是好玩的。 “那不是古董,三年多前买的...挺新的。”接过「绝响」的布雷,听到鸣子的话之后,不由得嘀咕了起来。 那东西布雷还记得当初花了不少钱...就是为了拍照片给丈母娘看,之后就放在边上吃灰了。 “不过教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教怎么驾驶交通工具就好。”布雷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看着母女俩进了小木屋里面。 布雷朝木屋里看了几眼。 “走了呢。”蕾比站在布雷边上,尾巴轻轻摇摆着。 “是啊,走了。”布雷应了一声。 “蕾比,家里是不是要添一张大点的床了。”目前妮娅还是跟着父母睡,可是很快就要快高长大了,是不是该备一张好点的床。 “要软乎乎的,能让小妮娅睡得像公主一样的床!”说到这个,蕾比眼睛忽然一亮0V0,尾巴摇得飞快,在地面挖出了一个小坑。 “这有点奢侈啊。”布雷语气略微为难。 现在市面上可不存在这样好的床,据布雷所知,要弄一张好床极其费钱。 不少是冒险者顶着会被外面路过的白银种抹杀的风险,去中城区翻找的。 白银种如今一点都不少见,基本所有人明白半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越是知道,就越恐惧。 正如布雷冒险之初被告诫过的一样,知道的越多,害怕的越多,遇到的越多。 卡普拉斯还活着的人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什么都怕,却什么都能够遇上。 出门找东西就被半神碰上,被别人顺手杀了的事情,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两年多以来,多少人出去了,然后再没有回来。 人们探索的范围至今仍然没有能够超乎外城,也不知道皇都之外的城镇到底如何了。 各地的情况也无法知晓,所有情报都被断开,每个安全区基本都处于信息闭塞的窘境之中。 “说不定我可以当一当传信者...不过要离乡别井...”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传信者这个是上一个纪元末才有的职业。 那时候布雷还无法对这个职业的重要性有很深刻的理解。 可如今想来,真是很重要。 只要能够知道外面的世界其他人到底是怎么一个状态,人们也就不会那么阴郁了。 冒着死的危险,只为将几句话传到外面的人耳中...真是相当伟大的一个职业。 也难道上一个纪元末的人会对这个职业的人那么尊敬。 那可是离乡别井,放弃包括自己性命在内一切的人。 布雷似乎做不来...这样一想,自己完全不伟大。 当初还顶着这么一个职业的名堂,如今有点小内疚。 “唔?”蕾比头一歪,疑惑地看着布雷。 她听到了布雷在嘀咕什么“传信者”,不过她并不明白这是什么冬休。 “没事,我自言自语而已。”布雷下意识就摸了摸蕾比的头。 哪怕是长大了一些,蕾比还是很享受布雷去摸自己的头,甚至还主动凑了过去。 这可是跟年纪一点关系都没有,喜欢就是喜欢。 “一张好床啊,我们是不是要出安全区才能找到?”布雷拍了拍自己的腰包,道。 “带上鸣子和妮娅吗?”蕾比摇着尾巴问道。 以往的话,布雷有空离开安全区也不会说不带鸣子和妮娅。 布雷有保护这么多人的余裕,他早就达成了当初定下来的那个目标—— 单手抱着妮娅,单手拿着剑,然后吊打别人。 这一次出门的话,还是算了,当然了并不是嫌弃鸣子太菜。 再菜又怎么样,反正布雷觉得天崩地裂这家伙也死不掉。 更别说话痨女神点名说是幸运儿的妮娅了。 “鸣子她在教妮娅用照相机,算了,不带。”布雷摇摇头,鸣子在育儿,自己就不要捣乱了。 尽管鸣子看上去很不靠谱,不过貌似在教孩子方面还...蛮不错的? 小幽和小雪也是鸣子一手带起来的,看多么优秀(?)。 只要妮娅以后不要跟鸣子一样犯傻就行了。 养成第二个笨蛋痴.女的话...布雷想死的心都有。 “走吧,蕾比,看看有什么委托可以做的。”由于想了那么多事情,布雷的语气也不禁颓废了许多。 “噢!”蕾比应和了一声。 --- 在小小木屋里,鸣子在手把手教着妮娅用照相机。 “麻麻,妮娅的手抓不住。”妮娅说道。 她小小的手,根本不能抓牢那么大一个照相机。 好想一下子把照相机砸在地上哦! “抓不住就抱着啊。”鸣子说了一个看似很有道理的答案。 “麻麻好聪明哦!”妮娅一把抱住照相机,可爱地说着,也没有思考一下这样该怎么使用照相机。 这个问题啊,鸣子自己也没有考虑过。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妮娅现在看上去特比特别开心,这就够了。 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子的那一场灾难,到底经过了过久了呢? 过了两年多,布雷依旧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来。 仅仅是三四天。 那是不允许什么奇迹出现的时间,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甚至不足以酝酿任何奇迹。 复制第三纪元末也是不可能的,对手也不再是青铜种,而是更高一个次元的白银种。 更别说青铜种从两年前开始也渐渐融入黑铁种的社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青铜种跟黑铁种的相处看似还算和谐。 可当时间再过去一点,所有人的安全都得以保证之后,会不会就忘记了自己是被安置在一个围栏之内的,然后便开始自相残杀? 到时候的,赢的估计是青铜种。 很多黑铁种也明白这一点,可是却无法不接受这样的风险。 青铜种需要黑铁种巨大的人力物力资源,黑铁种需要青铜种的科技与战力。 目前是一个互惠的状态,暂且不会产生巨大的矛盾。 当然,青铜种欺负黑铁种情况仍然会存在,这一点谁都无法制止。 值得一提的是,皇都这片安全区并没有半个青铜种,就算有兽人或者精灵,但数量最多还是人类。 大抵是因为最初的时候,这里的安危并没有需要青铜种要援助的程度。 上面这种黑铁种跟青铜种的矛盾并不会出现在这里。 因此,妮娅也不用被受闷气,这一点布雷相当满意。 布雷双手插在打了无数个补丁的大衣口袋里,带着蕾比走在乱糟糟的街道。 严格来说,这称不上是一条“街”。 狭窄的通道,是被让出来的,两边的堆满了用废料建成摊位,或者一些住房。 虽然说不上很臭,可是空气谈不上多么清新,空气中夹着木屑、铁锈特有的味道,不过布雷早就习惯。 这里的所有人都习惯了,嗯...也不能说所有吧。 “唔...”唯一对此难以习惯的是嗅觉敏锐的蕾比=A=。 一直以来,蕾比都觉得这里特别难闻,不是布雷要来的话,她宁愿躺在木屋前晒太阳。 现在没有阳台了,蕾比只能躺在比较干净的桌子上打呼噜。 地面还算整洁,这是由于有人定期清理。 为了避免脏乱引起的大规模瘟疫,清洁这方面的事情卡拉斯科非常上心。 收入也不多不少,所以也会有人愿意为了报酬将整片安全区清洁一次。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踏出安全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带着外面的资源回来。 没有那样有勇气的人,基本都从事着基础设施的建设,或者倒卖东西。 指不定在这种破烂的地方,也会有一个人靠商业致富,只是会不会被卡拉斯科打压就不晓得了。 这个时间段,很多东西都比商业更加优先。 布雷也不是特别懂,可是既然没有大范围出现饥饿、叛乱跟瘟疫,证明大体没有错就是了。 他目光无法看到之后的未来,只能着眼于现在。 能够目光长远到看到未来的发展,他也不用当一个除了剑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咸鱼。 “今天也一样冷清啊。”布雷侧着头,看着面前挂着「工会」牌匾的小破房子。 这房子不是用单纯的木头建起来的,还混着很多被钢筋可见的水泥柱子,或者铺着生锈的铁皮。 主体是某个贵族的房子,不过这里只占用了一小部分。 画面很有年代感,可是倒是很贴合这个时间的气氛。 要是有一座非常豪华、崭新的建筑出现,反而会有点格格不入。 这冒险者工会的大小,并不会比布雷的木屋大太多。 布雷推开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木门,踏入了这个两年来自己一直间间断断光顾的地方。 跟曾经的冒险者工会比较起来,现在的工会连一张能够坐的椅子都没有,桌子也只有一张,那就是前台。 除此之外,最多的东西就是贴在墙上那些发黄的纸张。 上面全是需要人接的委托,而且都是报酬基本不会太多,还极其难完成的事情。 主要难完成的点在于要出城。 很多基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委托放在这里。 冒险者工会的维持,也是依靠着卡拉斯科。 哪里都是卡拉斯科呢... “又是你啊,大叔。”现在工会的看板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前台小姐姐,而一貌似在叛逆期的少女。 那个前台小姐姐,布雷两年多以来都没有再见过她。 是死了吗?或许吧... 很多熟悉的人,布雷也没有再见过。 从前在冒险者工会能够看到面孔,基本都消失了。 布雷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活了下来逃到别处,还是说丧生了,希望是前者。 看到这里冷清的场面,每次布雷都会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寂寞感。 身边认识的人又少了许多,就算身处一个勉强谈得上热闹的地方,他依旧感觉如同孤身。 “最讨厌你们这种家伙,有实力就能包养各种女孩。” “不如考虑一下包养我吧?我挺便宜的。”这个一头黑发的女孩,挫着自己的指甲。 女孩穿着的衣服上面还有很多洗不掉的血迹,就算经常会洗澡,却还是永远洗不掉脸上、身上在灾难中得到的疤痕。 即使她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这些疤痕还是让她被人嫌弃。 不过这样子也没有什么,比起有的没的,她更想活下来。 “我不是大叔,还没有30岁,正值青年。”布雷在一张张委托单中挑选着,然后对那吊儿郎当的女孩说道。 “顺便一提,蕾比是我家人。”布雷牵着蕾比的手,随意地说道。 “嗯嗯~”蕾比可爱地笑起来0V0,尾巴虽然想摇起来,但还是选择了克制。 “说话一套一套的,这一年多连台词都不会改。”女孩充当这个工会的看板娘已经有一年多。 进这个工会最多的人,就是这个穿着破外套的大叔。 不过她一次都没有问过这大叔的名字,大叔也从来不问别人的名字。 “生病的话,可以去隔壁丽兹贝伦修女搞点药。”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同时兼职看板娘跟清洁阿姨两份工作,你现在累到生病也挺正常。”他说罢,就一张委托单放在了她面前。 “啪。”少女猛地拍桌子。 “你这个大叔突然都在说什么啊!”女孩忽然被布雷关心的一句话惊到了。 重要的是,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在干两份工作的? “你这家伙,莫非是有跟踪我?”她一阵后怕。 “首先,我有老婆,其二,我宁愿去废墟找小黄书也懒得当跟踪狂。” “最后,谁在打扫安全区这种事情...不是谁都知道的吗?”布雷没好气地说着。 “搞快点,我要这一份委托。”布雷敲了敲桌子。 “...”女孩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接过委托单,然后备份了一下。 “好了,赶紧拿着这份二十个铜币的委托走吧。”她像赶苍蝇一样赶着面前的布雷。 “你这性格真不讨人喜啊。”布雷无奈地说着。 “蕾比,走吧。” “噢!”蕾比爽快地应了一声。 “等一下啊!”少女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就喊住了布雷。 等她喊出声之后,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叫住对方。 “你、你不是每次都运气那么好的,安全区外面真的很危险。”少女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叔别为了那么一点报酬把命搭上,这样很亏。” 冒险者工会的人总是很少,因为大部分委托真的很危险—— 只要踏出了安全区,那么就是危险的。 要是安全区之外没有那么恐怖,也不至于皇都的探索进度还推进不到外城。 “放心好了,只是去找一张床,委托是顺便的。”布雷扬了扬手中的委托单,满不在乎地说着。 他并不害怕在外面行走,只要不一次性引来十几个白银种那就没事。 “说真的...你是不是很厉害?出去安全区那么多次都没有事。”少女将好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也不算吧。”布雷沉思了几秒之后,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的确不畏惧大部分白银种,可是在很久之前剑术就达到了一个瓶颈,怎么也提升不上去。 果然到底这个层次的剑术,想要继续提高,需要非同寻常的天赋才行。 现在的他,没法子变得更强了。 所以说他曾经战胜不了的敌人,如今还是战胜不了。 因此说他厉害并不准确,厉害的话,卡普拉斯的格局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其实布雷曾经也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实力,是不是可以去减少卡普拉斯上面白银种数量,然后缓解黑铁种的压力。 只是很快布雷就明白这是异想天开。 白银种分布在世界各地,寻找祂们需要世界,然后更为重要的是,白银种的数量并不少。 不是努力个几年就可以有成效的事情。 这期间他还要放鸣子、蕾比还有妮娅在一边... 说真的话,要是布雷选择那样做,最终自己既不会是英雄,也不会是好父亲,更不会是好丈夫。 尽管直到现在布雷都有点怀疑自己跟鸣子的关系,是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 总觉得老是跟她吵架,或者单方面吊打。 靠一个人逆转整个局势,的确是在做白日梦,就如同当初布雷一个人当算挡住白银种脚步那样。 有点虚幻,有点不现实,有点过于理想。 “真的?”少女有点怀疑布雷的说辞,觉得对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指不定面前这个大叔跟卡拉斯科大人一样厉害。 听说当初卡拉斯科大人一个人击败了踏入安全区的半神,振奋了人心。 这个人能够天天出入安全区... “真的不厉害,只是运气比较好。”布雷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仿佛这个话题还不如“今天吃了没”。 他只是运气好,碰上能够碰上大英雄,得到了剑术。 他只是运气好,走进了保存其他自己记忆的遗迹。 他只是运气好,白面到现在都没有成功杀死自己。 要是白面站在自己面前,扪心自问一句,他打得过吗? 打不过吧。 “...”少女狐疑地看着布雷的背影。 “好吧,我觉得也是...你比较像流浪汉多过像高手。” “大叔,我叫缇娜,你到底叫什么啊。”一年多了,她总算是问了问这个大叔的名字。 “布雷 克拉斯。”布雷背对着女孩,随意地招招手,在报上名字的时候特意加上了姓氏。 “别叫我大叔,不够三十岁都不算大叔。”他随后补充了一句,然后又一次推开随时都要坏掉的木门。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惊讶表情,这个名字她竟然知道。 布雷 克拉斯,冒险者又称他为「恶鬼狩人」。 缇娜第一次听到「恶鬼狩人」这个称呼的时候,是在她大概十一岁左右的时候。 没想到等到她十六岁的这一年,她能够看到这冒险者本人。 「恶鬼狩人」,即是在指这个冒险者像是恶鬼一样凶残,也在意指他只会狩猎跟恶鬼一样强大的怪物。 当年的她,可是对这个有着帅气称呼的冒险者有着莫名其妙的憧憬。 强大!凶恶! 只不过就在刚才,她的幻想有点破灭。 布雷的确形象很凶恶,可是太过颓废了,一点锐气都没有,根本跟「恶鬼狩人」这个渗人的称呼不搭界。 不强大!不凶恶!还有点咸鱼。 “你就是那个「恶鬼狩人」!?”缇娜在布雷完全离开之后,忍不住喊出了声音。 布雷差点被缇娜这一嗓子喊得要摔在地上。 “是哦!是「恶鬼狩人」哒!”蕾比也记得布雷经常被人叫这个称呼,举起爪子应和了一声0W0。 语气似乎还蛮骄傲的。 “你还是忘了这个称呼吧。”布雷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冒险者工会。 “以前这个称呼吓到了不少小孩子。”他有点回想起曾经的黑历史了。 真是的...过去了那么久,竟然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称号。 明明每次都会叫自己“「恶鬼狩人」先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布雷心情很好吗?”蕾比抱着布雷的腰,好奇地仰面问道。 “还行,我们去找一张好床吧。”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小脸蛋,淡然地说道。 从他的死鱼眼中,并看不出来明显的喜悦。 只不过蕾比能够肯定,布雷现在就是挺开心的。 至于开心的理由,蕾比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恶鬼狩人」这个称呼? 蕾比周围眉头,小脑袋一歪,满脸迷糊。 布雷随意地坐在空地处,打量着手中的委托单。 纸张发黄并不是因为时间过了过久,只是曾经被泡在脏水里头而已。 如今也不是说不能造纸,可是那样太耗费资源,所以更多的纸张来源反而是找回来的纸。 其中包括大量这种被脏水浸泡过的纸。 你说哪里来的脏水?当漫天的白纸落在地上的水洼中,不就会变成这样么。 没有被浸烂的纸,也算资源。 “布雷,我们委托是什么。”趴在布雷身后的蕾比好奇地问道。 布雷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趴着一只小狮子,有点份量感。 果然发育期的孩子长得就是快... “很常见的寻人委托。”布雷随意地说着。 布雷并没有特别挑委托,只是选了一份报酬还算丰厚的接下来。 实际上,工会里面的大部分委托,对于布雷而言都很难完成。 一部分是在安全区之外找东西,一部分是在安全区之外找人。 找东西可比打架要麻烦不止一倍。 也难怪没什么人愿意接委托,即是冒着生命危险出去安全区,也不见得就可以找到目标。 其实布雷也没有抱着绝对的信心接下这委托的,算是碰碰运气吧。 到时候使用心眼感知一下就可以了。 有,就顺手完成了。 没有,就回去说找不着。 若是看到的是尸体,那么便回去报告噩耗即可。 不过实话说,大部分的寻人委托都是在一年多前发布的,找到活人的几率真的小。 不是死了,就可能跑到其他安全区。 “即使找到的是尸体或者遗物,也会给报酬么。”布雷忽然之间注意到委托单下面的一小行字。 “尸体大概是不可能找到了,遗物可以努力找一下。”真的是透的话,尸体一年多也该腐烂。 遗物倒是有机会替委托的人寻找一下。 当然,碰上千万分之一的几率找到活人,那就更好了。 说不定那个人活着,然后心血来潮冒死回来皇都安全区,然后又被布雷碰上呢? 这样二十个铜币就到手了,妮娅的口粮就又可以填充一下。 指不定还够钱给妮娅搞一把木剑,满足一下调皮小女孩学剑术的愿望。 金币不再是通用的货币,而是换成了铜币。 可能是卡拉斯科觉得这样一样来囤积着大量金币的旧贵族便可以轻易改变安全区里的“生态环境”。 铜币这个货币,不管是哪个阶层,都不会囤积太多。 基本就等于重新开始...不过嘛,重新开始有好有坏。 坏处的话,就像布雷现在这样吧。 布雷曾经银行里还有「神之大敌」的一大笔钱,可如今想要买点衣服都要脑阔痛好久。 他一度觉得自己之后的人生都不用为了钱奔波,能够稍微安逸一点。 此时想来,自己还是天真的。 要是那时候自己脑子一抽多存些铜币就好了。 “现在出发吗?”蕾比用期待无比的语气试着问道,尾巴不小心就卷在了布雷的腰上。 说真的,蕾比的尾巴一点都不软,被卷起来有点搁得慌。 不过布雷是不可能将这话说出来的,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蕾比开心就好。 “嗯。”布雷点点头,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裤腿上的灰尘。 蕾比也很自然地从布雷的后背上下来了。 安全区一点都不大,整个内城也就那样,跨度不会超过三公里。 况且布雷也不住在内城的中心,而是住在了略微靠边缘的地方。 当然了,这样也挺方便的,离开安全区都不需要一个小时。 --- 跟在布雷身边的蕾比,长长的精灵耳朵忽然抖了几下。 “啪啪铛铛的声音好吵。”蕾比一脸颓然地说着=A=。 “他们是在工作,不要吐槽了。”布雷摸了摸蕾比点头,无奈地说着。 蕾比口中“啪啪铛铛”的声音,是安全区边缘跟各种魔物交战造成的。 现在活着的人,面对的敌人可不止白银种,还有大量的魔物。 魔物又何尝不是生存在白银种的阴影之下,原本被黑铁种不断讨伐就够憋屈了。 如今还来所谓的白银种,简直就是压榨着它们的生存空间。 因此白银种都鲜有踏足的安全区,同样是魔物眼中的香饽饽。 卡普拉斯有几个安全区就是被魔物毫不间歇的攻击所击溃,然后被彻底占领。 出现的魔物还不止是当初黑铁种所定义的F到S级魔物,甚至涌现了深渊于天堂、深海的超界限魔物。 即使有青铜种的安全区,也不能说就可以安枕无忧。 皇都安全区的边界在两年间,陆陆续续地搭建了围墙,安排了防御的守卫。 跟两年前布雷刚回来的时候那冷冷清清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来人们已经可以喘气了,当初可是连防御的人手都拿不出来,人人自危。 虽然说又有围墙、又有守卫,可是实际上正常人进出安全区并不困难。 布雷很轻易地就带着蕾比从那狭窄的出口离开了安全区。 一步,就是人间与地狱的差别。 外面不止有随时会路过的白银种,甚至还有一些被守卫击退的魔物在不断游荡。 “队长,那个家伙在干嘛!他是在找死吗!”一个新兵震惊地看着一个冒险者带着未成年的孩子出门。 “你死了他也不一定死。”一个工作了超过一年的守卫,随意地说着,然后瞥了围墙下的布雷一眼。 看着带着一个十几岁少女离开安全区的独眼男人,围墙上刚跟魔物交战完的守卫们,不约而同地投以复杂的眼神。 有点敬佩?也有点不甘心? 很多在围墙上战斗了很长时间的守卫,不止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离开安全区,然后又回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布雷这个冒险者。 比起布雷,卡拉斯科显然更加有名。 可是,所有守卫都知道这冒险者一定很强。 光是这进出安全区的淡然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还有不得不说,城里不少资源也是他带回来的。 所以除了新来的守卫,基本都会对布雷怀有崇高的敬意。 可是他们也不甘,因为...他们也想要这样进出安全区,而不是缩在这么一个围墙之内。 不管如何...他们能够做的只是祝愿这个人可以跟往常一次,普普通通地归来。 走在安全区之外,周围的景色荒凉得像是战后被摧毁的城市一样。 不对,要比那个还要荒芜,一切文明的痕迹都被抹去,能够找到的资源也极少。 因为战争的话,起码一部分建筑还能够保存下来。 如今则是空荡荡,只留下一片废墟。 要不是还有贝特利的小屋跟神父在郊外,布雷能用“空无一人”来形容。 “找一张完整的床看来是不太现实的。”他手插在口袋里,感慨道。 布雷不知不觉间有了手插口袋的习惯,不过目前还没有学抽烟... 要是有烟瘾的话,这个时间段里可真是惨。 现在哪里都找不到烟,即使有,也不是一般的贵。 “咕噜!!!!!”一只像山猫一样的魔物,从阴影处扑来,发出奇怪的叫声。 布雷瞥了它一眼,只是自己还没拔剑,这魔物就被蕾比跳起来一尾巴扇飞。 那尾巴上掠起的寒气,将那魔物在短短一秒内活活冻起来。 布雷摸了摸后脑勺,欲言又止。 “额,做得好。”最终,布雷对蕾比说了这么一句话。 “嘿嘿~”蕾比听到夸奖之后,开心到融化。 布雷找了一个废墟,然后开始情理周围碎石跟废铁,试着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了,其实碎石跟废铁带回去都有用,不过布雷就懒得拿了。 自己的腰包尽管有一个四次元口袋,但空间有限,并不能塞进去特别多的东西。 况且布雷还打算腾点地方塞一张床进去的。 你说怎么将一张床塞进腰包里面?自己脑补吧。 “这水壶变型得好厉害...到底能不能用啊。”布雷抓起一个壶身深深凹陷的贴水壶,自言自语起来。 “家里有水壶哦。”蕾比在边上补了一句。 “是吗?那...”本来布雷还想说不要的,可是犹豫一下还是塞到了腰包里面。 这东西指不定还可以卖一个铜币。 呜哇,这也太惨了吧,自己怎么有种成了捡破烂的既视感。 不过现在很多人取暖都要聚在一起用同一个火炉,很多东西还是紧缺的。 很多看上去挺普通的物品、资源,反而最需要。 毕竟用得多,所以才显得“普通”。 “魔晶石启动的灯...碎成这样了。”布雷走走停停,随后拿起一样东西就开始吐槽。 每次能拿的东西不多,还是需要挑选一下的。 顺带一提,市面很多奇怪的东西,就是布雷这家伙带过去的。 例如闹钟,又例如打印机... 当然,全部都是损坏严重,基本没有一个能用的。 可是仍然有人会买下来,估计是会维修,又或者别有用途。 虽然踏出安全区找资源的人不少,但最频繁的绝对是布雷。 很多的出来一次之后,就没有勇气出来第二次了。 别说白银种了,光是大量游荡的安全区外的魔物,就够吓人的。 半神入侵之前,那些被高价讨伐的S级魔物,荒野之外时不时就可以看到。 说是漫山遍野就过分夸张了,可是时不时看见的程度也够吓死人。 黑铁种中能够处理S级魔物的人数量也不算特别多。 假如遇上了深渊或者天堂的魔物,那基本就没能活着回去安全区的。 “蕾比,不要踩在那些紫色的地面上。”布雷扫了一下身边的路,特意对蕾比说道。 “噢!”蕾比应了一声,避开紫色结晶化的地面。 这些都不知道是哪些白银种概念的残留,导致一些路面都结晶化了。 要是不小心踩在上面,指不定就会遇上糟糕的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稍微注意点还是没错的。 “布雷、布雷,是、是奇怪的书。”蕾比冷不丁地扯着布雷衣角,脸有点绯红地说着⁄(⁄ ⁄•⁄ω⁄•⁄ ⁄)⁄。 “奇怪的书?”布雷很少看到蕾比羞红脸的表情,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顺着蕾比的视线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是什么家伙在家里放内容那么大尺度的书的!这种书不是应该好好藏起来不让发现的吗!? 蕾比口中的书封面完全被烧毁了,可是内容愣是保持着八分的清晰度。 而且这东西也太坚挺了吧?半神践踏的地方都还能保持相对完整。 好像...内容还蛮不错的... 这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低等种的宝藏,可惜啊,真是可惜了,它不应该被蕾比看到。 被布雷看到就算了,被蕾比看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小孩子别看。”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着,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剑。 “为什么蕾比不能看?”蕾比红还是有点红红的,只不过她早就不是那只幼.女了。 尽管还是那么单纯可爱,但该懂的东西基本也开始懂。 “你还...”布雷那句“你还小”哽在喉咙,硬是没法说出来。 说起来,蕾比也不小了,这句话不合适。 布雷拔出的剑,出剑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难道他该说“这是坏东西”之类的吗,说不出来啊。 “这东西被半神的概念污染了。”布雷眼神凝重,语气十分郑重。 然后那人间的宝藏就这样被布雷亲手撕碎。 蕾比全程保持着0A0的呆滞表情,不知道该如此评价这事,连尾巴都忘记摇了。 “蕾比,我们去找一张床吧。”布雷死鱼眼毫无波澜,但心里在滴血,开始转移话题。 这种书,自从他结婚之后,就没有买了...好怀念... 只是不管多么怀念,还是不得不销毁掉。 但话又说回来,这东西在市场是不是会特别值钱? “嗯嗯。”蕾比一下子就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小跳着跟在布雷身后。 现在只有布雷本人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 “布雷,布雷~”蕾比在布雷边上叫唤了几声。 “怎么了?”布雷疑惑地看着雀跃的蕾比。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完整的床啊。” “...”布雷一怔,脚步停了下来。 床这东西啊,是由好几部分构成的。 所以他只要找到几个好床的部分不就了么...例如一个软乎乎的床垫,再来一个结实的床架子。 床垫脏的话,认真洗洗不就得了。 “蕾比,你是天才吗!?” 布雷是一个经常夸别人的家伙,多数在心里夸,偶尔在口头夸。 尽管蕾比跟着布雷那么久,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啊,被布雷夸的时候果然还是会很开心。 “0V0”蕾比的尾巴摇得飞快,像一只小狗似乎。 被夸了,很开心,要是能摸摸头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布雷没有领会到蕾比颜文字的深层意思,而是扭头开始想床的事情。 “唔...”等了足足一分钟的蕾比,随后大失所望QAQ。 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被使用摸头杀,好遗憾。 被夸了之后的摸头杀是不一样的,蕾比如是说。 当然,仅限于布雷。 “找到了,床架子。”布雷踢开厚厚的废石板,找到了一个弹簧都冒出来的床。 当然布雷根本不需要上面这块弹簧都崩出来的床垫,只需要下面那一个厚实的床架子。 于是在蕾比的眼皮底下,整张床被“咕噜”一下塞进了那个不起眼的腰包里面。 这个过程像是将某个橡皮泥捏的东西挤进小小的腰包里面。 至今布雷自己也还是没有搞懂原理。 一开始布雷也觉得虽然腰包空间很大,但应该塞不进大块的东西进去。 但是某天突发奇想要将桌子扔进腰包里面,便试了一下。 结果就是成功了。 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全是废墟,要找东西要一个个翻。 “好麻烦。”布雷颓废地呢喃着。 “蕾比,我们去外城瞅一眼吧。”他逛得最多的是中城,因为需要走的距离不远。 但是同样道理,皇都安全区里其他冒险的人,探索最多的同样是中城。 外城基本没有人会去,先不说本来外城就是皇都最不发达的地方,要从内城跑到外城,中途遇到的魔物就够正常人死上十几次了。 布雷不怕魔物,但是他嫌跑去外城太远了。 可是中城感知不到委托上需要的东西,也找不到好的床垫,只能去外城碰碰运气。 真的是运气,毕竟外城绝对不如中城繁华,什么软乎乎的、适合妮娅的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 “噢!”蕾比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很自然地将布雷抱而来起来。 没错,蕾比将布雷横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姿势相当羞耻,可布雷的表情很淡定。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很多东西习惯了之后也没有那么羞耻。 所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随后就会有无限次。 被蕾比抱着抱着也便习惯了,而且习惯了之后,发现被小女孩抱着还蛮舒服的。 “布雷?”准备起跑的蕾比发现布雷在发呆之后,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事...”布雷眉头一挑,感觉自己刚才似乎在想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那蕾比出发啦!”蕾比的语气格外兴奋,似乎等一下要发生什么又去的事情。 “嗯,跑吧。”被一个比矮两个头的萝.莉抱着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噌——”话音刚落,蕾比就从原地消失,已经疾驰到百米开外。 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布雷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但每次都跟感慨。 真快啊,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不用「一刹」也那么快? 在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两边的景色飞速变换着,渐渐地,已经距离外城越来越近。 --- 此时皇都外城之外,郁郁葱葱,比起原本皇都的郊外还要生机盎然几分。 这简直就是在嘲讽黑铁种现在的境地,就连野外都要比安全区充满生机。 当然了,这林子之中,并不是只有生机。 还有象征着死亡的景色。 在林间,有无数腐烂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骨头在泥中显得发灰、黯淡。 那种腐烂的尸体里可找不到洁白的骨头,这种让人犯恶心的骨头才是正常。 “那个疯子!!!!”这片生机与死亡共存的林子中,一个人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扔到了地上。 那个人的表情极其扭曲,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这人一直在咒骂着什么。 这家伙现在就跟炸药桶一样,暴躁无比。 估计他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毁灭东西,想要通过破坏发泄自己心中一切一切的郁闷与愤怒。 “撒野也别扔杯子,摔坏了你自己就别喝水。”一个大概只有十三岁的男孩,坐在一辆生锈的魔导车上,冷冷地说道。 这辆魔导车无论是外壳还是零件,都满是锈迹。 能够运行起来已经是一个奇迹,而且也能够想象到这魔导车在跑动的时候,会发出怎么样的喑哑声。 而开这辆魔导车的,正是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男孩的脸上丝毫没有小孩应该有的童真,一言一行成熟得像一个大人。 他的眼神更是如此。 就算身处在周围都是枯骨的林间,他也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 一具死尸值得可怜,值得悲哀。 但是当死尸多到一定程度之后,也便成为某种风景罢了。 一开始看到死亡,男孩心有触动,但如此早已经麻木。 “啧。”那个发飙的家伙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将自己扔掉的杯子重新捡起来。 虽然没有杯子不代表不能喝水,但有杯子还是要方便不止一倍。 很多要调剂的东西需要杯子,这是水袋代替不了的。 “你就不怕那么变.态追上来吗?”发泄了一下之后,那人看上去正常了不少。 刚才发飙的家伙是正常人,正常到不得了的人,不是疯子、也不是什么恶人。 只是人总是会积攒压力,情绪失控不过是压力释放的一种方式。 “怕又有什么用?而且他徒步怎么也不会比我们快。”男孩喝完杯子里乌黑的液体之后,将杯子扔到了后车厢。 他用杯子喝的是用水跟药粉混起来的简单药水。 一路开车过来,要途径很多古怪的地方,甚至有瘴气池之类的。 这些地方原本是普通的野外,只是由于白银种的概念影响而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要是没有能够解毒的东西,跑着跑着估计就跟魔导车一起死了。 “你心可真大,那家伙可是吃人吃上瘾了。” --- PS:工作原因,只能单更,现更的...没时间去校正=A= 吃人这一件恐怖的事情,很多人看来这似乎在末日中会变得很寻常。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普通人会尝试去食人是极度缺乏食物的情况下,才会去触碰的人伦底线。 由于连绵不断的战争,粮食供给完全中断,食物极度缺乏到啃树皮都啃不到的情况下,食人或许会变得正常。 可是这一次的天灾并不太一样,性质有些许不同。 它与战争这样的人祸也有不同。 白银种的入侵直接消灭了绝大部分低等种,但那是在人口上直接的锐减。 祂们却并没有去破坏“资源”。 可能会无意中完全摧毁掉一些重要的物资,但白银种并不会刻意而为之。 就像布雷在一两年前甚至能够在废墟里面找到营养品、大米。 文明没有彻底没落,只是没有人了而已。 如果要重新耕作也是完全可行的,器物同样能够利用遗留的废渣再造。 缺乏的一切,只要敢去找,就能够在昔日的世界中寻回。 所以人们一般来说并不至于人食人。 只有一些疯狂的人会用饥饿为借口来做这种恐怖的事情。 之前骂街的男人、还有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孩,口中说的家伙就这样的疯子。 “罗十七,你说这附近有安全区,到底是不是真的。”男人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由得问。 “这个问题你一路上问了不少于五次。”被唤作罗十七的男孩,瞥了一眼这个之前还在发飙的男人,随意地说道。 他们原本的安全区被魔物彻底占领了,大量的人被迫从安全区离开,来到危险的外界。 外面有更多的魔物,甚至会远远看到半神。 一路过来,人在不断减少,从安全区带出来的资源也在不断减少。 本来一群人,分成了两群,然后分成了四群,之后继续分散。 罗十七还有这男人,也跟着其中一小群行进,寻找最近的安全区。 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那就是队伍中有人提出了将拖后腿的人吃掉的意见。 这个意见只是听到就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人会答应。 一开始的确没有人同意,甚至排斥那疯子,能够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的人,难道不是疯子吗? 而且,真的这样做了,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吃掉的。 可是队伍里面很多伤残病弱,的确大大地减缓了行进的速度。 身后是疯狂追逐的魔物,不远处是触之即死的半神。 人心很快就动摇了,加之不知道为什么食物减少得很快,人们像是魔怔了一样,回响着之前那疯子的话。 之后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发展,还有人性的家伙不少,至少比不理智的要多。 但那个疯子率先做出恐怖的事情。 至于恐怖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说多了也无意义,只需要知道他不仅仅是杀了个人、吃了个人那么简单。 这种病态的疯狂似乎像是一种病毒,不断在队伍里散播。 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种挑战道德底线的事情也一样。 根本不至于到食人的地步,可那些人却这样做了。 这并非是一个突然的过程,而是像病症一样,不断地加重恶化,直到最后爆发。 罗十七跟这个男人,选择了在被种疯狂感染、或者被吃掉之前跑掉。 而且他们还是顺走了队伍中本来应该用来装货物的魔导车跑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偷偷开走这车一路狂奔,但懂得修理魔导车跟驾驶魔导车的人不多。 贸贸然一个人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飙车,跟寻死无异。 因此即使懂得修车开车的人,也没有独自开脱,大抵是觉得有个照应比一个人冒险要好得多。 倒霉的是,他们很快就被恰掉了,貌似是特意的。 可罗十七一直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懂这些,别人也不会想到区区十三的小鬼,会懂魔导车。 这个男人也没有想到,不过他还是一个激灵地跟上来,几乎是本能地跟着男孩一起趁着夜色逃跑。 原本还想着仗着自己的年纪占一下便宜,最后他竟然发现自己打不过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甚至连智商也不如对方。 “虽然我问了五次,但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关乎老子的生死。”男人撇了撇嘴,不满地说着。 “皇都肯定会有安全区,这个方向就是皇都的方向,而且跑了也有近百公里...估计快到了。”罗十七将脸埋在膝盖里,淡淡地说着。 车里的魔晶石还够魔导车驾驶三十几公里,加上罗十七自己,还有那男人的魔力,再跑十几公里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们信息那么闭塞,你怎么知道的皇都有安全区?” “猜的。”罗十七道。 “...” “开玩笑的。”少年补充了一句。 “这不好笑。”男人嘴角抽搐了几下。 “我们那个镇子都有安全区,皇都那么重要的地方,不可能没有。” “如果我是放这个安全区的人,也不会优先放在一个普通的镇子上,普通镇子的优先度估计不高...” “倒推一下,也就是说既然普通的镇子有,证明这安全区不是独一份。” “不是独一份的东西...作为国家核心的皇都肯定也有。” “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不经推敲。”男人敲了敲额头,有点苦恼地说道,他有点怀疑这少年了,真是后悔跟着跑。 但是留在那疯子身边,迟早也是被恰掉的命。 “不经推敲,那你就别推敲了。”少年忽然挺直了腰,冷冷地说道。 “该出发了,休息够了没。” 厕所也上了,也找了一些野果,魔力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差不过可以继续出发了。 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早点走是好事。 “明白明白。”这男人耸耸肩,坐上了车。 罗十七会让这个男人搭车,一来是觉得自己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在安全区之外活下来,二来时靠自己一人的魔力魔导车根本不可能连续跑起来。 忽然之间,地面微微震动。 “快跑!!!赶紧!”男人猛地打了一冷战,然后吼了一声。 他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概房子那么大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来。 很远,估计有一两公里。 但那...或许是半神也说不定...这点距离仍然让人心神不安。 半神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魔导车上一大一小的两人,亲眼目睹过无数被概念所扭曲的人。 好消息是,那半神距离他们并不近,所以只要安安静静地溜走就行。 重要的并不是这一两公里的距离,而是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就像一只蚂蚁那样,悄悄地从半神脚边逃掉是最好的。 虽然难保对方会一时心血来潮,顺手就杀了他们,但这时候什么都只能靠运气了。 在这个混乱的废土之上,运气也是生存的要素。 罗十七没有说话,只是等那男人上车之后就直接开车。 寄希望于不会被半神注意,寄希望于路途不会有魔物,这是两人目前唯二能做的事情了。 跑了近一百公里,还活着,简直是奇迹。 要知道原本安全区被毁了之后...九成九的人都死在了寻找新安全区的半路。 然后九成死在了原本安全区不远的地方。 “看来安全了啊...挺远的。”男人看着越来越远的巨大身影,松了一口气。 “还有魔物...我们是靠着运气跑过了一百公里。”罗十七直接给男人泼了一盆冷水。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男人无奈地说道。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长的,你也才十三岁,就那么妖孽了。”在男人眼中罗十七简直什么都会,而且实力也不弱,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二十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只是为了活下来。”罗十七却没有任何得意,很平淡地回答了一句。 在黑铁种文明被毁,世界成为一片废土的现在,生存最困难的人是正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孩子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抢夺资源,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主动让出资源。 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孩子的惨状无法想象。 很多安全区,远没有皇都安全区这样运作良好的治安、制度,小孩理所当然地成为“牺牲品”。 绝大部分没有特别本领的孩子,只能依靠偷窃、骗人活下来,又或者成为别人的“工具”。 罗十七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小鬼,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很早之前开始,这个世界就开始缺失怜悯,没有多少人有余裕去理会别人的生死。 现在大家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罗十七原本也只是一个从东大陆搬过来的家庭中的寻常孩子。 直到两年多之前的变故,改变了一切,卡普拉斯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在那一天被扭曲。 世界上疯子其实并不少,但是安定的世界疯子犯病还是很难得。 可是当没有所有束缚之后... 不知不觉地,他加快了魔导车的速度。 虽然那吃人吃上瘾的家伙可能早放弃追逐自己,但这又有谁能肯定呢。 说不定对方正在享受那种猎杀猎物,然后细细品尝的感觉。 --- “布雷,这个!”蕾比举着巨大床垫,站在布雷跟前,似乎在邀功。 她从一张完整的床上硬生生将床垫拿下来,然后跑到布雷面前。 尽管就蕾比的力量来说,这种操作很正常,可看着她举着比自己大两倍的东西,还是难免有违和感。 “不行...”布雷摇摇头,果然外城的话,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床。 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好的床?大概就是那种很贵族?很高逼格的? 但也不一定,可能外城就有黑道大哥之类的角色,能够享受着贵族一样的待遇。 地头蛇混得觉得比正常人想象要好得多。 蕾比垂头丧气,要不是这不是在家里,她估计要缩成一团颓废一段时间。 “今天找不到也无所谓。”布雷看着蕾比沮丧的样子,开口安慰了一下。 “哦...”只可惜这安慰不顶用,蕾比还是想要让妮娅躺在大床上。 到底蕾比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躺大床呢...这一点布雷也很奇怪。 当然了,布雷也没有检讨自己为什么也在执着这一点。 “外城死的人果然才是最多的。”布雷环顾四周,不由得感慨一句。 中城跟外城其实被破坏的程度差不多,跟垃圾场没有多少区别。 但外城废墟之下埋住的枯骨绝对要比中城多出几倍。 本来外城居住的人就非常多,当时白银种踏平皇都的时候,也是最先遭殃的。 距离内城安全区同样是最远的。 能够活下来,几乎是一个奇迹。 一开始的半年外城那些外露的水管还会冒水,但又过半年,那些水管就完全干透。 倒是挂着生锈铁板上的布,过去那么久了还在,只是上面长了霉斑。 这种感慨,布雷依旧不是第一次有了。 但不管感慨多少次都没有用,过去的事情无法逆转,起码他不可以。 布雷一点点地清扫掉挡在自己面前的杂物,走到某个地方附近。 他来到目的地之后,就顺手揭开倒下的部分墙体。 “沙沙沙——”刚掀起来,就有无数的虫从阴暗处涌出来。 它们都被布雷的一个小举动惊动了。 蝎子、蜘蛛,甚至还能够看到本来要被前面虫子当晚餐的蛆虫。 只不过布雷看到这一幕,眉头都没挑起来,很多东西习惯就不会犯恶心。 他刚出道当冒险者,在最初的遗迹看到惨死的尸体也犯恶心。 即使不怕,可是依旧会犯恶心,那时候差点没把胃都吐出来。 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很多场面,血腥的、恶心的、阴森的。 到现在,很多东西已然成为一种风景。 偶尔布雷也会想,当将这些东西当做风景之后,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在麻木了。 “呼!”蕾比随意地吐了一口小苗,将全部虫子烤熟。 遗憾的是火力过猛,只留下一地的焦物。 蕾比看到这种东西总会忍不住一口火全部喷掉,这种东西不能用冰,必须用火烤的一干二净,否则她浑身难受。 “蕾比...火小点。”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蕾比一口火连带着自己要找的尸体也烤到了。 本来灰白的骨头上被烤到留下褐色的痕迹,布料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幸亏这家伙早死得不能再死了... 正常来说,从这尸体根本认不出来生前到底是何人,可是布雷手中的委托单有描述对方的某些细节。 那个细节就是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委托的人还真是执着啊...”布雷没头没脑说的一句话,让蕾比不禁疑惑。 寻人委托有很多,有寻找自己孩子的,有寻找自己父母的,也有寻找自己配偶的,乃至寻找自己朋友的也不少。 他们即使心里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早就死去,也会执着地发布委托,只求知道结果。 或许所有人心里都抱着那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去祈祷。 只是,事到如今,人们又该向什么祈祷呢?大概朝什么祈祷都可以,只求一个心理的安慰。 布雷因为有心眼,在外面收集东西的时候会开雷达扫一扫,这种委托对他来说并不算特别困难。 于是乎平时会顺手接下委托。 布雷这一次特意接的委托,是一个女人发布的,她想找到自己的丈夫。 哪怕是遗物都好,她想知道丈夫到底身在何方。 这对夫妻并不是皇都的本地人,而是从外地来旅游的,只不过是恰好遇上了这一场灾难。 当然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在世界哪一个角落,其实也都没有差。 这些信息也被那个女人写得很清楚,看得出来她想极可能地让找到自己丈夫的几率提高一些。 “难怪会在外城。”布雷看着那精致婚戒,眉头微微一挑。 那戒指很精美,并不像是外城的人会戴的高级货。 但若是考虑到委托人本来就是来旅游的就说得通,从外城开始观光的人也不少。 穷游的人只占少数,能够旅游的估计也不会穷到哪里去。 不过眼下有一个窘境,那就是布雷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枯骨。 硬是将这具骸骨拖出来,貌似有点不太尊重死者。 而且他还得将戒指从骸骨上摘下来作为证明拿给委托人看,真是让人头大。 布雷到底是要将这骸骨带回安全区好呢,还是说就在附近好好埋起来立个幕... 他不禁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叹气。 就在布雷极度纠结的时候,蕾比的耳朵忽然立了起来,小小的身子也挺直了一些。 “咣!” “砰!!!!!”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响起,布雷不由得循声看去。 没有出现任何白银种的气息,所以说这乱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吵。 “哦——”看着不远处翻掉的魔导车像滚筒一样在斜坡滚动,布雷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 而且车上的人似乎叫得很凄惨,他们没事吧? “啊啊啊啊!!!!”魔导车上的男人不断发出惨叫。 “...”开车的罗十七脸色也很非常难看,忍住没叫出声。 生锈的魔导车失去平衡,在斜坡上直接侧倒然后滚了起来。 归根到底魔导车会倒下,还是因为车开得太快了。 这也不是罗十七故意开得那么快的,只是身后有一批野狗形态的魔物追逐自己。 一百公里跑下来,一路上那么安全,都让罗十七跟男人误会了安全区外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遗憾的是安全区之外...可没有任何安全的角落。 车子很夸张地滚着,车上的人紧紧抓住栏杆才没有被摔出去。 零件一点点散落的破烂魔导车,停止了滚动,最终一个滑铲从布雷眼皮底下高速划过。 “咚!!!!!!!”车子将路边一根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灯柱直接撞倒,顺利停了下来。 不过那一撞非常狠,整个车头都变形了,引擎估摸着也坏了,冒着浓烟还有魔力外溢的电光现象。 也不知道车上的人有没有死掉,反正布雷觉得自己要是车上的人,现在一定正在呕吐。 可是很快布雷就发现有地方不对,而且是很要命的。 “...”布雷睁大了自己的死鱼眼,瞳孔因为动摇而要晃动。 刚才那破车滑铲过来的时候,将布雷面前的骸骨碾了一遍,那骸骨现在被压裂了。 重要的是这骸骨是他的委托目标,还是别人的丈夫。 “抱...抱歉。”布雷连忙朝着早已死去的人到了一声歉。 虽然这只是无数骸骨中的一具,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委托目标。 现在好了,这骸骨绝对不可能拖回安全区,只能找个地方好好埋起来。 一不小心就亵渎死者了啊,布雷脑阔很痛。 即使不是他下的手,但他是看完破坏全程的人。 “对不起。”蕾比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布雷朝死者道歉,尽管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布雷瞥了一眼生锈魔导车高速行驶而来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艰难从车子里爬出来的两人。 两人开车过来的方向,有一批魔物正在冲过来。 布雷不是白痴,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魔物追逐,车速过高,车技不够,翻车出事。 开车的人还是太嫩了,布雷可是记得自己曾经开魔导车的时候潇洒得很。 “吼!!!!吼!!!”混乱的野狗低吼声回荡在耳边。 骇人的嘶吼声、以及扭曲的外形,要是胆子小一点估计会下意识退后。 本来这些野狗没有那么畸形,可在某些概念的干扰下渐渐堕落成这样,不止这些野狗,很多魔物也遭殃了。 正常的魔物追一辆那么快的魔导车,早就放弃了,更何况车上只有两个人,还不够这群魔物塞牙缝。 但这群野狗显然比起食欲,更看重猎杀这个过程。 看看那些野狗流着口水的样子,布雷有点嫌弃。 “看看这瘦骨嶙峋的样子,肯定没吃饱。”布雷从身后拿出宽剑,吐槽了一句,不要老想着猎杀,好好先吃饱饭不好么。 可是即使被吐槽了,野狗也完全没有在意路边的布雷,笔直地朝着原定的猎物冲去。 这就是布雷经常收敛气息的坏处了。 学会了敛息之后,他就有经常收敛气息的坏习惯,哪怕是做饭也会这样。 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这种坏毛病。 现在好了,别人根本理都不理他。 诚然敛息不是让一个人的消失,可是多少存在感会比别人要弱一些,就像红豆跟苹果摆在一起那样,多数还是会看到苹果而忽视掉红豆。 也罢,不理自己就不理自己吧,反正这些野狗管不管他,他都会甩一剑。 「逆岚」。 原本无风的废墟之中,忽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这种有点魔幻的剑术...还是少用点吧。 布雷这样想着,默默地将宽剑收了回去。 罗十七原本以来他的运气到头,该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可是忽然出现的男人,一剑将那成群结队的魔物斩了。 他只能用“斩”这个字去形容布雷刚才所做的事情。 杀,不太合适...劈开,也不合适。 至于为什么不合适,罗十七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大概是太肤浅了,无法将那一剑准确地形容出来。 虽然“斩”这一个字去形容也蛮肤浅的。 那一剑不血腥、不暴力,同时也不优雅,朴实无华却能震撼人心。 十三岁的罗十七,呆呆地看着那穿着破外套的冒险者,一时语塞。 那件打满补丁的外套,让布雷一点高人的气场都没有散发出来。 但那一剑足以证明一切。 额头的血流到了罗十七的眼角,他却恍然未觉,直到身边男人提醒了他一句。 “你流血了,没事吧?”男人从车底爬出来之后,对着罗十七说道。 “没事。”罗十七这时候才擦觉自己额头被擦破皮了,连忙将血抹掉。 他一阵心惊,要是刚才没有布雷的话,两人应该就是要成为那群野狗的盘中餐了。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成熟,总归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可能等他十八九岁的时候,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可靠的人,前提是他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这个时代,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都是一个问题。 就像是原本和谐的安全区,第二天就被魔物攻陷,沦为新的一片炼狱。 布雷看了一眼从车底下爬出来的两人,皱了皱眉头。 这两人伤得很重,当然了,一时半会也死不掉。 看样子两人不是皇都安全区的,这两人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从外地来是干嘛? “外地人?”布雷试着问道。 “对。”罗十七开口道,艰难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看上去很狼狈,本来就有破洞的衣服,现在更加破烂了。 身边那个男人也没有比罗十七好到哪里去,两人毕竟是同一辆车的。 “安全区外那么危险,你们胆子真大。”布雷蹲下身子,从被碾碎的骸骨上将戒指回收。 布雷都懒得从一个安全区跑到另外一个安全区,用走的话可是要几天。 像罗十七这样驾驶魔导车也需要半天的时间。 看得出来罗十七还有这个男人战斗力并不高,别说半神了,即使是一些高级的魔物都应付不过来。 现在外面可不止当初那种S级魔物,还有深渊跟天堂的魔物,太弱的话很容易被这些怪物吞进肚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艺不高但人胆大吗? “我们的安全区现在全是魔物...”脸上全是血迹的罗十七,淡淡地说着。 罗十七表情是很淡定,可边上那个男人却不这样,听到男孩的话字后,他的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苍白起来。 看来那时候安全区一定是地狱般的光景,否则也不至于让一个成年人这样后怕。 “要不是你帮忙的话我们估计要死了。”男人生硬地说着,跟布雷仍然有点距离感。 别说对布雷有距离感了,他跟罗十七一样有距离感。 在这个废土之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比白纸还要苍白脆弱。 哪怕是布雷将他救了,他也保持着一丝警惕。 估摸着他是被当初那群把人当饭恰的家伙吓到了,说不准面前的冒险者也会有这样的爱好,还是小心一定比较好。 “嗯。”布雷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对付的道谢,接着就开始用「黑键」开始挖坑。 他打算将这个骸骨好好埋葬一下,也算是补偿一下刚才那两人对其的所作所为。 这样也算对得起委托人,不让良心会有点疼。 “你在做什么?”罗十七表情古怪地问。 面前的这个人救下他们两人之后,就开始挖坑了,也不知道在干嘛。 “埋掉你两个碾碎的骸骨。”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罗十七跟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附近是不是有安全区?”罗十七忍不住又问道。 “嗯,皇都安全区。” 布雷的回答让罗十七眼神亮了起来,果然皇都是有安全区的。 总算是可以活下去了...只是首先要平安无事地进入其中。 “我知道你们想去,不过你们先等我埋葬好别人再说。” “况且你们身上的伤也走不回去,中途我给你们找个人治一治好了。”布雷边说着,一边努力挖坑。 “那要多久?”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前这家伙真觉得人命跟骸骨比,骸骨更重要吗? 布雷也不在乎从头到尾罗十七跟男人毫无礼貌这件事,只是瞥了他们一眼。 两人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谢谢”两个字。 在这年头,一部人没有礼貌挺正常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礼貌又不能当饭吃,为什么要那么礼貌? 只要什么能够利于活下来,那么什么就是对的。 对生存无意义的,那就是无意义的。 像布雷这样,他就在做很多对生存毫无意义的事情,尊重死者、顺手救人之类的,也的确是多此一举。 不过要是问布雷为什么要这也做,他估计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要知道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干嘛要做这些事情,单纯是觉得“应该做”,就做了。 布雷将骸骨放进了浅浅的坑里面,然后掩埋起来。 能够用来立碑的东西似乎没有,所以他也放弃了。 将那枚精致的婚戒放进自己的腰包里面之后,他就把任劳任怨的「黑键」给收回去了。 “布雷,洗手。”蕾比递了一块冰给布雷0V0。 布雷接过冰块,熟练地拿冰块擦了擦手。 他不仅开始感慨,果然蕾比也在向小尼克致敬,要做一个万能的人吗? “可以出发了吗?”罗十七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虚弱地说。 “走吧,这里是皇都的外城,用走的应该要小半天。” 当然,用蕾比的速度肯定不需要那么久。 只不过别开玩笑了,布雷怎么可能让蕾比抱这两个不认识的家伙...蕾比要宠的好么,又不是自己这样的工具人。 罗十七口中的疯子,正开着一辆车,在荒地上疾驰。 只有他一个人,其余本来应该跟他一起的人此时不知身在何方。 不过只要看到这个男人嘴角的鲜血,多少心里也有数。 “跑了两个,可惜。”他自言自语起来,双眼看着空旷的前方。 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 反正这个年代,无论谁死了都不奇怪。 既然都是死了,为什么不能死得更有意义些呢?他觉得自己能够赋予这些人意义。 他跟罗十七想的一样,觉得皇都应该也有安全区,因此正在试着寻找去皇都的路。 可惜的是,他不能像罗十七那样精确地找到路,至今还在绕圈。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运气相当好,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只是靠运气,在这个毁灭的世界里是活不下来的。 就跟这个疯子想的一样,这个年代,不管谁死了都不奇怪,完全不会出乎任何人的预料。 例如他自己。 “嗯...不动了?”过了一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魔导车停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不断踩着油门都没有用。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以为这魔导车是出故障了。 不过实际上这辆魔导车很好,好到不得了。 车辆无法前进不过是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已。 魔导车的车轮被一些触须死死地锁住,根本无法转动起来。 在同一时刻,他感觉自己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摁住了。 那是一阵毛骨悚然,深深的寒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起来。 那一根根触须就像是章鱼爪一样,布满了吸盘。 而所有触须都来源于面前不起眼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华贵长袍的女子。 不对,这真的是一个女子吗?那长袍下摆之下露出的须足并不是人应该有的东西。 “你们低等种真是很有意思,很好玩。”女子发出了好听的声音,但眼珠子三百六十度转着的恐怖让人无暇欣赏这嗓音。 本来第一时间想要下车的那男人,被直接抓住,吊在半空中。 他死命地挣扎,却发现完全是徒劳...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为什么你们会喜欢吃同类。”那女子用温柔的声线询问道。 就跟当初「半神之主」说的一样,人型其实有不少优点,起码低等种就是依靠着这种形态占领着卡普拉斯那么久 因此也是有不少白银种乐于在平常的时候使用低等种的形态。 最起码这个姿态不占体积,也不会显得过分渺小,同时很多基本的本体特征和能力都可以使用。 “你、你在说什么?”男人本能地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劝你快点把我放了...” “心虚?这我可以理解。”面对这种心虚的表现,祂表示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白银种里面也有这样的事情。 “我很好奇,要是将你的本质映射到你的肉体跟灵魂上,你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女子仍然那么温柔,不带任何一丝杀意。 其实并不是所有白银种都喜欢乱破坏,就跟很多人没有虐杀蚂蚁的兴趣那样,白银种亦如此。 可为何这一些轻柔的话语让男人有一阵寒意顺着脊髓涌上来? 的确,很多白银种不喜欢虐杀,但就跟很多人喜欢朝蚁穴灌水看现象一样,祂们也有喜欢做类似事情的存在。 女子本身「操弄一界本质」这个概念用于战斗很困难,不过用来做其他事情就很有趣。 “...”男人的嘴被触须死死封住,只能呜呜作响。 这个白银种一点都不想要听到对方吵吵闹闹的声音。 很多低等种在这种时候都会特别吵,即是你不打算杀了他们,他们还是会鬼哭狼嚎。 于是这个白银种很干脆地堵住他们的嘴。 “好了,所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要太害怕。”女子轻声道。 那个男人的挣扎渐渐的不那么剧烈,然后祂也顺势松开了所有的触须。 在这个荒废的土地之上,生死并非仅有的两个结局。 很多时候,死甚至比不死要好多了。 男人掉在地上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迹象,只是外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眼神浑浊,皮肤逐渐皱缩起来,像沙皮狗那样。 他匍匐在地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嗓子彻底坏掉。 本来还算是壮硕的体格,慢慢变得干瘦,跟摆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天几夜一样。 这个过程很快,可能只有十秒左右。 而这个白银种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复杂的事情,仅仅是安静地看着这个喜欢吃人的家伙慢慢异变。 祂不过是让这个低等种变成跟自己本质相符的姿态罢了。 白银种很满意地微笑了一下,这是祂弄出来的新玩具,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呢? --- “咕...”那干瘦的畸形怪物,不断地在地上匍匐着,发出低吼声。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它此时满脑子都只有饥饿二字,饥饿连个字怎么写?忘记了。 该怎么走路?忘记了。 它只想要填满自己的食欲,其他什么都可以忘记。 “这种东西真的有趣吗?”乔纳森站在这怪物附近,面具上嫌弃的表情。 “这算什么?食人鬼?食尸鬼?”乔纳森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没有多兴奋。 这不就是俗烂透顶的行尸走肉么?这样的东西在「徘徊之墓」一抓一大把。 白银种的审美还有口中的“有趣”,真是让乔纳森无法接受。 “吼!!!!!”那怪物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之后,一反原本的迟钝,像猛虎一样扑向乔纳森。 乔纳森用手杖穿过这食尸鬼的喉咙,将它提了起来。 “也不好消灭掉,毕竟是祂们的作品。” “诶,这样小人就很为难了。”两年多过去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跟乔纳森之前预料的那样,末日之后,就是无聊的日子。 “好啦好啦,这位食尸鬼的先生,我可不是你的食物。”他说着,猛地一甩手杖,将吊在上面的食尸鬼投向遥远的前方。 “哦,真远。”乔纳森用手挡了挡阳光,眺望着空中不断变小的食尸鬼。 “诶?那个方向不是皇都吗...真是糟糕的方向,一路走好。” 真的...这种东西哪里有趣了? 布雷从外城回去内城的安全区,必然要经过神父所在的地方,于是就顺带着让这两人在那里治疗了一下。 反正需要的时间也不会多长,那可是图恩神父...就算只剩下一口气都能够给你救回来。 当然前提是不要是那种身子没了一半的那种。 “这里住着人?”罗十七难以置信地看着在废墟中唯一完整的房子。 这其实并不是最值得惊讶的,真正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房子附近那些如同小山的尸体。 那是什么...半神么?不不不,怎么可能...估计是一些体型巨大的魔物。 罗十七自嘲了一下刚才一瞬间觉得这些是半神尸体的天真想法。 “很奇怪吗?”布雷有点不解,这里住着人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 “不奇怪。”布雷答。 然后罗十七严重怀疑自己的常识是不是出现了某些错误。 “这里的神父可以帮你们治疗,这样的话你们就能够走到安全区了。”布雷没有继续跟罗十七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活着人”的问题上纠结,直接就敲门。 在布雷敲门之后大概两三秒,图恩神父就一如既往地开门了。 图恩神父开门之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布雷身边两个陌生的人。 “看来受伤很重。”图恩神父对布雷说道。 “嗯,不治好的话,一两天就要凉了。”布雷淡定地说着极其恐怖的话。 在这荒郊野岭,受伤不能及时治疗的话,很快就会死掉吧。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感染这么一说呢?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可反正要是太严重伤口一直得不到处理,就会进一步恶化,最终直接导致死亡。 图恩神父无奈地看了布雷一眼。 “明天会给你带点吃的,我家现在也不是特别富。”布雷误以为神父那是幽怨的眼神,便这样说了。 结果就是神父的眼神更加无奈了。 “深呼吸。”图恩神父对两个受伤的人说道。 罗十七跟另外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深呼吸,可还是照做了。 这个穿着神父服的人,给人一直并不坏的感觉。 图恩神父稍微看到两人照做之后,便开始捏治愈系法术朝两人释放。 血迹是没法消去的,但罗十七跟那男人身上的伤口正在以看见的速度恢复着。 “你们骨头也受创了,所以这几天注意一点。” “走路的时候不要太急,这样的话你们一周内会慢慢好起来的。” 当然要是这两人躺着的话,四天也能够康复,不过这个年头让别人躺着不动有点困难。 躺着什么都不做,基本就等于在等死...最起码食物是没有办法白来的。 “我等一下给你们点药,记得一天喝一小口。”神父说完,就进房子拿出了两瓶药剂。 其实现在药草什么的,都很难采集,所以图恩神父这些药的材料并不是正常的草药。 而是取自魔物的素材,姑且可以称之为动物药。 图恩神父其实还想过从半神尸体上采取一些素材制作药剂,不过也只是想一下而已,目前他都没有办法从上面采集到任何东西。 可是果然要能够处理一下就好了...半神的尸体实在是太大了,躺在房子前很古怪。 一些半神死去之后会化作风沙飘散,可也有白银种死去之后尸体不朽,就躺在那里人任凭风吹雨打。 “拿好。”神父将药递了过去。 罗十七两人过了半晌后,才一愣一愣地接过药剂。 今天看到的事情超过了两人的想象力,所以半天还没有缓过来。 “对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她还有孩子们吗?”布雷想起了一些事情,问神父一句。 两年了,这个问题也不是布雷第一次问了,可每一次,神父都会沉默许久许久,似乎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不回去。”神父跟布雷对视了一眼。 其实并非神父一个人有能够守着这个地方。 布雷也可以,卡拉斯科也可以。 那到底为什么守护这里是图恩神父,凭什么要他孤身承担这些。 对啊,到底是为何,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 如果硬是要图恩神父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大概是—— 任何一个守在这个地方的人,都不得不放弃身边的其他东西,所以图恩神父选择了自己守护这里。 舍己为人吗?或许吧。 但值得吗?应该不太值得。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吧?”图恩神父注意到布雷的眼神,微笑着说。 “你的孩子还没有长大。” “有机会的话...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看一下妮娅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你只要想的话,随意都可以。”布雷道。 “没必要让她冒危险。”神父说着。 “...”布雷忽然之间无言,只是冲着对方点点头。 “有什么要我转述的吗?”良久后,布雷问了一句。 “让丽兹贝伦修女她不要委屈自己,能够吃好点就吃好点,不要什么都只替孩子着想。” “偶尔也对自己好一点,她身体要是不好的话,孩子们也会担心。”明明没有见丽兹贝伦修女许久,但他却仿佛知道她发生的一切。 “这些应该能够给她换点钱,替我交给她吧,这个时候...修女跟孩子们日子不好过吧。”神父从怀里拿出一些珠子。 很少的部分魔物会凝聚出这种含有魔力的晶体。 这东西的产生原理挺像结石的,所以也不特别常见,但这些晶体能够作为魔晶石的替代品使用,拥有一定的价值。 安全区也的确缺乏能源,因此这种魔物体内的晶石需求量也算大,不出意外的话在市场交易能换到不少钱。 “你确定她懂得怎么卖?”布雷有点怀疑。 “不要太小看丽兹贝伦修女。”神父轻笑了一声。 布雷颔首,然后一声不吭地牵着蕾比的手离开了这一站。 罗十七跟那男人还处于迷糊中,回过神就看到布雷走了老远。 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走之前都不说一声。 两人被逼无奈,刚刚才被治好的两人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都说了不要走太快。”图恩神父没好气说道,然后一个人看着空旷的废墟。 晚饭...似乎没有,只能等明天布雷带粮食过来了。 皇都的安全区比罗十七想象中要太多了。 原本罗十七以为每一个安全区都差不多,但这秩序井然的场面震撼到他了。 这样的秩序在各个城市仍在的时候,稀疏平常。 可是在末日之中,这份秩序就显得很不可思议。 尽管这里还是能够感受到混乱,只不过比起罗十七原本的安全区好太多了。 他呆呆地驻足在安全区的入口,忘记了思考。 布雷瞥了一眼这个小鬼,也没有走,只是站着打量了他一下。 这个小鬼过分早熟了,果然这个时代对小孩才是最残忍。 小鬼跟另外的那个男人跟着布雷来到安全区之后,就干脆地分开了。 两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告别起来一点都不犹豫。 尤其是那个男人,在抵达安全区之后,就立马开始寻求生计了。 在离开之前,这个男人总算是说了一句比较有礼貌的话,那就是“谢谢”。 过了大半天,布雷才听到这么一句话,真是有点无语。 只是那个不认识的男人跑了,罗十七还站在这里,仍然在发呆。 “想要找点生计的话,居住区里面可能找到。” “作为探索队也行,只是打杂同样也行。”布雷给了这个小鬼一点建议。 探索队很危险,打杂很累。 如今就没有任何一份谈得上轻松的工作,这里也没有百万富豪能够高枕无忧。 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有点原始,只有劳动或者“狩猎”才可以活下来。 罗十七听到了布雷的话,还是没有走,反而用很复杂的眼神看向布雷。 “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养不认识的小鬼。”布雷瞅了罗十七一眼。 别以为他就是那种动不动就收养可怜孩子的家伙,尽管不至于见死不救,但也不会善心泛滥。 这个末日中可怜的小鬼数都数不过来,布雷要是看到一个就大发慈悲一次,他估计钱再多都不够用。 自己家的都没有办法好好地养,别想要他再养多一个吃闲饭的。 “你可以教我吗?”罗十七忽然用一种很热切的目光凝视着布雷。 “?”布雷的死鱼眼里面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教?教啥子?他被罗十七这句话问得一脸蒙懵逼。 “就是之前你解决魔物那种能力。”小男孩认真地说道。 哦...这个啊。 “那不是能力,是剑术。”布雷没好气地说道,虽然说「风神流」的效果有点魔幻,但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剑术,没有半点魔力。 “就是这个,我想要学的就是这个。”罗十七沉吟了良久之后,说道。 他自从看到布雷一剑就解决全部魔物之后,心里就有种要从布雷这学到这种功夫的冲动。 在这个时代,什么能够保证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实力。 没错,就是能够在废土上从容行走的实力,这个回归“原始”的时代,野蛮反而是最能让人活下来的。 他在想,要是自己能够面对那群魔物,自然就能够在废土找到更多的资源。 “哈?”布雷诧异地看着罗十七,这个没礼貌的小鬼开口就那么惊悚。 莫名其妙就说要自己教他剑术,布雷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但很快布雷也想通了罗十七的动机。 估计罗十七看到任何一个强的人,都会有这种冲动要跟着学东西。 这种学习的欲望挺好的,就是稍微有点没礼貌。 布雷能够从罗十七的身上感受到很强烈的渴望,至于目的则是相当纯粹——为了活下来。 “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够跟变得跟你一样。”罗十七说出了相当天真的话。 听到这句话之后,布雷再一次感慨这个早熟的小鬼果然本质上还是小鬼。 “你想多,你没有办法变得跟我一样。”布雷幽幽地说道。 他不是在否定罗十七的才能,因为他都没有见识过罗十七的天赋。 同样的,他也不是在炫耀自己有多强,自己的实力布雷还有有点逼.数的。 布雷仅仅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的东西教不会给别人。”布雷随意地说道,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还想着教「十八式流」给妮娅的这件事。 “况且,你自己想一下,你这样朝别人提出请求,谁会答应你。”布雷无奈地说道。 罗十七确实早熟,可是他的情商似乎并没有因此增长太多,大概是因为很少社交? 反正这小鬼刚才那种开口就让别人教东西的行为,百分之九十九会失败。 哪怕面前的人不是布雷也是一样的。 罗十七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的话,我会想办法赚...” “态度不好的话,我会试着改。”罗十七沉默了一分钟之后,诚恳地说道。 比之前态度好了不少,只是太迟了。 当然,即是一开始他态度很好,布雷也不打算教。 “我不打算教别人什么剑术,我并不是一个剑术指导,也不是一个老师。”布雷斜视了罗十七一眼。 “总之,你想混口饭吃的话,一是去冒险者工会接可能会死人的委托,二是去安全区中心要一点累死人的杂活。” 说完之后,布雷就摆摆手,带着蕾比头也不回就离开。 布雷生怕再待久一点,罗十七还会继续缠着自己。 看到别人很厉害,就想着拜师学艺什么的,这也太真了吧。 人可是很自私的,经常藏着私活,甚至怕别人会超过自己。 重要的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教导别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责任这是相当沉重。 很多人都可以自诩为老师,可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老师,事实会说明一切。 “布雷,他为什么要跟你学东西?”蕾比走在布雷左边,好奇地问道。 那个孩子似乎有很强很强的冲动要学东西,这让蕾比有点疑惑。 “他学东西是为了活下来,这个年头学得越多活下来的几率越大。”布雷随意地说道。 布雷并不讨厌这个动机,毕竟谁都是这样的,而且这样的动机驱使下,这小鬼学东西估计会很快。 “但我不打算教别人剑术。” “那妮娅呢?”蕾比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V=。 “妮娅是我亲女儿,不一样。”布雷理直气壮地说道。 “...”布雷坐在掉漆的木凳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啧,布雷更想要称呼这家伙为小鬼。 罗十七面无表情地站在布雷跟前,眼神坚定无比。 坚定...坚定个毛线球啊,这家伙一直跟自己走到了家附近,他一点都没有被感动。 甚至精诚所致金石为开都是骗人的,布雷连那么一丁点“开”的感觉都没有。 他只想要这个不认识的小鬼赶紧离开这里。 “我想要学会你的东西。”罗十七慢慢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你膝盖真不值钱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教你任何东西。”他的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是什么给了罗十七一种自己会被磨到答应的错觉。 布雷已经决定了,罗十七再纠缠下去,自己就一剑劈下去。 放心好了,布雷对自己的力度控制有绝对的信心,不可能出人命的。 “小十七,要吃这个吗?”鸣子抱着妮娅,蹲在罗十七身边,给了他一个略黄的馒头。 “我吃。”罗十七一边跪着,一边接过馒头啃了起来。 “...”布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鸣子,这个罗十七可是烦人的小鬼,鸣子还送吃的。 “你竟然瞪妮娅!?”鸣子震惊地看着布雷,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布雷忍住吐血的冲动,解释了一句。 “叭叭?”鸣子怀里的妮娅,用很无辜的眼神看向布雷0A0。 布雷捂着脸,心里有点绝望,看来妮娅她是信了鸣子的鬼话。 “请嚼喔间书。”罗十七嚼着馒头,继续请求道。 “我很久之前就决定不再教任何人剑术。”布雷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冷酷地看向罗十七。 他自己曾经下的决定,不会轻易动摇。 布雷那天起就不打算教任何人东西,无论对方是谁,做了什么,自己都不会教。 他自认没有一个成为合格指导者的资格,与其因为错误的指导而让一个无辜的小鬼夭折,不如让他自己去成长。 说不定像野草一样成长都要比自己指导下来得好。 “叭叭,叭叭,那妮娅也不能学了吗?”鸣子怀里的妮娅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QAQ。 叭叭说过要教妮娅剑术的,可是叭叭现在又说不教了。 妮娅是不是以后都没有机会学了。 一想到这里,妮娅就忍不住将脸埋在自己麻麻胸里...委屈巴巴。 “死鱼眼,你弄哭妮娅了!”鸣子怒视着布雷,气呼呼地说道。 “...” “妮娅不一样,爸爸什么都教给你。”布雷柔声说道。 “真的吗?”妮娅把脸别过了一点,试着问0A0。 “真的。”布雷认真地说道。 “但你不一样。”说完之后,他特意看了罗十七一眼。 这小鬼引起了自己的家庭纷争,他好恨啊。 “咕噜。”罗十七硬生生将馒头咽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 “请教我剑术,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句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但如果这么说能够让对方动摇的话,说一千次都无所谓。 遗憾的是,罗十七真的就算将这话说一千次,布雷都不算教。 比耐心罗十七还是太嫩了一点。 “其实你想学的东西,本质上并不是剑术,对吧。”布雷想了想之后,对罗十七说道。 罗十七嘴上是说着想要学剑术,但实际上他想要学习的东西并不是剑术。 “你只是想要学‘变强’而已。”布雷一语道破了罗十七的想法。 罗十七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想学的是可以让自己变强的任何一种方法。”他那尚稚嫩的嗓音,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被别人说出真实的想法,实话说有点难受。 布雷也知道这种感受,因为他以前就经常被尼可波拉斯说出自己的心理活动。 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受,简直就像是什么在别人面前都隐瞒不了一样。 当在某个人面对是“透明”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本能地感到对那人抗拒。 “这难道有错吗?”罗十七不禁问道,难道自己为了活下来去学怎么更加强大有错吗? 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追求强大,罗十七追求强大是为了“在末日活下来”这个目的。 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没有错,甚至对得很。”布雷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一根烟糖,忧愁地抽了一口。 现在自己腰包里面只剩下鸣子以前给的一盒烟糖了,所以正常情况下布雷并不会去吃。 可是现在实在是让布雷很忧伤,稍微找点东西嚼一下也好。 “...”布雷将罗十七看了又看,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布雷死鱼眼看得罗十七有点发毛。 之前还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被那死鱼眼盯着看的时候,会有一种很奇怪的压迫感。 这就是强者的压力吗? 不不不,其实只是死鱼眼让人很不爽罢了,那种所谓压迫感不过是太不爽产生的错觉。 “小鬼啊。” “我叫罗十七。”罗十七有点郁闷,身边这个粉色马尾的、好看的大姐姐都知道自己名字,布雷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记住。 “嗯嗯,罗十七对吧。”布雷点点头,完全不认为自己没有记住别人名字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只是想要变得更加强的话,方法有很多。” “对了,我的剑术并不属于其中一例,学我的剑术不能变强。”布雷特意补充了一句。 “你想要学的话,有不少人可以教你,而恰好我认识这些人。”他抽着眼糖,低垂眼皮对罗十七说道。 “...”罗十七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布雷的下一句话。 “你想要足够的力量,还是足够的智慧?”布雷组织了一下语言,对面前的小鬼问道。 “智...慧?”犹豫了几分钟之后,罗十七开口说道。 --- “啊嗤!”双腿搭在烂木桌上的埃里克,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哪个混蛋在算计我?”他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谁在暗算自己。 车子翻了,头跟双手外伤,码字只能用一根手指,这几天先用存稿单更,等我伤好了再说,伤得非常严重。 “军人,很久不见。”布雷站在埃里克面前,一本正经地打一个招呼。 布雷跟埃里克都在一个相当简陋的房间里面,房间里面不仅仅有他们俩,还有爱丽丝上尉,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这里勉强算是办公室吧,至于专属办公室?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埃里克待遇最好,有一张自己的桌子,偶尔还能够搭搭脚。 安全区之内的杂务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埃里克跟爱丽丝是负责这一块的。 而且要命的是埃里克不仅要负责文职,还要定期召集人手一起走去安全区探索。 那一天遇上小怪兽然后被一掌拍死都不出奇。 那个卡拉斯科简直将自己压榨到极点...埃里克这一天天的,过得非常郁闷。 “是是是,很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都是四天前。”埃里克随意地摆摆手,对于布雷这开场白很敷衍地应付了过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布雷认真地说道。 “对对对,四天就是一年对吧。” “你们这里该添点灯了,这两三盏不够用。”布雷寻思着不能太尴尬,于是转移话题。 “你找多一点灯,我就装。”埃里克不屑地说道 “emmmmmmmm”布雷捏了捏下巴,有点纠结,他在废墟里面捡了很多破烂,但是遇上灯的几率特别低。 重要的是,就算捡到了他都会拿到市场卖。 这个要求有点困难,所以布雷打算换一话题。 “你跟爱丽丝上尉结婚了吗?”布雷看了一眼埃里克身后的爱丽丝上尉,如此一问。 “结了。”埃里克瞥了布雷一眼,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爱丽丝上尉在自己身后。 爱丽丝也是一脸淡定,根本没有否认的意思。 “????????”布雷头上冒出了很多问号。 什么时候的事情,布雷怎么不知道?他...只是想转移话题来着。 “我们又没举办婚礼...而且这事情也没有必要到处说吧。”其实埃里克跟爱丽丝在这两年间,已经结婚了。 就跟埃里克说的一样,两人很低调,况且在废土之上举办盛大的婚礼...这果然还是很有难度的。 “结婚前后,其实只是两人身份的转变,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埃里克说这话的时候,爱丽丝在背后用很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看。 “该浪漫的事情我都做过了...不过,我欠她的会全部补回来。”埃里克继续说道。 他从来不打算自欺欺人,爱丽丝上尉似乎也没有任何隐藏自己心思的打算。 所以两人结婚与否的关键在于谁先开口。 当然了,开口是埃里克上校。 “之后,我会让她成为世界最幸福的新娘的。”上校用很普通地语气说道,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自己跟爱丽丝只是完成了一个过场,但是正在的婚礼并没有举办过。 假如,这个世界能够在自己死之前回复正常,那他会用自己的所有去让爱丽丝成为真正的“新娘”。 “...”偷偷站在上校身后的爱丽丝脸有点红,难得在她身上能看到那么少女的姿态。 本原先爱丽丝还想着喊埃里克,但是默默地话收了回去,在稍微平复了心情之后,她一言不发地守护在上校身后 布雷脖子微微往后仰了仰,眼神很古怪地看着埃里克。 “你们这段时间里面结婚的?但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出来你跟爱丽丝像夫妻?”布雷严肃地问道。 埃里克跟爱丽丝的日常根本一点都没有变,难道结婚之后不应该变得甜蜜蜜之类的吗? “这话你跟自己说去。”埃里克不明白布雷哪来的脸去说别人,最不像夫妻的应该是布雷跟鸣子。 “瞎眼佬你直接说来找我干嘛的,不要扯来扯去。”埃里克眼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跳,肯定是布雷有什么麻烦事。 “...” “你这聊天技术,还不如开门见山。”埃里克很嫌弃布雷这个聊天鬼才。 “...” 不过平时这个家伙也知道自己是聊天鬼才,所以都是干脆直奔主题的,今天有点反常。 糟糕,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无奈之下,布雷朝边上走了几步,让埃里克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罗十七。 罗十七从进门开始就特别安静,让埃里克一时间都忽视了有这个一个人。 埃里克打量了一下罗十七,然后目光放在了布雷身上。 布雷不是那种看到人可怜就去同情的家伙,也就是这不是什么捡来收养的野生小鬼。 埃里克用疑惑的眼神跟布雷对视了一眼。 所以说着像拾荒者的小鬼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什么人型荒神,然后拎过来研究? 不知道是不是跟布雷接触太久了,埃里克也开始脑洞打开起来。 “啥玩意儿。” “我想你教他点东西。” “你这句话很多毛病。”埃里克在布雷刚说完会后,就停住了他继续说话的打算。 “首先,你要我教他什么?其次,我干嘛要教?”埃里克伸出两根手指,问道。 问得好!布雷根本无法回答。 “他说他想要学习‘智慧’,然后我就想到你了。” “什么东西?智慧?找我学这东西?你还不如去找隐世多年的某不知名贤者。” 埃里克惊了,他总算知道之前打喷嚏是为什么了,绝对瞎眼佬这家伙再暗算自己。 “要是他说想‘力量’的话,我就找卡拉斯科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似乎去找卡拉斯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自己砍死过卡拉斯科,虽然很久之前还阻止过对方篡位... 可布雷觉得自己严格来说跟卡拉斯科关系应该还行(?)。 “...”这一次轮到上校无言以对。 “他叫罗十七,特别烦人。”布雷如是说。 “你也一样。”埃里克道。 “你为什么要变聪明?”尽管埃里克知道要教别人“智慧”这事情特别扯,可他还是很郑重地问了一句这个眼上去相当早熟的少年。 顺便一提,为什么要执着于智慧这种书面词?说脑子也可以啊。 “聪明的人...能更容易活下来。”罗十七说道。 “这个世界聪明有很多种。”埃里克表情变得凝重。 “有些聪明人,命的确很长,但有些命反而会特别短。”埃里克稍稍有点郁闷,这种小鬼...没人教的话可能会祸害很多人。 “骗子很聪明,他们能够从别人身上拿到本不属于记得东西。” “那种幕后黑手也很聪明,他们能够操弄一切。” “尽管他们非常讨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很容易能够活下来,活得甚至要比很多人都要滋润。” “周围这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色,也是一个很讨厌、很聪明的家伙造成的。”埃里克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姿势也变得很懒散。 “你说想要活下去,所以想学得更聪明一些,最后大概变成的家伙就是上述这些其中一种。”上校语气很随意,就跟他的姿势一样。 “如果把智慧比作水的话,那么智慧的两个极端就是冰还有蒸汽。”他举着莫名其妙的例子,让罗十七一脸茫然。 “好吧,这个你听不懂就算了。”埃里克顿时觉得无趣,他觉得自己的例子很有道理啊,竟然没人懂。 “有人很聪明,看透了一切,然后选择中立,对于一切都只保持观望的态度。” “其实嘛,这些人也很容易活下来,当然,也很容易遇上飞来横祸。” “也有一些人,特别聪明,却总是做‘不合理’的事情,这些人就命很短了。” “估计你不想要当最后这种吧。” “不想。”罗十七很老实地点点头,十三岁的他只想要活下来,而不是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自私,很正常,很合理,很老实。”埃里克没有对罗十七的答案感到愤怒。 如果罗十七回答想的话,埃里克也知道对方是在迎合自己的想法。 不过看在对方那么诚实的份上,埃里克的态度稍微好了不少。 “作为一个帝国的军人...好吧,现在也没有帝国了...”埃里克本来想要说的话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 “我很不谦虚的,所以我能够说自己在安全区里面的脑子算是前几的。” “就算不特别聪明,但起码不笨。” “可惜的是,我是最后的那种人,所以命特别短。” “看看我这种苍白的脸色,就是曾经嗑了假死药造成的后果。” “我已经折寿了。” 埃里克说这话的时候,爱丽丝愣了一下,不过并不明显,而且直到现在埃里克都没有发现爱丽丝在自己身后。 他的注意力都被混蛋布雷吸引了,郁闷得都没法留意别的。 “要是你想要学如何生存的话,我教不了你,毕竟我自己都顾不上。”埃里克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都不知道正常活下去自己可不可以熬到六十岁。” “...”罗十七呆滞地看着埃里克。 上校的一堆话,对着这少年狂轰乱炸。 罗十七想要好好地在这个世界末日一样的鬼地方活下去,这个想法跟绝大部分的人相同。 可少年也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混蛋,或者说现在还没有这种想法,至于后来会不会为了生存不折手段就不知道了。 埃里克的话让罗十七有点后悔之前回答布雷的时候选的是“智慧”。 要是回答“力量”的话,是不是会简单一些? 当然不会。 诚然,罗十七想要追求的是力量的话,估计卡拉斯科不会问埃里克的这种问题。 但估计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答应叫这个少年。 “你是不是很出名?或者说蛮多人崇拜你?”罗十七兀地问道。 少年真的是相当没有礼貌,这一点从刚开始跟布雷的接触就可以看出来了。 “...”埃里克也感觉出来了这家伙的无礼,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罗十七对此毫无自觉,他仅是认为埃里克似乎说话都很有道理,而且有很强的正义感,所以在想这样的人应该是挺牛逼的。 称不上英雄,也至少是让人敬仰的人物。 充满智慧,还三观正直的人,能力也有,受人尊敬也在情理之中——虽说罗十七对这样的角色并不感冒。 “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人有点耀眼。”罗十七轻声说道。 “耀眼?”埃里克拍了拍大腿,笑出了声音。 “不好意思哈,我在这皇都安全区是一个偶尔会被扔臭鸡蛋的家伙。” “...”罗十七用很疑惑地看着埃里克,看来他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算了,这事情跟你解释太多也没有意义,况且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埃里克耸了耸肩。 “我的废话说了那么多,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跟我学的话,几乎学不到有利生存的东西。” “对了,你要的生存本领,我也给不了。”话还没有说完,埃里克就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杵在一边装死的布雷。 “所以你还打算跟我吗?”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埃里克只是想要稍微掰正一下这个少年的三观。 至于能够掰多少他就不晓得了,他又不是专攻说服学的家伙。 从罗十七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内心在挣扎。 埃里克看着那精彩的表情,都能够猜到罗十七心里面有什么想法。 估计他很想问“可以推荐我给比你聪明的几个人吗”之类的。 “想学,不管你教什么,我都学。”良久之后,罗十七说出了这一句话。 即使这个人说教不会利用生存的东西,但这个人现在还活着,就足够证明一些。 “行吧。”埃里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既然你真的打算跟我学什么的话,我先给你打一剂预防针。” “这年头啊,只有头脑根本活不下去。”埃里克如是说。 “不管多聪明,真的面对绝对的力量时,都只能绝望。”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如去好好学怎么跟怪物打架。” “说什么学‘智慧’然后生存,你真是逗,而且智慧这个词挂嘴边总觉得很尴尬。” “...”罗十七当场石化,那前面一堆语重心长的话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好了,学习‘智慧’第一步,去冒险者工会接一个委托,然后跟你身边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人出去安全区走一趟。”埃里克凭空冻了点冰,扔进桌子上的水杯里,说了一句。 那魔力增幅的戒指真好用。 “我?”布雷指了指自己,以为自己幻听了。 “对,就是你,别以为你甩了个锅给我,我就不知道怎么对付你。”军人的眼神尽是鄙夷。 还暗算他?瞎眼佬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我不教他剑术。”布雷皱起了眉头。 “我不要你教他那么复杂的东西,况且你的剑我也不觉得他学得会。”埃里克可了一口冰镇的纯水,悠哉地说道。 死鱼眼那种连半神都可以斩杀的剑,是说学就学的吗?别开玩笑了,又不是点击就送的技能。 “跟着一个可以在安全区外满大街跑的冒险者转一圈,学的东西绝对实用。” “...”布雷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行。”沉吟了片刻,他颓然地应道。 将一个锅扔到埃里克这边,自己承担一部分责任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不是指导什么东西,那也没有所谓,顶多算是带一个萌新去在安全区外跑图。 “差点忘了问重要的事情。”埃里克忽然停止了喝水,扫了罗十七一眼。 “你怎么会在废墟上捡到一个小鬼?” “皇都附近应该有一个安全区被魔物占领了,这小孩是逃到这里的。”布雷答道。 “运气真好。”埃里克不由得侧目。 虽然不知道从一个安全区跑到另外一个安全区具体有多远,可在魔物与半神出没的土地上行走可是很难活下来的。 “我也觉得。”布雷点点头,他的确承认罗十七的运气有点逆天。 不知道跟妮娅比,到底谁运气比较好? 肯定是妮娅,自己在想什么呢。 “有安全区沦陷了啊,这一件事我得跟某位曾经的皇帝说一下。”埃里克双手枕在脑后,仰着头说。 然后埃里克的表情凝固了。 “爱丽丝上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 “上校,在你跟布雷先生聊天的第一时间我就在。” “请你以后多多注意身后。”爱丽丝顺手理了一下埃里克上校不整齐的领子。 “...”埃里克隐约觉得自己之前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不知道爱丽丝有没有听到。 “我带这小鬼走了,委托完了就扔回给你。”布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当电灯泡的好,于是就打算离开。 不过就算布雷走了,其实也没有改变太多。 因为这里并不是个人的工作地点。 “刚才埃里克跟那个冒险者到底在聊什么?” “不对,应该注意的不是埃里克跟爱丽丝的小互动吗。” “我们是不是在当电灯泡啊。” “有点淡淡甜蜜感啊。” “诶?这甜蜜吗,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细节都看不出来,活该单身。” 埃里克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有点纠结。 爱丽丝倒无所谓,她要比埃里克放得要更开。 现在已经没有人用上校跟上尉称呼埃里克还有爱丽丝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相互称呼的时候,明明两人已经不是上下属关系却依旧用着上校还有上尉。 只不过两人这样的相互称呼,却没有丝毫的疏远感。 甚至比起别人经常叫的时候更加自然。 “上校,你难得会揽下那么麻烦的事情。”爱丽丝深深地看着罗十七的背影,感慨了一下。 “我不是经常包揽各种麻烦事情的家伙吗?”埃里克撇撇嘴,自己做的麻烦事还不够多吗。 重点是做完还要被骂,简直想死,时常也会想自己怎么会做那么吃亏的事。 埃里克看似将锅扔回给布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说到底,他这个举动还是默认是已经准备要教罗十七一些什么。 可能会教怎么去思考,可能会去教如何权衡“理智”跟其他事情之间的关系。 “让我想起很早之前,我找上校你入队的时候,你也是先把脚放在桌子上,然后说一堆劝退别人的话。”爱丽丝低着头,对上了仰头的埃里克。 “最后却是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理由将我收入小队了。” “一开始就打算做一件事,还说那么多话,上校你个习惯还是十年都不会改变。” “我是万年不变的「万年上校」。”埃里克用这句话回答道。 “嗯,「万年上校」。”爱丽丝恬静地笑了一下。 即使如今这个称号已经没有说了,爱丽丝还是会记得。 不愿升迁,不愿放弃原则,不愿改变初心的「万年上校」。 就跟一块不会化的冰一样。 “看啊,果然很甜!” “真不懂,明明埃里克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爱丽丝还愿意跟着他。” “谁知道呢,说不定爱情是盲目的。” 周围的人仍然在交头接耳,说着会让别人有些尴尬的话。 只是,忽然之间,埃里克觉得这些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埃里克吊儿郎当地将腿搭在桌子上,翻开手头厚厚的资料,开始往上面添东西。 “上尉,以后我要想办法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埃里克一边写着,一边说。 “我不当秘书。”爱丽丝收起笑颜,淡淡地说道。 “我也没这打算。”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一个邻近的安全区被魔物占领了,这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事情。”埃里克将刚才罗十七跟布雷说的情报尽可能地整理出来。 虽然罗十七跟布雷说的东西很少,但埃里克还是能够从中整理出很多有用的事情。 好了,那位快要过劳死的皇帝陛下工作量又要因为埃里克而增加了。 这厚厚的一沓东西,可全部都是有必要看的东西,刚才埃里克不过是添了半页而已。 当然,这不是全部又埃里克一个人写的,是很多人上交的报告整合起来的。 埃里克又不是人型打字机,哪可能手写那么多东西。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气氛那么严肃?” “闹翻了吧。” “这两个人真是古怪...” 办公室的人仍然有在议论,可这不重要。 “说不定有潜在的危机威胁着安全区。” “安全区并不是绝对的安全地带。” ““是时候去一探究竟了。””懒散的埃里克跟冷淡的爱丽丝不约而同地说道。 两人并没有闹翻,只是正常的互动罢了。 缇娜无所事事地在这破破烂烂的冒险者工会里面打起了一个哈欠。 真的,这个冒险者工会到底有什么用?一个月也不见得有超过五个人进来这里接委托。 也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想,还浪费那么多钱再这种地方。 当然了,缇娜其实吾所谓啦,毕竟这里自己还能够赚点外快。 她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也不会想不开去安全区外探索。 皇都安全区基本两个月会组织一次安全区外的集团行动,为的是收集重要的物资。 除此之外,每年也会有一次“远征”。 远征顾名思义就是尽可能地往外探索,探索地方比收集资源更加重要。 不过说一年一次,实际上也就两次,因为到目前为止只过去了两年。 两年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似乎微不足道,可对于十几岁的人来说,简直像是跨越了一整个时空。 两年,就够一个人从少年到青年,从未成年到成年。 十六七岁缇娜,距离自己的成年还需要一点时间。 虽然说在这个时候,成年不成年根本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要是说重要再哪里的话,估计就是未成年在某些变态眼中特别有吸引力(误)。 她迷迷糊糊地仰着头,想着各种奇怪的事情。 这也不怪她,冒险者工会这里的确是太过闲了。 “嘎吱——”木门发出了喑哑声,打断了缇娜的发呆。 她回过神来,期待是新面孔。 “还是你啊,就不能换一个新鲜点的人吗?”缇娜看到推开门的人之后,大失所望地嘀咕了一句。 每次推开这道门的人,十有八九是这个大叔。 尽管对方老是说自己三十不到,可是不管怎么看他还是一个大叔。 “看到熟悉的面孔,其实是一件挺难得的事情。”布雷没有在意缇娜的态度,随意地说了一句。 缇娜似乎很烦这种每天如一日的生活。 布雷倒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挺珍贵的。 大概这就是日常的人羡慕异常、异常的人羡慕日常。 胖子也总是说要瘦,瘦子也老是说要胖一点。 “干嘛,突然说种话。”缇娜撇撇嘴。 “有感而发而已。”布雷并不太讨厌小丫头,尽管有点不太礼貌。 可论不礼貌,他身边还有一个更没有礼貌的。 “你好0V0”蕾比对着这个经常见到的小姐姐打了一声招呼。 她完全忘记了缇娜曾经还说过自己是布雷包养的这句讽刺的话。 “哦...哦,你好。”缇娜对于蕾比的热情有点不习惯,生硬地回应了一声。 搞什么啊,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那么自来熟。 “这个委托我完成了。”布雷将一枚戒指放在那外皮都裂开的木桌子上。 “也就是说你交的戒指是委托人丈夫的遗物?”缇娜怀疑地拿起戒指,打量了一下。 这枚戒指看上去很值钱啊,不过可惜了,安全区没有多少人会花大价格买下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嗯,等委托人确定就可以了。”布雷点点头。 “确认之后,报酬我之后会过来取的。” “知道了,我会跑一趟跟委托人说的。”缇娜叹了一口气。 这个前台的工作烦就烦在这里。 由于整个冒险者工会就没有几个人,所以缇娜不仅仅要充当前台,还要当跑腿。 要不是这工作收入还行,她还真的不想做。 “这里是什么地方?”罗十七惊愕地看着四周。 “冒险者工会。”布雷回答了一句。 “冒险者工会?”罗十七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词,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不知道?”布雷有点意外。 “不知道...”罗十七摇摇头。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必要的知识。” 稍微算一下罗十七的年纪,出现安全区之前他也才十一岁。 这时候的小鬼有什么东西不知道也很正常。 你问十一岁的小鬼骑士团是什么、魔物有哪些,他也不懂。 “给你10个铜币,自己找地方落脚吧。”布雷想了几秒之后,找了几个铜币给罗十七。 这么多钱的话,足够这小鬼支撑到自己找到生计了。 布雷又不是对方的保姆,能够给一点钱就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还要他热心肠地替对方连住的地方都找好么。 抱歉,他莫得感情。 “明天早上就在这里等我吧,大概九点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冒险者工会的钟表,跟罗十七说道。 今天就这样吧,天色也不早,该回家看妮娅都学了什么东西。 话说,鸣子不会教着教着,然后就教一些奇怪的东西吧。 布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升起之后,就整个人不自在。 “我回家了,再见。”布雷说道。 “你以后也记得礼貌一些。”顿了几秒之后,他补充了一句。 这少年老是那么没礼貌,真希望不会被半路打死... 说完最后这句话,布雷就带着蕾比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 直到布雷从少年的视野内消失,少年还是没有说一句“再见”、“谢谢”。 “你像木桩一下杵在这里干嘛?”缇娜看着发呆的罗十七,不满地说道。 “这里可没有食物从天上掉下来。” “我知道,只是在想点东西而已。”罗十七愣神地看着10个铜币,语气透着些许不解。 良久之后,罗十七在缇娜嫌弃的目光下,呆呆地离开了冒险者工会。 --- “叭叭!”坐在鸣子肩膀上的妮娅远远看到布雷之后,就开心地大喊了起来。 “妮娅,给你爹拍一张。”鸣子对着妮莎说道。 “噢~”妮莎抱着相机,兴致冲冲地摁下了快门。 “咔嚓。”妮娅拍下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 “麻麻,好看吗?” “好看,太特么好看了!”鸣子使劲地夸着妮娅。 “下次要把你叭叭的死鱼眼拍下来哦。” “好~” “你没教妮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布雷见面的第一句就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拍照有什么奇怪的。”鸣子古怪地看向布雷。 “...”布雷有点怀疑地看着鸣子。 “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在怀疑我迫害妮娅吗!?” “也不是...” “不过你真的只教了拍照?” “当然,各种相机的妙用。”鸣子挺起了胸.脯自豪地说道 “叭叭,麻麻说看到坏人相机能够当武器。”妮娅说了一句0W0。 “?”一个问号缓缓打出。 鉴于治安并不算特别好,所以布雷最终还是没有吐槽鸣子都教了妮娅什么奇怪的防身手段。 相机吗?姑且还算是钝器。 这样一想布雷就没有那么无语了。 “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鸣子刚洗完头之后,便端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晾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洗完澡,她看上去恬静了不少。 “有吗?”布雷捏了捏自己的脸,疑惑地问道。 “有啊,你的死鱼眼里面写满了郁闷两个字。”鸣子做在了布雷身边,说道。 布雷都把自己的所有心情都写在死鱼眼上了,要是自己还看不出来真的就是瞎子了。 “那个小鬼...明天要带他出去安全区转悠一圈。” “小十七吗?这也有什么好郁闷的。” “偶尔也想呆在家里。”布雷如是说。 “哦!我懂了,你想要陪我对不对!”鸣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这个家伙真是,想人家就直说嘛。”她有点害羞地说。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向鸣子。 不过,鸣子其实也没有说错,他的确想要花更多的时间陪一下妮娅、鸣子,还有蕾比。 或许,自己这样的家伙太过恋家了也说不定,这样很多事情都不放开手脚。 正因为如此,布雷大概才不会离开这个安全区,一身武艺也只是用来勉强保存这个安全区而已。 总觉得有种很“浪费”的感觉。 “本来我都打算将那个麻烦的小鬼扔给军人了,没想到他将皮球踢回给我。”提起埃里克,布雷有点幽怨。 “这是你自找的。”鸣子耸了耸肩,将好不容易才干掉的头发散在肩后。 “比起那小鬼,我还不如陪妮娅跟蕾比玩一玩。”布雷看看上去相当颓废,一副什么干劲都没有的样子。 “你那么想的话,之后有空找辆车,带我们去远点地方逛逛就好了。”鸣子没好气地说。 “反正我也在这个地方呆腻了,浑身难受。”原本鸣子也是冒险者,更是一个流浪者,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的确有点为难她。 这一停,就停了两年多。 也辛亏生了妮娅,否则鸣子早就奔出去了。 “你别自己带着妮娅去安全区外乱来。”布雷撇了撇嘴。 安全区之内布雷倒不担心鸣子这边会有什么问题,就怕这粉毛笨蛋一时想不开做疯狂的事情。 “安心好了,我又不是笨蛋。”她很嫌弃地瞥了布雷一眼,这家伙说得自己跟小傻瓜似的。 “对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讲最后的烟糖都吃完了吗。”鸣子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向了一个铁罐子前,拿了点东西出来。 由于鸣子的原因,布雷郁闷的时候不来点烟糖就不很自在,都成一种习惯了。 所以最后的烟糖没了之后,他是有点无奈。 他吃烟糖不是因为“烟瘾”,也不是因为嗜糖,就只是因为习惯了。 习惯这东西是真的可怕,想要改掉非常困难。 当然了,吃烟糖这并不算是不良嗜好...布雷也没有戒掉的打算。 顶多是吃糖吃多了有蛀牙的可能,对身体倒无大碍,毕竟本来就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一想到烟糖是小孩子用来耍帅的糖果,布雷就很无语。 自己这都是什么嗜好。 “当当当。”鸣子一边配音,一边将两盒简陋纸盒子扔给了布雷。 布雷将半空中的两盒子一只手抓住,看了几眼。 “这什么?” “烟糖啊,有人似乎在做糖果,我就问能不能做成柱子装的。”鸣子自满地说道。 “...”布雷纠结地看着跟半截筷子一样的糖,这算是烟糖? 好歹弄得更像一点好不好。 “有人找到了原料,用法术辅助很简单就做出来了。” “之前安全区的糖果全是过期的,但这是新鲜的。” “很贵的哦!”鸣子补充了一句,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布雷握着纸盒子的手差点用力过猛将其捏扁,他听到那句“很贵的哦”的时候额头青筋暴起。 “布雷、布雷,可是给我跟妮娅一点吗?”蕾比趴在边上破皮的沙发上,懒洋洋地问道=V=。 妮娅这个时候也缩在了蕾比的边上,学着对方懒散的姿势。 两小只就这样像两条猫那样躺着。 “嗯。”布雷将一整合放在了蕾比的边上。 “妮娅,啊。”蕾比打开盒子之后,将一根糖放到妮娅嘴里。 “唔~”妮娅乖巧地张嘴,含住了久违的糖果。 她出生之后,也没有怎么吃过糖果,因此每一次都会露出特别幸福的表情。 看到妮娅软软的小表情之后,蕾比也吃了一根=W=。 妮娅真可爱。 “快夸我。”鸣子叉着腰,站在布雷边上。 “...”布雷看着这让人窒息的操作,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你小孩子吗?”隔壁还有两小孩,她好意思这样做? “不,是美少女。” 布雷欲言又止。 “好,你是美少女。”布雷选择了放弃跟鸣子争执奇怪的话题。 “你夸得太敷衍了!夸妻子的时候请感情更加丰富一点。”鸣子皱起了眉头。 “...”他好头疼啊。 --- “早上好。”罗十七比预定时间还要早地站在了冒险者工会,看到布雷的第一时间就打招呼。 貌似由于布雷有意无意的一句话,罗十七试着对人稍微礼貌了一点。 这是好事,这样的话罗十七就减少了莫名奇妙被打的风险。 看布雷,一直秉承克拉斯家族的优良传统,从来没有被别人莫名其妙暴揍过。 “早。”布雷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你很没精神的样子。” “不用在意。”布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完全不是不用在意的程度。 他昨晚被妮娅还有蕾比闹得很晚才睡。 蕾比是狮子,偶尔晚上精神还能够理解,妮娅是怎么回事? 是要完全朝着第二个蕾比成长么...不过妮娅要比蕾比活泼很多。 “安全区外面很危险...你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死。”罗十七犹豫了几秒后,对布雷说道。 “你说的没有错。”布雷没有否认罗十七的说法,安全区很危险,对谁都一样。 “但是没有关系,这种程度我还好。”布雷摇摇头,他精神状态不佳,可并不会影响太多。 该打赢的还是打赢,该打不赢的还是打不赢。 “咔嚓——” “嗤啦——” 诡异的声音在某个被摧毁掉而且两年多没有人去过的浴室里面响起。 浴室瓷片上污垢是多年累积下来的,可是瓷片上的血迹确实新添的。 血顺着地板缝,流入了下水口。 这大概是这浴室之中唯一在流动的液体了。 一个上半身异常强壮,下半身却比正常人还要萎缩的畸形,啃食着手中不知名的鲜肉,时不时发出磨牙的声音。 每一次磨牙的声音都重重叠叠,仿佛有回音般,让人头皮发麻。 “好饿...”这畸形的生物,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述说着自己的饥饿。 他就是之前被那白银种所改变的男人,但现在已经不是最初那全身萎缩的样子,显然要强大了许多。 被乔纳森扔出去之后,他就开始不断觅食。 什么都可以吃,什么魔物都无所谓,甚至是腐烂的尸体都可以。 然而他最渴望吃的是自己的同类,这是一种刻入灵魂的变态疯狂,无药可救。 否则他这反映灵魂的姿态就不至于那么丑陋了。 他品尝着口中的鲜肉,终于如愿所尝,只是还不够,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反人类,血腥,丑恶。 这些都不用文字过多阐述,只只需要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这怪物所做的事情到底多么凶残。 要是世间诛邪的话,那么这怪物应该就是其中一份子。 虽然说“邪”的定义有千千万万,但这怪物被归入“邪”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否定。 “啊...这到底是什么魔物...”在那畸形的怪物陶醉在自己的食欲时,那破烂的浴室外,一个断了左腿的冒险者,拖着受伤的身子不断远离这恐怖的地方。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越是吃,就是越是强壮。 原本还是瘦骨嶙峋的样子,但只是吃下来额他的两个同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甚至这改变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就完成,连让人惊讶的时候不允许存在。 他一不小心,就被硬生生扯下来一条腿。 血的痕迹从浴室一直拖在他现在的地方。 他跟同伴不过是想要在距离安全区远一点的地方寻找物资,却不曾想过会遇到这种怪物。 这名冒险者自己会碰上各种堕落的魔物,可他没有想过会有着畸形的东西存在。 当然,这似乎还是要比遇上半神要好多了。 只是他不想死,无论如此都不想死。 自己这个样子根本做不了多远就会被这怪物转身追上,所以现在与其浪费体力逃离,不如做点别的。 如今拉开的距离足够远,对方注意也不在自己身上。 这冒险者选择吟诵冗长的咒语,朝着那丑陋的怪物狠狠地砸下一个巨型的法术。 「爆炎术」 怪物的头顶跟脚下同时出现法阵,巨大的烈焰从法阵之中出现,将其完全吞没。 那浴室的墙壁都被烧到焦裂,在火焰之中传来哀嚎声,以及肉被烤焦的声音。 刺耳的惨叫对于这冒险者来说是好事,证明攻击很有效。 敢离开安全区的基本都是对自己实力有点信心的冒险者,面对绝大部分魔物都不会束手无策。 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子。 然而,冒险者刚松了一口气,却看到火光之中有一个焦黑的身影挣扎着走出来。 那畸形的怪物被烧的没有一片好的地方,强壮的上半身似乎萎缩了许多。 他依旧在惨叫,身上的火都没有被扑灭。 可这速度是怎么回事?这根本敏捷地不像是被火烤成重要的家伙应该有的速度。 那畸形的怪物裹挟这火焰,扑向了这名断腿的冒险者。 “滚开!”那冒险者扔出了一个冰矛,将对方的头钉在了附近的墙上。 但下一秒,那怪物就从墙上挣脱下来,带着还被冰矛扎着的头冲了过来。 就跟当初乔纳森调侃的一模一样,这算什么?食尸鬼还说说丧尸? 但这畸形的怪物跟那些都不太一样。 他应该能说还算是一个“人”,不过是姿态被扭曲了而已。 真正让人跟怪物无异的是那腐烂到无可救药的灵魂。 不过要是有人跟这冒险者说这东西是人,他肯定将对方头锤爆。 没有怪物狰狞的嘶吼声,只有那种人被扔进火堆里烤伤的惨叫声。 这惨叫声比想象中还要渗人。 冒险者不断地使用各种法术击退畸形的怪物,却仍然能够看到那怪物在自己的视野内不断放大。 直到他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都竭力地跟这怪物不断地缠斗。 明明攻击都有效,可就是无法让这食人的怪物完全倒下。 这比起干脆地杀死他更加人绝望。 仿佛有一线生机,但那生机实际上只是骗人的。 没有比这还要嘲弄人的了事情。 --- “咔嚓——” “沙沙——” 在一片焦黑的地面上,畸形的怪物啃食着什么。 他的皮肤没有一片完好的,但却毫不在意,仿佛比起疼痛,满足食欲更加重要。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怪物上半身比起之前还要壮硕几分。 他开张自己异常巨大的嘴,口腔里面更多、更密集的嘴。 每一张嘴都渴望着食物,被饥饿折磨着。 这名冒险者在死之前给了自己一个痛快,对自己来了一发巨大的爆炎。 于是乎在这怪物面前留下的之后焦黑的尸体。 但他没有半点嫌弃,仍然啃食了起来,即使这是焦炭,他还是非常喜欢。 他的饥饿,本质上是一种跟变态的存在——那并非单纯的食欲。 这是一种食欲夹杂这可恶伤害同类疯狂的需求。 “好饿...好饿...”他的脑子一片浆糊,什么都不知道,连怎么正常走路都忘记了,什么是战斗也不知道。 所有行动,都是之前仅剩下来的一丝丝本能。 甚至这一句“好饿”也不过是残存下来的一点肉体记忆。 或许他自身连两发音的意义都根本不知晓。 但无所谓,他得到了满足。 他用古怪的姿势朝前行进,朝着最美味的地方走去。 这畸形是被概念影响后改变的,但他本身已经跟概念关系不大。 就好比如用概念杀了人之后,人实际上就是死了,送进安全区也不会复活。 同样的——这怪物进入安全区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罗十七跟着布雷离开了皇都的安全区,走入了荒废的中城。 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离开某个安全区,此前那一次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逃亡,不算是主动离开。 要是没有安全区沦陷这件事的话,罗十七也不会离开安全区。 谁都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危险,大家都想要住在一个摇篮里面,而不是在暴风雨之中备受侵害。 罗十七的动机是存活下来,因此这个选择合情合理。 “这里之前很繁华吗。”罗十七对着走在前面的布雷问道。 这一次领着罗十七的只有布雷一个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布雷连蕾比都没有带出来,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带罗十七。 “这里是皇都的中城,第二繁华的地段。” “最繁华的是你刚才呆的地方,叫做内城。”布雷是随意地解释了一下。 罗十七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过不得不说,即使这里都化作了一片废墟,依旧能够看出来曾经是多么繁华。 起码比起罗十七原本所在的镇子要繁华不止一倍。 他原本所在的镇子,并不是特别繁荣,不过也不贫穷。 即便是那样的镇子,被白银种践踏过后的地方,除了空荡荡的,还是空荡荡的。 那之后的地方称得上是废墟吗?大概称不上,只是一片被砸成碎片、燃成灰烬的地带。 上面能够找到的资源简直不要太少。 跟罗十七本来的小镇一比起来,皇都简直不要太好。 资源也远远不是其他地方安全区能够比的。 要不是路途过于危险,大概不少人都希望来到皇都安全区这里生活,哪怕知道这里根本承载不了那么多人,人们估计还是会如同蜂群一样涌来。 直到将这个地方挤破,将所有东西都瓜分,将这里蚕食干净。 最终整个安全区死寂,死在了黑铁种自己手中。 当然,这些都只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确很繁华。 “真是好,我们食物都只能狩猎魔物。”罗十七叹了一口气。 正常的野兽都几乎找不到,要食用都只能使用魔物。 不少人还特意将可食用的魔物分门别类,避免无知的人食物中毒。 “我们这里也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能够找到的过期加工食物。”布雷瞥了罗十七一眼。 现在每一个安全区现状都跟和平时代的“贫民区”差不多,可能要稍微更惨一些。 但在末日之中,这样的生活已经算好得超乎想象。 正在威胁着低等种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半神授予的“死亡”,日子并是特别艰苦 因为祂们,人们活动的生存空间减少,生产的能力也被削弱了许多。 就跟被圈养起来的家畜一样,安逸但也正在慢性死亡。 估计再维持这样过上十几二十年,文明就会一点点倒退下去,尤其是信息闭塞的现在很多东西就会渐渐失传。 这跟第二纪元末的黑暗时代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那时候低等种起码还有发展的可能性,可现在这可能性根本看不到,不退化就很好了。 “现在应该称得上是第三纪元的黑暗时代。”布雷随口说了一句。 “黑暗时代是什么?”罗十七经常问各种问题,还是那种要回答的,因为这家伙问的问题也不是特别蠢。 “第二纪元也有过黑暗时代,那时候是青铜种入侵,现在是白银种入侵。”布雷解释了几句,姑且替这小鬼解惑。 “绝望得就像是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任何光亮,所以叫做暗黑时代。” “...”显然罗十七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奇闻轶事,沉默好几分钟。 “那时候我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问的好,靠的是奇迹。”作为见证过整个第二纪元末的人,布雷这句话实在是非常有分量。 没错,靠得并不是什么努力,仅仅是一份奇迹。 要是没有那份奇迹,什么都是假的。 首先「神源」不是什么大白菜,在整个卡普拉斯之中数量都很稀少。 而同时「神源」选取的目标也是随机的,不只是会出现在人身上,还可能会在动物上,甚至在死物上。 再然后,获得「神源」的家伙,使用「神源」也很大概率会当场暴毙。 经过这么多的条件,一个黑铁种的英雄成为荒神,逆转了整个战局。 作为一个旅游了大半个卡普拉斯的冒险者,布雷见过的荒神也不超过十头。 而在第二纪元最危难的事情,却出现了这么一个「大英雄」卡洛迦里斯。 除了说是奇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说法。 布雷一边走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关于第二纪元的事情。 边上的罗十七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感觉你对那时候的事情特别清楚。” “因为我曾经考究过那时候的历史,嗯,从绝对真实的书上考究来的。”布雷沉吟片刻后说道。 少年沉默了可,貌似是相信了布雷的这句话。 布雷也没有撒谎,不过是用了一个相对能够接受的方式告诉对方罢了。 要说自己曾经跟某个精灵女皇经历过一次第二纪元,谁特么会信。 “找一下,看有没有好用的垃圾。”布雷来到一个地方之后,蹲下身子便开始翻着废墟。 “你给个例子,不然我知道要找什么。”罗十七试着问。 罗十七也不知道自己跟布雷到底要具体做什么,但埃里克当初只是告诉自己根本布雷就行了。 他也只能照做,希望真的跟在身后就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 目前他只学到了一段被埋没的历史真相。 他还是希望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魔导驱动的东西就算好东西,日常用品也可以。”布雷捏着下巴,举了一些例子。 他没有接委托,那么出来安全区就是纯粹是为了收破烂的。 “这个怎么样?”罗十七敏锐地看到瓦片堆里有一个魔导的引擎,于是挖出来给布雷看了一眼。 “好东西,魔导车的所有部件都很值钱。”布雷眉头一挑,这种东西只有妮娅或者鸣子在身边的时候才找到。 这小鬼...运气不错啊。 难怪能够从一个安全区飙车跑到另外一个安全区。 罗十七之后还找到一些其他的魔导车散架部件。 简直就像是跟魔导车扛上了一样,尽是找到零件。 偶尔布雷也想要他找到一些类似原料的东西,例如水泥什么的,安全区也很缺。 要是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植株,那就更好了。 “布雷大人,你过来看一下。”罗十七半跪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撮湿润的泥,神情有点凝重。 由于不知道喊什么,所以罗十七便喊布雷“大人”,这样的话自己就会显得很卑微,对方估计也会很开心。 对,罗十七是故意的。 只不过,布雷其实也知道这小家伙是故意,只是没有说什么,反正被喊“布雷先生”喊多了,换换口味也不错。 “有好东西?”布雷眉头一挑,随便问了一句。 “不是,这似乎是血,是新鲜的血。”罗十七说道。 血渗进了泥里面,到现在还是有点湿润。 但泥土散发着的淡淡血腥味,证明这的确是血无疑。 跟铁锈味很像,可有决定性的区别。 虽然罗十七说不上来,但他肯定这就是血,而不是铁锈混杂着水渗到泥里了。 “...”布雷听到罗十七的话之后,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其实有人出事不算是特别意外的事情,可布雷总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他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鸣子,在呐喊着“我直觉告诉我,要大出事了!!!”。 他合上了右眼,睁开眼睛之后,就顺手朝着附近的地面劈了一剑。 剑落地之后,像弹簧一般迅速地弹回,掠起一阵灰尘。 强力的轰击,将这片瓦砾堆都劈开,露出了下面埋着的东西。 “尸体。”布雷吐出了两个字。 他凝视着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这像是被正常魔物杀死之后啃食干净的样子,但布雷从伤口判断出来那不是。 那牙印,跟人的很像,很少魔物的牙印跟人的那么拟合。 做了那么久的冒险者,布雷还是有一点经验的...虽说是咸鱼,但也不至于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废物。 “这年头还有吃人的人?”布雷呢喃着,走进了尸体观察了一下,也不怕对方忽然之间诈尸。 要是诈尸的话...要是诈尸就一剑下去就行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死的东西,恢复速度再快,其实也能一剑解决,不必轰炸到一个细胞都不剩下的程度。 将根源斩断就可以了,何须如此麻烦。 “吃人...”听到布雷的话之后,罗十七瞳孔猛地一缩,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不可能不怕,因他亲眼看过那家伙吃人的样子,那疯狂的样子至今仍然像梦魇一样笼罩在少年的心头。 罗十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 “是那个家伙,他追过来了。”罗十七心咯噔了一下。 “这是一个人,不对,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不能让他走进安全区。”少年的神情一反之前的淡定,稍微有点激动。 被那家伙追杀还好说,不是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 但要是那披着人皮的怪物混进了安全区,那就是真正的噩梦。 能够毁灭人的,不止有白银种或者魔物,人自身也能毁灭同类。 “别怕。”布雷淡淡地说道。 “皇都安全区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不过的确...要是吃人的家伙进去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人丧命。” 尽管布雷相信有分分钟猝死的卡拉斯科还有军人在,什么东西都闹不起风浪。 可怎么也不可避免地死几个人。 在安全区里面的,有不少是普通人,哪怕是正常的杀人狂都能够造成威胁。 实力不错的,甚至能够钻治安的空子,欺负一些普通人。 “但至少现在没有事,没有生人进入安全区。”布雷扭头扫了一眼身后很远处的安全区。 “你怎么知道?” “皇都安全区就那么大,随便看一眼就知道了。”整个安全区也没有多大,使用心眼观察一次也不会特别累。 要是有脸生的,布雷很容易就会察觉。 “可惜了,我没有追踪猎物的本事。”布雷也抓了一把染血的泥土,自言自语道。 如果布雷能够凭借零星的信息追踪目标就了,奈何他没有那么牛叉。 往前面探索,还是往回探索呢? 按道理的话,那吃人的家伙应该是越来越靠近安全区。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布雷觉得往前会有更加多的线索。 打定主意之后,布雷随手将那尸体埋了回去,然后找根木板立在了上面。 暴尸荒野还是挺惨的,布雷也希望之后以后自己也能被好心人顺手埋一下。 “往前走吧。”布雷如是说。 “为什么不往回走,那家伙肯定已经离开这里,离安全区更近了。”罗十七很不解布雷这个操作。 反向操作不一定就是骚操作,可能是蠢操作。 “起码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布雷幽幽地说道。 “什么东西...你不是说是一个人吗?” “你口中那个吃人的家伙,实力怎么样?” “很厉害的暗杀者...”少年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不厉害的话,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杀掉。 罗十七没有提前离开,估计也在那人的肚子里了。 “暗杀者吗?但这撕扯力看上去跟狂战士一样。” “果然是有奇怪的地方。” “不搞清楚就莽过去的话,可能有风险。”布雷走在前面,背对着罗十七说道。 “你就那么谨慎吗?那家伙的话,我可以说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少年说道,他对于布雷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不解。 “谨慎一点总没错,而且有风险的不是我,是其他人。”布雷没有具体解释,只是轻飘飘地留了一句话。 没错,若不是半神的话,布雷不会出事。 可他不出事,不代表其他人没危险,说不定那家伙有一点其他的特性。 要是当初他跟「众神联合」对刚的时候,稍微谨慎一点,或许会很后面才遇到「半神之主」,那样的话中大陆白银种的数量还要少一些,众人的日子会更好一些。 现在只知道那家伙会恰人,而且喜欢用口跟蛮力,压根跟罗十七口中的暗杀者不相符。 布雷只会用剑,但要是有剑在手里的话,并不会虚什么东西。 一剑在手,有时候就算打不赢也会跟对方打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但布雷很清楚的是,自己不觉得有风险,不代表这风险不会嫁接到别人身上。 经过了那么久的冒险,布雷成熟了不少,起码考虑的事情多了很多。 本来他就经常想别人不想的东西,快奔三之后,想的东西更多了。 “看吧,果然不是人。”布雷敲了敲被烧得发糊的浴室墙面,随意地说道。 “哪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火力,我都不行。” “虽然我不会被烤。”布雷顿了顿之后,补充了一句,有时候还是要严谨一些。 这里的战斗痕迹很清楚,就算是布雷这样的冒险者都能倒推出来曾经发生的事情。 完全推导出来倒不至于,但关键信息多少还是能够得到的。 要是有一个法师,甚至能够利用法术回溯这里的场面。 不过估计那画面会太美,没到不忍直视。 “那到底是什么的东西?” “不知道。”布雷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实话。 “...”罗十七古怪地看着布雷,面前的男人调查了半天,得出了对方不是人的结论。 “反正应该是斩起来不用纠结的东西。”布雷又说了一句。 “好了,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去追那东西吧。” “你找到对方了?” “等一下就找,这里不方便,太远了。”布雷说着罗十七一点都听不懂的话,然后在附近捡起一些死者的遗物。 死去的这些人应该是离开安全区需要物资的人。 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赚钱,敢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别人需要的东西这事情本身,就值得布雷去尊敬。 他们遗物中,有不少物资,那吃人的家伙对此不感兴趣,所以一件都没有带走。 布雷回去得想想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反正他不太可能据为己有,因为没有必要...自己也没有那么缺。 果然还是找到这些冒险者的亲属,然后还给别人比较好。 要是没有亲属的话,就扔给埃里克分配好了。 那里是公共设施,资源会合理分配的。 “那你要怎么找?” “看一眼就大概清楚方位了。” “额,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布雷也懒得跟罗十七解释什么叫做“心眼”,心眼这东西也没有几个人有,解释也没用。 对于布雷来说在,这东西最大的用途应该就是当雷达来用,还真别说,特别方便好使。 但就在布雷想找一个心眼不需要覆盖太大范围的地方时,耳边传来一阵鞋子踢踏声。 布雷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看来不带着蕾比她们来是正确的选择。 他单手将罗十七推到自己身后,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可这里实在是太过空旷,以至于任何声音都特别明显。 那鞋跟碰撞发出的踢踏声,在周围回荡着淡淡的回音。 轻快无比的节奏,让布雷甚至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谁。 马瑞克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 “哦哦!!!噢噢噢噢!”乔纳森看到将罗十七挡在身后的布雷后,发出了惊呼声。 那惊喜的声音怎么眼掩盖不住,那面具上也是滑稽的大笑。 但那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燕尾服,跟这片废墟格格不入,甚至跟这个末日的时代都格格不入。 干净的一尘不染,简直跟穿着破外套的布雷是两个世界的居民一样。 乔纳森很开心啊,今天特别开心,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因为遇到了久别两年多的熟人。 “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废土破烂王!持戒人先生吗!!!!?”乔纳森站在距离布雷有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听了下来,大声地喊道。 他以前的话估计会更加近一点,但现在嘛,要是没有足够充分的准备,他不打算过于接近布雷。 毕竟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布雷一剑斩成两边,直接就落入下一次轮回。 没办法呢,持戒人先生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乔纳森不打算想不开的话,还是别贸贸然贴脸比较好。 布雷的成长速度不算逆天,怎么说也花费了近十年的功夫,就算说他正常太慢也不过分。 一般什么主角,从凡人到神也只需要一两年的历练,这持戒人先生都花了差不多十年,太久啦。 “抱歉,小人有点失礼了,许久不见一时兴奋过头了。”乔纳森连忙摘下自己的礼帽,深深地朝着布雷鞠了一躬。 “两年多没见,小人甚是想念有趣的持戒人先生。”他戴上帽子之后,擦了擦沾上沙土的手杖端部,语气轻快地说着。 “本来小人真的以为要五年之后才会跟你见面,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 “果然‘幸福就是来得那么突然’。” 布雷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话痨的乔纳森自己在那里不断地自话自说。 等待乔纳森说到口水干,自然就停下来了。 “布雷大人,这是你熟人吗?”罗十七打量了乔纳森一眼之后,试着问道。 “你先不要说话,不要这个小丑对话,最好也不要把他的话往心里放。”布雷没有扭头看着罗十七,而是这样背对着他轻声说道。 “这是为了你好。”布雷语气比平时要严肃。 布雷及时让罗十七没有继续说话,可惜的是,乔纳森听到了罗十七的问题。 乔纳森之前有没有注意到罗十七?当然有注意到。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够成为不稳定因素,所以乔纳森从来不会忽略任何细节。 任何细节都足以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要是自己一不小心错漏能够使世界更加有趣的东西,那该如何是好,那可是不能补救的。 “哦!!!少年哟!问得好!这个问题小人非常乐意回答!”乔纳森停下之前的话题,面具上露出夸张到渗人的笑脸。 布雷一看对方的反应就是知道要完了,这小丑又有好多话要说... 除非你的定力很足,否则千万不要跟这个从不骗人的小丑说话。 要不是乔纳森站得太远,布雷肯定第一时间将这个人间祸害给斩了。 从前自己是斩不死这个烦人的家伙,现在是这个家伙避着自己。 “小人跟持戒人先生可是大大大熟人,我们相识是用年来算的。” “要是同学认识几年就很熟的话,那我跟持戒人先生肯定超越了同学情谊!” “可惜,小人从来不喜欢撒谎,所以我只能说实话了!” “没错,虽然我们是熟人,情谊也非同寻常,但对于持戒人先生来说,小人是绝对的反派。” 乔纳森身后多出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小丑,不断地给这家伙搭舞台,方便他这抑扬顿挫的演说。 “但小人对持戒人先生的态度可不一样,小人绝对敢说对持戒人先生敬佩得五体投地。” “是偶像!是的,持戒人是小人的偶像啊!” “要不是有生命危险,小人会考虑朝他要一份亲笔签名的。” “对了,不知道持戒人先生你的字好看不好看?”乔纳森忽然问了一句。 “不好看。”布雷听得右眼皮直跳。 “是吗,真是遗憾,那小人还是不向你要签名了。”小丑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罗十七听了布雷的话,一声不吭地站着,不过眼神一直好奇地徘徊在两人身上。 这两个人...简直是在把这地狱一样的地方当做普通的街道,然后站着闲聊。 虽然是乔纳森的单方面闲聊。 而且乔纳森后面那些人是哪里来的?罗十七实在好奇得很。 大概罗十七这一次看到的东西,是正常人一辈子都接触不了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所见所谓的这一切是多么重要,重要能够改变任何人的一生。 “你站那么远,说话都要大声喊,嗓子不疼吗?”布雷连续问了几句。 “嗯?你这么一说,小人的喉咙确定有点干哈。”乔纳森捏了捏自己的喉咙,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所以说话稍微靠近点也无所谓。”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放在了剑柄上。 “不不不,小人喝点水就可以了。”乔纳森从胸口里掏出了一瓶水,朝着自己的面具缝灌了进去。 “咕噜咕噜——”水四处流淌,也不知道面具后面到底会是怎么一个情况。 可是听声音,乔纳森似乎喝水喝得很爽。 “一般人喝水可没有小人那么奔放,这是小人很自豪的一个才艺。”乔纳森将水瓶小心翼翼地塞回胸口里。 “看吧,小人没有关系,就算喊得大声点也无妨,所以不用站太近。” “毕竟小人还不想那么快轮回,况且也不知道轮回之后会是什么,要是变成妹子就不好了。”乔纳森用手帕擦了擦周围的水迹,很无奈地说道。 “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布雷见乔纳森不靠近,就开始问话了。 这家伙不撒谎,多问反正没有错。 “小人啊?我本来不是特意来找你的。”乔纳森如是说。 “因为小人绝对这几年持戒人先生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所以就没有去敲你家的门。” “持戒人先生你都当起废土破烂王了,小人找你也是自讨无趣不是么。” “这次遇上你真的是碰巧。”说着,小丑还耸了耸肩。 “小人这一次本来打算看看那白银种捣鼓出来的怪物,到底现在都做了什么,才跑过来的。” “无论说什么,到底还是小人将他打到这里的,还是要亲自看一眼。” “白银种制造的怪物...”布雷一下子就捕捉到最重要的字眼。 “对啊,白银种经常闲得无聊,会做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你们低等种开刀也不是少见的。” “只是皇都安全区真的很安全,所以很少看到这事情吧。”布雷还没有问,乔纳森就自顾自地开始倒出一大推情报。 低等种也包括了青铜种。 基本上对于很多白银种来说,低等种跟实验对象或者玩具没有本质的区别。 可能由于「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的缘故,半神没有以前那种将低等种看做蝼蚁的态度。 但也没有改变太多,大抵就是从蝼蚁变成了稍微大一点的小动物。 当然,也还是证明了白银种对于低等种的轻蔑要少了许多。 这算是坏事,而非好事,这样一样来白银种掉以轻心的几率也小了很多。 那个乌姆坎达尔还真的“这个「半神之主」明明超强却过分慎重”,不止自己谨慎还不够,还要别人也一起谨慎。 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留。 “...”布雷听到乔纳森的形容之后,没有惊讶,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皇都安全区看来还真的安全...其他地方除非有强大战力,否则真的跟猪圈区别不大。 奈何一百多个安全区,怎么可能全部都有强大战斗力守护。 “不过最近好像这边也会出现这种事了呢。”乔纳森有气无力地说着。 “真的很没有意思,诸位半神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祂们的爱好小人完全无法理解。” “好了,话说到这里,废土破烂王持戒人先生,有缘再见。” “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会跟以前一样那么有趣。”乔纳森说完之后,就在一群小丑的哄抬之下,在废墟之中消失不见了。 “那疯子一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待乔纳森离开之后,罗十七才开口说道。 “疯子吗?恰如其分的形容。”布雷呢喃着。 “你口中的疯子就是军人之前说过的那搞得世界天翻地覆的家伙。”他叹了一口气。 这个连目的都让人看不透的疯子,硬是将混乱散布到世界各地,然后最后猛地一拉绳子,将末日降临到所有人的头上。 时至今日,布雷仍不知道乔纳森到底在图什么。 “虽然他很麻烦,不过没说过假话,那个吃人的家伙看来是白银种弄出来的东西。” 可乔纳森不撒谎,不代表他的话就能听,不让罗十七将对方的话听进去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从头到尾罗十七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可是在他将刚刚接触的事情完全消化之前,布雷就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走了,大概知道那家伙在哪里了。”布雷对罗十七开口说。 有心眼很容易就能捕捉到目标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布雷能够断定看到的就是那所谓吃人的怪物? 因为那畸形的怪物看上去真的很恶心,还在吧唧吧唧地啃食着尸体。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算了,为了晚饭不反胃,布雷还是懒得仔细回想那家伙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拿东西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靠近安全区,只是一味在某个地带徘徊。” 布雷只能在开启的心眼的时候确定对方的位置,现在的话也不能保证对方没有移动。 所以布雷用心眼也只能得到一个对方的大概方位,而且前提是对方不懂瞬移的手段。 看那怪物五短三粗的样子,也不想会瞬移哪啊么高逼格技能的样子。 假如那家伙也会,那布雷也敢说自己懂瞬移。 怎么可能嘛对不对?瞬移可不能成为烂大街的能力。 “将你刚才捡到的东西全给我。”布雷想起乐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对罗十七说道。 “你说这些?太多了...我们应该拿一辆车来的。”罗十七看着堆起来的破烂,有点无语。 这用手抱回去是绝对不现实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会捡那么多。 “没关系,不算特别多。”布雷随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将一件件破烂扔到自己的腰包里面。 这「乌兰诺斯的背包」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神器,当初从天使那要过来果然没错。 “...”罗十七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件件比腰包本身还要大的东西被塞进里面。 “这...这是什么?”一向都要求自己淡定的罗十七,错愕地看着布雷的腰包。 “腰包。”布雷回答了罗十七的问题。 “可这样的腰包...”罗十七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具体要说什么比较好。 这个世界的确存在很多内部有空间的道具,可一般来说存放东西的时候没有「乌兰诺斯的背包」那么诡异。 基本都是闪闪光,东西从原地消失。 再闪闪光,东西出现在面前。 哪可能像这样,所有东西都像是海绵一样被硬塞到腰包里面。 “走吧,别墨迹了。”布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催促着罗十七赶路。 要是布雷今天不是没有带警狮出来,找那个畸形的怪物哪用那么麻烦。 “虽然说着怪物现在是在徘徊,但难保他不会因为什么理由冲进安全区里面。”布雷沉声道。 不用过于着急,但也不能太多懈怠。 “那走吧。”罗十七口头上回应了一声,然后满脑子都是困惑。 他跟着布雷到底学到了什么,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可实际上学会的东西貌似一件都没有。 --- 布雷正在寻找的畸形怪物,现在正趴在一个坍塌的房子里面,将不知道腐朽了多久的尸体挖出来啃。 即使只剩下的骨头,他依旧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的体型比起之前还要膨胀了几分,就跟两头牛拼在了一起那样。 萎缩的皮肤还是老样子,但是皮肤之下的肌肉则是强壮了许多。 前面被烧焦的痕迹也完全消失不见,换成了全新的皮肉。 然而跟此前一样,这畸形的怪物下半身还是跟正常人那么般大,跟异常强壮的上半身搭配在一起显得无比违和。 从他的头部看,依稀能够看出点人样,只是五官都模糊掉了而已。 唯一鲜明的就是那可以咧得很开的嘴,口腔里面还有更多等待食物的嘴。 这狰狞的模样,会吓到很多小朋友的。 就在他啃着骨头的时候,忽然之间,这畸形的怪物立起了上半身。 畸形的怪物用力地嗅着空气中那甜美的气息,陷入了深深的陶醉之中——假如他有表情的话,应该是会这样。 带着狂喜,他用古怪的姿势朝着味道最浓郁的方向跑去。 尽管姿势很异常,但手脚并用的他跑起来一点都不慢。 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内,他就看到了自己期待的食物。 一群刚从安全区出来没有多久的活人,是新鲜的肉。 他的嘴张得很开,下颚都一副要要脱臼的样子,而畸形的怪物愣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冲入了人群。 等到那些出来拾荒的冒险者察觉到这高速袭来的怪物时,已经太晚了。 一个人被掠过的黑影叼走,然后被塞进了那像蛇一样张得极其宽敞的口里。 但跟蛇的囫囵吞枣不一样,被叼走的人在怪物口腔无数的嘴蚕食下,瞬间就被没了。 那倒霉拾荒者什么都被啃得干干净净,就连骨头都被咬得裂开。 狩猎过程很顺利,跟之前一样,没任何意外发生。 这一切发生完的时候,其余的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没有多余的交流,几人便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那就是跑。 可惜的是,那饥饿了许久的怪物不会将面前的大餐放过。 很快这里就上演了一场狮子搏兔的戏码。 几个人接连被逮住,最终落入这怪物的腹中。 在满地的鲜血中,这个怪物不断地狼吞虎咽。 吃得越多,他的体格就愈发膨胀,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开始长出不断开合的嘴巴,仿佛全身上下都渴望着食物。 这畸形的怪物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他稍微得到了一些智能,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地依靠本能。 “好饿,还想要吃更多。”这怪物说的话比之前要利索一些,也复杂了一些。 他张望着四周,注意到了远处那片轮廓模糊的安全区。 这怪物不太记得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他能明白那里肯定是一个食物丰盛的地方。 他单手抓着一个还没有死透的拾荒者,一点点地朝着安全区走去。 只是这畸形的怪物还没有走多远,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碎片就朝着他飞袭而来。 这黑色碎片并不大,因此即是察觉到了,他也没有警惕。 直到这一片剑刃击中他,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不起眼的”碎片。 而是“狮子”的獠牙。 这漆黑无光的剑刃碎片显然应该被归入利器的行列。 被击中的话,理应该是切割或者贯穿过去。 但事实却完全违背的常理,这一击命中那畸形怪物胸口之后,像是重锤一样将他击飞在了墙壁上。 剑刃碎片在半空中打了个回旋,回到了原本的剑上面。 “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渗人。”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全身上下都是嘴的畸形怪物。 每一张嘴都在不停地动着,似乎想要进食一样。 估计这怪物手里还没有完全断气的人,就是新鲜的便当,或者说是后备干粮。 “这是什么怪物?魔物吗?”罗十七跟在布雷后面而来,看到那巨大的怪物之后,震惊地止住了脚步。 比之前要畸形的怪物在吃掉几个人之后,体型再一次激增,就更小货车那么巨大。 这还是他佝偻着身子之后的姿态,要是挺直了腰,那估计看上去还要更加强壮一些。 可就是这样巨大的怪物,被一小小的剑刃碎片击飞出去。 刚才那随手的一击,虽然说威力不大,但如果是正常的魔物早就震死了。 偏偏这怪物仍然生龙活虎。 布雷也没想过畸形就算,这家伙还能通过进食同类不断进化,怪物现在的样子比心眼观察到了还要恶心。 多了很对嘴巴,身躯壮了一大圈。 总觉得这一幕跟他曾经读过的奇幻小说剧情很像...不断进化的怪物这个设定听上去很带感。 然而真的要面对这样的怪物时,就知道这样的设定到底有多坑爹。 布雷可以打包票,要是这一次怪物逃掉了,下一次看到就是一座移动小山。 至于布雷为什么说“进食同类不断进化”,那是由于他早就明白面前这家伙是一个人类。 尽管现在看上去不像,但本质仍然是人类。 心眼能够看穿任何虚妄之物,直视本质,就算这个家伙被白银种扭曲了姿态,布雷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他原本的模样。 不过,即便是这样,布雷砍起来也不会含糊。 “等一下...”那怪物用很难听的嗓音喊住了打算出剑的布雷。 这怪物进食了许多同类之后,智能也基本跟正常人一样。 同时也知道去恐惧。 不止为何,这一刻从面前这个独眼的人身上怪物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份恐惧甚至战胜了那黑洞一样的食欲。 “你攻击我,这个人,死。”畸形的怪物用生硬蹩脚的通用语讲道。 话很简单,可是布雷听明白了。 要是自己攻击这畸形怪物的话,怪物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手中这个仍然没有断气的拾荒者。 “你放我,我放他。”怪物继续说道。 布雷挑了挑眼皮,这家伙比长相要聪明多了,他还以为这畸形怪会跟野兽一样只懂得莽。 这就是所谓的人质吧,不得不说布雷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放下剑。”那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看到布雷的犹豫。 不过这样的智能增长速度也未免太快了,要是继续让他吃人下去,说不准会变成什么逆天的怪物。 畸形的怪物无数的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狡诈的笑,仿佛奸计得逞的样子。 按照正常流程,布雷这时候应该乖乖地放下剑,然后举起双手。 很多戏都是这么演的,布雷也看过不少这种戏码。 所以布雷很想吐槽一句。 “你是白痴吧?”话音刚落,随着布雷手腕不着痕迹地转动,剑刃随之挥舞。 “锵——”那畸形怪抓住拾荒者的手应声而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片废墟上,像是野兽哀嚎,又夹杂着婴儿的哭喊声。 伤口处不断地生长出肉芽,却硬是无法愈合。 地上粗壮的手臂剧烈地抽搐着,本来握着的拾荒者也倒在了一边。 就当怪物想要用另一只手抓住那拾荒者的时候,布雷撩起又一剑,将他从拾荒者身边扫飞出去。 “小鬼,救人。”布雷随意地说了一句,好像刚才做的事情多平常一样。 所以说,假如自己能把握先机,为什么要主动放弃? 况且布雷也不是从事什么要优先别人安全的职业,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说的好像自己放下剑之后,怪物就不会吃掉手中的人,也不会攻击自己一样。 与其相信会威胁别人的家伙,还不如相信自己。 “论身体强度,跟幼龙差不多有一拼。”布雷对着远处的怪物说道,宽剑斜斜地点在地上。 “不要杀我,我饿,我是饿。”怪物用婴儿哭啼的强调说着,祈求着布雷放过他一马。 布雷一步一步地逼近,没有跟畸形的怪物对话。 这本来就不会有多么激烈的战斗场面,如果战斗很惨烈的话,布雷反而要考虑一下把自己回炉再造。 两者之间的实力过于悬殊,连布雷都要苦战的角色,那么必然能够将整个安全区摧毁。 可惜,这怪物没有这个本事,就算不断成长下去也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布雷见识过跟这种怪物类似的存在,但人家那是超脱“怪物”范畴的东西。 获得心眼的时候,接触的那个「人神」同样是不断进化,但比面前这怪物的层次高太多了,那东西可是有机会强行得到「概念」成为半神的。 不过...一不小心就回忆过往了,这莫非是成为大叔的前兆? 布雷死鱼眼由于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有点溃散。 那畸形的怪物捕捉到这个细节,瞬间暴起发难,从远处到刹那间就来到了布雷面前。 瞬间的移动... 无数的嘴裂开,欲要将这个走神的男人啃食得干干净净。 但漆黑得像是深渊一样的剑,从右下方朝上掠过。 不快,也没有惊人的气势,任何人都能够捕捉到剑刃的轨迹。 但这一剑散发着布雷的极度不满—— 为什么这种家伙都可以掌握瞬间移动的能力,什么时候瞬移都烂大街了。 简单的一剑,直接将怪物从肋骨劈到肩部,干脆利落,甚至连血都没带出来。 一刀两断,不外乎如此。 这只分成两半的怪物,果不其然还保留着一定的生命力。 为什么说果不其然?因为这怪物的样子看上去就是那种特别难死的类似。 即便是被斩成两截、那怪物发出凄厉悲鸣的,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嘴仍然在不断地张合,似乎在渴求食物。 怪物凄惨的叫声听得布雷眉头一皱,于是他顺手一剑将肉眼看不见的“核”斩裂。 那“核”到底是什么东西布雷也说不上来,可是斩掉了那怪物就无法顽强地挣扎下去。 简单解释,大概就是命门吧,不过需要心眼才可以看得到。 对付不依靠概念,而是依靠生命力达到不死的怪物,布雷都能够这样处理。 意外地很便利。 “就...就这样结束了?”罗十七感觉自己就是那种只能在路边喊“666”的家伙。 连让罗十七震撼的时间都不给,布雷就将这畸形的怪物解决了。 是这怪物太弱了吗?不应该吧,光是那异常的体格还有最后爆发出来的瞬间移动能力,都证明这畸形怪一点都不弱。 刚才那些拾荒者被这怪物猎杀的时候,虽然罗十七还在很远的地方,但依稀能够看到惨烈的画面。 不管怎么说,这怪物也绝对谈不上弱。 这样一来,果然是面前这个一直遮住左眼的冒险者过于强大了。 此时这一剑比起当初布雷救自己的时候留下的震撼要更大。 “你照顾一下这个人。”布雷留了一个话给罗十七,然后面无表情看向了什么都没有的某个方向。 罗十七不知道布雷为什么会这样严肃地看着一个什么都没有方向。 这小鬼不知道也正常,能够感受那来自白银种视线的,大概只有布雷一个人。 这畸形的怪物根本就不重要,他仅仅是某个白银种一时兴起制造出来的怪物而已。 如果那白银种想的话,多少低等种祂都可以转化掉。 而且还能转化出不同的花样。 在布雷将那怪物斩了之后,一股带着恶意的视野就聚集在了布雷身上。 视野内看不到那白银种的身影,但要是布雷展开心眼的话,估计能够发现对方在远处的某个地方。 布雷这个举动惹怒了那白银种,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那半神。 不过就目前看来梁子是结下了。 就跟乔纳森说的一样,皇都安全区附近的白银种也渐渐多起来了。 如今的卡普拉斯上白银种本来就不少,少的只是皇都安全区这个地带而已。 至于为什么那么少?一方面是埃里克跟乔纳森的对赌,一方面是布雷当初的拼命。 可其他地方的白银种貌似有不少迁移了过来,就跟人也会经常搬家一样,白银种也会尝试这搬家。 虽然乌姆坎达尔提过皇都这个地方对于白银种来说仍然存在风险。 没有必要强行冒着风险在那附近活动。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很多白银种都忘记了乌姆坎达尔这种话。 白银种很长寿,可惜的是也挺健忘的。 或许4祂们其实还记得乌姆坎达尔的这种话,不过是选择不听罢了。 “看来这里真是过于太平了...让我都有这个世界还没崩坏的错觉。”布雷自言自语着,语气带着一丝丝无奈。 过于太平的...只是皇都这附近。 哪怕是距离皇都远一点的其他安全区,估计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即便是没有办法亲眼目睹,但多少也能够想象到那惨状。 布雷想到这里,抬起自己宽剑,剑尖指着前方。 没有人回应布雷这个动作,罗十七还有幸存的那个拾荒者也不能领会他这一个动作的意思。 不过布雷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估计那个白银种也知道自己在干嘛。 很简单的事情——布雷在警告。 只是之后那白银种的恶意更甚,看来这警告一点用处都没有。 “该回家了,小鬼。”布雷久违地耍了一个剑花之后,将剑收了回去。 耍剑花是为了什么?这就跟明明可以通关,却偏要研究连击数一样,没为什么。 “知道了。”罗十七点点头,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扛起了那个不能活动的拾荒者。 他也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站在边上什么都没有做。 布雷看着逞强的罗十七,一言不发。 他不打算帮忙,也不打算夸奖,只是默默地将手放进了口袋里面。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随意使唤小鬼的混蛋。 凶狠的眼神配合上那一身的破烂衣服跟纹身,哪怕说他是混蛋人们也会信。 嘛,布雷也早就习惯了被误会了。 他的靴子踏在沙子上,留下深浅一致的脚印,走在前面领路。 “布雷大人,这怪物就这样放着吗?”罗十七走了几步之后,有点不放心地看着身后怪物的尸体。 刚才这畸形怪被劈开还能抽出的场景,他也是看到了。 要是就这样放着不管,那怪物难道不会原地复活吗? 这个时代,别说怪物原地复活了,就算复活之后变得更加恐怖,罗十七都信。 “已经死透了,让他自己腐烂就好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可少年似乎有别的想法。 “你等我一下。”罗十七犹豫了几秒之后,一边将那拾荒者放在路边上,一边掏出一盒火柴。 布雷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罗十七。 很快布雷就知道罗十七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他打算烧了这怪物的尸体。 罗十七其实有着很不错的魔力储量,也懂得一些简单的法术。 借助法术生起的火花,少年用火柴一把将那怪物尸体烧起来。 火焰燃烧杂物、焚烧尸体的时候,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火光照在这个少年的脸上、少年的瞳孔中投影这焰火。 “不好意思。”罗十七破天荒地朝自己放下的那个拾荒者道了一声歉。 “可以走了。”他对着特意等着自己的布雷说道。 “是吗...”布雷想要对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说什么,可是发现什么话说出来都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说不定这尸体会导致很多不好的事情。” “烧了比不烧要好。”布雷还没有问问题,罗十七便主动开口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你之前也说过谨慎一点总没错,毕竟可能会有风险...别人可能会承担这风险。” “...”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样子才算是美好呢?很多人都想过吧。 曾经少年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更加单纯一些—— 没有的不到回报的努力。 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没有战胜不了的对手。 那时候少年并没有经历过任何苦痛,就跟千万的小孩一样,天真无垢,他的眼中世界应是如此。 然而从那天空昏暗的一天起,少年知道自己是错了。 这个世界并不单纯,不是因为什么世界毫无意义、毫无价值、丑陋而不单纯。 不过只是因为纯净的想法总有一天会变得不纯净,然后用不纯净的目光看着世界,也便觉得世界根本不单纯。 他仍然记得,那一道将天空染成赤红色的余晖,当时的他甚至在用一种很“悠哉”的心态看着那光。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那是“毁灭”啊。 被烧焦的双亲,充满烟味的废墟,被烧灼的有点发疼的视网膜。 美好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成为一片毫无尽头的炼狱。 少年瞪着那带来毁灭的巨大身影,心中带着仇恨。 可是对方只是一个余光,就将他这份仇恨冲散得无影无踪。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世界混沌无比,蛮狠且无理,自己是别人随意可以踩在脚下的小草。 不过是由于对方那连“瞥一眼”都不算的目光,少年恐惧了、畏缩了。 仇恨...在这样的怪物面前仇恨到底有什么用。 少年似乎在一天内长大了,却又仿佛失去了很多本应该有的品质。 --- “喝!”罗十七猛地从简陋的地板上起来,满头冷汗。 他做噩梦了,一不小心就又回忆起了两年多之前的那一幕。 从那天起,他就会时不时做这个噩梦。 不论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噩梦,少年仍然会被惊醒。 罗十七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将自己的被子掀开,爬出了被窝。 天亮了...今天是去找埃里克的日子。 这地板就是罗十七现在的床,如今他租了别人的房子住。 只有一块地方,没有任何家具,连床都没有。 被子是租房子唯一附带的东西。 也罢,有被子能睡一觉,对于罗十七来说足够了。 他麻溜地起床,用水漱了一下口就出门了。 即便是刚来皇都安全区,但罗十七早就把路认熟,很容易就来到埃里克办公的那个破旧办公室。 尽管很旧,但那办公室面积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不是埃里克一个人在用。 在罗十七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埃里克正在打着哈欠,然后手动制造冰沙。 首先用法术做一些很细的冰屑,再将咖啡混牛奶浇在上面。 哪里来的咖啡?咖啡豆啊,别说咖啡豆,从废墟里面甚至能找到保存完好的蜂蜜。 哪牛奶呢?别小看人们的劳动力,找到奶牛圈养是分分钟的事情,虽然那“奶牛”是魔物,不过牛奶的味道尚可。 这可是花了埃里克绝大部分的收入买的。 反正也没有其他支出的地方,吃好一点也算对得起自己。 这样想着,他嘴角不禁弯起好看的弧度。 配好冰沙之后,他一勺下去,准备享受美味的早餐,也不管这样到底会不会吃坏肚子。 “早。”罗十七冷不丁地站在了埃里克的身边,说了一句早安。 “咣当。”勺子由于惊吓而落地。 小鬼总算是懂得什么叫做“礼貌”了。 可是埃里克宁愿他不这么礼貌,然后一声不吭地站着。 “啧。”埃里克看着掉在地上的一大勺冰沙,发出了不满的咂舌声。 他打了一个响指,用低温保存着冰沙的新鲜度,然后没好气地转身看着罗十七。 “小鬼,有什么事吗?”埃里克说完,捡起了勺子,将上面的冰沙塞进嘴里。 埃里克的动作看的罗十七眼皮稍微跳了跳。 虽然现在条件很艰苦,也不是不能理解埃里克的行为,但看到了果然还会会有一种打算吐槽的冲动。 这种吐槽欲望,估计要几年后才会完全消失吧。 “我跟布雷大人出去安全区了。”罗十七说道,言下之意就是他完成了埃里克说的第一课。 “那么快,还以为瞎眼佬要拖个两三天,执行力那么高的吗?”埃里克有点意外。 “不过你为什么要喊他大人?” “不知道叫什么。”罗十七如是说。 “好吧。”上校耸了耸肩。 “所以你收获大吗?” “看到、听到了很多惊人东西,知道了布雷大人很强。” “但除了做事要谨慎这一点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学会。”罗十七摇摇头。 那一天跟着布雷出去安全区,遇到的各种事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 可惜的是,罗十七除了懵逼就还是懵逼,更说别从中学到了什么东西。 罗十七稍微将自己还有布雷遇到的事情说了一下,而埃里克的表情就更听吟游诗人讲故事一样。 “没关系,够了。”埃里克用很随意地语气跟罗十七说道,似乎一开始就预料会这样。 “所以你让我跟着她出去一次到底有什么用?”罗十七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其实你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过你还没有察觉。” “不过没有关系,慢慢你就会明白自己那一天到底学到了什么。” “小鬼,我会帮你在这里找一份工作,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下属了。” 根据目前的所有情报,埃里克已经可以判断出来罗十七是一个苗子。 “我叫罗十七。”罗十七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叫你十七就好了。”埃里克也不在意罗十七的语气,摊手说了一句。 “让我想一下,要你做什么比较好。” “对了,你的思考方式要先改变。”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含着勺子跟罗十七说道。 “思维方式?” “没错,总之你先把这一堆东西分类。”埃里克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桌面上的文档。 “上尉,上尉,你在哪里,带一带十七!” “我一直在你身后,不要大吵大闹了,上校。”爱丽丝单手抓着埃里克的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很快,爱丽丝便开始用古怪的目光看着罗十七。 “你以后会很辛苦,做好心理准备。”她想了想之后,叹气说道。 布雷总算是清闲下来了,所以在家里做着木工。 在这个什么都要自食其力的年代,会各项技能还是好。 布雷闲得无聊,对着自己使用了一下鉴定术。 他倒是很好奇这两年以来自己都学会而来什么。 毕竟自己可是完全不愿使用跟话痨女神有联系的这个鉴定术。 可是,偶尔让那个女神放放风也是挺好的。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心眼(改)」「魔力蓄积(左眼)」 掌握能力:「烹饪lv51」「木工lv12」「寻宝lv9」「缝纫lv17」「陷阱拆除lv6」「基础剑术lv630」「鉴定术lv3」「断刚剑术lv263」「古流剑派lv311」「断水流lv286」「我流lv340」... 素质: 「速」啊啊啊啊啊啊,妾、身、出、来、了! 「力」可恶,你竟然两年一次都不跟妾身说话! 「技」你这段时间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体」诶,人类成长速度真快,你女儿那么大了 「心」妾身好无聊啊,尤其是卡普拉斯那么热闹,妾身这里却冷冷清清的 「术」好无聊,不如将你鉴定术的文字描述改成lv5吧 总评:你的身体素质妾身都不愿意评价了,一成不变。对了,世界之壁又薄了哦,妾身随时都可以跟你视频了,来一次好不好嘛。 --- 布雷的注意力全在新增的能力上。 被鉴定术承认的能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初级了。 入门水平是不会被鉴定术记录了。 这么一说的话,布雷发现自己很全能。 棒,真不愧是我。 至于话痨女神说的视频通话,布雷根本没有打算理会。 而属性栏那里,布雷压根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他反正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到过正儿八经的数值了,就算话痨女神拿属性栏来唠嗑他都不会大惊小怪。 说到底话痨女神只要不将自己扯进神源的空间,祂就只能打字,不会影响布雷的正常生活。 他跟黄金种并不会是什么“朋友”,可能关系不错,但绝对不会是“朋友”。 或许世界之壁破坏的那一天,话痨女神还可能是最先闯入卡普拉斯的那一批黄金种。 于是乎话痨女神到底心情如何,对他真正的态度是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对于布雷来说,话痨女神就是绑定鉴定术上的不知名生物而已。 尽管每次会面看到话痨女神,也就是「言灵星 忒弥菲克」,基本都是人的姿态。 可是祂可是都遮住上半边脸,因此到底「言灵星 忒弥菲克」是不是真的是人的姿态也不知道。 所以布雷会称呼祂为“生物”,而非什么美少女之类的。 他打了一哈欠,随手取消了鉴定术的界面。 “?”然后他发现界面还在,而且文字还在变动 --- 简陋的组合柜 由布雷 克拉斯打造的简陋木制组合柜,实用性较差。 补充:呼哈哈,没想到吧!妾身现在可是能够操控你的这个法术!只要你的魔力没有耗尽,那么你就只能看着妾身打字! --- “...”布雷朝着虚空一抓,想要将这个界面捏碎。 奈何这只是幻想,他并没有这种徒手将自己法术抓破的能力。 虽然他可以用剑将自己法术的节点斩掉...可是自己砍自己的法术总觉得乖乖的。 布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话痨女神能够操作的空间又多了,看来自己这一次使用鉴定术是一个错误。 就应该将这个女神晾在一边,过上十多年才回头找祂。 那时候话痨女神也差不多该对自己失去兴趣,相信忒弥菲克不会在自己这个相当于娱乐对象的低等种投入太多精力。 “魔力耗尽就会消失吗?”布雷露出了恍惚的表情,然后继续埋头制造自己简陋的组合柜。 组合柜可是神器,就算做多点也不会有问题,这东西甚至能够在有客人来的时候充当床来用。 话痨女神说“魔力耗尽才会消失”,可对于布雷则是“魔力耗尽就会消失”。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看来话痨女神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布雷这近十年来,魔力一丁点进步都没有。 只要他不使用义眼,那么自己的魔力总量就会少得可怜。 --- 泥土 普通的泥土 补充:跟妾身说话,不要不理妾身啊,痛快地聊一百年!什么都可以聊,妾身可是神明,什么都知道哦!就算你这样不管切什么,界面也会一直在,所以不要白费功夫了!妾身可不相信这么明晃晃的东西摆在视角里,你还能够忍受。 --- “确实不能忍。”布雷随意地说道。 周围没有别人,不过布雷知道忒弥菲克听得到自己说的话,毕竟那个可是常年窥视自己的家伙。 真是的...为什么那么多家伙爱看自己的日常跟非日常。 拜托给他一点隐私。 “不过这也不会持续很久。”布雷继续说着,拿着小木槌当当当地锤着钉子。 大概过去了两三分钟之后,布雷视角内的画面就要是像信号不好一样,开始模糊加雪花。 在过几秒,整个界面就彻底消失。 “也不想一下我魔力只够使用三四次鉴定术...哪经得起这种长时间维持法术的消耗。”他摇摇头,难道话痨女神真的脑子不好使么? 貌似家里那个笨蛋粉毛痴.女都要比祂聪明不少。 “啊嗤——”就在这时候,布雷身后传来重重的打喷嚏声。 “谁、谁在背后说我?”鸣子摸了摸鼻子,东张西望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够找到凶手一样。 “...”布雷僵了一秒,然后又假装很自然地继续做木工。 肯定不是自己,他可是当着鸣子面腹诽的,没有在背后腹诽。 “鸣子,衣服。”随着一阵劲风,蕾比出现了0V0,然后拿着一件外套披在了鸣子身上。 在蕾比背后则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妮娅。 “不要着凉哦。” “啊,蕾比果然是天使。”鸣子感动地擦擦不存在的眼泪。 “鸣子,你要跟妮娅玩吗?”蕾比问道。 “不了,她睡得那么香,不吵她。”鸣子蹲下身子,微笑着看向妮娅的小脸蛋。 “...”布雷有点想吐槽,这应该是温馨的一幕,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死鱼眼,你看上去很闲啊。”鸣子蹲在做木工的布雷边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样光明正大地盯着布雷看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可能还有有点小害羞,现在压根就无所谓。 “很快就不闲了。”布雷随口回答了一句。 现在看上去特别闲,是因为刚刚将那个麻烦的小鬼给赶跑。 可估计很快布雷就会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可能过两天我要一个人出躺远门。”布雷顿了一下,对鸣子说道。 “会死吗?”鸣子侧着头问道。 “这倒不会,可也说不准。”布雷本来想要肯定地说“不会”,但犹豫了几秒之后改了说法。 这个时代什么事情都无法预料,可能布雷死在荒无人烟的废墟上也说不定。 尽管不希望自己暴尸荒野,但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是有的。 “你可别死了,你死了我、蕾比跟妮娅都会哭给你看的。”鸣子说着,将自己一根头发扯了下来。 “要是真死了,哭了我也看不到。”布雷翻了一下白眼。 “给你,这是我送你的护身符。”鸣子将自己的头发放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护身符里面,塞到了布雷粗糙的手里面。 那护身符是东大陆的样式,不管怎么说鸣子本身还是东大陆人,很多传统都是按照东大陆来的。 例如护身符。 “你为什么还要加你的头发。”布雷瞥了一眼护身护,这里面有一根粉色的头发。 “因为本美少女的运气好,所以头发可能也能给人带来好运。” “你可不是传说中的麒麟。”布雷撇了撇嘴,可还是乖乖地将护身符带进了口袋里面。 东大陆传说之中有神兽麒麟,能够给人带来好运气。 可鸣子怎么看也跟麒麟搭不上边。 况且真要追本溯源,那麒麟估摸着也能够被归类到半神里面,对于低等种来说并不算好东西。 “你拿着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死傲娇。”鸣子没好气地看着布雷。 做完这一切之后,鸣子就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布雷边上。 而布雷则是继续做着木工。 鉴于自己木工水平不够,做一个组合柜都要浪费很多时间,估计要做一整天。 然后鸣子也会跟布雷一起坐在这里到夜晚吃饭的时候。 “叮叮咚咚。”有节奏的敲击声不断响起。 “你很闲吗?”这一次轮到布雷问道。 “嗯,除了带妮娅做家务之外,的确很闲。” “...”布雷沉默了。 “果然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你。”他轻声说道。 “适合啊,只是偶尔会想起自己过去冒险的日子。”鸣子回答。 “但只要是我不讨厌的生活,都适合我。”她继续说道。 她抬起头,看着夹杂这梦幻紫色与阴森幽绿两种色彩的天空。 没有云,太阳也还没有下山,但天空的颜色已经变得那么奇怪了。 从那天起,天空的颜色就不再单调。 鸣子一时间看得出神。 世界变得很快,忽然之间就成为了一片废土。 然而,不知道为何,鸣子却没有任何触动,很奇怪,一丝丝地触动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多愁伤感的人,她认为别人说自己是“笨蛋”、“痴.女”其实没有错。 要知道前几天她才将布雷压在身上,喘着粗气说“布雷,我忍不住了”之类的话。 可此时此刻,自己却在为自己“没有对末日感到绝望”这一点而困惑。 好像身边这只死鱼眼只要还在,天空坍塌下来自己也不会害怕一样。 为什么会对这个家伙那么自信呢,什时候将所有的安全感都寄放在了这家伙身上的呢。 她头轻轻地靠在了布雷肩膀上。 “你肩膀别动,好不舒服。”鸣子嘟囔了一句。 不舒服,却很安心。 “我在做木工,肩膀怎么可能不动。” “嗯。”鸣子随意地嗯了一声,继续看着天际。 其实啊,鸣子果然还是希望冒险,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遇上各种各样的人。 刺激的人生让人不由得憧憬。 那样的生活或许会更加充实。 但鸣子自身也不讨厌这种宁静的生活,对于这种宁静到什么时候时间结束了都不知道的日子,一点都不讨厌。 怎么可能讨厌得起来,那么美好,不可能讨厌的吧。 “布雷啊,我不想死。”鸣子蹭了蹭布雷的破旧外胎,有点依恋地说道。 “嗯,我知道。”布雷手中的木槌在仍然在“当当”地响着。 但是节奏不一样了。 “不过,我也不想活得多么久。”鸣子用几乎呢喃的声音在布雷耳边说道。 滑落的粉色发丝,搭在了布雷的衣服上。 鸣子眼睛没有继续看着天空,而是低垂下来。 “嗯,我知道。”布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改变,只是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 “我果然很奇怪吧,那么矛盾。” “所有人都有自己奇怪的地方,你只是其中一个怪人而已。”布雷说着完全谈不上是安慰的话,从没停下自己的动作。 “我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生活。” “我也不讨厌。” “布雷,我是不是很不好?”鸣子问道。 “你个人的缺点很多,笨蛋、任性、太好人、爱发.情、还老炫耀、迷之自信。”布雷很老实地数落这鸣子。 鸣子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缺点,甚至让不少人会讨厌。 这样的女孩,一定不会有太多人喜欢。 要是像公主那样的女孩,那样缺点少的女孩,就会很多人喜欢。 只是布雷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让鸣子躺在自己的怀里。 没有做什么特别温柔的动作,仅仅很随意地看了看鸣子一眼。 “但这些无所谓。”他理了理鸣子乱掉的头发。 到底布雷对什么无所谓呢?鸣子觉得已经不太重要了。 鸣子转了转身子,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点。 “晚饭你要吃什么。”她问道。 “牛肉。” “没有,太贵了。” “豆子。” “好廉价。” --- 蕾比将妮娅抱在自己怀里,坐在家门口,在余晖下看着布雷跟鸣子的背影。 “是夫妻哒0V0”蕾比对妮娅说道。 “夫妻哒~”妮娅跟着念了一句。 蕾比尾巴轻轻地摇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好羡慕这一幕,好羡慕鸣子。 在这个锈迹斑斑的时代中,很多人都在寻找那没有被锈迹污染的光芒。 他们都希望第二天能够有能够夸耀一番的、使自己幸福的事物。 他们也不知道朝着什么祈祷着,令自己痛苦的事物能够早一点结束。 布雷孤身一人的影子,在荒芜的大地上被无限地拉长。 天空那轮看上去不那么明媚的太阳,寂寞地照着布雷。 布雷骑着自己买回来的摩托车,在沙地上疾驰着。 其实他很想要租,而不是买,奈何现在的人很鸡贼,根本不会租。 谁知道这东西借出去的第二天还能不能回来。 哪怕是自己说赔别人也不肯,在这个时候,谁能够做担保。 无奈之下,布雷只能够全价将这辆摩托车买下来。 不过要是这车子完好无损...倒不是不可以亏点钱卖回去。 这样的交易方式可是相当坑人,但又不得不接受。 风掀起布雷打了好多补丁的旧衣服,吹乱了他的刘海。 布雷这一次算是“出远门”。 因为他现在已经离开了皇都的范围一小段路程。 有「乌兰诺斯的背包」恢复魔力的能力,所以布雷相当于无限续航,摩托车能够一路狂飙。 当然了,要是布雷将腰包拿下来,就跟前几天那样,开鉴定术都支持不了多久。 但是以往的他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会贸贸然跑那么一大段路。 一来是没有太多的必要,二来是皇都说不定什么就会炸。 人离得家里远,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不离开之前不会有的微妙感。 只不过,这一次布雷这趟远门不得不出。 现在已经很明确有一个白银种盯上了皇都安全区。 并不是祂不进入安全区,皇都那边就没有事情了。 要是那家伙一直盯着皇都安全区不放,那么出来一个就要倒霉一个。 长期下来,皇都安全区内部的资源就不够用了。 目前皇都的安全区还没有达到可以自给自足的地步,仍需要废墟里面的资源。 可能还要个两三年才能够正在意义上的自给自足。 现在的话,安全区内人们的生活仍然离不开冒出出去探索的冒险者。 布雷叼着一根小孩子才会吃的烟糖,面无表情地驾驶着摩托车,在沙地上留上深深的痕迹。 “这家伙,呆的地方真够偏僻。”布雷含着糖,吐槽了一句。 这一次布雷的目的相当简单,那就是斩了这个白银种。 没有感人的故事,没有血海深仇,甚至没有人主动去请他讨伐白银种。 也没人知道他能、他会讨伐白银种。 只是有必要,所以布雷过来了。 这算一场久违的真正意义上的孤身冒险。 当然,最后并不会有什么宝藏,只会有一场相当无聊的架要打。 连布雷自己都厌倦了打架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这个真的很无聊。 这不会给他带来热血,变强也不会让自己特别兴奋。 战斗这事情本身,与布雷而言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不战斗就不能解决很多事情,不战斗就不可能顺利地活下去。 --- 一个洞穴之中,有无数的晶石,那些晶石在不断地变色,让整个洞穴内部看上去都五彩斑斓。 其实这样的景色只能说很夺目,但不能说多么美丽。 可偏偏住在这地方的白银种很喜欢这种不断变色的调调。 将吃人者变成畸形怪物的半神,下半身浸泡在一个小小的水池内。 这水池的水,恐怕是从上方的钟乳石那一点点滴下来累积而成的。 上半身是美丽的女子,但下半身仍然保持着本体的触手。 祂之所以这样化形,是因为这样以来可以同时拥有灵活的双手,也不会缺少惯用的有力触手。 况且,人的姿态的确挺好看的,祂的审美跟低等种有相同的地方。 祂也觉得穿上各种衣服会特别好看,就跟祂沉迷这洞窟变换的色彩一样,这半神喜欢“美”的东西。 祂觉得美的东西还有各种存在的“本质”。 “啊,真是美丽的景色。”说话的不是这下半身是触手的半神,而是另外一个女子形态的半神。 祂有着一头淡淡的金色短发,有着完整的人形态。 这个半神给人一种很美、很虚幻的感觉,至于祂本体到底是什么,就耐人寻味了。 “可惜了,我该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梦幻一般的半神,叫做卡弥尔兰特。 祂甚至比起面前这白银种更加欣赏低等种的姿态。 蔑视他们的能力,但跟欣赏他们特有的姿态不矛盾。 这些低等种的服装美轮美奂,用来装饰自己的时候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正因为卡弥尔兰特跟面前的白银种都喜欢这些,所以关系特别不错,今天卡弥尔兰特是过来做客的。 只是如今也该离开了。 尽管很不舍,可卡弥尔兰特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欢迎下次再来,下次再给我看看你更多的作品吧。” “当然,我很乐意分享自己的作品。”卡弥尔兰特莞尔一笑,婀娜的身姿幽幽地从这洞窟之中离开。 “真是难得遇到的知己。”那下半身的触手的白银种,拖着下巴,用好听的声音叹息道。 只有很少一部分的白银种喜欢低等种这姿态,明明这就如同艺术品一样,为什么祂们就不懂了。 不过能够遇到知己,祂已经很满足了。 要是对方能够理解自己扭曲“本质”的艺术,那便更好了,接着渐渐沉默。 时间过去了很久,那半神才动了动,打了一个哈欠。 一不小心就站着睡过去了,养成嗜睡的习惯真是不好。 不止是祂,大部分白银种都这样,为了渡过漫长的岁月,都养成了睡眠的习惯。 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白银种得到自由之后,世界可是相当有趣。 祂随意地将触手猛地插.入水池之中,抓出一个昏迷的兽人。 没错,这兽人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水池下面还有跟多的人。 “今天就看看你是怎么样的一个艺术品吧。”那白银种看着昏迷不醒的兽人,眼神充满“爱意”,要是不知情的人,估计以为祂在看爱人。 那下半身是触手的半神,唤醒了被卷起来的兽人。 兽人看上去是一个蜥蜴人男性,有着密集的鳞片。 他摇晃了一下头,想要令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等他真的清醒过来之后,却希望自己没有醒来过。 “看来很健康,没有坏掉真是太好了。”那半神用温柔的声线说道。 要是下半身不是粗壮的触手,这个蜥蜴人估计也不会那么地害怕。 “你到底...”蜥蜴人刚想下意识开口问话,就被这半神捂住了嘴。 “嘘,我不喜欢太多废话的小东西。”祂语气仍然温柔,可是眼神看得别人心里直发毛。 祂可以很简单地就将这蜥蜴人的本质投影到实在的姿态上,可是祂没有草率。 之前在荒野,没有太多时间也精雕细琢。 这里就不一样了,祂可以好好地琢磨琢磨怎么样才能让面前蜥蜴人的姿态变得跟那灵魂的本质一模一样。 “哦,看来是一个相当老实的人,而且有点小市侩。”祂自言自语道。 “没有什么特色呢,不过没有关系,你的本质还可以有更深的理解。” 那蜥蜴人对于这个半神的一连串话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要逃离魔爪。 他是居住在皇都安全区的少数兽人之一,前不久冒着危险外出寻找资源,没想到就被抓住了。 “让我想一下,怎么样才可以有趣一点,卡弥尔兰特的作品那么精致,我也需要精致一点。”每一字都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与祂的柔和表情形成对比。 白银种口中的有趣,跟正常人口中的有趣区别不大。 祂们做的事情,也没有太大差别。 例如某条祖龙也跟人一样很宅。 只不过白银种某些爱好的对象,从普通的东西换成了低等种罢了。 这里面没有什么对与错,残忍与仁慈。 有的不过是扭曲掉的现实而已。 若你说对错,那么对在哪,错在哪;若你说残忍仁慈,那么什么叫做残忍,什么叫做仁慈。 没错,会有不同想法的根源,只是立场不同。 只要站的地方不一样,看的想的就不一样。 对此,布雷很理解,因此自己手里的剑也不讲究那么多东西,随心即可。 自己没有什么大道理,仅仅是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斩应该斩的东西。 就跟白银种正在做祂们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事情,布雷做的事情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阵摩托车引擎暴走的声音响起,那车轮在半空中猛烈旋转的响声震耳欲聋。 骑着摩托车的布雷,连人带车在半空中滑进这个五彩斑斓的洞窟之中。 轮子上还卷着灰尘,空气中弥散着魔力的余晖。 很帅气吗?当然。 假如没有之后的一幕,那就更好了。 “轰隆!!!!!!!”布雷跟着摩托车一起滑铲到地上,然后滚动了起来。 “咣当——”车子随着轰鸣声音甩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溅出了无数的火花,盖过了不断变色的晶芒。 布雷没有跟摩托车一起飞出去,而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无语地看着掉了好几个零件的摩托车孤零零地在角落躺着。 “果然车速太快了...吗?”布雷呢喃着,刚才为了上坡他加足了魔力,“嗖”地一下冲进来。 没想到自己貌似车技实在一般,根本没有能好好地驾驭飞铲起来的摩托车。 自己倒怎么也摔不死,卸力不过是翻滚几圈的事情,可怜的是这刚买回来的摩托。 但愿这摩托车还能用,否则他要步行回去一定想死。 不过现在他也不可能跑到车子附近拧一拧握把,还有人...不对,还有白银种看着自己呢。 “这地方也太闪了吧。”布雷眼角抽了一下,这种闪闪发光还五颜六色的地方,有点小讨厌... 这对于死鱼眼的人来说有点不太友好。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不对,你到底是谁。”半神随手将那个蜥蜴人塞回了水池里面。 被强行唤醒,又被如此强硬地塞进水中,那家伙还真的蛮可怜的。 跟他一样可怜的,还有水中数不清的无辜人。 “为什么章鱼要住在洞窟里面。”布雷没有回答那白银种的问题,而是本能地吐槽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章鱼!?”那白银种忽然之间暴力,只是因为布雷的这句话。 然而布雷说的没有错,在心眼之中,这白银种的本体就是一只巨大的章鱼,外表还会持续变色。 但将祂跟章鱼比较,显然伤到了对方的自尊。 正因为这样,这白银种更加没有选择露出本体,下身的粗壮的触手像鞭子一样抽向布雷。 祂生气得都没有用概念,因而也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概念已经被死死地压住了。 “叮。”强大的鞭击,却被小小的剑弹开。 然后这一次的弹反,让那白银种陷入了短暂的僵硬之中。 在这时候,祂才想起用自己绝对的力量去碾压面前的家伙。 祂只能说对方是“家伙”,因为祂还不能断定对方是不是低等种。 要是低等种的话,那他是怎么开着那么吵的车子都没有惊动到自己... 而且低等种的话,为什么能承受这一次重击。 这里可不是那什么鬼安全区,所有白银种都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概念。 使用...概念? “!?”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错愕和扭曲。 但布雷不会等祂惊讶完才攻击。 一剑拉出,无数的触手被齐齐斩断。 布雷很强,不过也没有强到能够随意一击将白银种毙命。 不管怎么说,大部分的白银种体质还是很恐怖的。 只是布雷也没有说过自己只会出一剑就是了。 “独眼...双剑...不能使用概念!?”祂神情呆滞,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疼痛。 “是你,你是乌姆坎达尔提到的低等种!” 「狩猎半神的人」,就是面前这个人类在白银种世界中的称呼。 祂从前是何等的不以为意,可此时此刻,祂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强大的「半神之主」也要刻意提这个人。 虽然不管多强,这人都无法改变定下的世界格局。 可是被祂找上门的白银种,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对方一个半神似乎对这死鱼眼来说并不困难。 布雷现在到底有多强呢?他自己没有估算过。 虽然有一次他曾经抱着睡着的妮娅斩死了一个白银种。 不过那白银种实力也一般般,主要难在怎么不吵醒妮娅。 因此来用那个来衡量自己的战斗力实在有点困难。 当然了...现在面前这只白银种的实力,似乎跟之前那个自己斩死的没有差太远。 “轰!!!!”山洞内五彩的晶石碎片四处飞溅。 半空中的晶石碎片,折射着光,让整个洞窟看上去多了一份梦幻的美感。 这如同是某个梦境,美得有点不现实。 可惜的是,布雷对这种美景兴趣不大。 他单手撑着自己的身子, 拿着剑侧翻躲开了那触手从数个刁钻角度袭来的攻击。 实话说,布雷很好奇这个家伙要是能够概念战斗的话,会是怎么样。 毕竟操弄事物本质这种概念,战斗起来的样子有点难以想象。 只是好奇归好奇,布雷是不可能让对方用出概念来的,不管如何他都要对自己的小命负责任。 家里还有好多吃闲饭要等自己去养,死在这种地方有点不划算。 在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之后,他就顺势将宽剑抽出来。 这把宽剑的剑鞘不会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掉落,可只要角度对的话,却能够很轻易地拿下来。 这大大地方便了布雷的战斗。 “锵——”剑刃不可避免地从地面掠过,溅起一丝丝火花。 剑刃自下而上,勾出了一道完美的月牙。 那些来不及收回去的触手,被这一剑全部斩下。 “嘁。”那白银种人型的上半身表情有点扭曲。 祂的伤势能够飞速地恢复,然后该疼痛还是疼痛。 布雷的确能够斩中对方那无限再生能力的“核”,可那个东西没有那么容易斩中,一般来说都是他处决的时候斩的。 现在的话,他只能乖乖地看着这只大大的章鱼怪无限再生。 看来布雷要重新评估一下对方的战斗力,祂比之前那个白银种要强一些。 诚然布雷如今强得不像话,可说一剑斩死实力还凑合的白银种实属天荒夜谈。 可没有说不能砍第二第三剑。 布雷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半神。 即使压制了对方,也不见得他有多么轻松愉快。 这半神看着对方那无神的右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发毛,不过是普通的眼睛,不过是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死鱼眼... 但的确正在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压迫力。 ——“要逃跑。”祂生起了这个念头。 不是祂胆小,而是祂惜命。 如果继续跟布雷置气下去,自己的下场就是死。 这家伙...怪不得能够跟乌姆坎达尔战斗完之后还活着,之前还以为乌姆坎达尔可能是放水或者掉以轻心。 如今看来是祂自己太天真了。 ——“黑铁种的数量很多很多,就跟沙子一样多,里面出一两个超出正常范畴的存在根本不足为奇。”乌姆坎达尔的话回荡在祂的脑海之中。 于是乎祂干脆利落地潜入那个水池之中,水池连着另外一处的水源。 只需要潜下去,就能够转移到其他地方。 要是那人类敢潜水的话,祂就会反击,在水中祂的实力可是能够翻不止一倍。 祂的算盘打得不错,布雷也确实在水中战斗很弱鸡。 只交手了不到五分钟,自己就要逃跑了,太过丢人了...这白银种心里憋着一股气。 祂倒是恨不得对方不知天高地厚潜下水中跟祂战斗,这样就能够一雪前耻了。 “要跑了么。”布雷挑了挑眉,这种知道进退的半神其实才是最麻烦的。 只要脱离了「绝响」的压制范围,祂们能够操作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指不定就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两年多以来,布雷在皇都安全区附近斩死的白银种六七只的样子,面前的这个是最快选择逃跑的。 “给我回来。”布雷将长剑一甩,剑刃没入地面,然后双手握住了那宽大的黑剑。 「黑键」的尺寸比正常的宽剑稍微大一些,不过远远达不到大剑的程度,因此布雷很少会双手握着。 “呼——”一口浊气呼出。 水池子下面还有不少被淹没却没有因为窒息死亡的普通人,这一剑对于挥剑的人来说,难度很大。 要是不注意的话,水池下的人可能全部都要死。 但太小心的话,可没有可能伤到那个白银种。 然而,这对于只懂用剑的布雷来说,属于还好的程度。 要晓得,他可以一直以来都是用着普普通通的身体去很那些不讲道理的怪物战斗的。 他这脆弱的肉体,甚至能用简单水淹死,曾经他就是差点这样凉的。 要处死自己,方法是在是太多了。 用这身体跟蛮横的存在战斗,本身就是最难的事情。 布雷准备要斩的这一剑,跟之前的事情一比,着实不过是小儿科。 没错,不过是普通的难度—— 「断水流」「断海」 这是似乎能够硬生生将海面劈开的一剑。 没有海洋,但这一剑将整个水池劈开了。 布雷面前一直到水池的地面裂出了沟壑,水池中水面到底部的水被分成两边。 水中的全部东西被强行震出水面。 有那些仍然昏迷不醒的人,也有那准备潜逃的白银种。 布雷左手腾出来,将之前插.入地面的长剑拿起。 左手长剑反握,宽剑右手正握,这属于布雷自己的架势,不属于任何流派。 是他最顺手的架势。 借助魔力的爆发,以及龙纹的提升,布雷在一刹那间来到了那章鱼面前。 “再见。”一句话落下,在半空中,双剑的圆舞将对方拦腰斩断。 没有继续再生,也没有任何的惨叫,只有那白银种充满了憎恨的眼神。 当布雷落在水池边上,池水重新聚合的瞬间,也是那半神失去生命的瞬间。 半神的尸体在半空中一点点地消失,最终只剩下一些没有消失的东西落入了水中。 那大概是衣服或者是首饰。 对于半神最后给自己的那眼神,布雷无感。 立场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哪怕是恨他到入骨又能如何... 难道祂就不会玩弄低等种了吗?难道布雷就不会杀祂么?还是说世界会和谐一点。 并不会。 布雷并不嗜杀,也不是看到白银种就要挥剑的人。 要说多么讨厌白银种的话,实话说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自己还跟几个白银种的关系不错。 几条龙,一只狼,某只仅仅见过一面的乌龟也算。 只是这种中立的白银种数量实在是少,更多的白银种对于低等种的态度永恒不变,一如既往地不屑、高傲。 甚至对于祂们来说,很多低等种只是可供娱乐的东西。 不过布雷也不能说低等种自己有多么高尚,低等种也没有少圈养其他动物、也没少饲养宠物,拿其他生命做实验的事情也做的挺多的。 因此布雷压根就不是站在任何高尚的道德点去讨伐这群白银种的。 他不想评价这些白银种的行为多么多么残忍、丑陋,不人道之类的。 他的目的很单纯、很实在,那就是为了安全,为了活下来。 为了自己、为了其他安全区内的人,他才长途跋涉来这个闪瞎狗眼的山洞讨伐这白银种的。 布雷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挺好的,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什么大道理,因为他本身脑子里就很少正儿八经的大道理。 若是需要开导的话,布雷还是推荐去找图恩神父。 那才是付诸行动要诠释世界一切“大道理”的家伙,跟自己完全就不一样。 啊,老实说,布雷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跟可能还在逍遥法外的某个盗贼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布雷看了看自己散架的摩托车,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横七竖八的人们,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到底是先看看自己的摩托车到底怎么样了呢?还是先看看这群人如何? 洞窟距离皇都安全区很远,布雷看着这些人的时候,注意到几张生面孔。 安全区的人就那么一点,两年也差不多该看了个遍。 基本多观察几下就可以判断出来是不是安全区的人。 这么说来,有几个人是从其他安全区出来的?就跟罗十七那个小鬼一样? 这些人醒来之后,要怎么处理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放着不管,这群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个安全区。 荒野之中,远不止那些路过的半神,还有成群结队觅食的魔物。 可以在半神眼皮底下生存下来的魔物没有一个是善茬。 但要布雷带着他们回去...这差事吃力不讨好,相当麻烦。 布雷捏了捏下巴之后,决定要是摩托车没有坏的话,自己就开车回去。 退一万步来说啊,要是摩托车坏掉的话,让这些跟着自己步行回去也无所谓了。 可惜了,布雷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布雷蹲到了被水淋湿的摩托车边上,拧了拧握把。 “嗡——”车轮飞速地转动起来。 “很好。”布雷颔首,他的运气果然其实不差,遗憾的是,那群人这样一来要放弃了。 然而那引擎启动的声音只持续了几秒,就戛然而止。 接下来不管布雷怎么拧握把都没有用。 开什么玩笑...虽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车子被淋湿了,但你可是魔力驱动的摩托车,为什么被水浇一下就坏掉了! 难道说鸣子的护身符失效了...? 他掏出护身符,端详了几下,发现这护身符完好无损。 果然玄学是没有意义的吗。 他颓废地扶起这辆摩托车,寻思着回去到底要花多少钱才能修好这货。 骑着摩托车飙车,还蛮好玩的,就是特别危险。 要不是自己的话,之前翻车那一下就要了人的老命。 在布雷还在纠结摩托车的时候,边上就有一个人苏醒了。 “我...我没有死?” “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全区吗?” 先醒来的,是看上去最脆弱的小女孩。 她捂着自己的头,似乎很疼痛。 这大概是被淹在水池里的后遗症?布雷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怎么被淹了那么久还不死的,但白银种嘛...骚操作要多少有多少。 即使不用概念也可以有很多神奇操作,布雷是见怪不怪了。 “这里不是安全区,是半神的洞窟。”布雷回答了小女孩的疑惑。 他可是很热心解答问题的好人,尤其是对方是小女孩的时候。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 “...”女孩小嘴长得大大的,仿佛是被布雷的话震惊到了。 布雷看对方一副错愕的样子,就坐了下来。 之前也说了,要是摩托车坏掉了,自己就顺便带这群人会去皇都安全区。 反正现在皇都安全区恰好缺的就是人。 只是布雷心中有些许不安在躁动,近半年来说白银种在附近挑低等种玩的频率越来越严重了。 说不定哪一天,祂们会集结起来然后冲击一波安全区? 这或许是幻想,不管怎么说,白银种也没有团结到能够一起进攻的地步。 而祂们的自尊也不允许一群半神特意来对付低等种。 要不是「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有着绝对的实力,命令这些白银种还是一件难事。 用绝对的实力要使其他白银种臣服么,听上去有点原始。 可这才合情合理,没有建立过文明的半神,能够以这样的组织结构活动算是奇迹了。 “我...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死...”女孩冷不丁地捂着自己脸,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得布雷有点莫名其妙。 他并不能理解女孩这种认为自己不可能活下来,然后劫后余生的感觉。 女孩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不断地嚎啕大哭,发泄着自己心中所有的恐惧。 活着,她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哭泣着朝空气不断地道歉。 女孩的哭声也使得其他人幽幽醒转。 醒来的一共有十四个人,剩下的则是永远无法醒来的。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运气能够活下来么,还以为水池底下的人一个都不会死。 看样子自己想得有点太美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最近的安全区。”布雷将摩托车一把拉起来,慢慢地往洞口推过去。 他没有跟这些人解释太多。 半神去哪了?布雷没有说。 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死?布雷这个还真的不知道。 至于要去哪里,布雷倒是回答了。 “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皇都安全区,要来吗?”布雷瞥了一眼,怎么她也喊自己“大人”。 “大人”这个称呼可以说能够满足很多人的虚荣心。 因为这个称呼本来就诞生于阶级之中。 当然,自己就身处这个时代的布雷,对于这种称呼说不上厌恶,只是也称不上是喜欢。 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身份。 要是称那些帝国没有崩溃前的骑士做“大人”,倒是能够理解。 布雷着实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小女孩会称自己做“大人”,由于这个女孩先开口,导致其他活下来的人也喊自己“大人”了。 脑阔痛...他一丁点都不享受被人这样喊。 罗十七喊自己的时候,他还能当做图新鲜,但当被那么多人喊的时候,他浑身不自在。 在冷清的荒野上,推着摩托车前进的布雷瞥了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女孩。 “我叫做布雷,还有就是——” “别叫我‘大人’了,我宁愿你喊我‘先生’。”果然还是“布雷先生”这个称呼舒服一点,理由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好的,布雷先生。”一路上布雷都一言不发,女孩显然没有想过面前这个男人会突然看向自己,还跟自己搭话。 “我叫伊莲。”女孩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自我介绍起来,这个男人可是他们能不能在这里鬼地方活下来的关键。 每个人都抱着不同心思去跟布雷搞好关系。 当然,放心好了...布雷一个人名都没有记住。 一个个家伙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其实全部都是一碰即碎的虚幻表面。 即便是身后的这个女孩也一样。 “我们这个地方到底距离安全区有多远?”一个男人忍不住问道。 他是皇都安全区的人,只是掳到合格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皇都安全区到底有多远。 “这里是皇都之外。” “我说的是整个皇都之外,不是皇都安全区之外。”布雷说道。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沉默,多多少少露出了些许惊恐的表情。 不能不惊恐,这路程实在是太远了,靠步行的话要足足一天多。 这期间将要遇到的危险将会多不胜数。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从一个死地来到了另外一个死地。 “做好饿一天肚子的准备。”布雷随意地说道,并没有对他们的情绪有什么反应。 对布雷来说,这一天多的路程,最惨的是没有食物,他带了一点点的食物放在腰包里面。 可要是这些食物分为这群人,一个人几口就没了。 所以还不如饿肚子,实在不行再考虑食物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这些人眼神中慌乱比起感激更多。 “你们有不是皇都安全区的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布雷朝着身后的人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也没有抓着谁问,随便一个人回答即可。 只不过布雷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子的后果,是一个人都不主动回答。 简直就跟教师老师问所有学生一个问题,然后让人举手的时候一个人都不举手。 “emmmmmmmm”布雷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没有料到会一个人都不回答。 基本所有人都在低着头,或者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你叫伊莲对吧,你是从哪里来的?”无奈之下,布雷只能够问身后这个小女孩问题。 “戴尔奈特...”女孩犹豫了几秒之后,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戴尔奈特?那么远?”布雷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戴尔奈特这个地方绝对不能说近。 从皇都去戴尔奈特,也要坐上一个小时左右的轨道车。 如今可没有轨道车能够搭乘,从戴尔奈特来到这个地方花费的时间绝对不少。 “嗯...安全区被毁了。”女孩情绪开始低落,似乎在那个安全区曾经发生过什么很悲惨的事情。 不是什么地方都有强者,戴尔奈特就是典型没有足够强大的人保护的地方。 毁掉整个安全区的也不是简单的魔物,而是白银种。 即便是没有概念,白银种也不是正常低等种能够对付的,只要有心,毁掉一个安全区不过是举手之劳。 问题不过是在于祂们毁掉安全区的动机是什么。 毁掉安全区,白银种一般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所以不会做这种事情。 白银种决定毁掉某个安全区,更多是处于个体的仇恨。 例如皇都安全区,估计有好几个白银种在虎视眈眈,里头招人恨的家伙实在是太多了。 布雷自己就算一个。 “大家为了自己,都在伤害别人,爸爸被之前的邻居杀了。” “...”布雷听到这句话之后,推车的动作稍微顿了一顿。 这个年代不管死什么人都不奇怪,死得多么悲惨都不出奇。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布雷不希望看到因为自相残杀而造成的死亡。 每个人生命的确不值钱,但杀害同样如草的人这种行为布雷无法苟同。 人的确都自私,然而自私不代表需要去毁掉除了自己之外的东西。 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也是挺不容易的,这样一想的话,罗十七其实也蛮不容易的。 “咕噜——”就在这时,周围断壁残垣的边缘,响起了野兽地吼声。 那压低的声音中,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魔物不知不觉间聚拢了过来,这群没有半点威胁的人群就是最好的猎物。 布雷瞥了一眼隐蔽得很好的魔物。 不过说隐蔽得很好,只是说眼睛难以发现牠们而已,那么吵谁都知道这些家伙在伏击。 当然在牠们发出低吼声之前,布雷就已经察觉到这些家伙的动静了,只是没有跟后面那群人说太多。 他免得引发慌乱,比起魔物本身的威胁,后面这群人自乱阵脚才是布雷懒得看到的事情。 布雷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散发出自己平时收敛起来的气势。 魔物的低吼声消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魔物渐渐散去。 那残暴的吼声响起又消失,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刚才的声音只是幻听。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一眼布雷...他刚才是做了什么吗? “你也很不容易啊。”而布雷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 中大陆可不止威尔帝国这个一个国家——虽然说这个帝国早就完全毁灭了。 莱斯特联邦国也是占据中大陆大部分面积的一个国家。 同样的,这个国家也覆灭了,被那群存在就是一种毁灭的半神彻彻底底地毁掉。 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什么总统。 只剩下一个倔强地维持曾经的联邦人活下来的残疾中年人。 普莱德 欧曼,不知不觉之间接近60岁的他此时此刻正坐在一张轮椅上,眺望着联邦安全区的景色。 脸庞仍然棱角分明,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眼神依旧是那么坚定,可惜的是略显老态。 钢筋水泥还有那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蒸汽,让人有一种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被毁灭的错觉。 仿佛一切工业都仍然在进行着,所有生产都从未停止。 “没有被毁灭”这的确是错觉,但联邦安全区的生产确实还在维持下去。 只不过是技术什么的,所有都从头开始罢了。 遗憾的是,生产没有崩溃,治安却崩溃了。 这跟帝国安全区的状态有中微妙的相反。 要是信息没有完全隔断的话,要是知道皇都安全区的秩序,普莱德也会拉下脸去讨教。 祂所作所为无关个人,只为整个联邦,哪怕是联邦被毁灭了,但真正的莱斯特联邦国仍然在他的心里面。 只要普莱德不死的话,可能有一天也看得到联邦的复苏,他也真切地希望自己可以看到那一天。 不是害怕衰老和死亡,单纯是想要看到心中的联邦再一次复活。 就算说他看到联邦复苏之后就会死,他也乐意去接受这样的死亡。 毕竟本来他就以为自己会在这一场灾难中死去,没想到最后不过是损失了两条腿。 普莱德远没有正处于巅峰状态的卡拉斯科强大,他没有办法一个阻挡住白银种的脚步。 所以他是用自己还有其他士兵的命,强行守住这个安全区的。 用血海换取的短暂安宁,即是是这么说的话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至于帝国,普莱德倒是想要朝那个「万年上校」感谢几句。 基本上整个中大陆的人都知道埃里克到底做了什么。 对很多人来说,埃里克失败了。 但对于普莱德而言,他成功了,他的行为救了不少人,包括联邦的人。 因此即便是对方是帝国的人,普莱德也愿意去说一句感激的话。 帝国跟联邦么...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区分的了。 他们的身份都一样,是末日下的难民而已。 “下水道的老鼠,现在你看上去过得非常滋润。”普莱德做在轮椅上,迎着和煦的光,对背后的男人说道。 古利德坐在桌子上,身边是连兜帽都戴上的精灵游侠翠斯提,还有三无的劳伦提娜。 翠斯提还有劳伦提娜,能在这场灾难活下来,并不是什么幸运。 这精灵的实力虽然完全触摸不到古利德的高度,但超乎了低等种的范畴。 至于劳伦提娜,她本身就是白银种自己制造出来的怪物,在这种末日下活下来都不出奇。 “我倒是看到你日子过得相当惨啊,大总统。”古利德冷冷地说着,手中把玩着不知名的道具。 “所以你是过来抢东西的吗?终于不再偷,而是光明正大地抢了。”普莱德随意地说着,甚至不曾看一眼古利德。 普莱德必须承认,自己并不喜欢古利德。 这个贪婪的人,包含了所有人的低俗欲望,很难在他身上看到半点值得尊敬的地方。 哪怕是作为随从的翠斯提也坦言并不喜欢古利德这样的家伙。 唯一喜欢古利德的,大概就只剩下劳伦提娜这个三无少女了。 “没错,给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然后,就跟普莱德说得一样,他就是来抢安全区为数不多的资源。 “门口的人会带你去拿的。”普莱德摆了摆手,并没有用任何愤怒的语气跟古利德对话。 这是正常的,因为古利德这种随意拿取安全区资源的行为,是自己默许的。 这听上去很荒谬,可实际上就是这样,要是不清楚来龙去脉估计难以理解普莱德这种性格的人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普莱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理由很简单。 那就是没有古利德这家伙的话,联邦安全区早就化作一片废墟了。 先不说资源不资源,有没有人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只是古利德的出手,并不是莫名多出来的正义感使然,而是处于利益救下来了莱斯特联邦国的首都——摩多利亚。 若是没有一个有活人的地方,古利德想要的东西也得不到。 他的贪婪可不是一片荒芜之地能够满足的... 救下来之后,普莱德也默许了古利德这种近乎强盗的行为。 从小偷到强盗,其实本质上也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盗”。 “很好,祝我们之后也合作愉快。” “希望你不要太快老死。”古利德说完之后,就踢开了那本来就破旧的门,走了出去。 劳伦提娜也作为古利德的小尾巴跟着离开。 劳伦提娜她心里没有明确的善恶是非,所以无法判断何谓对错。 别说她了,其实很多人自己也无法判断对错。 翠斯提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深深地看了残废了的联邦大总统。 “很抱歉,这样一来的话,安全区又会陷入窘迫的境地。”翠斯提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她很心里其实一直矛盾,自己不任何古利德的所作所为,但为了更强却只能跟着她。 “没所谓,会惨一些,但不会有人因此死亡。”普莱德幽幽地说道。 古利德拿走的可不只是食物,还有更多其他的。 “如果依靠一头吃不饱的猛兽就可以活下来,我愿意承受这饥饿。”这位曾经的总统,现在的日子根本谈不上舒服。 他很可能日子过得还不如下面的一部分平民。 但是他还是能够说出这句话... “在末日中生存下来,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事情。”普莱德说完之后,就拉上了窗帘。 光线一瞬间黯淡下来,一同黯淡下来的还有翠斯提的神情。 有人可能会觉得历史上的所有伟人都是贤人。 没错,只有拥有足够知性的人,才能够被称为伟人——大家都应该是这样想的。 领导着人们完成文化的革命,冒着风浪找到全新的大陆,顶着沙暴在荒芜之地建立国家... 这些人值得以伟人称呼,可是真正该敬佩的根本就是所谓的“知性”。 冷静、理智等等这一切很重要,但完全不是最核心的一点。 伟人之所以那么不可思议,是因为那份与他人不一样的“愚蠢”。 到底哪个聪明人会冒着被钉在耻辱柱上去复兴文明,到底有哪个聪明人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找不知道有没有的大陆,到底有哪个聪明人会在寸草不生的地方建造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每一个完成伟大事件的人,都是笨蛋,但是那种可以无比自豪地称呼自己为“愚蠢”的笨蛋。 因此埃里克觉得自己肯定也是一个伟人! 没错,一定是。 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然后救下了绝对部分人,他在以后定然会被以“伟人”来称呼。 不知道后人会怎么称呼自己呢?“冰激凌之父”?听上去非常妙。 “上尉啊,我有一种我以后会闻名世界的预感。”埃里克趴在桌子上工作着,然后对坐在边上的爱丽丝说道。 “请稍微清醒一点,你想说你自己会成为伟人吗?” “难道不行吗,我认为自己已经符合所有伟人的条件了。”埃里克撇了撇嘴。 “不,上校你并没有符合所有条件。”爱丽丝不紧不慢地工作,态度也没有埃里克那么懒散。 “你还没有躺进棺材。”爱丽丝幽幽地说道。 “我躺过。” “...”爱丽丝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前任上司加现任丈夫。 被爱丽丝瞪了一眼之后的埃里克认怂了,立马就不吱声。 他虽然不是妻管严,但也知道什么时候怂一点比较好,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你会成为伟人的,因为你是埃里克上校。”爱丽丝顿了顿之后,说道。 “那就承你吉言了。” “顺便一提,你这个家伙站在我边上做什么!!!!”埃里克语气陡然一边,不善地看着立在自己身边的布雷。 重点是,布雷又带着一个孩子过来。 “嗯,这个女孩...” “我这里可不是托儿所。”埃里克敲了敲桌子,说。 罗十七他还能收,因为这小鬼看上去有培养的意义。 但是他可不是什么滥好人,看到一个可怜就帮一个什么的...完全不会做。 “啊嗤——”在远处工作的罗十七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好吧,那我之后带她去丽兹贝伦修女那里吧...”要说安全区哪里适合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那就只能是丽兹贝伦修女的“家”了。 丽兹贝伦修女也不可能一个人白养那么多孩子,其实很多孩子也会学着帮忙,赚钱也不奇怪。 大家姑且也算得上是懂事吧,让人省心。 罗十七这种没有去的还是比较少见的,或许对于那个小鬼来说,不需要去那种地方,自己也能够活下来。 借他人的手活下来,远不如自立来得安稳,罗十七就是这么想的。 “那你倒是一开始就去那个地方啊。”埃里克有气无力地说。 “这里看上去不要你。”布雷扭头对自己身边的小女孩说道。 那个女孩就是布雷从远方带回来的伊莲。 是的,布雷发现自己没地方处理这种小孩,就再一次来到埃里克这里了。 埃里克真是好用。 “没、没关系...”伊莲本来也没有寄予过多的希望,不如说被拒绝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伊莲的反应比想的要镇定很多,没有半点失落。 果然很多孩子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不是崩溃就是变得成熟。 只希望不要成长过程中歪掉就好了,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能够教育孩子。 人人都在为生存两个字奋斗,已经没有余裕去理会其他东西了。 “这孩子的事情不是主要的。”布雷摇摇头,他特意过来找埃里克,也不只是为了伊莲。 “我来主要是告诉你,最近似乎周围的半神数量在增加。” “...”布雷平淡的一句话,在埃里克听来却如同一道惊雷。 “是吗...”埃里克第一时间没有去问“你确定吗”、“真的吗”之类的。 布雷不是那种弄无的放矢的家伙,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甚至都懒得开口。 “我们半个月之后,本来是打算来一次远征的。”埃里克沉声道。 “不过你这话让我得慎重考虑一下了。” “...”布雷沉默了几秒。 布雷也知道皇都安全区的远征,也知道那远征的目的。 只是现在白银种数量增加,埃里克亲自带人出去,危险性很大。 团体行动的话,目标太大,很容易一起白银种的注意力。 想要在荒野中活下来,不仅要面对魔物,还有学会如何让自己“不存在”。 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不吸引到白银种的目光,就是最好的生存技巧。 “你需要知道什么,其实我可以顺便看一眼。”对于别人来说很困难的长途移动,布雷很容易完成。 毕竟就在刚才自己就从皇都之外带着人回来了。 如果埃里克需要远处的某些情报,布雷其实可以考虑去帮他找到。 “没有用的,很多东西不是亲自看到的话,根本什么都搞不清楚。”埃里克叹了一口,拒绝了布雷的好意。 很多东西,光靠口述或者少量的证据,是没有办法得出正确的判断。 埃里克需要准确知道当初的情况,还有其他安全区沦陷的理由。 这样的话,才能进一步提高安全区的安全度。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安全区更加安全?那是埃里克明白,安全区其实不安全。 没有布雷的话,安全区不堪一击。 白银种卡不会只有一个,就算有实力强大的卡拉斯科在也同样。 只有超出规格外的布雷能维持住安全区的安全。 然而,埃里克不觉得将所有东西压在一个人身上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他不需要布雷去成为这样的角色。 没人能够保证布雷永远是完美的状态...不能保证他永远都在。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布雷问道。 “这是我如今正在思考的问题。”埃里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 “赶紧带着你身边的这个小女孩,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埃里克催促着布雷离开。 “这里可不是托儿所,下次求求你不要再往这里塞人了。” “我可没有照顾小鬼的经验,一个就有够我受的了。”从埃里克的反应看得出来,他实在不是什么喜欢小孩的家伙。 小鬼可是很麻烦的存在。 “哦...”布雷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也没有因为埃里克的语气而有什么不满,只是安安静静地带着伊莲离开了埃里克办公的地方。 这下次就有点让人困扰了呢,竟然没有能够将锅扔给埃里克。 你说布雷随随便便扔锅给埃里克,不会心痛吗? 当然不会,要知道埃里克水布雷的次数,就如同天空的繁星一样多。 “只能带你去丽兹贝伦修女那里了。” “我也不能确定你能不能被收留。”布雷对着伊莲说。 “真的没关系。”伊莲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有说要是没有被收留之后会去做什么。 布雷深深地看了伊莲一眼,然后跟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过在布雷离开之前,罗十七似乎朝着两人看了一眼。 他不是不知道布雷来了,只是他没有主动打招呼。 果然这少年还是相当不礼貌,在礼节方面有待成长。 学习礼节这跟做不做作无关,只是关系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惹人怒然后被揍罢了。 “看什么呢,看那个女孩吗?你还没成年,别给我想那么多东西。”埃里克瞅到了罗十七的目光,说了一句。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罗十七淡淡地说道。 对于什么从小开始培养的关系、什么青梅竹马,罗十七真的一点幻想都没有过。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罗十七觉得这种东西很缥缈外加不靠谱。 莫非从小时候开始培养感情,长大之后女方就不会跟着别人跑,男方就不会移情别恋吗? 罗十七可是听说过一句话的——“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系”。 “哟呵,高冷啊,小子。”埃里克调侃了罗十七一句。 “不过你这家伙,竟然一句话都不跟瞎眼佬说,真是没良心啊。” “有什么话好说的?多谢吗?”罗十七有点不解。 他刚才可是有工作在手,为什么要特意为了一句话而放弃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你小子真的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埃里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阔痛。 “埃里克大人,我想去远征。”罗十七忽然开口说道。 “...”埃里克没有纠结罗十七口中的“埃里克大人”,而是扫了这小子稚嫩的脸庞。 “为什么?” “这样不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吗?” “你说的对,但是我不允许。”埃里克果断地拒绝了罗十七的请求。 “为什么...”罗十七不解地看着语气很重得到埃里克。 “很危险。” “就算在安全区里面,也不见得安全。”罗十七摇摇头,如是说。 “你到底为什么总想着立马就成长?” “因为需要。” “你要记得,你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埃里克说道。 “只是因为这样?成年跟未成年有什么区别?”少年一点都不明白,大人跟小孩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人们总是拿着大人和小孩不一样来说事。 他甚至没有想过埃里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还以为对方会更加客观地看待事物。 “你是觉得我这句话很看不起人对吧。”埃里克不用猜,都知道罗十七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啊,大概想的事情,跟年轻的他时候想的一模一样——为什么大人总是说“你还是孩子”,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对此埃里克不想做出什么解释,仅仅是随意地看了罗十七一眼。 “离开安全区死的几率很大,跟你一直说的为了活下来而学习这个动机完全是背离的。” “你自己回去要是真的想清楚,就三天后再跟我确定一次。” 三天,这个时间能够让人的冲动消退。 要是那时候罗十七还是想要远征的话,埃里克说什么都拦不住。 就算阻止了,对方估计也能做其他事情来混进队伍。 不过前提是这少年的念头真的那么强烈。 --- “砰——”埃里克之后的事情,布雷就完全不知道了,他比较在意的是自己面前的这辆摩托车。 鉴于找人修实在是有点贵,所以布雷自己亲自动手了。 奈何修了半天,这摩托车还是对魔力没有任何反应。 一开始引擎还能响几下,倒后来一声都不吭了。 “死鱼眼,你在做什么。”鸣子嘴里塞满了东西,像一只仓鼠那样看着布雷,眼睛里全是疑惑。 “修车。”布雷回答道。 “还有你吃的东西哪里来,不会是克扣了妮娅的口粮吧?” “我是这样的魔鬼吗?妮娅可是我亲生女儿。”鸣子好气,自己在布雷眼里竟然是那么不堪的吗。 “这些都是你妹妹拉克丝带来的。”她捧着自己像仓鼠那么鼓的腮帮子,解释道。 “拉克丝来了?”布雷愣住了,他回来也没有看到拉克丝啊...要是看到了就不会埋头修车了。 “是啊,抱着蕾比就坐在那边的大树下一天了。”鸣子点点头,那样子还有点可爱(?)。 布雷顺着鸣子的视线看去,就发现自己的妹妹在哪里了。 拉克丝满脸幸福地抱着蕾比,那神情就像是吸猫上瘾的人。 然后被拉克丝抱着的蕾比,则是乖巧地抱着妮娅,摆出惬意的神情,久违地晒着太阳=V=。 至于妮娅,则是在蕾比怀里不断地变着姿势,睡得迷迷糊糊=A=。 “拉克丝都感应不到,你这家伙不是正宗的妹控啊。” “我是!”布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完全不否则鸣子的指控。 “噫...”鸣子很嫌弃地看着布雷。 “还有·你修了半天,所以到底修好了没有?”鸣子踢了摩托车一脚,说了一句。 “没有...” “让我康康。”说罢,她就坐了上去,拧了拧握把,接着引擎发出了轰鸣声。 “...” “??????”布雷突然在想,自己修了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人迹罕至的野外,一个男人承受着阴冷的寒风,走在部分地面结晶化的地面上。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麻袋,而麻袋里面装着一个女人。 这个年头,应该不存在人贩子,因为人贩子没有地方可以贩卖人口。 哪怕是有人想要收,卡拉斯科也不允许他们存在,任何苗头都要被恰掉。 即便是不折手段,也要将这种危害整个安全区的种子抹去。 所以男人到底是出什么理由,将抓住一个女人,运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而且现在夜色正浓,大半夜的时候,温度相当冷。 穿着的衣服并不是特别保暖的男人,都开始有点发抖,不断地朝双手呵着白气,想自己的手不那么僵硬。 他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甚至连建筑的残骸都很稀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对方,有着一朵苍白的“花”。 但其实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花,有待商榷。 花瓣完全是由类似折叠起来的纸片构成,连花枝本身都是无数的弯折的片状物,相互螺旋着形成的。 就是这么一朵花,很突兀地出现在这个根本没有养分可言的地方。 要知道这里连土壤都是结晶化的沙地,完全不可能孕育生命。 男人将麻袋扔到了地上,不安地看着四周。 终于还是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还是又从安全区掳走了一个女人。 这样的事情当然让他心中有点罪恶感,因为他此前并不是烧杀掠夺的人,而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果贩子。 驱使他做出这样举动的,是恐惧与诱惑两者交织的螺旋。 “我...带过来了。”男人咽了咽口水,对着没有人影的前方说道。 “好~我看到了,你做的很好,真是乖。”一道声音,兀地在男人耳边响起。 声音的出现没有任何先兆,就好像一开始就有人在这里,而男人根本没看到。 “不要害怕,我就是你呼唤就出现的卡弥尔兰特哦~~要是我也是真神的话,一定会将你当做信徒。”一个有着一头茶色卷发的女子,捧着男人的头,用无比温柔的话说道。 祂是卡弥尔兰特,一个沉浸在低等种艺术上的存在。 只是祂的样子,还有发色,甚至衣着都跟之前在洞窟出现的时候截然不同。 相同的只有那充斥“魅惑”二字的声音。 不过,样子不一样,那梦幻般的美感依旧存在。 何等美丽,简直不像是人间应该有的存在。 这是自然的,祂是白银种,想拥有这份美丽轻而易举。 “我可以离开了吧...还有,你真的会给我想要的东西吗?”男人声音颤抖着说道。 曾经,他也被这份美丽迷惑过,可是现在,他看到卡弥尔兰特心中只有恐惧。 人对美色的本能追求都无法盖过心中的恐惧。 “当然,我并不是喜欢见血,你带着你想要的东西离开就好了~”卡弥尔兰特挥舞着袖子。 长袖像是画卷一般展开,无数的魔导石从中抖落下来。 那一瞬间,夜色中闪烁着无数淡蓝的光芒。 男人的瞳孔完全被这光芒所吸引,他要的就是这个。 这能够换来无数的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切都能够换到。 只需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察觉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多魔导师。 他趴在地上,捡拾着地上的魔导石。 “真是奇怪的爱好,你为什么会那么钟情于这种闪闪发光的石头呢?”卡弥尔兰特侧着头,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用这些石头就可以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卡弥尔兰特也非常乐意。 保护着安全区的法阵可是相当麻烦,尽管有能力摧毁安全区,可无法使用概念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对极度依赖概念的白银种而言,概念这能力就跟自己的呼吸一眼,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要是忽然之间无法呼吸,不管谁都会惊慌失措吧。 卡弥尔兰特也是如此,所以不会贸贸然踏入安全区。 祂轻轻地拉开麻袋,露出里面一直清醒的女人。 女人睁大的双眼中尽是惶恐,可惜她的嘴也被布绑起来,无法叫喊。 否则她此时此刻一定会尖叫吧。 “唔——唔——”女人不断地摇着头,她不知道卡弥尔兰特是什么人。 但直觉告诉自己,对方不是来救自己的。 “啊,可怜的小眼神。”卡弥尔兰特托着下巴,用怜悯的语气说道。 “没有关系,不会有任何疼痛。” “我只需要你的样子,其他都不需要,所以无需担心,你可以放心地死去。”卡弥尔兰特说罢之后,炫耀似地展开自己的袖子。 不止是袖子,她的衣服上的布料全部都扩展开来。 无数原本折叠的布展开之后交错地展现在女子的面前。 那些布上,是一个个婀娜的女子,每一个人都被浓缩在一个平面上。 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渗人,要是不知道的人看着,会以为这只是一副很长很长的人物群像油画吧。 于是这个女子瞬间就明白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了。 卡弥尔兰特的外貌,都是从这里而来。 祂其实可以随意地化形,可是祂认为这不是真实的姿态。 低等种的原本姿态才是最真实的,才是祂最想要的。 “唔——”这是女人最后一声哀鸣。 --- 那个掳走无辜女子的男人,在捡完魔导石之后,就匆忙地离开了,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他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趁安全区边缘的护卫不注意的时候回去。 之后卡弥尔兰特会做什么,他压根就不会去考虑。 他...不是第一次跟卡弥尔兰特做这样的交易了。 在绝对恐怖还有利益的支配下,他答应了半神的要求。 “什么嘛...半神也没有那么可怕。” “哈哈...哈哈哈...”夜色中,狂奔的男人用微颤的声音狂笑道。 他原本以为半神都是那种见面就会将人连皮骨吃下去的怪物。 可现在看上去,也不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自己可以利用一下白银种呢? 利用半神,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声音戛然而止,本来大笑的男人顷刻间就被无数袭来的魔物吞没。 对于人们来说,除了半神之外,还要注意无处不在的魔物——谨记。 “今天可以也来一次哪个吗?”面对着蕾比的拉克丝,轻轻地问道。 “今天也要吗?”蕾比抬起头,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拉克丝0A0。 “嗯,就一次好了。” “布雷是无敌的大英雄哦( ̄▽ ̄)”蕾比自豪地说道。 “哈哈哈(ಡωಡ)”拉克丝发出了亲生妹妹才有的笑声。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拉克丝说道。 “唔...布雷很厉害,很帅气(`・ω・´)。”蕾比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哈(ಡωಡ)”然后边上的鸣子也发出同样真正妻子才有的笑声。 妮娅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坏笑的两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笑成这样子。 “蕾比姐姐,这个好笑吗?”小妮娅摇着蕾比的胳膊,好奇地问。 “不知道。”蕾比摇头。 陈述了几个事实之后,拉克丝跟鸣子就笑成这样了,这让蕾比也很费解。 在厨房的布雷,忽然额头青筋暴起,差点掰裂一块砧板。 有时候布雷觉得自己感知力弱一点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听到这样的笑声。 鸣子那个笨蛋就算了,自己妹妹也发出这样的笑声,然后布雷很心疼! 心好痛啊!拉克丝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被鸣子传染!? 在这段时间以来,拉克丝算是接受了鸣子成为自己嫂子的事实了。 而实际上,拉克丝接受了鸣子之后,偶尔会发现这个嫂子还蛮带感的。 维吉妮亚姐姐...不知道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自从末日之后就埋头工作了。 仿佛一心都扑在了正经的事上面。 连拉克丝自己见维吉妮亚的次数都很少,因为很难见到。 跟维吉妮亚姐姐一比,自己的哥哥看上去像是一个大闲人。 当然拉克丝不是白痴,根本很多事实来看,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咸鱼哥哥是安全区的强大战力。 她哥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么厉害的?这一点困扰了拉克丝相当久。 尽管哥哥现在强得超乎自己想象,不过这不妨碍她在偷偷损自己的哥哥。 “妮娅~姑姑给你带来蜂蜜哦,这东西很难到手的。”拉克丝将一小罐蜂蜜放在了妮娅的小手中。 很小罐,大概不如一般的水果罐头那么多。 但这东西异常珍贵,因为安全区里面蜂蜜的数量是过于稀少。 “谢谢姑姑。”妮娅露出可爱的笑脸,软糯地说道。 开心的妮娅看上去像是一个棉花糖一样,随时都要化作一团。 “呀!好可爱,我的侄女好可爱!”拉克丝不断地蹭着妮娅的小脸,痴.汉一样笑着。 “...”布雷这时候偷偷地将头探出来,死鱼眼里充满怨念。 不能暴力,那眼神埋怨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我们是开玩笑而已,哥你就别放心上了。”拉克丝摆摆手,如是说。 “这样的笑声我听了五次。”布雷小声逼逼。 最近拉克丝来得比较频繁,似乎是因为完成了某个重要的项目,所以有一段时间的假期。 整个安全区,拉克丝只剩下布雷这边的家人了。 曾经的村子,估计也依旧被毁灭得很彻底,连故乡都不存在了呢。 拉克丝能够依托的地方,只剩下自己哥哥的这个家了。 自己最亲的亲人,也只有哥哥一个。 不过拉克丝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会表露出来。 毕竟她已经可以脑补出来自己老哥会说什么台词了——“不愧是我的妹妹!是我们克拉斯家族的骄傲!” 啊...明明就没有什么克拉斯家族,所以哥哥说的这个克拉斯家族到底是什么鬼。 这个地方拉克丝想要吐槽十几年了。 “哥,你最近还在做工会的委托吗?”拉克丝忽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布雷死鱼眼里打了一个问号。 几乎半个安全区的人都知道,冒险者工会的委托,八成都只有一个独眼的男人会接,那就是布雷 克拉斯。 拉克丝理所当然也知道了。 “最近好多人都发布寻人委托了...”拉克丝说道。 她只是想起了这事,随便就提了一下。 不过对于拉克丝来说是随意提一句,但布雷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最近?”布雷注意到了很重要的字眼。 之前冒险者工会的寻人启事大部分都是一年多之前贴上去。 根本不会有“近期”增加的寻人启事。 “是啊,安全区有好几个人失踪了,都是女性。” “鸣子、蕾比还有妮娅都要注意一点。” “你也是。”布雷补了一句。 “我当然会注意。”拉克丝脸稍微红了一下,有点害羞地挠了挠脸蛋。 “我会去看几眼的,你找十个保镖吧。”布雷说道。 “十个保镖。”因为这句无厘头的话,拉克丝本来有点绯红的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没错。”布雷认真地点头,就算十个都不够,他要来一百个!可惜是的安全区恐怕没有那么多人。 “...”拉克丝希望的是布雷说一点其他的话。 奈何布雷只说了这种脑回路清奇的话。 “我回去了。”拉克丝叹了一口气之后,站了起来,说道。 “不吃饭吗?”布雷掏出锅铲跟菜刀。 “...”这一瞬间,拉克丝竟然陷入了挣扎。 ——“才不要。”本来拉克丝想要自己哥哥为不懂气氛付出代价的。 “好吧...”但她最后却是傲娇地哼了一声。 因为自己哥哥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 “女性的失踪吗。”晚上的时候,布雷没有早早的睡觉,而是坐在摩托车的车座上,呢喃着。 虽然说布雷对安全区的人都很熟,要是多了什么陌生人都能够通过心眼发现。 但是布雷根本没有仔细数过安全区到底有多少人。 有人失踪这一点,布雷还真没有发现。 重要的是,失踪的事件是发生在近期。 失踪的人也不再安全区的任何一个角落...意思是都是去到安全区外面了? “安全区之外的事情,就不单纯是人的事情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经常搞事情的乔纳森,但过了几秒就否定了。 因为这事情不够张扬,乔纳森做事会更加张扬,张扬到恨不得自己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的那种。 “只能问问埃里克了么。”尽管布雷不笨,但果然调查类的事情找埃里克是最方便的。 埃里克在忙碌地办公中、 “军人。”布雷开口喊了一声。 “别说话。”埃里克头也不抬就扔了一句话过去。 “最近安全区有很多女性失踪了。”然后布雷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埃里克这句话,继续讲下去。 “我知道。”埃里克随意地回应了一下。 “你不调查一下吗?” “术业有专攻,这不归我管。”埃里克摇摇头,说道。 假如安全区什么事情他都要管的话,那么他肯定要比卡拉斯科更早过劳死。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调查。”布雷有点失望。 要是埃里克这个聪明的家伙在的话,估计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整件事。 “你怎么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我一家子人里面女的很多。” “好吧,你赢了。”布雷的回答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任何矛盾。 说的也是,今天是不认识的女性被掳走,难保第二天是自己认识的人被掳走。 蕾比跟鸣子可能不大,但是拉克丝还有妮娅不同,分分钟被拐走。 布雷也不总是在她们身边,没有可能什么都防备得了。 “这件事我们没有怠慢,你放心好了,只是管的人不是我而已。” “我近期要管的是远征的事情。” “我可以跟着去,要是你解决了这事情。”布雷思考了一下后,对埃里克说道。 “...”布雷这句话,倒是让埃里克沉默了几秒。 他没有想过主动要求布雷跟随远征,因为这家伙很难忽悠。 可是布雷自己提出来,的确让埃里克有点意外。 “真的假的。” “真的,不过我可能会带上家里所有人。”布雷如是说。 “敢情你把远征当做郊游了。”埃里克有气无力地说。 可是对于布雷来说,远征貌似真的跟郊游没有太多的区别。 “你这让我有点心动哦,可惜我现在还是不可能腾出手调查这事情。”埃里克皱了皱眉头。 “让十七帮他。”爱丽丝在很恰当的时机开口提议道。 爱丽丝说完,就淡定地抿了一口牛奶。 这是埃里克的私货,不过埃里克的东西现在就是她的东西,也没差了。 “那个小子?”埃里克愣了整整一分钟。 “行不行啊...”对于罗十七现在的能力,埃里克可是仍然保持着怀疑态度。 接近半个月的学习,罗十七确实有学到东西,不过在埃里克看来这远远不够。 “绝对可以,他现在要比布雷先生聪明多。”爱丽丝轻飘飘地说道。 布雷眉头一挑,他好像、似乎听到了一些特别失礼的话。 是他幻听吗?应该是幻听吧。 埃里克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认真考虑爱丽丝的提议。 而在埃里克沉思的时候,罗十七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桌子边上。 “我可以。”他下巴放在桌子上,认真地说道。 他在远处就偷听完所有对话了,特意挑这么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但是假如我帮布雷大人解决事情了,你要答应我,让我参加远征。”罗十七稚嫩的脸上是无比认真的表情。 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尽可能抓住一切能够学习的机会。 哪怕很危险,那也是机会。 诚然他学习无数东西的动机是存活,但这危险是为了以后更好地活下去。 远征很危险,可绝对比以后遇到魔物入侵安全区这种事情要来的安全。 况且还有很多安全区的强者,实际上远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当然前提是不遇上半神。 “你这小子还跟我谈条件?”埃里克揉了一个纸团,毫不客气地朝罗十七的额头扔过去。 “可是我答应了,只要你调查清楚,我就让你参加远征。” “感激不尽!埃里克大人!”罗十七站直了腰,朝埃里克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完全不在意刚才向埃里克扔纸团的这件事。 “等你做到再说。”埃里克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着。 “那么布雷大人,现在我们就开始吧。”话音刚落,罗十七就推着跟木头一样的布雷出去。 “诶...?”布雷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竟然就告一段落了。 所以说现在是这个小鬼跟自己一起调查吗?就这个少年? 在远处看着推着布雷走的罗十七,埃里克翻了一个白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老是给我增加工作量。”埃里克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点都不想动。 “这不挺好的吗,布雷先生那边有人帮忙,你也不要死脑细胞。”爱丽丝瞥了埃里克一眼。 “我说的是远征。” “罗十七估计能够顺利解决事情,所以我只能让他参加远征。” “就那么不希望他参加远征?”爱丽丝其实也有点不明白埃里克为什么会那么固执。 有点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因为他只是孩子,我们是大人,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压在他身上。” “没想到,上校你竟然会肤浅地用大人跟小孩来区分一个人啊。” “别小看我,我说的大人跟小孩,可不是别人口中那种嚣张的‘大人和小孩’。” “是吗。”爱丽丝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埃里克说的是什么。 她只不过单纯是想要调戏一下平时吊儿郎当的埃里克上校罢了。 --- “你有什么想法吗?”布雷低头看着罗十七。 “需要能够提供情报的地方,否则什么都开始不了。”小小的罗十七皱起了眉头,要是他鼓起腮帮子估计也是包子脸。 “你要情报的话,失踪者的亲属可以提供。”布雷说道。 “但是对方不一定会搭理我们。” “没关系,他们一定会搭理我们的。”罗十七语气笃定地说道。 “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带我去过冒险者工会么。”那一次是罗十七第一次知道冒险者工会这地方。 后来也在埃里克那里了解很多,现在不像当初那样傻乎乎了。 “...”布雷顿了顿,很快就意识到罗十七在想什么。 “接寻人的委托,自然就能够从委托人那里问到足够的情报,对吧?”这一点要是想到了,是很简单的方法。 可问题是很多时候,人就是难从无数的方法中找到最简单的那个。 这小子貌似真的比自己思维稍微敏捷那么一丢丢。 用接受委托者这个身份,就可以从发布委托的人那里得到各种情报。 只要是急切想要寻回亲人的家伙,基本什么都会透露。 这可比随便敲门造访然后询问要好得多,起码对方心里不会过于抵触。 因此后脚跟布雷就领着罗十七来到了冒险者工会。 站在前台的还是那个看着有点叛逆的少女。 缇娜趴在前台,抬起眼皮看了看来人是谁,发现对方是布雷时候,就继续趴着,连欢迎的意都没有。 真的没意思,又又又又是这个布雷大叔。 莫非整个安全区就没有其他人接委托吗?几个月下来,才有可能看到除了布雷之外的人接委托。 这样下去,冒险者工会就真的是为了布雷一个人建设的了。 不过这跟她又没有关系。 “我要接下所有近期那些寻人启事。”布雷走到缇娜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 对于缇娜的态度,他早见怪不怪了。 不如说缇娜这种懒散的态度算好了,总比她吐槽自己的那种态度要好。 “嗯?”趴着的缇娜突然有了动静。 “你说所有?”听着布雷的话,她有点错愕。 “所有。”布雷重重地点头。 这一下,连罗十七都惊了,他的确是说通过委托人来调查,但是没说是“所有委托人”啊。 “你...你稍微等一下。”缇娜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开始给布雷找相关的委托。 “你是要那些寻找失踪女性的委托吗?”少女背对着布雷的时候,问了一句。 “嗯。”布雷没有否则自己的目的。 “对了,你也是女的,自己小心。”对于缇娜,布雷则是稍微提醒了一句。 要是这个算是熟人的女孩,也被掳走,布雷会真心会觉得非常遗憾。 这个世界上熟人已经变得够少了,他不希望这个数字继续缩水。 “我当然知道自己也很危险,不过你说的都是废话,大叔来点实际的好不好。”缇娜不耐烦地应了一句。 小心、小心,就算口头提醒说要小心,又有什么用?搞得好像这样说,自己就不会被人掳走一样。 不过,的确缇娜也很怕某个夜晚莫名其妙地被拐走,所以这几天失眠得有点厉害。 “emmmmmm”一边的布雷正在犯难,缇娜的要求让布雷有点难办。 实际的行动吗...他还真的一时间想不到。 说的也是,这种“小心”、“注意安全”的话,并不会起到什么实际作用。 也就是叮嘱性质罢了。 可是问题就在于即使叮嘱了,也不代表事情不会发生。 “我会尽快调查清楚这事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铿锵有力。 他调查这事情,本质上是不想要有潜在的威胁影响自己生活的平稳,而非正义感使然。 只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更加无忧无虑地生活。 “好了,那就赶紧调查吧。”缇娜“啪”地一下,将一沓委托书拍在布雷面前。 “不是说失踪的是四五个吗...”布雷看着那么多委托书,一时间语塞。 “是啊,所以上面几张才是。”缇娜说道。 布雷满头黑线,但还是拿起一张委托书阅读了起来。 在去找委托人之前,读一下委托书肯定是没有错的。 不过,当布雷看清委托书上的委托人之后,表情不由得一僵。 发布这个委托的人是丽兹贝伦修女。 丽兹贝伦修女跟那些孩子们出事了?不对,丽兹贝伦修女应该没有事,否则委托人也不会是她了。 不过对于丽兹贝伦修女的事情,布雷还是比较上心的。 不管怎么说,图恩神父孤身一身守护着那个心脏,这里布雷不照顾一下的话,说不过去。 即使抛开末日来说,布雷也有作为朋友义务去帮助丽兹贝伦修女。 “小子,就先去这里吧。”布雷将一份委托书扔给了罗十七。 “丽兹贝伦修女?”罗十七也注意到委托人的名字。 说起来,罗十七似乎经常有听到关于这个丽兹贝伦修女的事情。 只不过他并没有深入了解,毕竟对他而言这没有必要。 没必要的事情,却了解也白费精力。 --- 而当布雷找到修女的时候,对方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果然是布雷先生接受委托啊...”当丽兹贝伦修女见到布雷带着罗十七上门的时候,一点都惊讶。 因为冒险者工会的委托,多半是布雷先生接受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有回复而已。 “不好意思...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的。”丽兹贝伦修女张望了一下四周,红着脸说道。 家中当所有东西,都用来给孩子们用了,根本没有什么待客的余裕。 丽兹贝伦修女的房子比正常的房子要大一些,但这房子不是她自己一个人住,而是挤了不少孩子。 实际上这房子的面积给那么多人住,是太小了。 丽兹贝伦修女只有一个女子,却要包办掉所有事情。 于丽兹贝伦修女而言,这房子的存在,就跟当初教堂是一样意义的。 虽然图恩神父一直没有回来,但从布雷先生知道神父大人一直没平安无事之后,她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当初布雷没有隐瞒什么真相,而且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丽兹贝伦修女,告诉了她神父是在维持着安全区的稳定,无法回来。 而哪一天能够回来,布雷也无法肯定。 只是这没关系,布雷当初能够将这些事情告诉丽兹贝伦修女,她就很感激布雷了。 “没事。”布雷摇摇头,瞥了一眼周围探头探脑的孩子们。 有脸熟的孩子,也有陌生的孩子,还察觉到有自己认识的孩子不见了,只是布雷却没有对此说什么。 而且布雷还瞅到了之前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伊莲,也有偷偷地打量自己这边。 至于是打量布雷,还是在打量罗十七,就不清楚了。 “我是来问一些关于失踪事件的情报的。” “所以...你们教堂是有人失踪了吗?”布雷到现在还是没有将“教堂”这个说法改掉。 即使这里不是教堂了,布雷还是会下意识地说是教堂。 明明这里只是一个房顶都有地方没有补上的旧木屋而已。 习惯这东西,真恐怖,两年都改不掉。 布雷很快就从丽兹贝伦修女那里问完了东西。 毕竟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话术,只能很寻常地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过程完全就不精彩。 不过罗十七偶尔会在边上补充一句,然后记下点什么。 当然了,最让布雷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正常的事情。 他比较在意的是罗十七注意到伊莲时候的样子,这小子貌似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 真好啊,青春。 只是这小子甚至没有成年,布雷感觉怪怪的。 回去要好好教育妮娅不要那么早恋... “很在意那个女孩?”布雷在离开“教堂”的时候,随口问了罗十七一句。 “嗯。” “哦?”布雷眉头一挑,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熊熊燃烧,不过还是那副扑克脸就是了。 “为什么她会觉得被人救济是好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向别人求助。”罗十七说道。 “...”布雷一阵无语,就这? “我们有手有脚...尽管很多时候会遇到很不公平的事情,但我觉得自己能够自己活下去。”罗十七凝视着自己纸上的一个个字。 “讨厌这样的孩子?”布雷问道。 “不是讨厌。”罗十七缓缓摇着小小的脑袋,他并非就因为这样就讨厌别的孩子。 只是会觉得困惑,难道说自己的想法太别具一格吗?他很无法理解其他孩子的选择。 仿佛他们自己注定就是“弱势者”一方。 明明在欺负比自己弱的孩子时,凶得一批,反正这种事情上觉得自己是弱势。 “突然觉得,你可能真的可以成为军人那样的人。”布雷兀地对罗十七说了一句。 “不过你估计成为不了神父那样的人。” “啊?”神父又是谁?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女孩,不要早恋。”他继续说道,充分发挥自己脑回路的优势。 “???”罗十七被布雷的几个问题问得头晕。 这都什么跟什么,前后两个问题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我们还是继续做正事吧,布雷大人。”少年忍不住打断了布雷的话,跟他说话多了,整个人都要不正常起来。 这样下去,估计话题就飘出卡普拉斯世界。 接下来两人拜访了除了丽兹贝伦修女之外委托人,问了大量的问题。 好在有“委托”这一层关系在,那些委托人就算被问到头皮发麻,还是回答了。 一路上罗十七手中的笔就没有停下来过,布雷也不清楚这少年到底在记录什么。 “刚才那是最后一家了。”布雷说道。 “嗯...也差不多清楚事情了。”罗十七点点头。 乍一看,罗十七还是要靠谱不少,而布雷给人一种在打酱油的错觉。 “全部都是女性,而且集中在这一个多月,失踪事件也很有规律,大概四五天就失踪一次。” “要是一两次的话,估计不会有人察觉异常,但是失踪的太频繁、太有规律,这是那人的失误。”罗十七口中的“那人”,自然就是犯人。 这一串调查下来,基本可以判断出来是有人拐走失踪者的。 “而且还是往外面拐的,不是在安全区内行动...” “大量拐走女性...有人要贩卖人口吗?”少年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目前安全区还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布雷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那么肯定?因为用心眼看过。 “跟外面的人交易?”少年说完之后,自己都笑了。 外面交易?到底什么人才会胆子大到在安全区外面交易。 这完全就是有钱没有命花的作死行为。 所有人都不愿意再安全区外面多待一秒,毕竟每一秒都是危险的。 谁都不能说自己能在安全区外面坚持多久。 可能运气好跑一百公里都没事,可能一秒就死在外头。 那这家伙掳走女性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纯粹的变态么?这个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跟外面的人做交易么。”布雷低垂着右眼,重复了一下罗十七刚才的推断。 “说不定不是人。”他说完之后,就抓起罗十七,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你没有看错,布雷就是将罗十七抓起来的,像娃娃机夹娃娃一样抓起来。 “不是人?” “白银种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没脑子。”布雷说道。 “祂们本质上跟我们差别不大,最大的区别只在于实力。”他沉声说。 这个说法估计罗十七也是第一次听吧。 没办法,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跟白银种互动的。 由于实力悬殊,往往见到白银种的人下场都很惨。对白银种来说,绝大部分的人连成为交谈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但其实上白银种也有自己的性格、爱好、品性,是相当复杂的个体。 一如每一个人那样。 “所以布雷大人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罗十七一开是还在半空中蹬着腿挣扎,但是到了后来,他就彻底放弃了。 习惯被抓起来走的话,也蛮好的...不用自己走路。 “我们不是还要赶紧调查这事吗?” “我不是说了吗,弄清楚事情总没错。”布雷道。 “你的这句话我倒是还记得,可是调查不就是为了弄清楚事情么。”罗十七嘀咕了一句,口口声声说着“布雷大人”,可少年完全就没用过敬语“您”之类的字。 “嗯?你要回家?”经过的地方明显就是布雷回家的路,不调查事件反而回家,罗十七这就搞不明白了。 他去过一次布雷家,记得路。 “罗十七啊,每个人都擅长跟不擅长的事情。”布雷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个道理我知道。”罗十七叹了一口气。 “你跟我都不擅长追踪东西,这样盲目追踪进展会很慢。” “况且我们刚才说的都是推断,需要一些证据要支持。” “我们需要一个专业的警狮。” “警狮?”罗十七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新名词。 “就是那一只。”布雷将罗十七放在了地上,指着自己家的房顶。 在那小木屋的房顶上,有一只小小的蕾比。 她头上顶着慵懒的火球,尾巴有节奏地摇摆着,感受着余晖。 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视线,她的耳朵抖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下方。 看到来人之后,蕾比露出可爱的笑容=V=,尾巴也翘了起来。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蕾比是全能的。 没有什么比带着一只蕾比更加让人安心的了。 布雷只是交代了一下要追踪的味道,蕾比就很快开始跑了起来。 “布雷,好慢。”蕾比摇着尾巴,对远处的布雷说道。 “...”布雷表情有点无奈,后面还有一个比他还要慢的罗十七。 要是说蕾比带路有什么地方不好的话,那大概就是跑太快了。 尽管蕾比跑出去一段路之后,就会停下来等待布雷。 但果然还是太快了。 总不能说自己一路开着龙纹冲刺吧,这不现实,而且罗十七也跟不上。 “我...们这是跑到安全区外面了吗?”罗十七喘着气问道。 看少年全身是汗还扶着墙的样子,布雷心疼了一秒钟。 “嗯,这里是安全区外面,看来被拐的人的确被带到了外面。” “这距离安全区距离还不近。”布雷眯起了右眼。 布雷让蕾比找的是丽兹贝伦修女那一边失踪的人。 失踪的不是孩子,而是好心来帮她照顾一部分孩子的女性。 布雷只能期待,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好人有好报”。 “布雷、布雷,有血腥味,好难闻。”蕾比又走前了一段距离,然后皱起了小鼻子,尾巴都没有继续摇了。 “是她的血吗?” “不是,是男的。”蕾比摇摇头,说完就开始带着布雷往传来血腥味的地方跑。 来到蕾比身边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残缺一具尸体。 尸体基本上没有一块好肉,应该是被食肉的魔物啃食干净了。 然后让人疑惑的是,这家伙身边有很多魔导石。 布雷古怪地捡起这些魔导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身上能够有那么多魔导石。 他这是找到魔导石矿了么? “这个人身上有她的味道。”蕾比嗅了一下混杂在血腥味中的淡淡气味,忽然说道0A0。 ““...””布雷跟罗十七面面相觑,似乎都得出了相同的答案。 尽管这样子下结论下得有点草率。 可是就目前的信息看来,这家伙的确最有可能是犯人。 遗憾的是犯人死掉,不能问出更多的东西,例如为什么要拐人离开安全区。 要是真的那人跟某些存在交易的话,布雷希望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因为布雷感觉有什么家伙在不断地试探安全区的底线。 要是那家伙觉得时机到了,估计安全区就会迎来一次灾难。 白银市即使只是一个念头,都足以摧毁整个安全区。 除非布雷可以让对方踏都踏不进去。 弱的白银种自然能够做到,但是白银种里面也不尽是比较弱的家伙。 肯定是有强的,就看布雷到底能不能打赢对方了。 “蕾比,还能找到她的踪迹吗?” “可以噢!”蕾比摇着尾巴应了一声。 “那走吧。”说完布雷强行拉着罗十七就跟上了蕾比的脚步。 至于那个男人的尸体,布雷没有理会。 “你不将那个人的尸体埋起来吗?” “不想埋。”布雷很老实地说道。 没有特别多的理由,就是不想将那家伙埋起来而已。 就跟他想埋掉别人一样,也不需要太多理由。 “好吧。”罗十七看不透面前这个独眼的冒险者。 脑洞清奇,举动处处充满矛盾。 可是无法否认的一点就是这家伙相当强、特别强,只是跟在后面就有莫名的安全。 这就是绝对力量的好处吗...少年心中多少泛起了羡慕。 没有妒忌,只是羡慕。 因为他觉得自己努力下去,一定也能够成为这样的人,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够走在安全区外的这片荒地上呢? 才能、努力加运气,能够成就一个人,因此他决定自己缺少什么就去争取什么。 在罗十七思考着这样的事情时,布雷就带着他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一个什么都没有地方,连周围的建筑都少得可怜。 蕾比站着的地方,四周光秃秃的,甚至凄凉。 她呆呆地看在原地,有点茫然地环顾四周0A0。 此时此刻,蕾比的头上多了很多问号。 “蕾比,怎么了?”布雷注意到蕾比的异常,不由得开口问道。 “不见了。”蕾比说道。 “气味‘啪’的一下消失不见了。”她很沮丧地说道。 作为一只优秀的警狮,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追踪不到对方的气味。 味道就像一条线,蕾比不断地顺着线跑,跑到线的末端。 却是来到这个地方。 “味道没了么。”布雷呢喃着,跟蕾比并排站在一起,想在这个视角观察到点什么。 “味道没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突然被‘传送’了?”罗十七听到了蕾比跟布雷的对话,试着说。 “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清楚气味为什么消失了。” “或者说,她被别人塞到了像布雷大人你腰包一样的地方?” “...”布雷皱起眉头,发现罗十七说的...还蛮有道理的。 而且脑洞也好大...人怎么可能塞进腰包嘛。 “有第三个气味,但是蕾比没有办法闻得很清楚。” “感觉那味道在不断地变,好奇怪。”蕾比捂着小脑袋,都有点迷迷糊糊了。 布雷的目光锁定了这片荒凉大地上最突兀的一样东西上。 一朵苍白的花。 “概念做出来的东西?”布雷用手碰了一下这朵花,接着苍白的纸花瞬间就风化。 由于布雷靠得太近,在四周残存的概念被压制下来之后,这由概念维持的花就彻底崩坏了。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猜得基本都对了。”布雷瞥了罗十七一眼,用很严肃地语气说道。 看来真的有人拐女性去跟白银种做交易,至于交易得来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些魔导石。 “好了,没必要再费脑子了,我们打道回府吧。”布雷甩了甩碰过那花的手,说了一句。 “就这样回去,不继续查吗?” “正常的方法应该没有办法查下去了,而且遇到那白银种的话...”布雷欲言又止。 “回去吧。”最终布雷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折返。 他能够保护罗十七不受伤害,但是他无法让罗十七面对白银种的时候不恐惧。 罗十七尽管看上去很早熟,但布雷明白面对白银种的时候,除非是粗神经的家伙,否则绝对不会没有“恐惧”两个字。 起码等他心智再成熟一点吧,心灵太幼小了,半神很容易给他带来抹不去的阴影。 ——“又需要打架了吗?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在回去的时候,布雷心中不禁升起这样的想法。 这是一个不存在与卡普拉斯之中的空间。 是一个并非空空如也的辽阔的空间,不过这空间没有地面、没有天空。 朝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无法找到尽头。 在每一个角落中,都飘荡着小小的纸片作为装饰。 没错,这些纸片没有任何的特殊作用,单纯是为装饰存在于这里。 不过伸出期间的话,估计一时间不会察觉到这些如同雪花一般的东西是纸片。 偶尔看着会像雪花,偶尔看着又会像是樱花,美不胜收。 卡弥尔兰特飘在这空间之中,仰着头,安安静静地打量着上方的无数画布。 祂的样子也跟之前不一样,又换了某个形象。 头发,相貌,服装,一切都不同。 卡弥尔兰特喜欢这样的感觉,每次的自己都是不一样的自己。 祂朝着其中一幅画布勾了勾手指,里面平面的女性图画像活过来一样,硬生生地偶从画布之中出现在三维空间之中。 渐渐的,一个完整的“女性”从画布中解放出来,飘荡到了卡弥尔兰特面前。 祂嘴角微微一笑,牵起了那个“女性”的胴体,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开始了圆舞。 这里是祂的画廊,是祂的住所,也是祂的鉴赏室。 而跟着祂一同起舞则是自己的艺术品。 那“女性”看上去就跟正常的人完全一样,连那眼神都是有神的,嘴角也在微微翘起来。 但只有卡弥尔兰特知道,这胴体里面是空荡荡的。 活动起来的“女性”,只是一件好看的衣服。 饶是如此,卡弥尔兰特依旧跟这衣服跳舞跳得很开心。 要是不明真相的话,估计也会觉得这一幕很美,而不是很惊悚。 卡弥尔兰特的概念是「折叠」。 折叠任何的东西,事物、时间、空间,到底有什么不可以折叠的呢? 不过当然了,时空这样的东西,折叠起来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卡弥尔兰特也不会没事找事。 所以祂喜欢的是折叠这一个个美好的艺术品。 尽管祂的概念不包含展开这样的字眼,但是只要是由祂折叠的东西,就能由祂随意展开。 这便是概念的延伸。 只要掌握概念的程度足够深,延伸到什么都不奇怪。 卡弥尔兰特的能力听上去很不适合战斗,可实际上这位将自己当成艺术家的半神,实力并不弱。 至少跟祂战斗过的都知道——不战而已,一战惊人。 只不过是卡弥尔兰特很少去战斗,就正如祂之前跟低等种说过的一样,祂不喜欢血。 有人觉得血那鲜艳的样子很美,可卡弥尔兰特则无法苟同。 卡弥尔兰特是不好斗的存在,只是喜欢将低等种作为自己的艺术品、收藏品,收进自己的画布里面。 说是画布,可你就算称之为衣橱也不过分。 毕竟卡弥尔兰特就是从这画布一面,精挑细选出适合自己的“衣服”,然后穿上去。 圆舞仍然在继续,但是那由人折叠而成的衣服,后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从缝隙看进去,只有一片漆黑,没有其他东西。 接着卡弥尔兰特便开始折起来,然后轻松地从缝隙之中进入了这件衣服里面。 穿上新衣服之后,卡弥尔兰特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卡弥尔兰特的爱好,对祂来说,并没有可以去做残忍事情的意思。 可对于低等种来说,这就是杀戮。 卡弥尔兰特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然后打算离开这片让人舒服得到空间,出去找个湖,照看了一下自己全新的模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不速之客闯入了祂的温馨小家。 “谁。”卡弥尔兰特简单地问了一句,虽然嘴角是微笑,可是眼神却一点都不和善。 谁会喜欢自己的家被人忽然闯入呢? 你喜欢,那行吧,反正卡弥尔兰特不喜欢。 “是小人,是小人,卡弥尔兰特大人不要生气。”乔纳森滑稽地在空间之中蹬腿,语气慌张地跟卡弥尔兰特解释道。 “小人敲了门哦,小人保证有敲门的哦。” “是你很久都没有开门,小人担心你煤气中毒就撞门而入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乔纳森虽然还没有习惯这种乱飘的感觉,但还是非常绅士地摘下帽子,朝着卡弥尔兰特行了一个礼。 可是乔纳森口口声声说着门,但这个空间根本就不存在门这个说法。 这里是卡弥尔兰特利用概念折叠出来的一个地方,只有祂展开之后,才有进来的地方。 所以乔纳森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在卡弥尔兰特还在疑惑的时候,乔纳森这个话痨就开始准备说下一句话。 乔纳森就喜欢别人困惑的样子了,大家沉思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为什么乔纳森喜欢这种样子?因为大家困惑的时候,他就可以继续当话痨了啊! “啊,我记得了,是乌姆坎达尔手下的人类。”卡弥尔兰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乌姆坎达尔的确有个很特别的手下,特别就特别那家伙是低等种,纯在的人类。 “没错,卡弥尔兰特知道小人啊,小人好感动。”乔纳森的面具上开始露出哭泣的表情,仿佛真的被感动到哭了。 不过有没有真哭就要问乔纳森本人了。 “那么小家伙,你来我的家要做什么。”卡弥尔兰特没有跟乔纳森接触过,所以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卡弥尔兰特有点想要知道乔纳森到底要做什么,甚至都没有去追究对方是怎么闯进自己空间的这件事。 “当然是拜访伟大的半神艺术家。”乔纳森搓了搓手,兴奋地说道。 “听说这边可是有两位半神的大艺术家,特意过来瞻望一样尊容。”小丑说得天花乱坠,让卡弥尔兰特听得都有点耳朵软软的。 乔纳森也没有撒谎,半神的艺术家的确“伟大”,他也确实为了见卡弥尔兰特一面才来的。 他可是从不撒谎的乔纳森!诚实、又正直! “不过好可惜啊,现在只能拜访你了,另外一位艺术大家貌似被变成章鱼烧了。”乔纳森戴上帽子,弹弹帽檐,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卡弥尔兰特的眼神现在很不善,纤细的手指在不知觉地活动着,似乎想要做点什么一样。 当然,祂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因为那位同好的死去,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小丑。 乔纳森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阵让人讨厌的感觉。 他特意来到自己的空间,然后在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利用自己么? 卡弥尔兰特不禁笑了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 只可惜,这外貌并不是祂的真正姿态,祂也是一尊白银种,而不是普通人。 “乔纳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做乔纳森吧。”卡弥尔兰特轻声说道。 祂的语气相当轻柔,温和得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明明这应该是和煦如春日的语气,听的人却如坠冰窖。 “没错!小人就是乔纳森,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乔纳森自豪地拍拍胸口。 不过他漂浮在空中无法保持平衡的姿势很滑稽,配合上那面具上搞笑的表情,就算说他是马戏团的专业小丑也有人信。 “你是打算利用我吗?”卡弥尔兰特侧了侧头,说道。 “怎么可能,小人绝对没有打算利用大人的想法哦。” “不要担心小人在说违心的话,因为小人不喜欢撒谎。”乔纳森的语速很快,说起话来跟机关枪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小人只不过是聊家常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而已。” “你这是不知道呐,我们低等种在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扯东扯西。” “所以请放心好了,小人并不是说要勾起你的恨意,然后借你的手杀某人。” 卡弥尔兰特就安静地看着乔纳森不断地说话,心中的怒意也消退了许多。 这个小丑很有意思,是字面上的“很有意思”。 祂竟然有点想继续听下去,想知道乔纳森到底还能扯什么出来。 “小人爱好和平,不喜欢打打杀杀来解决事情。” “能动口啊,就一定不会动手。”乔纳森宣扬着自己是和平爱好者的这个事实。 是的,就算面对布雷,他一般都不会莽上去。 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不喜欢打架。 卡弥尔兰特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纸片砌出一个桌子。 还有一张稳稳当当的椅子。 “坐。”卡弥尔兰特笑着指了指那在凝固在半空中的椅子。 即使没有任何着力点,但这椅子、桌子,就跟在地面上布置的一般,没有任何摇晃的迹象。 “哦噢噢噢噢,卡弥尔兰特大人真是好人啊。” “假如小人有一天跳槽的话,真喜欢在大人手底下干活呢。” “不过,小人更喜欢是连活都不用干。” 卡弥尔兰特一双美眸,含着笑意注视着乔纳森。 “不过说起来,杀掉那位雕塑家的人啊,曾经也很小人现在的老板打过一架。” 乔纳森口中的老板,自然就是乌姆坎达尔。 听到乌姆坎达尔的名字,卡弥尔兰特便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这足以证明这位半神之主的威慑力。 不依靠任何有的没的,纯粹依靠自己的实力要指挥这群眼比天高的白银种。 尽管卡弥尔兰特很强,但对上这位半神之主,仍然没有胜算。 “哦?”卡弥尔兰特忽然对乔纳森口中这个跟乌姆坎达尔打过一架的人有兴趣了。 “低等种?”祂好奇地一问。 “是哦,跟小人一样的人类呢,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的人类。” “经常在废土上捡破烂,然后除了剑之外一无是处、丢了剑就是废材的、可却意外地有意思的持戒人先生。”乔纳森滑稽地比划了一下,试图模仿布雷的样子。 没错,乔纳森口中的人类,当然就是某个还在废土破烂王。 “呵呵,普普通通么。”卡弥尔兰特轻笑了一声,显然是没有将乔纳森的话听进去。 “你,是打算煽动我跟他接触吗?” “没有哦,我只是恰好提到罢了,而且小人也不建议你去跟那位持戒人先生接触。”乔纳森拍着面具,说着。 “尽管大人你很强大,并不会比那个人类弱。” “但不管如何,那都是被世界意志眷顾的人哦,跟他打起来,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毕竟那可是主角呀,主角光环听说过吗?” “没有听说过?没关系!小人可以借很多小说给你看,之后你自然就明白什么叫做不讲道理的主角光环了。”乔纳森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起来,那样子真的很像一个白痴。 “啪——”下一刻,无数的纸片将乔纳森包起来,只让他露出一张脸。 “好了~说正经一点的吧,既然你不打算煽动我跟他接触,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要说吗?” “要是没有的话~”卡弥尔兰特虽然讲话的时候,似乎有点撒娇的味道。 但明白人都知道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要是乔纳森继续皮下去,说不定就要被卡弥尔兰特杀了。 虽然杀不杀得掉是一个问题,但是那杀意已经摆在这了,就看乔纳森自己做人了。 “啊啊啊,那小人说一点有意思的想法给大人你听吧。” “大人啊,你有没有想过进入安全区啊。” “...”卡弥尔兰特愣了一下。 “小人说的不是那种‘踏踏踏’跑进去的那种哦,是光明正大,还不用被人打的那种。”乔纳森老老实实地被裹着,一点都没有逃脱的意思。 真的,被小纸片裹起来感觉真不错。 “你不是很想要收集艺术品吗,安全区内可是随便大人你挑选的呢。”乔纳森的声音一如既然地欢乐,似乎说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我要怎么做?”卡弥尔兰特心动了,不得不承认,祂有点想要进去安全区找自己想要的艺术品。 这样偷偷摸摸朝低等种要,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很简单啊,大人你只需要就这样走进去就可以。”乔纳森指了指卡弥尔兰特的脸。 “你这又不是化形,大人你现在就是‘人’啊,某些人要是不刻意洞察的话,根本不会知道你进去安全区了呢。”小丑面具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卡弥尔兰特被乔纳森的话点醒了。 是的,祂似乎一直进入了某个误区。 祂不是不能进入安全区,只是安全区禁锢概念的效果,让大部分的半神都本能地抗拒进去那个地方。 卡弥尔兰特不仅可以进去,甚至能够堂皇地走进去。 其他白银种都习惯用原本的姿态,或者嚣张地进入,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要是卡弥尔兰特默默地走进去呢? 别说普通人了,甚至布雷都可能不知晓有一个白银种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安全区。 安全区现在不会抗拒外来的人进入其中,还巴不得有大量的人手。 大量的人员死亡,导致了很多事情都无法展开。 因此安全的边缘虽然也有检查,但都很简略。 你甚至还能走到没有守卫的地方,直接从边缘走进安全区。 前提是那白银种能够放下那深深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白银种从来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低等种,要让祂们这样进入安全区简直是一种折磨。 要进入的话,祂们大可以用本体冲撞进去,无需化形,只是这样做没有意义。 本来要不是当初要将低等种“赶尽杀绝”,白银种都没有必要摧毁一个个低等种的城市 现在整个卡普拉斯的局面已经定下来,碾压低等种早就没有当初的意义了。 可是啊,卡弥尔兰特想要做的事情可不是破坏。 祂仅仅是需要找一点好看的低等种,然后做成衣服而已。 “你是让我伪装进去吗?让我作为一个半神,屈尊去伪装进入低等种的居住地?”卡弥尔兰特眯起了美眸,语气似乎有点不那么温和。 乔纳森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也是在挑战白银种的高傲。 不,其实白银种骨子里的那已不是高傲的程度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傲慢。 “小人可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干预大人的选择。”乔纳森站在卡弥尔兰特为他准备的桌子上,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他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对方会对他做什么。 “我只是说建议而已。”语毕,乔纳森还特意抬起手腕,看了看并不存在的手表。 “噢噢噢噢,时间不早了呢,周围什么都没有,还真是让人容易失去对时间的概念。”小丑耸了耸肩,说着。 “小人喜欢下一次还有机会看到你在跟自己心爱的衣服,跳上一曲圆舞。”他凭空变出一把手杖,然后挥着手杖,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这一次,乔纳森没有像之前那样滑稽地失去平衡。 而是在虚无的空间中,如履平地般行走着, 到底是他习惯了这个虚空呢,还是说一开始他就是在闹着玩。 知道答案的人,也就知道他自己一个人。 卡弥尔兰特瞥了一眼身边的桌子,桌子边碎开,重新恢复成无数的纸片。 不知何时起,乔纳森那整洁的燕尾服从这片空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跟卡弥尔兰特没有能够察觉这小丑这么来的一样,也无法知晓他是如何离开的。 这就是乌姆坎达尔需要的人类么。 卡弥尔兰特情不自禁地对着家伙产生了警惕感。 不管这小丑表现得多么不堪、多么滑稽,都无法让人消除这一种强烈的警惕感。 可是乔纳森对卡弥尔兰特说的话,很有诱惑力。 卡弥尔兰特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在乎所谓高等种的高傲,祂刚才那句话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无畏的人类。 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能够试探出来。 比起所谓的高傲,祂还挺愿意为了这艺术而放下身段。 呵,其实白银种本来也没有什么身段可言,在半神之上,还有着无法悖逆的真正神明。 于是乎卡弥尔兰特思索了一刻钟之中,纤细的手一摆,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空洞,直通外面的事情。 祂穿着自己的新衣服,轻盈地跨过了这巨大的空洞,跃到了真正的世界中。 然后那空间在祂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便彻底消失。 只不过祂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着实有点华丽,跟整个废土都格格不入。 “这样进去低等种世界的话,估计会一下子就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吧。”卡弥尔兰特呢喃着,看着自己那华丽的长裙。 尽管祂自己欣赏这衣服的时候,满心地欢喜。 但果然这一身衣服不太合适。 是的,祂被乔纳森说得心动了,因此选择了行动。 而且行动力格外的强,乔纳森前脚离开,祂跟着后脚跟就出来了。 卡弥尔兰特一时间露出了略微呆萌的表情,因为祂暂时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混进去呢。 卡弥尔兰特看了下周围灰暗的地面,还有边上跟泥潭一样的浑浊液体。 那些浑浊液体当然不是什么污水之类的东西。 这卡弥尔兰特一眼就看出来其他白银种概念的产物。 祂凝视着这浑浊的“泥水”很久,有点犹豫地打量自己的长裙。 不知道祂在想什么,卡弥尔兰特的眉头紧皱起来。 但这样的神情没有持续很久,祂跃起,整个人扑进了“泥水”里面,将自己的长裙弄脏。 等祂从“泥水”里面爬起来之后,长裙早就被黑乎乎的,原本精致的长发也有点凌乱。 “...”卡弥尔兰特面无表情地走出泥潭。 脏兮兮的感觉,还有原本好看的衣服被弄成这样... 卡弥尔兰特只觉得浑身难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 “等一下,你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安全区边缘的守卫拿着自己的魔导枪对准了来人。 那是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女子,不过从长裙的样式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原本大富大贵的人。 不过,在这种时代,还有所谓大富大贵的人么? 好可疑... “我...我从外面来的。”那女子用很蹩脚的通用语说道。 这女子自然是卡弥尔兰特。 祂几乎下意识想要将拦住自己的护卫抹去,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样子跟祂用本体闯进来有什么区别...祂来是挑选自己的艺术品的。 “可以让我进去吗?”祂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地对那些护卫说道。 尽管过程有点曲折,但卡弥尔兰特最后好歹还是顺利地进去了安全区。 正常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看出来卡弥尔兰特是白银种的这事实。 穿着一身邋遢的衣服,对于卡弥尔兰特来说,就已经算是付出惨烈的代价了。 不过卡弥尔兰特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将自己洗干净。 虽然祂有办法置换一身全新的衣服,可这样做的话,在这个安全区里面实在是过于显眼。 卡弥尔兰特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一群低等种生活的地方。 该怎么说比较好呢?不怎么有趣,但对于身为白银种的卡弥尔兰特来说,是一个新鲜的环境。 卡弥尔兰特也不着急,将这样随意地在安全里面逛着。 对于这样的卡弥尔兰特,其他的人也没有理会。 大家基本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奔波着,想要闲也闲不下来。 这里没有让闲人的余裕,任何的怠惰就约等于死亡。 “这个...还可以。” “额,不怎么样呢。” “就没有再美丽一点的吗?” 卡弥尔兰特一路上自言自语,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祂毕竟不是来搞屠杀的,顺走几个好看的女性就够了。 对于祂来说,这大概就是一间巨大的服装店... 里面的每一个低等种,价值就等同于一件衣服。 当然了,卡弥尔兰特的想法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还在若无其事地生活。 谁都不知道,一只恐怖的半神,就在自己的身边逛荡着。 这里是安全区,对于很多人而言,安全区就相当是“安全”两个字的象征。 只是理智一点的人都明白这是幻象。 不过再怎么大胆猜测,也不会有人想到那种毁天灭地的怪物,会偷偷地走入安全区。 在人们的心目中,半神只会以巨大的身躯,咆哮着践踏周围的一切。 卡弥尔兰特的这种姿态,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 可实际上,不只是卡弥尔兰特,几乎每一个半神都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姿态。 化成人类、精灵、乃至兽人都是简单的事情。 就这样,人们没日没夜地在恐惧的半神,正欢快地游荡在皇都的安全区之中。 --- 在调查出来事情的真相之后,布雷跟罗十七就回来的。 他们回来的时间,要比卡弥尔兰特进入安全区的时候要早。 布雷在刚回来的时候,就“睁开”了心眼,将整个安全区看了一遍。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使用心像的时间太早了,完美地跟卡弥尔兰特进入安全区的时间错开了。 这微妙的巧合,仿佛更像是人为造成的。 简直就好像特意营造出这种意外的剧情,故意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使用心眼仔细地观测整个安全区,对于布雷来说是一件很伤心神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在必要时候这样做。 布雷的心眼并不像白面那样,能够从头到尾一直使用。 不过,布雷也想过,假如自己瞎了是否会跟白面一样,被迫不断使用心眼然后到达同样的高度。 “...”罗十七看着布雷,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就快点说。”布雷道。 “我没办法去远征了。”少年开口道。 “...”这一次轮到布雷沉默了。 他还记得罗十七跟埃里克的约定,实话实说,他不建议罗十七这样的小鬼离开安全区。 但是... 埃里克是打算将罗十七这个小鬼培养成一个顶梁柱吗? “你就跟他说,你帮我解决事情了。” “我不想撒谎。”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两个低情商的人对话,莫名地让人觉得很难受。 甚至连布雷都想要吐槽一句为什么罗十七的情商会那么低。 “你先回去找埃里克好了,我去教堂报告噩耗。”布雷幽幽地说道。 “教堂?”罗十七疑惑地看着布雷,在安全区哪里来的教堂。 “就是那个修女住的地方。” “那也算教堂吗...”少年嘀咕着。 “我也去。”可是尽管嘀咕了一句,但他还是决定跟布雷一起去。 布雷扫了一眼少年,然后就没有说话,直接迈开步子出发。 既然布雷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那么少年认为自己跟着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只是想要看看,布雷到底还会做什么神奇的事情。 这份好奇心,大概是罗十七比较像同龄人的地方了。 很可惜的是,少年跟着布雷来到丽兹贝伦修女住的地方之后,并没有见识到新的操作。 他倒是看到了之前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伊莲。 伊莲正在细心地帮一个伤得很重的孩子处理伤口。 少年没有对小孩受重伤这件事惊讶,反而是对伊莲在帮对方包扎好之后,将食物分享出去这件事惊讶。 一块干巴巴的面包,伊莲拿着撕开来一小块,受伤的小孩拿了其余的所有部分。 “你为什么只给自己留少的?”罗十七走到伊莲身边,很不解地问道。 “分享”这个概念罗十七并不难理解,难以理解的是伊莲只拿小部分,其余都给别人的这个做法。 “为什么...?”伊莲被忽然出现的罗十七这个问题问的一愣愣。 “需、需要理由吗?”女孩胆怯地问道。 “...”罗十七沉默了几秒。 “不,不需要。”他说完之后,就回头找布雷了。 伊莲却拉住了罗十七的手。 “你是要这个吗?”小女孩还以为罗十七是对自己手里的面包感兴趣。 可少年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这个世界是那么残酷,残酷到将罗十七一个开朗的孩子改变成沉默寡言。 可为什么这个女孩没有被改变? 带着仍然困惑的眼神,他看到了布雷在跟丽兹贝伦修女交谈。 布雷在用很普通的语气,将丽兹贝伦修女要求自己找的人已经死亡的这个噩耗说了出来。 “是这样吗...”丽兹贝伦修女得知噩耗之后,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悲哀神情。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布雷还是将那悲伤的样子映入了瞳孔之中。 那女性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人非常好,但是还是死了。 “这个世界会回报善良吗?”布雷问道。 “会的。”丽兹贝伦修女低垂着眼皮,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 作为一个妥妥的颜控,卡弥尔兰特花了很大的耐心来挑选目标。 只不过,到现在为此祂都没有下手。 因为好多次卡弥尔兰特发现姿色相当出众的人时,都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要使用概念将对方一点点地折叠起来。 然而,每次祂手都抬起来,才猛地记得这个安全区里面,白银种的概念会被压制得很严重。 可能就没有几个白银种能够顺利地在安全区里面使用概念。 即便是不弱小的卡弥尔兰特,都没有办法例外。 甚至可能那位半神之主都不行。 所以接下来,卡弥尔兰特便没有草率地选择目标。 祂要是想要将自己的人折成画布的话,就需要将对方带出去安全区。 也就是说卡弥尔兰特只能带走一两个人,这一下子还真的需要精挑细选。 本来卡弥尔兰特可是打算大包小包地拎走。 “乔纳森...那个小丑似乎耍我了呢。”卡弥尔兰特眯起双眼,呢喃着,又一次放过面前走过的美女。 乔纳森那个家伙说话说了可能一半都没有,完全让卡弥尔兰特忽视了安全区的特性。 那小丑,果然是故意将自己引进来的,但自己肯定会跳进这个坑里面。 一开始事情的发展就注定会这样么?这么说起来,乔纳森真的就是想要自己跟那个之前和乌姆坎达尔战斗过的人类产生矛盾。 面对那半神之主,卡弥尔兰特也只能承认自己是弱小的。 那个能够跟半神之主打得有来有回人类,祂才不会跟对方起冲突,祂还想活好一点。 卡弥尔兰特不想被乔纳森当枪使。 那个小丑真的当其他的一切是棋子么?连半神都敢利用,看来有必要跟其他白银种说一下这个危险家伙的事情了。 “不能用能力真是不习惯。”使用概念这种能力几乎成为了白银种们的本能。 要是一时间无法概念,对于祂们来说,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即使仍然能够碾压弱小的低等种,可那难受劲简直是挥之不去。 “嗯?”就在卡弥尔兰特在思考着的时候,祂的视野内看到了一道倩影。 祂的眼睛几乎在同时就亮了起来。 卡弥尔兰特就是馋低等种美女的身子。 --- “维吉妮亚殿下?”丽兹贝伦修女送走布雷没有多久之后,就看到一个让她很意外的人。 “你好,不过已经没有必要叫我殿下了。”维吉妮亚微笑地打了一声招呼。 “您好,丽兹贝伦修女。”维吉妮亚身后的布兰琪也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那还是叫你维吉妮亚小姐吧。”丽兹贝伦修女作为原本的贵族子女,自然是认得出来维吉妮亚。 其实维吉妮亚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收容孤儿的房子。 一直以来,维吉妮亚都有对着姑且能够称为孤儿院的地方援助。 只不过维吉妮亚从来都很忙,很少会有时间过来这里。 维吉妮亚来这个孤儿院,更多的是为了寻求慰藉。 在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里面,这个到处都是孩子的地方,能够让这位前公主轻松不少。 这里的孩子的脸上并非是死气沉沉的模样,而是充满了活力。 对于安全区来说,这些孩子实在是太过于珍贵了...大概对很多人来说,拥有仍然保持着积极心态的人,才是他们不至于崩溃的原因。 若是整个安全区,每个人都是麻木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心怀希望,那可真是让人绝望。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哪怕是原本积极向上的人,都会被感染地失去活力吧。 “您过来是探望孩子们的吗?” “嗯,最近时间多少有点余裕,就过来看看了。”维吉妮亚将发丝拨到耳后,轻声说道。 “你是新来的孩子吗?”她注意到在边上有点安静的伊莲,走到女孩身边,柔声问道。 “啊...您好。”伊莲胆子不是很大,平时说话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地样子。 她给人一种特别胆怯的感觉。 “别怕,我不吃人。”维吉妮亚笑着说。 “你叫什么啊?” “我叫伊莲。” “这孩子是布雷先生带回来的。”丽兹贝伦修女深深地看了面前这女子一眼,说了一句。 这看似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维吉妮亚愣了许久。 丽兹贝伦修女一开始并不了解维吉妮亚的想法,可是两年下来,她才笨也察觉得出来这位前公主对布雷的态度。 只可惜的是,对方已经连妻子都有,那份情愫估计这一辈子都无法传达。 看着这样的维吉妮亚,丽兹贝伦修女心中有种莫名的遗憾。 世界上充斥着不完美——这位什么都曾经拥有、性格几乎完美缺憾的公主殿下,偏偏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爱情。 “是吗,伊莲你觉得布雷先生凶吗?”维吉妮亚问的时候,眼神泛起一丝波澜。 “不凶,他人很好,就是有点呆呆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布雷给伊莲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凶残,但是实际上有点呆萌、人一点都不坏的大叔。 “嘿嘿,是啊。”维吉妮亚听到伊莲的评价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脸上调皮的笑容跟那优雅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但就是这种矛盾,让人怦然心动。 “你不去跟布雷先生见一面吗?”丽兹贝伦修女问道。 “啊,不用了,不见面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维吉妮亚摇摇头,这两年她都只在远处看过布雷几眼,一次正式的见面都没有过。 为什么?因为维吉妮亚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啊,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爱情的破坏者。 说不定她真的忍不住会当小三。 知道布雷先生还在,知道他还跟以前一样,对维吉妮亚来说就够了。 她想过找另外一个人喜欢,最终失败了,终归是喜欢不上第二个人。 真想知道其他女孩是怎么放弃一段情,然后找下一段情的。 她做不到啊,这事情真难。 “维吉妮亚小姐...”丽兹贝伦修女叹了一口气。 而伊莲则是困惑地看着两人。 “对了,布兰琪,将我们带来的食物给丽兹贝伦修女吧。”维吉妮亚对布兰琪说道。 “好的,公主殿下。”布兰琪颔首,将挎着的竹篮递给了丽兹贝伦修女。 布兰琪哪怕是在如今,依旧保持着女仆的素质,而对她来说,维吉妮亚永远都是自己的公主。 丽兹贝伦修女没有矫情,很干脆地收下了维吉妮亚的礼物。 因为这并不是为了自己而要的,这里的东西是给其他孩子的。 或许她不需要太多东西,可是孩子的话需要的太多了。 只是在丽兹贝伦修女接过布兰琪的竹篮时,看到了维吉妮亚跟布兰琪身后的一个女子。 看到熟悉的面容,丽兹贝伦修女愣住了,连边上布兰琪喊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还活着?”丽兹贝伦修女的目光越过维吉妮亚还有布兰琪,落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那是丽兹贝伦修女请求布雷寻回的女子。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布雷才告诉丽兹贝伦修女那女子应该死掉的噩耗。 不过尽管容貌完全一致,可是面前女子却比原本的那女子要好看许多。 是的,容貌一致,却更加美,美得让人窒息。 或许是气质不同,又或者是有其他别的因素在。 只是丽兹贝伦修女对这些都不了解,她只是心中升起了疑惑。 “嗯?你在说我吗?”女子歪了歪头,反问道。 这美得不像话的女子,自然是卡弥尔兰特。 由于自己的美,路上有不少不长眼的家伙拦下自己。 当然了,拦半神的家伙,下场可想而知。 卡弥尔兰特现在用的样子就是前不久刚刚拿到的新衣服,新到手的衣服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穿一下。 没想到碰上了认识这“衣服”的人,卡弥尔兰特对此倒是有点意外。 “你...你不是她。”丽兹贝伦修女注意到卡弥尔兰特话语中的细节,意识到了一些违和的地方。 面前这个不是本人。 “当然,这只是一件衣服。”被立刻识破了之后,卡弥尔兰特也没半点慌张。 所以呢?被认出来不是本人又如何?祂也没想过冒充什么人。 这个修女长相也非常好啊,那女仆也有一种潇洒的美感,但是更好的果然还是维吉妮亚。 绝美,那才是真正的美丽。 只需要一眼,卡弥尔兰特就明白了维吉妮亚是自己想要的新衣。 啊,虽然姿色并不是她作品中最优秀的,但绝对能够上前三。 对于祂来说,维吉妮亚最吸引人的不是那姿色,而是那气质。 卡弥尔兰特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着维吉妮亚走去。 可是祂走了两三步之后,地面就涌起了巨大的水柱。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卡弥尔兰特撞得飞出半米。 “...”维吉妮亚身子没有转过来,扭头瞥了卡弥尔兰特一眼,右手保持着前一秒施法的动作。 湛蓝的魔力萦绕在她的指间,告诉众人刚才那一发水柱到底是谁引起的。 尽管维吉妮亚第一时间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这不妨碍她果断地对那让丽兹贝伦修女震惊的人出手。 这个残酷的末日,教会了维吉妮亚一件事,那便是做什么都要果断。 或许果断会白给,但犹豫绝对败北。 “只击退了半米...”维吉妮亚敢肯定对方什么防护都没有用,但却只被击飞了半米。 那看上去娇弱的身躯,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啊~洗干净了不少呢~”卡弥尔兰特非但没有因为维吉妮亚的一发法术愤怒,反而是很欣喜。 由于要混进来,她一直都是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刚才那强烈的水流冲击,倒是让衣服漂干净了许多。 “越来越喜欢你了。”卡弥尔兰特柔声说道,然后朝着维吉妮亚走去。 卡弥尔兰特走路的速度一点都不快,这份从容却让人不禁胆寒。 “维吉妮亚小姐,快点离开,她是冲着你来的。”丽兹贝伦修女对维吉妮亚喊道。 “不,她是冲着我们来的,谁留下都不行。”维吉妮亚苦笑了一下,然后白皙的手重重地拍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地面一个蓝色法阵应声出现,随之而来的是完全由水流汇聚而成的龙。 狂暴的龙带着那看似无敌的气势,撞向了卡弥尔兰特。 但是卡弥尔兰特随手拍了一下,整条龙便被拍散。 “这东西让我想起那些讨厌的蜥蜴呢。”卡弥尔兰特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祂便来到了维吉妮亚面前。 是的,用“祂”称呼卡弥尔兰特才对,只是祂的样子实在容易被人用“她”来称呼。 “殿下,总之你先逃跑,想办法将那条咸鱼引过来!”一直在维吉妮亚身边的布兰琪大喊着,然后用全力撞向了卡弥尔兰特。 卡弥尔兰特所有注意力都发在了维吉妮亚身上,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动作。 不出意外地,祂被布兰琪撞到了—— 可是祂身子连摇晃都没有摇晃一下,反倒是布兰琪被弹得后退了数步。 令祂烦躁的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女孩鼓起勇气抱住了祂的大腿。 “不要妨碍我。” “我不喜欢血、不想杀你们,我只是来收集制造衣服的原材料。”卡弥尔兰特无奈地看着抱住自己腿的小女孩。 为什么她们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呢?祂只会带走一个女性。 虽然那个被做成衣服的女性肯定要死,但说到底只会死一个人,之后卡弥尔兰特并不会大开杀戒。 所以到底干嘛要这样子呢?好好地看着自己带走一个人就好了,安心地被圈养就好了。 “好好地站在边上站着,安安全全地活着不好吗?”卡弥尔兰特硬生生拖着伊莲,朝前走。 维吉妮亚溅起水幕,然后接着掩护拉开了跟卡弥尔兰特的距离。 她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她也坚信能够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英雄会在悲剧发生的时候出现,但那个人不是英雄。 他不会在魔爪抓住自己的时候,才挺身而出。 因为他总是在别人绝望之前,就把希望扔下来,所以他永远没有被感激过。 人们记住的总是自己绝望时出现的伟岸身影,却对扼杀绝望的人没有任何印象。 可是维吉妮亚记得住。 “因为我们不是很想被当成家畜圈养...”没有任何起伏的声线响起。 是一样的声线...但比维吉妮亚脑海中的声音更加沉、更加成熟。 一把朴素到甚至有点破烂的剑,将还没有伸向维吉妮亚的手,直接斩断。 恰好赶到?及时到场?不,要是这样的话,安全区早就炸了。 布雷在知道乔纳森来过一次之后,就警惕了许多。 更别说近期还有好几个白银种在附近。 他一回来就有意无意地使用心眼观察整个安全区,只不过运气很差,跟卡弥尔兰特来到的时间完美错开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注视着这个小小低等种聚集地。 在维吉妮亚那巨大的水柱跟巨龙升起之前,布雷就朝着这边跑来了。 布雷感知到卡弥尔兰特存在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喂妮娅吃饭。 哪怕是维吉妮亚没有用这种声势浩大的法术,他也会赶来。 “是你...”卡弥尔兰特不认识布雷,但是光是这一剑,祂便能够明白这个忽然之间出现的人到底是谁。 “...”布雷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在斩掉祂的一只手之后,就紧接着接了一击上挑斩。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一剑没有获得更大的战果。 卡弥尔兰特在布雷攻击之前,就踉跄地后退好几步。 强大的撞击都没有能击退的卡弥尔兰特,愣是被布雷一剑吓退了。 只是祂在后退的时候,那顺手将附近的布兰琪还有伊莲都抓了起来。 尽管拿人质有点落了下乘,可是不管怎么说,小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卡弥尔兰特手腕断掉的地方,没有流下一滴血。 断口处空空的,就像是被斩掉的水管一样。 只是,在这断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并非血肉,而是其他的东西。 如同翼膜的片状物从那空管之中伸出来然后展开。 这便是卡弥尔兰特本体的一部分。 祂本身就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全身都是这种翼膜一样的片状物构成。 手足,乃至到头部都是这种结构。 打个比方的话,卡弥尔兰特的本体将像是用革质薄片拼接出来的异样模型。 “别动手,我觉得这两个人关系应该跟你关系不错,你不会想她们受到伤害吧?”卡弥尔兰特退后了几步,用展开的手部叠成护盾,提防着布雷。 然而——布雷没有放下剑,气势也不曾收敛,只是用无神的右眼看着卡弥尔兰特。 没有半点恼怒,也不带有任何慌乱,一滩死水倒映着卡弥尔兰特狼狈的样子。 虽然现在卡弥尔兰特仍然很美,可是这套“衣服”完全坏掉也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一只袖子被斩掉了。 衣服坏不坏倒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布雷会将自己连着衣服一起撕碎。 卡弥尔兰特没有跟布雷交手的欲望,祂甚至不想要去思考到底布雷跟自己之间孰强孰弱。 祂单纯是想要穿好看的衣服,感受那种美好事物带来的熏陶,而不是跟什么人战斗。 就算祂战斗力不弱,也还是想要避免这样的战斗... 况且能跟半神之主交手的存在,也不会跟“弱小”挂上钩。 “只要你不动,我就放下这两人。”见布雷没有回应,卡弥尔兰特开口说道。 可是祂还没有说出下一句话,布雷便动起来。 地面留下一道残影,以及龙纹爆发时闪烁的光。 下一秒,布雷连人带剑,跨越那叠出来的护盾,切入到了卡弥尔兰特的死角处。 不是...这个家伙难道就不怕自己伤害手中的人质吗? 难道他就不害怕吗,他就不懂得畏手畏脚这四个字吗!? “撕拉——”剑从卡弥尔兰特的脖子一直划到额头处。 就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血溅出来。 但是从脖子到额头的那长长的裂缝中,伸出了无数的网状结构物。 那是卡弥尔兰特的头部——虽说看着完全联系不到头这个部位。 外壳的头部,像是被剪开的皮衣,朝两边无力地耷拉下去。 这一下,卡弥尔兰特就真的跟“美”没有半点关系了。 “啊啊啊啊啊!”不疼、不痛,但是祂很愤怒。 “为什么要攻击这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攻击这里!!”卡弥尔兰特发出了尖叫声,祂唯独无法接受布雷攻击自己的脸。 周围的行人因为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完全被吸引了过来。 加上之前维吉妮亚的法术,很快就会有人围观。 布雷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安全区很小,战斗会波及每一个角落。 不要小看了人作死的本性,有人会害怕而逃跑,但更多的人会选择围观。 “...”卡弥尔兰特尖叫过后,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外壳的后辈裂开了两道缝隙,从缝隙之中挤出片状物。 片状物交织成网格,形成巨大的翅膀,没等布雷再来一剑就扇动了起来。 卡弥尔兰特带着布兰琪还有伊莲,果断无比地升空。 跟布雷忧虑的不一样,祂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战斗。 这里可是完全限制了祂的概念,在这样的地方战斗简直就在找死。 已经不少白银种在概念受到限制之后,被低等种中顶级的强者给斩杀了。 卡弥尔兰特不想步祂们后尘。 “蕾比,咬祂!”布雷冷冷地喝了一声。 话音落下,从阴影处,一道娇小的身影,踏着“Z”字的轨迹,朝着卡弥尔兰特袭去。 在使用四足奔跑的蕾比,如同真正的狮子,在卡弥尔兰特脚还没有离地之前,咬住了祂的大腿。 她早就跟着布雷一起过来了,只是不需要动手就安静地坐在边上而已。 只要布雷有需要,那么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动起来。 “唔!!!!!”蕾比的牙**发出野兽一样的力量,将卡弥尔兰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地面被这沉重的一击撼动,周围打算围观的人都感受到了脚下的土地在颤抖。 卡弥尔兰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身后的翼膜帮助祂轻易地恢复站姿。 而祂在站起来的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就是将抓住的布兰琪狠狠地扔向布雷。 “...”布雷一把抓住昏迷过去的布兰琪,脚步因此顿了一顿。 “滚开!”卡弥尔兰特将咬住自己的蕾比,硬生生地抓起来。 作为代价,祂腿上的皮被蕾比凶残地撕开,露出面前的网状结构。 “唔0A0”蕾比被当做球一样,扔向布雷。 “...”布雷不得不放下布兰琪,将半空中的蕾比也抱住。 人们似乎反应总是很迟钝,但许久后,他们总归还是明白刚才发生了一场很恐怖的战斗。 当然了,由于布雷的战斗没有什么大动静,人们尚未意识到那怪物就是所有人的梦魇——半神。 周围人群的吵闹声,回荡在布雷的耳边。 恐惧、戏谑,都有。 在这样的声音之中,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腾空的卡弥尔兰特。 卡弥尔兰特的样子狼狈不堪,一副随意都要死的样子。 可布雷知道,对方好得很,压根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伤害,充其量是那一层皮被削了而已。 卡弥尔兰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着跟布雷硬碰硬,而且选择用手里的人干预布雷。 而祂做的非常果断,是布雷见过将脱离战场这行动执行得最干脆的白银种。 完全没有就没有平时布雷遇到的那些白银种那几乎无知的傲慢。 先不说在安全区里面实力被压制住后,卡弥尔兰特战斗很吃亏。 哪怕是在安全区之外,祂也不见得能够稳赢布雷。 这个脱离战场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布雷也的确不可能看着被扔过的两个人不管,所以卡弥尔兰特得到了喘气的时间,足够祂一口气升到高空。 “飞起来了么。”布雷呢喃着,声音有点不太爽的样子。 布雷不爽是因为他追不到卡弥尔兰特。 他能够使用「踏空」,所以飞行的高度不是难题,只要有腰包提供的魔力恢复,实际上布雷能够给你强行爬到比飞艇还高的地方。 可困难的地方是机动性,「踏空」并不能给予布雷强大的空中机动性。 因此对于这种有翅膀,能够乱飞的家伙,布雷感觉特别头疼。 “唔...”卡弥尔兰特没有半点吝啬自己的力量,蕾比刚才被扔出来之后,到现在都迷迷糊糊的@A@。 “蕾比你还好吧?”布雷有点担心地看着蕾比。 看来卡弥尔兰特下手一点都不轻,以蕾比的体格都晕倒现在。 布兰琪则是直接昏迷不醒,好在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蕾比没有事@A@”蕾比趴在布雷身上,倔强地回答。 “但是那个衣架子手里还有一个小女孩。” “...”布雷心猛地沉了下去,伊莲还在卡弥尔兰特手里。 卡弥尔兰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伊莲带走了。 大概是扔了两个人之后,祂觉得手里再留一个比较稳妥。 而全速离开的卡弥尔兰特,估计已经跑出安全区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坏消息。 “维吉妮亚小姐,麻烦照顾一下她们。”布雷的目光放在了维吉妮亚身上。 这是一个许久没有见的故人,可现在似乎并没有余裕去叙旧。 “我知道了...”维吉妮亚搀扶着布兰琪,应了一声。 很快,维持秩序的守卫终于是赶到,开始疏散人群以及朝着布雷他们走来。 来的人中还有埃里克、爱丽丝,以及——罗十七这个少年。 “瞎眼佬,简单说。”埃里克来到这里之后,几步就走到布雷面前,问道。 “白银种混进来了,带走了一个女孩。” “我要去追祂。”埃里克要求布雷简单说,布雷也的确回答得格外简洁。 “是伊莲吗?”而在埃里克跟布雷的对话之间,一道稚嫩的声音提出了问题。 布雷循声而去,看到了神情复杂的罗十七。 平时少年总是一脸淡定,可实际上他并非什么冷淡的人,他保持不住扑克脸。 他很普通,顶多是比同龄人稳重一些。 而在这个普通少年的眼中,布雷看到了一个念头——想要知道某个答案的念头。 “这个世界真的会回报善良吗?” 从少年的眼神看来,他应该知道是谁被带走了。 那个对其他人很好的小女孩,如今却跟之前那个主动帮助修女的女性一样,被无情地带走。 没有受到任何的眷顾,好运没有垂帘她们。 降临到她们头上的终究还是厄运。 做坏事的人总是活得很好,就如同埃里克当初告诉自己的意义。 善良的人却往往没有能够被世界回报。 “会的。”布雷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一如当初修女的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样。 很奇妙,当别人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时,他并不想说出“不会”这两个字。 “会的”这两个字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迟疑。 明明一开始他也是怀着疑惑去问修女吧。 原来如此,修女回答自己的时候,大抵也是一样的心境。 除了肯定之外,他无法说出第二个答案。 “罗十七,回来,还有大把事情要你做呢,不要摸鱼。”埃里克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埃里克的声音,将少年从沉思之中唤醒。 “了解。”罗十七沉吟了良久,应了应埃里克。 “你走吧,我善后。”埃里克随意地看着布雷一眼之后,道。 “谢谢。”布雷那右眼,扫了一眼罗十七,又扫了一眼埃里克。 他从人群的边缘走过,没有在意身边的一切喧闹。 至于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都不要紧。 首先要将伊莲从那个衣架子手里救下来...从有概念白银种手中救下。 他将剑收回了剑鞘志宏,右眼不知何时起闭了起来。 “小尼克,我需要你。”布雷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 空间一阵扭曲,一只肉乎乎的爪子将空间撕裂。 从那裂缝之中,小尼克轻巧地钻了出来。 “好久不见,布雷 克拉斯。”小尼克扑腾这小翅膀,飞在布雷面前。 “上一次您呼唤小尼克,貌似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 之前一次布雷喊小尼克出来,还是为了跟宅在春狼森林里吃薯片的尼可波拉斯打个电话。 自从低等种末日结束之后,尼可波拉斯是越来越宅了。 不过祂也不可能来安全区这里,布雷也离不开安全区去春狼的森林。 这些年过去了,可能妮娅都忘记了曾经有三条龙宠着她。 “是啊。”布雷的语气有点感慨。 “那么久违地召唤小尼克,您应该不是为了闲聊吧?”现在布雷长期拥有小尼克的最高权限,所以祂如今都是用“您”来称呼布雷了。 “我要追上一个会飞的半神。”布雷沉声道。 要是自己跑或者去骑摩托车,显然是不可能追得上会飞的卡弥尔兰特。 即使布雷让蕾比拖着自己跑,估计也还是追不上。 对方的飞行速度大概要比任何鸟类都要来得更快,所以布雷只能时隔一年再一次呼唤小尼克。 其他人可能没有办法帮助布雷解决当下的问题,可小尼克肯定能够。 不管是何种燃眉之急,小尼克都可以给你方法。 “原来如此,小尼克明白状况了。”小尼克轻巧地落在布雷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果然布雷是不会没事来找小尼克的。 布雷是能不依靠白银种就不依靠的人,而小尼克明显被他归于尼可波拉斯的力量之一了。 “您又是要讨伐半神了吗?”小尼克虽然是问句,但显然这个问题不需要布雷给予答案。 布雷讨伐半神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不知道第几十次。 没有任何报酬、不会得到半点奖励,布雷对半神的讨伐基本都是自行展开的。 以前的话,尼可波拉斯还有用各种原因去调动布雷的积极性去战斗。 但如今看来就算不需要尼可波拉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布雷也会去战斗。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尼可波拉斯来说,大概都不算吧。 尼可波拉斯很久没有理会卡普拉斯的事情了,因为平衡已经彻底崩坏。 祂跟布雷尽管仍然保持着盟友这一层关系,可实在是无事可做——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 嘛,也不是做什么都没用,要是能够将半神之主杀了,事情可能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虽然说谁都不知道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曾经说过,你这样的人于半神而言威胁大到无法想象。” “人害怕一个随时会刺杀掉自己同类的杀手,白银种对你的感觉也是差不多的。” “似乎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也感慨过,即便是有盟友这一层身份,您仍然让人畏惧。”小尼克说着,不知不觉间抓住布雷离开了地面。 “我有那么恐怖吗?” “您本人是不会有感觉的,但要知道,别人是无法肯定你会不会暴走、暴走之后会不会杀掉之前友好的对象。” “...”布雷沉默着。 “不过,小尼克还是祝愿你武运亨通吧。” 在小尼克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概能够通过两三个人的法阵。 法阵转动着,中央如同湖面一般不断地泛起涟漪。 “那么,再见,小尼克就不跟着您战斗。”说罢,小尼克便将布雷直接扔进了不知道通往何方的法阵。 鉴于从前好几次战斗,小尼克都被卷入其中然后直接粉身碎骨,现在祂没有必要的话,一点都不愿意跟着布雷战斗。 实在是太危险了。 “等一下,你不是带我飞么?”布雷半身穿过法阵时候,硬是将头探了回来,不解地朝小尼克问了一句。 “这就是在飞了,不过不是小尼克带你飞而已。”小尼克说完之后,一脚将布雷踢进了法阵里。 不知道是不是布雷的错觉,他总觉得小尼克性格恶劣了一些。 可是这句话他没有来得及告诉小尼克,就完全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好了,那么替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去问候一下妮娅吧。”小尼克扑腾着小翅膀,径直朝着布雷家飞过去。 尼可波拉斯对于这个自己起名字的人类小女孩,可以说挺上心的。 不止尼可波拉斯,双子龙也念叨着妮娅。 只是祂们估计不知道妮娅早就忘记了这三条龙了。 至于布雷这边后续的事情,小尼克就不用操心,要做的都帮布雷搞定。 剩下的完完全全就是布雷自己解决好了。 那两把剑要比小尼克的毁灭系法术要给力不少。 目的地小尼克已经替布雷设定好了,在布雷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后,祂就先扫描了方圆几十公里内的半神,然后锁定了目标。 半神也是有地盘了,很少情况下在小范围内会涌现数个白银种。 不过艺术交流会这种情况就属于例外的。 好在艺术交流的第二个白银种早就凉了,附近只剩下卡弥尔兰特一个。 小尼克轻易地判断出来目标是祂,并且将一个传送点绑定在了祂身上。 是的绑定在了卡弥尔兰特的身上。 为什么要绑定在卡弥尔兰特的身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当然是为了方便布雷。 --- “...”布雷的身子出现在了法阵的另外一头。 通过法阵的传送之后,他整个人都犯恶心。 这比将他放进一个滚筒里面滚一分钟还难受...不对,被放进滚筒滚一分钟其实也相当难受。 只能说不相上下了么... 所以说,他尽管很羡慕类似瞬间移动的能力,可真的让他被传送还真的受不了。 他这算什么症状,晕传送吗? 在布雷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那银白色的法阵也悄然地消散,仿佛从一开始就未曾存在过一般。 只不过本来布雷都做好从法阵落下后会直接坠落的准备,却发现自己一脚踩在了硬邦邦的东西上。 那感觉像是架子。 他右眼的视线往下移动,便知道自己到底踩在了什么上。 万能的小尼克还是你小尼克,祂竟然径直将自己投放到了卡弥尔兰特的后背上。 这还真的相当——方便。 “...”布雷没有喊话,默默地挥剑。 宽剑顺着手臂挥动的轨迹,重重地往下砸去。 一开始卡弥尔兰特察觉到后面多出来点什么,可在祂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受到了沉重的一击。 被一剑劈中,祂后面的皮肤被划破,露出了里面卡弥尔兰特的一部分本体的结构。 “是你...”卡弥尔兰特被斩了一剑之后,总算明白是谁落在了祂的背后。 只是祂声音戛然而止。 回答祂的是又一剑,这一剑将祂的作为翅膀的片状物狠狠地削掉。 卡弥尔兰特瞬间失去了平衡,开始下坠。 但在下坠的时候,祂强行转身,将怀中昏死过去的伊莲朝着某个方向扔过去。 虽然这招祂第三次用了,但是依旧百试百灵。 因为布雷肯定会追过去,否则这女孩就要从高空落下去,活活摔死。 借助着「踏空」,布雷扑向了开始朝下落去的伊莲。 一个接着一个法阵碎开,他也不断地逼近伊莲的位置。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腾出了左手,抓住了伊莲的衣领。 这个时候,布雷距离地面大概还有差不多五六米高。 与此同时,下方传来了巨大的闷响。 “轰!!!!!!!”卡弥尔兰特歪歪斜斜地摔倒到了灰黑色的地面上。 那黑色的土壤沾满了祂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卡弥尔兰特身上爆发出来。 那叫声似乎要穿破布雷的耳膜,直接将他震晕。 这尖锐的声音,甚至将昏迷已久的伊莲吵醒。 “耳朵好痛...”伊莲醒来之后,只觉耳膜一阵刺痛。 然后她就看到了抱着自己的大叔,还有下方癫狂的异形怪物。 “为什么你要抓着我不放!”卡弥尔兰特终于还是愤怒了。 祂明明不想要跟布雷交战,只是想要脱离。 可是面前这个家伙,为何要想疯狗一样追着自己。 难道他觉得自己面对自己是必胜的吗!这个世界上有必胜的战斗吗! 暴怒的卡弥尔兰特,完全撑破那一层外皮。 “衣服”被祂自己亲手撕毁了。 放在平时的话,祂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这样做,因为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精心打造的艺术品,根本舍不得。 可是现在祂无法压制自己的怒火。 祂到底做了什么?难道祂还不够仁慈吗?祂有大肆地伤害这切低等种吗? 没有!作为一个白银种,祂已经足够仁慈了,足够“爱好和平”了。 要知道祂面对的不是跟自己一样平等的存在,而是远远要比自己低劣的存在。 比祂更加过分的白银种比比皆是,为何这把剑斩的却是自己。 不服,祂简直无法认同对方纠缠自己的动机。 难道就因为祂杀了那连三位数都不到的低等种么,那么一口气将数万人焚烧的白银种算什么。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快告诉我!!!!!”卡弥尔兰特的叫声,硬生生将布雷脚下的法阵震碎。 这一点布雷也是始料不及的。 假如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不会有事。 但问题就在于他抱着一个女孩。 “啊!”伊莲下意识地发出了呼喊声。 “别怕!”布雷说了一句之后,就尽可能地护住伊莲,朝着里面摔去。 “咚。”闷响乍起没多久,布雷便狼狈地从灰黑的泥土中农爬起来,将惊魂未定的伊莲推到了自己身后。 为了保护伊莲,布雷自己倒是没有能够很好地缓冲那巨大的冲击力,身上摔出了一点伤。 “布雷大人...” “...”布雷看了一眼伊莲,要抱着十几岁的女孩战斗,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并不是重量的问题,而是这样会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动作。 这和抱着妮娅这样几岁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但是没有等到布雷想好该怎么办,卡弥尔兰特就带着愤怒的叫声,扇起了巨大的气浪。 “回答我!我杀了多少人,以至于你要这样追杀我!” “我不想要战斗!!我讨厌战斗!你为什么要逼我!”卡弥尔兰特卷起的劲风,将没有能够站稳的伊莲吹了很远。 地上的细小碎石,一瞬间就让女孩深陷了不断流血的境地。 “就这样好了...”用宽剑挡住气浪的布雷,看着被吹走的伊莲之后,呢喃道。 伊莲看上去很惨,但是在布雷看来,这样却刚好飞出到自己跟卡弥尔兰特的战场外。 要是伊莲没有被一下子吹飞那么远,等一下估计就会被卡弥尔兰特攻击的余威杀死。 只不过,伊莲被大量石头砸出了伤口,这样下去会流血过多死去。 一如既往,战斗没有办法拖太久吗?自己的战斗似乎大部分时候都如此。 酣畅淋漓的战斗?大战三百回合?这些很少跟布雷扯上关系。 “说话啊!!低等种!说话啊!!!人类!” “告诉我你像疯狗一样咬着我的理由!告诉我哪里对你们低等种还不够仁慈!” “...”布雷看着语无伦次,身子不断展开的卡弥尔兰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从外皮挣脱出来之后,卡弥尔兰特的本体也完全暴露在了布雷的眼前。 看不出轮廓跟什么生物像,甚至在祂身上可能都找不到像生物的地方。 中间是无数网格片状物,便是构成卡弥尔兰特全身的要素。 头部倒像是展开的飞蛾翅膀,其余的部分就真的完全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 祂的全身都在不断地展开跟折叠之中,说不上“扭曲”,但谈不上正常。 每一个部分都是由颜色如血肉、质地如皮革的物质构成。 不知道祂哪里才算是器官,跟不明白声音是在哪里发出的。 可那回荡在耳边的尖锐声音,证明了祂确实曾经说过话。 “可能站在你们的角度看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就像是人吃牛羊,人拿动物做标本一样,人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只不过,站在我的角度看的话,你说的话其实特别搞笑。”布雷宽剑正握在前,长剑反握置于身后。 只是转换一下立场,某些看似很合理的事情,瞬间就变得很搞笑。 正如同现在卡弥尔兰特说的话一样。 这简直像是某人穿着狐皮大衣,对着狐狸问自己哪里有错,说自己只是杀了一只狐狸而已。 真是有够好笑的。 只是布雷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连表情都没有,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没有半点起伏。 “哪里值得笑了!!!”卡弥尔兰特没有认同布雷的话,反而是持续自己的狂怒。 “不知道,反正我自己也没有小。”布雷说罢,一步踏前。 一步迈出,身子却在转眼间穿过几十米的距离,来到了卡弥尔兰特跟前。 「我流」「愚步」 两剑扫出,下一秒卡弥尔兰特几乎四分之一的片状身体便被撕开。 对啊,白银种没有什么特别错的地方,不过是人自己成为了曾经饲养的小动物而已。 如今也不过是人不想要当这样的角色而在反抗罢了。 剑在挥舞着,剑刃后是布雷没有波澜的右眼。 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迷茫,挥剑的动作坚定得不能再坚定。 只是,他哪怕是在跟半身的战斗之中,仍然在思考一些问题。 目标到底是什么,自己这两年都在做什么,他如今又在做什么。 这些问题,一个答案都没有,他也希望别人能够给自己答案。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离开过安全区了。 自己故乡,应该也消失在了一片战火之中,恐怕只剩下一片废墟。 让人期待的冒险...没有。 值得拼死战斗的敌人...没有。 布雷不知不觉间,便融入了这废土的日常之中,零碎又重要无比的日常。 可是他并不愿意舍弃这些去当什么人人敬仰的救世主...他也当不了。 “斩再多你一样的白银种,也无济于事...” “你说对吧?”布雷朝着面前的卡弥尔兰特轻声问道。 那革质的片状结构巨大的断口处溅出了无数的鲜血,似乎在告诉其他人,这诡异的身体的确是属于生物的。 “你都在说些什么!!!!!”卡弥尔兰特强忍着身体被撕裂的剧痛,惨叫地问道。 即使离开了安全区,可卡弥尔兰特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概念仍然被限制着。 祂想要折叠这片空间,祂想要折叠这大地,祂想要硬生生将布雷折叠成模块。 然而,这一切祂都只能是想,什么都办不到。 失去了概念之后,所有的能力就等于是作废了,除了使用祂自己身体的能力之外,什么都无法依赖。 布雷低垂着右眼皮,太多的事物变了,自己停滞在这个地方太久太久了。 只是,这一切还是会继续下去,不会改变。 “死死死死死死!!!!!!”卡弥尔兰特的身体散开,片状物分成无数的条带,如同鞭子一样扫向了布雷。 祂的喧哗将布雷从沉思中强硬地拉回来。 此时此刻,祂能够使用的就是这样简单的攻击方式,不过攻击方式简单但破坏力十足,轻易地将地形彻底摧毁得变形。 情绪被布雷压迫的崩溃的卡弥尔兰特,完全失去了之前那种理智,只想着撕毁布雷。 终于,逃跑这个念头被祂舍弃了,祂要将面前这个人杀死,然后将他做成衣服,让他变成自己的战利品。 正是没有概念可以依赖的情况下,「技」之间如鸿沟的差距被不断放大。 疯狂的攻势,确实成功擦伤了布雷,可也只能到此为止。 这不是布雷要面对的第一个白银种,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条带缠在了布雷的脚上,却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成功地缠住布雷的手。 任何一道企图束缚布雷双手的条带都会被瞬间斩掉。 即使有一只手被缠上,布雷的另外一个把剑也会斩下。 卡弥尔兰特只能牵动绑住布雷双脚的条带,将祂朝自己的位置拉过来。 “沙——”鞋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响声。 遗憾的是,这是卡弥尔兰特做出来的一个错误选择,布雷一直在等待祂用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拉过去。 不知道布雷打算的卡弥尔兰特,躯体扭曲,正中间展开了巨大的口子。 口子之中是无尽的漆黑,里面是什么根本无从知晓。 不过恐怕被吞进去之后,下场绝对不会好。 “给我去死!!!!!”看着成功被自己拉过来的卡弥尔兰特,欣喜若狂地呼喊着。 祂要让布雷知道,身子被活活削掉四分一到底有多么痛;祂要让布雷知道,被人像疯狗一样追着是怎么样的感觉。 “你就乖乖地当我的战利...”可是“品”字还没有说出来,卡弥尔兰特的话就咽了回去。 借助巨大的牵引力,布雷的两把剑顺势从祂身上掠过,拉出两道猩红的轨迹。 那扭曲的姿态,像布一样被碎开。 等到卡弥尔兰特视线恢复之后,祂看到的是一把剑。 “放过我...我真的对低等种没有杀意...我真的没有杀意...”卡弥尔兰特用惊恐的声音说道,祂被打怕了。 虽然头部那像是飞蛾翅膀的结构也被削掉了一大块,但祂仍然能够流畅地说话。 只不过说的通用语渐渐地变得含糊不清,夹杂着祂自己原本的交流语言。 祂的生命力依旧旺盛,只要一点时间,就能够从新拼起来。 身体结构简单,因此恢复起来的方式也格外简单。 前提是布雷给祂这个机会。 “我也没有杀意。”布雷说着,不带任何表情地将卡弥尔兰特最后的一丝生机完全断绝。 一剑挥过之后,剑便被收回了剑鞘之中。 尼可波拉斯说祂都自己恐惧,这兴许是对的...他斩的白银种数量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想象的。 连布雷自己都有一种白银种很弱的错觉。 不过,这总归只是错觉。 卡弥尔兰特的尸体就在地上不断地随风飘动,没有消失也没有复活的迹象。 布雷转过身,没有理会这尸体,而是走到了伊莲的身边,将这个流血到再一次昏迷的女孩抱起来。 虽然情况很危险,但要是呼叫小尼克的话,时间还来得及。 只是,布雷在打算喊叫小尼克之前,深深地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 --- “持戒人先生刚才是在看小人这个方向吧?还是说我有幻觉了?”乔纳森站在一个沙丘上,将眼前的望远镜拿开之后,揉了揉面前上眼睛的位置,用错愕的语气说道。 “不,怎么会呢,持戒人先生可是没有闭上右眼呢,应该没有‘看’到我在着呢。”乔纳森摆大字,往后一仰,躺在了沙丘上。 “可是,可能、大概,他真的盲猜到我的位置也说不定?” “持戒人先生啊,请你快点动起来,要不然这个世界就太过枯燥了。” “我当初可不是为了这样才到处奔波的。”乔纳森仰望着颜色诡异的天空,用满怀期待的语气说道。 他衷心地希望这些被固化的东西再一次全部撕裂,然后迎来更加有趣的事情。 现在的话...有点过于无聊了。 安全区一如既然地运作着。 刚才的半神,似乎不过是一个路过的马戏团演员,仅仅是泛起了不足为道的浪花。 可能刚才人们甚至没有意识到,之前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足以毁灭一方的半神。 大概只当做某种恐怖的、混入了安全区的魔物。 这是一个虚假的“安全”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然而人们没有去揭穿这个真相,因为他们需要这虚假的东西去维护自己没有被恐惧完全吞噬的内心。 布雷跨过法阵,回到了这个破旧的安全区。 该怎么评价这个地方呢?这个地方太过残破了,什么都支持不了。 想要一开场刺激的冒险?想要放松自己的娱乐?想要找到真正的幸福? 很好,这里都没有。 “您似乎有点太快了,小尼克还没有跟妮娅玩够。”本来还在逗妮娅笑的小尼克,飘在布雷的身边。 “不要说男人太快。”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在他怀里是伤势被小尼克治好,沉沉睡着的伊莲。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总归是活下来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遇上倒霉的事情,还能活下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奇迹。 “话说回来...你去找妮娅了?” “是的,我替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去探望这位幸运的女孩。”小尼克点了点龙头。 “你没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不要将小尼克还有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想得那么坏。”小尼克道。 “而且论奇怪的事情,你跟鸣子小姐作为妮娅的父母,做得更多。” “...”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那么,欢迎您的下一次致电,小尼克就此告辞。”小尼克用小爪子冲着布雷行了一个礼,然后退到了后方小小的空间裂缝中。 看着小尼克的离去,布雷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在了整个安全区上。 他现在站在安全区真正居住区地区的入口。 两边是生锈的柱子,然后布雷站着的地方,姑且算是一道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门面才会被翻新呢?可能要等到大家都有余裕才行吧。 现在的话,光是自己活下来就不简单了,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根本没有被纳入考虑的范围之中。 稀少行人走过,使得整个附近格外冷静。 布雷将一只白银种杀死了。 白银种,那是能够震慑所有人的半神,而布雷成功讨伐掉了。 可是,布雷回来之后,没有夹道欢迎的仪式,没有人送来欢呼。 就像是布雷只是从外面散步回来一样,不值一提。 埃里克知道布雷去做什么了,但是却没有替他大事宣扬,甚至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将布雷营造成英雄人物。 至始至终,安全区的心灵支柱就是卡拉斯科。 “啊嗤——”布雷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 这种情况,布雷早就习惯了,他也没有巨大的虚荣心,对于这些崇拜的目光也不渴望。 埃里克也曾经问过布雷,要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布雷那时候问了这位上校几个问题。 ——“让别人知道是我杀死白银种,有好处吗?” ——“你会被崇拜,你会被依赖,你会被成为众人的心灵支柱,你会获得无穷无尽的荣耀。” ——“那对别人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实际的好处并没有,因为心灵支柱已经有了,不需要第二个,对于祂们来说,只是多了一个能够依赖的人,可当这个能依赖的人出了什么事,带来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 ——“那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布雷也不是想要当一个无名英雄,或者说连当英雄的念头都没有。 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能够杀死很多白银种是有益的,那告诉别人也无所谓。 可要是最终只是带来虚荣、只是让其他人跟自己产生距离感的话,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于是乎,埃里克跟布雷达成了共识。 也有可能是埃里克这个家伙故意引导布雷往这个地方想的,可不管如何,要是布雷自己不是对虚荣没有兴趣的话,这样的引导是没有用的。 有白银种了,杀白银种了,回来了。 这就是死鱼眼的日常,于普通人这兴许相当刺激,可于他自身,这其实挺无聊、挺累的。 布雷的耳边响起悲伤的旋律,一个脏兮兮的人在附近弹着竖琴。 这人貌似也不是为了求打赏,弹琴不过是为了从沉重的工作中释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周围没有人驻足去倾听这其实很动人的乐声,除了布雷,还有罗十七。 布雷瞥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就找到自己的罗十七。 罗十七是这个安全区中无数小孩子的缩影,并不是最特别的哪一个。 每次看到罗十七,他心中都会莫名感慨,时代最悲哀的就是这些孩子。 “世界会回报善良的。”没有等罗十七开口问什么,布雷就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出这一句话。 少年之前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那时候他也回答了“会的”。 “...”罗十七面对这句话,欲言又止。 “即使伊莲真是被杀死了,我还是会跟你说这句话。”布雷低垂着眼皮,轻声说道。 “死了...也能说世界会回报善良吗?”罗十七有点无法认同布雷的话。 世界都残酷到让一个善良的人死去了,这也能说出“世界会回报善良的”这句话吗? “当说出‘不会’这两字,我们就否定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布雷摇摇头,呢喃着。 布雷并不懂得去解释道理,也不知道什么道理到是对的。 因为很多哲理,探讨到最后,都会让人觉得有点近乎是歪理。 布雷没有跟说少年说又一个道理,而是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两枚铜币。 “弹得很好。”布雷将两枚铜币精准地扔到了那弹琴人的手里。 弹琴的人一愣一愣地接住铜币,都忘记了继续弹琴。 “有时候故作善良,其实感觉还是挺好的。” “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布雷说完之后,就抱着伊莲朝着那“教堂”走去。 手刃了又一个白银种,布雷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的变化。 要是硬说有什么变了的话,那估计就是布雷切东西的技巧更好了。 那跟皮带做的一样的白银种,切起来手感意外地好,比起那种巨型的半神还要好斩。 “哒哒哒哒哒哒——”布雷面无表情地用手里的菜刀飞速地切着砧板上的菜。 斩完那个家伙之后,自己切菜的手感又好了不少,他甚至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烹饪等级又要上去了。 不过为什么鉴定术里面烹饪里面会包含刀工呢? 布雷强烈怀疑自己的烹饪等级那么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刀工的加成。 否则在怎么说,他的烹饪都不应该几十级,这个等级都可以当一些很有名的厨师了。 可能那些一百多级的人,会被称为厨神? “哈哈,妮娅真调皮。”厨房外鸣子的声音响起。 “麻麻,不要跑!”随后响起的是妮娅奶声奶气的叫喊声。 “啪!”布雷忽然之间用力地将菜刀劈在砧板上。 力度刚刚好,刀刃卡在砧板上,砧板却却没有任何要裂开的迹象。 到底是为什么,天天做饭的是自己?鸣子不会做饭吗? 怎么可能,假如那家伙不会的话,自己出远门的时候岂不是一家人都要饿死。 “妮娅追到我的话,我就让你跟叭叭玩哦。”鸣子的声音不管怎么样布雷都能够认出来。 这辨析度实在是太高了。 “不管是什么,你叭叭都肯定会陪你玩哦。” “真的嘛?妮娅想要玩剑。”妮娅开心的拍起了小肚子。 可是还没有等妮娅开心够,布雷就从后面将妮娅抱了起来。 “...”布雷的死鱼眼盯着鸣子。 尽管鸣子多少习惯了布雷的眼神,可果然被看得久还是会发毛。 尤其是布雷这种眼神时候,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多么恐怖,但就是会使人浑身难受。 “叭叭!”妮娅被抱起来之后,转身就抱住了布雷的脸。 “嗯...”布雷将妮娅从自己脸上扯开,神情缓和了许多。 “你这个笨蛋,到底收拾东西了没有。” 好吧,要是以前的话,布雷肯定会说是痴.女,可是现在鸣子好歹是自己的妻子... 只能说粉毛笨蛋了。 “收拾东西,收拾什么东西?”鸣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甚至开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回忆。 “远征...”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原来在他待在厨房的时候,鸣子就将远征的事情忘记了。 “哦,郊游啊。”鸣子眼睛一亮,她终于记起来了。 对整个安全区来说都极度危险的远征,在布雷和鸣子口中则是成了一次郊游。 不对,是冒险,久违的冒险! 布雷是因为自己实力摆在这里,但鸣子完全是由于神经大条。 或者说这早就不是粗神经的级别了,毕竟她最初看到白银种的时候、看到黄金种化身的时候,都没有怕过。 布雷不知道的是,鸣子还曾经将黄金种的化身丢开过。 “你早说啊!”鸣子撸起袖子,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我在一个小时前就跟你说了。”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哎呀,没有关系,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可是你难道要将妮娅也带上吗?”鸣子随意地问了一句。 可是这个相当随便的问题,让布雷陷入了沉思。 尽管妮娅自带高幸运,还有鸣子的运气加成,理论上不遇上强得过分的白银种都没有事。 可作为一位老父亲,布雷总是有点担心。 要是布雷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出了妮娅身边,刚好白银种的概念能够影响到她怎么办? 不行不行...妮娅可不像鸣子这样,能跑能跳。 “你这个问题可真是刁钻...”布雷郁闷地说道。 妮娅靠着布雷的身上,不解地看着布雷跟鸣子,从刚才开始她就听不太懂两人再说什么。 当然,完全不懂是不可能的,妮娅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爸爸跟妈妈要出门。 但为什么不能带上妮娅呢,这一点妮娅就很不理解了。 “不如让妮娅去尼可波拉斯那玩吧!”鸣子灵机一动,对布雷提议道。 “反正尼可波拉斯也好久没有跟妮娅见面。” “...”布雷不忍心告诉鸣子,其实那条祖龙还早经常性开小电视,看自己这边的情况。 妮娅早就被尼可波拉斯看了个遍。 啧,一想到这里,布雷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怒。 这可是他女儿,天天被一条龙窥视,不能忍。 可是鸣子的提议还是不错的,尼可波拉斯那里绝对安全,起码妮娅的存在不至于让祂们厌烦或者恼怒。 “那就这样吧,先放在祂那里。” “也不知道妮娅会不会喜欢尼可波拉斯那里。”布雷额头蹭了蹭妮娅的小脸蛋。 “咯咯~”妮娅被布雷这亲昵的动作弄得跟开心,连刚才的疑惑都一时间忘记了。 在布雷打算让妮娅跟着鸣子去学着收拾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说了对吧?”一阵充满威严又让布雷有点耳熟的声音,回荡在这简陋的小房子中。 他的步子下意识地侧滑了一下,然后将妮娅护住。 “盟友啊,你刚才说了将妮娅放吾这里的话,对吧?”金色长发的少女,撕扯开始空间,探头冲着布雷确定道。 少女的样子,跟之前那充满威严的声音,格格不入。 但布雷知道那声音就是少女发出的。 这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可是尼可波拉斯,一条龙。 虽说那弹起来的呆毛,还有没有睡醒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祂是什么厉害的存在。 不过祂真的很厉害。 “啊啊!”妮娅被冷不丁出现的尼可波拉斯吓得惊呼了一声,缩进了布雷的怀里。 “额...”注意到妮娅反应的尼可波拉斯,竟然觉得有点小尴尬。 “你吓到她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吾那么吓人吗?应该不至于吧。”祂从空间之中跳出来,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这少女的姿态,理论上很多人都不会害怕,甚至会欣喜若狂(?)。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生存呢。”尼可波拉斯躺在了布雷家那棉花都外翻的沙发上,晃着自己的赤果脚丫子。 “这沙发真硬,一点都不舒服。”祂叹了一口气,以前的沙发多好,尤其是懒人椅,简直就是神器。 “蕾比,最近乖吗?”祂还冲着窗边那只慵懒的蕾比问了一句。 “很乖=V=。”蕾比软软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趴着,像一只家猫。 “不愧是蕾比,吾的后辈真是太优秀了。”祂莫名其妙地夸了自己一句。 看来真的是那条会让小尼克喊自己“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的祖龙。 “别扯这些有的没有,这里不是没有办法使用概念吗,你怎么来的。”布雷眉头挑了一下,尼可波拉斯这个家伙一下子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了。 “不能使用的是概念,可是吾用的又不是概念,是法术。”尼可波拉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跟那群蛮子不一样,是懂得法术的龙贤者。 布雷默默点了一下头,确实法术是可以随意在安全区使用的。 绝大部分白银种不懂得法术,这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面前这一头懂得法术的龙,对安全区没有半点兴趣,更加是幸运的事情。 “别想那么多事情,盟友。” “吾总觉得你现在不如刚刚冒险者的你有趣了。”尼可波拉斯说完之后,就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更加舒服。 “你以前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如今的你,更像是普通人。” “我一直都是普通人。” “...”尼可波拉斯兀地陷入一秒的沉默,空气似乎也因此凝固。 “是是是,你是普通人。”然后祂无奈地应了布雷一句。 “那你为什么突然过来,来的话,敲门。”布雷道。 “这不是因为听到你说要将小妮娅放在吾这里住一段时间么。”尼可波拉斯耸了耸肩,也就只有特别的事能引起祂兴趣,一般的事情根本没不值得祂行动。 “果然你在偷听。” “这种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尼可波拉斯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老是开小电视看布雷的生活而愧疚。 “叭叭,这是谁?”过了很久,妮娅才偷瞄了尼可波拉斯一眼,试着问道。 “是叭叭的一个熟人,你的名字就是祂帮你起的。”布雷安抚了一下妮娅的情绪。 “是哦,麻麻也认识小尼可波拉斯。”一早就进入吃瓜模式的鸣子,中途插了一句,证明自己还在。 听到布雷跟鸣子的话之后,妮娅才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跟蕾比姐姐差不多大的少女。 对妮娅来说,她可不知道尼可波拉斯是活着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所以妮娅放在你那里没问题吧,我记得法瓦罗娜也在。”布雷倒是不认为尼可波拉斯会不让妮娅住,问题是还有一头对低等种很不友好的春狼。 “放心,祂会喜欢上妮娅的。”尼可波拉斯拍了拍不存在的胸.脯,毫不犹豫地就给了布雷一个承诺。 “因此你不需要担心,就算祂不喜欢,吾等三条龙打一只狼也是妥妥的。” “????”布雷总觉得尼可波拉斯这句话很恐怖。 春狼...应该没事吗?感觉祂的老家是不是不保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过来吾等这边吧。”尼可波拉斯从沙发上爬起来,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圆。 空间被纤细的手指割裂,出现巨大的裂口。 尼可波拉斯其实有能够带着所有人一起瞬间移动的手段,可那对于还年幼的妮娅不太友好,可能会导致她呕吐,自己就没有使用了。 “一路顺风。”鸣子坐在椅子上,对着布雷招招手。 “你...不过来?”布雷憋了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你去就好了啊,人太多的话,那只狼可不会开心。”鸣子用橡皮扎起自己的头发,轻声说道。 “好吧。”布雷必须承认,鸣子说的是对的。 春狼一点都不喜欢低等种,更别说帮助低等种了。 即便是被祂认可的布雷,每一次祂提供帮助,都是很勉为其难的。 要知道布雷还是祂的盟友。 “你厨房在做什么菜?” “蛇肉炖萝卜。” “嗯,我接着做。”这简直就是黑暗料理的菜名,鸣子却一点都觉得奇怪。 各种奇葩的料理,鸣子在这两年都见过了,早就司空见惯。 他们一家人昨天才吃的“小麦草炒狼肉”,味道还不错。 这里的肉,全部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动物,而是魔物的肉。 野生的动物基本没有,全都是魔物,安全区里饲养的董伟也很少,不可能拿来吃。 它们可是有除了作为食材之外,更加重要的作用。 “嗯...”布雷颔首,没有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之前因为鸣子吃闲饭的怨气,被她这个举动弄得烟消云散。 布雷抱着妮娅,迈入了尼可波拉斯创造的裂缝,消失在了房子里。 “以为本美女治不了你吗,想冲我发火?天真的死鱼眼。”鸣子看到布雷抱着妮娅离开之后,狡黠地一笑。 “蕾比在的哦。”蕾比冷不丁地在窗台懒散地说了一句。 “...”鸣子本来奸计得逞的样子,一下子就消失了。 “蕾比要吃肉,不要炖萝卜。”蕾比在鸣子动摇的时候,补充了一句。 “行...可是只有蛇肉啊。” “蛇肉炖蛇肉0V0”蕾比尾巴摇得飞快,她早就想好要菜谱了。 “...”鸣子一下子觉得自己好难。 --- 在鸣子跟蕾比在博弈的时候,布雷就来到了幽静的密林之中。 原本还在破旧的房屋中,下一刻,周围就变成了幽绿的世界。 黯淡的荧光,让这个世界不至于太过阴郁。 布雷怀里的妮娅,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从来没有经见过的景色。 她从小到大都是安全区、安全区、安全区。 哪怕被布雷带出去,看到的也只是废墟、断壁残垣。 这样的风景,冲击着妮娅小小的心灵。 “叭叭,这里好好看。”妮娅用自己贫乏的词汇表达出自己的欣喜。 “是吗?有机会的话,带你看更多。”布雷揉了揉妮娅的头,轻声道。 妮娅从布雷的怀里跳了下来,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目光中的所有事物都是她没有接触过的。 树为什么会那么高、树叶那么多?这些到处飞的、闪烁着荧光的又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空气很湿润,跟安全区那种干燥截然不同。 对于妮娅来说,这简直就不是卡普拉斯,而是全新的世界。 “扑。”妮娅一点都不嫌脏地扑倒在了地上=V=,还在打滚。 布雷强忍着将妮娅抱起来的冲动,原地呼了一口气。 要是不知道妮娅经历的是怎么样的童年,布雷大概跟正常家长一样将她拎了起来吧。 妮娅认知的世界,跟布雷等人都不一样。 是破败的,而不是充满生机的。 “哎呀,真是开心得不行呢。”尼可波拉斯在布雷背后说道。 “不要经常站在别人的身后,要是我忍不住砍你一剑就不好了。”布雷瞥了一眼尼可波拉斯,说道。 “你们低等种这一整代的孩子,就要这样过去了吗?”尼可波拉斯没有接布雷的这句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布雷沉默了,这种宏观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但是就现在...对天灾这段时间出生的孩子来说,确实世界一开始就是残破的,没有什么希望与挣扎。 “实话说,你们斗争的意志持续几代就会完全被消磨。” “到时候,吾能够预料到世界会变成怎么样。”尼可波拉斯很快就闭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情,提一句就足够了,布雷会自己去想剩下的事情。 “呜啊~”妮娅欢快地在地上玩着湿润的泥土。 这不是那种灰黑的硬邦邦泥土,是软软的土,就跟安全区田地里的那种是一样的。 “嗯?”就在妮娅玩得很开心的时候,她忽然之间觉得头顶上有一阵鼻息。 和平时火球吹着自己脸呼气的感觉是一样湿湿的。 不多显然这一次的鼻息要重很多。 妮娅抬起头,仰着脸,一下子便看到硕大的狼头。 巨狼的鼻子恰好就在妮娅的头顶上,鼻息也从这狼鼻子里呼出来的。 “啊啊啊啊,叭叭...好大的狼。”妮娅眨了眨眼睛,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用才摸过泥的小手碰了碰巨大的嘴。 除了远处的恐惧之外,人对其他事物的恐惧,基本都是从其他人身上学习来的。 而妮娅暂时还没有学到特别多“恐惧”。 毕竟她家的父母、还有蕾比姐姐,都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想妮娅理解更多的恐惧,大概需要更多的时间。 妮娅对整个世界更多的是抱有好奇心,对一次从来都没有接触的东西都好奇。 至少在她“长大”之前,她都会这样。 “咕咕咕咕噜——”对于小女孩的胆大妄为,巨狼发出了充满威胁性的低吼声。 巨狼当然就是这个幽绿森林的真正主人法瓦罗娜。 身为春狼的祂,自己家多了陌生人当然第一时间就知晓。 “这是怎么回事,尼可波拉斯,你往吾的家里放人类的小孩子?”法瓦罗娜锐利地目光放在了尼可波拉斯还有布雷身上。 最后祂幽幽地再看了妮娅一眼。 “哇,比魔物的毛还要厚。”妮娅抱住了狼腿,蹭了蹭。 这简直要比家里的任何毛绒都要暖,而且还很柔顺,有一种数不出来的舒服。 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异味,有的只是跟森林融为一体的气息。 “...”对这个人类小女孩的举动,法瓦罗娜一阵无语。 “吾可以踢开她吗?” 这个低等种非常嚣张,比布雷还要嚣张,法瓦罗娜真的想要将对方踹开。 “最好别。”尼可波拉斯亲切地给了建议,目前来说祂暂时不清楚布雷护犊子到什么程度,还是不要试探比较好。 假如是女儿控的话,估计大家下场都不好。 “...”法瓦罗娜无语地打量着差点抱住自己腿睡着的女孩。 说是腿...其实妮娅更多的是抱住了爪子。 “快点给吾解释清楚状况。”法瓦罗娜沉声道,尼可波拉斯出门一小时不到就给自己整了个新麻烦,祂都有点想将尼可波拉斯一家都赶出森林了。 “这是吾等盟友的亲女儿,妮娅 克拉斯。”尼可波拉斯道。 “你也可以叫她云妮。”布雷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吾不管她叫妮娅 克拉斯好,还是叫云妮也好。” “吾只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法瓦罗娜死死地盯着布雷看。 “我可能要离开家一段时间,但是外面白银种太多,我担心自己顾不过来。”布雷捏了捏下巴,认真地解释道。 “所以呢?” “所以想将她放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布雷右眼跟巨狼的眼睛对视了起来。 “我这里可不是寄养幼崽的地方...”法瓦罗娜张开嘴,还想要点什么。 可是尼可波拉斯直接就变回了巨龙,捂住了祂的嘴。 “你...你想做什么...” “答应就好了,吾的挚友啊,答应就可以了。”尼可波拉斯不断冲着法瓦罗娜挤眼睛。 法瓦罗娜皱了皱眉头,不过冷静后,也觉得多一个人类的幼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哼。”祂挣脱了尼可波拉斯的束缚,冷哼了一声。 “只能一小段时间,要是你很久不来带走的话,吾就将她当做口粮吃掉。”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布雷歪了歪头,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不是玩笑,但反正他刚才剑离鞘了。 不过看春狼似乎是开玩笑,就没有真的动手。 “妮娅,爸爸要跟妈妈、蕾比姐姐出去一段时间,你暂时跟尼可波拉斯一起住好不好。”布雷蹲下身子,揉着妮娅的小脸蛋,问道。 “唔...嗯...”妮娅看着布雷的右眼,然后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 布雷看到妮娅答应之后,松了一口气。 “那...妮娅麻烦你们照顾了。” --- 布雷将妮娅暂时放在了法瓦罗娜的森林里面,穿过法阵回到了破旧房子里。 “有点不习惯...”可少了女儿,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不过还没有等他感慨完,他身后就又裂开了一个空间洞。 从空间洞里面,一个目光无比锐利的女性探出头来,然后一只手伸向了布雷。 “喂...你一走,你女儿就在哭,吾解决不了,过来一下。”说完就将他扯进了空间洞里面。 而厨房里的鸣子,还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蛇肉炖蛇肉。 “你看上去很累?”鸣子左跳跳、右跳跳,看着布雷,有点困惑地问道。 布雷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咸鱼一样的状态,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动都不动。 “不是看上去,是真的很累。”布雷颓废地应了一声。 他在的时候,妮娅还是没有哭鼻子的。 可是当他一离开法瓦罗娜的森林之后,妮娅就爆哭。 甚至等他被法瓦罗娜抓回去之后,还在哭得停不下来。 妮娅那哭声,凄厉得都让布雷想要将她抱回家了。 尽管妮娅从小到现在,也哭了很多次,但像这样凶的真的很罕见。 哄了好久,妮娅才没有继续哭闹,搂着法瓦罗娜粗大的脖子沉沉地睡过去了。 你说布雷竟然会哄孩子?废话...他可是看着妮娅长大的,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说布雷哄妮娅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妮娅还是很开心。 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一个表情极其丰富的母亲,所以对于这个没有太多表情的父亲也没有太多的不满。 不管怎么样,布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回来了。 “妮娅哭得很厉害。”布雷说完之后,顿了顿。 “我们要带她回来吗?” “不啊,不是因为害怕她受伤,才不带的吗?”鸣子敲了敲布雷的头,没好气地说道。 妮娅哭闹确实让人很心痛,不过哭闹总比让她在安全区外面遭遇不测要好吧? 连布雷都觉得有点危险,鸣子更加没有理由去让妮娅跟出去。 有一点必须要清楚——那就是布雷这家伙没少抱着妮娅砍怪。 因此连布雷都担忧的情况,鸣子也不会托大。 玩归玩闹归闹,不拿妮娅开玩笑。 这是布雷、鸣子,以及蕾比共同遵守的铁则。 况且假如有人真正意义上欺负了妮娅,那么第一个动手甚至不会是布雷,而是还在嗮太阳的蕾比。 估计蕾比那时候,会毫不犹豫一口咬住对方。 结局会怎么样?详情参照不久前被蕾比咬住甩向地面的白银种。 “那明天就出发了。”鸣子将不想反抗的布雷任意搓捏。 “哦。”布雷懒得做什么,只是颓然地回了一句。 --- 埃里克早就将远征的时间还有集合地点告诉了布雷。 第二天布雷也守时地抵达了目的地,没有食言。 他身上一如既往地背着宽剑,腰间挂着长剑跟腰包,没有任何重负。 鸣子带上了自己保养得非常好的臂铠,身后背着远行用的包裹。 至于蕾比的话,头顶着酣睡火球,带着体积跟她体型严重不符的大型包裹。 包裹要比鸣子的要大了几个尺码。 布雷三人在远征的队伍中是那么得显眼、格格不入。 这里的格格不入,不止是形象,还有心态。 远征的队伍,大部分是曾经的骑士或者军人,基本很少混着冒险者。 因为冒险者大部分是趋利的,远征则是一点油水都不存在。 远征不会带来任何利益,只能收集情报。 也许运气好能够在远处找到珍贵的东西,可那价值跟死亡的风险不成正比。 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最后有多少能够活下来,因此没有人心情不沉重。 可布雷一行人却没有这种沉重得喘不过气的心情。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么出发!”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老是坐在办公室偷吃牛奶冰沙的埃里克。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不务正业,无所事事。 然而,任何所有人都觉得很愚蠢、不值得的事情,都是他来做。 是的,远征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单纯是了解更多外面世界的事情罢了。 这不重要吧...这真的不重要吗? “好了...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开场白。”埃里克开口了。 “我只想告诉你们,想要在远征活下去,那么就别把自己当做活着的东西。” “石头也好,草也好,尸体也好。” “面对白银种的时候,把自己想成这种东西就可以了。” “即使对方踩断了你的腿,都不要逃,不要战斗。” “这样就可以活下去。” 埃里克说了一大堆不仅不会振奋人心、甚至会打击斗志的话。 “上校,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也有不知道也无所谓的。”站在埃里克身后爱丽丝,冷不丁地说道。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埃里克其实知道参加远征的所有人都知晓这个铁则,他的这些话是在讲给布雷三人听。 当然,他不是想要布雷几个人这样做,因为不现实。 埃里克只是需要布雷他们明白,远征中其他人的生存的方式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样的话,布雷几个人就不会做一些会害死别人的举动。 他们不是活物,所以到时候布雷不需要救他们——甚至不应该去救他们。 因为可能救了几个人之后,会导致剩下的所有人都死掉。 “...”埃里克说完之后,就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布雷注意到埃里克的眼神之后,犹豫了几秒后,点头回应了他。 他也没有完全明白埃里克说这话的真正目的,不过他的确明白到别人在白银种面前活下来的方法只有一种。 不需要自己插手,他们也有活下去的可能。 若是自己贸然插手,这可能便会被抹去。 “蕾比知道了!”蕾比举起爪子,尾巴轻轻摇起来0V0。 其实蕾比什么都没有明白,仅是因为看到大家都一言不发,就应和了一声。 大家都闷闷的话,总觉得人会喘不过气来。 而且军人似乎说了很厉害的事情,要是没有人回应的话,就太可怜了。 “真是活泼。”爱丽丝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是啊,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那么活泼。”埃里克耸了耸肩。 实在是一个让人羡慕,却不会有任何妒忌的小女孩。 要是大家在这种压抑的世界下,还能够如此充满活力的话,那该多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蕾比回应了埃里克之后,周围那使人窒息的氛围瞬间就消散了。 所有远征的人,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活下来的几率没有增加,不过...看到这样的小女孩,阴霾的确被驱散了许多。 至今为止,皇都安全区组织过两次远征,这是第三次。 每一次远征,都损失惨重。 第一次领队的不是埃里克,全军覆没。 第二次领队的是埃里克,死了超过五成的人。 尽管参加的都是原本的军人或骑士,然后真的没有任何补偿的话,也不会有人愿意白死。 基本上所有人肯参与这极大可能死掉的任务的理由,是安全区答应过保证他们的家里人能够无后顾之忧。 之前两次,安全区都说到做到,这才有第三次。 也是因为第二次没有全灭,埃里克又一次被喊来带队。 他能够拒绝吗?其实可以,不过他没有而已。 要是有能够比他做的更好的人,他愿意坐在凳子上老老实实吃冰,而不是赴死。 第三次远征参加者,大部分都是第二次远征的幸存者。 第两次远征,探索范围推进到了皇都之外,这一次是打算直接推进到最近那本被完全摧毁的安全区,有经验丰富的人在还是要好的。 知道安全区被毁的真相,也是远征的真正目的。 被魔物吞噬确实是幸存者们的说辞,可问题就在于幸存只有两个,情报准确性有待商榷。 不是不相信罗十七跟另外那个幸存者的说法,而是有点不对劲。 魔物的确很恐怖,将安全区毁灭也不出奇。 可埃里克还是认为有点不对劲,可惜自己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只能说这是自己的不可靠的直觉。 “...”布雷一言不发地跟着走,现在他还有鸣子、蕾比的是在队伍的最后。 一般来说,中间的位置才是比较安全的,遇难时都是两端首当其冲。 不过布雷例外,埃里克很不客气地将他放后面了,然后自己也一点都不羞愧地站在队伍之中。 “第一次出那么远的地方。”鸣子则是惊讶地打量着荒废的皇都外城,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抵达皇都之外了。 鸣子虽然也离开安全区很多次,但没有一次会离那么远。 “都荒废成这个样子嘛?”鸣子心里有点感慨,一路走来,她真的是深刻意识到皇都到底被破坏成怎么样了。 “唔...”蕾比虽然没有鸣子那种感慨,但是当之前路过中城时,她注意到地上一个名为“果子狸”的酒馆招牌。 在那之后,蕾比长长的精灵耳朵便耷拉了下去,尾巴也没有兴致继续摇摆。 “会没事的。”布雷斜斜地看了一眼鸣子跟蕾比,说了一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鸣子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道,随口安慰一句而已。”布雷很老实地告诉了鸣子真相。 他又不会读心术,怎么可能知道鸣子还有蕾比到底在想什么呢? 揣摩人心是技术活,布雷学不会,他只知道鸣子在担心什么蕾比很失落。 于是他就开口说了点没有营养的话去安慰她们。 尽管他知道这些话意义不大,不过说出来,别人听着会舒服一点。 “好了,要离开皇都了,注意地形。” “接下里的路要比皇都要难走得多。”队伍之中的埃里克,冷不丁地提醒了一下众人。 “然后我们停下来调查东西的时间会更多。” 皇都之外,便是重点要调查的地方。 地形比化作废墟的皇都更加复杂,因为原本的森林不再是森林,原本的山丘不再是山丘,原本的河流不再是河流。 队伍的人数不多,大概二十人左右,这一路下来也没减员。 终究前身是军人或者骑士,对付魔物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使人紧张的永远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白银种。 “我记得这里原本是小树林?”鸣子看着充满淤泥的一片土地,古怪地说着。 她记性可没有布雷那么差,两年多前皇都外的地形她还是记得的。 “不知道,不记得了。”布雷撇了撇嘴。 但在鸣子刚刚说完这句话之后,远征队就停了下来。 不是出现什么怪物,而是他们要下一个调查的目标就是这片充满淤泥的地面。 “我们等下就要调查这里。”埃里克指着面前的淤泥地说道。 “小心一点,这里可能是因为白银种异变的。”布雷能够从这地面感受到很淡的概念残留。 虽然说不至于让人暴毙之类的,可还是需要小心一点。 “我猜也是。”埃里克听到了布雷的话,稍微点了点头。 皇都外面三分之一的植被都变成淤泥地,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不讲道理的怪物能够办到。 “...”这位上校凝视着面前一大片淤泥,陷入了纠结之中。 “安全区只是能让那些白银种用不了能力,但是因为祂们能力造成的结果,并不能扭转,对吧?”埃里克蹲下身子,背对着布雷问。 “对。”布雷不知道埃里克想做什么,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这些泥不会让人变得奇怪吧。”埃里克又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从概念的残留看来...似乎没有那个作用。 但布雷也没有能够一口咬定没有这效果,概念这东西,真不好说。 “瞎眼佬。” “干嘛?” “站过来点。” “...”布雷不明所以地朝埃里克走了几步。 然后他就震惊地看着埃里克从地面抓起了一把淤泥。 淤泥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似乎活过来了一样,没有散开,反而像史莱姆那般扭动起来。 “军人,松手。” 埃里克闻言甩掉了淤泥,接着布雷一剑将这些活过来的淤泥斩掉。 “我就知道会这样。”埃里克心里一阵无语,小声嘀咕着,辛亏让布雷靠过来。 安全区外面还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是安分的,连泥土都能活过来。 “你在干嘛...”布雷不解地看向埃里克的手。 虽然对方的手没有东西残留,也没有受到负面的影响,可那举动相当危险。 “测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埃里克如是说。 “所有未知的东西都要测试,不然你以为远征是干什么的。” “爱丽丝,将我等下说的全部记下来。” 当然测试归测试,埃里克还不到实验狂人的地步,没想过将这些东西带回安全区。 毕竟布雷也承认了,安全区无法逆转已经被改变的东西。 带未知的危险物回去,实在是很作死。 --- PS:今晚要出去,来不及连着二更,第二更要比较晚 远征队紧接着朝面前的淤泥,又是扔火,又是冰冻,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淤泥只有离开地面才会异变,所以说最有效果的是爆炸,将淤泥捡起来。 漫天的淤泥活过来的样子,有点说不出来的诡异。 不过这东西没入淤泥中,又会安安静静。 看着风平浪静,可细想一下,这地方全都是扭来扭去的“史莱姆”堆积成的,就不禁头皮发麻。 远征队甚至后面还发现这淤泥里面有很多腐烂的木头。 正常来说,一般树木被埋进去,都腐烂干净了。 而这两年后还能剩下来的朽木,让人不明觉厉。 “呜哇,你们以前也是这样做的吗?”鸣子用戴着臂铠的手抓着淤泥玩了起来。 由于鸣子没有直接接触,所以布雷虽然在边上看得眼皮跳,但也没有阻止。 “不,没你那么生猛。”埃里克用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的样眼神,看着鸣子。 “...”蕾比站在边上,用很微妙的目光看着扭来扭去的淤泥,尾巴摇得很快。 可能蕾比这时候有一些非常恐怖的想法。 “呜哇!火球,喷火!喷火!这东西会跳起来!”鸣子忽然大呼小叫起来。 那团淤泥不甘被鸣子玩弄,倔强地弹了起来。 遗憾的是,倔强的淤泥被火球随意地一口火没灭了。 “这东西离开地面之后就可燃了吗?”埃里克眉头一挑,看着在半空中被烧成灰烬的淤泥,自言自语起来。 而看到淤泥会被火烤成灰之后,蕾比的眼神透着淡淡的的失望,似乎是某种期待破灭了。 看似没有做太多事情,可不知不觉间,就迎来了傍晚。 大抵是调查够了,在几小时之后,众人就在距离淤泥地非常远的地方扎营休息。 这半天就都用来调查这古怪的淤泥地了。 罗十七这个小鬼也被带来了过来,但是埃里克却没有对他进行任何亲自的指导,任凭其他人带着他调查。 罗十七也没有一次主动过来,一言不发地跟着前几次远征队的幸存者学习。 好几次,布雷也扫了少年所在的方向,但没有过去。 夜幕降临,布雷躺在篝火附近,仰望着被淡紫色光幕覆盖的夜空。 每一次夜晚的景色都不一样,今夜的淡紫倒相当贴切夜色。 布雷跟着调查了大半天,没有打架,却觉得非常累。 皇都内部的紫色结晶地面、灰黑色泥土,都是远征队调查后才确定是安全的。 还有很多不安去的东西,也是远征队归来后上交情报的。 他想起埃里克又怕死,又亲手抓淤泥的样子...心情有点复杂。 远征队是轮着在晚上值班的,而且每次都是少数人休息,大部分人值班。 跟寻常的值夜很不一样,估计是因为在安全区外,等你把人喊醒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人多还能抱着没来得及醒来的人跑路。 --- 第二天,布雷一爬起来,就看到注意到埃里克离开了营地,蹲在了很远处淤泥地附近。 布雷处于好奇,走到了埃里克的背后。 “这淤泥地会扩张。”埃里克头都没有回,便知道是布雷来到自己身后。 这脚步声太明显,都不用刻意去分辨就知道是谁到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布雷惊了,他完全没有看出来淤泥地哪里能扩张了。 “昨天这里没有贴着这块石头,今天甚至都吞没一小部分了。”埃里克指了指某个不起眼的地方。 “就这样看出来了?”布雷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目前看来,一晚上能够往外推进几厘米的样子。” “当然了,这是一天的观察结果,没有足够的准确性。”埃里克没有理会布雷的惊讶,继续说道。 “可真的一天几厘米的话,时间一长皇都安全区就不保了。” “...”布雷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因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好在,埃里克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布雷会给出有用的意见,他只是想布雷知道情况而已。 这个冒险者有资格知道安全区的各种状况。 “这个地方先不用管。”埃里克自顾自地摇摇头,站了起来。 “不管了?” “这东西没有十年威胁不了安全区,我们继续往外探索。”假如这些东西不会指数增长的话,要威胁到安全区至少需要十几年。 就算这东西是指数增长的,也要几年,因此并非是安全区的最大威胁。 “说不定更远的地方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东西。” 在将这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远征队的人之后,埃里克就让所有人继续前进。 “那个小子,你不跟他说什么吗?”布雷突然问道。 “说什么?‘如何活下来’这种东西,那些成功活下来的人能教给他更多。”埃里克毫不在意地说着。 “他只是我们的一员,没有必要区别对待,既然来了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可能需要别人照顾的家伙,都不会被带来——你女儿不也没带来,不是么。” “...”布雷被埃里克说得哑口无言。 因为事实的确是这样,布雷完全不担心鸣子跟蕾比,才和她们一起来。 “嗡——”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闷闷的响声回荡在埃里克还有布雷耳边。 这声音不大,也不明显,一般听到的人也不会在意。 而且这声音只响了一次,持续不到三秒。 路过的家伙更加不可能在意。 然而,这不明显的声音,就是远征队的警报。 “走,要打架了。”埃里克眉头猛地一皱,用力拍了片布雷的肩膀。 “你快上。” “...”虽然布雷知道自己来这里,肯定就要被军人当做打手。 可是埃里克这实在是太直接了。 不过布雷被拍了一下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朝着营地跑了过去。 “不快点要死人了。”埃里克还在边上添油加醋。 “我知道...”布雷嘀咕着。 埃里克也小跑着跟上,同时开始思考到底什么东西在大白天来了。 白银种?不...那东西用的是另外的警报声,是更加沉闷、不引人注意的声音。 布雷一开始以为让远征队响起警报的应该算是魔物一类的东西。 可是等他来到最前面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在远征队面前的是大批的行尸走肉。 “这算什么,亡灵法师的作品吗?”远远地,布雷就听到有远征队成员埋怨。 “不要抱怨了,小心点,不要惊动它们。” 布雷听着远征队成员的对话,目光凝视着最前面的一批行尸走肉。 这些东西不是法术复生的丧尸,也不是概念打造的怪物。 正是这样,才让布雷觉得很古怪。 心眼展开观测着所有行尸走肉,然后在布雷感知中,这些东西是尸体加灵魂的产物,且是在没有外力因素干预的情况下出现的。 行尸走肉没有跟很多书籍中描述的丧尸那样,朝着人就是扑,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游荡着,没有任何叫喊,无声无息的。 但就是这样的安静,使得这画面更加惊悚——即使在白天,所有人都还是觉得像深夜那么清冷。 “嘘嘘,布雷,趴下来。”鸣子将布雷摁在地上,手指抵着嘴唇示意噤声。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作主张的鸣子。 不过他没有理鸣子,而是站起来继续打量着那些行尸走肉。 “你别冲动啊...还有,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很可怜的样子,你别砍。”鸣子拉住了布雷,说的话像是开玩笑。 可布雷注意到她的眼神,并不是打算开玩笑的样子...也不像是爱心泛滥的白痴模样。 不过鸣子的话让布雷沉思了几秒,这些东西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就好像是「徘徊之墓」的那些亡者一样。 同样是没有意识,单纯是地不断在一个地方徘徊。 只是那种亡者只能出现在「徘徊之墓」,所以这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伤亡吗?”后面赶来的埃里克,立刻问了伤亡情况。 “没有任何伤亡...这些东西貌似不会主动攻击。”一个远征队成员跟埃里克说道。 他们也是被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吓到了,所以才响起警报。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行尸走肉在安静地活动,也难怪会被惊吓到。 这一幕跟传说中作恶多端的亡灵法师开大招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在跟很多远征队成员确认了情报之后,埃里克就打算绕过这看不到头的丧尸群。 除了布雷之外,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法术就是那些白银种搞得鬼。 “蕾比?”布雷突然注意到蕾比正站着看向那群行尸走肉。 蕾比看着那群行尸走肉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与怜悯。 “布雷,这些死掉人好可怜的样子。”蕾比摇着尾巴,扯住布雷的衣角,用0A0的表情说着。 “这些死掉的人?” “嗯。”蕾比点点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实际上蕾比也不太明白面前这些行尸走肉到底是什么,可就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没错,对蕾比来说,是“他们”,而不是“它们” “希望他们能够找到家。”蕾比说完之后,就靠向了布雷,情绪有点不振。 这些行尸走肉完好的尸体就没有几具,大部分还很奇怪。 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尸体会这样,当初大部分人不是直接死在白银种手里,就是间接死在祂们造成的灾难里。 能够保持一个轮廓就很难得了。 从面前这大批大批的行尸走肉里,随便挑出来几个,都能够拍独立恐怖片了。 “嗯...希望他们能够回家。”布雷低垂着右眼皮,也用“他们”来称呼这一群行尸走肉。 鸣子和蕾比都有同样的想法,说明这不是巧合,虽说布雷也不知道这些行尸走肉哪里可怜了。 可能是那漫无目地徘徊,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的模样。 好吧,这些东西完全跟“孩子”这个字扯不上关系。 “走了,别趴着,要绕路走。”布雷将还盯着那群行尸走肉看得鸣子给抓起来。 --- 减少战斗,尽量活命,重要的是调查未知的东西。 面前这群行尸走肉显然也是需要调查的对象。 但显然,对方没有主动攻击的情况下,贸贸然出手是不明智的。 埃里克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来的,可一时半会也没有好的注意。 只能暂时绕开,说不准之后能够通过一点别的东西,弄明白这群行尸走肉是什么。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些行尸走肉出现的地方不止一处。 在皇都之中,他们一次都没有见到过这种行尸走肉。 可当远征队路过一些被摧毁的村落时,却一次次发现这样的东西。 布雷从前离开皇都,也不是去这些废弃的村落的,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徘徊的尸体。 一路下来,众人开始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约而同有了一些猜想。 这些行尸走肉都是出现在有大量伤亡的地方,那么为什么皇都没有呢? “难道是因为皇都当初没有什么完整的尸体...”埃里克捏着下巴,眺望着某个村落中那些行尸走肉,呢喃着。 白银种入侵中大陆的时候,很多就是冲着大城市去的。 皇都那时候简直就是一片炼狱,安全区之外的人,在末日那天死后可是连尸体都不剩下。 皇都内部,乃至附近都没有出现这种行尸走肉...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说得通。 这些尸体虽然会动,但没有任何攻击性,往往被魔物咬成碎片都不会反抗。 远征队不止一次看到魔物吃掉这种怪物。 然而就是在有魔物捕猎的情况下,还是有无数的行尸走肉徘徊着,足以这东西证明数量有多么恐怖。 “罗十七,你以前没见过这东西吗?”埃里克瞥了边上的少年一眼。 “安全区被摧毁之后...逃跑的时候,路上见过一些。” “可数量没有那么恐怖。”罗十七摇摇头说道,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这种行尸走肉数量很少,一度被当做了魔物。 “还有就是,我们已经距离我之前的那个安全区很近了。” 走了好几天,这一路上只有不大不小魔物袭击,所以推进的速度格外快。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远征会那么平安。 边上什么似乎都没有做的布雷,则是让蕾比抱着,看着天空发呆。 “我也想抱抱。”鸣子腆着脸说道。 “...” 在第十天,远征队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是罗十七曾经所在的安全区。 虽然在第四五天的时候,罗十七就说过距离安全区很近了,但是随着不断推进,那些行尸走肉的数量就愈发多。 不得不绕路的远征队,最终花费了比计划多一倍的时间来抵达目的地。 “这就是皇都之外的安全区吗。”埃里克沉吟着,俯下身子,抚摸着地面隐隐若现的法阵边缘。 除了罗十七之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除了皇都的安全区。 曾经,这个安全区也活着很多人,跟他们皇都安全区的人们一样活得很好。 可是,如今从这个位置笔直地看去,便不难看出这里已经是被废弃的地方。 凌乱倒塌的木材,腐烂在地上的食物。 但偏偏看不到半具尸体。 要是被魔物吞噬的安全区,理应该尸横遍野,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小子,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埃里克问了罗十七一句。 “当初有很多猿猴一样的魔物一拥而入,瞬间就将这里踏平。” “来不及走的人,基本都死掉了。”说完之后,罗十七也用很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没错,应该都死掉了才对,所以也他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看不到一具尸体,难道说全部都变成外头那种行尸走肉了么。 “进去,保持警惕。”埃里克对身后的众人说道,然后打算站起来。 但在他刚有站起来的动作时,一根箭从一栋危楼的阴暗处射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爱丽丝一脚将埃里克从原地踹开,自己也借助着反冲力朝后一跃。 “叮!”箭矢没入地面,位置刚还是埃里克此前手放在法阵边沿的位置。 “看来不用进去提高警惕了,我觉得现在我们就能够进入战斗状态。”爱丽丝右手掏出枪,左手托着不远处的埃里克回到了远征的队伍之中。 “轻点...”埃里克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爱丽丝完全没有留力,是全力踢开自己的,现在他肋骨还疼得要死。 “不那么踢,你手都被射穿了。”爱丽丝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觉得亏欠了埃里克。 “我知道...可也不用全力啊。”埃里克虚弱地说道。 “收不住脚。”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 远征队里的布雷,看到埃里克平安无事之后,右眼便扫向了射箭过来的阴影处。 “有十五个人。”布雷语气平淡地说道,自己也将剑拔.了出来。 “杀意满满啊。”鸣子撇撇嘴,她总觉得对方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这安全区是被人占领了吗...”埃里克扶着爱丽丝,咳了几声之后说道。 “看样子是。”布雷点点头。 “没问你,我自言自语而已。”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 不过埃里克也没有忙着跟布雷吐槽,很快就让所有人都进入安全区找到了掩体。 布雷靠着墙,眉头不禁皱起来,他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进入战斗,对方不是怪物,而是正儿八经的低等种。 里面有精灵、有兽人、也有野蛮人和帝国人。 要是是大型怪物的话,布雷还觉得比较好处理,灵活的人组队的话,反而让人很头疼。 尤其是对方占据了地形优势的时候,布雷觉得自己出去也被连续的攻击骚扰得半死不活。 “怎么说?”布雷完全放弃了思考,扭头就冲着埃里克问道。 布雷也不笨,为什么就自暴自弃放弃了思考呢?当然是因为有一个比他脑子好使的在,懒得去思考了。 “你想冲出去斩了对面吗?算了吧,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埃里克看出来了,布雷眼里面有一个“莽”字。 你说好好的一个经验丰富的剑士,怎么在自己手里下就成一莽夫了呢? 埃里克刚就开始斟酌到底是要跟对方交涉,还是硬着头皮打起来。 自己这边有一个瞎眼佬,战力当然不成问题,主要是不想要有远征队人无缘无语白给。 对方完全就是未知的,刚才的攻击是掠夺行为还是自卫行为,都不能确定。 “莫名其妙来一箭还不开腔的家伙,真烦人。”埃里克嘟囔了起来。 不过,不需要埃里克烦多久,很快对方就替埃里克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地接受死亡?”阴森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冷不丁地就出现在了远征队伍之中。 下一秒,就是一声惨叫,队伍中的一个男人被黑影手中的镰刀直接处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布雷冷冷地看着那握着巨大镰刀的黑影将自己手刃的人像垃圾一样踢开。 对方是没有任何移动的过程,瞬间来到这个地方的。 因此哪怕是布雷明白有杀意袭来,还是没法替远征队的那男人挡下这一击。 黑影最终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他身穿这黑色的破布长袍,长袍异常地长,衣摆甚至已经拖在了地上。 唯一露出长袍的手臂苍白得像是长期缺血。 因为他带着那骸骨组成的头盔,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人,而非什么魔物或者半神。 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实在过于阴森,让人本能地抗拒跟他接触。 刹那之间,布雷动了。 跟着布雷一起动的还有远征队的所有人。 只是面对一群人涌来,那拿着镰刀的黑袍人毫不犹豫地朝着最近的人斩去。 仿佛他的目的就是来杀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走你!”鸣子甩出一鞭子,将即将被镰刀命中的远征队成员卷起来,朝着自己这边猛地一拉。 “沙沙——”由于鸣子没有手下留情,所以那个被拉过来的人,在地上摩擦得很厉害,估计隔着衣服的皮肤都被磨得发红。 不过,他因为鸣子这随意的一下,避开了被人拦腰截断的下场。 “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死去,老老实实地成为亡灵——”黑袍人沙哑的声音透着愤怒,似乎不被他杀是什么弥天大错一般。 “呜哇,这家伙是疯子啊。”鸣子吐槽了一句,缩在了布雷跟蕾比后面。 黑袍人嘶吼着沙哑的嗓音,挥舞着巨大的镰刀。 而这镰刃根本就不是铁质的,还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 “这个家伙我来,还有十四个。”布雷迈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保住自己的命。”话音落下,布雷就来到了黑袍人的跟前。 那举起来的嗜血镰刀,就赤果果地悬挂在布雷的头顶上。 “予你仁慈的葬礼。”黑袍人骷髅头盔下的眼睛,凝视着布雷,幽幽地说道。 “免了。”布雷稍稍侧身,镰刀就这样贴着他劈在了地面上。 然后布雷跃起,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黑袍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布雷摔下去,可是那之前布雷的剑已经划出了一道月牙。 “咔嚓——”那镰刀的长柄,乃至镰刃本身,被那流畅的弧线同时切断。 不仅如此,布雷踩着黑袍人肩膀的脚,猛地一用力,径直将对方踩倒在地上。 “轰!!!!!”一声巨响足以说明这让对方倒下的力量有多么重。 “安分一点。”剑刃穿过对方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在布雷解决完这个黑袍人的瞬间,其他没有隐藏起来的黑袍人便都坐不住了。 十四个黑袍人像幽魂一样出现在远征队周围,他们有男有女,手中的武器也不尽相同,甚至连那骨头做成的头盔也不一样。 唯一相似的只有那破旧的黑袍。 他们宛如午夜索命的死神,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下来。 “我们是索命者,我们替伟大的「黄泉领主 迪佐卡」散布死亡,恢复冥界真正的姿态。” “献出你们的生命完成这一伟业,是你们的荣耀。” “为什么要拒绝死亡...为什么!!!!!”四周的黑袍人声音由冷清渐渐变得疯狂激动。 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们为索命者了。 “「黄泉领主 迪佐卡」,什么东西,半神吗?”埃里克没有等对面啰嗦完,就一个响指下去。 巨大的冰墙个将远征队的人跟索命者全部隔绝开来,四周瞬间就从最大音量变成静音。 埃里克在戒指的加持下,两年多前可是拖住了白银种的脚步,这冰墙正常的人根本无法破坏。 就算对面真的很牛叉,也需要一点时间。 “瞎眼佬,闪开,我来问东西。”埃里克趁着冰墙还在的时候,跑到了被布雷一招制服的索命者面前。 冰墙外不断地响起“轰隆”声,看来对方已经开始破坏冰墙了。 不过没有关系,埃里克反手就再打了一个响指,又添了一层冰墙。 只是远征队不可能一辈子缩在龟壳里面,埃里克是打算趁这时间让所有人冷静先来、整顿好。 顺便好好问一点东西。 恰好埃里克还对周围的行尸走肉一无所知,看来能够自称索命者的疯子口中打听到不少东西。 “...”布雷尽管很无语,但还是站边上了,不过仍然用剑钉着对方。 总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被这样使唤怎么都不像是厉害的角色... 尽管是布雷自己放弃思考,主动选择做打工仔的,可果然这样很让人郁闷。 我布雷不要面子的吗... 埃里克压根就没有理会心里活动丰富得可以开小剧场的布雷,粗暴地扯住索命者的领子,用不屑的眼神看向索命者。 “你们都会死亡,你们都会是冥界恢复秩序的垫脚石。”索命者就好像不会感觉到痛一样,用接近癫狂的语气说道。 “好了,傻子,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埃里克撇了撇嘴。 “那个叫什么「黄泉领主 迪佐卡」的,是白银种吗?半神?” “白银种!?半神!!你将「黄泉领主 迪佐卡」当做了什么!”那个索命者听到埃里克的话之后,不断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掐死埃里克。 只可惜布雷的剑很稳,一点机会都不给。 “哦哦,那是啥?普通人?”埃里克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道。 “「黄泉领主 迪佐卡」是伟大的神明!掌管一切死者的神!你们这种愚蠢者无法接触的存在!”索命者咆哮着,有卸掉自己肩膀扑向埃里克的冲动。 “掌管死的神啊...”埃里克眯起了眼,悄悄地在自己胸口处叠了个冰甲。 “那你们的神怎么不让你们殉教啊。” “呵,我们可是执行迪佐卡大人神谕的使者,我们能在那群肮脏的半神毁灭世界时活下来,就是因为迪佐卡大人的仁慈。” “我们会忠诚地替迪佐卡散布死亡,尤其是你这种白痴。” “喂喂喂,不要人身攻击啊,骂我白痴就过分了,你骂我边上这个做白痴倒无所谓。” “...”布雷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军人,在考虑之后怎么算账。 “所以说啊,杀人有什么意义?你们那个白痴神喜欢看人死?”埃里克仍然用着相当嫌弃的语气跟索命者对话。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祂!!!!!”埃里克的话,彻底让这个索命者的情绪失控。 “往后跳。”布雷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 “?”埃里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布雷自己将剑收回去,往后就是猛地一跳。 “咚!”本来被制服的索命者,不仅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将周围的所有东西都震飞了出去。 虽然布雷想要拉住埃里克一起推,可是他刚伸出手,埃里克就像皮球一样飞出去了。 “咳...”不过埃里克被弹飞十几米后,被及时出现的爱丽丝公主抱接住了。 埃里克从口子吐出了大量的血,差点昏厥。 “幸亏...辛亏我聪明,提前...弄了个冰甲。”埃里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地说。 “不许你侮辱迪佐卡大人!”索命者那沙哑的声音透着无穷无尽的愤怒。 庞大的神力,撼动着「绝响」的镇压效果,涌向索命者。 他没有变成肌肉怪物,可是气场在刹那间暴涨,让人本能地意识到对方变得更强大了。 只要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索命者原本苍白的手臂,早已化作了白骨。 原本就破烂的黑袍,此时此刻添了一份腐朽的感觉,那骨头打造的头盔也完全与索命者融为了一体。 对于这个自称索命者一员的男人来说,「黄泉领主 迪佐卡」这是不允许侮辱的存在。 在无数白银种毫无征兆地降落大地上,所有人都没有能够得到救赎。 没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原本的信仰并没有能够给他们任何支持。 就连简直的精神支持都没有。 绝望、绝望、绝望,面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来的末日,这个男人的最后一根神经也彻底崩断了。 可就在那个时候,在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的时候,一个恐怖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的,是恐怖的身影,一点都不圣洁的身影。 那身影的形态就跟他现在的穿着一样,而且更加古老。 不对,应该说是他的穿着跟那身影一样才对。 但那穿着破烂黑袍的身影,就是他现在狂热般信奉的「黄泉领主 迪佐卡」。 当祂这个化身降临的瞬间,那一只戏谑地玩弄活下来的人生命的白银种被消灭得连渣滓都不剩。 可惜的是「黄泉领主 迪佐卡」,原本想要将这份仁慈给予跟多地方的人,但世界之壁不许祂这样做。 祂只能选择了某一个地方,带给那个地方的人救赎。 那是或活下来的所有人,也就成为了如今这一群索命者。 「黄泉领主 迪佐卡」不是那些连影子都看不到的虚伪神明,祂看得见,甚至摸得着。 以往赞颂这仁义、正直的神,在信徒最需要的时候,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一道恐怖的身影,却在那时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这才是神明,这才是善良,这才是慈悲! 他们在那那时候、那个地方被拯救,一定是命中注定的,就是为了跟这伟大、真实的神见面。 现在——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击溃这个用语言侮辱神明的家伙。 “用你的血来赎罪!!!”索命者拿起被布雷斩断的镰刀,沉声说道。 “你刚才是侮辱一个真正的神,一个让人尊敬的神。”镰刀被神力重新恢复,甚至比恢复前更加锋利。 作为索命者,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强大的神力,是那些宗教的大祭司之类的根本无法比拟的。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有无数的亡灵伸出手,试图将他拉入黄泉。 等待他神力完全耗竭的时候,就会被亡灵无情地拖入黄泉。 “你玩大了。”布雷对埃里克说道。 “我看出来了。”半死不活的埃里克回了一句。 周围都是冰墙,不仅是主档了外面的索命者,也隔绝了远征队逃跑的路线。 “弱小的我们只需要恢复冥界的秩序,让伟大的迪佐卡降临就可以得到救赎。” “为什么就不明白。”索命者此时此刻的姿态,就如同在荒地上游荡的千万年的披着黑袍的亡灵,没有任何生机,只有无穷无尽的神力填充着他全身。 他右手提着镰刀,左手朝着虚空一握,那些偷偷准备袭击的人全部都被扼住了喉咙。 所有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明显的黑印,并且在不断地加深。 “你们想要干嘛,让黄金种降临?”但在他进一步有所动作的时候,布雷随意一剑将他的左手斩了下来。 那左手被斩下来之后,顷刻间就被地面伸出的手抓住拖去了不知何方。 好在与此同时,索命者的神术也被中断,那扼住喉咙的人都能再一次呼吸新鲜的空气,尽管在冰墙内空气有点凉。 只是索命者被硬生生断手后,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握着镰刀反身就是劈向布雷。 “没错,虚伪的「徘徊之墓」跟本不应该存在,真正的冥界应该是黄泉。” “黄泉才应该是死者的归属,「徘徊之墓」只不过是个垃圾处理场,而且还在篡夺伟大神明的权力。” “必须毁掉,那个地方毫无意义,只会妨碍迪佐卡大人。”索命者用激动的声音说道。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本来就不堪负重的「徘徊之墓」完全毁灭。 现在「徘徊之墓」就有崩毁的前兆了,无数的亡者无处可归、无处消散,只能在现世中寻找尸体,化作行尸走肉。 生死的轮回已经无法运作,接下来,每多死一些人就会让这个「徘徊之墓」越发快速的崩坏。 他甚至预见了,「徘徊之墓」毁灭的那一天,便是迪佐卡大人从遥远的世界之外归来的日子。 那一天,肮脏自私的人、蛮横无理的半神,全部都会被清算。 整个卡普拉斯就会再一次恢复正常。 现在的杀戮只是为了迎接真正的希望——他坚信着,并且不可被动摇。 没人能够明白这一群在绝望中得到帮助的人,心中对「黄泉领主 迪佐卡」是何等的感激。 “你们要破坏「徘徊之墓」...?”布雷没有在意对方那种狂热的语气,只是抓住了很关键的一个词。 「徘徊之墓」。 “那个安静的地方不应该被你们打扰。”布雷眯起了右眼。 “安静?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愚蠢者,一个堆满了死者的地方,你竟然还能说是安静的地方?” “你算什么,你去过吗?你知道「徘徊之墓」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黄泉又是什么地方吗?”索命者不断爆发着神力的右臂,用尽全力挥舞镰刀。 一道如同死神的虚影,拖着长长的镰刀跟着索命者一同挥动,将冰墙生生横切开。 他不断地质问着面前的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可怜的、愚蠢的。 因为他们没有得到神明的救济,不知道如何去拯救这个已经坏掉的世界。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对方。 他去过。 索命者说的两个地方,他都去过。 不管是哪一个地方,都并不是值得生者向往的地方,更不应挂在嘴边上。 平淡无奇的一剑,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而索命者威力的巨大的一击,最终只是切掉了布雷的一点头发。 索命者握着贯穿自己的剑,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布雷。 这是为什么,他明明拥有这强大的神力,比从前任何神明的代言人都要强大...为什么会被这个人一剑贯穿? 他不理解,也无法理解。 索命者恍惚之间,看到了无数熟悉画面。 那一天,被火光照耀着墙壁,倒映这自己的影子。 他看着那比钟塔还要高大的半神,用自己的力量随意玩弄毫无反抗力的凡人。 而他,曾经也是被玩弄的一员。 影子不断地蚕食着他的肉体,却偏偏没有将他致死,只是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 家人、朋友,全部都葬身于这一场灾难中...只剩下唯一的女儿。 没人来救他们,也没有人会救他们,他衷心地祈祷着有谁能够拯救他。 哪怕不是救他,也希望能够驱散掉这魔鬼,然后让自己女儿顺利地逃掉。 是的,这白银种自称半神,但对于凡人来说,也魔鬼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破坏,带来无尽的毁灭。 宁静到底被扔到哪里了?人到底有没有机会将宁静重新拾起。 没有机会吧,看着这无敌的白银种,他不觉得有机会。 但是,很快画面一转,男人看到了如同古老幽灵般的身影,用镰刀将那白银种的生命收割掉,然后用那空灵、深幽的声音将神谕降下。 那时,他才真的认为这个世界,真的有救世主、真的有这样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索命者发出了莫名的叫喊声,悲哀、充满歉意。 布雷错愕地看着忽然流泪的男人,将刺穿自己胸膛的剑拔走,直接跪在地上祈祷。 “你们太无知了,你们太可怜了。” “你们终究都会逃避不了死亡的命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用牺牲给后人一条路呢?” “到底多少人跟我曾经一样绝望,就等一个人去救赎他们。”索命者满腔的怒火一扫而空,头盔下是怜悯的眼神。 而耗尽神力之后,脚下无数的亡灵,正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将他拉入黄泉。 他一点点地没入地下,却没有任何反抗。 地面就像是湖面一样,仿佛没有阻力,就这样让索命者一点点下沉。 只是,被扯下去的只有他本人,身上的衣着全部都留在了上面。 “对不起啊,我伟大的「黄泉领主 迪佐卡」,我没有办法完全您给予我的使命了...只希望您能怜...” 这是索命者从地上消失前,最后的一句不完整的话。 布雷沉默着,没有将自己的剑收回去。 为什么这么一个疯子被拉去黄泉之后,自己的心情会那么沉重。 他稍微呼了一口气之后,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外面的战场上。 这个索命者强行将双层的冰墙劈开后,远征队就跟其他索命者再一次交战了。 其中鸣子还有蕾比格外活跃,活跃得让人有点无语。 “阿哒!!蕾比喷火!” “噢!” “蕾比吐冰!” “噢!!!” “蕾比使用铁尾!” “???”蕾比愣了几秒,不过想想好像也没有毛病,就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对方十四个索命者,也似乎有渐渐后退的趋势。 尽管蕾比很强横,可按照刚才那个男人来看索命者的实力很强,不至于落下风。 真正让索命者有退意的原因是那男人的死。 “大人,第三十五骑死了。”一个黑袍人,对着身边的气场明显不一样的索命者说道。 “是吗...他牺牲了啊。” “大人,不要伤心,我们所有人都是本来应该死去的人,现在只是回归应有的地方罢了。” 索命者全员都用第几骑来命名。 而黑袍人正在对话的是第三骑。 “我们的死,也会成为迪佐卡降临的基石。”黑袍人轻声道。 “世界会变好的。” “要是他没有急着冲进去,就好了...”第三骑摇摇头,无奈地说着。 “走吧,这一次不狩猎了。” “回去告诉第三十五骑的女儿知道,他爸爸找食物的时候被魔物杀了。”第三骑顿了顿之后,说道。 “放弃这个安全区吗?” “放弃,我们的家园只需要有一个。”第三骑说完之后,就往后猛一跃。 看到他的动作后,所有索命者也跟着后跃,脱离战斗。 他们鬼魅一样出现收割生命,现在又干脆利落地推出战斗。 这样的节奏让远征队的人完全受不了,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直到这群索命者离开很久之后,远征队都没有贸然休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安全区内休息。 “伤亡怎么样。”布雷看着疲惫的人群,朝着身边的鸣子问道。 比起跟那个男人战斗的他,鸣子更加清楚刚跟那群索命者战斗时的死伤情况。 “最终有两个人死了,好在其他人倒是没有重伤。”鸣子吃着简单的食物,坐在了地上,脸上脏脏的。 “还想着能够简单一点呢,没想到会遇到人。”鸣子叹了一口气。 若是只有魔物之类的,对于布雷几人来说,这一次还真的会是一场郊游。 没想到中途杀出来的不是魔物,而是其他人。 鸣子也不是聋的,索命者说的话也听到了。 但是她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这群人要相信那个所谓的神明,也不清楚为什么能够为之舍弃、掠夺珍贵的性命。 “这一次看来不应该带你来,还不如让你跟妮娅玩。” “你说什么呢,我们以前的冒险不都是这样的吗。”鸣子没好气地说着。 “杀人的家伙,讨厌。”蕾比则是很直接地表达出自己对那群索命者的喜恶。 对于莫名其妙就杀掉远征队里一个大叔的索命者,蕾比没有半点好感。 “这个人的身上有书信。”就在这个时候,在检查被布雷斩杀的那索命者的罗十七,喊道。 罗十七的这一声,吸引了大部分远征队成员的注意力。 连布雷也有点好奇地靠了过去,更别说埃里克了。 指不定这个索命者带着的书信有很多重要的情报。 “上面写着什么?”布雷注意到罗十七看到书信后凝固的表情。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染血的书信递给了布雷。 说是书信,但实际上就是一张对折起来的、发黄的信纸。 布雷打开对折的信纸,看着上面的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上面写着的东西很简单,字迹也是歪歪斜斜的。 ——“爸爸,大家帮我找到了好多花,我做了一个大大的花圈,你回来看到一定会吓一跳。” ——“嘿嘿,我是让大家在路上中途再交给你的,你现在一定很惊喜吧。” “有点意外啊,竟然有人能够在安全区外行动得那么自在。”埃里克拍了拍布雷的肩膀,说了一句。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有点安静。 “你在后悔自己捅了那个家伙?” “没有后悔。”布雷终于开口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后悔斩了那个索命者,因为对方那杀意根本无法忽视。 哪怕是布雷不想要无谓地对同为低等种的人杀戮,可这已经不是杀戮不杀戮的问题了。 要是有人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己还能任凭对方切开自己的动脉,那可真就有毛病。 布雷完全没有那种让全世界人都一心朝圣的伟大梦想。 “那不就得了,可怜不代表他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埃里克也看到了那封信,心中多少有点感慨。 他甚至能够想到作为一个父亲的布雷,估计心中会更加沉重。 可是,可怜跟可恶没有必然的联系。 索命者试图杀掉远征队的所有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埃里克认为无需愧疚。 “我只是觉得那个人的孩子很可怜罢了。”布雷瞥了埃里克一眼。 “就算我提前知道这封信,我的选择也不会变。” “行吧,我果然不适合开导别人。”埃里克无奈地耸耸肩。 “你还是去开导一下罗十七吧,他就一个普通的小孩。”布雷语气很随意,但看得出来还是蛮在乎那个少年的。 不期待他有什么出众的表现,不期待他成为什么特别有用的人。 因为他还需要成长,而成长需要时间,不是打打激素就能够速成的。 “他想的比我还多,他意志力没有我们想象中强。”布雷幽幽地说道。 罗十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比他还要动摇。 “我当然知道。” “爱丽丝上尉已经在这样做了。”埃里克示意布雷看向爱丽丝的方向。 只见爱丽丝站在少年的边上,用罕见的柔和表情说着什么。 可能是在安抚这个少年,也可能是在告诉少年什么道理。 不管怎么样,已经有人在关心这个孩子。 安全区中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对孩子格外重视。 原因无他,仅仅是由于他们是卡普拉斯的尚未熄灭的未来。 “那你可以走开了。”布雷淡淡地说。 “嗯?”埃里克怎么觉得布雷这句话其实就是“你可以滚了”的意思,只是稍稍文明了点而已。 然后见布雷真的不鸟自己,埃里克也只能悻悻地退开,找了个地方休息。 --- 整只远征队都累了,在一路调查过来后,本就疲惫不堪。 被刚刚的索命者一倒腾,更加累,很多人甚至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地躺下睡觉。 好在这里是安全区,远征队的人不至于神经崩的太紧。 只是这里是被魔物摧毁掉的安全区,里面有什么魔物也不奇怪,掉以轻心还是不可取的。 但很明显感觉到远征队压力变小的一点就是,夜幕降临后,值班的人数减少了许多。 有更多的人能够入睡。 天空被黑暗所笼罩,没有了阳光之后,荒地给人的压抑感愈发地重。 布雷盘腿坐在了篝火附近,面对这“噼里啪啦”作响的火焰发呆。 在他身边睡着的就是鸣子,而蕾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扑到他身边熟睡了起来。 蕾比睡觉的时候,感觉像一团猫。 而鸣子的睡相,则是跟她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相符,很恬静。 该怎么说呢?像是樱花树一样,摇摆摇摆着,幽幽地散落花瓣一般美。 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没有人前那么疯癫。 布雷将自己的外套盖住鸣子,就这么一点被子,其实在夜里多少会冷。 尤其是鸣子这种相对普通的冒险者,可没有到不畏严寒的地步。 蕾比的话...将她丢到冰箱可能一时半会也没事。 于是乎,在做完这事之后,他又继续看着不断晃动的火焰。 深夜只有一个人守夜的时候,实话说很无聊。 不过同时,一个人在夜里的时候,能够好好地思考。 在这个时候,天空的辉光仿佛会不断拨动人的思绪,使人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布雷现在也是如此,白天没有多想的事情,现在像海水一样涌上心头。 大抵人们在深夜会格外多愁善感也是因为这样吧。 当然,布雷想的并非是什么忧愁的事情。 “黄泉还有徘徊之墓...”布雷对着篝火自言自语。 由于埃里克的套话,对方自爆了很多情报出来。 那个家伙基本上处于暴怒状态,也很多话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说出来了。 正常的对话,不可能从一个对某个存在绝对忠诚的人口中得到太多情报。 所以激怒是就简单的方式,越是忠诚越容易中招。 讲真的,布雷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那些信奉神的人是怎么想的。 估计那些信奉神的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没有信仰吧。 总归人跟人是难以相互理解的。 但是不难看出,那群自称索命者的人,早就将自己的所有献给了那在末日中拯救他们的黄金种。 而那个黄金种,目的直指「徘徊之墓」。 尽管黄金种有能够干涉卡普拉斯,但化身闯入卡普拉斯,对祂们自身肯定影响很大。 看话痨女神,至今也不过是加强了一下隔墙对话的功能。 那个所谓「黄泉领主 迪佐卡」化身降临,本身肯定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惜付出代价也要找人毁掉「徘徊之墓」...是因为「徘徊之墓」被毁了之后祂能够回到卡普拉斯么? 但真的那么简单吗,要是这样「世界之壁」太没有面子了。 脑阔痛啊,看上去知道了很多东西,可是实际上一知半解占的成分更大。 “希望米拉没有事。”布雷呢喃着。 「徘徊之墓」崩毁之后会怎么样,布雷并不清楚,但知道这个安静的地方要是不复存在—— 作为守墓人的米拉,同样会不复存在。 尽管墓地的崩毁会带来的恐怖后果布雷也有担心,可果然...他不想墓地被这群索命者破坏掉的原因,是不希望米拉消失。 “「黄泉领主 迪佐卡」...”布雷默念着这个黄金种的名字,记住了。 在一个野外的小镇中,有着废土上不应该存在的活力。 小镇的建筑基本都被毁过一次,但是后来都被修建好了。 不过之前被摧毁的痕迹还在罢了。 在这个小镇的外围,是无数魔物的骸骨,以及叶子是枯黑色的灌木。 然而,镇子让人惊奇的惊奇的地方并不是这些,而是在这里根本没有贝特利当初预设的法阵。 也就是说——这里并非安全区。 贝特利不是全能的,他不可能在卡普拉斯的每一个角落都布置法阵。 实际上,很多村落、镇子贝特利是顾不上布置的。 几乎所有没有法阵保护的地区,都沦为了炼狱,除了这个镇子。 没有法阵,但这里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威胁,甚至很正常地活着。 白银种不知为何没有关顾此地,也没有概念波及到这里。 也只有那些魔物会袭击这个小镇了,不过对于这个镇子的人来说,魔物一点都谈不上是威胁。 “啊,神像亮了,是他们回来了。”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指着神像,对身边的其他人说道。 其他人看到小镇中央的神像亮了之后,似乎也露出了笑容。 小镇中央的神像是一个人影穿着带兜帽的黑袍,兜帽下是看不清的面容。 而神像手中是一把镰刀。 尽管这个神雕刻得有点简陋,镰刀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器,当不妨碍所有人敬奉神像。 神像两者幽暗的光,从神像边上两个打开的石棺里走出一个个索命者。 他们就是不久前跟布雷接触过的那些索命者,也就是信奉着「黄泉领主 迪佐卡」,并为之实现目的的一群人。 从石棺中走出人来的这一幕让人惊悚,但小镇中的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 这个小镇就是当初「黄泉领主 迪佐卡」的化身恰好降临的地方。 小镇也因为这位掌管着黄泉生死的神明而得救。 尊敬着「黄泉领主 迪佐卡」是小镇所有人的共识——无论男女老幼皆虔诚地信仰着祂。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对比其他的“神”,这位神真正地对凡人伸出了援手,给了他们希望。 哪怕是这神掌管的权能,看上去似乎并不那么正直,甚至也有点恐怖,人们还是愿意信奉祂。 不过实际,“生死”和“黄泉”在人们看来,其实也并非那么恐怖。 这不就是世界的一部分么,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坦诚地面对便是。 石棺是索命者通往各地的桥梁,使用神术后,索命者便能从这里去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没错,他们可不仅仅是在中大陆替迪佐卡散布着死亡,其他大陆也有他们活跃身影。 「黄泉领主 迪佐卡」如今有一共一百二十个索命者,祂也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这些人强大的神力。 对于祂来说,这“强大”不过是概念的残片,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比起赐予神力,化身降临卡普拉斯这件事本身更加伤祂的本源。 不管怎么说,这一百二十人的掌握的神术,不是从前那些宗教的信众能够比拟。 他们是「黄泉领主 迪佐卡」认认真真给予了神力的对象。 当然了,神明的恩赐不是无限的,每一个索命者的神力都是有限的。 每一次行动索命者都不会毫无顾忌地使用神术,远征队能够逃出来也是多亏了这一点。 不过很可惜,从今天开始,只剩下一百一十九骑了。 十四个身穿黑袍的人,在一片欢呼声中归来,像是凯旋一般。 小镇的人不知道索命者的使命是什么吗?当然知道。 在那位神明拯救了镇子的所有人那一天起,他们就知道伟大的存在想要什么。 所以说他们疯了吗?对于如同血腥刽子手一样的行为,竟然还能欢呼起来? 可能镇子的所有人都疯了,也可能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疯掉。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镇子的所有人都是那掌管着黄泉的神最虔诚的信徒。 世界没有永恒的光芒,只有肯定的死亡。 可掌管死的神没有夺走他们的生命,而是给与他们无尽的仁慈。 “爸爸在哪?叔叔,爸爸在哪。”一个小女孩,举着花圈,踮起脚尖,不断地寻找着自己的父亲。 虽然她的父亲也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可是她也绝对能够认出来。 那背影,那体型,那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是她却没有在十四个索命者中找到自己的父亲。 等等,十四个?出发的时候不是有十五个人吗,难道是自己当时数错了? 女孩迷茫地张望着,拿着花圈不知所措。 花,这一植物并不是消失了,可要找到却无比困难。 就好像世界中美丽的东西都格外难找到一样,明明存在,却硬是找不到。 女孩手中的花,是镇子里好心的大家在外面冒着各种危险找回来的。 他们说,女儿亲手做的花圈一定会让那位索命者父亲心情好很多。 不断地杀死跟自己一样的人,再坚定的人神智也会崩坏,他需要一点安抚。 女孩也觉得是这样的,所以做出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花圈,希望摘下父亲可怕的骷髅面具,然后将花圈戴在他头上。 她认为这样的话,父亲的黑眼圈就会消下去一点,吃饭也会吃多点。 “第三骑叔叔。”女孩走到了一个摘下面具的索命者面前,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对方。 索命者的名字渐渐被淡忘,除了自己的亲友之外,估计没有记得他们真正的名字。 例如这个被称作第三骑的男人,要是他的脸侧没有在灾难日被撕裂,那么即便是现在三十岁,也应该是很英俊的人。 他的话...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使用真正的名字了。 “爸爸呢?他在最后面吗?”女孩疑惑地问道。 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忘掉的男人,半跪在女孩面前,看着花圈一阵哑然。 花圈本来应该是更加美好的礼物,而不应该成为祭奠的物品。 “第三十五骑...不对,哈尔坎...”明明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三骑,拿着女孩递过来的花圈,久久不语。 阵亡的男人,他的女儿正在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哭泣着。 第三骑恍惚间,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那残酷的事实。 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哭声,可每一次听到了心疼无比。 作为刽子手,他应该是麻木的,在灾难日那一天,听到的哭声够多了... 灾难日,这是镇子的人对那一天的称呼。 整个卡普拉斯估计到现在都没有对末日到来的那一天有共同的说话。 可以说是灭世日,也可以说是灾难日,或者说归零日也行。 他离开了第三十五骑女儿的身边,将花圈收了起来。 女孩不知道为何,将花圈送给了自己,但作为礼物,他还是好好地收了下来。 一百二十个索命者,有一半是沉浸在杀戮中的疯子,但也有一半,是跟第三骑一样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比清楚自己就是在践踏无辜者的生命。 可是这是神明的要求,他们做得义无反顾。 罪孽深重、无法救赎,这就是这一部分索命者对自己的定义。 不需要过于虚伪地说自己是好人,他们此时此刻,就是站在你了低等种的对立面,是散布死亡的邪恶者。 即使他们的目的是打算让「黄泉领主 迪佐卡」清扫白银种,但过程充满了罪恶是无法否定的。 第三骑只能希望,这些东西不需要整个镇子的人去背负,只需要少数人背负就足够了。 他对于「黄泉领主 迪佐卡」当然尊敬无比,但说起信仰的话,并非太过虔诚。 至少比起很多镇子上的人,他的信仰都不那么坚定。 只是,他相信「黄泉领主 迪佐卡」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为什么相信?因为就算神明食言了,这个世界估计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吧。 除了相信,他还有其他选择吗?没有第二个选择。 对于这位神明而言,显然能够清楚地判断出来谁对祂更虔诚,不过祂还是给了第三骑神力。 因为「黄泉领主 迪佐卡」不需要信仰,只需要有人真正地能替祂完成毁掉「徘徊之墓」这一件事。 假如「黄泉领主 迪佐卡」真的在那墓地被毁灭的时候降临,假如祂真的将盘踞在世界的白银种清除了。 那么当时候他被钉在十字架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第三骑大人,很抱歉,我们连第三十五骑的尸体都带不回来。”一个黑袍人充满歉意地对他说道。 索命者严格来说都是平等的,一到一百二十,没有谁得到更多的神力。 无一例外都获得了超人般的力量,但实际上使用起来,还是有很明显的差距。 第三骑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不是最强的,可也只有一两个能够与之匹敌。 其他人大部分都会心服口服地对他说一句“第三骑大人”。 除了某些眼中只有杀戮的疯子。 这是由于第三骑从来没有火力全开过,很多疯狂的人一点都不服气。 “没关系,黄泉我们是没有办法去的。”第三骑摇摇头,说道。 拥有着神力,但不完全的黄泉他们要是不通过献祭之类的,是无法踏足的。 这是规则,没有生死的“交互”,黄泉的路是不会被打开的。 而第三十五骑是堕入了黄泉,尸体...找不回来也不出奇。 “不过「徘徊之墓」确确实实在临界状态了,郊外越来越多徘徊的亡灵。”黑袍人说出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想要让气氛不要太压抑。 “其他地方的索命者,都很顺利...接下来就等结果了。” “嗯。”第三骑没有太多表情,默默地带上了骷髅面具。 有人戴头盔,有人戴面具,第三骑比较喜欢面具,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还不会太麻木。 被头盔完全封闭的感觉,使得他会觉得自己单纯是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而不是人。 “喂,第三骑,快告诉我,是谁杀了第三十五骑!”在他刚刚戴上面具之后,就有一个面具狰狞无比的索命者,揪着他的领子,凶狠地说道。 沉闷的声音蕴含的浓浓杀意,就算隔着头盔都能够听出来。 “一个安全区出来调查的队伍。”第三骑淡淡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估计在调查之前被我们摧毁了安全区,但过去那么久,早就离开了吧。” “离开了?你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杀了一个索命者死了,然后夹着尾巴回来!?”那索命者的语气相当不善。 甚至不难听出来,凶狠的语气更多是冲着第三骑本人。 “第十骑,注意一下你的语气。”第三骑将对方抓住的自己的手拿掉,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 “你这样的一个胆小鬼,说话就别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第十骑甩了甩自己的手。 “...”第三骑透着面具,冷冷地看着第十骑。 “你不敢的话,就让我召集同伴去替他报仇。” “不要浪费神力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我们的神力不是无穷无尽的。”第三骑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足够挥霍。”第十骑说道。 “行了,不用跟我摆架子,索命者是平等的,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上司。” “你好好看着我们收割掉一批人的生命,然后得到迪佐卡大人更多的青睐就是了,复仇也是在收割生命,可不是无意义的事情。” “看着他女儿哭成这样,你一点感觉都没,还真是麻木的怪物啊。”带着充满嘲讽意味的一句话,第十骑拍拍对方的肩膀,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第三骑瞥了一眼那个索命者。 “得到强大力量的年轻人吗...”他呢喃着。 在获得相当强大的力量之后,心性不足的人到底会变得多么嚣张、或者疯狂呢? 第三骑见到了很多次,因为索命者很多这样的人,可能他也是其中一份子。 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觉得自己强无敌,然后白白地死去,连被钉在木架上审判的那一天都等不到。 “第三骑大人,他说话有点冲,但是没有恶意。”黑袍人开始替那个索命者圆场。 “姑且当做没有恶意吧。”第三骑说完就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那是没有任何家人、朋友,空荡荡的家。 “这个地方看来真的是被猿猴占领了。”布雷说道。 在远征队深入了这个安全区之后,耳边就不断回响起猿猴的啼鸣声。 房区的废墟完全成为了这些猿猴一样的魔物最佳的栖息地。 尽管在荒野之外不是没有森林,可那些森林可是有可能遇到白银种的,对于这种猿猴一样的魔物来说,这种地方更加好。 “数量真多啊,它们是怎么生猴子的。”鸣子一脚将飞扑过来的魔物踢飞后,用很羡慕的语气说道。 “你到底在羡慕什么。” “你看啊,我们到现在也就妮娅一个孩子。” “...”布雷不想去回答鸣子这个问题。 “你倒是给力点啊。” “我...”布雷欲言又止,可周围蕾比也在,远征队的成员也在,他最终只能将所有话语化作一声叹气。 “换话题。”他用剑鞘敲了一下鸣子的头,面无表情地说。 “诶,这个地方也不大,我们是不是都已经搜索完了?”鸣子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刚才的那个话题。 实际上她真的蛮想给妮娅生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来着。 可惜啊,可惜啊! “可惜啊!怎么就不行呢!”鸣子想着想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什么不行?”蕾比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鸣子。 “就是那个啊,我想给妮娅搞一个...”鸣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布雷抓住了头吊起来。 果然...谐星必须死。 “...”她硬生生止住自己要说的话。 “唔...”鸣子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做法,让蕾比更加好奇了。 “布雷。”蕾比摇着尾巴抓了抓布雷的手。 “不知道。” “0A0?”蕾比当场就愣住了,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你们那边别闹了。”埃里克直接打断了布雷一行人的对话。 整个远征队的其他成员都没有这三那么活跃,而且有减员,所有人们的心情更加不佳。 也就只有布雷一行人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了。 不过也多亏他们,远征队的气氛才不至于太僵硬。 那种凝重到无法呼吸的氛围,实话说埃里克自己也受不了。 某种意义上这一家子来也是不错的,当然了,原本他是冲着布雷的战力去的。 “怎么了?”鸣子问了一句。 “没怎么,我们要回去了。”埃里克耸耸肩,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想要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后方的爱丽丝,拿起一个本子扬了扬。 距今为止近十天的旅程,远征队总算是将皇都安全区到这个荒废安全区中间的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了。 除了淤泥地,还有一些别的杂事外,最重要的还是如今满地的行尸走肉。 以及那显然是幕后黑手的索命者。 稍微整理一下之后,甚至很有可能这个安全区的毁灭是人为的。 因为调查中,查到了很多痕迹。 例如这些魔物不是自发入侵,而是被吸引过来的。 例如这安全区的边防有故意制造出来的漏洞。 回去之后,埃里克可是对安全区更上心了,说不准皇都也会被搞事。 而且在他主观上,甚至认为索命者可能是主导这一切的角色。 那样子的话,这群家伙还真的是打算灭绝同类,丧心病狂啊。 不过联想到他们的态度,也无可否则那就是一群疯狂的人。 无论怎么样,这一次远征可以说是大丰收,并且人员的损失非常少。 比起前两次,这一次远征简直可以说“平安”。 是的,即使有人不幸阵亡了,埃里克还是用“平安”来形容这一次的远征。 前两次的远征,死去的人他甚至不愿去去数。 远征队碰上了路过的白银种,他和爱丽丝一度也差一点回不来皇都安全区。 “回去了么。”布雷呢喃着,他倒是不觉得路程远,总有一种还能继续上的错觉。 “补给不够了,而且再远的话,遇上事故根本回不去安全区。”埃里克眼皮跳了一下,他能够看出来布雷在想一些很离谱的事情。 “我们出来十天了,就算食物能够依靠打猎维持,可其他东西可没有补充。” “好吧。”布雷点点头。 虽说布雷想要知道更多那群索命者的事情,不过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远征队里的都是凡身肉体,不是不知道疲惫的铁人。 重要的是心理状态也不支持他们继续了,继续探索下去,有人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崩溃的。 人很坚强,但也很脆弱。 “小子,怎么了,对你以前的家恋恋不忘吗?”上校瞥了一眼罗十七,调侃了对方一下。 “这里也谈不算是什么家。”罗十七摇摇头。 对于他来说,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算不上是什么家。 在他看来,自己的家,自己的故乡,早就在那一天全部消失了。 剩下来的全部都是残骸,没有值得留恋。 只是,看着像是经历过第二次末日的安全区,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没人想要再感受一次如同那一天的绝望。 “说话蛮成熟的啊。”埃里克揉乱了罗十七本来就很凌乱的杂毛,笑着说道。 “上校,别人不是你家的孩子,不要那么亲昵。”爱丽丝在埃里克边上淡淡地说道。 “我也没有当过他是我家的孩子,我对自己孩子一定会很好。”埃里克用鼻子哼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猿猴的啼鸣声开始越来越频繁。 不绝于耳的啼鸣声,渐渐地给人施加一种压迫力。 稍微意志不坚定的人,会心神不宁。 “吼!!!!!!”之前被鸣子踢飞的猿猴,醒来之后,猛地暴起。 它直接就扑向这个对它下狠手的人类女性。 “你干嘛呢。”鸣子握住穿着臂铠的右拳,然后一下砸出去。 伴随着蒸汽的喷发,那猿猴被击飞后,便躺在地上没有声息了。 不过这并不是结束,从废弃的房区的巷道之间,无数的猿猴,抓着生锈的栏杆涌来。 ““““吼!吼!!!!!””””猿猴群咆哮着袭来。 “这算是远征队的闭幕式吗?”布雷很有心情地耍了一记剑花,朝埃里克问道。 “算是吧。”埃里克随意地回了一句。 看来,结束掉这里之后,远征也该踏上归途了。 妮娅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在这个幽静的森林之中,妮娅看到了好多好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就像面前这些散发着绿光的小飞虫,妮娅就从来都没有见过。 在安全区里面,其他的奇怪虫子倒是见到不少。 对于这种小飞虫,妮娅说不出来名字来,不过既然会发荧光,还是虫子。 说不定就叫做萤光虫呢0V0。 “小雪姐姐,这是不是叫做萤光虫?”妮娅扯了扯坐在自己边上穿着轻纱的小雪,好奇地问道。 “差一个字哦,这叫做萤火虫。”小雪用温柔的声音对妮娅说道。 这纯真的孩子,小雪实在是很喜欢,尤其是祂见证过这孩子的诞生,更没有理由不喜欢了。 “哦!”妮娅也没有在意差了一个字这事,还是雀跃不已。 对于她来说,萤火跟荧光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看来命名也没有想象那么难。 萤火虫也好,各种花也好,都是让妮娅心跳不已的东西。 整个「雪地花园」的反面世界,对于妮娅来说,就是未知的新世界。 难道说,皇都安全区之外,还有更多这样的地方? 妮娅张开小小的手臂,摆出了满怀期待的表情0V0。 就在这时候,一席黑色长裙的小幽,抓住了翩翩起舞的荧光。 虽然实际上抓住的是萤火虫,可是在视觉效果上,的确可以说祂是抓住了荧光。 然后小幽伸出粉嫩的舌头,碰触了一下这个荧光。 “阿姆。”小幽面无表情地将萤火虫放进了嘴里,吧唧地吃了起来。 “0A0?”妮娅原本闪着亮光的双眼,瞬间铺满了问号。 “小幽姐姐,这能吃吗?”妮娅问道。 虫子什么的...能吃吗? “这东西妮娅是不能吃的,就算是吃,也是别的虫子。”小雪忽然之间满头冷汗,嘴角原本温柔的笑容也愈发僵硬。 糟糕,不知道为什么小雪总有一种事情要走向不知名方向的趋势。 “诶,别的虫子可以吃吗?”妮娅又问了一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父母说虫子能吃来着。 “不、不、不能。”小雪眼睛开始转圈圈,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对龙来说,吃什么都无所谓,要真的想,连石头都可以嚼碎。 不过妮娅是正儿八经的人类,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东西。 虽然、虽然啊,就算吃坏肚子了,自己也能够用祝福将妮娅恢复好。 但是小雪敢肯定布雷先生知道妮娅被祂们劝得尝了一口萤火虫的味道,祂们得要被做成龙肉刺身。 天啊!龙肉刺身!?祂们还是一百岁不到的幼龙,暂时不想上餐桌。 “这东西其实不管饱,没有必要吃。” “我也只是当它们是花生米,消遣用的。”小幽眨巴眨巴眼睛,用很空灵的声音说道。 “对,没错,不要在意,妮娅不可以吃虫子哦,要吃也只能是炸过的。”小雪双眼被漩涡覆盖,已经语无伦次了。 “小雪你好奇怪,今天不舒服吗?”小幽说罢,就将妮娅抱了起来。 “姐姐,别担心,我没、没有不舒服。”小雪晕乎乎地说道,祂被自己吓得快要不行了。 “小幽姐姐~”妮娅被抱起来,之后就搂住了小幽。 “嗯。”小幽轻轻嗯了一声。 “...”看到小幽将妮娅抱起来之后,小雪一下子就不晕了,眼睛也不转圈圈了,而是多了两红心。 “啊,姐姐抱着妮娅的样子好有爱。”冷冷的美人抱着可爱的女孩,这一幕正中小雪的红心,祂只想将这画面刻在脑海中。 祂一时间都忘记了前几面在害怕什么了。 “你们不要乱教妮娅东西,人类跟龙可是不一样的。”尼可波拉斯清了清嗓子,在双子龙背后郑重地说道。 祂真的怕自己的后辈教给妮娅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低等种的小孩子学东西可是非常快的。 “小尼可波拉斯。”妮娅看到尼可波拉斯之后,可爱地笑了起来=V=,还朝她伸出小手。 对于这个比自己只高那么一两个头的少女,妮娅觉得格外亲切。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也想象不到这少女活了多么久。 “妮娅你好啊。”尼可波拉斯也没有在意女孩对自己的称呼,微笑着回应了一声。 一开始的妮娅可没有那么活泼,回想起来,布雷走之后的两天妮娅基本都是在哭泣中度过。 这是一个新奇的地方,同样的对于离开的父母的女孩来说,也过于陌生了。 最初的妮娅,对这里的所有人的抱着高度的警惕,像是小狼狗一样。 好在尼可波拉斯给妮娅播放了珍藏已久的“布雷大冒险”,跟妮娅搞好了关系。 之后妮娅就渐渐没有那么多的戒心了。 双子龙、祖龙还有春狼,妮娅现在都喜欢得很。 虽然说尼可波拉斯祂们偶尔变成大蜥蜴吓妮娅一跳,但带给妮娅更多的是新奇。 至于春狼,妮娅最喜欢抱着祂睡觉了,没有异味还毛茸茸的,比任何玩具都要棒。 “对了,妮娅,你爸爸要带你回去了。”尼可波拉斯对妮娅说完之后,就指了指身后的布雷。 布雷就站在那里,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妮娅。 妮娅的表情倒没有那么复杂了,看到自己老爸的第一件事就是哭。 “...”她先是愣了两秒。 “呜哇!!!!!!”然后就泪水就爆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的叭叭,妮娅现在就特别想哭。 明明之前都没那么想哭,可看到叭叭就忍不住了。 妮娅一边哭着,一边在小幽怀里不断挣扎。 “诶...”小幽感觉出来女孩的挣扎,也便放手了。 “叭叭!”挣脱小幽的怀抱之后,妮娅灵活地跳到地上,笨拙地小跑向布雷。 她向小兔子一样,一头冲过去,然后死死地抱住布雷的小腿。 “爸爸接你回去了。”布雷原本复杂的表情柔和了很多,蹲下身子替妮娅擦眼泪。 他总算是从远征回来了,时隔多日看到自己的女儿,他心里充满看了感慨。 虽然总有一天需要她独立,可是...看着她离开身边还是不舍。 “等一下就带你去看妈妈。” “嗯。”妮娅将面埋在布雷怀里,含含糊糊地应着。 “妮娅要走了,小尼克波拉斯、小幽姐姐、小雪姐姐、法瓦罗娜再见。”被布雷抱着的妮娅,用力地挥着双手。 “别啰嗦,快点走。”前肢盘着的法瓦罗娜,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那妮娅下次还可以来吗0A0?”妮娅看着这毛茸茸的巨狼,满怀期待地问。 “不可以。”法瓦罗娜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 这可是祂的地盘,不是小朋友随便出入的游乐园。 祂觉得这一点有必要跟妮娅强调一下。 “可是妮娅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法瓦罗娜,真的不能再来吗?”妮娅超级喜欢这一只会说话的巨狼,也很喜欢这未知的世界。 “法瓦罗娜软软的,毛茸茸的,还很厉害,妮娅还想要抱着你睡觉。”妮娅张开双手,一副要拥抱法瓦罗娜的样子。 “...”法瓦罗娜稍微沉默了几秒。 祂活了那么久,听过恭维的话不知道有多少。 低等种的、白银种的,祂都听过。 但是妮娅这种奇奇怪怪的夸奖,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抗拒。 是因为妮娅这句话不含任何杂念,单纯是在是夸祂么? 很厉害祂承认了,但是毛茸茸是什么鬼? “嗯...嘛...你想来的话,自己去喊尼可波拉斯就是了。”法瓦罗娜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嘿嘿,谢谢法瓦罗娜=V=”所以说妮娅很喜欢法瓦罗娜。 尽管巨狼一副很凶狠的样子,可每次都没有真的狠下来。 妮娅抱着祂睡觉的时候,祂也没有拒绝;妮娅问这个世界的问题时,祂也会好好地回答。 “拜拜。”妮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被布雷带着从空间的裂缝离开了。 尼可波拉斯等到布雷还有妮娅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一招手将传送用的空间取消掉。 “啊...”小雪接着就觉得自己整条龙都脱力了。 “姐姐,我们还能活着真好。”小雪没头没脑地跟小幽说出了这句话。 “嗯?怎么了?”小幽不明所以地看着小雪,不知道为什么祂突然会说出那么沉重的话。 虽然说能活着是很好,不过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要是我当时没有及时阻止你喂妮娅吃萤火虫的话,我们大概已经被拿去做火锅底料了吧。”小雪用微妙地眼神看着布雷离开的位置。 其实也不是说小雪有多么讨厌布雷,祂们双子龙还是觉得布雷先生很好的。 况且关系处的其实还是相当不错。 只不过被布雷揍过之后,总归是有点阴影挥之不去...等什么时候祂们能够比布雷厉害了,大概就不会那么哆嗦吧。 这话又说回来了,祂们真的有机会超过布雷先生吗?尼可波拉斯奶奶貌似现在也是被对方吊打的样子。 “诶?火锅底料?”火锅底料虽然对小幽很有吸引了,但是自己被做成火锅底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刺身吗?”之前记得是说将祂们做成龙肉刺身来着... “姐姐...”听到这里,小雪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姐姐,看来小幽姐姐比自己心理阴影更重啊。 “没关系,小雪会陪着你的。” “嗯?”可惜的是,小幽知道现在都不知道小雪到底在说跟在想什么。 祂真的单纯是想问为什么不做成刺身而已...没有多想。 “啪。”尼可波拉斯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于这两条幼龙,作为长辈的祂已经无力吐槽了。 到底要过多久,祂们才没有那么残念。 “哼。”法瓦罗娜在妮娅跟布雷离开之后,闷闷地哼了一声。 “哦豁,你怎么哼了一声?”尼可波拉斯听到法瓦罗娜的声音之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祂一眼。 “那个小鬼比她父亲顺眼多了。”法瓦罗娜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下一句。 --- 太阳的光,熟悉的气味,让妮娅一阵恍惚。 “麻麻!”不过妮娅看到鸣子之后,就奋力扑了过去。 扑完布雷,就该扑向鸣子了。 “啊哈!妮娅!”鸣子早就做好的准备姿势,妮娅冲过来之后,就顺势转着她开始转圈了。 “呜哇~”妮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之后,不住地笑了起来。 “法瓦罗娜那里好玩吗?” “好玩!” “祂们人都很好吧。” “嗯嗯。” 布雷就这样看着鸣子还有妮娅将自己晾在一边。 算了,就让她们母女一起玩得了。 布雷默默地退出房子,站在了木屋前,抬头看着夕阳。 远征经历的事情比他想象要少,他原本真的以为远征要持续一两个月。 没想到实际上远征并非如此。 不过也对,时代不一样,远征可不像以前那样有资本进行数个月之久。 他们回来的路,花了大概六天左右,比去的时候要快不少。 可能是因为中途没有必要继续调查太多东西吧,只需要赶路就是了。 “皇都安全区外面的样子,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布雷呢喃着。 他离开过皇都安全区很多次,不过根本没有想过主动找什么,基本去的都是荒山野岭。 而且很多细节他都注意不了,诸如淤泥池之类的,他看到过却没有细想。 这次远征,让布雷深刻地明白到,世界变样的程度,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 他眯起右眼,看着晚霞。 目前对让人头疼的应属索命者这群人。 这群索命者的能力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布雷在战斗的时候注意到了—— 那就是索命者的神术在被压制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使用出来。 布雷能够肯定压制产生效果,不过神术还是发挥出部分的效果。 也就是说,这群家伙的神术,虽然威力不如白银种的概念,但是阶级超远白银种的概念。 不管怎么说,都是黄金种直接授予的概念残留物么... “我也要早点想办法找到去墓地的方法才行。”布雷自言自语道,顺便拍了一下自己的剑。 如今布雷很难找到以前进入墓地的入口了,想要去「徘徊之墓」变得无比困难。 况且,他实在很在意米拉的状况。 “布雷,吃晚饭了噢。”蕾比蹲在木屋的房顶,用懒洋洋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鸣子跟妮娅玩够了?” “玩够了。”蕾比摇着尾巴,慵懒地说。 “嗯,我这就来。” “对了,谁做的饭?” “蕾比哦。”蕾比扬起头,自豪地说道。 第二天,皇都安全区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变化。 对于安全区的其他人来说,远征是远征队的事情,跟其他人没有太大关系。 尽管这样说很冷淡,不过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大概只要安全区里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其他人来说都无所谓吧。 布雷打着哈欠来到破旧的冒险者工会,很自然地走到了前台。 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啊。 “又是大叔你啊。”趴在桌子上的缇娜,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着布雷。 果不其然,在门铃声响起之后,出现的人还是布雷。 一个月了,除了布雷之外,也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人找委托。 这个冒险者工会到底有什么意义啊...虽然说委托有不少是被完成的。 不过总觉得基本就靠一个人来做委托,这种事情不现实。 “嗯,又是我。”布雷早就习惯了缇娜的态度,所以只是随便的应了一声。 难道布雷还能对这个态度恶劣的看板娘拔剑么? “听说你去远征了。”趴着的缇娜,突然问道。 “对啊。” “远征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布雷很老实地回答道,不仅仅没意思,还很危险。 把远征当做郊游,布雷当初还是太过天真了。 “是吗。”缇娜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下文了。 “这个委托我拿走了。” “拿走吧,拿走吧,反正只有你一个人,我等下看也不会乱掉。” “...”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拿去,是我们家蕾比做的饼干。”布雷想了想之后,从腰包里面拿出了几块狮子饼干给缇娜。 “这是什么?”看到饼干之后,缇娜终于有了点精神。 可能这就是食物如今在安全区的魅力了吧。 “都说了,是饼干。” 蕾比貌似在训练控制火力,所以顺便烤了不少饼干出来。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狮子头情有独钟,但味道还不错。 至于为什么控制火力为什么是通过靠饼干来训练,这就要去问给意见的鸣子了。 “你说的那个蕾比,是那个长尾巴的孩子?”缇娜尝了一口饼干之后,试着问。 “嗯,看你挺喜欢的,再给你一点好了。”布雷看到缇娜像恶鬼一样往嘴里塞饼干的样子,忍不住给了一小袋她。 “那我就不客气了。”缇娜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将所有饼干都收下了。 不要白不要,饿死可是一件血亏的事情。 布雷满头黑线,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孩吃东西喜欢狼吞虎咽。 “不喝水喉咙会不舒服的。”布雷提醒了少女一句。 “我知道。”缇娜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不过大叔,你是一直都那么老好人的吗?安全区里面你这样的人都快绝种了。” “你说我老好人?”布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死鱼眼都睁大了。 “你想多了,基本都是顺手做的事情,要是有人朝我借钱我是肯定不借的。”随后他摇摇头,否定了缇娜的这个说话。 留下这句话,布雷就头也不回地拿着委托单离开了工会。 “走得真够干脆,不过也好,没人打扰我午睡。”缇娜努了努嘴,不满地说。 离开工会之后的布雷,没有停顿地朝着安全区外离开。 说真的,安全区边缘的守卫全员都已经认得出布雷了。 基本都默认不用管布雷。 要是其他人的话,多少还会警告几句、给几句建议,布雷的话...看看就好了。 只是,这一次布雷不知道为什么走得特别远,可能是为了找好资源? 谁知道呢,毕竟这可是出入安全区当饭吃的男人。 --- 旷野之上。 布雷扫了一眼自己的委托单,然后直接往腰包里面一塞。 等到有空就顺便将这个委托给做了吧,现在有一点更麻烦的事情需要等布雷去处理。 “三、二、一,应该到了。”布雷站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默默地倒数。 在布雷倒数结束的同一时刻,伴随着送葬曲一般的音乐响起,地面兀地出现了六具石棺。 旋律回荡,而石棺正缓缓地被打开—— 布雷板着脸,提起宽剑就是一剑。 “轰!!!!!!!”布雷正前方的那一具石棺被一剑劈掉粉碎。 石粉四处弥散,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戴着白骨头盔的黑袍人,驱散掉周围的尘埃,用相当凶狠的语气冲着布雷说道。 这个家伙,在石棺还没有打开之前,就干脆利落地一剑劈了过来,根本不走流程。 “你们开箱子太慢了。”布雷淡淡地说,似乎刚才做的事情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还有余裕地打量了下剩余的石棺。 全部石棺都已经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衣着大体相同的索命者。 站在布雷面前的,一共是六个索命者。 当然了,对此布雷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他正是知道索命者会找上自己,才特意离开安全区的。 他早就察觉到自己被某种神术定位了。 不过似乎是由于安全区的作用,神术没有那么好使,定位的时间还是花了很久。 这就给了布雷充分的时间离开安全区。 尽管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提前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总归没有错。 要是来跟自己聊天的,也能找快石头一起排排坐。 要是打架,这地方布雷也无所顾忌,还有大把的空间走位。 简单来说就是,这地方完美。 “什么...”布雷的回答,出乎了索命者的预料,一众索命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杀了他便是。”最中间的索命者阴沉地说道。 他就是主张找当初杀死同胞的那家伙报复的第十骑。 响应他召集的,还有另外的五个索命者。 当然,支持他的不止是这五个,只是他们觉得一共六人绰绰有余罢了。 “原来如此,是来打架的吗?”布雷捏住了下巴,他觉得最头疼的展开还是开始了。 这种同类之间的自相残杀,布雷从来都是敬谢不敏的。 如果只需要“打倒”而不用“杀死”就可以解决一切,就好了。 然而布雷自己都明白这是白日梦。 缠着厚厚破烂绷带的长矛飞袭而来。 “...”而布雷头一歪,躲开了从死角穿过来的长矛。 “叮!!!!”于此同时,双剑的剑柄还要各自挡住了从不同方向挥砍过来的武器。 “很直接,我喜欢,要是杀意不那么浓,就更好了。”布雷低垂着右眼皮,用闲聊的语气跟对方六人说道。 “轰!!!!!”那被布雷避开的长矛,在击中了地面之后,转眼间就将那大地污染。 无数的冤魂在巨大的圆形领域中呻.吟,要将其中的所有活人落下死者的地带。 不过对布雷来说,这些都已经是特效而已。 “嘁...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第十骑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布雷。 一开始,索命者的心态很轻松,想着一个个上,谁不行就换了下一个。 遗憾的是,他们想得太美了。 只是交手不到一分钟,他们就意识到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掉以轻心的敌人。 现在已经是战斗之后的五分钟了。 以六人为敌,却不落下风,布雷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开始有点擅长面对群殴了。 这种自己貌似很强的感觉,真好啊... 还没的他回味够,对方就接着攻击了。 “叮!!!!!”可是两把镰刀从正面袭来,却被那把漆黑的宽剑恰好全部挡下。 简直就像是镰刀自己主动劈向这把剑上一样。 明明是两把武器,这本不应该能够一把武器就挡住。 “一开始我还有点怀疑谁能杀死我们索命者,可是现在我可以肯定了。” “你这个家伙,就是你这个家伙,你就是杀死第三十五骑的凶手。”第十骑的声音很年轻,但充满了残暴性。 听着这道声音,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镰刃的寒意。 不过他也不愧是召集其余索命者的人,实力也是六人最强的。 第十骑手中没有武器,但是他的双手却像是握住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他的双手朝虚空一握—— 辽阔的大地吹来一阵充满死亡气息的风,游荡的亡灵被强行聚集,然后成为猎犬一样的存在,扑向了布雷。 面对浩浩荡荡的灵体,只身一人的布雷简直就像是随时会倾覆的小船。 “凶手么。”听到“凶手”这两个字时候,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的空气着实不清新,深呼吸之后一点都不神清气爽。 布雷虽然说是更擅自切断法术的节点,可是对于有概念残留驱动的神术,他也不是束手无策。 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感慨,同样是概念,来自黄金种的概念跟白银种的差距真是大。 这个法术对方好像没有报上名来,或许这严格来说不是早就有的神术,而是他们随意使用神力出现的结果。 虽然不太影响战斗,可还是稍微让人有点在意。 也只是在意的程度。 「断水流」「断分流」 两把大小不一的剑,将周围的索命者震退,然后一道白线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这一条白线,从布雷左端无比遥远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右端另外一处远方。 “说起凶手,你们自称索命者,到底杀了多少人。”在无数的亡灵像烟雾一样被驱散时,布雷在亡灵之后,那右眼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感觉不到什么信念啊,甚至还不如他们口中那个第三十五骑。 那个杀人的疯子,起码似乎在坚信着什么。 但这六个索命者,跟那个疯子有本质上的不一样,并没有在追求什么。 硬要说追求什么的话,那可能单纯是在追求行使力量的爽**。 “这种数字谁会去数?” “而且我们可不是在杀人,我们是在为伟大的迪佐卡收割生命。” “一切都是为了真神的降临,为了半神的灭绝。”第十骑的语气,充满了蔑视。 “为了驱散末日的阴霾牺牲,难道不是荣耀吗?” 其余的五个索命者也没有反驳,全部默认了第十骑的说法。 “啊...是吗。”本来还在思考什么的布雷,右眼重归平静。 一滩死水。 “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已经走到悬崖边上了啊。”布雷难得在跟对方讲废话。 “虽说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总想着不要染无畏的血,到头来还是斩杀了一个又一个贯彻自己正确的人。” 也许是由于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年轻到布雷有点无奈,所以他才会多说几句。 “你到底在逼逼叨什么。”第十骑冷冷地说。 “别在意,只是邻近大叔年纪,不小心多说几句话而已。”布雷合上右眼,如是说。 人快到大叔的年纪,果然还是忍不住跟小年轻啰嗦啊。 数道夹杂着大量神力的攻击,带着宛若要撕裂天空跟大地的气势,笔直地涌向布雷。 从皇都的安全区都可以看到远处的这里,完全被不祥的黑色的气场所覆盖。 凝视着,就隐约能够听到来自黄泉亡者的低语。 于是一把剑横扫而出,这时候那无神的右眼仍然紧闭着。 肉眼所看不到的连接线,被这么一剑全部斩断。 那些与其说是线,不如说是纤细的水晶柱。 斩起来相当费劲,该说真不愧是黄金种的力量。 待到布雷右眼缓缓睁开之时,这片被污染的领域瞬间被恢复。 空气又一次回到了一开始那种满是沙尘的味道。 “你这个...”第十骑狼狈地后退了好几步,痛苦地捂着被划破的腹部。。 被击退的其余几个索命者相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做出了某个选择。 他们用黄金种概念的权能,从这片荒野之下,唤醒了原本应该永远沉睡的所有死物。 腐烂的手臂从地下深处,狰狞的魔物头颅探出坟墓,腐朽的獠牙咬碎了挡路的岩石。 整片大地都开始颤抖。 “这种事情就别干了。” “虽然你们信仰的神跟死物有关系,可是亵渎死去的生灵并不是什么可取的事情。”布雷叹了一口气,左手的剑随意地一挥。 “话先说再前面,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 “至少现在不是。” 长剑的剑刃上不带一滴鲜血,可是颤抖的大地又一次重新安分了起来。 战斗仍然在继续,可第十骑却又一种被戏耍的错觉。 是的,是他错觉,布雷可没有耍人玩的恶趣味。 “不要把我们当成傻子!”第十骑咆哮,愤怒地摘下自己的头盔。 “第十骑,你要干嘛!”看到脱下头盔的第十骑,其余的索命者一阵错愕。 “我们要替第三十五骑报仇,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目的!”第十骑吼道。 然而,忘记最初目的的人,其实应该是他才对。 愤怒涌上心头,第十骑浑身都在颤抖。 为何他要那么愤怒呢?为什么能够生气到全身都在发抖呢? 布雷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恐怕即使是他年轻的时候,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吧。 是这个第十骑带着一群人狙杀自己,却在被击败之后,自顾自地愤怒。 布雷到现在,可是都能过感受到第三十五骑死前不知不觉刻在自己身上的神术印记。 他们能够找到自己,也是多亏了这个印记。 当然,这里也有布雷没有去除这个印记的原因。 主要他是想要更了解这群索命者,想要知道「徘徊之墓」到底怎么样了。 很可惜,他看到的是一群刽子手,沉迷在力量之中的人。 在这样的末日之中,还沉浸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之中,实在是很愚蠢的行为。 可果然不管是多么愚蠢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对方来寻仇了,来展现自己的力量了。 然后被狠狠挫败,变成这样的狂怒的姿态,不可理喻。 挑事者却觉得自己有资格狂怒。 “我们不是他对手,我们应该回去让...”一个同行的索命者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对第十骑说道。 “闭嘴,你这样还是迪佐卡大人的神使吗?”第十骑却猛地喝了一句。 “我在杀了你之后,就会屠灭你身后的安全区。” “我有这个能力,我们每一个索命者都有这样的能力!” 兀地,两把剑没有任何犹豫地斩向了第十骑。 而挥剑的人就是布雷。 “我说过...我不是老好人,不是不会杀人的冒险者。”布雷冷冷地说道。 “咚!!!!!”只是布雷的剑被一只凭空出现的骸骨巨手挡住。 “...”布雷不禁皱眉,自己的剑竟然没有能够展开这骸骨。 而且这不是这些家伙的神术,是别的东西。 “好好看清楚,我可不是你能够随便蹂躏我的存在!” “什么半神都不能蹂躏我!” “祂们不能!你也不能!”从脱掉头盔的第十骑脸上,能够看出一种病态的疯狂。 疯狂之中带着无尽的恐惧,没人知道他在恐惧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被击败这个事实如此抵触。 可惜事到如今,被这骸骨巨手的阻拦,布雷跟其余五个索命者都只能看着第十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 第十骑笑着用手贯穿了自己的胸口,下一刻地上的亡灵像堆砌塔一样缠住了他。 被亡灵缠绕得只剩下半张脸露出来的第十骑,用几乎癫狂的声音嘶吼起来。 当他觉得自己无比愤怒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无比熟悉的声音,就是当初这声音的主人拯救了所有人。 ——“对,就这样。” ——“将面前之人的生命夺走吧,将他身后的所有生命夺走吧,然后你就能够赢得吾的青睐” 就是这声音啊,就是这神明,是他让自己变成强者,而不是半神脚下的蝼蚁。 他永远都不想要再体验一次如今爬虫一般的日子,一分一秒都不想。 “这是什么...这是献祭自己的神术?”其他的索命者脚下也出现了无数痛苦呻.吟的亡者。 “我们没有使用这样的神术啊?为什么自顾自地就爬上来了!” 习惯夺走别人生命的索命者,在自己有可能要死亡的时候,声音在抖。 可不管他们叫喊,他们都只能如同第十骑一样,被不断地吞噬。 区别只是表情不一样罢了。 “吾伟大母亲的选中者,好好跟吾的眷属交手吧...” “呵,终究也只能坚持数秒而已么...真是遗憾。” 随着这么一道缥缈的声音落下,那挡路的骸骨巨手也当场化作骨粉。 “用你那剩下来的独眼,给我看清楚了!”沉闷的声音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拔地而起,六名索命者的身体完全被吞没消失。 声音的主人是穿着骸骨铠甲的巨人。 祂的手中拿着的跟哨塔一样巨大的镰刀,头盔下是猩红的双眼。 而巨人的声音尽管从头盔下传出后含糊不清,可也不难明白那是第十骑的声音。 宏伟的身躯上尽管是布满了骸骨的铠甲,却依旧无法让人对祂产生“丑恶”“恐怖”的印象。 “遵从迪佐卡大人的神谕,你就干脆地死在这里吧。” 可布雷没有听到这威武骸骨骑士的疯人疯语,他更在意的是插手的黄金种。 尽管知道黄金种能够干预这个世界,可布雷没有想到只要黄金种不计后果,能够干预得那么严重。 当初乌姆坎达尔这个半神之主说过,不会允许黄金种降临。 过了两年,黄金种开始有行动,这是撑不住了吗? “面对伟大的我,你还能分神,你的胆子可真是相当大啊!”化身骸骨骑士第十骑,注意到布雷的神态,勃然大怒道。 镰刀挥出,天地异变。 这骸骨骑士的每一击,都带着能够改变周围的强大力量。 甚至好不容易驱散掉腐朽领域,也再一次被祂带回了这里。 “所以说你这是在图什么?”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布雷并不太想要两把剑沾染上无意义的鲜血。 可是往往是,不得不去染上这样的血。 无论你多么无奈,都不得不斩下去。 “呼!”第十骑没有继续说话,径直地斩向布雷。 镰刀所过之处,冤魂嘶吼、死亡之风席卷。 祂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地下就有数不清本该沉睡的死者复苏。 “叮!”可是回应祂的,只是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样一对比...那个比你还小的小鬼,心性真是好得不行啊。” “醒醒,你已经不是爱妄想的年纪了。” 第十骑在黄金种的授意之下,手握着无穷无尽的神力。 哪怕是在「绝响」面前,神力也没有完全被消磨掉。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绝响」本就不是所谓“虐杀神明”的武器。 仅仅是让人在概念的面前无需下跪罢了。 每一个亡魂都能够化为祂的武器,祂的每一步都能够散布死亡。 只要是凡人,站在祂身边就自然而然会化为枯骨。 “让你见识一下,我们侍奉的迪佐卡大人到底有多么伟大。” 天地将要因为这一场神使的战斗而颤动。 这可是神钦点的战斗,应该精彩万分才对。 没有,就应该是这样才合情合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站在了显然超越了低等种的怪物前,布雷没有错愕,也没有后退,也没有热血沸腾。 简直就像是提前预见到第十骑会变成这个样子一般。 平淡、枯燥,没有出人意料的地方。 布雷见过这样的人太多了,这个自称第十骑的年轻人只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亡灵的呼啸,腐朽的气息,似乎对布雷来说都不存在一样。 他摆出了一个架势,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而第十骑也炫耀够了自己那恐怖的力量,正式捏着一个神术,朝着布雷砸去。 不过在祂手抬起来之前,布雷便动了,他没有看别人对着自己放完招之后再打回合制战斗的爱好。 第一剑。 巨大的手臂,从那骸骨骑士的身上被斩飞出去。 没有血,只有被挫掉的碎片无序地朝着四周飞散。 “别得寸进尺啊!!!凡人!”第十骑甩出一个范围型的神术。 第二剑。 那把镰刀在从骸骨骑士的手中脱落之后,在半空中被切成了数截。 尚未生效的神术跟这一同辈切断。 “我可是神明给予厚望的人!”第十骑用手臂震碎了大地,唤起了亡灵的愤怒。 第三剑。 骑士那巨大的威武的身躯被斩断,上半身沉沉地落在地面上。 “死亡”被切断。 “不应该是这样...”第十骑那猩红的双眼中是怀疑整个世界的目光。 事情的展开不应该是这样的。 祂应该是碾压面前这个没有任何神明眷顾的人。 再不济,也是战斗得不分上下,最后自己凭借神恩踏平敌人。 祂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连招架都招架不住。 祂的每一击都是何等华丽,惊天动地。 只是看着周围景色被自己扭曲,就可以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掌握的强大力量。 祂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在朝着神明靠近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摆在面前的事实无情地嘲讽着祂,告诉祂,祂仍然只是一个谁都能够蹂躏的对象。 半神可以蹂躏自己,如今连普普通通的凡人都可以。 战斗是那么的简单,过程是多么简短。 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甚至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败了。 振奋人心的台词呢?羞辱不如自己敌人的话语呢? 祂什么都没有听到,只看到自己的镰刀跟对方的剑一次一次碰撞,自己一次一次落败。 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我现在的样子不该那么狼狈!”只剩下上半身还在活动的第十骑,挣扎地说道。 祂的身躯即使只剩下一半,都如同小山那么巨大。 光是阴影就能够将布雷完全笼罩进去。 祂用手肘,一点点地拖着自己的躯体靠近布雷。 骸骨头盔裂开,像是野兽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不断地咆哮。 要是能够将布雷咬碎,祂定然会这样做吧。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我会弱成这样子!”第十骑愤怒地朝布雷质问。 那已经不能说是头盔的骸骨头颅传出雷鸣般的巨响。 布雷没有回答第十骑的任何问题。 “你现在,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布雷缓缓开口,右眼凝视着对方的时候,反问了一个问题。 “...”第十骑哑然。 祂当然还记得来的理由,可是现在祂却无法将这个理由说出来。 “真不懂你们在想什么,为了替同伴报仇,然后伙计了其他的同伴。”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是神使!不容侮辱!!!”第十骑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嗓子。 “对,我们是为了维护神的尊严而来的,这点牺牲是正常的。” “都是因为你...” 从骸骨骑士的头盔之下,传来的吼声震耳欲聋。 可越是这样,布雷越搞不清楚这个年轻的索命者在说些什么。 他无奈地摇摇头,对方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是强大的,我才不是弱小的!”獠牙张开,骸骨头前海量的神力转化成更为纯粹的力量。 没有任何特别效果,只为毁灭而毁灭所诞生的能量球汇聚在布雷的眼前。 “咔啦——”然后,一把剑贯穿了骸骨骑士自己伸过来的骸骨头。 骸骨之下空空如也,连击中某种东西的实感都没有。 可尽管如此,第十骑还是发出了惨叫,不断地悲鸣。 能量陡然之间消散,化作黯淡的光点飞舞在布雷的身边。 “不要杀了我,我什么错都没有,是迪佐卡,都是祂...”头盔之下,响起的不再是威风堂堂的声音,而是惊慌颤抖的声音。 这真是浪费了这一副帅气的铠甲。 先是狂妄,接着是懦弱。 说到底,第十骑还是因为恐惧、因为懦弱,所以如此狂妄。 “我提前跟你打过招呼,我不是什么老好人。”布雷平静地说道。 没有对这个狂妄又年轻的索命者有什么怒意,也没有对其有何歉意。 剑刃插.入头盔之后,猛地往上一挑。 铠甲碎片、白骨碎片飞溅,像是鲸鱼跃出水面时溅出的水花。 “咔!!!!”短促的响声后,整个骸骨骑士的上半身被带着白影的长剑干脆利落地劈开。 “神明的眷属吗?” 骸骨骑士的残骸,一点点地化作了漫天的灰尘,弥散在空气之中。 布雷没有将两把剑收回去,而是将这样插.在了边上。 “看来祂也没有给你多少力量。” “那家伙随便弄出来的手,都要比你硬。” “你只是祂测试我的棋子而已。” “该说你可恨,还是说我无奈呢。” 布雷坐在荒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默默地从腰包里面掏出一盒烟糖,优哉游哉地啃了起来。 这烟糖不像以前那种一样,可以点火冒烟了啊,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他坐在石头上,而身边是还没有完成化成会的残骸。 这一幕,让人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他能够击败这种不知道还算不算人的东西。 可这里却也只有他可以击败这种东西。 而连这样的他,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废材御主,你想的东西越来越乱七八糟了呢。”少女的声音响起。 像是从无尽的远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呢喃。 听到少女这句话,布雷甚至都能够隐约联想到翻开书页的沙沙声。 ——“连「黑键」都开始嘲讽你了哦。” “连「黑键」都嘲讽我了么...”布雷颓废地垂下眼皮,语气有点无可奈可。 “我一直都不想杀人。”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废土之上,他的自言自语使得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疯子。 如同一个被什么东西逼疯的冒险者。 当然了,布雷很正常,正常到还能炒几个香得不行的菜给你吃。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在告诉我‘你必须动手’。” “明明不想你们染上无谓的血,到头来还是无法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你这算是在替我们担心吗?” “不,只是想恪守一点所剩无几的原则而已。” ——“那这群家伙不变成怪物,你就不打算动手吗?” “谁知道呢。” “也许一开始那年轻人在的一刻起,这只怪物就注定会诞生。”布雷仰着头,装作享受吸烟的样子,啃着烟糖。 阳光完全不刺眼,被淡淡云雾笼罩的太阳,布雷的右眼甚至可以直视。 ——“呵,都快三十,还耍酷。”中二小鬼不屑的语气忽然插了进来。 布雷顿了顿,叼着烟糖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偶尔也好,让自已浪漫一下是舒缓压力的好方法。” ——“你管这叫浪漫?” “小鬼,你以后自己会明白的,说不定你长大了就会天天念叨着‘男人的浪漫’这几个字。”布雷撇了撇嘴,无视了身边这具即将消失的残骸,站起来拍拍满是泥土的旧裤子,一个人朝着安全区走去。 走着的时候,布雷随便将身上的印记抹去。 他不打算跟其他索命者交涉了。 跟过来寻仇的索命者,甚至连好好对话都做不到,也没有所谓收集情报这一说了。 只是,并非没有得知任何事情,最起码布雷可以肯定黄金种插手其中。 那些人说的神明化身降临不是妄想,而是事实。 那个掌管黄泉的黄金种想要借这群索命者之手完成某些事情,也是毋容置疑的真相。 ——“很有意思...” ——“世界的抑制力,果然刚才那种东西连玩耍都算不上么。” 隐约间,布雷再一次听到了那缥缈虚无的声音。 那话语,人听到之后,会自然而然地有一种觉得是幻听的感觉。 然而布雷知道这不是幻听,不过是那世界墙外的黄金种,随意呢喃的两句话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特意跟自己说,还要让自己听到,这个布雷就不打算理会了。 “还是要想个办法回去墓地一次么。”他呢喃着,背影被风卷起的黄沙悄然遮盖。 --- 在遥远的一个小镇中,某处祭坛中央点着数量众多的蜡烛。 而在某一时刻有六跟蜡烛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随着蜡烛的熄灭,整个祭坛的光黯淡了许多。 每一跟蜡烛,都代表这一个索命者。 六跟蜡烛熄灭的意味,对身为索命者的人来说不言而喻。 只是这个祭坛,除了索命者之外,没有人会进来。 因此,小镇中第一时间知道索命者死去的人,永远只有其他索命者。 即使有狂风,这些蜡烛都不会轻易地被熄灭。 可同样的,当蜡烛要熄灭的时候,即使没有风,烛光也照样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烛火在被熄灭之前的那瞬间的短促呼声,被站在祭坛中的第三骑听到。 带着骷髅面具的他,瞥了一眼被熄灭的蜡烛。 跟第三骑一同出现在祭坛中的还有其他的索命者。 几乎每一个索命者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们死了。”一个索命者扶正自己的面具之后,沉声说道。 “嗯。”第三骑淡淡地应了一声。 蜡烛熄灭的意义,也不需要阐述太多,大家都心知肚明。 甚至是谁死了,他们都一清二楚。 “第三骑大人,我们该做什么?”一些索命者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了这个稳重的男人身上。 第十骑是去替第三十五骑报仇才阵亡。 按理来说,他们是要做点什么的,例如再派出去一群人替第十骑报仇。 “什么都不做。”第三骑的话让其余的索命者都愣住了。 “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你们成为索命者的目的是什么,已经忘了吗?”第三骑的语气很平缓,没有任何责备他人的意思。 然而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了,刺痛了一些人的心。 “当然是为了让迪佐卡大人降临到这个可悲的世界上。”一个索命者轻声回答道。 “让迪佐卡大人降临的目的又是什么?”第三骑继续问道。 “为了清扫那些可恶的半神。” “嗯。”第三骑没有继续问了,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属于自己的那一根蜡烛。 “走吧,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他早就能够预见到第十骑的死亡。 第三骑见过布雷,他并不认为第十骑能够随随便便地杀死对方。 而第十骑那幼稚的精神,无疑会让自己陷入死亡的风险之中。 掌握再强大的力量,精神不够强大也只是挥舞着炮管的小孩而已。 可是他当初没有极力阻止那年轻的索命者,仅仅是看着对方自己踏上这条可能无法回头的路。 第三骑这样的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第十骑是不可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的。 那已经是一个被突然得到的力量冲昏头脑的少年。 挫折会使他成长,但那一次的挫折,也可能会拿走他的性命。 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而现在看来,第十骑还是失败了。 布雷顺道将接的委托做完了,就一脸疲惫地回家了。 他并不想要将自己变得跟埃里克或者卡拉斯科一样忙碌。 不过在这种事情,偏偏知道这些事情的、以及能够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 这属实让人无奈。 他推开家里的门,直接就往椅子上一滩,化作咸鱼。 白天门基本不会锁这一点,这种时候就觉得挺好的,起码不用费劲开门。 当然了,不锁门果然还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也幸亏家里有一只警狮,才敢这样操作。 安全区里面出现小偷流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无依无靠的家庭就会被欺凌且无处说理。 而那些欺凌对方的人,被发现之后,只管跑就好了。 尽管长长说皇都安全区得到治安尚未到混乱的地步,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说正常的生活能够保证,可是对于各种小插曲基本无人能理。 “虽然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不过辛苦了。”鸣子看到咸鱼化的布雷之后,便说了这一句话。 布雷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陷进去椅子里了。 鸣子不说还好,一提他就越发感觉自己很累。 只是,在累得不行的时候,家里竟然有人跟你说这句可有可无的话时,总觉得轻松了不少。 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这样很像一颗土豆,你知不知道?”鸣子嫌弃地看着懒散的布雷,说道。 “土豆也无所谓,我只想一动不动。”布雷很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没有到吃饭的时候,于是乎布雷看着给这破旧的房子修修补补的鸣子,看着举着妮娅满屋子跑的蕾比。 “布雷,一起玩吗?”蕾比举着咯咯笑的妮娅,扭头看了眼布雷,主动邀请道0V0。 “不了,太累。”布雷颓废地拒绝了蕾比的邀请。 “噢!”蕾比也没有失落,继续举着妮娅满屋子飞奔,只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跑得兴起的时候,甚至会不小心飞出屋子外。 布雷看出来了,妮娅感受到风驰电掣的速度后很开心,而能够自由奔跑的蕾比也同样开心。 布雷于是就这样缓缓地合上右眼,小憩了起来。 一天...就这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安静地度过,也不错。 看似理所当然的日常,却并非那么简单地能够拥有。 --- 是的,所谓日常,是建立在有人付出代价的前提下,其他人才能够拥有的东西。 从来都没有理所当然的日常,只有习惯了之后觉得枯燥的日常。 所以布雷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或者说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不知道路要朝着哪个方向走,就先试着迈出一步。 否则只能够停滞不前。 而很遗憾的是,没有人会等待你。 虎视眈眈的黄金种不会,占据世界主权的白银种不会,同为低等种的人也不会。 第二天,布雷将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鸣子踹下床之后,就打点完了早上的一切。 当然了,他完美地避开了同样在床上睡觉的妮娅。 等所有事情都整完后,他默默地坐在了客厅里。 “尼可波拉斯,我有事找你。”布雷开口道。 空无一人的客厅中,明明只有布雷一人,可偏偏他像是在跟别人在对话。 “我知道你听得到。” 终于,在布雷说完这句话之后,小尼克从虚空中翻滚出来,然后立在了桌子上。 “好好好,吾听得到,不过盟友啊,一大早喊醒别人是不礼貌的。”从小尼克的位置传出尼可波拉斯的声音。 小尼克没有开口,声音是从祂体内传出来的,如今的小尼克,就在充当一个播放器的作用。 你说为什么尼可波拉斯不直接传音,要用那么麻烦的方式? 那当然是因为这样比较有趣。 这就像尼可波拉斯可以乱瞬移,却硬是使用交通工具移动一样。 因为一些东西太过便利之后,会显得很无趣。 为了不那么索然无味,才故意将过程繁琐化。 人的懒惰跟没事找事,这两个性格矛盾却共存着。 同理,白银种也有这样的性格。尼可波拉斯是其中的典型。 不管活了多久,性格特质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变就能够改变的。 “昨晚累死了,只想睡觉。”布雷很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好吧,吾其实还是相当嗜睡的,要知道吾等龙族寿命过长,所以对时间的感官跟你们低等种不太一样。” “吾爬起来跟你说话就很极限了,要是吾说到一半睡着了也别见怪。”尼可波拉斯打了个哈欠,给布雷提前打了一剂预防针。 布雷隔着屏幕都能够想象到尼可波拉斯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知道「徘徊之墓」吗?”布雷顿了顿,决定开门见山地说。 “当然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尼可波拉斯道。 “你通过我这边,应该了解到有黄金种企图降临这件事了吧。” “当然,这种重要的事情,吾可不会轻易错过。” “「徘徊之墓」跟那个黄金种降临的关系,那你比我更清楚。” “嚯,盟友啊,你想要从吾这里知道如何去「徘徊之墓」么?” “没错。” “这样的话,吾要让你失望了,「徘徊之墓」连白银种都没有资格进入。”尼可波拉斯叹了一口气之后,跟布雷说道。 “那是卡普拉斯处理死者的地方,是世界重要的一部分,哪怕是半神都无法进出。”祂给布雷解释道。 即使如尼可波拉斯这样博学的,也不一定清楚「徘徊之墓」的所有秘密。 「徘徊之墓」的秘密无穷无尽,当你觉得自己明白了一点,却会猛然发现,还有跟多的秘密在迷雾之后。 “我进去过。”布雷道。 “这一点,吾已经猜到了。”尼可波拉斯没有半点震惊的意思。 “甚至你对「徘徊之墓」了解,超过吾也很正常。” 尼可波拉斯有时候即使没有其他白银种的干扰,也无法窥屏。 那时祂就想过布雷去了一个半神都难以干涉的地方。 因此听到布雷说自己去过「徘徊之墓」,祂是一点都不惊讶。 可正是如此,祂才有点不解。 “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再进入,在吾身上找方法有点强人所难呢。” 米拉曾经说过,布雷是「徘徊之墓」的稀客。 那时候布雷还不是特别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他倒是不难理解这地方是有多人迹罕至了。 半神都无法轻易踏足的地方,低等种就更加难以进入其中。 “我记得自己以前进入「徘徊之墓」的地方。”布雷思考了几秒之后,隔着小尼克跟尼可波拉斯说道。 “嗯,盟友你是打算让吾带你去那个地方对方。” “看来这才是你找吾最主要的目的啊。”尼可波拉斯饶有兴趣地说道。 “不过那地方离这里太远了,我不知道现在变成怎么样了。” 经历过了一次末日,布雷不能保证作为那个「徘徊之墓」入口之一的克林顿郊外森林完好无损。 克林顿自然不用说了,在白银种的摧残之下,估计早沦为了废墟。 要是那片森林也被摧毁了,布雷还真不能确定是否能继续用那个地方去「徘徊之墓」。 “「徘徊之墓」的入口,吾也很敢兴趣。” “你只需要告诉吾具体的位置,吾会帮助你的。”尼可波拉斯道。 “单纯依靠小尼克来帮你传送,在这个白银种遍地走的卡普拉斯,还是太危险了。” 法术的确能够无障碍使用,然而尼可波拉斯不能保证中途不会有想过概念的白银种插手。 要知道布雷这一号人,对于整个「众神联合」来说都是重点关照对象。 恐怕有一些白银种会注意着布雷这种大动静。 若是引起了那个谨慎的半神之主关注,那可就玩大发了。 为了保证安全,还是要尼可波拉斯亲自出手。 “你等我几秒。”尼可波拉斯的声音通过小尼克,传到了布雷耳边。 “?”布雷右眼里充满了疑惑,聊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让自己等几秒。 当然,很快祂就给了布雷答案。 “嘿咻。”下一刻,尼可波拉斯的声音就不是从小尼克这边传出来,而是直接在布雷身边响起。 “...” “早上好。”娇小少女顶着像杂草一样的金发,出现在了布雷面前。 不过祂落地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完全是没有睡醒的样子。 “好了,现在吾俩可以好好坐着,谈谈「徘徊之墓」入口的事了。” 祂对于这个未知的地方,可是充满了好奇心。 布雷沉思了几秒后,就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尼可波拉斯关于「徘徊之墓」的一些事情。 不过米拉更具体的事情,布雷则没有说出来。 这就属于米拉的个人隐私了,他不打算透露被外人知道。 “哦豁,普通的森林就可以通往那「徘徊之墓」了么。” “不过,这里面估计还有其他规则。” “不对,也可能没有所谓的规则,只有对闯入者的惩罚。”尼可波拉斯在边上自顾自地呢喃起来。 一时间仿佛忘记了布雷还在边上的样子。 布雷说过了,有一个普通人跟着自己一起进入了「徘徊之墓」,不过变成了行尸走肉。 他则是因为自己是持戒人的特殊性,没有被墓地惩罚,还进入了其中。 鉴于也没听说过有白银种能够进去墓地,那估计这个惩罚甚至也对白银种有效。 尼可波拉斯保证绝对有胆子大的白银种,闯进过其中。 实不相瞒,祂自己都有点跃跃欲试。 要不是考虑到进入之后真的被惩罚的几率高达九成,估计祂就亲自跳进「徘徊之墓」的入口了。 “踏入墓地并不困难,可是一旦踏入其中就几乎无生还的可能。” “按照世界正常的规则来说,想要进出,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身份特殊,诸如持戒人这样的身份,不过这样身份的存在,要是守墓人看不顺眼也是会赶出去。” “二是跟墓地本身作交易,换取进入的资格。”尼可波拉斯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龙瞳不断地在缩放。 “盟友,你说吾有没有可能跟墓地做交易,换取进入的资格呢?”祂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我所知,只有一种你说的那种‘交易’。”布雷瞥了一眼尼可波拉斯。 “哦,说来给吾听听。” “那就是两人进入其中,一个人答应成为守墓人,另外一个就可以活着离开。”布雷说道,他说的正是米拉姐弟的故事。 濒死的姐姐答应承担守墓人的重担,弟弟因此能够活着离开墓地。 “是吗?”尼可波拉斯说完,就看了一眼布雷。 “别看我。”布雷不禁汗颜。 “这样就很遗憾,没有万全的对策,吾进入墓地看来遭殃的可能性更大。” 尼可波拉斯万分失落,自己探索的欲望似乎是无法满足了。 “好吧,告诉吾具体位置了,吾带你过去。”尼可波拉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老骨头后,对布雷说道。 谈到墓地之后,祂早就清醒过来了。 你要是跟吾聊这个学术上的东西啊,吾可是就不困了哦。 “别急,等她们醒了吃过早餐...我洗完碗找你。”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尼可波拉斯呆滞地看着布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祖龙傻傻的时候,意外地也挺萌的。 不过这种时候很少,只是这一次是祂真的被惊到了。 “洗碗吗...”原来如此,洗碗的重要性似乎在布雷的心里相当高。 尽管祂无法理解,可也选择了接受。 “嗯...吾睡个回笼觉,你好了叫吾便是。”尼可波拉斯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抱着小尼克,越过虚空的扭曲处,回到了自己睡觉的地方去了。 --- “呜...”鸣子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了起来,连辫子都没有扎。 妮娅揉着眼睛,小步地跟在了鸣子身后。 至于蕾比,她早就在餐桌边上等着了0V0。 虽然平时睡觉布雷一家人睡,可蕾比也会经常钻进去。 是不是很有某种主角模板既视感?有既视感就对了,那证明这本质上是错觉。 当然了,蕾比不总是钻布雷被窝。 她已经是成熟的警狮了,知道布雷一家子睡觉时,自己常常混入其中不太好。 另外的时候,她就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睡着。 昨晚的话,她不小心在房顶睡着了。 “搞快点,我洗完碗出差。”布雷指着早餐,如是说。 “诶?”鸣子一脸懵逼,洗碗跟出差有什么联系吗? 布雷眯着右眼,盘腿坐在了祖龙的爪子上。 尼可波拉斯说亲自带布雷去目的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亲自使用法术将他传送到目的地。 可没有想到,尼可波拉斯说的是亲自送他飞过去。 尼可波拉斯就这样一只爪子托着布雷,全速在高空中疾驰。 哪怕是路过遇到了一些白银种,祂都鸟都不鸟对方,直接路过。 而那些白银种好像也没有在意尼可波拉斯的经过,直接无视错身离去。 “吾的爪子软吧。”尼可波拉斯自豪地说道。 “额...嗯...”布雷欲言又止。 你以为龙都愿意被别人骑在背上的吗?当然不。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尼可波拉斯可不想别人骑着自己。 也就自己后辈的双子龙会那么丢人。 “你不是说担心被其他白银种截住吗?你这样飞不更加引起瞩目?”布雷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样大摇大摆的飞行,显然要比传送更加明目张胆。 “按照常识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实际上,这片区域并不是所有白银种都是「众神联合」的一员。” “就算是,也不会有多少认得出吾跟你的身份。”尼可波拉斯开始给布雷解释起来。 “相反,利用概念、法术这种移动方式,对于「众神联合」的家伙来说反倒是更容易察觉、也更挑动祂们的警惕性。” “就像现在这样的话,却意外地很安全,祂们估计也不会想到吾会这么从自己的面前飞过吧。”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吾可是打了迷彩的,你安心好了。”尼可波拉斯说话的时候语气,仿佛是在觉得「众神联合」里大部分家伙都是铁憨憨。 「众神联合」里面精明的白银种就没有几个,大部分都一群自大得要死的半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布雷不由得感慨,没想那么简单的方式就可以偷渡成功。 当然了,也是因为尼可波拉斯在才显得简单。 想要使用连白银种都看不出来的法术隐蔽自己的移动,也只有尼可波拉斯这种级别的才行。 况且,布雷认识的家伙里面,会飞的也那几个。 “看来已经到盟友你口中的入口处了。”尼可波拉斯目光所及之处,要比布雷远的多。 “要加速了。”话音落下,祂就化作残影俯冲下地面。 “就不让我做地点心理准备吗?”布雷抓着尼可波拉斯爪子,感受着强烈的时失重感。 “因为不需要。”尼可波拉斯说罢,将布雷从爪子里扔了出去。 “落地也就是一秒的事。”祂体型不断地缩小,化形成一个娇小少女,然后抬头看着密集的丛林。 被扔掉的布雷,稳稳地站在地上之后,便顺着尼可波拉斯的目光看去。 “吾觉得这个地方应该跟你记忆中是一样的。”尼可波拉斯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虽然还是有点不一样,可大体相似。”布雷愣神地看着面前的森林。 周围的地貌都发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到处都是竖起来的地刺还有水晶。 曾经平坦的地面如今也坑坑洼洼,多了数不清的沟壑深谷。 只是,布雷以前走过的那片林子,却没有受到影响。 也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吧,起码前半段区域的树木全部都光秃秃的,有着焦黑的痕迹。 可是跟周围的景色对比一下,的确可以说这里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一些树木被毁了,但是这条路还在。”布雷凝视着面前一直通往不知何处的深幽小路。 “这可真有意思,无数白银种摧残过之后,竟然只是一部分的树木被烧毁了。” “说是这一片普通森林,吾可完全不信。” “但是守墓人说过,这就是普通的森林而已。”布雷摇摇头。 尽管让人惊讶不已,可是米拉曾经告诉他,这里本质是上普通的林子,不过走在深处会连接上「徘徊之墓」罢了。 被烧就会焦,被锯就会倒,每一棵数都没有特别的能力,就是普普通通的大树。 顶多是看上去有点渗人。 “谁知道呢,吾在没有研究之前,是不会轻易下定论了。”尼可波拉斯耸耸肩。 祂试着走到林子前,发现并没有什么感觉,便继续往前。 “你不是不进去吗?”布雷喊住了尼可波拉斯。 “先试试。”祂回了布雷这么一句话,便往里走了。 越走,周围的景色越就黯淡。 在某一刻,祂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朝着另外一片空间前进。 不存在任何概念跟法术的干扰,就这样渐渐连通到其他地方。 简直就像这是理所当然一般,如同苹果会理所当然从树上落到地上一样。 然而,正是这种感觉,使得金发的少女苦笑了起来,悄然地后退。 “果然,吾还是不进去了。”尼可波拉斯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来后,拍了拍布雷膝盖,无奈地说。 “吾倒是很好奇啊,你到底为什么敢进去的。”祂叹了一口气,朝布雷问了句。 “基本上,生灵本能地都会觉得这里有不应该进入,算是墓地对其的一种警告。” “而要是无视这种警告的话,就需要自己替自己负责了。” 也不是没有人无视这警告,不过无视的人除了布雷之外,都无一例外地凉透了。 布雷是运气非常好,恰好是持戒人。 不对,真正的理由,并不因为他“持有戒指”,因为他的“戒指”是在墓地之中找到。 果然巧合的地方在于,他是揣着一个「神源」进入其中的。 一个拥有「神源」没有使用的人。 他是这样的家伙,所以最初的那个大叔才会毫不犹豫让他来这个墓地。 他是这样的家伙,所以才能在这里坚持许久。 他是这样的家伙,所以在树下拿到了破旧的「绝响」。 尼可波拉斯之前对进入墓地条件的猜测,第一点说的并不完全准确。 进墓地确实需要特殊的身份,可那身份不是“持戒人”。 不是因为是“持戒人”而允许进入,而是因为进入了所以是“持戒人”。 “为什么敢进来?”布雷呆呆地回想起过往。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别人在拿着刀子对着自己,为了跑路进去的。”他如是说。 尼可波拉斯的嘴微微张了一下,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有人能够拿刀逼着布雷 克拉斯跑路?那是什么人,战神么? 连尼可波拉斯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象力有点贫乏了。 不过祂跟布雷接触是布雷冒险之后有一段时间后的事情了。 祂不知道近十年前的布雷到底是怎么样也很正常。 白银种悠久的生命,让祂们对于时间的感官跟低等种不一样。 十年对祂们来说,并不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 可对于低等种来说,十年真是很久很久了,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在尼可波拉斯看来,祂认识布雷以来,这个家伙的成长就很吓人了。 但要是祂在更早之前接触布雷,恐怕会他跟从前的差距有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对啊,那家伙跟着我一起进去,然后就再也没能出来了。”布雷说完之后,竟然有点缅怀那个用刀对着自己的家伙。 也不知道之后的他怎么样了,布雷自己在后面进墓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过化作行尸走肉的他。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进阴森的墓地后,看到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那我进去了,要是我平安回来的话就喊你。”布雷低头看着尼可波拉斯说道。 “你真的要是无法平安归来的话,吾估计中大陆一般的地区都要消失。”尼可波拉斯摊手说道。 “并不至于,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的东西其实很少。”布雷拍了一下自己的剑鞘,轻声说道。 若是个人的力量真的有资格改变卡普拉斯,那么当下的世界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即使当初自己击败了半神之主,这个中大陆估计终究还是要沦为废土吧。 充其量是延长了一点和平的时间而已。 偶尔,他是说偶尔,还是稍微能够理解白面说的“白费功夫”是什么意思。 击败你认为的关键人物,解决掉你认为的关键事件—— 然后一切照常发展,所做的一切只引起了小小的变化,而无法逆转全部。 就连那小小变化都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布雷没有继续跟身后的尼可波拉斯说话,一步一步地走向暗处。 两旁的树,有一种正在为这个男人让路的错觉。 不过,那只是错觉而已,树木就在那里,没有挪动、也不会挪动。 “盟友啊,一路顺风。”尼可波拉斯简单地道别了他之后,便腾空而起,化作巨龙离去。 而这时候,布雷的背影早已经被森林的黑暗所吞噬掉。 他迈入了一个既熟悉有陌生的地方。 由于白银种的璀璨,克林顿郊外的这个森林多少还是被毁了一部分。 走在里面就能够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地上的树枝踩上去,甚至不会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一脚下去,便被压扁,碾成末。 随着不断地深入,周围的树木也变成狰狞起来,树叶稀疏的树枝像是巫婆的爪子试图抓住布雷。 “...”布雷走着走着,不禁开始皱眉头。 尽管进入墓地之前的一段路会格外阴森,可这种气氛也未免阴森过头了。 连温度似乎都降低了许多,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实实在在温度有在奖励。 四周也看不见那些点点荧光,也听不到丧尸的无端呻.吟。 “米拉小姐。”布雷试着呼唤了一声米拉的名字。 就在他喊出米拉的名字之后,周围景色开始闪烁扭曲。 若是幻觉的话,布雷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可是这并非幻觉,那就说周围的世界是真的在扭曲。 布雷眼前的画面出现了重重的残影,甚至开始模糊失去焦距。 光影的对比变得无比强烈,面前的所有事物与其影子漆黑无比,而那些许的光有闪耀得晃眼。 隐约之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在笨拙、匆忙地走过来。 那是提着一盏提灯的倩影。 尽管由于现在的视角,布雷无法看清来人的具体样子。 可是在这个恍惚的视角之中,唯独那提灯清晰无比,连带着布雷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只有守墓人、只有米拉会在这种地方拿着提灯,顺着布雷的呼唤而来。 “布雷先生...”如今布雷听到的声音也开始重重叠叠,像是听到山谷中的回音一样难受。 哪怕是视觉跟听觉都被眼中扭曲了,可米拉出现的方式,还是一如从前一般。 遗憾的是,布雷开口说话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布雷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听到的、看到的,都像是来自隔了一层膜的世界。 他自己开口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到,以至于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说了没。 “布雷先生,快点...离开墓地。”米拉模糊的声音带着焦虑。 “先抓...住...这提灯...” 布雷的感知愈发恍惚,之前要只是单纯在听回音的话,此时此刻的声音还被无限地拉长。 只是,即便是这样,布雷还是知道米拉到底在说什么。 抓住这提灯吗?应该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吧。 于是布雷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抓住那提灯。 然而就在布雷的手指尖差点碰触到提灯的时候,那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被骤然拉长。 周围米拉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 视野一度暗了下去,听觉也一度停滞。 可这样的异常没有持续很久,大概在一秒之后感知的能力就完全恢复了正常。 布雷没有坠入某处的感觉,也没有被人移动的感觉。 但,当他右眼的视觉彻底正常了之后,却发现自己不再身处森林之中。 就像是从前跨过那一步,就会从森林来到「徘徊之墓」那样。 看来布雷刚才走着走着,来到了另外的地方去了。 这是一个近乎无光的昏暗地带,可偏偏在这样的地方人却能够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昏暗,却能够看清,这似乎很矛盾,简直就是不合理、且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布雷现在的感官上,就是这种体验。 流淌的大河,平坦的地面,还有悬挂在空中那似月非月的东西,都是如此地清晰。 头顶之上那轮姑且称为皎月的存在,将那并不耀眼的光撒下黑色大地。 这也就是这里不完全黑暗的理由。 荒芜的黑色大地看似跟废土的地面很像,但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简单来说就是不觉得上面有任何可能存在生命,即使是花草的也不可能。 周围不断地飘着明灯,灯中是幽蓝的火焰,诡异的是这些幽蓝的火焰却不会带来任何光亮。 布雷身处的这个地方,唯一的光线大抵只有头上那轮皎月了。 这个地方布雷来过,他对这里的印象非常深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黄泉吗?”布雷左右打量着这片风景,呢喃着。 曾今他还需要「绝响」来提醒自己这是什么地方,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只需要站着,他就瞬间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不过上次他来到黄泉的时候,附近并没有那么一大条河流。 滚滚的河流混杂着泥,使得其看上去更像是泥浆而不是澄清的河水。 若是布雷再仔细地去看,会发现在这泥水之中,不断地有骸骨被冲走。 一具又一具,源源不断。 “我这是乱入了不得了的地方啊。” 前不久才知道那个叫做「黄泉领主 迪佐卡」的家伙,后脚跟就来到了黄泉。 这是巧合吗?估计不是吧。 看来「徘徊之墓」跟「黄泉领主 迪佐卡」之间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地步。 连米拉都要提醒自己危险。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感受着腰间跟背后两把剑的重量,只要剑还在,那么就不需要过于慌张。 腰包也平安无事,那就更加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只不过现在他有一个让自己头疼的事,那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被莫名其妙地送过来,根本没有明确的目标。 本来的他只是确定能否再一次去墓地,然后想问一下米拉具体情况的。 谁能想到自己一言不合就被送到了黄泉。 这个地方看上去无边无际,也不太可能有“往此处走”的路标。 “那么,接下来该干嘛呢?” 嘀咕着的他,缓缓合上右眼,使用心眼观测黄泉。 然后在心眼的世界中,布雷“看”到的完全是一片黑暗与死寂。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他感知到了黄泉之中稍有的某样东西。 他顺着对应的方向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一群行尸走肉。 不对,说是行尸走肉并不准确,因为这些东西没有肉体,是半透明的亡魂。 这些亡魂步履阑珊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慢慢地、坚定不移地朝着那方向前进。 从半透明的亡灵轮廓,甚至不难看出来它们原本都是什么。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乃至动物。 跟「徘徊之墓」失去方向的死者并不一样,它们没有肉体但拥有明确的方向。 就连身边吹去的那一阵阵带着腐朽气息的风,都是冲着那个方向去的。 空中幽蓝的灯火也是朝着那方向晃动。 “真是热闹啊,以前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布雷睁开右眼之后,随口说了一句。 这里没有听众,单纯是自言自语而已。 联想到「黄泉领主 迪佐卡」以及那群信徒一直强调的冥界秩序,布雷一时间都觉得这同一朝着方向的规律,会不会就是那些家伙口中的秩序。 “算了,跟着走就是了。”既然如今漫无目的,那不如跟着这群亡灵一起走。 反正原地站着,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 说真的,假如自己没有办法出去会怎么样,真是麻烦...家里可不是一两个吃闲饭的,而是一群吃闲饭的啊。 这样想着,布雷默默地跟着浩浩荡荡的亡灵群,一同朝着某个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周围的亡灵对他的存在无动于衷,也许对黄泉中自己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吧,除了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目的地之外。 --- 就在布雷行走在黄泉之中的时候,索命者正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收割生命。 他们不断地杀戮,不断地散布死亡。 让活人变成死者,让亡灵无处可去,为了摧毁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徘徊之墓」。 “最后一个...”第三骑在遥远的北大陆雪地上,用手中的镰刀斩杀了一名在野外的精灵。 在身边,是数不清的精灵尸体。 索命者便是游荡各地的疯狂之人,他们拥有神明的力量,有神明放行的权力,能自由在各处散布死亡。 尽管索命者从来不知道他们能够来回穿梭其他大陆的原理是什么。 不过最终一切都能够用“神力”来解释便是了。 结束杀戮后,包括第三骑在内的索命者,都拿起自己的镰刀,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 如同吹向自己的一阵阵寒风一般,他们的心也冷如冰。 或许布雷眼中看到的那一群亡灵,那没有徘徊于大地之上,而是堕入黄泉的一部分就是第三骑亲自手刃的。 他没有拿着镰刀的手,五指轻握,从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升起一个棺材。 棺材打开,而他毫不犹豫地进入其中,其余的索命者也是一样的做法。 穿过这个棺材,下一刻他们便出现在了自己的故乡。 前一刻站在只有死亡的地方,下一秒却来到活力的小镇中。 这大抵是一种对索命者的另类讽刺。 现在的第三骑只想要好好地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静一静,他很累,无论身心皆是。 只可惜,他如今所侍奉的神明,貌似并不希望他休息。 几乎在他回来的一瞬间,就有一个索命者走了过来,给了第三骑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第三骑大人,我们伟大的神明...终于再一次降下神谕了。”身穿黑袍的索命者,用略带狂热的语气对第三骑说道。 他们是那种能够自豪地告诉别人自己是迪佐卡信徒的人,因此神谕对他们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神谕?”第三骑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喜恶,只是有点疑惑。 对于神明的要求,他只会选择遵从,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 可...神谕啊,这东西真是稀奇。 --- PS:坐火车,提前更新 在黄泉之下,无数如同朝圣般的亡灵中混着一个活着的人。 那人唯一跟亡灵风格相同的,大概就是那一身破旧的衣服,还有陈旧的武器。 布雷不紧不慢地跟着浩浩荡荡亡灵走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走到头。 当然了他知道不知何时到头,也许这些亡灵也不知道。 它们单纯地一直早走,不断地走。 布雷在这个过程还在想,自己难道要跟着走一年半载吗?还有这里的时间流逝到底是怎么样的。 黄泉的一切都未知,使得布雷不禁心中感慨。 毕竟他上一次,也只是路过这里,就算说是来黄泉站了一会而已也不过分。 而一路上的景色似乎永恒不变一般,从来都没有发生变化。 流淌着滚滚泥水的大河依旧,继续承载着不知名的骸骨送往远方。 地上的路面没有任何细致的变化,让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 就连头顶上那轮皎月,仿佛位置都没有变化过。 就在布雷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枯燥地走下去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不知道何时,眼前多了一个巨大的石碑。 石碑像是漆黑大地上的标志,高高地矗立着。 这块石碑像是瞭望塔一般高大,阴影跟地面的色彩融为一体。 虽然说是石碑,但上面没有任何的字,只有凌乱并且毫无意义的划痕。 古老的石碑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孤零零的屹立了多久,上面都出现了一点褐斑。 “石碑?”终于,布雷停下了自己跟随亡灵的脚步,不解地看着这块石碑。 而在石碑的不远处,他还能隐约注意到一座桥。 即便是隔着很远,布雷还是能够明白那石桥有多么巨大。 石桥大到能够直接横跨了整条了流淌着泥水的大河。 要知道布雷不仔细看得话,甚至有点看不清河对岸的。 这足以证明石桥的跨度有多么夸张。 不过这石桥没有任何雕刻,与其说简单,不如说是简陋。 宛若不知道是谁,随意地将一块尺寸超乎想象的岩石敲成这桥梁。 “...”在这景色一成不变的黄泉之中,这种景观虽然很宏伟,可同时也有点突兀。 石碑与石桥,好像在告诉黄泉中的所有存在,这里是有主之地。 有一说一,现在的布雷有点想过桥... 没有为什么,单纯是觉得跟着一群亡灵不知道朝着哪里走,不如试着过桥看看。 既然有一座桥,那么可能桥这边跟那边有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这全是布雷没有依据的瞎想,要是到头来两边是一模一样他也不会太吃惊。 最重要的是,他好奇啊。 “换个地方好了。”布雷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就从那亡灵潮中脱离了出来。 只是越过一个个半透明亡灵的时候,老是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也没有什么不良状态,仅仅是觉得有种违和感。 尽管是半透明,可总有对方是实体的既视感。 最终身边的亡灵稀少了起来,布雷也走到石碑前。 在石碑前的时候,他顺便试着用手摸了摸。 石碑的表面粗糙跟光滑的面交错分布着,比一般的岩石稍微特别一点,但是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发生。 它就安安静静地立着,亘古不变。 不会莫名其妙说话,不会突然之间动起来,不会被提前埋下陷阱。 布雷摸摸地将手收了回来,打算朝着石桥走过去。 很遗憾的是,这块石碑的的确确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可边上那浑浊的河流却有不起眼的异动。 河流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想要爬出来,那是处了无数骸骨以外的存在。 浑浊河流之中的微小变化,被布雷捕捉到了。 “...”没有任何犹豫,长剑脱鞘而出的下一秒,就是隔空朝着河流斩去。 河道的两岸被这一剑劈出了裂口,那浑浊不堪的河水也被这么一剑截断了近乎一秒。 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在河床中流淌的泥水溅出来,落在啊了漆黑的地面上。 这浑浊的河水落地之后,形成了或水迹、或水洼,那水洼乃至几乎要干掉的水迹中,不断地伸出一些东西,似乎想要冲破挣脱。 那可能是亡灵,也可能是更加恐怖的东西。 只是没有时间去给布雷好好起观察着异象,因为有其他东西从河里爬出来了。 “咣当——”金属的声音,在黄泉里响起时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一个怪物从浑浊的河水中爬上了岸。 在爬出来的那一刹那,挂在怪物身上的河水中往外不断伸出的东西,刺激着周围所有人的神经。 怪物披着破烂的黑袍,手臂是乌黑生锈的金属甲,双腿则是枯瘦得如干尸一样。 祂的头是完完全全的野兽骸骨,骸骨头之下是混沌的东西,那混沌质地就跟河水无异。 怪物手中甩着的生锈链锤,证明了对方并不完全是靠肢体战斗的野兽。 只是披风之下是什么,却完全看不出来。 “呵——”骸骨头之下喷出了黑雾,弥散到了四周。 这怪物在布雷挥出那一剑之后,也并非完好无损,祂的肩甲彻底被撕裂,一只手臂已经报废。 “怪物?”布雷皱起了没有,在这种只应该有亡者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怪物。 这算是那个黄金种放在黄泉的守卫么。 “吼!!!!”布雷眼中的黄泉守卫,发出沙哑的咆哮后,没有半点迟疑地冲向了布雷。 那干尸般的双腿,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速度,呼啸的风声骤然而起。 “叮!!”一剑弹反,武器碰撞炸起的火花成为了黄泉里的新光源。 而黄泉的守卫攻击被弹开之后,再一次用狂暴的速度接下了另外一击。 可惜的是,这一击布雷只需要侧身便躲开了,然后反手一剑刺穿了黄泉守卫的胸口。 从剑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了布雷披风之下是密集的骨头。 不是刺到了肋骨,而是刺到纯粹用一堆骨头堆起来的身体。 “下一个。”布雷手腕用力,将长剑从黄泉守卫的身躯内朝外侧猛地拉出。 伴随着“哗啦”一声,在无数散落骸骨的下,这黄泉守卫被一剑击毙。 可是布雷没有收剑,而是凝视着前方又一个黄泉守卫。 一剑刺出,然后转身将剑刃猛地一抽,便是一个黄泉守卫的散架。 一步接着一剑,从河里爬出来的怪物,往往在仰天长啸之后就被斩杀在原地。 布雷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能力,也不想知道。 如果可以斩掉对方,为什么还要故意等对方放招? “呼。”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一次性不间断地挥剑,多少还是会累的,不过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就是了。 布雷的剑斜斜地抬了起来,注意力放在地上散乱的骸骨。 骸骨跟破旧的黑袍、生锈的金属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很特别的风格。 只可惜布雷没有欣赏这种别树一格造型的审美。 斩杀了一个这黄泉的怪物之后,便又有几个从身边那湍急的河流中爬了出来。 在某种意义上,这些怪物的游泳能力实在是很不错,最起码布雷自己不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么急的河流里爬上来。 “还以为会消失。”布雷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下这些已经被击败的怪物。 原本布雷以为这个黄泉只会有那些亡灵,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东西。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黄泉守卫的穿着跟索命这很像。 大概他们的穿着就是模仿自这些怪物也说不准。 在布雷以为不会再冷不丁冒出怪物的时候,上面传来的一阵杀意。 他挪开身子,退了几米。 下一秒钟,他之前站着的地方就被轰地一下砸裂。 “...”布雷瞥了一眼面前的黑影,又扫了一眼对方跳过来的位置。 这家伙,怎么是从头上那些灯跳过来的? 再怎么看一盏灯也塞不进去一个人。 偷袭布雷的同样是黄泉守卫,装束风格跟索命者相似这一点就能够证明布雷的猜想。 当然,这家伙的武器不是镰刀,而是巨大的铁钉。 那是能够将犯人狠狠顶在审判台上的残暴道具。 那铁钉上血迹,也告诉了大家有人用它做过这样的事情。 “死...死...” 听到怪物开口说话之后,布雷的眉头不禁一挑。 他惊讶的地方有两点。 一是黄泉守卫开口说话了,二是那沙哑的声音的女音。 “死...成为黄泉的一部分...”黄泉守卫扯着异常沙哑的嗓子说道。 祂将巨大的铁钉从地上抽了出来,然后以一种格外野蛮的姿态冲过来。 随着祂的加速,身上那金属甲便发出连贯的清脆碰撞声,如战场上狂奔的战马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布雷眯起了眼,对黄泉守卫说道。 “是...是什么?” “是亡者...是黄泉维持秩序的守卫...”那个黄泉守卫说话的时候,像是将某份稿子念出来一样生硬。 “使命是...杀了闯入禁地的活人...” 布雷一边听着对方捧读一样的话,一边游刃有余地躲开疯子一样毫无章法的攻击。 “死...黄泉中只允许死亡的存在...死死死死死死!” 最后,布雷听到黄泉守卫重复说着一个字后,便没有继续闪闪躲躲了。 对话尽管成立了,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不管说什么,这怪物都只剩下一个字的台词。 简直就像是特意出来告诉自己这个事实一样。 布雷合上右眼。 对方毫无疑问是死者,就跟那些亡灵是一类的存在。 然而,在心眼之中,布雷还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跟死者的“颜色”完全不同的特质。 只是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 这就像你看到某种昆虫,也不一定说得出来对方学名一样。 对此布雷也无可奈何。 “虽然很对不起,不过你还要死第二次。”布雷面无表情一剑斩出。 剑贴着铁钉的边缘掠去,摩擦出无数的火光。 铁钉被硬生生从黄泉守卫的手中震飞出去,没有温度的剑落在了怪物的脖子上。 骸骨头颅飞出,不带任何血迹。 怪物的下半身在头被斩飞之后,还前进了好几步,不过还没有靠近就被连下来的第二剑劈得粉碎。 “我走了一路都不出来,我来到这里却冒出来那么多?”布雷嘀咕了起来。 这算是一种欢迎仪式吗? 想到自己进入黄泉十有八九的那个黄金种搞得鬼,布雷有理由相信这是对方找来的欢迎队。 站在原地一会后,布雷确定没有怪物冒出来后,才走向那巨大的石桥,从上面横渡整条大河。 在河边走,跟横跨大河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尽管河边时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死亡气息,可横跨的时候,这气息更重。 仿佛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的这个事实一般。 腐朽的风,还有耳边的河流声,甚至有冲掉人记忆的力量一样。 很不巧的是,这种记忆流逝感布雷深有体会。 稍微甩了甩头之后,他便稳重了心神,继续朝前走。 然后走在大桥上的时候,他会发现身边总会突兀地出现一些亡魂。 它们走的方向却恰好跟布雷是相反的,似乎是从另一段走来,打算融入那浩浩荡荡的亡灵群中一般。 “果然这个方向才是正的吗?”布雷斜视了一眼跟自己错肩而过的亡灵。 不过自己走的方向是反的才好,这不就是意味着自己在朝着“入口”走么? 俗话说得好,入口即出口。 布雷扶着边,看着长长的桥,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到头。 在他想着多久才能到对岸时,不速之客告诉了他,他还需要考虑别的事情。 “轰!”大河的河面炸起无数的浪花。 一条巨大的黑鱼从河中探出头,用灰白色的眼睛凝视着布雷。 这条鱼很有意思,虽然是鱼,却有很多其他动物的特征,诸如狼、鹰、蛇。 最奇特的则是,祂带着渔夫才会戴的草帽。 草帽上不断淌着河水,水中不断伸出扭曲之物。 “你走错方向了,死者。”这条巨鱼用苍老的女声说道。 这话看似还算和气,可巨鱼的语气其实很强硬,话语间透着“马上调头”的命令。 “嗯,我知道。”布雷没听来巨鱼的画外音,所以很老实地点头了。 他是知道反,才走得那么理直气壮。 --- ps:刚换城市, 才搬完家,电脑没到只能手机码一更了 布雷说的这一句“嗯,我知道”之后,就跟这条巨鱼挥了挥手,继续朝前走。 他无意跟不认识、也没有攻击自己的大鱼打一架。 毕竟这是一笔完全划不来的战斗。 “...”而布雷无视自己的这个做法,则是让这条大鱼惊了,愣在原地许久。 祂是这条河中的存在,非生者,也非死者。 这条桥上是单行道,祂的使命则是保证无亡者逆行。 同时冲刷亡者记忆的,也是祂「摆渡灵 空孟」 空孟能够说是白银种,可严格来说又不算,因为祂不能说是活着的存在。 祂是被迪佐卡创造出来的,只能够于黄泉活动的东西,没有死、却从来没有活过。 空孟即是这生死模糊的交接线中,那无生无死的诡异存在。 黄泉无法容纳生者,所以大鱼也一开始可以想过布雷不是死去的人。 只是布雷这种反应,使得祂不住地凝视了对方一眼。 “你是活着的人?”巨大的鱼张开嘴,用闷雷一样的声音发问。 一如之前的语气,强硬且不容许拒绝回答。 “嗯,活的。”布雷脚步顿了顿,瞥了眼巨鱼,应了一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条鱼要问自己那么简单的问题,自己不一看就是活人吗? 尽管死鱼眼带一个“死”字,自己看起来也很颓废,还混进了亡灵堆一阵—— 可也不代表他是死者,他现在活得好好的。 所以他才会说这个问题很有问题。 “是吗...活的...” “那么真是可惜,黄泉里可不允许活着的东西存在!”话音刚落,巨鱼就从河中跃起,朝布雷狠狠地过去。 空孟完全露出水面之后,那骇人的体型完全展现在布雷眼前。 那是半条石桥一般巨大的鱼,难以想象这条河是如此装下这么一只洪荒巨鱼的。 布雷暴退了好远,才避免被直接砸便的悲剧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巨鱼这放在外面能够将城墙击穿的力量,却连撼动这桥都办不到。 无数的河水溅起,布雷挪动脚步,尽可能避开这些河水打湿自己。 那些密集的河水,则是被布雷一剑甩走。 河水的诡异,布雷早就亲眼见识过,一点都不想要知道自己被河水打湿之后会变成怎么样。 可能平安无事,也可能出大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能躲就躲。 空孟的鱼尾拍在桥上之后,产生了巨大的反冲力,借着这么一股力量,祂重新从桥上弹回了河中。 但空孟回到河中后,非常果断地潜入水里,几秒后又身子探出了河面。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祂如今的口中刚刚才虹吸了一大口河水。 “轰!!!!!!!!!!!”浑浊的河水此时此刻,像是水炮一般从桥了一边横扫到另外一边。 水炮扫过的地方便会响起亡灵的哀嚎声,水洼中会伸出渴望解脱的肢体。 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攻势,布雷只能蹲下身子,弓腰含胸。 一剑斩出。 「断水流」「断瀑」 漆黑的剑愣是将摸不着的水炮斩断,而且剑刃的冲击威力不减继续朝着空孟袭去。 “嗤啦——”空孟的头被轻松地削走一小块,同时响起了巨鱼的痛呼声。 不过,饶是布雷这一剑劈开了水炮,仍然无法让他完全规避掉那像水幕一般扑来的河水。 一小部分的河水落在布雷的身上,打湿了他的破旧外套。 他的外套一点都不防水,水很快就渗透到衬衫的位置。 “...”布雷眉头一皱,从他被打湿的地方,不断地有干枯的手伸出来。 假如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才不至于让人布雷紧锁眉头。 重要的是,被河水打湿之后,他能够深刻地感受到灵魂有一种“被摇晃”的不适。 布雷敢保证,假如自己被从头到尾淋湿一次的话,估计就永远不可能离开黄泉了。 那时候的自己恐怕早就成为那些朝着某个方向行走的亡灵堆的一员。 “果然这不是好东西。”布雷吐槽了一句,看着浑浊的河水,他就本能觉得这东西非常搞糟。 没想到只是被打湿就会对灵魂产生影响。 “黄泉之中,不允许生者的存在。” “生者想要留在黄泉,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成为死者。”空孟用恼怒的声音说道,布雷一剑削掉祂的脸使得祂愤怒异常。 自在黄泉被创造以来,祂就没有吃过瘪。 布雷强忍着不适,转了转手腕,调整好自己的动作。 “还有第二个选择,就让我走。”布雷冷冷地说。 既然黄泉不欢迎生者,那一开始就不要拉他进来。 “你没有选择!”巨鱼咆哮道。 --- 在半小时之后,一把宽剑穿过巨鱼的鱼鳃,将对方的鱼头钉在了石桥上。 “不可能,这桥怎么可能被刺穿...”无法动弹的空孟,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座石桥应该是无法撼动的才对,然而此时祂确实被一把剑钉在了上面。 “确实很硬,不过稍微刺下去一些还是可以的。”布雷道。 “...”空孟的鱼眼跟布雷的死鱼眼对视了良久。 “我投降。”随后这位摆渡灵很干脆地投降了。 “我非生非死,所以只要黄泉在,我就不会被消灭。”空孟如是说。 “哦。”布雷附和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大鱼沉默了几秒。 “要是我被重创了,这些亡灵就会乱走,到时候外面的世界可是要彻底混乱的。” 布雷听着空孟不断解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总之...我投降,别砍我。”空孟很无奈地说道,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硬了。 “告诉我,怎么离开黄泉。”布雷直奔主题,他目前只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照着你这个方向走...你会看到黄泉的入口。” “但那不是出口,黄泉也不存在出来,只能说你可以试一试而已。”空孟跟布雷打了一场之后,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你问具体战斗的过程?惨,不想说。 当然了,祂也不是没有伤到布雷,起码布雷的衣服一边都湿透了,灵魂怎么说也受创了些许。 只是跟自己一比起来,果然约等于没事。 “那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迪佐卡些什么。”布雷思考了一下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迪佐卡大人...?”还是被钉在桥上空孟,用略微意外的语气说道。 黄泉的真正主人,也就是「黄泉领主 迪佐卡」,早就被世界驱逐离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为什么突然会提到迪佐卡的事情,这让这条巨鱼非常不解。 祂用自己的鱼眼看着布雷,沉吟了良久。 空孟知道迪佐卡吗?当然知道,祂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祂自身的存在就是迪佐卡创造的,没有那真神,就没有自己这一条鱼。 只是,时隔几个纪元,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让空孟有点恍惚。 “我是迪佐卡大人的造物,你提那位大人干什么?”空孟艰难地开口道,鱼鳃被钉在石桥上真是痛啊。 “我之所以被扔进来,估计是被祂搞的。”布雷道完全没有尊敬神明的意思。 “怎么可能,迪佐卡大人已经被驱逐出卡普拉斯了,何况再怎么说神明也不会对你这么一个凡人出手...” “由于迪佐卡大人的离开,黄泉可是空旷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了。” “那刚才时不时路过的亡灵是怎么回事?”布雷问。 “额...”大鱼被布雷这一问,才恍惚之间反应过来。 对啊,最近怎么那么多亡灵在黄泉,之前黄泉可是真正意义上鬼影都没有。 “...”布雷语塞,可能、大概这条鱼比自己想象还要呆,真不愧是能够果断投降的家伙。 “你意义是说迪佐卡大人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空孟的鱼眼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这下布雷就很难办了,他有点怕这条鱼喊着“为了迪佐卡大人”然后又一次跟自己殊死一搏。 “没有回来,只是想回来。”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应该是他问这条鱼东西,怎么变成自己告诉这条信息闭塞的鱼情报了。 经过了再三考虑后,布雷将一部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给这条鱼听。 空孟没有想象中过于愚笨,在听完布雷的话之后,基本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祂也没有一个鲤鱼打挺反打布雷,还是跟失去希望的咸鱼一样,继续被钉在石桥上。 “迪佐卡大人这是想要通过其他手段获得权能。” “只要祂的存在对世界的影响够大,那么在世界的墙壁破烂不堪的情况下突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空孟说道。 黄金种这种存在的力量,其实很难用一言两语来说明清楚。 只能说,要是迪佐卡恢复了黄泉的作用,让「徘徊之墓」失效,世界可能会被迫减少对迪佐卡的驱逐力。 那时候迪佐卡作为神明再一次降临于大地之上,也变得轻而易举了。 其他的黄金种也能够通过这种手段来突破,不过似乎迪佐卡这边更加轻松就是了。 “emmmmm”布雷看着空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布雷试着问道。 “什么想法?”空孟疑惑地反问。 “关于迪佐卡的。” “迪佐卡大人回来也好,回不来也好,我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所以没有什么所谓。”空孟发出了咸鱼的发言。 祂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一使命。 多余的其他并不会给祂带来任何好处,做什么都不会变强、也离不开黄泉、也没有其他欲望可以满足的。 “我只需要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让亡者逆行就够了。”说完之后,祂还特意看了一眼布雷。 “别看我,我不是死者。”布雷无奈地将剑拔.起,解放了被钉在石桥上的空孟。 空孟虽然能够强行挣脱,但那要付出另外一半鱼脸被扯下来的代价。 布雷能够主动解放自己就再好不过了。 巨鱼三下二两地扑腾入河,然后立起半身,凝视着布雷。 “话说,你是不是打算阻止迪佐卡大人降临?”空孟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如果是呢,你要吞了我?”布雷瞅了一眼伤口还没有好的大鱼。 “吞不了。”空孟用沙哑的女声嘀咕道。 “不过你这个打算我蛮支持的,诸神回归对整个世界来说可不是好事。”空孟道。 “对整个世界来说?” “嗯...这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空孟扭了扭鱼身,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对。 “好吧,我就不管你了,我的执着是防止亡者逆行,你不是亡者,所以我不用管。” “没错,就这样。”空孟没有继续纠结前面的话题,开始自言自语。 “顺便告你一个建议,你要是想方便地找黄泉的入口,就爬上石台,那是黄泉的最高点。”说完之后,大鱼就扎入河中,没有再冒泡。 布雷站在石桥上,看着大鱼消失的位置失神了片刻。 过了许久之后,他的外套虽然还是有点湿,可是那种灵魂的不适感渐渐消除。 果然不能碰到这河水,其实假如大鱼真的不顾一切地跟布雷拼起来,布雷可不止被河水打湿那么一点地方。 耳际回荡着河流不息的水声,声音带着死亡的旋律。 四周的一切,仍然是那么地昏暗,这种昏暗跟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给人的是另外一种压抑与恐怖。 没有嘶声力竭的叫声,但有隐隐约约的怪异吟叫声,在某种程度上这更挑动人脆弱的神经。 当然了,前提是脆弱。 布雷在空孟离开后,便继续一个人走在巨大的石桥上,下一个目的地大抵应该就是那条巨鱼口中的石台。 他没有办法分辨空孟有没有骗自己,但他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 可以漫无目的地寻找空孟口中的黄泉入口,不过这样的话,不也是信了对方的话吗? 如果认为对方是撒谎的话,那可真是一个选择都没有,所以说布雷相信了。 石碑、石桥、石台。 黄泉的道路跟死者的世界,以这条大河作为分界线。 抵达死者世界的标志,便是那巨大的石碑。 而黄泉的最高点,则是那尚未抵达的石台。 渡河无是非,碑前无对错。 他到底将会在黄泉之中还要遇到什么呢?反正平安无事这是注定不可能的了。 布雷走过这条石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之前那种黄泉守卫。 虽然说这些黄泉守卫实力有强有弱,可是总体来说还不如空孟的威胁大。 有些无法说话,有些则是能够生硬地说话。 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拦路的黄泉守卫只是偶尔会让布雷有一种自己在玩闯关游戏的错觉。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认为那个迪佐卡有这种兴趣。 目前喜欢做游戏的黄金种,布雷只认识一个,并且不想要认识第二个。 在一剑击碎拦路的黄泉守卫后,他来到了石桥的另一端。 在走下石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要是说在过桥之前,布雷视野中桥对岸是一片漆黑的荒芜大地。 那么如今出现在布雷眼前的已经不是荒芜大地,而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 说是村子的原因是建筑群的规模不大。 所有的房子都是用木建造起来的,不过看上去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就跟黄泉的那些亡灵一样腐朽。 “这地方...有人住?”布雷不禁想到。 可是空孟跟自己讲了,黄泉里是不允许活人存在的,自己算是特例。 布雷觉得不会有太多的特例,毕竟当数量太多的话,就谈不上是特例了。 他伸出后,碰了一下那已经霉烂的木桶。 被他手碰到的地方,瞬间就像用水凝固的沙土一样,轻易地就被弄坏。 布雷在弄坏了这个木桶之后,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抓住自己然后索赔吧? 因为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可很快在不远处,便传来了低吟声。 布雷没有想太多就循声走去,他想要知道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会发出低吟声,危险不危险另说。 只是还没有等他到目的地,他就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一个介于灵体跟肉体状态的存在,步伐阑珊地在这个废弃的村子里走着。 布雷无法一口咬定对方到底是亡灵还是人,于是只能用“存在”来形容对方。 对方的面容干得像是严重缺水的人,皮肤也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有点发青、发紫。 “我很快就能够攒够钱了...”布雷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那家伙的双眼是灰白色,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布雷就在自己的面前一样。 他径直地朝着布雷走来,然后撞到了布雷身上。 不过在这之后,又无事发生一般继续走着。 “等我...赚够钱了,我就可以将你们都赎回来。”近乎低吟的话语,回荡在布雷的耳边。 “喂。”布雷转身,想要叫住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他本打算拍对方的肩膀,让对方不要无视自己。 “哗啦——”可是不拍还好,一拍直接将对方的肩膀拍掉了。 那家伙的身体就像是霉烂到极点的木头,随意一碰就会散掉。 而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布雷那一拍甚至没有用力,那肩膀便带着整只手臂散架。 “...”布雷拍掉对方肩膀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不小心将别人的肩膀连手臂一起弄掉,心里有点惭愧。 可是这么一下,也不是无功而返,他成功让对方有所反应了。 那干瘦的身影,缓缓地扭头,用灰白色的眼眸子,迷茫地看着布雷。 只是,与其说是看着布雷,不如是单纯在看着布雷站着的地方。 “我很快就能够赚够钱了,你们就不用那么痛苦了...”那家伙很快就回头,继续朝前走,然后呢喃起来。 “那你们...是谁?”在走了几步之后,原本坚定无比的语气变得有点迷茫。 这个问题不是在问布雷,也不是在问身边的任何人,他是在问自己。 但很快,似乎他连这个问题的意义都忘记了,一言不发地走了起来。 “我的钱够了...都够了...然后呢...”在这个充满了困惑的声音中,那背影在布雷视线中越来越小,最终走上了那一座石桥。 尔后,废弃的村子也兀地消失,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似乎被放置了百年未用的水泥砖巷道。 就跟之前一样,布雷又看到了不知道是活还是死的存在,踏着醉酒的步伐走来。 “我...我还能喝...哈哈哈哈哈...”这一次,倒不是低吟声,而是豪迈的大笑。 “喝啊,你们都给我喝啊...” 布雷沉默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了一眼那醉汉。 “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个抱着长枪的老男人,依靠着跟巷道格格不入的岩石,对布雷说道。 布雷的右眼打量着这个老男人。 “别看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老男人随意地说道。 “不过...估计也快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从石桥的另一边过来的。”布雷心中万分感慨,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好好说话的人了。 在这个黄泉找能够说几句的家伙也真是不容易。 “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至于那石桥,我也没走过。” “不过本能在告诉我,不要轻易去走这座石桥。”老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岁月感,有一种特别的说服力。 “对于我自己,还有你刚才看到的家伙,我倒是可以给你解释一下。” “我跟那些家伙,都是死掉的人,按理来说的话,这地方大概就是所谓地狱、冥界吧。” “你初来这个地方,可能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这个事实。” “只有死了,才会出现在这里。” “老头子我经过了很久才弄明白这一点。”老男人幽幽地说道。 “我...嗯。”布雷本来想要说自己还没有死,不过还是闭嘴了。 自己这个黄泉萌新,老老实实地听别人解释好了。 尽管不知道石桥这一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就老男人的言行,他应该是一个老油条。 “不过从桥的另一边走过来的,老头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跟我也是一个异类吧。”老男人自嘲了一下。 “反正你也无事可做,随便跟我聊聊天吧。” “想问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虽然说,估计过不久你就全部忘了。”老男人如是说。 这个老男人是死者,布雷刚才看到的所有都是死者。 只是石桥这一边的死者,跟布雷最开始看到的不太一样,都是死去没多久的。 当然,这抱着长枪的老男人除外。 老家伙也没有数自己死去了多久,而且想数也数不了,这里没有任何昼夜可言。 他也不会无聊到一秒一秒地计算记录时间,所以目前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 可反正要比其他亡灵要久得多,至少他亲眼目送了很多刚死去的亡灵走上那石桥。 亡者在死后,还会保存着一部分记忆,最顽固的记忆则是生前的执念与嗜好。 执念可以理解,不过嗜好也是顽固记忆,让老家伙乐呵了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不少人的嗜好能够被成为怪癖。 遗憾的是,记忆在这个不晓得是地狱还是冥界的地方不会长久。 死去的人,记忆会不断地飞逝,最后脑子也好、心灵也好,都空空如也。 当到了这一步,这些亡灵都会自主地渡桥。 更复杂的原理,这个抱着长枪的老男人就不清楚了。 “你记忆还很清楚吗?”布雷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失忆的人被人提示是真的很难知道自己失忆了。” “恐怕那些死掉的人在忘记全部东西之前,都觉得自己蛮好的吧。” “说不定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却浑然不知。”老男人僵硬地露出微笑。 他就跟其他落入黄泉的人一样,身体无比干瘦,没有任何活力,似乎一阵风就能够将他吹散。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自己是被人打穿心脏死的。” 说罢,老男人就掀起了破旧的衣服,展露出自己那空缺了一大块的胸口。 “顺便一提,你之前看到了景色,都是虚假的,是那些死掉的人印象最深的场景。” “嗯...也不能说是虚假的吧,毕竟那也不是幻觉。”老男人自言自语道。 他最初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像是一觉醒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后来,就是察觉到这里“一切都是幻觉”。 所有的东西都是死物,连自己这能够动的家伙,也只是死掉很久的老东西。 他实在不知道,除了等待记忆消失,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索性直接过桥好了,不用在这边受折磨。 但本能又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过桥,否则将有事情无可挽回。 再后来,他晓得了自己是这个破地方的异类,孤独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时隔那么久还能看到另外一个异类,说不定自己的日子没有那么差。 “小年轻,桥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的?” “一群死掉的人,朝着某个方向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布雷想了想后,将自己的看法告诉了老男人。 “那可真是无聊啊,不过对于空壳来说,也没有无不无聊这一说吧。” “果然还是不想那样子,死掉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啪’的一下彻底消失呢?” “也不知道在这里死第二次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家伙感慨道。 “或者说,这是对我杀人太多的惩罚,特意这样来折腾我这把高骨头。” “你杀人?”布雷问。 “对啊,杀了好多好多人,可是我已经忘记了从前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可不管如何,杀人这是事实。” 或许是士兵,或许是杀手,又或者是其他的,反正是一个会染血的职业。 随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布雷才缓缓开口继续话题。 “你在这里那么久了,有没有看过一个高高的石台。”布雷想起了空孟之前不久告诉自己黄泉有一个制高点,便问了一下。 他才不是避免自己坐实聊天鬼才这个说法。 “高台?有啊。”老男人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你只要朝着这个方向走,就能够看到。”老男人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 “你是想要爬上去?” “对,在制高点容易找东西。” “我曾经也爬上去过,可惜死者的眼睛似乎都不好使,所以也没看到什么东西。”老男人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睛就跟其他死者一样,是灰白色。 不至于连面前的布雷都看不到,可能视度也绝对不高。 否则也不会等布雷走那么近才开口说话。 “那个地方真的很高,而且路也不好走。”老男人补充道。 “对了,爬塔的时候,你就从左边的梯子上去。” “右边的话,会有很多骸骨,你身上那么多东西,基本爬不过去。”他指了指布雷的两把剑,说道。 “谢谢...” “要走了吗?” “嗯,赶时间。” “你对这个地方真是好奇,我没有见过其他死掉的家伙跟你一样积极。” “大家都很消极,都在漫无目的地等着自己记忆完全消失。”老家伙无奈地摇摇头。 直到现在,老家伙仍然以为布雷跟自己同样是死掉的人。 “...”布雷望着老者,沉思了许久。 “其实我并没有死,我从外面不小心进来的。”他说道。 “哈哈...”老家伙突然笑了起来。 “是不接受自己已经死掉这个事实吗?” “...”布雷有点郁闷。 “当然了,我这个老家伙没办法判断别人撒谎没有。” “可要是真的话,希望你能够顺利回去。”老家伙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开玩笑的语气。 是的,他无法判断别人有没有骗自己,但要是布雷真的是不小心进来,那么由衷地希望他顺利离开。 这地方,活人待着太受罪了。 “还有就是...”老家伙忽然止住了自己的话。 “算了,让你传死后文什么,太为难你了。” “祝你一路顺风,想知道什么,回来找我也可以。” “不要伤害那些可怜的家伙们。” “我知道了。”布雷点点头,自然知道老家伙口中的可怜家伙到底是什么。 “他们不咬我的话,我绕路走就是了。” “我觉得一般是不会咬人。”老家伙耸耸肩,视力不佳的眼睛看着布雷站起来的身影。 啊,真是可惜了,难得找到一个能够聊天的年轻人。 布雷顺着那个老者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死去的人,他们的记忆在不断流逝。 有人叫喊着自己一定要找回某人,可偏偏忘记了需要找的人是谁。 有人总是说着要深爱着大家,却不知道这大家都包括了谁。 也有人抱着石头,露出只有做美梦才会有的微笑。 就如同那个老家伙说的一样,这不过是一群让人觉得可怜的东西。 不过,有时候布雷也会觉得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说不准哪一天自己就会被卖掉。 就像是老者说的话他就信了,还有一部分觉得蛮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骗自己的心思。 好在到目前为止,他暂时没有被骗得多惨,被坑的次数倒数更多。 信任明明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陌生人,可他还是经常相信路人给他的帮助。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布雷就确信那老家伙没有骗自己。 他随便一抬头,便看到了高耸的石台。 这座石台的外形跟周围的石山很像,所以远处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只有靠近才能认清。 虽然说这是黄泉最高处,不过实际上并没有多高,顶多是比起一般的钟塔再高上一点点。 “又来?”布雷将目光从石台的最高点挪开,锁定在了面前的的黄泉守卫身上。 这些黄泉守卫,一路上布雷都可以遇到,简直就像是遍布整个黄泉。 只是在石桥的这一边,布雷是第一次碰到黄泉守护。 老实说,当下布雷遇到任何黄泉守卫都不会有半点的惊讶,哪怕是遇上一大群他都能够非常淡定。 然而,要是那个黄泉守卫能够很利索地说话,布雷就震惊了。 例如面前的这个。 “你是活人...看来你就是目标了。”那个黄泉守卫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骸骨头。 祂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卡顿,也不会有一种迷茫、语无伦次的感觉。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但这份普通出现在黄泉守卫身上就很诡异了。 “能说话?”布雷试着问道,手放在了剑鞘上,准备好随时都能够出剑。 “我当然能说话,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人...” “或者说在不久前我还是一个人。”那个黄泉守卫道。 “不过听你的语气,你是应该遇到过我的同伴们了。” 布雷眉头一挑,对方的话里透露了大量的信息,多到他一时间都无法消化安全。 但对方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链锤甩了过来。 链锤的锁链被甩动时,掠起一道残影,像是在同一时刻甩出了无数的链锤一般。 布雷眯起右眼,用剑柄卡在了锁链的关节点上。 链锤由于强大的力量,带着锁链紧紧地缠住了长剑的剑柄上。 对方想要将链锤往回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传不到链锤上。 只是这个黄泉守卫也不止武器这一个攻击手段。 「迪佐卡之触」 沙哑的声音从骸骨的头颅下传出。 在地面上涌出无数的冤魂,用手抓着布雷的手。 这些冤魂抓住的不仅仅是布雷的肉体,还抓住了他的“生命”。 布雷稍微往后退了几步,可惜的是,那些冤魂抓得死死的,这么一点小动作绝对不可能挣脱它们的手。 布雷他也没有想过能那么轻松地挣脱这神术,后撤的目的是为了腾出一点活动的空间。 他左手拍了拍长剑剑柄的根部。 下一刻,冤魂像是被一阵扩散的涟漪冲散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是活人?”布雷隐藏在衣服下的龙纹幽幽地亮起。 “活人?本来是。” “不过为了你,我们都已经失去了活人这个身份。” “我们真是可笑啊,也太可悲了。” 黄泉守卫在收回武器无果的情况下,干脆地放弃武器,空手扑向布雷。 黑色长袍飘起,露出了那由无数骸骨拼凑出来的躯体。 果然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将祂跟活人联系到在一起。 这一刻,布雷从在这家伙身上看到了非常熟悉的影子。 “索命者?”不知为何,布雷脱口而出这么一个词。 黄泉守卫的服饰跟索命者的实在是太像了,最初的时候布雷只是觉得索命者那群信仰狂热者是模仿得黄泉守卫。 可是,他没想过索命者就是黄泉后卫这个可能性。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这里,因为这鬼地方可是黄泉,活人无法进入的地方。 活人也不会想进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把我们记得挺清楚的啊。” 那黄泉守卫,不对,应该说是索命者—— 大笑着,用那尖锐的指甲刺向布雷的头。 “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布雷眉头紧锁着,发问道。 “因为你啊,因为神谕啊。”祂轻声地说着,双手距离布雷的头只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但这一公分,祂却无法跨越过去。 “被我杀死掉,或者让我死第二次。”索命者如是说。 沉默、寂静。 “...”最终布雷的剑柄带着对方的锁链,重重地击中那骸骨堆砌出的躯体上。 “「回天」。” 没有被击飞,也没有流血,那索命者就在那凝固的一公分出散开。 无数的碎骨炸开,撕裂那脆弱的黑袍。 布雷将缠住自己剑柄的锁链解掉后,凝视着无力飘在地上的黑布袍。 难怪黄泉守卫给布雷那么强烈的熟悉感,原来全部都是之前的索命者。 他呼了一口气浊气,挺直了腰。 他就这样站在了原地,但周围的石山却仿佛在围绕着他转。 在石山的阴影中,闪烁着充满了杀意的红光。 “果然这些家伙都是集体行动的。”布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察觉到了自己被好几个黄泉守卫包围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黄泉守卫无一例外都是索命者转化来的。 算了...以后还是叫祂们索命者好了。 当知道黄泉守卫是由索命者转化过来的那一刻起,布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快。 不是在可怜这些夺人性命的索命者,而是在对其他事情不爽。 索命者,有一部分是虔诚无比的信徒,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别的才取得这个身份。 但是,如今祂们无一例外都被丢到了黄泉之中——只因为那一道神谕。 原本祂们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成为了游荡在黄泉之中亡魂。 当然,在付出代价的同时,祂们也得到了力量,那是比起索命者的时候,更加强大的力量。 遗憾的是,这种力量除了为迪佐卡服务之外,别无用处。 变成强大的怪物,却仍然跟其他黄泉的亡者一样,记忆会不断地飞逝。 在石桥这一边的索命者记忆没有彻底消失,所以看上去像是保留了一部分的人性。 当记忆完全消失,人性消耗殆尽后,就会跟那个老者说的一样,成为一具空壳。 还是一具只为完成迪佐卡神谕而存在的空壳。 祂们会不自主地渡桥,成为不久前布雷所接触到了一切黄泉守卫。 无意义地咆哮,从浑浊的河中爬出,追击着黄泉中作为唯一活人的布雷。 这将成为祂们存在的所有意义。 说到底,黄金种对于远比自己低级的存在,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善心”。 救下镇子的人、制造索命者,都是为了自己能够顺利降临到卡普拉斯。 “咔咔咔咔...死第二次的感觉,真是不赖。”一个声线像是中年人的索命者,被布雷一剑劈开后,充满感慨地说。 对于祂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解脱,就跟之前那个一样。 忠于将自己从绝望中拯救的迪佐卡、痛苦于成为行尸走肉的怪物,被布雷一剑杀死,这是最好结局。 索命者的话语回荡在站在石台上的布雷耳边。 布雷望着朝后倒下,摔下石台的这索命者尸体。 尸体吗?死去的人,还有所谓的尸体可言吗? 祂们被迪佐卡召集到黄泉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一种矛盾的存在。 布雷扇开飘荡在自己边上的幽蓝火焰,从高耸的石台朝远方眺望。 即使一路上遇到了无数的索命者,可布雷还是顺利站在了这个石台上。 也多亏老者的话,他避免了绕远路,很快就爬了上来。 只是塔爬起来有点高,爬的时间不比走过来短多少。 裹挟莫名寒意的微风吹来,布雷凌乱的刘海被轻轻掀开。 “...”布雷的右眼中,倒映出了一道淡金色的大门。 那大门跟整个黄泉的氛围格格不入,是如此地显眼。 大门外框架是用无数漆黑的岩石拼成圆环,正在让人觉得是金色的是那“门扉”。 门扉像是湖面,好像用手指一碰,就会荡起涟漪。 果然从石台眺望,很容易就发现这黄泉的入口,也会一下就发现在高台之下,不存在发现这个入口的可能性。 因为这道大门,可是被无数的岩石围起来,如同构建出了一个广场。 大门就这样立在了广场的中央。 死去的人的确是从大门进来,然而下一秒就会被送出去,让死者茫然地站在无边无际黄泉之上。 所以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黄泉入门什么都,根本就是缥缈无比的东西。 但在石台之上,所有事物都清晰可见,尤其是荒芜的黄泉之上无数蹒跚的亡者。 从这个角度看,才会感慨黄泉到底有多少承受记忆流逝痛苦的死者。 “可是,这入口叫我怎么进去啊。”布雷吐槽道。 空孟也没有告诉自己,那一道大门会被围起来...难怪还要他特意爬上石台找大门。 敢情正常情况下根本就看不到这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入口。 不过,很快想要爬下去的布雷眉头紧锁了起来。 那轮从哪个方向看都不会变化的皎月,不知何时挪移了位置。 皎月来到了布雷的正前方,毫不吝啬地朝布雷洒下淡淡的辉光。 “轰隆!!!!”刹那间,整个石台坍塌。 存在于黄泉不知道多少年月的石台,在短短的一秒内彻底坍塌。 理所当然地,布雷也随着石台的坍塌而坠落。 深入骨髓的本能,让布雷很像吐槽这石台的质量。 但耳边响起的声音,使得布雷无法去吐槽。 “吾伟大之母选上的其中一人,吾问你,你真的要执意搅乱吾的降临吗?” 声音并不震耳欲聋,也没有充满气势。 很深幽,就像是探头看向古井中时,感受到的那种幽暗、冷意。 “吾向那些可怜的人允诺过,会帮助你们脱离苦海。” “半神对于你们来说,便不再会是威胁。” “即使这样,你还打算搅乱吾的降临么?” “本来没这个打算的。”在半空中的布雷,用很随意地语气回应道。 “可是最近想法改变了。”他顿了顿之后,如此说道。 在不知道迪佐卡这家伙之前,布雷当然没有什么想法。 可现在的话,布雷有数都数不清的理由不让这家伙降临。 很多理由别人听起来会觉得很虚伪,所以布雷打算告诉这位神明自己这样的做的最真实理由。 “因为很不爽。”布雷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语气没有半点挑衅的语气,也没有装模作样——这就是布雷最大的理由。 与其说装作道貌岸然,布雷更像告诉黄金种自己真正的想法。 低等种的命在高等种眼中如杂草...这种事情大家都清楚。 只是清楚不代表想这样。 “愚不可及,吾的降临明明可以将你们从半神之中解救出来。”迪佐卡的声音冷冽无比,刺痛了布雷耳膜。 “只是从一个坑,掉到另外一个坑而已。” 语毕,一道白线从上笔直地划到地面之上。 “你很快就会明白,即使你被吾伟大之母选为抑制力,仍然是无力的存在。”迪佐卡冷冷地说道。 “聒噪。” “锵——”落地的布雷握着长剑,剑刃恰好压在了地上,黄金种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布雷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高等种总喜欢用他们这些人早就知道的事情来说教。 什么微不足道、什么改变不了,废话连篇。 这种事情,大家早就明白。 明白得一清二楚,但还在废土上挣扎着生存。 布雷喘着气,艰难地爬着面前的石壁。 翻过这石壁,后面就是黄泉的入口了。 不过爬过去之后怎么爬出来这件事,布雷完全没有想过。 “...”布雷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上方。 其实布雷如今的体力并不差,而且有腰包的加成,自己的体力算是很好了。 饶是如此,爬着陡峭的石壁还是累到布雷了。 主要是表面不粗糙,想要爬上去还要损毁石块,一边砍石头一边爬,真的比想象中要累人。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样折腾自己的剑,剑会不会钝。 诚然,自己的剑本来就很钝了,但不排除还能继续钝下去的可能性。 “你们别再烦我了,我真的很累。”布雷反手用宽剑将从下方走上来的索命者扫了下去。 是的,这些索命者如字面上写的一样,是走上来的。 那么陡峭的石壁,对祂们来说却像是平地,随随便便就能走上来。 因此在攀爬的过程中,布雷不止一次被这些索命者骚扰。 而且貌似是由于不久之前布雷在石台附近得罪了那个「黄泉领主 迪佐卡」,导致这些索命者的实力变强了许多。 祂们这些在石桥另一边的索命者,记忆都有保存下来。 不止如此,这些有神智的索命者,比起空壳的战斗力要高多了。 但尽管是保有自己的记忆,这些索命者做的事情,却跟那些失去所有记忆的空壳没有任何区别。 接受神谕成为了怪物的祂们,毫不犹豫地对布雷发起猛攻。 这些怪物到底为了什么,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呢?信仰?怨恨? 布雷无法理解祂们的动机。 布雷为了对付祂们,不得不浪费更多的力气,攀爬石壁的进度也持续不断地被延缓。 能在墙上走啊,真是让人好生羡慕,要是他会飞就好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在攀爬的布雷忽然愣住了0A-。 他发现自己似乎、貌似其实也能浮空来着。 于是他双脚一蹬,朝后方轻轻一跃。 而布雷并没有就这样垂直坠落下去,而是稳稳地站在了一个脆弱的法阵上。 在记起来自己还能用「踏空」之后,翻过这高高的石壁也变得异常轻松。 尽管又便捷的方式往上爬了,可布雷一点都不开心。 之前气喘吁吁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自己也受到了黄泉的影响,开始忘事了?布雷才不会承认压根就是自己健忘。 在黄泉这一趟,布雷久违地有种在冒险的感觉。 要不是被强行拉进来,还有被迫跟一堆怪物打架,就更好了。 在自己无奈的叹息声中,他踩碎最后的一个法阵,翻过石壁,落在了地上。 皎月在石壁室外,他的身子完全被石壁的影子所笼罩。 面前巨大的黄泉入口,不断散发着寒光。 这光不是在吸引任何人靠近,而是在驱赶任何在附近的存在,包括布雷在内。 光是站在附近,布雷就觉得恍惚之间自己要分裂出去另外一个自己。 那是一种灵魂要被拉扯出自己躯体的感觉。 在宛若城墙立起来的石壁内,除了大门外没有其他东西,连幽蓝的灯火也没有。 在沉思了几分钟弄之后,布雷有所行动了。 他决定强行忍耐着这种痛苦,走向黄泉的入口。 愈发靠近,这种被拉扯的痛苦就愈发明显。 到后来,要是有人在边上看着布雷,还会发现他的灵魂有离体的趋势。 只不过除了痛苦之外,布雷不知道其他别的,他的右眼现在只能看见那巨大的石门。 没人告诉过他,要是看到黄泉的入口该做什么。 连空孟也说了,这是入口,能不能当出口用没人知道。 因此布雷此时此刻只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现在就是想用手碰触这湖面一样的门扉而已。 过程会那么痛苦是布雷始料不及的。 他本意是不想站在原地发呆罢了... 短短的百米,走起来却是那么遥远,虽说那么痛的话,他完全可以推后。 不过他不准备后退。 由于痛苦,布雷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有些模糊。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布雷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门扉。 从指间传来的是奇妙的触感,他像是碰到了水面、又像是被风裹住。 “叮——”水珠滴在湖面上的清脆声音响起。 声音不断地飘荡,在整个黄泉之中回响,像是每一缕风都透着这简单的一声。 与此同时,整个黄泉都颤抖了起来。 布雷现在做的事情,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他在逆行黄泉的道路。 黄泉可不是双行道,从远古到现在黄泉都是单行的。 在死者大河中的空孟感受到空气中的震动,乖乖地深潜。 布雷遇到的那个老男人,也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出现裂缝的皎月。 “愚蠢的凡人,你都看看你做了什么。”迪佐卡的声音,再一次在布雷耳边响起。 “我只是找回去的路而已。” “你逆行了黄泉,你捣乱了秩序。”迪佐卡却没有布雷的话,继续说道。 “你不扔我进来就没这事。” “黄泉会因为你而混乱,你必须受到惩罚。”迪佐卡仍然没有理会布雷。 一直以来,迪佐卡都只是传来声音,或者干预普通人。 不难看出来,迪佐卡真的想要影响卡普拉斯的规则是无比困难的,化身降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祂想要杀死布雷,也只能通过命令索命者、还有将布雷丢到黄泉这些方法。 不到不得已的时刻,祂不会折损自己化身降临。 然而,布雷的行动触怒祂了。 祂是黄泉之主,可黄泉现在正被布雷这个家伙捣乱的秩序。 从来没有人尝试过逆行黄泉,一个都没有! 偏偏布雷这个家伙尝试了。 尽管知道归根到底还是由于自己将对方拉进来黄泉,但迪佐卡还是恼怒无比。 “凡人,吾要让你知道,你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低级的存在。” “就算被吾母眷顾,你仍然什么都不是。” 下一刻,黄泉的入口自己朝内部塌陷,不断地粉碎,不停地萎缩。 当黄泉的入口化作肉眼不可见的一点时,无形的波动骤然扩散来开。 围住黄泉入口的石壁,跟纸一样被掀飞撕碎。 跟那些石壁一样的还有布雷以及石壁外的索命者。 强大的冲击力,让布雷无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遏制自己的身子狼狈地后退。 等到布雷咳嗽几声,看清面前的景色时,他找了许久的黄泉入口就这么从原地消失了。 不仅如此,从黄泉入口的地方,涌出了数不清的亡灵。 这些亡灵像是脱缰的疯狗,朝着他猛扑而来。 布雷提起两把剑,连忙招架住这群亡灵的撕咬。 当压制布雷的还不止这些亡灵,之前被吹开的索命者,在挣扎着爬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朝着布雷走来。 这一次,在各种意义上自己都是在被群殴。 “来。”布雷将缠着自己的那一层亡灵扫开之后,对所有对自己抱有杀意的家伙开口道。 而这一个字,仿佛成为某种号令,所有敌人在同一时刻朝他用涌来。 有那么一瞬间,布雷有种自己要被亡灵浪潮吞噬的错觉。 --- 布雷的头发被打湿后,垂下了下来,遮住那黑色的眼罩。 体力能够被恢复,但是不代表布雷的体力被没有消耗过。 身上的汗水就是他曾经疲惫的证据。 要是没有腰包的耐力提高,恐怕他早就趴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他用剑撑住了自己的身子,身边已再无亡灵。 布雷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几乎占据了自己所有视角的巨大的神明。 不对,只是神明的化身。 在之前,伴随着亡灵的低吟声,这个陌生的存在降临在布雷面前。 宽广得似乎能够容纳天地的黑色旧袍,漆黑的骸骨面具,缠绕着死灵的巨大镰刀。 这一切组成了布雷面前的神明化身。 祂跟索命者最初看到哦的形象并不太一样。 神的化身形象从来都不是固定的,祂们真正的形态永远都藏在了卡普拉斯之外,不会展露在人前。 但祂们真实的姿态展露在人前,那么也就意味着世界之壁崩塌,凡人世界的规则凌乱。 从面具跟兜帽的缝隙之中,有无数灰色的雾气散出,像是告知布雷祂有何等愤怒。 黑袍笼罩之下,是无数的大小不一的亡灵面具。 这些面具上统一的表情就是愤怒。 祂就是「黄泉领主 迪佐卡」,此时不顾一切地化身降临到了布雷面前。 布雷破坏了黄泉的秩序,他是第一个逆行黄泉路的人类,更是第一个逆行黄泉路的存在。 对迪佐卡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祂褒奖的事情。 正是因为布雷这个鲁莽的举动,祂降临的可能性又降低了许多。 “你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每个面具下都响起声音,全部重叠在了一起。 “...”布雷的神情也变得无比凝重,整个人瞬间就调整到了最佳的战斗状态。 这是黄金种,哪怕是化身也是黄金种。 “吾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协助吾完成冥界的秩序,二是成为吾黄泉的一员。”迪佐卡用古老的语言说道,但布雷未曾学过这语言,却能够听懂。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你会因为自己这一句戏耍神明的发言后悔的。”迪佐卡冷冷地说道。 黄金种本来并没有“神”这种说法,但是当低等种诞生之后,祂们便成为了所谓的神,祂们也知道了在低等种面前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这种凌驾万物的优越感,已经持续了数个纪元,并且会毫无疑问地持续下去。 只要一天低等种如此弱,只有一天高等种强的如此不讲理,这种关系就不会被改变。 就连布雷也无法否定这种关系。 “吾...”就在镰刀高高举起的那一刻,迪佐卡化身的声音戛然而止。 祂的身躯不断地闪烁着,像是信号被阻断一般,无法很好地维持这个化身的存在。 “区区半神,还妄图拦下诸神!!!!!”迪佐卡每一个面具都离开,变成了另一幅狰狞的模样。 很快,祂就从不稳定地状态恢复了。 可是即使祂看上去跟之前无异,但布雷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弱了许多。 “「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布雷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久违地记起来了这个击败自己的家伙。 乌姆坎达尔曾经便提过,祂会维持住半神的繁荣,只要祂在的一天,诸神就无法降临。 看来,那家伙是真的说到做到。 乌姆坎达尔利用自己的概念,干涉了黄金种降临的可能性。 可能无法阻止黄金种干预卡普拉斯,但祂绝对可以不让对方降临,甚至化身的诞生都会变得无比困难。 尽管乌姆坎达尔的想法并不是为了低等种好,可不得不说,现在这家伙真的帮大忙了。 例如现在,祂这种因果层面的影响,替布雷狠狠削弱了面前化身的实力。 “轰!!!!”格外愤怒的迪佐卡,将自己的镰刀狠狠劈向布雷。 镰刀所过之处,皆被死亡所笼罩。 祂的概念即是“死亡”,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就连布雷都无法避免,哪怕是压制了概念,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对方能力在严重影响世界的规则。 “虽然不是很想说谢谢,不过你这一次真是搭了一把手。”布雷说着,一脚踩在了镰刃上。 由于双重的削弱,布雷被概念影响之后,只是在不断被抽离生命力,并没有被即死。 没有即死,这恐怕就是布雷这一场战斗中最好的消息。 “变弱的感觉如何?”布雷顺着镰刀奔跑起来,面无表情地问了对方一句。 “你...”祂的本体明明是如此强大,可是由于化身被弱化,竟然不得不被凡人嘲讽。 一具又一具亡灵扯着奔跑的布雷,拖慢了他的速度。 可随着龙纹的爆发,原本抓住他的亡灵反过来被扯碎。 一人两剑,化作流光,沿着那巨大镰刀的直指迪佐卡中央的骸骨面具。 “很不好受,对吧?”布雷替迪佐卡回答了这个问题。 “叮!”剑刃与面具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黄泉之中。 然而,纵使声音动弹,可布雷的剑并没有能够砍破迪佐卡的骸骨面具,连火光都没有溅起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剑刃连同着握剑的人一起被弹开了。 ““...””无言之中,布雷跟迪佐卡的目光交错。 “哼哼哼,哈哈哈啊哈哈!!!!”迪佐卡冷不丁地大笑了起来。 布雷只斩出了这么一剑,但迪佐卡大概明白这个凡人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 “你在笑什么。”布雷道。 布雷刚才的话,毫无疑问会激怒迪佐卡,然而祂却不怒反笑。 “笑什么?哈哈哈哈,笑事情真是有趣啊。”迪佐卡如是说。 祂被闷在卡普拉斯之外的小世界很久很久,实话说很久没有娱乐了。 对于一部分的黄金种来说,娱乐确实没有意义,可并不是所有黄金种都可以超脱“娱乐”。 迪佐卡就是会觉得苦闷的存在。 “自豪吧,凡人。” “你让吾感到些许的愉快。”迪佐卡朝着虚空挥舞镰刀,镰刃划裂黄泉,从上方招来无穷无尽的流星。 这些不祥的流星——没有燃烧着火焰,而是锁着无数的亡灵。 “轰!!!!!!”在亡灵的哀嚎声之中,漆黑的大地被流星吞没。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自豪的。”布雷的声音在祂的身边响起。 外套早已被撕毁的布雷,一脚踩在了迪佐卡的身上的一个面具。 布雷并没有躲开之前迪佐卡化身的这一击,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伤势抓住了攻击的空隙。 血淌过右眼,剑在模糊得到视野中斩出。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夹杂着野兽的咆哮声,漆黑的剑刃重重地落在迪佐卡的一个面具上。 这是一把宽剑,一个普通人用力就可以拿起来的。 然而这把剑在斩出去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再是一把宽剑。 那是能够劈裂大地的一片黑暗,足以笼罩所有人的视线的黑暗。 “咔!”短促的一声响起,迪佐卡身上的一个面具**脆利落地劈裂。 面具之下涌出无数冤魂,冲击着布雷,将他从迪佐卡的身上撞飞出去。 “...”布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死死地看着对方。 在自己耳边回荡的是无数冤魂的呼喊声,在自己面前的是像洪水一样从迪佐卡碎裂面具处涌现的鬼魂。 “作为一个凡人,你做的很好,真的很不错。”迪佐卡的反应像是丝毫不在乎自己化身被破坏掉一部分。 祂用赞赏地语气对布雷说话,收敛掉了自己的怒火。 对,祂根本犯不着愤怒,因为这个凡人的实力仅此而已。 就算对方破坏掉这个分身又如何?只不过是让祂稍微有点心疼罢了。 祂淡淡地看着刚站起来就朝自己冲过来的布雷。 该怎么说呢,这一刻祂觉得面前的凡人有点可怜。 很弱,但还要向自己挥剑,这难道还不够可怜么? “替吾效力吧,这是吾对你的怜悯。”迪佐卡抬起没握着镰刀的左手。 巨大的左手,遮蔽住了天空皎月的辉光,让大地更加昏暗。 “免了。”提着两把剑的布雷,用同样淡淡的语气回答道。 要是迪佐卡是因为深刻明白两者差距多大,才语气淡然,那布雷又是为了什么呢? “呵。那么就接受成为逆行者的惩罚吧。”迪佐卡猛地握住左手。 这一握,握住了整个黄泉,握住了布雷身边的每一寸土地。 “咚——”由骸骨构建出来牢笼锁住布雷。 而布雷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被困住。 牢笼之中是无尽的黑暗,以及亡者的所有执念。 任何在里面的人,只需要一秒就足以疯狂。 但这对布雷没有意义,所以这牢笼并不是为了困住布雷、不是为了从精神层面打击布雷。 要记住,这是一次攻击、一次惩罚。 “轰!!!!!!!”在布雷展开骸骨的牢笼之前,这牢笼便自行碎裂。 数不清的骨片将本来就荒芜的黄泉大地,再一次破坏。 原本被锁起来的布雷像是滚筒一样,从牢笼炸出去之后滚了好几圈。 “锵——”他一剑插.在地上,才没有继续顺着惯性滚开。 饶是如此,他伤势也重到在想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 “哈哈哈,何等弱小的生命啊。” “凡人啊,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吗?万物皆须死亡,万物均无不朽。” “...”布雷就如同迪佐卡做的一样,生命在黄泉中不断地流逝。 迪佐卡的攻击不是单单的破坏,更是一种规则。 布雷知道自己不咬牙坚持下去的话,就会成为那些索命者一员的存在。 可迪佐卡的下一击久久没有落下,而是响起了杂音。 “吱吱吱吱——”祂的化身再一次闪烁,开始不稳定。 不过迪佐卡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意外。 虽然才将布雷打伤就要离场,多少有点不满,可祂并不慌张。 “看来化身的维持时间到此为此了啊。”迪佐卡用戏谑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布雷艰难地站起来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迪佐卡。 “凡人啊,庆幸吗?” “不过,该不会你觉得就这样结束了吧?”迪佐卡笼罩整片视野的巨大身体要是慢慢消散。 “吾可不会将唾手可得的降临机会放弃。” “继续战斗吧,不需要你等很久——” “下一分钟就可以开始。” 要是放着布雷不管的话,被搅乱的黄泉秩序就会被打破。 好不容易才将墓地逼到绝境,祂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退出卡普拉斯。 这才是祂的世界,这只能是祂的世界。 “吾作为真神,会好好告诉你,你们这些低等的存在根本没有资格拥有这个世界。” “站在墓地一边的凡人,好好努力下去,好好取悦吾。” 迪佐卡身躯在一个漩涡之中不断消失,被乌姆坎达尔的因果干涉的祂,不得不在现身一阵后退场。 “半神也好,你们也好,都不行,只有诸神有资格...” 「黄泉领主 迪佐卡」的声音跟影子,消失在了漩涡之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骸骨面具。 “咣当。”面具无力地落在地上,晃晃荡荡地发出响声。 这声音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有一个突兀出现在面具边上的人,将面具捡了起来。 “只有神才有资格吗...”那捡起面具的人,用充满磁性的声线呢喃道。 将面具捡起来的人,没有带着骸骨面具,但是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袍、带着金属的臂甲跟腿甲,唯一的武器是身后的镰刀。 从装束上看,他大概是索命者。 不过光是没有戴面具这一点,就跟其他索命者很不一样。 他的脸很好看,可是遗憾的是脸侧被撕裂了,并非夸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撕裂。 就这么一个伤,就毁掉了他的整张脸,只是他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他单手拿着面具,用很淡漠的眼神看向布雷。 同样无神,可这个男人的眼神并非死寂,相反,还对某种可能性充满了希望。 “你哪来的?”布雷问道,同时想要在对方戴上面具之前出剑。 “被迪佐卡大人传送过来的。”男人随意地说道,仍然没有戴上面具。 但尽管对方没有立刻戴上面具,布雷还是无法找到机会毁掉迪佐卡留下来的面具。 因为那将迪佐卡化身吞噬的漩涡,到现在都没有散去,不断地往外散发着恶意、阻拦着布雷。 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那个捡起面具的男人一点都不着急。 “我见过你,杀死第三十五骑的拾荒者。”男人说道。 布雷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可奇怪的是,他的语气中不包含怨念与恨意。 大概对于索命者来说,那种死亡就是一种赎罪。 “你是当初安全区的索命者之一?”见过自己而且还活下来的索命者,就只有当初远征遇到了那群索命者了。 “你可以叫我第三骑,我们索命者的名字都是这样命名的。”第三骑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面具,自我介绍了一下。 “布雷 克拉斯。”布雷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第三骑的状态很少,甚至很清醒,清醒得布雷有点错愕。 之前布雷也遇到很多没有流失记忆的索命者,可第三骑实在是跟正常人无异—— 除了身上没有活人气息这一点。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迪佐卡大人的意思就是要你死在这里,而我就是充当代行人的工具。”第三骑在说自己是工具的时候,眼神都没丝毫变化。 迪佐卡的确化身无法维持太久,可不代表祂没有其他办法。 祂能够将力量赐予低等种,这样的话,只能算是自己干预卡普拉斯而已。 戴上这个面具,那作为代行人的第三骑,就获得等同化身的力量。 只不过这样子很不可控,一般黄金种都不会将自己的力量给区区低等种。 就连第三骑都知道,要不是逼不得已,迪佐卡不会如此慷慨。 他信奉着迪佐卡,但肯定不是虔诚的信徒。 他遵从迪佐卡的指示,更多的是处于自己的想法,而非纯粹的信仰。 至于第三骑的想法是什么?很简单,就是借迪佐卡的手横扫半神。 “工具吗...”布雷听到第三骑这样说自己之后,欲言又止。 “对,祂只是把我们当做工具而已。” “在被祂变成亡灵之前,我就很清楚这件事,只是现在更清楚。” “你应该也听到了,祂说世界只有诸神有资格拥有。” “对祂而言,我们的存在意义也就那样。”第三骑说完之后,就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在骸骨面具像活过来的一样,延伸出更多的骸骨。 只是这些骸骨却没有能够进一步占据第三骑的身体,仅仅是跟他的头结合在了一起。 此时的第三骑,看上去倒是跟之前的索命者一样的,同时气势更加恐怖。 第三骑意志力最强大、记忆保留最完全,于是就被选中了。 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并非迪佐卡有多看重谁。 只是祂没有想过面具上残留的意志没有能够影响第三骑。 “明明不用这种东西,我们都会照做,果然神明大人对我们一点都不信任啊。”第三骑因为面具的原因,声音变得低更沉了,如同钟塔的古钟。 第三骑没有受到迪佐卡的思维影响,仍然将自我保持得很好。 “...”布雷沉默着,忍着伤痛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原本他想要脱口而出问第三骑很多问题。 为什么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替迪佐卡服务? 难道就不担心迪佐卡食言吗? 为神献身值得吗? 然而这些问题布雷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一个都没有问。 他看到了第三骑没有戴上面具之前的眼神,坚定无比、毫不迷茫。 对于第三骑来说,他现在走上的道路就是最正确的路。 他如今只会走这条路,并且不会回头。 第三骑所行的一切,只为追逐无神双眼中那微不可见的光芒。 “虽然祂对你使用车轮战,我感到很抱歉。” “但是对于我这个已经死去的人来说,没有手下留情这个词。”在那漩涡消散的瞬间,第三骑从身后拿出了镰刀。 在吞噬迪佐卡化身的漩涡消失的一瞬间,周围的风都正常地流动起来。 所有人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布雷的压力也少了。 “客气。”布雷说道。 布雷有理由相信第三骑会用全力斩杀自己,可他还是跟对方多说了很多话。 同迪佐卡战斗的时候,和现在准备展开的厮杀,给布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即将迎来的战斗,不知为何布雷觉得更加肃穆。 一道黑色的流光袭来,与布雷的两把剑碰撞了一起。 两人一触即退,只留下碎裂的地面。 但是第三骑的速度远比布雷要快,即使布雷爆发龙纹也无法比拟。 几乎是在退后的一瞬间,黯淡的镰刀就横扫而来。 布雷提前判断出来对方的攻击方向,挪步避开。 可下一秒巨大的响声乍起。 “轰!!!!!!!!”一块黄泉上的岩石轰然碎裂,被布雷的血染红了一小块。 镰刀在挥出的同时,范围骤然暴涨,使得布雷不得不用更夸张的姿势躲避。 可是躲避姿势夸张,就意味着平衡会变差。 于是镰刀刮起的劲风轻易地将布雷当炮弹一样打了出去。 看到布雷砸碎岩石后,第三骑没有一秒的停顿,直接抬起左手,用神术唤起无数的亡魂将布雷朝自己这边拉过来。 只不过神术没奏效,亡魂被一刀两断,露出了后面滴血的布雷。 比起迪佐卡的化身,第三骑掌握概念要弱许多,用的也只是简单的神术。 然而布雷觉得第三骑更加难对付... 因为这不是高傲的神,而是在贯彻自己意志的一个人。 第三骑戴上面具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异变。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面具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摘下来。 此时说是面具已经不太合适了,那骸骨早已渐渐裹住了第三骑的头,更像是一个头盔。 对此,这个男人有点不悦,他讨厌头盔。 头盔之下,世界更加压抑,更加让人绝望。 第三骑本来某个地方的军官,实力大概在A级冒险者的水平。 黑铁种优秀的人才,就是这样而已。 仅此而已。 在那一天透过头盔狭窄的视角看着世界毁灭之后,第三骑就不喜欢头盔了。 甚至连面具都不喜欢。 “叮!!” “叮!!!!!!!” 剑刃与镰刃相互交错,火花溅到那骸骨的面具上。 当戴上这些头盔或是面具的时候,他就意味着自己要跟冷血怪物一样行动。 “轰!!!!!”第三骑左手一挥,手背直接砸在了布雷的身上。 既然镰刀被挡住了,就趁着空挡徒手攻击。 现在的他的力量足够杀死任何一个脆弱的人。 这无比强大的力量,黄金种并没有太细心地去使用。 正因为太强大了,便无须斟酌使用。 但第三骑是低等种,由于弱小所以专研技巧。 蛮力、神力的使用技巧同样如此,尤其是之前索命者的神力是有限,第三骑用的时候异常地细致。 没有夸张的特效,但是每一击都足够夺人性命,连一点点多余的神力都没有浪费。 就像这看似随意地一挥手。 在手背砸过来的同时,布雷的手足被爬起来的亡灵死死抱住,导致避无可避,只能结结实实地吃下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布雷让自己的身子顺着对方攻击的方向暴退,好不容易地减轻了大部冲击。 但即便是这样做了,布雷仍然是很狼狈地被击飞。 不过起码不用被一击毙命。 交手短短一刻钟,布雷就被染成了血人。 布雷这个样子看起来很惨,第三骑却没有就此住手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布雷还站着,并且没有任何颓势。 无神的右眼,没有波澜的眼神。 不难看出来,布雷并非好战的人,他战斗到现在的理由很简单,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打算死在这个鬼地方。 “不管我是输是赢,我都无法离开黄泉。” “既然如此,我很想知道一些事。” 第三骑如鬼影一般,瞬间拖着巨大的镰刀出现在了刚站稳的布雷面前。 “锵——”一把长剑死死地卡在镰刀的攻击轨迹上,不让镰刃再进一寸,在寒光之后是布雷平静的眼神。 “布雷 克拉斯,你觉得那一天起就算是末日吗?”他没有击飞布雷,而是一点点将他推近后方的岩石。 “大家都说末日,可末日是最后审判日的意思,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审判。”第三骑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入布雷耳中。 “我不懂哲学,还是说你想听我说‘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布雷很干脆地说道。 “这个问题回答了也没有意义。” 他肯定了第三骑,又能怎么样? “...”第三骑愣了一秒,可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给布雷任何逃脱的空隙。 “也是,我们人就是这么喜欢问废话。”第三骑轻声说道。 这句话随之而来的是一击上挑。 “砰!”布雷挡住了这刁钻的攻击,可挡住之后虎口便发麻。 武器碰撞之后,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两人的动作都顿了可能有一秒。 静,也意味着“风暴”要来。 毫无征兆地,第三骑左手一抓,从黄泉的空间中抓下了一块,扔向了布雷。 不是比喻的手段,而是第三骑利用迪佐卡的神力,硬生生抓下黄泉的一部分,作为武器砸向了布雷。 被抓下的一部分黄泉,在现实中的表现是一团混合着怨念与黑暗的球体。 “轰!!!!!!” 球体尚未接触地面,地面就深深地凹陷下去。 而直面这个球体的布雷,在一瞬间就失去了一部分身体的知觉。 比起物理层面上的打击,对布雷影响更大的是在生命力的剥夺上。 不管防御的技巧多高,都不可能避开生命的剥夺。 “碎!”在右手失去感知之前,布雷合上了右眼,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接下来的这一剑上。 “「黑键」!”他喊出了这把无光之刃的名字。 这把剑并没有用声音回应布雷的呼喊,但是祂用更加有力的方式回应—— 与黄泉截然不同的荒芜大地,在风沙的裹挟下出现在所有的面前。 一座要塞屹立其上,安静地披着上方皎月洒下的辉光。 知觉没有夺回,但这一刻,布雷可以斩出全盛的一剑。 这就足够了。 宽剑斩在那近在咫尺、肆意散发着自己压迫力的球体上。 随着每一次剑刃的推进,就会有数不清的碎片从「黑键」上抖落。 但这一剑可以将斩开前面这东西。 就算是荒谬的存在,也能斩断给你看。 「断水流」「断海」 清脆的声音,那是宽剑彻底崩碎的象征。 可跟这把剑一起碎裂的,还有那从黄泉上扯下来的一部分。 在斩出这剑后,布雷就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用还有知觉的部分爬起来。 “...”第三骑震惊地看着布雷,然后又恢复了心情。 球体被粉碎,知觉渐渐回归,布雷勉强地站稳,紧紧地握着无刃的剑柄不放。 “我...”第三骑刚开口,话就止住了。 因为他注意到那像是乌鸦一样,飘散在空中的剑刃碎片。 这...应该落在地上才对。 他本能地举起自己的镰刀。 就在他做出防御姿态的下一秒,散发着寒光的乌鸦群袭向了他。 碎片飞掠,最终重新回到了应该回去的地方。 “叮!”在最后一块碎片拼上之后,布雷将宽剑重重地插.在了土地中。 第三骑看着自己被划出了一道道伤痕,以及完全碎裂的臂甲与腿甲,又抬起头打量着疲惫不堪的布雷。 他并有被布雷这一击打伤,可是他能够很清楚地明白到一个事实。 布雷是能够突破自己的防御的。 “原来是这样啊...”他自言自语道,没人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第三骑一直以来都觉得人很弱,面对那些自诩半神的家伙面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从来都不觉得人靠着自己的能力,可以完成什么壮举。 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都有比自己更有才能的人呱呱落地,这些人在未来想必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 可是,要等到什么才会有一群可以跟神对抗的、才华横溢的人诞生。 残酷的时代会给这些人成长的时间吗? 没有这样的时间与空间啊,人的未来被这群半神压榨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喘气的空隙。 因此,想要得到可能性,就只能借助诸神之手。 不管对方是真的施恩,亦或是将自己当做道具,都无所谓。 为了解决狼群,他走上了引来狮子的道路。 就算他的恶行重到被钉死无数次都无法洗清,他还是认为这样做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 不过,他如今的想法有点被动摇了。 面前这个独眼的拾荒者,很狼狈、摇摇欲坠,完全是在强撑着战斗。 然而拾荒者依靠的是自己的力量,完完全全靠自己,没有借助那些半神、真神的力量。 ——“啊...人也可以那么强的啊。”这是他唯一的感慨。 要是拥有更多更多的时间,会不会涌现出更多这样的角色呢? 一定会。 要是像布雷这样强大的人,可以再多一些,那么弱小的人也无需依靠狮子也能够驱逐狼群。 风沙吹过,笼罩着第三骑的身影。 “这个样子真是凶狠啊。”第三骑拨开沙尘,一步穿越所有空间来到了那高耸的要塞面前。 在距离他半米不到的地方,就是布雷 克拉斯。 一身全身浴血,不知道承受了多么恐怖的伤势——却还站着的人。 正常人的话,在如此破坏力十足的攻击下,早就粉身碎骨,更别说站起来。 “一次一次站起来,直到能够给予我致命的一击吗?”第三骑对布雷问道。 回答他的是没有任何迷茫的一把剑。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看不懂,也读不透。 第三骑的镰刀挡开布雷这一剑。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第二、第三剑,一如之前他的猛攻一样。 只是这一次的猛烈的攻势,发起人是随时都会倒下的布雷。 就好像是越是重伤,他的实力就越会飙升一样,攻击是何等的凌乱,角度是何等的刁钻。 要是只是对拼战斗技术的话,第三骑知道自己在见面的那一刻就落败了。 自己之所以能够以强势一方的姿态站在布雷面前,不过是因为迪佐卡的强大力量。 伤势越重越强吗...?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错觉,天大的错觉。 只是在这个男人再如此惨烈的状态下还保持着巅峰的战斗力,才给人一种强烈对比感。 真正让布雷一点点挽回劣势的是战斗的节奏、是时间的推移。 布雷在跟第三骑对战的时候,一刻不停地习惯着这种能够毁天灭地的战斗。 他在习惯着第三骑的镰刀,习惯着第三骑的破坏力,习惯着第三骑攻击的间隔。 习惯着关于这一场战斗的所有。 “跟我小时候听别人说的故事真像啊。” “简直就是所谓的修罗。”第三骑说着,左手的手指之间凝聚着浩瀚的神力。 “要是这样就能赢,也无所谓。”布雷瞥了第三骑一眼,淡淡地说道。 剑一掠而过,神术再也没有能够被使用出来。 第三骑刚有使用神术的念头,下一秒就被布雷直接将神力的根源斩断。 “轰!!”不过神术被打断后,第三骑就用镰刀勾住布雷,将他狠狠地砸向地上。 随手一击,黄泉颤抖。 只不过第三骑不是希望只命中地面,而是想要击中布雷。 看着镰刃之下空空如也的地面,他没有停顿地将镰刀扫向了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布雷。 “叮!”镰刀被长剑挡下,迸发出火花。 “黄泉之中,所有亡灵都是我的‘眼’。”握着镰刀的手力量骤然加大,将布雷连人带剑震飞。 “沙沙沙——”布雷在地上摩擦着被推出十几米。 恰好被推到了要塞的大门前。 就好像这个要塞在告诉他无须估计身后一样。 “呼——”布雷深深地呼了一口浊气。 宽剑脱手而出,像流星一样袭向第三骑。 第三骑用亡灵堆砌出一面厚厚的护盾,将这黑色的流星挡在了外面。 这道黑色的流星不断地往前,消耗着护盾。 十分遗憾的是,最后这把剑还是没有能够贯穿护盾,甚至没能碰到第三骑便被偏折开。 “锵!”闷响之后,剑深深地没入土地之中。 然而,布雷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一击能击中对方。 这一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残破的长剑换到了右手中,十几米外的布雷,不知何时来到了第三骑的面前。 一道墨痕,他周围划出了一条首尾相衔的龙。 圆内环形排列着十二个如墨笔划出来的符号。 十二,这个数字关系到东西太多太多了。 似乎光是这么一个数字,就能够牵扯出数不清的玄奥。 然而,毫无疑问,此时的十二,象征的是时间。 或者说是时间的流逝—— 当剑接近敌人几分之际,地上的符号便会消失一个。 看到剑刃的那一瞬间,第三骑赫然察觉到自己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上身,然后选择丢下镰刀,用双手挡住必然沉重的一剑。 冰冷的剑锋斩掉那亡者的双手的一刹那,首尾相衔的龙随着一声龙吟消散。 「十八式流」「十二印」 没有一滴鲜血。 腐朽如干尸的两手前臂被一剑斩断。 被斩中的第三骑首次狼狈地倒退了数步。 “为什么要这样挡?” 布雷确信这一剑可以击中对方。 但就算击中了,也会被对方反击。 只是第三骑就像是不想布雷斩中自己身体一样,连武器都放弃,硬生生用双手吃下布雷这一剑。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能算是下意识的举动,不用在意。”第三骑在顿了顿之后,开口说道。 “何况我们是在战斗,回答了又能如此?你也问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啊。” 失去前臂的第三骑,黑色长袍垂下来将双手完全挡住。 事到如今,双手已经没有办法使用了。 可是第三骑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其他索命者变成怪物之后,也是跟此时第三骑一样,失去了肉体痛觉。 唯一能够让索命者们痛的,大概只能是来自“灵魂”的痛楚。 怪物们被剑砍中之后的咆哮,说不定只是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不过,第三骑心中没有任何的愤怒。 他只是透过面具的空洞,静静地看着布雷。 现在,他其实无法确定胜负到底会如何。 诚然自己实力等同于真神的化身,黄泉就是他的主场。 面前的这个怎么也没有彻底倒下的拾荒者,却给他一种胜负未定的感觉。 不管实力的差距有多么大,胜负的天平都还是在摇摆。 只要对方有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能力,那么自己就有落败的可能。 假如现在跟布雷战斗的是迪佐卡的化身,估计祂绝对不会有第三骑这种想法吧。 对于黄金种来说,就算是只有一小部分力量的化身,对于凡人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祂们从来不会觉得有落败的可能,除非真的迎来了“失败”这个结局,才会恍然后觉。 可第三骑却没有黄金种那么自信,或者看得更加透彻。 即使是迪佐卡的化身,也可能败给这个人吧。 没有了双手,武器也丢弃了。 第三骑除了使用神术之外,便没有其他的战斗方式可以使用。 当然了,他可以坦然地接受骸骨面具上残存的迪佐卡意志。 这样的话,估计他就能够变成更强大的怪物。 没错,是怪物。 已经被转化成死者的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怪物”。 可果然还是不想要在别人的支配下,成为其他别的东西。 在那时候,第三骑就不是自己了。 为了自己道路什么原则跟底线都舍弃的他,唯独这一点不想要退让。 要是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是不是最后连自己行动的目的都会忘记呢? 他自愿成为迪佐卡的道具,只是想要追逐所剩无几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忽然之间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黄泉开始震动,十三个不稳定的球体呈扇形分布在第三骑的身后。 每一个球体都是之前布雷几乎拼了命才击毁的东西。 它们无一不是黄泉的一小部分。 “布雷 克拉斯,我还想问你一个无意义的问题。” “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死,这个问题都不会有人替我解答。” “所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是凡人,哪怕是死去了,还是凡人。 迪佐卡如此强大的力量,本来就不是他可以强行用意志力承受的。 就跟「神源」一样,迪佐卡强加在第三骑身上的力量,是一种毒药。 继续这样下去,他就会化身为类似荒神的存在。 真神的伟力流淌在他的全身,不断地在催促他去拥抱这股力量。 这是本能,想要抗拒是如此地困难。 所以,他决定用尽所有去进行最后一次战斗。 在迪佐卡的意志下咬牙坚持到现在,早就是一个奇迹。 他没有能力去创造第二个奇迹。 “布雷 克拉斯,你觉得我们还有未来吗?”第三骑幽幽地问道。 “当然有。”布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语气是那么地笃定,让听到人都忍不住去相信。 明明世界已经沦为一片废土,明明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半神吞噬。 但,似乎真所有凡人的未来还能存在一般。 “是吗,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但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起码,让我知道,也有人觉得希望是可以追逐的。” 他相信人们有未来,所以选择成为迪佐卡的道具,不顾一切地想办法让其降临到大地之上,不折手段地要屠尽半神。 代价是血跟罪孽,还有自己的生命。 “就算你帮迪佐卡,也没有办法救得了这个世界。” “到最后,你只是成为了杀人的凶手而已。”布雷右眼凝视着第三骑,如是说。 “你没有办法保证迪佐卡会遵守诺言。” “我们对祂们来说,可有可无。” 布雷不认为索命者的做法是对的,他们杀到最后,就算真的毁掉了墓地。 迪佐卡真的就会帮助如蝼蚁一般的黑铁种么? “对啊,没有办法保证。” “说不定到头来,我们索命者除了成为大罪人,便一无所得。” “可是,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方法。” 对,唯一一个的方法。 第三骑乃至其他索命者,都没有其他选择,留给他们的从一开始就是死路。 他们在祈求着,从死路的断崖边上一跃,能够够得着遥远的希望。 “...”布雷愣住了,久久不语。 他没有再去反驳第三骑任何一句话。 “还是说,你有别的方法?”第三骑语气很认真。 “没有。”布雷很无奈地摇摇头。 对啊,这是第三骑知道的有可能改变世界的唯一办法,而布雷则是什么办法都不知道。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个家伙呢? “是吗...”带着遗憾的语气,天空中十三个球体化作流星,笔直地朝着布雷所在的地方打击。 心像世界带来的风沙都被直接驱散。 要塞开始崩裂。 只留下布雷一个,像是大海上的孤舟一般站着。 这是第三骑不留余力的攻击,耗尽身上所有神力,只为在自己沦为怪物之前结束战斗。 任何一个人站在十三个球体下方,都会感受一阵无力。 布雷在想,面对这样的攻击,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 曾几何时,他也面对这类似的场景。 那是跟半神之主战斗的时候,两者是同样不讲道理的力量——蛮横又直接地告诉你将被毁灭的事实。 所以,他才会不禁去想,自己需要做什么。 可是布雷想了很久很久,只想到了一种做法。 他是只会用剑,除了剑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真是的,在这种时候,他只需要挥剑就可以了,别的他也做不了。 天空中的球体看似很缓慢地落下,可是实际上的速度并不慢。 真的要毁灭布雷所站着的地方,可能只需要等五秒。 五秒,听上去时间很充裕,毕竟这种层次的战斗,速度早就不是过大的问题。 就算是布雷,也可以在五秒内来到第三骑面前。 可那是正常的状态下。 黄泉的空间凝固,布雷每动一下都艰难无比。 如同第三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会理会手段的意义,他在战斗中同样不会计较是否光明磊落。 能够限制对方行动就限制,能够削弱对方的能力就削弱。 这本就不是战士之间武器碰撞的热血战斗。 这里的战斗是要决定生死的,是要决定黄泉走向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要怎么样挥剑呢。 不需要思考挥剑之外的复杂事情。 折断的骨头带来疼痛还有失血带来的虚弱,都无法干扰他的注意力。 全心全力,集中在简单的一剑上面。 到底要怎么斩,就依靠自己知道的所有剑术来判断。 哪怕是最后斩出的一剑,最终连剑术谈不上都不是也无妨。 挣脱掉黄泉的束缚,一步踏出。 在他身后出现的是重叠在一起的虚影,每一道虚影都是布雷 克拉斯,但又不是这里的布雷 克拉斯。 相同的只有容貌。 在两年多之前,他们也曾经出现过,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一瞬一点,他们再一次默默的出现,甚至布雷本人都对他们的存在恍然未觉。 他们是虚影,是残影,是不应该存在这里的残留物。 “...”布雷瞳孔一缩,斩出了一剑。 长剑在最初挥出去的时候,艰难无比,像是被厚厚的薄膜阻碍着。 但当突破了这层整个黄泉世界的束缚之后,一道银白色的流光闪现。 似乎是为了补偿最初的停滞,突破之后的剑刃掠过的时候快得超越了布雷的极限。 这一剑就是这么简单,只是挥了出去罢了。 夹杂着墨色的内气,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虽然很快,然而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一剑都过于朴实。 但就是这样的一剑,那些球体被定格在半空中。 布雷身后的虚影,也在同一时刻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剑。 跟从前不一样,这一次,无数的虚影不再是重复布雷的动作。 他们各自斩出了自己的剑。 有布雷会的剑术,也有布雷不会的剑术。 每一剑都截然不同,但目标都非常明确。 那就是天空中的能够毁灭一切的球体。 一场剑舞以轰鸣声为伴奏,在黄泉之上起舞。 十三个球体碎裂,黄泉也随之出现巨大的缺口。 布雷拖着银色的流光,掠过碎裂的球体下方。 手中的剑,直指第三骑! 那些恐怖的力量从碎裂的球体中迸发出来,阻拦着布雷的前进。 脸被气浪划破,眼罩被撕碎,露出了正在燃烧紫蓝色火焰的义眼。 没有握剑的手直接被扭断,折向反方向。 双脚承受着超乎寻常的压力,骨头随时都要碎裂。 尽管如此,要塞仍然没有崩塌,阴霾等待着被驱散。 恶鬼拿着一把剑,无视这一切伤势,毫无迷茫地冲向第三骑。 仿佛这时候的他,将退后这个词都遗忘掉了。 到底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自身连热血都感受不到,却选择做这种他人看来如此疯狂的事情。 即便是在剑斩开了所有障碍,来到了第三骑面前,他眼神仍然平静如死水。 很多时候,布雷让人费解。 第三骑也对布雷很费解。 不过,布雷 克拉斯,这似乎是一个不会选择做让后悔的人。 他默默地看着布雷逼近,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因为他没有可能反抗了。 刚才的攻击放在黄泉之外,足以摧毁一个城市、碾压任何防御手段、杀死半神。 可是布雷撑了过来,所以第三骑又能说什么呢? 哈哈哈,果然啊,就算是凡人也可以很强的。 有大把大把比自己有才能的人在,还有更多拥有才能的人会在未来诞生。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说不定人将有可能触摸到本不可高攀的神。 一个不行就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第一次看到的可以挺直腰站在神面前的人,而这个人让他可以更加相信自己坚持的东西。 ——“果然凡人还是太弱了。”迪佐卡的声音传入第三骑的脑海中。 ——“让吾告诉这个凡人,黄泉的存在不可动摇。” 祂的意识想要抢夺肉身控制,再一次反击。 黄泉无比重要,要是秩序被毁的话,祂就失去了降临的机会。 祂不能托大。 “别说什么傻话了,就算你的化身,结果也是一样的。”可是原本的道具却拒绝了将身体交给祂。 “你看到他了吗?你看懂他了吗?” “你觉得他有趣,可是...哈哈哈。”他强行将面具从脸上扯下来,脸上本来就狰狞的伤疤变得更加骇人。 只是这不重要了。 这一次是他输了,黄泉也注定秩序被毁。 迪佐卡失去了祂降临的机会。 所以说,他的方法也意味着失败。 唯一知道的方法完败了啊,真是遗憾。 他扔掉了这坚不可摧的面具,用自己的断手放在了腹部位置上。 “刺这里。”他轻声说道。 布雷闭上了义眼,睁开右眼跟第三骑对视了一眼。 胜负已分,但这并不是值得开心的结果。 成也好,败也罢,被玩弄的追究只有一群低等种。 布雷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原本要将对方拦腰斩断的斩改成了刺。 长剑轻易地穿过了所剩无几的神力支撑的护盾,贯穿了第三骑的腹部。 概念在这刹那被压制下去。 而没有了概念,再过不久第三骑也会重新变成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那一身黑袍,也开始腐朽,像是破布一样挂在第三骑残缺的身体上。 然后,布雷看到了黑袍之下那被挂在脖子上的花圈。 一个做工很粗糙但用的花种类很多的花圈。 花圈很大,并不适合用来挂在脖子上,可是第三骑还是带上了。 所以才让他刺腹部啊。 第三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退后了几步。 长剑也从他的腹中离开。 得到解脱的他,缓缓地向后倒下—— 但布雷将他扶住了。 为什么他要扶住这个杀人凶手呢?布雷自己也不清楚。 第三骑也不知道。 他想要用手摸一摸自己脖子上的花圈,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双手,于是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这个花圈是那种那个镇子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孩送给自己的。 那女孩大概是觉得花圈已经失去了本身的意义,于是随便交给了第三骑。 第三骑当初收下这个花圈的时候,也是很无语。 可是,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戴了上去 果然花圈还是需要戴着的,而不是放在房子里吃灰。 明明他跟那个女孩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自己没有救下她的父亲。 但不知为何,他不自觉地便将这个花圈看着很重要。 “花圈...没有坏...也没有枯萎。” 第三骑,这个布雷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用沙哑却异常温柔的声音呢喃着。 “对罪有应得的我来说,这真是最好的礼物...”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残忍地报复,被打入炼狱也狠狠正常。 他还提前想好了自己会怎么被人钉在柱子上,怎么被人用火烧。 对于自己的报应,他觉得再怎么惨烈都不过分。 因为这是自己应得的。 只是,这由一双笨拙小手编织出来的花圈,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并没有那么糟糕。 这可能就是这个世界对他这只野兽最温柔的对待方式。 可惜的是,现在的自己连想要摸一下花圈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恍惚。 按照结果论来说,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他杀的人就是杀了。 根本找不到任何大义去圆这份罪恶。 就跟布雷 克拉斯说的一样,到头来还是一个单纯的杀人凶手而已。 “这个世界还有救吗?”第三骑恍惚地重复了一次曾经问过布雷的问题。 “一定有。”布雷点点头。 “我们不会一辈子就这样被圈养,然后等待被那些所谓的神收割,对吧?”他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绝对不会。”布雷郑重地对第三骑说道。 “不会,对,一定不会,就跟我想的一样...”第三骑露出难看的微笑。 “虽然这话我没有资格说,可是...这个世界不会只剩下绝望,一定会有希望的。” “布雷 克拉斯,你一定会想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办法。” “然后你的办法,一定会...一定会比我知道的要更好。” “起码比我知道的这个唯一办法,要更加善良和温柔。” 第三骑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完全消失。 当“温柔”这个词说出来之后,他便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不,他本来就是尸体,不过是在迪佐卡的概念下,重新活动罢了。 结局在最初就注定了。 第三骑的尸体在承受过迪佐卡的恐怖力量之后,如今终于开始风化。 在最后,一个花圈跟一片破布,无力地落在地上。 “...”看着消失的男人,布雷欲言又止。 本来第三骑的双手不会被他斩断。 要是对方的手没有断,就不会因用出这种玉石俱焚的攻击而被布雷找到破绽。 一切的根源,就是这不起眼的花圈... 哪怕是在这样的战斗中,第三骑还是下意识地去保护这个可以说没有半点价值的花圈。 假如他不在乎这花圈的话,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可是...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那么强。 强到跟任何一个索命者都不同,能够在迪佐卡的力量下撑住那么久。 在黄泉之中,一抹本不应该存在的黎明微光照下。 光照在伤害累累的布雷身上。 这一刻,这个冒险者让人心疼。 即使他赢了,却又跟没有赢一样。 这格格不入的景色,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跟着心像世界一同消失。 亡灵的哀嚎声开始响彻黄泉大地之上,不绝于耳。 无数的亡魂不断飞窜。 从布雷逆行的一刻起,这里的秩序就混乱了。 大河翻腾,鬼火忽明忽暗。 所有的事物都在象征着黄泉的不稳定。 “这个地方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布雷抬起头,望着黯淡了许多的月光。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一点就是,那个黄泉入口被迪佐卡关上了。 自己现在该怎么离开黄泉?那条大鱼只告诉过自己这个方法...没有告诉第二个方法啊。 突然之间,他有点能够明白第三骑的想法了。 只知道一个方法,也以为这没有选择。 要是不按着这个方法做,又能做什么呢? 就跟布雷如今无奈地站在黄泉之上,却无他法逃脱。 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心像世界消失之后,他破破烂烂的身体也无法强撑下去。 终究布雷只是一个凡人。 意识在亡魂的呼啸声中,渐渐地远去。 布雷的视野一点点地变小,然后眼前猛地一黑,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咚。”他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孤身倒在了只有亡者的黄泉。 --- 黄泉的上方出现了裂痕。 本来照着一个共同方向走去的亡灵,此时却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 甚至有不少逆着石桥行走。 本来潜伏在河中的空孟,不得不探出头来,一刻不停地驱赶这些逆行的亡者。 在一片破烂的木屋的旁边,一个抱着长枪的老男人,失神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在他身边那些还没有完全失去自我的死者,仓皇地向不知何方逃跑。 老家伙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死者,无奈地摇摇头。 异变的源头在很远的地方。 恰好之前有一个年轻人问过自己路。 大概就是那个年轻人弄出的动静吧。 “这个地方要变天了啊。” “在这里面的我们,最后会去哪里呢?” “真希望能够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消失掉啊。”老男人轻轻抚着枪身,感慨地说着。 他累了,死去也无法得到安宁的他,真的很疲惫。 不希望战斗,不希望争执,只希望安安静静地消失。 “说不定啊,他真的是一个活人,只是不小心掉进来了而已。” “要是这样的话,祝你顺利回到亲友身边。”老家伙笑了一下,看向远方,自言自语道。 右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飞舞的萤火。 还有一个很高大的树。 如果有鸟在叫的话,就更好了。 可惜没有,周围安静得过分。 布雷感觉自己现在是躺在了一个空地上,可是绝对不是黄泉那冰冷的荒芜大地。 起码他觉得当下的躺着还是蛮舒服的。 所以说,这里是哪里,自己是滚出黄泉了么? “你这个喜欢乱来的家伙,终于睡醒了。”清冷的嗓音在布雷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很僵硬,但却透着温柔。 “算是醒了。”布雷坐起身子,看着面前的紫发女子。 女子的紫发如瀑披在两肩,肤色苍白地像雪。 曾经,布雷站在这个女子面前,就像是她的弟弟一样。 可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要比米拉看上去年纪大很多。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你就没有必要走这一趟浑水。”米拉用略微责备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墓地跟黄泉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普通人来插手。 “要是一个不小心,你就会死的。”米拉抓起提灯,敲了一下布雷的头。 “所以是你治好我的?”说到“会死”,布雷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完全恢复了。 就好像重来都没有受伤一样,要不是布雷还很记得自己跟第三骑的战斗,估计也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是我治好的。”米拉注意到布雷疑惑的表情,叹了一口。 果然这个人注意的地方都很奇怪。 “...”布雷真的很好奇米拉是怎么治好自己的。 守墓人怎么看也跟治愈能力没有半点关系... 可在问之前,米拉用靠了过来,几乎要贴着他。 “你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米拉用扑克脸地对布雷说道。 “你要面对的是黄金种,是卡普拉斯原生的神。”她真的很想撬开布雷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着多少浆糊。 “先不说你能不能赢,就算你赢了,对于黄金种来说也无关痛痒。” “可是一旦你输了,就会失去所有。” “明明你一直都是逞强,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你还有家人,还有女儿...”米拉难得跟布雷说了那么多话。 在布雷面前,她多数都是一个冷冷的女子,虽然会时不时说冷笑话。 但是话那么多还是第一次。 “...”布雷被米拉说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你是一个笨蛋,不过托你的福,「徘徊之墓」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情。”米拉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会。 “笨蛋。” “?” “笨蛋。” “???” “笨蛋。” “...” “笨蛋。”米拉连续说了布雷很多次笨蛋之后,似乎心里舒服很多,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你...应该没有受到影响吧?”布雷低着头想了几秒之后,抬起头问了一句。 这一次,轮到米拉没有反应过来。 听说去像是布雷在骂自己。 然后她看向了布雷的右眼。 不过在确定布雷不是在骂自己的之后,就开口回答了,他也不像是会拐着弯骂人的家伙。 “没有。”米拉摇摇头。 “那就好。” “在担心我吗?我可是还不会消失的。”听到布雷的话,米拉抿嘴,微笑了一下。 如何笑这一件简单的事情,她练习了好多年,现在终于可是稍微自然地微笑了。 她练习微笑,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虽然这吵吵闹闹的冒险者,竟然会打破「徘徊之墓」的宁静。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讨厌这个冒险者。 偶尔能够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话,自己就会蛮开心的。 例如这种简单的关心。 “「徘徊之墓」的这棵树,虽然有裂缝,不过暂时不会有大问题。”米拉轻抚着身边的参天大树。 这棵大树的表面有不知何时添上的裂缝。 「徘徊之墓」的根源于这棵树息息相关。 墓地的稳定性,会直接反映在这棵树上,像是一枚镜子。 “这棵树跟墓地关系很大?” “很大很大,比你胆子还要大。”米拉瞥了布雷一眼。 “...”布雷语塞,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冷笑话,还是在埋怨自己。 “我们守墓人啊,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换人。”米拉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然后开着大树坐下。 她将提灯放在了边上,托着下巴看向布雷。 苍白的脸上是几分好奇。 “...”布雷沉默了很久。 “那你很快就要被换掉吗?” “当然不是。”米拉笑着说。 “我们守墓人的在任期似乎还挺久的。” “是么...”这句话,让布雷心中某个重担放下了。 “一直以来都说你打扰了墓地的宁静,可是这一次,你反而守护了这份宁静。” “「徘徊之墓」之前挤满了亡灵,可是相当吵闹。” 米拉低垂着双眼,轻声说道。 黄泉跟墓地的对抗,不管谁赢,另一方都会出现崩坏。 就像现在这样,墓地稳定下来了,黄泉就变得混乱无比。 假如说黄泉恢复了秩序,那么也会是墓地混乱。 甚至可能不说混乱那么简单—— 而是直接从卡普拉斯彻底消失。 届时,守墓人也理所当然会跟着消散。 只不过,这些话米拉没有跟布雷说,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她不还在么,既然她没有消失,那么这种话就不用说出来了。 此时此刻,只需要好好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便是。 “米拉小姐,你不会消失的,对吧。”布雷低头,认真地看着对方那精致如玩偶一样的脸庞。 “我前一分钟不才说了吗,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消失。”米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树根,肆意布雷也坐下来。 布雷随后就坐在了米拉身边。 “我可是守墓人,是不朽的存在。” “可能等你老死了,我还没有消失呢。” “那太好了,说不定我那一天想不开就会进墓地找你。”布雷合上了双眼,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欢迎你来,不过,请从你一直以来的那个入口走进来。” “我不希望你一声不吭地以死者的身份进来。”米拉冰冷的手,触摸了一下布雷的脸。 跟自己的温度不一样,布雷的脸很暖。 “我尽量。”布雷无奈地回答。 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中,好好地活到明天。 可既然守墓人都这样请求了...自己就争取一些吧。 过了一小会,沉沉的呼吸声在米拉身边响起。 布雷睡着了。 “睡着了...吗?”米拉看着布雷的睡颜,柔柔地一笑。 也是啊,他肯定很累了吧。 于是米拉便默默地坐在布雷身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坐着。 一个穿着深蓝色的大衣的男人,站在了米拉跟布雷前面。 而这个时候,布雷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概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够让布雷像是在家一样安稳地睡着。 不过米拉没有睡着,自然是看到了这个男人。 “知道他来了,所以特意来看一眼吗?”米拉抬起眼皮,打量着这个男人。 这个早已死去的人,却以一种跟奇怪的方式,存在于「徘徊之墓」中。 他就是贝特利,在两年前就被黄金种杀死的持戒人。 “毕竟是这个家伙,我来看一眼不过分吧。”贝特利耸了耸肩。 “要知道,我可能随时都会消失,能够看到熟人也算缘分。”他满不在乎地说着自己会消失的这件事。 本来「徘徊之墓」的亡者,要不就是迷茫地徘徊,直到寻找到终点。 要不就是一开始就来到终点,迎接自己从世界消失的事实。 哪怕是持戒人,也要遵守这个规定,除非灵魂以其他形式存在。 最好的例子就是「神之大敌」大厅中的英灵。 不过贝特利并非英灵,所以他本应该早就从世界中完完全全地消失。 只不过,仿佛是上天给贝特利开了一个玩笑。 他死去的那一天,即是白银种进军的一天,也是世界之壁被动摇的时候。 从那时候起,黄泉就跟墓地产生了矛盾。 当然了,这矛盾的产生根本在于迪佐卡的暗中操作。 这矛盾让他并没有从世界上消失殆尽。 “我也是很想早点死,没想到冥界的主人会莫名其妙地发难。” 迪佐卡有很多种说法,尽管称呼在指黄泉的领主,然而说祂是冥界的主人也没有错。 比起「徘徊之墓」,黄泉其实才是货真价实的冥界。 前提是迪佐卡在的时候。 「黄泉领主 迪佐卡」不在的黄泉,作用完全不如「徘徊之墓」。 不管怎么说,墓地也是卡普拉斯特意用来处理过剩灵魂的,总归比废弃的冥界要强。 “不留点什么给他吗?”米拉清冷的声音在贝特利的耳边响起。 “喂喂喂,那么宠他的吗?都帮他向我这么一个死人要东西了。”贝特利没好气地说。 “说真的,「徘徊之墓」的规则真是充满了漏洞。” 虽然口上说着米拉太宠布雷了,可是贝特利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大衣里面掏出了点东西。 “明明都是死去了,在墓地里面我却竟然还有‘实体’这种概念。” “再怎么说,也应该像黄泉一样严谨,才能当大型垃圾处理中心吧。”贝特利将手中的东西扔向了布雷怀里。 「徘徊之墓」这个地方实在是有数不出的漏洞,起码贝特利这两年发现了不少。 死去的人,不应该有任何实际上的东西能带进墓地。 即使死后在墓地里,是穿着衣服带着武器之类的,可也不会被带出墓地。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假如有人超乎寻常,作为活人进入了墓地,还真能带出去。 眼前就有这么一个特例,名字叫做布雷 克拉斯。 “我劝你们「徘徊之墓」还是赶紧修补修补这个问题吧。” “不然都无法解释物质能量的平衡性了。”贝特利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想吐槽。 很多时候,知识神秘的时候,反而好一点。 研究太多了,老是发现各种规则上的不合理性。 例如贝特利丢给布雷的怀表,到底是他尸体上的呢,还是凭空出现在墓地中的呢? “我知道了,你问我身后这棵大树会不会修改这个漏洞吧。”米拉点点头,很自然地将锅甩给了不会说话的大树。 米拉将被丢在布雷身上的怀表拿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他怀里。 “睡得那么熟,都不知道谁才是死者了。”米拉不禁有点好笑地看向布雷。 “不过不要紧吗?这怀表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这种不知道「徘徊之墓」怎么仿造出来的东西,送人就送人了。” “何况里面最重要的照片我已经拿走了。”贝特利咧着嘴笑了起来。 在他面对的人不是邪教徒的时候,他意外地是一个很爽朗的人。 只是在偶尔看到邪教徒的亡者光顾时,会发出很病态的狂笑。 除此之外,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东西怎么用?”米拉问。 “快要死的时候就自然有用了。”贝特利很随意地解释道。 “这可真是简单粗暴的道具。” “估计对别人来说是鸡肋,可对他来说,会是救命的东西。”他打了一个哈哈,不想继续在这个怀表上说下去。 “说话不说完可不是好习惯。”米拉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表情也不是米拉不开心了,单纯是笑着很累。 “这一点你也一样啊。” “「徘徊之墓」,真的可以坚持到布雷 克拉斯死的那一天吗?” “这个地方也没有比黄泉状态好太多,假如迪佐卡还想做什么都话...”贝特利跟米拉对视了起来。 既然迪佐卡可以创造出一百多个索命者,当然也可以在元气恢复之后又创造另外的一百过个。 那时候的索命者,估计会更加强大,比现在这种几个人就可以剿灭一个安全的恐怖。 而且那时候,迪佐卡也不会简单地制造死者要让墓地崩溃,还会动更多的手脚。 “当然可以。”米拉颔首。 “他可是莫名其妙地被扔到黄泉,然后大闹一番,把我救下来的笨蛋。”她摸了摸布雷的脸庞,呢喃着。 “你对他真自信啊,不过这一点我也一样。” 诚然他在死之前,将所有布置的后手都用上了。 可实际上,他还是丢下一个烂摊子给世人。 当难以死去的持戒人真的死去了,那么也意味着卡普拉斯意志的作用便愈发地薄弱。 两年过去,那么多黑铁种还能够好好地存活下来,这早就超过了贝特利的预想。 “走了走了,我可不想这家伙睁开眼看到我。” “有什么好忌讳的吗?”米拉疑惑地歪了歪头。 “没什么忌讳。” “只是我不希望他看到我。” “只是我做了不少能让他用拳头抡我的破事,我怕他看到我会砍我。”贝特利转身,背对着米拉挥挥走,自己一个人跟其他死者作伴去了。 内疚的人,往往比另一方更想要退避。 “慢慢走,不要迷路了。”米拉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布雷,板着脸地说道。 布雷终究还是要离开。 即使他能够在这个「徘徊之墓」待很久,可活人并不适合这种地方。 这里就应该是死者停留之地。 “来很多次了,不会迷路的。”布雷说完之后,身影就消失在密集的树林中。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扔到了奇怪的地方,大概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吧。 回家啊,真好。 由于之前笑了很多次,现在米拉的嘴角有点僵硬,没法动起来。 可是她还是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弄出了一个微笑的样子。 在那时候,米拉伸出的手,却没有办法将被迪佐卡拉入黄泉的布雷抓住。 但,布雷却帮助自己解决掉了墓地跟黄泉的矛盾。 尽管就结果来说,不管墓地稳定下来还是黄泉稳下来,所有亡者都可以得到安息。 那一边都其实不算坏。 只是区别在于守墓人会不会消失。 恐怕对布雷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差别吧。 这样看来,这个旅途中的小小驿站,对他来说真是很重要。 “就算等你老到走不动路了,我也会在这里等你。”米拉望着布雷完全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擅自先消失的” 时间对于守墓人来说,本应该如同虚无。 但是多了等待这个词,时间对守墓人来说便有了意义。 --- 顺着熟悉的道路,布雷很轻易地离开了这个阴森的森林。 去的时候路多少有点陌生,但是回来的是路却变回从前那熟悉的样子。 只可惜的是,离开「徘徊之墓」后,布雷面对的不再是曾经的城镇郊外,而是一片荒废的土地。 可能身后这属于死者的森林,比起这荒芜的大地还多几分活力。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一切都要比黄泉好多了。 黄泉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来到阳光明媚的地方之后,他心情明朗了许多。 “天气真不错。” 布雷迎着风,站在了路口,从怀里拿出一个陌生的怀表。 米拉在自己睡醒之后,就说有人送了一个怀表给他。 可是这不是死者徘徊之地吗,除了自己哪里来的人? ——“是谁送给我的?” ——“一个你认识的人,不过已经死去了。” ——“我好多认识的人都死,能够具体点。” ——“这是秘密。”米拉用手指抵着下唇,神秘地说。 于是布雷只能很郁闷的带着死者送给自己的礼物离开。 该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吉利的样子。 要是贝特利知道自己重要的怀表被布雷说不吉利,说不准他会考虑让自己活过来几秒砸布雷狗头一下。 貌似对于精通神术的贝特利而言,这还真是不是什么奇迹。 不过布雷可不知道这怀表是贝特利送给自己的。 他只记得米拉跟自己说,这东西的作用就是在自己快要凉的时候发挥作用。 至于是什么作用,米拉都不清楚。 “好坑啊。”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叫人头大。 尽管这怀表各种不靠谱,但布雷还是老老实实地收下了,还放在了外套的内侧。 挂在脖子上总觉得很碍事,天天背着宽剑的布雷如此想到。 那么,现在该怎么回去皇都安全区也是一个问题。 布雷清了清嗓子,口有点干... “尼可波拉斯!!!!!!!”布雷叉着腰,对着荒无人烟的前方大喊。 反正周围别说人了,连魔物都没有,这样喊一点都不会羞耻。 不如说还有一点痛快。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对着大海放声大喊,确实很解压。 可是过去了十分钟,尼可波拉斯还是没有回应。 布雷皱起了眉头,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带着魔力跟内气咆哮一下。 “尼、可、波、拉、斯——”布雷非常认真地使用了义眼跟自己的内气,气势十足和喊出祖龙的名字。 甚至拖长了尾音。 他无论如何都要喊出尼可波拉斯,否则他回不去了。 布雷一点都不想要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流浪。 虽然听上去很酷炫,不过实际上是非常悲惨的事情,说不准他过几天就会渴死。 连黄泉都走过了,却要被渴死...简直不要太真实。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接再厉。 但是一个娇小的黑影从斜上方像陨石一般坠落下来。 布雷灵活地往边上一闪。 “轰!”地面被那小小的身影砸出一个坑。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从坑里跳出来的尼可波拉斯很不满地说。 祂不满到要跳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布雷的胸口。 “...” “你什么时候出来吾会不知道吗,吾在你出来的一刻就出发了。”尼可波拉斯抱着双臂,对布雷说道。 “你难道忘了,吾大摇大摆地使用法术穿行有风险。” 传送跟飞行做对比的时候...反过来用大摇大摆形容传送总有点有点违和。 怎么看都是尼可波拉斯刚才那种登场方式更加显眼。 “吾只会在自己一个人偷懒的时候才用法术。” “跟你扯上关系的事情,吾只能选择飞行。” “原来是这样啊。”布雷恍然大悟。 那怪要等十几分钟尼可波拉斯才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 “不过,也就是说你只话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布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尼可波拉斯将自己从皇都送过来,可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来着。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不需要载你的时候,吾可是能速度全开的。” 尼可波拉斯认为自己有必要让这位盟友明白,其实白银种真的不菜。 “好了——”尼可波拉斯少女的姿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伟岸的巨龙。 祂伸出了自己的爪子,示意布雷爬上来。 布雷轻松地爬上龙爪,盘腿坐下。 “坐稳了,吾会安全将你送到安全区附近。” “作为报酬,你可要好好地给吾讲一下,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尼可波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语毕,巨龙腾空而起。 “「黄泉领主 迪佐卡」和祂手下凡人的故事,有兴趣听吧?”布雷合上右眼,轻声道。 “愿闻其详。” 风尘仆仆的布雷,一众守卫的注视之下,颓废地走进了皇都安全区。 远方是响彻天际的龙吟声,以及渐渐缩小的巨龙身影。 由于这一声龙吟,安全区还紧张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到底是谁在叫,布雷心里有数。 不过尼可波拉斯为什么离开之后要那么开心地发出龙吟... 是听到自己讲的东西之后,特别愉快么? 不过,貌似祂的确对自己在黄泉的经历特别感兴趣。 迪佐卡也好,冥界的稳定性也好,都是尼可波拉斯渴望了解的。 想必祂在回去之后,就会一头扎进去好好研究一番。 可这不是布雷可能够管得着的东西。 布雷打着哈欠,轻车熟路地穿过复杂的小路,走向了自己那小小的木屋。 纵使安全区的路段,堆满了很多杂物,还挤着摊位。 对于布雷而言,这并不是拥挤的表现,而是活力的象征。 拥挤也总好过布雷见过的那些一个人都没有的废墟。 “布雷先生,需要点新鲜的蔬菜吗?”一个大妈看到布雷之后,连忙说道。 “别骗我,这里就没有新鲜的蔬菜。” “喂,小哥,这里有好的刀具,可是从荒地捡回来的宝贝咧。”有一个地摊的商贩对着布雷推销自己的商品。 “我买过三把。” 一路走过去,布雷终于被各种人叫住。 就如同他记得对安全区的人都眼熟一样,大家也同样认得出安全区的大部分人。 更别说布雷这种特征鲜明的人了。 不过最让人对他印象深刻的,主要还是冒险者这个身份。 估计皇都安全正儿八经的冒险者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吧。 很多人多少也承了布雷人情。 布雷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所以不知觉就加快而来脚步。 因此他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简陋却很让人心安的小木屋。 布雷站在门口,本来想要敲门,但愣了一会之后。 有点憨憨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后,他才默默地推开门。 “嘎吱——”一段时间没有维护的木门,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布雷推开门之后,欢迎自己的是三只东西。 只不过他早就察觉到了——尽管这三只东西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一只鸣子,一只蕾比,一只妮娅。 为什么妮娅也用一只来形容...不知道,布雷下意识就用“只”来形容自己亲女儿了。 比蕾比矮一个头的妮娅,被蕾比从后面拥抱着,一起站在了门口。 鸣子又装作乖巧的样子,双手放在蕾比肩膀上,站在最后面。 “布雷~”蕾比用软软的声音喊了一声布雷的名字。 “叭叭,欢迎回家!”妮娅则是中气十足地欢迎布雷回家。 然后鸣子只是笑着看向布雷。 “...”布雷沉吟了良久,缓缓开口。 “你...不说点什么吗?” “诶,我也要吗?”鸣子愣了一秒。 “那...”她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组织语言。 “布雷~你要先吃饭,还是先吃我~?”鸣子用妩媚的声线,对布雷说。 ““0A0””这样的鸣子,引得蕾比还有妮娅纷纷侧目。 “妮娅不能听,也不能看。”及时反应过来的蕾比,连捂住妮娅的耳朵。 “喵!喵喵喵!!!”然后火球非常配合地跳下去捂住了妮娅的眼睛。 “蕾比姐姐,妮娅什么都看不到了。”妮娅迷茫地说。 “麻麻刚才在做什么?”小小的妮娅此时的好奇心瞬间爆炸。 要不是在这个家里随便哭闹没有用的话,妮娅估计就大哭起来要知道发生什么了。 由于爸爸超级厉害,妮娅真哭假哭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没假哭闹脾气。 因为没啥用... 没办法,谁让她爸有心眼呢。 要布雷真的专注观察的话,小女孩的情绪真假还是能看懂的。 前提是认真观察,平时也没见布雷会无聊到看别人真哭假哭,用心眼可是很累的。 假如不是哄孩子更累的话,布雷才不会用。 “鸣子什么都没有做哦。”蕾比松手捂着妮娅耳朵的手,一副镇定的样子。 “喵!”火球松开爪子之后,也重重地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 鸣子则是动作跟表情都僵住了。 “我选择吃饭。”他拉着鸣子的手,走进房子。 “真的不考虑吃我吗?” “你说我鸣子,就不香吗?”被布雷牵着手的鸣子,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开始絮絮叨叨。 “不香,没胃口,而且你都在自己女儿面前说什么。”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这难道不是老夫老妻之间的正常操作吗。” “老夫老妻才不会有这种对话。”布雷对鸣子的理论嗤之以鼻。 边上的妮娅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止妮娅,就连成熟稳重的蕾比都有点懵=A=。 “叭叭,叭叭,你跟麻麻到底在说什么啊。”妮娅实在忍不住了,就拉开火球的爪子,眼巴巴地看着布雷,好奇地问道。 “你麻麻日常发疯,我随便应付一下而已。” “喂,你这个家伙,我从来就没有发疯过好不好!” 布雷捂着耳朵,面无表情地看着鸣子在反驳。 “我饿了...”布雷一脸颓废地对鸣子说道。 “你又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吗?” “算是吧,可能以后也看不到那些在外面游荡的行尸走肉了。”布雷想了几秒后,给鸣子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太复杂的话,估计鸣子消化不了。 “...”鸣子努了努嘴。 “想吃什么,对了,家里没有肉,别指望吃荤。”她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总是在折腾自己。 所以那么累了,就老实点,接受自己的“建议”嘛。 “要搭把手吗?”布雷问。 “废话,当然要,你砍了怪跟你要做菜没有必然关系。” “...”本来觉得有点温馨的布雷,瞬间心就凉了。 --- 妮娅扯着蕾比的衣服,睁大自己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父母。 “蕾比姐姐,叭叭麻麻是关系超级好对吧。” “对啊。”蕾比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W=,揉了揉妮娅的小脑袋。 他们俩关系一直都很好呢。 “嘿呀!!!”妮娅举着不比自己身子短太多的木剑,站在木屋前面有模有样地挥动了起来。 “蕾比姐姐,看招!”她毫无章法地朝蕾比挥剑。 一开始的时候,妮娅对于要对自己喜欢的蕾比姐姐挥剑很抵触。 然而蕾比对此只是说了一句话。 ——“没关系哦。” 然后妮娅就试着朝蕾比挥剑了,直到现在都没有碰到蕾比一下。 蕾比从头到尾都是手背在身后,在原地晃动身子就躲开了妮娅的剑。 甚至在拉出残影的情况下,还全程保持着0V0的可爱表情。 在第三者看来,估计会很魔性。 “妮娅加油。” 可是妮娅挥剑速度却越来越慢。 “呜呜...”妮娅挥了一个上午,都没有能够碰到蕾比,不知怎么地心里就开始有点委屈。 难道说妮娅根本就拿不好剑吗? 在这个家里虽然妮娅被当成了宝,可是因为各种原因经常会受挫。 还有受挫的手,自己的麻麻并不老是会安慰自己,有时候还会笑出声音。 想到这里,妮娅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QAQ。 “啪。”可在她泪水还没有落下之前,木剑上传来很不可思议的手感。 那像是击中了什么。 “妮娅很厉害哦。”蕾比尾巴轻轻摆着,伸出手摸了摸妮娅的头发。 “竟然打中蕾比了呢。”她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妮娅。 “那蕾比姐姐疼吗?”泪珠还没有收回去的的妮娅,碰了一下自己击中蕾比的地方,紧张地问。 “不疼哦,妮娅的力气要再过十年才行呢。”蕾比小小地撒了一个谎。 没错,需要十年是撒谎。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蕾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妮娅能够打疼自己。 长那么大了,蕾比当然对自己的血统有了一个很清楚的认识。 她不是普通的精灵呢,光是这条尾巴就不普通了。 她就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有着恐怖力量。 如果别人初次看到自己的话,一定会说她是怪物吧。 也不存在后来的路人说自己可爱的情况。 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血统之前,蕾比可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只不过对这样的自己,布雷一直都是那么好,在自己被包在铠甲里的时候,都是那么温柔。 所以蕾比也要对布雷孩子很温柔才行。 不是为了报答布雷什么,只是她认为就跟她和布雷一样,自己对妮娅温柔的话,一定也能让妮娅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想着想着,蕾比的耳朵忽然抖了一下。 “布雷~”蕾比猛地转身,用尾巴缠住了布雷的腿,抱住了他的腰。 布雷很习惯性地摸着蕾比的头发,然后有点懵逼地看着妮娅手中的木剑。 “为什么妮娅会在学剑?”布雷满头问号。 他还没有正式开始去教妮娅剑术呢,怎么她就在跟蕾比对练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自学? 布雷难以置信地看着妮娅,莫非他的女儿有自学成才的天赋么。 “叭叭,妮娅会挥剑了。” “嗯,妮娅真厉害。”布雷如今已久能够眼皮都不跳一下地去夸奖自己的孩子了。 实话说,刚开始做父亲的时候,他总觉得“妮娅好厉害哦”、“妮娅再来一次”这种话很难以启齿。 不过说多了就无所谓了,这种语调大人听着可能很别扭,但孩子喜欢。 那种沉沉的调子,反倒不讨孩子喜... “是妮娅自己练出来的吗?”布雷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以及她手中的木剑。 “不是,是一个叔叔教我的。”妮娅眨了眨眼,很诚实地对布雷解释道。 “????????” 布雷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表情凝固。 幸亏的是布雷基本不笑,所以没有笑容凝固这一说。 她有很好地继承了诚实这个克拉斯家族的良好品质之一。 只可惜,这话对布雷来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 有人在自己教妮娅用剑? “那是哪个叔叔教妮娅用剑的?”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别人能够指点妮娅用剑,也是好心...对吧。 “诶...妮娅不认识。”妮娅用力摇摇头。 安全区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妮娅都认识。 可是偏偏教自己剑术的那个叔叔,妮娅觉得特别陌生,好像基本就没有在安全区见过。 “蕾比知道是谁。”蕾比仰着头,用一副邀功的样子看着布雷。 “那是谁?”布雷朝蕾比问道。 “名字不记得了,可蕾比知道是那个过劳死皇帝。” 当蕾比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布雷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好了,是教妮娅剑术的人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卡拉斯科,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布雷嘀咕了起来。 卡拉斯科很忙,所以就连布雷都很少看到这家伙。 可是今天他竟然闲到可以路过教妮娅剑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现在布雷有点莫名地难受。 虽然他再三确定过自己不是女儿控,绝对不会走上自己岳父那一条老路。 但是布雷刚才有一种女儿被别人抢走的错觉,简直让人窒息。 布雷走到妮娅面前,缓缓地蹲了下去。 他双手搭在小脸尽是茫然的妮娅肩膀上,开始语重心长地讲话。 “妮娅,陌生人教的东西不可以乱学,给的东西也不可以乱要。”布雷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 “诶?可是麻麻说叭叭你很多会的东西都跟路人学的,还有好多东西是别人给的。”妮娅疑惑地问道。 “...”布雷欲言又止。 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算了...”布雷开始自言自语,让她对别人说教确实很高难度,所以还是干脆一点比较好。 “妮娅,爸爸今天就开始教你用剑。”布雷咳嗽了几声,对妮娅说。 “哦。”妮娅轻轻点点头,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连感谢都没有,也看不出来有多雀跃。 “...”妮娅的反应有点不对,她之前不是很想学剑的吗,理论上刚才应该要开心到跳起来。 “爸爸要教你很厉害的剑术。”布雷一字一度地说。 “很厉害的?” “对,叫「十八式流」,顺便再教你断刚剑术。”布雷打算将这两门剑术当做入门教材。 “哦。”妮娅还是兴致缺缺。 皇都安全区,如今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并不存在。 不过大部分的东西是归卡拉斯科管理,因此大部分都认为安全区是在他的“统治”下。 可是严格来说,卡拉斯科应该是在治理。 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人不止卡拉斯科一人。 就如同卡拉斯科是由于很多原本帝国的人支持,才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也有其他有不同势力支持的人,具有大小不一的影响力,不乏有原本的贵族 。 说好很好笑,就那么一点大的地盘,还是有那么多人在争夺、不断地谋取更多的利益。 哪怕是外面还有白银种在游荡,仍然无法忘记这贪婪的一点。 他们仿佛完全忘记安全区是怎么守住的,一心只想要得到更舒适的生活、更加大的权力。 跟帝国还保存完整的时候完全没有变化。 要是没有卡拉斯科在暗中制衡,恐怕皇都安全区早就跟半神之主预言的一样。 不需要白银种继续施压,低等种自己就会自取灭亡。 人会遗忘,人会自大,人会安于现状。 到那时候,灭亡的倒计时也便开始了。 卡拉斯科没有忘记那些白银种的强大,也知道安全区并不安全,才会如此奔波去制衡这些脑子生锈的家伙哦。 所以他忙碌得基本不会出现在人前,因为他真的大没有时间。 他并非帝皇,没有数不清的权臣降临,只有寥寥无几值得信任的手下。 有不少事情卡拉斯科必须亲力亲为。 也有即使他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决的事情。 皇都安全区各种散发着负面影响的势力,想要在不让皇都安全区伤筋动骨的前提下剔除,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些人的根系比想象中还要深,还要广。 对于卡拉斯科的话阳奉阴违的也不在少数。 但,他们还基本听从卡拉斯科的指示。 原因当然不是觉得卡拉斯科的话有多么有道理,对于只追求自己利益的人而言,他们只会认为自己是最正确的。 那些什么维持秩序、恢复正常交易之类的—— 他们只会说不过如此。 真正让他们一定程度上服从卡拉斯科的理由是,卡拉斯科足够强硬。 铁血的手腕,使得他们不敢升起太多想法。 毕竟卡拉斯科也是曾经一个将人命当成数字的狠人,流血在他看来早已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卡拉斯科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甚至可以选择牺牲小部分的人。 就更别说这些腐烂的权力迷失者了。 “...”卡拉斯科坐在陈旧的木椅上。 他并不需要审阅太过多的文案,安全区也没有那么多这样的东西给他过目。 很多时候,在外面处理那些人之后,他一般会这样坐着,冷着脸闭目养神。 身边则是有一把白色的长剑陪伴着他。 对于情情**毫无追求的卡拉斯科,最重要的陪伴者便是「梵卡雷尔」。 估计他需要其他伴侣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子嗣。 真是一个理智得使得敬而远之的人。 “陛下。”一个高挑的女性站在卡拉斯科身边,喊了他一声。 “我已经不是皇帝了,没有必要叫我卡拉斯科。”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皇帝。” “没有陛下您,这里早就化作血海了吧。”卡莲,她是跟随着卡拉斯科很久的人,类似于秘书的存在。 “...”卡拉斯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继续合上着自己的双眼。 卡莲不在意卡拉斯科这个样子。 在成为卡拉斯科属下之后,她就明白卡拉斯科是这样的人。 不是关注着某一个特定人,而是关注整个群体。 对于卡拉斯科,最重要的不是单一的某个前威尔帝国的人,而是“所有帝国的人民”。 然后,无时无刻不因为皇都安全区的局势烦恼,卡拉斯科很久没有笑过了。 明明陛下笑的时候是那么好看。 不过—— “陛下,您笑了。”卡莲道。 就在刚才,卡莲看到了卡拉斯科躺在椅子上时,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扬起的嘴角,使得卡莲也不知觉地笑了一下。 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在调侃卡拉斯科的味道。 “是啊,好久没有笑过了。”微笑着的卡拉斯科,并没有掩饰这一点,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卡莲问道。 她也很好奇,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会让卡拉斯科嘴角微微扬起。 一定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吧。 可惜的是,卡莲猜错了,大错特错。 卡拉斯科会微笑,单纯是因为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只是看到了某个人的女儿那充满活力的样子,然后顺便陪她玩了一会。”卡拉斯科如是说。 他那时候本不想直接回来住所,但阴差阳错之间遇到布雷的女儿。 一个元气满满的孩子,那精神的样子跟此时的世界是何等格格不入。 正是这一份格格不入,吸引卡拉斯科主动搭话。 之后他知道妮娅想要学剑之后,便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布雷 克拉斯的女儿。 光是隔着小女孩,卡拉斯科都足以看到布雷和鸣子的影子。 毫无疑问就是这两人的女儿,所有的特点都很好地继承下来了。 好的、坏的,都有。 于是乎,卡拉斯科不知为何就问了一句自己都很惊讶的话。 ——“我可以教你一点,想学吗?” 估计平时卡拉斯科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能因为妮娅是布雷的孩子,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妮娅身上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成果...可能因为其他。 ——“好呀、好呀!”孩童用天籁的嗓音,欢呼取悦着。 卡拉斯科便浪费了一些时间,教给妮娅一点「皇家剑术」的起手式。 当年他年幼,稍微比妮娅年长的时候,便是从这些起手式开始练习的。 望着妮娅笨拙挥舞木剑的样子,他不仅没有生气,还觉得有点开心。 对卡拉斯科来说,这只算是“玩”。 甚至现在想起来,嘴角也会不自觉的上扬。 “某人的女儿?是陛下朋友的女儿吗?”卡莲有点迷糊。 “朋友?当然不是,我跟那人不是朋友。”卡拉斯科摇摇头,自己跟布雷 克拉斯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 合不来。 这是不知道皇都安全区的第几个春天。 布雷家门前的那一棵不大不小的树,开始陆陆续续地抖落细小的花。 那花的形状就像是一个个瓜子大的灯笼。 由于它们形状的特殊,在落在地上之前,会不停地打转。 粉色的花,宛若无数的小精灵,在空中飞舞。 天气很好,除了天空的颜色在一如既往地改变着外,什么都让人心安。 鸣子站在木屋的台阶上,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飞舞的花。 风吹过,挑逗着数不清地花跟鸣子的头发一起舞动。 鸣子稍微愣了一下神,然后便看到了木屋前小小空地上在学剑的妮娅。 她拢了拢发丝,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布雷还有妮娅。 “嘿呀!嚯!”妮娅在重复着简单的突刺动作。 原本布雷是打算教妮娅「十八式流」最简单的「一刹」。 可是进度并不理想,就改成教她基本的突刺动作。 有人说过,一个动作不停地重复,最终变回臻至完美。 布雷捏了捏下巴,在慎重考虑该如何因材施教。 “你...在教妮娅咸鱼突刺吗?”憋了半天,鸣子终于是成功将这一句话挤了出来。 “咸鱼突刺?”布雷不解地看着鸣子。 “这是「一刹」,用得好可以噌一下到别人跟前。” “好吧...”鸣子欲言又止,可还是没有忍心打破布雷还有妮娅的幻想。 一个正在好好学咸鱼突刺,一个以为自己能够教出神技。 将真相告诉任何一方,都显得不太好,所以鸣子只能捂着良心点头。 妮娅这样子真的可以学到剑术吗?不会教到最后,变成一个只会突突突的萌物吧。 “对了,死鱼眼,你吃这个吗?”鸣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布雷说道。 她之所以会出来,本来是打算喊布雷跟妮娅吃东西来着。 只不过刚才被雷到了,一时间忘记而已。 --- 春风吹拂。 粉色的花落在鸣子跟布雷的头上。 这对亲生父母,就坐在阶梯上吃着东西,看着妮娅在那里挥汗如雨。 妮娅对学剑这事情真是上心,比起布雷的预期还要执著许多。 换成其他事情,妮娅早就喊累,然后屁股颠颠地跑来要吃的。 孩子嘛,不是玩就是吃,无忧无虑。 说不定学剑对于妮娅来说也是一种玩耍方式。 如此想着,鸣子还有布雷毫不内疚地在女儿面前吃东西。 “布雷啊,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良心发现的鸣子,试着对布雷说道。 “啊?有什么问题吗?”然后布雷尚未察觉自己的行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鸣子上下打量着布雷,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直以为你是女儿控,真是很抱歉啊。”她无比诚恳地给布雷道歉。 真正的女儿控,才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可爱女儿对吧。 要不是妮娅自己没有停下来,鸣子都要想要走过去分一点饼给她吃了。 对,还要补充一下水分。 “我当然不是女儿控。”布雷抬起眼皮,理所当然地说。 只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鸣子会忽然说这种话,是发生什么了吗? “妮娅真是有毅力啊,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剑?”鸣子有点疑惑,是有什么契机让她那么沉迷剑术呢。 “可能是因为抓阄的时候,抓到过剑吧。”布雷随意地说。 “诶,原来如此。”鸣子恍然大悟。 她竟然相信了那么玄学的说法。 “对了。” “话说啊,布雷,我快生日了诶。”鸣子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布雷说道。 “我知道。”布雷回了一句。 “你记得我生日吗?”鸣子惊讶地看着布雷。 “...”布雷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鸣子。 “你这套路,跟我用了几年了。” 每一次鸣子都是用无所谓的语气提醒布雷快到自己生日了。 然而就算鸣子不提醒,布雷也记得这家伙的生日。 “我怎么会套路人呢,所以你今年想要送什么给我啊?”鸣子搓了搓手。 “不知道,没想好,再说吧。”布雷一个三连丢给了鸣子。 每次鸣子生日,自己都要费很多心思,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吐槽自己为什么要给这个笨蛋整那么多花样? 带鸣子吃好吃的——指吃稀有的魔物。 给鸣子想要的院子——指搬来一棵树种在门口。 顺鸣子的意——指想办法弄类似兔子的玩偶扔给她。 “我想要很浪漫的事情。”鸣子用双手比划了一下,仿佛脑子里已经有很具体的计划。 不过,其实鸣子的脑子里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浪漫。 一起坐在星空之下看星星吗?还是躺在草地上述说心事。 总觉得都不太符合这夫妻两人。 “我尽量。”不懂浪漫的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在夫妻两人讨论生日该干嘛的时候,妮娅却一把扔掉了木剑,摆着大字躺在地上。 ““...””布雷还有鸣子面面相觑。 “啊啊啊啊啊啊!!!”鸣子率先呼喊了起来,吵得布雷捂着自己的耳朵。 “妮娅,你怎么了?”她喊完就飞奔到妮娅身边,紧张地问。 连布雷都没有她动作快。 “累。”妮娅委屈巴巴地说QAQ。 “而且感觉什么用都没有。”这句话才是妮娅觉得委屈的理由。 妮娅突刺了大半天了,却没有像自己老爸说的那样,能够噌地一下闪出一段距离。 顶多是咸鱼突刺的动作更加流畅了。 “妮娅要学剑术!要学剑术!”妮娅在地上手脚不安分地甩着。 果然还是到孩子要撒娇的时候了。 布雷无奈地看着在地上撒娇的妮娅,一开始上手完整的一个流派还是太难了么。 既然如此,就只能让妮娅从「断刚剑术」这种基本中基本开始学的。 “叭叭,妮娅要学厉害的剑术,不要突突突!”妮娅在原地暴哭,哭得脸都要黑了。 不过对此布雷习以为常,只要处理好,妮娅瞬间就可以笑起来。 这种哭,不是因为伤心、痛苦,就是在闹。 当然了,假如处理不妥,哭到最后也是会烦死人的。 脑阔痛啊... 布雷双手插在外套的衣兜里面,走在安全区的狭窄街道上。 时不时能听到粗鲁的争执声,还有一些东西被砸烂的声音。 中间夹杂着商贩地卖力吆喝。 这一切构建了安全区的奇特的氛围。 似乎毫无秩序,所有人又仿佛在遵守某种规则。 他就跟往常一样,注视着巷道中的各色人群,迈步朝着冒险者工会走去。 布雷最后成功地平息了妮娅的大吵大闹,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出来溜达。 呸,才不是溜达。 不过就目前看来「断刚剑术」看来确实比起「十八式流」来说更加适合入门。 也不知道其他流派妮娅学习起来会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说,先找一个能够让妮娅安稳下来的剑术教好了。 此时此刻的妮娅,估计正在家门口对着木桩蹲着,试图去感受木桩的“呼吸”。 万物皆有呼吸,那把是死物都有其“呼吸”。 掌握这种“呼吸”,那么世界万物皆可斩,而斩钢便是第一步。 以上就是「断刚剑术」的核心思想。 并非去掌握繁杂的技法,而是去专注地感知所谓的“呼吸”,是一种精明的技巧。 所以说直到现在,妮娅还在企图明白木桩的呼吸会是怎么样的。 尽管这种教导方式的有效性存疑,不过妮娅本身愿意做这个,布雷也蛮乐意的。 可能是因为光挥剑太枯燥、又太累了吧,蹲着发呆总比挥剑要好。 布雷熟练地推开那简陋的冒险者工会木门,走到了趴在前台的缇娜跟前。 “大叔,你又来干嘛。”缇娜有气无力地说,完全没有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力。 她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各种正面的情绪恐怕也被打压得差不多。 如今的缇娜,估计除了想要赚够钱过日子,就还是赚够钱过日子。 “来...”布雷开口。 “来接任务对吧。”缇娜甚至都已经猜到了布雷下半句话到底会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这个大叔除了来冒险者工会接任务,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这个大叔还可以过来冒险者工会发布委托? 要真是这样的话,缇娜愿意学一声狗叫。 “不是,我是来发布任务的。”布雷摇摇头,这一次他还真的不是接任务的。 “汪。”缇娜面无表情地在布雷面前叫了一声。 “你在干嘛?”布雷一脸懵逼地看着刚刚学狗叫的缇娜。 “没什么,清清嗓子而已。”缇娜随意地解释了一下,她怎么可能告诉布雷,自己在前几秒偷偷在心里面跟自己打了个赌。 就算打赌对象是自己,缇娜也选择愿赌服输,于是敷衍地叫了一声。 当然了,布雷完全不知道缇娜的心理小剧场,只是等着缇娜给自己办相关的手续。 “你将你要发布的委托内容写在这上面吧。”缇娜将一张发黄的纸推到了布雷身前。 同时递过来了一支笔。 布雷低头,很认真地在上面写着委托内容。 “接下来就是商量一下报酬,冒险者工会的报酬系统要跟你说一次吗?”缇娜虽然说态度很差,不过还是有将重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不用了,我知道。”但布雷倒不需要缇娜来解释,毕竟他也是一个很资深的冒险者了,工会一些基本事情还是了解的。 就算安全区的工会报酬系统有点调整,可布雷这两年也有了解。 不知道别人怎么给钱,怎么去赚钱。 “那就行,我也懒得浪费口水了。”缇娜托着自己的下巴,瞥了布雷一眼。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布雷总算是将发布委托的手续给办完了。 其实冒险者工会的发布的流程已经很简单了,否则就不止半小时了。 光是布雷自己写的东西就要花掉差不多一刻钟。 “好了,你可以等别人接你的委托了。” “虽然我觉得就算过一年也不会有人做。”缇娜耸了耸肩,这样跟布雷说。 缇娜说的是大实话,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谁都知道皇都安全区真的经常委托的人就布雷一个。 要是布雷自己发布委托了,那估计就没有人会接。 “...”布雷看着发布的委托单,沉默了良久。 一年都没有人会接,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行了,别纠结了,将手续费给我。” 缇娜伸出粗糙的手,朝布雷很直接地索要手续费,一点都不含蓄。 “给你,两个铜币对吧。”布雷从腰包里拿出两枚铜币放在了缇娜的手心上。 钱放在手心的一瞬间,缇娜就立刻将五指握着,生怕钱会突然之间就飞走一般。 看来缇娜这个样子,布雷有点无语,这小姑娘完全是掉钱眼里了。 “这钱又不到你手...”布雷道。 “拿在手里,踏实在心里。”缇娜斜视着布雷,理直气壮地说。 “没有这东西,人可是连干面包吃不起。” “...”好有道理,布雷根本无法反驳。 在布雷被缇娜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时候,缇娜就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布雷的委托单。 有一说一,她真的蛮好奇这个大叔会发布什么任务。 估计是超级难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否则也无需发布委托。 不过真要这样的话,那安全区就更加没有可以完成了。 可是,当缇娜看了委托单之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上面的字很多,而让缇娜傻掉的是下面几句话。 ——“要求提供皇都附近晚上天空最奇浪漫地方的线索。” ——“需求大量的魔导线路。” ——“还要很多能用魔导灯。” ——“来一个牛叉的设计师。” “你是认真的?”缇娜忍不住问了布雷一句。 这种委托是认真的吗?怎么有一种在搞事情的既视感。 “认真的。”布雷重重地点头。 显然布雷不知道为何缇娜要问这样的问题,他又不是那种有钱到可以乱花的家伙。 这些委托他可是掏钱了的,再怎么说布雷也不会跟自己的积蓄过不去。 “emmmmmmmmmmmmmmm”缇娜欲言又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了委托单,等一段时间就贴上附近的墙上。 “有难度吗?”布雷试着问。 “这个...不好说。” 布雷在看到自己的委托单被挂在墙上之后,他终于是打算离开了。 本来缇娜是打算等布雷走了之后,随便找个时间挂上去得了。 奈何布雷站在那里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催促自己快点挂委托单上墙。 迫于这是拥有强大压迫力的死鱼眼,缇娜只是苦着脸从前台离开,将委托单好好地挂上去。 而且在布雷这个家伙的特意叮嘱之下,还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要不要给你挂在门口啊,你这个大叔真是够麻烦的啊!”缇娜挂完后,不住地埋怨。 “可以挂上门上吗?”布雷有点惊讶地看向缇娜。 要是可以挂门上,布雷当然是求之不得。 “当然不可以,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嘲讽吗。”缇娜服了,布雷到底脑回路是多么不正常,才会将自己的话给曲解掉。 “真的不行吗?”知道了一种可能性的布雷,开始穷追猛打,都不打算走了。 “不行!!!!”缇娜差点要炸了。 她实在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大叔没有办法好好相处。 “好吧。”在确定没有办法挂在门上之后,布雷用略微失望的语气说。 很遗憾,明明冒险者工会门口才是最显眼的地方。 可以挂门上的话,路过的人都不用进来工会,就可以看在自己的委托了。 要知道冒险者工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望而却步的地方。 一般人不会发布委托,因此来工会。 一般人完成不了委托,所以也不会来工会。 这倒是了工会一向冷清,即便是打开大门的时候,也无人问津。 “那再见了,有消息的话来这里告诉我吧。”布雷将自己家的住址交给了缇娜。 朝委托人报告委托单信息的更新,也是缇娜的职责。 假如不是因为委托被更新得到可能性低得可怜,缇娜想必会很忙。 “我知道了。”缇娜不耐烦地说。 “话说啊,大叔你最近怎么都不反驳了。”她不文雅地掏了掏耳朵,侧着身子朝布雷问。 “反驳什么?”布雷头一歪,反问了一句。 “就是反驳我说你是大叔啊。”缇娜打量着布雷,然后道。 布雷一向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是大叔,很多时候缇娜喊他大叔的时候,都会随意地澄清一下。 只不过,缇娜这几个月以来,都不见布雷有这样的举动。 简直就好像放弃了挣扎,接受了自己就是大叔这个事实。 “因为我现在就是大叔的年纪。”布雷轻飘飘地扔了这句话给缇娜。 “诶?你吃错药了?”缇娜惊了。 “我都三十出头了,又不是之前的二十几岁精神小伙。”布雷表情平静地说。 “不久长了那么一两岁吗,至于么。” “一两岁还是会差很多的,就像十七岁跟十八岁的差距一样。” “二十九岁跟三十岁也是一道坎啊。”布雷认认真真地给缇娜解释起来。 “好好好,我懂了,反正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缇娜撇了撇嘴。 不管布雷会反驳还是不会反驳,反正自己都会喊布雷做大叔。 这一点不会变。 --- 在送走布雷之后,缇娜又恢复跟咸鱼一样的状态,脸贴在前台的桌面上,懒散无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工会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只是这一次不是布雷,而是安全区的其他人。 缇娜也在安全区生活了很久,还是认识很多人的。 而近来冒险者工会的家伙缇娜就很眼熟。 貌似是工坊的一个工人来着。 “有什么需要办理的吗?”缇娜第一次眼就排除掉了这个工人是来完全委托的可能性。 这样的人,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有能力完成委托的模样。 要是这眼熟的工人真的是来接委托的话,她就学猫叫。 “我是来发布委托的。”一个看着姿态唯唯诺诺的工人,小声对缇娜说。 缇娜古怪地看着工人,自己长得那么凶吗,没有必要这样怂吧。 “这里很安全,我也不会吃人。”缇娜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同时她松了一口气,不用学猫叫真好。 “啊...好,我...当然知道。”那个工人被缇娜提醒了一下之后,状态一下子就好多了。 发布委托的流程,就跟布雷之前做的一模一样。 如出一辙。 只不过工人听了一下缇娜讲报酬的系统,调整了一下自己原本打算交付的报酬金额。 在等待缇娜处理委托的时候,这个工人无所事事地在工会里面踱步。 恰好一个委托单引入了这工人眼帘。 为什么不是注意到其他委托单呢?主要还是因为眼前这委托单有点古怪。 “这是谁发布的委托啊?”那工人好奇地一问。 “是一个大叔发布的。”缇娜低着头,回答了工人的问题。 “就是那个经常来冒险者工会接委托的家伙。”似乎知道这回答有点简单过头,她特意补充说明了一下。 “额...是吗。”这家伙明显不了解关于委托的事情。 布雷也不是安全区的明星人物,因此工人听了缇娜的解释还是没有明白是什么人。 “那这个人的厉害吗?” “委托完成率九成。”缇娜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之所以不是十成,不是布雷实力弱,而是有些委托本身有问题。 例如找完整的遗体,在废土上找完整的遗体简直就跟买彩票没有区别。 “真的...吗?”工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低头的缇娜。 “骗你干嘛,你想要私底下找他我也无所谓,首先你就将委托的定金给我交了。”缇娜恶狠狠地道,她才不要这个家伙定金都不交就溜了。 “额...好的。”工人被缇娜凶到,连忙点头。 看得出来这家伙平时也没少被欺负。 见对方这个样子,缇娜也没有了说什么兴趣了。 工人则是继续看着布雷发布的委托单,内容虽然很古怪。 可是貌似有几项他又办法完成... 想到这里,工人有个一个计划,不由得激动起来。 “对了,小姐,你知道这个人住在哪里吗?”工人拍着前台,头伸到了缇娜面前。 “知道,你交了定金我就说。”缇娜嫌弃地看着这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 布雷的家很少有人会拜访,尤其是陌生人。 可是今天他的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咚咚。” “来了来了。”在听到敲门声后,鸣子跑去打开了木门,迎来了一个装着工装的男人。 “请问布雷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吗?”那个工人将自己的工帽摘下来,试着问。 鸣子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看了一次。 “你谁啊?”鸣子警惕地问。 虽然说她比较好客,可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再怎么说她都不会随便放进来。 “我是有点关于委托的事情想要找布雷先生。”工人憨笑了几声。 “布雷接委托了吗?”鸣子对着身边的蕾比说。 蕾比是肯定知道布雷有没有接委托的。 “没有,布雷倒是去发布委托了。”蕾比慵懒地趴在椅子上,回答道。 “...”鸣子不善地看着工人。 “是这样的,我是打算接受布雷先生的委托,可是不打算直接要报酬。” “而是想要他帮我一个忙。”工人连忙解释道,他生怕鸣子一言不合就将门关上。 “所以说,我可以跟布雷先生谈一谈吗?” “就算不进去房子也可以。” “请问布雷先生在吗,我很快就走的。”工人有点怂的样子,总会使得人有一种“他可以欺负”的感觉。 很多时候表现得过于弱势,会让原本没有欺凌欲望的人也会参上一脚。 “在啊,就在你后面。”鸣子如是说。 “我后面?”工人惊了一下。 “嗯,我在你后面。”站在工人后面的布雷,单手抱着妮娅,疑惑地看向对方。 他就出去带妮娅到街上玩耍了一下,怎么就有人来找自己了。 “你、你就是布雷先生吗?” “对,布雷 克拉斯。”布雷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特意加上了自己的姓氏。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传统艺能而已。 “是这样的,我听冒险者工会的缇娜小姐说,你的委托完成率高达九成。” “...”布雷右眼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工人。 这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注意到布雷的死鱼眼后,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过现在的布雷在惊讶自己委托完成率有九成这件事上,没有对工装男的意思。 “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雷克多。” “你好。”对方将自己名字说了出来,布雷也不好没有反应,于是就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找我干嘛?”布雷还是选择开门见山,不想继续跟雷克多绕圈子。 “你应该发布了一个委托吧?” “你知道我发布的委托?”布雷诧异地看着雷克多。 “恰好我也是去发布委托,不小心看到了,而且似乎有几项我可以帮上忙。” “只不过,我不想要报酬,而是想要你相对于的,完成我的委托。”雷克多说道。 “你的委托是什么。”布雷瞥了雷克多一眼,问道。 他不喜欢被别人当枪使,所以还是有必要先问清楚对方的打算。 “我希望你能够担任我的护卫,因为我听说你经常出入安全区,想必有在外面生存的方法吧。”雷克多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布雷摇摇头。 雷克多瞬间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只不过,保证一个人的安全也不是做不到。” 布雷这一句话,又燃起了雷克多眼中的希望。 “我是希望你能够保护我去距离安全区有一点远的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最近地面塌陷了,我想要进去看一下。”雷克多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特别紧张。 是因为那只死鱼眼吗? “你能够完成我委托上的哪几项?”布雷继续问。 “你想要的设计还有各种东西,我都可以提供。” “不过...那浪漫的地点有点难。” “那成交了,不过你要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布雷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让对方先付一部分比较好。 “当然,当然,你要的线路还有灯,我都可以提供。” “就算是拼接方面的事情,我也能够帮助你。”雷克多听到布雷这样说之后,不仅没有计较,还显得很开心。 --- 雷克多跟布雷就这样很简单就商量好了。 在确定自己能够让布雷成为临时的护卫之后,雷克多便很开心的戴上工帽离开。 雷克多不知道布雷的实力,但他相信事实。 委托完成率九成、经常出入安全区,这样的人都不能保证自己在安全区的安全,那还有什么人可以呢? 尽管布雷要的东西在安全区有点难搞,但他本职是相关得工人,想要凑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布雷,你在冒险者工会发布委托了?”鸣子目送雷克多离开之后,古怪地看向站在门前的布雷。 “要是我不回答,你是不是不开门给我。”布雷没好气地对只留下一道门缝的鸣子说。 “嗯嗯嗯!”鸣子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她本来没想过这样威胁布雷的,可是经过提醒之后,她发现这样操作也不是不可行。 “我去冒险者工会发布委托找东西了。”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 就算自己不说,鸣子也能够自己跑到工会翻委托单。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生日礼物?”鸣子眼睛放光,试探性地问。 “不是。”布雷瞥了鸣子一眼。 “你还说不是!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鸣子开开心心地将门打开。 “你这个人真是啊,一点的不懂给人惊喜。”她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那么直接地告诉别人,别人到时候可是会少了惊喜的。” 要是鼻子可以伸长的话,此时鸣子的鼻子一定长度惊人。 “...”布雷望着莫名其妙开始神气起来的鸣子,有点想要吐槽。 这粉毛笨蛋真的好麻烦... “不过啊,那个叫做雷克多的家伙,我总觉得在盘算什么不好的事情。” 鸣子皱了皱鼻子,在布雷入门之后,提醒了一句。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雷克多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憨憨。 “这个我知道。”布雷将妮娅放在地上之后,随意地说道。 鸣子的直觉从来就没有错过,所以布雷是相信鸣子直觉的。 他反应那么冷淡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一早就明白这个雷克多打着自己的算盘。 只不过,因为他能够提供自己要的东西,才答应下来。 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她生日,而费那么大工夫发布委托的么。 每一年她的生日都好麻烦,还要变着花样来。 重要的是,布雷自己生日的时候,就单纯是在碗里加了一根鸡腿,要多惨有多惨。 “妮娅,去玩吧。”布雷对妮娅说。 “噢~”妮娅在下地之后,就撒欢地跑掉了0V0。 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蕾比姐姐我来啦”。 又去找自己的蕾比姐姐玩去了,妮娅可是相当粘蕾比啊。 实话说,布雷这位年轻的父亲有点小羡慕。 “好敷衍,我刚才很认真的啊。”鸣子眯着眼,贴着布雷的脸说。 “好好好,我太敷衍真是对不起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虽然台词是在对不起,但从语气中完全听不出是在道歉。 哪怕是鸣子的鼻息就在身边,他内心还是毫无波动。 甚至开始削苹果。 “本美少女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鸣子拍拍胸.脯,语气严肃地说。 “我不是不信你。”布雷将说话时就削好的苹果,一把塞进了鸣子的嘴里。 对方太烦的时候,直接上口.塞是最好的。 “唔唔唔!!!”被苹果堵住嘴的鸣子,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尽管听不清鸣子的话,不过从她眼神不难猜出是在抗议。 “这是一笔交易,他算他的,我算我的,就那么简单。” “反正我不会被卖了的。”布雷平时可是被尼可波拉斯这种家伙坑多了,一般的坑他知道深浅。 总而言之,那个看似憨厚,实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跟布雷之间仅仅是在互相利用罢了。 “唔...”鸣子将塞着自己嘴巴的苹果,艰难地拿下来,狐疑地打量着布雷。 她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布雷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 总觉得布雷有一种很聪明的错觉。 嗯,绝对是错觉,布雷怎么可能是聪明的人呢。 哪怕是蕾比忽然之间告诉鸣子她写小说了,都比布雷变聪明了这假设靠谱。 “你在想什么对我很失礼的事情对吧。”布雷幽幽地说。 “哪有,我是这种人吗?”鸣子义正言辞地否认了,咬了一口布雷塞给自己的苹果。 鸣子嚼了几口之后,发现这苹果还挺甜的。 “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吗。”布雷很随意地问了一下。 “去保护那个家伙?我才不要。”鸣子极度嫌弃地回答。 “我宁愿教妮娅怎么在高楼大厦之间上蹿下跳。” “...”布雷很怀疑鸣子这句话的真实性。 --- 在过了几天之后,布雷收到雷克多送过来的线路和灯之类的货物。 至于这些东西到底要用来做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可估计布雷会用来弄一些很土味的东西出来。 看到实物之后,布雷便明白想象跟事实差距有多大。 线路跟灯到手后,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诚然,雷克多的确有很详细地告诉布雷如何连接这些线路。 可布雷是并不是专业的,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雷克多的知识,以及研究一下。 “喂喂喂,布雷。”闲得无聊的鸣子,蹲在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围住的布雷身边。 “这些东西就是你要给我的礼物?”鸣子试着问。 “不知道。”布雷淡淡地应了一句。 鸣子跳进了这些杂物堆里面,靠着布雷继续蹲着。 “你该不会是想要将这些东西装起来。” “然后让这些灯以某种图案亮起来,再放在一个空地上,当做礼物吧。” “...”在捣鼓这些线路的布雷,瞬间就僵硬,定在了原地。 是的,鸣子一字不差地全部说中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布雷沉声道,这可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东西,竟然被鸣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难得布雷绞尽脑汁才找到这种跟浪漫挂钩的礼物,被说出来就什么意思都没了。 “直觉。”鸣子轻描淡写地告诉布雷理由。 “...”布雷选择了沉默。 “你这想法真是有够土味的,重点还是被我猜到了。”鸣子道。 “...”想要说什么,可是布雷愣是半天都憋不出来一句话。 好郁闷,浑身难受。 “我不管。” “礼物就是这个。”布雷倔强地说。 布雷懒得再一次浪费自己脑细胞去想其他礼物。 再想别的?你这是在为难他布雷 克拉斯。 “你小孩子吗...”她对布雷这样的发言无语了。 可是,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太过了。 这无论怎么说,都是这个笨蛋布雷给自己想出来的礼物。 土味是土味了一点,惊喜是完全没有惊喜,但总归证明了布雷有好好记得自己的生日嘛。 她将地上的两根线路拿了起来。 “别乱拿,小心电到你。”布雷不解风情地补充了一句。 “你连能源都没有接,怎么电我啊,用你的眼睛吗?”鸣子吐槽道。 连魔导石都没有,这线路怎么可能就电到人啊。 “我跟你一起研究,你想要弄成什么图案啊。”鸣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低头研究的布雷。 看着只会拿剑的布雷,在这里琢磨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一件新鲜事。 “就算现在拼好了,后面还要拆的。”布雷道。 “那你也要先试着拼,不是吗?”鸣子撇了撇嘴。 “emmmmmm”布雷无话可说。 “爱心?是爱心吧?” “为什么要那种东西?”布雷觉得自己再不济也不会造那种图案。 “是我们门口的那种花,还有鸟。”在计划彻底暴露的情况下,布雷也懒得隐瞒了,直接就告诉鸣子自己准备做什么。 “哦...嗯。”但听到布雷的话之后,鸣子的脸稍微有点红。 她...似乎曾经随意说过自己特别喜欢门口的花,想要感受一把被这些花围绕的感觉。 皇都安全区的边缘,是风沙侵蚀很严重的区域。 光是站在附近,就时不时会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雷克多一早就站在这里,等待着布雷的到来。 “踏踏。”剑鞘轻微摆动的声音响起。 一个人拖着颓废的步伐走来。 雷克多顺着声音看到来人之后,不由得欣喜。 “你好,布雷先生。”雷克多站在安全区的边缘,看到布雷走过之后,便伸出了自己的手。 布雷扫了一眼雷克多伸出的右手,顿了一秒后,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跟对方握在了一起。 真是客套的动作,布雷不是很习惯。 可能布雷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天也不会习惯这样的动作吧。 “你来得可真早啊,比原定时间早了那么多。” 布雷没有迟到,只不过是雷克多提前了太久。 也不知道是对方太守时,亦或是太心急。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雷克多迫不及待地问。 一个地面塌陷的地方,竟然对他来说那么有诱惑力么? 布雷也有点好奇那个地面塌陷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当然,这里不止是“好奇”,还存在一个疑点。 雷克多这个安全区的工人,为什么会知道安全区外面的事情。 “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出发,那就现在出发。”布雷活动了一下身子,很随意地说。 对布雷来说,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那,我们走吧。”雷克多说完,便匆匆地走出了安全区。 在踏出安全区的那一瞬间,雷克多心跳得很快。 “咚咚咚。”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样紧张过。 自己走出去的地方,对于凡人来说可是禁地。 尽管知道身后一个人传说经常出入安全区的冒险者,可雷克多仍然忍不住不停流下冷汗。 还没开始走,他就有点腿软了。 “你没事吧,要缓一下吗?”布雷也知道走出安全区对很多经历过末日的人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只是雷克多的反应有点大,胆子比布雷想象中还要小。 “没关系,我们继续走吧。”雷克多摇摇头,在布雷的搀扶之前走了起来。 --- 在荒地之上,方向变得很模糊。 正常人难以依靠自己的方向感在这个地方前进。 所以雷克多出发之前,有好好准备了指南针。 雷克多貌似很清楚他口中那个“塌陷的地块”到底在什么方向。 按照指南针走起来,毫不犹豫。 “对了,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设计师?”布雷在路上的时候,很无聊地问了雷克多一句话。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你要的是哪种设计。” “额,图案设计、或者场景设计?”布雷连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要的是哪种设计师。 “如果是这种的话,我应该能够帮到你。”雷克多憨笑了一下。 “我其实在几年前不是工人,而是一个室内设计者。”他这样跟布雷解释。 “不过在那一天之后,我们这种设计者根本没有用,要不去当工人的话,可能连饭都吃不起吧。” 很多在从前挺高大上的职业,在废土之上都变得毫无意义。 大部分的人不得不放弃从前的技能,转而去当一个工人、农民。 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安全区的资源不少,可不管如此都不可能是“富裕”的。 说起来可能很残酷,可毫无作用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来的。 拖家带口的人,压力就更大。 “原来是这样。”布雷姑且信了。 这样自己之后要他帮自己设计,心里就安稳多了。 “我们现在要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是说了吗,一个塌陷的地块。” “这是我从安全区一些拾荒者口中打听到的,听说塌陷得很深,里面是一个类似城市的地方。” “我就想着去那里碰一下运气。”雷克多说。 “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找到好东西,这样我就不用那么苦了。” 很多人去冒险的动机,大抵就跟雷克多说的话一样,都是为了利益。 “嗯。”布雷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做太多了评价。 布雷帮他,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只希望这家伙不要太贪心,否则好不容易才找到设计师挂掉就不好了。 “请不要担心,找到的东西我们可以**开。”雷克多见布雷那么冷淡,便赶紧补了一句。 “...”布雷捏了捏下巴。 “好。”本来布雷打算拒绝的,可想一下,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妮娅的饭钱还会要考虑一下的。 “那太好了,我的安全就完全交给布雷先生你了。”雷克多完全不想要得罪布雷。 在废土上,自己这样没有实力的人,就算遇到魔物都会死无全尸。 路上雷克多看到布雷斩杀魔物的速度之后,便愈发肯定他可以保护自己。 “布雷先生,你看,前面肯定就是了。”雷克多突然加快了脚步,指着前方一个地方说。 那个地方有一个坍塌的棚架,周围是一些报废的魔导具。 当布雷靠近之后,感觉这里像是以前进行过开挖活动。 只不过一切都被白银种给毁了而已。 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魔导具,还有只剩下一小部分的棚架,足以证明这里遭受过蹂躏。 “这就是你口中坍塌的地块?”布雷右眼中充满了疑惑。 说是坍塌也并不完全是错误的。 这地方曾经被开挖过,但由于白银种的践踏,一切都被风沙与石块填上了。 最近的地面突兀的运动,让这些堵住开挖地的东西全部碎裂了。 地块坍塌,露出了通往地下的一条通道。 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他们抵达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看来那些拾荒者真的没有骗我,这里之前可能是有些人开挖过的地下城市。”雷克多兴奋地说,一时间都没有听到布雷问的问题。 布雷见此,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雷克多不会演戏,还是说自己看到太多类似的人了。 或者说,雷克多这家伙真的就是一个努力演戏的憨憨。 布雷不用猜,就知道这个工人不单单是为了钱。 看来那**开要打漂水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雷克多不是贪图财富,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安全区之外。 他对布雷说得话里面,有真有假。 想必任何一个跟他交谈过的人,都能够分辨出来。 雷克多并不是一个精通撒谎这一技能的人。 这个装着工装服的男人,将魔导灯挂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很快就找到了一道可以爬下去的绳梯。 这绳梯布置的时间并不久,从绳梯的材质就能够看出来。 “已经有人进去了吗?”看到绳梯后,雷克多有点着急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既然别人能告诉你有这个地方,自然也会告诉别人知道。”布雷站在边上,幽幽地说。 情报这东西既然可以被贩卖,就要做好不止一个人知道的心理准备。 “所以说,你到底想来这里找什么。”布雷看似很随意的一个问题,直接让雷克多如坠冰窖。 布雷并没有打算吓唬雷克多的意思,奈何雷克多这家伙本身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他这么一句话,就使得对方整个人都僵硬无比。 “想要找一些地下城市能够卖钱的东西啊。” “拜托了,你撒谎的本事不怎么样。”布雷耸了耸肩。 “其实我本身是不太在乎你到底要找什么,你只要求我当你的护卫而已。” “可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要是一般的人,可能明知道雷克多有所隐瞒,也会一言不发地跟着,等待某些时机。 至于是什么时机,就因人而异了,可能是夺取的时机,也可能是别的时机。 大概没有几个人会跟布雷一样,那么干脆地在别人面前询问真相。 有人兴许认为这样的举动是鲁莽的。 只不过对布雷来说,这是非常合理的举动。 不畏惧对方鱼死网破、不懂得看别人的脸色、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顾虑。 不按常理来的布雷,做一般人不会选择的事情才是正常的。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雷克多,真的一点威胁都没有。 武力值比不过半神吧,阴谋比不过小丑吧,身后也没有庞大的团体。 所以布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畏手畏脚什么。 或许很多人畏手畏脚,是遵从了那种对未知恐惧的本能。 “你在说...”雷克多满头大汗,但是看着布雷无神的右眼,不禁咽了咽口水。 那“什么”被硬生生吞回了喉咙里。 “是一些古时候的技术。”雷克多语气生硬地说。 “我想要找地下城市的一项技术,我不想要一辈子就在安全区当一个工人,我需要那种技术。” “...”布雷只是表情淡漠地看着雷克多。 他不曾拔剑,也没有展露过杀气。 “谁都不想要一辈子都当一个工人吧?而且我本来明明就是这种阶层的人,我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掌握知识的人。” “想要爬回去的心,你能理解的吧?”雷克多在解释自己意图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 “真是抱歉呢,完全没法理解。”布雷眉头一挑,面无表情地说。 果然**开的美好愿望没了,没得真快。 “你没有必要那么害怕,我又不是屠夫。” “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罢了。” “我明白,我明白。”什么都不明白的雷克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如同布雷不理解雷克多的想法一样,雷克多也看不透布雷。 本来人跟人之间就难以理解,布雷从未强求过自己要去理解对方的想法。 这就跟无神论者,永远不知晓殉道者到底在想什么。 虔诚者,也不懂为何有人会觉得世界没有神明。 “...”周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这给雷克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虽然布雷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恐怕,但作为当事人的雷克多真的想要告诉布雷知道,他真的很恐怖。 那造型的凶恶比从前的布雷更甚,这主要归功于一身破旧的衣服。 强盗。 这几乎就是雷克多此时对布雷的最直观感受。 “我...我原本在几年前,是负责开挖这个地下城市的人之一。”雷克多擦了擦冷汗,主动跟布雷说。 他误以为布雷知道自己还有所保留,心中正很不满。 于是还没等布雷询问,自己就开始老老实实地全盘托出。 当然,尽管是这也,雷克多还是没有将很核心的东西说出来。 “额?”布雷有点呆地听着雷克多的自白。 他是等着雷克多爬下梯子,所以没有说话,为什么对方冷不丁地就开始自爆。 “这个地下城市,估计要比威尔帝国的存在还要久远。” “因为它被埋得真的很深很深,推算的话,估计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即使有千年也不夸张。”雷克多滔滔不绝地开讲。 而布雷则是在边上露出了0A-的表情。 这个人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掏情报给自己? “地下城市里,肯定有能够让我们拜托现在困境的提示。” “找到的话,我就能够...”雷克多说着说着,就站起来,一副在给布雷演讲的姿态。 只是注意到自己有点过于奔放后,他才稍微收敛。 “下去吧。”布雷没好气地说。 “好,我们这就出发吧。”等到布雷的肯首之后,雷克多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布雷觉得自己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会很直接地放弃自己。 说真的,走出了安全区之后,自己的小命就挂在了布雷身上。 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布雷先爬下去。 因此布雷早就站在了绳梯附近。 “啊,对了。”他在下去之前,貌似想起了某些很重要的话。 “工人可是很厉害的。” “额?嗯...?”雷克多疑惑地看着布雷,想不明白他特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个坍塌的巨大入口里。 连给雷克多询问的时候都没留下来。 “布、布雷先生!?”雷克多被布雷这个动作吓得赶紧趴到了边缘,朝里面张望。 张望过去,却并未看见血迹。 布雷好好地站在了下方,抬头看着错愕的雷克多。 “下面没什么东西,你快爬下来。”布雷淡淡地说道。 布雷跟雷克多顺着绳梯下来之后,便置身于一片黄白色的石墙之中。 每一块砖头上,都雕刻着细致的图案。 假如放大来看,甚至会发现不同的砖头,讲述这不同的故事。 走进来,浓厚的宗教气息就迎面扑来。 不过由于缺乏光源,黄白的砖石在昏暗中看上去很渗人。 第一次来的人,多少都会因为这景色而感到震撼。 然而,不仅布雷没有惊讶,就连身边那个雷克多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布雷不仅侧目,按道理雷克多这样一惊一乍的家伙,不可能面对这种景色还是巍然不动。 除非雷克多不是第一次来。 “这就是古人的城市。”良久后,雷克多用魔导灯照亮了环境,如此说。 “想必是帝国人的祖先的伟大结晶。”他充满感慨地说。 雷克多的确不是第一次下来这个地下城市。 他说自己曾经负责开挖这个地下城市,这话是真的,没有欺骗布雷。 作为开挖者,来过这城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帝国人的城市?”布雷听到雷克多说的话后,摇摇头。 “这是天使的地盘。”他纠正了雷克多的说法。 去过不止一次天使跟恶魔地盘的布雷,能够很确定地告诉别人,这里就是天使的城市。 只有那些纯粹的宗教生物,才会在千年前做出这样的建筑出来。 要知道千年之前,那就是第二纪元后期,黑铁种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建造那么精致的城市。 “天使的地盘?” “就是天使的建筑群。”布雷瞥了雷克多一眼。 “怎么可能...”雷克多一时间没有相信布雷的判断。 虽然说世人都知道了天使跟恶魔的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青铜种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对于布雷这种草率的判断,雷克多是不信的。 雷克多实际上的职业并不是什么室内设计,而是遗迹开挖者。 也可以说是考古的学者。 在很早之前,他就因为自己这个职业,而对人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可惜的是,废土之上这种优越完全崩塌。 支撑他自信的优越感消失后,他也变成了这种畏手畏脚的怂人。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巨大落差,导致的心理失衡。 “前面有人走过了。”布雷看着道路中间灰尘特别少的地方,对雷克多说。 “那我们也快点吧。” “不管是什么,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雷克多压下了自己的工帽,对布雷说。 说罢,就打算拿着魔导灯出发。 “这种那么黑的地方别直接往前冲。”布雷无奈地抓着了雷克多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 “再着急,也先替自己的命着想。” 布雷在跟雷克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将自己手里的魔导灯往前扔。 魔导灯朝前落下,照亮了前面的一段路。 “你就这样拿着魔导灯跑,要是前面有坑,可是会直接掉进去的。”布雷提醒道。 “你不是以前开挖遗迹的吗,这都不知道?” “前期探索,都不是我们这些人完成的...”雷克多弱弱地说。 “我们进来研究的时候,基本周围都铺满灯火了。”说来惭悔,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些。 但稍微想一下,他就觉得布雷这样做没有错。 这种探路方式挺合理的。 “不过前面这段路,应该没有什么陷阱,我们当时研究的时候挺安全的。” “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布雷朝前走,将地上的魔导灯捡起来,再一次往前扔。 不得不说,这魔导灯质量这是好,被这样扔都毫发无损。 “谁知道前面的人进去之后,会引发什么意外。” 面对阴人的机关,哪怕是布雷,也还是会觉得头疼。 诸如看着别人进入二阶段、看着对方蓄力放招,这类事情还是少做比较好。 尤其是面对话痨的时候,能不让对方废话,就别让对方废话。 有一词怎么形容这种废话来着...对对对,就是“嘴炮”。 “你说的也对。”雷克多没有反对,就这也乖乖地跟在布雷身后。 布雷用这种很麻烦的方式前进,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一路上基本都是无惊无险。 有些不起眼的机关,稍微照亮就能够察觉。 当然了,是布雷察觉到的,雷克多什么都没有发现。 因为那些都是不明显法阵,就算直接摆在雷克多面前,估计都无法察觉。 “毕竟是天使。”布雷自言自语道。 “布雷先生,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觉得一路平安无事挺好而已。”他很不走心地回了雷克多一句。 “对了,你可千万别死了。” “我还等着你回去给我好好设计一下场景。”布雷特意说道。 “我自己当然也不想要自己死掉啊。”雷克多不由得汗颜。 “那很好。” “现在,往后退五米。”布雷缓缓开口说。 “为什么?”雷克多就跟正常人一样,发出了疑问。 “因为不退后,我不能保证你不死。” 话音落下,在前方昏暗的隧道中,扑来一道修长的黑影。 当黑影被魔导灯照亮之后,露出那如同蜈蚣般的造型。 在叫喊声中,雷克多连滚带爬地退后了不止五米。 “嚓。”短促的响声消失。 布雷提着不染一血的长剑,站在了雷克多身前。 在他剑下的,则是被一刀两断的蜈蚣。 “这种东西你之前开挖时候,看到过吗?”布雷瞥了一眼雷克多,好奇地问。 雷克多惊魂未定地看着蜈蚣的尸体。 “没见过...之前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可是...”雷克多欲言又止,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出口。 “是吗。”布雷毫不在意地将剑收了回去。 就跟之前一样,布雷没有追问的兴趣,对方爱说不说。 他打量着脚下的蜈蚣尸体。 其实说是蜈蚣不太准确,它是很像蜈蚣的虫子而已。 半透明的身躯,还有格外长的百足,两头布满了如同蜘蛛一般的细小复眼。 比一般的蜈蚣要诡异多了。 “真希望害怕蜈蚣的人别看到这种东西。”布雷耸耸肩,估计这种虫不少人会觉得反胃。 “真希望你说得更清楚啊。”布雷将地上扭动的数条蜈蚣切了之后,对雷克多说。 “估计前面的人都被这些蜈蚣啃了。” “不至于吧,这些虫子看上去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雷克多苦笑起来。 “比你想象中要麻烦多了。”布雷轻声道。 要是别人来斩这些蜈蚣,可能在就被咬死了。 也不知道被这些东西咬一口会怎么样。 当然了,布雷也不想要尝试,他的凡人体质可没有抗毒力。 “虽然说你不告诉太多,我也无所谓。” “不过后果你要自己负责。”布雷再一次收剑。 拔剑、收剑,布雷在这个地下城市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虽然说使用「断水流」可以刃不沾血,可完全不沾一滴血是不可能的。 幸运的是,这些虫血并没有给布雷带来任何不良影响。 “...”雷克多的苦笑凝固,心里有点忐忑。 随着深入,这个地下城市给人的宗教气息就越是浓厚。 同时布雷也注意到了这个城市一种很特别多抽象图案。 那是一个天使在上,一团黑雾在下的图案。 想必这个图案跟之前不断涌出来的蜈蚣脱不开干系。 其实哪怕是雷克多不说,布雷也渐渐猜到了一些事情。 尽管布雷看上去不是聪明的人,可尼可波拉斯也说过了,在某些时候他的敏锐超乎常人。 甚至偶尔还有使人误以为他是“贤人”的错觉。 布雷曾经使用过心眼去感知地下的城市,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概念的气息。 也就是说这里不存在原生的白银种,或者荒神。 那这些象征着天使镇压怪物的标志就很耐人寻味了。 在布雷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穿过了这个隧道,来到了神秘的建筑群之中。 “好刺眼...”这里的光线较其他地方要充足许多。 就连魔导灯都不需要使用,就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我们之前没有探索到这里。”雷克多用手挡了挡眼睛,对布雷说道。 从黑暗中来到光明处的刹那,真是让人难以习惯。 他们不知不觉前进了很长一段路,走得比几年前的探索队还要快。 “也就是说你想要的东西在这之后咯。”布雷道。 一路上布雷他们经过了很多古董跟雕石,可雷克多都没有感兴趣。 多半是曾经研究过,又可能是跟雷克多想要的东西差之甚远。 “我想可能是吧,我想要一些资料。” “你也知道,我是来找某项技术的。”雷克多将手放下,终于是习惯了光亮。 “哦。”布雷很含糊地回应。 他扫视着建筑群的四周,这里像是居住区。 这里也跟布雷从前在圣山看到的天使居住地很相似。 果不其然是天使的遗迹。 几年前的那段时期挖掘到青铜种遗迹一点都不出奇。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那时期陆陆续续有遗迹被发现。 很多事情也是那时候发生的,没有那些遗迹布雷自己大概也不会存在那么多故事。 “你看,这些都是尸体吗?”雷克多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之间发现有很多穿着简陋衣服的人,低着头坐在地上。 从那低垂无力的姿态,不难看出去他们都已经死去了。 可是没有战斗的痕迹就使得不由得警惕。 没有战斗痕迹可是比有战斗痕迹更让人毛骨悚然。 “石板!那是地下城市中记录文字的载体。”雷克多十分眼尖地看到一个死去的冒险者死死地抱着一块小石板。 雷克多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地下城市找到能够成为文字载体的东西。 从远处看着石板上面小小的文字,他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任何文本中都有可能记录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在他继续跑出去之前,布雷又一次将他拉了回来。 布雷已经不止一次将这个不懂得什么叫做危险的工人拉住了。 “...”布雷冷冷地看着扭头的雷克多。 即便布雷是保护雷克多的那个人,但他实在不想给这个家伙好脸色。 麻烦,又喜欢隐瞒东西,还怂。 要不是他关系到自己要准备东西,布雷可是一点都不想答应这个家伙的护卫委托。 他是图什么才往这个不知深浅的坑里跳啊。 可显然连雷克多本人都知道这坑有多深。 “我、我会小心的。”雷克多缩了缩脖子。 布雷松开了手,跟在了这个工人的后面。 虽说他原本是考古的,但他如今在安全区的工作就是工人,布雷也懒得喊他考古学家。 “这些家伙可不是正常的尸体。”布雷本意不打算跟这些死掉的冒险者有所接触的。 可奈何雷克多想要那石板。 一步、两步,布雷一点点地靠近那垂头的死者。 哪怕是布雷来到了尸体不到半米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变发生。 “果然是布雷先生你神经太敏感了。”雷克多不住地嘀咕。 布雷没有理他,而是一剑朝那尸体斩过去,同时这一剑并没有多快。 速度正常到边上的工装服男人都觉得自己可以躲开。 然后,剑刃挥出的一瞬间—— 原本死去的尸体已不可思议的方式扭动起来,抄起身边的砖头朝着布雷的头砸过去。 只不过砖头没有砸到布雷头上。 那缓缓的一剑,将砖头跟那尸体一起斩断。 在尸体的断裂处,比之前更凶恶的蜈蚣伸出来,宛若代替了那尸体的上半身。 可在它冒出来的同一时刻,斩出的剑沿着跟挥出去相同的轨迹扫回。 “咔嚓。” 那凶悍的寄生蜈蚣还没有展示出任何能力,就直接连外壳被切开。 “所以说,在这种遗迹多么小心都不过分。”布雷语重心长地对雷克多说。 “快点将你想要的东西拿上。”他指了指脚下的石板。 “否则就没机会了。 雷克多赶忙跑到布雷边上,将那块珍贵的石板放进了自己的背后里面。 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知道为什么布雷要说“没机会了”。 而抬起头之后,他就知道了答案。 那答案真是太简单了—— 因为他们此时被包围起来了。 之前尝试探索这个地下城市的人,在一条条蜈蚣的缠绕下,再一次活动起来。 对于这种寄生虫性质的东西,布雷是很反感的。 要是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说不准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这种虫子缠上,那时候就够自己喝上一壶的。 死者身体最后的一丝营养都被蜈蚣状的寄生虫吸收殆尽,干枯得跟木柴一样。 半个人那么粗的蜈蚣,从死者的各种部位钻出来,驱使着寄主用扭曲的动作行动起来。 有多扭曲?起码布雷没有见过下半身反着走路的,彻底无视关节,真正意义上的倒着走。 同样的,这些被寄生的尸体攻击也很怪异,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它们这种不入流的攻击对上布雷,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浩浩荡荡的寄生队伍,成批地倒在了布雷的剑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 寄生的蜈蚣,在这个黄白色的地下城市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它们的存在就像是在玷污这片神圣。 没有这些寄生虫的话,这里的确能够称得上是充满神圣感的遗迹。 可问题是现在有,而且还很多。 “我个人是觉得天使不会养这种寄生虫。”布雷一剑刺穿蜈蚣的核心,然后将其死透的尸体猛地甩出数米之外。 刚才那只蜈蚣就只最后的敌人了。 失去了蜈蚣的操控,尸体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探索者的尸体都相对完整,难以想象拿着寄生虫是怎么进入他们体内的。 看见寄生虫觉得很恶寒的最大原因,不是虫子本身有多么恶心。 正在使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种“自己可能被寄生”的恐惧。 “所以你知道些什么吗?”布雷瞥了一眼抱头蹲防的雷克多。 原本布雷以为雷克多是那种会策划跟着阴谋的狠角色,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l 这个工人的野心很大,胆子却很小。 重要的是不懂得演戏,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真是为难这家伙了,放在一般作品里面,他肯定要被定为成阴谋的幕后黑手。 没想到,还真的是一个憨憨。 “我...”雷克多张了张嘴,在犹豫。 “你都被我戳穿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继续隐瞒的吧。” “而且你已经拿到了一块石板。” “对对对,石板。”被布雷提醒了一下的雷克多,连忙就能够包里的石板掏了出来。 之前太过危险,所以雷克多没有心思去读这一块石板。 “你看得懂上面的字?”布雷有点意外地看着雷克多。 “我们之前开挖出来了很多地下城市的文物,翻译了一部分的文字。” “只要不涉及生僻词语,都能够读懂。”雷克多用工装服的内侧拿出一个小老头用的眼镜。 在这时候,布雷终于觉得雷克多有像学者的样子。 不过布雷还没有在心里夸完他,他就开始露出为难的表情。 雷克多表情不断变化,精彩得跟戏剧演员一般。 石板上的文字还真就有很多生僻的词语,这导致了他读起来很难受。 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够明白。 “这石板不是我想要的。”雷克多无奈地摇摇头。 “你想要到底是什么。”布雷沉声问道。 “...” “你再不说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就这样沿路返回比较好。” “我可不想留在这种诡异的地下城市中。” 布雷套取别人话的功底不行,所以干脆地威胁起来。 换成别的凶猛野兽,布雷还可以将就这前进。 可寄生虫就免了,不是强,是恶心。 “我说,我这就说,请不要走。”雷克多听到布雷不爽的语气后,紧紧地抱住了布雷大腿。 “再往前一点就一定可以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布雷眯着右眼,盯着穿着工装服的男人看了很久。 雷克多在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就坐在地上,开始给布雷一五一十地解释地下城市的详情。 他们在几年前开挖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城市是天使的遗迹。 雷克多还是因为布雷,才明白这是属于天使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那么执着这个遗迹的原因是这里有如何“驯服”荒神的技术。 几年前从遗迹中寻找的一些文本,无一不告诉他们,这里被镇压着一个荒神。 “荒神”这个词,他们一开始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到很后面才知道这是跟那些白银种同级的存在。 多后面...估计也是临近末日的时候。 可以说,这天使的遗迹给予了雷克多当初那群开挖者大量的超常知识。 在最初挖掘的文本里面,有透露出地下城市的人,试图去控制那被镇压的荒神。 这情报尽管当初让开挖者狂喜,可实话说,重视程度并没有多么夸张。 直到两年前,白银种的降临,世界的毁灭。 雷克多才意识到,这个遗迹里面记录的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不对,不是恐怖,而是伟大。 因为这里有可能找到如何压制荒神的方法。 遗憾的是,当初开挖的人,除了自己之外,他便找不到还有谁活着的。 遗迹也在当时被掩埋,后来位置更是在距离安全区极其远的地方。 想要回去寻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雷克多想跟安全区上层的人交涉,却怎么都找不到路子。 于是渐渐关于地下城市的念想就消失了。 可在最近,他无意中从一群外面归来的冒险者口中,得知那个覆盖地下城市的障碍,全部坍塌了。 “就这些?”布雷挑了挑右眉。 雷克多说完之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布雷一言不合就跑掉。 跑掉还算好的,他最怕布雷一剑斩过来。 废土上道德什么的都变得极度淡薄,布雷这样做完全不出奇。 “就、就这些了。” “然后关于那些寄生虫,我阅读了一下石板,估计是跟那被镇压的荒神有关系。”雷克多将自己的假想说了出来。 “这里没有荒神。”布雷沉吟了良久,摇头对雷克多说。 在这个天使的遗迹中压根就没有概念的存在。 “没有荒神?不不不,我们挖出来的文本全部都说有的。”雷克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布雷没法跟雷克多解释自己的视角,只能作罢。 “相信我,布雷先生,我们要做的事情是造福黑铁种的。”雷克多严肃地说。 “我知道了,你先别抱着我大腿。”布雷一阵无语。 在刚得到的石板中,雷克多跟布雷得到了几年前未能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这被遗弃的地下城市中,镇压的荒神到底是什么。 ——“伟大的蜈蚣,是就连龙都对其感到恐惧。” ——“祂能够给予人长生,能够给予人力量,但那方式过于违背生命的常理。” ——“九圣说过,终有一天,荒神中那蕴含的‘荒魂’会被平息,‘和魂’将充盈祂的身躯。” ——“届时,我等将完全一项伟业。” ——“那便是役使半神。” ——“尽管我等尚未知晓‘和魂’是否存在。” 任何时代、任何种族,都不会缺乏疯狂的人,或者说好听点,是狂热的研究者。 就跟恶魔有人试图逆转时间一般,天使也有狂人企图驾驭白银种。 只是,没人知道祂们成功了没有,因为如今这城市只留下一片废墟。 不过,布雷觉得,这群天使一定是以失败收场。 要是祂们成功的话,第三纪元也不是黑铁种站在大地之上了。 估计当初黑铁种早就被天使歼灭得一干二净,这里也不会是“遗迹”。 “镇压的荒神是蜈蚣吗?”布雷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说那些寄生虫跟被天使镇压的荒神有关系。 是镇压失败了么,然而布雷并没有感知到半天概念。 半神也好,神也好,最大的特征就是概念。 没有概念,神这一词也无从谈起。 不管怎么说,雷克多想要的东西,对于黑铁种来说的确有很重大的意义。 虽然说布雷压根就不信有驯服半神这种可能,不过镇压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这个遗迹就很好地证明了,天使们成功镇压住那条“伟大的蜈蚣”。 后来有没有镇压失败先不说,起码成功过。 “一定有重要的文本记录这种技术的。” “从以前的文本看,地下城市的祭坛最重要的地方。” “我觉得机密的东西也能够在哪里挖出来。”雷克多说完之后,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仅有机密,还有很多危险。”布雷在边上泼了一盆冷水在雷克多的头上。 这工人在想什么呢?既然有秘密,那相对肯定也有保护措施。 “而且你知道祭坛会在什么地方吗?”布雷耸了耸肩,这个地下城市有点都不小。 要在这里找祭坛,没有地图的话一点都不现实。 “我知道。”可雷克多却很肯定地点头。 “你看脚下这些砖纹,就知道了。”他示意布雷低头观察一下脚下的地面。 “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布雷很诚实地回答道,他什么都没有观察出来。 “...”雷克多动了动手指,欲言又止。 “地上有些砖的图案是不一样的,连成了一条路。” 得到提示的布雷总算是注意到了砖石的不一样。 有一种特殊图案的砖石,连在一起,就像是小道那样。 那些砖石的图案是正在祈祷的九个天使,恐怕就是地下城市文本中说的九圣。 “这是地下城市中所谓的‘沐光之路’。”雷克多道。 做憨憨做了那么久,他现在好歹是有点“学者”的样子了。 即使过去了几年,曾经的知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这个遗迹可是他当时的一切。 要是没有末日,估计他还是一个沉浸在考古的学者,而不是帮别人组装魔导灯跟线路的工人。 “这条路通往最‘神圣’的地方。” “那我们是朝这条路哪个方向走?”布雷左看右看,却没有发现有标示方向的东西。 就这么一条路。 “这个...”雷克多语塞,方向是哪边他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是吗?”布雷叹了一口气,严肃了几秒的雷克多,又成了废物。 “先尝试走这边吧。”雷克多一咬牙,只想了路的左边。 “那就这边。”布雷也打算随便走一边试试,恰好与雷克多不谋而合。 --- 沿着“沐光之路”,两人走了很久,途中会遇到没有寄生的蜈蚣。 当然了,最后那些蜈蚣全部都被一剑斩了。 多亏了大量出来的蜈蚣,布雷如今一点胃口都没有。 “其实我一开始觉得你是反派。”布雷闲得无聊,随意地跟雷克多聊了起来。 “我没有想做坏事,绝对没有。”雷克多连忙摆手。 “你出现的方式很突然,还经常隐瞒东西,目的也不纯。” “换做任何一个场景,你都是妥妥的阴谋者。”布雷摊手,如是说。 “我...”雷克多睁大了眼睛,无言以对。 “我只是想要往上爬而已...” 雷克多的目的确实不纯,只是最后也不过是为了不再当工人。 既不纯,也很简单。 “我知道,你那就是人正常的欲望。”布雷幽幽地说。 在雷克多将所有东西都说出来之后,布雷倒是没之前那么不爽了。 就本质来说,雷克多其实就是一个贪心的憨憨。 比雷克多还要贪婪的人,布雷见多了,他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要是我真的找到控制那些怪物的方法,我还能被称为英雄。”雷克多握紧了拳头,激动地说。 还没有找到资料的影子,他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果然白日梦是大部分都会做的。 “英雄没有什么好的。” “一般来说,英雄都很惨,我就没有听说过那个英雄没有任何惨事。”布雷很无情地打破了雷克多的幻想。 “你还是踏踏实实比较好。” “...”雷克多沉默了,显然他并不想要踏踏实实。 要是他又布雷这样的想法,就不会不甘做一个工人了。 在雷克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周围落下了无数羽毛。 那是被灰尘污染的羽毛,这羽毛要是没有灰尘的话,应该是洁白如雪吧。 随之而来的是翅膀扇动的声音。 就像是一脚踏入满是白鸽的广场,白鸽在同一时刻腾空飞起时响彻耳际的响声。 “看来你选的方向是对的。”布雷对雷克多说。 “...”布雷的语气很轻松,可雷克多却笑不出来。 天使...那是比黑铁种强大无数倍的存在。 布雷之所以说方向对,是因为面前有数不清的天使。 “天使越多的地方,证明是越重要的地方。”布雷拔.出剑,淡淡地说。 出现在布雷还有雷克多面前的是天使吗? 如果光看那双翅膀的话,大概是吧。 可是面前这些所谓的天使,完全谈不上俊美。 祂们的外形就跟之前遇到那些尸体一样干瘦,要不是布雷从这些家伙身上感知到活人的气息,还真就以为祂们是死掉的。 不过祂们的翅膀被灰尘污染,同时从身体中破出一条条蜈蚣。 之前黑铁种死去的尸体只被一条巨大的蜈蚣寄生,而面前的天使则是被数条略小的蜈蚣寄生着。 可是祂们却没有之前被寄生的尸体看上去那么恶心,因为那些蜈蚣缠住天使的手臂等部位,就像是铠甲一样。 假如它们探头蠕动,那的确就很令人恶寒。 祂们身上仍然穿着高贵的纯白与淡金相间铠甲,若没有那些缠住身体的蜈蚣,估计会让人觉得无比神圣——才怪。 天使之所以那么圣洁,除了祂们的气质之外,主要还是因为祂们的颜值。 祂们的相貌可是比黑铁种中出了名美丽的精灵还要优秀。 而此时的祂们,说是干尸也不过分,就别说美丽不美丽了。 “这些是天使?”雷克多在震惊的同时,慌张地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天使、恶魔,甚至海族,黑铁种基本都有所了解。 不过了解归了解,真的接触过祂们的人少之又少。 人们只是知道祂们是真实存在的,却不知祂们到底是怎么样的种群。 在雷克多的心目中,天使应该很美丽、很神圣。 可在自己上方站立于屋顶上的鸟人们,压根就跟这两个词无缘。 开什么玩笑,这都算天使,那帝国的公主算什么,神女吗? “至少在祂们没有被吸干之前肯定是。”布雷耸了耸肩。 “现在应该怎么称呼,就是你们这种人的工作了。”他一边叹气说着,一边观察着那些被寄生的天使。 果然不是错觉,这些天使还活着。 布雷感知到的生命气息,不止源于天使体内的寄生虫,祂们自身也有。 不过这些家伙眼睛上下左右乱转,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所有被寄生的天使,只是将布雷跟雷克多围住,没有第一时间攻击。 显然攻击欲.望,比起之前那些尸体要弱了不少。 可就这样静静观望不是布雷的风格。 于是乎他果断将自己的两把剑都拿在手中,朝前走了几步。 刚开始的几步,被寄生的天使仍然没反应。 然而当布雷走出十米左右的时候—— 扇动翅膀得到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就跟天使们围住布雷还有雷克多时发出的那一阵阵羽翼声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更加清晰,声源距离更加近罢了。 金色的屏障展开,十三根神像柱子立在地面之上,划出了一个差不多一百平方的小小区域。 布雷还有躲起来的雷克多,全部都圈进了其中。 这屏障明显是用来禁锢天使们前面两人的。 布雷还有雷克多,已经退无可退了。 “啊哈。”只是布雷没有紧张,反而发出了“果然如此”的声音。 “会用神术,果然还是活着的天使。”他提起两把剑,自言自语了起来。 “只不过神智清醒不清醒,就有待商榷了。” 下一刻,如同雨点般的金色长枪从屏障之外袭来。 又下一刻,长枪尽数粉碎。 剑舞,枪碎,过程简单到让雷克多窒息。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千军万马同一时刻摔下悬崖那么让人震撼。 为什么是那么古怪的比喻?因为除此之外,雷克多想不到别的比喻方法。 “布、布雷先生?”只是等雷克多从被震撼的状态缓过来之后,却赫然发现布雷从原地消失了。 这一瞬间,雷克多恐慌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还不敢用叫喊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嗤啦——”直到剑刃撕裂敌人的身影在上方响起,雷克多才知道布雷去哪里了。 在这个工人抱头惊恐的时候,周围的屏障早就像玻璃一样粉碎,只留下那些神像柱子立在地上。 他抬起头,便看到了让自己情不自禁发抖了一幕。 布雷在半空中, 用一把漆黑的剑将一个天使一刀两道,然后一脚蹬在被斩杀的天使身上,瞬间来到了第二个敌人面前。 接着,再一剑处决。 除了最初使用「一刹」,之后布雷纯粹是利用技巧将自己滞留在空中。 无需使用魔力,这些会飞的天使就是最好的踏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得没那么干脆的天使,无一例外都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 这种尖叫堪比巫婆的惨叫,是从天使口中喊出的。 于是乎,在惨叫中,天空落下了一场羽毛雨。 这是一场光是观看,就会被震撼到的战斗。 只不过,雷克多还是想要布雷早点下地...他一个人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他真的怕边上的天使随手一巴掌将自己收拾了。 求求你了,布雷先生,请赶紧回来吧,他那小心脏真的是受不了。 “咚。”一具完全不动的天使尸体从高空坠落,直接跌在雷克多跟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一次雷克多真的忍不住,直接惨叫起来。 要死了,还没有改变自己低下的地位,就要死在这里。 自己叫得那么大声,一定会吸引那些天使的注意力吧。 死定了,死定了。 雷克多趴在地上,他自己还没有满足自己心中的虚荣就葬送在地下城市中,多么可悲啊。 可是过了很久,周围也没动静。 他终于鼓起勇气张望了一下四周。 那些所谓的天使,落在地上,就跟死了一样。 不对,貌似是真的都死了。 他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死去的天使,甚至试着伸手想去摸。 “滋滋滋——”在这一刹那,从天使的尸体里钻出一只蜈蚣。 “啊...”雷克多本能地喊了起来。 不过蜈蚣没有等靠近雷克多,就被头上的一把剑钉死在地上。 “漏了一只。”布雷淡淡地说着,瞥了眼雷克多。 “你可别被寄生了。” “我也不想要被寄生。”雷克多用颤抖的声音说。 “布雷先生,那些东西真的是天使吗?”雷克多哆嗦着身子问。 刚才那些被寄生的天使,跟自己想象中的天使相差太大,他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本来是。”布雷道。 “不过,貌似被身上的虫子弄坏脑子了。” 布雷斩的那一群被寄生的天使,战斗的技巧都被保留得很好,连神术都懂得使用。 与完全被寄生虫控制的尸体不一样,要强多了。 所以布雷觉得这些天使被寄生后的状态,和低等种被寄生的状态不一样。 一个是在蜈蚣的寄生下,生命力还能得到保证,只是彻底疯掉罢了。 一个则是被寄生之后,直接死去,只留下尸体被蜈蚣控制。 真不愧是青铜种哈,生命力的确要比低等种强很多。 不过也因为如此,祂们被寄生之后,其实也更加惨。 谁知道祂们到底还有没有保持一定程度的自我,要是有的,那对于祂们来说被寄生就是无尽的痛苦。 这痛苦持续了千年。 “我们继续吧,要是能够找到重要的文本就好了。”雷克多虚弱地说,他脚步轻浮,被吓得很厉害。 “你胆子某种意义上还是挺大的。”布雷冷不丁地说。 “一般人到这里,估计都想着离开了。” “现在离开的话...不就是前功尽弃吗?”雷克多低声说。 不止是这一段路白走了,也意味着几年前他耗费的心血也全白费了。 因为雷克多不认为还有下一次进来这个地下城市的机会。 “那就继续,不过得快点了。” “快点...为什么?”虽然说雷克多是很心急,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会突然也想加快进度。 “在外面太久了,我赶着回家。”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你知道吗,准备生日这种事情很麻烦。” “你要是活着回去,也快点完成我给你的委托吧。” 以布雷的设计功底,是不可能弄出浪漫的东西来的。 到头来还是要雷克多帮忙。 “额...?” “好、好的。”雷克多只能僵硬地一笑。 在这种地方,还满脑子其他事情,他只能说布雷真是很有自信。 反正雷克多在这种地方,除了心惶惶,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这之后,他们沿着“沐光之路”继续走,路上又遇到了一群被寄生的天使。 可惜的是,这些天使的数量比前面还要少,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布雷全灭了。 中途雷克多在一些看上去很宏伟的建筑里面,翻到了不少文本。 不过没有一幢建筑是他想要找的祭坛。 只不过是一些上位天使居住的地方。 唯一的发现,可能就是后面翻出来的石板,跟第一块石板不一样。 薄薄的石板上并不是一成不变地刻着某些文字。 只要手指在上面划动,就可以像翻书一般看到新一面的文字。 雷克多还在想这第一块石板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功能,可遗憾的是,第一块石板真的很普通。 仅仅记录了一面的文字。 布雷很用手指划着手里的石板,每划一次,就能翻页一次。 朝左边划和朝右边划,分别代表了后翻跟前翻。 他眉头微微一挑,饶有兴趣地捣鼓着石板。 他就说天使怎么会使用石板记录文字那么落后。 “布雷先生,你看得懂吗?”雷克多见布雷划石板划得兴致勃勃,不禁问了一句。 “看不懂。”布雷很诚实地回答道。 他看不懂青铜种的所有文字,包括手里这块石板。 “不过挺好玩的。”这才是布雷不断用手指划的理由。 要是黑铁种的世界这种东西也能普及,肯定会成为某种娱乐崛起的先兆。 “你看了那多本书,现在知道什么新东西没有。”如今布雷喜欢称呼这些石板做书。 毕竟它们的功能跟书没有区别,硬要区分,布雷也会说只是石板书。 还是要加一个书字。 “嗯...这些大人物多少知道一些内幕。”雷克多点点头。 他背包里塞了大概有五六块石板,不过却一点都不觉得沉。 石板的重量比想象中还要轻。 这些石板都是来自各种大型建筑里疑似保险柜里找到的。 打开保险柜的途径就是布雷来一剑。 当然,说是保险柜,其实是用法阵和神像保护起来的小型区域。 说保险柜,是方便他们自己理解罢了,否则难道还要说是“受到加护的小箱子”么。 “这些寄生虫,似乎是祂们自己主动接受的。”雷克多无比感慨地说。 天使最初耗费了无数的资源跟同族性命,终于镇压住了一个荒神。 一开始祂们是为了想找方法控制荒神的。 因为顺着祭司提到的“荒魂”跟“和魂”思路,的确存在控制荒神的可能性。 只不过光等的话,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天使在这期间还想要利用荒神的力量。 “伟大的蜈蚣...就跟之前提到的一样,连巨龙都可以克制。”雷克多回想起之前的记录,开始给布雷解释。 “这荒神的能力除了跟永生相关,还跟去除恶毒、诅咒有关系。” 虽然说荒神的狂暴的,不过这“伟大蜈蚣”的象征并不邪恶。 “对于天使来说,永生没有意义,因为祂们本身就很长寿。” “可是另外一种能力,祂们想用来拓展为抵抗其他白银种的方式。”雷克多并不知道概念是什么。 所以在他看来,天使是想利用蜈蚣的特性,来达到反抗神力的效果。 “分享伟大蜈蚣能力的方式,就是被伟大蜈蚣的子嗣寄生。” “而实际上,貌似真的有人因此可以有资格跟白银种对话。” 对雷克多来说,很多地方因为他不了解世界的真相,所以读起来很困难。 更别说中间还有大量的生僻词汇,解读起来更难。 他说的信息,基本占了所有石板内容不到千分之一。 “我想你要的方法不是学会怎么被蜈蚣寄生吧。”布雷耸了耸肩。 “当然不是这种东西。”雷克多连忙摇头,显然他没有狂热学者的性质。 对于这种被寄生的现象,他是敬谢不敏的。 真正的目标,还是镇压荒神的手段,以及关于“荒魂”与“和魂”的信息。 “砰!”一个被寄生的天使,在被剑贯穿之后,又被布雷单手摁在了墙上。 实际上最后这一下砸墙,根本就不会对天使造成多少伤害。 早在那一剑刺出去的时候,被寄生的天使就连着蜈蚣一起被斩了。 砸墙上这一下,纯粹是多余的。 布雷很少会这种动作,因为很多时候他的战斗没有余裕给自己腾出这样的空间。 况且,他的徒手真的打上去不痛不痒。 不过,砸了刚才这一下,布雷总算是明白硬汉们为什呢那么喜欢这种攻击方式了。 爽啊。 布雷松开自己抓住的天使,甩了甩手腕。 基本上每走一段路,就要遇上一群天使。 沐光之路,一整条道路上估计早就铺满了羽毛还有天使的尸体。 以及那些寄生的蜈蚣。 正常情况下,即使天使死去了,寄生的蜈蚣也不会瞬间死亡。 众所周知,虫子的生命力强悍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很遗憾的是,他们遇到的不是什么冒险者,而是一个叫布雷 克拉斯的「恶鬼狩人」。 也可以套用白银种对布雷的特有称呼,那就是「狩猎半神的人」。 “沙沙。”雷克多不可避免地回踩到地上一些天使的尸体。 他小小的心脏,现在跳得很快。 即是因为脚下的羽毛,也是因为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 “这里...真是惨啊。”雷克多憋出了一句话给自己壮胆。 从被寄生的天使数量,就可以想象出来这地下城市曾经多么繁荣。 但也可以变相知晓这城市遭受了何等的惨剧。 “看吧,天使越多,就越证明我跟你没有走错方向。”布雷示意雷克多看向前方宏伟的建筑。 这宏伟建筑跟布雷从前在圣山看到的祭坛很像。 “这应该是祭坛。”雷克多顺着布雷的目光看去,咽了一口唾沫后说道。 当然了,雷克多跟布雷不一样,不是看着外形像就下判断了。 他是通过一些特征判断的,何况他也没有见过其他天使城市的祭坛。 “可是这门看上去很厚,怎么开?”雷克多开始在门前转,企图找到机关。 一般遗迹探险都会遇到这种事情。 “不止很厚,还有很多神术的防御。”布雷扫了一眼整道大门,对那在不懈努力的工人说道。 天使的门,怎么会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大门的外层,叠了厚厚的防御方式,假如没有正确的方式,基本就不可能打开这道门。 即使破掉了神术的防御,门的质量也摆在这里。 就跟黑铁种的城门是花费很多心思打造的一样,这门也耗费了天使很多心思跟资源。 所有人都清楚破坏比建设简单,所以建设的时候才会投入那么多精力。 为的就是不让“被破坏”这事情发生。 “一定有什么认证的手段。”雷克多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很多时候探索就卡在这种人力无法绕过去的障碍。 “你让开。”布雷对挡路的雷克多说。 “额,好的。”雷克多不明所以,但迫于布雷的气场,还是下意识地退开了。 “布雷先生懂得这些天使的手段吗?”他注意到布雷淡定的表情。 布雷一定都不紧张,难道说他很了解这些天使的遗迹? “不懂,这些都是天使自己的神术,全世界我只知道一个黑铁种可能会。”布雷随意地说。 他懂神术?他布雷就是一个武夫,懂个鬼的神术。 “那...”雷克多张了张嘴,满脑子都是一伙。 “呼——”布雷没有理会这个家伙,而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布雷猜得没错的话,这门制造的时候,就是连白银种都无法破坏的规格。 他收回了长剑,双手紧握着宽大的黑剑。 没有敌人,没有干预,布雷此时此刻能够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接下来这剑之中。 要是这门坚固到连白银种都突破不了的话,那么就当它是“怪物”好了。 对付怪物,就应该用怪物一样力量才行。 他拖着剑,走到了距离门前面。 每走一步,雷克多眼中布雷的背景就会高大许多。 不知不觉间,在雷克多看来,布雷的背影就已经恐怖得跟洪荒野兽一样。 而且,仿佛在这一刹那,在群狮站在他的身边,不断地朝着那巨门咆哮。 果然在不止该如何前进的时候,对于武夫来说—— 挥剑就可以了。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吼!!!!!!!”没有任何野兽在场,雷克多却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听到了无穷无尽的狮吼声。 “呵——”布雷呵了一口气,宽剑往后微微一提。 “轰隆!轰隆!!!”宏伟的大门像是被切了数剑一样,化成数块,一点点往后放坍塌。 布雷用剑柄狠狠砸了一下立在自己正前方,死活不往后倒的门快。 “咚。”然后他终于将挡在前面的所有障碍物扫清了。 用物理的方式扫清。 看来自己那遇事不决就斩的信条,在各种情况下都非常好用。 没有什么谜题是一剑解决不了的,要是有什么一剑解决不了的话,那就两剑。 毕竟要是放在小说里面,这种解密要素的桥段就要浪费好多章。 “...”雷克多吓得瘫软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雷克多现在有点害怕布雷了。 这还是正常人吗?还是说那些厉害的冒险者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S级确定能破城墙...S级吗?雷克多有点不确定布雷的水平了。 可要是布雷知道了他的想法,就会好好告诉他知道,这个时代用等级去区分强弱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管什么级,只要弱的就会被半神碾死。 除非你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神面前,否则等级都是浮云。 “你在干嘛,还不进来吗?”察觉到雷克多不在自己身后,布雷扭头催促了一下吓得魂飞魄散的雷克多快跟上。 “好、好的。”雷克多哆嗦了一下,生硬地回答了一声。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布雷身后。 雷克多满头冷汗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大门,自己到底是带了个什么怪物临时护卫过来。 在这个应该是祭坛的建筑内部,还保存着正在使用的魔导灯。 只不过这些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能够持续千年的魔导灯,这种东西要是放在黑铁种的世界中,必然会掀起一番波澜。 只是,这技术估计已经失传了。 青铜种的文明早就出现了断层,而布雷猜黑铁种之后也会如此。 末日的废土,就是曾经的文明开始衰败、被遗忘的征兆。 石壁的两侧是大量的图案,其中不乏刻画着巨大蜈蚣的壁画。 一开始布雷跟雷克多在最外面看到的是黑雾,到这里就很清晰地告诉众人是蜈蚣了。 当然了,尽管壁画很抽象,但是也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伟大蜈蚣”跟正常蜈蚣差很远。 只能说祂保有蜈蚣最显眼的特征,但更多的是符合荒神的结构。 何谓符合荒神的结构?那大概就是扭曲的躯体、坚硬的铠甲、外溢的能量。 这些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荒神就是正在自我崩毁的存在。 无需借他人之手,祂们只需要时间就可以被制裁。 “果然,已经没有荒神了。”布雷看着面前那巨大的匣子,呢喃道。 巨大的匣子被从内部破坏掉,一面彻底粉碎。 大概这个匣子就是用来锁住那“伟大蜈蚣”的地方。 可能这匣子要比外面的大门还要固定,连布雷都不一定可以斩开。 那荒神在很久之前,就突破了天使们的封锁,从镇压中逃脱。 只是祂也在随后死去了。 证据就是匣子周围那一抔格格不入的灰尘堆。 荒神死去之后,是不会在这个世界下留下什么痕迹的。 世界对这种崩坏的怪物很无情,除了一地的灰之外,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别人可能分辨不出来荒神死后的痕迹...但布雷可以。 或许白银种都不如布雷对荒神了解。 因为布雷杀死了很多荒神,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有该死的,有不愿意杀的。 “为什么?”雷克多当然看不出来荒神存在过的痕迹,所以很好奇如此断言的布雷。 “那灰只有荒神死后才会留下。”布雷不觉得关于荒神的知识有什么好隐瞒的。 “荒神就算不用别人杀,自己也会消失。” “而且祂们在消失的最后那一刻,是最恐怖的。” “估计天使不知道这一点。” 布雷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濒临崩坏的荒神,突破了收容,接着自己化作一地的灰尘。 布满整个地下城市的蜈蚣,布雷就不清楚是从何而来了。 假如是概念的产物,布雷早就察觉到。 但那些寄生虫跟概念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正常的生物。 虽然说正常也不对,但反正是达不到白银种的地步。 荒神的诞生本身就是荒诞的,祂们的生态谁也说不准。 更别说“伟大蜈蚣”可能真的就是激活了神源的普通蜈蚣演化来的。 可能那些寄生虫真就是“生”出来的。 “布雷先生,这里好多书!”本来还在被面前巨大匣子震撼的雷克多,忽然注意到了周围有很多书架。 一不留神,雷克多也被布雷带偏,开始说石板是“书”了。 对此布雷很满意。 在这个祭坛之内,没有被寄生的天使,也没有蜈蚣。 跟外面混乱的世界截然不同,如同真正意义上的圣地。 雷克多对着书架开始犯难,因为石板很多,他要斟酌带哪一些回去。 旁边有神奇腰包的布雷,则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才不要自己的腰包塞满别人的东西,总觉得很怪。 书架是绕着匣子排布的,雷克多也因此绕着转了一圈。 当他来到匣子背面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道纤细的背影,背影的主人正紧紧地抱住匣子突出了一个图纹,头跟翅膀都沉沉地垂下。 唯独双手有力地抓着那个地方,似乎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这天使的翅膀,跟外面那些怪物的不一样,洁白得一尘不染。 那一席华贵的连衣裙,带着无数厚重而繁琐的圣布,是圣职者才会穿着的服饰。 尽管神圣无比,可那柔顺的金色短发,还是让人不禁遐想。 这才是雷克多心目中的天使,没得不可方物的神圣存在。 尽管看不清祂的脸,但雷克多能够肯定祂一定很美丽。 不自觉地,他呼吸都急促了许多,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对方。 面对祂,雷克多有点自惭形秽,连靠近都要鼓起全部的勇气。 他的指尖碰到了那天使后背白皙的肌肤上。 可很快他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那根手指。 “低等种,不要随便碰别人的身体。”从那应该沉睡的天使口中,传来冰冷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在下一秒,雷克多就发出了惨叫声。 他的手指,在一瞬间被掰断了。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留给雷克多,自己的手指就这样“咔嚓”一声断了。 距离是那么近,谁都不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难道你认为唤醒了神圣的天使,祂就一定会用温柔、空灵的声音跟你对话,并对你怀有感激之情么。 醒醒,别做梦了,对于天使而言,低等种就是低劣的东西。 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到难以让人认同猪也可以在自己身边平起平坐。 而且这声音冰冷的天使,并不仅仅想要折断雷克多一根手指就算了。 祂还想要杀掉这个碰触自己的胆大低等种。 只不过,祂这个想法就很过分了,还完全无视了就在附近的布雷。 神术还没有凝聚,一把剑就替千年没有理发的天使削掉了一些杂毛。 “我也觉得随便碰女孩子不好,不过随便折断别人手指也不好。”布雷面无表情地跟那天使对视了起来。 而冷冷的剑峰就贴着那天使的侧脸。 放心,天使的防御力可没有差到这样就被布雷划破。 这只是一个警告罢了。 “我觉得要是没有我这种护卫,你就是那种很容易死掉的家伙。”布雷与此同时,还很无奈地看了一眼痛苦的雷克多。 果然这个世界作死的人从不会缺席。 这假寐了近千年的天使,无时无刻都在等待自己被同伴唤醒的一天。 自己是被唤醒了,可惜的是唤醒自己的并非同族。 而是一个普通的低等种。 那一天荒神破牢而出,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一直以来祂们都利用蜈蚣荒神的子嗣来提高自己的能力,却没有想过在荒神疯狂之后,那些蜈蚣的子嗣会一反常态,开始试图夺权天使们肉体的控制权。 当然,天使不是这种虫子能轻易控制的。 即使寄生虫在伟大蜈蚣破开镇压后,控制力空前强大,也没法一时半会控制住天使。 但...终究被控制只是时间的问题。 祂是这个祭坛的祭司,当初伟大蜈蚣暴走的时候,祂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荒神留在了这个祭坛之中。 也因此,地下城市的建筑基本没有被破坏掉。 在之后荒神就自行崩坏,这天使祭司也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尽管性命保住了,但虚弱的状态让寄生虫有机可乘。 为了不让自己被体内的寄生虫控制,选择了连同那虫子一起沉眠。 至于后面城市变成怎么样,祂就不清楚了。 但不管怎么说,祂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低等种的脏手碰到。 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被低等种的一把剑,逼到墙边上。 此时的天使祭司,觉得面前的这一幕很荒诞。 估计任何一个那时代的天使,都想象不到这一幕会出现的可能。 “...”感受着剑刃上传来的冰冷,天使祭司眯起了双眸。 祂动了动没有被束缚的双手,一条蜈蚣毫无征兆地从祂后辈出现,然后顺着手臂扑向了持剑的布雷。 这条蜈蚣的外型要比之前斩杀的还要狰狞许多,就连那百足也是特化成了类似刃一样的结构。 它的体型很大,打到足够将天使祭司整个人缠绕起来。 可偏偏它的速度与那体型不相符,快得跟弹射出去的箭矢一样。 好好谈话的前提是双方对等。 很遗憾的是,在天使的眼中,这种对等不可能存在,哪怕是祂明白布雷的剑十分危险,也不足以让祂正视低等种。 千年后天使们尚且如此固执,更何况千年前的天使们呢。 “叮——”长剑从天使祭司的脖子边上拿走,然后将那蜈蚣钉在了地上。 “蠢货。”天使祭司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这种诞生于荒神的寄生虫,生命力顽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哪怕是天使,都难以将一只寄生虫彻底杀死。 这是一群截成两段,两段都能够继续存活的怪物。 只是这样被钉住的话,这种虫子就会果断自行断裂,然后反咬敌人一口。 接着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那个天使祭司的笑容渐渐消失。 半分钟过去了,蜈蚣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仅仅是这样,并不能让这个天使认清现实。 祂趁着布雷的剑没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瞬间,从地上暴起。 天使祭司起身的刹那,圣歌响起,扩散的圆环将周围的东西震退。 可怜的雷克多直接被震飞出去很远,砸在了墙上,吐出了老大一口血。 只是他软倒在地上看上去很惨,生命却并无大碍。 本来这随意的一击,足够将手无搏鸡之力的雷克多当场击杀。 但是雷克多是布雷选中的工具人,绝对不会让就这样凉在这个地方。 所以那个圆环其实没有完全展开。 金色的半透明圆环,在中途就被一剑斩断。 “不过是两个低等种...”天使祭司这不讲道理的样子,要是不了解青铜种的人,估计早就在心里骂人了。 布雷了解青铜种到底是一群怎么样的家伙,对天使祭司这副样子样子也见怪不怪了。 会好好跟自己说话、不会摆出高傲高傲的青铜种,布雷数起来都不用五个指头。 布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发出“咔啦”的闷响。 对付这种家伙,布雷非常有心得。 正常流程他基本了然于心。 --- 大概在不到五分钟之后,这个天使祭司就瘫坐在地上,洁白的翅膀染上了不少自己的鲜血。 身边被刻上无数道剑痕的砖石上,散落着无数的白羽。 五分钟不用,自己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 祂呆滞地抬起头,看向祭坛的正上方。 祭坛的上方有一个天窗,光线能够从外面少进来。 那淡淡的光线,让天使祭司一阵恍惚。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祂不清楚。 只是祂跟布雷战斗了一场,等回过神来,自己就瘫坐在地上。 祂张了张嘴,对着天空想要说什么,却半天没有声音发出。 被低等种击败了——还是轻易击败的。 祂并非是弱小的天使,而是被身为祭司的虔诚信徒。 显然这一件事对祂的打击非常大,大到观念都被无情地碾碎。 “我睡多久了。”天使祭司也能够疲惫的声线问道。 布雷用拇指抹掉脸侧伤口上的血,瞅了这个生无可恋一般的天使祭司。 这天使实力挺强的,要是不集中注意力的话,很容易会被伤到。 也难怪整个地下城市只有面前这个天使没有因为寄生虫而疯掉。 不仅没有疯掉,而且从一开始祂主动役使蜈蚣袭击自己的这点看得出来,祂甚至可以支配寄生在自己身上的蜈蚣。 这个城市中的天使,想要达到的状态大抵就是这个程度。 “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布雷淡淡地说,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城市过去了多少年。 “可应该是过去了一个纪元。” “估计你睡之前,青铜种还在入侵黑铁种的世界。”布雷想了想,对天使祭司说道。 果不其然,只有暴揍一顿后,青铜种才会好好听人讲话。 被布雷吊打后的天使祭司,安静了许多。 “一个纪元...”祂嘴唇动了动,声音在颤抖。 天使的寿命很悠久,但就算是这样,一个纪元还是太久了。 自己足足睡了一个纪元,却没有任何同胞唤醒自己。 恐怕不是是唤醒自己,而是没有办法唤醒自己。 即使那荒神自行崩坏了,城市还是无法承受来自半神的愤怒么。 这一个事实,已经足够告诉祂曾经繁荣的城市,如今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了。 天使祭司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 祂随手给边上倒地不起的雷克多上了一个类似治疗的神术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朝祭坛外走去。 这个祭司在听到布雷说已经过去了一个纪元后,仿佛魂都丢了般,有点不知方向。 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 于是祂选择离开祭坛,想要亲眼见证这个城市的结局。 “手指...手指还在。”雷克多用几乎要哭出来声音说道。 他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不禁吸了吸鼻子。 “布雷先生我还活着吗?刚才是我在做梦么。”他呆呆地朝布雷问。 也不怪他有这个反应,他刚才确实有点儿惨。 “你被打伤你的天使治回去了。”布雷言简意赅地说道。 一句话,完美说明了发生在雷克多身上的一切。 “额...”雷克多一下子还无法彻底理解布雷这句话。 不久前手指传来的剧痛,如今还萦绕在心头。 他第一次看到天使,也是第一次明白天使对低等种的态度到底是何等恶劣。 当然,主要还是由于他自己作死,要是没有布雷,可能雷克多现在连骨灰都不剩。 “布雷先生,你要去哪里?”他回过神来后,注意到布雷在往外走。 “看看那天使要干嘛。”布雷随口应道。 “你不是要找关于怎么控制荒神的技术吗?我觉得祂全部都知道。” 雷克多心里咯噔了一下,可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布雷。 面对重伤过自己的人,还能面不改色,这可不是雷克多能够办到的事情。 不夸张地说,他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当场软倒在地上。 也是因为如此胆小,雷克多在安全区常常是被压榨的一方。 --- 在布雷跟雷克多在里面说话的时候,天使祭司早就走出了很远。 不对,应该说是飞。 祂收起了自己张开的翅膀,轻轻地落地,站在被布雷斩碎的大门附近。 祂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宏伟的大门如今一地残渣在的惨状。 这个祭司看得出来,门是最近才被斩碎的,至于斩碎的人祂也可以猜出来。 什么都变了啊,黑铁种之中也能出现这样的怪物。 果然一个纪元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青铜种跟黑铁种之间,难道说是青铜种败了吗? 虽然打心底里,祭司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太多东西足以证明这个事实。 轮不到祂自欺欺人。 祂一步迈出了这个自己睡了足足一个纪元的祭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黄色的基调,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建筑没有被破坏,只不过长年失修略显老旧。 道路也没有被改动,眼前每条路会通往何方,祂还记得一清二楚。 在过去,出现在祭司面前的应该是追逐的孩子,或者是正在祈祷的同族。 圣歌会环绕在整座城市之中,而绝对不会像眼帘中这一等同炼狱的光景。 僵硬的蜈蚣子嗣,缠绕着早已死去的天使们,如落叶遍布每一个角落等被某人清扫。 那些是无法被称之为是天使的天使。 干瘦如柴的躯体、千疮百孔的面容,谁能说这些是天使呢。 这些是无法得到解脱的亡灵,而不是神圣的天使。 当初祂们成功镇压住了荒神,并且顺利从荒神身上得到了力量。 使用这股力量,祂们甚至一度击败过其他白银种,被其他地方的天使认为最强的几个部族之一。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会出事,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然后那荒神的暴走来得又是那么突然,像是毫无征兆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城市。 那些泛滥的虫子,谈不上多么恐怖的怪物。 尽管它们由荒神诞下,却依旧是低等的存在,没有智力,没有影响世界规则的能力。 但就是这些虫子,在荒神倒下之后,蚕食掉了所有人。 从身到心,全部蚕食得干干净净。 只有提前沉睡的祭司,侥幸地度过了虫子狂暴的那一段时间。 而且就在刚才,寄生在祂身上的虫子就被一把普通的剑斩杀。 失去了对应力量的同时,祂似乎也从被寄生的命运中解脱。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这就是过了一个纪元之后的景色。” 抬起头之后,头上看到的不再是明媚的阳光,而是被压实的地层。 一个纪元,足够祂们引以为傲的城市被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被彻底埋入大地之下。 不知不觉间泪水流下,顺着下巴,滴落在祂的长裙上。 祂跪在了地上,捧着自己的脸,啜泣了起来。 朋友、亲人,什么都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祂原本也应该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伤心?不,不是伤心。 是绝望。 神明啊,自己信仰的无上存在啊,到底自己现在要做什么才好。 祂为什么要亲眼目睹这种景色。 此时此刻,只剩下祂一个人,让祂该如何是好。 哪怕还有一个同族也好,哪怕只有一个也行。 这样祂就不用如此绝望,被一阵悲哀所笼罩。 “为什么,为什么过去了一个纪元,为什么我要被唤醒?” “诸神啊,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能够拯救我。”祂放下捧泪的双手,然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祂在祈祷,对于一生都属于信仰的天使来说,祂只懂得在这个时候去向诸神祈祷。 哪一个神都好,响应祂吧,给祂救赎吧。 但是没有神明回应祂,只有一个男人冷酷的话语落在祂的心头。 “现在诸神可不会给我们任何帮助。”布雷站在祭司的身后,冷冷地说。 他无法跟这祭司一样触景生情,可还是多少能明白为何祂会哭泣。 大概就跟他们黑铁种看到自己家园被轻易碾碎的那刻一样。 “你闭嘴!”祭司愤怒地喊道,祂不允许别人起质疑祂们天使的祈祷。 泪水混杂着怒火,让祂的表情变得扭曲。 “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鸟人。”别人不礼貌,布雷也不会那么彬彬有礼。 “所有低等种都跟诸神开始了斗争。” “这里的低等种,包括了你们青铜种。” “神早就不会对我们伸出援手了。”布雷毫不留情将冰冷的事实摆在了这个天使面前。 这里是世界最强熊猫╭(′▽`)╭(′▽`)╯,在此对一直追更的读者们说一声新年好。 不知不觉就更新了好久,没想到破剑可以坚持到现在。 虽然坚持写书是为了恰饭,不过还是感谢各位让我有斗志写下去。 要不是有那么多读者,我早就跑路换地儿了(*・ω・) 没什么好说的,就来一个新年预告吧。 卷刃估计还有几卷本篇就要完结了,完后就会开始写if线(骗钱),顺便开新书。 我还会一如既往地魔鬼0V0,别劝我。 几乎是在布雷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祭司就挥手一个神术朝布雷砸了过去。 祂知道自己不是布雷的对手,可不代表祂会仍由布雷去侮辱自己的信仰。 只是布雷剑都没有出鞘,光用剑鞘就挡住了那一个神术构造出来的印轮。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自然就会知道。”布雷不在意这个鸟人现在到底信不信自己。 反正祂用自己的双眼会看到事实。 说服别人是很费口水的事情,而且费了口水之后也不一定有效果。 即使是布雷自己,也很难被说服去相信违背自己观念的事情,除非将事实摆在他面前。 要让宗教生物去相信自己被神明抛弃了,这个难度的确很大。 “我不管你现在正想什么,我需要你告诉我们一些东西。”布雷如是说。 “...”祭司凝视着布雷,在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你身边这个家伙,想知道你们是怎么镇压荒神的。”只见布雷一把将躲在自己后面的雷克多拎出来,对天使祭司说道。 “对了,具体的告诉他就行,我听不懂。”他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好像听不懂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空气凝固。 “哈哈哈哈哈,你是疯了吗?”祭司忽然之间开始爆笑。 对祂来说,布雷的话跟笑话没有差别。 “区区低等种,还想要复制我们的技术?”祂的语气充斥着对低等种的不屑,好像彻底忘记了祂在不久前才被布雷吊打过。 这种印在骨子的不屑,着实是让跟青铜种交流的人很难受。 谁都不想要说话的时候全程被鄙视,布雷也不是受虐狂,自然也不喜欢。 “我觉得这个家伙应该没疯。”布雷指了指雷克多说。 雷克多被指着的时候,人都开始慌了,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对自己攻击。 布雷可以顶住,他可顶不住。 “而且你在前不久才被你看不起的低等种揍了一顿。”布雷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让祭司不由得一窒。 “你认为这种倾我同族之力才得知的方法,我会告诉你们吗?”祭司没有继续摆出自大的姿态,可语气还是很冷。 “其实花点时间也可以弄明白,只是直接问你更快一些。” “...” “你想要抱着这种遗产下地狱,我是没有意见的。”布雷耸了耸肩。 祭司这种反应,也在预料之内。 他只是想试一试对方会不会说出来而已,不说的话,就只能让雷克多自己一本本书带回去研究了。 不管说什么,他答应雷克多事情全部完成,回去就可以好好让雷克多干活了。 边上的雷克多没由来得一阵恶寒,他下意识地看向天使祭司,还以为那股恶意是从祂身上传来的。 “能被压制的荒神,仅限于没有‘和魂’的荒神。”祭司犹豫了很久之后,开口说。 雷克多一下子就竖起耳朵开始听。 “失去完整三要素的荒神,为了自己暂时的稳定,催生出了‘荒魂’跟‘和魂’。” “荒魂是荒神疯狂的根源,是憎恶三要素中所有成分的原因。” “和魂则是保持荒神不陷入扭曲跟疯狂的最后希望。” “荒神必然拥有荒魂,但却不一定拥有和魂。” 正因为荒魂跟和魂两者,才有暴走的荒神跟还能维持自我的荒神。 当和魂彻底消失,那么下场不言而喻。 “能够被人为镇压的,恰好不是那些拥有自我的荒神,而是彻底的怪物。” 祭司之后继续说了很多很多东西,多到一下子无法完全消化。 “祭坛书架上的书籍,都有相关的知识。” “不过知识最集中的书都在最左边的书架上。”祭司说完之后,便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为了说出这些话,祂做了很多挣扎。 确实,布雷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威胁,要是自己不说的话,并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 可这并非是最大的理由。 陷入迷茫的祭司,早已心死,哪怕葬身在这里,也不会觉得有半点悲哀。 或许还会认为这是一种解脱。 祂之所以会告诉面前两个低等种这么多的原因,还是布雷之前那一句不经意说出来的话。 ——“你想要抱着这种遗产下地狱,我是没有意见的。” 祂不想要自己同族的知识遗产,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之上。 要是全部都被遗忘的话,祂们的存在是否也跟这些知识一般,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半点痕迹? 这些曾经的知识,已然是祂们存在过的证据,是比这悲凉城市跟有力的证据。 “布雷先生!我这就过去找书!”雷克多一喜,差点就自己跑进祭坛里找书。 可是被布雷单手抓住领子,硬生生扯了回来。 “别自己乱跑作死,我还要你帮我干活的。”布雷用死鱼眼瞥了雷克多一下。 被瞪了一眼之后,雷克多莫名就老实了很多。 他一时兴奋,都忘记了这里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了。 “不跑了,我不跑了。” 听到雷克多这句话之后,布雷才选择松手。 “这些天使都是我杀的。”布雷顿了顿之后,对背对自己的祭司说。 “看出来了。”祭司的语气变得异常平静。 从伤痕就可以知道是布雷将自己被寄生的同族斩于剑下。 “你带祂们带来了解脱,我没有打算复仇。”祂缓缓地说,然后朝前走。 祂的步伐很慢,因为祂自己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你要去哪?”布雷看着祭司的后背,不禁皱眉问道。 “去哪?”布雷的问题,问得祭司身子不仅一晃。 祂明明没有虚弱到走路都要摇晃的程度...是因为对自己的迷茫感到动摇了么。 “去哪...么?不知道。”祭司扭头,跟布雷对视起来。 祂那双好看的眼睛,写满了茫然。 等祂再一次回过头后,走了几步便展开自己的双翼。 “但离开这个荒废的城市总是没错的。”祂用很不甘的语气,说出了“荒废”这个词。 承认这个城市已经荒废,对祂来说太难了。 “我在看完自己同族的悲凉下场之后,就会去验证你对我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相。”祭司轻声说道。 一阵劲风扬起,那天使腾空而起,快速地从布雷的视野内消失。 “布雷先生,有好多我想要般的书...”雷克多看着书架上的石书,为难地说。 “我能不能分几次拿走?”他试着问道。 没办法,每一本书都对雷克多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虽然那个祭司指明了哪一个书架的书才是重要的,但问题是就算是这样,要拿走的书还是很多。 以雷克多带来的普通背包,根本带不走多少本书。 要知道,说是书,但本质上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石板。 “分几次拿走...你还想我陪你来这个鬼地方好几次吗?”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布雷不讨厌冒险,可是他不想连续当好几次工具人。 工具人当一次就很麻烦了,这个雷克多还想自己多当几次?开什么玩笑。 布雷郁闷扫了一眼书架,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包。 他本来是真的不愿意用自己的腰包装雷克多要的书。 “你将你要的书,全部扔到地上。”他叹了一口气,对雷克多说。 “额,好。”雷克多不知道布雷要做什么,可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现在雷克多早就进入了小弟模式。 在这个地下城市里,自己的安全可都是布雷说了算。 况且布雷救了自己不下十次...说什么雷克多也要乖巧一点。 “自己搬。”布雷又补充了一句。 “...”雷克多缩了缩脖子,自己开始从书架上将书一本一本搬下来。 这可累坏他了,这些书都是石板来的。 “我还以为那个天使会跟我一起呢。”雷克多边搬边说。 “你想多了。”布雷道。 “一般来说我们救了祂,祂怎么说也要感激我们吧。” “我们并没有救他。”布雷继续说道。 ““...””两人的对话就此被终结了,雷克多实在找不到新的话题,于是只能闷头搬书。 过了可能有二十分钟,雷克多才将自己要的书从书架上一本本挑出来,扔到了地上。 多亏了这些书的质量好,被雷克多摔在地上也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布雷先生,我好了。”雷克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出了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布雷用非常微妙的眼神看向雷克多。 “怎么了吗?”雷克多本来还在替自己终于不用留冷汗开心,没想迎来了布雷这种眼神。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了。”布雷摇摇头,说。 “我...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就当没有吧。”布雷蹲下了身子,捡起了雷克多丢在地上书。 然后—— 一本本地往自己的腰包里面塞。 小小的腰包像是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将书全部装了进去。 雷克多眼睛睁得老大了,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布雷身边的腰包。 先不说腰包那无穷无尽的空间。 每一本书都要比腰包的体型大,可却愣是被塞进去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雷克多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布雷没有理会雷克多,而是继续用很嫌弃的表情捡起书。 用别人的东西塞满自己的腰包,布雷觉得很难受。 等将地上的书本清空之后,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就好像刚才比战斗一场还要累。 “就这些对吧。”布雷问。 “其实...”雷克多见布雷的腰包可以装那么多,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我不允许你说还有别的。”可是布雷在雷克多没有将话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工人用异常失落的语气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雷克多是真的很贪心,他还真的想要将整个书架都搬走。 只可惜,这个要求布雷绝对不会答应。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超额完成你的委托了。”布雷用右眼瞅了一眼雷克多,用看似随意的语气说。 但这话是在警告雷克多。 不要太过分,否则就不仅仅是贪婪那么单纯的事情了。 从一开始的隐瞒真相,到后来的作死,全部责任其实都在雷克多身上。 假如不是布雷没有任何设计的天赋,他才不愿意帮助这个家伙。 憨厚?呆傻?不,雷克多恰恰相反,精明得很。 只有胆小怕事这一点是真的。 “我、我知道了。”本以为自己不用再流冷汗的雷克多,又一次被一身冷汗打湿。 他其实有在不断试探布雷的底线,在揣测布雷是那种性格的。 要是那种心地很好的人,他大可以尽情利用。 人能被利用的东西有很多,其中善良就是其中之一。 多少人的善良都被用来换取利益了,而被利用者不知何时才会猛然发现真相。 不过如今看来,布雷并不是烂好人。 “走了,回去干活。”布雷招了招手,示意雷克多跟上自己。 这位工装男不敢怠慢,连忙带上自己的背包走了起来。 布雷顺着来的路离开祭坛,准备顺着“沐光之路”返回。 只是他站在门口之后,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你站回去,别从祭坛出来。”布雷对雷克多说。 “啊?”又是离开祭坛,又是回去祭坛,布雷的指示让雷克多很困惑。 “全城的‘天使’都要找上门来了,懂了么。”布雷淡淡地说。 懂,雷克多懂了。 可真因为懂了,所以脸色都开始发白。 由于跟在布雷身后太安全了,他都快忘记了这是一个城市,属于天使的城市。 一个城市的人口应该有多少,他心里有数。 之前遇到的天使,可能只占了这个地下城市的的天使总数的冰山一角。 “呆太久了,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估计寄生虫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方式,自己的存在已经被所有寄生虫知晓了。 而它们的选择是“扑杀”布雷跟雷克多。 至于那祭司,则是早早飞出去,阴差阳错间躲过了一劫。 “躲起来,不要慌。” “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结束。” “但是要是你自己这期间作死,我救不了你,你自己掂量掂量。”语毕,布雷朝前走了几步。 头顶毫无征兆地变暗。 无数的羽翼铺满罗德上方,羽毛像雪一般缓缓落下。 但与此同时,猎猎作响的战旗,在这遗迹之中飘扬。 巨大的要塞影子,出现在布雷身后。 “麻烦死了。”提着两把剑的布雷,呢喃道。 走之前也要来这么一出。 “沙沙。”周围是风沙的声音。 雷克多用手臂挡了一下刺眼的光,感受着比地下城市要清凉一点的空气。 这时候,他跟布雷已经不在地下城市之中了。 没错,那被寄生的天使大军,全部都被消灭。 要不是亲眼见证的话,雷克多也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就跟布雷提前说的一样,只过去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雷克多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布雷。 布雷身上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有天使的血,也有寄生虫的血。 在离开遗迹潜,布雷身上的血甚至还有干,比此时更加恐怖。 雷克多还依稀记得,自己瑟瑟发抖从祭坛探头看到了场景。 数不清的天使消逝,一个人踩着被血染红的羽毛堆上喘着粗气。 本来就很破烂的外套,被撕裂了开来。 很多攻击切开了衣服,割伤了布雷。 伤痕虽然不多,可每一道都深得可怕,恐怕再往下就能够见到骨头。 “布雷先生,你没事吧?”雷克多不禁问。 如今的布雷也没有比离开遗迹前好多少,那一身伤口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被治好的。 “死不了。”布雷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他的伤势还好,只不过是太累了。 假如可以的话,布雷不想要对上任何军势,他没有办法一剑将方圆百里清空的能力。 对付源源不断的敌人,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剑一剑斩。 “不过还是要治一下比较好。”布雷已经用过了药剂,可伤口还是无法快速恢复。 “跟我去一个地方,再回去安全区。”他扭头对在深呼吸的雷克多说。 “去一个地方?” “去疗伤。”布雷说道。 这句话就让雷克多懵逼了,疗伤不回去安全区? 只是布雷说完就准备走,也没有给雷克多选择的余地。 而且布雷在走之前,还一剑将地面击碎,重新埋住了通往地下城市的入口。 “布雷先生,你在做什么!!”雷克多见此,不由得惊叫起来。 布雷这是活生生将以后通往地下城市的可能性断绝。 “你还想进去?” “当然,我们这一次探索的地方可能连城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那你自己想办法进去吧。”布雷幽幽地说。 他这随手的一剑,只是为了以防遗迹里还有其他的寄生虫跑出来。 尽管布雷斩的足够多,可谁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呢? 说不准不埋起来,某一条就有寄生虫溜进安全区威胁所有人的安全区。 布雷可不想要自己买菜的时候,看到对方的大婶是被寄生的。 “额...”雷克多一愣。 留下这句话,布雷离开原地,朝着某个方向走。 布雷不喜欢雷克多这个人,不止因为他太憨,还有更多别的原因。 估计蕾比站在雷克多面前,绝对不会摆出0V0的表情。 原因是雷克多跟“好人”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在和平时代的话,这个家伙可能是那种为了研究,会祸害很多东西的那种人。 现在雷克多这低姿态,不过是由于对方不是优势地位,要是他身居高位,性格就一百八十度转变。 “等一下,不要丢下我!”雷克多恋恋不舍地看着遗迹,然后跑着跟上布雷的背影。 --- 在废土上,距离皇都安全区一段距离的地方,异常地宁静。 那里见不到肆虐的魔物,还有一小部分保存得过于完整的建筑。 甚至走进一点,还能看到几具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尸体。 那些尸体上没有食腐的生物。 至于为什么没有?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都是白银种的尸体。 半神即使死去了,仍然是半神,想要将其腐朽还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住在这里的图恩神父就因这些搬不动、切不烂的尸体头疼了很长一段时间。 到最后他放弃了处理这些半神的尸体,把祂们当做这里的风景。 他坐在一间内部被烧焦、外部完好无损的小屋子前,单手拿着一本书看着,另一只手捏着小半块的饼在吃。 食物不多,因此图恩神父总是很节省。 只有某些时候,一个冒险者会拎着自家准备的东西、或者修女送出的礼物到这里。 这里的生活有趣吗?不,很无聊。 假如换一个人,很快就会被逼疯,只有少数的人能够这孤独到极点的地方保持自我。 图恩神父有能力回到安全区,回到熟悉的人身边,只是他不回去罢了。 身后的事物,他必须用生命去守住。 “图恩神父。”熟悉的声音在神父的耳边响起。 图恩神父无奈地合上书,然后好好地收起食物,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救命。”布雷面无表情地对神父说。 “布雷先生,你觉得你没到要喊救命的程度。”图恩神父笑着说。 他注意到了布雷一身是血,只是布雷的伤其实不重。 当然了,是相对于往常布雷受的伤不重,这些伤口要是放着不处理,还是很容易恶化。 “走过来点吧,我的法术可不是远距离的。”神父瞥了一眼布雷身后那个陌生人。 真是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 在图恩神父观察雷克多时候,布雷就很老实地走了过来。 神父将目光从雷克多身上收回,将一个治疗法术扔到了布雷身上。 尽管他又能够瞬间将布雷伤口全部修复的法术,但那种过快的治愈并不是最佳的手段。 所以这一记法术扔上后,布雷虽然疼痛感骤降,伤口也在缓缓愈合,但并没有瞬间达到巅峰状态。 估计要全好,要布雷乖乖在床上躺上一天。 “将我治好吧,最近没时间躺在床上。”可布雷仿佛洞察到了图恩神父的想法,开口说道。 图恩神父停顿了几秒,然后跟布雷对视了起来。 “是吗。”布雷从来没有急着康复过,这也是头一次。 “实话说,让伤口自然好,对你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无所谓。”布雷摇摇头。 神父没有恼怒,而是微笑了一下。 “看来你最近很忙。”神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将布雷彻彻底底地治愈。 “祝你的前路没有迷雾。” 布雷在离开图恩神父住的地方之前,还特意为了一下,附近有没有夜景特别美的地方。 然后图恩神父就指了指自己脚下。 ——“这里的夜色很美。”这是图恩神父的原话。 鉴于布雷认为图恩神父不会骗自己,所以就很干脆地信了。 他来找图恩神父,也不是为了叙旧,单纯是来疗伤的。 所以大概地闲聊几句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带着雷克多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对于图恩神父来说,这几句话足够了,已经能够让人没有那么压抑。 算是解闷了吧。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住?”雷克多在走远后,想试着从布雷这里知道点什么。 “这里应该不是安全区吧。”他可没有办法想象,有人能够在安全区之外的地方那么正常地生活。 “是安全区,算是一个小型的安全区。”布雷随意地回答。 “可是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在那个地方生活的。” 尽管那里的性质跟安全区一样,可那可是比任何地方都要危险的破地方。 一个会时不时被白银种光顾的“圣地”。 假如有人可以撑得住白银种的热情,那么住在那里也未尝不可。 在回答完雷克多的问题之后,他一言不发地将雷克多带回了安全区。 只不过,他可不是打算就这样让雷克多跑掉。 “你将这些东西搬回自己家里之后,晚上来找我。” “我要带你去干活。”布雷道,他已经想好了,今晚就滚出去安全区,去神父那里“摆阵”。 他可是连能源都准备好了,要是雷克多撒手不干的话,他只能... 想到这里,他不禁摸了摸剑鞘。 “今晚?”雷克多还想着一头钻进书堆里面,然后明天将自己发现的伟大技术告诉安全区的上层知道。 他可是要大展宏图,根本不想要再去碰那些工人干得活。 雷克多有点想要拒绝,然而当他看到布雷那死鱼眼之后,原本要吐出的话,愣是被咽回去。 再看了看布雷摸剑鞘的动作,身躯不禁一震—— 这是害怕得在震。 不敢说啊,雷克多生怕这样说之后,半夜会被布雷从床上抓起来。 安全区就那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可真是不要太简单。 “没空?”布雷反问了一句。 “有空、有空,今晚一定来。”雷克多哆嗦了一下,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那我现在先回家一趟。”他不想再跟布雷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待在一起。 雷克多在布雷桄榔桄榔地将一堆石板扔出来后,他找来一辆推车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跑的身后简直就像是在逃命一样。 布雷挠了挠头发,不明白为什么雷克多一副怕了自己的模样。 讲道理,这一路上他可是相当关照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可谓是有多和善有多和善。 “真是让人心寒啊。”他叹了一口气,瞬间就变得颓废起来。 一身的气场,骤然消失。 此时只有咸鱼布雷,没有「恶鬼狩人」。 他走得没有雷克多那么急,所以回家花了不少时间。 回家花时间也无所谓,只是由于身上血太浓,让周围的行人下意识地退避三尺。 加上伤势康复,但快速愈合带来的疤痕还没有扣掉,使得布雷看上去过于凶残,无人敢接近。 这也不全是坏处,还是有点好处的,例如人都躲开了,布雷走路的时候一点都不挤。 甚至没有人敢在自己路过的人向祂推荐商品,省下了许多要用来婉拒的口水。 真是清净,只不过这一身可能会招来卫兵。 --- 过了一两天的冒险,布雷总算是从废土上回到家门口。 而且今晚还要忙一会,想到这里,布雷就又更加颓。 他推开门,打算说一声自己回来了。 但话挂在嘴边,并没有能说出口。 “飞飞~妮娅飞高高~”鸣子在地板上,用力地鼓掌,夸着正在吊在天花板的妮娅。 “?”布雷头上多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为什么,为什么妮娅会在天花板? 仔细看了一眼后,他终于发现妮娅在用鸣子的臂铠吊在天花板上的。 现在的妮娅像吊扇一般,在天花板转啊转0V0,似乎还开心得不得了。 “飞飞~妮娅在飞~”妮娅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嗯嗯,妮娅在飞。”蕾比蹲在边上,露出很和蔼的表情=V=,她的任务就是在妮娅掉下的瞬间将对方接住。 放心,这个工作很简单。 要不然蕾比也不会敢让妮娅玩那么危险的游戏。 也许只有这个家里面,才会让几岁的孩子玩这种游戏。 这会出人命的啊!!! “你们在干嘛?”布雷震惊。 “诶,你回来了?”鸣子听到布雷的声音之后,就扭头循声看去。 但她看到的是一身鲜血带伤的布雷。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鸣子有点紧张地问。 因为布雷很强,所以他很少会一身血。 “稍微...”布雷张了张嘴,然后停顿了几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回答了鸣子。 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经历过战斗,没有遇到危险,自己很平安,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需要鸣子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只需她知道—— 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就可以。 “是嘛,那你赶紧去洗澡,你现在闻起来像是海鲜摊上的鱼。” “...”布雷额头多了一个“井”字。 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给鸣子来了一个暴栗。 “啊,你干嘛,脏死了。”鸣子捂着脑壳埋怨起来,极力想要哭出来,可惜失败了。 “叭叭,快看妮娅这边,妮娅在飞。”在上方被吊着转的妮娅,炫耀似地跟布雷说。 “啊,妮娅真是好厉害,爸爸都不会飞。”布雷由衷地夸奖了一下妮娅。 “嘿嘿~”只需要稍微夸一下,妮娅就兴奋得很。 夸完妮娅之后,布雷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澡了。 “火球,过来替我烧开水。”布雷朝着蕾比头顶的火球勾了勾手指。 “喵...”想着划水摸鱼的火球,发出了极其无奈的叫声。 祂只想要当小主人的头部挂件。 火球控制水温能力很强悍,布雷洗澡洗得很舒服。 可惜,洗完澡晚上还得出门。 “哦豁,你是想要偷偷摸摸给我准备生日对吧。”鸣子躲在柱子后面,贱兮兮地看向布雷。 她用一种“我全部都知道”的眼神看着布雷。 “是光明正大。”布雷更正了鸣子的用词不当。 他布雷除了潜行,有什么事情需要偷偷摸摸做的。 “你想要什么时候给我过生日哈?”鸣子还是躲在柱子跟后面。 明明一点都不害羞,却学着害羞小女孩一样藏在柱子后,真以为布雷会因此觉得她可爱吗。 不,只觉得傻。 “提前一天给你过生日。”布雷捏着下巴,对鸣子说。 “那就是还有两天哦。”鸣子伸出两根手指,摆在布雷右眼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就不躲起来,站在布雷跟前了。 布雷用手将这两根手指压了回去。 “我记得,不用你提醒。”布雷撇了撇嘴,道。 “除了浪漫,还有什么要求?”他想了几秒后,补了一句。 “后面加的条件我就不会答应了。” 为了这所谓的浪漫,布雷可是将折腾死了。 不过显然,鸣子不相信布雷这个情商几乎为零的家伙,能够搞出多么浪漫的东西。 “你能给我来一次也可以。”鸣子抱着胸说。 “别给我开黄腔。”布雷单手捂住鸣子的嘴。 “唔唔唔...腻这各...”被捂着嘴的她,不断挣扎,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过了两秒,布雷才松开手,然而此时他的手心已经全是泡沫星子。 “啧。”布雷极其嫌弃了看一下自己的手掌。 “你这家伙那么土味...能整出来浪漫已经很极限了。” “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鸣子同样嫌弃地看着布雷。 “咚咚。”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要出门了。”布雷知道敲门的人是雷克多,于是开口说。 “那一路顺风,搞快点。”鸣子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着挥手。 布雷点点头,将门猛地一拉。 “扑通。”由于门被开得太突然,咄咄不安的雷克多被吓得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大口泥。 “东西都在我腰包里,走吧。”布雷低着头,淡定地对雷克多说道,连伸手拉对方起来的欲望都没有。 “好...”雷克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爬了起来。 --- 一个小时之后。 一辆租借的魔导车疾驰在荒地之上。 鉴于布雷想要早点回去睡觉,所以就花了很多钱,租了一辆魔导车来用。 雷克多压着自己的工装帽,好奇地打量着夜晚的废土。 他之前在布雷的护卫下离开安全区,是白天。 雷克多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象过夜晚的荒芜大地是什么样的。 毕竟白天的废土就足够危险了,更别说夜晚。 月色下,稀少的建筑影子投影到地上,装点着废土。 夜晚之中这个世界很安静,没有一丝丝地喧闹。 那些结晶化的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出乎意料地美。 霎时间,映入雷克多眼帘的是一个美轮美奂的时间,美得不像是末日后的大地。 “原来外面晚上是那么好看的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颜色诡异的天空很难看,没想到在夜晚,这色彩变成了一幅巨大的画卷。 这比起他曾经见识过任何画作都要震撼人心。 星河在淡紫色的夜空中横跨,耳边只有轻轻的风声,以及身下魔导车引擎的轰鸣声。 “只是安全区太挤了,让人看不到景色而已。”布雷随意地说。 安全区跟废土上,共享着同一片天空。 只是安全区的建筑保存完好,高高的楼挡住了很多人视线。 走出围墙,踏出法阵后,没有任何障碍物,这个震撼人心的世界也便展露在世人面前。 对于黑铁种来说,这个世界是迎来了末日。 可对于白银种来说,世界是迎来了新生。 世界没有破灭,反而更加安静,更加美丽。 也许正是这样,世界的意志才没有任何反应,任由白银种夺走了低等种的世界。 世界眷顾着祂的所有孩子,黑铁种也不过是祂的孩子之一,并没有多么特别。 抑制力是用来阻止世界失衡与被破坏的。 「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将这个度掌握得很好...老奸巨猾。 持戒人们没有变弱,也没有变得更强,一切被维持在了现状,这是个僵化的世界。 “滋滋滋——”布雷一个刹车,停在了预定的地点。 这距离神父住的地方挺近的,也在那贝特利的旧屋保护范围之内,不属于危险区域。 布雷从魔导车上跳下来之后,抬头凝望着夜空。 “看来图恩神父是真的不会骗人。”布雷呢喃着。 图恩神父说他知道景色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 而事实也是如此。 这个地方上的天空,也同其他地方一样被白银种的概念污染过。 但被污染过的夜空,非但没有违和,反而添上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螺旋的云,在黯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光华,璀璨在这夜空中。 夜空的背景色不是纯粹的如深渊一般漆黑,也不是完全的深蓝色。 而且夹杂着宝石一样的翠绿,跟迷离的紫色,像是被精心染制、印花的绸缎。 言语竟然一时间无法将这景色形容出来。 “哗啦啦。”布雷将目光收回来后,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大堆的零件。 终于,美色被布雷这个举动给毁,雷克多都下意识地嘴角抽搐几下。 煞风景...大抵如是。 “来,我要编织成这种花,加上飞鸟的图案。”布雷捏着一朵小花,放在雷克多眼前,说道。 “花跟鸟吗?”雷克多摸了摸头发,这种图案设计起来似乎并不困难。 因为这两元素本来就很搭。 只不过用这一堆线路跟魔导灯拼装,实话说挺繁琐的,而且没有办法从正上方看效果,修改起来无比麻烦。 “而且,布雷先生,你确定我们拼好了,有人可以看到全貌么。”雷克多苦笑着说。 是啊,弄那么好看又能怎么样,谁可以从上方看下来。 “没关系,可以的。”布雷拍了拍雷克多肩膀,这种事情就不用他烦恼了。 花了一整晚,巨大的图案硬生生被雷克多捣鼓出来了。 布雷用「踏空」从正上方朝下看了一眼,觉得效果非常牛叉。 他突然觉得雷克多一下子顺眼了许多,尽管这家伙人精明得让人生厌,可这手活的确很好。 起码布雷自己的话,根本捣鼓不来这东西。 当然了,布雷在夸雷克多的时候,雷克多也被布雷震惊到了。 他跟着布雷几天了,竟然不知道这家伙会飞,还能飞那么高。 诚然,很多法师都会飞,但问题就在于布雷不是法师,而是正儿八经的剑士。 这年头,谁都可以飞了么? 在雷克多怀疑人生的时候,布雷就开着魔导车,在夜色中将他送回了家。 至于他跟雷克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来的土味浪漫图,交给了神父去看守。 反正这些魔导灯跟线路又不好吃,除非有魔物群或者大型怪物,否者不会被破坏。 图恩神父只需要稍微照看一眼就好。 布雷也不怕图恩神父由于嫌麻烦而不干,要知道神父的口粮都是自己负责的。 虽然说神父已经试图在这鬼地方种地,但一时半会是没有产粮的。 所谓对付一个男人,只需要抓住他的胃就可以,布雷深感同意。 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布雷先生,应该之后没我事了吧?”好不容易回到安全的雷克多,试着问了一句。 “要是那地方没坏,就没你事。”布雷道,然后把雷克多往车下一丢,就跑了。 对此雷克多没有一点不满,反而很庆幸自己能够早早解脱。 跟布雷在一起,实在是太吓人了,虽然说布雷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雷克多总觉得自己小命时常有不保的错觉。 布雷可没有时间去理会雷克多在想什么,他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 “啊嗤!”在幽静的森林里,在啃着烤魔物的黑龙,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由于祂现在是人型,所以看上去非常不雅。 “姐姐,你怎么了?”小雪疑惑地看向小幽。 按道理来说,龙应该不会病,除非是被同等级的家伙用概念染病。 但小幽都没跟其他白银种有过冲突,怎么说也不应该会生病。 “有人在打我主意。”看着很冷艳的小幽,很随意地摸了摸鼻子,说道。 祂早就习惯了会打喷嚏这种事,打喷嚏并不一定是病了,还有很多别的原因。 这些都是鸣子曾经教给自己的,因此祂一瞬间就知道有人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可姐姐你应该没有得罪谁吧?”小雪在小幽身边,替祂理着柔顺的长发。 “谁知道呢。”小幽耸了耸肩,可能自己不小心得罪的春狼。 “吃吧,烤过的。”祂将烤熟的魔物一条腿掰下来,放在了小雪面前。 原本祂们龙族,吃东西不会那么麻烦,生吃就得了。 毕竟龙的消化功能远比黑铁种强悍,就没有毒不毒、难不难消化。 没有需求就没有动力去研究如何弄熟食物这些事情。 要知道黑铁种之所以会用复杂的手段处理食物,根源是身体难以承受各种虫、毒、血。 祂们龙是没有处理事务的必要—— 但问题是处理之后它香啊。 在龙山被布雷那几个人用烤肉诱惑之后,小幽就坠入了美食的深渊无法自拔。 随后跟着鸣子学做龙的时候,还偷师了不少。 你问为什么学做龙要那么花里胡哨?祂也不懂,但学就完事了。 反正现在祂觉得从鸣子身上学到的东西大部分都很有用。 “姐姐,你喂我。”小雪脸微微一红,撩起自己的头发,微微张嘴。 小幽也没有多想,撕了一块肉亲手喂给了小雪吃。 祂只是偶尔会觉得小雪有很多方面过于精致了,例如吃东西也只会一小口一小口,还要祂小心地撕开来喂。 “好吃。”小雪满足地拖着自己的腮帮子,幸福无比地合上了双眼。 祂觉得幸福可不是因为这烤魔物有多好吃,纯粹是因为这一口肉是姐姐喂的。 对于一个姐控来说,被姐姐喂吃的,简直幸福到不行。 好在小雪没有病态到娇喘的地步,在布雷家姐控症状被压制了不少。 “好吃吧,我可以研究了很久。”小幽不禁笑了出来,像是冷艳的黑蔷薇绽放一般。 可惜的是,这美好的笑容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就很快凝固起来。 小幽不知为何,觉得脖子后面一凉。 等祂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就被一个人拎起了领子。 “是谁!”小幽露出了怒容,朝着抓自己的人喝了一声。 祂虽然年幼,只是幼龙,但也是龙族的一员,即使是白银种也没有资格这样对祂。 龙族有自己的骄傲,不容其他半神践踏。 “是我。”布雷淡淡地对小幽说。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小幽会莫名其妙那么生气。 可是小幽能不气吗,被拎起领子啊。 祂是黑龙,可不是一只小黑猫。 “...”遗憾的是,这些话小幽没有敢说出口。 混蛋,对这死鱼眼的恐惧都快成为本能了,明明祂如今面对其他白银种都不会这样。 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童年阴影... “布雷先生,总之...你先把姐姐放下来吧。”小雪脸色也刷的一下白了。 为什么布雷可以突然出现在春狼的森林里,祂们一点征兆没有看到。 “你怎么来了。”小雪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解地问。 “让尼可波拉斯开路给我进来的,是想找你们俩随便一个帮我个小忙。”布雷如是说。 他也没想过恐吓双子龙什么,仅仅是来找祂们帮忙。 “布雷先生,你先说吧,要是能力范围内,我们一定会帮的。”小雪瞥了一眼被拎起来就软掉的姐姐,无奈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你们帮鸣子过个生日。”布雷总算是松开了手,将小幽放回了地上。 其实布雷也没有将小幽拎着离地,充其量是提着祂领子而已。 怎么感觉祂像是被自己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一样。 “原来只是这样啊。”小雪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请布雷先生,下次不要吓我们呢。” “?” “救命啊啊啊啊啊!” “死鱼眼,你要干嘛!”鸣子被绑在椅子上,惊慌失措地喊道。 她吃完晚饭之后,还想抱着妮娅玩的,没想到回头就被布雷绑在椅子上。 而且还是在安全区外面!安全区外面诶! 布雷左看了一眼蕾比,右看了一眼妮娅,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嘘~””蕾比跟妮娅一起将手指抵着嘴唇=V=,非常配合布雷。 “你们在嘘什么啊,你别乱来,最近不是我生日吗!你搞什么鬼啊!”鸣子带着哭腔,不断地挣扎。 救命啊,这个生日她不过了。 不对,现在还不到她生日那一天,距离生日还有一天。 “提前给你过生日啊。”布雷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一点喜庆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把寿星绑在椅子上,这算什么过生日啊!”鸣子想要泪奔,但问题是她奔不了。 她前几秒还在咕嘿嘿,想着什么时候骗布雷到床上,下一秒就被绑住。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可是...这也能有报应!?吃亏的明显是自己好不好。 “乖一点,要蒙眼睛了。”说着这种台词的时候,布雷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不要啊,我不要惊喜了,你随便给我买一个蛋糕好了。”鸣子蹬着腿,还在妄想挣扎。 蒙眼睛是给她惊喜的一个步骤对不对?可是她怎么压根不觉得惊喜,只有惊吓。 “这像是在绑架,不是在给我过生日。”鸣子放弃了抵抗,因为她累了。 “咿呀!”她不抵抗的下一秒,自己就被蒙住了眼睛。 “这笨蛋粉毛真是麻烦。”布雷嘀咕了起来。 “你在骂我对不对,虽然我听不清,但我直觉告诉你刚才在骂我!”鸣子又开始折腾了。 布雷无视她的挣扎,将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抱起来。 “我...我比较喜欢你直接抱着我,不要这椅子行不。”难得布雷会抱自己,可没料到是连人带椅子一起的那种。 布雷继续无视鸣子的吵闹,将她往附近的黑龙背上一放。 “唔...”黑龙发出了郁闷的低吼声,这椅子弄得祂后背不舒服。 顺便一提,现在的小幽是被布雷骗过来的。 一开始小幽以为帮鸣子过生日是祂想象中的那种帮助,就是吃喝、打杂这类。 可祂没想过,自己来是当载具的。 不仅是自己,连小雪都没有能够逃离魔爪,自己的妹妹要驮蕾比跟妮娅。 “小、小幽!?”鸣子听到这含糊不清的低鸣声后,瞬间就知道自己在什么东西的背上。 “嗯,是我...”小幽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 祂好歹也是龙,也是白银种,是黑铁种看到就要四散乱跑的存在。 稍微给祂那么一丢丢面子也好吧。 “起飞了。”布雷很不给面地拍了拍小幽的龙头。 好的,祂不要面子。 双子龙于是乎就很没有面子地升空了。 两条巨大的龙,载着小小的几个人,冲上云霄。 虽然双子龙如今年纪尚小,可那夸大的翅膀也足以遮天蔽日。 祂们没有尼可波拉斯那么高明的法术可以完全避风,不过应用自己的概念,还是不会将背上的人被甩飞出去。 尽管小幽挺想这样做的,只是碍于后果要自负,就冷静了下来。 高空的劲风吹打着黑龙载着的两人,布雷跟鸣子却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反而挺喜欢这种冷风吹拂的感觉。 “好了,要替你松绑了。”既然来到了高空,就没有必要继续绑住她了。 鸣子再勇也不会从高空跳下去。 布雷之所以要绑住鸣子,纯粹是出于...好玩。 对,你没有看错,他不过是图好玩而已,绝对不是在嫌弃鸣子很烦。 布雷一剑将绳子切断。 鸣子下一秒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将椅子抓起来,从龙背上抛了出去。 至于椅子会粉身碎骨,还是化作流星,她都不想管了。 反正不会砸到人,毕竟安全区外压根就荒无人烟。 不仅如此,她还很粗暴地将蒙住自己的布条给扯掉。 “我解放了!”鸣子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了砸自己的肘子。 “恭喜你解放。”布雷想了几秒之后,还是选择配合鸣子鼓掌。 要知道他可是很少做这种傻事,看在鸣子生日姑且妥协一下罢了。 “所以说你绑着我,到底有什么意义?”鸣子扑向了布雷,恶狠狠地说。 布雷没有躲,只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要是他躲开了,鸣子这个笨蛋怕不是要直接从黑龙背上飞下去。 “难道说你就是图好玩吗。” “...”布雷惊了,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鸣子。 这家伙尽管是笨蛋,可直觉真厉害,直接就一语道破真相。 “你...你竟然真是就是图好玩。”注意到布雷的眼神后,鸣子是傻子都明白自己说中了。 鸣子好气,可打不过对面能怎么样。 “挺刺激的吧,听别人说叫放置play。”布雷淡定地说。 “这不是放置play,你这是纯粹的绑架。”鸣子实在忍不住去吐槽布雷的脑回路。 “是吗。”布雷有点不信来自笨蛋的发言。 “嗯哼。”鸣子冷哼了一声,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抱住布雷腰的双手。 “对了,你往下看,小幽应该下降了,应该能够看清我弄出来的东西。”布雷对鸣子说,鸣子没有恐高症,也不怕她朝下看会发抖。 “看什么?”鸣子眼里带着困惑,然后顺着布雷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辽阔的荒芜大地。 在废土上除了废弃的建筑,本应该什么都没有。 可鸣子看到了一大个亮起来的图案。 一只嘴里衔着花的飞鸟,正在做腾空而飞的姿态。 那花恰好是自己门前中的那一种。 “噗嗤——”鸣子笑了出来。 “真是土味,你就不能紧跟潮流吗?”她紧紧地抱着布雷,轻声说。 “不懂那么复杂的东西。”布雷自认除了剑外,一无是处,所以捣腾出这东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看那鸟头,像不像你。”鸣子兴冲冲地指着图案问。 “还有这线,歪了诶。” 嘴里说着很图案很土味,然而她不管怎么看都开心得像小孩子一样。 有人想象过,某一天会有理想的情人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花丛之上。 有人想象过,自己喜欢的人会对自己细说着温柔、而暧昧的话语。 曾经鸣子在爱恋的路上当浪人的时候啊,也想过。 只是在很久之前,她就没有再想过了。 到底是多久之前呢?她具体也忘记得一干二净。 可绝对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是对于她而言的很久很久之前。 不过,应该是喜欢上布雷 克拉斯,这个死鱼眼的瞬间开始,便没有再有所谓的梦中情人了。 她是怎么喜欢上这个死鱼眼的,自己也有点记忆模糊,反正不会一见钟情就是。 最初的她,还相当嫌弃布雷来着,记得对方也极度嫌弃自己。 虽然说,现在她跟他仍然是相互嫌弃,不过性质不同。 自己这一对夫妻,总觉得跟想象中那种甜甜蜜蜜的家庭不像。 吵吵闹闹的、也不甜蜜,时不时还要伤筋动骨。 然而她不讨厌这种生活,还很享受,她觉得这是自己找了那么久所谓恋情之后,得到的最好答案。 她双手枕在脑后,仰望星空。 双子龙也好,蕾比和妮娅也好,都自己去玩了,躺在她身边的就布雷一个人。 她跟布雷周围是数不清的灯,每一盏灯都散发着恰到好处光辉。 还能隐约听到小孩子欢乐的嬉闹声。 “这地方是你找到的吗?”鸣子嘴角微微翘起,对贴着自己躺下的布雷问。 “问别人问到的,问了好几个的样子。”布雷随意地回答,其实花了多少功夫找到并不重要,反正现在找到了。 “好看吧,我觉得挺美的。”他幽幽地说。 “连你都觉得好看的地方,能不美吗?”鸣子嬉笑着回道。 布雷这家伙可是脑回路清奇到超乎想象的,但他都觉得这片星空如梦似幻,足以证明这里是多么美丽。 躺下来,抬起头,这一刻仿佛自己都被整片星空所裹住,每一寸天际好像都触手可及一般。 明明躺下来之后,应该距离星空更远了才对,可偏偏此时有一种跟世界都拉近距离的错觉。 周围那片灯光,就好像“地上的星空”,和头顶的天穹相互映照。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鸣子踢了几下自己修长的腿,用调皮的语气说。 “可要是我不喜欢怎么办?” “给你改到喜欢为止的。”布雷满不在乎地说。 “你改得了吗?” “改得了。”布雷笃定地说。 没有什么改不了的,他自己不行,他还可以找别人来帮忙。 可能找别人帮忙的话,代价会无比巨大,但也无所谓了,这些代价他付得起。 “嘿嘿。”鸣子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让自己更贴近布雷一些。 她现在只要翻个身,就能放肆地搂住布雷。 布雷这家伙可是相当被动的,简直跟大部分的人都一样被动。 或许是因为布雷经常受伤的缘故?别人大概看不出来,可她明白布雷老是受伤。 这个貌似很无敌的家伙,可这家伙身体会受伤。 不止身体会受伤,心也会受伤。 虽然说他内心也很强,那些伤刻上去也看不出来,不过受伤了就是受伤了。 就是太强大了,连布雷自己,连别人,都不曾数过他内心受过多少伤。 布雷跟鸣子无聊的时候说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那肯定都是布雷遇到的、印象无比深刻的。 要知道要是不特别的人,布雷连名字都不会记得。 各种各样的人,有好的,也有坏的,也有无法评判对错的—— 然后布雷要对着这些人拔.出自己的剑。 对这些人拔.出一次剑,就要给自己的内心也划伤一道痕。 不坚定的人,这十几年下来,估计早就放下自己的剑,不想要再思考自己为何战斗。 虽然布雷还是老样子,可果然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的吧。 最大的表现就是布雷这人很被动。 不会主动结交,不会主动回应感情。 她将布雷追到手,可谓是下了血本。 “我觉得我和你结婚真是难啊。”鸣子无比感慨地说。 “你这不是已经跟我结婚了吗?”布雷头一歪,有点迷糊。 鸣子不止跟自己结婚,连娃都有了,她在这里说什么呢。 “我这是全程倒贴的。”鸣子努嘴,不满地说。 这下子布雷没话说了,好像事实的确是这样。 “你粉色的头发披到我脸上了。” “我故意的。” “...” “布雷啊。”鸣子唤了一声近在咫尺的布雷。 “干嘛。”虽然有点痒,可布雷没将鸣子的头发拨开。 “我明天就三十岁了。” “我知道。” 布雷一直都记得鸣子的岁数,也知道鸣子的命运。 然而他从来不会跟鸣子说这事,也没有给别人说过鸣子只能活三十岁。 鸣子也不会说,开心得像是每一天都会理所当然地到来。 但实际上,并非每一天都会理所当然地到来,终究会有那么所谓的“最后一天”。 “你说,我的寿命是指三十岁的第一天,还是三十岁最后一天?” “不知道。” “我想也是,我也不知知道,不过我想是后者。” “害怕吗?” “当然害怕,谁能不怕啊。”鸣子爽朗的笑了起来,并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布雷侧过脸,恰好鸣子也侧过脸,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起来。 鸣子其实很喜欢布雷这样,不对自己有所怜悯,不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而有所区别对待。 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平常地对待自己,十几年前不知道她的寿命是那样,如今知道自己寿命还是那样。 “你真好啊。”鸣子抱住布雷,柔声说。 “你是在夸我吗?” “是啊。”鸣子笑着点点头。 “说起来,难得我生日,抱着你不过分吧。” “随便你抱。”布雷满不在乎地说。 要是鸣子说过自己真的想要活得更久,想要跟正常人一样的寿命,那么布雷会去想办法。 去真世界也好,去寻找黄金种也好。 可鸣子从未提出过这种要求,哪怕她坦诚地告诉自己很害怕死亡的到来—— 最终还是没有提过这种要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夜色渐浓。 “叭叭麻麻,不来玩吗!”妮娅走到父母身边,摆出无比期待的样子0V0。 见到这个样子,鸣子难道还能拒绝?当然是不能拒绝。 这可是自己最最最最可爱的女儿。 “玩啊,现在就跟妮娅玩。”鸣子将妮娅一把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妮娅被逗得咯咯地笑起来。 “麻麻生日快乐。”妮娅在鸣子的怀里糯糯地说了一句。 女儿的这一句祝福,直接把鸣子的心都化了。 “啊,我的母爱要泛滥啦。”鸣子用力地蹭着妮娅肉乎乎的脸蛋。 “嘻嘻,好痒。” “妮娅长大要变得跟麻麻一样。”妮娅张开双手,认真地说。 “跟想要跟妈妈哪里一样啊。”鸣子一听,乐了。 她用挑衅地眼神看向布雷,看到没有,女儿说要学自己。 “啧。”布雷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不知道。”妮娅笑着说。 “但就想要像麻麻一样!”小女孩如是说。 妮娅也不知道要学习麻麻的什么,貌似妈妈缺点好多,会被爸爸经常吐槽。 可是她还是想要成为跟妈妈一样的人。 她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具体的内容她不曾想过。 对了,是这张笑脸。 妮娅喜欢的是妈妈这一张笑脸,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失落,一如既往地乐观。 “麻麻最棒了!” “啊,妮娅也是,最棒了。”鸣子狠狠地吻了几下妮娅 蕾比边上,摇摆着自己的尾巴,默默地拿出一个相机。 “咔嚓。”她熟练地拍下一张张照片,然后就将相机交给火球拿着。 任务完成,家里的照片又又又可以多几张了=V=。 “妮娅,妈妈给你见识一下这个臂铠的真正功能吧。”鸣子放下妮娅后,清了下嗓子说道。 “除了飞,还有其他好玩的吗?”妮娅拍着手指,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妈妈的话。 “当然有。”鸣子将自己的魔力注入臂铠。 下一刻,无数的蒸汽从臂铠的排气孔喷出。 虽然这些蒸汽没有特别的用处,可是视觉效果很足。 “麻麻,再来。”妮娅扑到那些摸不着的蒸汽里,雀跃地说。 她小跳着,不断祈求鸣子再给她表演。 妮娅不知道这些蒸汽有什么用,但真的很好看,好看就完事了。 “好!”鸣子莫名开始神气了起来,充满干.劲地继续表现臂铠花里胡哨的功能。 --- 尽情浪费魔力的代价就是累。 “我不行了,好累。”鸣子摆大字往后倒在地上。 地还算软,所以鸣子没有摔得背疼。 否则估计她也不敢这样做。 用了太多魔力去激活臂铠,鸣子如今有点被掏空了。 不过能够看到妮娅笑得那么开心,也算是值得。 “你怎么跟咸鱼一样,一动不动。”鸣子望了布雷一眼,问。 布雷连起身都没起过,一直躺在地上仰望星空。 这副样子配上死鱼眼,真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道叫做仰望星空的名菜。 “累。”布雷颓废地说。 是啊,累死人了,这几天布雷跑遍各种地方。 就是为了这么一小会,仅仅是为了替粉毛笨蛋庆祝生日。 “我帮你揉揉?” “不要。”布雷嫌弃地说。 两人的对话如此日常,仿佛她跟他之前根本没有聊到“三十岁”这个话题一般。 没有凝重,没有悲伤。 这对夫妻的对话跟互动就跟上一个生日、上上一个生日那样普通。 布雷不知道鸣子会三十岁的开端离开,亦或是三十岁的结尾离开,也不曾去纠结过。 没人能够理解鸣子,布雷也不行。 为何这个女子在确定的死亡日期即将到来前,仍然那么乐观。 那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正的笑颜,她从来不会将就谁而强装快乐。 人啊,在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会坦然、会恐惧。 可会那么“平常”么,平常地好似自己拥有第三十一岁那样。 所以没人明白鸣子。 只不过,自己不理解,却可以去尊重。 他也会当做鸣子会拥有“三十一岁”那样,对待她。 这是鸣子,这是云鸣活着的方式,不容别人去质疑跟侮辱。 “今晚熬夜不。”鸣子冷不丁地对身边的布雷说,那声音中带着期待。 “你要熬就熬。”布雷倒是无所谓,他平时做委托也没熬夜过。 不过到底这个笨蛋在期待些什么? “走!我们回去做蛋糕!”鸣子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牵着布雷的手。 生日不吃蛋糕,她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在她一个冒险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那么矫情过。 貌似跟布雷在一起后,想要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明明她是一个很容易便能被满足的人,果然还是布雷的错,怪她满足了自己追求的东西。 让自己变得想要礼物了,变得想要吃蛋糕了。 让她总想被这家伙拥抱了。 “我们家没烤箱。”布雷没好气地说。 “没事,蒸蛋糕也一样。” “蕾比、妮娅,我们回家做蛋糕咯!”她冲着远处的小女孩们用力地挥着手,放声大喊。 ““噢!””蕾比和妮娅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 双子龙一个激灵,总觉得祂们又要奔波了。 然后在祂们这样想的下一秒,布雷就拍了一下小幽的龙头。 “走,回去了。”布雷道。 “...”小幽多么想要说“可以不吗”,可惜说不出口。 随后便是两道龙吟声在废土之上响起。 龙吟声回荡在天际,留下那鸟与花的图案在地上闪烁。 恐怕这图案要一直持续到能源耗尽,才会黯淡下去。 在然后过一段时间,就会被魔物咬烂、撕毁,不复存在。 这么一想,布雷这一次搞生日还真是够浪费的。 不过跟鸣子这个经常败家的笨蛋比起来,自己算是特别省了。 总不能每次都是让鸣子败家,布雷也需要败家一次,对不对。 双子龙再一次横跨废土,朝着皇都安全区飞去。 这一夜,安全区很多人隐约都看到两条巨龙在安全区附近的天空翱翔。 幸运的是,这两条龙并没有逗留,祂们大概也不想要逗留。 月光照入了简陋的木屋中。 餐桌上是被几个做菜不厉害的人捣鼓出来的蒸蛋糕。 蛋糕被吃剩下几口,被随意地放在餐盘上。 厨房被弄得很乱,可习惯每次都准时收拾的布雷,却没有去收拾。 脏兮兮的器具仅仅是先用水先泡着。 蕾比没有钻进床里,而是一如既往地趴在窗台睡觉。 由于布雷知道蕾比的这个习性,所以特意在窗台准备了被褥。 有软乎乎的被褥,蕾比可以睡得非常香。 妮娅则是玩累直接原地睡着,被布雷抱回了房间。 最后的两人,则是坐在了屋顶上。 鸣子很慵懒地窝在布雷怀里,被对方被自然地抱着。 她抬起眼皮,看向了被夜幕笼罩的天空。 “总觉得,安全区跟你找的地方景色差好远。”鸣子轻声说。 “那是我跑了好久才找到的,没得比。”对此,布雷表示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他花了那么多功夫找的“景点”,还比不上安全区,那他到底为了什么才花了那么多天。 “喂,抱紧点。”仗着是自己生日,鸣子很嚣张地使唤着布雷。 布雷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抱紧了鸣子。 “小幽跟小雪怎么就先回去了。”鸣子靠着布雷的臂弯,问。 “大概是因为安全区对祂们来说是不安全的地方。”布雷给鸣子解释道。 “是吗,真是可惜。” “还想着给祂们尝几口蛋糕,祂们应该没有吃过这东西的。” “实不相瞒,你们几个做的不好吃。”布雷很老实地说。 跟自己的厨艺一对比,鸣子实在是不行,更别说妮娅和蕾比也有掺和。 不过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自己怎么都吃得下去。 布雷吃的很少,但另外几个就吃得很香,要是不知情的人还真就以为蛋糕有多好吃。 鸣子尽可能地用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此时此刻的两人,竟然出奇地没有半点暧昧。 只有一种很淡的情感萦绕在两人身边。 没有去索取热吻,没有想要热烈拥抱。 鸣子她这时候,只想要舒舒服服地躺在布雷怀里,想要融入对方。 整个世界在这时候,只剩下自己跟布雷两个人而已。 “布雷。”鸣子像孩子一样,抓起布雷粗糙的右手玩了起来。 她将那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不知道为什么便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没有往常的那种疯疯癫癫,她这一刻是那么地安静。 安静的美人。 因为她不想要那么活跃,她只想要待在布雷身边。 “怎么了?”布雷理了理这个粉毛笨蛋乱糟糟的头发。 刚才玩闹的时候,她的头发被弄得很乱,像是鸡窝。 费了一点功夫之后,布雷总算是将鸣子的头发给理好。 “你有想过为什么生命会如此不平等。”鸣子幽幽地问。 “你觉得不平等吗?”布雷却是反问了一句。 “不觉得啊。” “连你都不觉得不平等,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平等。” “诶,好像是这个道理。” “本来这问题就可以回答平等,也可以回答不平等,只是看听的人想要听到那个答案而已。”布雷用很温柔的声音回答道。 “你不适合问这种深奥的问题。” “那我适合问什么?” “你应该问‘明天还要吃蛋糕吗’。”布雷如是说。 “嘻嘻,那明天还要吃蛋糕吗?”鸣子顺着布雷的意思问了一句。 “桌上还有剩,明天吃完它。” “拿东西隔夜还能吃?” “吃不死我,不能浪费。”布雷将脸靠着鸣子的脸,随意地说。 鸣子脸有点发烫,哪怕是老夫老妻了,此时的她还是有点害羞。 “布雷,你会陪我一辈子吗?”鸣子明明已经抱着布雷了,却还是有“要抱着布雷”的想要。 仿佛就这样抱着还不够。 小时候离家出走后,一直追逐的目标,她已经完成了。 真的、真的,自己很幸运、很幸福。 “我不陪你一辈子...我陪谁一辈子?”布雷头一歪,有点疑惑地问。 没错,布雷很疑惑,因为自己陪鸣子一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 没有理由放弃、没有理由离开,她是自己的妻子,所以这是注定的。 “放心好了,我不打算出轨。” “出轨也可以哦,之后看上谁就上啊。”鸣子晃悠着身子,用顽皮的语气说。 只不过,这语气也带着一丝丝的认真。 “不上,没兴趣。”布雷捏着鸣子好看的脸蛋,面无表情地说。 “那说好了,你要陪我一辈子。” “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那是当然。”布雷道。 他从不轻易许下承诺,可对于鸣子,他还是会许下承诺。 “拉钩。”鸣子伸出小拇指,煞有其事地说。 “你小孩子吗?” “我就是小孩子。”鸣子蛮不讲理地说。 布雷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跟鸣子拉钩,那手指很细,仿佛一拉就会断掉。 “你看,是流星雨。”鸣子指着远方,那是无数划破天穹的流星。 “可能是某个白银种瞎放概念吧。”布雷很扫兴地说。 “管他呢,反正好看就行。” “布雷,记得要一起熬夜。”鸣子提醒了布雷一句。 “我记得。”布雷点头,看向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流星雨。 一道又一道白线掠过黑色的画布。 “布雷,你睡着了没有?”过了一会,鸣子问了一句。 “没有睡。”布雷没好气地回答。 两人安静地享受着夜色,享受着对方的温度。 “你睡着了没?” “没有。” 所谓爱情到底是什么,有人说爱情一文不值,有人说爱情很沉重。 那爱情还要不要呢? 不知道,鸣子也不清楚,可就目前来说她感觉很好,只是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 不知道的话,就当做是吧。 “你睡了没?” “没呢。” “你睡了没?” “还很清醒。” “你还醒着的吧?” “醒着。” “千万不要睡着哦。” “知道了。” 然后过去了几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几小时。 鸣子也没有问出下一句。 “晚安。”布雷抱着鸣子,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清晨的太阳,并不会刺眼。 布雷坐在屋顶上,抱着鸣子呆呆地看着天空。 他已经看着这片一成不变的天空很久了,整整一晚上。 鸣子是一个讨喜的家伙吗? 并不讨喜,只能说是一个谐星。 她的性格缺陷多到很多路人都比她优秀。 她不会是理想的情人、伴侣,可鸣子依旧是自己的妻子。 那么,有一个很早之前就摆在布雷眼前的问题。 布雷喜欢鸣子吗? 喜欢?不,不喜欢。 他是爱上了这个粉毛的笨蛋。 鸣子的生机早已完全消失,而且消失得是那么突然。 鸣子在哪个时辰出生,她也在哪个时辰离开。 就应该如此,她说,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只有三十岁的人们。 跟布雷这些人不一样的,独特的人生。 布雷认为自己并没有给这个短命的少女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甚至没有宠过她。 可为什么鸣子这个笨蛋,还是那么喜欢自己呢。 不懂,硬要找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笨蛋总是会喜欢上另外一个笨蛋。 如果可以的话...要是真的可以的话,他想要鸣子继续活下来。 只需要鸣子开口说“她想要继续活”,那他就会想尽办法去延长她的生命。 而她没有。 布雷选择去尊重鸣子的想法,而不是因为自己想鸣子活下去,就独断地延长对方的生命。 无需去理解,他只需要去尊重。 “说好了是一辈子,我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都没有差。”布雷对着鸣子说道——尽管对方已经不可能回答自己。 她在夜色中离开的那一瞬间,布雷心中有疲惫的感觉。 但是那时候,悲哀并不浓烈。 直到黎明到来,布雷才真真切切意识到,鸣子离开之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份喧闹。 然后他摸出那小孩子拿来玩的烟糖。 一个笨蛋,曾经这个跟自己活过“不想哭的话,就用这个代替”。 布雷手指夹着一根烟糖,默默地点上火。 没有特殊的作用,没有减压的效果,这只是一根糖。 鸣子不让自己抽烟,于是给了自己这种东西。 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了这种毫无用处的糖果。 就跟自己不知不觉就爱上鸣子一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爱上了”那么简单。 小小的身影站在了布雷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布雷,一言不发。 对方没有说话,布雷却是知道自己身后站的那人是谁。 “早上好。”他用一种平静得出奇的声音对蕾比说。 “布雷...”蕾比尾巴没有摇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起来的刹那,就察觉家中少了一人的气息。 少了鸣子的气息。 无需走上前,蕾比便知晓鸣子已经安静地沉睡、永远地沉睡。 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睡下去了,再也醒不来。 最初,她像是石头一样,久久没有反应。 但过了一刻钟—— 两行泪淌下,蕾比娇小的身躯在颤抖,只是她没有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鸣子会死,可是...她永远不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她只能活到三十岁,昨晚是最后一夜。”布雷淡淡地说。 蕾比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布雷也好、鸣子也好,根本没有提过。 “这个笨蛋还在笑着呢。”布雷碰了碰鸣子的脸庞,出神地看着她扬起的嘴角。 “鸣子...鸣子...”蕾比的声音开始哽咽,她无法像布雷这样平静。 “蕾比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蕾比,为什么不告诉蕾比...” 蕾比无法控制自己现在的情绪。 除了布雷之外,谁对蕾比最重要...是鸣子跟妮娅。 可一个早上,突然告诉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突然消失了。 难以接受,无法接受。 蕾比坐在地上,拭擦着止不住的泪水,不管火球怎么安慰蕾比,蕾比都没办法停止哭泣。 “因为没有必要。” “说出来你们会‘可怜’鸣子,对她来说,这是最没有必要的。”布雷轻声道。 “布雷不难过吗?”蕾比一直觉得布雷很坚强、很厉害,可此时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不会哭。 布雷不难过吗,真的不难过吗。 “难过么...” “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很累。”布雷过了好几秒后,才缓缓地回答蕾比的问题。 这是一个故事,一个应该有自己跟笨蛋鸣子的故事。 一个他不想要结束、鸣子也不想要结束的故事。 然而,这个故事结束了。 这结束的征兆是如此明显,但到来的时候是那么让人心如绞痛。 任谁都想要自己的故事是美好的,不想有任何遗憾的。 布雷也是。 他不喜欢悲剧的发生,讨厌着悲剧,并且至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减少悲剧的发生。 但悲剧还是发生了,一个一早就注定的悲剧就这么发生。 布雷张开嘴,想要对“睡着”的鸣子说点什么,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叭叭麻麻,妮娅起床了!”一道元气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甚至打断了布雷的沉思,止住了蕾比的哭泣。 “叭叭麻麻,你们快下来,妮娅好饿。”妮娅跺着脚,在屋子前那种着花的空地大喊着。 布雷抱起鸣子,扭头望了一眼蕾比。 “我们走吧,妮娅说她饿了。”布雷道。 “嗯。”蕾比的回答不复往日的活泼,而是很消沉地应了一声。 “...”布雷低垂着右眼,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在了妮娅的面前。 蕾比擦干眼泪,红着眼也跳了下去。 妮娅手里拿着昨晚剩下的蛋糕,吃的嘴角都是碎末,开心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叭叭,麻麻还没有起床吗?”妮娅好奇地看了一下睡得很沉的鸣子。 是啊,睡得很沉,沉到永远都不会醒来。 “嗯,因为她一直都很懒。”布雷温柔地说。 “妮娅知道哦,麻麻总是很懒。”妮娅重重地点头。 “妮娅,我们将蛋糕全部吃完好不好。” “你妈妈她说,要我们将所有蛋糕都吃光光。”布雷对妮娅说。 “好啊好啊,妮娅好饿。”小女孩小跳了起来,显然很开心。 “妮娅去将蛋糕统统都拿出来~”说完之后,她就钻进了房子,从里面搬出餐盘,嘴里还叼着隔夜的蒸蛋糕。 桌上是餐盘,蛋糕这一次被吃得很干净。 但妮娅在哭,哭得声嘶力竭。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只是在哭、只是在哭着,一刻不停地哭着。 哪怕是喉咙沙哑了,甚至开始呕吐,仍然在哭。 因为她的妈妈睡着了,永远都不会醒来。 这是爸爸在吃完那一些蛋糕之后,亲口告诉妮娅的。 对于一个年仅七岁,甚至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就像是天塌了下来一样。 “麻麻,不要走...妮娅不要你走...” 不管妮娅怎么摇晃妈妈,妈妈都不会醒。 “麻麻,不要赖床,麻麻,起床了。”妮娅摇着鸣子,用哭哑的嗓子说道。 她不知道重复了这个动作多少次。 无论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劝说妮娅停止这一切。 布雷只是蹲在妮娅的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替她擦泪水。 不要对痛苦的人表示理解。 所以布雷没有说什么“我知道”、“我明白”。 他相信妮娅会跟鸣子一样,一样地坚强。 布雷摸了摸妮娅的小脑袋,将沙发上的鸣子抱起来。 “不要,麻麻不要走!!!!” “叭叭,妮娅不要麻麻走!!!!”妮娅仅仅地扯住布雷的裤脚。 然后布雷停了下来,什么都没有做,没去呵责妮娅、没有给妮娅说道理。 只是安静、平静地站着。 风吹过他的头发,露出那无神的右眼。 眼中只有一潭死水。 但这一潭死水,比起以往更加死寂,失去了所有活力,连拥有活力的可能性都失去了。 “叭叭...” “叭叭...妮娅不哭了...”妮娅的哭声渐渐低下来。 “能让妮娅抱抱麻麻吗?”女孩哽咽着,松开了抓住布雷裤脚的小手。 布雷愣了。 他的眼神缓和下来,同时蹲下身子,好让妮娅够得着鸣子的身体。 妮娅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妈妈。 冷冷的,不像以往那样的温暖。 这更让妮娅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人只有在这时候,才明白习惯了的日常才是宝物。 “蕾比,看好妮娅。” “嗯。”蕾比轻摇着尾巴,将妮娅搂了过去。 “妮娅不要哭,蕾比会陪着你的。”她笨拙地安慰着妮娅,僵硬地摇着尾巴。 布雷收回放在妮娅跟蕾比身上的目光,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尼可波拉斯。” “吾一直都在。” “让我进去法瓦罗娜的森林。” “进去吧,无需多言,吾也不会问你要做什么。”不知何时,祖龙已然出现在布雷面前。 尼可波拉斯不用抬起眼皮,就能够想象布雷的状态。 这种时候,祂再过问各种东西就太不识趣。 尽管知道布雷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但尼可波拉斯依旧不会问。 “谢谢。”布雷迈入了尼可波拉斯身后的空洞,朝着祖龙说了一声谢。 对于龙来说,人的寿命一百岁跟三十岁都一样,短暂无比。 祂早就知道鸣子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没有任何意外,甚至不感到半点悲伤。 可果然对身为人的布雷 克拉斯而言,这一天的意义是沉重的。 --- 布雷踩在森林的枯叶上,一步一步地带上鸣子前进着。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春狼所在那一棵大树下。 法瓦罗娜盘曲着前腿,将自己的狼头朝向了布雷这边。 “布雷 克拉斯,你知道吾没有办法转死为生。” “这是白银种根本无法解决的事情。”法瓦罗娜沉声说道。 祂知道鸣子已然死去。 法拉罗娜不讨厌这个什么都不怕的女子,但很遗憾,祂并不能救这个粗神经的人类女子。 “你跟她也应该接受了这个命运。” “事到如今找吾又是为何?”法瓦罗娜这一次没有像从前那么充满傲气,语气很平和。 黑铁种的生命对白银种来说,微不足道。 因为他们是在是太脆弱,太短命,即便是能活两百岁的精灵,都是短命的存在。 能为鸣子的生命惋惜,是白银种对她最大的尊重。 “我不是来让你救她的。”布雷开口道。 “她也不需要别人救,这就是她的最后。” “她自己所接受的最后。” “她想要的结局,我不会反对。”哪怕是这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悲哀。 “我只是想要将她放在你这里。”布雷说道。 “你想让一具尸体放在吾的居所里?” “你这个请求,等于别人想在你家放一个尸体一样。” “难以接受。”法瓦罗娜摇摇头。 “你明明可以直接将她安葬在外面的世界。” “你是想要为她搞特殊吗?”这一次,春狼的眼神很微妙。 果不其然,布雷 克拉斯还有跟凡人一样。 以为自己跟白银种能够交谈,就能够特别一点么。 即便是葬在这片森林,又能如何?死者会变的特别? 别笑死祂了。 就跟帝皇葬在皇陵中那般,毫无意义。 只有“花哨”二字可以形容。 “我会将她埋在外面的,但不是现在。”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我想将她安葬在一个宁静的世界里,而不是现在这片废土上。” “世界安静下来的那一天之后,我会埋下她的。” “...”法瓦罗娜沉默了下来。 “这是我的请求。”布雷顿了几秒后,道。 “你...你在求吾?”法瓦罗娜震惊了,祂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布雷。 这个男人的剑能够将半神撕碎,这个男人的命运纠缠着世界。 而他现在竟然在求自己? 法瓦罗娜不曾见过布雷 克拉斯这个姿态,而摆出这个姿态的理由—— 只是想要临时放置自己的亡妻。 祂沉吟了良久后,抬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 下一刻,布雷面前无数翠绿的藤蔓疯长,缠绕在一起,足够一张巨大的床。 花绽放在两侧,如同春日到来了。 “吾允许了,不必求吾。”法瓦罗娜道,让鸣子放置在这里,祂并不是损失什么。 拒绝只是为了颜面。 可布雷 克拉斯如此放低姿态,祂也选择放弃所谓的颜面。 “她将不会腐朽,至少在你带出去之前不会。” 布雷将鸣子轻柔地放在了这床上。 “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布雷 克拉斯,你...想让世界安静下来?”想起布雷之前的话,法瓦罗娜不禁问了一句。 布雷没有开口,而是颔首。 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不是为了什么拯救世界...现在他仅仅是想要世界宁静下来。 然后,让鸣子可以好好地睡觉。 门前的花似乎已经凋谢了。 “嘿呀!!!” “呀呀呀!!!” 充满童稚的轻喝声回荡在花树下。 布雷站在花树下,看着在门口认真练剑的妮娅。 只不过,看到这一幕,他不感觉有多欣慰。 他不希望妮娅过于努力,努力到放弃自己的童年。 所以他会时不时将妮娅的剑藏起来,然后妮娅就会满房子找。 甚至蕾比也会协助他这样做。 意外地这样做也挺好玩的。 值得一提的是,布雷重新留了长发,然后扎起了小辫子。 貌似自己食言了,还记得很久之前,他说过以后都不扎辫子。 呵,果不其然,男人都大猪蹄子。 可布雷还是扎了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又说回来,这一段时间以来,很多人都察觉到了鸣子的离开。 对此,布雷没有撒谎,只是很平静地告诉那些人,鸣子很安静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那些得知这个悲剧的人,都会来安慰布雷、安慰妮娅、安慰蕾比。 自己的妹妹拉克丝更是如此。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嫂子,却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公主殿下也来过,但似乎并没有说什么。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布雷很伤心,很痛苦。 哪怕是埃里克上校都不例外。 然而事实并非非如此,布雷的心很平静。 他去了一次「徘徊之墓」,见到了米拉。 米拉还在,她甚至知道布雷会来找自己。 守墓人知晓所有死者,拥有所有死者的知识,即便是鸣子的也是一样。 因此米拉一直坐在「徘徊之墓」得到入口附近,静静地等待这个冒险者过来。 布雷几乎是踏入墓地,就碰到了米拉。 而米拉当时是这样告诉布雷的。 ——“她不在这里哦。” ——“她也不会在这里徘徊。” ——“因为鸣子,你的妻子她,是没有带着任何一丝迷茫、不甘离去的。” ——“她对有你陪伴的人生,真的非常非常满意。” 后来布雷没有再有心痛的感觉,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要知道鸣子自己没有后悔过,那就可以。 只需要知道自己对她选择的尊重是正确的,而不是自作多情就可以了。 “布雷、布雷,蕾比缝了一个背包。”蕾比从木屋里跑起来,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绕着布雷像小狗一样转圈。 那大背包是蕾比将一个简陋的背包改过来的,现在是一个狮子背包。 顾名思义,就是像狮子头一样的背包。 “蕾比真厉害啊。”布雷看向背着包的蕾比,由衷地夸奖了一句。 “嘿嘿~”蕾比摆出可爱的表情0V0。 “妮娅还是想要学会布雷的随便一剑吗?”蕾比侧着小脑袋,对布雷问道。 “对啊,虽然有点难,不过总比打中我一下简单。”布雷如是说。 妮娅问布雷,妈妈被送去哪里了。 布雷边说,鸣子现在躺在了森林里面,等到这个世界变得很安静之后,才会将她安葬。 于是妮娅想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去森林看看妈妈。 布雷就跟妮娅说,鸣子睡觉的时候,不能随便去打扰。 接着妮娅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对于女儿的眼泪,布雷有点招架不住,就跟妮娅下了一个约定。 只要她随便学会自己的一剑,布雷便带她去森林。 仅仅需要从布雷那浩瀚的剑术池子里,学会一剑即可。 “失算了,没想到她那么较真。”布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都怪自己,搞得妮娅那么拼。 “那明天把妮娅的剑藏起来吧,丢给她相机玩吧。”蕾比给布雷提议=V=,刚好她想教妮娅拍照。 这么想着,蕾比尾巴不由自主地摇得飞快,地面都被砸裂开。 “好主意。”布雷捏了捏下来,觉得蕾比的提议很有建设性。 “不过蕾比今天要去给妮娅加油。”说完之后,蕾比就小跑向挥汗如雨的妮娅身边。 “去吧,说我准备做好吃的犒劳她。”布雷随意地说。 话音落下,上方一片凋零落下的花瓣飘到了布雷的正前方。 那花瓣违和地定格了下来,但只是定格了一秒都不到。 任何人都会以为这不过自己产生了某种幻觉。 但布雷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错觉,世界的的确确被停滞了一秒。 一只奇怪的鸟,落在了布雷扎起辫子的黑发上,用自己小小的翅膀拍了拍布雷的脑壳。 “啾!”怪鸟发出了似乎在替布雷加油打气的叫声。 “云雀么。”布雷伸出自己的手指,逗了一下这只鸟。 时隔多年,如今这只鸟今天竟然意外地很亲切。 不过,不是同一个存在,终究不是同一个存在。 世界没有真正意义上替代品,只有价值相等的“替代品”,却不会有含义相等的“替代品”。 “啾!啾啾!”云雀用翅膀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没错,就是我”。 接着它就从布雷头上飞走,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的头盔上。 “不愧是安全区,概念用起来真困难。”穿着陈旧白铠的剑士,站在通往布雷木屋的小道上说。 白面比布雷更熟练地逗玩着云雀,好似自己只是一个寻常的过客。 但他毫无疑问是怪物,各种意义上的怪物。 即使概念被法阵跟剑双重压制了,仍然可以停滞世界一两秒的荒神。 “可我这种怪物都可以随便进来,你们也未免太不小心了。”白面缓缓地说。 “好久不见。”布雷淡淡地跟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么,时间我也没有仔细去数,就当很久不见吧。”白面道。 “叔叔,你是爸爸的朋友吗?”妮娅看到有陌生人,便放下了木剑,睁大好奇的双眼问。 “不是,叔叔你是你爸爸的仇人。”白面不紧不慢地说,好似“仇人”跟“熟人”是同一个词似的。 “...”妮娅一听,连忙躲在了布雷身后,只探出一个头。 “可你看上去不像。” “因为我带着头盔,摘了就像。” “那可以摘吗?” “不了,会吓到小朋友。”白面的声音隔着头盔,闷闷地响起。 “蕾比,带妮娅回家里去吧,我跟这个大叔有话说。” “噢!”蕾比牵着妮娅的手,应了一声。 “拜拜。”不过在白面跟前,蕾比却没有炸毛,而是轻轻地跟白面招手。 因为白面并不是一个坏人。 “那...拜拜。”妮娅也犹豫了几秒后,跟白面说拜拜。 “你也有资格叫我大叔吗?”白面幽幽地说。 他不认为三十多岁的布雷,有资格喊自己大叔。 “你对于我来说,就是大叔的级别。”布雷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而布雷则是认为白面这不知道几百几千岁的年龄,说是老爷爷也不过分。 他坐在石头上,身后是花树。 从白面身上散发的杀气是那么地逼人,可布雷却没有当一回事。 他早就习惯了白面对自己毫无掩饰的杀气。 最初开始,白面就要杀了布雷,这个目的根本没有改变过。 自己也不止一次差点死在白面随意斩出剑下。 “我很早就说过了,你走的路就是惨剧。” “挣扎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是如此,曾经的你也是如此。”白面走到布雷面前,俯视着坐下的他。 白色铠甲的阴影将布雷笼罩住。 杀气凝聚成实质,毫不客气地压在布雷身上。 布雷甚至毫不怀疑对方会在这时候给自己来一剑。 但白面为了避免伤到无辜的人,此时此刻在克制着。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 “你说的没有错,这条路挺惨的。”布雷道,他又自知之明。 布雷如今相信白面的话了,那一番很久就跟自己说过的话。 不管作出什么选项,悲剧已成定局。 无论白面自己多强,还是改变不了世界。 同样的,无论布雷多逆天,也不会影响世界的走向。 个人的实力显得那么单薄,毫无作用。 当时想着会走出不一样的路,但到头来... 天真。 “所以你今天来,是来杀我的吗?”布雷没有继续就同样的话题聊下去,而是直奔主题。 他从来如此,很多时候更喜欢开门见山。 白面不会无聊过来跟自己聊天,那么他是来杀自己的吧。 “我想杀你,但你的剑实在是太钝了。”白面如是说。 “所以我这一次并不是来朝你挥剑的。” 诚然白面想要杀死布雷,结束掉这一次的时间线。 不,应该说是杀了布雷,终结所有时间线,让时间就这样流逝下去,让世界就这样灭亡掉。 世界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地被倒流回去,是时候结束这无聊的轮回。 然而,白面跟前的布雷,让他提不起兴趣。 布雷的剑,已然太钝了。 看似获得了目标,看似得到动力,可实际上他的剑却不如曾经锋利。 理由的话,白面自然是知晓的。 “我的剑太钝了么。”布雷呢喃着,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 他端详着卷刃的长剑,剑刃上是不管怎么保养都去除不了的时间痕迹。 以前什么都不想就可以挥剑,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挥剑。 忘记了怎么挥剑?并不是,挥剑的动作早已融入灵魂,布雷无法忘却。 可这种“不知该如何挥剑”的感觉,无法去形容。 “「预言者的墓」,我在那个地方等你。”白面道。 “要是现在不想要挥剑的话——” “散散步,吹吹风,看看风景,想起世界原本的美好,不久之后就会想挥剑了。” “...”布雷用右眼直视着白面的头盔。 那密闭的头盔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预言者的墓」,是布雷跟白面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地方在东方。”布雷提醒了白面一声。 在废土中跨越大陆旅行,那难度实在是太大。 “你不也刚好想要去东大陆吗?只不是找个你顺路的地方而已。” “...”布雷沉默了几秒。 白面说对了,布雷的确有去东大陆的打算。 他想要去找鸣子不知生死父母。 假如还活着的话,布雷有责任去告诉鸣子的父母,她离开了,但没有遗憾。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 “到那时候,即使你的剑还是那么钝,我也不会留情。” “我也没想过你会留情。”布雷就像闲聊一样跟白面对话着。 用普普通通的语气,平静地谈论两人的生与死。 这是没有办法回避的。 “哪怕是对未来深感绝望,你还是开启了这最后一次时间倒流。”布雷突然对白面说。 “你还是对某些东西抱有期待吗?” “期待吗?可能有也指不定。”白面转身,用沉闷的声音回答道。 若是说白面会期待什么,那大概是期待人可以击败怪物。 要是人并不能击败怪物,那么世界就这样结束也理所当然。 “这一次来,我是来多谢你的。”白面道。 然后布雷愣了很久,白面要多谢自己? “虽然我虽然想要杀了你。” “可这一次,我还是需要跟你说一声谢谢。”白面背对着布雷说。 那铠甲下,是轻柔无比的声音。 这是布雷第一次听到白面这种语气。 每一次,他对别人说话的语气都是冷酷的、没有起伏。 这种轻柔的语气,只会对那调皮的云雀说出来。 “你身边的云鸣,很幸福。” “比任何一次的云鸣都要来得幸福。” 每一个时间线的布雷,都有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白面又何尝不是。 即便是麻木了,也不代表没有自己重要的人。 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忘记的,只是想不起来,或者不想回忆起来而已。 白面看过一颗流星承载了太多期望,下坠着燃烧最后的美丽。 然后他想起了她的眼睛,在二十岁认识她的时候,那是一种无畏又透明的眼神。 自己即便经过轮回,也未能彻底遗忘自己失明前,见到过最灿烂的笑容。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也无法改变某些事情。 “尽管你很弱小,弱小到我无法看到你有何希望,弱小到我无法对你有多大的期待。”白面无情地述说着布雷的弱小。 这个能够斩杀半神的冒险者,对他来说,仍然是弱小到可悲的存在。 “可至少你在鸣子的事上...做得比我好。” “比我好太多了。” “啾!”云雀像是在安慰白面一样拍着他的头盔。 “我知道。”白面看似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在铠甲“卡啦卡啦”声中离开。 时间停滞,然后一秒后恢复。 随着时间得到重新流动,白面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布雷眼前。 “嘎吱”一声,木门被悄悄的推开。 妮娅将头探出来,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房子前的空地上,现在除了布雷,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爸爸,那个叔叔走了吗?”妮娅试着问。 其实妮娅对那个自称是爸爸仇人的叔叔,还是挺有好感的。 该怎么说,有种淡淡的亲切感。 直到叔叔走了,自己都不知道叔叔叫什么名字,妮娅觉得有点可惜。 “走了。”布雷点点头。 白面走了,走得干脆利落。 等到布雷反应过来之后,那家伙貌似都已经离开安全区。 这大概是布雷遇到了唯一一个,在安全区仍然那么淡定的荒神。 虽然说也没有几个荒神进过安全区... “是吗。”妮娅听到穿着白色铠甲的叔叔走掉之后,便将门完全推开,小跳着来到布雷身边。 “爸爸,那个叔叔叫什么啊?” “他叫白面。”布雷答道。 “那,白面叔叔真的是爸爸的仇人吗?” “我是他仇人,但他不是我仇人。”布雷想了几秒后,对妮娅这样说。 “唔...”妮娅捂着小脑袋,听不懂这句极其绕的话。 仇人不都是双方一样的吗?为什么会爸爸是白面叔叔仇人,而白面叔叔却不是爸爸仇人呢。 “别想太多,他不吓人的。”布雷揉了揉妮娅的头发,轻声说。 “他说自己吓人,是骗你的。” “不仅不吓人,还跟你爸爸我一样帅气。”布雷说着说着,就开始变相夸自己了。 不过也只有布雷明白他这是在自夸。 “真的吗?”妮娅稍微有点惊讶。 可其实惊讶的人是布雷自己。 他女儿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很帅气,实在是太欣慰,比起她认真练剑的样子更加值得布雷欣慰。 “嗯,真的。”布雷认真地说。 “那下次妮娅可以不躲起来吗。”妮娅问,看来她知道布雷让蕾比带自己进房子是躲白面。 “下次啊,可能没有下次了。”布雷虽然像跟妮娅说下次不用躲起来。 但遗憾的是,这大概没有下一次了,自己下一次个白面见面就是战斗。 不会再有这种闲聊的情景。 “没有下一次了?” “白面跟我是仇人,所以下一次,我们会掐起来。” “诶?” “所以妮娅下一次没办法跟白面聊天了。” “诶...怎么回这样。”妮娅摆出了QAQ的表情,明明她很想要跟那神秘的白面叔叔说说话的。 “对了,我们一个月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布雷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便对身边的妮娅说。 妮娅将眼角的两滴泪擦掉,充满不解地小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布雷。 “我们要走?走去哪里?”对妮娅来说,世界并不大,似乎就只有皇都安全区。 因此她还没有理解布雷说的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或许她以为只不过是出去安全区不是特别远的地方而已。 “去东大陆,你妈妈的家乡。” “东大陆?”妮娅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奇宝宝,脑子里蹦出源源不断地问题。 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东大陆,自己的妈妈讲故事的时候,会讲各种东西。 例如这个世界叫做卡普拉斯,又例如卡普拉斯很大很大。 也提过有各种大陆。 只不过妮娅无法对这些内容有清晰得到认识,这种知识对她来说过于缥缈。 头一次让妮娅觉得世界真的很大很大的时候,是进入法瓦罗娜森林的那一刻。 “东大陆是不是离这里很远很远?”妮娅紧张地问。 “我们的家怎么办。” “我们的家会一直在的。”布雷打消了妮娅的顾虑。 这简陋的木屋,他会想办法好好保存下来的。 “等我们绕着世界转了一大圈,就该回来了。” “想要旅行吗,妮娅。” 布雷并不是一定要带着妮娅离开,毕竟他的旅途估计不会多安全。 当然了,自己离开后,安全区也不见得会永远安全。 “...”妮娅抓着布雷的衣摆。 “妈妈以前,也是跟爸爸到处旅行的吗?” “你妈妈很喜欢旅行。” “那妮娅也想要到处旅行,我要成为妈妈一样的人。” “你已经很像了。”布雷柔声说道。 “妮娅要去变强了!”妮娅稚嫩的脸上有点小严肃。 “所以爸爸快让蕾比姐姐把剑还给妮娅。”不过下一秒,妮娅对垂头丧气了。 进房子后,木剑就被蕾比姐姐冷不丁地藏起来了。 不管她怎么翻,都翻不出来。 “别太着急,着急是没有用的。”布雷给了妮娅一个暴栗。 “嗯姆...”尽管一点都不痛,可妮娅还是捂着自己的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爸爸。 “这个世界没有瞬间变强的办法,就算有,也都是一些之后会让人后悔的办法。” “慢慢来就好了。”布雷可不希望妮娅那么焦虑。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劝说有多少用,可总归比不说要好。 “妮娅不管,妮娅要木剑,我要在走之前看到妈妈。” “...”布雷稍稍无奈地挠着头发,都怪自己整这种花里胡哨的约定。 妮娅往地上一躺,摆了一个大字,一副准备耍赖的样子。 “蕾比来帮妮娅噢。”蕾比悄然蹲在妮娅边上,可爱地说0V0。 “蕾比姐姐——”妮娅拖长过了尾音。 “但是木剑不能就这样还给妮娅。”蕾比尾巴摇摆着。 “来,蕾比给妮娅照相机。”她将照相机放在了妮娅的手里。 “只要妮娅用照相机拍到蕾比,蕾比就将屋顶的剑还给妮娅噢!” “好,拉钩钩!”妮娅脏兮兮地从地上爬起来,对妮娅说。 “嗯嗯,拉钩钩。”蕾比甚至小拇指,跟妮娅做了约定。 就算妮娅拍得不清楚,只拍到残影,蕾比也会还木剑给妮娅的。 然而在附近的布雷,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蕾比在使坏...是自己错觉吗。 --- “咔嚓!” “咔嚓!” “咔嚓咔嚓!” 妮娅站在原地,不断地对着蕾比拍照。 但拍出来的全部都是风景照,连人影都没有。 “还要继续吗?”蕾比露出=V=的表情,绕着妮娅边跑边问,顺便拉出一串残影。 “继续!”妮娅一咬牙,重重地应了一声。 蕾比就想听到妮娅这样说,有人陪自己玩真是太好了 在被弃置的黄泉中,是残魂的呻.吟声。 阴冷,而且潮湿,就是黄泉如今的现状。 只不过这潮湿是心理上的感觉,在这个地方并没有过多的水迹,空气也没有弥散大量的水分。 唯一的水源,也就只有那一条奔流不息的冥河。 之前的黄泉能够看到浩浩荡荡的亡灵,可现在只剩下一些形单影只的孤魂。 天空的皎月,由于某一场战斗,而被撕下了一大块。 圆月硬生生被碎成月牙。 空孟还是一如既往地躺在河床下,不理会黄泉到底是变得“热闹”、还是“冷清”。 祂只会负责阻止死者逆行的出现,至于有没有死者,并非祂的职责。 空孟闲得无聊时,也会稍微看一眼远处的黄泉入口。 或者说,是以前的黄泉入口。 经过某次战斗,黄泉入口也被毁掉支离破碎,那巨大的圆门的残片至今还悬浮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那之后,没亡灵、亦无生者,再从这个入口进来黄泉—— 直至今天为此。 “门前大桥下啊~” “游来一群鬼~” “二四六七八~” “真的好多好多呀~” 一曲跑调的歌谣,回荡在本应该寂静无声的黄泉之上。 这完全不好听的歌谣,成为了风声与河流声之外的第三种声音。 只不过,被添到换黄泉的声音远不止这么一种。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压着自己的礼帽,从破碎的黄泉入口哼着童谣走出来。 是的,这一首走调走得非常离谱的歌,是一首童谣,不过是被唱的人稍微魔改了一下。 轻快明亮的曲子,跟黄泉的氛围格格不入,如一如唱歌的小丑一样。 当然,也跟小丑的穿着格格不入。 “呼。”乔纳森擦了擦自己面具上不存在的冷汗,呼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这地方真是恐怖啊,比游乐园的鬼屋要逼真不要太多。”他感慨着说。 听说黄泉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所以乔纳森便好奇地过来看看。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好事不算上自己呢! 好的吧,这里的事貌似真的没有算上乔纳森。 他在阴森的黄泉中踢着舞步,自娱自乐似的转圈,手中的手杖上下翻飞如蝴蝶。 “谢谢各位捧场!谢谢!感激不尽!”乔纳森表演完了之后,深深地朝着周围无意识的幽魂鞠躬。 战斗的痕迹仍然深深地在黄泉的大地上。 而谁在这里战斗,乔纳森自然是知道的。 当然就是那个持戒人先生啦。 目前除了这位持戒人先生,还有谁那么勇,敢来这种鬼地方。 乔纳森来这里可也是鼓起了勇气,对着镜子喊了好几声“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才敢走进来的。 “有人吗?”乔纳森四处张望一下之后,放声大喊道。 可惜的是,自己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回音,并没有别人回应这位兴致勃勃的小丑。 他的面具挂上了失落的表情,然后垂头丧气地在黝黑的地上走了起来。 没有人啊,只有鬼啊。 其实鬼也能够聊天,可自己不想跟鬼聊天,话痨要跟有反应的人说话,才觉得有意思。 只不过他没有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乔纳森被绊到之后,直接往前扑了出去,在地上滑出了差不多十米。 好不容易脸刹了之后,乔纳森在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己果然还是太脚滑了,这都能滑出去十米。” “哈哈哈哈,脚滑!”乔纳森爬起来后,夸张地将腰往后弯,发出了大笑声。 “好可惜,我刚才的笑话要是有人听到了,肯定会捧腹大笑。”笑够了之后,乔纳森很不甘心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让我好好看看,是什么小可爱绊倒我了呢。” 他说完之后,迈出了一步,不过这一步跨出去了足足十米。 迈出的那条腿像是橡皮一样往前延长,一脚踩在了绊倒乔纳森的东西边上。 “啪”的一下,小丑的另一条腿收回来,就算是前进了十米。 “呀呀呀,是面具。”乔纳森轻快地说,欢乐得简直跟小孩子看到玩具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比我面具丑多了。”他弯下腰,将地上的骷髅面具捡了起来。 他像是转书一样,用食指转着面具。 “这就是大人物的面具吗,做工一点都不精良。” “不愧是大人物,根本不在意什么细节呢!”乔纳森停止了转动骷髅面具的动作,耸了耸肩。 然后—— 他不紧不慢地将骷髅面具戴到了自己的小丑面具上。 戴着面具的他,又覆盖上了一层新的面具。 乔纳森兴奋地拿出小镜子,打算见识一下自己现在有多么炫酷。 不过他很快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显然戴两个面具看上去太蠢。 “果然会是这样子啊。”乔纳森很失望,本以为带着这神明打造的面具后,自己会炫酷一点。 没想到并没有多炫酷。 “果然神啊,也就这样子了。”他打了一个响指,骷髅面具瞬间消失。 面上的,还是从前那副会变表情的小丑面具。 “对了,听说黄泉能钓鱼,让我试试水。”听说黄泉有大鱼,所以小丑想要试着钓上来。 于是他就一跳一跳地朝奔流的大河前进。 紧接着找到了石桥,坐在边上,猛地一甩手杖。 手杖的一段被甩出一根鱼线,落在了冥河之中。 “一成不变的世界,总算是要发生一点改变了。” “就是要这样子,混乱、毫无计划、意料之外才是有趣的源泉。” 那安于现状的持戒人,终于动起来了。 僵化的无聊世界也该结束。 「众神联合」、「众神联合」...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比较好呢? 小丑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过到时候自然会有好点子。 他不喜欢仔细地制定计划,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便是。 “持戒人先生,请加油,请加油啊!” “要是不加油的话——” “我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乔纳森的小丑面具上变成夸张的笑脸。 “唰——”他用力将手杖抬起来,将冥河中的唯一一条大鱼硬生生拉了出来。 “哈哈,晚上好,大鱼小姐。” 尽管皇都安全区外面时不时会传来一些恐怖的声音。 但总体而言,这个安全区还是相对平静的,起码里面的居民正常生活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 就像早上,街道上的小贩还能卖出自己种的作物,还能卖出捡来的破烂。 冒险者工会里面的缇娜,也能够安稳地打瞌睡。 这不得不感谢工会的冷清。 在忙碌的安全区里,想要有这么一份能够偷懒的工作可不简单。 缇娜趴在前台,开始幻想自己换上大房子,吃上好东西的日子。 说不定,到了哪一天,自己就能够穿上不那么破烂衣服。 起码,最起码不要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醒醒。”然而缇娜的美梦很快就被人打断。 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走进冒险者工会后,就很直接拍了自己的头。 “哦...”缇娜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她甚至懒得说第二句话。 会来工会的人,不用说就是那个大叔。 对对对,就是那个叫做布雷 克拉斯的大叔。 说起来,前段时间缇娜才发现这个大叔在安全区的人望还不错的。 布雷闲得无聊所完成的委托,大概能够每个家庭都了个遍。 很多阴暗处的势力,也不敢对这个看着就很凶相的冒险者动手动脚。 真羡慕啊,不用担心自己安全的生活,实在是太自在。 不用担惊受怕,对缇娜来说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自己去找委托,我懒得起来。”缇娜随意地说,她以为布雷这一次还是来找委托做的。 毕竟发布委托这种事情,布雷不会再来第二次。 不过这一次她可不会给自己立任何的旗子,上次学狗叫已经够让她难受了。 “我不是来找委托的。”布雷摇摇头。 “那是来问上次你发布的那个委托吗?没人来完成,别问了。”缇娜打了一个哈欠,懒散地说。 “那个委托已经有人帮我做了。”布雷回答道。 虽然没经过正规流程,可是那个委托已经让雷克多完成了。 也就是说挂在工会的这个委托,随时都可以撤下来。 “哈?”缇娜猛地抬起头,惊了。 “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之前挂上去的那个委托,已经有人替我完成了。” “...”缇娜一时间语塞。 “你们这样偷偷摸摸完成,我拿不到分红的啊!”下一秒她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拍,不单单是桌子上的东西被震地跳出来,连布雷都下意识地跟着跳了一下。 这小姑娘,气势十足啊,前途无量。 “啊啊啊啊啊!”缇娜一改之前的懒散,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对了,是那个也发布了委托的雷克多帮我完成的。”布雷补充了一句。 “你别告诉我,他的委托你也帮他完成了。”缇娜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布雷很老实地点点头。 “哈!?” “哈???” “哈!!!!?” 缇娜连续“哈”了三声,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布雷。 看来这个掉钱眼里的小姑娘,正在暴走的边缘。 “你们这不合行规知道吗?虽然说这根本没有做委托,但是规则不能乱!”缇娜一本正经地说。 其实她才不在乎行规不行规,重点还是她突然之间少了两份钱。 开什么玩笑,本来这个工会就没有什么委托会被完成,这一次还要少两份。 “...”布雷忽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缇娜了。 貌似自己一番操作,让别人少赚了一笔。 “啊啊...算了。”缇娜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大吵大闹,钱也拿不回来,这个大叔也看着不是会“爷给你赏一个”的那种人。 所以喊再大声而已于事无补。 “所以呢?你是来让我撤掉委托单吗?”缇娜态度极其恶劣地说,这里可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这也是一方面。” “不是找你还有别的事情。”布雷对缇娜说道。 听到布雷说要将委托单撤下来之后,缇娜就开始爬上梯子,将墙上的单子准备撕下来。 委托要是被完成了,撤下来是必须的,否则别人将你过期的委托完成了,给不给报酬就要成为一次纠纷。 缇娜可不想要出现这种纠纷,一出现的话,头疼的可不是委托的双方,她也要头疼死。 “撕拉——”缇娜很干练地将墙上的委托单撕下来,没有一点纸还粘在墙上。 接着,她还顺便将雷克多委托也撕掉。 反正雷克多委托也给完成,撕了就撕了。 你说假如雷克多不想要撕掉怎么办?管他呢,到时候将锅扔给面前的大叔就可以了。 是大叔说雷克多的委托已经完成了,不怪她。 “除了撤掉委托,还有什么要做的?找委托,还是说你还要搞一份新的委托?” “话先说在前面,你不准再私下自己完成,这样工会还有什么存在意义。”缇娜这一番说的有理有据,正气凌然。 不过实则还是不想要少掉自己该有的分红。 “都不是,是打算给你一样东西。”布雷说着,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过了几秒后,他将一串钥匙放在了缇娜面前。 “因为我要外出,我打算暂时将房子给你用。”布雷幽幽地说。 “哈???”这一次的“哈”语气显然跟前面的都不一样。 这次缇娜是真的惊了,一句话里面让她震惊的地方,竟然不止一处。 外出是什么鬼?将房子给自己用是什么鬼? “你想要这样包养我?”缇娜艰难地从牙缝里面吐出这句话。 她没记错的话,布雷的木屋可是相当不错的... 不自觉地,她脸有点红,还陷入了自我挣扎之中。 这条件有点优厚...可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家伙。 否则也不用身兼数职要养自己那么累。 “你在想什么,我没兴趣包养小女孩。”布雷面无表情地说,这连十八岁都不知道够不够的小女孩,他是没有太大兴趣。 或许有人兴致勃勃,可他没这种爱好,家里两只够多了。 “我?小女孩?”缇娜明显是对布雷的这句话颇有微词。 只是看在对方貌似是打算给自己木屋,所以她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太过真实了,不过缇娜一点都不为之羞耻。 “不然呢。”布雷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少女说小女孩,理论上不过分吧。 说道小女孩,他不禁会联想到蕾比,然而蕾比的年龄跟自己差不太多。 所以他很少说蕾比是小女孩...蕾比真的不小啊。 “好吧,如果你硬要给我,我也不是不能要。” “...”布雷不自觉就露出有点嫌弃的眼神。 “我要,行了吧。”缇娜受不了布雷用死鱼眼摆出这种眼神,没好奇地说道。 “是暂时的,我回来之后你要还的。”布雷强调了一下。 这木屋可是自己花了很多心机建起来的,甚至因此得到了「木工lv12」。 要是将木工整到产不多lv30的样子,去当木工师傅都可以,还当个鬼的冒险者。 “还就还,能够在大房子里面睡一段时间也挺好的。”缇娜耸了耸肩。 “不过我告诉你啊,要是房子被人抢了,可不怪我。”她很随意地说。 这年头啊,被稍微懦弱一点的人,被强行占据房子完全不出奇。 “放心,那房子没有人抢得了。”布雷只要跟埃里克打声招呼,估计没有人敢对那木屋动歪脑筋。 “你说是就是。”缇娜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话说,你说你要外出,去远一点的地方捡破烂么。”她根本不会想到,布雷说的外出,不是离开安全区那么简单。 而是打算要跨越一整个大陆,去到隔着一片海域的东大陆。 “不是,是要去别的大陆。”布雷几乎不撒谎,说话老实的不得了。 “哐当。”缇娜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她听到布雷这句话之后,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就开始爆笑。 不是她不想去信,可是去另外一个大陆啊,首先要跨越一个大海。 地面上有安全区,可是海上可没有安全区。 用脚指头都能过想象到海上的白银种才是最多的。 哪怕是布雷在地上可以出入安全区毫无障碍—— 可海上不一样啊,她甚至能够脑补到布雷划着小船,然后小船被一个巨浪掀翻的场景。 “你认真的吗?”缇娜笑得流出眼泪,不是她看不起布雷,是实在这事情有点不靠谱。 “认真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他没有因为缇娜的笑声而生气,只是有点不解。 “估计你在半路船就翻了。” “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反正你回不来,房子算永远性归我了。” “我可是一点都不亏的。”缇娜食指跟拇指搓了几下,笑着说。 “会回来的。”布雷说道,他不打算来一次有去无回的冒险。 只是缇娜说的也不无道理,海上翻船的可能性很大。 不对,是绝对要翻船。 “你到底为什么才会有外出的想法啊,在安全区活着不好吗。”缇娜笑够了,就坐在了地上,用很不理解的语气问道。 安全区里能够好好地活着,为什么前往那只有死亡的世界呢。 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不好么?命说是不值钱,但终归到底只有一条,可不是可再生资源。 “你听说传信者吗。”布雷问了一句。 “传信者?”缇娜一边皱眉,一边弯下腰将地上的笔捡起来。 她从来没有听说这这种职业。 “是类似邮差一样的家伙吗?送信或者送货物的那种。” “不是,是传话的。”布雷道。 “上个纪元就有这种人,他们负责将一个地方的信息,传达到另外一个地方。” “哦?还有这种人吗?”缇娜有点兴趣,不过也只是有点兴趣而已。 她并不是第三纪元的人,永远不可能明白这种跟邮差性质类似的职业有多么重要。 “有的。” “一个地方会知道另外一个地方,到底是被毁了,还是仍然欣欣向荣。”布雷简单地给缇娜解释了一下传信者是干.什么的。 缇娜收起了笑容,似乎有一瞬间恍惚。 “是嘛,挺好的。”缇娜又一次笑了,不过笑容跟之前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是真心觉得这样的职业也不错。 一个地方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地方,知道世界不止剩下自己...挺好的。 起码能够明白自己并不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动物。 只是很可惜,她觉得这职业不错,但绝对不可能去成为这样的人。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样人肯定很容易死。 哪怕是太平的时候,要跨越山和大海送达信件都有风险,更别说这种年代了。 说不准刚出门就被怪物一口吞进肚子里,或者被当玩具抓回家。 “大叔你可真是爱折腾自己。”说着,缇娜将自己面前的钥匙一把拿起来。 端详了一下要是后,她便将它收了起来。 “好了,屋子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不行,你还要跟我去看一下房子。”布雷还站在前台前方不动。 “什么看房子啊,我知道你家在哪里。”缇娜摆了摆手,她才懒得跟布雷特意跑一趟。 这又不是以前那种买房子的交易,还要去看看房子如何。 到时候她有空看几眼就好了。 “不行,你要去看一下。” “有好多东西你不能碰。”布雷根木头一样,立着不走。 他用自己的死鱼眼,对缇娜不断施加压力。 平时缇娜态度差一点、随意一点,布雷是无所谓的。 可是这一次他可不想太随便。 之所以会打算将房子暂时给缇娜用,并不只是因为缇娜很清贫。 安全区比缇娜清贫的人多得去了。 布雷是觉得缇娜这小姑娘,对事挺认真,才打算将木屋给她住。 虽说态度恶劣,看上去经常摸鱼,但工会里的事情没有一件被落下,一个人将工会打理得井井有条。 “好麻烦啊...”缇娜撇了撇嘴。 “知道了,我下班去看一眼行了吧。” “又搞得我少了一份兼职的钱。”要是下班去看房子的话,自己就要少一笔收入了。 看在这个大叔要给自己一套好房子,她也只能妥协了。 “好麻烦诶,痛痛快快将钥匙送给我不好么。”傍晚,缇娜总算是从冒险者工会离开,前往布雷的家。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她已经跑去做下一份工作了。 为了房子,她只能一咬牙,鸽了那一份工作。 也不知道之后在去找,别人会不会还要自己。 “也不知道我这是赚了还是损失了。”缇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条路扫得可真是干净,那大叔平时就那么有空吗?”缇娜踢开挡在路上的小石子,嘀咕了起来。 这条路上除了杂草跟一点小石子之外,的确是挺整洁,只有时不时打理才可能这样。 但现在基本没有多人在乎这些,除非是有洁癖的。 街上堆满的杂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不是卡拉斯科下血本招来人手去维护安全区的洁净,爆发瘟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虽然说,法术能够治病,可那终究是不方便的,多数人病了还是喝药剂。 然而现在的材料可做不了多少药剂,一旦有瘟疫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预防成了成本最低的手段。 顺带一提,缇娜就是维护安全区洁净的人之一,她的兼职就是干.这个的。 在她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一道小小的黑影出现在她跟前。 “啊啊啊啊啊啊!!!!!”缇娜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不过好在她下一秒就注意到这样很丢人,就闭上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始打量自己面前冷不丁说话的人。 “什么啊,原来是你啊...”缇娜叹了一口气。 不是有什么怪物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是一只野生的蕾比跳了出来。 缇娜当然认得这个小女孩,她经常跟着那大叔来冒险者工会,她不眼熟才怪。 进来冒险者工会频繁度仅次于大叔的人,就是这小女孩。 “是蕾比噢!”蕾比举起爪子,应了一声。 “蕾比吓到了你吗?”她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缇娜,摆出了内疚的表情0A0。 “没有,还好吧。”就是差点吓出心脏病的程度,不过对这个可爱的女孩,缇娜自然不可能说那么绝。 估计这个小女孩,要比自己小好几岁。 “没吓到你就好。”蕾比听到缇娜没有被自己吓坏之后,尾巴就飞快地摇了起来。 她跟妮娅陪练久了,习惯用过快的速度行动,一时间还没有改回来。 就跟布雷说的,全力很轻松,可控制程度就很困难了。 蕾比现在还在努力的路上,跟妮娅一样。 “欢迎来我们家,不要弄坏东西就可以了哦。”蕾比站在缇娜面前,对她说道。 “我给你带路。”蕾比指了指前面。 蕾比是听说有人要“守护”自己的大木屋,所以她就很积极地跑来接人了。 她隔着很远闻到缇娜的气味后,就奔了过来,于是就在现在这一幕。 --- “上一次看着木屋,就觉得挺好的。”缇娜站在布雷的家里面,环顾了一下四周,感慨了一声。 “没想到进来之后比想象中还要大啊。” 之前缇娜来过这边给布雷通知一些事情,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进来看过。 “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很多啊。”缇娜看向了书架,上面摆着各种意义不明的东西。 说不准是从废土上捡破烂捡回来的。 “你来了啊。”布雷坐在椅子上,对着进门的缇娜打了一声招呼。 蕾比飞奔出去的身后,布雷就猜是缇娜到了。 “来这里,稍微介绍一下这房子。”布雷起身,幽幽地说。 “你这语气,怎么感觉来出去一年半载。” “大概真的是要出去一年半载。”布雷耸了耸肩。 也可能不止一年半载,具体时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底,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这个世界清净一点也是个难题。 “那挺好的,我可以住久一点。” “对了,假如我现在住的地方没了,你回来之后我可以在你花园打地铺吗?” “随便,不过我估计我回来之后,你也犯不着打地铺。” “啊,什么意思?”缇娜有点不懂布雷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布雷摇摇头,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 “这里是做饭的地方,还有我找人修好的旧冰箱。” “不用怕不够能源,这里...还蛮特别的。” “然后我女儿的房间,你估计没法睡这里。” “蕾比的房间...你不介意睡烟囱倒也无妨。” “所以你能睡的估计就我的房间而已。”布雷推开房门,对缇娜说。 “诶,你这还是双人床?” “嗯,双人床,随便你滚床。”他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 “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不能碰的。” “只是出于安全着想,这个水晶球你还是别玩了。” “还有很多从垃圾堆翻出来的东西,我不知道会不会炸,所以你还是远离一点。”布雷将木屋里的危险物,全部给缇娜给圈了出来。 不过缇娜放在心上,因为那些东西看上去实在不像有危险性。 “最后是这个杂物间,你别进去。”布雷指了指跟前的房间,对身后的缇娜提醒了一句。 “这又有什么危险吗?” “没有危险,只是不想别人打开而已。”布雷随意地说。 “要是你好奇心真的很多,偷偷摸摸打开,我也阻止不了你。” 缇娜如果真是那种好奇心比猫还强的家伙,偷开门的话,布雷出门在外也管不着。 只能靠缇娜的“自觉性”了。 “你这样说我还怎么敢开啊。”缇娜无语地说。 “还有什么要给我说的?整快点。” “差不多了。”布雷如是说。 --- 在缇娜几乎抵达崩溃的边缘时,布雷终于放过她了。 缇娜疲惫不堪地离开木屋,这比她做兼职的时候还要累。 “爸爸,那个姐姐是要帮我们看家的吗?”妮娅拉着布雷的衣摆,问道。 “嗯,不过作为报酬,她要在我们家里住。” “不过她应该不会乱来,不用担心少什么东西。”布雷摸了摸妮娅的头。 “嗯...”其实对于妮娅来说,只要妈妈的东西不要丢了,就都无所谓了。 埃里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旁边就是厚厚的纸质文档。 最近资源丰富了一点,不用再像以前那么惨,只能用发黄的纸。 这要多亏有人重新开始造纸了。 他左手靠着椅背,右手拿着一个档案,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想要泡冰浴,想要吃冰沙,不想要坐在这地方发霉。 当然了,他也不想要去跟怪物打架。 不少人试图扩张安全区的结界,不过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果然那个结界不是随随便便能够重现的东西。 反正埃里克自己就搞不懂那个法阵的原理,所有人目前知道的也仅仅是其功能。 如今看似很安稳,可埃里克本能地觉得这种逆天的法阵不可能持久。 连那群自称半神的怪物都能驱赶的法阵,到底能够工作多久呢?十年?五年? 目前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将近三年了,实话说他有点担忧。 一旦法阵消失,就意味着这里面的人,不是沦为食物,就是沦为玩具。 一直以来,能够让埃里克安心的,是因为某一个冒险者。 只不过,那个冒险者终于还是说他要离开了。 或许契机是他妻子的离去。 也或者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也会有其他原因让他离开。 就像是是停下来的怀表,终于被修表匠修好,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说自私一点的话,埃里克的确不想要布雷离开,他甚至能够说出很多义正言辞的话来挽留布雷。 因为布雷才是安全区能够那么安稳的真正理由。 可是埃里克不打算对布雷将这些话,不想要用任何道德去劫持这个家伙。 况且,埃里克也跟布雷打了有十年的交道,也不觉得这种道德劫持对布雷有效果。 “瞎眼佬,你要走了么。”埃里克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桌面上,用很平常地语气问道。 尽管这是一个废话,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大部分时候,人总是这样的啊,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还要多此一举问个问题。 好似问了之后,就能够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一般。 可惜的是,并不会有另外一种答案,这总归到底是一种明知故问罢了。 “军人你喊了我十几年瞎眼佬,不腻的吗?”布雷反问了一句。 “你也喊了我十几年军人,不也没腻么。”埃里克摊手道。 既然布雷没有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也就是答案就是埃里克心中的那个。 真是没有意思,这时候这个瞎眼佬起码要配合一点说一句“是啊”什么的。 “你知道吗,那么多人都可以被喊军人,你这样喊我,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有很多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你。”埃里克将自己的双腿很不雅地搭在桌子上。 相当的没有礼仪,不建议任何人学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边上的爱丽丝看不下去,硬生生将这两条腿搬了下去。 “...”被强行改变姿势的埃里克也不敢反抗,只能摆出很无语的样子。 “上校,你这样子会让那孩子学坏的。”爱丽丝指了指在远处工作的罗十七。 在爱丽丝的眼里,最近罗十七越来越像是埃里克年轻时候的样子—— 虽然说,爱丽丝并没有真的见过埃里克年轻时候的样子,可大概还是能够脑补出来的。 不过埃里克知道了爱丽丝的想法,肯定会反驳。 “上尉,不要操心,那就让他学坏好了,如果他想学的话。”埃里克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布雷站在附近,突然之间有种自己被晾起来的感觉。 貌似本来跟埃里克聊天的是自己吧,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他们的夫妻对话了。 这一对明明已经是夫妻的人,却还是以这种奇妙的方式相处着。 只是,这样挺好的,布雷觉得就这样挺不错的。 “咳咳。”但布雷还是要咳嗽几声,提醒一下埃里克。 “嗓子不舒服就吃冰块。”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往空杯子里添了一个冰球。 “...”布雷沉默了。 “开玩笑的,而且你应该也不喜欢冰块。”埃里克接着往杯子里到茶水。 “你应该不是那种走之前会特意打一声招呼的家伙。”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埃里克低垂着眼皮,抿了一口冰冷的茶水。 对于这个勉强算是朋友的死鱼眼,他只能说尽量办到对方想自己做的事情。 于公于私,皆是如此。 “我的房子,可以帮我看着吗?”布雷开口说道。 “可以,不过你记得给我带一点外地的手信。”埃里克如是说 安全区的人还不算特别多,地也不能说很挤,想要留住布雷的房子并不困难。 “外地的手信...?” “废话,你看我们这些人,像是能够离开安全区的样子吗?” “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收到过其他地方的礼物了。”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我猜你要去东大陆,所以给我带点有那个地方特色的礼品。” “好。”布雷听到埃里克猜到自己要去东大陆后,稍微愣了一秒,不会很快就应了一声。 毕竟是那个埃里克,估计随便猜猜就知道自己的目的。 “军人看上去你的脑子没有生锈啊。”布雷由衷地夸奖了一声,虽然夸起来并不怎么好听。 “我这种人,也只能说说话,还是你能打。”埃里克打了一个哈欠。 “我尽量想办法不让你回来之后,看到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吧。”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客套话就别说,你我都不喜欢,走吧。” 而布雷也很干脆,转身就离开,没有说任何告别的话,不带一丝犹豫。 --- “啧,那家伙走得真干脆啊。”埃里克撇了撇嘴。 “上校,你自己让别人那个帅气地离开的。” “我知道,我还不至于忘记前几秒的事情。” “压力大吗?” “压力?我可是没有任何压力,要是那些怪物踩过来,我认命就是了。”埃里克回答道。 “反正我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是吗,怎么感觉你的表情不像是打算认命的样子。”爱丽丝微笑着说。 “大海哒!”妮娅对面宽阔的大海,发出了惊呼声。 她光着自己的脚丫子,不断地在海边踏着水,踢着沙。 妮娅长那么大,只听说过所谓的大海,但却亲眼见过。 原来真的可以有那么大的水池子! 大海!真的很大! “全是水,好厉害0V0!”妮娅除了用厉害来形容之外,就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了。 厉害,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妮娅要说个三次! “嗯,全是水。”蕾比用那狰狞的铁尾挖出来一只螃蟹之后,用火烤熟,熟练地开始品尝。 “好吃的也很多。”她吧唧掉螃蟹之后,一脸满足地说。 而此时布雷站在海边,陷入了一阵沉思。 他在开着车来带海边之后,才猛然发现存在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该怎么渡海。 最便捷的方式毫无疑问是去找双子龙,不过总觉得祂们太惨了,于是布雷就没有麻烦祂们。 “爸爸,我们怎么过去?”妮娅兴奋地问道。 她在想,这是不是要跟过河一样,划着小船过去。 不过这大海那么大,划船到底要划到什么时候呢? “是要划船吗?还是在水面上走?”女儿不断地问道,这些问得布雷有点脑阔痛。 划船吗?听到这个建议之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到处乱跑的妮娅。 两个载具杀手坐船...有一种很对不起船的感觉。 说不定在半路,就会被巨大的白银种顶穿整一艘船,他们几个人全部沉没。 至于在水面走,这个不靠谱,布雷暂时没有学会那么逆天的能力。 啊,好弱,自己真的好弱,竟然连过个海都那么烦恼。 这时候那些会飞天遁地的强人就可以尽情在自己面前嘚瑟了。 “果然只能这样了吗...”布雷自言自语道。 “小尼克,出来一下!”布雷对着海大喊了一声。 在困境之中,还是需要其他人搭一把手。 找尼可波拉斯不太好,所以他直接召唤小尼克了。 出来吧,万能的小尼克。 “请不要用过大的音量。”小尼克从虚空钻出来,用机械的声线说道。 “这样会吵到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祂幽幽地说。 “...”布雷语塞。 “那么请问这次您又需要什么服...”小尼克用自己的小爪子,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礼貌地说。 “唔...”只不过还没有等祂说完,妮娅就从远处跑来,一把抱住小尼克。 “啊,好小只,好可爱。”妮娅觉得小尼克好像那么玩具,对此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请放我下去。”小尼克无法去伤害布雷的女儿,所以只能很礼貌地请求对方放下自己。 “还会说敬语,好可爱!”小尼克说完之后,妮娅对她更加爱不释手了。 “爸爸!爸爸!祂叫做小尼克吗!” “祂是叫小尼克...”布雷回答了一下妮娅的问题。 只是他得赶紧让妮娅松手。 “妮娅乖,放小尼克下来。”布雷满头黑线,开始劝自己的女儿放人家下地。 小尼克可不是什么玩具,而且再怎么说,小尼克各种意义上也陪自己出生入死过好几次,这样对祂不太好。 万能的小尼克可是自己的战友啊。 “哦...”妮娅有点依依不舍地放下小尼克0A0。 小尼克软乎乎的,抱起来真的很舒服,她甚至有种想养小尼克的冲动。 不过就算她真的吵着要养,布雷也不会答应的。 养不起。 “感谢合作。”小尼克着地之后,用平缓的声音朝布雷道了一声谢。 “我想要去东大陆,有什么办法吗?” “传...” “除了传送的。”布雷特意补充了一句。 “可以飞越大海,但小尼克不推荐,危险系数实在是太大了。”小尼克摇摇自己的龙头,对布雷说道。 “飞行途中你可能会遭遇空中的白银种打击。” “不仅如此,下方也可能有海里的白银种突袭。” “综上所述,不推荐你如此耿直地跨越大海。”小尼克如是说。 “只能传送?” “只能传送。”小尼克点点头。 “而是根据您摧毁交通工具的次数,小尼克也不推荐你用其他方式移动。” “因此,小尼克不建议您平时使用除了传送之外的远程运输方式。” “...”布雷听了小尼克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后,久久不语。 “真的...” “建议您回家。”小尼克很干脆地给出了最直接的建议。 --- 半小时之后,布雷几个人就出现在了东大陆的沙滩上。 “那么,小尼克就离开了。”小尼克在空中对布雷说道。 “有需要的话,欢迎随时呼唤我。”说罢,小尼克就给自己开了一个虚空,然后钻了进去。 “小尼克走了呢。”蕾比看着小尼克消失的地方,用略微懒散的语气说道。 东大陆的阳光要比中大陆的要明媚不少,被这样的太阳照着,蕾比不知不觉就有点懒洋洋的。 蔚蓝的天空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比中大陆要舒服不少,最起码天空的颜色相对正常。 这是中大陆的人很少能够见到的蔚蓝天空,在中大陆,天空多数时候都是被光污染的。 只可惜,布雷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片美妙的蓝天。 此时此刻脸色苍白的布雷趴在沙滩上,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有点恶心... 而妮娅直接就趴在地上一副恶心的样子。 “唔...”蕾比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对父女痛苦的样子0A0,轻摇着自己的尾巴。 不就是被小尼克“咻”地一下送来东大陆而已吗?为什么布雷跟妮娅会那么难受。 “爸爸,妮娅好难受。”妮娅有一种干呕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作为女儿,妮娅很好地继承了布雷的晕传送。 “深呼吸一口气就会好一点了。”布雷捂着额头,对妮娅说道。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的晕传送是后天的,没想到还能够遗传。 敢情这还是先天晕传送。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这里歇一会吧。”布雷坐在沙滩上,生无可恋地说道。 妮娅直接躺在了地上,完全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东大陆沿海的一个安全区中。 在一间简陋而狭窄的房子里,几个人挤在了一张桌子边上。 “吧唧吧唧。”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在狼吞虎咽着。 还有一只不大不小的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吃饭的两人。 最后一个人则是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对面前两人的样子有点无语。 在不断吃东西的大小两人,是布雷跟妮娅这对父女。 看着两人吃东西的一个是蕾比,另外一个则是碰巧遇到的陌生人。 蕾比虽然能够吃得下,不过她还是没有选择吃。 因为她实际上在沙滩上吃的东西相当多,随便用尾巴抓点鱼、挖点螃蟹,用大火猛烤就可以美美地吃一顿了。 可是布雷跟妮娅除了螃蟹之外,无法忍受其他食物没有调味料就吃下去。 而螃蟹吃多了,整个人都觉得有点腻,父女在后面看到螃蟹就有点反胃。 更别说才刚刚晕完传送了。 于是乎,他们父女就这样饿了一路,反倒是很能吃的蕾比一点都不饿。 “谢谢,要不让我们可能要饿死了。”说话的时候,布雷手里没有放下碗。 “谢谢!”妮娅含着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跟着道谢了一声。 “没关系,反正食材都是你们自己找的,我只是借给了你们一点盐跟厨具...”那个陌生人连忙说道。 桌上这满满的饭菜,比他平时吃的还要豪华丰盛,这是没有想到的。 面前的几人还真能打啊,魔物在他们简直就跟弟弟一样弱。 食材什么的,都是面前几个人自己打来的,他只是随意借了一点器具给对方烹饪而已。 实话说,真让他请不认识的人吃饭,他还真的不太乐意。 毕竟自己都可能明天吃不上饭,还请别人吃真是太好人了。 然而,他并不是老好人的性格。 他本来是打算试着离开安全区,在附近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好东西没找到,反倒是遇到看上起挺狼狈的人。 也不算是没好处吧,这一桌的东西,他也吃了一部分。 算是变相解决了一顿温饱的问题... “你们应该不是这个安全区的人吧,我总觉得你们有点面生。”将布雷带回来安全区的陌生人试着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似乎各地的人都将脚下法阵保护的地方称作安全区。 宛如一种共识。 安全区范围很小,所以这个人能说自己对大部分安全区的居民多少都有印象。 而布雷三人实在是太陌生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加上他们在外面的样子,给他一种逃难的感觉。 “嗯,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布雷点点头,在吃了一顿好的之后,饥饿感总算是缓解了下来。 “难怪啊,那你们应该是从其他安全区逃难过来的人吧。”男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段时间时不时会有人从其他安全区逃难过来的人。” “好多安全区都被毁了,世界真是一点都不太平啊。”男人感慨了一声。 被困在这个小小地方的人,无法知道东大陆的总体情况,可是其他安全区幸存者口中,不难想象有多少安全区被毁灭。 “从远方逃到这里,应该很不容易吧。” “emmmmmmm”布雷停下了筷子,沉吟了良久。 “虽然我是从其他安全区来的,不过不是来逃难的。”他摇摇头,说。 “不是逃难的?” “因为各种原因,从中大陆的安全区跑到了这里。”布雷很老实地说道,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别人会相信几成。 “哈哈,你可真是会开玩笑。”男人果然没有将布雷的话当回事。 也是,谁也不觉得有人能够在这种时代跨越大海。 “这件事让人相信的确挺难的。”布雷有点无奈地说。 “不过我这是真的,我正在当传信者。”他继续说道。 “传信者?”听到新鲜的词之后,男人突然竖起了耳朵。 “就是将一个地方的现况,告诉另外一个地方的人知道。” “我现在就在干这个。”布雷幽幽地说道。 “那你跟我说说,中大陆怎么样了?”虽然说男人还是不太相信布雷的话,不过仍然处于好奇问了一句。 “就我知道的是,现在皇都的安全区里的人还活得挺好的。” “不过也有不少安全区被毁了,幸运的是,留下来的应该也不少。”布雷能够说的事情并不多,他能说的事情,连他自己本人都觉得太少了。 他只能够告诉别人,中大陆还有人活着... 只不过,布雷小瞧了这只言片语的威力。 “真的吗?”男人有点恍惚。 “哈哈哈,要是真的就好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还是觉得布雷在开玩笑。 “是真的哦。”蕾比举起自己的爪子,对男人用很肯定的语气说。 “布雷不会骗人哒!”她可爱地说道。 “不会骗人吗...”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蕾比也不会骗人哒!”蕾比又补了一句,似乎生怕别人觉得自己在撒谎。 “好好好。”男人被蕾比的笑容感染了,不禁也笑了起来。 “不过,我还真的没有听过说传信者。” “没听说很正常。”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 这是第二纪元特殊时期催生出来的一种职业,这个纪元没有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可是比第二纪元还要艰难,出现传信者的可能当然也更低了。 “对了,你们的安全区里,有没有叫做云海,或者初蝶的人吗?”布雷问了一句。 “云海?你说的是云都国的丞相?”虽然丞相夫人大家不一定知道,但丞相是需要了解的。 听到云海这个名字的瞬间,男人就联想到了这位丞相。 “嗯。”布雷挑眉一头,以为有戏了。 可惜的是,他要空欢喜一场了。 “不在这里啊,那个初蝶也没听说过。” “要找的话,也只能去安京城找...虽然我也不知道安京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安京城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坐在桌子面前,抱着双臂,貌似在认真考虑到底该如何去安京城。 那男人看着布雷这副样子,不禁苦笑了起来。 “不是,你真的打算去安京城吗?”男人不由得问。 “是啊。”布雷点头应了一声,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要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 “你要知道,安京城离这里可是相当远的,而且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该怎么去。” “现在可没有什么轨道车,靠自己根本找不到路。”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说现在是那么混乱的时代,即便是是在安稳的时期,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自己前往另外一个城市。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布雷捏着下巴,皱起眉头。 自己在中大陆的时候,也只会去克林顿这个地方,其他城市给他魔导车他都开不过去。 至于东大陆,他完全就是一个路痴。 “有地图这种东西吗?”布雷问道,路痴无所谓,只要有地图的话就都还好。 “地图那种东西...现在怎么可能有。”男人摊手,无奈地说。 安全区里面的人,维持生计就很艰难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远出,离开安全区也不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于是乎根本就没有人会制作地图,而原本的东大陆地图也完全找不到。 可以说“地图”这东西压根就不存在于这个安全区里面。 “连地图都没有吗。”这下子就很难办了,没想到在别的大陆自己会寸步难行。 “不过,你可以向这里「神之大敌」的人寻求帮助。” “你这种特殊的要求,估计他们会好好考虑一下的。”男人突然提到了「神之大敌」。 “啊?「神之大敌」?”布雷震惊了,他料不到自己会再一次听到「神之大敌」这个组织。 末日那一天,布雷就自身难保,没有理会过「神之大敌」的情况。 在之后,他也没有办法跟「神之大敌」取得任何联系。 在布雷的想象中,「神之大敌」可能一大早就凉了。 没想到会有人告诉自己「神之大敌」不仅还在,而且有成员待在这安全区里。 “对啊,你没有听说过「神之大敌」么?”男人也惊了。 他是在惊讶布雷竟然不知道「神之大敌」这个组织。 当然了,布雷并非是不知道这个组织,仅仅是在惊讶其他地方而已。 “听是听说过,不过我们在中大陆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布雷如是说。 在中大陆过了两年多的生活,关于这群人的信息他是一点的收不到。 “他们可以说把整个中大陆都救下来了。”男人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神之大敌」带着一些天使跟恶魔帮了不少安全区。”他说道后面“天使跟恶魔”的时候,语气顿了一下。 显然即使得到了帮助,他们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种族。 而且那种族还隐隐带着对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歧视。 “青铜种?”布雷呢喃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吗,看来妮莎她带着「神之大敌」跟那群危险的青铜种做了一笔交易。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白银种面前,黑铁种跟青铜种的窘迫境地是相同的。 双方要是不合作的话,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这个安全区也有天使或者恶魔吗?”布雷不禁问了这个一句。 “有啊,不过「神之大敌」的人更多...大概是为了平衡吧。”男人说。 “其实你只要走到街上,就可以遇到祂们。” “那「神之大敌」的人呢?” “这个就没有办法在街上找到了,你得去安全区靠北的那个高塔里找。”男人指了指所谓的北方。 不过木屋的窗子很小,并没有办法看清楚北面到底有什么,基本都被其他房屋挡住了视线。 “我们这边的人,都很尊敬「神之大敌」的。”男人将目光重新收回,放在了布雷身上。 哪怕是当初有了安全区,可普通人仍然是不可能抵抗白银种的。 祂们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够碾碎安全区里面的人,根本无需使用概念。 将他们从这些怪物手中救下来的,正是「神之大敌」,这一群人们从来不知晓的“守护者”。 这些人跟随之而来的青铜种,付出了血的代价,将踏入安全区的白银种击退。 “守护者吗。”布雷语气有点欣慰。 这个组织总算是重新走上了正轨,变回了当初那个“黑铁种”的后盾。 正是经历过第二纪元,明白这个组织是为何诞生的,布雷才会如此感慨。 总算是从「翻车大敌」,回到了「神之大敌」的正轨上。 他不得不那么欣慰,毕竟自己是见证过曾经的他们有多废,然后见证他们一点点地进步。 “是啊,那些天使跟恶魔...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们的守护者吧,所以大家都让祂们住在了这里。” “也就是说,那些天使恶魔帮助你们的回报就是能够在这里生活。”布雷说道。 安全区覆盖的位置只有黑铁种的城市,所以青铜种要苟活,必须要来带黑铁种的城市。 然而,如果祂们强行占领安全区的话,祂们只会自取灭亡——因为祂们没有任何资源。 青铜种可不是能不吃不喝的超凡生物,祂们也有很多需求。 当下,青铜种跟黑铁种算是一种另类的合作。 青铜种当做黑铁种的战力、科技支援,而黑铁种提供生存的资源跟人力。 “对啊。”只可惜,这种关系下黑铁种,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是要低于青铜种的。 所以大家才会隐约感受到来自青铜种的歧视。 那是刻入骨髓的轻蔑。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布雷对男人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哈哈,要是你真是从其他大陆来的话,你也告诉了我很多有趣的事情。”男人干笑了几声,对布雷说。 要是布雷真是那个什么“传信者”,那他说的东西,可以振奋不少人。 “我会将你说的东西告诉大家的。” “不管是真还是假。”男人如此对布雷说道。 这男人在想,要是其他人知道,其他大陆也平安无事—— 心里一定会有某种微妙的变化。 布雷总不可能一直在别人家里吃东西,所以在填饱肚子之后,他就告别了那个男人。 对于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布雷还是挺感激的。 要是没有他的话,估计他跟妮娅都要饿死在半路。 他是真的不想要再吃蕾比烤的海鲜了。 不是说蕾比烤的不好吃,而是真吃腻了,不是谁都是蕾比这种爱吃海鲜的小狮子。 布雷用手挡了一下直射下来的阳光,眯起了右眼打量着面前的安全区。 东大陆的阳光很灿烂,放在中大陆,布雷需要用手挡阳光的日子用一只手都能够输得过来。 东大陆的安全区建筑有着浓烈的本土气息。 即便是沦为废墟、残渣,也能够看出来那属于东方的特色。 这也可能是因为安全区里面的房屋,基本都是从残破的建筑改装、拼凑而来。 所以还会带着原本建筑的一些特征。 正如那个男人所说,在街道上能看到那只存在于神话中的青铜种。 祂们跟其他黑铁种一样,寻常地生活在安全区内。 只是很显然,青铜种与黑铁种还是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距离。 这距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消除。 或许要几十年,几百年,乃至一个纪元,才可以勉强消除这种隔阂。 当然了,青铜种跟黑铁种这样的合作关系,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 顺便一提,这个安全区比起皇都的要惨不少,人们明显是没有能够吃饱,而且治安也远没有皇都在卡拉斯科的管理下好。 仅仅是随意地扫几眼,布雷就注意到许多偷偷摸摸的动作。 投机取巧的人,在这里大概有很多。 这变相能够证明卡拉斯科的治理的确很优秀。 撇开人品、观念等等的一切,布雷必须去承认卡拉斯科是一个优秀的领袖。 尽管他还是不喜欢卡拉斯科。 那种对个体人命的漠视,只在乎“整体”的想法,布雷不苟同。 布雷弹了一下自己的剑鞘,对于这个安全区的现状,只能发出一声感慨。 有人在他面前被人偷钱了,也有人在看不见的巷子里被逼迫交出手里的资源。 甚至有青铜种仗着碾压的实力,也欺凌黑铁种。 布雷有能力去做些什么。 例如他可以抓住那些偷钱的人,例如他可以去帮助被欺负的人。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之后那人还是会被偷钱,那人还是会被欺负。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布雷破坏了这个城市的“规则”,被布雷帮助的人,之后大概会被弄得更惨。 作为规则的破坏者,布雷也会不被这个安全区欢迎。 现实就是那么古怪,遵从心中所谓的正义,得到的结果并不是“正义”的。 要改变这个安全区的混乱,只能自上而下,永远不可能是自下而上。 “爸爸...”看着大量的陌生人,妮娅紧张地抓住了布雷的衣摆。 “别怕,爸爸在这里呢。”布雷摸了摸妮娅的黑色长发,轻声说。 果然没有接触过真正世界的妮娅,来到这种地方还是会害怕的。 皇都虽有恶意,但更多的是善意。 这里虽然善意,但更多的是恶意。 身为孩子的妮娅,能够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布雷,这里让人不太舒服。”蕾比露出很微妙的表情=A=,轻摇着自己的尾巴。 蕾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感觉要比皇都差很多很多。 而且弥散着莫名的气息,让蕾比下意识地皱了一下鼻子。 “不太舒服吗?”听到蕾比的话之后,布雷挑了一下眉头。 “讨厌的气息,飘得整个安全区都是。”蕾比说道。 布雷将蕾比的话记在而来心里,只是暂时是没有办法去弄个明白蕾比口中“讨厌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他首先要顺着男人指的方向,去找到「神之大敌」的人。 在这个末日之中,「神之大敌」说不定有自己的情报网,布雷幸运的话可以借此找到云海或初蝶。 即使不行,也可以得到一些前往安京城的帮助。 “啊,对了。”在布雷准备走之前,他想起了一点事情。 “一点钟方向,穿黄色衣服的人。”他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同时开口说道。 蕾比头上的火球就像是被摁下了什么开关一样,立马站起来,对着一点钟方向抖了一下。 下一秒,对应方向的一个穿黄色衣服的男人衣服突然开始着火。 “啊啊啊!怎么回事!”本来想要将手伸向别人口袋的黄衣服男人,惨叫了起来。 他在地上不断地打滚,企图将这火扑灭。 至于蕾比头上的火球,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很人性化地露出震惊的表情。 “喵...”祂的叫声都有点抖。 喵喵喵?祂做了什么,自己听到布雷打响指之后,竟然本能地就动起来。 “喵?喵!”祂颤抖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布雷。 祂...难道不知不觉间真的成为了某人的召唤师? 不可能,祂堂堂火球,伟大的公狮子,怎么可能会当死鱼眼的召唤兽。 自己只有小主人!永远忠诚!!! “做的好。”布雷不知道火球那样子是代表什么心情,以为祂在等自己夸奖,便随口说了一句。 “喵?喵??喵???” “啊!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偷通过不断地努力成功扑灭了身上的火,不过本来火球就没有多过分,那燃起来的是很普通的火。 等到这小偷爬起来之后,满头冷汗的他,赫然发现原本想要偷的目标却早走远了。 “好了,真该走了。”布雷耸了耸肩,对身边的几只小东西说道。 破坏这个安全区的规则固然对被帮助的人、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但如果只是别人运气好免过一劫,那就另当别论了。 “爸爸,那个是你让火球做的吗?”妮娅贴着布雷,悄**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布雷揉了揉妮娅的头发,淡淡地回答道。 这是别人的运气好而已,也是自己那伪善的心理作怪罢了。 可是谁能说伪善不是善呢。 反正布雷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舒服。 布雷震惊了0A-!? 妮娅被欺负了0A0!? 蕾比不明所以=A=!? 布雷带着妮娅跟蕾比想要去那个高塔里面找「神之大敌」的人,却没有想到会被赶出去高塔,被扔到长长的阶梯上。 说好的做好事会好报呢?自己刚顺手帮人,回头就被赶走。 “爸爸,现在我们怎么办。”妮娅有点小委屈,所以跳到了布雷的怀里,弱弱地说。 蕾比则是安静地坐在边上,等待着布雷的下一句话。 “怎么办啊..”布雷坐在阶梯上,抬头看着正在落下的太阳。 之前带自己进来这个安全区的那个男人,指的方向并没有错。 不过那个家伙似乎没有告诉他们,「神之大敌」对于人员的出入会那么谨慎。 布雷还以为「神之大敌」的这高塔就跟皇都冒险者工会一种性质,人们能够进入寻求帮助。 没想到真的就是根据地,外人无法进去。 “抱歉,陌生人禁止进入这里。”站在铁门前的女子,尽可能用委婉的语气去驱逐布雷。 女子身后则是一个体型高大的壮汉,刚才就是将布雷三人丢出来的。 当然了,布雷跟蕾比的话,想要挣脱是很轻松的事情。 只不过布雷觉得在「神之大敌」管理的安全区里面,太莽不好,所以就随便了。 蕾比看到布雷没有挣脱,所以自己也懒得动。 好在那个壮汉动作看着很粗鲁,但实际上并没有弄伤几人。 要是妮娅断了一根头发,布雷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该做什么了。 布雷拍了拍紧紧抱住的妮娅,在安抚她的情绪。 虽然说妮娅只是屁股有点疼,但被丢出来那种委屈感是少不了的。 “我们只是想要去安京城而已。”布雷扭头,对那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女子说道。 说起长相,布雷见过各式各样的女性,实话说有点麻木了。 气质型的也有,纯美貌的也有... 咳咳,扯远了。 “不需要别的,给我们地图之类的东西也行。”布雷顿了顿,换了一个说话。 布雷也没有想让对方给自己整一个领航员什么,只要告诉自己方向就好了啊。 “...”那个女子用很古怪的表情看着布雷。 在她看来,布雷的话无疑是痴人说梦。 她身后的这座高塔,跟各种残缺的建筑不一样,是「神之大敌」利用充足的资源修建出来的完整建筑,用来充当安全区的最后防线。 在废土上「神之大敌」还能够保证正常的资源采集,这一点已经很强大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神之大敌」还是无法保证远距离的行走。 资源的运输也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对,一个组织都无法完成的事情,面前一个冒险者模样的家伙说想要达成...谁能不认为他在做梦呢? “这位先生...你不知道您是为了找什么人,但是我还是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吧。”女子摇摇头,然后带着身后的壮汉回去了高塔之中。 “如果你真的要地图的话,在这里别走,之后会有人给你一张的。” “只不过,我们只有旧的地图。”女子在背影消失在布雷视线内之前,补充了一句。 当下的完整地图,由于没有人能够旅行,所有无法绘制出来。 因此所谓的地图基本都是末日之前的地图。 可是由于白银种,地形变化极大,还有很多城市被从地上抹去,所以旧地图准确性很地。 别说普通人了,「神之大敌」也不是特别想要使用,风险是实在是太大了。 尽管旧地图还是能够让人对东大陆的空间方位有一个认知,但是实用性早就大打折扣。 “大人,那个冒险者,其实看上去很像首领提到的「恶鬼狩人」。”壮汉进入高塔之后,低声对身边的女子说。 这个女子负责维护整个安全区的运作,所以尽管她看上去弱不经风,但壮汉还是很尊敬她。 “的确很像,可是很多特征对不上。”女子无奈地摇摇头。 首领妮莎曾经提到过,要是遇到了「恶鬼狩人」,就尽可能地给予他帮助。 只是「恶鬼狩人」是干练的短发,而门前的男人是扎起来的小辫子。 门前那个冒险者的先不说发型不一样,那种气质也不像是能够斩杀白银种的强者。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地方差别挺大的。 当然,认不出布雷是「恶鬼狩人」也不能怪她。 因为妮莎说的所有特征,都是两年多之前布雷的样子。 由于小迷妹妮莎担心别人认不出布雷,将特征说得特别特别仔细... 仔细过头了,反而让人没认出布雷来。 经历了一段时间,布雷不仅留了一点懒得打理的胡子,衣服都换了一套,最近连发型都给换了。 可以说只有“持有双剑”这个特征对得上号。 妮莎说的是全力帮助,可不是随意给予一点小帮助。 因此这个女子必须慎重再慎重,才没有因此便将陌生人奉为上宾。 --- “给你,这是大人送你们的地图。”高塔那没有半点锈迹的铁门升起,之前个壮汉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身边没有了那个女子。 他一把将一个卷起来的地图扔给了布雷。 “啪。”布雷单手将半空中的地图接住,随意地看了一眼那壮汉。 “呜哇哇哇哇!”妮娅看到将自己扔出来的壮汉之后,连忙躲在布雷身后,连将蕾比拉过来挡住自己侧面。 布雷顺手就打开地图,扫了一眼。 嗯,是不认识的地图,不过应该是地图没有错了。 “这上面有魔力?”布雷眉头一挑,察觉到了地图上边流动着魔力。 “上面的魔力能够让你更好地认路,后面你看一眼就会懂的。”壮汉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哦...谢了。”尽管这里的「神之大敌」态度不是特别好,但还是给了自己好东西啊。 毕竟布雷一开始以为对方是打算给自己普通的纸质地图的,没想到会给这种带魔力的高级货。 “小姑娘没有受伤吧?”壮汉将地图扔出去之后,犹豫了几秒问了一句。 “没...”布雷打算开口回答。 “没有哦。”不过布雷说到一半的时候,妮娅只露出半张脸,弱弱地对那个壮汉说道。 过程有点复杂,可是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 反正布雷手里也拿到了去东大陆的旧地图。 虽然说,旧的地图可能在安全区里花点时间也可以搞到手,不过估计不会是如今手里的高级货。 不过要是布雷知道,「神之大敌」之所以没有给予太多的帮助是因为他改变了形象,大概要郁闷死。 值得庆幸的是,布雷并不知道这一点。 “要是我冲过去说自己认识妮莎,会不会好一点?”布雷走在街头,自言自语了来起来。 只是假如说自己认识妮莎的话,说不准会当做可疑人物也指不定。 毕竟妮莎再怎么说也是「神之大敌」的首领,自己一个陌生人突然说认识她多少会引来怀疑。 对了,也不知道妮莎现在还有没有活着,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着吧。 妮莎也是一个好女孩,尽管经常认真过头,但从来没有过坏心思,也没有好心办坏事过。 在走路的时候,布雷下意识地自己身边看去,似乎想要开口什么。 不过自己平视的方向,没有任何人。 然后他就低下头,看着小小的、只有七岁的妮娅。 他伸出自己很粗糙的手,捏了捏妮娅的小脸蛋。 “爸爸你干嘛!”妮娅被捏脸后,噘着嘴看向布雷。 “刚才不害怕那个大叔吗?”布雷口中的大叔自然是将自己几人丢出来的壮汉。 “怕,不过他好像也不是有意的。”妮娅视线瞥向了左边,笑声地说。 “所以妮娅就原谅他好了,反正屁股现在也不痛了。” “妈妈说对别人不要争锋相对,没有意义。”妮娅说完之后,抓住了布雷的裤子。 “是吗。”本来还想要说几句话的布雷,听到妮娅的话之后便什么都没有说了。 “妮娅真是温柔。”蕾比用尾巴缠住妮娅的腰,用夸奖的语气说道0V0。 “蕾比下一次给妮娅好吃的吧!”她想了一下,想到了自己能够送给妮娅的最好礼物。 毫无疑问自己最好的礼物就是吃的。 从海里钓一些大鱼,一些做刺身、一些烤熟,统统都送给妮娅好了~ “我们在这里准备好补给,就出发去安京城吧。” “去哪里找你的外公外婆。”布雷将妮娅抱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好~”妮娅被抱起来之后,咯咯地笑起来。 妮娅很喜欢这种飞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喜欢。 她喜欢森林里的哪几条龙的很大原因就是在这里。 “布雷、布雷,是借锅给我们的人。”蕾比耳朵抖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布雷在大半天之间才见过。 他就是布雷几个人安全区外面碰到了人,之后给布雷调味料跟厨具的便是他。 可是说他某种意义上救了晕到想吐的布雷一命。 想了几秒后,布雷一只手抱着妮娅,另外一只手牵着蕾比的手,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我们在「神之大敌」那里得到了一些帮助,之前的事情谢了。”布雷来到那个男人身后,对他说了一句。 虽说自己朝这个男人说谢谢的次数貌似有点多,不过没有关系,真正的克拉斯家族成员就要礼貌。 “妮娅,跟叔叔说谢谢。”布雷对被自己抱着的妮娅说。 “谢谢叔叔。”妮娅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 妮娅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对同一个人说那么多次谢谢,但是她还是说了。 因为她已经猜到爸爸的心理活动,肯定又是“克拉斯家的人就应该什么什么”。 这一点妈妈也经常吐槽呢,而妮娅今天总算是深刻体会到那吐槽的含义。 “啊...你谁?”然而,那个男人回头看向布雷后,却是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布雷一时间无言。 “不好意思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男人见布雷没反应,就有补了一句。 “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没有兄弟。”对方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他显然是认定了布雷就是认错人了。 只是他跟布雷才在大半天前见过面,傍晚便忘记太过分了,就算是布雷这种懒得记人的家伙都还记得对方。 布雷跟蕾比对视了一眼。 对于面前两人的对视,妮娅不明所以,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 “传信者的事记得不?” “什么传信者,不记得不记得,你认错了。”男人连忙摆手,然后快步离开,不想要布雷缠上来。 布雷也没有继续纠缠男人,只是有点无语。 这下可怎么好,传信者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啊。 说好的将自己说的话转告给别人呢? “喂喂喂,你不是说还有东西买的吗?别走啊。”本来在跟那个男人做买卖的女性急忙喊了一嗓子。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只是那人没有回头,一边说着“下次一定”,一边远离布雷。 完全是一副布雷要诓骗自己的架势,明明布雷没有那种想法。 “都怪你啊,把我客人都吓跑了。”女性不爽地咂舌。 “本来只是想打一个招呼而已。”布雷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要将别人吓跑来着。 “你这里是卖什么的?”为了不让这个卖东西的女性太暴躁,布雷随口问了一句。 “基本就是一些调味料。”女性指了指自己的桌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要是你光顾我,我就不追究你赶走我客人的这件事好了。” “行吧。”布雷跟这女性谈了一下价格后,从腰包里拿出钱买下了一些必要的调料。 反正他也的确需要一些调料,免得一路上只能吃蕾比的“纯天然”烧烤。 “那家伙,又说自己戒烟了,怎么还在吸烟,还丢在我桌子上。”那女性忽然看到自己桌子上有一个烟屁股,就埋怨了一句。 “都这种年头了,还吸烟,不知道烟多贵吗?”废土里面,烟可是要比吃的要贵多了,算是稀有的东西。 “布雷,他忘记我们了呢。”蕾比有点沮丧,尾巴轻轻地摇摆着。 “嗯,忘记我们了。”布雷颔首,应了蕾比一声。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烟屁股。 布雷不觉得那个家伙忘记自己是自然的事情。 加上蕾比早就说过,这个安全区弥散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蕾比可不是单纯靠直觉的警狮,而是用着惊人的感知去知晓周围的一切。 所以蕾比基本上不可能突然说出这里让人不舒服的话。 遗憾的是,布雷不是名侦探,所以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希望自己有足够强大的推理能力,或者直感也行。 可惜的是,他没有,是啊,没有那么强的思考能力真是太遗憾了。 于是等到晚上,布雷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只能安静地躺下。 他双手枕着头,看着缝隙很大的木天花板。 在这个房间,光源全部来自一盏几乎快用坏掉的魔导灯。 由于有法术师存活,所以魔导具反而成为了比油灯什么的更加廉价的用具。 蕾比趴在布雷边上,抱着妮娅睡得很香。 没有入睡的只有布雷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下地。 他将床边的两把剑炒起来,然后走到了临时住所的外面。 街道上人影稀少,因为安全区里面没有夜生活可言。 别说夜生活,连普通的娱乐都很少。 不过稀少,不代表完全没有人影,只是那些人...或者说青铜种,都被定格住了。 “齿轮果然开始咕噜咕噜地转起来了啊。”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进入了布雷的耳中。 一个小丑戴着高高的礼帽,站在布雷面前。 当下是黑夜,可小丑的身影却如此清晰,清晰得诡异, 被定格的恶魔或者天使中有男有女,祂们似乎本来都打算对这个小丑做什么,却被定格住了。 祂们的生机未被断绝,但眼神也呆滞无比,动作也像是被雕刻出来的蜡像一样。 “...”布雷一言未发,直接一步踏前,剑早已经出鞘。 “咚——”可布雷迈出一步之后,就没有下一个动作。 “啧。”他咂了咂嘴,不得不将自己的进攻架势收回去。 在自己打算出剑的瞬间,乔纳森就朝后退了几步,同时那手杖挡在自己的身前。 尽管乔纳森拿手杖的动作,像是主持人登场后的夸张动作。 但毫无疑问那是在防御。 “小人是真的真的不喜欢暴力,所以持戒人先生不要太暴躁。”乔纳森弹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尽管小人知道你的妻子已故,可果然还是稍微冷静一点吧。” “你喜欢踩雷吗。”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咿呀咿呀,小人不会再提这事了。”乔纳森的小丑面具上多了一个表示冷汗的图案。 “还有,持戒人先生请放心,小人不会做什么绑架啊,什么逼迫别人啊,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乔纳森说着,还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便是自己对这些行为的不屑。 “小人自己也是很反感这种很无趣的做法。” “人的意志是自由的,要是被外因强行扭曲,就显得很没有意思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够无聊了,小人可不想变得更加无聊。” “不过,持戒人先生你的出山,令小人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心潮澎湃’!” 乔纳森的话一如既往得多,开口之后,话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说重点。”布雷早就习惯了乔纳森的做派,冷冷地说。 “真没有耐心啊。”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 “对了,持戒人先生,认出我这个新面具没有?” “认出来了,说重点。”布雷说话的时候,右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他早就认出来乔纳森如今这个小丑面具,不是原本的那个—— 这个是名为第三骑的夺命者所佩戴的面具,带着黄金种恐怖力量的面具。 虽然从骷髅面具变成了小丑面具,但本质是不会变的。 “是吗,还以为能够给持戒人先生一点惊喜。”乔纳森语气很遗憾,真没有想到布雷已经变成了这种一眼就能够看出事物本质的角色。 “好吧好吧,小人这就开始说重点!”乔纳森跳到了一个恶魔的肩膀上,摆出一副要拥抱世界的姿势。 “这里没有办法用概念弹啊,真是不习惯,还想要月亮变成粉红色来着。” 由于舞台实在是太普通,乔纳森非常失望。 奈何的是,在安全区里面,他没有让舞台变得精彩的手段。 “...”布雷沉默着,想要出剑,却还是在克制。 乔纳森就这样当着布雷面,说出了自己无法使用概念弹的这个事实。 小丑不会骗人,不需要骗人,所以他是真的无法在安全区动用概念弹。 然而,他还是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自己面前。 这本身就证明了乔纳森有底气这样做。 在没有底气的时候,这位小丑会选择躲起来。 所以布雷需要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杀意,他身后还有妮娅跟蕾比。 正是乔纳森的存在,布雷才没有将妮娅跟蕾比留在皇都。 “今天早上啊,小人可是听到了哦!持戒人先生跟人打招呼,却被别人忘了的事情~”小丑用很欢快的语气说道,语速也很快。 “你猜小人在哪?小人在这里哦,这只小狗就是小人!”说罢,乔纳森凭空拿出一个画布,上面正是傍晚布雷跟别人打招呼的场景。 而在场景的角落,一个红圈将一只白毛小狗给标记了出来。 “...”布雷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神情有点凝重。 不好笑,反而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虽说当时他没有打开心眼,可是以自己如今的感知力,竟然连那么近的乔纳森都没有发现... “持戒人先生,惊喜吧!小人也觉得自己变成小狗是最明智的!”乔纳森开心地丢掉手杖,拍起手掌。 “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你一直是打算查这事吧!”手杖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小丑手里。 “没有线索?苦恼?没有关系,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小人来了!”乔纳森假装周围有彩跑一样高声说道。 “谁啊,吵死了!都多晚了!”附近一间房子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喊声。 虽然现在不是睡觉的点数,可基本安全区也该安静下来的。 乔纳森的音量实属扰民。 “不要意思,不好意思,是小人太吵了。”乔纳森连忙道歉。 乔纳森废了很多口水,总算是让那个人安静下来。 事后,小丑无奈地擦了擦自己的不存在的冷汗。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扰民,真是失算。 为了安抚别人,都不知道花了多久。 “不好意思,气氛一下子就没了。”乔纳森摘下帽子,声音似乎有点沮丧。 难得调动起气氛,没想到扰民了,这下子可好,也不知道持戒人先生如今心情如何。 要是持戒人先生也变得不耐烦,乔纳森就要有点“不知所措”啊。 布雷倒是对乔纳森的“闹剧”习以为常,仍然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对方。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雕像。 只不过这个雕像在无时无刻寻找着乔纳森的破绽,企图一剑将这搅动世界的小丑给劈了。 “看来持戒人先生没有不耐烦啊,真是太好了。”乔纳森原本想要开心地鼓掌,但想到很可能会扰民,就放弃了。 就连说话的音量都小了不少。 “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呀呀呀,对,差点忘了。”小丑猛地敲自己的面具,用恍然惊觉的语气回了一句。 “持戒人先生你知道吗,这个安全区被白银种‘管理’着的哦。” 乔纳森语出惊人,连布雷都下意识地抬起右眼皮,开始凝视着小丑面具。 “这是怎么回事,在安全区白银种的概念应该没有用。”布雷沉声道。 “说没有用也太绝对,不过基本是没有效果就是了。”乔纳森随意地扯了一句,不过鉴于怕布雷一剑斩来,所以他没有扯太远便回到了主题上。 “安全区的性质并不会妨碍白银种的‘管理’。”乔纳森耸了耸肩。 “只要强大这一点不变就好了,持戒人先生那边没有白银种‘管理’是因为你太强了啊。” “大部分地方呢,「众神联合」都有半神管理的。” “不过这个管理要加引号,因为这‘管理’跟你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当然了,最终目的都是一样,就是蚕食掉低等种,达成真正意义上圈养。”乔纳森说着,还抱着自己的瑟瑟发抖,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只是这害怕的样子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他就换上了轻快的语气。 “大家在想着怎么活下来的时候,半神大人们也在想怎么解决掉大家呢。”乔纳森摇摇头、摆摆手,用无可奈何的语调说着。 “其实只要宰了半神,这个区域就不会被‘管理’,大家也可以好好地过上平凡生活。” “对了,宰掉半神对持戒人先生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吧。”小丑面具上换成了挤眉弄眼的表情。 “你在诱导我杀白银种。”布雷淡淡地说,右眼无神却通透。 “咘咘,正解!”不愧是诚实无比乔纳森,对于自己的目的都是毫不隐瞒。 他似乎没有忌讳自己目的布雷被察觉这一件事,甚至还在半空中跳起了踢踏舞。 “「众神联合」也开始变得有点无聊了。” “墨守成规,不再散布混乱,不再撕裂墙壁,真是太无聊了。”乔纳森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加入「众神联合」,不就是为了混乱,为了彻彻底底地散布混乱。 然而「众神联合」达成目的之后,半神之主就老实了下来,甚至在遏抑混乱的进一步产生。 乔纳森自然知道半神之主的想法,无非是畏惧墙壁之外的真神。 可是,这对乔纳森来说,着实无趣。 “虽然说杀不杀白银种,完全取决于你「狩猎半神的人」的意志。”乔纳森渐渐的语气不再轻快。 他的面具又一次改变,换成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可是啊,但是啊,有趣至极的持戒人先生,你从那舒适的地方离开,不就是为了斩杀白银种吗?” 齿轮生锈,已然相互卡死。 让世界再一次的齿轮再一次转动的方式,无非只有两种方式。 一,是低等种被白银种杀尽或奴役。 二,是白银种的「众神联合」被毁灭。 共存?不,这词不会在半神之主的字典里面。 黑铁种跟青铜种能够共存,可半神无法跟低等种共存。 “你的剑到底能做什么?劝人从善吗?还是敲掉别人的坏念头?”乔纳森嬉笑着说。 “只能斩杀吧,对吧。” “只能啊啊啊啊啊,斩杀,这就是所谓的剑。” “很遗憾,持戒人先生不是骑士,没有盾牌。”乔纳森摆出骑士一般的庄重模样。 然后下一秒就开始搞怪。 只不过听着乔纳森的话语,布雷却依旧平静。 没有声嘶力竭地否认乔纳森,也没有痛苦迷茫地自我挣扎。 他还是很平静地看着乔纳森的面具,听着乔纳森的话。 换很多人,估计已经在喊“闭嘴!”,或者呢喃“不,不是!”之类的。 但很奇怪的是,布雷没有任何想法。 平时经常去思考的布雷,这一次意外地脑子空空的。 “说白了,你想要看到墙壁被撕毁、黄金种降临对吧。” “你在期待毁灭。”布雷开口道。 “哈哈哈哈哈,是啊,没错,不愧是持戒人先生,一眼就看出来了呢。”乔纳森尽可能地在压低自己笑声。 可他无法不笑,因为他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并不完全准确。” “不如说,小人在期待毁灭之前会有什么发生,毁灭之时会是怎么样,毁灭之后会留下什么。”乔纳森捂着自己的面具,腰朝后弯,用很愉悦的语气说。 “那么,持戒人先生,你的选择是什么?” “跟「众神联合」维持现在的微妙平衡,还是亲手撕裂这一切?” 乔纳森等待着布雷的回答,想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回答。 然后乔纳森等到的是布雷的一个长长的哈欠。 “将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那白银种的东西都说出来。”布雷幽幽地说。 剑的用途不用乔纳森强调,布雷自己也清楚。 “了解~了解~”乔纳森搓着手说。 布雷的回答,该怎么说呢...没有出乎乔纳森的预料。 “你不过是想要加快一切而已——” “正合我意。”布雷瞥了乔纳森一眼,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吗?”乔纳森发出了很欣喜的声音。 原本布雷的回答在乔纳森的预料之内。 可是最后那句话,将这种“预料之内”的无趣驱散了。 果然还是要持戒人先生啊,不是持戒人先生的话就没有内味了。 那句话说明了布雷早就知道乔纳森说的那些东西。 不去反抗白银种会发生什么,去反抗白银种又会发生什么。 这些事情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布雷还是去选择了后者。 为什么?当然就跟布雷、乔纳森说的那样,为了加快一切。 世界的墙壁破碎不过是时间问题,不管布雷是消极,还是积极,这一幕终究会到来。 无数“自己”的记忆将这残酷事实很明白地摆在了桌面上。 所以说,与其等待,不如早一点面对。 胜利也好、失败也好。 正是由于他并不是“保护他人”的骑士,才可以做出这么冷酷的选择。 “举起叛逆的大旗吧!朝半神华丽地抗争! ”乔纳森张开双臂,对布雷说道。 “...”布雷没有回应乔纳森。 “小人什么都会告诉持戒人先生的,什么都会帮助持戒人先生的。” “所以请让小人好好见识一下,毁灭之前到底会发生什么。”乔纳森深深地朝着布雷鞠躬。 “毁灭?之后会发生什么谁又猜得到。”布雷随意地说。 在世界真的在自己面前变得支离破碎之前,他还不会断言“世界要毁灭了”。 “要是持戒人先生你啊,真是用潜力去成为一个充满魅力的反派。”乔纳森由衷地说道。 “要是那样的话,估计小人就是去侍奉半神之主,而是去侍奉有趣的你了。” “啊,或许那时候,小人还会称持戒人先生为‘您’。” “想一想就连脑髓都受到刺激啊,多么有趣的一幕。” 乔纳森开始浮想联翩,不过在“叮”的清脆响声下,他收好了自己的幻想。 “我可不是反派,只是有点像而已。”布雷对乔纳森说道。 他只是一个养育警狮加亲生女儿的一个冒险者罢了。 虽然身上的纹身多得吓人,还有标志性的眼罩。 可他绝对不认为自己是反派一枚。 “好的,像反派的持戒人先生,就让小人告诉你各种各样的事情吧。”乔纳森的面具上眼睛眯了起来。 --- 被定格住的青铜种们,纷纷恢复正常,然后不约而同地摔倒在地上。 祂们的神情有点恍惚,仿佛不记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祂们面面相觑,也注意到了布雷。 可是布雷没有理会这些莫名其妙的青铜种,转身就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里面。 “砰。”木门被轻轻关上。 在被别人告扰民之前,乔纳森就像是气球一样,飘到了高空中。 他留下了一大堆话,但没有做任何事情。 也可能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发现。 “...”布雷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半夜起来真是有够困的。 他有预感,乔纳森这个家伙又将会频繁地出现。 这小丑再一次打算将事情引向未知的方向。 “被‘管理’的安全区吗。”布雷呢喃着。 如今这个安全区,正在被叫做米格卡夫的白银种管理着。 米格卡夫在神话中,还有一个称呼,那便是「被遗忘之龙」。 可称呼是「被遗忘之龙」,但米格卡夫去不是龙,更像是节肢类的生物。 当然了,是被冠以半神之名的生物。 米格卡夫一直都在关注着这小小的安全区,祂会试图对离开安全区人都进行记忆的操作。 不过由于安全区的作用,祂添加的虚假记忆会被无效。 但被删除掉的记忆却不会被找回来。 修改安全区里人们的记忆很麻烦,米格卡夫却仍然乐此不疲。 祂在利用删除的记忆不会被找回这一点,尝试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要是弄太过了的话,将目标搞傻掉,祂就会直接吃掉目标,免得安全区里的人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说被察觉到也无所谓,不过减少一点麻烦事也是极好的。 要是里面的人完全龟缩在里面,祂还得亲自进去抓人。 “也就是说,那家伙一直在附近么。”布雷思索着。 说不定这里的「神之大敌」也被洗掉过记忆。 至于那白银种洗掉的是什么记忆,就没人管得着了。 其实这个米格卡夫不是重点,布雷在意的是其他安全区也被“管理”着的这个事实。 人不管多强,都无法规避概念的影响,只要离开了安全区,再强的黑铁种也会被白银种有机可乘。 尤其是这种可以造成不可逆影响的白银种,对付起来要小心再小心。 正如同皇都安全区之前那个可以将人的外形根据内心扭曲掉的白银种那样,被扭曲的人即使回到安全区也不会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结果,概念被压制了也无法逆转的结果。 就像是用概念移平了一座山之后,将那概念压制下来,也没有办法将消失的山给重新会回来。 反倒是用概念维持的“山”,可以在概念被压制后消失。 布雷在街上遇到了那个男人,情况大概就跟这个差不多。 其实他不是很清楚那个米格卡夫这样搞下去,到底会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 删除人的记忆吗...对祂有什么好处呢?布雷不懂。 不过这不妨碍接下来布雷打算找祂。 当然布雷没有义务替这个安全区除去这个白银种,他也没欠谁特别大的人情。 ——“持戒人先生,做好准备了吗,你一旦开始‘斩了’,就意味着你一个人要跟「众神联合」宣战了哦。”乔纳森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呵,‘散散步,吹吹风,看看风景,想起世界原本的美好,不久之后就会想挥剑了’,说得真是简单啊。”布雷呢喃着。 他一点都没有想起世界原本的美好,挥剑的欲望还是那么弱。 用白面的话来说,他的剑还是很钝。 ——“这又有什么问题?”然而当时的布雷,是这样回答乔纳森的。 “爸爸是死傲娇。”妮娅撩起自己的衣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梦话。 在东大陆这个小小的安全区里面,之前布雷街上遇到的男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面。 这安全区很狭小,长期在里面生活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是那种喘不过气、找不到光的感觉。 男人将自己的外套跟毛衣脱下,一下子仿佛得到了解脱。 只是脱下衣服,就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衣服并不轻,可穿在身上显得那么沉重,压得人腰都不禁压下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要在这个安全区里面生活多久,还能在这里生活多久。 人在这样一下空间里面生存,这的不会疯掉吗。 “我都在想什么呢,做饭做饭。”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想那么多又可以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安全区又不会因为自己的发牢骚而扩大,外面的怪物也不会突然人间蒸发。 小房子里面没有专门的厨房,大厅、卧室、厨房全部挤在了同一个空间。 至于冷藏手段什么的,理所当然是没有的。 所以食材基本都是用盐来保存。 虽然说这样子保存的东西,大部分口感会变得极其差,不过起码放得久。 “额,我的盐怎么少了一瓶。”男人记得自己厨房里面应该有两瓶盐,其中一瓶是快要用完的样子。 “被我自己丢了么。”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点郁闷。 烦躁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烟,然后点着。 他眯起眼,抽了一口烟。 烟很贵,所以一盒烟他能够抽很久很久。 而且由于太贵,他甚至一度想要戒烟,不过看样子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戒掉。 今天下午他摸自己口袋的时候,还发现自己的烟没了,不得不去买一盒新的。 这时候他又开始感慨,自己抽烟原来那么快的吗?他记得上一盒烟应该没有抽多久。 他将烟抽剩下一截之后,打算小心翼翼将其放回烟盒里面。 烟屁股都能够拿来抽,更何况还有一截的烟,现在的他是能省则省。 不过在放回去之前,需要熄灭一下烟头。 只不过他叼着烟,翻来翻去都没有能够找到自己专门用来熄灭烟的烟灰缸。 “奇了怪了,我记得就在这个地方的啊。”他自认不是一个记性差的人,不至于连日常的用具都忘记放哪里。 “真是烦人...”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了一个盘子灭烟。 之后他就开始简单地做了一顿饭给自己吃。 晚上便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等周围安静下来。 只有不那么吵,他才能够好好地睡觉。 这个安全区的夜晚没有任何娱乐,大家基本都是睡觉。 除非你想要在晚上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但是做这种事情,可能会被晚上巡逻的天使或者恶魔抓住,那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作为重要战力的青铜种,也包揽了一部分巡逻的工作。 可是今晚似乎外面格外地吵,也不是那种“咣当”的巨响,而是那种大声说话的吵。 尽管不至于到烦人的地步,可果然还是使人难以入睡。 幸运的是,某个街坊投诉了一下之后,对话的声音就小了很多,他也总算是能够好好地睡一觉。 “真是无聊...”呢喃着,男人渐渐入睡。 --- 第二天早上,男人迎来了普普通通的新一天。 他在这个安全区里面,没有工作。 男人养活自己的方式是走出安全区,踏入那危险的区域采集东西。 捡破烂也行,采摘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植物也行,割下路上死去魔物的皮也行。 这些全部都是只要不怕死就可以做的事情。 说起来昨天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家伙搭讪自己,他也不是美女,也没有钱,也不知道那家伙搭讪自己是图什么。 他想着,不自觉就耸了耸肩。 男人站在安全区的边缘抽了最后一口烟之后,就打算出发。 “咳咳,我怎么觉得这烟那么呛。”昨晚男人就觉得有点奇怪了,自己吸烟的时候竟然会觉得太呛。 这可不是自己这种老烟鬼该有的反应。 只是这并不能让他太在意,顶多是有点郁闷的程度。 他背上自己的背包,开始在安全区外的废土探索。 今天走在外面的时候,心情有点好,甚至有飘飘然的错觉。 他弯下腰,将面前的一块废金属捡起来。 此时此刻,他在视线内所有的东西都变化了,像是身处在一个“夜总会”。 五彩斑斓,热闹非凡。 但他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这不是很正常吗?自己不就是来夜总会的吗。 日子太过苦了,男人总得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哪怕没有多少钱。 紫色的灯光打在了自己身上,一个妖艳的女子挑逗似的碰着了一下男人。 “先生,不去舞池玩玩吗?”女子舔了舔嘴唇,妩媚地说。 “去,当然去。”男人表情变得有点猥琐,下意识地跟着女子跑去了舞池。 舞池上跳舞的是各种魔物,真正意义上的人只有他跟那女子。 可气氛仍然很嗨,男人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但很快,女子就变成了一棵树,男人顺势就靠在上面。 “对了,我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来着?”男人舒服地靠着树下,自言自语起来。 他似乎忘记了一点东西,但貌似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忘了就忘了吧。 “外面的世界真是好,以后要多多劝他们从那个无聊的安全区里面出来才行。”他呢喃着。 面对场景的巨变,男人不仅没有疑惑,反而很自然地接受了。 就像是这样的世界才是正常的。 好像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非捡破烂。 可是,很快他靠着的树就突然消失,他猛地往后倒,摔得背疼。 “怎么觉得晕晕的。”男人捂着自己的头,周围的景色又变成了夜总会。 可是夜总会中养着观赏鱼的鱼缸全部开始漏水,“哗啦啦”地响着。 “我觉得你是晕水,该醒了。”然后,一阵陌生而颓废的声音传入了男人的耳中。 “晕水?你在说什么。”男人不满地循声看去,说话的人竟然还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此时他眼中的景色先是想湖面的涟漪一样扭动,然后恢复了正常。 然而经过了如此的变化,男人还是不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不曾质疑过周遭发生的一切。 “没什么,瞎说的东西而已。”布雷将放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抬起来,淡淡地说。 这个世界本没有晕水,有会看到水晕掉的人,也便有了晕水。 跟晕传送是一个性质的。 “是你?你不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家伙吗?”男人定眼一看,发现拍自己的人是街上搭讪自己的家伙。 “嗯,是我。”布雷点头,然后朝什么都没有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了,你鞋子都湿透了,不从水坑里先出来吗?”随后布雷用右眼示意了一下。 “什么时候我踩水里了。”男人惊了一下,连忙从水坑里面爬出来。 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掉在一个水坑里面。 辛亏这个水坑并不深,否则自己就要很狼狈地回安全区了。 “不知道,可能是在你梦游的时候。”布雷道。 安全区里面应该有很多人都被管理这地方的白银种影响过。 只不过谁被删过记忆,即使布雷用心眼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他唯一可以肯定的目标就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他跟出来之后,就发现这个家伙踩在水坑上呆着不动,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所以布雷才会调侃对付是不是晕水。 但其实布雷知道那时候那男人在被概念影响着,不过说实在的,从第三者的角度看,还真的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关于记忆的操作能够达成怎么样的效果,布雷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不过既然不是删除记忆那种不可逆的影响,就可以压制下去。 “啊...”男人莫名地“啊”了一声,神情变得呆滞起来。 之前那什么夜总会,什么大树,全部都忘记了。 然而,跟着一起忘掉的还有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的。 “我出来是干什么的。”他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好似这样就可以想起来忘记的东西一样。 可这样做当然是没有效果的,忘记的东西就是忘记了。 他摸了摸自己背包,里面有很多杂物。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捡这些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算了,回去吧。”可男人还很依稀记得,自己打算喊别人也一起出来安全区。 不过喊别人出来又是干嘛呢... “还记得怎么回去吗?”布雷突然问了一句。 “在说什么傻话呢,当然记得。”男人古怪地看了布雷一眼,觉得这个独眼的家伙问的问题很莫名其妙。 就跟他上次在街上搭讪自己一样莫名其妙。 他扭头看了布雷一眼之后,就继续朝着安全区的方向走。 由于他也没有离安全区很远,所以估计一小时不到就能够回去。 “有点恶寒的样子,是因为那家伙吗?”在回去的路上,男人不禁寒毛倒竖。 他第一时间以为自己会有这种反应,是由于之前的布雷。 然而并不是,让他恶寒的是记忆被肆意修改的那阵恶意。 人的记忆到底是多么重要,被修改记忆之后人又会变成怎么样子? “也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 “额,我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因为联想到名字,所以他不禁回忆自己名字。 可是关于名字哪一块的记忆是空缺的。 他记得很多东西,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甚至连邻居叫什么也还记得。 但是他偏偏忘记了自己的叫什么。 这样的记忆空缺,让男人忍不住颤抖。 一股恐惧自心头涌起,他到底是怎么了。 很多东西忘记了,他都没有察觉,可是名字这一点忘记了终究还是太诡异。 “我叫什么...我叫什么...”他用近似疯子的语调自言自语起来。 每深挖自己的回忆一点,他便愈发恐惧,每一处都散发着违和感。 可是他却硬是无法说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概念被去除后的违和感,终于瞬间爆发。 他立刻爬起来,狼狈不堪地往安全区跑,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跟着他一样。 “救命啊!救命!”在他的世界中,一条又一条在沙地上游动的金鱼在朝他移动,让他不禁尖叫起来。 流沙慢慢地涨起来,几秒后全部变成水。 而在水中的男人,胡乱地挥动四肢,被窒息感笼罩着。 但实际上什么废土上都没有改变,男人也没有跑动,只是毫无意义地在地上趴着。 唯独是脸上的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醒一下。”布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的推了一把那个男人,将他的推醒。 “呼...”男人全身被冷汗打湿,惊恐地看向叫醒自己的布雷。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布雷无奈地给了一个建议。 “回去的时候最好快一点。”他补充了一句。 从男人的扭曲表情不难看出他被「被遗忘之龙」米格卡夫搞得有多惨。 可另一方面也足以证明米格卡夫概念的渗透力有多强。 要是布雷不靠近一点的话,概念的能力就可以生效。 看来自己将蕾比和妮娅放到安全区里面是对的。 布雷可不希望她们回过神来,对自己说“你谁啊”。 “睡觉...对,我要回家休息一下...”男人用虚弱的声音呢喃着。 他一定是太累了,只要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 那个男人离开了,布雷这一次也没有继续追上去。 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罪魁祸首的白银种,如今就在他的附近。 白银种的气息弥散在身边,就算不使用心眼,都能够明白有不得了的家伙在附近。 “明明长得像虫子,但还能够跟变色龙一样变色么。”布雷随意地说着,对着左边就是一剑。 本来什么都没有地方传来一声“轰隆”声。 无数的砂岩兀地出现,开始崩塌,然后上面有着被剑斩过的痕迹。 于此同时,在地上出现的还有一个颜色不断跟背景同步的节肢类怪物。 「被遗忘之龙」米格卡夫,那个龙字或许只是人们用来夸张其力量的词。 实际上的米格卡夫,是节肢类的生物。 祂就跟变色龙一样,能够完美地融入背景,简直就跟隐身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仅仅如此,祂还能让身边的东西同样融入背景。 所以兀地出现的砂岩本来就是存在的,不过是说道了米格卡夫的影响。 当然了,这种隐身的能力,看来跟概念没有关系,纯粹是祂天生的能力。 真是开挂的一群家伙,有概念还不够,一部分还自带特殊的能力。 “「狩猎半神的人」。”米格卡夫在地上发出了声音。 祂的声音很奇妙,有一种虫鸣的效果,但还是能够仍然清晰地辨认出来通用语的所有字节。 “你不该出现。”虽然话语很清晰,可是由于虫鸣般的声音,无法从祂的话语中听出来任何的语气变化。 声线平得像一条线,甚至要比布雷还要平得过分。 “我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布雷头一歪,不解地问,凭什么他就不能出现呢。 “「狩猎半神的人」,你的出现就是在试图挑战「众神联合」。” “如此举动,只会给你的同类带来无尽的毁灭。”米格卡夫道。 尽管当下低等种还活着,可某种意义上还是由于半神之主的谨慎。 假如有谁不知天高地厚去挑战「众神联合」,白银种将不会再犹豫。 当白银种真的要毁灭低等种,那低等种又怎么挡得住呢。 一个强者有能力勉强守住一个安全区,那么两个呢?十个呢?一百个呢? 低等种可没有那么多超规则的强大存在。 而且就算是低等种的强大者,也不代表能够击败白银种中的强者。 低等种可以有强者,谁都规定白银种就不可以有呢? “我知道。”布雷开口回答了一句,右眼不断地锁定着米格卡夫的动向。 在对话的时候,祂还在转移着自己的位置。 米格卡夫的概念、能力很强大,但不是正面战斗的类型。 祂既然能够说出「狩猎半神的人」这个称号,就证明祂多少是有自知之明的。 “离开这里...”米格卡夫重复着这样的话,然后身形渐渐遁入背景之中。 “如果我不呢。”布雷问了一句。 对啊,如果他不呢? “那么...”米格卡夫的声音重重叠叠,在布雷耳边回响着。 米格卡夫的隐形不是一般意义让自己不被看见,而是“融入”背景之中。 既然融入了周围,也意味着正常来说是无法接触的。 不只是视觉上的欺骗,在融入背景的那一刻别人的伤害都可能打不上去。 不是法术,而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虽然比不上概念,但同样是很不可理喻的。 也难怪初次来这个安全区的时候,布雷也没有察觉外面又白银种。 这种状态,不使用心眼布雷还真的找不着。 布雷猛地朝着某处冲去,然后侧甩出一剑。 宽大的剑刃砍在了本应该是空气的地方。 不过从剑刃回馈过来的手感,证明了布雷没有在砍空气。 “低等种——”伴随着尖锐的虫鸣声,米格卡夫的身形被强行打了出来。 虽然说语气还是由于虫鸣的特性,显得毫无起伏。 但是从祂不使用「狩猎半神的人」,而用低等种称呼布雷,足以证明祂愤怒了。 只不过祂仍然保持着理智,祂知道自己无法战胜这个可以跟半神之主对打的低等种。 何况自己的概念被压制住了,也奈何不了布雷。 祂选择再一次隐身,即将离开布雷的视线内。 这种隐身可不是法术、神术,也不是概念,哪怕是布雷也没有好办法去阻止。 可是要是这一次放这个白银种离开,下一次再找到就很难了。 既然都被一群半神叫做「狩猎半神的人」了,那么自己多少也要像猎人一样。 “回来!”布雷双手握着宽剑,目光一凛。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漆黑的剑刃朝上一挑,划出圆弧的同时震动起似兽吼的响声。 这简单暴力的一剑,将本来准备逃跑的米格卡夫,从背景的颜色中撩了出来。 “你...这是在发出...挑战——”又一次被轻松打出来的米格卡夫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 “我现在就是在挑战你们。” “我等着你们出现,然后站在你们面前。”布雷在收招的时候,右眼用死一般的目光看向米格卡夫。 “你会被无穷无尽的半神追杀,你会永远没有安宁。”被斩掉一部分的足的米格卡夫,艰难地警告着布雷。 之前被那一剑撩出来的同时,祂还被切掉了无数的足。 只是那些伤口很快就开始自愈,开始长出稚嫩的幼足。 “你自身,你的后裔,你身边的生命,都会因为你的鲁莽遭殃。”米格卡夫说着,将身子朝被所在的位置横扫过去。 祂的身躯在甩出的一瞬间不断拉长,攻击覆盖掉了一个极其恐怖的范围。 一般来说,除了跳出来就没有其他规避手段了。 可是这种对面显然还有后招的架势,跳出去就会成为活靶子。 所以挡住就好了。 “咚!”像是匠人挥舞铁锤砸在砧台上的打铁声响起。 在空旷的地面上,这一阵的回响持续了久。 这力大势沉的扫击,愣是被与之不成比例的小小人类用两把剑给挡住了。 到底是怎么挡住的?这是有可能的事情吗? 但这一幕确确实实发生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布雷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口说了一个东大陆的谚语。”布雷随意地回道。 “你说的那些人,在我死之前不会有事的,所以不用你费心。” “你——”米格卡夫不懂,祂不懂布雷都在说什么。 前后的话语之间,到底有什么逻辑性?祂无法理解。 祂自然是没办法理解,毕竟祂又不知道面前的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地方的很多人都被我修改过记忆。” “要是没有我重新赋予他们被删除的记忆的话,他们将会浑浑噩噩一辈子。” “没有我的概念,这些低等种就没有救。”米格卡夫的虫鸣声加重了一点,勉强听出来祂的焦虑。 但是布雷的剑没有任何停顿。 一把漆黑的剑距离米格卡夫越来越近。 名为「被遗忘之龙」的存在,此时此刻,这一瞬、这一点,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将要被斩杀。 “难道你就不在乎同类吗——”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挥剑吗?”一个问题发起,同时一把剑落在了米格卡夫的甲壳上。 剑刃一点点压碎甲壳,“卡啦卡啦”的声音响起。 这种声音,米格卡夫不仅仅是从外面听到,甚至体内都能够感受到。 祂企图使用自己天生的能力,再一次融入景色之中。 在米格卡夫使用能力的瞬间,剑刃传来的手感一点点被削弱。 布雷越发地没有斩中东西的实感。 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下去米格卡夫定然能够躲过这一剑。 可布雷内心毫无波澜,他早就料到对方会在最后一刻挣扎。 不管怎么说,白银种也是生灵,同样不想要轻易地死去。 跟人一样,也是怕死的。 “因为想要天气一直都不错。”布雷自己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 话音刚落,一把长剑甩出,钉在了米格卡夫的头上。 尖锐的虫鸣声响起,祂的身体剧烈地扭动,也停下了能力的使用。 在米格卡夫重新回归实体之后,宽剑保持着原先的力量,一寸一寸地下压。 安全区的人有很多被删除了记忆,这一点布雷早就预料到了。 但是删除的东西就是被删除,就算米格卡夫说可以给那些人添记忆,也不过是虚幻的记忆。 就跟自己脑海中那些穿插在无数时空中的记忆一样,不是自己的。 不管多么逼真,假的就是假的。 赝品跟真品终究是有本质上不一样。 当然了,说不定即使是虚假的,很多人都愿意去恢复那些记忆。 说不定那些记忆无比宝贵,哪怕是假的,都让人想要握在手中。 这一剑下去,会导致很多被米格卡夫害过的人一生浑浑噩噩,说不定会走不出那种失忆的迷茫。 但很可惜的是,布雷的剑是不会停下来的。 布雷没有伟大到要考虑所有人,他不是圣人,不是救世主。 所以不要奢望他能够做出多么正确的选择。 想要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故事,那就自己来。 反正布雷做不到。 他只能拦掉下一次会到来的悲剧,可永远无法拯救跟改变已有的悲剧。 对他来说,做不到的事情就别去纠结。 他最后的顾虑,兴许早就消失不见了。 曾经,凉爽的风、悠哉的生活,使得他渐渐忘记了用剑的理由。 现在,凉爽的风、悠哉的生活全部消失了。 他可不是心怀天下的家伙。 所以—— “给我断!” 米格卡夫的躯体被重重的一剑劈开,污秽的血液四溅。 被血溅到的事物,都有短暂的一瞬间隐形。 “你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区区低等种,你会被我们撕碎的,你会被折磨——” 被劈开的米格卡夫,想要愈合伤口,却赫然发现办不到。 之前的断足还能重新长出来,为什么现在不能将断开的身体给拼接回去。 “你这种不顾同类生死的存在,你会被诅咒的。”米格卡夫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祂的残躯只能在地上不规则地活动,试图从布雷视线内逃脱。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布雷说道。 “而且说到诅咒,我估计自己早就被诅咒了。” 他已经承认持戒人这个身份就是诅咒,所以别人说要诅咒自己的时候,他也格外淡定。 虽然说,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戒指到哪里。 但都被别人这样强调了,他也姑且当做自己就是持戒人吧。 布雷没有立刻接下一剑,而是俯视着惨不忍睹的米格卡夫,深深地呼了一口浊气。 而布雷这个举动,让米格卡夫误以为对方打算住手。 “太晚了,「众神联合」的所有人都将知道你的敌意。” “「狩猎半神的人」将被狩猎。”米格卡夫拖着半截身躯移动,外壳开始变色。 “呼——”布雷呼了第二口浊气。 很可惜,他不是打算被米格卡夫的话说服了,也不是害怕了。 只不过是在集中注意力。 “锵!”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道白线掠过。 等到白线消失之后,布雷不知何时来到了米格卡夫的头部附近。 布雷将钉在祂头上的长剑拔.出来,然后甩去了上面的污秽血液。 在长剑完全收入剑鞘中之前,米格卡夫的生机便断绝。 连谈得激烈的战斗都没有,米格卡夫就这样被斩杀。 尽管米格卡夫不是擅长战斗的家伙,而是潜藏起来控制记忆的类型。 但是白银种就这样被斩杀,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估计任何一个人完成了这样的壮举,都要振臂高呼,对自己的成就无比自豪。 可能别人会将完成这种壮举的人称为英雄也说不定。 但布雷这个亲手斩杀米格卡夫的人,表情没有一丝丝变化。 “我将会被狩猎吗?” “我其实是想要知道你们到底根据地在哪里而已。”布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有点无奈地呢喃着。 只不过,米格卡夫说的很恐怖,可布雷并不会觉得白银种找上自己的频率会有多频繁。 要知道白银种基本都是个体,一点都谈不上凝聚力。 “也不知道将妮娅跟蕾比带出来对不对。”布雷一下子就犯难了。 皇都的话怕乔纳森,带出来又怕奇奇怪怪的白银种。 果然这个卡普拉斯现在就没有一个谈的上安全的地方。 “回去吧,明天收拾东西该出发去安京城了。”布雷仰着头,颓废地对自己说道。 --- 而原本在安全区附近探索的一些冒险者,纷纷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满头冷汗。 “我...刚才是在做梦吗?”一个拾荒的冒险者捂着额头,惊恐地说。 在前几秒,他竟然“梦”到他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在滑雪,自己还不认为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你也觉得自己刚才是做梦吗?”边上的同伴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我刚才好像是变成一条鱼了。”又有另外一个人弱弱地说。 “果然我们是太累了吗?” “大概是吧。” 他们永远不会察觉,自己曾经被修改过一次又一次的记忆。 乌姆坎达尔,即是那位掌握因果的半神之主,正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 白银种本没有“王”这种观念,自然也不存在王座。 这王座是模仿低等种制度创造出来,为的只向其他白银种强调自己的地位。 乌姆坎达尔跟低等种是敌对了,甚至要毁灭掉低等种。 可这并不妨碍祂学习低等种的文明。 由于白银种之中只有巨龙跟巨人有可能诞生半吊子的文明,所以朝低等种学习是必要的。 即便是身为巨人的乌姆坎达尔,很多知识也是朝低等种学习的。 果然某些东西,并不会因为时间而自然而然诞生。 当然了,至今「众神联合」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城市,哪怕是如今乌姆坎达尔所在的地方,也只能说是根据地或者巢穴。 不过也算是有群聚地的雏形。 说不定什么时候白银种能够大量地繁衍之后,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文明。 终究由个体拼凑起来的团体,还是过于松散了。 要是没有绝对的力量,跟本就是一盘散沙。 乌姆坎达尔以人的姿态坐在王座上,身穿着厚大的红袍,精致的绒毛环绕着肩。 祂单手撑着一边脸,扫视了一眼王座下方的其他白银种。 除了祂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白银种维持人型。 巨大的身躯挤满了大厅,普通人光是看到这一幕都会胆寒。 “那个人类终于还是动起来了。”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道。 其他的白银种相互对视了一眼,祂们也感受到了米格卡夫的死亡信息。 可祂们也仅仅是知道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要反抗「众神联合」。 可是听乌姆坎达尔的语气,祂似乎精确地知道是谁。 “乌姆坎达尔,你已经知道是什么家伙了吗?”一个铁球一般的白银种出列,不解地朝乌姆坎达尔问道。 由于这并非是低等种的世界,所以那种君臣的关系是不存在的。 虽然白银种对掌握绝对力量的乌姆坎达尔敬畏,但也不至于说话都带“您”或者“大人”。 这个铁球问出来的问题,其他白银种都很在意。 尽管说低等种很弱小,可在安全区的存在中,也有能跟祂们战斗的。 不少白银种吃了这个亏,然后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过实话说,要是低等种不依赖安全区,祂们真不明白这些蝼蚁有什么底气。 “啊,当然知道。”乌姆坎达尔语气很缓慢,一副完全不紧张的样子。 米格卡夫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恨,在死的那一刻甚至请求「众神联合」不顾一切地狩猎那个地的动作。 这事情其实是很严肃的,因为被杀死的是管理安全区的一个白银种。 这些“管理者”关乎了白银种蚕食低等种世界的进度。 但乌姆坎达尔内心却毫无波澜。 不是因为同胞的死不足为道,也不是计划没有被打乱,而是着急也没有意义。 “杀掉米格卡夫的,就是当初斩掉吾手臂的人类。” 布雷 克拉斯。 乌姆坎达尔没有跟其他白银种说出这个名字,不过祂心中已经浮现出这么一个名字了。 身为黑铁种,但布雷 克拉斯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 祂活动了一下比起几年前灵活了许多的手臂。 当初被斩下来的手臂,祂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才完全康复。 ““...””一众白银种沉默了。 是的,低等种很弱。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低等种里面也有“怪物”。 例如那个被连白银种都传为「狩猎半神的人」的布雷 克拉斯。 半神们很不愿意去承认自己比区区人类弱,但是实际三番四次摆在面前,祂们不得不去承认。 因为这个人类而死去的白银种,真是多到让半神们发指。 除了布雷 克拉斯之外,北大陆的多罗西雅也让白银种们很头疼。 可以说白银种的减员,绝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人类跟这人造精灵。 中大陆跟北大陆也是白银种数量最少的地方。 不是没白银种去这两个大陆,而是很多都被宰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 “你说的是布雷 克拉斯对吧!!是布雷 克拉斯对吧!” 然而在沉默的半神之中,有一道嘹亮的笑声响起。 笑声伴随着火焰的升腾。 一个巨大的身影走动了乌姆坎达尔面前,祂像是戴着头盔的骑士,又如同行走的岩石。 祂身上的流淌的火焰并不狂野,反而像是缎带一般飘扬着。 祂的头颅像是鸟、也像是兽,但毫无疑问是绝对的猎食者。 “塔卡曼,你看上去很兴奋。”乌姆坎达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塔卡曼。 “我去。”塔卡曼握了握自己的手,对乌姆坎达尔说。 「第三魔王」,塔卡曼,跟布雷 克拉斯还有一场战斗没有结束。 如今祂终于找到机会去完成那一场没有结束的战斗了。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祂的战火就被点燃。 “你知道他的位置吗?” “找便是了,只有缘到了,战斗就会开始。”塔卡曼满不在乎地说。 只不过是东大陆这个一个地方,要遇到的,终究会遇到。 “行吧,那就让你去‘狩猎’布雷 克拉斯吧。” “狩猎?不,是厮杀。”塔卡曼瞥了乌姆坎达尔一眼,显然对“狩猎”这个词很不满。 那个人类,可不是能够被当做猎物的东西。 反驳掉乌姆坎达尔的话之后,塔卡曼便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大厅。 脚步看似平稳,但那旺盛火焰告诉了其他人,祂现在很期待遇上布雷 克拉斯的瞬间。 尽管祂曾经被重创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这并不影响祂渴望战斗的热血。 况且,就跟那个人类在变强一样,祂也在学习着如何战斗。 “好了,布雷 克拉斯的事情现在由塔卡曼负责。”乌姆坎达尔目送着塔卡曼的离开后,朝剩余的白银种说。 塔卡曼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也不容许其他人插手。 “那么吾等也该去考虑一下背叛者的事了。” 乌姆坎达尔口中的背叛者,也就是乔纳森。 布雷敲了一下花了一些钱才买下来的魔导车。 面前这辆不知道多少手的魔导车锈迹斑斑,有很多零件甚至有点松动。 实不相瞒,布雷很不愿意坐上这种危险载具。 尤其是身后还有两只小东西,一翻车就是三条人命。 在这个年代,有代步工具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要保修就真是再白日做梦。 所以这车子谢绝退货。 他手指用力地在车门那划了一下,然后再看向手指,便看到手指上沾满了铁锈。 “...”布雷很想要吐槽一下,不过没有人听他的吐槽。 为了这一辆车,他还在这个鬼地方停留了几天赚钱。 但只是几天就凑够买魔导车的钱,已经很快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魔导车本身不是很贵,在这个念头最贵的是魔导石这种储能物。 虽然说魔导具很便宜,比起什么油灯之类的要省很多钱,但作为能源的魔导石可不便宜。 只是由于灯之类的耗费不了多少魔导石,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人心疼。 但开车要消耗的量就不同了,直接跳跃了一个级别。 这种半吊子的拼装车,就更加费能源了。 最后,布雷还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凑够钱买了一辆,因为自己腰包里面魔导石管够。 他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富豪,将自己攒起来的魔导石换钱,肯定能够过上还可以的生活—— 虽然废土上再好的生活也有一个度。 总之布雷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前往安京城,看一下哪里有没有安全区。 毕竟这安全区里面布雷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而且时不时还会看到一些呢喃着忘记某些事情的路人,有点渗人。 要是待久了,吓到自家孩子就不好了。 当然了,在离开之前,他顺便宣传了一下自己传信者的工作。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算是自称传信者的家伙,还是要好好告诉别人必要的东西。 虽说他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布雷抓着车门,直接翻过去,坐在了架势位上。 本来是打算帅气地坐上去,可没想到自己这一个举动,让整辆车都“嘎吱”地响起来。 “嘎吱——” “吱——” ““0A0””后座上的蕾比跟妮娅,不约而同地僵住。 她们有种车子立马就会散架的错觉。 “...”布雷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等摇晃的车子恢复。 这车...真的可以开吗?他有点想要退货啊。 “咳...坐稳了没有。”布雷清了清嗓子,问了一下后座的妮娅跟蕾比。 有蕾比在的话,即使车子爆炸了,妮娅也可以平安无事。 你问布雷自己怎么办?不知道,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 不是说持戒人不会轻易死亡么,所以安心好了。 “坐稳了!”蕾比认真严肃地回答道,接着尾巴悄悄地紧抓住魔导车的扶手。 为了保护好妮娅,蕾比还抱住了她。 她下巴抵着妮娅的小脑袋,将她搂入怀里。 抱着妮娅的时候,蕾比突然发现妮娅好软,而且脸蛋滑滑的。 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妮娅的小脸蛋。 滑滑的,像鸡蛋一样0V0。 有一点饿了。 不过蕾比已经是成熟的孩子了,能够克制自己的食欲,不至于流口水。 “嘿嘿,好痒。”被抱着的妮娅嬉笑着,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坐的这辆魔导车到底有多危险。 布雷扭头瞥了一眼后座的两人,接着深呼吸了一口气。 放轻松,自己在紧张什么,妮娅只是「载具杀手(弱)」。 况且说不定那只是话痨女神开玩笑写的。 于是他鼓起了勇气,踩下了油门。 动了动了,魔导车顺利地动起来,还没有发出“嘎吱”的恐怖声音。 只要车子能够跑,那么一切就都好说。 东大陆的地形很复杂,而且植被覆盖面积相当大。 按照地图上显示的,从近海的地方跑去安京城,可能需要个三天。 这还是一天开足十二个小时的情况下。 说不定由于车子的速度太慢,最终要花的时间还不止三天。 顺便一提,「神之大敌」扔给布雷的旧地图相当实用。 由于魔力的存在,上面的地图能够立体地投影出来,而且很多在地图看不到的细节都可以在投影的画面上找到。 难怪那个壮汉说这地图相当好用,只要不是极品的路痴,有这地图基本就不会迷路。 不过因为这是旧地图,误差肯定还是有的,但布雷估计不会太夸张。 只要安京城不要被白银种用概念挪走就可以,正常情况下城市总不会自己有腿吧。 照着地图前进,魔导车很顺利地跑了几百公里,车后面的妮娅也睡着了。 而蕾比由于担心妮娅会飞出去,所以没有眯眼,她打算等车子停了再睡觉。 --- 天色渐渐地黑起来。 可在野外晚上睡觉很危险,一般情况下是夜晚前进,早上休息。 蕾比还好,她原本就有点夜行的习性,想要调整还是很方便的。 然而妮娅没有办法颠倒日夜时差,所以布雷没办法这样做。 就目前而言,这段旅程还不算累。 按照这个节奏开车开下去,倒也安全。 问题就在于夜间休息这里了。 布雷将魔导车停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敲着方向盘。 蕾比在魔导车停下来之后,也渐渐地眯起了眼睛,尾巴卷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布雷捏着下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小尼克!”又到了万能的小尼克登场的时候了。 “请问您又有什么需求。”小尼克撕开虚空,跳到了车头,看着布雷说。 最近布雷喊自己有点频繁了,超出了以往的使用次数。 不过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授意自己帮助他,那自己也会尽心尽力的。 “可以帮我们守夜吗?”布雷试着问。 “当然可以。”小尼克点点头,但同时祂有一个疑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在前往某个地方,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将你送过去?” “这样就无需承担夜间休息的风险了。” “不想被传送。”布雷给了小尼克一个无法反驳的回答。 当再度迎来清晨之后,布雷就醒来继续驾驶自己破烂的车子。 由于小尼克帮忙守夜,所以一晚上都平安无事。 要是有异常状况,小尼克就会第一时间拍醒布雷。 当然了,没有被拍醒是最好的,例如昨晚。 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车头多了一只东西。 小尼克就跟土拨鼠一样,站在了魔导车的车头上,眺望着远方。 祂在帮助布雷守夜过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遁入虚空中回去侍奉尼可波拉斯,而是继续留在了布雷身边。 这一点让布雷深感疑惑。 认识小尼克的人之后,祂每天一张嘴就是“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侍奉祖龙是祂的工作。 而且小尼克也很热衷于这种工作。 虽然说祂本来就是被设定成这样子的,不过仔细一想,要是人的想法都是被设定好的,某种意义上还是挺可悲的。 但别人又不是小尼克,怎么知道这就是祂觉得可悲的事情呢。 说不定小尼克对此满不在乎。 “你不回去尼可波拉斯身边吗?”开车的布雷,好奇地问道。 这种问题憋在心里面有点难受,所以他很直接就开口问了。 小尼克没有回头,而是保持着站姿回答布雷的问题。 “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已经默许我留在这里了。” “因为你这几天大概夜晚都要在野外度过,需要我来守夜,所以我便暂时不回去了。” 穿梭虚空对于小尼克来说尽管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来来回回地穿梭还是很麻烦的。 要是每一天晚上都要被布雷喊一下,尼可波拉斯授权都要授得头疼。 于是乎祂就将小尼克暂时性地放置在布雷这边了。 祂这几天没有小尼克服务可能会很不自在,但有双子龙在,也还好。 后辈什么的,不就是用来使唤的么。 这时候尼可波拉斯只要拿出来龙族前辈的尊严,两条幼龙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不过还是请你稍微开车快一点。”小尼克补充了一句。 “因为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平时基本不怎么做事情,所以没有我帮忙的话,会有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发生。”祂用很平静地语气说出很恐怖的话。 连小尼克都说不得了的事情,那估计是要炸掉什么东西的程度了。 不自觉地,布雷就加快的魔导车的速度。 很遗憾的是,看来这两不知道多少手的魔导车无法承受住这速度。 “嘎吱——”生硬的声音从魔导车的内部传来。 “啪嗒——”接着又是另外一个相当骇人的声音响起。 “轰!”短促的爆炸声后,车子有点晃。 布雷心里咯噔了一下,瞳孔不由得收缩,他在这一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尼克需要提醒您,这辆车子出故障了。”小尼克在车头提醒了布雷一句。 “我已经知道了。”布雷表情很僵硬地回了一句。 下一秒,车子就失去了加速的功能,但与此同时,刹车的功能也丧失了。 “...”布雷不断地试着踩刹车,满头黑线。 “需要展开防护吗?”小尼克询问。 “这样子车子不会被撞坏吗?”布雷反问了一句。 “很可惜,并不能,展开防护只能保护你们。” “魔导车最终还是会撞上防护壁上,同样会损毁。”小尼克很冷静地给布雷解释道。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魔导车悬空,这样就可以免去撞毁事件的发生。” 哪怕是魔导车即将撞到一棵高大的树木上,小尼克仍然是波澜不惊。 祂当然是能够波澜不惊,毕竟祂坏掉了也还可以被尼可波拉斯修好。 “那...飞起来吧。”布雷放弃了挣扎。 小尼克二话不说小脚一蹬,飞离了魔导车的车头。 祂空中转身之后,随意使用一个法术便将整一辆车子浮空。 只不过车子是停下来了,可由于突然地停车,车上的人也会被甩出来。 布雷是第一个被扔出来,也是唯一一个被扔出来的。 蕾比的话,在车子急停的瞬间,尾巴就倒竖起来,进入了警惕状态。 她在出事之前,举着妮娅就从车上跳到了地上。 是她自己下来的,不是被甩下来的。 蕾比搞定一切之后,安静地坐在了布雷身边。 “...”而前一秒被甩掉的布雷,则是盘腿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在意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建议您直接传送到目的地。”小尼克轻轻地将魔导车放下,重新给了布雷这个建议。 “我拒绝。”布雷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当有别的选择时,布雷才不会去传送。 冒险最需要享受的是那个过程。 以上只是布雷不想要被传送的借口罢了。 “布雷,我们到了吗?”蕾比举着酣睡的妮娅,摇着尾巴对布雷问。 车子突然停下来,而且天还没有暗下来,导致蕾比以为抵达目的地了。 “还没有,我们车子坏了。”布雷耸了耸肩,让蕾比的幻想彻底破灭。 “0A0”蕾比原本摇得飞快的尾巴,瞬间停了下来。 “我现在就开始看看能不能修。”布雷叹了一口气,准备自己的修车大计。 “我可以帮你维修。”小尼克在边上说道。 “...”布雷震惊地看着小尼克。 --- 小尼克是万能的。 没有小尼克做不到的事情。 祂很轻松就找到了魔导车的故障根源,但维修需要替换零件。 祂也没有办法无中生有,零件这事祂是一点办法没有。 但布雷有。 布雷从自己四次元腰包里面,掏出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零件,完美解决了小尼克的问题。 接着小尼克也相对应地给布雷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你这是装了什么?”布雷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魔导车两侧撞上了推进器。 谁能告诉他,小尼克是怎么用一堆零件制造出这种东西的。 “如您所见,是推进器。”小尼克如是说。 祂在修好魔导车的同时,顺便补充了一点装备。 “因为按照您这样的速度,想要抵达目的地,大概还有两天。” “多了加速的道具,就只需要一天了。” “你到底有是多想我快点到安京城。”布雷好没好气地说。 “您的时间很宝贵,所以能快一点也是极好的——” “而且我赶着回去照顾伟大的尼可波拉斯大人。” 由于推进器的缘故,布雷一路上火花带闪电地朝安京城高速推进着。 比起传送,布雷还是更加喜欢这种疾驰的感觉。 布雷也是很乐意小尼克给自己缩短了旅行时间的。 能够省时间,谁还会埋怨呢? 再说,布雷这一次出门也不是为了游玩。 尽量减少路途的距离,还对自己女儿的安全好一点。 只不过牛叉的推进器在密集的丛林地段也不是特别好用,所以实际上缩短的时间也就那样。 小尼克早上之后就开始待机了,可能是懒得理布雷。 布雷将魔导车停了下来,手搭在了车门边上,眺望着前方偌大的城市残骸。 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安京城。 果然只有没有半神想不开乱挪城市的话,旧地图还是能够用得上的。 就跟皇都一样,作为云都国的首都,安京城规模相当大。 同时作为残骸也相当大。 而外围的建筑基本被摧毁地差不多,连骨架都所剩无几。 如果说中大陆皇都附近的地面是布满奇异结晶的话,那么安京城周围的地面就是一片焦黑,仿佛才刚刚被一场烈火燃烧过那样。 然而这并非是最近被燃烧过的地方。 在两年多之前,这里就曾经被各种的概念侵袭,不仅仅是火焰,雷电寒风都是家常便饭。 只能说火焰跟雷电留下的痕迹比较重。 “这里还有没有人活着么。”虽然说在皇都里面,贝特利留下来了一个法阵,可布雷不能保证说那家伙也在安京城留了一个同款的。 说不准贝特利太忙,漏了这个地方也说不定,总之布雷觉得自己还是先别抱太多希望好。 俗话也说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爸爸,这里好大。”妮娅趴在车后座的边缘,惊讶地看向安京城的残骸。 即便是化作残骸,这个城市昔日辉煌的旧影还是依稀可见。 这座城市要比起威尔帝国的首都还要大上一圈。 想当年布雷来这里的时候,就感慨过了。 布雷减慢了车子的行进速度,悠哉地在焦黑废墟之间得到大道上前进。 “妮娅不害怕吗?”布雷余光瞥到了很多几乎要烂透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部分不是被烧焦,就是被固化成石头。 也有一点是被冻起来的。 别以为被冻起来的人有机会活着,在他们被冻起来的瞬间,生机便被夺走。 事到如今敲碎冰块也无济于事。 “不害怕啊。”妮娅摇摇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爸爸。 妮娅不晓得为什么布雷会觉得自己应该害怕。 “爸爸带我去玩的时候,不也这种废墟吗?” 布雷在做委托的时候,没少抱着布雷去砍怪。 妮娅在那些时候,就看得够多了。 不止是妮娅,废土上的所有孩子都习惯了这种骇人的风景。 对,是一种风景罢了,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狱。 只是在大人的眼里,孩子们可能会对这种恐怖的景象害怕,却不曾想到这些小小的孩子也同样经历过末日的洗礼。 这个时代,出现一点不正常的孩子也不出奇。 谁都无法保证这个废土上的孩子三观能够绝对正常,而且说到底,正常的三观到底是怎么样的三观,在这只求生存的废土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也是啊。”布雷愣了几秒之后,也释然了。 布雷在妮娅这个年龄可能还在玩泥巴、抓虫子,但妮娅在五岁之后,就一直看着各种的惨剧。 你以为孩子都很天真,可并非如此。 纯真可能有,但天真估计不剩下多少了。 这两个词可不一样。 “妮娅以后一定会很多人喜欢。”布雷由衷地说。 “真的吗?”妮娅开心地都快要弹出一根呆毛了。 不过被妮娅及时压住了,没有成为拥有呆毛的女孩。 “妮娅以后要学会拍照,去各种地方拍照。”妮娅一时间都忘记了布雷前几秒那种略微沉重的话语,变得很兴奋。 “只要跟爸爸一样用剑用得很厉害,那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了!” “嗯。”布雷点点头,没有质疑妮娅的梦想。 一个人的梦想经常会变,但至少这一刻,这个就是妮娅的梦想。 可惜像蜥蜴的魔物,从断壁残垣上跳下来,打断了对话。 它跃下来的时候,张开的四肢连着薄薄的翼膜,给人一种它会飞起来的错觉。 不过终究它还是不会飞,只能缓缓地落下来。 但它的血盆大口着实让人恶心。 蕾比也是这样觉得的。 “呼!”蕾比冲着那蜥蜴扔了一个大火球,将它在半空中烤熟。 “你们继续0V0。”她在做完这一切时候,就继续乖巧地坐在后座,等着听父女的对话。 蕾比特别喜欢听这种家庭对话,她光是听着就很高兴。 要不是怕车子被砸烂,估计她尾巴都要摇得跟电风扇一样快。 “...”布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还要继续跟妮娅开开心心聊天还是有点难度的。 况且,貌似来了很多人,也不方便接着闲聊。 “咻!”魔导车前方的地面在急促的声音响起后,就被密集的箭矢铺满。 布雷第一时间刹车,以免车头的小尼克被打成筛子。 他不觉得小尼克会被这种箭矢破防,可看着小尼克被射总归不太好。 “既然有人,也就是说这里有安全区?”布雷抬起头,对着一个方向大声说。 声音太小的话,可传不到躲起来的人耳中。 果不其然,在布雷问话之后,一个女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附件还有一群跟她装束类似的人。 用一个词去兴趣他们的话,估计就是“游侠”或者“斥候”。 反正装备很像这类职业的。 他们清一色用面巾挡住脸,然后穿着极其轻便的服装,身后背着一个短弓,毫无疑问是行动力点满了。 而他们的服装上,依稀能够看到东方风格的图案,造型也有那种传统武装的味道。 “你是什么人。”女子站在了最前面,俯视着车上布雷,没回答而是冷冷地发问。 她身后的人似乎打算劝她不要走出去,但那女子抬起手、摇摇头,似乎执意要跟布雷对话。 布雷思考了一下,选择配合站在高处的那些人。 “布雷 克拉斯,后面是我女儿跟...我家人。”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说蕾比是自己女儿不太好,说是妹妹也不太对。 可蕾比是自己家人是肯定没错的。 站出来说话的女人,显而易见是一群人的头目。 还有一点就是,这附近既然可以看到人,也证明在不远处就有能住人的地方。 理论上废土上能够住人的也就安全区了。 要是有人不怕死,敢在不是安全区的地方居住,布雷也无话可说。 也不是不能再外面住,只是真的可能一天都活不过去。 看来安京城也是有安全区,自己似乎能够稍微期待一下老丈人还活着这事了。 “从哪里来的,你不是安京城的人。”那个女头目语气仍然很不和善地询问着。 “说真话还是假话?”布雷试着问。 “真话,别给我贫嘴。”女人眉头一挑,理所当然地认为布雷是在贫嘴。 但她是真的误会了,布雷没有那个意思。 布雷仅仅是觉得自己要是说实话,别人不太可能会相信。 “我们都是中大陆过来的旅人,或者说是传信者也可以。”布雷打定主意,要贯彻自己这个“传信者”的身份了。 “开什么玩笑,中大陆?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北大陆的精灵呢?”女头目还没有说话,她身后类似斥候的人就忍不住说话了。 要是说从邻近的地带过来,这些人还能够理解,可是东大陆跟中大陆,隔着一个大洋,稍微动一下脑子都觉得这不可能。 “是你们让我说实话的。”布雷嘀咕了起来。 所以他才会特意问一句对方到底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看吧,老实人也不被信任,他心累了。 “等一下。”女头目拦住了差点身后冲出来的家伙,用很锐利的目光看向布雷。 她也觉得布雷像是在调侃自己这些人。 不过既然能率领那么多人,也证明她不会是一个愣头青。 “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你是跨洋从中大陆来到东大陆的?” 口说无凭,要是布雷有证据的话,她也会试着相信这荒诞的事情。 可要是没有话,她可就不会拦着身后的手下朝布雷射箭了。 就跟布雷猜想的一样,安京城也保留了安全区。 不过安京城的安全区并非在皇城,也没有将皇宫的区域圈起来,而是布置在了人口更密集的靠边缘区域。 为什么靠边缘的区域人口更多,这个问题就不作答了。 反正当初的贝特利布置这些法阵的时候,也没有考虑世俗的皇权,仅仅考虑了如何保证更多人能够在末日下活下来这一个问题。 拦住布雷的这一群人,就是安京城的斥候队伍,偶尔也会临时扮演一下清扫安全区周围不安定因素的战斗人员。 当然,这些不安定因素特指魔物,白银种不包含在内。 理由是半神太强了,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就算安京城的安全区也有「神之大敌」的援助,也不见得就有资格啃的动白银种。 总得来说,要是再野外碰到半神,那就听天由命好了,谁都没法救。 “证据、证据...”布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冥思苦想。 虽然说话的语气有点冷,但起码没有将箭射到自己身上。 加上要求证明自己这一点也不过分,所以布雷还真就努力寻找能够证明自己来自西大陆的东西。 布雷从腰包里陆陆续续翻出杂物。 电路...不对。 魔导石...先收起来。 给妮娅的玩具...不对不对。 中大陆特产干粮...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个怎么样?”布雷摸到了一张皇都冒险者工会的过期委托单。 上面的字尽管是通用语,可是用的盖章可是卡拉斯科的皇室印。 为什么冒险者工会要用到皇室印?这个你问他,他问谁去? 上面还有详细的地址,也可以说明是来自中大陆的。 话说为什么都废土年代了,还要特意将地址写得那么明白...连皇都的街道号都有。 可不管怎么样,这算是帮大忙了。 真实在不行,布雷只能先物理说服,然后再告诉别人自己认识云都国丞相了。 这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毕竟打架是不对的。 “要不要我拿过来你们看。”布雷还特意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们站在这里就能够看清楚。”女头目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个女人的回答,让布雷震惊了可能有好几秒中,才回过神来。 从那么远的地方能够看清楚自己委托单上面的小字跟盖章?。 反正他的目力是没有那么强悍的,不使用心眼的话,他可没办法站在那么远的地方看清楚一张纸上的内容。 不愧是一群射箭的家伙,眼神好得不行。 “寻找失踪者的项链...皇都内城十六巷九号...”女头目轻声念出了之上的一些内容。 念着念着,她表情就变得相当微妙,显然在安京城里面没有这种东西。 “大姐头,说不定这是那家伙造出来耍我们的。”边上一个斥候在女头目的耳边窃窃私语。 “要是给你们,你们会那么无聊制造这种东西吗?”女头目瞥了那个斥候一样。 “这倒不会,吃饭都吃不饱,哪有时间弄这些。”那斥候尴尬地回了一句。 有一说一,的确没有人会无聊到伪造这不知是啥的东西。 “姑且当你没有撒谎吧。”嘴上这么说,但女头目还是难以相信面前的人带着两个女孩跨洋来到东大陆。 不过起码能够证明这三个人不是什么魔物伪装成的。 女头目那么谨慎地问,主要是因为安京城区域有一些可以拟人的魔物。 尽管智能低下,可若是疏忽大意很容易漏怪。 详细问几句,基本可以判断出来一个人是不是魔物伪装的。 “我本来就没有撒谎。”布雷耸耸肩,但也没有纠结更多的。 “我想要找一个安全区落脚,既然有你们这样的人,说明附近有安全区的吧?”布雷敲了敲自己的车子,如是说。 在交谈了一番之后,斥候队终于是答应带着布雷前往安京城的安全区。 不过这过程中布雷不能驾驶魔导车,只能由其他家伙驾驶魔导车,自己跟着走。 尽管那些斥候认为布雷几人不是魔物,可警惕心还是没有放下来。 魔物是恐怖,但一些疯子也很恐怖。 在废土上,最不缺的就是疯子了。 经历沉重的打击后,不少人精神都坏掉了,时常会做出一些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其中表现最强烈的就是毫无道理地破坏。 为了避免布雷也是那种疯疯癫癫的人,斥候队还需要观察他一段时间。 至于后面的两个女孩,斥候队倒是没有过度紧张。 在确定两女孩不是魔物之后,态度缓和了许多。 就是验证蕾比的时候比较繁琐,毕竟蕾比有一根看着就非常凶残的尾巴。 谁让这只警狮的尾巴并不是猫科动物的可爱尾巴呢。 “这算什么区别对待。”布雷撇了撇嘴,如今就他还在“被观察”阶段。 “砸东西最多的,就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斥候队的女头目幽幽地说。 “...”布雷很想要反驳,可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辩解的。 在说话的同时,布雷扫了一眼魔导车的车头,原本在车头的小尼克悄然离开了。 小尼克离开的时间大概就是别人接手魔导车的那一刻。 很可能是由于小尼克判断布雷无需别人继续守夜,就自行离开。 要知道一只能够说话的小型龙,必然会挑动面前所有人的神经。 于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告别小尼克就没有说,很干脆地走掉了,甚至没有几个人察觉到。 布雷跟蕾比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之前蕾比之前在被斥候验证是不是魔物,所以没有来得及跟小尼克说再见。 由于没有能够跟小尼克道别,导致蕾比至今表情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A=。 蕾比可是相当崇拜小尼克的,对她来说,小尼克的厉害程度仅次于布雷。 布雷是超级无敌的话,那么小尼克就是无敌。 “话说,你们的安全区也有「神之大敌」吗?”布雷好奇地问。 “当然有,照「神之大敌」的话来说,大部分安全区都有他们的帮助。” “不过要是没有他们帮助的安全区,估计也没有办法存在下去吧。”女头目道。 他们的装备也是「神之大敌」一方提供的,否则废土上的人们也拿出来那么精良整齐的装备。 「神之大敌」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青铜种的混入,让这“不错”的评价稍微又降了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之前在另一个靠海的安全区,也遇到「神之大敌」。” “而中大陆从来没有看到过「神之大敌」。”布雷说道。 “中大陆没有「神之大敌」?”这一次轮到女头目惊讶了。 在她想象中,应该是卡普拉斯各地都得到「神之大敌」帮助才对。 没想到中大陆会没有被援助。 “不过放心好了,中大陆的人也勉勉强强活下来了。”布雷用很轻松地语气说着。 女头目认真打量了一下布雷,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跨洋过来的。 再强大的人大概也没办法突破无数海上的半神,来到另外一个大陆吧。 “你...是怎么过来的?”她试着问。 “嗯...被别人扔过来的?”布雷用连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答案回答。 被小尼克传送,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被扔到这边吧。 尽管自己是自愿的就是了。 “我现在兼职当传信者。” “就是就能够一个地方的情况告诉另外一个地方的人。”布雷比划了几下,试图让女头目明白自己的意思。 “要是可能的话,说不定以后我也会将东大陆的事情告诉什么北大陆、西大陆的人。” “等你真的去了再说吧。”女头目将布雷的这一番话当做了戏言。 她现在已经将布雷当初被魔物或者半神用奇怪手段传走的可怜人了。 只不过,她忽略了布雷话语中的“兼职”两个字。 “你对安京城里的人熟悉吗?”布雷冷不丁地问。 “安全区里的人我基本都知道,我是负责人口出入这一块的。”女头目说道。 比起皇都的安全区,安京城这里对于人员的出入要严格许多。 皇都的人是能够出出入入,没有人会审查。 但安京城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安全,即使缺乏人口的当下,还是保持着严格的审查。 这是在杜绝混乱的发生,毕竟安全区本来就很不景气,假如来点暴乱,那估计不需要白银种,低等种就可以自己毁灭自己了。 “那你知不知道云海?”布雷还是将这问题问出口了。 可是当他问出来的有一瞬间,女头目将抽.出了一根箭矢,用箭头抵住了布雷的脖子。 “唔...”布雷还没有反应,搂着妮娅的蕾比就开始炸毛了。 这刹那的敌意,可是被蕾比完全捕捉到了,这使得她摆出警惕的姿态。 “没事。”布雷压了压手掌,示意蕾比稍微镇定一点,顺便将抵着自己的箭矢推开。 “你问云海大人是想要做什么?”女头目本来缓和下来的态度,再一次变得恶劣。 “放心,不是找麻烦来的。”布雷没好气地说。 看来安京城的人神经绷得相当紧啊,这都能够起杀意。 “我是带着他外孙女来找他的。”布雷说着,用余光看了一眼呆萌的妮娅0V0。 “外孙女?”女头目难以置信地看向摆出可爱表情的妮娅。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云海大人还有外孙女。” “现在你不就听说了吗?”布雷退后了几步,远离了这个动不动就用箭怼人的女人。 不过他从这个女人这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按照这个女头目的反应来看,自己的老丈人看来平安无事。 “麻烦你带我去找他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谈一下。”布雷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缓一点。 “你能带妮娅去找外公吗?”妮娅听到布雷跟女人的对话之后,立刻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女人沉默了许久,都这样了自己还能拒绝吗? 安京城的安全区景色跟之前的那个,并无太大的区别。 所以布雷也没有仔细地去研究。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安京城这里相对边缘地区更加完善些。 毕竟是安京城废墟内的一片净土,不管如今这城市沦为何等废墟,资源都要比其他城市要多。 布雷此时此刻,站在了一间用砖瓦跟木头随意砌出来的房屋里面。 房子里面除了必要的家具,什么都没有,显得很简洁。 简洁到连一般破屋子会大量存在的杂物都没有。 而在一张粗制滥造的摇椅上,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面前这个略微苍老的男人,就是布雷寻找了很久的云海。 可是在云海身边,布雷看不到初蝶。 只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轻柔地给云海倒茶水。 少女的名字叫做云姬,算是布雷的小姨子。 这房子没有护卫,但斥候队的女头目还是提前跟云海打了一声招呼。 云海作为曾经的丞相,现在安全区管理方面的顾问,还是深深地受到人们的尊重。 由于云海的建议,所以这个地方才没有陷入混乱。 后续有条不紊的建设,也多亏有这个男人的指导。 在末日来临的那一天,死去的人很多。 仿佛是在宣告“众生平等”这个事实,就连尊贵的皇帝,也丧生在了这一场恐怖的灾难之中。 不管多么强大的护卫,都没有办法将皇帝从白银种的手中救下来。 “高高在上”之人,也不过是凡人。 特权是人给的,生命是半神夺走的,这之间并无矛盾。 只是,群龙无首将会引发大乱。 哪怕是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乏愚蠢的人想要争夺权力。 云海燃烧尽自己最后的忠诚,为曾经存在的云都国做出了最后一份贡献。 维护住了安京城的安全区。 尔后在「神之大敌」援助后,他就退让了,身居幕后只给建议。 但那一些能够正常地在安京城安全区生活的人,不会忘记云海。 所以在这里云海被很多人都尊重, 「神之大敌」也会在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面前放低姿态。 当有人特意找云海的时候,也理所当然地会有人知会他。 因为被提前打了一声招呼,所以云海也知晓了有人要找自己。 而且还是一个宣称自己是中大陆过来的家伙。 “嘎吱——嘎吱——”摇椅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面悠悠地响起。 中大陆,是中大陆来的人。 至于是谁,云海心里也有数。 可是,翻越大洋,来到另外一个大陆啊,真是很不可思议。 只不过很久之前,云海就从小尼克口中得知布雷是超乎常理的人。 超乎常理啊,那么他到底能够超越那些“常理”呢? “很久不见了,岳父。”布雷礼貌地说道,而妮娅却显得有点拘谨。 她只有婴儿的身后来过东大陆,之后便再没见过一次外公外婆。 对于妮娅而言,云海就是陌生人,云姬也是。 不过比起不怒自威的云海,还是云姬必然容易让人亲近。 “嗯,好几年没有见了。”云海停下了摇椅,缓缓地挺直了腰。 “布雷 克拉斯...算了,叫你布雷好了。”他想了一下之后,幽幽地说。 云海似乎很久都没有笑了,脸上的表情都很僵硬。 尚未六十岁,但却跟七十多岁的人一样苍老。 “你是云妮吧?”可当云海看到了妮娅的时候,他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自知如今的自己笑起来很难看,但他还是忍不住笑。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也不清楚,只是看到可爱的妮娅,嘴角就忍不住想要上扬。 “嗯。”妮娅脆生生地点点头。 尽管一开始挺期待看到自己的外公,可真的看到之后,她害羞了。 她虽说多数时候很活泼,可本质还是一个怕生的女孩。 “你的眼睛,很像鸣子。”云海指着妮娅的眼睛,笑着说。 “真的吗?”妮娅一听,忽然就开心了起来。 “嗯,真的,我向你保证。”云海点头道。 “妮娅,叫外公吧。”布雷这时候很轻地拍了一下妮娅的肩膀。 “外公好~”由于云海的一番话,妮娅没有那么害羞了。 对,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 外公说自己像妈妈,所以妮娅很开心,就那么简单。 “蕾比姐姐,我眼睛真的像妈妈么?”妮娅指着自己水灵灵大眼,轻快地问。 “很像哦。”蕾比揉了揉妮娅的头发,重重地点头。 “真是活泼的孩子,已经七岁了吧。”云海道。 “是,七岁了。”布雷给予了云海后辈应有的尊敬。 “岳母呢。”他扫视了一圈房子,也没有找到初蝶的身影。 “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云海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要是最初的时候,云海可能无法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因为那是他的妻子,陪伴他很久的挚爱。 可...果然过去了挺久了。 布雷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没关系,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云海摇头,示意布雷别在意。 “你来,是为了鸣子的事情吧。”他在布雷打算说什么之前,就缓缓地开口道。 “...”布雷沉吟了片刻。 “对,是鸣子的事情。” “她睡着了。”布雷轻声说道。 “是吗,果然是那一天啊。”云海自言自语着。 云海出乎意料地平静。 可这句话,让原本有点小开心的妮娅定住了,蕾比也没有继续摇自己的尾巴。 “咣当。”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姬,手指的茶壶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茶水。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一开始很恬静的云姬,一反常态,冲过来揪住了布雷的衣领。 “鸣子睡着了。”布雷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同样的问题。 “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为什么没能救下姐姐大人...”云姬语气仍然凶悍,可眼角却开始流泪。 “为什么救不了...”云姬的声音混杂着哽咽的声音,传到所有的耳中。 “不是我救不了,是我没有去救。”布雷淡淡地说着。 “你说什么!!”云姬挂着未干泪水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布雷。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她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布雷。 布雷也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并没有多少力量的一拳。 他早就想要谁来给自己一拳了。 “你既然能够救,为什么不救!为什么!她不是你妻子吗!”平日大家闺秀一般的云姬,此时凶悍得像一只猎鹰。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够发现这位少女的手臂,布满了焦痕。 要是没有长裙的遮掩,她的皮肤一定会很难看。 这是她经历过末日的证明。 “她一次都没有说过要我救她。”布雷连揉自己被砸的地方都没有揉,只是平静地看向云姬。 云姬,一个崇拜着、喜欢着自己姐姐的少女。 “云姬,好了,揍了一拳就够了。”云海有点沧桑的声音响起。 “云妮还在,别让孩子看到这种事情。”他冲着妮娅尽可能温柔地笑了一下。 自从初蝶离开之后,他也很久没有笑了。 今天一天笑的次数,都要比他过去一年的多。 其实刚才布雷说鸣子已经“睡着”的一刹那,云海也愣了很久。 他早就料到布雷要说什么,也知晓自己女儿的命运。 提前知道了,自以为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亲耳听到了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地失神。 他的记忆在那一刻,飘到了遥远的过去,飘到了鸣子离家出走的那一天,飘到了鸣子带着布雷回东大陆的那一天。 鸣子傻笑的照片,哪怕是因为火焰而被烧焦了一部分,云海还是保存了下来。 “我一天一天地数着。” “认真地算着鸣子的三十岁哪一天会到来。”云海说道。 他好似在对布雷说话,可那深邃的眼神,更像看着其他地方。 可能是在注视着自己记忆中的某一个片段也说不定。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站着听。 他也是啊,每一天地数着,每一天地数着。 不错过一分一秒。 “很难受对吧?”云海兀地对布雷说了这句话。 “对,很难受。”没有具体的话,布雷也知道云海在问什么。 “我那时候也很难受。”云海道。 “鸣子没有遗憾。”布雷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她是我女儿,性格是怎么样的,我明白。”云海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有一种“果然是她”的感觉。 云姬没有继续抓着布雷,而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快要哭肿的双眼。 对于自己小女儿的反应,云海只能表示无奈,也不会去训斥。 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大儿子,失去了大女儿,失去了很多。 所以他也不会去呵责什么,因为重要的东西失去之后,是很痛苦的。 “你跟那个女孩随便坐坐吧,我想要跟外孙女聊一下。”云海重新躺在了摇椅上,悠哉悠哉地摇了起来。 布雷颔首,牵着蕾比的手,坐在了用树桩直接改过来的凳子上。 “爸爸?”妮娅不解地看着布雷,小小声地唤了一声。 “去跟你外公聊聊天吧,不用害怕。” “他可是你妈妈的父亲。”布雷用食指点了一下妮娅的额头,说道。 “他知道很多关于你妈妈的事情,说不定知道的比爸爸还多。” “呜哇。”被布雷点了点额头的妮娅,下意识哇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爸爸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可是有点小痒。 “真的吗?”妮娅捂着自己被布雷戳过的额头,半信半疑地看着布雷。 不管云海跟云姬是自己的谁,其实在妮娅的视角中,都是陌生人。 顶多是有点亲切的陌生人。 要妮娅跟不认识的人聊天,有点考研她的社交能力。 “真的。”布雷没好气地说。 “唔...”妮娅往云海的方向走了几步,就会扭头看布雷一眼。 在布雷的鼓励下,她才会勉强再走多几步。 直到来到了云海的身边。 妮娅打量着这个名为“外公”的男人,忽然之间有点好奇。 他的皱纹很多,头发花白,微微低垂的双眼中的光像是夕阳的余晖。 光是看着,妮娅就能够感觉到自己外公一定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 “外、外公?”妮娅试着喊了一声云海。 “嗯,云妮真乖。”云海伸出自己的手,碰了一下妮娅的头。 云海自然知道妮娅的两个名字,但是作为东大陆的人,他还是喜欢喊云妮,而非妮娅。 他没有摸、没有揉,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云海明白自己对于妮娅来说,是挺陌生的。 被一个不认识的人乱摸头,肯定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不过,虽然时间很短,可妮娅还是能够感受到外公的手很粗糙,像是干枯的树皮那样。 “坐在外公边上这张凳子上吧。”云海指了指身边的木凳。 他其实想要帮妮娅拿一张的,不过自己的腿脚不便,只能作罢。 “以前都是云姬坐在这里的,不过现在我的那个笨蛋女儿还在哭,你就坐了这位子好了。”云海笑着说。 笑容比起一开始,自然了很多,至少不会让人觉得难看。 妮娅甚至还觉得云海有点慈祥老爷爷的样子。 “哦。”妮娅小小地点头,理好裙子之后就坐在了木凳上。 凳子有点高,导致妮娅的小脚都没有办法着地。 但是妮娅反而喜欢这样,这样的话自己的小脚丫子就可以乱晃了。 “外公,爸爸说你知道妈妈很多的事情。”妮娅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鸣子的事情吧。” “我知道很多很多,不过本来的话,应该还有一个人比我更加了解。”云海幽幽地说。 “另外一个人?” “你的外婆啊。”云海用很随意地语气说着。 “唔...” “不要在意,我总是喜欢扯到这些事情上。”云海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事情不太好,便补充了一句。 “那外公告诉妮娅关于妈妈的所有事情吧。”妮娅晃着脚,期待着云海的话。 “那就从她...从她出生开始讲起吧。”云海恍惚了几秒后,对妮娅说。 “好~”妮娅可爱地应了一声。 滴答滴答,木屋里面简单的钟有节奏地响着。 布雷低垂着双眼,静静地坐在边上。 蕾比抱住布雷小憩了起来。 云姬终于停下了哭腔。 而小个子的妮娅,则是认真地听着云海口中关于自己妈妈的每一句话。 --- PS:被剪刀剪到食指指根了,无法码字,暂时单更TAT 安京城的安全区里面,有一个跟其他人情绪截然不同的女孩、 妮娅高举着手里面的风车,小跳地走在布雷跟蕾比前面。 风车是从云海的家里得到了。 尽管想要做一个风车出来其实是很简单,可大多数人都没有心思去制作一个风车。 云姬在哭够了之后,抱着妮娅很久。 由于云姬跟自己的妈妈长得挺像的,妮娅当时也没有怎么抵抗。 后面云姬就自己当场手工做了一个风车,送给了妮娅。 她不能替妮娅做些什么,只能送出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 不过她显然是小瞧了玩具的威力,这个风车可是把妮娅给乐坏了。 “风车,爸爸,是风车。”妮娅手里的风车因为气流,“呼啦啦”地转起来。 “嗯,是风车。”布雷不知道该回答孩子什么,但还是应了一声。 说起来,自己还真的没有给妮娅玩过风车。 可是妮娅跑得实在是太急了,她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小小的妮娅被轻易地撞倒了在地上。 “对不起。”妮娅将捂着自己酸酸的鼻子,道了一声歉。 然后她就拍拍灰尘,打算站起来将脱手飞了出去的风车给捡回来。 但在她站起来之前,她撞到了人就弯下腰帮她将风车捡高了。 “给你。”一道女声在妮娅的耳边响起。 “谢谢!”妮娅看到风车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之后,立刻眉开眼笑。 妮娅不小心撞到的那女人,就是之前的斥候队头目。 “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看到布雷后,就冷哼了一声。 这让布雷有点莫名其妙。 只不过看在对方帮助自己女儿捡起来了风车,布雷也就算了。 态度差一点就差点吧,自己在皇都的时候,冒险者工会的前台也对自己态度恶劣,自己早就习惯了。 虽然说布雷不认为习惯这种东西是好事... “你们是打算住在这里了吗?”女头目问了一句。 “不啊。”布雷回答道。 布雷这几天的确需要在安京城整顿一下,可并不代表他之后会住在安京城。 就算是定居,他也是要回中大陆的,毕竟自己也不是喜欢漂泊在外的家伙。 他可是相当恋家的好不好,只不过因为没完没了的事情,导致天天要在外面罢了。 “不住在安全区里?”这一次,轮到女头目惊讶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错愕,仿佛她一开始就觉得布雷会回答“是啊”。 她原本还以为这个跨洋而来的所谓“传信者”,是打算说完一些重要事情后,便定居在这边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传信者啊,这可一份相当麻烦的工作。”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这份工作的人,可是要天天跑的,虽然说目前可能只有我一个传信者。”他的语气有点遗憾。 一个同行都没有,想一下就觉得有点寂寞。 “你之后还打算跑其他地方?” “是啊,下一个地方是沙迦曼联酋。”布雷捏着下巴,回想了一下以前的地理,然后回答。 也不知道沙迦曼联酋这个兽人国家还在不在了。 以前的话,「预言者的墓」是在青树城附近的,而青树城便是沙迦曼联酋里的一个城市。 老实说,从云都国前往沙迦曼联酋,需要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中间这段距离,估计会相当困难。 到底要不要带上妮娅...这真是一个问题。 “沙迦曼联酋...”这个女头目表情都凝固了。 她一度认为布雷没有搞清楚沙迦曼联酋距离云都国其实是两个国家。 从安京城去沙迦曼联酋,中间又是一段很长的距离。 “你认真的吗?”她忍不住问道,她打心里还是认为布雷有开玩笑的成分。 “认真的。”布雷表情很严肃,语气无比认真。 “那只能说...祝你好运。”女头目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离开了。 她只不过是恰好路过街道,她身上还有其他任务需要完成。 --- “真是匆忙的一个家伙啊。”布雷看着女头目离开的背影,感慨地说。 “爸爸,妮娅想要去吃东西。”妮娅将风车伸到布雷面前,示意布雷将风车好好地收起来。 布雷很熟练地将东西拿过来,放入了腰包里面。 他的确不喜欢其他人的东西乱塞进自己的腰包中,可是妮娅怎么可以算是其他人呢。 “蕾比姐姐,抱抱。”然后妮娅张开双臂,等着蕾比抱住自己。 要是她的头上有猫耳朵,估计一定是正在抖的。 “噢~”蕾比将比自己稍微小一点的妮娅一把抱住。 “为什么让蕾比抱,不是让爸爸抱。”布雷吐槽了一下自己女儿。 正常情况下,都是找自己要抱抱的吧。 “因为蕾比姐姐香,爸爸有灰尘的味道。”妮娅就跟布雷一样诚实地说道。 “...”布雷心在滴血,可没有办法反驳。 只能说,自己没有汗臭味就很极限了,重重的灰尘味是真的没有办法避免。 “想去哪里吃?”布雷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用很无奈的语气问。 “外公家~”妮娅可爱地回答0V0。 云海已经从“陌生人”成功转变成“外公”了。 可喜可贺。 “请留步。”就在布雷准备带着自己的女儿跟蕾比一起回去云海家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他。 不,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天使喊住了他。 那个天使穿着很简单的麻布袍,翅膀尽可能地收了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身边那个是「乌兰诺斯的背包」。”天使指了指布雷的“腰包”。 布雷眯起了右眼,开始端详面前的天使。 蕾比摇着自己的尾巴,早就站在了布雷的身后,一副准备开跑的样子 真的打起来了,不管打不打得赢,首先带着妮娅跑路总没错的。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要确认你是不是布雷 克拉斯而已。”天使开口说道。 “问别人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报上名来?。”布雷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名字,但果然来者才应该先报上名来。 “我的名字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阿芙蕾娜大人的手下就够了。” “阿芙蕾娜?”布雷皱起眉头,开始回忆这个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谁。 过了好用一会,他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个名字。 是一直跟着贝特利的那个天使。 不瞒你说,布雷虽然很清楚地记得贝特利身边有某个堕落天使跟随,可名字没有怎么记住。 “哦,我想起来是谁了。” “...”貌似是来传话的那个天使,陷入了一阵沉默。 看来布雷的反应出乎了祂的预料,也对,谁能够料到传话的对象连阿芙蕾娜大人的名字都可以忘掉呢。 “不过祂找我有什么事?”比起阿芙蕾娜为什么会在这里,布雷更在意对方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布雷还是知道阿芙蕾娜对低等种很不感冒的,总之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但是又特别怕死。 还有一点布雷觉得蛮奇怪的,那就是对方竟然能够通过自己的腰包认出自己。 那个腰包自然就是「乌兰诺斯的背包」。 布雷这个神器没记错的话,是从圣山的约书亚手中得到了,阿芙蕾娜完全不知情才对。 “人类,这我也不清楚,具体就要阿芙蕾娜大人亲口跟你说了。”过来传话的天使摇摇头。 “行吧,那你带路好了。”布雷耸了耸肩,没有其他的意见。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也说不定,不过布雷还是去探一下。 再怎么说,能够在废土上听到熟人的名字就很不容易了。 不是陷阱就最好了。 “我们走吧。”布雷扭头,对着蕾比还有妮娅说道。 “噢!”蕾比取消了自己准备抱着妮娅跑路的姿势,应了一声。 而妮娅则是像布偶一样,被蕾比一直抱着=V=。 “等一下,阿芙蕾娜大人只是让你去,这两位不能跟着去。”传话的天使阻止了蕾比跟妮娅跟上来的动作。 “为什么?”布雷很直接地质问道。 “没有为什么。”那天使甚至也没有给出模糊的答案,很直接地就拒接了。 “那算了,不去了。”布雷是本着看看熟人的心态跟去的,可是自己家里人不能一起去就罢了。 反正对于布雷而言,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什么?”传话的天使微微一惊。 祂们是天使,在低等种的城市中还真的没有怎么被拒绝过,而且还是拒绝得那么干脆利落的。 听布雷的语气,连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这可是我们阿芙蕾娜大人的邀请,这你也要拒绝吗?”天使沉声道,脸色有点阴沉。 显然布雷这种干脆过头的拒绝伤到了青铜种的自傲。 其实阿芙丽娜并没有提到除了布雷之外,不能有其他人过去。 但其他天使自动就会默认除了邀请的人之外,其他人没有资格前往会面。 “拒绝啊...不是都说了吗。”布雷无语了,为什么这个家伙还要自己重复一次答案,很好玩吗? 布雷完全想不通自己凭什么被阿芙蕾娜邀请,就一定要过去。 “我还要忙着带孩子。”布雷指了指妮娅,说道。 在布雷的心里面,阿芙蕾娜还是那个经常被打爆,看到白银种会瑟瑟发抖的堕落天使。 地位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妮娅。 当然...阿芙蕾娜其实现在也还是当初那样子,不过估计没有几个人知道。 “你...”传话的那个天使愠怒,但不能在安全区里面放肆。 安全区里面的确有一部分的青铜种,可数量最多的还是黑铁种。 而且「神之大敌」并非没有跟青铜种的手段。 为了维持双方的平衡,青铜种不会轻易跟黑铁种闹矛盾,黑铁种也基本当看不见青铜种。 在祂的怒火进一步升温之前,一个声音传入祂的脑海中。 黑铁种能够利用通讯法阵交流,天使自然也有差不多的方式交流。 由于跟半神、神明的对立,天使渐渐地减少了使用神术的频率,更多的地开始利用法术。 那遥远的声音便是利用法阵传入这天使的脑海中。 声音来自阿芙蕾娜,而祂仅仅是说了一句话。 ——“让他们都过来。” “...”负责给布雷传话的天使,盯着布雷看了很久。 “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带孩子回去吃饭了。”布雷问道。 妮娅前不久才说自己饿了,布雷没有理由继续跟这个天使在街上耗着。 而且周围的人时不时会侧目偷偷观察这边,导致他被注视地有点不舒服。 安全区里面,青铜种跟黑铁种接触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 的确,青铜种跟黑铁种生活在共同的区域内,但双方天然的差别致使大家都无法好好坐下来了解。 “阿芙蕾娜大人说,你可以带着她们一起去。”祂叹了一口气后说,似乎放弃了什么。 “咕噜——”妮娅的肚子叫了起来。 妮娅也知道自己肚子叫得很不合时宜,于是小脸蛋有点红扑扑的。 她试图通过捂住自己的脸蛋来缓解尴尬感。 “““...”””除了妮娅之外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你看...”布雷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那边会有食物提供给你们的。”这个天使一头黑线地说道。 --- 在之前那个传话的天使带路下,布雷穿过了很多街道,来到了青铜种聚居地。。 不过说是青铜种聚居地,但这个地方还分了两边。 一处是天使、一处是恶魔。 至于海族是不可能存在陆地上的,祂们估计还在深海。 等到海族都要上陆地的时候,海底大概是发生一些谁都承受不住的灾难。 布雷被带去的地方,自然便是天使的地区。 布雷张望着四周,这地区还挺有特色的。 天使虽说信仰在崩塌,可还是改不了刻在骨子里的审美。 建筑有精致的浮雕,砖石雪白得如同白玉。 站在这里,就仿佛能够听到圣歌团在咏唱圣诗的错觉。 饶是在资源匮乏的废土上,天使还是执着地要在建筑上表现出“艺术”性。 跟黑铁种随意建造的房屋不一样,天使们浪费了很多心血在建筑上。 不过能够这样做,也是由于祂们在安全区外的地方活动比起黑铁种更自由,更容易得到资源。 “你们的房子,还真是花里胡哨的,我挺喜欢。”布雷说了一句心里的真实想法。 带路的天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祂都听不出来布雷这是在夸祂们的建筑,还是在损祂们的审美。 布雷也不曾真的见过天使的日常生活,他唯一一次看到的天使居住地是圣山的废墟。 该怎么说呢,天使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要普通一些。 祂们也会相互贸易,也会在街上闲逛,也会吃东西。 似乎除了看上去高大上一点之外,就没有其他跟黑铁种不一样的地方。 花里胡哨倒是一点没有错,卡普拉斯都这个鬼样子了,天使们还建造那么奢侈的建筑。 祂们在艺术氛围上的投入比自己的日常需要还要大。 吃饱的这样做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就是现在都没有吃饱。 “你在想什么?”负责传话跟带路的天使,注意到了布雷的走神。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对你来说很失礼的事情。”布雷如是说。 “...”那天使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祂才重新跟布雷对话,而这时候,祂已经带着布雷来到了目的地。 一座类似教堂的建筑物出现在布雷面前。 有一说一,这“教堂”是布雷在化作废土的世界上看到的第一座。 在废土的世界中,信仰不是极端狂化,就是直接崩塌。 毕竟“神”的存在被证实了,而且祂们还不是人们心目中想象的样子。 祂们强大到无法抵抗,却对低等种不带任何慈悲。 祂们的本质便是强大的存在,而不是信徒心中的完美形象,神明甚至不会回应信徒的祈祷。 这种情况下,信仰崩溃的情况占大部分,可也有一些狂热者,将自己的信仰推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夺命者就是其中一个案例。 当然了,还有跟多的狂信徒,但是布雷并没有遇到,这些年来他的活动范围其实蛮窄的。 兜兜转转,他最后还是会在皇都附近游荡。 最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 “进入吧,阿芙蕾娜大人在里面等你。”这个天使斜斜地看了布雷一眼,然后站在边上。 这教堂的门是敞开的,所以布雷也不需要这个天使特意给自己开门再进去。 “话说,里面真的有饭吃吗?”只不过在进去之前,布雷还是问出了一个自己很在乎的问题。 妮娅现在可是非常饿,要是里面没有饭吃就跟尴尬了。 “虽然可能只有干硬的面包,但是这是我们能够给的最好待遇了。”天使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 这也是多亏了青铜种对于食物的需求远不如黑铁种大,所以天使依靠简单的面包跟水,就能够度日。 在安全区的资源其他方面,天使索要的比较多,不过唯独是食物需求很小。 “肉?” “没有。” “奶?” “没有。” “素菜?” “没有。” 天使被布雷问的额头都多了一个井字,心里嘀咕着为什么这个家伙还不进去。 “这位人类,这里是荒废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奢侈的食物。”祂语重心长地说。 “好吧...”布雷耸耸肩,这个理由也没有毛病。 布雷自己平时吃的东西也是从野外得到的,安全区里面畜牧跟种植的确发展很慢。 他问了那么多,纯粹是以为天使们会勒索很多东西...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要节俭那么多。 “那...请进去?”这个天使被布雷搞得有点怀疑人生了,连这句话都下意识地带上疑问的语气。 布雷没有跟这有点不耐烦的天使扯下去,拉着身边的两只小东西走进了教堂里面。 不怕里面有埋伏跟危险么?当然不怕,布雷提前用心眼扫了一遍,再三确认了没有问题。 否则他也不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带着自己的女儿跟蕾比进去。 人心叵测。 布雷三十多岁了,简单的道理还是要明白的。 世界上有老好人,布雷不讨厌老好人,也不会反对谁成为老好人。 只不过,世界同样有着不是好人的家伙,例如布雷自己。 布雷能不对自己负责,但至少要对身后的两个女孩负责。 天使的话,布雷自然是不怕,可祂们兴许有着蕾比也无法应对的手段。 更别说手无寸铁的妮娅了。 布雷一步迈入教堂后,大半张脸被厚厚的阴影笼罩。 “你们这种地方都不放蜡烛的吗?”布雷本能地吐槽了一句。 教堂内部只有很少的地方有光源,绝大部分的地方都阴暗无比。 室外的光倾斜着,从窗户照进来,努力地驱散黑暗。 光线中的灰尘无规则的飘散,使得这个地方看上去很古老。 只是无比黯淡的环境,却没有给人带来什么恐惧感,相反还衬托出了一种庄重的仪式感。 配合上周围的浮雕,头上的油画,身处其中的人身心都会宁静许多。 不得不说,天使的建筑设计艺术还是有的。 布雷站着的地方是教堂中的宽敞过道,两侧是整齐排列的长木椅,并且木椅的座位方向是顺着布雷视线去的。 在最前面的一张木椅上,坐着一个很特别的天使。 祂的翅膀不是纯白,而是夹杂着一些黑羽,头发也是天使中比较少见的黑发。 “不放蜡烛,只是因为我们不需要罢了。”背对着布雷坐着的天使拍了一下手掌。 一个法术展开,整个教堂瞬间变得敞亮。 “天使的视线很好,在暗处也能够视物。”那开口的天使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布雷。 “所以不放置照明物能够省下无意义的支出。”那天使的脸由于光亮,变得清晰起来。 祂就是让人找布雷的阿芙蕾娜。 “你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一如既往’啊。”布雷挑了挑眉头,说道。 阿芙蕾娜的样子跟几年前一样,跟近十年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而你,看上去苍老了许多。”阿芙蕾娜打量着布雷,回了一句。 祂的语气有点感慨,那个不讲道理的人类冒险者,也还是会苍老的。 终归只是黑铁种。 “你在胡说八道。”布雷听到阿芙蕾娜说自己老了之后,充满怨念地说道。 他今天才三十多岁,尽管要被别人喊大叔,可实际上还是很年轻的。 所以阿芙蕾娜这个家伙是在胡说八道,再说了,自己除了下巴的胡子难剃干净之外,样子也没有任何变化。 哦,对了,自己还扎了个小辫子。 总而言之,被一个不会衰老的天使说自己变老的,布雷很不爽。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被一个吃不胖的家伙说了一句“唉,你怎么就胖了”。 “看来你很不想认老。”阿芙蕾娜幽幽地说。 祂在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瞥了妮娅一眼。 这个小女孩,跟布雷挺像的,是他女儿么? 不过尽管好奇,但阿芙蕾娜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咕噜——”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妮娅的肚子继续发出了很毁气氛的声音。 “妮娅好饿。”妮娅语气有点小委屈。 “我女儿她饿了。”布雷转头就对阿芙蕾娜强调了一次。 “端一点包面上来吧。”阿芙蕾娜忽然用略大的音量说道。 “记得挑好一点的。”祂想了几秒之后,还补充道。 紧接着,就有一个比妮娅年纪大、比蕾比年纪小的女孩从一块帘布后跑出来。 她的手里端着大盘子,上面铺着很多的面包。 虽然看上去质地跟口感不会很好,不过面包散发的香气很不错。 “人类的女孩?”布雷的右眼里多了几丝疑惑。 没错,是“她”不是“祂”。 将面包端出来的女孩子,不是天使的一员,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布雷很难想象极其排外的天使居住地上,会出现一个没有战斗力的人类女孩。 “当初贝特利留下的烂摊子。”阿芙蕾娜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那女孩听到这个形容之后,脸有点红。 被这样说,她脸色却没有黑下来,想来中间有不少的故事值得细说。 很可惜的是,阿芙蕾娜完全没有兴趣跟布雷讲这个女孩事情的意思。 她便是当初马瑞克所创造的数理会中的狂热分子,只不过由于长得跟贝特利的妹妹几乎一样,所以没有当场暴毙。 要不是这一点,换任何一个女孩,都要被贝特利无情地处死。 对于贝特利而言,邪教的信奉者就是该死的,无关年龄、性别。 可能邪教徒会悔改,但贝特利懒得给这些人机会。 而看样子,如今这个女孩貌似清醒了许多,没有继续沉浸在疯狂的“救世”理念中。 也许是残酷的事实给了她一记猛药?也可能是末日是完成时,根本没有什么世界值得去救了。 不管怎么说,她不再是那个叫嚣着要英雄拯救世界的狂热分子。 “哦。”布雷也没有过问,不是他识趣,单纯是懒得去深究罢了。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女孩跟自己关系不大,而且也不是没人照顾的那一种。 “阿芙蕾娜姐姐,那我回去了...”女孩将面包放在边上的长木椅上后,怯生生地说。 “回去吧。”阿芙蕾娜随意摆了摆手,像是使唤佣人一样使唤着女孩。 不过嘛,“阿芙蕾娜姐姐”这个称呼很耐人寻味。 “对了,你只怎么知道我这个包是「乌兰诺斯的背包」的。” “我甚至知道「乌兰诺斯的背包」是约书亚大人赠送给你的。” 阿芙蕾娜的情报网不差,所以有一个陌生人来到安京城,还去见人类中的长者“云海”这件事,祂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配合上那个人的特征,跟腰包,祂可以简单推断出是布雷。 布雷给祂留下的印象可谓是深刻到骨子里——有好也有坏。 “我要更正一点,这个腰包不是送的,是我的报酬。”布雷郑重地说。 赠送品跟报酬可是两个概念,布雷当初可是干.活了的,这个腰包他拿到于心无愧。 不过,听到阿芙蕾娜提到约书亚这个名字后,布雷大概能够想清楚一些事情。 “我会在这个黑铁种的城市中,也是因为约书亚大人的分配。”阿芙蕾娜如是说。 约书亚,是几年前布雷接触过了一个三阶天使。 布雷当时也帮助了约书亚那些天使重回天堂,至于后续他就清楚了。 事实上,在亲眼证实天堂被白银种摧毁了之后,约书亚就做出了跟黑铁种合作的决定。 所有青铜种之中,祂是第一个有这个想法的存在。 尤其是在白银种正式入侵后,祂跟黑铁种合作就变得更顺理成章。 青铜种无法独活,黑铁种也无法独活。 即便是存在矛盾,但是在存活这大事面前,这一些矛盾都可以暂且放下。 这里说的是暂且放下,要短时间内消除一个纪元的矛盾,有点太天真了。 阿芙蕾娜在贝特利死了之后,就带着这个跟他妹妹很像的女孩到处游荡。 没过多久,卡普拉斯的所有低等种就迎来了“末日”。 在贝特利死后,阿芙蕾娜也失去了归属,于是便响应了约书亚的召唤。 比起其他青铜种,阿芙蕾娜很轻易地就接受了约书亚的观念。 毕竟祂跟着贝特利在黑铁种的世界也旅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黑铁种跟青铜种毫无区别这个事情,祂已经深刻明白了。 青铜种很强大,可有时也会很弱。 黑铁种可以很弱,也可以很强。 最好的例子便是站在面前傻乎乎的独眼冒险者。 “行吧,知道跟祂有关系的话,我多少明白了。”布雷说道。 布雷余光注意到了妮娅跟蕾比都很愉快地吃上面包后,便打算开始入正题。 要是妮娅一直饿肚子,布雷可是一直不打算入正题。 这也是习惯开门见山的布雷,这一次没有立刻说正事的原因。 他不是女儿控,不是很多习惯可以为了女儿去稍微改一下。 “我一开始也很奇怪,为什么安全区会有青铜种。” 不过现在他没有这种困惑了,因为是那个能够平等看待黑铁种的三阶天使带头的,事情便可以解释清楚。 “所以你在街上找我,是为塞工作给我吗?”布雷叹了一口气,无语地说。 一般情况下,布雷被某某人找到,后面一定会扔过来一个工作。 自己做了无数次工具人,相信他,他有经验。 布雷可不认为自己有几个关系好到会相互叙旧的熟人。 或许有一两个,但阿芙蕾娜肯定不在其列。 于是乎,布雷警惕了起来,他嗅到了工作的气息。 “我可不敢硬塞工作给你。”阿芙蕾娜摊手,用相当无奈的语气说道。 “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一场交易。” 黑色的长发,加上混杂着的黑羽,让阴影下的阿芙蕾娜看上去多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要是布雷不是稍微了解阿芙蕾娜这个家伙的话,估计现在就掉头就跑。 “你替我们做一些事情,我答应给你一些报酬。”阿芙蕾娜道。 “就跟你当初和约书亚大人做的交易一样。” “所以说白了,还是要我打工。”布雷不由得撇嘴,说那么多,最后还是一样。 “你要是不想的话,没人敢让你做什么。”阿芙蕾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先说。” “东大陆现在各个安全区都被隔绝了开来,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懂得移动位移的法术、神术,也不是没有通讯的手段。”祂不紧不慢地说着。 是的,白银种拦住的只有安全区与安全区之间的道路。 然而别说现在的青铜种了,黑铁种自身就有很多空间转移或者通讯的手段。 尽管没有尼可波拉斯用得那么顺溜,但低等种们总不会简单地因为“路”被挡住了,就彻彻底底失去了跟其他地方的联系。 这一点是布雷这些年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没办法,谁让布雷对于这些事情一点造诣都没有呢,他也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除了游荡的白银种,阻挡每一个安全区之间交流的还有某些特定的白银种。 之前那个「被遗忘之龙」米格卡夫就是这种性质的白银种。 而除了祂之外,「众神联合」可是还有很多其他的类似白银种。 安京城,以及附近大范围内的安全区,也是因为一些白银种的缘故而无法联系。 「概念」千千万,用法也广得很夸张,所以想一些办法来控制安全区之间的联系,对于有心的白银种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常的白银种自然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情,对于绝大部分的白银种来说,低等种就是蝼蚁, 看着麻烦捏死就好了,根本没有必要特意去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下达这种指示的是半神之主,这个要将低等种扑杀的「众神联合」领袖。 白银种要慎重、要去蚕食,要真正意义上霸占世界。 阿芙蕾娜将现状一点点地解释给了布雷听。 祂看着布雷懵逼的表情,就明白他从来没思考过这种问题。 “而这一带干扰我们联系的白银种,就在安京城附近。”祂直接点名了那白银种的所在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就是要布雷“去打祂”的意思。 “只要各个安全区之间能够搭建起‘桥梁’,那么不管是黑铁种,还是青铜种,发展的希望就会更大。” “按照这个势头,黑铁种跟青铜种只会困死在安全区里。” “而且...”阿芙蕾娜欲言又止。 要是说出了贝特利之外,谁最了解安全区的话,那么无疑是阿芙蕾娜。 “我们必须两年之内找到新的存活方法。”祂沉声说道,这种话祂就连目前自己的上头都没有提到过。 “两年之内?为什么?”布雷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贝特利的心脏估计要快坚持不下去了。”阿芙蕾娜冷冷地说。 “...”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看来你还不是彻底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安全区的确是靠着贝特利的法阵维持住的,然而维持所有法阵的,又是贝特利的心脏。”阿芙蕾娜将真相告诉了布雷。 布雷的确知道神父在守护着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关系整哥卡普拉斯低等种存亡。 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东西就是贝特利的心脏,也不知道贝特利的心脏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他不过是在我们所有人续命罢了,并不是‘救’下了我们。”阿芙蕾娜是亲眼看着贝特利一个个法阵埋下去的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所有道理。 祂当初还不解为什么贝特利要这种麻烦的事情,现在想来,那凶残的家伙看得真是足够远。 可惜的是,时间还是不够多。 但祂似乎运气很不错,竟然等到布雷 克拉斯。 尽管祂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是不得不说,布雷就是如今自己能够依靠的对象。 “心脏...”布雷呼了一口气,随后呢喃了起来。 “我会给你满意的回报的。”阿芙蕾娜继续说。 “你现在正在前往某个地方对吧?” “只要你解放了我们的法术跟神术,我们有办法将你直接传送到目的地。”祂考虑到布雷现在正在旅行这件事,给出了一个提议。 只不过,当听到阿芙蕾娜这个建议之后,布雷非但没有愉快地答应,还露出了极度嫌弃的表情。 布雷听到“传送”后,看向阿芙蕾娜的表情,活像看到自己孩子在垃圾桶里玩的样子。 嫌弃,极度嫌弃。 的确,要是斩了影响这附近安全区互动的白银种,能够造福很多人。 让人们“起死回生”也说不定可行。 但是—— “我拒绝。”布雷毫不犹豫地说。 阿芙蕾娜踩雷了。 “...”原本信心满满的阿芙蕾娜,神情瞬间凝固。 前一秒胜券在握,后一秒崩盘。 “为什么?”祂无意识地便问出了这种问题。 “因为我讨厌传送。”布雷道。 不像一些人拒绝了也不说明原因,布雷老实地将自己拒绝地理由说出来。 报酬竟然是将自己传送? 开什么玩笑,他就是不想要传送才旅行得那么麻烦。 这对于布雷来说可不是报酬,简直就是惩罚游戏。 “不过要是换一些报酬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布雷捏着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 也是时候该学会讨价还价了。 阿芙蕾娜很想继续高冷下去,但是祂办不到。 祂永远想不到布雷拒接的理由是“传送”的问题。 祂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正常情况下,传送的法术并不会给人带来不适感,也不会造成负面效果。 阿芙蕾娜甚至觉得布雷这说法有点不可理喻。 只可惜,就跟你无法理解某些人不吃某种食物的理由相同,你也无法理解布雷到底多抵触传送这种“交通运输”方式。 要不是被迫无奈的情况下,布雷基本不会使用传送的手段来移动。 “那你想要什么回报。”阿芙蕾娜没好气地说。 在布雷以不想被传送为由拒绝的时候,气氛就变得很微妙了。 是一种不管如何都严肃不起来的气氛。 “我之后打算前往沙迦曼联酋,可我不放心她们跟我一起去。”布雷道。 “这里去沙迦曼联酋实在太远了,也太危险了。”他叹了一口气。 随着旅途的深入,他甚至有点后悔将两女带出皇都了。 尽管,事实上皇都也没有说能够安全得到哪里去,只是自己将要遇到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危险了。 远比一开始要危险得多。 自己被白银种彻底盯上的现在,妮娅跟蕾比也会顺带着被牵连。 他之前可没有想过自己会跟灯泡一样,开始吸引白银种。 一两个白银种还好,布雷相信运气好的妮娅、跟成熟的蕾比能避开。 但是三四个,乃至成群的白银种以自己为目标,情况又不同了。 本身就不擅长群殴的布雷,可无法保证身边两个小女孩的安全。 “你能够保证她们在安京城安全么?”布雷说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要求。 这个世界,谁又能保证谁的绝对安全呢?连布雷都不敢说可以保护谁。 “只要这个安全区没有被毁,那么我可以保证。”出乎预料的是,阿芙蕾娜很干脆的答应了。 “你别小看了青铜种,只要白银种没有概念,就无法踏平这里。” 阿芙丽娜说话的时候格外硬气。 有点难以想象这话是出自阿芙蕾娜之口,毕竟祂一直都很怕死。 说好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要是真的就好了。”布雷随意地说,深深地看了一眼妮娅跟蕾比。 妮娅跟蕾比她们还在吧唧吧唧地吃晚饭,似乎没有在意布雷跟阿芙蕾娜的对话。 “只要你可以保证她们在这里的安全,我可以替你们跑一趟。” 时不时就要挥剑砍怪的日子,完全没有意思,很无趣。 有人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吗?布雷无法理解。 日复一日地战斗,他认为很枯燥,自己很无聊,身边的人也会无聊。 只是战斗是必要的手段,是比用语言交涉更必要的一种手段。 很多时候,甚至手中的剑还要比有力的言语更加有效。 毕竟一些场合下,不将对方打趴,对方就不会听人讲话。 “有地址吗,别告诉我要自己去慢慢找。”布雷撇了撇嘴。 “有,不过给我们有点时间,我们会帮你定位的。”阿芙蕾娜表示布雷不要太着急。 要定位白银种的位置,对于天使而言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对方就是那种干扰联系的类型。 “后面联系,你们自己找我。” “你们吃饱了没?”布雷扭头,对妮娅还有蕾比说道。 “饱了!”妮娅满足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虽说只有面包,可面包的确很管饱。 不过妮娅说自己饱了,蕾比却只是保持着0V0的微妙表情,也没有说自己有没有饱。 而布雷见到蕾比这个状态,就知道她完全没有饱。 没有肉的话,蕾比还是有点难饱腹。 “安京城外面有没有可以吃的魔物?”布雷随口问了一句。 “有不少羊。”阿芙蕾娜也轻飘飘地回答道。 “羊肉啊。”布雷右眉挑了一下,话说起来他很久没有吃过羊肉了。 今晚为了填饱蕾比的肚子,就出去试着狩猎一下吧。 反正有火球,烹饪的火不愁没有。 “说真的,是我的错觉吗,你的性格是不是没有以前傲了?”布雷说道。 “我的高傲永存。”阿芙蕾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声回答。 “别搞那么正式,你形象在我心目中早就崩塌了。”布雷说完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家子跑出去打算弄一些肉回来吃。 --- 当布雷一行人离开之后,教堂瞬间就变得冷清起来。 阿芙蕾娜甩了甩手,周围的光亮骤然消失。 “形象早就崩塌吗?”阿芙蕾娜自言自语了起来。 人的寿命很短,天使的寿命很长,跟着贝特利的那些年,占了祂生命中很少的一部分。 可是意外的是,改变祂最多的也是这段时间。 祂还是觉得黑铁种很愚蠢,很弱小。 只不过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了。 “阿芙蕾娜姐姐,我可以出来了吗?”之前那个送面包出来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试着问道。 “我从来就没说过不准你出来。”阿芙蕾娜头也不回地说道。 贝特利的确曾经说过自己可以随意处理这个女孩,杀了也好,带走也好,都无所谓。 不过在知道贝特利死去的那一刹那,祂糊里糊涂地就决定带着这个不认识的女孩活下来。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别说其他天使看不懂,就连阿芙蕾娜本人都看不太懂。 这样想着,祂一只手抓着女孩的头。 “我不是一直都告诉你了吗,即使你是人类,但也不应该那么弱气。”祂冷冷地说。 “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软弱的话,别人就更加会认为你是弱者。” “我没有办法一直将从天使中庇护下来。”阿芙蕾娜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果然应该回到黑铁种的那一边去。” “没有关系,我能在这里就可以了。”女孩小小声地说。 几年前救下她的是阿芙蕾娜。 对她来说,当初在数理会的根据地阿芙蕾娜也没有伤害过她,是一个好人。 她心中的屠夫,是贝特利。 当然,她也不知道当初阿芙蕾娜到底杀过多少黑铁种。 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改变什么。 皇都郊外。 在荒野上,充满着城市的废墟。 不过除了无人的废墟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建筑保存得相当完整。 尤其是中间的那一间房子。 房子不小,外面的墙面好翻新过,只不过是房子里面没有修整过罢了。 这里正是图恩神父目前住的地方,也是他当下守护的地方。 由于这房子里面真的是太脏乱了,他一般都不会在里面睡觉。 房屋内的墙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以及被火烧过的焦痕。 哪怕是没有血腥味,图恩神父也还是觉得在里面睡觉会怪怪的,他选择在隔壁房间睡。 而且更多的时候是浅睡,稍微有动静就会醒来。 其余的大部分时候,无聊的神父都会坐在阶梯上安静地看书。 但是这时候,阶梯上却没有以往那个穿着神父服的人坐在上面。 只有一本厚厚的书安静地躺在上面。 一阵大风吹过,硬是翻开了封面,掀起了里面的书页。 “沙沙”的翻页声传到了不远处神父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循声看去。 “原来是我的书...”以为有什么魔物、半神来袭的图恩神父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布雷,他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聊—— 因为他需要去种田了。 在房屋外面,堆积了一大堆布雷出去旅行前送的干粮。 干粮全部拆开来的话,大概能够堆成小山。 不得不说,布雷还是记得神父死活的。 当时图恩神父的作物还不到能够自给自足的程度,于是布雷就送了这些食物。 这些干粮成功让神父度过了前一段最难熬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布雷到底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食物的? 他立起了手中的锄头,抬头看了眼准备落下的太阳。 即使是小规模的农作也是非常折腾人的,没有快捷工具的现在更是如此。 他手中的锄头也是用废铁拼装出来的,根本不是正儿八经锻造出来的农具。 除了这把锄头之外,其他的东西也是如此。 原料的话,从捡破烂致富的布雷手里获取。 布雷拿很多东西从自己的手里换取了大量的药剂,他当时的原话神父还勉强能够记得。 ——“我在外面骨头断了都没有人能给我治。” 因此神父给了布雷很多效果强大的药剂,只不过基本都不是能够战时使用的药剂。 药剂生效也是需要时间的,而神父敢保证布雷那种层面的战斗是没有这种时间留给他的。 在图恩神父走神的身后,几只鸟飞到了好不容易长得挺拔的作物上。 “诶,等一下。”神父立马就回神,连忙驱赶这些鸟。 他看来也需要考虑一下做一个稻草人了。 不过稻草人啊,稻草该从哪里来,只能找一些替代物了。 似乎以前为了教堂生计练就的手艺有用武之地了。 看书,耕地,赶鸟,偶尔驱逐半神。 上面这些便是图恩神父在废土上的日常生活。 可终究生活不会一直都是那么日常,总会有一些东西会试图击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 图恩神父的生活也是如此。 “咚——” “咚咚——” 一阵接着一阵强烈的搏动声响起。 周围并没有魔物,更没有半神,只有一群会叽叽喳喳的小鸟绕着田地飞来飞去。 这种如同心跳的声音,是从房屋的地下室传出来的。 不对,不是如同,这就是心跳的声音。 图恩神父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咣当。”锄头落地,小鸟被惊得四处飞散。 --- 幽蓝的地下室中,有一个玻璃箱子。 在看似脆弱的箱子之中,有一个色调与地下室相同的心脏。 是一颗蔚蓝的心脏。 这颗心脏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跳动,从来没有,即使是现在也没有。 但是这颗心脏今天跳动得格外快,每一次的搏动,都强烈到让人以为它会就这样炸裂开。 图恩神父走下了楼梯,凝视着面前这一颗关乎着所有人生死的心脏。 “咚——” 心脏搏动的每一声都大到像是在耳边回响,整个地下室是心脏跳动声的回音。 图恩神父甚至有种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跳动的错觉。 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靠近了这个玻璃箱子。 周围的法阵像是有生命一般,一刻不停地游走着,而等到图恩神父走来后,又不约而同地静止下来。 不习惯这一切的人,会觉得这些法阵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显然图恩神父是习惯了这些法阵的运动。 神父并不知道为何心脏会跳动得如此强烈,贝特利也没有留给他说明书。 “卡啦!!”在神父沉思之际,终于有一种声音盖过了心跳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实在是太清脆了,清脆到图恩神父都不禁屏住呼吸。 封闭着贝特利心脏的玻璃箱子,在图恩神父的眼前一点点地出现裂痕。 没有任何人对其施加外力,可这个玻璃箱子光滑的表面很突兀地出现裂痕。 裂痕不断地蔓延,几乎要覆盖整个玻璃箱子。 图恩神父表情变得很凝重,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玻璃箱子不断地碎裂。 最终裂痕的蔓延定格住了,只留下一小块地方没有痕迹。 不过玻璃箱子的样子也早变得不复从前,如今的玻璃箱子像是冰块被锥子狠狠地砸了无数下一般。 “用你的魔力压制住心脏里神力的外泄!”在事情急速发展的时候,神父戒指中的菲尔丽,一改以前慵懒妩媚的姿态,语气严肃地说。 图恩神父没有问一句话,果断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玻璃箱子上。 他的魔力像是封条,将所有能够使心脏内神力外溢的缝隙堵死。 而为了稳定住心脏内的神力,他不得不站在这里保持姿势。 这一站,就是五小时。 而经过了这五个小时,贝特利的心脏也平复了下来,不再搏动得那么恐怖。 只是玻璃箱子上的裂痕并没有被修复。 以魔力抗衡神力,让神父的脸色有点苍白。 “他的心脏...”图恩神父欲言又止。 “时限快到了,这是心脏崩溃的前兆。”菲尔丽像幽灵一样躺在半空中,缓缓地说。 心脏无法维持神力的稳定输出,也意味着它的“寿命”快到极限了。 饭桌上,摆着一些简单的饭菜。 蕾比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在饭桌上面跟底下找到藏起来的食物。 很遗憾的是,云海一家没有藏吃的。 云姬端出来的饭菜是多少,就是多少。 “唔...”蕾比摆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0A0。 “吃饭吧。”云海开口说道。 在云海开口之后,妮娅是第一个抓起筷子开吃的。 东大陆用的是筷子,不过别担心,受过良好教育的妮娅用筷子一溜一溜的。 布雷看着妮娅吃的脏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有种想要敲敲她额头的冲动。 “云妮,吃这个。”云姬热情地将饭菜一股脑地推到妮娅跟前。 就跟云海一样,云姬也习惯称呼妮娅做云妮。 不过妮娅习惯了别人用不同的名字喊自己,所以没有反应不过来的情况。 “好~”妮娅萌萌地应了一声。 “蕾比姐姐不吃吗?”不过她看了没有动弹的蕾比一眼,有点不解地问道。 蕾比姐姐应该很喜欢吃东西,为什么这一次动都不动? “不吃,妮娅吃吧。”蕾比虽然长长的耳朵耷拉着,可还是勉强地提起精神用0V0的表情跟妮娅说话。 她决定了,之后拉着布雷出去吃肉。 而布雷这边,也知道蕾比在想什么,带蕾比出去吃顿扎实的好了。 毕竟蕾比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也相当久,他也知道饭桌上的东西压根不够蕾比塞牙缝。 餐桌上,妮娅跟自己的外公跟姨妈聊得很开心。 不过妮娅喊云姬做姨妈的时候,被对方用眼神警告了,最后改口成了阿姨。 至于蕾比的话,是饿的不想要说话。 而且就算不饿,蕾比也不喜欢跟家里之外的人聊天。 她会积极对话的角色只有那么几个。 布雷...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打算强行尬聊。 反正自己岳父跟外孙女聊的相当欢快,布雷没想到自己女儿的社交能力可以拉满。 这一点不随父啊,蛮好的。 就在布雷感慨后没多久,他忽然放下了额筷子,眉头紧锁起来。 这段时间,能够让他皱眉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而这一次的事情,貌似有点严重。 “抱歉,我出去一趟。”布雷淡淡地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句。 由于剑不离身,所以他不想要再特意去那剑才走。 一转身,就离开了,显得有点不太礼貌的样子。 “姐夫?”云姬想要喊住布雷都喊不住,等她回神后,布雷便出门了。 “父亲大人,姐夫他...”她欲言又止,实在想不清楚布雷是干嘛。 别说云姬了,蕾比还有妮娅也是大眼瞪小眼,满头雾水。 “继续吃饭吧。”云海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并没有对布雷的离开有什么不满。 既然他要离开,那么就有离开的理由。 只有他不是打算抛弃女儿,就都无所谓了。 “可是姐夫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啊。”云姬坐回了座位,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说了一句‘抱歉,我出去一趟’么。”云海将布雷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这就够了。” ““0A0””妮娅跟蕾比还是处于什么都没搞懂的状态。 布雷离开没过多久,整个安京城安全区,就回荡着一阵警报声。 这一下子,屋子里的人似乎明白了布雷为什么要离开 不过说清楚理由也许会更好。 --- 布雷耳边是警报的声音。 警笛长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除了布雷之外。 就在前几分钟,他察觉到了安全区法阵失效了。 安全区法阵为什么会失效?布雷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但布雷只需要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就够了。 “别挡道啊!!” “怎么回事,是警报!?为什么会有警报!?” “「神之大敌」的人呢!” 街道上不断传来人们的吵闹声,每一个字都透着人们的恐慌。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种长鸣声了,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刺激了所有人。 黑铁种混乱,不过青铜种此时表现出了比黑铁种更优秀的心理素质。 部分天使跟恶魔在“啧”了一声之后,就动身前往某处。 祂们能居住在这里,就需要成为安全区的战力。 尽管跟黑铁种存在隔阂,但这时候祂们不打算意气用事。 在这里,不管是黑铁种死了,还是青铜种死了,另外一方都很难活下来。 “滚开啊!站着等死吗!”一个男人很不客气地冲着布雷喊。 布雷面无表情地侧身,给这位暴躁老哥让了一下道。 心里的确不爽,不过...算了。 布雷的性格不至于去跟这个暴躁老哥硬磕到底。 不过他有个跟路人一样的问题,那就是“「神之大敌」的人呢”。 因为在法阵失效的下一刻,就有不知名的白银种朝着这边笔直而来。 不快点的话,会有很多人暴毙。 而「神之大敌」似乎也知道时间很急,所以他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回答了。 很靠海的那个安全区相同,安京城安全区中央有一个钟塔。 在长鸣声起之际,钟塔缓缓地升高。 钟塔的顶部本来的钟表裂开,在里面露出了数门巨炮。 与此同时,四周有数不清的圆阵亮起,重重叠叠的。 “什、么东西?”布雷惊了,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神之大敌」的反击手段是不是有点太硬核了。 “轰!!!!!!!!!!!”数门巨炮同一时刻朝着远方开火。 那轰鸣声,整个安全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心脏都被震出来了。 在远处漆黑的巨兽被一炮轰得退后了一段距离。 那巨兽还没到安全区的边界呢,这射程实话说真的有点远。 “...”布雷嘴角抽了一下,然后匆匆地赶去安全区的边缘地带。 尽管不清楚这看上去无比凶残的火炮支援,到底能否对白银种造成实质伤害。 不过这种武器作为友军,不得不说很有安心感。 要是白银种没有概念的话,依靠这种火力跟青铜种配合,的确能够击退白银种。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他们要面对的似乎并不是没有概念的白银种。 安京城的安全区中一部分靠近边缘地带的建筑物,像是被巨大的车轮碾过一样,呈粉碎状。 没有烈焰,没有浓浓的黑烟,只有像是石油一样的液体弥漫在建筑废墟的每一个角落中。 在石油中是被腐蚀得骨头都不完整的尸体。 一只巨大的怪物,双足踏在本来属于黑铁种的城市之上。 祂的头像是犀牛,也像是蜥蜴,全身如同下面蔓延的那些黑油一样漆黑。 这只怪物的身体周围都悬浮着极大的黑色圆环,圆环中央的深红色宝石就像是眼睛一样,凝视着周围的一切。 即使被一炮轰了过来,也不过是被削去不足为道的边角,连一丝丝的痛觉都没有。 此时的祂,能够将黑铁种的痛苦呻.吟声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可能的话,祂想要一路踏平过去,将这属于低等种的地区彻底毁灭。 这些渺小者实在是太过碍眼了。 不过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祂便不舍地退出了安全区,地上那些黑油也一点点地消失。 而在一段距离的地方,布雷蹲在地上,满脸灰尘,身后便是几个被重创的天使跟恶魔。 不过那些即将被黑油吞噬的青铜种,由于白银种的主动退后而保住了性命。 “说好的在安全区里面你们不会怕的呢?”布雷没好气地对阿芙蕾娜说道。 “我记得我也说过,前提是白银种没有使用概念。”阿芙蕾娜咂了咂舌后,回答道。 “谁会知道法阵会在短时间内失效。”祂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看向才刚刚退出法阵的巨大半神。 这半神实力不知道是怎么样,但光是这姿态就很有压迫力。 体型的话,可能几座风车拼起来都没有祂大。 “看样子,该来的还是要来。”阿芙蕾娜呢喃着,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你说什么?”由于怪物行动掀起的巨大风压,导致布雷有点听不清楚阿芙蕾娜说了什么话。 “贝特利的心脏看来是出事了。”阿芙蕾娜瞥了布雷一眼。 倒霉的并非是安京城这个安全区,卡普拉斯每一个角落的安全区在之前一段时间,都陷入了法阵失效的恐怖窘境。 由于贝特利心脏神力的失控,致使所有法阵都失去了该有功能。 如果阿芙蕾娜猜得不错的话,那一瞬间,所有安全区都被白银种袭击了。 要是论谁对安全区法阵的功能最敏感的话,无疑是这些白银种。 一旦概念不受影响,祂们是第一时间可以反应过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安京城的安全区短短的一下,就被毁成这样子,其他的安全区下场更惨。 至于那个白银种离开的理由也简单,那就是法阵的效力又恢复了。 那些青铜种保住性命,除了白银种选择离开这个原因之外,还因为法阵恢复。 要是法阵没有重新恢复,之后会发生多么惨烈的战斗实在是很难想象。 “你不是说两年吗。”布雷神情也严肃了许多,从地上站了起来。 就算布雷在这里,假如发生战斗,那战斗定然还是会很惨烈。 因为布雷能讨伐白银种,却无法保护他人。 真的很遗憾,他的是剑,不是盾。 “那是保守估计的时间,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我保守估计还要糟糕。”阿芙蕾娜摇摇头,语气无奈。 “可能只有安全区法阵功能失效的情况会变得愈来愈频繁。”祂沉声说道。 一次还好,这些白银种会由于概念重新被压制而后退。 但是两次、三次呢?安全区里的人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布雷沉默了片刻。 “如果在法阵有可能失效的情况下,你有没有保住她们的能力。”他缓缓地开口。 “很遗憾,没有。”阿芙蕾娜不屑于撒谎,于是很直接地告诉了布雷真实的情况。 要是法阵不会失效的话,青铜种自然是有能力保护两个女孩。 而且说是两个,实际上真正要保护的只有布雷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妮娅。 蕾比的实力在安全区里面根本不需要人去保护。 然而,就算只要保护一个,如今的阿芙蕾娜还是无法夸下海口。 “计划赶不上变化吗?”布雷自言自语道。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剑鞘,心里有很多打算。 时间往前推进大概半个小时之前。 原本他还在云海家里吃饭,忽然之间法阵就失效了,自己不得不赶到这里。 这一切的发生连先兆都没有,布雷都有点佩服白银种的行动速度了。 幸好的是,白银种似乎有所顾忌,没有进一步平推进来,遭殃之后边缘地区。 不过...即使是这样,布雷还是说不出来“死亡的人数不多”这种话。 人命的确在这个年代很容易被剥夺,可不代表这些人命就是单纯的数字。 要是里面的人有云海或者云姬,甚至蕾比、妮娅呢? “呼——”布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将蕾比和妮娅送去尼可波拉斯哪里吗?这听上去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要注意的是,不管尼可波拉斯和法瓦罗娜对自己态度如何好,祂们总归是属于中立的白银种。 祂们既不是半神之主那边的,也不是低等种这边的。 之后祂们是否会被卷入某些危机中也说不定。 可阿芙蕾娜也明说了现在已经无法保证妮娅跟蕾比的安全。 “刚才那个白银种,就是你说的家伙吗?”布雷问,只有安全区会被白银种管理的他,已经猜出来刚才的就是管理安京城的白银种。 不过到底是不是阿芙蕾娜口中那个阻拦低等种相互联系的存在,就要跟阿芙蕾娜确定一番了。 “对,就是祂。”阿芙蕾娜点头,深深地看着背影如山岳的怪物。 “我将祂斩了。” “然后答应我,尽你最大的可能保住蕾比跟妮娅。”布雷站在阿芙蕾娜说道,可是目光却没有放在阿芙蕾娜的身上,而是眺望着远方。 布雷选择暂时将她们放在安京城。 不过他也打算也跟尼可波拉斯那边聊几句。 估计想要彻底没有后顾之忧,布雷需要被尼可波拉斯坑一下。 只是他也做好心理准备了,想要馅饼就要付出代价。 布雷在回去云海房子之前,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由于刚才因为各种各样事情而被磨损的衣袖。 破旧的外套还铺上了一层灰,给人感觉像他前不久在水泥上滚了几卷。 嗯...感觉自己像是准备下油锅的炸虾,那个也在外面有一层面粉来着。 胡思乱想的一阵后,他还是进屋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岳父会不会嫌弃自己那么脏的样子。 不过刚才他也算是保护了安京城的宝贵战力,应该不至于被人嫌弃。 尽管白银种的入侵时间很短,但要是没有布雷插手,可能就不止是死去住在边缘地区的普通人,还要死掉好几个作为战力青铜种。 赶过去用了一些时间,在现场劈掉那些概念得到影响又花了一点时间。 白银种入侵的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回来了。”布雷有气无力地说。 那么颓废是因为心很累,没想到如今贝特利最后的手段即将过期。 果然,他要快一点找到「众神联合」。 “爸爸!”妮娅一把抱住了脏兮兮的布雷,大喊了起来。 “刚才爸爸刚出去后,远远的就有‘砰’的声音。”她稚嫩的声音带着焦虑。 “没事,那‘砰’的一下没有伤到我。”布雷揉了揉妮娅的长发,说道。 “而且你抱那么紧没有关系吗,我身上不是有一股很重的灰尘味道么。” “现在的话没有关系。”妮娅含糊地是说了一句,仍然没有松手,还用力蹭了几下。 蹭了蹭之后,妮娅就满脸灰尘了。 “咳咳...”小女孩被厚厚的灰尘呛得不停咳嗽。 “你说你是不是傻。”布雷无语地说,顺手将妮娅举高高。 “姐夫,你刚才是...”云姬上下打量着布雷,不由自主就将他跟之前的警报声联系了起来。 “赶赴灾区现场帮了个忙。”布雷简简单单地解释掉了自己一声不吭离开的理由。 “他们都说安全区不再安全了。”就在这个时候云海坐在摇椅上,幽幽地说,不露声色地打断了云姬的话。 “本来安全区就不是绝对安全。”布雷回答道。 “所以能早点到云妮离开,你就早点吧,谁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会出事。” “哪里都没有身为父亲的你身边安全。”云海特意补充了一句。 站在云海的角度来说,不管如何,妮娅都是跟着布雷好。 他的确很喜欢这个外孙女,不过他也很理智的知道留在这个地方不可取。 云海并不知道卡普拉斯各地的法阵都短时间失效了,他只知道自己住的这里快不行了。 “我身边也开始很危险。”布雷摇摇头。 要是之前的话,布雷会觉得自己身边要比安全区更加靠谱,但现在的他不敢有这种想法。 就跟自己要抓着白银种怼一样,白银种也宣称要搞自己。 布雷也考虑过要是妮娅和蕾比放在其他地方,白银种那些家伙会不会使出诸如抓人质之类的下三滥方法。 可是仔细一想的话,留在自己身边也有机会被战斗波及。 后者完全没有比前者要好上多少。 云海没有说话,只是闭着自己的双眼,他知道布雷还有后面的话要讲,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别人什么时候有话说,别人什么时候在想什么,云海还是很清楚的。 “我想妮娅跟蕾比住在你们家里半年左右。”果不其然,布雷过了半晌之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知道半年这个跨度,对于孩子还说是很漫长的时间吗。”云海表情没有过多波澜,只是将一个问题抛给了布雷。 诚然,一年半载对于上了三十岁的人来说,貌似并不长。 很多大人的时间,几乎就是一眨眼就一年过去了。 不过这是大人的时间感官,孩子的世界感官还要更加敏感。 妮娅的一年,可不是单纯的“一年”,是她们作为孩童的一段时间。 “...”布雷语塞,他想的远没有云海那么深。 的确,对于很多人来说,一年对于小孩有多漫长,是无法体会的。 因为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了。 “爸爸不要妮娅了吗QAQ。”抱着布雷的妮娅又不是聋的,当然听到了自己父亲跟外公的对话。 她有点惴惴不安,布雷的话在她听来,简直就像是不要自己一般。 “只是爸爸要去很危险的地方,没办法带妮娅一起去。”布雷柔声说道。 只是这种话对妮娅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妮娅也要跟着爸爸去,爸爸去哪里妮娅都可以去。”妮娅将自己的脸埋在布雷的衣服上,也不嫌疑上面怪怪的味道。 她只剩下一个爸爸了,她不想要爸爸不在自己身边。 蕾比站在边上,闭目养神,她也听到了布雷话,但是暂时没有发言。 只有尾巴的摆动幅度可以看出来她的情绪变化。 “妮娅只剩下爸爸了。”将脸埋在布雷一副上的妮娅,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 这闷闷的声音,甚至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 “爸爸也只剩下妮娅了。”布雷捧起妮娅的脸蛋,淡淡地说道。 尽管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可是这句话...让妮娅愣住了好几秒。 妮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又一次将自己的脸埋在了爸爸的衣服上。 “蕾比会好好照顾妮娅的哦。”久久没开口的蕾比,终于开口了。 不过这一次的蕾比,没有摇动自己的尾巴。 她也想要跟着布雷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 但是,她也很清楚这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布雷真的会半年回来吗?”蕾比突然跳到布雷的身上,问了一句。 “真的。” “真的真的吗?”蕾比继续问。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布雷感受着蕾比沉重许多的身子,不厌其烦地回答。 “嘿嘿。”蕾比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0V0,接着从布雷身上跳了下去。 “蕾比不会让妮娅觉得寂寞的哦。”蕾比将妮娅从布雷跟前抱起来,举着她满屋子跑。 而被她举着的妮娅还在哭唧唧。 “所以布雷也要跟以前一样,一直都不要骗蕾比噢。” “嗯。”布雷垂下右眼皮,应了一声。 最后的最后,布雷还是将妮娅跟蕾比放在了云海家里。 他也提前喊了一声小尼克,稍微交代了一点事情。 布雷猜尼可波拉斯还是在时不时地偷窥,自己的这种事情祂应该也是知道的。 要是安京城安全区真的不保的时候,小尼克说不定还是临时送走妮娅跟蕾比。 不过貌似自己这种想法有点自私来着。 自私么,这样说自己也没有错。 布雷越来越觉得曾经古利德说自己跟他很像,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很像,都有跟正常人一样的心理。 而交代完所有事情的布雷,现在正跟阿芙蕾娜琢磨着怎么找出那白银种的方法。 “我该说这是小光虫,还是小精灵?” 布雷手心中有一个像是光粒凝聚成的小球,像有生命一般上下飞舞着。 它在运动的身后,身后会留下很多光点,像是拖着条长长的尾巴。 “叫它辉光。”阿芙蕾娜没好气地说。 “你这个有用吗?”布雷用狐疑的眼神看向阿芙蕾娜,把玩着手里的小光点。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该怎么使用。 “有用” “这个球难不成会自己追那个白银种吗?” “对。”阿芙蕾娜点点头。 “...”布雷震惊。 “不过这个辉光,只是追逐附近的白银种,无法准备地定位。” “之所以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不要被白银种的各种概念影响。”阿芙蕾娜祂们这些天使,也不是不想设计出来能够精确定位的球。 但是越是那样的物品,反而越是容易被白银种的概念影响。 倒是简单功能的物品不容易翻车。 天使们可是很喜欢钻牛角尖的,要不是为了考虑实际,祂们早就将这球弄成自动定位。 “能追逐最近的白银种啊。”布雷端详着小球,现在也没有看到它开始追逐白银种,相反还很安静地在布雷的手心。 “它听得懂你的话,只要下命令就可以了。”阿芙蕾娜抱着胸,显然注意到布雷那种微妙的表情。 就察言观色这一点,阿芙蕾娜自认还是很强大的。 尤其是布雷这种人,特别容易看出来,不过前提是在战斗之外的时候。 在战斗之中,阿芙蕾娜一次都没有看懂过这个敢跟白银种战斗的家伙。 战斗时的布雷,实在是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附近每有一个白银种的时候,辉光的就会越亮。” “当没有白银种之后,就会不发光。”阿芙蕾娜说道。 当周围充满了白银种,辉光拖出来的小尾巴,就会如同缩小版的银河那么璀璨。 当然了,阿芙蕾娜希望辉光永远不会有这种情况。 “平时的话,用这个瓶子装着,挂在腰间就可以了。”阿芙蕾娜将一个小瓶子扔到了布雷手中。 布雷刚接住瓶子,便好奇地打开盖子。 一打开盖子,辉光就很自觉地钻了进去,都不用布雷自己动手。 “用的时候打开盖子说说话就可以了吗?”布雷试着问。 “对,不用担心它会自己跑掉。” “哦...总有一些既视感。”布雷拎起这个装着辉光的小瓶子。 貌似这东西跟尼可波拉斯很久之前给自己的手环有点像。 当初尼可波拉斯跟自己弄了一个契约,自己这一方的义务就是讨伐搞乱世界平衡的白银种。 而那手环就是赠送品,能够检查一个城市范围内是否存在白银种。 后来那个手环也一直戴在手上,不过都不怎么用了,纯属就成了装饰品。 因为自己的心眼早就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一个城市内范围的怪物,自己用心眼就可以观测到。 后来末日之后,为了照顾一家,他貌似还将这个东西卖掉了。 反正这东西只能够检测白银种的存在,实在造不成什么负面影响。 “既视感?” “对,靠着这种东西去追大型怪物...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那些靠猎犬追猎物的猎人。”布雷一脸古怪地说。 要是自己用的是猎枪,怕不是更加像狩猎大型怪物的猎人。 “你做的事情,本质上也跟猎人没啥区别。” “只不过你狩猎的是半神而已。”阿芙蕾娜淡淡地说。 祂其实那么多年来,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面前这个傻乎乎的人类会有资格跟那群怪物厮杀。 真的是...一点英雄特质都没有,要是没有身上这两把剑,布雷看上去像是村夫,又或者是山贼。 “啊嗤——”布雷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 但是布雷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而是按照阿芙蕾娜说的那样,将瓶子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因为自己的长剑多数是挂在右边,所有瓶子就被挂在了左边。 毕竟他多数时候都是用双手持剑,左手拿长剑的时间更加多一些。 “对了,有没有赶路的东西?”布雷顺便问了一下阿芙蕾娜有没有交通工具。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斩了这半神之后,还要往沙迦曼联酋跑,趁现在蹭一个交通工具也不错。 至于从约书亚那边得到了一个腰包,布雷就觉得天使的东西质量靠谱。 自己的义眼也是恶魔给的,也是相当强大。 这导致了他一直就想要跟青铜种这边再要点好东西。 “布雷 克拉斯,你真是贪得无厌。” “这一点跟其他人类真是没有任何区别。” “别开地图炮,青铜种也是一样的。”布雷耸了耸肩,随口说道。 总喜欢说别的种族怎么怎么样,是每一个种族惯有的缺点。 “拿去吧。”阿芙蕾娜没有就这个问题上跟布雷探讨,而是很爽快地扔出了一个方块给布雷。 像是琉璃水晶一样的方块,掉在地上之后就展开,变成了一块板。 “?”布雷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你跟他说这就是交通工具? “这是滑板,只要魔力够就能够一直悬浮前进。”阿芙蕾娜解释道。 “!”他一下子就从“?”变成了“!”。 是滑板,爱了爱了。 “用魔导石也可以,我想你应该不会愁魔导石吧。” “魔导石倒是真的不缺。”布雷“哗啦啦”地从腰包里面倒了一堆魔导石出来。 东大陆的沙地很少,除了靠近海岸的地方,一般都没有大面积的沙土。 所以布雷此时走的路,基本都是泥土加上森林。 虽然人们都龟缩在了安全区,不过野外的话还是有很多野兽或者魔物。 当然了,除了数量之外,其他方面都是魔物碾压野兽。 因此见到的更多是魔物。 可惜魔物的肉其实不怎么好吃,别问,问就是吃过。 此时此刻的布雷踩在阿芙蕾娜送出的滑板上,跟着前面带路的辉光。 别说,他真觉得自己有猎人那味道。 根据踪迹追踪大型的怪物,最后将对方给砍了,这活不就是猎人干的吗。 看来自己也要去练一练怎么使用枪械了,否则有点对不起自己「狩猎半神的人」这个称呼。 既然白银种那么给自己面子,他也要好好努力一下。 急速前行的滑板,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到地面,以离地大概半米的高度前进的。 由于这样,布雷基本上无视了绝大部分的地面障碍物,只需要去躲一躲树木就可以。 “喔...真是快。”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布雷下意识地惊呼了一下。 这速度基本上没有比蕾比举着自己跑的时候慢多少。 用这滑板赶路可是要比魔导车要快不止一个档次,不过滑板没有办法载人,一家子旅行的时候是用不上了。 阿芙蕾娜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不得了的交通工具,他有一定会好好爱护这东西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滑板到底能不能够充当临时盾牌,要是可以的话,布雷愿意称这东西做神器。 “吼!!!”在布雷感慨自己脚下的滑板有多么优秀的时候,树上的不知道什么魔物扑来过来,显然是一直在这里等待着猎物。 只不过布雷随意一剑斩去,头也不回就继续赶路了。 至于那找错对象的魔物,**脆利落地斩了,之后想必要沦为其他魔物的口粮。 这一路上这种等待捕猎其他东西的魔物很多,扑向布雷的就更多了。 毕竟为了不引起自己要追的白银种注意力,布雷基本全程敛息。 要是不暴露在视线内的话,可能还察觉不了布雷。 即使出现在魔物的视野内,也是什么气势都没有小猫小狗。 这就可怜了一些饿了半天肚子的魔物了,挑了半天猎物,却挑到了一个最近立志当猎人的家伙。 一只又一只魔物作死般地扑来,然后一只又一只地随手斩飞掉。 只不过布雷遭遇到的魔物数量在渐渐地减少,身边的树木排布也开始变得稀疏。 到了后面,基本上就称不上是一个森林了。 地面也从泥地,变成浓稠的黑油沼泽。 布雷瞥了下方的黑油沼泽,这一看就是无法立足的地方。 一脚踩下去,根本不知道深浅。 虽然这些黑油沼泽看上去非常地恶心,但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味。 幸运的是这些黑油尽管分布在地上,却不是没有任何正常的地面。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能够落脚的地方之后,布雷就猛地一踩滑板的后头。 一脚踩下去之后,滑板的高速瞬间骤降,贴着地面开始摩擦。 由于速度太快,从滑板两侧飞溅出去的泥土像是子弹一样快。 不过布雷在滑板开始减速的时候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落地后狠狠地一脚踢在滑板上,将它踢到了半空中。 被踢起来的滑板在半空中自行收缩,最终变回了一开始的方块状。 它的待机状态是如同琉璃的方水晶,比起朴素的滑板形态要华丽不止一个档次。 布雷一把抓住方块,顺手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面。 天使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布雷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他还是不懂待机为什么要那么华丽,使用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朴素... 是有什么深层的蕴意吗?布雷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索性放弃了。 让他思考一些逻辑性的东西,他稍微能够想一下,这种搞不懂的还是免了。 “这应该是快到的意思吧。”布雷看着在面前活动得异常快速的辉光,呢喃着。 一路上辉光是朝着某处飞没错,但并没有现在那么“积极”。 “不对...原来是已经到了。”但很快布雷就自己改口了。 原因很简单,他刚用心眼观测了一下,“看”到目标了。 “回来吧,辛苦了。”布雷打开自己的瓶子,对着那辉光说。 辉光在话音落下后,便朝着瓶子涌去。 辉光貌似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物,却还能够有这种表现着实让人不禁啧啧称奇。 即便是辉光能够给自己表演一个变身,他估计也不会再觉得惊讶了。 “啵。”等到辉光乖乖在瓶子里待着之后,布雷才将盖子塞上。 将瓶子重新挂在自己身上后,布雷就将自己的双手**了口袋里面。 他张望着四周,打算稍微熟悉一下地形。 “轰隆!!!!” “轰!” 时不时布雷就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这种轰鸣声,而发出这声音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激烈的战斗。 大抵是由于那白银种睡觉的时候翻了一个身子。 布雷一时间还有身边有房子正在被拆的错觉。 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企图降低音量,不过发现无果后就松开了。 布雷瞥了一眼近在脚边的黑油沼泽,要是认真观察,就能够从里面分辨出很多尸骨。 有魔物跟野兽的,也有人的。 这里的“人”可不单单是指布雷这样的人类,更不简单地在指黑铁种。 而是低等种的尸体,包括青铜种在内的尸体。 在肉食的半神面前,青铜种也不过是一种味道不一样的食物罢了。 也不知道在沼泽更深的地方,会不会有数量更加骇人的尸骨。 布雷希望没有,虽说他这希望很渺茫就是了。 小心地沿着没有黑油的地面走了一段路,布雷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完全就不用花功夫去东找西找,那白银种就在这个“巢穴”里面酣睡着。 那巨大的像是山岳一般的身躯,只要不是瞎子估计都可以轻易找到。 这白银种叫什么?不知道。 这白银种的概念是什么?没问「绝响」。 布雷就这样站在酣睡的白银种附近,而对方却丝毫没察觉到跟草木一样毫无存在感的布雷。 周围的环境对于布雷这个正常人来说相当不友好。 姑且算是这白银种的主场吧。 他缓缓地将自己的双手从口袋里面套出来,然后将自己的两把剑都握在手中。 手从衣兜里面拿出来的身后,那个白银种仍然毫无知觉。 可布雷的剑出鞘的时候,如漆石一般的洪荒巨兽终究还是有了反应。 “锵”这一道短促而清脆的声音,惊醒而来祂。 果然不管多么放松,一些白银种的感知还是相当敏锐的。 巨兽抬起自己的头颅,沉重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简单的动作便使得周围的地面震动,黑油的沼泽也在沸腾。 此地是死地,除了这白银种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生灵。 祂站起来的瞬间,就像是一栋大厦在面前凭空地拔地而起。 “吼!!!!!!!!!!!!!!”祂睡醒之后,本能地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这一道吼声,连布雷都被气浪冲击地退后了小半步。 “...”布雷看着苏醒的巨兽,身形虽然在后退,但是握剑的手可一点都没有松。 他原本还以为这家伙是那种粗神经的类型,会怎么吵都吵不醒。 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祂外表像是那种只有蛮力的巨兽,不过实际上感知敏锐得很。 要不是自己敛息了,估计会更早被发现,大概在踏入沼泽地的刹那就会被知晓。 也是,既然能够被拿来当做某个安全区的管理者,也不会是那种纯粹的莽夫。 至少能力或性格上有一点有利于管理安全区。 布雷一开始是打算趁着对方酣睡的时候,一剑将对方打残。 既然巨兽都醒了过来,布雷这个如意算盘自然是翻了。 不过问题不大。 布雷在对方还没有扭头过来的时候,呼出了一口浊气。 双手分别紧握着两把剑,然后斩出。 “吼!!!”咆哮声仍在。 “锵——”但剑刃像是剪子一样切过去,将巨兽的躯体切开。 也令巨兽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吼声兀地被中断,鲜红的兽血从这白银种后腿溅出。 “是谁!?(未知语)”巨兽震怒,猛地扭头。 祂像门板一样的赤红双眼,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布雷身上。 布雷即便身上气息全无,可他是“存在感降低”了,并不是从世界中消失。 被看到会被发现,就是那么简单。 “原来是一只胆大的蝼蚁。(未知语)”祂语气充满不屑,随后企图蹬后腿,将位于身后的布雷踢死。 可是随着祂这念头的升起,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也涌上了心头。 祂感觉不到自己的后腿,好似这部分从祂身上消失了那般。 等到祂回过神来后,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后腿被布雷两剑切断。 祂那像是顶梁柱的后腿不是好像消失,是真的从自己的身上分离出去。 “轰!!!!”祂反应也不慢,在知道自己没了后腿之后,就用自己铺满厚甲的尾巴横扫。 尾巴扫荡而去,地面的泥土、沼泽的黑油,全部都溅起飞舞在半空中。 这巨兽的巢穴顿时下起了一场充满污秽的毒雨。 同时祂还动用自己的概念,想要击杀偷袭自己的无耻蝼蚁。 只可惜,狂野的扫击没有碰到布雷,概念也没有响应祂。 地上的沼泽不过是如开水沸腾了一下,就平复了下去。 “你...你是...(未知语)”祂攻击全部都被躲开之后,疼痛之下的祂稍微冷静了一点。 概念无法使用...这一描述很符合「众神联合」对某人的形容。 ——“令概念死寂。” 虽然这有夸张的成分,不过也在另一方面反应出来概念被压制后白银种的无奈。 “布雷 克拉斯,「狩猎半神的人」?(未知语)”祂忍着厚甲被劈开后的剧痛,艰难地说道。 “我听不懂你的话,所以不用说了。”布雷一脚踩在空中的圆阵上,淡淡地说。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将自己的眼罩换到了另外一边。 正常的右眼被遮蔽了起来,露出来的是没有视野的义眼。 义眼没有燃着魔力的紫焰,可是它仍然给所有人带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无知的家伙,我会在这里代表「众神联合」制裁你。(未知语)”巨兽仍然愤怒地用着自己的语言说道。 祂不屑学习低等种的语言,因此祂既不会说通用语,也听不懂布雷的通用语。 从一开始两者就是语言不互通的状态。 布雷曾经就提到过,某些场合中,语言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暴力。 当然,真正意义上“听不懂人话”的情况是很少的。 多数“语言没有意义”是指另外的场合。 祂屏蔽掉来自自己断足的疼痛感,拖着自己山岳一般的身躯压向布雷。 祂的战斗方式很简单,可其实也有效。 巨大的身体朝布雷这边碾过来,地面碎裂,周围都是滚滚的雷声。 身处中间的地带的布雷,如同身处在雷霆中心。 他不管朝左边还是朝右边,都无法及时躲开这种粗暴的攻击,因为巨兽的体型实在是太夸张了。 光是他斩下来的后足就能够当一间房子来住,更别说祂整个身子压过来。 就算向反方向跑,也比不过这巨兽碾压而来的速度。 巨兽的后背、腹部,都布满了漆黑鳞甲,各种层面上的无懈可击。 无法使用自己的概念也无所谓,祂光是依靠身体的强大就能够屠杀低等种。 法术也好,利器也好,都无法伤祂一分。 不过鉴于此前自己的后腿被劈开了,所以祂还强化了自己的鳞甲,使之更加坚不可摧。 在这白银种看来,这对于布雷来说,就是无解的局。 要怪就怪这蝼蚁太过自大,竟然距离自己那么近。 布雷必死。 本应该是这样才对,在巨兽的视角中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布雷内心毫无波澜,随意地朝后方撤了一步,义眼微微燃起火星。 长剑收起,宽剑握在双手之中。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这巨兽的名字知不知道,重要吗? 并不重要,因为这一战之后,布雷跟祂就不会再有交集。 这巨兽的概念是什么重要的吗? 也不重要,因为布雷不需要分散注意力在祂的能力上。 布雷对着怪物一无所知,但这不妨碍他举起自己的剑。 论黑色,这巨兽的外壳比不上「黑键」。 这如深渊一般的黑色,已经吞噬了太多太多的白银种。 群狮的吼声乍起,盖过了漆黑巨兽撼动天地的咆哮。 狮吼声明明音量虽然不小,可并没有达到惊天动地的程度。 饶是如此,这声音仍然硬将雷鸣般的咆哮压制下去。 群狮的幻影甚至一度将巨兽的气势击溃。 这只是一群普通的狮子,是漆黑的剑刃招来的错觉。 但就是这错觉,给这巨兽带来了一丝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恐惧。 祂的力量很强大,哪怕是同为白银种的存在,也并没有多少能够在实力上彻底压倒自己。 祂如此强大,低等种在祂面前真的就像是蝼蚁一样。 即使是一群有智慧的蝼蚁,也还是蝼蚁。 祂能够轻易毁灭蝼蚁辛辛苦苦建造出来的东西,能够踏平一片区域中所有蝼蚁的生命。 低等种的生命如草,如泡沫,不值一提。 自认为英雄的蝼蚁,自认为可以改变一切的蝼蚁,终究在概念之下化为虚无。 所以这巨兽一次都没有感受过来自低等种的压迫感,因为祂从来不认为低等种配拥有“压迫感”。 直到这一瞬、这一点,祂感受到了。 祂终于明白前不久「被遗忘之龙」米格卡夫为何会如此怨毒地诅咒面前的人。 总算是清楚「众神联合」要“狩猎”的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怪物,是白银种眼中的怪物。 一剑,一招,将巨大的身体撼动击退。 两者的力量跟体型都是那么悬殊,可偏偏看着更弱小的一方,将看着更加强大的一方逼退。 要是没有办法躲开这种跟坦克碾路一样的攻势,就直接将其击退好了。 连挡格的动作都省去了。 压过来的气势有多么凶猛,被群狮撕咬后的半神就倒得有多惨。 一剑斩出,祂的腹部鳞甲被劈开,里面的血肉也被撕裂。 祂狼狈地侧倒在地上,头斜斜地落在布雷不远处的地面上,身子则是震退出去了一些距离。 “吼!!!!!!”趴在地上的祂竭尽全力,企图将自己最后一声咆哮喊出来。 仿佛是在响应祂的歇斯底里,周围的黑油开始沸腾。 无数的沼泽渐渐地吞噬正常的地面,试图将地面上的布雷拉入无穷无尽的地狱之中。 毫无保留的杀气,就像是一把长枪,笔直地朝着布雷刺来。 岩石开始崩塌,黑油凝聚成猛兽露出自己的獠牙。 处于这风浪正中心,布雷手中的剑,剑尖点地。 他此前的一剑斩出,尚未收招,那洪荒巨兽便给予了他恐怖的反击。 而布雷只是默默地抬起剑,缓缓地举起来。 周围的黑油涌来,但越是靠近布雷,势头就越是弱。 等待靠近布雷的时候,便尽数落地,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蝼蚁!不要看不起我!(未知语)”祂挣扎地爬起来,将张开对准被布雷的口张开。 祂的牙齿参差不齐,就像是火山口附近凌乱石柱。 牙齿看上去不锋利,但绝对没有敢去质疑这巨兽的咬合力。 祂张开血盆大口的之时,也是布雷将宽剑举过肩之时。 魔力与内气缠绕在宽剑的剑身上,不断地凝聚。 一点点地凝聚,一点点地在剑身上覆盖。 从远处看的话,仿佛会觉得这把剑正在扩大。 更加宽,更加长,如同能够在天地间劈出鸿沟的极光。 但实际上这把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攀升的只有布雷身上的气势,暴涨的只有剑上的魔力跟内气。 不要外溢任何魔力、内气,不浪费一丝,全部内敛。 “吼!!!!!吼!!!!”巨兽用自己的所有力量扑来,要一口将渺小的人类吞下。 “所以说了,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我听不懂的你话。” 布雷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尽管实际上巨兽这一次并不是在说话,可这不妨事。 义眼点燃了,剑落下了。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比野兽更加像野兽的人,挥动着比攻城武器更像攻城武器的剑。 这本就是人用来讨伐巨兽的剑术。 如今用在了适合的对象身上。 “轰!!!!!!!!”一剑落地,巨兽的头部那厚得像是城墙的部位被轻易地击碎。 无数的大块角质碎片四散,兽头被一剑拖着砸在地上。 宽剑在地面上往斜后方幽幽地一扫,在地上扫出了一道弧线。 这毫无意义的弧线被划出的一刻,面前巨兽的生机也被断绝了。 周围的黑油退散,将真正的大地归还给了世界。 黑油的沼泽消失之后,里面藏着的骸骨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这边是生命无力的真实写照。 巨兽的尸体没有消失,仍然散发着死前那种杀意冲天的气势。 布雷腾出左手,将腰间的瓶子拿出来,用拇指弹开了盖子。 辉光立刻从瓶子里面飞出来,萦绕着布雷飞舞。 巨兽已死,可辉光仍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拖着尾巴的辉光如同彗星。 辉光的光点的确变少了,可是却么有微弱多少。 不仅如此,辉光还试图引导布雷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很近,很近。 在西北方向还有一个白银种。 宛若是为了证明辉光没有失控,强大的气息急速地逼近。 比起漆黑巨兽更加强大的气息,好似就是一座活着的火山在袭来。 “咚!!!!”地面震动,西北方向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色,简直先是天空被火焰点燃了一般。 周围的空气充满了硫磺的气味。 半分钟过去了,轰隆的声音渐渐地大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辉光愈发地活跃。 五分钟过去了—— 布雷四周的地面崩裂,天空不再是单纯被燃烧橘红色。 而是真正的开始燃烧起来。 布雷默默地将辉光收起来,自己不用费心去找对方。 对方已经来了。 刚才的战斗只是开胃菜。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现出力量的既不是雷霆、也不是寒霜。 而是火焰。 这是最直观地告别别人“强大”的东西。 此时四周就像是被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地面的裂缝中迸溅着火星。 这并不是概念带来的绝境。 来者对跟火焰有关,却不是专门使用火焰的。 所以其实温度没有升高,布雷也感受不到热度。 单纯就是在宣告着某个强大的存在到来,景色不过是在映衬出祂多么强大罢了。 “布——雷——克——拉——斯——”声音回荡在耳边,语调拉长。 每一个字都透着霸道的气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布雷记得这道声音,他不可能忘记这声音。 塔卡曼,或者应该叫祂「第三魔王」。 为何“第三”布雷至今不明白,但“魔王”一词布雷不会去质疑。 不是低等种从前自以为的魔王,而是真正的魔王,凶恶之王。 岩石构成的身躯,让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披灰色铠甲的骑士。 祂的头部也像是模仿鸟兽制造的头盔。 虽高大,体型却一点都不夸张。 祂从远方而来,幽幽地走来,身上的火焰不断地飘荡,如同披风、围巾。 “...”布雷无言,只是开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塔卡曼并不是一开始躲起来,等到布雷击败巨兽之后才姗姗到来。 真的一直在附近等待的话,祂就不是过了五分钟才抵达。 祂只不过是一直在找布雷,然后恰好此时找了。 塔卡曼不屑去做螳螂后的黄雀,祂要击败一个人只需要正面去击败—— 多余的手段一律不需要,莽夫这个词对祂便是一种赞美。 祂「征服」,祂是征服者,绝对的力量就是唯一的信条。 “滋滋——”火星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岩石的骑士终于来到了布雷的面前,俯视着比自己矮小许多的人类。 “终于找到你了。”祂的嗓音像是岩浆在迸发,充满了毁灭天地的气势。 站在半神面前,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烈火,布雷表情平静。 “是你手里的东西告诉我在这里的吗?”布雷瞥了一眼塔卡曼手中抓着的某人。 “呀呀呀,说小人是东西果然还是有点过分啊。”被塔卡曼抓在手中的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帽子,有点沮丧地说。 “小人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类,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不能说别人是东西哦,持戒人先生。”尽管被塔卡曼抓到了,可乔纳森说话还是一套一套的,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无自觉。 “虽然这个小丑很烦人,不过的确很好用。”塔卡曼目光一直都放在布雷身上,不曾注视过乔纳森一次。 乔纳森强还是弱,塔卡曼当然知道。 这个烦人的小丑绝对不弱,否则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威胁”。 只不过,他不是战士,塔卡曼连一丝跟他战斗的欲望都没有。 祂无法从乔纳森这里得到纯粹的战斗体验。 能够满足祂的永远只有霸道的强者。 例如面前这个没有存在感到像是路边石子的人类。 “你的任务完成了。”塔卡曼随手将乔纳森往边上一扔。 这一扔充满力量,有一种要当场将乔纳森砸死的势头在里面。 “轰!!!!”巨大的闷响之后,地面出现了一个人型坑动。 过了两秒之后,乔纳森艰难地从坑里面爬出来。 姿势狼狈,可他的一身燕尾服,甚至是礼帽都没有脏乱。 虽然身上很干净,但爬出来的乔纳森还是象征性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小人也觉得自己是很好用的。” “不过从塔卡曼大人你口中说出来,小人总觉得自己像一个道具。” “这样子的话,您的社交可是会有很大的问题,大家都会不喜欢塔卡曼大人的。”乔纳森语重心长地说,仿佛自己要成为白银种的家教那样。 “我说了,你任务完成了。”语毕,塔卡曼将地上的乔纳森拎起来,狠狠地投掷向远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乔纳森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在空中缩小成一个小黑点。 不过即便是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倔强地说自己想要说的话。 “塔卡曼大人!!!!!您是不是忘记了「众神联合」是要把小人抓回去宰的啊!!?” 很遗憾,他的这个尖锐问题没能得到回答。 因为乔纳森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他的问题自然也没有人在乎。 “烦人的家伙已经消失不见了。” “吾可以跟你好好继续几年前没有结束的战斗了。”塔卡曼的影子将布雷彻底笼罩住,烈焰似乎随时都会将面前之人吞噬。 可是火焰在真正地靠到布雷身上的时候,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往后缩去。 “几年前的战斗吗...”布雷呢喃着。 几年前的事情?他忘记了吗?没有,他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将塔卡曼打碎之后,自己却无法再斩出任何有力的一剑。 诚如塔卡曼所言,那是一场没有结束的战斗。 只不过布雷没有想过要延续那场战斗,因为他不是战斗狂人。 可显然他面前的塔卡曼是战斗狂人。 祂一直对那次的战斗念念不忘,自己还没有复原之前都渴望着浴火血战的的场面。 布雷没想要继续,可面前的半神似乎不这么想。 “这一次,也要给你时间吗。”塔卡曼如是说。 祂知道布雷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同为白银种的巨兽,尸体正安静地躺在边上。 所以祂允许布雷拥有休息的时间。 塔卡曼要跟全盛的布雷战斗,而不是疲惫的他。 “十五分钟,吾给你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一刻钟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足够恢复精力了。 然而布雷不是那绝大部分人,要真的精疲力尽他没有半天可缓不过来。 没有腰包的话,他早就累瘫在地上了。 不过...布雷现在并没有多累。 “一刻钟?”布雷头歪了歪,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对方会觉得自己现在很累。 “不用了。”布雷幽幽地说,好像准备开始的不是一场战斗。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庆典啊!”乔纳森站在云上,张开双臂抑扬顿挫地说道。 没有错,小丑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在云上如履平地。 他摆出了一副周围有很多观众在边上听他讲话的模样,面具上是夸张的笑容。 可是在云层之上,又怎么可能会有小丑的观众呢。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他正从遥远的空中注视着下方的战斗。 渴望强者的半神,遇到了身为强者的凡人,到底会摩擦出怎么样的火花呢! 他期待着出乎意料的结局,等待着不一样的事情会发生。 手杖旋转着,歌谣在空中被轻快地哼唱出来。 乔纳森深深地弯下腰,弯得甚至头都低过自己的鞋子。 他出神地看着下方早已开始战斗。 没有征兆,半神与凡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朝对方发起了第一次的攻击。 之后的激战顿时变得无比自然,丝毫不给人突兀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布雷身边再也没有贝特利的帮助,塔卡曼并没有被关进了难以使用概念的心像世界。 如果说上一次的战斗塔卡曼的全部能力都被狠狠地压制下来的话,如今的祂则是火力全开。 作为之比半神之主弱些许的存在,没有被压制的塔卡曼无疑是真正的征服者。 虽然布雷比起从前强大了许多,可对上全力的塔卡曼,胜负的天平到底会倾向谁的一边,尚未有人可以知晓。 这也是乔纳森愉快的地方,无法预测才是世界有趣的地方。 若是万物皆有定死的规律,那么会失去很多应有的乐趣。 “轰!开始战斗吧!两位!”乔纳森高声地说,像是舞台剧上的旁白。 “轰!”地面上回荡着轰鸣声,响应着乔纳森的这一句旁白。 “叮!!!!!”白刃落在塔卡曼的手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你的剑就这种程度吗!?”塔卡曼用力将布雷连人带剑甩飞。 伴随着祂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地面不断地炸裂,溅起岩浆。 巨兽的尸体瞬间就被无情的火焰吞噬殆尽,而连同食人的巨兽一同被消灭的还有周围悲惨者们的骸骨。 周围刹那之间被一扫而空,只留下迸溅的火焰。 魔力也好、内气也好,先是翻滚狂乱,随后安静下来,一同朝着塔卡曼宣誓自己的忠诚。 甚至布雷自身的魔力跟内气也被抽取走,为塔卡曼所用。 义眼上燃烧的紫焰也因此被熄灭。 此时此刻的布雷,完全是依靠着自己的剑,依靠自己的战斗技巧在跟不讲道理的半神战斗。 人用来强化自己的魔力跟内气,要是都被夺走的话,那么该凭什么站在半神面前? 那时候的人还能有什么引以为傲的东西,去支撑自己的勇气。 可是,为什么不能因为自己是人,就为此骄傲呢。 “最近的剑变钝了,稍微谅解一下。”布雷随意地说道,完全没有被命中的窘迫。 被塔卡曼一击扫飞出去的布雷,落在地上,往后拖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在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沟。 不过他甩起自己的剑,借助惯性轻易地调整好自己的平衡跟姿势。 他在这一次接触中,完全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几乎在塔卡曼下一击来到的瞬间,就恢复了攻击的架势。 “轰隆!!!!!!”高大的塔卡曼,用自己的头砸向了布雷所在的位置。 布雷在很早之前就预判到了塔卡曼的攻击位置,在对方发起这一次进攻的攻势,就斩出了自己的剑。 两把剑,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错开时机击中塔卡曼那岩石之躯的薄弱处。 “卡啦——”数不清的碎岩,从这位身披岩石铠甲的征服者上臂处溅出来。 只不过,布雷的反击,不仅没有让塔卡曼恼怒,反而是彻底点燃了祂的战意。 “还不够!你的剑要更加锋利!” “否则的话,你岂不是在辜负我的全力以赴!!!!!”塔卡曼的岩石手臂裂开的地方开始流动着岩浆。 祂的手臂在被布雷的剑劈裂了一点之后,非但没有抬起来,甚至往更深的地面伸进去。 地面被祂单手劈开,地层被撕裂开来。 这一个举动使得大地开始剧烈的震摇,此时的大地好似承受着什么剧痛。 可即便是如此,大地也无法对这个撕裂自己的人有任何怨言。 因为塔卡曼是征服者,一切皆为祂所用。 概念没有被锁死的话,没有被压制的话,那么死物也好、活物也好,都要屈从祂的霸道,祂的意志就是最高的。 “砰!”当塔卡曼的手从地面之下开始抽.出来的那一刻,场面像是火山正在爆发。 要不是布雷的左右持有「避火之炎」,那他早就被烈焰焚烧,也不会有这一场战斗。 “我跟你的相性,真是好得过分。”布雷呢喃着,跳出了地面崩塌的地方。 假如换一个性质,诸如雷霆这种,布雷可能会被打得喘不过气来。 “啊,同感。”塔卡曼一点点地抬起自己的手,一把岩石打造的长枪从地脉里活活被抽取出来。 长枪从何而来已经不那么重要。 所有人只需要知道这把长枪很恐怖,就足够了。 “我跟你的相性,真是好得不得了。”塔卡曼的声音从岩石之中传出。 祂跟布雷的意思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祂去回答这个问题。 塔卡曼觉得相性好,完全是在指战斗方面。 难得可以遇到一个纯粹硬碰硬的凡人,这是一个靠着技巧与气势战斗的家伙,没有比这种家伙更好的敌人了。 不带丝毫的花里胡哨,只有最简单的战斗。 “可是还远远不够,现在的战斗,还比不上我们几年前的那一场战斗!” 长枪的枪尖燃烧着堪比炎阳的烈火,被抡出了一圈火环。 火环扩散,燃烧,吞噬。 布雷躲开倾斜着扫来的长枪,然后径直从向火环。 “我其实不知道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平静的声音响起,火焰直接从布雷的身边逃逸,空出了一条道。 “不过我是打算一直砍到你们老家的。” 这一场战斗,即使塔卡曼不主动,他也总有一天会找上门。 “我在期待着什么?”塔卡曼说完这句话之后,先是一顿,然后开始狂笑。 “叮!叮!”巨大的长枪与小巧的剑刃一次又一次碰撞。 “轰!”沉重的脚步一次又一次踏破大地。 “我在期待着可以让我灵魂都颤抖的战斗。”塔卡曼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火山边缘的岩石一般,炽热且带着一种无法被动摇的稳固。 “期待着自己的武器,能够遇上值得碰撞的敌人。” “你知道吗,除了乌姆坎达尔,便只有你可以满足我的战意。”塔卡曼将手中巨大的长枪投掷向了布雷。 没有敌人能够让自己酣畅淋漓的战斗。 而乌姆坎达尔作为真正登顶的半神后,也没有再跟自己战斗过。 祂那燃烧着战意的灵魂,到底沉寂了多久,连祂自己都忘记了。 塔卡曼在跟布雷战斗之前,从未如此沸腾过。 但是这一种沸腾祂并不讨厌,这不是让祂失去理智的狂暴,而是顺应着自己灵魂应求的激昂。 “布雷 克拉斯!布雷 克拉斯!!!我可是记住了你的名字!” “我可是忘不了你的名字!忘不了你将我劈开的那一剑!” 那贯穿天地的黑色流星,祂永远都忘不了。 何等震撼,贯彻了持剑之人的所有力量,让祂这半神都为止动容。 祂要在看到一次,那流星一样的剑。 “再一次给我看看你创造的奇迹!” “凡人!强者!” 随着这一组矛盾的词,长枪精确地命中了布雷,将周遭本就疮痍的大地再一次粉碎。 可是这一枪却没有能够将渺小的凡人击碎。 朴素、残破的长剑,落在枪尖上。 力量从手臂到手腕,再传到剑身上。 用最正确的方向、最刁钻的角度,来弥补掉力量上压倒性差距。 “轰!!!!!”长枪被这看似普通的一剑卸开,导向了一边。 冲击将布雷狼狈地弹开,可是真正对布雷造成的伤害,却并不恐怖。 “呼——”半跪着的布雷呼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 曾经,这把残破的长剑一次次在这种可怕的攻击之下被弯折。 但是这之后,这把剑中的少女,再不需要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了。 剑之所以会弯折,是自己太弱而已。 现在的自己,至少能够保证手中的剑不用为自己的弱小负责。 “乒——”边上岩石所锻造的长枪,像是玻璃一般粉碎。 ——“真是白痴御主,在战斗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少女带着笑意的话语响起。 “只是在想我应该想东西而已。”布雷回答着少女,用宽剑将长枪的碎片扫开。 义眼出现了网纹装裂痕,打了补丁的外套被撕裂,眼罩的带断开,被气浪冲飞,露出了无神的右眼。 战斗的强度还没有攀上到极限,可布雷已经感受到塔卡曼的强大。 是跟乌姆坎达尔同一个层面的强大。 要是当初没有贝特利帮忙,那么自己在那场战斗中,早就死掉了。 而这一次,自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战斗。 没有任何外援,也不会有人在自己重伤的时候跳出来治疗自己。 就连跟自己说话的,也只有面前这个热血沸腾到火焰都盖不住的塔卡曼。 “奇迹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创造出来。”布雷收起了自己的长剑,换成双手握住宽剑的姿态。 “要是奇迹像是小说那样,能够简简单单的出现,就不是奇迹了。”他幽幽地说。 声线平缓,语气平静。 寻常人在塔卡曼的情绪感染下,或多或少也会变得有些激昂才对。 可是布雷没有,他没有对战斗的渴望,这场战斗中没有热血。 他只是知道自己这场战斗自己输的了,会死。 死了,就无法遵守许下的承诺。 “来吧,我们今天不需要奇迹。”布雷如是说,无神的右眼散发着巨大的压迫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需要奇迹吗!” “那就让我看看,不需要奇迹的话,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塔卡曼跟布雷那死水一般的右眼对视的时候,非但没有被震慑到,还一度被激起战意。 本就被火焰萦绕的灵魂,如今外面火焰开始不断迸发。 祂没有热血,可自己的灵魂能够诉说一切。 “来啊!来!稍微感受到那时候的激昂了!”塔卡曼抬起的手,将岩石凝聚成一把新的长枪。 然后大地上无法熄灭的火焰像是缎带,缠上了这把长枪。 “噌!”长枪裹挟着狂风,掠起残影,笔直地刺向布雷。 跟长枪正面对碰的宽剑,一寸一寸地碎裂开来。 但尽管是这样,布雷挥剑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剑碎得只剩下一半,还是在前进。 剑碎得只剩下剑柄,还是在前进。 “沙拉拉。”漫天的剑刃碎片像雨滴一般落下。 一片又一片剑刃的碎片落地。 布雷握着剑的双手,从手腕的位置开始,皮肤跟肌肉一点点地撕裂,血渗出然后顺着汗珠流下。 只是,被撕裂的并不只有布雷。 那把刚被制造出来的长枪,从枪尖开始龟裂,最终彻底粉碎。 “砰!”一声响,长枪碎。 “卡啦!”长枪碎,而塔卡曼握住长枪的右臂也被裂痕覆盖。 裂痕疯狂地蔓延,直接裂到了祂的肩膀。 火焰在这瞬间停滞,可布雷却没有停滞。 无数的碎片,像是乌鸦一般归巢,粉碎的宽剑再一次拼接出来。 身子往下一沉,力量却被提起。 塔卡曼仿佛预见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想将自己的裂开的右臂收回去。 只可惜,对布雷而言,这太晚了。 塔卡曼的攻击威力恐怖,可空挡也太大,收招根本无法快到哪里去。 “给我碎!!!!!!” 「我流」「残铁」 没有内气,便没有墨痕。 所以这一剑,从旁观者看来只是很朴素地自上而下下劈,简单得如同初学者的剑术一样。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剑,仿佛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一剑将流淌着岩浆的岩石手臂击碎。 “卡啦!卡啦!”塔卡曼的右臂,从剑刃的落点处开始崩碎。 最后彻底被破坏。 世界是很广阔的,单是卡普拉斯,就已经很辽阔了。 这一点,是塔卡曼在不久之前才真正意义上认识到的。 世界不仅只有乌姆坎达尔,也不仅只有布雷 克拉斯,也许还有着更多类似的人。 手臂崩碎,可祂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作为岩石,祂的痛感极其低下。 这一剑,只是让祂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布雷的剑,并没有比几年前更钝。 终于磨得锋利起来了。 原本没有被禁锢下全盛状态的祂,还担忧着战斗是否会一面倒,可是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右臂被斩碎的下一秒,塔卡曼狂笑着握住了左拳。 “咚!!!!!!”泥沙升起十多米高,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坑。 混杂在泥沙之中,还有黑色的剑刃碎片。 布雷像是炮弹一样穿过了砸起的泥沙,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凸起的焦石上。 不经意间狂风吹来,将周围弥散的灰尘吹散。 散落在地上的满地碎片没有再一次拼装回去。 “怎么了!!!?布雷 克拉斯,你可不要就这样退场!!!” “这样就结束的话,我等待的这几年就完全成为一个笑话了。”大气间的一切事物都朝着塔卡曼右肩涌去。 看不见摸不到的魔力跟内气也好,实质性的砂石也好。 全部都拼在了那断口上,然后“呼”的一声下,被烈焰所覆盖。 布雷一剑劈开的右臂,在几秒之内被新的手臂所替代。 也许这远不如原本的右臂坚固,可对塔卡曼来说能够使用就足够了。 “哗啦啦。”在塔卡曼那不满的声音中,布雷顶着堆在身上的碎石,挣扎着从岩石的坑里面爬出来。 他的右手只握着光秃秃的剑柄,剑刃粉碎,如今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原本这把剑几乎要脱手飞出去的,可是被布雷强行抓了回来。 作为代价,他结结实实地吃下了塔卡曼这毫无征兆的一拳。 “...”他低头看向自己握剑的手。 手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激动。 只是因为受伤太重了,变得难以稳定地握住手里面的剑。 “站起来!”塔卡曼咆哮着,右手再一次握住崭新的长枪。 这一声咆哮之下,地面翻滚起烈火,从不同的方向涌向布雷。 塔卡曼已经很清楚,火焰对布雷的效果不好,所以这烈火之下,被驱使的是炽热发红的岩石。 赤红的岩石如长枪,笔直地朝着刚刚站稳的布雷刺去。 布雷正上方的云层被震散,恰好形成了一个环。 环外是厚厚的云层,中间是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 下方是四面楚歌的凡人。 布雷被重击之后头有点晕,剑也没办法握得很稳。 魔力内气都被抽空,一丝不剩。 不光这样,天地之间的所有东西都在与自己为敌。 布雷有一种自己不单单是在跟塔卡曼战斗,还是跟一支被半神率领着的军队在战斗的错觉—— 尽管站在布雷面前的只有塔卡曼这一尊半神。 布雷试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发现有点刺痛。 而此时周围的攻势扔未停止,他自知再墨迹下去,估计就要被吞没。 不再做点什么,战斗就该结束了。 握紧,用全力去握紧手中无刃的剑。 可是他每多使用一份力量,手就会愈发颤抖。 连抬起来都无比困难。 无论如何都握不稳这把剑。 要是一只手握着会抖,那么两只手一起将剑抬起来。 必须抬起来,连剑都抬不起来的话,那么怎么斩向面前的怪物。 就这样退场,可是要比几年前还要不堪。 布雷到底为何战斗,别人给不了答案,他自己也给不出来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的性格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他的品质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没人可以站出来说清楚。 人本就应该是无比矛盾的,布雷更加是如此,矛盾到找不到能够解释的地方。 所以干脆就不要去解释好了,就不要去理解好了。 到底是为了善意,还是为了荣耀,还是为了守护,一切都不重要了。 战斗的理由也不需要明确地贴到墙上。 布雷只需要知道,自己要战斗,要继续战斗,要不断地找白银种战斗,要找到最后的白银种战斗,就可以了。 风沙扬起,头顶那苍穹从橘红色变成夜色,星辰点缀着深色的天际,唯独散成圆环的云层没有改变。 带着杀意的火焰与残岩在这黯淡的景色中,更加鲜明。 火光照亮布雷的脸,没有神采的右眼,倒映着长枪与高大的身影。 “吵死了,我这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布雷那低沉声音,响彻整片夜空。 长年失修的要塞,矗立在他的身后。 握着剑的手没有继续颤抖,微屈的膝盖也能够挺直起来。 疼痛仍旧存在,可是也好,起码能够布雷保持清醒。 “你要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话音落下,四周带着火焰的岩石尖枪已到。 布雷原本站在的地方被源源不断的碎裂声淹没。 可是布雷却早不在那地面之上,他用脚蹭着身后的石墙,直接跃到了要塞之上。 要塞是心像世界投影到这个世界的象征,是干涉世界的证明。 心像世界存在着,那么这要塞如今就是真实存在于大地上的实物。 夜色也是,那定然能够迎来的黎明也是。 如今,布雷终于站在跟塔卡曼相同的高度上,能够平时这个对战斗痴狂的半神。 “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直视我,全力面对我!” 塔卡曼望着这要塞的升起,战意进一步地攀升。 祂记得这个心像世界,记得这个充满了肃杀气氛的世界。 没错,这就是真正战斗开始的象征,祂要跟那像是修罗恶鬼一般的凡人厮杀。 “给我继续!给我超越上一次的战斗!”塔卡曼仰天长啸。 魔力如同潮汐,朝布雷崩腾而去。 连天空也响起雷鸣,在威吓着布雷。 现在的祂,就是纯粹追求战斗的狂人,不再是为什么「众神联合」服务的家伙。 寻找了布雷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被点燃的火焰吗。 “我们在此时、此地结束这场战斗!!!!!!” 布雷并没有想塔卡曼那么激昂,不过他也是认同塔卡曼的那句话的。 这一场战斗肯定要现在就结束。 不能拖到下一次了,因为布雷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下一次”。 自己能够坚持到下一次,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长枪舞动,火光缭乱。 塔卡曼用着从低等种那里学习而来的枪术,对布雷发出猛攻。 为了使得自己更加强大,祂甚至可以去学习低等种的东西。 概念是自己变强的方法之一,不依靠概念也能够让自己更加强大。 方式虽然不一样,可是祂的理念实际上尼可波拉斯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滋滋滋滋滋——”岩石质地的枪尖,跟布雷的长剑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溅出无数的火花。 但这些微不足道的火花,下一秒就被塔卡曼燃起的烈火吞噬。 祂那岩石的身躯上,每一条微笑的缝隙都流淌着岩浆。 而祂本就高大的身躯,正在一点点地增大。 一块又一块的岩石附着在祂身上,加厚了祂的铠甲。 同时也重新锻造着那把被布雷削断的长枪。 身形愈发巨大,挥舞长枪的力量也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暴涨。 “继续!!!!!” “站起来!!!!” 塔卡曼的枪术,跟布雷的剑术比起来不值一提,然而靠着纯粹到布雷都无法完全卸去的力量,祂疯狂地压制着布雷。 布雷踉跄地跌倒,然后爬起来,继续战斗。 他耳边是塔卡曼的战吼声。 他真心是觉得塔卡曼的吼声很烦人,战斗的时候就不可以稍微安静一点么。 布雷偶尔也喜欢在战斗中说几句话,可从来没有这么狂热。 诚然火焰无法伤害布雷,可是塔卡曼的长枪并非摆设。 不知不觉之间,布雷外套之下的皮肤布满了伤痕。 那些攻击先划破衣服再划破皮肤,让布雷流下了鲜血。 “用上你的另一把剑!!!!” “现在可没有你留手的余裕!”塔卡曼的声音都像是迸发的火焰,充满了热度。 祂的话语,带着要将所有的事物摧毁燃尽的凶恶,又带着让人忍不住膜拜的霸气。 “满足你的要求。”布雷微微低着头,右眼朝上抬,凝视着塔卡曼。 他刚爬起来的身子,朝前倾了一些,像是没有能够站稳一样。 可是他真的没有站稳吗。 当然不是。 被血水模糊的掉的龙纹,在一刹那间闪烁起来。 闪起,又落寂,如同幻觉。 一声龙吟响起,这声音穿云裂石,盖过了塔卡曼的怒吼声。 布雷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从要塞上跳到了塔卡曼的身前。 左手长剑,右手中的宽剑不知道何时再一次复原。 塔卡曼的形态如骑士,胸甲的位置自然也是最厚的。 要是对着胸甲处攻击,不管怎么想都是无谋之举,这是最蠢的硬碰硬。 然而,这就是布雷准备要做的事情。 漆黑的剑刃高高地举起,接着—— 猛地砸下来去。 “卡啦——”厚重的岩石胸甲被一剑劈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随后就是长剑。 “卡啦——”长剑贯穿整一层的铠甲,深深地埋在其中。 可是剑刃的长度有限,不能就这样透背而出。 “足够锋利!但是太浅了!”塔卡曼一字一顿地说,无形的力量骤然鼓起劲风。 祂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被狂风吹开,飘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但是布雷没有。 他死死地握住长剑的剑柄,将自己挂在了塔卡曼的胸口前。 布雷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剑太浅了,他可没有自大到以为能够就这样解决掉塔卡曼。 “我当然知道...” “所以还有一剑啊,白痴石头。” “哗啦!”话音落下,宽剑在一次砸在了同一个地方,砸碎了祂整一层铠甲。 不管是外面包裹的,还是原本身上的铠甲,全部震碎,露出了中间那被火焰灼烧得发红的岩石。 虽然那看上去像是核心,不过并不是。 所以布雷在击溃对方的铠甲之后,就将长剑抽.出来,一脚蹬在塔卡曼身上,跳离原本的地方。 塔卡曼也在铠甲碎裂的时候,被震得退后了一大步,手里面的长枪在地上划出了深深的沟壑。 “很好,就是这样子才对。” “必须要这样才行!”塔卡曼捂着自己被击碎的地方,被布雷骂白痴也没有愤怒,唯有战意在全身蔓延。 祂握紧住自己的手中的长枪,将自己的所有力量灌注在这把武器上。 塔卡曼明显看出来布雷的剑,要比刚战斗的时候要更加“锋利”了。 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都无关紧要了。 因为这个结果就是祂想要的。 祂不畏惧布雷 克拉斯更加强大,祂只担心对方不够强大、或者没有进步。 长枪扫出,火焰燎原。 落地的布雷感受到令自己呼吸开始困难的压迫感。 心像世界在这一击挥动的过程中,便开始出现裂痕。 夜色裂开,要塞摇摇欲坠。 压力逼向布雷,就好像要将他压碎一样。 不...不是好像,这股压力的的确确将他压碎了。 布雷能够感受到自己脆弱的身体内骨头被几乎实质化的压迫力挤压碎。 如果没有这个心像世界的话,他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 真是的,都是白银种,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如今,塔卡曼总算是让布雷之前那种“有点无敌”的错觉完全消散了。 布雷重新记得,人就是弱小的这一个事实。 塔卡曼的影子渐渐放大、放大,最终大得仿佛要掌握整片大地一样。 而布雷的身影一直在缩小,渺小如灰尘。 然后长剑掠过银光—— 「古流剑派」「鬼牙」 恶鬼的獠牙,强硬地将魔力咬碎,将火焰扑灭,留下最为原始的力量给布雷自己去面对。 宽剑狠狠地顶着那尺寸显然超常的长枪,完全没有落下风。 哪怕剑刃开始碎裂,也不会让自己落入下风。 这一次交锋之中,这把剑只会往前推进,绝不可能后移。 就算碎成一地,也不后移。 这把剑,倔强地就如同他的主人一样。 啊...真是硬脾气的小鬼。 长枪在四溅的火光之中,被弹开。 黑夜重新回归,安静地等待即将来临的黎明。 沉重的一击,被小到与之不成比例的剑挡开。 而且不是简单的挡住,是直接弹开。 那把剑身缺了一大片的黑剑,顽强地顶住了连心像世界都可以震碎的一枪。 塔卡曼心中的是震惊么。 或许是,但更多的恐怕是对战斗的更一步的渴求。 塔卡曼那猩红宝石一样的双眼中,映出布雷此刻的身姿。 在几年前,祂看到过布雷类似的姿态。 右眼的眼角流着血,脸上是划痕与灰尘,身上的全部都是外翻的伤口,骨头应该也碎开了。 这姿态一如曾经那般壮烈。 祂的确没有被限制住,可布雷也更强了。 战斗的条件是对等的,没有孰优孰劣。 在这样战斗下去,又会自己落败吗? 那时候,祂也是败给了布雷 克拉斯,但这一次祂不想要输。 祂不承认、祂不会认可只有自己在这段时间内毫无进步。 对于战斗的执着,祂要凌驾在布雷之上。 世界的墙壁...半神之主的命令...全部都被祂抛置脑后。 那布雷又为什么可以那么执着地战斗下去? “还不够!!!!” “证明给我看!证明给我看啊!!布雷 克拉斯!” “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不依靠奇迹来击败我!” 对,祂想要知道,早就超越自己极限的凡人,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不依赖奇迹击败自己。 跟上一次一样?是要跟上一次一样吗!? 如果做得到的话... “那就试着用你所有的方法来尝试!” 狂暴的声音震天裂地,光是声音就能够震碎弱小者的灵魂。 就算身边没有人对祂俯首称臣,此时此刻的祂,仍然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祂来了,于是祂征服了脚下的大地。 祂来了,于是天空都为祂折服。 剩下要征服的目标,只剩下一个,那就是那握着剑的凡人。 “咳...你声音太大了。”右眼视线模糊掉的布雷,艰难地说道。 他还定格在弹飞塔卡曼那一枪的动作中,久久未能收回。 呼吸有点急促,气息紊乱。 不过体力还有,还没有见底。 “吵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开口说着的时候,依稀能够看到他口中的血。 自己的右眼不知为什么,有点难以看清东西。 所以,他索性顺势心眼全开。 右眼无神、无光,视物模糊的如今还省去了他闭眼的功夫。 “是吗,你的身体终究还是快到极限了么。”塔卡曼听得见布雷的每一个字。 祂自然是清楚对手的身体状态。 用惨不忍睹一词就可以形容。 可是祂却没有留给布雷半点怜悯,祂的力量还在疯狂地上涨。 祂没有资格去怜悯布雷 克拉斯,没有资格去怜悯实力强大的家伙。 对手也不应该被怜悯。 面对自己的主动宣战,布雷没有拒绝、没有退避,就足以说明对方的意志。 塔卡曼知道这个没有战士英气的人类,并非是为了再续上一次战斗,才让剑出鞘的。 但祂是。 祂不需要知道布雷的动机,不需要明白深层的理由,只要去酣畅淋漓地战斗即可。 “极限...等我死的时候,才是到极限了。”布雷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啊,布雷 克拉斯!!果然要跟你战斗才行!” “不管你的身份是为什么,你都是值得尊敬的敌人。” “继续!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然后朝我挥剑!”祂的话语近乎怒吼,手中的长枪不停地爆发着烈火。 塔卡曼虽然是白银种,但祂实际毫无野望。 大地被蝼蚁占领之后,祂也不曾有过什么伟大的想法。 不像乌姆坎达尔那样,企图颠覆世界格局,让白银种登顶。 乌姆坎达尔是真正的引领者,也是值得尊敬的强者。 塔卡曼也承认乌姆坎达尔的力量,认可祂为半神之主。 只不过,对于是否颠覆世界,塔卡曼还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祂认为蝼蚁很无趣,很弱小,不值得去在意。 世界也略微乏味,至少对于只懂得战斗的祂来说是这样的。 祂欣赏不来低等种的艺术,也搞不懂低等种的想法。 而且世界归白银种了,于塔卡曼来说,也只是所有半神可以明面上住在卡普拉斯之上而已。 本就枯燥的生活,并不会因此而发生巨大的变化。 强大的对手,还是找不到。 除了乌姆坎达尔之外,能够跟塔卡曼战斗的,数过来都不需要五根手指。 然后,其中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激起自己的战意。 乌姆坎达尔一开始可以,但后来不行了。 或许是因为乌姆坎达尔虽然强大,不纯粹。 很多家伙,战斗不是为了战斗,乌姆坎达尔也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祂满足了。 祂遇到了一个纯粹的家伙。 布雷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的家伙,可塔卡曼还是感受到他的纯粹。 因为他的战斗是一种绝地上的挣扎,除了赢下眼前的战斗之外的专注之外,眼神中什么都没有。 他可以适应远超自己层面的战斗,不管多么恐怖的战斗都能够因此去适应。 果然是...塔卡曼真正渴求的对手。 本来的夜色再一次被染成橘红色,整片天空都被祂的战意点燃。 在这片天空下,长枪被塔卡曼投掷出来。 这一幕,祂就像是将一轮太阳投掷向了布雷。 地脉涌动,翻滚出无数堪比之前那巨兽的岩石怪物。 布雷却无法使用魔力,连内气都难以使用。 可靠的仅剩下两把剑。 “轰隆!!!!!!!!!!”略显疯狂的爆炸声回荡在苍穹之下。 巨响后的灰尘顷刻间散去,露出了其中被血染红布雷。 就像是怎么杀都杀不掉的恶鬼一样,布雷还站着。 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只在两把剑的帮助下,就依靠自己凡人的肉身扛住这种能够摧毁城市的攻击。 “来!”布雷怒喝了一声,用声音让自己更加清醒。 “哈哈哈哈!!!!那就来吧!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狂笑着,重重地踏出一步。 耗尽自己所有的战斗,才是能够让灵魂都可以沸腾的战斗。 塔卡曼沉重的一步踩在地面之上。 不,这已经不能算是一步了,应该说是践踏。 地面随着塔卡曼的践踏,以祂的脚为圆心开始下陷,并且一圈圈地往外扩散裂痕。 等待裂痕不再扩散的瞬间,一道长枪外形的冲击,直扑布雷而去。 “呼!!!!!!!”气流席卷的声音充斥着布雷的双耳。 啊...飞起来了。 攻击虽然被挡住,可是布雷却仍然无法彻底抵消掉那强烈的冲击力。 他被混乱的气流,直接卷到了高空之中。 布雷用余光打量着下方的塔卡曼,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视野有点模糊的他,眼中的塔卡曼很不清晰,只有大概的轮廓。 “好冷...” 高空的风,相当凉,凉得让人不太舒服的那种。 身上的衣服在乱流中猎猎作响,好不容易扎起来的小辫子,由于发绳断了,而披散开来。 这下子可好,散乱的头发影响自己的视线了。 不过幸运的是,布雷现在也没有在用依靠自己的视觉来战斗。 “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的声音,堪比雷鸣。 即使是在高空,耳边有风声,布雷仍然将祂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继续!!!!!!” 塔卡曼积蓄着力量,火焰像是祂的鼻息一般,缓缓被喷出。 “让我再看一次那黑色的流星!!!”话音落下,祂从地面跃起,连着自己的长枪一同袭向半空中的布雷。 给祂再看一次那流星!这一次,祂要稳稳地接住那一剑!!! “...”布雷用自己的右眼,看向一点一点放大的红色流光。 果然是这样,塔卡曼就是在重现几年前的场景。 布雷自己都记不太清楚的画面,没想到塔卡曼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了。 当时的他,也是被打飞到空中的。 不过说实话,这一次没有几年前高。 至少这一次,布雷觉得天空的白云,还是距离自己很遥远。 就算这一刻,他升到了最高点,仍然伸出无法触及天空。 感受着右手中剑柄的触感,布雷不知为何,有点感慨。 每过一秒,塔卡曼就会升高一段距离,快得连眨眼的机会都不给。 要是再不动的话,对方的长枪就会贯穿像是活靶子一样的自己。 死亡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不留神就会死。 他自己也说过了,这里不会发生奇迹。 所以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奇迹般复生。 对方真的很热血沸腾的样子,但自己只觉得发寒。 他的战斗就在在钢丝上走路,不容许任何的失误。 而在这最最关键的时刻,布雷想的却不是战斗,甚至思考的不是下一剑该怎么斩。 他耳中响起的是婴儿的哭泣声、抱着婴儿的人轻语。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要待在这种如同被炸过一次的地方上。 他只想在阳光正好的时分,坐在大树下,做点什么很无聊的事情去打发时间。 突然...有点想要找个地方练练剑。 但还是先砍掉面前的家伙才行。 只不过如今的布雷,身上可是连最后一丝驱动龙纹的内气都没有。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可使。 “准备好了吗。”布雷在空中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面对这袭来的塔卡曼说道。 他相信对方听得见,因此没有必要重复。 “哈哈哈啊哈哈!准备好了吗?!!我可以一直都准备好了!”塔卡曼的长枪,带着止不住的狂笑声朝布雷而去。 随后,祂便看到了一道黑色的流星从上方落下。 那是一把漆黑的剑化作的流星。 就跟几年前看到那一颗流星一样。 可是,正当塔卡曼竭尽全力想要跟这个流星硬碰的时候,祂察觉到了这流星的不一样。 不对,不一样,跟几年的漆黑流星不一样... 不单单是一把剑。 “你输了。”这次,剑被人握住了,不再是孤独地刺向目标。 「奥尼斯剑术」「刚力死星」 “叮!!!!!!!!!!”漆黑的宽剑跟布雷贴着枪尖掠过,然后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塔卡曼被粉碎掉铠甲的胸口处。 塔卡曼双眼,跟几乎贴在自己面前布雷对视着。 哪怕是此时,塔卡曼还是没有从布雷的眼神中看到另外的神情。 没有击中自己的兴奋,也没有受伤带来的痛苦。 实在是过于平静了。 “卡啦——”岩石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这样的声音,让塔卡曼回过了神来,沸腾的战意也开始平息。 布雷连人带剑,将塔卡曼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然后贯穿了过去。 空口的缺口边缘参差不齐的裂纹蔓延,直至祂全身都是。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祂输了吗?已经自信到可以提前告诉自己胜负了么? 上一次未能将自己贯穿的剑,这一次干脆利落地击碎自己了。 这是比几年前还要璀璨的漆黑流星。 终究祂还是在这段时间之内毫无长进。 “哗啦——”骑士的身躯跌落在地上后,立刻碎成满地的岩块。 在碎石堆中的布雷,吐掉自己口中的血后,艰难地爬起来。 他用剑撑住了自己的身子,望向了前方塔卡曼最后的活性部分。 几年前的那一幕,再度重现。 塔卡曼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胸膛跟半个头部,倾斜地立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跟布雷对视着。 一只宝石一样的赤红眼睛跟一只无神的死鱼眼对视着。 一道光芒划破夜色,落在了布雷跟塔卡曼两者中间。 明澈的风吹过布雷脏乱的头发。 黎明到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结束了!” “这一场战斗终于都结束了!”塔卡曼用模糊的声音大笑着。 战斗以祂失败为结局告终。 毫无遗憾吗?不,也许还是有点遗憾的。 但具体是什么,祂说不上来。 不过—— “已经足够尽兴了。” “动手吧。”塔卡曼随后淡淡地对布雷开口道。 布雷先是凝视着塔卡曼几秒,然后用右手拿出自己的长剑。 剑刃上还挂着些许石头的碎屑灰。 “这一次,你不会再挥出那种丢人的剑了吧。”塔卡曼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然。”布雷轻声说道,将剑刃直指塔卡曼。 曾经,那一道黑色的流星只能卡在塔卡曼的身体内,无法进一步将祂刺穿。 那时候为了补上致命的一击,布雷透支掉了自己的一切力量。 而现在,凡人手中的“流星”穿透了这强大半神。 塔卡曼想要看到这一剑,还想要亲手接住这从前几乎要将自己斩碎的剑。 很遗憾的是,他虽然再度迎接了这一剑,却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成功将布雷的剑给接下。 纵使自己的力量霸道到能够使万物屈服,可是就武技而言,祂果然还是太嫩了。 可能没有任何白银种会想过,自己会有用概念无法处理的家伙。 所以没有几个白银种会提起兴趣从比自己弱小的家伙那学习什么。 就算去学习了,大抵也达不到塔卡曼这样的水平。 实际上,塔卡曼的武技达到了低等种的顶峰了。 可是比起布雷,仍然差距太大。 只比较武技的话,祂永远无法跟只能依靠剑术战斗的布雷比。 毕竟这是布雷唯一能够用来跟高等种抗衡的东西。 要是剑术弱小哪怕是一丝半点,他也会死在半路上。 “不知道你到底能够走多远?” “我真是很期待你跟乌姆坎达尔再一次战斗的场面。” “哈哈哈哈!!!那时候乌姆坎达尔一定会惊讶。” “祂会惊讶为什么你能够又一次变强。”塔卡曼豪迈地大笑着。 祂大笑着,沉思着。 这就是持戒人吗?能够一直强下去的理由,是因为他持戒人的身份吗? 不是吧,单纯这种理由的话,祂可不会信服。 他能够这样强,不光是持戒人这个身份。 以凡人的身份,一路爬过来,那种不屈,那种挣扎,才是理由。 不是走过来,而是爬过来,跌倒站起、跌倒站起,重复着受磨难还是在爬。 任何的松懈,都会导致半途而废。 而布雷 克拉斯没有松懈。 祂能够看到你体内那「神源」,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站在祂面前的还是凡人,而非荒神。 ““战斗该结束了。””塔卡曼跟布雷不约而同地说道。 尔后,银芒在黎明的光辉中闪烁。 --- 不同于几年前耗尽自己的所有力气,布雷在一剑贯穿塔卡曼的胸甲之后,还能够站住。 这也是他能够了结塔卡曼的原因。 要是稍微体力差一点,腰包的回复都跟不上的话,死的应该是自己。 “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在被烧得废墟的地上响着。 布雷靠在化做凡岩的的塔卡曼身上,一点点地喝着药剂。 心像世界效果完全结束之前,布雷及时灌了自己了一口药。 否则现在的他,可能就正躺在地上等死。 没办法,骨折加上肌肉的断裂,没有心像世界的话,他能不能动都成问题。 “算是活过来了吗。”布雷呢喃着。 现在的他,只是拿着药剂的瓶子就很费力,站起来完全就是奢望。 如今只能等到药剂完全生效之后,再用滑板回去安京城的安全区。 幸亏安京城里面天使很多,找一个懂得治疗的家伙应该很容易。 毕竟天使擅长的领域之一就是治疗。 祂们的治疗有多强?强到甚至可以让死去时间不久的人回光返照一段时间。 虽然说,布雷至今还是觉得神父更加值得信赖就是了。 不过现在他总不可能回去皇都那边找到神父,只能将就。 “什么话都没有打听出来啊,我果然不适合干这个。”布雷吐槽了自己一句。 他在用自己的剑给予塔卡曼最后一击前,试着问了一些东西。 可是塔卡曼虽然是战斗狂,但也不是一个为了战斗能过背叛别人的家伙。 所以对于「众神联合」的事情,祂闭口不提,只是默默地等待自己的结局。 出乎意料,存活了无数年的塔卡曼,竟然对于死亡没有半点恐惧。 布雷此前遇到的很多半神,都对自己的死亡充满了畏惧。 祂们既自大,又怕死。 可是塔卡曼则是完完全全地高傲,任何玷污这份高傲的东西都不存在。 也不知道跟塔卡曼一样强的白银种到底还有多少,要是再来十几个,布雷觉得自己会吃不消。 解决完一个,然后休息,接着重复,估计时间早就过去半年了。 布雷还是想要趁早回家的,所以不打算整那么久。 他悠悠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天上云层被震出来的空洞,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布雷总觉得有会有什么糟糕的东西会从这个空洞里面掉下来,不过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东西掉下来。 不过他倒是等到了夜晚,而没有了多余的云遮掩,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 “还蛮祥和的。”布雷自言自语着,又从腰包里面摸出一瓶药水,喝了一口。 这些药水他可不会不要命地灌进肚子。 即使这些药剂不用钱,可数量是有限的,用一瓶少一瓶的那种。 不管药剂的数量是否客观,有限就是有限,有限就是说明会有一天能够用完。 半年的时间,再多的药剂要是不节省点用,还是能够被用完。 何况这些药剂药效还是很强的,只要隔段时间喝一瓶,就能够吊住自己的命。 一开始他拿瓶子的时候,手还会一直在抖,可现在已经能够很自然地拿起东西。 身体的内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康复,不过至少皮外伤该好的都差不多好了。 布雷如今只希望自己乱动的时候,不会让自己的关节变肿。 再怎么说,骨伤还是挺重的。 “回去了。”布雷用剑撑着自己站起来,坐在地上太久,脚都有点发麻。 他从腰包里将琉璃方块扔到了地上。 “咣当。”方块在经过几秒的变形之后,转化成朴素的滑板,安静地等待着布雷。 他站在了滑板上,感受着清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走。”伴随着布雷轻轻吐出的一个字,滑板缓缓地升起,载着布雷穿越这片浓浓的夜色。 这一次的夜晚,可就不是心像世界带来的投影,是货真价实的黑夜了。 滑板在回安京城的前一段路途中,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所以布雷有了一种平时交通工具出问题,真是不是自己问题错觉。 讲道理的话,话痨女神都没有吐槽自己这一点,就证明自己并非载具杀手。 这不过是玄学而已,恰好自己在坐交通工具的时候,遇上了糟糕的事情,也不能怪他。 他甚至一度有了“什么嘛,自己果然不是什么载具杀手”的想法。 只可惜,在中途滑板就当机,没有继续朝前飞。 布雷都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中间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撞到。 假如是因为撞到了墙之后滑板不好使,他还能够理解。 可无缘无故地当机,他是真的不能接受。 尽管布雷心里面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很遗憾,他不会修理青铜种的东西。 修点日用家具他还可以,青铜种的东西...还是算了,他没有那么专业。 于是乎,后程布雷基本是抱着滑板走回来的。 滑板坏掉,所以连变回方块都做不到,他便下意识地抱着回安全区了。 只不过,等走到安全区的边缘时,布雷才恍然大悟到自己可以将它塞进腰包的。 站在废弃大楼之间的布雷,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自己难道是受伤太重,脑子都不清醒了吗。 而在布雷严重怀疑自己得到时候,一栋楼上站着一整队人,统一拿着弓箭对着他。 “又是你?所以这一次,你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这一群拿着弓箭的家伙,不用问,肯定是安全区的斥候队。 至于问这些话的,也是之前布雷接触过的那个女头目。 布雷觉得有点无语,而那个女头目更加无语。 怎么这个人又从外面回来,难道他不清楚安全区之外就是死地吗。 “你的名字。”女头目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 她注意到了布雷很狼狈,好像在泥坑里面翻了好几个跟头似的。 就算跟她说布雷是逃难的她都信。 “啊,我不是说过了吗。”布雷寻思之前不是就被问了很多东西了么,现在还要再说一次吗。 这些斥候队的啊,记性真是差。 “名字!” “布雷 克拉斯。”布雷如实回答。 过了几秒后,他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那么谨慎。 貌似安京城的这边有很多可以模仿人的魔物,所以要防止魔物混进来。 “可以,进来吧。”女头目示意周围的队员散开之后,深深地看了布雷一眼,就从布雷视线的死角离开。 她连布雷是去外面做什么,也懒得问了。 至于布雷,他尚未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斥候队眼里很烦的家伙。 他进了安全区就冲着天使的地盘过去。 不是他不想要去云海家先,而是他当下的样子实在是很不堪。 而且说不定在房子里面走几步路之后,骨头就会“咔嚓”响。 这样让别人担心就不要了,首先还是要治好自己才行。 --- 没有灯火的教堂里面,布雷被很随意地放在长椅上躺着。 阿芙蕾娜好歹也是天使,将布雷的伤势治好并不困难。 都不必去找专门的地方,放在椅子上使用法术就可以了。 当然了,要是用神术,其实效果呼更加好。 只不过,阿芙蕾娜如今并不喜欢用神术。 用神术也意味着朝神祈祷,但是现在朝神明祈祷,谁都无法保证降下的是善意还是恶意。 “已经好了。”阿芙蕾娜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布雷。 这种伤势竟然还要特意找自己,果然人的身躯还是太过脆弱了。 不过祂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敢用这种目光看布雷。 布雷躺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四肢,也没有跟阿芙蕾娜计较。 他在战斗及时使用了药剂,因而伤势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阿芙蕾娜基本没有花多少力气就将布雷全面治好。 “放心,不会给你留下后遗症。”阿芙蕾娜误以为布雷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特意补充了一句。 “可以跳起来打架的那种?”布雷试着问。 “如果你想的话。”阿芙蕾娜无语地回答。 布雷眉头一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所以你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了没。” “搞定了,你们想搞什么就搞什么。”布雷随意地说。 “只要...”他原本还想要说青铜种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后面还是没有说下去。 “只要什么?” “没什么。”布雷摇头。 “啊,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给我的这个滑板是怎么回事。”布雷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被扔到地上的滑板。 听到布雷的话后,阿芙蕾娜瞥了一眼那滑板。 之前祂并没有关注着被放在边上的滑板,毕竟布雷的伤势更引人注目。 “路上突然就用不了了,也没有撞到什么。”布雷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脑勺,不解地说。 “你...用什么驱动滑板的。”阿芙蕾娜古怪地看着布雷。 “魔力...啊,不对,是内气。”布雷如实回答。 “...”阿芙蕾娜沉默了。 “这工具本来就设计是专门用魔力驱动的。”言外之意就是用内气驱动当然会坏掉。 “专门用魔力驱动的吗?” 他临走前,是听到阿芙蕾娜解释滑板时提到要用魔力要行驶。 不过可没有加上“专门”两个字。 他去找白银种的时候,全程是用魔力的,所以没有损坏。 但由于跟塔卡曼战斗的时候,自己的义眼魔力被抽空了,所以回来的时候只能用内气驱使滑板。 诶?用内气会让这滑板宕机的吗? “放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找人修复好的,后面自己来拿吧。”阿芙蕾娜没好气地说。 “我的同族都认得你,不要担心进不来。” “你意思滑板是送给我了?” “既然交到你手里,自然是送给你的。”阿芙蕾娜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可不是贪婪吝啬的种族。”祂说这话的时候,还强调了一下形容词。 这家伙又乱开地图炮了。 “行吧。”布雷耸耸肩,他可没办法改变阿芙蕾娜的观念。 “反正斩了不止一个,算是给我的额外报酬吧。”说完之后,布雷就活动了下筋骨,离开教堂。 “什么不止一个?”阿芙蕾娜眉头一皱,想要问点什么。 可惜布雷带着自己的两把剑,早就溜了。 “爸爸!”妮娅在布雷进屋之前,抢先站在了门口。 她的小手握着拳,摆出一个大字。 布雷看着妮娅皱起来的眉头,还有小脸上严肃的表情,有点疑惑。 “怎么了。”布雷下意识地问。 “爸爸抱!”妮娅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 “好。”布雷虽然很奇怪妮娅为什么要抱抱要得那么郑重,但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嗯~”妮娅被抱起来之后,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布雷。 “...”他觉得妮娅在像猫一样蹭自己。 “布雷!”蕾比也学着妮娅的样子,站在了布雷跟前。 只不过表情稍微丰富了亿点0V0。 “怎么了?” “布雷抱!”蕾比跳了几下,用无比希冀的语气说。 “好...”布雷一阵无语,不过还是点点头。 可是他身上已经挂在一个妮娅了,该怎么抱蕾比。 不过显然蕾比不需要布雷去烦恼,一跃就爬到了布雷后背上。 布雷一下子身上就多了两个很大的挂件。 假设是蕾比跟妮娅都很小的时候,布雷倒不会觉得很挤。 不过现在妮娅七岁了,蕾比也差不多的大小。 啊...蕾比虽然吃得很多,可是貌似长得不高。 明明实际应该十几岁了,但体型却只是比妮娅高一个头不到。 多亏自己聪明,在回云海家里之前,去找了阿芙蕾娜帮助自己治疗。 否则这两个挂件压下来,这个世界就又要少一个持戒人了。 “她们真的很喜欢你。”在摇椅上的云海,淡淡地说。 “嗯,我知道。”布雷没有否认这个事。 “妮娅才不喜欢爸爸!”死死抱住布雷的妮娅,不满地说。 “额...”布雷语塞,深受打击。 “爸爸以后都不让妮娅抱了。”妮娅随后声音小了下去,嘀咕了起来。 “会有办法的。”布雷轻声说。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可是还要回家的。” “回真正的家。”布雷顿了几秒后,补充道。 “唔...”小小的妮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怪爸爸,爸爸总是说一些妮娅不知道怎么接的话。 爸爸太笨了。 “我打算,两天后就出发。”布雷对妮娅还有蕾比说。 “布雷要早点回来噢。”蕾比将脸埋在了布雷的后背上,摇着尾巴说。 “一定会早回来的。” “为什么两天就走了,不能再待久一点吧。”妮娅抓着布雷的衣服,委屈地说。 “因为早点走,就可以早点回来啊。”布雷答。 妮娅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记得不要爽约,我这个老头的家可留不住两个女娃的心。” “要是时间过了,她们离家出走,我可不管。”云海开玩笑一样地对布雷说。 这是一个估计只有布雷、云姬才懂的玩笑。 “等她们不耐烦到要离家出走的时候,这个世界或许已经变得安全到能够让她们离家出走了。”布雷道。 “但愿吧。”云海合上自己的双眼,对于世界的走向他不懂,他只是一个曾经的丞相。 丞相对于怎么拯救世界可一无所知。 “没错,爸爸要是不回来!妮娅就让蕾比姐姐带我离家出走!”妮娅听到自己外公的话后,立马威胁道。 没错,外公说得很对,要是爸爸不回来接自己,自己就跟蕾比姐姐离家出走! 那时候爸爸吵着要自己回来,自己也不回来了! 外公真聪明! “好~”蕾比格外爽快地答应了妮娅的要求。 “...”布雷觉得自己现在表情应该特别僵硬。 没想到平时最乖巧的蕾比,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妮娅一起离家出走。 学坏了...这都是从哪里学的。 ““离家出走~””妮娅跟蕾比欢快地重复一次这个词,让布雷牙都有点疼。 --- 本来两天后说好要走的,可是因为妮娅哭唧唧的样子,布雷还是留多了一天。 只不过,第三天了,布雷必须要离开。 一拖再拖的话,这辈子都不能从安京城出发。 某个家伙还在遗迹里面等自己过去叙旧呢。 于是布雷在出发这一天,半跪在妮娅面前,用手擦掉女孩眼角的泪水。 “妮娅没有哭!”妮娅倔强地说。 “嗯,妮娅没有哭。”布雷温柔地说。 “爸爸拿着这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手里面的东西交到布雷手里面。 “云姬...唔...云姬姐姐让我将这个给爸爸你,是用来在野外生火的。”妮娅手忙脚乱地开始给布雷解释起来。 妮娅差点就喊云姬做姨妈了,要是不喊姐姐,云姬会敲肿自己的头的。 “嗯,爸爸收下了。”布雷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收到腰包后,冲着后面笑吟吟的云姬点点头。 本来这应该是云姬给自己准备的吧,不过她似乎特意让妮娅亲自交给自己。 “爸爸要说谢谢!” “谢谢。”布雷无奈地说。 “还有事情没有做。”妮娅张开自己的手臂,气鼓鼓地说道。 布雷将气势汹汹的妮娅抱住了,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到布雷松开妮娅之后,小女孩眼睛又已经红红的了。 “等爸爸回来的时候,记得要给爸爸看妮娅学会的剑。”布雷对忍住不哭的女孩说。 “到时候,爸爸会遵守承诺的。” “嗯。”妮娅低声地应道。 “妮娅就拜托你了。”布雷既不是向云海、也不是向云姬说,而是在向蕾比说。 “蕾比,会加油的!”蕾比尾巴摇得飞快,举起爪子说道。 其实蕾比也想要布雷在最后抱一下自己,不过她是成熟的蕾比,不可以在妮娅面前撒娇。 “蕾比过来,要抱一下吗。”布雷呼了一口气,然后呼唤蕾比。 蕾比的尾巴都出卖了她的心情,布雷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要0V0!”蕾比的长耳朵抖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扑到了布雷怀里。 “蕾比可以蹭布雷吗?”蕾比兴奋地问。 “可以啊。” “嘿嘿~”蕾比萌得化作了一团。 “布雷、布雷,蕾比会加油的!!!!”蕾比再一次说道,她其实就一个很好哄、很容易满足的女孩罢了。 荒郊野岭中,布雷坐在一根圆木上,对着面前的篝火发呆。 只是这个篝火不是为了照明跟驱赶野兽用的,这是用来料理的。 篝火上是正在被烤的魔物。 不得不说,云姬考虑得很周到,没有生火的各种工具,在野外生火的确有点困难。 虽然说有人工生火的原始手段,可每次都那样的话,也太费劲了。 顺便一提,为了避免自己去到没有柴火的地方,布雷还往腰包里面塞了一些燃料。 可以说布雷现在的腰包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够找到。 由于也不知道这魔物的生态,所以布雷决定还是烤久一点。 哪怕是烤得太柴,也比吃了不舒服要好。 这里可没有医院,布雷躺了可没有地方哭去。 真是惨啊,自己一个旅行就是不方便。 离开安京城的地区也有一段时间了,布雷估摸着自己距离沙迦曼联酋应该也不远。 因为滑板,所以布雷赶路的速度非常快,比用魔导车还摇快。 阿芙蕾娜送自己的滑板还是很有用的,后来为了照顾布雷,还改成了魔力跟内气都兼容的版本。 这大概是布雷觉得阿芙蕾娜做过最好的事情了。 果然那家伙其实并不太坏,虽然看上去跟堕天使一样。 但貌似比没有堕落的天使,祂相处起来要稍微舒服那么一点。 在布雷胡思乱想的身后,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虽然闻起来很香...不过还是继续烤吧。”布雷嘀咕了起来。 烤肉的香气已经升起,但布雷觉得还是忍一忍。 也不知道这样烤下去,会不会引来贪吃的怪物。 布雷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将自己腰间的瓶子取了下来,将盖子随手打开。 辉光从瓶子里面飞出来,绕着瓶子飞了起来。 不过辉光的光芒并不强烈,所以在一段距离之内,都没有白银种留下的痕迹。 也就说,布雷所在地方相对比较安全。 没有白银种的痕迹,辉光也没有在瓶子外面逗留很久,很快就自己钻会了瓶子里面。 布雷摸了摸鼻子,便将瓶子给盖了起来。 “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 “不对,应该说运气不好啊。”本来还想着自己很幸运的布雷,随后就撇了撇嘴。 他是打算追着白银种,一直找到「众神联合」的所在地的。 要是没有白银种,他向谁问路去。 难不成喊那个小丑么,不要开玩笑了。 塔卡曼跟自己战斗的时候,乔纳森绝对在一边看着,可愣是没有出手,到最后也没有出场说话。 这就很不像乔纳森的作风。 布雷认为那时候的乔纳森应该会跳出来,说什么谁赢了、真是精彩之类的话。 可是他并没有。 不得不说,布雷越来越不懂乔纳森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先是帮助白银种干翻世界之壁,然后嘴上又说要帮自己干翻「众神联合」。 那接下来呢? 自己估计也是被利用的一方,而白银种当初也是被利用的一方。 可大家总是觉得自己是在用乔纳森替自己工作。 虽说乔纳森表现得也确实像个打工仔... “想不通,不想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他将彻底烤好的肉取下来,将腿撕下来,在上面撒上调料。 由于是在荒郊野岭,现场将肉腌制什么的不现实,所以烤好之后再撒调料吃是最方便的。 只要控制好盐的量,就不至于齁鼻。 对于自己的手艺,布雷还是有信心的,再怎么说也是仅次于自己剑术的一门手艺。 自己以后开一个饭店都能够养活自己了吧。 布雷将烤得有点过的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 味道很不错,只是因为为了安全起见,烤太久,烤得肉口感不好了。 但不碍事,反正布雷又不是来享受美食的,吃完休息一下就要继续赶路。 没有安全区的地方,睡觉稍微有点不踏实。 布雷寻思自己也得赶紧找到附近的安全区落脚,在外面晃悠太久也不是办法。 在布雷品尝自己的烤肉时,附近传来呼喊声,有点像是人的喊话声。 布雷抬起头,就见到不远处,一个半身赤果的女人在朝自己走过来。 咳咳...他可是成年人,不会为之所动的。 “你...”那女人呢喃着。 “你...” “你...你...” 看着对方的靠近,布雷完全不为所动,即便是对方姿色很棒。 用布雷的话来说,就是馋她还不如馋自己手中的烤肉。 “我...你...”女人的声音渐渐清晰,她距离布雷已经很近了。 然后,布雷放下了手中的烤肉,用身边的沙土跟叶子将手里面的油弄走。 额,之后要找个干净点的水源正儿八经洗手了。 不过现在先把油弄掉再说。 布雷弄掉手上的油,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拿剑。 “我...”女子站在布雷的身边,眼神似乎带着一点乞求之意,但是不知道她到底在乞求什么。 但是,布雷无视掉这会让人心生怜悯之意的眼神,拔剑斩出。 一剑落下后,剑收入鞘中,而布雷还是保持着坐姿。 可那半身赤果的女子,却当场被懒腰斩断。 被斩断之后,她...不,是牠的皮肤极速皱缩,全身开始像是鱿鱼被烤干一样蜷缩起来。 很快牠的脸就不是原本那张姣好动人的脸蛋,而是腐烂猿猴的脸。 “这就是斥候队跟我提到的魔物吗,终于算是遇到了。”布雷瞥了一眼死透的魔物。 之前安京城斥候队一直在防范可以模拟人的魔物,但布雷待在那边的时候,一只都没有遇到。 离开安京城反而遇到一只了。 “果然好辨认...这东西说话都不利索。”布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魔物只能迷惑馋牠身子的人吧。 说话就那几个字,可能连简单对话都办不到。 不过竟然会捡衣服,的确具有一定程度的智能,警惕一些还是好的。 在刚刚解决完这魔物之后,地面就传来微弱的震动。 真的假的,又有东西要过来? “啧,明明东西还没有吃完。”布雷觉得东大陆人们的处境真的是水深火热,吃饭都不安稳。 布雷在灌木丛中快步走着,躲避身后像是滚轮一样的魔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连滚筒结构的魔物都能够存在。 下一次要是看到火箭头布雷都不会再惊讶了。 不得不说,这个结构滚起来,速度真是快。 而且体型也忒大了点,比两三头大象都要大块。 “咚咚咚!”布雷听到了身后的震动声,无奈地开始加速跑。 虽然他可以斩了这魔物,但是还是想省点力气,能避开就避开。 主要是这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够烤熟吃的样子,斩这魔物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这边!”在布雷跑路的时候,突然附近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不想死就快点过来啊!”声音很急促,也很流畅,不像是之前那种魔物模拟的样子。 布雷心里权衡了一番后,就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他跑到半路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朝下方拉去,直接拉到一个坑里面。 由于自己身上的装备略显不方便,被拉到坑里面之后,布雷的姿势很狼狈。 “emmmmmmm”布雷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两个脏兮兮的少年。 他面前的两个少年衣衫褴褛,脸上全是泥和灰尘,简直像是野外求生一百天之后的样子。 两个少年,一个高高胖胖的,另外一个优点营养不良。 重点是他们都是兽人,高胖的是狮族,营养不良的狼族。 “接下来不要出声。”营养不良的狼族少年说道,之前喊布雷过来的也是他。 他从身边简陋的兽皮包裹里面摸出一个喷雾,然后往坑里面带出喷。 “咳咳...”闻着这一股很得劲的味道,布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嘘,不要出声。”那个高胖的狮族少年做出了以一个噤声的手势。 布雷无奈之下,只能强忍着不咳嗽。 “咚咚咚!!!”滚轮直接从布雷等人的坑上翻滚而过,留下轰隆声。 而这个时候的布雷,还被那个狮族少年捂住脸,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 虽然狮子头很帅气啊,可是距离太近的话,那些鬓毛让布雷很不舒服。 尤其是这些鬓毛还很脏的情况下,布雷老是觉得怪怪的。 两个少年屏住呼吸,死死地朝上方看,耳朵竖起来认真地聆听。 过了不知道过久,两个少年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滚筒一样的魔物已经远去,这里暂时安全了,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放松。 “大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很容易死的。”狼族少年鄙夷地看向布雷。 “...”布雷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但绝对笑不出来。 虽然说自己好像压根就不笑... “谢谢...”尽管这两个少年有点多此一举,可总归是好意。 “不过,能不能先从这个坑里面出去再说。”布雷叹了一口气,对两个兽人少年说。 布雷可是有很多话要吐槽,不对,是要说。 既然在这里出现了兽人的少年,也就是说差不多也该进入沙迦曼联酋的范围内。 --- 三个人挤在同一个坑里面,要从中爬出来,着实有难度。 跳进去只要一秒,可是爬出来花了整整一刻钟。 出来之后,布雷近期才洗干净的外套,就又沾满了泥。 头发的缝隙里也夹杂着泥块,幸亏嘴里没有啃到泥。 “你们刚才喷的那东西是什么?”布雷出来之后,好奇问。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布雷的问题有点...出乎意料。 正常人的话,这时候不会问那喷雾是什么的吧。 “那个是用来模仿泥土味道的。”狮族的少年,拿着喷雾说,似乎想要喷一下给布雷演示。 “别乱喷,很贵的,白痴狮子!”狼族少年连忙打住,将喷雾抢了过来。 “模仿泥土的味道?”布雷满脑子问号,泥土的味道原来那么得劲的吗。 布雷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他一直觉得泥土应该跟诗人说一样,是“芬芳”的。 “刚才那家伙的嗅觉很灵敏,要是不用这个,我们会被一窝端的。”狼族少年耸耸肩,将喷涂收好,好像在提防着这东西被布雷抢走一样。 “嗅觉很灵敏?”布雷捏着自己的下巴,突然之间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那家伙追了。 敢情是因为自己烤肉引来了这个家伙。 “你问完问题的话,就该我们来问你问题了。”狼族少年抱着双臂,装作大人的模样,打量完布雷后说道。 “你问吧。”布雷很容易就看出来,两个少年中是这个狼族的主导。 话说,一般来说不是狮子更加威猛一点的么,怎么布雷觉得这狼族的风头更盛。 布雷其实还有问题,不过鉴于刚才对方的好意,就先让对方问好了。 “你应该是拾荒的吧?”狼族少年将布雷误以为是附近的人了,于是这样说道。 他压根就不可能去想布雷是旅行者。 “拾荒?以前是,现在不是。”布雷沉思了几秒后,很城市地回答少年的问题。 “现在是传信者。”他还怕少年不明白,特意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反而让人更加懵逼。 “传信者?什么玩意儿?”狼族少年没有出声,但身后那个狮族的胖子在低声呢喃。 “我管你是拾荒者还是传信者。”狼族少年清了清嗓子。 “既然我们刚才救了你一命,那么你理应该给我们报酬把。”他说得有板有眼,像是市场说着“公平交易”的商贩。 “将你捡的东西,嗯,给我们分两成吧。”他伸出两根手指,说。 “...”布雷沉默了很久,他在想,假如腰包的东西给两成这两个兽人少年,自己应该是血亏。 使不得,使不得。 “送你们一些东西吧。”布雷将手伸进了腰包,开始找起东西来。 “啊,找到了。”说着,他从腰包中掏出了一把残破的魔导枪。 他将枪放在手里,装模作样地摆起射击姿势。 “这东西修好的话,应该能够买很多钱,毕竟是防身的好东西。”布雷玩够后,就将枪扔给了那个狼族少年。 “魔、魔导枪!?”狼族少年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枪,惊讶得舌头都要吃进肚子里。 “是魔导枪,不过我说了,这只是破烂。”看着狼族少年大惊小怪的样子,布雷不禁眉头一挑。 这种东西有那么值得大惊小怪么。 “稍微修一下的话,估计就能够用,没钱修的话,我想也应该不少人愿意收这东西。”很懂行的布雷如是说。 作为废土破烂王,布雷对于收买废品的市场了如指掌。 “这就当是你们帮了我的报酬。” “快拿着,好好收起来。”狼族少年将废置的魔导枪丢了给那个狮族的胖子。 那个胖子接枪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模样跟之前的狼族少年一模一样。 “你们应该没有问题要问了吧。”布雷道。 “没有了。”狼族少年眉开眼笑,看得出来这魔导枪真是很值钱。 布雷不知道吗?废话,布雷当然知道,所以他有点肉疼。 “那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布雷对这两个兽人少年开口道。 “问什么?” “你们看上去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怎么敢离开安全区的?” 这两个兽人少年,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十几岁就可以屠龙弑神的家伙... 为什么他们会有胆量离开安全区的,要是不小心被概念影响了,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谁说我们没有的。”狮子小胖子站了出来,指着那瓶喷雾说。 “好吧。”看来应该从他们口中得不出来什么好用的信息。 只有在安全区里面都不一定能够活下来的情况下,这两个小鬼才会选择出安全区拼一把。 “你们要是可以带我去安全区,我可以继续给你们报酬。” “你不知道安全区在哪?”狼族少年还以为布雷就是沙迦曼联酋这边的。 一度误认为他是本地安全区的人,没想到竟然不是。 来自其他地方的人,这可是比他们两个小孩子闯废土还要让人惊讶。 “我说,大叔你是从其他安全区来的吗?”少年试着问。 “是,前一站是安京城。”布雷答道。 “安京城??你说那个方向的城市?”狼族少年指着某个方向,一脸错愕。 布雷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 少年脖子缩了缩,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你们带我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可以狩猎一只魔物给你们。” 布雷想了想,能够给这两个小鬼,又不会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的...也只剩下猎物了。 “就你?”狼族少年狐疑地看向布雷,他很怀疑布雷这话的可信度。 尽管这个交易很划算...但能不能成是一个问题。 “对,就我。”布雷没有理会少年的质疑,淡淡地说。 总不能让他对着这两个小鬼喊,“我真的很牛叉,别不信我”么。 别说别人了,布雷自己真的这样嚷嚷的话,自己都尴尬。 不如来点实际的。 例如动刀子。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两个兽人少年对布雷的质疑完全转变成了崇拜。 “大叔,你身手很不错啊。”狼族少年兴奋地说。 他看完了布雷狩猎的全过程,对这个狼狈的大叔完全改观了。 “不过果然就算是大叔你,对付那滚筒也太勉强了。” “...”布雷沉默了,他不是对付不了那滚筒,而是懒得对付。 至于那么狼狈地躲避,完全是因为被这两个小鬼拉近坑里导致的。 自己跑路的话,会轻松不少,连那喷雾都不需要。 “其实...”布雷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大叔你是专门找食物的那种冒险者吧?” “...”布雷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都说了他是传信者。 布雷默默地搭起篝火,将刚刚斩掉的魔物拿来烤。 这一次是像鳗鱼长了脚一样的魔物,不知道吃下去会怎么样。 他在安京城的时候,见过市场有这种东西,所以理论上应该是没有毒的。 可是味道怎么样,他就不好说了。 这东西滑不溜秋的,追牠的时间比斩牠的时间长了不止十倍,希望牠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努力。 “啊,我猜到了,大叔你被那滚筒追杀,肯定也是因为你之前也烤肉看了吧?”少年突然想到,下意识就开口。 “应该是...”这小鬼还真的猜中了。 “你们不怕吗,我在这里烤肉,那家伙随时可能会回头。”布雷饶有兴趣地问了狼族少年一句。 那个狮族的胖子,则完全对跟陌生人聊天不感兴趣,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放在篝火上的肉。 口水吧嗒吧嗒的,明显吃的诱惑更大。 “那家伙滚起来的速度可以很夸张的,过了那么久,估计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是这样吗。”布雷随意地点点头。 “你们其实不够慎重。” “你们没有反击的手段,所以还是尽可能的减少招引魔物的可能性比较好。”布雷闲得无聊,于是给这两个兽人的少年说了这么一番话。 只不过,正在烤肉的他,说这些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额...””两个少年相互对视了一眼,无言以对。 --- 狮子的胖子用肩膀扛着魔物没有吃完的肉还有皮毛,走在中间。 那猎物用叶子还有布条包裹了起来,回去之后还要用对应的方式保存起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是狼族少年,至于的布雷则是在最后便。 再到中途的时候,两个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目的地了。 映入布雷眼帘的是很接近部落性质的建筑。 兽皮,兽骨,简单的木制品,搭建成了的安全区。 为了强化建筑,在材料上面还会刻着各种看上去很原始的符文。 在安全区的最外围,基本没有成型的建筑,几乎都是用来临时避难用的、还有抵御外敌用的地方。 不难想象,要是有白银种走来,这地方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但尽管如此,还有很多人顽强在里面生活,生活至今。 “欢迎来到利爪堡。”狼族少年站在安全区的边缘,张开手臂对布雷说道。 利爪堡,是这个安全区所在地曾经的名字。 “落脚的地方,就在我们的家里好了,只要你给东西就可以。”狼族少年眯起了眼睛,狡黠地说。 这地方既没有「神之大敌」,也没有青铜种。 很大的原因是这里不需要。 并不是说这个地方的人多么多么强,只是他们真的很幸运。 白银种来过,可对于他们丝毫不感兴趣,而是冲着更大的城市去了。 顶多是不小心毁掉了边缘的一部分地区,安全区内的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 所以这里得到的支援很少,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不幸。 幸运与不幸总是相对应的,没有支援,利爪堡的人们就只能依靠自己建设。 因此也呈现出了这种近乎原始部落的落后风格。 毫无疑问,是依附在昔日现当代城市中的一个原始部落。 但是布雷一路看过来,居民似乎没有挤压着过多的怨气,该生活的,还是在努力生活。 大概就是吃住都不好,更别说去让人想有的没的。 人的所有精力都在去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原来是这样吗,难怪这两个小鬼敢离开安全区。”布雷自言自语,也许是由于没有近距离感受概念带来的绝望,这里的人才对废土还怀揣着希望。 这希望让他们有离开安全区的勇气,而不是打算龟缩在安全区里面一辈子。 看上去这很天真、很蠢,但是布雷觉得这是另外一种生存方式。 比起蜷缩在安全区如同被圈养的人,这里人起码敢走出安全区。 不好的地方是危机意识太薄弱了,跟安京城没法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为这无知而被一瞬间摧毁掉。 “前面不远就是了。”狼族少年对身后的布雷说。 “哦,好。”布雷很不走心地应了一声,继续到处张望。 两个兽人少年带着布雷,穿越了安全区弯弯曲曲的路,来到了一个很狭窄的巷道中。 巷道的路是旧路,铺成地面的砖头甚至还残留着曾经的碎裂痕迹。 不过应该不是白银种踩的,因为要是白银种能过去那种地方,估计这里就没有活人了。 地面有很多水迹,水面上还飘着油。 由于这个地方的光线并不是特别好,所以水迹不会被轻易地晒干。 因此这个地方特别潮,房屋的墙面上有很多苔藓,苔藓甚至深深地钻入墙缝之中。 要是这些不是苔藓,是别的植物,可能就将墙给硬撬开了。 杂物被混乱堆放在路上,非常碍手碍脚。 而少年们丝毫不在意这恶劣的环境,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 路上有野蛮人,也有兽人,一部分在路上坐着的,会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兽人少年。 这两个少年那么兴奋的样子,实在是很少见。 不如说笑脸本身在这里就很少见。 不过好奇心只持续了不到几秒,接下来他们就各种做自己的事情。 “奶奶!你看看我们都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少年们回到自己的家时,显得格外亢奋。 他们的家是从原本遗留的水泥屋改成的,占了原建筑的四分之一地面。 至于其余的?当然是其他居民在使用。 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只会给一家人使用。 只不过,尽管少年们都说面前的老妇人是奶奶,可布雷实在想不到三人会是一家的。 就跟寻常的兽人女性一样,老妇人很接近人,只是没有人耳,而是有一对猫耳跟一根猫尾。 可问题就在这里啊,喊她奶奶的一个是狼族,一个是狮子。 布雷弄不明白兽人生育后代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这老妇人慈祥的面容,很容易让布雷联想到隔壁家平易近人的老奶奶。 不过尽管被称呼做奶奶,但实际上老妇人估计在六十岁左右。 兽人的年龄普遍比人类要短一些,寿命长的是少数的兽人种族。 六十多岁,约等于人类的八十多岁吧。 “塔吉、塔里,你们两个又去哪里了。”老妇人长长地叹一口气。 “你们是不是又偷偷离开安全区了。”说着,她拿起手杖狠狠地在地上敲着。 “没有,我跟塔里可没有离开安全区。”狼族少年连忙撒谎。 塔吉就是那个狼族少年,而塔里当然就是那狮族的小胖子了。 而还有一点要提的就是,布雷其实想岔了。 尽管塔吉跟塔里喊老妇人做奶奶,但是两人并不是她的亲生孙子。 两人都是收养而来的,跟老妇人没有血缘关系。 因此塔吉跟塔里从来也不用哥哥弟弟称呼对方,毕竟谁也不比谁年长多少。 要知道年轻人很喜欢在各种方面上攀比,年龄更是最重要的一环。 “塔里你快说几句啊。”狼族少年塔吉对着小胖子疯狂使眼色。 “对对对,我们只是去了市场逛了一圈,看有没有机会赚到钱。”鬓毛还不算特别浓郁的塔里,眼睛转了一圈之后,跟自己的奶奶解释道。 “你们又撒谎了。”他们的奶奶没好气地说。 “我们真的没有撒谎。” “你们撒谎没有撒谎,我还看不出来吗?”老妇人无奈地摇摇头。 “外面真的很危险,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她语重心长地说。 塔吉跟塔里的耳朵耷拉了下去,站着乖乖听着老妇人训话,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尤其是塔里最惨,他站着的时候还扛着被包起来的魔物,所以一直苦着脸。 只不过,老妇人没有训话很久,就将目光放在了布雷身上。 因为有客人,所以她才没有继续训斥两个不听话的孙子。 “请问年轻人你是?”老妇人问道。 “我叫布雷 克拉斯。” “要是先麻烦的话,直接叫我布雷也行,我想要在这里落脚。” “落脚?”这一次老妇人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孙子。 她要好好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对对,这个大叔打算找地方落脚。”塔吉抢着说话,狼尾巴跟着快速摇起来。 “他还说,可以给我们报酬。” “奶奶,反正我们还有空的地方,就让他住一段时间吧。” “年轻人,你不是利爪堡的人吧,而且也不是东大陆的人。”老妇人说。 “啊,对。”布雷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这一路来,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会跟他说这些话。 “嗯...旅行的人吗?”老妇人轻声地呢喃。 布雷没有插话,他有点好奇老妇人的反应。 要知道一路过来,布雷基本被默认是在东大陆生活的人,没有几个会问他这种问题。 而且她还说自己的是旅行者。 平时布雷跟别人说自己是从其他地方来,别人还不信。 “真是稀奇,竟然会有人从外面来。” “年轻人,你就在这里稍微住一段时间吧。” “不过我们地方很小,环境也不好,希望你能过忍一忍。”老妇人说道。 “没关系,习惯了。”布雷在废土上生存过很久,环境恶劣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住不了人的程度就可以。 “报酬就不收你的了,你可以跟我...不对,跟塔吉跟塔里说一说外面的事情吗?”老妇人顿了顿后,说道。 “不行,奶奶,怎么可以不收报酬呢?”塔吉一下子就急了。 他们一家可以很艰难,不想办法要报酬可不行。 “放心好了,我会老老实实给报酬的。”布雷单手压住了塔吉着急得竖起来的耳朵。 他不打算白住,报酬肯定会好好给。 当然了,他不打算给钱,而是打算给点废土上的资源,物资可是要比钱来的实在。 因为布雷也不知道这个利爪堡的货币流通有没有恢复正常。 要是没有的话,交易一定会很混乱,还不如直接给物品。 “外面的事情,我也会一点点说的。”布雷看着老妇人说。 “毕竟我就是兼职做这个的。” “兼职?”被布雷单手压住的塔吉,艰难地抬头。 “对,传信者,我的兼职就是这个,专门将其他地方的事情告诉别人。”布雷耸耸肩,松开了压住塔吉的手。 “那个,我可以将这东西放下来了吗?”塔里憋不住了,试着问了一句,他肩膀的东西很沉。 最终,为了不让这个狮族的小胖子扛那么久,被包起来的魔物还是被扔到了地上。 在看到这魔物的尸体之后,老妇人还是想拒绝掉布雷住宿的支出。 不过布雷拒绝了她的拒绝。 无奈之下,老妇人收下了这能够三人吃好几天的魔物。 老妇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后,表现出跟老年人完全不相符的敏捷动作。 她拿起刀之后,详细地给塔吉跟塔里解释该如何将魔物卸掉。 为后代讲述狩猎、分解雷武的技巧是很重要的,这样后来的人才不会忘记各种重要的知识。 就跟她凯特族的特性一样,她用刀的动作轻盈却锐利。 布雷一度怀疑老妇人是不是伪装的,还是说兽人的老人都是那么强悍。 他还记得自己的岳父,也六十岁左右,但已经开始坐摇椅喝茶了。 “你们兽人都那么老当益壮的吗?”布雷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妇人只是微笑了一下。 “大部分吧,不过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四十岁的时候。”老妇人如是说。 虽然说自己还能活动,但怎么也比不上壮年的时候, “...”布雷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对方言外之意就是说四十岁的时候自己更强。 布雷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认识的几只熊猫,他们是一只比一只老,同时一只比一只强。 最后一只强得就离谱,不过住在西大陆。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附近遇到另外几只熊猫。 “说点外面的事情吧,年轻人。”尽管布雷让老妇人喊自己“布雷”,但老妇人还是觉得喊年轻人比较顺口。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布雷,让他只要跟两个孩子说。 她很老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而身后的孩子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很久。 所以比起自己,塔吉跟塔里更要理解这个世界如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那么,首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神之大敌」吗?”布雷特意将头转过去,冲着两个少年问。 “「神之大敌」?什么东西?” 果然不起,利爪堡里面没人知道「神之大敌」。 “一个组织,东大陆这边很多安全区有他们的支援。”布雷解释道。 “他们负责跟那些怪物战斗,也会提供普通人其他帮助。” “可是利爪堡没有。”狮子头的塔里问嘟囔了一句。 “因为利爪堡受到的灾害并不是特别严重。”布雷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这一次是塔吉。 “我没有说谎,利爪堡是我去过的安全区里面,保存最完整的。” “你们应该没有直接跟那些自称的半神接触吧。” “其他地方的人,大部分都只敢缩起来,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东西。” “因为祂们很恐怖。”布雷如是说。 房间内除了老妇人割肉的声音,就只是一片静默。 “继续说吧。”老妇人道,打断了死寂。 “大概是因为这样,「神之大敌」才没有分派人手在这里。”布雷认为「神之大敌」有必要给自己一笔广告费。 “不过其他地方虽然被白银种入侵,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活下来了。” 实不相瞒,布雷讲故事的能力很差,只能生硬地将其他地方的情况告诉屋子里的人。 但是他这种讲故事不合格的家伙,说出来的东西还是很吸引人。 内容的震撼性摆在那里,四周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去听。 他们的确想过其他人还活着,但想象不出来别人如今活得怎么样。 现在他们知道了,有跟利爪堡相似境地的边境地区;也有原本是主城的地区,但是缩水了;还有彻底沦为魔物巢穴的旧安全区。 半神有多恐怖布雷也讲了,半神能在安全区被一些厉害的人杀死布雷也提到了。 总得来说,两个少年觉得这个废土貌似还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只不过会比较艰辛罢了。 “要是这里有「神之大敌」,会变得怎样?”狮族的塔里不由得问。 从布雷的话中,不难听出来「神之大敌」其实挺厉害的。 要是有「神之大敌」的话,利爪堡会不会更加容易生活,他们生活会不会更好一些? “不会变好,也不会更差。”布雷幽幽地说道。 布雷的旧靴子踩在水坑上,溅起了很多污水到旁边的木箱上。 不过木箱的主人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看一眼。 因为这条街就是有那么多水迹,一些是洗东西的水,一些是下雨留下的痕迹。 用来垫着蔬果、生肉的布,边缘处都很脏,被一部分水浸湿。 假如放在正常的年代,这种脏乱的市场,很多人都会敬而远之。 但现在这里就是唯一的市场,唯一能够买到东西的地方。 甚至破烂都会被人抢着去买。 也有人会拿着碗试图乞讨,可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可尽管是这样,还有有人继续这样做。 “买东西吗?”一个蜥蜴人对着路过布雷说道,开始推销自己的杂物。 “不了。”布雷摆摆手,他来这里虽然是买东西,但不是来买杂物的。 他来这边是为了找食物,为的是应付接下来的一段路。 在利爪堡,并不能找到能够满足布雷需求的物品。 由于利爪堡旧城市的废墟里面没有科技的遗产,所以市场理所当然也不会出现特别的废品。 这也是当初塔吉跟塔里看到自己扔过去的魔导枪后,那么激动的原因。 恐怕整个利爪堡的市场中,就没有几把魔导枪,哪怕算上了坏掉的,也不超过十把。 但是东西宝贵的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利爪堡的治安一点都不好。 说实话,他其实有点担心老妇人一家的安危,要是魔导枪引起了某些人的歹意就不好了。 反正目前住在他们家,就稍微等待他们将枪卖出去再说吧。 这样想着,布雷继续在市场里面逛,试图寻找可以满足自己需求的食物。 “这个怎么卖?”布雷注意到一个帆布上摆着的食材后,死鱼眼立马亮了起来。 那是土豆。 在野外整颗土豆煮或者烤的话,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此很多人不将土豆纳入荒野生存的食谱里,最主要还是由于耗时太久。 但对布雷这不是问题,只要将土豆切得足够薄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联邦待过一段时间的原因,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相当喜欢土豆的味道。 被联邦人的饮食习惯影响了也不出奇,因为联邦人真的是将土豆当做主食。 啊...他记得联邦餐馆里面写满了“土豆”的菜单。 “十五个这个数。”卖土豆的猫耳少女伸出了一根手指。 缺少称重的道具,所以基本上市场买卖东西都是按个数来计算。 “一个铜币?” “嗯。”猫耳少女重重地点头。 “那给我吧。”布雷将一个铜币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价格,贵吗?便宜吗? 具体说不上来,但布雷敢肯定这里的货币交易已经挺混乱的。 “给你。”猫耳少女动作异常麻利,跟之前的老妇人有一拼。 此时布雷终于确定了,凯特族动作真的就是很利索。 虽然凯特族无论男女老幼都很娇小,可速度是真的快。 她将一个个土豆放在了布雷的怀里,整整齐齐地排好。 诶,你没看错,是放在怀里。 因为袋子很缺,所以卖土豆的少女是不可能白送布雷袋子的。 以前的话可以用纸袋,但连纸张都要节省使用的年代,可没有那么奢侈。 布雷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土豆,面无表情。 他承认,他太天真的,以为会有袋子或者篮子给自己装。 其实他可以将土豆塞进腰包,但他不这样做而已。 理由就是,现在布雷的腰包够乱了,乱塞东西的话会整理不过来。 尤其是这种一个个土豆,不装起来直接放进去的话,最后肯定会散一地。 这样子,下次自己想要掏滑板时,说不准就会先摸出一个土豆来。 布雷收获了一批食材后,向附近的摊位走过去,当然在走远时候,他就开始安置好自己的土豆。 但他没有走出几步,就忽然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摊位前。 这个摊位有什么布雷感兴趣的商品吗?不,一个都没有。 之所以布雷会停下脚步,完全是因为木桌后面站着的那个“商贩”。 那是一个穿着燕尾服,却还在前面绑一个屠夫围巾的家伙。 这个家伙带着高高的礼帽,脸上佩戴着挂着谄媚笑容的面具。 他的双手张开得很夸张,与其说他在卖东西,不如说他在作秀。 “快来看看啊,新鲜的拟形兽的肉啊!” “还有这个石头啊!是不得了的东西!很烫的,可以用来烧开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里是不得了的摊位!”小丑放声喊着。 “真的是很牛叉的东西啊!这里是从来不骗人的店主啊!” 不过他虽然很努力在喊,但还是被其他商贩的吆喝声盖了过去。 “快来买啊!跳楼大甩卖啊!!!!!!!!!!!”小丑不服气,双手放在面具前,做喇叭状。 只不过隔着面具还想要比别人喊得更大声,终究是不太现实的。 “闭嘴。”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小丑的吆喝声。 “呀!熟客!”小丑被打断之后,不怒反笑,语气轻快得好像刚刚卖出了所有商品一样。 这小丑就算化成灰,布雷都认得的出来是乔纳森。 而说“闭嘴”的自然也是他。 他不知道乔纳森为什么要在这里卖东西,但喊住他准没错。 布雷的眼神落在木桌的岩石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难道是塔卡曼的残骸...? 虽然说塔卡曼是自己的敌人,自己最后也没有处理祂的残骸,可布雷对于塔卡曼还是抱有最基本的尊重的。 看着塔卡曼的残骸被摆在桌子上卖,他心里多有点不快,甚至郁闷。 “持戒人先生,不要摆出这样的脸色。”乔纳森很随意地摆了一下手。 “这可不是塔卡曼大人的身体。”如同看透布雷内心一样,小丑开口说道。 “小人再怎么说也不会去侮辱一名堂堂正正去战斗的、敢于燃烧灵魂的战士。”小丑面具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只是很塔卡曼大人那把长枪碎出来的石头而已。” “所以持戒人先生要买吗?有了这个,冬天就不用担心没有暖手宝了。”乔纳森拿起一块岩石,对布雷说。 “啪!”布雷的手用力地拍在了乔纳森的摊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要不是布雷身上除了两把剑之外没有别的利器,他一定会将小刀狠狠地扎在木桌上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要生气,请务必不要生气,要是持戒人先生生气的话,小人会很难办的。”乔纳森讪笑道。 布雷在跟乔纳森的对话内容很劲爆,但是周围的人却像是听不到一样,继续自己的事情。 他们可能听到了,但就算是真的听到也不会当做一回事。 顶多是当做这两个家伙的胡言乱语。 这里是普通的安全区,这里是肮脏的市场,不是讨论世界大事的大厅。 “消消气,要是持戒人先生一不小心拔剑了,这里就会‘咚啪’一声灰飞烟灭的。”乔纳森用轻快地语气讲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人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要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当然了,小人也不希望会有暴力事件发生。”乔纳森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酒杯,然后擦拭了起来。 只不过系着屠夫围裙当酒保,有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妈妈!那是小丑吗?”一个小孩指着乔纳森说。 “不知道,别管他,快点走。”孩子的母亲连忙将他拉走。 在孩子的吵吵嚷嚷中,这对母子远去。 这摊位上的两个家伙,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相当危险的样子。 布雷假如是恶的化身,那乔纳森肯定就是诡异的化身。 两人往那里一站,就散发出一阵生人勿进的气场。 跟对母子一样反应的,还有其他路人。 乔纳森都不需要使用什么手段,就能够正大光明地在市场里跟布雷聊天。 这地方真是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家伙,简直就是聊天圣地。 既没有黑铁种那烦人的组织,也没有青铜种,说什么都没人在意、没人管。 “小人跟持戒人先生看来很不受欢迎啊。” “不受欢迎的是你。”布雷瞥了乔纳森一眼。 “咿呀,这种话真是让小人心痛不已,小人可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充满了魅力。”乔纳森耸耸肩,将手中的酒杯随意地朝一边丢掉。 酒杯被丢在地上不到半分钟,就被人给捡走了。 “你来这里要做什么?”布雷沉声道。 “不做什么啊,要不是持戒人先生会来这里,小人可不会来这里。” “你跟踪我?” “不不不,持戒人先生就像是黑夜中的电灯泡,小人并不需要这样做都能找到你。”乔纳森笑着说,面具露出夸张的笑容。 “小人真的很好奇啊,持戒人先生为什么还留在东大陆呢。” “你要找的地方,可不在东大陆。”乔纳森幽幽地说。 乔纳森说布雷正在找的地方,自然就是「众神联合」。 此话一出,布雷便沉吟了起来。 布雷之所以没有拔剑宰了这个小丑,一来是乔纳森现在没那么容易斩,二来是他跟乔纳森在某种意义上正在合作。 他没有任何情报,但是小丑却知道各种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在哪里?”布雷回过神来后,下意识地问。 “当然知道,不过这个地方持戒人先生想要找到可是相当困难。”乔纳森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那地方呢,不在东大陆,不在中大陆,不在西大陆,不在北大陆。” “不在任何一个大陆上。”乔纳森道。 “就跟绝大部分白银种住的地方一样,被‘藏’起来了哦。”小丑的面具上出现了俏皮的笑容。 很可惜的是,布雷不觉得这面具上的笑容有多俏皮,只觉得非常欠打。 “想要找出来的话,持戒人先生可是要去一趟北大陆呢。”乔纳森说话的时候,还有心思用菜刀切肉。 “所以,不要再留在东大陆那么无聊啦,快去北大陆冒险吧!” 他握紧了拳头,一副给布雷加油鼓劲的模样。 “北大陆...” “没错,就是北大陆,「众神联合」的各位大人所在的地方,可是有好几个白银种共同维持的。” “请持戒人先生,就像猎人一样,耐心地找到祂们,接着狩猎。”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乔纳森的面具。 “我不是提线木偶。”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对乔纳森说。 “你当然不是提线木偶。” “你不是,小人也不是,没人是。”乔纳森伸出自己的手指,摇了起来。 “小人要在这里给你更正一个观点。” “小人从来不喜欢摆布别人,没有自我意志的行动简直无聊透顶了。” “难以预料的走向,才是世界的魅力所在。”乔纳森清了清嗓子,装作正经地说。 “我去了北大陆,找到了那些白银种,斩了祂们又能怎么样。”布雷开口。 “入口会出现在持戒人先生你的面前。”乔纳森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如是说。 “啊,顺便一提,那时候肯定不关小人事。”他弹了一下自己的礼帽帽檐,说。 “只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对了,既然小人说了那么多话,持戒人先生多少光顾一下小人生意吧。” “买一个暖手宝如何?”乔纳森拿起一块最大的岩石,无比愉悦地说。 “你之前说这个是魔物的肉,是什么魔物?”布雷冷不丁地指着肉问。 “拟形兽的肉,就是一种会模仿人样子的魔物,死掉之后呢,会跟史莱姆一样摊在地上。”乔纳森热情地解释,他还以为布雷对这种味道跟牛肉无异的肉感兴趣。 乔纳森可是第一次不用任何伪装去摆摊来着,真希望布雷能够多多买东西。 “拟形兽...” “诶,对啊,这附近真的很多呢。”乔纳森搓着手说。 “怎么样,持戒人先生,要入手十斤吗?” “不买。”不过布雷完全没有从乔纳森手里购买东西的欲望,深深地看了小丑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 “不打算买吗?真是遗憾。”在布雷背后的乔纳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乔纳森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 乔纳森的声音像是飘向远方一样,渐渐变小。 而布雷似乎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 可当他转身之后,乔纳森已经不在原地了,他的摊位也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布雷很清楚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在最后的一刻,他听到了一下响指的声音,大概乔纳森就是在那一瞬间消失。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乔纳森那么大一个活人消失没人在意就算了,那摊位上的所有东西从眼皮底下消失,人们仍然无动于衷。 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奇怪的小丑在市场卖东西,似乎也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一个他们不认识的摊位。 “这家伙...”布雷呢喃着,乔纳森这家伙明明不能使用概念弹,却还是那么神出鬼没。 不过就在乔纳森消失、布雷在自言自语的这个节骨眼,市场里面传来到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尖叫的是一名女性,而在这声音响起之后,很多人就本能地往那一边聚拢。 布雷看着慢慢朝那个方向移动的人群,思索了几秒之后,也跟了上去。 凭借自己在黑铁种中还算不错的体力跟力量,他顺利挤到了前面。 被人包围的现场,是一个捂着脸在痛哭的女人,而躺在她面前是面目狰狞的尸体。 尸体是狐族的男性,但这点是从他仅存的半个身体分辨出来了。 他像是被什么液体腐蚀掉了半个身体一样,惨不忍睹。 也难怪这个女子会受惊吓到哭,尖叫都算是较为轻微的反应了。 布雷扫了一眼这尸体,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 根据冒险者的经验看来,这像是被某种魔物啃食过一样。 魔物进食的方式有很多,不全都是张开血盆大口吃肉的类型。 用口器吸食的也有。 没牙齿,将对方腐蚀掉后才吞的也有。 对魔力还算敏感布雷,很清楚现场没有魔力的痕迹,只有魔物特有的魔素。 “魔物?”布雷在这时候,不由得联想到了拟形兽。 就是那种可以简单模仿人的魔物,在几分钟之前乔纳森的摊位上还有卖。 布雷想要用心眼观察一下安全区里面的情况,可是却被人群得到移动打断了。 人们由于相关的人员到来,不得不退后让开一大片地方。 鉴于利爪堡的安全区人力有限,这种关乎人命的事件都要过好久才有人赶到。 没有合理的管理,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否则利爪堡的治安也不至于那么差。 “让开,让开。”一个兽人对着凑热闹的人群喊道,接着走到了尸体附近。 “你说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对着还在啜泣的女人问道。 “是他...是他...”女人捂着脸,用不连贯的声音说。 “是他?那个他是谁,说清楚一点。”负责调查的人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最烦,于是只能继续追问。 他也不是专门的,所以安抚当事人情绪的事情他并不会去做,对他而言,这女人哭就哭吧。 比起泪水,显然是地上的血迹更加重要。 “退后!”在人群中的布雷,冷冷地喝了一声。 但那个负责调查的兽人显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布雷的话,毕竟布雷并不是谁,他的话没有任何分量。 只不过这次迟疑,断送了他及时避开危险的机会。 等那个兽人再一次扭头之后,他赫然发现原本捂脸的女人反过来死死抓住自己。 她的头部融化,化作跟史莱姆相似的凝胶流体。 “啧。”无奈之下,布雷只能从背后的宽剑上掰下一块碎片,甩向那个模仿成人的怪物。 真时候他就很羡慕白面这种心眼二十四小时全开的家伙了。 “叮——”碎片贯穿了这怪物藏起来的核心,随后稳稳地钉在了地上。 在核心被击碎的瞬间,那“女人”轰然倒下,头部那一堆流体摊开在地上。 在那些凝胶状的流体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动物应该有的肌肉跟骨骼结构。 没有融化的部位,则是跟正常的动物无异。 “啊啊啊啊啊啊!!!”可是那个兽人还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因为在最后一刻,那个拟形兽即便是被击杀了,头部还是在捂住了那个人的一段时间。 时间很短,可能只有一秒不到,然而这一秒不到的时间确实致命的。 前来调查现场的那人头部皮肤被严重腐蚀,然后惨叫了一阵之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地上的碎片收回来。 还是慢了一点,要是那个人及时后退,就不会有种情况。 布雷瞅了一眼那个人,观察了对方的生命状态。 同时他启用了之前被打断的心眼,将感知扩张开来。 他不止要判断这人死没有死,还有观察一下利爪堡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竟然会有那么大只拟形兽在市场里面...简直不要太惊悚。 然后布雷得到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这个人没有死,只不过是被严重腐蚀罢了。 坏消息是,利爪堡之中,不止这么一个拟形兽,还有三四只。 那种说话都不利索的魔物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在布雷看来,这些怪物其实很容易辨认。 对布雷来说的确很容易辨认,可很多人不是布雷这种冒险过很长时间的家伙,可没有所谓的经验跟直觉。 布雷沉思了起来,在考虑要不要尽快将这些魔物都顺手给斩了。 可是在布雷这样想的时候,几个人压住了他的肩膀。 而且力度相当大,就像是抓捕犯人一样。 布雷不解地扭头看去,发现是几个穿得跟调查现场那兽人一样的家伙。 “他们说很可疑的人就是你吗?”其中一个家伙用很尖的嗓子对布雷说。 “?”布雷的死鱼眼里面多了一个问号。 他是可疑的人?他? “总之你跟我先走一趟吧,当然不止你,还有你、你、你。”随后抓住布雷的人又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啊?”布雷的疑惑不止摆在眼里了,还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啊什么,走。” “不是...” “没有不是。” “我...” “说话那么不利索,你也是拟形兽吗?” “????” 坐在四面墙的房间里面,布雷淡定地看向面前的狼女。 墙面不仅掉漆,还有一种霉味。 混着铁锈的水流过墙体,留下了去不掉的痕迹。 好怀念啊,布雷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抓起来扔到这种地方了。 也对,自己这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正常来说当然不会被抓起来。 只不过有时候也会有例外,就像是这样。 千钧一发将那个现场调查的家伙救下来后,布雷反而成为了可疑人物。 毕竟当时谁都没有行动,之后布雷喊话跟出手,只能将他现抓起来问话了。 “别紧张。”穿着勉强可以称之为简陋制服的狼女,试图安抚布雷。 只是布雷并没有不安,相反淡定得很,就是这里不会免费提供吃喝有点难受。 “我现在开始循例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狼女的耳朵抖了一下,严肃地对布雷说。 现在开始是询问之间,不能儿戏。 “哦。”布雷应了一声。 “不过,你们是利爪堡的守卫吗?”由于除了联邦之外,没有城市建立起“警察”的制度,所以一般履行对应职责的是守卫。 “不然呢?”狼女反问了一句。 “好了,是我要问你东西,接下来除了回答问题之外,好好闭嘴。”她恶狠狠地说。 于是布雷安静了下来。 这狼女的作风跟埃里克的风格不一样呢,虽然说很有威严是,对付大部分的人都有用。 可要是对上乔纳森这类型的家伙就很棘手了。 “当时是你喊‘退后’的吗?” “是。”既然对方说只能回答问题,所以布雷就回答的格外简单。 “你为什么要这样喊?” “因为那是拟形兽啊,那魔物应该是叫这个吧?总不能看着那人被吃了吧。” “的确是叫拟形兽,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就是拟形兽?”狼女敲了敲桌子,开始审视布雷。 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是魔物,凭什么面前的男人就可以。 怀着这样的质疑,狼女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布雷手放在桌子下,用死鱼眼看向这个狼女。 他现在身上的武器并没有被卸下来,手上也没有被戴上手铐。 一般情况下,被抓住的人武器肯定会被拿走,还要锁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布雷是不可能让剑离身的,更别说让别人将自己锁住。 要是对方硬来的话,他打算开溜。 不碰自己的剑,一切都好说。 不过在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没有继续敛息,身上那种可以压死人的气势不自觉就涌起。 后面就不知怎么地,那些人就没有提要自己解除武装的事情了。 在问问题的时候,那个狼女也会注意布雷的动作,害怕他会拿起武器。 她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竟然让布雷带着剑进来,真的是不可理喻... 她觉得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要是面前这个像混混的家伙稍微过激,自己或许就要被迫战斗了。 “哼。”她下意识地娇哼了一声,声音大到布雷都听得见。 布雷缓缓地将手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动作刺激了狼女的神经,使得对方差点站起来要制服布雷。 不过布雷不打算做出攻击,只是托着下巴,开始思考。 “是因为经验。”布雷开口道。 “冒险者的经验。” “啊?”原本紧绷神经的狼女一脸懵逼。 “以前做过很久冒险者,灾难日之后也有很大部分时间是跟魔物打交道。” “所以很容易判断出来是不是那东西...话说,这种拟形兽本身就很容易分辨吧。”布雷道。 这种说话都不能说完,每一个词语都生硬无比,普通人用心一点也能注意到是魔物吧。 只能说市场那里,人们都被死者吸引了注意力,没有认真地去看那个“哭泣的女人”。 “额,是很容易判断。”狼女有点无言以对。 实话说,那些拟形兽都跟智障一样,没有区别。 “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些来着!”狼女“啪!”地一声拍响桌子。 这力度,让布雷以为自己都要被拍得连人带椅一起弹起来。 “按照我冒险者的经验跟惊讶来看...”布雷说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狼女皱起了眉头。 “利爪堡应该还有几只拟形兽。” “既然能够漏一只,自然也能够漏两只、三只。”布雷肯定不会告诉狼女自己是用心眼观察到了。 再说了,跟别人解释什么心眼,别人也不懂。 与其这样麻烦,还不如用一些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好了。 “你说什么!?”可狼女脑子里可没有布雷想的那么多,她撑住桌子,死死地盯着布雷,想要从他眼神看出点什么。 她很希望这是布雷拙劣的玩笑,可是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会清楚布雷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能够有一只,为什么就不能有更多呢? 狼女不敢去想象本来就足够混乱的利爪堡,要是混进了拟形兽的话治安会怎么恶化。 就目前来说,利爪堡一个明确的领导人都没有,正派的没有、邪派的也没有。 一旦出事了,就会乱得足以影响利爪堡的正常运作。 哪怕是撇开治安的问题不谈,光是拟形兽可能造成的伤亡就够所有人头疼很久了。 利爪堡的安全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时不时还要外出被魔物伏击死掉一些。 基本上人口有减无增,要是再直接在安全区里冒出拟形兽,本来就少的人口又要少一截。 “我是说,你们这里应该还有不少的拟形兽。”布雷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次=A=。 不过重复的时候,布雷不禁感慨,她明明那狼耳朵看上去听力很敏锐的样子,没想到那么不中用。 “...”狼女没有开口,而是盯着布雷一直看。 “别这样看着我。”布雷别过脸,这女的过于热情,他有点受不了。 年纪大了,吃不消。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然而这狼女当然不可能是在打布雷某些主意。 就算要也不会是布雷这类型的家伙,至少也要更威猛一些才行。 她看着布雷,是因为心里面有了一些想法。 在第二天早上。 布雷站在一群穿着简陋制服的人身边,神情有些许微妙。 到底是怎么样,他才会从嫌疑人变成了协助者。 他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逻辑。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那个老妇人还问自己那么早出门是做什么。 当时布雷是怎么回答来着...好像是回答说“我突然多了一份临时兼职”。 这也算是一份兼职吧,还是没有报酬的那种。 在布雷提出了安全区还有另外几只拟形兽的事情之后,很多人都震惊了。 姑且算是在管理利爪堡秩序的那些人,在狼女的提议下,将布雷成了猎杀拟形兽的协助者。 布雷很清楚,这些人就是将自己当做工具人来使唤。 话说,老实人真的就被欺负啊。 他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老实,免费劳工是绝对不能当的。 身为克拉斯家族的一员,他要有自己的骄傲。 没错,一定要有骄傲,要持有尊严。 老老实实是好品质,但不是别人去欺负的理由。 “我们已经将你从嫌疑人的身边移去了。” “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协助我们去找到那些藏起来的拟形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一只都不剩。”狼女作为跟布雷对话最多的人,站在了队列之中。 “我要报酬。”布雷像小学生一样,站在这群人面前举起了手后发言。 “这不是请求,先生。”狼女身边的一个家伙沉声说道。 “这是强制的,你本来是嫌疑人,现在你已经不再嫌疑人之列了。” “作为代价,你必须帮助我们。” “我要报酬。”布雷声音大了一些,不过还是没有什么感情,像是在捧读一样。 “所以说了...”那些人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在他们看来,布雷帮助他们找到拟形兽是理所当然的。 先不说别人,光是帮助安全区里面的人这一点就很应该吧? “...”这一次布雷没有说话,默默地将举起来的手放下去,用无神的右眼凝视着这群人。 “报酬。”然后他冷不丁说了句。 “行行行...”守卫终于被逼无奈开始改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的右眼格外渗人,还有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话,尽可能满足你不过分的要求。”虽说答应给布雷报酬,可是加上了一堆限定条件。 “我要知道怎么去青树城附近的「预言者的墓」。” “只要你们告诉我就可以了。”布雷的要求很简单,告诉他路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看似很简单的要求,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回答。 “““???””” 「预言者的墓」是什么鬼?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这个问题我们没人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的布雷大失所望,瞬间没了帮他们找拟形兽的动力了。 “我知道利爪堡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学者。”这时候,一直背着手站在后面的狼女忽然说。 “要是你帮忙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可已找到她。”狼女道。 “真的?” “真的。” “成那交。”布雷没有犹豫,很果断地接受了这笔交易。 布雷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想找到所有拟形兽相当简单,反而是照这个用心眼都找不着的人比较麻烦。 “那么赶紧开工。”定下来之后,布雷就风风火火地开工了。 --- 拥有心眼,寻找拟形兽的过程几乎不耗费时间。 此时的布雷正在一座长屋前,那是一间建筑材料出现了一定程度龟裂的长屋。 而就是这样的长屋,还是被隔开很多房间,用来住很多户人家。 至于原本的主人到底是谁,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在长屋的入口处,布雷跟身后的利爪堡守卫看向了倒下地上的怪物。 怪物甚至不需要布雷,这些守卫都可以用剑刺死。 可是这怪物虽然是死了,但牠杀的人也没有办法复活。 长屋原本就不完整的窗户,如今被直接砸穿,一具被腐蚀掉一部分身子的尸体挂在窗台上。 不只这一个死者,还有两三个居民丧生在这间被隔开的长屋中。 这一次的拟形兽液化的部分不是头部,所以能够很清楚看出来牠在模拟什么人。 牠被刺死之前,模拟的恰好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快点赶到下一处,再慢一点的话,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一个守卫皱着眉头说。 长屋这的怪物不是他们找到第一只拟形兽,在路上他们陆陆续续解决了两只拟形兽了。 按照布雷的说法,应该还有一到两只就能够完事。 只不过布雷脸色有点阴沉,似乎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之前布雷用心眼的确只看到了几只拟形兽,但是此时再看的话,赫然发现死了三只后,又多了两只。 “又有多出来的。”布雷沉声道。 “你说什么?”一众守卫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由于一路上布雷指的路都很精确,所以他们已经相信这个曾经是冒险者的家伙口中的“经验”与“直觉”。 “你认真的吗?”狼女说话的时候额头全是冷汗,她听到拟形兽又增加之后,全身一阵恶寒袭来。 “认真的。”布雷道,在这种事情上他不会开玩笑。 他本能地想到了之前乔纳森在市场售卖这某种魔物的肉。 那魔物,恰好就是拟形兽。 那个小丑是无意的?还是说故意暗示自己。 “走快一点,除了尽快解决这些魔物,你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单纯解决拟形兽的话,布雷一个人就足够了。 不过守卫更多的是要去清理现场,还有整理情报。 击杀拟形兽虽然很重要,但不是他们工作的全部。 基本上去一个地方,布雷身后的守卫就要留下几个在现场。 “接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有空闲了。”狼女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三个同僚,对布雷说。 “人手都开始不够了吗...你们利爪堡真的很缺人。”布雷叹了一口气。 “足够了,前提是不再增加莫名其妙的怪物。”狼女的耳朵竖了起来,对布雷的话很不满。 “问题就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加。”布雷说罢,就率领着狼女几个守卫发出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塔丽卡。”狼女简短地回答。 “啊,又是塔。” “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 “求求你放过我!”一个长着很多胡子的羊角大叔,坐在地上,不停地蹬腿往后退。 他面前是一个穿着麻布衣的人。 那个人性别不明,不管认为是什么性别,都似乎可以。 只不过,从那腿部不断滴答下来的液体,就可以断言要用“牠”要称呼这个人。 “求、求、你、放...”那人,不对,那拟形兽生硬地重复着这羊角大叔的话语。 唯一不同的是,牠没有模仿出来这个大叔的语气。 “救命!!!这里有怪物!有拟形兽!!!!”见自己的请求没用,那大叔很干脆地从地上爬起来。 爬起来的动作很滑稽,可在性命面前,滑稽一点又能如何。 “救命!!!!!!”他大喊着,希望有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呼救,然后救下自己。 他的声音很大,远处的人也确实隐约听到了。 但很遗憾,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过来看哪怕是一眼。 冰凉的手,抓住了这羊角大叔的脖子。 隔着厚厚的羊毛,他都能够感受到那手的冰凉。 同时这手很软、很细滑。 柔若无骨的手,让这大叔一度以为这是年轻女孩子的手。 然而,他不仅没有享受,反而毛骨悚然。 在下一秒,那手流下凝胶状的液体,将他包裹了起来。 拟形兽是一种很奇妙的魔物,牠们不是史莱姆一样纯粹由液体构成的生命体。 但在保持着正常动物应有的骨骼跟肌肉框架,还是能够兼容史莱姆那种流动性。 而牠们最让人厌恶的是,那种模仿低等种姿态的习性,牠们似乎有模仿智能生物的本能。 在很多迷宫之类的地方,遇到牠们是很头疼的事情。 对于很大一份人,要向跟自己很像的目标下手无比困难。 由于一次的仁慈死掉的人不计其数。 “咕噜——”随着气泡冒气的声音,那羊角大叔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只留下干干净净的骸骨,还有衣服 真的是只剩下骸骨跟衣服,其余一律不剩。 “好、像、懂更多、了。”那无法分辨出性别的拟形兽呢喃道,中间的一串词说得无比流畅。 拟形兽并不会吃下人之后就变得更加聪明,就跟野兽吃了人后,也不见得会成为妖孽。 可这个拟形兽的的确确表现出来了跟其他同类不一样的智能。 要是说其他的拟形兽很容易被认出来的话,这个拟形兽倒像是结巴的人。 加上姣好的容貌,十分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撕拉——”在几秒之后,这个拟形兽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 这一分为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分为二。 从一只拟形兽,硬生生分裂成两只拟形兽,这一种能力也是正常拟形兽不应该拥有的。 “...”被分裂出来的个体,开口说话,但只是间隔地说出毫无意义的话语。 这串混乱的话,就跟婴儿刚刚学说话的时候说的一样。 “你是、同类。”那面容精致得跟洋娃娃一样的拟形兽,指着自己分裂出来的个体说道。 正当牠还想要继续跟自己的同类互动,教给牠更多东西的时候,强烈的危机感充斥着牠的全身。 “危险。”牠吐出了一个词语。 这是牠诞生以来,说出来最流畅的一个词。 这句话用想要警示自己木然地站在原地的同类,然而牠的同类似乎并不领情,仍然呆滞地站着不动。 估计就跟很多拟形兽一样,这个被分裂出来的个体,也要到了饥饿的时候,才会会遵从本能行动。 利爪堡安全区内的很多拟形兽,都是从这个性别不明的原体诞生出来的。 不过分裂出来的,基本都被清扫干净了。 见同类一动不动,牠也没有迟疑,直接往后方一跃。 在跳跃的过程中,牠的身体开始化形,最后变成一只跟人一般大小的猎犬,向着小巷的阴暗处疾驰而去。 就在牠后脚跟离开这地方的半秒之后,一把长剑从空中掠过,将发呆的拟形兽贯穿。 长剑将魔物贯穿之后,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振动声。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东西跑了。”布雷在出剑的那一刻,注意了有一道残影从边缘离开。 布雷说着,将击杀掉拟形兽的长剑给捡起来。 “好像有,但是看不清。”塔丽卡摇摇头,她也注意到了,但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法看清楚。 “先别管离开的那东西,赶紧看一下现场是什么情况。”她凝重地看向地上的骸骨。 “一个居民被吃得干干净净。”布雷说。 “只不过,不是刚才被我干.掉的这个家伙吃的。” “是另外的一只拟形兽将他吃掉的。”布雷蹲下身子,扫了几眼后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这家伙都没有什么部分化成液体,这些怪物要吃人,都要先将自己液化一部分才行的吧。”布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利爪堡这里是不是在发生大型悬疑案。”他无比感慨地对塔丽卡说。 塔丽卡摇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狼尾巴,也走到了骸骨前。 “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塔丽卡皱着眉头说。 “我这不是玩笑。” “接下来呢该怎么办?我可以让另外的守卫调查这里,然后自己跟着你。” “但再多碰上几宗命案的话...”塔丽卡欲言又止。 言外之意就是,接下来真的就不够人手了。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还有几只。”布雷说着,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痕迹。。 很快他的表情就微微一变。 “不,只剩下一只了。”他用很无奈的语气改口说道。 本来严格来说,应该还有两只,但有一只离开了利爪堡。 “狼女。”他喊了一声塔丽卡。 “我不是都告诉你我名字了么。”塔丽卡没好气地说。 “你说,那些像憨憨一样的拟形兽,会主动逃离安全区么?”布雷试着问。 “当然不可能,虽然说得有点难听,但利爪堡的安全区对于魔物们来说,就像是餐桌,是不可能离开的。”塔丽卡摇摇头,不知道布雷问这低级问题做什么。 在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中,一个老者摆弄面前整齐排列的镜子。 他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椅上,手中拿着的褐色的陈旧拐杖。 这里属于东大陆,可却不在东大陆的地面、天空,而是类似异空间的地方。 老者的胡子是灰蓝色的,连头发、眉毛也是一样的颜色。 不过比起其他地方,祂的胡子更加引人注目。 “祂”,而非“他”。 米里尔,在一些书籍中被说是「镜影」—— 就像是镜子里的影子那么神秘。 祂的本体是被一团雾气笼罩的怪物。 年迈人类的姿态,只不过是一层可有可无的伪装。 只不过,较小的体型占用的空间也小,异空间也不需要创造得多么大。 祂的目光从一排镜子上掠过,对于镜子中的景色瞬间了然于胸。 每一面镜子映照的都不是老者的容貌,而是东大陆的景色。 可米里尔并不是无聊到去欣赏东大陆的景色,祂是在实时地观察某些东西。 某些被祂期待着诞生智慧的东西。 “是进了那么些蚂蚁的笼子里面么。”米里尔对着一面全是雪花影像的镜子呢喃道。 祂这些镜子都是用概念创造出来的,因此无法观察低等种安全区内的情况。 正常的时候,为了获知安全区的情报,祂都是利用自己的分身去观测的。 只要分身不死,回来跟本体合在一起之后就能够将所有记忆传回来。 所以祂同样是尼可波拉斯那种博学的白银种。 当然了,祂并没有尼可波拉斯那么“谦逊”,会屈尊学习低等种的东西。 祂基本都是闭门造车的。 而米里尔对于半神之主的态度很微妙,祂承认地方的实力很硬,可在很多方面祂对半神之主表示不屑。 例如在对待低等种的态度上,过于谨慎,谨慎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将对方覆灭。 明明只要白银种想的话,就可以覆灭掉一切低等种。 虽然有几个超常规的低等种,但也仅仅是几个,只要规避开的话就不是问题。 避开锋芒都不会,所以米里尔才常常对半神之主嗤之以鼻。 老者那苍老的双眸凝视着一面格外亮的镜子。 祂眯起了眼睛,看到这面镜子中的所有内容。 米里尔的镜子应该全部都是用来映照的东大陆实际景象的,而不是用来当做普通镜子用的。 可是此时,某一面镜子却分明映照的是米里尔的老人姿态。 米里尔脸上的每一处皱纹都被照得清清楚楚,祂那像是镜子一样明澈的眼眸中同样映照着镜子。 景色相互映射,形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循环。 很可惜的是,有一张面具破坏了这个充满美感的无限循环。 那是一张挂着夸张笑容的小丑面具,任何一个舞台剧都难以用上这一种浮夸的面具。 “下午好,米里尔大人。”乔纳森还是那一如既的轻快语调。 他翘着二两腿,坐在他的手杖上。 手杖横着漂浮于半空中,充当了一张质量良好的凳子。 “人类,你背叛了我们所有白银种,还有胆量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米里尔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地说。 “啊,竟然没有惊讶,不愧是年长的米里尔大人,果然淡定。”乔纳森毫不吝啬地夸奖着面前的半神。 可能不管在他眼前的是什么半神,他都会去夸奖吧。 但米里尔听到小丑的夸奖之后,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用镜面将对方封得死死的。 一瞬间,乔纳森就被扔进了镜子的世界里面。 跟正常世界完全相反的镜面,成为了关押乔纳森的牢狱。 然而乔纳森还是保持原本的坐姿,没有丝毫的紧张。 “米里尔大人,有一点小人觉得你们「众神联合」误会了。”乔纳森说道。 “小人并没有背叛过「众神联合」哦。” “我既没有杀死半神,也没有偷走半神的东西。” “甚至不久前,我还帮助了塔卡曼大人找路,所以硬是说小人成为叛徒还是有点过分啊。”乔纳森耸了耸肩,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行了,你就乖乖在那个世界里面死去吧。”米里尔满不在乎地说。 米里尔并不在意乔纳森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众神联合」,小丑终究只不过是低等种。 低等种是有极限的,是一种只要关起来不管,都会自己老死的存在。 “咿呀,米里尔大人您的脾气意外地很暴躁呢。”乔纳森调侃了一下米里尔。 就跟米里尔不在乎他一样,他也不在乎自己被关起来这件事。 “米里尔大人是不是对于自己‘启智’过的拟形兽很在意?”乔纳森幽幽地说。 “...”米里尔转身,平视着一直在笑的小丑。 镜子中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就被污染了,镜子里面的景色,充斥着礼花跟气球。 数不清的小丑在乔纳森的身后滑稽的表演。 “你想要说什么?”米里尔尽管其实之前并不知道那些可以模仿低等姿态的魔物叫什么,但这不妨碍祂理解“拟形兽”这名词代指了什么。 出于好奇心,祂给某一只魔物启智了。 祂真的很想要知道,比低等种还要劣等的魔物,能不能诞生出超凡的智慧。 要是诞生了,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不定,一切顺利的话,那些小丑口中的拟形兽还可以取代低等种的位置。 这样一来的,说不定白银种就可收获一支忠诚无比的下仆种族。 比起充满了抗争心的低等种,忠诚但智慧有极限的种族明显更加有价值。 然而,这应该是米里尔自己私下的行为,没有任何外人知晓。 乔纳森说的大概就是那魔物。 “只是想要告诉您啊,要是放着那个聪明的小家伙不管,牠可能会闯出大祸。”乔纳森伸出自己的手指,在米里尔面前摇了起来。 “说。”米里尔语气没有因此而带上怒意。 祂只是心念一动,将乔纳森所在的镜子世界一点点粉碎。 “啊啊,好痛好痛,全都是玻璃屑!”镜子世界里面立刻传来浮夸的喊叫声。 可是乔纳森实际上没有半点事。 置于镜子世界其中的乔纳森,面对渐渐碎裂崩塌的事物,还是那副愉悦的样子。 他弹了一下自己的礼帽,然后一步迈出。 简单的一步,迈出了被米里尔锁起来的镜子世界。 在他离开之后的那一刻,那镜子镜面便碎裂,其中的世界也彻底分崩离析。 乔纳森拍掉了身上的玻璃碎片,呼了一口气。 “真是好险,差一点小人就要死在里面了啊。”乔纳森嘴上说着自己要死了,但语气却愉快得很。 米里尔瞥了一眼乔纳森,没有发出“啊”、“什么”这种愚蠢的声音。 乔纳森从镜子的世界中跑出来,在祂的预料之内。 不管再怎么次,乔纳森都是混在一群白银种中的唯一人类。 要是没有一些手段,乔纳森早就死了千百万次。 “我给你说话的机会。” “否则不要怪我履行身为「众神联合」一名成员的职责。”米里尔开口道。 “诶,「众神联合」一员的职责?”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他还这不知道作为「众神联合」的一员,到底有什么职责。 “那就是灭杀叛徒。”米里尔很平淡地说着这种充满杀意的话。 “但是,小人说了啊,自己并不是「众神联合」的叛徒。” “讲道理,小人还以为自己还是「众神联合」的一份子呢。”乔纳森摊开手,说。 站了一会后,他累了,便又继续用自己的手杖当做凳子,坐了下来。 米里尔没有接话,只是用自己的手划过面前的镜子表面。 粗糙的手指,在镜面上毫无阻滞地掠过。 光滑到可以映照真实,镜子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小人投降,请务必不要杀我。”乔纳森乖乖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沮丧地说。 “不过,说起来啊,能够变聪明的拟形兽,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啊。”前脚跟才说完投降,后一秒他又开始皮起来。 他的这种举动似乎是在告诉米里尔,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在玩。 “不仅仅是有趣。”米里尔道。 “啊,小人当然知道,牠们还是奴仆的最佳候选人。” “对吧。”乔纳森轻描淡写地讲出了米里尔的想法。 米里尔终于站了起来,转身面朝着乔纳森。 祂愈发觉得乔纳森很危险。 不是实力上的危险,而是其他方面很危险。 “不要激动,小人可不觉得这种尝试有什么错。”乔纳森连忙躲在了手杖后面。 “小人也觉得这是一种非常棒的尝试,反正谁都没有损失不是吗?” “既不是身体实验,也不是灭绝种族,您只是替魔物‘启智’而已。” “不过相信,这种‘启智’一定很困难吧,毕竟您的概念也不是这个。”乔纳森一边躲着,一边滔滔不绝起来。 说到兴起的时候,乔纳森语速甚至还开始提了起来。 本来就很烦人的乔纳森,语速快起来之后更加烦人了。 “要不然,就不止对那个一只魔物‘启智’了。”终于,乔纳森说完了。 “你说的很对,所以呢。”米里尔干脆将所有镜子都转了过去,包括乔纳森身边的那些。 看来这些镜子对乔纳森作用不大,这个人类也能利用概念,相互抵消后,米里尔也并不能占据上风。 想要杀掉这个叛徒呢,看来需要的人手一个是不够的。 “所以要是这独苗没了,就很可惜了啊。”乔纳森如是说。 “...”乔纳森这一次的话,总算是挑动到米里尔的神经。 “你是想要杀掉这魔物吗。”米里尔有点恼怒了。 为了启发一只魔物的智慧,祂甚至去尝试了一只都不屑于去接触的法术,要是这独苗被毁的话,祂的心血会全没了。 真是这样的话,米里尔会不择手段地将乔纳森杀死在这个异空间之中。 “米里尔大人,小人可一次都没有这样想过。” “小人不是说吗,自己也觉得这个很有趣。” “要是这拟形兽可以不断进步,想必一定会带来很多乐趣。” “无法掌握方向的事情,对于小人而言,就是甘露!”乔纳森跳了起来,张开了双臂。 魔物得到了智慧之后,会怎么扩大自己的种群,会怎么跟低等种争夺,乔纳森想一下就很激动。 跟别说这魔物还可以模仿人的样子。 “只是,再不做什么的话,你们「众神联合」的眼中钉,说不定就顺手斩了牠了。”乔纳森道。 米里尔眯起了自己的老眼。 “小人说的可是真的,那可爱的小家伙,分裂出来的同类,全部都被杀干净了。” “再过不久,下一个就是牠了。”乔纳森从来都不撒谎。 “好可怕,好可怕。”他抱着自己,装作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米里尔不解。 「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似乎说过,这个小丑跟那「狩猎半神的人」有关联。 可乔纳森现在这种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保护珍稀魔物啊。”乔纳森一本正经地说。 “保护濒临灭绝的生命,人人有责,小人也不例外。”说完之后他还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么,小人就告辞了。” “请米里尔大人务必要小心「狩猎半神的人」。”一个华丽地转身后,乔纳森从这个异空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推波助澜么。”米里尔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定了乔纳森是在推动某些事情。 就跟米里尔一样,很多人都会以为乔纳森的一举一动都是特意为了推动事件的发展。 乔纳森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像。 可是乔纳森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小丑认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会流动,会自己流动,根本无需外力。 哪怕是乔纳森不存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事件都会照常发生,不会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何况他可是一个沉迷混乱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计划性的行为呢? 乔纳森仅仅是想要参与其中罢了,比起单纯的旁观者,果然参与其中,成为舞台上的一员更加愉快。 就算无法成为演员,当个旁白都要比观众要来得愉悦。 在利爪堡的野外,狼狈逃窜的那拟形兽恢复了那人型的样子,在树后面瑟瑟发抖。 害怕。 牠之前在利爪堡内活动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这是恐惧,深入灵魂的恐惧,而那强烈的恐惧来源是那个仅有一只眼睛的人类。 就算牠没有直接跟布雷接触,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人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死”,不懂文字的拟形兽心中升起了这样模糊的概念。 就算是要跟布雷的眼神对上,也一定会被杀死,祂如此坚信着。 布雷带给牠的压迫感,比起令牠变得更聪明的存在更甚。 “害怕。”牠自言自语着,说话比起一两天前的时候流畅的许多,甚至比逃出安全区之前还有流畅。 强大的刺激,貌似能够进一步推动牠的智力。 不知道当初米里尔到底是采用什么手段让这一只拟形兽催生出智慧,可这很显然超出了正常演化速度。 虽然看似并不夸张,但牠的智力的确在一点点前进着。 总有一天,牠会如米里尔所说的那样,变得跟如今的低等种相似。 或许在外力的干预下,还会取代这些旧时代的低等种。 不过,并不是现在,他此时的智力明显还不够。 “好饿。”拟形兽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但手一摸就捅了进去。 这是因为牠的腹部化成流体,只不过这不是牠的本意。 太过饥饿,导致牠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每一次分裂都会消耗牠大量的体力,加上仓促的逃离使得牠消耗的体力更多。 到现在为止,牠还没有好好地进食,光是靠利爪堡内吃过的那一点食物显然是不够的。 拟形兽拥有很多古怪的习性,这种魔物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针对那些智慧种族一般—— 牠们不仅能模仿智慧的种族,而且是只会模仿智慧的种族,牠们是肉食的魔物,但经常性去猎食智慧的种族。 一如食蚁兽的主食是蚂蚁那样,拟形兽以智慧的种族为食。 不过青铜种拟形兽打不过,因此更多的是去猎食黑铁种。 牠看到一只爬在树上的魔物,像是松鼠,不过牙齿更加锋利,尾巴也很多。 这一只拟形兽其实并喜欢吃这种魔物,但眼下四顾没有祂所想要的猎物。 祂悄然无声地爬上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那松鼠一样的魔物。 “滋滋——”血肉被腐蚀的声音响起,拟形兽用牠自己独特的方式吃下了眼前的猎物。 可惜,这么一只小小的魔物,满足不了牠的食欲。 牠其实很想要回去利爪堡寻找猎物,但又在害怕着驻守其中的那独眼人类。 只是想着,牠就会本能地寒毛倒竖。 饥饿、恐惧、饥饿、恐惧,这些想法不断在脑海中循环。 “喂,那边的,你是遇到困难了吗?”在这时候,一道灯光直射想拟形兽的眼睛。 拿着简陋油灯的人,看样子是从利爪堡外出,寻找物资的人。 利爪堡的人比起其他安全区的人更倾向于外出,所以在野外遇到利爪堡的人并不出奇。 “饿,我好饿。”拟形兽说道,语速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字与字之间没有任何的生涩感。 “饿了?”那拿着油灯的男人嘀咕了一下。 “你叫什么,感觉很面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小人儿挺可爱的,但是利爪堡地盘就那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名字?”拟形兽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名字是什么?名字是什么??? “饿...啊饿...”拟形兽说出了自己自己懂得为数不多的字。 “阿尔?”男人皱起眉头,念出了这个名字。 “阿尔,阿尔,我叫阿尔。”拟形兽开始重复自己的名字,如同小孩子在牙牙学语。 “啊...哦,你叫阿尔啊。”那男人古怪地看向拟形兽,他总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奇奇怪怪。 他一度觉得对方说话那么生硬,很可能是拟形兽来着。 不过既然对方都说出了名字,那估计就不是了。 因为从没有就没有听说过拟形兽有名字。 魔物怎么会给自己起名字呢,对不对。 “好了,我这里有点干粮,你拿去垫垫肚子吧。”男人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块饼,打算递给面前不知男女的家伙。 不得不说,利爪堡的民风还是挺淳朴。 而且是真正的那种淳朴,不是讽刺的那种。 但好心的男人,并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善意。 拟形兽,不,现在应该叫牠阿尔了。 牠很饿啊,饿到受不了,所以牠看着面前的人,觉得特别馋。 阿尔敞开自己液化的肚子,在一瞬间将饼送给自己的男人吞噬。 对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了。 “咕噜——”气泡冒起,干粮落地。 不消片刻,阿尔就将那个善心的男人给消化掉了。 牠的确很饿,但是这种饼可满足不了牠,牠需要的是大口吃“肉”。 野兽捕猎落单的猎物,是自然的法则,无关善恶。 只是,阿尔的样子,不管如何都难以让人跟野兽联系在一起。 心软的家伙,总会忍不住将其联系为“人”。 清瘦的体型,精致的面孔,像是宝石的眼睛。 无处不吸引人。 要是阿尔的样子丑陋一点,稍微凶猛一点,估计就没有会这样联想吧。 只能说,拟形兽的习性实在是太过针对智慧种族了,也可以说,是在针对内心的某些情感、冲动。 “阿尔,很饿。”阿尔看着面前的衣服,然后捡了起来。 牠笨拙地将地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晃晃悠悠地朝利爪堡走过去。 果然还是太饿,就算吃了一顿还是不够。 牠要往利爪堡去,只有那里才可能满足自己的食欲。 尽管在安全区有一个恐怖的恶鬼,可阿尔还是自己食欲驱使走向安全区。 说不定、或许,牠能好运地避开那个独眼的人类。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就可以吃饱,然后分裂出更多的同类。 “阿尔要吃饱,阿尔要更多的同类。”牠用好听的声音呢喃着,目光放在了利爪堡那高耸的墙上。 在阿尔缓慢地走向安全区时,利爪堡里的所以拟形兽都被解决了。 在一天之内,“所有”的拟形兽都被清除,没有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扩散。 遗憾的是,已经被拟形兽吃掉或者杀死的人,永远都无法复活。 不管再怎么及时地解决掉拟形兽,布雷这些人终究没有分身术,不可能同时处理利爪堡每一个角落的拟形兽。 只要兼顾不过来,那么有牺牲就是必然的。 由于利爪堡可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治理人,所以传言之类的,根本就不可能控制。 所以不消一天,利爪堡内有拟形兽的消失就散播出来的。 尽管现在已经尽数消灭,但人们仍然怀疑着身边会有拟形兽。 一时间利爪堡的安全区人心惶惶,且无法安稳下来。 这就导致了安全区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治安混乱。 看到这一幕,那个狼女,也就是塔丽卡耳朵不禁耸拉下来,很是失落、无奈。 “好乱。”布雷丝毫不顾及塔丽卡的心情,遵从自己的冲动吐槽了一句。 他跟塔丽卡现在站在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能够看到街道跟去连通的各个流通地区有多乱。 不少人还有用“你是不是拟形兽”为借口没事找事。 真的...人的想象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在找茬方面。 “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能恢复正常。”塔丽卡叹了一口气。 就目前这么看,市场也会受到影响。 市场受影响,利爪堡居民的生活也会受到极大的干扰。 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因此莫名其妙地饿肚子。 “没有人能够管一下吗?”布雷试着问。 “没有人。”塔丽卡回答得很直接。 “呵呵...”布雷呵了几声。 他该怎么说呢...这利爪堡真实得过分。 总归像卡拉斯科这样的人是少数,也不会有多出第二第三个云海。 利爪堡这样子的情况才是正常的,就跟布雷初到东大陆的第一个安全区一样,也是没有管理得多好。 不过嘛,别人起码还有「神之大敌」掌握话语权,利爪堡这里是什么声音都有。 声音多到根本无法统一起来。 “算了,这事情我就算着急也没有办法。”良久后,塔丽卡放弃了思考。 就算利爪堡这样了,她又能做什么?她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要员。 她的话语毫无力量。 要是凭她一句话就能够安稳人心,她做梦都可以笑醒。 “走吧,也该兑现承诺了,我带你去找那个学者。” “不过答应我,要礼貌,要非常礼貌。”塔丽卡强调了一次又一次。 布雷不得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放心好了,我们家族优良传统就是文明礼貌。”布雷郑重地说。 其他方面布雷不敢打包票,但是礼貌这点可以绝对放心。 --- “奶奶!”塔丽卡进了一间房子之后,喊了一声。 然后布雷用很微妙的表情站在塔丽卡的身后。 嗯?这里是他暂时住的地方吧。 对吧,应该没错吧,他的记忆力应该还没有惨到要跟鱼去一分高下才对。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塔丽卡要带自己回来这里,而且她还喊了一声“奶奶”。 “诶,是姐姐!” “哦!是姐姐” 塔吉跟塔里一听到塔丽卡的声音后,就从房子里面跑了起来。 当看到这两个小鬼之后,布雷就确定这里就是自己暂住的地方。 “这不是大叔吗,你怎么跟着姐姐一起回来了?”塔吉眼光在布雷跟塔丽卡之间徘徊。 “大叔?你们认识他吗?”这一次轮到塔丽卡一脸错愕了。 “认识啊,大叔现在暂住在我们家里,奶奶也答应了。”塔吉道。 “你...你是怎么回事?”塔丽卡惊讶地看向布雷。 可是布雷处于石化的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喂,叫你呢!”塔丽卡用力地摇了摇布雷的肩膀。 “哦,什么事。”布雷回过神来,恍惚地应了一声。 “什么事?你给我解释一下啊,为什么你会暂住在我们家里?”塔丽卡道。 塔丽卡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会一两天不回家,所以她恰好没有跟布雷见过面。 完美避开了。 “好了,要说话就进来说,站在外面不累吗。”老妇人的声音从房屋里面飘出来。 虽然说房屋里面会有一种霉味,但比起大街上油、污水、铁锈等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冲击要好太多了。 布雷跟塔丽卡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选择了先进屋子。 进去之后,塔吉跟塔里就一唱一和地开始将布雷的事情全盘托出。 塔丽卡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所有信息消化完。 “我大概明白了,不过...你真的是从其他安全区过来的?” “还不信吗。”布雷郁闷了。 “是不敢信。”塔丽卡没好气地说,谁可以相信布雷的这些话啊。 还有那些关于其他安全区的描述,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简直跟童话故事那么缥缈。 但是她看到自己弟弟们手里把玩的废弃魔导枪之后,只能逼自己相信这个事情。 “所以说,你要介绍给我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学者,就是你们的奶奶吗?”布雷问道,小心地瞥了一眼微微笑着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旁听。 “对啊,奶奶是很有名的学者。”塔丽卡自豪地说。 “是以前的事了,塔丽卡。”老妇人摸了摸塔丽卡的耳朵。 一向冲得很的塔丽卡,在老妇人的抚摸下,渐渐二哈化。 “不,奶奶一直都是厉害的学者。”塔丽卡认真地说,奶奶可是他们几个的偶像。 “...”布雷没有插话,而是相当仔细地打量老妇人。 这个老妇人那剥皮拆肉的动作干脆利落得跟猎户似的。 你现在跟他说,这位老妇人是有名的学者?不不不,是有名的猎人才对吧? 现在布雷的心情,简直就跟其他人不相信他是从其他大陆来的传信者一模一样。 “真的是学者?”布雷又问了一次。 “你好烦,都说了是真的。”老妇人还没有开张,塔丽卡就凶了布雷。 布雷捏着自己的下巴,半天没有说话。 要是他早知道这个老妇人就是一个学者,可能知道「预言者的墓」在哪里的话,那他也不用被利爪堡的守卫们当做工具人。 这么一想,自己就觉得很亏,之前顽强的讨价还价也显得毫无意义。 好惆怅,所以说自己最后还是一个百分百的纯工具人,明明都那么努力争取福利了。 突然就颓废了起来,自己敢情是白费力气。 “听塔丽卡说,你是要找我这个过期的老学者。”老妇人笑吟吟地看着布雷。 在利爪堡还没有沦陷之前,老妇女是一名专门研究文物的学者。 而且她实际上不是利爪堡的本地人,只是灾难日的时候恰好在利爪堡罢了。 灾难日之后,她也就永远被留在了利爪堡。 并不是谁都可以像布雷这样满世界乱跑的,很多人被留在了外乡。 因此在东大陆很多安全区,其实能够看到野蛮人之外的人类跟精灵的。 而她收养的几个孩子,也同样被困在这里。 只能说,她也不知道那时候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利爪堡旅行值不值得去后悔。 不过包括塔丽卡在内的三个孩子,不曾对老妇人生过任何怨言。 将他们三人从孤儿院领养出来这一件事,就值得他们去尊重这位奶奶了。 更别说这老妇人将他们视为己出。 “啊,是。”布雷连忙应了一声。 纠结了很久之后,布雷稍微想通了一些事。 那就是要是塔丽卡不告诉自己老妇人是学者,那估计自己住到离开那一天也不会知道。 这样的结果,勉强也算是说得过去。 “您知道「预言者的墓」吗?”布雷开门见山地问。 “我有点事情,要去那里一趟。” “「预言者的墓」么,知道是知道。”老妇人抬起眼皮细看了布雷一眼。 “但是你去一个早就荒废的遗迹想要做什么。” 知道「预言者的墓」的人很少,对「预言者的墓」研究的人就更少了。 那个地方被发现以来,就没有人成功进入过里面挖掘。 渐渐的,那个遗迹也被人遗忘了。 在「预言者的墓」研究方面最具有权威的,莫过于李学者,是一只熊猫。 但就算是他也没有真正弄明白这个遗迹藏着什么秘密,唯独知道的是墓的主人是谁。 当然了—— 这些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老妇人应该不知道布雷已经跟那只熊猫进去过一次遗迹了。 别说老妇人不知道,布雷自己也早忘了这事情。 说不定你让他回忆李这只熊猫是什么东西,他要头疼一周去回忆。 就更不要提让布雷想起跟谁去过「预言者的墓」这事情了。 “emmmmmmm”老实人布雷开始试着组织语言。 难道他要跟老妇人说,自己去「预言者的墓」是为跟人约架吗?这听起来很傻。 “瞻仰?或者说是挖宝?”布雷渐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只是布雷撒谎的本领着实有待提高,一把年纪的老妇人随便一眼就看出来这年轻人在努力撒谎。 “好了,我这个老婆子会告诉你的,不用那么费脑子了。”老妇人好笑地看着布雷。 其实布雷说再离谱的借口,老妇人还是会告诉他「预言者的墓」在哪里。 毕竟这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而且这个孩子看上去其实蛮有趣的。 也不是一个心肠坏的人,能帮一下就帮吧。 虽然说她还是很担心这个看着很容易犯浑的年轻人,担心他在安全区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收养的那些孩子也是,塔吉跟塔里希望往外跑,塔丽卡则是选了一份高危的工作。 果然年轻人都有着一颗跃动的心,无法平息。 “塔里,帮我从房间里面,将那堆木头拿出来吧。”老妇人唤了一声狮子头的男孩。 然后塔里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就去房间里面找到那堆“木头”。 等到他将那所谓的“木头”都抱出来之后,布雷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木头。 额,硬说是木头也行,因为材料是木。 那是一对小物件,全部都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 老妇人从摇椅上慢悠悠地站起来。 “塔吉,愣着干嘛,快扶奶奶!”塔丽卡看到之后连忙走过去搀扶,还喝了一声狼族少年。 狼族少年撇撇嘴,可还是走上前扶住老妇人。 “我还没有老到这个地方,好了,松手吧。”老妇人没好气地说。 小物件全部都被摆在了餐桌上,她则是站在桌子边缘。 “看着了,这里是你现在的地方。”她开始利用小物件给布雷讲解遗迹的位置。 不过其实老妇人完全可以口述,布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特意用这些小物件说明。 单纯从布雷的角度出发的话,自然是觉得这样更加方便理解,自己本来就不好的记忆力还是用图形记忆比较方便。 “重要的是参照物,而不是方向。” “在遗迹附近用来指明方向的东西,往往都不管用。”老妇人道。 “指南针不行?”布雷试着问。 “不行。”老妇人道。 布雷总算是知道老妇人也能够小物件讲解的理由了,原来是指南针都不管用。 布雷一路上都是靠着地图跟指南针来找路的。 正常人也都是这样找路。 以前的话,可以用天空的星辰来引路,但现在不行,因为很多标志方向的星辰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盖”住,根本看不到。 “我懂了,用绳子。” 是在暗示自己用绳子吗?用绳子绑在自己来判断有没有走错路对吧?原来如此。 “绳子也不行。”老妇人无语地看着布雷,不懂他在想什么。 “有二十个标志物,可以一直带你找到「预言者的墓」。” “别记错了,要是迷路了,老婆子可帮不了你。”老妇人语重心长地说。 她不着痕迹地斜视了一眼桌子上的小物件。 小物件看似摆出来是为了做标记,但隐隐还包含着一种特殊的位置关系。 这是占卜手段中,替代占星的一种简单手段。 就她刚才在用小物件给布雷讲解方向的时候,她还特意进行了一下占卜。 而占卜的结果...耐人寻味。 “大叔,你过几天就走了吗?”狼族少年塔吉,坐在布雷边上问。 “对,三天之后吧。”布雷索然无味地吃着手里的面食,随意回答了一句。 布雷那么久不离开利爪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暂时记不住路标。 以前第一次去「预言者的墓」的时候,由于是有人带路的,布雷并不觉得找路会那么麻烦的事情。 但是等待自己要记路标的时候,他真的脑阔痛。 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那二十个用来认路的标志性参照物,不知道有没有因为白银种而被毁。 假如那些参照物全部被毁的话,那么就是能“哦豁”一声了。 不够参照物会被损坏这一点,是最开始的考古学者也考虑到的—— 只是他们想的是自然环境将标志物破坏,而不是被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半神踩烂。 言归正传,就是因为考虑到了会损坏,才会有二十个标志物那么多。 “刻着三条闪电红纹的尖石头,上面是书本图案的断桥...”布雷默默地背起了标志物的顺序。 原来这就是背书的感觉吗?好痛苦。 对于不是学霸的他来说,为了记清楚标志物特征跟顺序,可谓是煞费苦心。 也对,这是关系到自己会不会迷路的事情,他还是要上心一点。 记错顺序的话,到时候布雷大概要原地爆炸。 那个遗迹所在的地方可没有什么补给点,一旦迷路就要担心食物跟住宿问题了。 “这个面食,味道不错...吃不腻。”布雷忽然之间停止了思考,转而看向自己手里的面食。 “你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塔丽卡无语了,为什么话题几秒就变成这样子。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这东西你觉得不好吃吗?”布雷带着疑惑反问道。 “这倒没有。”狼女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那就行了。”布雷说完,准备换一种口粮试一下味道。 其实他还想要去狩猎一些魔物风干存起来,因为自己打猎要比买便宜不少。 这是表面的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是他腰包里面的钱少了很多,该节省着用了。 然而在布雷刚刚开口的时候,他右眼瞳孔猛地一缩,默默地将手中的口粮给放下。 利爪堡的安全区里面,又有拟形兽了。 “真的假的...” “接着,我们要跑起来了。”布雷将口粮扔给了塔丽卡。 塔丽卡手忙脚乱地接过口粮,一脸迷茫。 “跑?跑什么?”塔丽卡本能地问了一句,显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的安全区,又出现拟形兽了。”布雷淡淡地说出了骇人的事实。 --- “塔里,走快点啊!”狼族少年跑在前面,怀里是一笔钱。 不过狼族少年塔吉相当谨慎,没有正大光明地露出钱财。 正所谓财不露色,塔吉还是很清楚自己要是带着这笔钱招摇过街,肯定要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至于他怀里的这一笔嘛,当然是将布雷送的魔导枪变卖出去获得的。 “别跑太快啊,我还扛着一袋米的。”塔里喘着气说。 在稍作休息后,塔里就又铆足一股劲跟上塔吉。 塔吉总是将一些粗活丢给自己,他其实多少还是很不满了。 塔吉耍滑头的样子,真的令人不爽。 但是他也会将好东西都留给自己,所以塔里对于塔吉的心情还是相当复杂的。 否则塔里也不会任劳任怨的模样。 “走起!”塔里闷着头往前跑,好像这样会省点气力一样。 可这样子并不会让他走起来少费一些力气,只会让他看不到前面的路。 这不,他没有走几步,就直挺挺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啪。”米掉在地上,塔里像没事的人一样站着。 狮子头的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小恍惚。 他赶紧抬起头,看向自己撞到的人。 入目的是一个精致得跟洋娃娃一样的人。 可是剪着短发的那人,令人一时间分不出其真正的性别。 “...”塔里这个年轻人看入迷了。 这是女孩子吧?难怪刚才自己撞到的时候,觉得软软的。 “你还好吧。”塔里怕怕的问,他生怕自己将别人给撞坏了。 他个头很大,很强壮,所以通常跟别人撞在一起,都是别人摔倒。 “还好。”对方开口简单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憨厚的塔里松了一口气。 “喂,你在那边做什么。”塔吉在不远处狂招手,示意这个小胖子快跟上。 “撞到人了,难道我不用道歉吗。”塔里没好气地说,随后将地上的米捡起来。 “对了,不好意思啊,你叫什么。”塔里问道。 “阿尔。”忽然那个精致的人儿说话了。 “叫阿尔。” “哦...你好。”塔里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一句。 可很快,狮子头的小胖子脸上先是挂上错愕,随后便是恐惧。 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之前塔里还不知道该用“他”还是“她”来称呼这个人,现在他知道了。 既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牠”。 这是怪物,是拟形兽。 在阿尔的头部化成巨大的网之前,他都不相信对方是一只拟形兽。 因为... “塔里...”塔吉迈出步子,想要朝自己的兄弟走过去。 可是当他第一步走完后,塔里已经被吞掉。 他的视线内,只看到拟形兽跟咕噜咕噜的气泡。 塔吉目眦欲裂,但理智又告诉自己,要是继续往前走肯定会成为对方下一个晚餐。 在他犹豫的瞬间,阿尔却没有选择继续劣势面前的狼族少年,而是愣了几秒。 “会死。”才将一个少年杀害的阿尔,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阿尔害怕。”恢复为人的模样后,阿尔颤抖了起来。 随后牠缩小成小动物,一溜烟地从缝隙中逃跑。 在原地,只留下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退的塔吉。 狼少年的表情很扭曲,既挂着泪水,也夹杂着愤怒,但最后布满了恐惧。 那么,阿尔为什么要放弃到嘴的食物? 因为有可怕的东西要来了,非常非常可怕的怪物要靠近了。 尽管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但阿尔深刻明白,距离不够的话,牠应该跑都跑不掉。 死亡的预兆就是如此地强烈,对方又像是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不断地追、不断地追。 人们曾经,都应该想过,死亡距离自己很遥远。 甚至距离自己熟悉的亲友都应该很远。 灾难日那一天后,世界无情地告诉所有人听,并不是这样的。 死亡就在人们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说不定,下一分钟,下一秒,就会有自己的最要好的朋友、最深爱的人会死去。 塔吉觉得灾难日已经够了,他应该不会再经历这种事情。 而事实也是这样,他没有再经历死亡,可是他的兄弟死去了。 在他面前被拟形兽吃了半个身子。 他没有吐,因为这种惨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是,泪水不住地涌起来。 恼怒、恐惧、悲伤扭曲在一起,让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 “啊啊啊啊啊!!!”他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喊,可就算将喉咙喊破有可以怎么样。 眼泪跟鼻涕弄花了他的整张脸,像是被无助的两岁孩子。 “塔里...塔里...”他狼狈地爬在地上,想要像对方挪去。 不过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好了,可以了,那家伙逃了。”没有起伏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那双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拍掉了所有灰尘。 “对不起。”布雷手压在塔吉的头发上,道了一声歉。 “塔里!那是塔里!!!!?”但跟布雷的淡定不一样,身为姐姐的塔丽卡明显激动得失去控制。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她的弟弟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 “快说!都发生了什么!”塔丽卡丝毫不顾及塔吉的状态,拽着他的领子,将他硬生生提起来。 “是拟形兽。”然后布雷代替了失魂落魄的塔吉回答问题。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淡定!难道说是因为死的人不是你...”塔丽卡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布雷一个锐利的眼神止住了。 无神、冰冷,但如同剑刃一样锐利。 “冷静,深呼吸一口气,不要让自己的脑子乱掉。”布雷平静地说。 他已经猜到塔丽卡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无非就是谴责自己的冷淡。 说他因为受害人跟自己没有关系,所以可以那么冷漠。 布雷的话,只能回答说“是的”。 没错,就是这样。 无需狡辩,真的不需要狡辩,然后标榜自己多么高尚。 因为事实就是布雷不高尚,且非常淡漠。 “...”塔丽卡的全身都在颤抖,但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跟上次一样,安全区不止一只拟形兽。”布雷直接将残酷的事实砸在了不冷静的小姑娘脸上。 “不止一只...”这一次,惊悚的情报,终于让塔丽卡头脑清醒了过来。 布雷也是没料到,只是一天多没有使用心眼而已,安全区就又冒出几只拟形兽。 他不明白,这些怪物真的那么难以发现吗?不应该吧。 在安京城中,他可是从来没有遇到拟形兽如此猖狂的情况。 而且上次,甚至出现了一只魔物逃跑的反常现象。 布雷没由来地将腰间的瓶子打开,但是会被白银种吸引的辉光毫无动静。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重新将瓶子放回去。 跟白银种没有关系的事情吗,没想到也会那么麻烦。 果然自己不会分身术之类的,在这种情况下就特别乏力。 “是拟形兽...会说话的拟形兽!” “不对,是会说自己名字的拟形兽,说话很流畅的拟形兽!就跟人...跟人一样。”塔吉用继续崩溃的状态说出这些话。 “塔里就这样跟牠说话,然后突然被一口吃掉。”他揉着自己的头发,身子还在颤抖。 平日看上去狡黠的狼少年,此时此刻,看上去那么地无助,简直像一碰就会破碎的泥人。 “有自己名字的拟形兽...”布雷自言自语道。 换句话说,那是很聪明的拟形兽。 能够模仿人,还很聪明的怪物。 以及只能模仿人样子,却呆滞无比的怪物。 两者一对比,差别只有智力,但能够造成的破坏...天差地别。 要是牠留多一天,安全区就要死去一堆人。 给牠足够的时间,整个安全区因此覆灭都不出奇。 “你留下来安抚好你弟弟。” “我去找那些拟形兽。”布雷扭头对塔丽卡说。 “你说你一个人?” “一个人更方便。”布雷开口道,那右眼中没有任何色彩。 塔丽卡抱住了自己活下来的弟弟,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布雷。 绝对不是什么崇拜...也不可能是爱恋...而是比五味调料全部倾倒后还要复杂的味道。 “你...可不要墨迹。”塔丽卡咬了咬牙,不知道说什么的她,只能吐出这句话。 “虽然我也想,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例如现在这一番必要的对话——就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在这句话说完后,布雷就顺着心眼的指引,追向某种拟形兽了。 要是什么都可以及时赶到就好了,可能这个狮子头的小胖子也不会死。 前一次见面还是好好的人,在下一次见面时就跟世界告别。 世界可真喜欢这种无常的展开。 假如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什么事故都能及时赶到救援,那么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种超能力。 布雷也希望有人拥有这种超能力,这样的话,会少很多悲剧。 --- 望着布雷离开的背影,看着塔里还在地上的半截尸体。 塔丽卡不由得紧紧搂住自己的弟弟,害怕他会消失。 她甚至开始担心自己奶奶的安全...担心各种人的安全区。 她的脚是软的,因为她也害怕了,还是突然身边又会死人。 塔丽卡艰难地走到了塔里的尸身前。 即便是心情很痛苦,但她还是觉得找其他利爪堡的守卫处理现场。 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对人很友善,却总是独来独往呢。 例如这个陌生的大叔。 这两者不矛盾吗?是的,不矛盾。 要是布雷在的话,会很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 对人友善是修养,独来独往是性格,两者并不冲突。 布雷的性格,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性格而已,仅此而已。 在一堆人惊恐的表情之下,布雷缓缓地收起自己的剑。 地上瘫软着坐着几个幸存者,也有一具拟形兽的尸体。 布雷打算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安全区里面的拟形兽。 可是,就跟上一次一模一样,有一只拟形兽提前逃跑了。 简直就是在刻意规避布雷一样。 由于需要尽快击杀拟形兽,所以布雷肯定是沿着一条路杀过去的。 而那离开利爪堡的拟形兽恰好就是距离布雷最远的。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 “救...救命...”过了半天之后,一个女兽人看着布雷,挤出了那么一句话。 “搞清楚情怀好不好,你们已经得救了。”布雷没好气地说。 只不过是为了速杀,布雷有点用力过猛罢了。 而且尽管自己这样速杀,还有不少人死在了拟形兽的手里,也可以说死在了牠们的口中。 接着就是最后一只了。 布雷神情凝重地前往利爪堡内最后一只拟形兽所在的地方。 --- 在简陋的房屋中,老妇女出神地看着桌子上的摆件。 耳边是隔壁房屋传来的说话声音。 这个地方虽然被隔开了,但是木板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很差,不是特别大的声音还是能够传来传去。 别人的声音会吵到这里,这里的声音也会吵到别人。 “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啊。”老妇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干枯的手放在桌面摆件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门口。 “回...回来了。”一个狮族的小胖子站在门前。 老妇人还没有抬起眼皮,没有仔细端详对方。 “塔吉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回来了。”她把玩着摆件,发出“啪嗒啪嗒”的木块碰撞声。 “不知...不知道。”小胖子用较为生硬的语气说道。 在说话的时候,狮族的小胖子在缓慢地靠近老妇人。 老妇人也在听到小胖子这话后,不禁抬起了头。 然后那一双经历了足够风霜的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塔里”。 老妇人收养的孩子其实并不只有塔吉、塔里、塔丽卡三个。 她曾经收养了很多,但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个。 老妇人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所以在自己年老只有选择抚养孤儿。 每一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在看到“塔里”样子的那一刻起,老妇人就停下了自己把玩摆件的动作。 她弹倒了几块立起来的摆件,看着摆件上的图案,神色黯淡了下来。 就在那么一刻,她进行了一个小小的占卜。 一如当初替布雷占卜的时候一样简单。 只不过,很多之后从简单的占卜里面,已经可以解读出来很多东西。 占卜不能告诉别人未来,只可以告诉他人可能性、或者说一个分支,给出的只是一个能够被解读“事件”。 不过,占卜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却能被解读得很精确。 老妇人捂住了的半张脸,啜泣了起来,是那么地突然,毫无征兆。 可能任何在场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上一次的哭泣,还是灾难来临的那一天,是几乎所有孩子都死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 泪水湿润了本应该如干枯泉水的眼眸。 站在老妇人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孙子,不是塔里。 只是一只拟形兽罢了,一只冒充那个憨厚少年的怪物。 而这群怪物,有一个习性,就是只喜欢变成自己看到过的尸体。 只有极少一部分的拟形兽会自己自行创造新的样子。 换句话说,塔里已经死了。 老妇人知道这段时间里安全区有拟形兽,也有很多人被吃掉。 可是她不敢去想过哪怕一次——自己的孩子会死。 冒充成为塔里的拟形兽,巧合到简直像是故意一样,来到了老妇人的家中。 尽管牠是阿尔分裂出来的,可牠并不会继承什么记忆。 先不说吃掉人牠们也会不得到记忆,吃掉塔里的也不是牠,而是阿尔。 所以这真的是巧合,残酷到不能接受的巧合。 要让这么一个老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死去的事实,要让老人在这种痛苦下被吃掉。 除了残酷,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老妇人尽管动作很利索,可她终究只是一个老人,根本不可能从拟形兽的手里逃脱。 更别说门口已经被堵死了。 “不...不知道。”用着狮族少年形象的拟形兽,还在重复之前的那个问题。 果然...只是拟形兽,不是自己自己的孙子。 一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 微微闭上自己双眼的老妇人,却还没有等到自己的死亡,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于是她开张了自己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定格在原地的拟形兽,一把剑从后背将透过,贯穿了胸口。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特效,只是简单到老妇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一剑刺出。 这一剑,干脆利落地刺碎拟形兽的核。 “没事吧。”布雷平静的声音在拟形兽的后面响起。 这一次总算是来得比较及时,说不定自己获得了“肯定能救场”的超能力也说不定。 只可惜,老妇人没有回答布雷的话,而是掩面痛哭了起来。 尽管她知道这只是拟形兽,但看着跟自己孙子一模一样的怪物倒下之后,她内心还是不住地泛起一阵悲凉。 本来布雷想要摁着这怪物的头,直接往前一推,将牠直接推倒的。 可是看到这个老妇人情绪失控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会。 他用轻柔的动作将剑抽.出,甩了一下剑刃,将上面的污秽物甩在了边上。 他随手扶住了这怪物。 直到过了一会之后,那拟形兽摊了一地,无法维持那份伪装。 布雷本意对着怪物没有半点怜悯心,他仅仅是在照顾这老人的心情而已。 “谢谢你,谢谢你...”老妇人用沙哑的声音说着。 布雷低垂着眼皮,听着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话。 老妇人并没有说自己在感谢布雷什么。 是在感谢他及时来到救下自己,还是在感谢他在照顾自己的情绪?还是说别的? 不过布雷不打算去深究。 “不用客气。”他只是很随意地回了这么句话。 单纯是一句,别人说谢谢时,很多时候会回的一句话罢了。 这一次利爪堡的拟形兽又被解决干净了。 又一次被布雷解决掉。 等到布雷将所有怪物都杀光之后,利爪堡的守卫才勉强跟上了布雷的进度。 布雷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比上一个带着一群守卫的时候要快了不止一个次元。 坏处就是布雷每过一处,都没有整理现场,直接就跑了。 那些崩溃的当事人,布雷也没有管,所以也算留下了很多烂摊子。 虽然本次也能算是顺利解决怪物了,可是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布雷不是大圣人,不会决定一直留下来保护这个利爪堡。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这个安全区距离彻底崩溃也不远了。 没有白银种,这个世界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威胁啊。 “我代替...大家向你道谢。”单独跟布雷见面的塔丽卡,郑重得说。 “免了。”布雷摇摇头。 “反正除了你之外,也没多少人打算跟我说这句话。” “...”布雷的这一番话,让塔丽卡久久不语,因为这是事实。 比起无所谓的布雷本人,塔丽卡反倒是觉得有点不解。 就好像布雷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有点过分的,毕竟层层的恐惧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不仅如此,利爪堡还有人打算利用这一种恐惧上位...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判断力都开始下降了,给很多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真是一群白痴,命都快没有了,还在想这种事情。 难道那些打算趁机掌握话事权的人,所有人都死了之后,自己还能活着吗? 或者说,他们很笃定会有人解决这种事情?解决那么劳心费神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塔丽卡望着布雷,心情复杂。 貌似,还真的有人在解决这事情,而且是一个跟利爪堡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家伙。 最后被赞颂的,却是那群白痴。 “你...不哭?”半晌之后,布雷无缘无故地问道。 由于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塔丽卡愣了差不多有一分钟。 “为什么要哭...而且,已经哭过了。”良久后,塔丽卡才回答道。 “是吗。”布雷瞅了塔丽卡一眼,说。 看来这少女比想象中要坚强不少。 他随后从自己的腰包将一个方块丢在而来地上。 如同琉璃般闪烁奇异色彩的方块,在落地之后,迅速地转化成一块滑板。 还在跟布雷聊天的塔丽卡,错愕地看着突然之间出来的滑板。 “你、你要干嘛?”塔丽卡不知道聊着聊着,布雷掏出一个滑板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滑板是怎么塞进那个看上去很小的腰包里面的? “去一劳永逸。”布雷开口说道。 这样下去的,不仅是利爪堡很危险,布雷自己的行程也会被耽误。 果然有问题的是那一只经常在最后关头跑掉的拟形兽。 两次布雷感知到的那拟形兽,都是同一个姿态,没有改变过。 按照塔吉的说法,那拟形兽很异常,异常的地方就在于对方太聪明了。 虽然说牠跟人一样还是太过分了,但至少牠伪装成人的时候,不仔细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拟形兽本身并不可怕,除了牠的伪装会给人带来犹豫之外,本身的战斗方式也很单调。 牠的腐蚀确实很夸张,不过需要近战的距离才行。 况且,尽管牠有很多史莱姆的特性,但牠实际上有实体。 只要被击穿了核就会死,那个核简直就跟心脏一样。 放在以前的话,拟形兽弱一点的冒险者一个人都能够消灭掉好几只。 拟形兽的战斗就是那么弱,并不是什么难以处理的怪物。 可安全区就跟野外接壤,且安全区内部防御力很薄弱的现在,牠的能力作用被放大了无数倍。 掉以轻心就会被牠们入侵,直接深入到有大量普通人的地区。 拟形兽虽弱,可面对没有反抗力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说一劳永逸,你要做什么?”塔丽卡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像好奇宝宝,一直问个不停。 “明知故问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布雷耸了耸肩,一脚踩在滑板上。 将周围的拟形兽杀掉...不对,严格来说,是要将那三番四次混进来的拟形兽杀掉。 布雷再蠢,也能够猜到这些事情都跟那家伙有关系。 塔丽卡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诚如布雷所说的那样,她是在明知故问。 想要一劳永逸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野外的拟形兽都杀掉。 只是她不敢想象而已。 “我完事后会回来收拾东西的,那之后应该就要走了。”布雷道。 就好像这件事肯定能够被解决一样。 “你这家伙,到底在自顾自说些什...”塔丽卡话说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卷起,让她不得不同手臂挡住脸。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布雷已经踩在滑板上绝尘而去。 塔丽卡将没有说出来的话咽会了肚子里,然后走向自己的家里。 “不要将路边的东西搞坏啊。”望着布雷消失的背影,她憋出了一句话。 那个大叔看来不用去管了,她应该要去安抚一下塔吉...还有自己的奶奶。 家里的门是打开的,所以塔丽卡连推门的动作都省去了,直接就进门。 在家里的是抱着自己膝盖的塔吉,果然想要这个少年现在活泼乱跳是不太可能的。 她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奶奶身上,想说出一些安慰她的话。 只不过,老妇人并没有塔丽卡想象中那么悲伤。 她已经哭过,悲伤够了。 老妇人如今只想,不再多失去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 “那个年轻人,走了对吧。”老妇人开口问。 “嗯,他说要一劳永逸...然后会回来收拾东西走人。”塔丽卡想了想,将布雷的话转述给了自己奶奶听。 “是吗,果然跟占卜的结果一样,是一个忙碌的人。”老妇人道 “奶奶。”塔丽卡看着平静地老妇人,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用强装了,稍微哭一下也可以。” “诶...不用,我已经哭过了...”塔丽卡说道。 “过来吧,奶奶在这里,稍微撒娇也是可以的。”老妇人温柔地看向尚未察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的塔丽卡。 布雷曾经有想过自己会遇到很多的拟形兽。 不过真的遇到之后,他还是不得不说一句—— “太多了。”布雷不懂得拟形兽到底是怎么繁殖的,为什么可以有那么多。 这些家伙难道是无性生殖的吗? 布雷用手将直挺挺的拟形兽尸体推了下。 “扑通。”那只拟形兽尸体在倒地之后,就很快从僵硬的状态变软,最后化成一滩。 而在布雷身后,已经倒下不下五十只这样的魔物。 滑板一路行驶过来的路上,尸横遍野。 不过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找到那只异常的拟形兽。 他很想要使用心眼来找,可是荒野那么大,要是用心眼的话,布雷可能一下子就炸了。 果然他还是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因为用心眼过度而透支心力。 当然,在一定范围内寻找,也不是不行,他路上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就算这样操作,还是会让他“心很累”。 这里的心累,可不是任何修辞手法,是真正意义上心力交瘁的那种。 布雷单脚踩在滑板上,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就连他的外套,都软趴趴地垂下,就如他主人的状态一样。 “...”风吹动身边的一片树叶,然后布雷猛地抬起头。 他之所以有所反应,自然不会是因为那被风吹动的树叶,而是他终于有所获了。 一只拟形兽伪装成猎犬,离开了森林,在旷野上狂奔。 可以伪装出来人之外姿态的拟形兽...在这之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因为伪装成人是拟形兽的本能,而那化成猎犬的拟形兽就是在跟自己的本能对抗。 在这一刻,布雷的状态从原本的颓废恢复过来。 要懒散也要等之后,首先要追上那家伙。 能够伪装成其他东西,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实际上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因为伪装之后,拟形兽并不会获得对象的能力,体型也要在限定范围之内。 顶多是变得猎犬跑快一点,甚至都不能变成鸟飞起来。 至于那只可以抵抗自己本能的拟形兽,当然就是替自己起了名字的阿尔。 尽管布雷还不知道这拟形兽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因为他事后没有仔细问塔吉。 那少年的状态实在不允许他问各种东西。 “不过,你选择的逃跑路线不太明智啊。”布雷呢喃着,启动了滑板。 “噌——”滑板用远超阿尔的奔跑速度前进着。 布雷掠过一道残影,从聚集着无数的拟形兽的森林中冲出去,直接飞跃到了旷野之上。 布雷为什么要说那只拟形兽选择的逃跑路线不明智,那原因是“地形”。 阿尔如果继续在森林里面跟布雷周旋的话,完全依靠滑板提高机动性的布雷,想要追上阿尔确实很困难。 障碍物太多了,滑板的速度爆发力完全发挥不上用场。 不过其实也能够理解阿尔的打算,牠应该是打算用其他的拟形兽分散布雷的注意力,好让布雷的所有精力都放在森林中。 估计正常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想得到阿尔会在这个时候冲出了森林。 可惜了,阿尔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心眼,更不知道布雷就持有心眼这种能力。 阿尔不断在地上奔跑着,小石子挡在路上,牠都不会去理睬,仍然石子扎入自己的爪子里。 牠实际上并不存在痛觉,因此哪怕是被削掉一部分都不会尖叫。 这也是那些拟形兽被杀死的时候,都不会爆发出惨叫。 这让牠逃跑的速度很快。 但即使是这样,牠还是甩不开身后那恐怖的黑影。 阿尔觉得会死的,会一下子就死的。 对面连说话都不会说,就会直接将自己杀死,牠打心里坚信着。 不知疼痛,但恐惧仍然存在牠的心里。 阿尔试探性地扭头,想要知道布雷到底到哪里了,然后牠眼睛跟布雷的右眼对视上了。 太近了,距离太近了。 牠一下子就慌了神,以致于被一块较大的石头绊倒。 在那么快的速度下奔跑时,被绊倒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大家应该稍微想一下就知道。 “沙沙沙——”阿尔的身体飞出去,在地上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这一个失误是致命的。 布雷的身影来到了阿尔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握住了自己的长剑。 阿尔由于极度恐惧,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伪装,外形一度在凝胶状跟人型之间徘徊。 “不要杀阿尔。” “救救。” “阿尔不要。”阿尔在尽自己的努力去求救、求饶。 牠不想死,这是生物的一种本能。 繁衍壮大自己的种群同样是如此。 布雷自然是感受到了对方散发出来的那种恐惧感,这一刻布雷很有自己就是反派的实感。 但是布雷不算跟这只怪物说什么,也不打算收手放过牠。 因为他从来就不自认自己是一个好人。 布雷没有恻隐之心?有,只是现在没有罢了。 大家都不想死,拟形兽吃人也是因为习性使然,仅仅是为了生存。 有罪吗?无罪,至少在自然界中牠们无罪。 但很遗憾的是,这并不能成为布雷住手的理由。 拟形兽在做对自己来说没错的事情,布雷也不过是在做对自己来说没有的事情。 “阿尔吗...”布雷念出了对方的名字,然后剑出鞘。 “锵——”剑刃挥出,掠起一道白线。 可布雷斩开的并不是阿尔的身体,而是劈开了白雾。 浓浓的白雾将布雷跟阿尔都笼罩了起来。 与此同时,布雷腰间的瓶子中,一直都不活跃的辉光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它们在瓶子里面乱飞舞,几乎要将空瓶子挤满光芒。 这一现象,说明了一件事—— “住手,白痴的猎人。”苍老的声音在白雾中响起。 然后距离布雷距离开始排起一面面镜子,围成了一个环。 每一面镜子都距离布雷很远,超过了概念会被压制的范围,简直就像是特意研究过布雷的所有能力一样。 虽然如此谨慎,但话语中还是透出掩饰不来的高傲。 “我可不允许你伤害牠,这可是独苗。” 那迷雾一样的身躯,自然是属于米里尔的。 而听到突然出现的嗓音之后,布雷一脚将滑板踩了起来。 滑板在空中收缩回方块,被布雷握住直接丢进了腰包里面。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布雷还要做最重要的事情—— “独苗...这怪物是你的娃吗。”他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眼皮都不眨地朝身侧甩而来一剑。 “乒!”一面镜子直接被隔空击碎,不过很快就又有下一面镜子出现顶替被击碎的镜子。 由于对方压根就不接近自己,布雷也无法判断对方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镜子围起来之后,会使得置身其中的人感觉很多视觉上的混乱。 不过只要布雷使用心眼,这种障眼法就毫无意义。 “走。”米里尔用那苍老的声音对阿尔说道。 祂本来对于乔纳森的话半信半疑,只是试探性地多留神了一些。 没想到的是,乔纳森真的没有撒谎。 那个家伙...那「狩猎半神的人」真的盯上了自己启智过的魔物。 知道布雷拥有压制白银种概念的能力,米里尔自然是小心了不少。 至少保证了距离。 阿尔抬起头,看着那无法辨认形体的存在,竟然心生喜悦。 牠知道米里尔是谁,米里尔是让自己变得充满的存在。 “父...”阿尔想要说一个自己几乎不会说的词出来,可惜的是牠僵硬的说不出来。 想要如今的阿尔说出太多的名词,还是很困难的。 婴儿也需要三四年来学说话,更何况是才刚刚被启智的魔物。 “哼...已经会说那么多话了么。”米里尔很满意地看着阿尔。 这只魔物的成长速度已经是超出了米里尔的预期。 以米里尔自己的时间观念来看,牠是打算让花上百年来创造出符合自己要求的魔物种族。 百年,在祂看来已经很短了。 “好了,快点走,你死了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米里尔一只由液体组成的手臂,从浓雾中伸出来,一下子拍飞了阿尔。 诚然,阿尔对祂来说很重要,但那是“造物”层面的重要。 阿尔夹在布雷跟米里尔之间,什么都不是。 被镜子暂时困住的布雷,当然是感知到了阿尔被扇飞的情景。 画面上看去很惨,但只要阿尔在这时候远走高飞,那么布雷就不可能抓到牠。 “人类,看来你已经失去了狩猎我那珍贵造物的机会了。” “而且...在我看来,你是永远失去了狩猎牠的机会。”米里尔的声音在镜子的背后响起。 “...”布雷仍然在试探性地摧毁着镜子,但没有任何收获。 在布雷发起真正的进攻之前,米里尔也没有任何打算展露自己能力的打算。 米里尔既然能够被称之为「镜影」,能力当然也跟这方面有关系。 不过祂的能力不是单纯的“镜子”,而是「倒影」。 使用镜子,不过是这概念的一种延伸而已。 米里尔之所以会选择拟形兽作为自己的启智对象,不仅仅是由于拟形兽的身体结构跟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拟形兽模仿智慧种族的特性跟自己的概念很共同点。 鉴于上面的种种,米里尔对于这些弱小的魔物还是相当有好感的,于是特意选择了牠们。 当然了,这对于拟形兽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另说了。 “原先我还以为你来了的消息是假的。” “真没想到,你真的跑过了半个东大陆。”米里尔幽幽地说。 其实米里尔无法理解,这一个一开始在中大陆生活的人类,为什么要跑到东大陆来。 有什么意义吗?没有。 还是说这个人类,真的是打算将所有白银种都杀了? 要是有这种想法的话,那可真是狂妄。 即便是这低等种真的那么强,要横扫白银种也要耗竭他的一生。 而低等种,尤其是黑铁种,寿命是有极限的,而且实力也会随着寿命增长变弱。 布雷 克拉斯,也就是这个「狩猎半神的人」凭什么有这样的念头。 “还没有过半。”布雷认真地回答。 “我的消息应该是乔纳森告诉你的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你没有传闻中那么愚直。”米里尔有点意外,祂是没有想到布雷会一开口就说出来是谁告知自己情报的。 “果然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早就知道乔纳森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这家伙随时都会“诚实”地告诉别人更多的东西。 当初乔纳森摊位上的拟形兽肉,也是在暗示什么。 只不过布雷没有想到会跟白银种又扯上关系,他原本只是以为是魔物的变异罢了。 “那么,就到此为止了,人类。”米里尔道。 可祂不打算战斗,在这句话结束之后,米里尔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祂出现,不是为了跟布雷战斗。 尽管布雷猎杀祂的造物令祂相当恼怒,可是祂也很清楚自己跟布雷对峙的话,会有极大的风险。 似乎塔卡曼也已经死掉了。 但是论战斗力的话,这人类估计达到了白银种中武斗派的水准。 因此米里尔不想跟「狩猎半神的人」有战斗,顺利将那被启智过的拟形兽送走,就足够了。 接下来阿尔会不断地学习,或许实力不会变得多么强,但是牠们会愈发危险。 拥有智能本身就是一种对其他存在的强大威胁。 要是低等种在从前的话,假如发现了一些原始的类群开始催生智慧,一定会想法设法地去围剿。 “...”布雷的脸色也有点黑,他自然知道自己失去了追击阿尔的可能。 可能阿尔不敢再回来这里,但是牠无论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带来很恐怖的威胁。 也就是说,牠可以杀死无数人。 追杀阿尔的期间,他就注意到那家伙可以分裂...这代表之后不止一只“阿尔”,还会有第二第三个。 “你搞出那家伙,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布雷忍不住问。 “想要知道吗?”米里尔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是祂忽然之间兴致来了。 “我这是在创造可以代替你们低等种的种群。”祂的笑声,回荡在布雷的耳际。 “低等种总有一天会被消灭,然后这些魔物就会成为取代低等种的种群。” 迷雾中的米里尔,透过镜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布雷低垂着右眼皮,然后动了起来。 但是他刚将剑斩出去,就被另外一把剑给挡住。 “叮!”清脆的声音在镜子围绕的空间中重重叠叠。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几把剑在朝布雷的死角处斩过来。 握着这些剑的,全部都是跟布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倒影。 那些镜子当然不是单纯用来围住布雷用的,那些镜子倒影出来东西,可是能够变成现实。 就想这些“布雷”一样。 不过这些倒影出来的“布雷”,下一秒就被真正的布雷一剑横扫消灭。 倒影被命中的话,像是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那样,荡起无数的涟漪。 涟漪之后,就是倒影被彻底消灭的时刻。 本来这些倒影的强度可没有那么弱,会拥有跟本体完全相同的强度。 可惜的是,这些概念创造出来倒影,距离布雷实在是太近了。 被压制之后,也只能是这种水平。 要是那些镜子距离布雷也很近的话,兴许就连倒影都创造不出来。 “你觉得那些拟形兽吃掉低等种,很令人愤怒吗?”米里尔冷不丁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稍微有点。”布雷淡淡地回答。 “啊,是愤怒驱散你去猎杀那可怜的拟形兽,果不其然。”祂的声音带着笑意。 “不过,你也跟传闻的不一样,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家伙。” “我好歹也是人,七情六欲全都有的。”布雷如是说。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认为自己不会生气,会认为自己不会郁闷。 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自己都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就很奇怪了,你们为什么要愤怒?” “你们吃家畜的时候,家畜也没有对你们感到愤怒吧?” “一方有绝对的能力去捕食另一方而已。” “当你们有能力捕食拟形兽的时候,牠们不也会成为你的盘中餐。” “你们低等种并没有多么高贵。”米里尔说道。 有一些由于高低种观念不同而产生的问题,祂的确想要问一下。 “我们一些白银种是肉食,在吃你们的时候,你们也很愤怒呢。” “但这里我就是在是不懂,你们到底在愤怒什么?” “愤怒自己自然界中的阶位被降低了吗,还说其他的原因?” 米里尔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到布雷脸上,这些尽是难以给出足以说服人答案的问题。 祂其实听了不少低等种自以为正确的答案,最后只是露出嗤笑,随便就那些家伙掐死。 “恐惧自然会催生不满,不满催生愤怒...”布雷呢喃着。 “算了,这种问题你还是别问我,我又不是哲学家。”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不小心就回答别人的问题了,不是哲学家的自己说出来答案一点都不准确。 “你也是这样吗?”米里尔也不在意,十分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不,是别的原因。”布雷答。 “别的原因?” “私人原因。” “呵,得到了不少有意思的答案,那么就到此为止吧。”试探了一下布雷的实力之后,米里尔透过迷雾,饶有兴趣地看着被镜子围起来布雷。 祂的目的早就达成了,跟布雷这样对话只是兴趣使然,本就是没有必要的。 不过能够问出来这些问题,也是意外收获。 “你打算离开么。”布雷精确地朝着迷雾中米里尔的本体发问。 不管隔着多少镜子,不管有多厚的迷雾,都不妨碍布雷去找到米里尔的位置。 心眼之下,一些的虚妄都毫无意义。 “怎么?你打算让我留下来?你打算让一个执意要离开的白银种留下来?”米里尔笑了。 诚然,能够击败塔卡曼那个战斗狂的人类,米里尔不认为自己能够有几成的胜算。 但是,就算「狩猎半神的人」可以杀死白银种,但他凭什么留下一个白银种。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多数跟布雷战斗致死的白银种,都是不愿意逃跑的家伙。 “嗯。”布雷应了一声,右眼中并没有透露出开玩笑的意思。 “哈哈哈啊哈哈,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强行留下一个白银种,一尊半神。”米里尔没有办法忍住不笑。 在肆意大笑的同时,祂雾状的身躯也在外后移动。 有这些能够源源不断产生倒影的镜子拦住布雷,祂有大把的时间离开。 然而,很快祂就意识到有地方不对劲了。 “已经留住了。” “...”米里尔没有继续放声大笑。 因为祂此时此刻,的确被留下来了。 祂跟布雷,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身处在了一个巨大的要塞之中。 这就是「黑键」心像世界中那一个巨大的要塞。 只不过这一次,他跟敌人站在了里面罢了。 “卡啦——”在要塞内部的镜子,轰然碎裂。 在飞舞的银色碎片中,一把剑穿梭在其中,剑尖直指米里尔的本体。 “人类,你是故意留着一手的吗?”米里尔喝道。 “当然没有,单纯是说话的时间太长了。”布雷回答道。 要是用心像世界这样困住目标是简单事情的话,阿尔也不会有机会跑掉。 「黑键」的心像世界可是相当挑,不是布雷想用就用的那一种。 平时用的话,也只能是投影出来要塞,而要定位要塞的位置还要再费一些心思。 只能说这白银种说话有点多。 “叮——”米里尔临时用无数的镜子当做盾牌,企图当下布雷的剑,可是那一把剑却轻易地穿透这一连串的镜子。 米里尔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但还不用慌张,不需要那么慌张。 祂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不过最远只能抵着墙壁。 但是这点距离足够了,只要不是会被布雷严重概念的距离就可以。 米里尔拉开镜面的世界,钻进其中。 可在那一刻,布雷的剑也卡在了米里尔跟镜面世界的入口位置。 “滚!!!!!松手!”在米里尔一改之前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冲着布雷怒吼道。 祂此时,正印证了布雷不久前说的人会“愤怒的理由”。 这时候的米里尔内心被恐惧充斥着。 看来果然低等种跟高等种,还有很多共同处不是么。 清脆的响声过后,镜子的碎片忽然之间像是树木一样不断地增殖,涌向布雷。 半空中的布雷不得不将卡主米里尔跟入口之间缝隙的剑给抽.出来。 但是在那之前,布雷的剑狠狠地斩在了米里尔的本体上。 一剑之下,霎时间迷雾退散。 由米里尔大部分身躯形成的浓雾,骤然消失,进入暴露出了米里尔的本体。 迷雾之下,是一个小小的液体圆球,圆球中是一个类似大脑的结构。 仅仅从外表,就足以看出来米里尔的本体到底有多么脆弱。 剑一寸一寸地切入米里尔的身体里面,逼迫祂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米里尔可不是拟形兽,是拥有敏锐痛觉的。 “啊啊啊啊啊!人类!混蛋人类!”米里尔咒骂着布雷,但却无法阻止布雷的剑进入推进。 在千钧一发之际,祂挪动了自己的致命部位,让其避开了剑的轨迹。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米里尔的本体被硬生生切掉了三分一。 被斩掉的那一部分,在半空中就化成了普通的水,像下雨一样洒落在地上。 “你看上去很生气。” “你知道吗,一般这样的人都在小话剧里面都活不过两集”布雷不紧不慢地说道,瞥向了空中漂浮着的残缺米里尔。 由于空中无处借力,所以布雷的身子正在往下坠落。 正当布雷要用魔力给自己创造立足点的时候,却被米里尔轻易地用概念干扰了。 那立足点被倒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而这直接导致布雷直接落在地上。 “...” 布雷不是不想要临时创造第二个立足点,可是自己的义眼不支持。 在跟塔卡曼战斗过之后,布雷的义眼多少变得有点不好使了。 “你敢嘲讽我!你这个家伙!竟然在嘲讽我!”米里尔一边重复恢复自己身体的迷雾部分,一边愤怒地说。 迷雾再一次覆盖了整个要塞的内部,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这迷雾不仅仅在干扰这视线,还在干扰各种感知。 只不过米里尔非常倒霉,心眼并不在迷雾的干扰之列。 在布雷的感知中,他清清楚楚地“看着”米里尔重新拉开镜面世界的入口,企图故技重施。 布雷将漆黑的剑拿在手里,瞄准了米里尔所在的位置。 米里尔的本体在不断地挪移位置,而本体中的核心也在同步挪移。 甚至还要防一手对方的概念,对方的概念即是被压制了,貌似也还是有不错的效果。 想要精确命中的话,还是很有难度的。 米里尔很鸡贼,所有概念的释放范围都距离布雷很远,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能力作用发挥到最大。 前一分钟还在跟布雷大谈哲理,后一分钟祂就要狼狈而逃。 祂也不曾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布雷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这一刻,祂竟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阿尔会怕成那个样子,这人类就是猎人...是跟恶鬼一样的猎人。 祂的处境并没有比阿尔好到哪里去,只是不会被瞬秒罢了。 在米里尔被恐惧暂时支配的那一刻时,一把剑疾驰而来,如同一把长矛。 “撕拉——”米里尔被埋在迷雾中的本体,被轻易地撕裂开来。 原本就残缺的本体,经过撕扯之后,只留下很小的一部分。 剩余液体的部分都无法将核心完全包裹起来。 可是,祂没有死!祂没有被布雷一剑瞬杀! 这是一件值得狂喜的事情! 米里尔跟大脑类似的宝石结构体,被液体勉强包裹着,仍然顽强地保留了米里尔的生命力。 要塞的内部下了一场雨,虽然是清澈透明的水,可这些水于米里尔而言就是血。 漫天都是祂的血。 只不过,明明是那么惨的状态,米里尔却还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祂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下一次我一定会带上其他白银种,一起来杀你!绝对!” “一个不行的话,就两个,三个,你一定会死的,一定会死在「众神联合」手下。”声音渐渐消失,米里尔最后也成功地进入了镜面的世界中。 带着仅剩下的一小部分身体...躲进了异空间之中。 米里尔从异空间逃离,哪怕是有心像世界投影出来的墙壁都拦不住。 要是布雷能够跳上去空中的话,也可以利用长剑将异空间撕出来,但问题是他上不去。 “没中...”布雷失望地自言自语起来,还保持着将宽剑投掷出去的动作。 而将米里尔撕裂的宽剑,则是笔直地插.在了墙壁上。 那个杀了无数人、并且将会继续狩猎人的拟形兽,逃掉了。 跟那只拟形兽有千丝百缕关系的白银种,也逃掉了。 布雷动了动自己的手,觉得这一战自己有点失败。 心像世界消失,本来没入墙壁的宽剑,也落在了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 --- “啊...活下来了。” “可恶的人类...不对,是可恶的猎人...”米里尔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 祂的本体躺在了自己造出来的镜子上面,奄奄一息的模样。 迷雾开始扩散,弥漫在整片异空间中。 用来包裹自己核心的液体,在缓慢地增加。 虽然增加得极其缓慢,可给祂一点时间绝对可以再一次恢复生机。 对,米里尔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而白银种恰好不缺时间。 原本的姿态无法很好地活动,因此祂不得不准备化形。 白银种化身之后的形态,跟真正的形态是不会有多少关联的,毕竟本身就是一种“虚假”的形象,因此受伤之后化形也不一定是受伤的样子。 可是,本来打算化形的祂,却愣住了。 “是不是没办法变成气派的老人模样,觉得很惊奇!?”乔纳森出现在了米里尔的面前,俯视着祂。 “惊喜吧!” “那是因为小人哦。”小丑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每一个字都满满的自豪感。 乔纳森的出现在异空间这一件事,对于米里尔来说简直就是猝不及防。 而乔纳森的那些话,还一度令米里尔毛骨悚然。 “乔纳森...你果然就是叛徒。”无法化形的米里尔,只能用一种既虚弱又空灵的声音痛斥乔纳森。 “不不不,小人可不是叛徒。”乔纳森立马地反驳了米里尔的说法。 “不得不说,米里尔大人您真是很努力啊。” “能够从那位吃持戒人先生手里逃脱的人,可是极其稀少。” “恭喜您成为了其中一员。”说罢,乔纳森还郑重其事地替米里尔鼓掌。 掌声在这种空荡荡的空间里面,显得无比诡异。 “总之辛苦您了,米里尔大人,请您退场吧。” “您创造出来的那一只魔物也很有趣,小人一定会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保证牠的安全。” “您就放心好了。”乔纳森用无比阴森的语气对米里尔说。 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杖,狠狠地朝着躺在地上的米里尔本体刺去。 “乔纳森!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米里尔声音尖锐了起来,想要努力挣扎。 可是祂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连动弹都做不到。 祂动用了概念,却被乔纳森弹出几枚概念弹给抵消掉了。 这一刻,米里尔有了成为砧板上鱼肉得到实感。 “叮!”手杖扎在了盛着米里尔的镜子上。 以手杖的尖端为圆心,镜面开始龟裂。 但是手杖实际并没有直接刺穿米里尔的本体,只是刺到了祂包裹本体的那些不明液体上。 要是米里尔有汗腺的话,此时此刻一定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乔纳森之所以刺歪了,可不是米里尔自己躲开的,而是对方故意的。 “啊哈哈,米里尔大人真以为小人会做出那种背刺的事情吗?” “怎么会呢?这种阴谋诡计看上去特别无聊,小人是不会去尝试的。”乔纳森轻笑着说。 用言语催动别人相互厮杀,然后自己捅受伤一方刀子—— 这样的展开由于发生太多了,所以再来就显得很无聊。 “哎呀,吓到您了吗?真不好意思啊。”乔纳森收回了自己的手杖,很抱歉地拍了拍自己的面具。 “小人只是在跟您开个玩笑。”乔纳森不喜欢暴力,自然也不会喜欢杀人。 再说了,自己就要阴死了米里尔,他也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收益。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米里尔有气无力地问着。 祂看不透乔纳森,不明白乔纳森想要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盘算,就不要将小人想得太复杂了。”乔纳森转起自己的手杖,说道。 “现在您相信小人不是叛徒了吧。” “以后还请您多多给其他半神大人好好解释一下,小人可不希望自己走到哪里都被各位憎恨。” “顺便也请不要随意去找那位持戒人先生的麻烦,毕竟出场一次的角色,再出现的话小人会很困扰的。” “...”米里尔陷入了沉默。 “说起来,那可爱的拟形兽活下来了对吧。”乔纳森蹲下了身子,托着下巴看向米里尔,试着问道。 虽然说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多此一举地问了一下。 就好像这么一个举动有什么深意似的。 “活下来了...”米里尔自知自己处境很差,所以也很配合地回答了乔纳森的问题。 小丑的无法预测性,导致了米里尔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戒心。 “太好了,那拟形兽活下来了!” “不过,您一定不知道那拟形兽叫什么对吧?”乔纳森说道。 “...”米里尔看着了无缘无故开始兴致高涨的小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小丑像是突然之间跳上了舞台上,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 “牠的名字叫做阿尔,起源是因为自己饿了,所以叫啊、饿!” “很可爱吧,虽然在牠的食谱是智慧种族,这一点让小人有点害怕就是了。” “您的保护顺利地让牠有了开枝散叶的机会,感谢您!小人万分感谢您!”乔纳森伸出了自己的手,打算跟米里尔握手。 不过想到米里尔没有任何力气之后,就又郁闷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东大陆过一段时间,就会陆陆续续出现阿尔的后代了,想必牠们也会很聪明。” “真期待大家跟这些像是‘侵略者’的魔物斗争时,又是怎么一个景色。” “啊,忘记了,现在大家都还在跟半身斗争呢。” “再来一场斗争的话...很可能要死啊。”乔纳森装作后知后觉的模样,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糟糕了、糟糕了,这样一来的话,持戒人先生就多了一个计时器了。” “怎么办,持戒人先生自己还不知道这一件事...” “要是他动作太慢的话,恐怖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乔纳森绕着米里尔开始转圈,好像很焦虑。 阿尔的发源地是东大陆,牠也将会在东大陆不满增殖。 利爪堡兴许会成为阿尔的心理阴影,让牠一生都不敢靠近。 但跟布雷这样的猎人接触过一次之后,阿尔会更加谨慎,危险性也只会直线提升。 沿海的城市可能会遭殃,中央的城市可能会遭殃,边疆的城市可能会遭殃。 每一座城市都可能会遭殃,也包括了安京城。 专门猎食智慧种族的拟形兽,不会选取什么特定对象,任何倒霉鬼都会被吃掉。 安京城中人们同样如此。 光是躲避白银种就竭尽全力的低等种,要是再经历一轮拟形兽的冲洗,到底会惨成怎么样呢。 乔纳森不知道,因为他的想象力很贫乏。 可是小丑可以确定的是持戒人先生届时一定会很后悔,后悔自己动作太慢。 “啊啊啊,持戒人先生,你该怎么办,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除了杀就是杀...停下手中的剑世界都会完蛋,可是你要是杀红了眼,这个世界也还是会完蛋。”乔纳森仰着头,轻声说道。 “你真的是人类吗?”米里尔发出了质疑。 “小人当然是人类,百分百的普通人类,即是你们半神的小助手,也是真神的代行人,同人也是凡人的好朋友。”乔纳森不紧不慢地说。 “米里尔大人啊,你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告诉大家——” “猎人已经来了。” 布雷在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追击米里尔之后,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他能够追大部分白银种,因为有辉光的存在。 只要白银种在附近活跃,辉光就可以引导布雷前往该地。 但要注意一点,辉光只能够对存在于实际世界中的白银种起反应,对于米里尔这种可以躲在镜子世界里面的白银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尽管布雷要是当初空中的立足点没有被破坏的话,他可以将米里尔给扯出来。 然而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事。 实际情况就是布雷义眼不好使,被影响了立足点的生成,错失抓住米里尔的最后机会。 哪怕是布雷几乎将米里尔杀死了,但就结果而言,还是没有杀死。 几乎跟没有,在很多时候是一个意思。 然后就是,比起米里尔本身,布雷更在意祂创造出来的拟形兽。 那拟形兽很多地方简直就跟米里尔没有区别,布雷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家伙的恶趣味。 好了,话题不扯下去了,布雷很担心的是这种明显拥有异常智能的拟形兽,会在东大陆掀起怎么样的波澜。 白银种由于安全区可以压制概念,所以一般都不情愿进入。 可是这些拟形兽也不会讨厌进入安全区,甚至可能相当乐意进入其中。 跟乔纳森预想的不一样,布雷非但知道拟形兽的危害,还很清楚不久之后安京城也会受到威胁。 住在安京城的妮娅跟蕾比,也有威胁。 当然,拟形兽的发展壮大需要时间,不依靠工具从利爪堡转移到安京城也需要时间。 少量的拟形兽,估计不够蕾比塞牙缝...有蕾比的保护妮娅基本没有危险。 布雷只怕拟形兽状大后的规模太过分,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大型种群。 那时候蕾比跟一群天使都不能保证“安全”。 至于尼可波拉斯...谁知道真的到了最后关头,还有发生什么。 布雷默默地冲着天空伸出了一个表示鄙视的手势。 周围空无一人,布雷还是明白这个手势会被某人看到。 ---- 在回到利爪堡后,布雷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顺便打猎回来很多新鲜肉,拿去换了能够长期保存的腌制品。 他做好了一切长期旅行的准备,虽然说这里距离「预言者的墓」不算很遥远。 可布雷怕迷路,跟怕半路上滑板坏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这是要准备走了吗?”狼女塔丽卡站在了蹲着的布雷面前,俯视着他。 正常情况下,这个问题可能是最活泼的塔吉来问。 不过显然如今的塔吉没有这个心思,他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去走出阴影。 陷入阴影中的人很多,布雷也看到不少,接触过不少。 能够短时间走出来的终究只有少数人。 说真的,这种心理阴影要想战胜,不是口头说说的事情,别人也很难给出帮助。 他人说到底只能给予支援,自己不能克服的话还是没意义。 这也是灾难日后疯掉人很多的原因,布雷不是没有遇到过疯子,只是他懒得去回忆罢了。 跟疯子的接触是很累的,光是乔纳森这边就很累人,其他疯子布雷常常选择无视。 “嗯,准备出发。”布雷回答道。 现在是凌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 要是悬在凌晨出发的话,在入夜之前布雷有很多时间找到一个能够中途休息的地方。 在利爪堡的安全区里布雷这几天睡很舒服,也算是养精蓄锐够了。 要知道在野外想要熟睡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布雷经常是属于浅睡的状态,有风吹草动就会醒。 拜托醒醒,现在可是布雷一个人旅游,要是能够摆大字呼呼大睡才奇怪。 不管布雷拿上剑的时候多强,在睡着的时候就是菜鸡,不够魔物一口啃。 “那些拟形兽怎么办?”塔丽卡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布雷似乎说那个有智能的魔物逃掉了,这就意味着利爪堡以后会很危险。 “不能怎么办,我追不上。”布雷先是沉吟了片刻,随后摇摇头。 塔丽卡似乎有点激动,准备对布雷说什么。 布雷注意到了塔丽卡的表情,眉头稍稍挑起来一点,他心里猜到了塔丽卡到底会说一些什么。 “塔丽卡,好了,这个年轻人...”老妇人顿了顿,然后换了一种称呼。 “布雷他没有义务去替利爪堡做任何东西。”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到了布雷跟塔丽卡身前,幽幽地说。 布雷要是选择去拯救利爪堡,那么他值得被尊重。 假如布雷曾经努力了,只是未能办到的话,他也没有任何理由被责骂。 因为布雷已经比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做的更多,身心更疲惫。 “但是要是那些拟形兽回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塔丽卡急了。 “能怎么活下来,就怎么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老妇人平静地说。 “手段不那么太血腥跟反人类的话,就更好了。”布雷补充了一句。 真希望不要为了生存,搞到最后大家都跟野兽无异。 “...”塔丽卡哑口无言,呆滞地站在边上。 在塔丽卡看来,布雷是利爪堡能够彻底解决拟形兽的可能,就她个人而言是很希望布雷留下来的。 而她总觉得奶奶也应该会劝布雷,没想到并没有。 布雷冲着老妇人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老人在失去了自己的孙子之后,心情还有很抑郁的。 她能够替自己说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蹲着的布雷站了起来,他将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入腰包中,即将一身轻装出发。 布雷将之前说好的报酬交到了老妇人手里之后,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在布雷真的走之前,老妇人用他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给你占卜了一下,拼成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布雷听了之后,脚步停了片刻。 “世人不会感激你。”老妇人说得很慢很慢,让布雷听得特别清楚。 “就是这么一句话。” “祝你好运,我衷心地祝你你不是从这片黑暗去到另外一片黑暗之中。”老妇人道。 寒风吹过,布雷将外套稍稍裹紧。 “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布雷架起了烤架,点起了火,在荒野中呢喃着。 老妇人在自己走之前,竟然对自己说了一些很耐人寻味的话。 ——“世人不会感激你。”她用平淡语气说出来的这句话,萦绕在布雷的耳际。 实话说,将这句话不考虑语境单独拎起来,布雷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自己砍了白银种之后,人们也不会感激自己吗? 但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布雷本人也觉得没有什么所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没想到那个老妇人竟然会悄悄地给自己占卜。 啧,自己的隐私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占卜师什么的真恐怖。 重要的是那老妇人还只是兼职,要是遇上专业的,布雷估摸着自己要被老底都挖出来。 火光在夕阳下升起,烤架并不是直接放肉去烤。 布雷是垫上了石子在煎肉,因为他手头的并不是纯粹的生肉,是腌制过的肉。 要是这种肉拿去烤的话...怪怪的,还是煎一下比较好。 虽然说那种肉就这样吃也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布雷觉得还是香一点比较好。 本来在荒郊野岭就很难受了,不想尽办法享受一些,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由于布雷才在利爪堡修整过,他没有像那种长期野外生存一样满身泥土。 整体上布雷保持得还算干净。 布雷从神奇无比的腰包里面掏出一本发黄的本子,开始上上面记录的东西。 上面全是老妇人告诉自己的路标。 一开始布雷在利爪堡压根找不到笔跟纸,所以只能死记硬背,不过在后来还是硬生生淘到一本用过的本子。 用黑色的石块代替笔,勉强能够在上面记载一些东西。 就是字迹非常难看,其他都还不错。 有了本子作为备忘录,布雷总算是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睡醒就忘记该去那个路标了。 “滋滋滋滋滋——”渐渐的,石头上的肉开始烤成香味。 布雷坐在旁边,用备忘录跟地图相互对照着看。 他的身边就是一座刻着书本图案的断桥。 断桥则是连接着半栋被摧毁掉的建筑上,屹立在荒芜的大地上。 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本来这桥应该是天桥一类的东西,布雷脚下也可能曾经有过低等种的聚居地。 咳咳,所谓低等种聚居地,也就是城市之类的。 这断桥是二十个路标中的第十一个。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会以为布雷已经顺利见到了前面的十个路标呢?很遗憾,没有。 在这断桥之前,布雷只看到了一个路标。 “好坑啊...”想到这里,布雷不得不吐槽了一句。 路上基本他看到的全是废墟跟残渣,别说认出路标了,认出来是什么东西都困难。 布雷中途还看到了一块刻着半边图案的巨大石头,愣是找不到备忘录上能够与其匹配的东西。 布雷很艰难才找到第三个路标,而从第三个路标到第十一路标的路途,全程都是瞎蒙的。 要是找错路了,布雷很可能要掉头重新找。 好忧愁,所以说为什么要去「预言者的墓」,去简单一点的地方不好吗。 反正最后也还是干架,找那么有仪式感的地方有什么意义? 布雷心里不由自主地腹诽起白面。 他忧伤地收起了自己手头的东西,用削了皮的树枝叉起石头上的肉,吹了吹便送到了嘴里。 要承认这些腌制品的味道,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因为是腌制品,布雷就没有撒任何调料来着,没想到问题会那么一言难尽。 可是布雷不觉得好吃,不代表别人不觉得好吃。 布雷敏锐地捕捉到附近有明显的咽口水声音。 然而在视野内,布雷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但是,要明白这个世界视觉只是一种感知的方式,很多时候视觉是不顶用的。 “饿了?”布雷开口对空气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你咽口水的声音那么大,我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又不是聋的。”布雷没好气地说。 虽然那咽口水的声音很隐蔽,但他好歹也是冒险者,基本的听力敏锐度还是需要的。 “呼——”一阵披风被掀走的声音之后,一个精灵站在了布雷跟前。 “精灵?”布雷瞥了那精灵一眼之后,稍稍有点惊讶。 东大陆的精灵可是相当稀少的...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附近一个安全区都没有。 对,没有任何安全区。 布雷此时已经距离利爪堡非常远,即便是从利爪堡出来探索的人,也没有能力探索到这里。 “精灵又怎么了?”那精灵不满地说。 布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上下打量对方。 “啧,男精灵啊...”良久后,布雷咂了一下舌,表示不爽。 他本以为会是女精灵来着,那么起码能够养养眼。 没想到会是一个男精灵,他就说声音怎么那么中性。 “男精灵怎么了?”那个精灵觉得自己有被冒犯。 “不怎么,只是我更喜欢美少女而已。”布雷很老实地回答一句。 “坐下来,吃一点吧。”布雷指了指地面,说。 这里可没有什么凳子,布雷自己也是坐在地上吃东西的。 那男精灵犹豫了一片刻之后,还是选择坐下,不动声色地拿了一块烤好的肉吃。 “真好吃...”男精灵满足地说。 “我一直以为精灵是素食主义者来着。”布雷道。 “是谁给你了我们是素食主义者的错觉?”精灵不屑地问。 “自我幻想。”布雷很自然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对了,这难道有安全区吗,你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布雷在精灵吃掉最后一块肉之前,将肉给拿走。 这精灵还真是猴急...而且一点都不见外。 “安全区?那是什么地方?”然后那精灵一脸懵逼地看着布雷,语气中慢慢的疑惑。 “你不知道?”布雷愣住。 “我为什么要知道?”男精灵反问。 “啊?”布雷惊了。 “啊?”男精灵也呆了。 布雷跟那个前一秒还在吃煎肉的精灵,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布雷嘴微微张着,用一副看着异世界居民的表情看着对方。 过了很久,那个精灵实在是受不了布雷这种眼神,不得不率先开口。 “我为什么就一定要知道安全区是什么...”精灵闷闷地说了一句。 “额...你给我解释一下呗。” “就是一些被特殊法阵保护住的地区。”布雷觉得是可能精灵对于“安全区”有其他说法,所以就稍微解释了一下。 “特殊法阵?”谁知道那个精灵听到之后,眉头紧锁起来。 “不知道?” “不知道。” 布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自从那一天以来,就一直是过着近似流浪的生活,从没有见过你说的那种地方。”那个精灵没好气地说。 “我刚从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其实也很惊讶的。” 说真的,精灵根本就没有会有人出现在荒野上,这家伙不怕死的吗?这可是满大街都是怪物的地方啊。 “看不出来你很惊讶。”布雷难以置信地看着精灵。 哪有惊讶的人会淡定地坐下来一起吃肉的。 “因为被你的淡定传染了...总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的话有点怪怪的。”男精灵道。 “...”布雷不想说话,原来这都可以怪他。 “我还有肉...吃不吃。”他试着问,说不定这种低级的诱惑会有效。 “吃。”男精灵回答得干脆无比,那语气似乎还怕布雷反悔。 “那你告诉我更多事情。” “随便,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精灵如是说。 --- 有很多块煎肉的诱惑下,精灵说了一大堆话。 灾难日来的那一天,他自己所在的城市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法阵。 当时白银种来袭的时候,很多人都四散逃跑。 绝大部分都死了,可还是有很小一撮人活了下来。 个人在野外很容易死,不过人多了也很显眼,所以总是十几个人为一组那样子在荒野求生。 那些过着流浪的生活,依靠野外的动植物资源活到现在。 不过由于实际情况,他们从来没有做过长距离迁徙的事情,因为他们没有长途跋涉的资本。 鉴于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撞上路过的半神,他们的房子也很简陋,是那种拆了都不心疼的那种。 他们的信条就是,只要足够像路边的小石子,那么半神就不会理会他们。 半神不理会自己,就是自己生存的可能。 事实上,他们也依靠这种的信条,战战兢兢地在荒野上活到现在。 白银种尽管遇到了低等种定然会捏死,不过假如低等种毫无存在感且离自己很远的话,祂们也懒得动手。 毕竟要白银种费劲去找三五成群的低等种,还是不太可能的。 而他们一群人之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组成了营地。 为了维持营地,他们需要的的资源一般是水果、弱小的魔物,以及就近的水源。 要是能捡到一些破烂,那简直就要谢天谢地。 破烂被修好之后,可是无比珍贵的道具。 上面这种地方就是这男精灵印象中唯一的群居形式,至于花里胡哨的安全区,他听都没听过。 当他从布雷口中知道有一些地方可以躲避白银种之后,惊讶得整个下巴都掉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那精灵耸了耸肩,令人意外的是他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也是那些营地的人?”他寻思着,这男精灵应该也是在那些营地中生活的人。 “不是啊。”精灵吃着肉回答。 “...”布雷沉默了。 “你要知道,那种营地分分钟要被毁掉,就算没有白银种,魔物都可摧毁掉。” “我知道的十几个营地,只剩下一两个还苟活着。” “所以说,就算住在营地里面还是很危险的,我住那些地方不是找死吗。”精灵有板有眼地给布雷分析了起来。 “这就是你一个人流浪的理由。”布雷说得好像好有到底,但总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我的话一个人还是可以活的,遇到危险就跑,没人聊天就去找营地。”这精灵淡定地说,好像说的什么饭后闲谈的话题一样。 “不过真的要谢谢你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精灵无比感慨地说。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主食就是水果,碰都没有碰肉类。 “明明我以前主业是猎人,没想到没有工具的话,连肉都吃不到。”说罢,他做了一个拉弓的手势。 “你...想知道安全区在哪里吗?”布雷试着问。 “想啊。”精灵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他还真的想要知道安全区在哪里。 在精灵看来,一个地方可以赶走白银种,那地方肯定很“繁荣”。 无论如何都要比荒野上的各种营地要资源多才对。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是从这个方向的安全区走过来的。”布雷犹豫了一下之后,指向了利爪堡。 “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布雷耸了耸肩。 “每一个安全区都面临一个窘境,那就是没人,增加人口的事情他们还是挺乐意的。” “不过你们去的时候,做好被当做拟形兽的心理准备。”布雷好心提醒了一句,最近利爪堡被那些魔物搞得鸡犬不宁,外来者肯定会被提防。 “什么是拟形兽...”精灵这一刹那觉得自己有点无知。 “可以变成人一样的怪物,人类、兽人、精灵都可以。”布雷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精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显然没有明白这魔物有多危险。 “对了,你是一直在这附近流浪吗?”布雷想到一些事情,于是朝精灵问道。 “嗯。”精灵疑惑地看着布雷,不懂对方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问题吗,他除了在这流浪,难不成还可以是从其他大陆流浪过来么。 “那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布雷好奇地打量着看上去挺普通的精灵。 尽管他的长相很不普通,但布雷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出来很强势的气场。 “就这样。”精灵开口说道。 然后下一秒,布雷有一种对方从自己眼前消失的错觉。 明明这个精灵还坐在自己面前,但只要稍微不留神就会忽视对方的存在。 “明白了吗?”精灵随意地说。 “大概懂了。”布雷说道,接着闷头吃肉。 这精灵刚才一瞬间用的是类似他敛息的手段,不过明显是这个精灵收敛存在感的能力更强一些,至少布雷不可以在别人面前都可以被无视。 这家伙难道过很厉害?看不出来... 尽管这个精灵的确很强,可布雷还是有一种“真的假的”的想法。 跟自己聊天的精灵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竟然那么给力? “这是猎人的基本功,要是气息太明显,小动物没等你到就跑了。”男精灵说。 布雷忽然觉得自己自称猎人有点惭愧,自己弱爆了。 “认识一下?”布雷问。 “亚特伍德。”精灵很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住在森林的人,我一直很喜欢。”亚特伍德说完自己,还挺自豪的补充了起来。 “布雷 克拉斯。”布雷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这个人好奇怪,萍水相逢有必要连姓氏都说吗。”亚特伍德古怪地看向布雷。 “有必要。”布雷认真的点头,连姓氏一起说是基本的传统。 至于克拉斯家族到底有没有这个传统,基本就是布雷说了算的。 “好吧。”亚特伍德也不打算就布雷的名字纠结下去。 反正布雷给自己吃了那么多肉,就算是一个奇怪的家伙有能怎么样。 人好啊,古怪一点不成问题。 于是乎,双方都觉得别人奇怪的两人,又开始坐起来吃肉。 而在吃东西的过程中,布雷想到了一些事情,停下来自己的嘴。 “那你有没有见过上面这些东西。”布雷将手里的备忘录丢给了精灵,他觉得这家伙说不定认识上面的路标。 那精灵一愣一愣地接住本子,然后带着不解开始看起来。 “有一些见过...而且上面写的这个坍塌掉的鬼脸外形石门...” “一个营地就是在这个地方下扎营的。”精灵说道。 他知道有一些人,近期定居的地方恰好就是依靠这个石门。 主要是因为这个石门倾斜得很厉害,但被柱子顶着,不至于倒下来,可以遮风挡雨。 对于流浪者们而言,是一个很完美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安全感都要强不少,不必天天担惊受怕。 “鬼面石门...第十三个路标。”布雷呢喃道,看样子自己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你可以带我去那个营地上吗?” “这没问题。”精灵爽快地答应了对方。 对于亚特伍德来说,其实带布雷去营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既要浪费力气带路,还浪费了寻找自己食物的时间。 亚特伍德带布雷去那个营地,说到底的话只有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带了很多粮食,还很好人地分给了自己不少。 这一顿肉就值得他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说不定布雷开心了,下一次在附近流浪遇到他,还可以蹭一顿。 这岂不美哉。 “不过你要注意一点,营地的人对外人总是不友好的。”亚特伍德提醒了布雷一句。 “为什么会不友好。” “废话,一个不认识的人来的话,说不定会对他们本就不多的资源动歪主意。”亚特伍德没好气地说。 “你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啊。” “...”布雷无法理解这到底跟人情世故有什么关系。 “总之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那个什么鬼面石门那。” “至于后面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亚特伍德摊手说。 “好。”布雷觉得这很正常,也没有说什么。 --- 在的亚特伍德带领之下,布雷很快就找到后面的路标。 当然也找到了那所谓路标下面住着的那一群人,就是亚特伍德口中的营地。 布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形容住在鬼面石门下方的人们。 这个倾斜的鬼面石门跟柱子搭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地,可这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地方。 尽管就目前看上去相当稳固。 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谈得上是建筑的东西,只有用草木跟泥土搭建出来的临时住所。 不过也不用想得这群人生活有多么落后,将破烂回收翻新之后,他们这里可是有足够的睡袋,以及常用的工具。 “他们要怎么对付魔物?”布雷问道。 “会有轮班值夜,要是有强大魔物的话...就会很干脆地放弃这里。”亚特伍德耸耸肩。 虽然不住在营地,但他还算是很了解流浪者们的生活。 毕竟是同行,还是要关心一点的。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营地中没有人能够抗衡强大的魔物。 因为幸存下来的人,大部分只是因为运气好,而不是因为有多强。 废土上苟延残喘的人们,普通人占大部分,很多人的在灾难日前,可能还在家里煮饭什么的。 有实力的冒险者多在城外,直接人都没了。 所以流浪者组成的营地要是真的遇上了强大的魔物的话,只能认倒霉,然后玩命地逃亡。 至于死多少、活多少,就各安天命了。 “所以为了能够安稳地住在这里,这里不允许大吵大闹。”亚特伍德还特意说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是谁都有亚特伍德这种完全敛息的本领。 “别紧张,只是不要太大声,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说。”他拍了拍布雷的肩膀,有点自来熟。 布雷无奈地瞥了一眼被亚特伍德拍的肩膀。 他果然还是希望被女精灵套近乎,众所周知精灵俊男美女特别多。 就那面前的这家伙来说,虽然身材很精壮,可容貌还是偏向中性化。 是那一张套上女装都不会让人违和的类型。 然而,布雷还是对于男性精灵不感兴趣。 “因为不能太吵,所以虽然这里会有几个孩子,但绝对不能有婴儿。”亚特伍德突然神情黯淡了一点,可从他的语气听来,他其实并不反对这做法。 “不能有婴儿啊...”布雷第一时间也觉得很不对劲,但是稍微想一下的话,还是能理解。 亚特伍德随意地摇了摇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之后亚特伍德就跟营地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因为他之前来过,营地的人还没有忘记他。 至于打招呼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他带来了一个人之类的话。 经过简单的打招呼之后,其他人算是认识了这个陌生人,不过他们倒没有讨论布雷本身。 他们更多的注意力都摆在了布雷带来的那个有“安全区”的消息上。 由于布雷是“传信者”,所以很老实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这些过着流浪生活的人们,压根就不知道有安全区的存在。 更有甚者还不相信布雷的话,觉得这是天荒夜谈。 当了,他们相信与否跟布雷关系并不大,布雷只是尽到了自己“传信者”这份简直的责任罢了。 虽然“传信者”这个身份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添上的,也没有人强行要求他做这种事情。 但既然都扮演第二纪元的“传信者”了,就要敬业一点。 要是没有遇到那个男精灵,布雷也不会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在荒野上流浪。 不对,估计除了这个神奇的家伙,也没有能一个人独自在废土这样生活。 布雷都觉得自己办不到,他再能打都不能在这个时代流浪好几年不死。 “对了,我就带你到这里,后面我就不管了。”亚特伍德对布雷说道。 “我自己也要继续流浪了。” “你有目的地吗?还是说你打算去安全区。”布雷道。 “目的地?没有,一直都是边走边看,这片荒野上可是没办法判断准确方向。”亚特伍德语气很无奈。 哪怕是布雷指了一个方向,可亚特伍德还是很难顺着找到安全区,随意他其实也没有特别渴望安全区。 “那么有缘再见吧,虽然我有一种我们会很快见面的预感...” “但我还是想要邂逅小姐姐。”亚特伍德用满怀期待的语气说。 “我也是这样想,我还是遇到女精灵比较好。”布雷也很真实地说。 --- 亚特伍德头也不回就跑了,在跑之前还从布雷那里拿了很多肉。 布雷站在营地里面,四处张望着,貌似他能够在这个地方休息一阵。 尽管很简陋,但布雷不在乎居住条件,只要可以安心睡眠就够了。 几天在野外生存,睡眠真的很成问题。 “对了,我能问一下,食物能够在你们这里换到东西吗?”布雷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比较软的女子,问了一句。 他手里的食物还有多,假如能够换到有用的东西就更好了。 这时候,其实有很人在附近,听到食物这句话几乎是本能地看了过来。 布雷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些视线。 “...”布雷在被这些视线盯上的瞬间,就察觉到这视线里面混杂了一些恶意。 想必也会有人觉得可以抢走自己身上的食物吧。 即便是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布雷哪里可以装得下那么多的食物。 这个群体早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要是为了生存,对圈子外的别人出手也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布雷也很淡定,甚至表情都没有怎么变过。 原先他还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息,好好睡一觉的,不过看来有点不太安全。 布雷一点都不想要自己睡得很香的时候,被不认识的人捅那么一刀。 其实他也知道,在在不是安全区的地方活下来,本身就近乎是一种奇迹。 要在这种情况下生活过得滋润简直就是做梦。 能够吃一顿好的,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奢侈。 因此他也不打算追究这些恶意,要是自己不是有一点实力,不是有充足的资源,恐怕也会成为暴民的一员。 可这不代表他会对这些人有什么怜悯,若是要他将食物拱手相让是绝对不可能的。 “食、食物?”那被搭话的女子狐疑的目光看向布雷。 “对,我还有一点食物,你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换食物?”布雷重复了一次之前的话,打算好好地开始交涉。 布雷的交涉能力很差,但总归还是要说话的,不能说不会交涉就不去交涉。 “额...”那女子愣了一下之后,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他们的那些同伴也相互对视起来,还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有干净的水吗?”布雷见对方久久没有说话,于是主动问点问题。 “有,我们...”女子本来还想要将附近有干净水源这事情说出来的,但及时闭嘴了。 因为要是布雷知道了附近有水源,还怎么会用食物来换。 布雷眉头一挑,却也没有说什么。 “那就行,除了水,我再看看我有什么需要的。” 水是布雷很缺的资源,在偌大的荒野上,难以找到够自己用的水。 为了不让自己染病,布雷要竟然保持整洁,这需要水。 补充水分也同样需要水。 煮汤还是需要水。 “当然可以,你随便看一下。”女足子指了指他们这个简陋的营地,立刻说道。 乍一看,兴许还会觉得这营地的人很热情,可实际上并不是。 不少人还在警惕着布雷,想必是不愿意布雷去分走他们本就缺乏的资源—— 即便说是相互交易也不愿意。 营地里的人,除了资源增加之外,不希望有任何的变动。 明明交易是双方的,但拿出东西这一举动还是触及了很多人敏感的神经。 何况说不定这个外来者有住在这个营地的意思,这样就更加麻烦了。 本来就难以维持营地所有人需求的资源,再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占用的话,根本支付不起。 对此布雷只能说,他们想太多了,自己不打算住在这地方。 不是说这里简陋自己不愿意住,而是太危险了。 原本他还想着可以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如今一看,有点不可能了。 布雷在这个小小的营地里面转了一圈,跟一些人达成了交易。 过程中,他提了好几桶水,然后在所有人惊讶与贪婪的目光下全部塞进了腰包里。 不仅是水,布雷还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其中包括很多能够用来保养武器的东西。 在利用水清洁好自己的污秽之后,神清气爽的布雷丢出了三只魔物的尸体。 说是尸体,但其实布雷在就处理过了,可以直接吃的。 这些魔物是布雷不久前狩猎后整只烤熟了的,本来是打算作为近期口粮,现在拿去换东西也还行。 反正也没有什么市场价格可以去调研,这个交易最后你情我愿就好了。 当然了,希望对方是真的情愿,别给自己整一个抢劫就好了。 布雷跟这个营地的人顺利达成了交易,然后在这里休息了一阵。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营地的人基本上没有跟布雷讨价还价。 也是,那些水其实成功水源处提过来就可以了。 可能去水源的路途上会遇到危险,但那危险绝对比狩猎魔物要来的小。 “太好了,这些肉够我们这些人吃好长一段时间。” “是肉...好久没有看到那么好的肉了。” “省一点的话,可以坚持好久。”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过营地里面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肉看上去不是特别多,可只要每个人吃的少一点,就能够坚持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有这些食物的支持,转移营地的时候也不会死太多的人。 因为转移营地的时候,除了会被半神跟魔物杀掉,还会半路饿死。 布雷的这些食物真的是帮大忙了,而且换取的东西对于营地来说可有可无。 然后营地里的人很热情地挽留布雷,希望他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 这看上去很正常,毕竟布雷才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布雷也点点头,接受了营地里面这些人的挽留。 他无聊地抬起头,数着有几朵云,彻底放空自己的大脑。 经常思考东西,还要不断战斗,布雷的精神其实很疲惫。 渐渐的,夜幕也随之降临,黑暗笼罩住了周围的所有景色。 这一片漆黑,带来的是无尽的恐惧。 但鬼面石门下的火光,驱散掉了大部分的恐惧,给弱小的人们一些慰藉跟安全感。 尽管这里不如安全区,可对于流浪者们,营地就是能够安心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聊的人们都去入睡了。 时间的流逝,果然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 在夜色中,营地中的一些人偷偷地朝着布雷原本应该躺着的地方走过去。 他们的脚步声在尽量地放缓,鬼鬼祟祟得像贼。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有看到他的那个包裹吗?什么都能装进去!” “要是有那个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用愁吃的。” 有布雷的腰包,那么就可以安全地储存大量食物,根本不愁一次路途找到东西也带不回来的情况。 “他一个人用太浪费了,这东西明明可以让很多人活下来。” “说不定他身上还有更多的食物。” 人们在黑夜中悄声地讨论着,时不时会有古怪的咽口水声音。 在大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对布雷动了歪心思。 没办法,布雷身上带着的东西太诱人了,那可是什么都可以装的腰包,以及大量的食物。 只是自己一个人用,实在是太自私了,对太自私了。 很多人是这样想的,也打算有所行动。 尽管这个营地里的人还是很感谢布雷告诉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存在“安全区”的,可那是另外一码事。 他们只能说抢走布雷身上的东西,却不会伤害布雷的人身安全,这是他们对布雷最大的感激了。 趁着夜色,营地中几乎三分一的人集结在一起,准备围住布雷。 亚特伍德提前警醒了一下布雷,可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些营地里的流浪者们鬼如此出格。 纵使生活是很艰难,但那亚特伍德还是想着人不至于去学习野兽。 很遗憾的是,在这种时候,人总是会去主动成为野兽。 那位猎人不知道人的本性偶尔会跟他狩猎的野兽没有任何差别。 --- “呼——”火把照到了一个睡袋上。 睡袋平摊开来,上面却没有睡着任何人。 本应该谁在这里的布雷,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睡觉的吗?”一个人小声地说。 “对啊...都没有看到祂离开过。” “怎么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 “快去找一下,说他失踪了。”又有一个人急中生智地说。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被怀疑了,事后还能说他们只是为了找那个陌生的男人。 他们可不是想要指染对方的东西,嗯,对,从来没有过这种龌龊的想法。 于是乎,这个营地中便开始寻找布雷。 然而,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布雷了,因为在入夜之前布雷就默默地离开了这个营地。 布雷只需要好好地收敛自己的气息,从这小小的营地走出完全不是问题。 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在这个营地睡觉,因为实在是太危险。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时候人可是要比魔物还要恶心人。 布雷也不想要跟那些家伙起冲突,因此早早地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离开得很低调,甚至是步行离开的。 只是他不可能一只用跑的,所以半路还是改成用滑板了。 这个滑板真可谓是布雷这场旅途的最大功臣。 没有它的话,布雷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多走几天几夜。 “野兽...”布雷抬起头呢喃着,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站在滑板上前进着。 头顶大部分的星辰被不知道什么遮盖住了,仅剩下的星星在跟布雷对视着。 荒野的夜晚,显得格外神秘。 伴随着神秘的,还有危险。 很多魔物为了避开白银种的作息,特意入夜之后才狩猎。 要不是布雷散发出来的气势够吓人,可能想恰掉布雷的魔物要排起长龙。 对于那些人的恶意,布雷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说很多人曾经因为这种群体的恶意死去了,但这些恶意是根本无法消除的。 散发这种恶意的人,自身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赤果果的恶意。 在一群人之中,他们反倒会觉得自己当前的想法是正常的。 假如将任何一个人从里面拎出来,他可能会很快就冷静下来。 但要是一天不就他从中拎出来,那么他就一天不会清醒。 嘛,布雷个人还是衷心地祝福他们可以顺利找到安全区。 亚特伍德也是流浪者,但他却与周围格格不入...好像有点“出尘”的味道。 就好像从前在森林怎么求生,在废土上就怎么求生,两者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区别。 不会更加困难,也不会更加绝望。 尽管他性格很怪,但似乎是一个好人。 若是那个流浪者的营地中,全部都是这种人,布雷也许可以在营地里面安心地睡上一觉。 布雷依靠着腰间的辉光,能够得到一定的照明能力,不至于要摸黑。 当走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之后,布雷依靠着树木将睡袋翻出来。 他打算就地生个火,然后在这里开始休息,不过又只能浅睡眠。 人跟怪物一样可怕,不是力量有多么跟怪物一样可怕,是那种恶意不会输给任何一种怪物。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人心总会比怪物更令人胆寒。 只不过是,在废土上这种现象被无限放大了。 但毕竟人也不总是坏的,布雷一路上遇到的家伙,很好的人还是占了大部分的。 布雷开始用手里的打火石搓火花。 可是他搓在一半的时候,动作就停下来了。 “咳咳...”一个熟人站在了布雷跟前,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这个熟人也没有多熟,只认识了不到一天,而这人自然就是亚特伍德。 名字意思是“住在森林里的人”的精灵猎人。 就猎人这行来讲,亚特伍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布雷的前辈。 “好巧啊。”亚特伍德说了一句之后,便盘腿坐在了布雷正前方那个没点燃的篝火附近。 “...”布雷沉吟了良久。 “你过来是?” “蹭个篝火,就蹭蹭,不用。”亚特伍德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的。 --- 火焰燃烧着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布雷跟亚特伍德对坐着,一起看着散发着橙黄色火光的篝火。 晚上温度会骤降,要是没有篝火根本就不可能入睡。 而且没有火焰,很多蛇虫会跑过来啄露宿者几口。 虽然点了篝火还是会有,但总比不点要安全得多。 “你为什么不自己生个火。”布雷郁闷地问道。 “我没有你那么方便的东西。”亚特伍德指了指布雷身边的打火石,羡慕地说。 “那你平时怎么生火...” “钻木取火,这不是常识吗。”亚特伍德淡淡地说,好像布雷在问什么特别失礼的问题似的。 “原来这是常识吗。” “对,这是常识。”亚特伍德异常笃定地说。 “话说,你怎么又自己露宿了,你不是在那个营地里面的吗。” “那里可是有人值夜的,不比你自己露宿睡得踏实?”亚特伍德问。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处境。 “差点被营地里面的人给抢劫了,不敢睡。”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原本布雷想着只要那些家伙好好跟自己交易,不要整一个抢劫出来,他就会安心留下来的。 没想到,那些家伙真的就开始整活了,夜晚来一次突击抢劫。 幸亏布雷早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提前溜走,否则被捅刀子就不好。 要是自己没有死在白银种手里,反而是被同为普通人的家伙阴死了,那就很搞笑。 估摸着半神之主会半夜醒来,然后大笑着说“笑得吾腹肌断裂了”。 “那你是真的惨,你做了什么才让人想抢劫你。”亚特伍德惊了一下。 布雷看着就不像是值得抢劫的家伙,为什么会想到去抢布雷的。 “因为这个吧。”布雷随手展示了一下自己腰包的功能,或者专业点,是「乌兰诺斯的背包」。 “好东西。”看到跟四次元口袋一样的腰包之后,亚特伍德惊呼了一下,然后就没了。 就跟当初听到拟形兽的时候,他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现在知道布雷手里这个腰包,他还是那副样子。 亚特伍德整体给人一种他没有贪欲的感觉。 不对,他还是有贪欲的,而且这贪欲特别明显。 “有肉吃吗?”亚特伍德留着口水问。 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能够勾走他魂的之后肉。 要是有一把弓的话,亚特伍德也不会愁没肉吃,可问题是他没有。 虽然说他可以自己尝试制作,但这附近森林很少,光秃秃的地形上找合适的木头相当困难。 亚特伍德不懂法术,手里也没有锋利的刀子,因此想要他弄出来弓还是强人所难了。 有人会说用石头代替刀子不好么,但实际上这操作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很久没有狩猎的亚特伍德,如今看到肉就馋。 “有...”布雷有点嫌弃地看着亚特伍德,他觉得这精灵的追求真的是很低级。 要是他是女精灵的话,布雷还能觉得这是萌点。 但一个男精灵的话,他果然是香不起来。 男扮女装的可能性布雷可是早就否定了,因为心眼一下子就能够“看”出来。 在布雷面前没有女装大佬可以萌混过关。 “我不想给你蹭吃蹭喝。”布雷一边拿出肉,一边说。 “就一点肉啊。”亚特伍德认为布雷很小气。 “魔物狩猎起来很费时间的。”狩猎对布雷来说不费力,但费时。 “...”亚特伍德歪着头,捏起下巴开始沉思。 他一个废土的流浪汉,身上除了磨损严重的披风、还有水袋之外,好像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那我教你怎么降低存在感怎么样。”亚特伍德灵机一动,对布雷说。 “你应该也懂敛息的吧,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东大陆的那一套。”他一语道破了布雷敛息方式的出处。 “熊猫教的。”布雷很老实地说道。 “哦,那群熊猫的门派啊。”亚特伍德瞬间就明白了布雷在说什么,看样子他对这些事情很熟悉。 “不过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门派不门派的了,反正人都基本死绝了。”他接着就很没有良心地说。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现在这些东西都毫无意义,只有活下来是最终的目的。 “你也懂这种敛息方式吗?” “当然不懂,开什么玩笑,我是猎人。”亚特伍德连忙摆摆手,猎人怎么会熊猫打功夫那一套呢。 “不过稍微指点你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反正追究起来的话,两者同根同源。”亚特伍德高深莫测地说,可是口水喇子哗哗流,让布雷觉得对方高深不起来。 “...”布雷无语了,只好指了指烤好的一些肉,示意亚特伍德可以吃。 “学会了没有。”亚特伍德很没有形象地舔了舔手指。 那些烤出来的肉,都是提前腌制过的,所以有相当足的味道。 这可比起干烤不放盐的肉要美味一百倍。 “没有。”布雷瞅了一眼早就亮起来的天空。 他昨晚没有立刻跟亚特伍德学习隐藏自己的方法,而是早上起来之后才讨教。 时间过去了很久,奈何他还是没有能够掌握亚特伍德给出的诀窍。 “你可真是脑子不开窍啊。”亚特伍德甩了甩手,一副看不起布雷的样子。 “我不是天才,别想着我能够一下子就学会这种东西。”布雷吐槽了起来。 他觉得亚特伍德对自己的要求太高。 这种能够给人一种从眼前消失的错觉的技巧,怎么看都是高端货色,自己一时半会学不会不是很正常吗。 真要学会了,布雷都要对自己惊讶。 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他可是在任何方面都没有天赋的家伙,顶多是对剑比较敏感。 但就算是剑方面,布雷也只是比较敏感罢了,谈不上天才。 他之所以剑术那么强大,还要托大英雄的福。 “我看出来你不是天才。” “不过明明都有底子了,却还学那么慢,果然你有点不行啊。”亚特伍德耸耸肩,很多无奈地说。 他给布雷讲解了几个细节,只要好好尝试就能够顺利提高敛息的效果。 其难度充其量就是从一位数乘法进阶到两位数乘法的程度罢了,有什么难的。 “不能说男人不行。”布雷恶狠狠地说。 “不教会我,你别想走。”然后他眯起右眼,看着亚特伍德。 原本他没有跟亚特伍德同行的打算,但是这家伙有点看不起自己。 这样子的话,自己不学会敛息的能力之前,绝对不会放过亚特伍德。 而且这中途他还不打算给这个贪吃的精灵自己的储备粮。 “你这什么发言,不害羞吗。”亚特伍德错愕地看着布雷。 --- 狂风呼啸,黄沙被吹起卷到高空。 在细细的沙砾中甚至混杂着碎石。 这些碎石的危险性可是要比想象中危险许多,稍不留神这些不起眼的碎石就如同子弹打入人的身体。 不是被划破皮肤的程度,是“打入”进去。 废土上的天气千变万化,根本无法预料到明天到底会有多恶劣的天气。 前不久才分别的布雷跟亚特伍德,如今一同走在了荒凉大地上。 他们不得不顶着这样的天气出发,因为附近完全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 与其站着受这些风沙的伤害,还不如走起来,早一点离开这片区域。 亚特伍德背着他的小背包,羡慕地看着一身轻装布雷。 最终亚特伍德还是只能继续跟着布雷,知道他学会进一步的敛息方式为止。 都怪自己太馋了,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坑中。 “你确定不会走错的吧。”布雷套上了一件披风,同时手护着自己的眼睛,在风沙中前进。 “不会走错,信我就可以了。”亚特伍德用同样的动作一起走着。 一层简单的布料,往往可以很好地缓冲掉那些碎石的冲击,让其不至于镶嵌在肉上。 这三天的时间内,布雷勉强摸到了亚特伍德说的窍门。 尽管想要达到亚特伍德这种程度还是太早了,但布雷绝对比之前更加容易隐藏自己。 最近布雷都觉得自己渐渐有点像猎人了。 是不是觉得亚特伍德教会布雷如何隐藏气息之后,就可以跑了。 太天真了。 亚特伍德不仅要一路教布雷敛息,还要顺便帮布雷寻找那些路标。 因为他之前跟布雷聊天的时候,提到过自己认识其中一部分的路标。 亚特伍德都后悔死了,他当初就不应该跟布雷接触的。 “对了,你明明说自己是猎人,但为什么你连武器都没有。”布雷在艰难前进的时候,竟然还有闲心聊天。 “武器被毁了呗,就那么简单。”亚特伍德用很随意的语气回答道。 “然后做新的武器很麻烦,就干脆一直不用了。”猎人如是说,好像这是什么很正常的答案一样。 做武器很麻烦所以就不做了,这里面好像有点不太对的地方。 “你竟然还有余裕聊天,你还真是会苦中作乐。” “很苦吗?” “...”亚特伍德有点不想回答了。 现在是亚特伍德跟独眼冒险者走在沙漠上的第三天,正在寻找第二十个路标,也就是最后的一个路标。 只要找到那个路标,遗迹基本就在眼前了。 到时候布雷辛苦寻找遗迹的路程也终于要迎来结束了,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吗? 布雷也不晓得找到遗迹后是不是真的值得庆幸,可能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那遗迹会更加幸福。 但很快布雷就将这个念头置于脑后,他明白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 白面也会自己找上门来,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自己主动上门。 每次都是白面跋山涉水过来,这一次也该轮到自己长途跋涉一次了。 “找到了。”亚特伍德突然停下脚步,对布雷说。 “我都说了,我不会骗你的。” “虽然没什么值得自豪,但这鬼地方我了解得很。”亚特伍德如是说,指着前面形似章鱼的雕像。 确实,一个可以独自在废土上流浪至今的猎人,对于这地区了如指掌是理所当然的。 要不了解的话,也没法在上面生存了。 “我也看到了。”布雷应了一声,他也渐渐看清楚了风沙中雕像的轮廓,确定了前面有东西。 当然前提是那东西不是海市蜃楼。 “你眼神真好。”可布雷看清楚轮廓,但仍然无法判断那就是章鱼外形。 而亚特伍德不仅提前看到了,还一口说出雕像的样子。 这让不了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当初在安京城遇到的斥候队,他们的眼神一样好的跟怪物一样,恐怕跟猎鹰比都不会落下风。 “虽然我没有拿弓,但我都说几次,我是一个猎人。” “眼神不好还当什么猎人。”亚特伍德没好气地说。 “...”自称猎人的布雷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布雷扶着面前形似章鱼的雕像,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下来,布雷终于来到了最后的一个路边那。 刚好是第二十个,太好了。 这样一来的话,布雷就不用去想接下来的事情。 假如布雷现在到的是第十九个路标,他还要去找第二十个,重要的是还不知道最后那个有没有被摧毁。 此时布雷脚下是寸草不生的黄土,眼前是滚滚的黄沙。 接下来就是找到遗迹的最后一段路了,只要没搞错方向就可以。 本来布雷以为用几个路标定位的话,可以轻松地判断方向。 但是最后却失败了,布雷自己还是想得过于简单,没有精灵猎人帮忙,自己可能要迷路。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咳咳...”接着被沙子呛到了。 “接下来我可以走了吧。”亚特伍德跟布雷说。 这一路以来他又教布雷敛息,还带路。 现在要是还让他做什么的话,他当场就会调头跑。 问这句话只是过场而已,就算布雷说不可以,亚特伍德还是会走。 “嗯,多谢了。”布雷颔首,一路上这个精灵猎人帮了自己够多的了。 再麻烦亚特伍德,布雷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经常被当做工具人,没想到他也有一天能够找到一个工具人。 “啊嗤——”亚特伍德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骂我?”亚特伍德狐疑地看着布雷。 “没有。”布雷重重地摇头,否认了。 “再见了。”精灵猎人也没有再要布雷索取肉,很干脆利落地走人。 干脆到连给布雷说下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着裹紧自己披风离开的亚特伍德,表情有点微妙。 也不知道这个亚特伍德之后会去做什么,会去找安全区落脚,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流浪呢? 不过布雷不觉得知道拥有安全区之后,亚特伍德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流浪。 在这种地方流浪,应该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吧。 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吼,朝正前方开始走。 身后的路标渐渐远去,被埋没在黄沙之中。 与此同时,布雷能够明显地察觉到黄沙的劲头在被削弱。 布雷没有记错的话,「预言者的墓」是在青树城附近的。 青树城,是一个以一颗参天巨树为中心建立而成的城市。 青树城的周围是布满了密集的森林才对。 可惜的是,昔日的巨树倒了,森林也被毁了,那道亮丽的风景线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继续往前,风沙彻底结束,布雷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愈发松散。 要是说前面道路是“泥”的话,这里就是“沙”了。 “好了,看来没有找错地方。”布雷望着不像是遗迹的建筑群,松了一口气。 他顺利来到了「预言者的墓」,也就是这一次旅行的第一站。 布雷也衷心地希望这不会成为最后一站。 --- 在布雷露出微妙的表情时,亚特伍德又何尝没有露出一样的表情呢。 只不过布雷没能发现罢了。 黑铁种一直以来,大众都是用各种等级来划分冒险者的实力,甚至这样的等级标准,还会拿来衡量其他职业。 S级是最强的,人们总是这样认为。 可这个世界上远比所谓S级更加强大的人是存在的,而且比人们想象中要多一些。 而且在这群人之中,也有人拥有能够威胁白银种的实力。 亚特伍德也是其中一个。 他算下来,应该有两百多岁了,在精灵中都是高寿的。 可他的相貌因为一些奇遇,所以没已有衰老的迹象。 任何一个有超常实力的人,要是没有经历过任何奇遇,别说别人不信了,自己都不信。 亚特伍德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所以在灾难日来的那一天,他站了出来。 在没有布雷口中“安全区”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弓试图保护身后城市里人。 不过说是低等种也存在有可以威胁白银种的强者,可那威胁也只是“可能的”威胁。 看着亚特伍德如今的状态,想必大家也猜到了当时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白银种有概念的情况下,是低等种连仰望的没有资格的存在。 亚特伍德的箭诚然是刺穿了一个半神,但对方其实并没有大碍。 顶多是由于太痛,那半神选择了在事后离开。 可在半神离开之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的弓毁了,城市灭亡,城里的人全死了。 只剩下他还活着,成为了一个流浪者。 亚特伍德一直在这个地区流浪,只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人还活着。 他在作为流浪者,默默地寻找着幸存者,指引他们找到其他同类。 亚特伍德教会他们怎么在这残酷的废土上藏住自己,尽可能地保证营地在留存。 可尽管如此,营地终究只剩下几个,人还是无可避免地死去。 昔日亚特伍德的荣耀都毫无意义,他如今除了是猎人、是流浪者之外,就没有其他地方与废土上的众人有区别的。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他不是强大无比的,他也只是一个随时会死在半神手底下的流浪者。 但知道有“安全区”的话,他这个守望者的工作也该结束了。 亚特伍德以后的工作,大概就会变成找到幸存者,然后引导他们前往安全区了。 今后的他,仅仅是这个世界故事的配角,毫不起眼。 “布雷 克拉斯...”亚特伍德呢喃着。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家伙。”作为一个猎人,亚特伍德很清楚布雷身上都有什么气息。 不管布雷怎么隐藏自己的气息都不管用,因为亚特伍德在气息方便要比布雷还要强。 在不开启心眼的情况下,亚特伍德的感知要吊打布雷。 所以亚特伍德知道布雷散发着“锋利”的气场,同时沾染着某种浓浓的气息。 那气息不属于布雷自己,估计是布雷的“猎物”的。 他身上沾染的全是白银种的气息,而且是死去的白银种的气息。 这样一算的话,那年轻人到底杀了多少白银种呢,亚特伍德觉得对方有点厉害。 那年轻人虽然做猎人不及格,可是他狩猎的目标有点超纲。 真是羡慕,要是自己当初也有这样的实力,也不必弓被毁了都守护不了其他人。 大家好!我是妮娅,妮娅 克拉斯!当然也可以叫我云妮! 我是了不起的克拉斯家族的成员,今天也在努力地学剑。 看到我面前这个可爱的姐姐了吗,是蕾比姐姐。 诶?你问我为什么要学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见到我的妈妈。 妮娅觉得自己今天一定可以用出来那个什么...「鬼门返」?还是「反刃」来着? 啊啊,不管了,反正就是反什么的。 比起爸爸说的那种“咻咻咻”的剑术,这些“当当当”的剑术要简单多了! --- “蕾比姐姐,放马过来!”妮娅拿着木剑,有模有样地站在蕾比面前。 其实妮娅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有正儿八经地摆出过什么架势,但偏偏爸爸总是要求自己认认真真地摆架势。 所以说,为什么爸爸可以那么随意呢,因为是爸爸所以就可以那样吗?这样说的话未免太不公平了。 这样的话,妮娅也想要做爸爸。 “要站好了哦。”蕾比摇着尾巴,懒洋洋地说=V=。 蕾比不会读心术,根本想不到妮娅如今满脑子是什么骚想法。 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领着妮娅去找云姬,让妮娅好好被教育一番。 顺便一提,此时的蕾比手里正抓着一只火球,似乎准备迫害这只小狮子。 “站好了,随意都可以。”妮娅深呼吸了一口气,小脸上充满了肃穆的仪式感。 布雷为了更好教妮娅剑术,也为了减轻这自家女儿的压力,特意写了一个小本子。 上面是零散的剑术,基本是布雷从浩瀚的剑术中挑出来的。 这里面大概是最适合新手入门的所有剑术了。 鉴于布雷不确定妮娅有没有心思去看字,所以他画了出来。 细节部分布雷平时有好好交代,这本子就是便于妮娅翻阅,以免遗忘。 毕竟布雷觉得自己的记性就那样,不可能期待自己女儿会有好记性。 于是乎,妮娅在布雷走了之后,还是能够好好地学剑。 卡拉斯科也替布雷好好纠正过了妮娅的基本姿势,所以再次也不会动作变形。 只能说,布雷在无形中欠了剑圣卡拉斯科一个人情。 “那火球你也准备好了吗?”蕾比对自己手里的火球问了句。 “喵!?”火球想要说,自己可不可以说没有准备好? 祂早就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被迫害不可,即便是小主人的要求也不能那么过分。 火球欲哭无泪,要是能够说话,一定会开始诉苦。 “喵喵喵...” “那就开始吧。”蕾比的耳朵一抖,默认了火球准备好了。 “噌!”火球像是手榴弹一样被投掷出去。 由于蕾比的话太强了,妮娅不管怎么努力现阶段都不可能弹反成功,所以蕾比选择用火球来攻击。 生无可恋的火球,在被扔出去之后,凌空吐出了一口火。 “嘿呀!”妮娅奋力地挥出剑,竭尽全力想要找到所谓的法术“节点”。 然而妮娅失败了,火球的火焰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轰!”妮娅身后的木板被火球击中之后,瞬间出现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至于妮娅,则是被这危险的一击吓到愣在了原地。 “...”妮娅眼角湿湿的,有点想哭,因为被吓到了。 “火球,你吓到妮娅了。”蕾比对手里的火球说道0A0。 火球则是满脸委屈,祂已经避开了妮娅,还能怎么办。 “妮娅别哭。”蕾比将无奈的火球丢掉之后,慌慌张张地跑到妮娅跟前。 “呜哇!!!!”但是妮娅已经哭成一片大海了。 蕾比只好又将火球捡了回来,放在了妮娅怀里,企图给她玩具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个时候,蕾比本来在轻轻摆动的尾巴突然定住。 好像闻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跟血腥味很像,但又有一点区别。 “云姬、云姬!”蕾比做完这些后,连忙开始喊云姬的名字。 “怎么了,蕾比?”云姬听到蕾比的呼唤声之后,便走了出来。 她没记错的话,蕾比不是在教妮娅剑术吗。 虽然她至今没有搞明白蕾比是怎么教妮娅剑术,也看不出来蕾比像是懂剑术的样子。 “哄哄妮娅,蕾比不会。”蕾比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 云姬听蕾比这么一说,果然发现妮娅泪眼朦胧的。 啊,妮娅是一个爱撒娇的孩子呢,看来也没有想象中坚强。 不过这也是,妮娅才几岁啊。 云姬捧起了妮娅的小脸,对着露出而来温柔的笑容 “呜哇!”但是妮娅还是委屈巴巴。 “蕾比要去做其他事情了。”蕾比举起自己的小爪子,对云姬说。 “其他事情?”本来想要开始哄妮娅的云姬,疑惑地看向蕾比。 “嗯,其他事情。”蕾比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窜到了房顶上。 “好像一只小动物。”云姬看着蕾比矫健的身手,不仅感慨起来。 --- 另一方面,蕾比用极快地速度在安京城的安全区里穿梭。 动作之快,只在巷道之间留下一串残影。 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蕾比就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从房顶轻轻一跃,落在了某个人影前。 那人影的穿着看上去很落魄的样子,那呆滞的表情也很符合衣着散发出来的气质。 不过,蕾比是知道这不是什么所谓的落魄气质。 落魄气质是布雷那种颓废的感觉哒! 那有着憔悴面容的男人,斜斜地看着蕾比。 蕾比也跟对方对视了起来。 下一刻,那男人暴起,衣服下流出胶状的液体。 这不是人,而是魔物,还是会吃人的魔物。 可惜的是,牠暴起后的瞬间,就被冻结在了原地。 小巷之中弥漫着寒气,水蒸气凝结的冰晶飘舞在蕾比的面前。 落在了那成为冰雕的怪物身上。 蕾比不知道面前的到底是什么魔物,但这不妨碍她对着只有杀意的怪物进攻。 她要好好地照顾妮娅才行,要是妮娅受伤就不好了。 “轰!!!!”那狰狞的尾巴将那冰雕砸成了无数的碎片。 最后用尾尖狠狠地将那核心贯穿。 “安全!”蕾比可爱地笑了一下,警狮出警顺利。 今天妮娅也有健康成长。 布雷抵达目的地了。 「预言者的墓」说是墓地,但是跟墓地完全就不像。 以某种方式排列起来的建筑群,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迷宫。 布雷对于「预言者的墓」的这段冒险还是有记忆的,尽管忘记了都跟谁一起来了。 可不得不说,这里经历的事情让他格外难忘。 毕竟布雷第一次跟白面接触就是在这个遗迹里面。 “不过这里为什么会看上去那么旧?”布雷皱起了眉头,远远地观察着建筑群。 由于「预言者的墓」周围的空间是被扭曲掉的,连灰尘都难以进入其中,所以一直以来这个遗迹都崭新得过分。 然而如今展现在布雷面前的遗迹,却跟其他遗迹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简单来说,铺满了尘与土。 布雷当时还由于这扭曲空间,特意从尼可波拉斯那里借来的道具炸空间。 说是借,最后其实根本就没有还。 而且布雷似乎那时候是“咻”的一下,被莫名其妙地拉到了遗迹里面。 在沉思了一分钟之后,布雷试着往前走。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愣是没有遇到从前的扭曲空间。 这地方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很简单的遗迹。 “额...”布雷一点点地走进了建筑群里面,然后一脸懵逼。 等一下,难道说自己要走过这一大段跟迷宫一样的建筑群... 曾经布雷炸掉了这些扭曲的空间之后,直接就来到「预言者的墓」的大门前。 现在没有了这扭曲空间之后...他要自己走? 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布雷被逼无奈地自己探索这个跟迷宫一样的鬼地方。 由于建筑的排列很凌乱,很容易就会在这里迷路,所以布雷只能选择使用心眼。 可问题是用心眼会很累,布雷不可能一直用。 “又要走好几天,我怀疑那家伙是故意的。”布雷嘀咕了起来。 白面也没有瞬移的能力,就是说他也是要自己走过来的。 不过白面能够心眼全开,所有迷宫对他而言都形同虚设。 这一对比,布雷就很亏了。 他只能够抱着观光的心态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建筑群中散步。 由于积灰严重,布雷随便走一步,都能够在地上留下清晰可见的脚印。 用手指一抹,还能够沾到厚厚的灰。 尽管如此,这个遗迹的建筑风格还是无法被掩盖,那种一种带着历史沉淀韵味的美感。 由于布雷去过第二纪元,因此很清楚这遗迹的建筑都带着很浓厚的旧时代人类设计风格。 当时人类的建筑突出的是“厚重感”、“实用性”,光是站在附近,都会给人一种随时都要打仗的错觉。 布雷还发现这里不少建筑的墙上,都有刻着隐喻曾经十工匠故事的图案。 不过要不是布雷了解这段历史,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以前的话,他可完全看不懂这些图画,现在倒是有能力可以假装是历史学者了。 不过仅仅是看图,还是无法知晓当时事件的全貌。 布雷在第二纪元的旅行时,也没有接触过十工匠... 可能接触过,但至少他自己不知道。 “...”布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看到脚便多了很多魔导巨像的残骸,零零碎碎的甲片散了一地,像是被放进过碎纸机一般。 什么是魔导巨像呢?就是用类似石头的材质打造出来的雕像,只不过这雕像有攻击性而已。 按照以前的战斗力水平算的话,应该是S级魔物的水平。 这些巨像全部都是被剑斩碎的,是白面那一把剑刃都凹凸不平的剑斩出来的。 要是换别的武器,布雷不能很好地下判断,不过剑的话,他可以无比肯定地下判断。 尽管各种断面都完美得过分,但布雷还是能够从细节看出来所用的剑是残缺品。 白面那家伙,不也是没有找到捷径嘛,还是一剑剑砍过来的。 这就很真实了。 布雷还以为白面也会瞬间移动,早就坐在遗迹的深处,像是一个最终BOSS那样等到自己去讨伐。 没想到他这“BOSS”也是用走的。 果然不会瞬移这一点任何一个布雷 克拉斯都是一个尿性。 “轰隆!轰隆!!!”在但布雷默默地吐槽白面的行为时,耳边骤然响起轰隆声,地面的尘都被震得肉眼可见地弹动。 墙面开始亮起猩红色的光,仿佛在警告着站在建筑群中间的人。 “灭杀。”沉闷地如同惊雷的声音在布雷的头顶响起。 那声音不是人声,可以听出来很明显的机械音,比起小尼克那种几乎自然的嗓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但显然设计者并没打算考虑跟人像不像,不如说越无情越好、越可以给入侵者足够的警告。 不过这中二得要死的警告有意义吗,怎么看都像是要把入侵者杀光光的节奏,入侵者都死了还警告什么。 在那冷酷的声音回荡的同时,几栋建筑像是舱门似的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好三四尊魔导巨像。 巨像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将布雷完全覆盖住。 然后布雷就惊了,惊呆了。 假如是魔导巨像的话,布雷也不会过于惊讶,但要是这巨像比地上的还要大一个尺寸就离谱过头了。 这都比跟一栋楼要高了。 由于白面之前走过这条路,同时切白菜一样砍掉所有守卫用的魔导巨像,这里的防卫等级猛地被拔高了一个等级。 当然在这里防卫拔高之后,白面见这东西怪麻烦的,就开着时停走了。 于是吃亏的就是后面来到的布雷。 布雷理所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细节,他现在只能仰着头,看着几尊魔导巨像朝自己冲过来。 民间有一句话,就是这种大块头的敌人,战斗是直接跟体型挂钩的。 现在着几尊巨像好像要告诉布雷这个大道理。 因此布雷有理由相信这几尊巨像会强得不讲道理。 “总觉得哪里不对。”布雷摆出了0A-的表情。 他来「预言者的墓」是找白面的,不是来通关的好。 可为什么布雷现在有一种自己在玩尼可波拉斯设计的闯关游戏的错觉。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布雷无力地吐槽道。 除去没有概念这一点,这些魔导巨像的战斗能力要比一部分的白银种还要过分。 因为魔导巨像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还搭载了热兵器,设计得有多过分就有多过分。 布雷也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守护「预言者」的巨像。 但他也好奇,「预言者」到底是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准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预言者」是成为荒神后很短时间内就自杀了,这是避免崩坏开始后的自杀不能。 “轰!!!!”巨大的手臂轰击在地上,同时数道光炮从四面八方扫向布雷。 布雷面无表情地从缝隙之间穿过,沿着落地的手臂往上奔跑。 几尊巨像基本都被布雷给斩了,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了。 剑一直从巨像的指尖拖在肩膀处。 在布雷手中的剑自下而上挑起的瞬间,巨像的手臂被从中间一分为二。 只不过巨像没有疼痛感,所以即使被重创也不会妨碍它的攻势。 巨像的攻击很简单粗暴,一是用拳头砸,二是用光炮轰。 虽然简单粗暴,可效果相当好,估计一般人来多少就要死多少。 白银种没有概念的话,不少的家伙还真打不过这些巨像。 实不相瞒,就算是布雷自己打起来也很费劲。 布雷蹬在了巨像手臂的断口处,往下方跳去,而巨像抓住了这一瞬间,轰出了光炮。 巨像的头部没有五官,准确地去形容,大概就是一个放置这一门巨炮的碉堡。 不仅如此,那巨炮还可以调整攻击的方式,散射跟集中轰击样样精通。 巨像身上无数作为黑科技的导弹跟着光炮一同扫向布雷。 “轰隆!!!!!!!!”霎时间,在建筑群之间绽放起了烟花。 虽然这烟花非常致命,可也的确很有美感。 然而如此隆重的攻击,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效果。 威胁最大的光炮在命中之前,就被布雷一剑给斩掉了节点。 这光炮不管多花里胡哨,本质上还是魔力构成的,对付起来还是蛮轻松。 剩下的轰炸其实全都是导弹给炸出来的。 无奈的是,这些导弹没有炸中布雷,反而被借着导弹作为踏板,跳到了巨像的头上。 “...”在黑烟消散之后,布雷出现在了巨像头上,剑尖已经抵着对方。 既然已经都踩在魔导巨像的头上了,那么接下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 尘埃被扬得很高,弥散在空气中久久没有落下。 战斗已经结束,最后的一击没有必要仔细描述太多。 因为过程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那么一剑的事。 现在布雷的话,他的剑插.在地上,自己则是盘腿坐着。 他合上自己的右眼,开始小憩。 跟这个几个庞然大物战斗,实在是让他有点疲惫。 果然躲导弹跟光炮这种操作很费神,人总不可能老是做出这种事情。 在布雷身后,几尊巨像彻底成为了一堆碎石,里面珍贵无比的魔导石也被布雷毫不留情地一剑击碎。 算上之前白面路过的时候斩下来的一堆碎石,附近的碎石块都可以堆成一座山。 而是堆起来的山绝对不是假山的程度。 休息够了,他就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继续摸索着前进道路。 断断续续地使用心眼,布雷勉强还是能够找到进入遗迹的入口。 这个遗迹的排列一开始布雷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时间一久他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建筑群的排布,恰好构成了五个图案。 五个图案布雷还拥有着模模糊糊的记忆,是一一对应着五戒指寓意的图案。 要看清楚的话,需要从高空往下看。 这些建筑群是真正的遗迹外面的迷宫,一共五个入口、五个出口。 不知道是恰合还是其他的愿意,布雷所在的建筑群象征的图案,就是「先行之人」。 而在大概半个小时候,布雷站着的地方就是图案的一端,也是入口的地方。 “是要我解密吗?”布雷皱着眉头看向挡在面前的巨大石门。 石门上刻着古老的图案,不用细看就能够知道这是一个被打散的图。 似乎要布雷通过面前的台子将图案拼好。 布雷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铺尘的石台,上面是缩小版的图。 被打乱的图,并不只能拼出一个图案,要是搞错了,也是可以拼出其他图的。 只不过拼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布雷就不晓得了。 说一句大实话,布雷更想要自己将石门劈开,而不想要自己手动操作机关。 遇事不决来一剑,是布雷最喜欢做的事情。 于是乎他不按正常的流程来走,直接举起自己的宽剑。 凝气,然后重重地斩出。 可是这一剑落下后,没有轰鸣声,布雷甚至没有斩中实物的手感。 宽剑的剑身接触到石门的时候,像是没入了湖面,有半截消失在布雷的视线之后。 至于消失的另外一截,则是诡异地出现在了远处,不在布雷视野内的远处。 布雷收回了剑,下意识地捏了捏下巴。 剑完好无损,这一道石门就跟从前保护住遗迹的扭曲空间一样,无法绕开。 布雷对于这种东西最头痛,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因为这并不是由概念、也不是由魔力造成的现象。 是一种世界本身的异常现象,性质就跟各种奇物一样,超出了“心像世界”、“概念”、“法术”等等的范畴。 “...”布雷的剑入鞘之后,双手乖乖地放在了石台上面。 “就算让我拼图,我也不知道该拼什么啊。”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堆凌乱的碎片,要布雷拼出来一个正确的答案太难了。 只是就这一刻,他突然之间想起来了一句话。 ——“终将有弱小的人,无知地去挑战崇高存在。” 对应的图案应该是一个穿着普通的人,拿着剑面对太阳,也就是布雷所在的这片建筑群构成的图案。 于是布雷舔了舔嘴唇,开始试着拼图案,只能希望拼错不会有惩罚。 无序的碎片,最终被布雷拼成了富有寓意的图。 象征着先行者的人,举着唯一的武器,朝着象征诸神的太阳冲锋。 布雷知道自己是先行者,不过他不觉得自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拿着自己的剑,朝太阳冲过去,可是会死的啊。 布雷可不是一个不惜命的家伙。 “咚!!!!!!”一声沉闷的声音乍起,覆盖在大门周围的扭曲空间顷刻间消失。 “好了。”布雷为自己的智商点了个赞。 最终大门完全打开,而图案拼好之后,左边的门扉上是先行者,右边的门扉上是太阳,恰好被分隔了开来。 大门开启后,布雷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宽敞的道路。 立在道路两侧的墙壁上,除了历史留下来的痕迹之外,就再无他物。 没有图案,没有装饰,没有机关。 布雷走进去之后,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箱子里面。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因为走过最初的一段路之后,布雷便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站在路口时,布雷耳边开始回荡着各种声音。 那是由不同人的话语交织而成声音,杂乱到让布雷觉得这种声音很烦。 因为他听不出来声音中任何的内容,话语交织得实在是太多了。 似乎在怨恨他人,也似乎在告诫他人。 布雷无视掉这耳边杂乱的声音,开始专注于眼前的分岔路。 曾经他也来过遗迹中的某个分岔路前,那时候的他需要别人带路才能够找到路。 只是现在不需要了,布雷自己就能够准确地找到路。 虽然以前的分岔路跟现在这个不一样,不过目的地是相同的。 在各种意义上,布雷都成长了许多,就是不知道他成长的程度够不够了。 布雷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中散布意义,轻易地通过一个又一个分岔路口。 随着不断地深入,布雷耳边的声音的杂音开始减少。 ——“未来要由你来改变。” ——“预言者期待你去证明祂的预言是错误的。” ——“你要燃起希望,你要拯救这个世界,你要驱逐诸神。” ——“你要燃起希望的灯火。” 不用声音同步起来,共同说着一样得到话。 无数的画面映入布雷的眼帘,都是一些很容易让人心生绝望的光景。 可事到如今给自己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世界已经是这样子了。 上面的景色,早就成为了现实,即便是世界变得更惨,也不会比现在能惨多少。 ——“你是持戒之人,你是先行者,预言者看到了你开辟道路。” ——“你也必须开辟道路。” ——“布雷 克拉斯!” 十一个影子站在了布雷面前,取代了那一幕幕的末日景色。 他们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布雷眼前,最中间的一人则是预言者。 “我见过另一个你。”布雷如同疯子一样,对着一群虚影说话。 这个“你”,布雷是在指预言者。 “不过那个你,没有现在的你那么癫狂。”他平静地说,然后错身从这些虚影身边离开。 ——“布雷 克拉斯,先行之人,不要逃避责任!” 对于这种呵责,布雷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地向前方走过去。 布雷每走一步,墙上的灯火就会亮起来,然后上面的图案就会扭曲。 图案扭曲之后显得无比狰狞,诸神的形象被丑化,像是一尊尊神在对布雷倾诉怒火。 可能这是那十一个虚影对布雷这种态度的愤怒表现。 比起布雷前往第二纪元旅行时看到的预言者,如今的这些虚影显然更加偏执。 “这些责任是你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不要说得那么堂皇。”布雷道。 如果持戒人的命运被定格了,那么反叛命运这个做法,也应该被归于那定格的命运中呢。 布雷不按照既定路线走,是否本质上就是“既定路线”呢。 他不明白上面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是很深刻地了解到持戒人的身份就是诅咒。 真的是活生生的诅咒,还是世界意志所给的诅咒。 尽管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晓得自己的戒指在哪里,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他反正都被默认是持戒人了,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必须有人履行职责,只是你恰好是那个人而已。” ——“不管多么...”虚影仍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布雷一言不发地拔.出了自己的剑。 剑刃甩出之后,又幽幽地回鞘。 一剑斩出去之后,布雷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清静了许多,因为那十一个虚影被简单的一剑给驱散了。 布雷不喜欢这种话,可能这就是忠言逆耳?当然,其实布雷觉得这不能说是忠言。 他自己会做出选择,不需要这群亡魂给自己不断重复一些话语。 “啾!”在布雷将身后的虚影全部给斩了之后,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过来。 布雷伸出了手,让这只鸟站在了上面。 这只鸟的羽毛是彩色的,相当花哨跟古怪,用玛丽苏来形容这一只怪鸟也不过分。 不过这怪鸟并不是谁都可以看到,要是周围有其他人的话,会觉得布雷刚才的动作像神经病。 幸运的是,这里是有布雷一个人,没人会向他投入古怪的目光。 “啾啾啾~”云雀拍拍自己的胸脯,骄傲地扬起小脑袋,似乎在说什么。 奈何的是,布雷听不懂白面身边这只鸟的话。 “云雀....”布雷看着这只怪鸟,突然有点想要笑,只可惜最后还是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云雀给人的感觉很傻的样子,不过作为一只鸟,这样的表现还算挺可爱的。 布雷呢喃之后,云雀从布雷的手里飞起来,悬在他的面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对方带路。 牠做出各种动作疯狂暗示,想要布雷明白自己的意思。 云雀又是翻跟头,又是指路的,活像演杂技的鹦鹉。 “你要给我带路吗?”布雷试着猜道。 “啾~”云雀开心地叫而来起来,因为对方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走吧。”其实布雷完全不要云雀来带路,他自己就可以找到白面的所在之处。 不过既然云雀想带路,那就牠去吧。 眼熟的墓室中,并没有放置这棺木。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财宝,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疯狂的财富堆满在了这地方。 不仅仅是简单的金银宝石,还有各种足以成为奇物的东西。 墓室中有一个高台,石做的阶梯连接着高台。 这些阶梯也许是唯一没有被财宝堆满的地方。 而一个穿着白色陈旧铠甲的剑士,坐在这干净的阶梯上。 他的头微微地像一边倾倒,一动不动。 由于他带着密封的头盔,所以外人无从知晓他的表情。 他这个安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也像是就此死去了。 一把简陋的剑**在了边上,跟其主人同样安静。 被云雀一路领过来的布雷,看着阶梯上白面,没有说话。 似乎也察觉到了布雷的到来,白面动了。 他活动了一下不知道多久没有动的僵硬身子,将面朝向了布雷。 尽管他彻底失明,面朝别人也毫无意义,但面对着别人说话是最基本的礼仪。 白面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连布雷到了之后,都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云雀,你又擅自离开了。”白面沉闷的声音才从头盔下传来。 “啾!”云雀不满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反驳。 不过反驳归反驳,云雀最后还是乖乖飞回了白面的头上。 “那些家伙很吵,对吧。”白面握住了就在自己身边的剑,不紧不慢地说。 “是很吵,我全劈了。”布雷淡淡地说。 白面提到的家伙,布雷觉得就是自己前不久才遇到了十一个虚影。 布雷的确觉得那些家伙吵死了,然后自己还动手了,现在想来自己有点像暴躁老哥。 “第一次跟你在这里见面之前,我也全砍了。” “不过这些家伙,看来一批永远消失了,就会出现下一批。”白面幽幽地说。 其实白面不知道斩过几次这些吵人的家伙,几乎每一次重启时间,白面都可能要斩一次。 每一次持戒人进去这个遗迹之后,都会被那些过去的亡魂纠缠。 那些虚影口中尽是堂皇的话语,可实际上一句都不会提持戒人的命运是诅咒的事实。 当然了,众多持戒人之中,也只有布雷是经常进去的,其他持戒人只有很少的几率会来这里。 因此「预言者的墓」对所有布雷来说,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不是,但也有一些很特殊的意义。 在两人说完这些话之后,气氛又开始凝固了。 布雷跟白面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但至少白面活得比布雷久。 所以在沉吟了良久后,是白面率先打破沉默。 “她被埋起来了吗。”白面道。 “还没有,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围都太吵了,不适合睡觉。”布雷平静地说。 布雷不需要解释特别特别多,因为他觉得白面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想也是。”白面没有问鸣子如今被放置在哪,也没有质疑布雷的选择有多么不合理。 他只是得到了自己预料之内的答案而已。 “你女儿她怎么样了。” “蕾比在照顾她,我将她们都放在云海身边了。” “是吗,又是一个人的旅行。”白面仅仅是简单地评价了一句。 这一次的时间线,白面基本上没有干预过布雷,没有帮助他,甚至还打算杀了他。 所以其实白面不是很了解这一次的布雷到底过得怎么样,到底有什么经历。 “旅行上一阵,就习惯了。”布雷道。 “你跟你女儿说了‘你会回去’的话吧。” 即使白面什么都不清楚,还是能够猜到布雷会对自己的女儿说什么。 “说了。” “要是你回不去的话,就是食言了。”白面如是说。 “要是我回不去的话,这世界也完蛋了。”布雷如此回应。 “即便是你回去了,这世界说不定也还是会完蛋。”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咔啦咔啦——”白面缓缓地从阶梯上站起来,俯视着布雷。 他将身边的剑提起来,身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杀意。 杀意夹杂在锋利的如同剑一样的气势之中,仿佛就这样便可以撕裂天地。 “你觉得你现在有几成胜率。”白面冷冷地说。 白面知道,布雷还是很弱小,但对方还是来了。 布雷知道,自己这短短的时间根本无法超越白面,但自己还是要来。 “没有胜率。”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也将自己的两把剑分别握在了手中。 “竟然知道么。”白面此时此刻,终于给人一种“神明”的感觉。 强大,不可战胜,真正的神。 紧接着,一道古老的钟声响起,回荡在这个墓室之中久久不止。 「生死战」一个很古老的法术,古老到要追溯回去第二纪元,不需要多少魔力,只需要双方同意即可生效。 将双方的属性全部拉平,然后决出最后的生还者。 这个法术一旦生效,就没有双方存活的美好结局,要不就是全死,要不就是其中一个死。 但是,这法术也仅仅是在一方面将双方差距拉平。 战斗的意识、技巧,掌握的能力,武器装备等,一切都不会复制。 可能公平,但可能是另外一种不公平。 “你现在觉得自己有几成胜率。”白面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许不一样了,答案也定然不一样。 布雷对于白面宣告「生死战」这一件事上,既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感到欣喜。 “一成。”布雷表情平淡地回答。 “觉得有一成么。”虽然是问句,但白面的语气毫无起伏。 “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布雷道。 “而且,反正除了生,就是死,再提胜率也没有意义。”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避火之炎」「心眼(改)」「魔力蓄积(左眼)」 掌握能力:「烹饪lv51」「木工lv12」「寻宝lv9」「缝纫lv17」「陷阱拆除lv6」「基础剑术lv685」「鉴定术lv3」「断刚剑术lv283」「古流剑派lv332」「断水流lv291」「我流lv365」... 素质: 「速」那个,妾身是不是出场得不合时宜? 「力」这大概是你一辈子可以达到的巅峰了 「技」妾身不想说话,但果然你跟那个家伙都已经是怪物了 「体」过分了吧,开什么玩笑 「心」这也是荒神吗,爱了爱了,妾身给黄金种丢人了 「术」诶,好像拉高了一些,就是说对面这方面比你厉害一丢丢 总评:其实妾身不是很想现在评价啊,你们两个怪物都要吓死人了 --- 这大概就是布雷如今的状态。 而不管忒弥菲克多俏皮,都改变不了如今的这一份肃穆。 云雀从战场中离开,不见其身影,只能听到其鸣叫声。 剑跟剑相互碰撞之后,没有定格住,而是开始剧烈地摩擦。 金属之间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两把剑,被一把剑挡住。 面无表情的布雷跟无法看透神情的白面,对峙着。 遗迹中的石料不是寻常的材料,坚固得就算被炮轰都不会碎裂。 但这样的石块做成的地面,却无声无息地龟裂开来。 原因仅仅是布雷跟白面两人之间的试探性进攻。 可是进攻不可能总是试探性的,当到了某个阶段,便是真正意义上“战斗”了。 “当!!!!!”一把比起「绝响」还要旧的剑,硬生生地将布雷震退。 然而刚被震退半步的布雷,轻易地调整回自己的姿态,给予了白面反击。 剑影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有无数的残影以及破空的尖锐声音。 在这狂暴的攻势中,夹杂着肉眼无法捕捉的移动速度。 无论是布雷,还是白面,都有一击粉碎一切的力量,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刻意去释放力量破坏地形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除了速度之外,这不过是一场朴素的战斗,甚至无法联想到这是属于强者的战斗。 唯独真正站在这里的人,才能明白将要面对什么。 速度不过是最容易应付的。 这里面恐怖的是杀意,如同剑雨不管贯穿全身的冷冽杀意,一刻不停地绽放着。 如今的遗迹之上的是光靠气势就可以活活“杀”死弱者的战斗,是凡人无法靠近的一场战斗。 “...”布雷凝视着白面手中抵在自己面前的剑。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手里的「绝响」在被压弯,「黑键」则是直接被斩得粉碎。 “你的剑还真是硬。”布雷淡淡地说,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跟腰包都丢到了一边。 这些东西布雷可没有信心可以保证不损毁,丢走反而是保存它们的最好方式。 “不过是一个用残渣熔铸出来的剑罢了。”白面用同样淡然的语气回道。 白面没有「绝响」,没有「比尔斯」,更没有「黑键」。 这个荒神手里只有一个没有灵魂的剑。 他的所有剑在一场场的战斗中,早就折损,只剩下一些残骸。 此时这把强大到可以压弯「绝响」的剑,只不过是用白面使用过的的剑熔铸出来的。 这样的武器不会有自我意志,当然也不可能拥有心像世界。 是这把剑强大吗?或许应该说是用这把剑的人强大到过分的程度了。 饶是分了一半的属性给布雷,白面的剑仍然可以做到这种压制的效果。 「一刹」、「二段分」、「三日月」、「四合」、「五伏吟」、「六道狱」、「七天祭」、「八相」—— 两个以剑为生的剑士,不约而同地使用了「十八式流」,无数的招式像是书籍翻页一半扫过。 一招抵消掉了对方的一招。 与其说是单纯的剑术对拼,不如说这是两人信念的碰撞。 成为荒神的白面,早已经对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不管如何努力世界都会被毁。 尚为人的布雷,却不想要自己所在的时间线那么轻易地被别人所否定。 诚然布雷不是想成为救世主这样的存在,但不代表他就希望所有人的生存意义都被打上否定的盖章。 即便是布雷很清楚白面会如此疲惫,清楚为什么这个家伙看不到任何方法可以改变结局。 他还是不打算退让。 握剑的人的意志,全部都灌注在了接下来的剑之中。 “嗡——”整个遗迹都开始颤抖,好似遗迹这死物都在恐惧。 而布雷跟白面,仅仅是压低了自己的身段蓄积力量,便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两人的剑刃没有回鞘,但统一横在了身侧—— 「十八式流」「九野」 十八道斩击交织在一起,不断侵蚀对方,朝对方撕咬。 地面被搅碎成数不清的方块,没有规律地朝四周弹飞。 “轰隆!!!!!!!”一道墙壁被撞穿的声音响起。 然后一个人甩动手中的剑,只有那么一个人,有资格甩走手中敌人的鲜血。 “就这样吗,布雷 克拉斯。”白面站直了身子,那把残破到下一秒就会碎的剑,却这世间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高傲。 “不过轮回一百多次你就那么自负了吗。”在石碓之中,布雷同样站着,吐出这一句话。 白面的铠甲上被劈碎了几道痕,可布雷则是全身都披上血色。 布雷伤口的深度骇人无比。 白面可不是什么空有蛮力与概念的荒神,而是各种意义上超规格存在。 白面是剑士,作为半神的剑士。 哪怕是其他白银种,都需要尊称他一声“神”,而不是“半神”。 想要用任何方式去减轻白面的伤害都是异想天开,让布雷能够继续站着的,不过是从白面那分来的一半体质强度。 要是没有这一点,布雷在第九剑的交锋中,便已经从这个世界中永远消失。 不过,布雷并非处于绝对的劣势,刚才布雷飞出去这个动作,就不是白面做的。 被击飞出去是布雷故意的,否则的话白面可以完全控制住敌人的后退距离,接着下一招。 要是被逮到的话,便会是一整个流派的完整剑招落在布雷身上。 “没有经历过轮回的我,原来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吗。”白面的话也从头盔之下传到布雷耳边。 “对。”可布雷却没有恼怒,而是幽幽地应了一句。 没错,布雷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目睹到了其他时间线的末路,可只要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么就不值得他去说出“绝望”两个字。 也许是他经历的不够多吧。 但至少布雷不认为世界此时此刻就已经完蛋了。 “那么...”白面往前微微一倾。 这一场战斗,白面可没有丝毫要防水的打算。 他这一生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要令最后的布雷解脱。 “就好好挣扎,让我看看你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话音落下,时空凝滞,布雷的动作像是被暂停的影片那样,被死死定格在原地。 “看看你怎么战胜成为怪物的自己。” 时空被冻结,唯一可以活动的只剩下白面。 可这冻结只持续了一瞬间,真正意义上的一瞬间。 在「绝响」的压制下,周围的时空恢复了正常的流动。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太晚了,白面已经借着短短的时停,来到了布雷面前。 本来白面的概念,绝不只是时停的程度,只是白面浪费了太多的力量在逆转时空上了。 然而,就是这种残缺的能力,在白面手中依旧是恐怖的武器。 “告诉我,你的一成胜率到底在哪里。”白面的语气丝毫不盛气凌人,相反充满了平静。 好像他就是在简单地问一个问题罢了。 “在我的剑上。”漆黑的宽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斩向自己死角的剑。 两人速度是对等的,力量也是对等的。 唯一不对等的只有剑术了。 “乒!”漆黑的剑粉碎成无数的残片,飞舞在空中。 在这漆黑碎片构成的雨幕之中,长剑的剑柄狠狠地砸在了白面的头盔上。 尽管不对等,可布雷的剑术并未落后白面多少。 因为布雷所用的剑术,不单单是自己这个时间线学到了,还混杂着大量其他时间线习来的剑术。 「古流剑派」「回天」 以剑柄的落地为圆心,白面的头盔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 布雷要用尽自己所有方法去战胜白面,哪怕是用不属于自己的剑术成就、哪怕仗着自己的武器更强大,他也要赢。 就如同白面会使用概念一样,他也会动用自己掌握的一切。 这可是两人全力以赴的厮杀,不是儿戏,不是舞台剧。 周围的景色成如同一个圆形的竞技场,将两人笼罩。 而站在竞技场中心的,布雷平静得异常。 他注视着那密封头盔上的裂纹,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剑。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爬山涉水到这里跟白面战斗呢。 是为了存活吗,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躲起来更加方便。 是为了杀死白面么,也不对。 因为跟白面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不同,布雷没有任何杀意,平静地像是在街上散步一样。 如果说战斗时总是会过分平静是布雷的特征,那么白面那杀气是怎么回事。 在追求堂堂正正的决斗么...全身没有一处流淌着热血的自己,并没有期待这些。 只是白面说要跟自己战斗,于是自己就来这里跟他战斗。 果然这样很奇怪,想不清楚里面的缘由。 但随着那白色头盔的一点点裂开,盔甲碎片的飞溅,布雷内心渐渐明晰。 从头盔的缺口中,布雷看到了白面跟自己那一模一样的面容。 白面要远比自己苍老。 头盔空缺处露出来的左眼,跟布雷的一样,是紧闭着的。 也许,白面的右眼也是紧闭着的吧。 “白面...不对,布雷 克拉斯。”布雷开口说。 明明没有任何一方使用能力,但周围却仿佛都停滞了。 “还是人的我可以战胜成为怪物的你。”布雷无比严肃地说,那语气宛若在发誓。 没错,布雷会跟白面战斗的理由,仅此一点。 他要告诉白面,告诉放弃作为人的自己,人是可以战胜怪物的。 作为一个人是值得骄傲。 “哼...”白面似乎想笑,但却只是哼了一声。 终究,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即便是时间线不同的自己,还是多少可以知晓对方的目的。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那就证明给我看。”白面同样握紧自己的剑,用平静的声音说。 谁都明白要是布雷用原本的状态跟白面战斗,没有任何胜率。 所以白面使用了「生死战」,只为抹去属性上的差距。 属性什么的,可以推起来,法术可以堆,物品可以堆。 人跟神的差别,从来就不是属性。 他不是要布雷证明自己短短三十年的人,可以超越自己这个经历一百多次轮回的怪物。 表面单纯是想要知道,给布雷强大的机会的话,他是否能够证明自己坚信的“人是值得骄傲”是正确的。 布雷最终能否在这悬殊的差距面前,还可以说为自己是人自豪。 他不过是想要知道,放弃身为人这个一身份去得到概念,到底是不是必须的。 成为怪物是不是唯一的选择的话,还有什么可能性。 他一方面希望布雷不要继续走下去这条注定残酷的路。 至于多么残酷——布雷自身恐怕已经领会到了。 可白面另外一方面,却又期待布雷可以否定自己。 纵使他疲惫不堪,纵使他认为世界的结局无法改变,可他还是逆转了最后这一次时间。 若是真的不保一丝丝希望,他明明可是不逆转这最后的一次。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证明他在心里最深处,还是期待着会有变化。 已然散落在地上的碎片,重新拼凑成一把剑。 白面有自己的剑,布雷也有自己的剑。 他们的人生轨迹就是不一样,所以说所以说最终的结局,也未必一样。 现在的布雷,白面可以断言他无法击败神明。 但是——他在期待着一些什么。 “轰!!!!!!!”一道白线将整个遗迹划开。 从遥远的天空朝下方看去,就能够看到一道足以穿越这片荒野的斩击,将巨大无比的「预言者的墓」一分为二。 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所打造的古老建筑群,像是纸一样被撕碎。 那是一条线。 两个剑士的斩击从截然不同的方向袭去,然后重叠在一起,不可遏制地爆发出蕴含在其中的恐怖力量。 时间随后再一次停止。 然后在被扬起的无数巨大建筑墙块中,白面越过障碍物,一剑斩向了布雷。 时间恢复。 血溅出来,连成了一道完全的弧线。 巨大的伤口从布雷的腹部一直劈到了胸口。 这一剑本来应该足以令布雷被击飞,但布雷硬是稳住了自己的下盘。 漆黑的剑沉沉地自下而上挑起。 “叮!!!!!!”强有力的一剑跟白面的剑刃交锋。 黑色的剑再一次碎了,但是几乎是下一秒,剑又恢复了过来。 身子俯下去的布雷,朝上跟白面的“眼”对视起来。 ““...””两人无言。 这是一场属于两个并不热血的男人决定命运走向的战斗。 剑的斩击遍布大地之上,宏伟的建筑化为废墟。 砖石被划分成无数的方块,曾经刻画着一幅幅图画的墙壁已然倒下。 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处可以追溯历史的地方。 剑响起的鸣叫声,震动着苍穹,击碎长空。 布雷跟白面并无意造成如何恐怖的破坏,不如说他们的每一剑都在尽可能地收敛力量。 但是奈何两人的碰撞之下,力量还是不可遏制地外溢。 因为不管是布雷,还是白面,都不是弱到可以被人完美卸除伤害的家伙。 斩中的每一剑,伤害都会完完整整地映射在敌人身上。 “当!”剑与剑相互弹开。 “当!”剑与剑再一次相互弹开。 这一幕不断地重复着,以不同的方式重复着。 “哗啦啦!”头顶破损得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天花板,还在不停地抖落灰尘。 布雷的身上被划出一道道深得可以看见骨头的伤口。 可白面的铠甲上只被留下可有可无的划痕。 两人孰强孰弱立分高下。 尽管如此,剑之间的对决还在持续。 两人除了剑术之外一窍不通,可剑在他们的手里,却可以表现出其他武器的特征。 在他们的剑上,可以看到斧、枪、矛等等各种武器的影子。 但论剑术的话,布雷或许还是比白面弱小,可不至于落后太多。 可布雷无法解决白面所掌握的概念。 纵然「绝响」压制住了白面掌握「时空」的概念,可白面仍然可是停滞时空一瞬间。 这一瞬间在这种层面的战斗中足以决定胜负。 而且就算不停滞时空,光是挖掉面前的空间也能够应该战斗的走向。 就算布雷如今拥有强大的肉体,还是不能够强吃下白面的斩击。 “我最近学了隐藏气息的本事。”然而是这样,布雷还是表情平静,甚至开口说了一句跟战斗没有半点关系的话。 “不过很可惜,对你来说着技巧没有意义。”他说道,手中的两把剑却从没有停下攻势。 “从亚特伍德哪里学的么。”白面也同样淡然,回应了布雷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白面的杀意从未停息。 “叮!”布雷的攻击被轻易地挡住。 “是啊。”布雷则是毫不在意地甩出下一剑。 “看来在其他时间线的家伙,也都认识那猎人。” “并不是。”白面否认了布雷的这个家伙,剑冷酷地贯穿了布雷的腹部。 “只是他恰好是我曾经的朋友而已。”他将刺穿布雷的手猛地收回,带出一串血珠。 “是你的朋友吗?不过好像倒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布雷无视白面那几乎要了自己命的一剑,开始自己的反击。 “因为我也觉得跟他挺合得来,要是平时的话,说不定也会成为朋友。”天空被撕裂。 “亚特伍德死了吗?”大地被扬起狂风。 “还没死,在流浪。”废墟被震开。 “是么,他是一个不错的家伙,我们旅行过一段时间。”最终一把漆黑的剑被粉碎。 天崩地裂的战斗之中,这份朴素的对话是那么格格不入。 任谁都无法想象,在这种战斗中,两人既没有讨论觉悟,也没有咆哮出自己的理念。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都仅仅是在闲聊,就好似在打发时间。 被撕开的天穹被阴霾所笼罩。 夕阳成为黑夜。 布雷跟白面所战斗的地方,变成了某个要塞前方。 无名的旗帜迎着狂风,猎猎作响。 不知何时起,心像世界被悄然展开,连布雷自己对此都毫无自觉。 白面不需要刻意去观察,整个心像世界的全貌便已经被他知晓。 他的脚踩在了厚厚的沙土上,铠甲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黎明前的黑夜吗。”白面呢喃着。 但很遗憾,白面的呢喃声并没有被布雷听到。 由于受到的重伤,布雷此时此刻的精神已经有点溃散,为了重新将注意力保持在战斗上,他不得不过滤掉很多信息。 包括白面这种自言自语。 白面用自己那一把破破烂烂的剑朝身侧狠狠地一扫。 “轰!!!!!”剑斩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上,却是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一剑,心像世界就开始有了崩塌的现象。 以剑尖为中心,心像世界投影到真实世界中的景色开始龟裂。 不过本来以为心像世界会就这样被撕碎的白面,却意外地发现结局并未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这里的风景,虽然摇摇欲坠,但仍然维持着,还在打算坚守到最后的一刻。 “不要将这里想象得那么脆弱。”布雷的声音就在白面的耳边响起。 “比我想象中要坚固。”白面开口道。 话音刚落,白面平静地握住了“时空”。 下一刻,时空停滞。 只是,又在夏一瞬间,时空恢复。 数道墨痕在空中绽放,宛若一只厚重的毛笔在宣纸上作画。 这里既有白面的剑,也有布雷的剑。 “锵!”短促的金属交接声响起。 布雷连人带剑被击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途中还撞碎了数不清的碎石。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便被击退得很远,直接跟白面拉开了两百多米的距离。 可白面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追击,而是站在了原地。 “卡啦——”白面的身上的铠甲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终于被斩碎掉一块。 从那铠甲的空洞,能够窥视到白面伤痕累累的肉体。 那是比布雷伤痕还要多的身体,经历的战斗也越比布雷要多。 “...”布雷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来站稳。 他睁开的义眼是碎裂的,魔力在不断地溢出,只能勉强够他使用。 再强韧的肉体,在白面的摧残下也会变得破破烂烂。 但是布雷在这里还可以站着,只要心像世界不碎裂,他还能跟白面战斗。 白面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失明的眼睛,瞳孔没有任何高光。 可他还是睁开了这一只没有用处的眼睛。 这只眼睛,倒映着布雷的身姿。 在别人看来,站着的只有布雷一人,可在白面看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又一个“布雷 克拉斯”。 曾几何时,白面也是普普通通的人。 不对...也不能用曾经何时吧,因为时间实际上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尽管在白面看来,一切的发生好似都在昨天。 他也想要过上很安逸的生活,他也不想要理会世界的存亡。 他跟布雷的人生轨迹一开始是一样的。 一样的简单。 然后他作为第一个“布雷 克拉斯”,吞噬了「神源」,成为了怪物。 终究白面自己对身为人的自豪,还是敌不过对变强的渴望。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为什么这个布雷 克拉斯能够靠自己走到这一步呢。 白面见过跟多个不用「神源」的布雷,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面前这个能成功吗?这个并不比其他布雷强大的家伙,能够成功吗? 白面不如布雷吗?不,白面很强大、很尽责,比任何人都要执着,也都要疲惫不堪。 只是渐渐的,他自己也忘记了到底为何去重启时间。 正义?亲友?为了这些么。 不是吧,任何一个布雷 克拉斯都不会为了这些而努力吧。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忘记了。 白面默默地“看着”布雷站起来。 布雷这种像是从血海爬出来的恶鬼姿态,他很熟悉。 他曾经也是用这种不屈的姿态跟别人战斗的。 他何曾不是这样爬起来继续战斗的呢。 恶鬼修罗....「恶鬼狩人」,他还记得。 滴答滴答的血流声,沙沙的风声。 白面就只是这样站着,缓缓地提起自己的剑。 任何一个人看在布雷如同恶鬼修罗的姿态,都会下意识地恐惧。 这种仿佛不管倒下多少次,最终都会爬起来的敌人,的确会带给敌人寒意。 可惜,白面不在此例之中。 白面眼中无数个布雷 克拉斯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站直了。”白面高傲地对布雷说。 作为一个怪物,作为一个被称为神的怪物,他有资格这样高傲。 白面不会恐惧,其他神明也不会对此恐惧。 他需要让布雷明白到这一点。 “叮!”一步,布雷跨越两百多米的距离,将剑斩在了白面的肩膀上。 “卡啦!”白面的肩甲被击碎。 不同于之前跟白面战斗时的风格,布雷这一剑的战斗风格很古怪。 可白面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如此,你也有自己的奇遇。”不管多么古怪,白面还是从里面看到了其他时间线布雷 克拉斯的剑术影子。 布雷用的是其他时间线上的剑术。 因为白面经历过所有轮回,所以他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于是他用自己的反击回应了布雷的这一剑。 “那就用你的所有来试着战胜我。” “否则,就被我杀死。” 别人的剑术也好,外物也好,心像世界也好。 用上一切战胜自己即可,白面不会说卑鄙、不会说低劣、不会说无耻。 光是应击败他,便足以证明他要想看的答案。 “来!”在头盔下传来的喝声之中,白面朴素的一剑将布雷击飞出去。 “轰!!!” “咚!!!!!” 布雷落败的场景不断地重复。 白面则是以无敌的姿态,一次次将这所谓的恶鬼修罗击退。 一剑,每一次都只需要一剑。 布雷想要反击的时候,时空便会停滞,然后就又是布雷被击倒。 白面的攻势在对方的心像世界立起来之后,就开始不断拔高。 这当然不是白面前面在留手。 仅仅是他也开始进入了自己的战斗节奏。 就跟布雷一样,白面同样会适应战斗的强度跟节奏。 当他掌握掉所有节奏之后,战斗的天平朝着他倾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来!”这一次,喝出声音的不是白面,而是狼狈的布雷。 心像世界固然可以让布雷无视掉所有的伤势,以透支自己的方式战斗。 可是,这绝对是有极限的。 那极限就是心像中黎明的到来。 布雷明白这一点,因此不管倒下多少次,他都会第一时间爬起来。 伤得那么中,不痛吗?当然痛。 心像世界并没有屏蔽掉痛觉,也没有治愈布雷的伤势。 只是锁住了他的“死”,让他如狂战士一样狂暴地战斗下去。 所以因为疼痛而躺在地上呻.吟,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握紧了手中的两把剑。 然后,浊气一散,剑即斩出。 伴随着剑的震鸣声,空间扭曲崩碎。 剑斩出的不再是一道道白色的流光,而是一个“面”。 十四个“面”切割掉空间,斩碎阻碍其延伸的一切。 「十八式流」「十四相」 面对骇人的一式,白面依旧显然很淡然,他抬起了陪伴自己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凡兵。 白面没有使用剑招,只是普通地上挑。 但就是这一击,布雷整个剑招瞬间土崩瓦解。 这仿佛就是在无情地嘲讽着,凡人跟神明中间的鸿沟永远无法驱散。 可就在这时候,强烈的困意袭向白面。 白面身躯猛地僵住,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他先是野兽一般低吼了一声,可下一秒就将自己的吼声给压制下去。 很快他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姿态,面朝向布雷。 他唯一一只露出破碎头盔的眼睛,那毫无焦距的瞳孔“凝视”着布雷。 “你是在心软么。”白面冷冷地说。 之前是布雷最后机会重伤自己的时机,但对方却没有这样做。 “...”布雷跟很多荒神战斗过,自然知道刚才白面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白面,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一圈。 换一个人的话,恐怕刚才那一刻,已经沦为了盲目仇恨生灵的东西。 硬生生将自己从崩毁的边缘逼回去,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你没有任何心软的余裕。” “刚才没有趁我露出破绽攻击,是你的天真。” “只是不想跟一个丧失自我的你战斗而已。”布雷淡淡地说道。 “丧失自我的白面,跟现在的白面,有什么区别吗?”白面却是这样说。 “...”布雷沉默了。 “都一样是怪物罢了,没有区别。”白面如是说。 “我可不是你这样吊儿郎当的心态就可以打败的家伙。” 残骸熔铸出来的剑,轻易地劈开了心像世界的风景。 天空那阴沉也似乎要被这一剑之威所驱散。 布雷就算在生死战中,还是打不过白面。 只不过比起一开始的狼狈,如今的布雷至少击碎了白面的部分铠甲。 或许有人会觉得白面穿着铠甲,对于布雷而言很不利。 可实际上那铠甲的作用甚至还不如当下两人的肉身强度。 白面的铠甲不过是用来掩盖自己那一身的伤痕,以及那跟布雷一模一样的样子。 “咣!”白面主动砸碎了自己右臂上的所有铠甲。 因为碎掉大部分的臂甲很妨碍动作,还不如全碎掉更好。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淡然地朝布雷走了过去。 布雷身后所依靠的要塞在一次次撼动的中,变得支离破碎。 要塞一如漆黑的宽剑那般,布满了裂纹。 只要这要塞倒下,那么布雷也一定也会倒下吧。 “怎么了,过去了那么久,你的剑还没有磨锋利吗。” “还是说锋利程度仅此而已。”白面无情地嘲讽着。 回答白面这种嘲讽的只有两把剑。 “当!!”火光四溅。 那些火花溅出之后,如同被卷入了漩涡之中,不停地旋转,围绕着两人。 “你不是还有女儿吗。” “你不是还要埋下你的妻子吗。” “这种剑根本无法帮助你完成诺言,只会带给你死亡。” 白面声音充满着冷冽,根本无法将他跟那个会参加布雷婚礼的剑士联系在一起。 仿佛他从来没有救过鸣子,没有守护过妮娅一样。 他此刻只剩下对布雷的杀意跟不屑。 “...”而布雷只是淡然地看向白面。 “就你不说这些也无所谓。”他幽幽地说,声线毫无起伏。 “我们坦诚一点,都不会难看。” 白面先是一顿,然后整个头盔在布雷的一剑之下粉碎。 布雷手中的长剑,从左侧向右斩去。 这一剑更像是铁锤,狠狠地砸在了白面的头盔上。 头盔碎裂,无数的残片由于冲击朝着右边飞去。 好似一个沙丘被来自左边的狂风吹散一般。 “坦诚一点么...”白面那比起之布雷更加苍老的面容,全部展露出来。 头发比起布雷夹杂着更多的白发、也更凌乱。 他的胡子许久没有理过,显得很邋遢。 睁开的双眼无神,瞳孔没有焦距。 白面早就抵达了荒神的极限,在这一次时间线被重启之前就已经达到了。 不管他做什么,状态都会恶化,用剑会,使用概念更加会。 他无法阻止自己的崩溃,只能不断减少自己的活动来延缓这一进度的恶化。 但开启时间线这事情本身,就大幅度推进了他的崩毁进度。 所以他末路必然会到来。 因此任何没必要的行动,他都不会去做。 在这次的时间线中,白面做的最多的是睡觉,大概睡觉的时候,他才不会想太多,也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 饶是如此,有时候他还是做了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跟布雷战斗这事情,也很无意义。 是的,没有实质上的意义,更多的是在证明某些缥缈的东西罢了。 白面在战斗中,无时无刻都在强行将自己从完全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尤其是战斗到现在,他的状态开始恶化,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压制自己的崩溃。 因为他是在全力战斗,所以恶化的速度远超正常的情况。 不出所料的话,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自己就无法控制崩溃的进度。 崩溃之后的他,不会变弱,只是会不再是自己而已。 “吼!!!!”白面不由自主地低吼了一声。 但现在的他以及不在乎这种野兽的行径了。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布雷 克拉斯。”白面用还是自己的声音说道。 “杀了我,否则就被我杀。” “因为反正我崩溃的话,这个世界也会被毁灭。”白面道。 要是白面失控,那么造成的毁灭只会多,不会少。 不需要等待黄金种,暴走的白面就足够了。 白面也完全不曾想过布雷有能力杀死自己,一次都没有想过。 所以他只想着杀死布雷,早点完结这个注定悲剧的故事。 “如果你可以杀死我,如果凡人可以杀死怪物,那就快点证明给我看。” “时间已经不多了。”白面握紧了自己的剑,时刻告诉自己还是拥有自己意志的家伙。 “还有就是,不允许你使用「神源」。” 要是布雷为了战胜自己,而使用了「神源」,所有的一切都将徒劳无功。 假如布雷使用了的话,白面将后悔自己留布雷到现在的愚蠢想法。 “当然不会用,你这个白痴。”布雷骂了一声,然后迎了上去。 在战斗的最开始那一刻,「神源」就在催促着自己接受力量。 因为布雷的“全部”都在告诉他,他无法战胜这个荒神,他不借外力根本无法战胜白面。 然而直到自己不知道爬起多少次的现在,布雷仍然没有使用。 他可是一个简单的人,才不要成为怪物。 ““布雷 克拉斯!!!!””两人各自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何等没有意义的喊话。 但真的没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他们都在告诉对方,他们是布雷 克拉斯,不别人。 既不是伟大的家伙,也不是默默无闻的某人。 “撕拉!!”白面的剑斩下,几乎要将布雷的右臂劈断。 但是布雷没有喊出来,将喉咙的惨叫声给咽了回去。 “不要给我走神。”布雷凝视着白面,凝视着比自己沧桑许多的白面。 “我们谁都没有理由保留实力。” 白面这一剑非但不强,还破绽百出—— 因为他还要保持自己的意识。 可布雷要因此留手吗,要因此放弃这个破绽吗。 “那你也不要给我留手。” “斩过来就是了。”白面沉沉的嗓音响起。 对话的时间好像无比漫长,但出于战斗中间的人才知晓,这不过是碰撞后那的停顿罢了。 就像是实力对等的攻击相撞后,双方的空挡都会大到让人有周围时间都定格住的错觉。 于是布雷的剑切开白面的铠甲,切中了白面的左臂。 布雷手中的剑艰难地下移着,却在还是无法进一步深入。 “就这样吗。”白面开口。 当布雷意识到自己抓住破绽斩中的一击,还是无法给白面造成足够伤害时,已经为时已晚。 “轰!!!!!”白面用剑柄砸到了布雷的头上,将他自上而下砸到地上。 地面被恐怖的力量砸得开始下凹,最终炸出一个深坑。 白面跟布雷所在的高度,硬生生下移了好几米。 可是白面无法追击,因为布雷借着这一击弹出了很远。 “...”飞到深坑边缘的布雷,甩了甩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握着宽剑的右手已经完全脱力。 没有整合的半截「黑键」,斜斜地插在了边上。 不过白面自己的左臂也受了很重的伤,尽管没有被斩断,可也算是被重创。 但白面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化作一道流光,充满杀意的冲向了布雷。 白面还没有崩溃,可布雷仍然能够从白面那野兽般的低吼声知道了一些事情。 对方在渐渐被狂暴所支配。 战斗越是激烈,白面崩溃就会越快。 偏偏这场战斗不可能缓下来,只会越演越烈,是一个死循环。 “咳咳...”布雷咳出了自己喉咙里面的血块,爬起来的一时间就是当下白面的攻击。 全身都是疼痛感,而布雷一声都没有吭。 跟十年前的自己相比较,布雷沉稳....或者说沉默了许多。 以前的他,被咬到骨头就会惨叫,肌肉断裂了也会嘶吼。 当然了,最初的才开始冒险者的自己,也更加开朗,不如现在那么死气沉沉。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冒险就变得那么沉重。 战斗又为何会得充满宿命感,真是够了。 他的冒险是为了排解郁闷,而不是为了身负诅咒。 他的战斗是为了替自己打开新的扉页,而不是为了他人。 他希望诅咒的彼岸是自己期待的平静生活,而不是绝望。 “继续,我还没有死。”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吼!!!!!!”从白面的喉咙只能够发出野兽的嘶吼声。 “还、不、够。!”白色的剑士一字一顿的说,全身的力量在剑刃上爆发出来。 布雷跟白面一同才能够深坑的边缘飞出去,再在沙地上一直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 哪怕是撞到了瓦砾堆上,两人还在地上滑行着。 “轰!”“轰!”“轰!” 一个个瓦砾堆被撞毁,一块块岩石被撞碎。 直到拖行到布雷后背血肉模糊,白面腿甲碎裂,才彻底停下来。 “砰!!!”在滑行停止之后,被白面压倒在地上布雷,用自己的剑震退了对方。 他站了起来,可脚步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 只是他没有摔倒,还能够站稳自己的身子。 “怎么了,老家伙那么快就维持不了自己的意识了?”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嘲讽白面。 “维持不了?”白面却是冷冷地回应了一声。 “绰绰有余。”他用这么一个词回答了布雷的问题。 不过从白面那副随时都会陷入沉睡的样子看来,他也不是那么的“绰绰有余”。 战斗之间的速度在一刻不停地拔高,双方的力量角逐级别也在恐怖度提升着。 两人用着一样的属性战斗着,在以相同的速度提升着。 布雷从白面那里看到的剑术,下一秒就能够完美地复刻出来。 同样,布雷那些变种的剑术,白面也可以再现。 只不过双方都不屑去模仿罢了。 “吼!!!!”即便是在野性笼罩全身的现在,白面的战斗还能够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冷静。 不仅如今,白面还利用了这一份狂暴来跟布雷厮杀。 这是他的全力,毫无保留的一切战斗力。 “当!” “锵!!!” 有第三者在观战的话,会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铁匠房里,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兵器锻打声。 这战斗如同在锻打这几把剑一样,咣咣当当的声音令人心脏为之颤抖。 汗水混杂于火花之间,咆哮混杂于呼吸之间。 “吼!!!!”白面咆哮了,但是很快就压制住这份暴走。 “接着。”白面艰难地用自己的声音说,那一把废铁所铸造的剑带着能够刺碎时空的威势,来到布雷的眼前。 时空被搅碎,在剑划过的轨迹中,布雷可以看到无数个时间线的景色。 还可以看到属于自己的过去。 先是看到还会笑的自己,在是看到刚开始冒险时还会调戏别人的自己。 最后是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自己。 “撕拉!!!”血溅到了白色的铠甲上。 可剑没有杀死这个只经历过一次人生的布雷。 布雷用自己那几乎被斩掉的右臂硬是挡住了这一剑。 白面的剑刺穿了这只手臂,炸开了一部分的骨肉。 布雷跟面前的男人,距离足够近了。 但这个距离够他斩出一剑。 「我流」「残铁」 “乒!”白色的铠甲带着过去的回忆,彻底粉碎。 布雷看到了白面的身体到底是多么残破。 无数的伤口,还有被销毁又重新纹上去的一个个法阵。 布雷身上的龙纹白面也有,可对方血色的龙纹早就被伤疤盖住一部分。 “吼!!!!!!!”白面没有咆哮,可布雷还是听到这样的声音。 一块块的甲从白面身上的铠甲增殖。 它们像是拥有自的生命一般,爬上了白面的伤口,爬上没有被铠甲覆盖的地方。 这些甲片还覆盖住了失去头盔的白面半张脸。 它们似乎打算重新构建一个头盔,将他封在其中。 “滚开!!!!!”白面低沉地吼了一声,声音已然渐渐失去原本的声线。 但这一声咆哮,还是令甲片的蔓延速度停滞住。 半身崩溃掉的男人,还是紧紧地握住自己那把贯穿了布雷手臂的剑。 “别在意这些事情,我们的死战还在继续。”白面用喑哑而坚定的嗓音说道。 “我当然知道。”布雷郑重地说,劈碎白面铠甲的长剑,也同样被紧紧地握住。 两人的剑上都不约而同地加大了力量。 布雷被一把剑穿透手臂,钉在了胸口上;白面被一把剑撕裂铠甲,却也仅此而已。 布雷赌上所有的一剑,最终换来的结局却是如此惨淡。 白面身上的伤痕,根本没有多少是布雷留下来的。 而是对方这一百多次轮回中留下的。 伤痕在无情地嘲讽着布雷,仿佛在问他—— 他就这样子而已么,他就那么无力么。 一阵像是水结冰的声音响起,由于自身崩溃而获得活性的白色铠甲,瞬间缝合上了铠甲的碎裂处。 这一击,似乎完全就是徒劳无功。 白面的剑术就是他自己的剑术,没有任何时间线自己的记忆。 或许比起布雷,白面更加纯粹,因为他虽然度过轮回,但从来没有被其他自己的记忆所影响。 尽管他有可能会记忆跟其他自己连通,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影响。 他还是他。 在布雷模糊的其他时间线记忆中,很少有白面的片段。 不是没有,而是少得可怜。 可能其他时间线的布雷 克拉斯,都多少通过一些方式找到另外一些自己的记忆。 可白面是第一个,是唯一的起始。 白面就是第一条时间线,根本就没有其他自己的这个说法。 布雷则是在恶魔的时间遗迹中出来之后,便不再那么纯粹了。 在他之前,有过太多的自己。 无数模糊的片段混杂在一起,甚至令他在遗迹的时候差点疯掉。 可也是因此,他得到了作弊的机会,跳跃了很多年的成长,才有资格在这里跟白面同台竞技。 否则的话,即便是白面开启了生死斗,布雷仍然只会被虐杀。 “...”布雷无言地看向白面,这由大量时间线拼凑起来的剑术,也许就是付出代价后得到了报酬。 布雷看着自己手臂被白面用剑钉在了胸口处,呼了一口气。 两人的都命中对方之后,都由于巨大的空挡而在顿了那么一瞬。 白面的剑此时已经透过了布雷的后背,穿了出去。 剑尖上滴答着布雷的鲜血,剑要不是被偏折掉了一些,就会直接刺穿他的心脏。 这么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只是这么一击,值得吗。 但停顿之后,布雷做出了白面没有预料到的举动。 布雷不退反进,非但没有脱离白面的剑,还主动往前。 跟着他一起往前的还有那把长剑。 这一种不要命的做法,成功地让布雷的剑劈开铠甲,在白面身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白面没有说话,平静地感受着伤口带来的疼痛感。 布雷这是在自杀吗?不对,他不是这么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 对于生存的渴望,可是刻在对方的骨子里。 “有意义吗。”白面也开始沙哑的声音道。 “当然有意义。”布雷咽下了用上喉咙的血,淡淡地说。 白面有破绽吗?几乎没有。 就算有,布雷也突破不了。 那么既然这样的话,就去创造一个,去创造一个大到可以突破的破绽。 在布雷话音落下的一刻,由于受伤,作为荒神的白面的崩溃程度开始恶化。 “...”白面睁开自己无法视物的双眼,终于恍然大悟。 “吼!!!!”他本能地咆哮了一声,然后集中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去压制自己的崩溃。 但也因此,他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在刹那之间,看似寻常的一剑划出。 这一剑之后,是重叠在一起的十八道斩击。 十八道白线将天地斩开。 世界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分明的黑白色。 白面的一身铠甲在这单调的世界中,是那么显眼。 简直就像是他本来就属于这种单调的世界。 「十八式流」「十八斩断空」 世界的色彩重新归来,划破阴沉的天空的白线消失。 “锵——”覆盖白面的铠甲大片地碎裂。 自甘堕落为怪物的男人左臂被斩落在地上。 “轰!”突兀的巨响乍起。 强大的冲击将白面弹飞,那把穿透了布雷的剑也连带着脱离出去。 而白面的剑离开布雷胸口的那一刻,血流如雨。 “沙沙沙——”白面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沟壑,摆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 野兽的咆哮声,人挣扎的呢喃声,不断交互。 白色的铠甲企图将白面吞噬,在将他往崩溃的深渊拉下去。 事实上,白面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异变。 他的左半身身为一种类似龙的怪物,胸甲、腿甲处棱角分明。 左臂的断口也诡异地开始再生,并且覆盖着鳞甲。 白面本来应该碎掉的头盔,不知何时恢复了一半,只是那一半与其说是头盔,不如说是龙型怪物的头部。 “滚。”渐渐的,咆哮声消失,白面只说了简单的一个字。 “我可不会那么丢人,至少在这个家伙面前不会。” 哪怕是连人的自豪都舍弃的白面,都有自己最后的底线。 “布雷 克拉斯!”白面用野兽般的声音,吼出了布雷的名字。 “用你所有的方法来战胜我,否则就死在这里。”他无比执着地说道。 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很清楚自己开始这场战斗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布雷可以战胜自己,那么就让这时间延续下去。 假如布雷无法战胜自己,就干脆地结束这痛苦的旅程。 因为布雷太弱小的话,只会看着自己一个个重要的人离开,却无能为力。 最后甚至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个脆弱的世界被消灭。 守护?那时候没有值得守护的。 奉献?那时候没有值得风险的。 白面的心眼凝视着布雷,重新站直了自己的腰。 布雷的胸口穿了一个洞,血不停地往下流。 只要他微微张嘴,就会有血顺着嘴角溢出。 他的右眼布满了血丝,义眼彻彻底底的碎裂。 虽然白面失去了左臂,可此时的布雷,已经濒临死亡。 要不是心像世界吊着他的命,他早就永远地沉睡了。 可是,那让布雷活到现在的心像世界,时间已经到了。 不是快到了,而是已经到了。 阴沉的天空破晓,光找到了布雷身上。 “时间到了。”布雷呢喃着,艰难地朝前走出一步。 “...”白面没有说话,同样朝前走出了一步。 风,在战场上吹了起来。 风吹起了布雷的头发。 仔细发现的话,其实布雷的头发也夹杂着很少的银丝。 再过那么十年,他就跟白面没有任何区别了吧。 本应该象征胜利的晨曦落下之后,布雷身后的要塞却轰然倒塌。 没有了心像世界的支撑,布雷感觉自己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很艰难。 战斗几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还没有死,完全是在用生死战带来的强大体质硬撑着。 白面却仿佛还是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但是白面知道自己快要崩溃了。 饶是自己都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他已经坚持了很多很多年。 早就超越了所谓的“极限”,也该到头了。 「神源」永远只会带来悲剧,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说明。 世界的祝福是一种诅咒,带着「神源」带来的痛苦,不断地折磨这饱经风霜的男人。 当崩溃之时,就是白面不存在这个世界之时。 就算崩溃之后,荒神会强大起来,但那对于行尸走肉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况且,一个没有了理智的剑士,不过是单纯的沙包罢了。 “没有之后了。”白面开口说。 “我知道...”布雷用虚弱的声音回应。 白面的身体在颤抖,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压制自己崩溃上面,可能之后最后死亡的一刻,他才会放松下来。 而布雷则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的意识早已经模糊,耳边的声音也都仿佛在远去。 在这种状态下,两人将自己的剑收回而来剑鞘里面。 好似再一次回到了“开始战斗”的时候那样。 他们的手抵着剑柄,动作很相似,可还是有区别。 两道叹息声响起后,两把长剑在同一时刻拔.出。 就这样,以“开始战斗”的形式去“结束战斗”好了。 「我流」「无慈悲」 这是一样的招式,但不同时间线的他们,用出来却处处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说明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的最好说明。 布雷手中的长剑扫出的那一刻,他身后又无数的虚影扫出了相同的一剑。 白面只有他一个人。 白面认得出来那些虚影是什么,也非常熟悉。 曾经那里也有跟自己一起战斗的家伙。 狂风呼啸之中,两人的距离、两把剑的距离,不断地缩短。 只是在这过程中,布雷的生命气息在不断地消散,他意识在被黑暗吞噬。 唯独是握剑的手,还有力量。 这一剑还没有命中白面之前,布雷就会死。 而白面知晓这一切,却没有保留任何实力。 因为在此时此刻,他已然开始崩溃,甚至都无法准确地维持着一剑的姿势。 这一剑结束的那一刻,也许就是沦为没有自我的怪物的那一刻。 要是他失去自我了,那么他也不再强大,布雷当然也可以轻易击败自己。 但他要的不是这个,不是要布雷证明这个。 他,没有理由去保留实力。 一把剑在死亡之中斩出,一把剑在崩溃之前斩去。 最终白面还是那么的强大,强大分了一半属性被布雷之后,还是全面碾压布雷。 无敌之姿...的确是无敌之姿。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告诉白面,人这的不可能战胜怪物。 布雷在这一剑斩出的时候,也在用那欲要消失的意识在想着各种事情。 自己要死了。 人还是没有办法战胜怪物吗? 他还是无法向白面证明为身为人而自豪是正确的。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凋零,全身的力气都在消失。 好沉,真的好沉,像是全身在海水中往下沉一样。 布雷的剑跟白面的剑只差那么不到一公分距离就会碰撞在一起。 可很遗憾,在这一瞬间,布雷的意识沉寂下去了。 当生命的气息完全消失的时候,人就是死了。 白面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叹息。 还是...无用功。 他的意识也在崩溃,身体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此刻他所挥出去的剑,也不像是一个剑士应该斩出的剑,而是像是野兽。 在这样下去的话,彻底崩溃的他即使力量更强大了,可剑术将一去不去复返。 要是这个家伙没有死的话,一定会对这一剑嗤之以鼻。 何等破绽百出的一剑,简直就像是没有学过剑术一样。 现在布雷跟白面的剑,可是都朝着对方的心脏斩去的啊。 不,与其说是斩向心脏,不如说是在斩向那凝聚着所有生命力的那一点。 任何一方露出破绽,都无异于死。 尽管白面心中在叹息、在悲哀,他却还是握紧自己的剑。 时间,再一次停滞下来。 布雷的剑定格在了空中,只有白面这丑陋无比的一剑在斩出去。 布雷的生命跟剑,都会被停滞在这宁静之中。 本应该是如此才对。 直到一个怀表出现到了白面的前方。 怀表的指针在转动,可并非是顺时针在转,而是朝逆时针转动。 这是属于某个死去多年的男人的怀表。 在被问到这个怀表有什么用的时候,那个男人只回答了一句话。 ——“快要死的时候就自然有用了。” “当!!!!”白面的剑将怀表一刀两断,威势丝毫不减。 似乎什么都没有被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白面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原本生命气息彻底死寂的那个家伙,再一次被点燃了生命。 在被斩成两半之前,这怀表将周围所有的概念都吸干,将布雷的生命力回溯到了几分钟之前的状态。 简单的来说,这怀表,将布雷救下来了。 “外物吗...”白面呢喃着,却没有任何不甘与愤怒。 这是巧合、缘分、运气...之类的。 不过在“看”到布雷那如死水一般平静的右眼之后,白面很不可思议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运气吗!?运气!” 而布雷意识回归的那一瞬间,很碰巧地看到了白面在笑。 也看到了白面摆在自己眼前的剑招。 “这一剑是怎么回事,太烂了。”布雷吐槽道。 “轮不到你这个挥剑中途死去的人我过。”白面幽幽地说。 白面的剑落在了布雷的肩膀上,未能再进一步。 而布雷的剑却将白面厚厚的异化铠甲斩碎。 在甲片飞舞之中,没有被偏折轨迹的「绝响」转扫为刺。 贯穿了白面的心脏。 生命在凋零,崩溃在吞噬白面。 他在狂暴支配的同时,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脏被刺穿的瞬间。 解脱吗?不,白面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一直都可以主动挣脱这个轮回,没有人逼他。 只不过在回忆去过去自己经历的一切之后,现在的他竟然心生出了一点希望。 他不认为布雷可以击败黄金种,只要布雷一天是凡人,那么就击败不了黄金种。 在不持有概念的情况下,面对黄金种的概念等于找死。 哪怕是那把「绝响」也一样。 但他还是心生了希望,因为这一场死斗,令他回想起了可能性。 “可能性”,白面将这遗忘了很久。 大概是因为看到太多重复出现的事情,所以他渐渐地不在意可能性。 他总觉得事情的走向不会被改变太多。 例如世界的结局,他尝试了很多,还是没有改变。 可是...他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吗?还没有。 对,还没有,还有很多的方法没有尝试。 说不定布雷 克拉斯会找到自己的方法。 他将脸转向了布雷的方向。 “轰!!!!!!!!”白面用剑柄将近在咫尺的布雷狠狠击退。 布雷虽然站着、还挡住了,却仍然被硬生生逼退了几米。 白面的生命力就算在疯狂地流逝,依旧拥有着恐怖的力量。 即使白面继续战斗下去,将命悬一线的布雷杀死,也不成问题。 可是...够了。 身上的白甲在一刻不停地侵蚀白面,明明白面即将要死亡,但白甲还是在不依不饶地折磨着他。 仿佛要这个男人至少要在死的那一刻沉沦为怪物。 “就这?”白面发出了冷酷嘲讽。 “...”布雷沉默了。 “别在意,不是在嘲讽你。”白面随意地说道。 白面那姿态轻松得好像不是在跟自我的崩溃斗争一样。 身上的侵蚀在白面的自己压制下,一点点地倒退,根本就不需要外人去操心。 “这种感觉真是好久没有了。”白面自言自语起来。 常年睡觉躲开吞噬的白面,很久没有战斗得那么激烈,很久没有这种全身都要被吞没的感觉。 良久之后,白面将自己的剑收了回去,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赢了。”他承认了布雷的胜利。 “可是我依旧可以断言,你无法击败黄金种。”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有自知之明。”布雷回答。 布雷可不会认为自己这样战胜了白面之后,自己就有资格去挑战黄金种。 在黄金种的眼中,布雷仍旧是蝼蚁,这个身份不曾改变过。 ““只是侥幸赢了而已。””布雷跟白面异口同声地说。 “但是赢了就是赢了。”白面不再挺直自己腰,慢慢地坐在了地上一块石头。 “你告诉了我一个不错的答案。”他如是说。 在高空盘旋的云雀,看到白面坐下来之后,连忙降落,站在了他的头顶上。 不过白面已经没有头盔了,所以云雀落下来得很轻。 “世界很大。”白面突然对布雷说道。 “而且跟比这个世界大的世界,还有很多。” “...”布雷没有回答。 “那么在这个世界中还是蝼蚁的你,又是什么呢。”白面逗弄着云雀,用闲谈的语气说。 “什么都不是。”下一秒,白面便不留情面地贬低着布雷。 布雷没有反驳,只是在听这个经历多太多事情的自己在说话。 “什么都不是的你,又可以做什么呢?”白面质问。 “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布雷很老实地回答道。 除此之外,他说不出来其他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就是那么一个不善言辞的家伙。 “对,这样就行了。”白面也很满意布雷的回答,之前的笑容也收敛了。 好似他从来没有笑过一样。 “崇高的目标,越听越振奋人心,越听越让人义无反顾,越听越让人忘记了初心。” “简简单单就好,简简单单就可以了。”这句话,白面像是在跟布雷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白面的全身开始抖落白灰。 他已经开始崩溃,身躯、精神、意识都开始崩溃。 可是白面在还维持自己意识的最后一丝清明。 他将维持到最后的最后那一刻。 “即便你仍然无法击败黄金种,但也不要妄自菲薄。” “至少你用凡人的身份,击败了‘无敌’的怪物。” “你从今以后,都可以为你是人而自豪。” “无需去质疑自己所自豪的东西是否正确。” “因为这一场战斗就是证明这是正确的最好证据。” 曾经,白面无法坚持自己所自豪的东西,但现在布雷坚持住了。 “你不是英雄,我也不是。” “哪怕是有人说你是英雄,但你我终究不是英雄。” 沙尘被扬起来,隔在了布雷跟白面之间。 一时间,布雷无法看清楚白面的身姿。 “你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做的吗?”布雷开口说道。 “问我有什么需要你做的?”白面愣了几秒。 “也对,问这种话才像你的风格。”但很快他就释然了。 “没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我什么都不需要。” “这个时间线也不属于我,它属于你。” “不管做什么,对我来说可能都没有什么意义。”白面幽幽地说。 只是白面说完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停顿了一下。 “不对,还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的。” “那就是告诉你女儿...叫妮娅对吧,妮娅 克拉斯...” 白面的记忆开始模糊,意识也渐渐卡顿起来。 “告诉她,那个很凶恶的叔叔,已经放过她爸爸了。” 在沙尘过去之后,布雷看到的白面已经支离破碎,像是被晒干的泥像。 掉落的一部分,在风中化作粉末。 连同白面开始一起化作粉末的,还有白面逗玩着的云雀。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还可以活得很精彩。”白面心疼地对云雀说。 要是说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话,可能就只剩下这一只小鸟了。 “啾!”可云雀小跳了几下,来到白面的肩膀上,打量着白面。 那是一张不再年轻的脸,沧桑、充满了痛苦的脸。 “啾~”云雀用老大哥拍小弟肩膀的姿态,拍了拍白面。 这个铁罐头还是想不明白啊,除了自己,还有谁会陪他呢。 “叮!”伴随着白面武器的碎裂,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了空旷的大地上。 声音一点点扩散开来,然后变小,最终消失。 就如同这一把由废铁重新熔铸的剑从世界消失一样,又被遗忘的时间所构成的白面,也在这一声中从世界消失。 没有什么祝福,世界的意志也没有保护这男人的存在。 就好像被抛弃的孩子,仍由他被所有事物忘记。 他在布雷的眼下化作灰尘,随着狂风被吹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剑也好,铠甲也还,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连伴随着白面一直轮回的云雀,也在鸣叫声之中消失不见。 正如同白面说的一样,云雀大可不必跟着白面一起消亡。 云雀是很神奇的存在,牠既不是荒神,也不是白面的造物。 但牠却穿过一次次的时间线,跟白面一起旅行。 不管白面要去哪里,云雀都会飞到那个地方。 牠没有任何记忆,牠诞生在某人的死亡之中,却又不是任何人。 但尽管如此,牠还是本能地追随白面,就连死亡这种结局都可以义无反顾地跟随下去。 白面失去了所有东西,身边的人一个不剩,而就连武器也都没有了。 「比尔斯」、「绝响」,每一把剑都因为自己“任性”的战斗而被毁。 但白面从来都不是孑然一身,云雀在陪他。 “...”布雷抓了一把灰,沉默了许久。 白面对布雷有杀意,但说他恨布雷?他从来就没有憎恨过布雷,一次都没有。 对于这个跟自己很像的家伙,他为什么要憎恨。 甚至可以说,白面羡慕布雷。 布雷并不完美,并不强大,可他做了很多白面以前遗憾过的事情。 在没有自己的引导下做到了白面自己都没有做过的事。 所以说,他既不否认布雷的想法,也不恨布雷的一切。 单纯不想这个家伙经历自己承受过的所有痛苦,不愿意看到下一个“白面”的诞生。 只不过,最终在他看来,这个布雷似乎并不会重蹈覆辙。 这样的话...就好。 ——“别用「神源」这种垃圾东西。”白面在生命的尽头,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不会用。”布雷也很郑重地承诺道。 ——“很好...你会得到我给你的礼物...只要你‘运气’继续好下去的话。” 可终究白面没有说那礼物到底是什么,也没有送给布雷实质的任何东西。 “咚!”失去所有力气的布雷,往后倒在了地上。 「生死战」彻底结束的那一刻起,布雷就明白白面真的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突然之间有点迷茫。 白面的人生这么就结束...一场战斗之后就结束了。 布雷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跟白面一样,某一天就莫名其妙被结束自己的一生。 如此想来,这真的很有可能。 说不定是下一年,下一个月,下一天。 “运气吗...”布雷仰望着天空,呢喃着。 没有了「生死战」,他又回到了普通人的状态,不再拥有强大的力量、速度、体质。 也没有了白面那种可以坚持一百多次轮回的意志力。 只有这么一场胜利,真切地让布雷感受到“世界意志”的眷顾是怎么一回事。 但追溯到最后,还是因为在「徘徊之墓」得到的那个怀表。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米拉说“别人送”的怀表有一天就救了自己的命。 要是没有那个怀表,在挥剑的过程他就已经死掉了。 根本没有接下来看到白面那一剑的机会。 翻来覆去,布雷都只能得出自己是运气好猜赢下来的战斗。 但对于白面来说,运气也算在实力里面。 只要赢了,即使是靠运气,也无妨。 否则的话,在白面大可以在自己崩溃消亡之前,干脆利落杀掉虚弱到极限的布雷。 即使在最后的一刻,白面仍然是无可匹敌的。 白面只是在斩出赌上生命的一剑时运气不好而已。 仅此而已。 “让我运气一直好下去吗?我又不是什么幸运星...难搞。”布雷艰难地说着。 布雷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虚弱,要是这时候随便来一个李果的家伙,都可以杀死自己。 那个怀表回溯了自己的生命力,可也只是回溯到了致死那一刻的几分钟前。 在跟白面战斗的全过程中,布雷的生命力就没有强过。 只能希望「众神联合」不会那么聪明,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不过实际上布雷的担心是多余的,作为当事人他并不能想象跟白面的那一战—— 到底有多么恐怖。 没有任何家伙敢踏入这大片的区域之中,只要进入就会被残留的强烈杀意被绞杀灵魂。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打扰布雷。 布雷在中途也想过要拍爬起来,去找自己之前扔到一边的腰包,可奈何他真的动不了。 尽管一时半会死不掉,但布雷全身都不听使唤。 在这样让伤势恶化下去,真会要了他的老命。 好不容易从白面手里活下来,他才不要那么轻易地就凉透,否则自己那么拼,像是一个白痴。 “嘿。”一张脸冷不丁地填满了布雷的全部视线。 “是你啊...”布雷看来那熟悉的面孔,没好气地说。 布雷虽然没有使用心眼,可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一般人靠近他都可以发现。 不过来人正是亚特伍德,也难怪他察觉不到。 “所以,你像白痴一样躺着是怎么回事?”亚特伍德好奇地看向布雷。 他原本是要在跟布雷分道扬镳之后,还在流浪。 可在不久前,他察觉到了这边天崩地裂的状况,于是三思之后,赶来这边看一眼。 他可是猎人,移动起来速度可绝对比布雷用滑板还要快。 只是平时流浪没有必要走那么快罢了。 这不,他很快就来到遗迹附近了。 单纯一开始没有就出现,是鉴于气势太恐怖,才没有敢靠近。 一个没有弓的猎人说不定分分钟成为白银种的猎物,保持基本的紧张感,才能够在好奇之余活下来。 不过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看到一两天前跟自己告别的人类。 而且状态很糟糕,简直像是在这里跟某人打了一架。 “难道说你在拯救世界?”亚特伍德开玩笑似的说。 “不是,是刚刚私斗完。”布雷用快要死掉的声音解释道。 “私斗?”亚特伍德古怪地看了布雷一眼。 “这样的话,一定是会死人的那种。” 亚特伍德觉得布雷现在破破烂烂的一身,比自己还要像流浪汉。 话说这样下去的话,布雷难道不会死吗? 他可是觉得布雷现在病恹恹的,一副快要归西的样子。 “你答对了,是会死人的那种。”布雷弱弱地回应道,而且还是我杀我自己。 “那你运气可真好,竟然没有死。” “对了,你的衣服跟腰包,我在路上捡到了。”亚特伍德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布雷的衣服跟腰包。 其实布雷那剑打了一大堆补丁的外套,亚特伍德是不在乎的。 他在乎的是装满吃的腰包。 “原来还在啊。”布雷本以为自己这些东西会在战斗中被毁,不想看来自己运气真不差。 这也多亏了布雷提前扔掉,否则跟别人对砍那么激烈,再结实的包裹都顶不住。 这可是难得的神级腰包... “帮我从里面掏点药出来可以不。” “肉呢。”亚特伍德对于自己的欲望无比忠诚,就算是现在都还记得吃的。 “都有都有,全都有。”布雷有气无力地说。 亚特伍德舔了舔嘴唇,将手伸进了如同无底洞的腰包。 “你这腰包可真的是奇怪。”亚特伍德很难形容自己手伸进去之后的感觉,像是摸到了杂物堆? 于是乎他试着将自己摸到的东西给掏出来。 “这是什么?” “这是盐。” 所以亚特伍德将盐给扔回去了。 “这又是什么?” “这是调料。” 所以精灵猎人只好将调料也给扔回去。 “这是...不用你说了,我知道是什么。” “是肉。”亚特伍德自问自答道。 “...”布雷无言以对。 接下来亚特伍德陆陆续续摸出来各种破烂,让他表情一变再变。 什么都可以从这里面掏出,亚特伍德还一度翻到机车零件、厨房用具、木工材料。 终于在半小时之后,亚特伍德找到了药剂。 “这散发着糟糕绿色的液体就是你说的药吗?”亚特伍德晃了晃瓶身,试着问。 “对,往我嘴里灌就好了。”布雷瞥了药剂一眼,说。 亚特伍德听完就淡定将瓶子塞到布雷嘴里。 虽然他动作有点粗暴,但他保证不会呛死布雷。 “咳咳...” “再找一瓶...”喝完药的布雷咳嗽了几声,尽管没有呛死他,可也还是呛到了。 亚特伍德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找药。 “你这腰包怎么乱,平时找东西都要费半小时啊。” “一点都不乱。”布雷说。 他平时找东西,基本上是一摸就摸到了,只是因为亚特伍德这家伙自己找不到而已,压根就不关腰包事。 将腰包当成使用仓库就可以,只不过伸进腰包的手可以出现这“仓库”里的任何地方而已。 终于在亚特伍德不断地灌药下,布雷可以从地上爬起来了。 多亏了神父的药剂,他又一次从鬼门关回来了。 当然了,尽管神父的药剂效果强悍,还是没有办法令布雷的右臂那么快好起来。 布雷的右臂不仅被刺穿了,还由于冲击被炸碎了骨头很缺了一块肉。 义眼更是裂的碎片都飞出去了。 好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去找春狼跟祖龙,一时间就很纠结了。 “嘶...背好痛。”在地上躺了太久,布雷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僵硬了不少,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布雷在爬起来的第一时间,去走到白面消失的地方。 他试图在这个地方找到一点什么可以证明那家伙存在过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 白面消失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因此布雷觉得白面说给自己的礼物,绝对是一个坑。 “你在找什么?”亚特伍德津津有味地吃着从布雷那索取来的肉,斜斜地看了布雷一眼。 “没什么。”布雷摇摇头,用很微妙的语气说道。 “神神秘秘的。”亚特伍德耸了耸肩,他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所以就没有追问了。 布雷没有理亚特伍德得到嘟囔,而是用自己的左手就能够半截的「黑键」捡了回来。 「黑键」被握在布雷手中的那一刻,分散在各处的碎片重新拼凑在一起。 可是布雷敏锐地察觉到了,「黑键」缺失了一小部分的剑身,缺失的那些永远都不可能找回来。 一部分的剑刃碎片,终究还是无法逃过被毁掉的结局。 只能说这场战斗超出了这把剑的承受能力,要是一个不小心,也许「绝响」也会折掉。 在「绝响」剑身弯曲的时候,他就有这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了,「绝响」最终没有折掉,倒是「黑键」损失了一部分。 这把漆黑的宽剑,缺掉的刚好是剑中间的部分,倒是剑上有一些大到可以透光缝口。 “怎么,你又有下一个目的地了?”亚特伍德见布雷一副准备又要出发的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句。 “嗯,打算去北大陆。” “真的假的,去北大陆?”亚特伍德惊了一下。 这年头竟然有人想着去跨海,着实是一个勇士。 “游过去?”亚特伍德意外地问得非常认真,好像真的会觉得布雷打算游过去一样。 “不游。”布雷撇了撇嘴,他可不是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怎么可能游泳过去。 “打算抓条鱼带我过去。”他接着很认真地说。 “...”亚特伍德沉默了。 “我想你半路就会被各种海怪给吞了。”这位猎人好心劝道。 在地上很强,不代表在海里很强。 “你真的打算找条鱼带你过海?”亚特伍德试着又确认了一下布雷的志向。 “嗯。”布雷重重地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送你一点东西好了。”亚特伍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精灵猎人从自己一看就很旧、很臭的披风下,拿出一片叶子。 准确来说是叶子折成的叶笛。 “这东西算是换你之前给我吃的那些肉。”他说得还想着叶笛是多么珍贵一样。 “有什么用。”布雷用自己现在抬得起来的唯一一只手接过了叶笛。 “对着野生动物吹,然后心里想着你要说的话,野生动物就听得懂你想说什么了。” 布雷狐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叶笛,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亚特伍德。 就算布雷没有开口,亚特伍德都知道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 “别问,就是那么厉害。”亚特伍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虽然不是从金光闪闪的宝箱里面掏出来,可亚特伍德能用人格保证的东西的效果。 这叶笛用的可是一种千年古树的叶子做的,替叶笛附魔的也是有名的法师。 区区跟动物交谈这种事,要实现简直易如反掌。 “不是,我想问的是,上面有口水吗?”布雷淡淡地问。 他不是不相信这叶笛的功能,只是觉得可能亚特伍德的口水会沾在上面。 “...”亚特伍德的表情看上去难看得很。 “不、知、道。”猎人一字一顿地说。 “...”这一次轮到布雷不说话了,如果有口水,就算洗干净了他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要是你是女精灵还可以接受。”布雷无奈地说。 “那可真是对不起。”亚特伍德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 这家伙关注的地方为什么能够那么奇怪,就不能在乎这叶笛的能力真实性吗。 “啊...对了。”布雷慢慢地开口,说话好像被放慢了一半的速度。 “又怎么了?” “我想说的话可以传达给野生动物知道对吧。” “对。” “那野生动物说的话呢,我可以听懂不?”布雷问道。 “你在做白日梦呢,谁特么知道野生动物讲什么。”亚特伍德连连摆手,表示这不可能。 然后布雷大失所望。 “好了,你就尽管向北大陆出发好了。”猎人下一秒就抱着一堆从布雷腰包里面顺走的肉,走到了五十米开外。 他腾出一只手,在用力地挥舞,一点都不打算跟布雷同行。 正常来说,这种家伙恐怕会入队什么的,但亚特伍德却不是这样的。 诚然他知道布雷在一些很困难的事情,可这不是他跟布雷成为伙伴的理由。 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兴许跟布雷那种斩杀白银种的事情一比,会显得微不足道。 但那是只有他可以做的事情。 “要走了?”布雷头侧向一边,不禁问道。 “不然呢?我可是流浪者,难不成跟着你去北大陆吗?”亚特伍德反问道。 “就许你出发,不许我出发了?” “也对。”布雷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你在去北大陆之前,先调养好自己的状态吧。” “我觉得现在随便抓一只魔物过来都可以伤到你。”说罢,亚特伍德就背对着布雷,开始自己下一次流浪。 布雷也没有任何理由说一些话去挽留亚特伍德,但多少还是很感谢亚特伍德的。 虽然是碰巧,但要是没有亚特伍德的话,自己不知道要躺在这里多久才可以恢复。 而且说不准在恢复过来之前,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掉。 亚特伍德算是救下了自己的命,还送了一些好东西给他。 尽管这个猎人奇奇怪怪的,可人是真的不错。 要是他脑回路不那么清奇的话,布雷觉得自己也能跟他交个朋友。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布雷掏出一桶水,开始涮洗这个极可能沾上亚特伍德口中的叶笛。 虽然不知道这样洗,会不会导致叶笛失效,但不洗布雷不舒服。 --- 在之后,布雷有听亚特伍德说的,好好调养自己的伤势。 他找到了荒地上一处低等种营地,住在了里面。 不过布雷有很好地吸取上一次的经验,在这个营地里的时候,他都没有怎么使用腰包。 所以没有吸引到人们的注意力跟妒忌。 而且他也没有带来大量的食物,只是在休息之余扮演一下不及格的猎人,狩猎一点魔物。 因此布雷偶尔可以带来一些食物,所以营地的人对于布雷这新来的家伙挺客气的。 后来他还得知了其实荒地上是有一个水源的,完全可以在这里白嫖水资源。 布雷瞬间觉得之前用肉换水的自己,到底有多么蠢。 自己简直就当做了傻子来坑。 不过他也只是不爽了一下,很快就觉得无所谓了。 这时候还纠结这些,有点没有意义,还不如调整好自己的身心,准备跨海。 布雷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上面本来那个被刺穿的口子,已经结痂。 尽管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但他还是很清楚伤势开始在好转。 手臂上被炸掉的那一块,也长出了新肉。 不得不说,神父的药剂到底都是用什么做的,药效好得过分。 布雷还以为自己的右臂就要一辈子那副破烂的样子呢。 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月左右自己的右臂就可以完全恢复战力。 “布雷,今晚是俺值夜,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一个牛头人憨厚地对布雷说。 因为住在这里,所以布雷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要定时守夜。 不过其余的时间有其他人守夜,自己可是安稳地睡觉。 “嗯,辛苦了。”布雷颔首,应了一声。 “不谢,哈哈哈,你可是经常给俺们带来好多猎物。” “大家最忌都可以吃上好,真是太棒了。”牛头人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拍着布雷肩膀。 “真希望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啊。” “真可惜,我会走的。”布雷缓缓摇头。 “啊...是吗,好可惜。”牛头人默默自己角,也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就走去自己的岗位上了。 布雷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景,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中裂开的怀表上。 这个怀表是米拉给的,在跟白面最后一战的时候,它吸收了所有「时空」的概念,在布雷濒死之际将他的生命力回溯了。 之前他不知道是谁让米拉给自己的,现在布雷心里有数了。 这个怀表毫无疑问就是贝特利的。 布雷觉得自己有点迟钝,看到怀表的时候,就应该联想到贝特利那家伙啊。 现在自己想道谢,也不怎么可能了。 “嗯...感觉自己有点划啊。”布雷吐槽了一下自己。 自己一路上好像做了很多,但实际上一点有用的事情都没做。 可...他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到终点的时候,就知道做什么才有用了。 鉴于卷刃估计很快正片就要完结了,所以新书也开始发出来了!! 不过由于还要更新卷刃,所以就算参加了征文,新书更新还是会很不稳定。 感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个(๑•̀ㅂ•́)و✧ 可是本熊猫要给你们提醒,那就是新书用了卷刃的世界观,所有涉嫌剧透 不想被剧透一脸就暂时别看啦,首先给熊猫点赞、收藏吧 不用担心熊猫太监,新书成绩就算不好也只是会不写那么长而已,不会弃坑(。・∀・)ノ 中大陆,莱斯特联邦国首都旧址。 要是上面的介绍太过复杂的话,就简单一些来说明。 上面的地方就是联邦首都摩多利亚内的安全区。 此时这个安全区的三分之一的地带,如同被龙卷风挂过一样,大片大片的建筑坍塌。 在建筑残骸之下,依稀可以看到有鲜血从下方溢出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低等种最后的存活地在不断地被压缩范围。 联邦首都这里是一样,皇都那边也是如此,就更别说中大陆上一些小城市中的安全区了。 自从贝特利心脏开始故障的那一天起,白银种“光顾”安全区的次数愈发频发。 同时死掉的低等种也越来越低,甚至所有人都有一种中大陆的低等种即将要死绝的错觉。 一个男人眼神异常锐利的人,踩在这些建筑的残骸,眺望着前方站在一棵“树”上的巨鸟。 他丝毫不在乎脚下的石块是否压着某个可怜人的尸体,只是笔直朝着前方走去。 那棵树说是树有点不准确,那只巨鸟说是鸟也不准确。 所谓的大树,是由猛烈龙卷风掀起的无数沙土、石块等等一些形成的。 而掀起这股龙卷的怪物,拥有绝大部分鸟的特征,除了头是狮子头。 当然了,各位不要将祂更斯芬克斯这种存在混一起,因为祂的下半身还是鸟的。 仅仅只有头是狮子头,整体看上去怪怪的,有点像是嘴巴变型的猫头鹰。 “嘁...看上去真嚣张。”那眼神如同毒蛇一样的家伙,自然是古利德。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正儿八经职业的家伙,古利德的能力先不提,他的职业全部都是“偷”别人东西的职业。 古利德神情冰冷地凝视着那狮头巨鸟,开始转起自己手里面的枪。 “劳伦提娜,不要踩在这些地方上...”一个精灵游侠,拉住了某个想要追上古利德的女孩。 “为什么。”劳伦提娜毫无表情地看向那叫做翠斯提的精灵游侠,用不带疑问口气的话说道。 “...”翠斯提指了指石头下方那些人血,叹了一口气。 劳伦提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避开了石头,还是准备继续追古利德。 “慢一点啊,那家伙又不需要我们帮忙。”翠斯提无奈地看着那个小女孩的背影。 翠斯提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劳伦提娜会那么粘那个人渣。 “古利德,劳伦提娜来帮忙。”三无的女孩对古利德说道。 “不需要。”古利德冷漠地回答道。 “你为什么偏偏要等安全区被毁了那么多才出手,明明有机会提前动手的。”翠斯提将劳伦提娜拉到了自己身边,冷冷地问古利德。 “为什么?”古利德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从冷酷的表情换成狂笑。 “当然是为了那些家伙好好感激我。” “提前救掉所有人的家伙,没有人去感激。” “但在一切都毁灭之后才姗姗来迟的人,会被歌颂。”古利德张开自己的双手,用冰冷的语气说。 “...”翠斯提一时间语塞。 “就算低等种的世界沦为了废土,人们的观念还是不会变,这就是事实。”这个盗贼到翠斯提面前猖狂地说着叛逆的言论。 可这又是无法反驳的言论。 “做一万件好事的善人,只要做错了一步,他就是千古之恶。” “而我的话,只需要做一点好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值得歌颂的。”狂风吹起古利德茶色的短发,他表情渐渐疯狂。 “这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偏偏那个家伙还是不明白这一点。”可古利德自言自语了一句,疯狂的情绪瞬间冷却,恢复了镇定的状态。 “翠斯提,将这附近还活着的人给挖出来。”这精神极其不稳定的盗贼说道。 “然后他们会是看我做大好事的证人。”古利德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比自己矮几个头的劳伦提娜。 “你也去。”他对劳伦提娜命令。 “劳伦提娜知道了。”没有表情的女孩重重点头,很干脆地答应了。 她没有什么自主的意见,古利德跟翠斯提说什么,她做什么。 她甚至连温柔跟不温柔都分不清楚。 “这里就有一个。”劳伦提娜的小手轻易地将一个房间那么大的建筑残块给举起来,露出了下方几乎没有人型的幸存者。 “额...”翠斯提本来还想要说什么,当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人之后,放弃了说话,而是开始救援。 古利德等身后没有麻烦的家伙之后,他总算有空走向那白银种了。 狂风呼啸,古利德走起来有点吃力,不过还好,不至于走不动路。 即使他在联邦这边当尽恶人,就算他在肆无忌惮地索要本就贫乏的资源—— 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会当自己是可以拯救他们的圣人,可笑至极。 只因为他做了一点点所谓的好事罢了。 那个帝国的上校,不过是漏了一些“怪”,却要背负骂名。 为什么人的想法会那么简单,简单更垃圾桶一样。 世界早就末日了,人的内斗还是从不间断,人的阴谋仍然无处不在。 多少家伙明明什么都不是,还是能够占着不配有的财富、不配有的权力。 不守规矩的家伙,反而比老老实实的人更能掌握一切—— 合理?不合理? 古利德不在乎这些。 他想要那些家伙拥有的东西,他要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抓住。 所以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要成为那种不守规矩的家伙就可以了。 不过...首先还是先解决面前的怪物。 “你会用枪吗?”古利德仰视着那狮头巨鸟,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就是那个持戒的凡人吗。”白银种则是答非所问。 “啧。”见白银种那副凡人问题毫无意义的态度,古利德啧了一声。 “算了,我觉得你不会用。”他自己回答了问出的问题。 手中的枪朝着天空开了一发空枪。 古利德与白银种周围的世界先是暗下来,然后便有数不清的路灯亮起。 不知何时起,,狂风构成的巨树悄然消失,人与半神都伸出在一个夜晚的街道。 那是以前、现在,都可以找到的街,一条落魄者、流浪者聚集的街道。 简陋无比的建筑林立在两侧,只留下一条很窄很窄的路,算是勉强可以塞下那白银种。 「亮灯吧,失败者的街道」—— “既然不会用枪,就自己选死法吧。” 布雷站在了东大陆靠北的一个地方,面朝大海。 如今天高气爽,他猜现在已经来到了秋天。 不过他还是无法太肯定,因为他既没有表,也没有日历。 在废土上一个人旅行的时候,他可不会刻意去数到底具体过去了几天。 但有一点布雷可以肯定,那就是现在绝对没有半年。 当冬天结束之时,应该够半年了,也就是布雷跟自己女儿承诺的最后限期。 看来自己要赶在春天之前再一次回到安京城。 他其实大可以让小尼克到处传送自己,不过他没有这样做。 这一路基本上都是他自己走的。 具体理由的话...大概是不希望白银种帮助自己太多? 别人帮自己多少,在最后自己就要还多少,所以他还是打消了依赖白银种的念头。 这也是现在布雷的义眼还是碎裂的原因——他并没有去找春狼恢复自己的伤势。 他知道自己还欠着法瓦罗娜一个大大的人情,要是又去找对方的话,会引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随便想一下,就可以理解。 高傲的半神,怎么可能原因成为区区凡人挥之即来的家伙呢。 小尼克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布雷不想经常找祂。 所以说啊,果然还是自己找一条鱼,然后蹭蹭地跨海比较省心。 布雷觉得只要挑的鱼够快,花不了太久就可以抵达北大陆。 就算这个不行,布雷还有那个滑板。 说出来你可能不行,那滑板甚至可以在海上滑行,不过当然有鱼还是选鱼。 毕竟自己不用那么累。 至于到了北大陆之后,要干嘛...再说再说。 尽管知道「众神联合」的总部就北大陆,可怎么去他是毫无头绪的,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因为他不聪明。 “哞!”一条搁浅的大鱼,在布雷面前发出了跟牛一样的叫声。 怎么搁浅?当然是被打到搁浅的,硬生生从海里打上来的那种。 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将牠从海里挑上来的,这条鱼至于都搞不明白。 不过这不妨碍这条鱼对布雷表示强烈的不满。 牠的头部像是戴着一个骨质的头盔,体型跟一艘快艇差不多大小。 光是看那流线型的身体,就可以猜到这家伙速度一定很快。 “咳咳...”布雷清了清嗓子,开始想该怎么跟这条鱼说话。 他掏出了亚特伍德送给自己的叶笛,吹了一个短音节。 布雷想表达的意思是“可以不可以载我一程,我想去北边那个大陆”。 “啊呸!”于是那条鱼吐了一大口海水在布雷边上。 这个人类竟然莫名其妙想要自己载他,简直是在想桃子。 凭什么要自己乘他?要是这家伙敢强行上来,牠会选择一个翻身将对方淹死在海里。 “...”布雷开始怀疑着叶笛是不是不好使,对方这个反应好像是听不懂。 还是说野生动物不包含鱼类?不至于吧。 不信邪的布雷,好好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一次吹起了叶笛。 这一次叶笛的歌声很连贯,不像之前那么短促,想必布雷要表达的意思肯定很多。 “哞!哞!!!!”在听完歌声之后,这条鱼拍起自己的鱼鳍,还用尾巴扬起水,企图拨布雷一身。 好在布雷预判到对方的动作,早就躲在了一边。 “...”布雷有理由相信,亚特伍德给的叶笛不靠谱。 否则对方为什么会那么暴躁,刚才自己可以好声好气地请求对方载自己。 那条鱼见布雷陷入了沉思,就试图重新回到海里。 “喂喂喂,等一下。”看到那条鱼的动作,布雷急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这条鱼捞上来的,不能就这样放对方回海里。 既然上岸,就好好给他从良,不许再一次下海。 “回来!”布雷一时间甚至都忘记继续用叶笛了。 因此那条鱼根本没有理布雷,一往无前地朝海里去,牠就要下海,不要上岸。 海里多好,吃的多,地方广。 才不要在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陆地呆着。 布雷于是面无表情地用左手抽出自己的长剑,用还没有康复的右手捏着叶笛。 他轻轻地吹了一声。 然后在“啪嗒啪嗒”往海里奔的鱼忽然之间定住了。 “当当!”布雷用剑敲了敲身边的一块岩石,又吹了一声叶笛。 那条头很硬的鱼,很有灵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布雷。 牠用自己的鱼眼,跟布雷的死鱼眼对视了起来。 布雷面无表情地将鱼边上的海水一剑劈开,巨浪溅到了鱼身上,而那条鱼却愣是不敢动。 一般来说,遇到危险肯定要逃跑。 但假如那危险真的很很很危险的话,则是会吓到不敢跑。 例如现在。 “什么嘛,这叶笛不是挺管用的么。”布雷看了看自己捏着的叶笛,说。 刚才布雷用叶笛传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不载他过海的话,就当场变成生鱼片。 光是话语显然不能震慑这条鱼,所以布雷还散发了自己的气势。 然后这条鱼就怂成一团。 布雷一步一步地靠近那条鱼。 “!!!!”那条鱼吓得本能地左右摆自己的尾巴。 布雷思考了几秒之后,吹了一下叶笛,让这家伙先下水。 那鱼很听话地下水了,还没有第一时间有多远跑多远。 牠的直觉告知自己,就算跑也跑不掉,可能潜下去的下一秒,就会被炸飞出来。 尽管牠不知道的生鱼片是什么,但总之绝对不是好东西,牠一点都也不想变成生鱼片。 布雷拍了拍鱼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这样多好,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一个翻身,坐在了这条鱼的头附近。 因为这家伙的后背挺滑的,所以只好住在比较粗糙的头部骨质头盔附近。 “你可不要在海上想着溜。”要是在半路这鱼要搞事的话,布雷会用滑板追上去生切了牠。 反正自己还愁自己的伙食没有海鲜太过单调。 布雷这一次没有用叶笛说,这出乎意料的,这条鱼听懂的。 内容不重要,只需要明白布雷的话是赤果果的威胁就可以了。 布雷低垂着眼皮,在这鱼的身上开始吹奏叶笛。 每一阵笛声都是赤果果的威胁。 伴随着笛声,大鱼乖乖地朝着北方出发。 你知道一条鱼,什么时候是最惨的吗? 从前布雷乘着的这条鱼不懂,现在牠明白了。 最惨的就是被迫载着一个打算将自己片成生鱼片的人,然后想要逃跑的时候,会被抓住。 牠一度以为到了海上,就是自己的天下,如今想来牠太天真的。 布雷踩上滑板就开始教牠做鱼。 这个人类也不睡觉,最多是坐着小憩,导致这条鱼连一点点机会都找不到。 不带这样玩的,你们人类都不用睡觉的吗?会猝死的啊。 在这条鱼的悲痛中,海面上回荡着悠然的叶笛声。 这叶笛对于这条鱼简直就是催命符,别以为牠不知道这叶笛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痛苦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经历了两天的全速前进,这条鱼终于载着布雷来到了一个疑似目的地的大陆。 东大陆直接往北走的当然不会到达北大陆,不过这条鱼听得懂布雷的要求。 所以找到的位置北面的大陆,而不是单纯朝北走,毕竟牠想要快点脱离苦海。 这条鱼看得到大陆的轮廓,布雷自然也看得到。 布雷没有继续吹叶笛,而是安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 那是一片被雪覆盖的大地。 一路过来,温度在不断地降低,布雷也换上了比较厚的衣服,戴上围巾。 从亚特伍德那里学到了进阶敛息方式,在这海上帮了布雷大忙。 在敛息的情况下,别说魔物了,海里的白银种都发现不了这条鱼上面坐着自己。 几乎所有家伙都以为只有一条发神经的鱼在海面上疾驰,理都没理。 明明布雷这几天又是吹笛子,又是钓鱼,愣是没有被人察觉到他 “哞!!!!”那条鱼弱弱地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会放你走的。”布雷道。 可想到这条鱼听不懂自己说话,所以他又吹了一下叶笛。 这一笛声,吹得这条鱼想要哭。 牠总算是熬到头了,不用在海面一直“哗啦啦”地游,可以回到海里。 “轰隆!!!!!”但在布雷对自己新坐骑做出承诺的下一秒,海面某处传来爆炸的声音。 那是一种爆炸被闷在海水之下的响声。 伴随着这种爆炸声的,还有掀起来的巨浪。 布雷不用抬起头,就看到了一条像四辆魔导车凑一起的那么大的鱼。 重点不是大,而是长。 那家伙的头在岸边,尾巴却在距离海岸很遥远的地方翘起来。 “被发现了?”布雷不禁呢喃了一声。 从气息上来看,那长的离谱的鱼是一只白银种,布雷第一时间误以为祂是来追杀自己的。 可是下一秒那家伙就又潜入海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布雷。 “...”布雷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皱起了眉头,对方看来没有发现自己。 那么刚出现的白银种是在干嘛,在玩水么。 “哞...”他不怕那白银种,可他下面的鱼怕得要死。 那白银种的头从海水之下抬起来的瞬间,这条连魔物都不算的鱼几乎魂都要被吓飞。 布雷随意地摸了摸牠的鱼头,算是安抚牠的情绪。 尽管不晓得刚才那条鱼型的白银种想要做什么,不过借着刚才海面涌动的浪潮布雷跟那条愣住的鱼,都被冲到了岸边,省去了不少的路程。 当然了,布雷唯一的一身厚衣服,也被打湿。 “...”布雷穿着略湿的大衣,吹着北大陆的寒风,有点难受。 不是说承受不住这种冷,但真的很不舒服。 现在布雷就像是泡完水之后,被扔到了冰箱。 他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大鱼的身上翻了下去。 大鱼?看过刚才那半神,面前这条鱼似乎也不能称得上是大鱼呢。 “哞!!!!”那条鱼在看到布雷从自己身上跳下去之后,激动得叫了一声。 牠尾巴摇得像是一条狗那么快。 牠不知道其他鱼多快乐,牠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很快乐。 “看来你还是挺喜欢我的。”布雷也注意到这条鱼异常的行为,不禁欣慰地说道。 他抱了抱那硕大的鱼头,也有点不舍得这条载了自己两天的鱼了。 虽然中途牠不止一次想要弄布雷下海,布雷也很多次想要当场将牠做成鱼片。 但到了最后,果然有点不舍。 “哞...?”这条鱼完全听不懂布雷的话,然而牠本能地意识到布雷绝对误会了一些什么。 牠立刻挣脱了这恶鬼的拥抱,头也不回地朝着海底一头扎过去。 “...”布雷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很是无语。 这家伙走得也太突然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到了北大陆就算了,这次就不去计较。 可是话又说回来,布雷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这里就是北大陆。 要知道布雷是半个文盲,至少在地理这方面是。 “呼——”寒风裹挟着雪花,吹到布雷脸上。 凛冽的狂风刺骨,大部分人在这里站一刻钟就会冻僵。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生活,条件实在是艰难。 如今是正午,但周围丝毫不温暖,阳光照在身上都没有暖意。 布雷为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弄干,只好用自己腰包里面的柴木生活。 幸运的是,布雷顶着这一阵阵的冷风,硬是将篝火给点燃了。 他脱下衣服跟围巾,将它们支起来放在篝火附近烘烤。 布雷忍耐着北大陆的低温,顺便给自己做一顿饭。 在海上的高速旅行中,布雷没有能够好好地睡觉和吃饭。 跟白面战斗之后的那一段时间,估计是他至今唯一休息充足的时候。 鱼在火上渐渐散发出香味,耳边是刚才那半神一举一动造成的闷响。 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声里,火光照在布雷双眼紧闭的脸上。 “心眼”替布雷带来了更辽阔的感知世界。 心眼“看到”的世界一点点往外推进,跨越白雪皑皑的大地,掠过一棵棵披着白霜的大树。 最终落在了某个有人聚集的地方。 那里人数不少,但清一色都是精灵。 雪精灵、高精灵...但还是精灵。 “还算近...”布雷自言自语着,然后拿起烤鱼,撒上调料开始啃起来。 在白色的世界中—— 布雷仰着头,给自己“吨吨吨”都喂药。 在嗑药的时候,他正朝着距离最近的精灵聚集地走过去。 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北大陆的情况,不知道哪个聚集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一个安全区,但也可能跟之前布雷去的东大陆荒地一样,全是流浪者的营地。 在离开中大陆之前,布雷完全就不相信有普通人在没有安全区保护的情况下生存。 可事实胜于雄辩,亚特伍德以及那些人的的确确活下来了。 说不定普通人比布雷想象中坚强得多。 不对,说什么普通人呢,布雷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 “乒!”布雷不小心踢碎了脚步的冰块,发出了声音。 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周围的动物。 也惊动了布雷眼前的那个女精灵。 哦豁,是女精灵。 终于不是男精灵了。 可惜还没有等布雷感慨完,对方掉头就开始跑。 “...”布雷傻傻地站在原地,没有弄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跑。 那个女精灵提着竹篮子往后跑的架势,简直像看到了怪物一样。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眼罩有好好戴上了,那女精灵应该看不到自己裂开的义眼才对。 如此一来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吗? “等一下。”布雷还是试着喊了一声那个逃跑的女精灵。 原本布雷只是打算尝试一下,没想到对方真的站住了。 对方缓缓地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布雷。 “你是隔壁安全区派过来的家伙吗。”那女精灵抱着自己的竹篮子,用一副恨恨的样子说。 “?”布雷的死鱼眼里打了一个问好。 “额...你是人类?”不过还没有等布雷问什么,那女精灵就睁大了自己好看的双眼,难以置信地张开自己的嘴。 “如果我没有疯掉的话,我应该是人类。” “跟你一样的低等种,种族是人类,帝国人。”布雷右眼皮跳了跳,有点蛋疼地解释起来。 “你不是隔壁安全区的?”女精灵又问了一句。 从头到尾,这精灵全是在问布雷话,完全没有要跟布雷讲解什么的意思。 “我甚至不是北大陆的。”布雷无奈地说。 “...”女精灵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人类应该是疯掉了。 真可怜,没想到难得在北大陆看到除了精灵之外的家伙,却是一个疯子。 灾难日之后的生活很痛苦,很多人承受不住压力疯了。 她看到不少自己以往熟悉的朋友,就那么在自己眼前毫无征兆地发疯。 “可怜的人类。”她用无比怜悯的语气说道。 “...”布雷听着这精灵的语气,整个人都一愣愣的。 “跟我来吧,你连保暖的衣服都没有,晚上会冻死在野外的。”那精灵朝布雷招了招手。 对于这精灵来说,虽然布雷有臆想症,可至少没有疯疯癫癫的,还可以交流。 比起隔壁安全区那些家伙,布雷好交流多了。 “我叫乔吉娅,你叫什么?”女精灵主动跟布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主要是乔吉娅怕布雷疯到连自己的名字都遗忘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既然可以以为自己不是北大陆的,忘记名字也属实正常。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很干脆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主要还是因为布雷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所以没有去吐槽。 要是布雷知道被人当做疯子了,估计会郁闷到自闭。 “这里是北大陆吗?” “当然是。” “话说,从你刚才说的话听来...好像这里有两个安全区?”布雷好奇地问。 “对,有两个安全区。” “你也可以说是两个生存区,说法很多。”乔吉娅随意地说。 法阵圈起来的地方,有很多名称,不过更多人习惯叫安全区。 或许是因为那些地方能够给些许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也说不准。 “另外那个安全区的家伙...全是疯子。”乔吉娅撇了撇嘴,说。 “疯子?”布雷脱口而出。 很遗憾的是,乔吉娅没有打算回答布雷这个问题的意思。 “你有什么特别擅长的吗?”乔吉娅倒是反过来问了布雷这么一个问题。 “有,怎么了?” “住进安全区,肯定要做出一些贡献的,不然大家不会接受你。”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乔吉娅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你也是一个可怜人,竟然连毛衣都没有就走在雪地上。” “这一路上一定很苦吧。”乔吉娅越说,自己越觉得布雷可怜。 “...”布雷一时语塞,找不到任何话回答。 “说吧,你都擅长些什么?到时候我会跟大家说说你的优点,这样你就可以住下来了。” “嗯...狩猎吧。”布雷寻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只会这个了。 经过了某个脑回路清奇的猎人训练之后,布雷认为自己是入门级的猎人了。 起码收敛气息是合格的。 “狩猎吗,还行吧。”乔吉娅有点为难地挠了挠自己的脸蛋。 她所在的安全区,大家其实都挺擅长狩猎的,布雷这好像有点废。 “总之先看看再说吧,大家也不可能那么狠心,将你直接赶到野外。”乔吉娅试图安慰自己眼中精神已经失常布雷。 --- 布雷跟乔吉娅的脚步踩在雪上,发出这样的“沙沙”的声音。 在雪地上,还能看到其他生物在地上留下的脚印。 多数是魔物,只有少数是野兽。 乔吉娅带着布雷绕过了复杂森林,来到了她口中的安全区。 这个安全区很小,可能只有一个村子那么大。 不过虽然平地面积很小,但垂直的高度倒是很不错。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布雷站在边缘就看到了安全区里面的奇特建筑。 安全区里用树木充当了建筑,从树冠到树根处都有可以住人的地方。 往往一棵树可以住好几户的人。 当然不止这些树,安全区内还有原本就有木屋散落在地上。 “乔吉娅,你采到果实了吗?”一个风韵犹存的女精灵在安全区里一直等着乔吉娅,看到她就立马拥抱了过去。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谁?等等,人类?”那女精灵停下来拥抱的动作,惊奇地看向布雷。 “难道在北大陆看到人类就那么值得大惊小怪吗。” 连续两次听到这样的话,饶是布雷心很宽,也不由得开始疑惑。 原来人类是珍稀动物么。 “因为我们真的很久看不到人类的踪影。”乔吉娅替自己的朋友开口说道。 “你可能是我们这几年来,第一次看到的人类了。” “北大陆有没有不知道,但至少这附近没有。”乔吉娅用一种跟感慨的语气解释道。 布雷松开了自己紧锁的眉头,无奈地耸耸肩。 “乔吉娅,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一个人。”那女精灵虽然惊讶于布雷是人类的身份,但很快就释然。 “碰巧而已,他是一个可怜的人。”乔吉娅看了布雷一眼,然后贴到自己朋友的耳边。 “他可能有点不太正常,总以为自己不是来自北大陆。”她小小声地说。 乔吉娅的窃窃私语没有能够传到布雷耳中,因此布雷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真的?”乔吉娅的这个朋友眉头一挑。 “嗯,大概是太想念自己的故乡,有了臆想症。” 乍一看,布雷黑发黑瞳的,也不像是北大陆的原住民。 估计是灾难日的时候,刚才从其他地方来的人,也不排除祖上就是定居北大陆的外地人。 但不管怎么说,不会是现在从其他大陆跑到北大陆的人。 因为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是怎么想都不可能的事情。 “额,你们聊完了吗。”布雷在边上等了她们两人很久,忍不住开口打断。 尽管随时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做法,可是布雷总觉得这两个女精灵可以聊一天。 也不知道她们聊什么,竟然可以聊的那么投入。 “啊啊,已经聊完了,真是抱歉。”乔吉娅反应过来之后,很不好意思地给布雷道了一声歉。 之后她让自己的朋友先把她从野外采集回来的过去给带回去,自己则是带着布雷继续走。 “你要是想要下这里住下的话,我要去帮你找一个屋子才行。”乔吉娅从来说起正事。 她从最初就以为布雷是想要在安全区定居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布雷完全没有在北大陆定居的打算。 面对乔吉娅的好意,布雷只能选择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乔吉娅最开始还没有能够理解布雷这个摇头的意思,看上去很困惑。 “我只是想在这里落脚三四天,不打算长期住。”布雷给乔吉娅解释道。 “只住三四天?” “嗯,我其实有点想去雪风堡,你知道雪风堡吗?” 要是说北大陆布雷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在哪里,那毫无疑问就是雪风堡了。 没有明确目的地的布雷,下一步就是要前往哪里。 当然了,要是找得到多罗西雅那就更好。 有一个地头蛇带自己,总比他完全漫无目的的行动要好多了。 “雪风堡啊...那个地方我两年多没有去过了。”乔吉娅有点为难地说道。 白银种涌现之后,她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安全区超过一公里的地方。 “可是方向的话,我还记得,应该是这个方向。”说罢,乔吉娅指着某个方向。 “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太危险了。”她好心地劝了布雷一下。 “谢谢关心。”布雷谢过了乔吉娅的好意,但这种劝说并不能改变的他的想法。 “...”乔吉娅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 “对了,我问一下有没有愿意人让你住几天。” “不过别人就算愿意,肯定会要写什么东西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就可以。”乔吉娅给布雷提前打了一剂预防针。 这里可没有免费住宿的地方,多少要付出一些代价。 可布雷觉得这样更好,起码自己不用纠结什么。 至于代价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估计他都可以接受。 什么程度算是过分?大概是让他帮别人治病、摘星星、拯救世界之类的就很过分了。 “那跟我来这边,我认识一个先生,可能愿意给一点空间让你睡觉的。”乔吉娅用左右手的食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突然想到。 让布雷跟自己挤在一起睡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想到的是自己的邻居。 布雷也觉得这个决定不错,就没有拒绝,跟大男人挤一起睡觉这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当然,想歪的可以自己面壁了。 布雷老老实实地跟在乔吉娅后面,不过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张望。 他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安全区里有些人的不一样,主要是情绪不大对劲。 “他们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布雷戳了戳乔吉娅的背,说道。 “他们?” “就是那些人。”布雷用手指,指向了一些街上失魂落魄的人。 他们看上去还是在好好地生活,但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悲伤,眼神中是深深的绝望。 但那不是对于白银种降临的绝望,而是对其他事情的绝望,如同某种坚持的信仰在一夜之间破碎一般。 “他们吗...”乔吉娅顺着布雷指的方向看过去后,神情不由得恍惚起来。 “没什么...你不是只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而已吗,那么的话不用在意。”她叹了一口气。 可往往这样更加容易引起别人好奇,布雷也是如此。 从这一刻开始,他便觉得整个安全区都有点异常的味道。 “这里是不是走一段路,就可以到海边?”布雷没由来地问道。 “对啊,我们这里很多食物都是海鲜。”乔吉娅几乎想都没有就回答了。 虽然这问题很突然,但乔吉娅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这样啊。”布雷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应了一声,瞥了一眼刚才引起他注意的人。 海边经常性出现那巨大的鱼型白银种,但这安全区里的人竟然没有过度的恐惧。 加上跟附近的安全区还是敌对的。 没有证据,但经历过那么多事件的布雷,直觉在告诉他这个安全区有值得弄明白的事情。 这里跟白银种关系很大,调查一下可能还有机会抓住「众神联合」。 布雷摸了摸自己没有剃掉的胡子,打算不当猎人了,改行当一回侦探。 “早上好啊。”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男精灵,很客气地跟刚爬起来床的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布雷起床之后,打了一个哈欠,回应了对方。 布雷在乔吉娅的帮忙下,很顺利地找到一个住的地方。 而“房租”则是一些魔导石。 交出一些魔导石之后,这个给自己住的精灵客气得不行。 毕竟魔导石的用处很大,比起食物之类的更加珍贵。 某种意义上,就跟和平时期的金子一样贵重。 要知道这里可是北大陆,常年冰天雪地不止,本身资源就很贫乏。 没有烘热跟照明之类的,不需要魔物住在这里的人都会死掉。 而魔导石能够当能源使用,还可以用很久,比起柴木跟煤油要久太多了。 一小块碎片,只供热的话,足够使用一年有余。 但话说如此,起居日常是要消耗魔导石的,消耗的数量不多,但也是消耗。 对目前的人来说,这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日常使用的可都是魔导石的碎片而已,布雷给的是整块魔导石,压根不是一个级别。 布雷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的,尽管说是起床,但实际上布雷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躺在地板上。 不过整理衣装这些事情不用浪费他太多时间,因为腰包跟剑之类的,压根就不会离身。 睡觉的时候充其量剑会放边上,免得弄得自己难受。 布雷如今是住在一棵大树内部的木屋中。 在夜晚的时候,木屋内会使用破旧的暖炉来度过温度会骤降的夜晚。 “吃早餐吗?”那提供住宿的精灵,好客地问。 “啊,谢谢。”布雷本来想拒绝,可是一想自己可是用掉了一块魔导石,还是点头了。 虽然再怎么占便宜都占不回来一块魔导石的价值,但不占白不占。 坐在餐桌前,布雷打量着碗里白色的鱼汤,过了一分钟之后尝了一口。 没有咸味,很难受,所以他撒了点盐。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跟另外一个安全区敌对。”布雷在吃早餐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们跟我们这边的半神不是同一个啊。” “额...嗯?”布雷先是定住,然后头上多出了很多问号。 这话里面所有词他都懂,但拼一起他不明白啊。 他好像一下子就问出来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半神不是同一个是什么意思?” “保护我们安全区是特隆大人,另外一个安全区却是挪森卡门大人。”这精灵说出“保护”这个词的时候,理所当然得布雷有点毛骨悚然。 按照精灵的说法,就是他们的安全区都有白银种保护着。 这种保护,就跟以前那种店铺被流氓“保护”的性质差不多,是要交保护费的。 交了保护费之后,白银种不会踏平这个安全区,还会保证里面的人不会无端端被魔物给杀了。 不仅如此,祂们要是好心一点的话,还会赶来一点鱼,令凡人们丰收。 布雷所在的安全区是受到「大海之路」特隆的庇护。 另外一个安全区则是被「远海霸主」挪森卡门庇护。 恰好两个白银种在地盘上争夺非常激烈,连带着祂们所庇护的安全区也产生了矛盾。 这种矛盾产生得很自然,而且身处其中的人也没有觉得有值得去好奇的地方。 庇护他们的半神既然跟别人有矛盾,他们也认为应该跟自己的半神站在同一阵线。 很可惜在最后,精灵还是没有提到保护费是什么,只是说有半神的保护,他们才不用颠沛流离。 比起一开始的担心受怕,他们慢慢接受了这种生活。 只不过,布雷听得心情很沉重。 跟自己说这番话的精灵越是神情平静,他就越是眉头紧锁。 这不是庇护,而是管理,是「众神联合」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东大陆上「众神联合」正在进行的事情,在北大陆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管理...说是圈养其实也没有差,如今这些精灵在几年的时间内,就习惯了这种被白银种管理的生活了。 简直就跟鸡鸭鹅猪被养着的时候,也觉得生活很好一样。 不愧是「众神联合」的所在地,进展真是快,快得布雷无能为力。 “嗯...”布雷喝了几口鱼汤之后,便没有什么胃口了。 就算撒了盐,他还是不想喝。 「远海霸主」这个称呼,布雷总觉得很耳熟,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大海之路」特隆倒的确是毫无印象。 特隆估计就是布雷刚刚上岸的时候看到那跟长得跟巨大鳗鱼一样的白银种了。 “谢谢你的早餐,我有事就先出去了。”布雷对那精灵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木屋。 从这木屋下去,需要上下爬。 这还是很让布雷烦恼的,他可不是什么游侠刺客,上下爬的时候速度慢得要死。 其他精灵动作显然比布雷灵敏许多,完全不会影响日常的生活节奏。 落地之后,布雷开始东张西望,他想找的是那些神情很绝望的人。 布雷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当侦探呢,一早上就给他那么劲爆的情报。 北大陆有多罗西雅,不应该落得这种地步才对。 她跟白银种对抗的时候出事了?这不大可能。 毕竟多罗西雅的战斗力实在是很过分,跟白银种正面刚都不成问题。 但不管怎么猜测,布雷最后都只能希望多罗西雅平安无事,再怎么说她也是少数跟布雷玩得了一起的人。 “布雷?”乔吉娅也恰好出门,一出门就看到从树上下来的布雷。 只是看到布雷下来的动作,乔吉娅有点想要笑就是了。 因为布雷的动作实在是太不流畅,跟其他人一对比,看上去就带着些许笨拙。 “早上好,你这是要去哪?”乔吉娅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问。 “走走看。”布雷简单的回答道,没有说太多。 “是吗,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地方。”乔吉娅莞尔一笑,那笑容好看。 那温婉的笑容,好看到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包括她在内的所有精灵此时此刻就在被圈养着。 一个看上去脸色格外苍白的精灵,没有精神地走在街上。 本来白皙的皮肤,如今看上去更像是粗糙的白纸。 她的手抱着一点食物,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周围人来人往好似都与她无关,她的眼神刻着深深的“死”。 只不过她没有立刻寻死,说明暂时她的死亡欲望还没有那么强烈。 可是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或许就会结束自己。 布雷有这样的预感。 布雷走上前,拍了一下这个精灵的肩膀。 那精灵被拍肩膀之后,反应小得诡异,好像整个人都迟钝了几个节拍。 “你好。” “你好...”她那无神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些疑惑。 她先是在疑惑布雷是人类的这个身份,然后才在意自己被拍肩膀这件事。 “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布雷思考了几秒后,开口说。 他不是一个擅长徐徐善诱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话题。 因此他打算直接一些,干脆地问自己想要知道的。 “问我一些事?”那精灵不禁升起更大的困惑。 “你们这个安全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好多人表情都不太对。”布雷很耿直地问。 想必这种问话的方法,是得不到答案的。 事实也是如此,那精灵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全身在一瞬间像是被冻结了般。 这是极度恐惧时人会自然而然产生的身体反应。 而这精灵不仅仅有反应,还强烈得异常。 布雷甚至可以察觉到这精灵的神情从苍白转为铁青。 没有等布雷听到回答,那精灵就抱着自己的食物跑向了自己的家中。 因为她的家就在附近,所以她没有走太久就到家了。 布雷的话触及了她的神经,使得她自然而然就跑了,简直就像是条件反射。 “那是什么人啊...” 只不过她关上门,准备缓一口气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布雷就边上。 “正常人。”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啊...”她本能地想要尖叫,但布雷及时地捂住嘴。 虽然说街上的大家好像都不在乎周围发生的事情,可不管怎么说尖叫还是会引起注意的。 布雷想要稍微低调一点,不希望被盯上。 “稍微冷静一点,好吗。”布雷轻声说道。 那精灵连忙点点头,布雷也将捂着她的手松开,没有为难对方。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布雷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问你点事。”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布雷先主动开口了。 他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个安全区的,全部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不过那精灵越听,越觉得布雷是一个疯子。 尤其是听到布雷说自己是从中大陆来北大陆的时候,她更相信布雷就是疯掉的家伙。 起码是一个妄想症的人,反正不可能是正常人。 知道布雷是一个疯子之后,这精灵绷紧的身体反而放松了许多。 可笑的是,对于她来说疯子可是比外面的那些人要更加“正常”。 她像是脱力一般,软倒在地上,手中的食物散落了一地。 布雷见此,还好心地将地上的食物给捡起来。 “谢谢你。”那精灵朝布雷道谢,没有之前的惊恐。 她认真地打量着布雷,调整好自己狼狈的姿势。 “我想知道你跟一些精灵为什么那么精神低落,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这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吗...在这种地方生活,谁都那么低落吧。”精灵苦笑着说。 她知道了布雷是外来的人类之后,有些话不太想说。 也或者说也没有不会有意义。 “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低落...我直白一点吧。” “你看上去想死,而且大家都有点...遮遮掩掩的感觉,不会多说关于你们的事。”布雷说道。 锐利的话语,完全揭开了心中的想法,像是刀子割在别人心里。 可以这种话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你竟然知道我想的”,还会令人抵触。 哪怕是说对了,正常情况下精灵也会说不对。 “想死...怎么会。”被过于直白的话戳中内心的精灵,几乎本能地否认了。 可在否认了之后,她沉默了许久,在沉默不语的时候还瞅了下布雷的眼睛。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眼神也很奇怪。 像是一滩死水,但并不会令人觉得死水中埋葬的全是绝望。 “你是外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精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布雷很诚实。 “每过一段事情,这里就有人必须死。”精灵冷不丁地说道。 “我的孩子就是上一次死的那个...呵,为了取悦特隆大人...”她说这话时候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尖尖的指甲深深地掐入自己的肉里。 “献祭献祭献祭献祭...为什么要这样子...” “...”布雷没有说话。 信息量很小,不过这句话也足够他想到事情的全貌。 诚然布雷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但线索丢给他,他也是会拼凑在一起的。 之前给自己睡觉地方的人没有提给予白银种的“保护费”是什么。 现在布雷知道保护费是什么了。 真是预料之内的答案,布雷没有任何的惊讶。 所以说这个安全区的精灵,全部都是被白银种圈养起来得到,只要祂愿意就可以从这里挑食物。 “为什么其他人可以那么淡漠,被挑中的人可是会死的...”原本没有想要说太多的女精灵,在开口之后却愈发不可收拾。 她死死地抓着布雷的衣服,泪流满面。 也许是为了自己被当做食物的家人哭泣,也许是因不知何时轮到自己恐惧失控。 “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我认识的人已经全部都死了。”她声音在颤抖,瞳孔缩成针状。 她用力地抓着布雷,仿佛这样自己可以轻松一些。 布雷只好仍由这个精灵抓住自己的衣服,听着对方的话。 尽管有一部分内容有用,可更多的话语都是在宣泄她的情绪。 她忘记了,在自己的家人被献祭之前,她的心情也如同安全区的其他人一样平静。 当火焰没有烧到自己身边之前,大家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就好似自己绝对不会倒霉地被拿去献祭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理所当然地被圈养起来。 就算白银种将他们当做食物,都不曾想着去反抗。 只有火焰烧到自己身上,才赫然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 “好点了吗。”布雷对已经坐在凳子上喝热水的精灵问道。 她的身上全是自己抓出来的血痕,很惨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她的情绪却倒是稳定下来了。 她低头瞅了一下自己全是血的手臂,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自残得那么严重。 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是这样了,简直像是无意识的行为。 “好多了,谢谢。”这个精灵还是当布雷是有妄想症的人,但客气了许多。 布雷除了有妄想症之外都挺好的,。 “大家...每次看到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被献祭时,都会很兴奋。”她捧着杯子说。 “因为满足了特隆,之后的日子都可以很平安。” 从刚才开始,她就没有用“大人”来称呼特隆了。 在自己家人被拿去献祭之前,她也是那些喊白银种做“特隆大人”的一员。 “大家都认为献祭是有必要的。” “就算不献祭,如果特隆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抓安全区里的人吃。”她轻声说道。 “所以献出一个人,得到平稳,在大家看来很合算。” 这就是抓羊跟养羊的区别而已,所有的精灵则都是羊。 “你们的想法都那么消极的吗。”布雷无奈地说。 “消极吗...可能吧。” “我是传信者,负责将其他地方的事情告诉别人,顺便一提,我从中大陆来的。”布雷道。 精灵表情微微一变,古怪地看着布雷。 “中大陆跟东大陆的人,都有好好活着,就算不被白银种圈养也能好好活着。” “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布雷认真地说。 “是吗...” 精灵不相信“传信者”,也不像是布雷从其他地方来。 但听到布雷的话后,她还是不禁微微一笑,不带任何轻蔑的意思,很单纯的笑。 至于为什么笑这么一下,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可能是觉得要是真的,那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隔壁的安全区又是怎么回事?”布雷没有在意她不相信自己这事,而是继续问道。 “跟我们的情况基本上一样。” “然后挪森卡门跟特隆很喜欢看我们斗争,于是大家也满足了祂们的需求,相互敌对了。” “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可笑。”在心死后,她反倒看清更多。 不过看清之后,她也没有任何心情去做什么,也不打算跟别人说什么。 事到如此,一切也罢。 布雷对此怎么说呢,真的好像养鸡,不仅要吃它们的肉,还要吃它们的蛋,甚至需要它们去斗鸡。 “你在想什么。”精灵看到布雷发呆,情不自禁就开口了。 “想一些好笑的事情。”布雷摇摇头,如是说。 凡人在讨伐魔物的时候,会说牠们都是没有感情的畜生。 白银种在屠灭凡人的时候,也会说他们弱小得没有存在意义。 一方去消灭另一方,终究会有堂皇的理由。 只是恰好,低等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所以布雷经常听「众神联合」的各种发言,都不曾放在心上过。 但实际看到凡人被圈养后,他心情再怎么样也好不起来。 “你认识多罗西雅吗,就是那个女皇。”布雷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多罗西雅陛下?当然知道。”精灵点点头。 白廷国的女皇,北大陆就没有人会不知道。 “最初女皇陛下还带着大家反抗...” “可后来大家都认为不可能反抗成功,就陆陆续续散开了。” “况且...说一句实话,我们这些偏远地方在灾难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得到实际的帮助。” “说反抗什么的,只有厉害的家伙猜可以说出这种话吧。”女精灵消极地说。 “...”布雷没有去反驳她,而在意其他的地方。 “那多罗西雅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可能还在雪风堡...也说不定被一群半神杀死了。” 多罗西雅的战力着实震撼人心,没人敢相信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拖着北大陆走。 只不过,后来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了。 因为他们甚至走不出这小小的安全区,更别说去了解外面的事情。 在很多人的心里,多罗西雅大概早就死了,个人的实力总归有极限。 那些半神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生不起反抗的心。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布雷伸出自己的手,郑重地跟她说。 女精灵呆滞地看向布雷,没有神采的双眼看了布雷一遍又一遍。 最终她犹豫了一会后,也伸出自己的手,跟布雷的手握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好谢的,这种程度事情,大家其实都知道。”她说的并非是什么机密,而是安全区里都知道的事情。 献祭也是默认的,不需要说出来大家清楚。 只不过是布雷刚到这里,所以会一脸懵逼罢了。 “但正常来说,没人会告诉我。”布雷道。 “可能拿我去献祭也说不定。”他说完,还耸了耸肩。 “这倒不至于吧...你只是一个外人。”女精灵摇头说。 被献祭的人是抽签抽出来了,布雷临时来的家伙,还没有那么快被编进去。 要是过一段时间,还真不好说。 可至少现在布雷不用有这些顾虑。 “而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说了那么多,感觉好多了。”她忽然觉得说了那么多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或许她还可以在这种折磨下坚持多一阵。 在被布雷追到家里问这些问题之前,她还一度恐慌的要死,跟现在这么一对比,反差好大。 布雷无意在别人家里逗留太久,在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毕竟他不可能说“小姐,能在这里逗留一晚么”,然后继续深入探讨。 要说了这句话,他估摸着要被贴上变态、色狼的标签。 不过,他还以为自己那么直接的问话,会一点东西都问不到,想不到结果意外地好。 看来自己真诚待人是对的,克拉斯家族的家训完全没有错。 尽管这克拉斯家族的家训从头到尾都布雷自己编的。 “祝你可以睡一个好觉。”布雷在走之前,特意跟对方说道。 那精灵愣了许久许久,回神要开口说些话时,布雷早就离开了。 “睡一个好觉啊...”她的确很久没有安稳地睡过一觉了。 在之前,乔吉娅跟自己说“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地方”。 布雷去过很多地方,卡普拉斯里正常的地方也好、不正常的地方也好,也都去过。 他很难说自己不喜欢哪个地方,因为他对于新奇的世界还是充满探索欲望的。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布雷都会觉得不错,挺喜欢的。 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安全区,布雷也喜欢。 白雪皑皑,还有特殊的树木房屋。 雪夹杂着自然的绿色气息,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可如果说让布雷在这里生活下去,他只能敬谢不敏。 他不想被一群白银种管理着,说好听是管理,再说难听一点就是圈养。 布雷来到了这个安全区的出入口,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右臂尽管能够灵活地活动,也能够拿得起剑,可比起全盛的时候还是差点意思。 布雷的右臂伤口好了,但留下了像蚯蚓盘踞一样的疤痕,非常难看。 “布雷,你这是离开这里了吗?”在布雷沉思的时候,乔吉娅从自己的后方赶了过来。 “离开?”布雷歪了歪头,不解地说。 “难道不是么,刚才看你好像跟别人有了摩擦,还以为你会就这样走了。”刚才不止乔吉娅,还有一些人也看到了布雷追某人的事。 只是大家第一时间没有在意。 乔吉娅则是因为认识布雷,所以过来找他说了这些话。 她也是将其他人拿去献祭的一份子,可是你能就这样说她是一个万恶不赦的人么。 难以评判。 “不是摩擦,只是说了一些话而已。”布雷摇摇头。 “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她,她好得很。”他怕这些精灵以为自己辣手摧花了,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既然这样的话,你出去是要做什么?” “我擅长的事情只有狩猎,出门打猎罢了。”布雷给乔吉娅解释。 布雷没有撒谎,他是要去狩猎,只不过不是狩猎的对象并非寻常的魔物、野兽。 他要去海边找那条跟大型鳗鱼一样的家伙。 布雷打算将这条大鳗鱼,跟另外一边的挪森卡门也给宰了。 不知道体型那么大对付起来容不容易。 即使自己擅长跟大型的怪物战斗,可体型大到一定程度他也有点无能为力。 不管自己的剑破防多轻松,但造成的伤害很可能约等于蚊子钉了人一口的程度。 到时候这样的话,布雷还是开溜好了。 “这样的话,你带上一把弓吧。”乔吉娅说完,就一副要去那弓给布雷的架势。 “额,不用了,我有其他方法。”布雷说,就算给他一把弓,他都不会用。 “我比较喜欢挖陷阱。”他面无表情地说。 “这样啊。” “嗯,只是成功率不能保证。” “那加油。”乔吉娅微微朝布雷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离开了。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手势,是北大陆精灵祝福别人一种手势。 望着乔吉娅离开的背影,布雷下意识地捏起自己的下巴。 他不是在想关于乔吉娅的事情,而是在想关于整个安全区的事。 先不说他能不能宰了体型大得过分的白银种,就算宰了这个安全区会有任何改变吗。 --- 确实布雷不清楚解决掉白银种,是否等于解决掉安全区的问题。 他甚至不肯定处理这白银种是不是必要的。 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狩猎这半神。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不懂得做思想工作,不懂得发展。 也可能杀了这管理安全区的半神之后,这里会陷入无尽的混乱。 对,未来的走向可以预测,但无法肯定。 布雷做的事情可对可错。 但这又如何,总比踌躇不前要好。 布雷拿着鱼竿,坐在岸边,吹着冰冷的海风。 他平静地凝望着大海,等待着特隆的到来。 这个位置是布雷初来乍到时看到那大鳗鱼的地方。 他在想说不定坐着等等,就可以遇到那只会莫名其妙跳出海面的半神。 可是等了几个小时,他除了浪花跟海风,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也不能说没有东西冒出来吧,布雷在靠海的地方意外地吊到一两条鱼。 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今晚只能够到几条鱼回去煮汤了。 到底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忽然,布雷想到了一些事情,可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坐在这里半天都等不到的理由。 他解除了自己的敛息,在海边散发自己的气息。 与其说是“气息”,可能用“存在感”来形容更加准确。 「众神联合」的所有成员都知道布雷。 因此只要布雷不敛息的话,周围的白银种就会像问道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当然了,布雷没有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他可不想要一堆白银种涌过来。 他仅仅是想要那条叫做特隆的大型鳗鱼知道他就在这里等着。 “上钩了。”布雷猛地收起鱼竿,将一条不断扑腾的鱼给钓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条巨大的鱼从海中抬起自己的头颅。 祂抬头的一瞬间,海水像是被分开一般。 无数的海水从祂的头上流下,形成了一道道瀑布。 “哗啦啦”的激流撞击声不绝于耳。 出现在布雷视线内,暂时只有一个头,而其余的部分则是藏在了浩瀚的大海中。 如果不将祂拎出来,谁都测不准祂到底可以有多长。 这就是布雷等了半天才等到的「大海之路」。 「大海之路」这个称呼确实很贴切,因为特隆就像是一条大海上的宽敞大路。 就算祂的尾巴露出海面,人们还是无法从这一头看到另一头。 “「狩猎半神的人」——(未知语)”特隆的一句话只用几个不断音调变化的音节来表达。 听上去像是从古老之地敲响的钟声一样。 然后,布雷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布雷总算可以确定了,自己等不到这家伙,完全是因为自己开了“隐身”。 只要就自己暴露就轻松多了。 面对等同天灾的半神,布雷仍然坐在岸边,没有立刻起身的念头。 “听不懂,说通用语。”他不紧不慢将鱼竿跟鱼都收了起来,说。 布雷站在距离海很近的地方,依稀可以感受到来自那半神的呼吸。 可能他此时吹着的海风本质上是对方的呼吸也说不定。 一直以来布雷去到一个新的大陆上,就是来到一个安全区,然后去宰白银种。 不断重复着类似的行为。 每去一个安全区,要是那里有白银种的话,自己便会很自然地去狩猎。 尽管他这样做,会帮到那些安全区中人,可就布雷而言,他有点麻木了。 习惯杀戮之后,人便会麻木,麻木后很多事情都变得可以量化。 这时候,布雷才会理解卡拉斯科为何能够同时有“让人民幸福”跟“人命可以量化”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 如果杀的是人,而且数量过多的话,总归是会麻木的。 就像布雷现在杀了白银种很多很多之后,也会这样。 他就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战胜对方,还是会面无表情地站在对方面前。 好似战斗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一样。 很糟糕,这种感觉令布雷很不自在。 “「狩猎半神的人」,你知道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从特隆的口中传出闷雷一样的响声。 由于祂意识了自己的话布雷不可能听懂,所以换上了通用语。 平时为了跟安全区里的凡人交流,祂也是用通用语的。 现在跟布雷对话,祂的吐字也很清晰,尽管口音还是不可避免就是了。 “北大陆。”布雷开口道,这里不就是北大陆吗。 “不对,这里是我等盘踞之地。”特隆更正了布雷的说法。 北大陆是如今「众神联合」大部分成员所在的地方。 尽管用正常的手段根本无法到达「众神联合」的总部,可它就在此地。 即使你看不见、摸不到,但它的确在。 北大陆也是受到白银种影响最大的地方,比起中大陆、东大陆、西大陆还要深。 很多白银种想要进行的操作,在北大陆都很顺利地执行了。 说是白银种想要的...不如说是半神之主希望看到的其中一点就是将这群低等种圈养起来。 纵使低等种的存在对于白银种来说有一定程度的威胁,但是那威胁全部都来源于少数的强者。 大部分的人是毫无威胁可言,换个思路要“使用”他们的价值也无妨。 人的思维可以复杂化,也可以简单化。 只要将想法简单化,一切都好说,所有不合理最终都会变成理所当然。 特隆如今就是这样做的。 而结果就是祂一如曾经那样,被人所崇拜着、供奉着。 很多半神在之前,就是很多地方被人当做神来敬拜的,书籍也也多有这样的记载。 消灭了半神本身带来的恐惧后,就只剩下对强大的敬仰和妥协。 “我等既不是罪恶的存在,也不是被否定的存在。” “在这里,我等是名副其实的神。” “「狩猎半神的人」,你对我攻击这本身,就会成为一种‘罪’,你明白么。”特隆缓慢地说道,祂的语气很从容。 特隆不知道布雷的恶名吗,祂知道。 只不过布雷击败的白银种中,都是凡人可以触及的体型,但祂的体型不在那些寻常的范围之内。 只要祂想,不需要概念,用身体将可以毁掉这片海岸。 剑再锋利,斩到极限也不过只能削掉自己的一点皮。 祂对于布雷的存在并没有过多的恐惧,况且在这海岸边的不仅仅祂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白银种也在附近,布雷这样散发自己的气息,挪森卡门也应该游过来。 不过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挪森卡门的身影,确实有点古怪。 如果有两个白银种的话,不管布雷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招架得住。 布雷淡淡地看向特隆,也听清楚对方的话了。 “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布雷问。 “为了让你离开这个地方。”特隆道。 “乌姆坎达尔,也就是半神之主,祂无意跟你产生太多矛盾。” “因为没有任何必要,我等从你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跟你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认清现实的话,就离开北大陆,我等盘踞之地不应该有你的身影。” 尽管特隆不畏惧布雷,可乌姆坎达尔的话祂还是打算遵从的。 布雷默默地点头,他听完这些话后,稍微能理解「众神联合」的打算。 乌姆坎达尔是准备不接触持戒人,完完全全贯彻自己的方案。 只要达成目的,持戒人对格局已经产生不了影响了。 布雷也明白到了这一点,例如这个安全区,不管他多强都改变不了现状。 个人的影响渐渐被无限稀释。 可这也是布雷翻江过海寻找「众神联合」的理由——解决掉根源。 即便是这样做,会加快这个世界迎来“下一阶段”的速度。 可诚如白面所言,不管怎么样,那一天都会来到。 那快一点跟慢一点有什么区别呢。 趁他还在,趁持戒人还没死光之前,找到机会,才是最终的可能性。 要不然的话,这条时间线,也会跟之前无数条时间线一样被灭亡。 布雷用左手将宽剑抽了出来,然后量了一下这把剑跟特隆体型的差距。 “果然差得还是太远了。”布雷自言自语起来,就算切进去了别人都不痛不痒。 顶多是帮别人将死皮刮下来,说不定别人还是觉得挺舒服的,给自己五星好评。 布雷正常状态下,要再现跟白面战斗时每一剑的威力,都是不可能的。 他平静地看着特隆,自己比特隆的眼睛还要小,战斗貌似会变得很艰难。 不过,唯独是“要战斗”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他用尚未彻底恢复的右手抹了抹宽剑上被溅到的水珠。 然后踩在了半空中虚构的立足点上。 并不是魔力构成的,而是悄然展开的心像世界提供的。 对于此时的布雷来说,前方不是大海,而是一片荒凉的大地。 宽剑碎开,却不像从前那样飞散,而是相互藕连在一起。 那一瞬间,宽剑无限地延长,仿佛连海都可以劈开给你看。 一出手就是全力,不管能不能赢,总之布雷不想要拖太久。 因为太累了,要是打不过就跑。 一剑劈开了所有的障碍物。 连海水也被劈成上下两部分。 与特隆体型成正比的灰色血液从祂的身上飞溅出来。 血液落在海上,瞬间就将海面污染。 布雷的剑确实跟特隆的体型相比较而言,相当渺小。 可是在挥剑的那一刻,那把漆黑的剑无限地朝远方延伸。 碎片化的剑刃斩击深深地切人祂的肉里。 这跟特隆想象中的不一样,原本在祂想来,布雷再强,这么一把剑充其量只能破祂皮。 祂绝对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怎么一剑就划开大道的口子。 滚滚的血液化作瀑布,源源不断地涌入海中,要是布雷的剑斩击范围再大上那么一圈,估计特隆就会被拦腰截断。 “还没有完呢。”布雷冷冷地扫了特隆一眼,摆出了架势,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夹着海水与森林的气味,令他清醒了许多。 那把还没有恢复原状的「黑键」,此时跨越了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如同张开的巨大翅膀。 “轰!!!!!!”布雷踏在荒废的土地上,就在特隆跟前,重重地斩出手漆黑如墨的剑。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随着一声兽吼,剑刃卡入了特隆的体内。 血从被挤压的伤口处迸溅出来。 不过因为特隆挪动了自己的身子,所以这一剑的位置跟上一剑伤口不是同一处,要不然特隆应该要被切开。 “吼!!!!”特隆吃痛发出了吼声,奋力地从布雷的剑下挣扎。 祂挣脱了那把卡进自己身体的剑之后,拉开了跟布雷的距离。 “死!(未知语)”被疼痛笼罩的特隆,顾不上说通用语了,直恶狠狠地甩出一句布雷听不懂的话。 祂不单单是说说而已,还付诸以行动。 特隆那深深地藏在海面之下的身子、尾巴,终于浮出的海面。 那远比祂探出海面的头那部分要长,就算覆盖住一部分的海岸线都不成问题。 拥有碾压级别的体型跟力量,特隆的攻击只需要很简单的动作就可以毁灭一切。 “哗!!!!!!!”特隆长长的身子,像是鞭子一样从遥远的一段甩向了海岸。 这沉重一击直接将无穷无尽的海水拍上了岸,同时硬生生将一大片的岩石扫碎。 只是甩了一下尾,偌大的海岸线就被海水吞噬,缩小了一圈。 布雷也没有傻愣着等自己被海水淹没,早就踩上了滑板,撑着浪花往里跑。 滔天的巨浪,将心像世界的要塞也淹掉,投影出现的土地被现实中的海水给吞噬掉。 于是布雷不得不结束自己的心像世界,掏出自己的滑板。 现在可不是回头跟特隆拼刀的时候,这家伙掀起海浪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这几乎即使贴着脸扑过来的,来不及用剑招劈开。 “轰隆轰隆!!!!”布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海浪带来的压迫感。 这浪花的威胁,比起白银种本身还要大。 那轰隆的浪潮声,给他一种有好几辆轨道车并排追着自己疯狂跑的错觉。 目前的布雷可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被海海水淹没了之后还有办法活下来。 他的身体素质只能说堪堪能够比得上顶尖的冒险者,顶不住这种冲击。 身后海水夹杂的凉意,毫无疑问是一把即将落下的死神镰刀。 “轰隆!!!!!”海浪重重地往下落,将树木给冲毁。 布雷在滑板上,借着海浪的推力,快速地远离被吞没的海岸。 “轰隆!!!!!”在海水的轰击声中,隐约能够听到特隆搅动自己身躯的响声。 在海上的特隆仰天吼叫,用自己那双眼死死地盯着布雷看的方向。 最终漫过来的海水,停在了布雷脚边,无法进一步地蔓延。 洪水巨兽没有了人驱使后,一下子温顺了下来。 “呼...”布雷呼了一口浊气,也看向了特隆的方向。 只不过特隆似乎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将自己身子往下沉。 可是就算水即将没过祂的双眼,祂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布雷身上挪开。 “下一次就是你的末日。(未知语)”特隆自言自语道。 等海水从岸上一点点退回去之后,特隆已经不见人影,看样子是潜入海中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布雷就没有办法解决特隆了,对方想要逃有一万种办法。 在海里比速度,布雷怎么可能比得上一条鱼。 况且布雷真的作死潜入海里的话,大概会被秒杀,心像世界也没有办法让布雷在海里呼吸。 “果然一剑砍不掉啊,太大了。”布雷有点遗憾地将自己的剑收回去。 当然了,「黑键」这样无限延伸剑身的身后,威力也会被大幅度减弱。 这也是没能一刀斩掉特隆的原因之一。 不过不延伸的话,压根就不够长去切开特隆,这是一个死循环。 布雷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再一次收敛自己的气息,不让其他白银种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一次出猎,看来是失败而归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在身后留下一条一片狼藉的海岸线。 幸运的是,安全区距离海岸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特隆的一击不至于波及到那些精灵。 否则的话布雷会觉得害死了大片的人。 --- 在另外一边,特隆深潜如海中,灰色的血不断地往上冒。 原本碧蓝的海水,被染上了蒙蒙的一层灰色。 “咕噜咕噜——”一些气泡从特隆的伤口处涌出来,像是游乐园的气球。 疼痛刺激着特隆的神经,让祂本来就很迟钝的动作,愈发缓慢。 庞大的怪物本来动作跟感觉都会异常迟钝,但由于伤口过于巨大,导致了祂的痛感异常强烈。 祂一点点沉下去,然后幽幽地游向了某个地方。 “你看上去很狼狈,特隆。(未知语)” 一头用“大”都无法形容的鲸鱼,从海水的黑暗处游了出来,戏谑地看向受伤的特隆。 祂就是挪森卡门。 曾经祂被砸碎而来头骨,一度在修养,直到最近白银种占据了卡普拉斯之后,才再度出现。 “怎么,跟其他家伙打起来了?(未知语)”挪森卡门用调侃的语气说。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未知语)”特隆语气满满的不满。 “我刚才可是在跟「狩猎半神的人」战斗,你却在这里悠悠哉哉的?(未知语)” “「狩猎半神的人」?(未知语)”挪森卡门语气瞬间凝重。 虽然说挪森卡门跟特隆乐于看到精灵们分成两批,相互斗争。 可实际上,这只是祂们的游戏,祂们两个白银种之间的关系还算是融洽的。 “特隆,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未知语)”挪森卡门几分钟后,沉声说道。 祂在之前,确确实实感觉不到布雷的存在。 任何强大的气息,祂都应该可以捕捉到,自己在海附近的感知能力可不会比特隆差。 但特隆却在说刚才布雷就在海岸上。 “我不喜欢开玩笑。(未知语)”还在淌血的特隆,冷冷地说出一个长长的音节。 “他可以将你伤成这样?他可不是巨人。(未知语)”挪森卡门还是无法想象这个事实,哪怕是祂看到了特隆被割出了两道深深的口子。 “事实就是这样。(未知语)”特隆对挪森卡门还不相信自己的这件事很不爽。 祂的伤口在快速地自愈,然而伤口可以恢复,但布雷带给祂的疼痛是实打实的。 挪森卡门一时间语塞,要真的是那个布雷 克拉斯的话,就一点都不自在了。 祂以前也跟特隆的想法是一样的,觉得布雷这种用剑的凡人不可能伤得了祂们这种体型巨大的存在。 可现在特隆的遭遇,打破了祂的观念。 “我们需要将他来到北大陆的时候告诉乌姆坎达尔。(未知语)”巨大的鲸鱼想了一下,认为还是将这事告诉乌姆坎达尔知道比较妥当。 在低等种面,白银种的确有资本狂妄,可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狂妄。 已经有太多被布雷杀掉的半神了,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而特隆也差点被斩在海面上。 挪森卡门无法估算布雷的战斗力,所以觉得跟乌姆坎达尔说最合适的。 那乌姆坎达尔很谨慎,不仅实力强大得过分,还不会失误。 “不,我们自己来。(未知语)”特隆眯起了眼睛,对挪森卡门说。 “你还不明白有多少家伙死在他手上了吗。(未知语)”挪森卡门道。 这一幕其实有点诡异,两个翻身就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怪物,竟然在这样慎重地讨论着区区一个不到两米高的人类。 「狩猎半神的人」这个称呼,从一开始是用来调侃布雷的,到后来深深地刻在了白银种的灵魂里,也是一个戏剧性的转变。 谁能真的想到,布雷一个人杀了几年的白银种。 “我说的是‘我们’。(未知语)”特隆强调道。 “可以。(未知语)”挪森卡门沉吟了良久,然后发出了几个悠长的音节。 至今所有被布雷杀掉的,都是独自战斗的,确实没有出现过群殴的场面。 要是两个白银种夹击的话,确实可能杀掉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类。 值得尝试。 --- “啊嗤!!!!!”正在踩着滑板往安全区跑的布雷,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一个喷嚏差点没有让他从滑板上飞下来。 布雷摸了摸自己有点痒的鼻子,心想该不会是刚才被海水溅到着凉了吧。 可是这不应该,尽管布雷的体质不夸张,可绝对扛得住大部分的病。 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冒了... 虽然说打喷嚏的次数意外地说,但就是没有感冒,他自己也不懂到底是这么回事。 莫非是有点在背后要暗算自己?有可能。 分分钟可能就是刚才溜掉的特隆,就是那条大型鳗鱼。 在他嘀咕着特隆那家伙有什么盘算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安全区。 还是那个覆盖着白雪的村落。 只不过布雷忽然觉得这个村落街上来往的人似乎多了不少。 布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好回到自己的临时住的地方去。 本来他还想要带一点鱼回来的,奈何那巨浪就所有东西都给吞了。 布雷走慢一点,可能自己也要被吞没。 “哼哼~”布雷一进到屋子里面,就听到自己的“房东”在狭小的空间里愉快地哼起歌。 在这种小小的房间内日复一日地生活,心情大部分时候都不可能太好。 只不过今晚借地方给自己睡觉的这家伙,心情好像好得过分。 “哦,你回来了。”房东在说话时候,由于太开心,听上去都就像是也在唱歌一样。 “嗯,你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布雷处于好奇,随意地问道。 “啊,对,今天是值得开心的日子。”房东放下手里的木碗,语调情况地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布雷不解地看向房东。 要知道早上他的反应还没有那么夸张的,自己出去跟特隆斩了几招回来之后,就成这样了,实在让布雷想不通。 “今天是...”房东原本想要说什么的,不过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没什么了,呵呵。”他连忙摆手,还同时摇头。 布雷眉头一挑,对方不想说,自己也只好作罢。 照这个样子看来,街上的人那么多,应该也是因为这“值得开心的日子”。 也许是布雷自己太过疑心重,他总觉得这所谓的日子,可能是要准备献祭某人的前夕。 毕竟女精灵说过,当要献祭他人的时候,村落里的大家都会异常地兴奋,好像要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 明明本质上就是在喂食怪物... 想到这件事,布雷整个人都定了下来,眉头紧锁起来。 房东看到布雷这突然卡主一样的模样,不由困惑起来。 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愣住了。 “你还好吧?”房东担心地看向布雷。 “啊,我没事。”布雷被对方的声音喊回神了。 布雷尽管很想要问房东,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要被献祭。 可是这个村落里面,似乎并不愿意刚来的布雷知道太多,要是问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轻一些,自己会被赶出去。 严重一些,自己半夜会被捅死。 布雷用心眼照看了一圈村落,并没有发现有谁被抓起来困住。 除了热闹了一些之后,貌似没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他暂时只好默不作声,等到当天才看情况。 不对,似乎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今天风和日丽,连地上的雪也消融了一些。 只不过每天都喜欢笑的乔吉娅,心情却不像是这天气那么好。 她站在了距离海很近的地方,身后是村落里面的熟人们。 海水翻滚的声音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很震撼,震撼到心都有点颤。 跟乔吉娅呆滞的表情不同,她身后的人们显然心情好得很,他们就差手舞足蹈了。 “诶...?原来是我吗...” “原来是我啊...” “对,是我,不是昨天就知道了么...” “我被选中了。” 乔吉娅自言自语着,无法露出微笑,在看着海水出神的时候,她甚至还忘记而来今天是自己要“去死”。 时隔一段时间,终于又到了该给特隆大人献上祭品的时候了。 除了被选中的那个人之外,大家都很开心。 想要知道为什么北大陆的海边很难看到人类吗? 因为特隆觉得人类不好吃。 说到这里,还不明白吗。 不是因为北大陆近海没有人类,而是原本在北大陆近海地区生活的人,全部都死了。 被圈养下来的只剩下精灵,也只会是精灵。 因此这个村落的人看到布雷之后,会那么惊讶。 当然了,他们自身也不知道北大陆近海没有人类的真正理由。 乔吉娅没有被绑起来,但被推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明明被选中成为祭品,可直到今天,她都没有被人们绑起来锁住。 然而不知为何,乔吉娅自己也没有逃跑,只是在等到日子的到来。 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知道自己要死了,为什么不逃跑出去。 啊...因为逃出去,也会死。 在安全区之外的地方,没有白银种庇护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逃跑也是没有意义的,村落里的大家甚至还让乔吉娅寻常地过上成为祭品前的每一天。 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 因为他们相信乔吉娅明白离开安全区也是死路一条,与其白白死去,给其他人一条活路更好。 乔吉娅在站在海边之前,想法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被选中的人一定会谅解的,会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啊,她还是会恐惧的。 对啊,为什么自己不跑呢,她是傻吗?她觉得大概是。 为什么之前的每一个祭品都不逃跑,为什么她也不跑。 这不是很奇怪吗?这太奇怪了。 她的神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变得愈发地苍白。 绝望爬上了她的心头,让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在村落中等到今天到来的时候,固然很紧张。 可那感觉跟临场时根本没有办法比。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了解到自己要死的这个事实。 不要啊...她不想要被选中... 这个平常很喜欢笑的女孩,如今脸上只剩下对于死的恐惧。 她不是出入战场的战士,她一定都不无畏。 虽然由于废土的生活很简单,她经常灰头灰脸的。 但绝对不代表她很勇敢,不代表她可以义无反顾地为别人死。 她做了很多好事才对,她对其他人都很好才对。 不应该是她才对,为什么是她。 “不要...”她毫无征兆地开始起鸡皮疙瘩。 就算周围是欢声笑语,她仍然可以感受到村落中其他人表现出来的强烈恶意。 乔吉娅的声音很小,不过就算她大声说话,也许都没有人会理她。 “这是这一次的礼物,特隆大人!” “请祝我们这几月也能够有一个好的收成。” 身后那些人们的话打断了乔吉娅的呢喃。 他们在祈祷,向不应该祈祷之物祈祷。 不身处在这群人之中,是无法体会这群人为何狂热,是不会明白为何这群人会自己给自己搭建起一堵不合理的围栏。 不过嘛,有时候就算在人群之中,也不会了解。 例如现在的布雷,完全不懂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朝着一群把人当初牲畜的半神祈祷,到底是在闹哪样。 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被推出去的会是乔吉娅,自己对于这个爱笑的精灵女孩还是蛮有好感的。 “轰隆!!!!”在布雷在这样想的时候,海面开始涌动。 仿佛在深海之中的半神,听到了岸上这些人的祈祷。 从远方,隐约可以看到某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不对,不只是一个,是有两个庞然大物在靠近。 岸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心生疑惑,另外一个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 海水被排开,海底下的存在渐渐浮出水面。 特隆将自己的一部分身躯探出海面。 挪森卡门则是由于并不是特隆那种修长的体型,只是露出了自己的双眼。 占据着海岸的两只白银种齐聚于此。 看清楚来者是谁之后,一众精灵更加困惑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挪森卡门跟特隆应该是仇敌,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特隆大人...这...我们只有一个祭品...”一个精灵走上前,紧张地说。 可是特隆既没有理会乔吉娅这个新鲜的祭品,也没有听上面的那个精灵讲话。 祂就连仔细看都没有看一眼。 “挪森卡门。(未知语)”特隆吐出沉闷的音节。 “我知道。(未知语)”挪森卡门虽然很不满特隆这种发号施令的语气,但仍然是应了一声。 祂们几乎同一时刻扬起巨浪。 尽管距离岸边还有差不多一百来米的距离,可那些巨浪仍然很快速地涌了过来。 而此时此刻的众人,仍然不明白,这两个半神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有点已经开始往后跑,但是还有一些在原地傻站着。 只不过最前面的乔吉娅面对海浪带动的乱流的时,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前天还是正常的生活,昨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今天也该迎来终结。 这些半神想什么,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死路一条,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可是乔吉娅没有等到自己被海浪袭来的那一刻。 本来汹涌的浪隔着很远莫名其妙地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所劈开了。 “...”后方布雷挥剑的动作定格在这一刹那。 跟上一次贴脸用过来的浪不一样,这一次距离足够远,足够他劈开。 被布雷劈开的浪,失去了往前冲的力量,往两边分流而去。 悬崖被剩余的海水冲击着,微微地震动。 布雷一把抓住了还闭着双眼的乔吉娅,将她往后一拉。 乔吉娅被布雷扔到了距离岸边很远的地方。 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离的她,疼得不得不睁开双眼。 “布雷?”乔吉娅一脸错愕地看着布雷。 “是我。” “你这是...” “在做很麻烦的事情。”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好了,赶紧走吧,不走我就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了。” “额...强硬的手段?”乔吉娅还可爱地眨巴眨巴眼。 只可惜布雷不吃这一套,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咳咳...偏了,不好意思。 只是不只乔吉娅很惊讶,其他还没有来的逃掉的精灵也很惊讶。 “你、你要做什么!”一个精灵用很古怪的语气朝布雷质问。 就仿佛布雷劈开海浪、将乔吉娅救下来,有哪里不对一样。 布雷瞥了一眼两个白银种,然后用左手扬起自己的剑。 既然他既然有可以劈开海浪的剑招,自然也会有能够卷起狂风的剑招。 这一扬,布雷扬起了一阵足以将所有人吹飞的狂风。 那些村落的里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全部都被布雷吹飞很远。 当然也包括了布雷救下来的乔吉娅。 “诶诶诶!!!!”才得救的乔吉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吹飞。 布雷还嫌一剑不够,还陆陆续续斩了好几剑。 做完这些之后的布雷,呼了好几口气,单手做这种事情还真的相当费劲。 至于他将那些人都吹到远处,倒不全是为了救他们。 布雷主要是不希望那些人碍手碍脚的。 要是自己打算跟面前的两条大鱼打架的话,说不定那些家伙还会扑到自己身上,然后大喊着“不要!”之类的话。 与其让他们碍手碍脚,还不如直接一点赶走。 “嗯...这一次是两只么。”布雷看向已然逼近的特隆与挪森卡门,轻声呢喃着。 看到另外一条大鲸鱼之后,布雷忘掉的东西渐渐再度记起来。 挪森卡门...原来就是自己很久之前遇到的鲸鱼。 不过打趴这条鲸鱼的不是布雷,那时候的布雷可没有牛叉到可以在海上跟这家伙对刚。 额,现在好像也不太行。 “我猜得果然没有错,你就在最近的安全区里面生活。”特隆冷笑着用通用语说道。 见自己的浪被轻描淡写地劈开,特隆跟挪森卡门并没有多么惊讶。 不如说布雷办不到才让祂们惊讶。 因为这可是杀了一个又一个白银种的“猎人”,是持戒人。 特隆之前就在想布雷到底会在什么地方,毕竟祂们只能在海里,布雷却可以在陆地,祂们要主动找布雷是几乎不可能的。 后来祂觉得布雷作为一个人,肯定要生存,在安全区生存是最合理的。 恰好这一次也是某个村落要献祭的日子,特隆认为可以带上挪森卡门碰一下运气。 而没想到布雷还真的在海边,看着这群愚蠢的凡人开始献祭。 要知道布雷敛息不等于隐形,特隆的视野还是很开阔敏锐的,只要布雷在祂视线范围内就可以看见。 因此祂跟挪森卡门才会一言不合地发起攻击。 “二打一,你们白银种也开始玩群殴了。”布雷吐槽道。 “这是必要的。”特隆说道。 边上的挪森卡门则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布雷,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你要是离开的话,这里的凡人将会死去。” “我等有足够的方式去杀死这些就算在安全区都无力如蚁的人。”特隆幽幽地说。 “你除了面对我等,没有第二个选项。”祂说着话的时候,相当的自信。 还有一句话祂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退一万步,祂们不敌布雷,也能够遁入海中。 布雷压根没法在追到深海里。 何况现在是二打一,祂们处于绝对的优势,身处不败之地。 而事实也是这样,布雷只要一个大失误就当初暴毙,跟多个白银种战斗跟不要命没有什么区别。 “...”布雷沉默不语,只是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他能够站着战斗的地方并不多,真打起来很困难。 然而他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剑之后,又抬起头望向只露出一部分身子都远比自己高的怪物们。 不管这些家伙说不说这些话,布雷还是会跟两只怪物战斗。 “上次你跟我都避战了。” “可这一次,我等立于不败之地,而你将会殒命于此。”特隆说的身后,挪森卡门不着痕迹地在水里冷哼了一声。 祂认为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像特隆这么说话,因为听得人只有布雷一个,所以挪森卡门觉得特隆有点装模作样。 “布雷 克...”特隆还打算用通用语说什么的时候,布雷已经开始往大海的方向冲刺了。 不过他并不是打算跳进海里。 就跟之前遇到特隆的时候一样,心像世界展开,代替了前方的路。 虽然这个心像世界做不到在空中行走,但能够覆盖住复杂的地形,就连海面都可以覆盖。 奔跑、握剑,然后挥出。 手中漆黑的剑延伸出去,将特隆那有点朝龙型特化的头部削掉了一角。 既然没法拦腰斩断,就削掉一部分。 布雷的攻击打响了这场战斗的号角。 “嚓!!!!”特隆之前被布雷切伤的部分还没有完全治愈,就又被布雷削掉一角。 祂愤怒于布雷的偷袭,但谁都没有说过这场战斗要公平对决。 一边挪森卡门早就跃出了海面,直接朝布雷所在的位置压下去。 在祂跃起的同时,身边的海水被强行带起来,一同轰过去。 翻涌的海水跟心像世界的土地相互冲撞,现实与投影不断就纠缠在一起,模糊了景色。 “特隆,你太过大意了。(未知语)”曾经败过的挪森卡门,早已将“大意”两字从心中扔掉。 “我知道!!!!(未知语)”特隆用力将头甩向布雷。 “哼...(未知语)” 布雷收招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自己别死在这里。 布雷这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海水所包围住。 上方、脚下,全是大海的气息。 两只白银种用自己的方式夹击他,断绝了他所有规避的路线。 那由体型所带来的纯粹力量,也似乎不存在挡格的可能性。 即使是在被压制概念的情况,特隆跟挪森卡门实力也没有被削弱多少。 因为比起概念,祂们的身体是更加强大的武器。 这可是头一次被白银种夹击,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估计整个卡普拉斯就没有什么人有这种待遇。 很可惜,就算被这样优待布雷也开心不起来。 将全部海水劈开吗?不,这样太勉强了,会浪费很多气力,不利于后面的战斗。 作为一个凡人,他跟半神的战斗可没有多余的体力可以分配。 只能将全部水卷起来了。 漆黑的剑将自身的所有碎片全部都回收之后,被布雷狠狠地插在地上。 布雷用不灵活的右手握住这把剑,稳住自己在海水中的身形,左手顺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他是如今的剑术“百科全书”。 他是现在继承久远剑术的幸存者。 既然这样的话,就从浩瀚的剑术“海”中抽出趁手的招式来对付着铺天盖地的海。 很简单的事情。 「苍雨剑」「帘雨」 因为布雷基本就没有在水中战斗的情况,压根没有什么机会用这类特殊的剑术。 今天算是特例了。 布雷周围的海水像是帘布一般,被长剑轻轻地卷起。 以他为圆心,海水被卷入并被化解掉所有冲击力。 而距离远的海浪那凶猛的气势,跟柔和的帘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了布雷一定范围内地面,几乎所有高处海面的岩石坍塌,落下深深的大海中。 在布雷的耳边还可以听到身后很远出那些精灵的惨叫声。 两个半神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流星砸城的程度,毫不费力地摧毁着地形。 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高超的技术,偏偏这样原始的蛮力就足够压得布雷喘不过气来。 而布雷要对付的还不止是海水的冲撞那么简单。 上方那鲸鱼的阴影在不断扩大,过上一秒多可能就要将布雷活活压死。 “轰隆!!!!!!!” 然而那大得离谱的鲸鱼被卷起的水流轻轻地拨开。 水流拨开鲸鱼的力量,柔和得让人费解。 但不管如何,最终事实就是这水流将鲸鱼的泰山压顶给偏折向另外一边。 这一刹那给了布雷足够逃离的时间。 布雷借着这一空挡,拖起长长的白线,这条白线笔直地连到特隆身上。 白线之下,是两把剑。 “挪森卡门!(未知语)”特隆吼了一嗓子。 由于祂跟挪森卡门都是很迟钝的类型,所以就算看着布雷拖着两把剑过来,都无法闪避。 即使布雷连人带剑,还不如自己的眼睛大,可上一次的伤痕给祂带来了足够的心理阴影。 “...”挪森卡门自然是知道布雷去到了特隆那边。 可祂也无法灵活地在空中改变自己的动作,祂能够做到就是让自己的破坏力更加巨大。 “轰!轰隆!!!!”海岸的地面像是被压碎的巧克力一样,渐渐地往下碎裂并且凹陷。 而这个时候,挪森卡门只有半个身子是压在地面上。 祂过于庞大,还有半身没有着陆。 哪怕是这样,祂造成的破坏也足够骇人,破坏的范围甚至波及到了那些早被布雷吹飞的精灵那边。 在压下来的同时,空气被挤压,扬起强烈的冲击。 这余波径直袭向还在半空中挥剑的布雷,将他从原本的位置硬生生给吹开。 布雷挥剑的动作虽然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都没有变形,可位置的挪移仍然不可避免,这将直接导致布雷这一击的落空。 “...”布雷目光一凝,左手紧握自己的长剑。 即使被吹开了,他还可以挽救这一击。 在极其别扭的姿势下,布雷强行变招,并不锋利的长剑掠过特隆的表皮。 “嗤啦——”内气像是墨水一般“挥洒”而出,深深地切出了一道跟剑长度不相符的伤口。 “吼!!!!!”特隆发出了惨叫声,掀起了自己的尾巴,砸在了布雷身上。 “咚!!!!!!!”布雷被砸在了岩石上,不住地吐出小口血。 “咚!!!”这一次的巨响则不是布雷入水所发出来的。 那鲸鱼压碎了地面之后,重新浸入了海中,才发出这样的闷响。 祂转动自己笨重的身躯,想要看看特隆到底怎么样了。 当挪森卡门转身后,边看上特隆在后边由于痛苦而抽动的身躯。 原本祂就被布雷伤得很重,这一次又被划了一剑,渐渐变得虚弱。 实际上布雷也是专门挑特隆来砍的,与其看全盛的挪森卡门,还不如击中击破受伤的特隆。 “杀...杀了他,他还没有死...(未知语)”震耳欲聋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来特隆的虚弱,但就算这样,祂还是让挪森卡门优先布雷。 那个狩猎祂们的凡人,气息还没有断绝。 祂可知道其他白银种是怎么死在这个家伙手中的。 即便是乌姆坎达尔也提到过,不要给布雷 克拉斯喘息的机会。 否则的话他就会爬起来,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如同无尽深渊里面的恶鬼。 挪森卡门也没有墨迹,直接融入海水之中,以己身化作浪潮撞向布雷。 “滚!”布雷喝了一声,手里的剑劈开了迎来的巨浪。 已经跟海浪融为一体的挪森卡门,愣是被劈中的实体,头部那坚硬的盔甲被砸碎出蛛网纹。 这一击将挪森卡门震得脱离了海浪,无数的骨片砸落入海。 “哗啦啦!!!!!!”虽然反击成功了,但才调整过来的布雷,还是被强力的浪潮直接冲入了海里。 布雷被水从凹陷的岩石上拖入**之中,他及时地将自己的长剑放回剑鞘里面,腾出左手出来,死死地抓着边缘的石块。 为了让自己离开海水,他又艰难地收回宽剑,让右手也空出来。 “...”他青筋暴起,全身的力量都用来跟拉扯自己的海水抗衡。 “啪。”很遗憾的是,他手中的岩石顷刻间碎裂。 最终他力气还是无法跟这种原始的力量匹敌,被强行扯入了海中。 光线从海面一点点透进深幽的水中。 那光与布雷脚下无尽的黑暗宛若两个世界。 只要脱离了这光芒,布雷就将永远堕入冰冷的水底,永远不再有机会浮起来。 布雷的血从伤口处涌出,然后像是烟雾一样慢悠悠地往上升,渐渐抵达海面。 果然跟这种体型超规格的怪物战斗,真的不行。 特隆跟挪森卡门,无论哪一个,都比布雷遇到了过的白银种要庞大好几个尺寸。 可以说就不再一个级别。 对于自己的战斗方式而言,无法对这种庞然大物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好麻烦啊...这种就算没有概念本身就拥有巨大力量的怪物,打起来本来就很吃力。 竟然还要一打二。 布雷讨厌群殴,不擅长群殴,不喜欢群殴。 这将会是布雷第一次面对白银种的围攻,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要是自己不能跨越这里的话...后面的路也将会寸步难行。 他不是无敌的,他不像白面那样没有任何敌手。 可以说他很强,但也可以说他很弱。 这一场的战斗中,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布雷到底哪里有不足。 只不过,这样不是他止步不前的理由。 现在就放弃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踏上路途,还不如让白面在开头的时候杀了自己。 已经腾出双手的布雷,竭力想要浮出水面,努力地挣扎着。 还要继续。 可是他身上的两把剑加起来非常沉,不管布雷怎么挣扎,还是不可避免地往下沉。 他试图从自己碎掉的义眼中调用魔力,但很遗憾的失败了。 心像世界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给他提供立足点。 布雷的意识还清醒,但是他知道再过一会就不清醒了。 他将宽剑的剑身全部碎掉,仍由它们沉下去。 这把最沉的剑只剩下剑柄之后,布雷成功地往上游了一段距离。 他甚至快要可以抓住从海面照射下来的那一道光。 只要能够抓住那一道光,就证明他可以游出去。 “咚!!!咚!!!!!!”但在布雷即将游出去之时,周围的海水开始形成乱流。 乱流死死地将布雷锁在原地,不允许他从这个葬身海底的命运逃脱。 挪森卡门早已潜入了海中,那巨大的身躯在缓缓地游向布雷。 虽然速度很缓慢,可现在的布雷完全躲不开。 祂张开自己的巨口,要将布雷连通海水一同虹吞进胃里。 布雷若是真的被挪森卡门吃下去的话,可不会有那种可以顺利将对方开膛破肚的桥段。 他将会被直接在挪森卡门的口腔中被无情地压碎,再送进肚子里。 企图在别人的身体里乱来简直异想天开。 挪森卡门对待布雷可是相当小心,一点都不打算让自己死在被别人从肚子开一刀这种可笑理由上。 布雷的余光已经注意到了挪森卡门的到来,可惜他并不能做什么。 他手抵在了剑柄上,打算憋着一口气在对方的主场中殊死一搏。 就在布雷准备迎接一般九死一生的硬仗时,他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声音。 那是一种水里的人听外面的人讲话时,特有的模糊。 “抓住我。”布雷听到的是一句简洁的话。 由于在水中声音被影响,布雷无法判断说话的到底是男还是女。 然而他选择了信说这句话的人。 布雷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手往上伸,右手比较接近水面,所以他伸出的也是右手。 只不过是用力伸出右手的时候,皮肤拉扯会给他带来一点疼痛感而已。 布雷下一刻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 那样子像是女精灵...乔吉娅?不对...是谁? “哗啦!!!!!!”伴随着拉住自己的那个人发力,布雷从海中被扯了出来。 “上来!”一道霸气凌然的女声在布雷耳边回响。 布雷本能地爬上了就近的某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趴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他刚从海面被捞上来,还没有恢复完全。 “咳咳...”布雷剧烈地咳嗽几声,将肺里的水给咳了出来。 他甩了甩自己的头,视线稍微明晰了一点。 布雷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趴在一只雪白的飞龙上。 这条飞龙全身都覆盖着柔顺的羽毛,是一只罕见的魔物。 布雷身上的水落在羽毛上,一秒都待不了,瞬间就滑落下去。 “嗷!!!!”雪白的飞龙长啸了一声,然后加速升空,离开了近水的地方。 牠可是很明白海里有什么怪物的,没有逗留太久。 “谢谢...咳咳...”布雷一边说谢谢,一边重重地咳嗽。 他这时候抬起头,终于知道是谁将自己从海里给及时捞出来。 “原来是你啊,正想要去找你来着。”救自己的正是布雷不久前打算寻找的多罗西雅。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多罗西雅出现在这附近。 也因此她注意到了这边轰动整片大海的战斗。 一来她就看到狼狈不堪的布雷,于是就顺手将布雷捞起来了。 虽然她觉得说不定布雷在海里还能反杀,但姑且还是先将人给救了再说。 “找我?”多罗西雅瞥了布雷一眼。 “对啊。” “算了,先不管这些小事。”多罗西雅摇摇头,俯视着海面。 “看来你也有不擅长对付的类型。”她对身后的布雷说道。 多罗西雅听说布雷砍了数不清的白银种,却没料到自己会看到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至于听谁说的,自然是其他白银种了...不过并非和善的白银种。 “我有很多不擅长的东西。”布雷没好气地说,这两条鱼已经不是大型了,是超规格的存在。 自己的剑不尽力的话,还削不掉对方的肉。 “水里的鲸鱼要冲我们来了。”多罗西雅冷不丁地提醒道。 别看雪白的飞龙正在飞,可按照那两白银种的体型,跃出水面完全够得着这种高度。 “轰隆!!!!”多罗西雅话音落下,那巨大的鲸鱼就鱼跃出海。 “没事。”布雷淡淡地说,然后抬起了那无刃的剑柄。 一片片海中的剑刃碎片跟着鲸鱼一同跃出水面,然后卷起海水。 拦下这鲸鱼他还是做得到的。 布雷的剑有局限性。 有能做的,也有不能做的。 当然,能做的比较多。 每一块碎片都好像一把独立的剑,演绎着各自的攻击。 它们扬起的海浪跟挪森卡门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将祂从半空中压了下去。 “轰隆!!!!!!”挪森卡门被压回大海中时,溅起来的海水比这条飞龙所在的高度还要夸张。 “人造精灵...你很碍事。(未知语)”祂的声音在海面之下传到空中。 多罗西雅就算不站出来,挪森卡门也知道她的身份。 那独特的气息,是所有白银种都可能辨别出来的。 凡人混杂白银种成分的混乱个体,可谓是相当恶心。 听到挪森卡门的话后,多罗西雅只是从高空冷冷地瞥了祂一眼,没有放出狠话。 “特隆,该你动手了。(未知语)” 虽然挪森卡门这一次进攻被化解了,却是替特隆争取到了喘气的时间。 特隆之前被布雷斩伤的地方,开始止血愈合。 而就算这鲸鱼不说,特隆也打算动手。 祂沉沉地抬起头,甩起自己的尾巴,朝着天空的布雷发出嘶吼声。 由于布雷的压制,祂跟挪森卡门至今没有发挥出来概念的威力。 祂们只能依靠自身原始的力量去战斗,导致祂们有点焦虑、暴躁。 特隆的口中聚起一团湛蓝的光球。 光球中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深海的颜色。 “特隆!你这样会波及到我的!(未知语)”挪森卡门朝特隆怒吼道。 然而特隆没有理会挪森卡门,祂此时已经相当愤怒了。 两人的夹击都没有能够杀死布雷,还让他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救下来。 怎么可以放过这个人类,怎么能杀不死他。 “那家伙已经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了。”多罗西雅在飞龙的背后淡淡地说。 “你听得懂?”布雷问道。 “当然。”多罗西雅用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好像自己就应该听得明白这群白银种的话一样。 “之后这两个家伙,我解决就好了。”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 “反正概念在你附近都会被压制,我现在对付祂们起来还挺轻松的。” 跟布雷不一样,多罗西雅对于这些白银种的体型毫不在乎,最令她头疼的是概念。 她的确因为自己的性质,能够抗衡白银种的概念,不过效果远没有布雷的「绝响」那么干脆。 在多罗西雅看来,体型最大,越好大,因为祂们全都相当于一个活靶子。 动作迟缓,感觉迟钝。 “随便你。”布雷已经像咸鱼一样躺下了。 差点溺死的布雷,听到多罗西雅打算接手战斗,自然是乐意得很。 多罗西雅斜斜地看着已经开始调整呼吸的布雷。 她在看到布雷之后,想到了一些事情,打算跟他谈谈。 不过现在的话,还是着眼于面前这两只巨型鱼类比较好。 “...”多罗西雅边上多出了一个方块化的虫洞,她从里面猛地一抓,拖出一面巨大的盾牌。 盾牌拖出来的下一刻,特隆口中蓄积的力量喷涌而出,以最简单粗暴的形式表现出来—— 炮轰。 这一击看上去像是强劲的水炮,但假如那个无知的人真的当这是单纯的水炮,一定会死得很惨。 “哼...”多罗西雅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心像世界展开。 刹那之间,所有人恍惚看到了一个四季变化的花园。 这位精灵女皇的穿着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长裤短靴的装束,过渡到了与那盾牌风格统一的轻铠。 “额...变装?”布雷本能地吐槽了一句。 “不要吐槽。”多罗西雅语气冰冷地说,她个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使用心像世界的身后要换装。 虽然好看是好看,但是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当然了,这些小事在此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盾牌前方张开了一个又一个深蓝色的半透明屏障。 这些屏障往前方堆叠,越展开面积越大。 最终这一面盾牌前方的屏障巨大到将她、布雷、飞龙都全部都笼罩进去。 “轰隆!!!!!!!!!”特隆的炮轰砸碎了第一面屏障。 屏障被轰碎的时候,发出了玻璃被砸碎的清脆响声。 可是特隆的炮轰还在持续不断,散开的余波将海水驱散开来,让人可以看到浅海下的礁石、沙土。 挪森卡门也被震开到一边,头甲硬生生被磨平了一小部分。 “乒!”一面屏障碎开。 “乒!!”又一面屏障碎开。 玻璃的破碎声不绝于耳,盾牌一点点消耗着特隆这一击的威力。 最后等唯一的屏障都碎开之后,这炮轰也彻底失去了力量。 湛蓝色的光束消失。 “咔啦咔啦——”多罗西雅手里的盾牌开始崩碎。 这位精灵女皇松开了握着盾牌的手,仍由这一面彻底被破坏的盾牌从天空落下。 “又少了一面好盾牌。”多罗西雅用相当感慨的语气呢喃道,不过却并没有多么后悔。 “你自己好好躺在上面,我去去就回。”她冲着咸鱼躺的布雷留了一句话。 在布雷写满问号的右眼中,多罗西雅从雪白的飞龙身上一跃而起。 她从自己的兵器库里面抓出了一把巨大的长弓,威风凛凛地站在虚空之上。 与此同时,心像世界景色的再一次闪烁而过,给她换上了另外一套优雅的长裙。 “额,又换装了,为什么都是东大陆的风格?”布雷又吐槽了一句。 “不要吐槽。”多罗西雅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这话,耳朵很尖的她,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布雷的吐槽。 海风吹向站在空中的多罗西雅,扬起她的长裙。 在裙摆飘扬而起的那一刻,手中的巨弓也早已拉满弦。 “噌!”破空声响起之后、松弦声乍起,箭矢却早已离弦。 由纯粹魔力构筑成的箭矢,笔直地袭向才刚刚轰出一炮的特隆。 跟布雷的剑不一样,这一箭在射出之后还咋子不断放大。 最终箭矢轻而易举地贯穿特隆的嘴。 而这时候箭矢掠起的光束,早就不比特隆那一击小。 灰色的血液炸得漫天都是,像是今天下了一场特别浑浊的雨。 多罗西雅收回那比自己还要大三四倍的弓,跳回了飞龙背后。 虽然代价有点大,但至少先解决一只了。 特隆的头被一箭炸烂,只剩下修长的身躯。 伴随着特隆的尸体失去了所有力量,那修长的身躯也沉沉地倒入海中。 “轰隆!!!!!”鞭子一样的身躯砸起海水,砸碎礁石。 巨大的海兽躺在被毁掉的海岸附近,海水冲刷着那光滑的鳞片。 「大海之路」特隆就这样死了。 轰出了威力巨大一击的同时,自己也露出了致命的空挡。 作为巨大的海兽,拥有力量的同时也失去了敏捷。 被抓住机会杀死也似乎很寻常。 但在别的白银种看来,连概念都没有使用过就被杀死,实在是过于憋屈。 可挪森卡门明白这就是当下的事实。 祂跟特隆凭借着自己庞大的体型,的确差一点就杀死了布雷—— 要不是突然来了个多罗西雅的话。 差点杀死,就等于没有杀死,这一次毫无疑问是祂跟特隆栽跟头了。 也许祂们应该更加谨慎一点,去告诉乌姆坎达尔一声。 可不管如何,祂们已经鲁莽冲动了。 至于代价,特隆已经付出了,而且付出的代价相当惨烈。 挪森卡门浮出水面的部分,感受着特隆落下来的冰冷血液,心不由得一沉。 正因此曾经死里逃生,挪森卡门更加明白“时代已经不同了”这句话的含义。 如蝼蚁一般数量众多的低等种,终究会出几个异类,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奇迹也许正是数量所带来的“必然”。 昔日性格如怒涛一般的挪森卡门,现在更像是涌动的暗嘲。 “哗啦!”挪森卡门微微动起身子,就搅动起大海。 失败了么...不过即便是这样,「众神联合」在这里打下来的基础也不会被毁灭。 那就失败好了。 与此同时,多罗西雅将目光放在了挪森卡门身上。 挪森卡门似乎也察觉到了多罗西雅的杀意,毫不退缩地凝视了回去。 只不过挪森卡门没有散发出杀意,甚至连战意都没有。 就好像彻底放弃了跟多罗西雅战斗的欲望。 “持戒人...被世界眷顾的持戒人吗?”挪森卡门用通用语开口说道。 祂是故意用多罗西雅和布雷都听得懂的语言说话的。 “乌姆坎达尔说的‘持戒人不会轻易死亡’,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原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挪森卡门的语速很慢,但也很有压迫感。 “持戒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挪森卡门可不是第一次布雷战斗过,可是这一次祂能更加理解持戒人到底被“眷顾”到什么程度。 真的是夸张,即使濒死了,都会那么神奇地有人伸出援手。 不过...持戒人尽管被眷顾着,但那是作为抑制力被眷顾。 当不需要持戒人之后,他们也自然而然会失去这份“眷顾”。 世界的意志可不讲人情,某种意义上持戒人冲起来是保护自己的工具而已。 只要白银种不触及底线,世界意志就不会干涉白银种的展开。 说到底,白银种之所以被限制,是因为祂们有可能会破坏墙壁,已经使得世界的秩序崩溃。 现在乌姆坎达尔完全没有触及底线,甚至还维持摇摇欲坠的世界之壁。 只要时间够,卡普拉斯自然会默认新的主宰是祂们白银种。 耐心即可。 祂不打算跟两个持戒人做无意义的缠斗,准备离开。 在大海中,只要挪森卡门想要跑,多罗西雅跟布雷都是没有可能抓住的。 只要祂想逃的话。 其实特隆也完全可以逃跑,只不过祂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放弃了保住自己生命的最后机会。 没有体会过低等种中存在的“威胁”,果然还是会掉以轻心。 对此挪森卡门只能感慨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同胞。 白银种除了龙跟巨人之外,基本都是个体,挪森卡门难得可以找到一个与自己类别相近的存在。 没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 “不过...这也是一种诅咒。”祂慢慢地说着,一点点往下沉。 “好好挣扎吧...” 海面上回荡着挪森卡门近似嘲讽的话,却已经无法再找到挪森卡门的身影。 本来还打算掏出新武器的多罗西雅,只好作罢。 她也没有办法追杀依仗着大海的半神。 多罗西雅的装束在战斗结束的那一刹恢复为最初的状态,见此布雷心里又默默地吐槽了起来。 真好,一套衣服能够当好多套来穿。 “祂叫你好好挣扎。”多罗西雅面不改色地说道。 挪森卡门那番话,真是充满了讽刺的味道,估计每一个持戒人都听得很不舒服。 持戒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意味着诅咒...而且这个身份还无法拒绝。 “听到了,但你确定祂只是在说我吗。”布雷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多罗西雅理都没理布雷,低头扫了一眼被摧残得渣都不剩的海岸线。 假如这里有码头的话,估计那个码头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既然已经死了一只、跑了一只,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多罗西雅自言自语起来,然后蹲下来,拍了拍飞龙的头。 “还有...我看到你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聊一下。” 因为在半空中聊天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所以多罗西雅打算找一个没有那么狼藉的地方降落。 “哦。”布雷很含糊地应了一声,望向了那些精灵被吹飞的方向。 “那些安全区里的精灵没有死。”多罗西雅忽然跟布雷说话。 “我没有担心。”布雷摇摇头。 “我只是还有一些杂物放在那个安全区里了,在跟你聊之前,我回去拿一下。” 剑在身上,腰包在身上,布雷大部分重要物品都随身携带。 不过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睡觉用的东西丢在了自己房东那边。 “...”多罗西雅看了看布雷,她觉得对方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不如你将我空投进去?”布雷试着说道。 不是因为这样会有多方便,他单纯是怕自己在路上被人打。 “怎么说,不行我就自己走。” 多罗西雅二话不说,很干脆地使唤飞龙朝着最近的安全区飞过去。 “你真麻烦。”她走之前补了一句。 布雷淡定地从那个小小的村落里面走出来,然后走了一段路,找到了显眼的飞龙。 在飞龙边上的,自然就是多罗西雅,这时候的她还在抚摸着自己坐骑的脑袋。 几乎要将“危险生物”四个大字贴在脸上的飞龙,在多罗西雅的手底下却异常地温顺。 甚至还有点像舔狗。 “你看上去很狼狈。”多罗西雅瞥了一眼布雷,随意地评价道。 此时的布雷衣服有点脏,但是并不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导致的。 更像是被别人扔东西了。 “哦...你说这个啊。”布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被别人扔鸡蛋了。” “话说鸡蛋很珍贵的才对,他们还真舍得扔。”布雷吐槽道。 比起自己的遭遇,显然是吐槽更加重要一些。 “有什么感想吗。”多罗西雅问道。 “能有什么感想...”布雷有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精灵女皇。 布雷被空投到安全区里之后,很不幸被精灵们发现了。 这些家伙比布雷要更早回到村子里,也是,面对那种情况除了回安全区,这些人的确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村落里面的人不知道特隆已经被多罗西雅干掉了,但是他们看到了布雷对特隆出手。 于是他们愤怒了,大部分人都咒骂着布雷,然后朝他扔东西。 就算是身手敏捷的布雷,要躲起来也很累,所以干脆躲了一会之后就没有继续闪避了。 布雷仍由这些家伙往自己身上扔东西,反正也没有多少脏东西。 再脏能有自己在地上摸爬打滚脏么。 村落的人之所以会对布雷那么愤怒,其实并不是这群人有多么关心特隆。 他们担心的是,说不定特隆会将对布雷的不满全部转移到村落上。 祭品没有能够顺利地献上,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攻击神明,这简直就是最糟糕的一天。 他们也许今年都别想着有充足的食物了,甚至可能会被特隆攻击。 完蛋了,他们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完蛋了。 长期地依赖特隆,导致这群精灵离开祂之后已经无法正常地生活。 从现在开始自己捕鱼,不仅太危险,也太晚了。 特隆是“神”,特隆是他们的“靠山”。 而布雷做的不是保护这群精灵,而是在损害这群精灵的利益。 要不是乔吉娅偷偷帮助布雷的话,布雷可能还要被堵住路,出不来安全区。 当然,出不来的前提是不动用暴力。 “没有任何感想吗?” “算了,毕竟是你。”多罗西雅好歹也是跟布雷在第二纪元旅行过一趟的人,深知这个家伙有点不太正常。 “这个村落的情况,是整个北大陆的写照。”她望向了不远处村落的轮廓,感慨地说道。 这种依赖白银种的情况,不只是出现在这个村落上,也不仅仅出现在在靠海处。 北大陆大部分有人聚居的地方都是如此。 “那些精灵应该惊讶过你是人类这个身份。”多罗西雅道。 “好像确实有这个反应。”布雷抬起头,努力地回想前几天,发现多罗西雅好像没有说错。 “听白银种说的,好像是因为人类不好吃来着。” “...”布雷惊了。 “人类不好吃,精灵好吃吗。”他无奈地说。 “被白银种说好吃,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多罗西雅耸了耸肩。 “倒不如说还有点恶心。” “嗯,能够理解。”布雷点头,表示自己要是被说好吃,也一定会浑身恶寒。 “话说,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子。”他问了一个自己很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从前面的战斗来看,多罗西雅的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地爆表,对付少量的白银种不成问题才对。 可北大陆的现状貌似比中大陆还要糟糕许多。 “因为时间太久了。”多罗西雅开口说道。 她的眼睛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眯了起来,似乎有点不太爽。 “一个人能够做的事情太少。” “听说你砍了不少白银种,那么我想你应该有很直观的感受。” “嗯...”布雷沉吟了片刻,无奈地颔首。 他不得不承认,多罗西雅这话是对的,一个人可以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不是能砍多少白银种的问题,而是在你砍这一个白银种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已经在发现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将你击杀了某个半神之后,蓦然回首,才会察觉到周围的一切早就不同了。 “在我将白廷国稳定下来之后,其他地方已经沦陷了。”多罗西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似乎在想些什么。 “然后一年、两年,人心开始溃散。” “恐惧变成了盲从,连反抗的意识都彻底被消磨掉。” “也就是你在之前那个村落看到的那样。” “现在的话,人们还算有秩序,但再过几年的话,道德体系崩坏之后。” “北大陆会你看到的现在还要恶心一万倍。” 掠夺、残害同胞,向白银种谄媚,构建出疯狂的幻想。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这些戏码将会在不久后出现。 世界将从不怎么美好的末日,变成让人恶寒的地狱。 “我需要一点契机去改变这一切。”多罗西雅沉声说道。 激励人的斗志,需要一些“证明”,而多罗西雅缺的就是这个证明。 “我之前不是说你之后,突然有了话要说吗?” “嗯,好像是。”布雷除了“嗯”之外,还是在“嗯”。 多罗西雅说的挺好的,对这个世界的状况没有评价错,因此他没有补充。 当一条咸鱼也是幸福的。 “所以现在跟我回雪风堡,我们在那里说。”多罗西雅一只手将布雷抓起来,扔到了飞龙的后背上。 布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发现飞龙已经升空了0A-。 “什么话还要找特定地方才能说。”布雷惊了。 “特定的话。”多罗西雅也懒得解释,随口应付了一下布雷的问题。 “话说在前面,你这条飞龙半路出事了,不能赖我。”布雷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连忙说道。 “知道了。”还没明白问题严重性的多罗西雅,漫不经心地应道。 风雪仍在,不过阳光正好。 于是乎,多罗西雅跟布雷又合伙弄死了一只白银种。 不是特隆,而是在前往雪风堡的中途干.掉的。 但问题就在于为了杀那只白银种,他们付出很沉重的代价,那就是飞龙的翅膀受伤了。 现在那只飞龙只能在地上爬,还没有多罗西雅跟布雷跑得快。 多罗西雅用很古怪的目光看向布雷。 布雷沉默了几秒之后,从腰包里面掏出猎人的叶笛,吹了起来。 当然了,吹笛子不光是为了转移多罗西雅的注意力,还是在打算安慰这可怜兮兮的飞龙。 这只飞龙的翼膜穿了一大个孔,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够恢复。 听了布雷的笛声之后,飞龙泪流了出来。 多罗西雅却没有被布雷的笛声分散了注意力,她想自己知道元凶是谁了。 “是因为你吧。”她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没有这种能力。”布雷停下笛声,面无表情地说。 “只是因为我偶尔在天上飞的时候,交通工具会出问题,所以提前给你打了一剂预防针。” “纯粹是运气不好而已,我提前说了,不要赖我。”布雷说。 没错,要是正常的交通工具,出事的几率可是很低的。 单纯是飞起来自己的运气会呈线性下降。 “算了。”多罗西雅一句“算了”饱含了千言万语。 不过多罗西雅也没有打算赖布雷,因为那白银种之所以会找上来,也是多罗西雅自己的气息太强势了。 跟布雷不一样,多罗西雅从来都不屑于去收敛自己的强大气息。 别人站在自己面前,就会明白自己有多强,不需要遮遮掩掩。 那飞起来的白银种,就是被多罗西雅这股气息吸引过来的。 多罗西雅那强大的气息并不像是低等种,更像是白银种的大杂烩,过来的那只白银种本意是找同类寒暄的。 只不过没想到碰到了多罗西雅和布雷,还被宰了。 但是为了杀了那只白银种,多罗西雅又折损了一个武器。 “你这样每次跟白银种战斗都要少武器,不亏吗?”布雷好奇地问。 “我的武器没你的那么精贵。”多罗西雅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有怎么变化。 可多罗西雅仓库里面的所有武器,没有一把不是有名气的。 甚至其中不乏所谓的“神器”,也就是附带着残留概念的武器。 听多罗西雅这种轻描淡写的描述,难以想象她到底还有多少收藏品。 但是多罗西雅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些武器没有布雷的精贵。 她的兵器库里面,根本就没有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 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才算得上真正的强大。 然而这种武器不是想要就能够拥有的,就算苦苦去寻觅,也可能一无所获。 也有人完全不用找到,在地摊上就找到了一把可以与之共鸣诞生自我意志的武器。 “可是这样一件件少,还是有问题的吧。” “收藏品而已,要是低等种的世界都消失了,收藏品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先不说我不是每次都要折损武器,就算每次都折损,我的武器数量绝对还是比白银种的数量多。” 言下之意就是,哪怕多罗西雅如果可以杀光所有的话,兵器库里面的武器还会有剩的。 她就是正在用低等种的瑰宝去战斗。 何等奢侈的战斗,看得布雷有点酸。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雪风堡。”布雷问。 “两天的路程,本来应该现在就到了的。”多罗西雅说完,斜斜地瞥了布雷一眼。 “...”布雷不敢说话。 虽然跟他关系不大,但他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可以找一个安全区休息。”布雷提议。 “不找。”多罗西雅却很干脆地摇摇头。 “不用担心野外寒冷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她补了一句。 “你很讨厌现在北大陆的人吗。”布雷以为多罗西雅是不想跟“那些人”接触,才不进去安全区。 “讨厌?”多罗西雅听到布雷的话后,不禁笑出了声音。 “作为女皇,为什么要讨厌自己的人民。” 雪风堡还在,白廷国仍然存在,她女皇的身份依旧不变。 她不会厌恶白廷国的人们...不,整个北大陆的人们她都不会讨厌。 即使他们很容易被影响,经常看上去很愚昧。 但她是女皇,他们是人民。 这一切都应该自己来承担。 “我不去安全区,只是不想打乱他们的生活而已。” “不懂。”布雷放弃了代入多罗西雅的想法去思考,随意地摇摇头,然后开始活动手脚来暖身。 “你不用懂,因为你不是王。” “就算是王,也不是所有的都明白这一点。”多罗西雅毫不在意地应道。 “自信...或者说骄傲?”布雷捏捏自己的下巴,嘀咕道。 多罗西雅说这些话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她理所当然可以如此。 “我为什么不可以骄傲。”多罗西雅的尖尖耳朵,轻易地听到布雷自言自语。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特别自豪,耳朵还在“扑腾扑腾”地在扇。 “自己都不信自己,别人怎么相信你。” “第一次觉得你那么喜欢说哲学。”布雷微微挑起眉头,自己的嘀咕声被听到也没有觉得惊讶。 “...”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看向布雷。 哲学?她什么在说哲学了。 “对了,要是你打算不去安全区的话,我们现在扎营吧。”布雷拉住了那条飞龙,道。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温度会进一步降低,不再适合前进。 “现在?不是还早么。”多罗西雅抬起头,觉得其实天色还早。 “不早了。”布雷撇了撇嘴。 他从腰包里面掏出必需品,开始搭建篝火,还扔了一个睡袋出来。 但是多罗西雅站在边上一动都不动。 “怎么了?”布雷疑惑地看着像石头一样的多罗西雅。 “你在干嘛。”多罗西雅却反问了布雷一句。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野外求生过。”布雷满头黑线。 “在野外为什么要求生?”多罗西雅反手掏出了宝贝。 布雷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原来也就只有自己在野外会那么苦逼,苦逼到求生。 像多罗西雅这种人,根本不需要求生。 也对,这家伙可是精灵女皇,一个在再落魄的地方都要过得很精致的家伙。 而且就算她过得很精致,却不会让人有一种她铺张过度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种东西啊。”布雷无比感慨地说道。 他现在跟多罗西雅坐在了一间比较大房子里面,还挺暖和的。 布雷第一次看到这房子的是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咚咚咚”的,一个小木块就变成了木屋,被扔到了地面上。 多罗西雅还劈了不少树,好让这个木屋顺利坐落在附近的地方上。 一开始布雷还以为多罗西雅说不用担心夜晚取暖问题,是因为她可以掏出什么供热源。 也就是什么火、灯之类的。 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掏出一间房子,布雷自己的腰包都做不到这一点。 要是布雷也可以随地掏出房子,在野外也不用过得那么憋屈。 每次生火都是件麻烦事,还要找吃的,还没得裹被子,要躺在睡袋里面。 啊,这里很宽敞,累了还有床可以睡觉。 “当然有。”多罗西雅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不认为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有多么不可思议。 卡普拉斯又不是没有各类神奇的东西,明明连空间都可以破了,为什么房子缩小要值得惊讶。 “额...”看到多罗西雅的平静反应,布雷觉得自己有点见识少。 但是一间可缩小放大的房子啊...这个世界真的神奇。 为什么布雷之前都不觉得这个世界有那么不可思议。 就算他看到了什么时间倒退、什么创建虚空,都还是觉得不如这房子来得让他惊讶。 可能是这房子很实用,其他的东西都太过缥缈? 反正布雷在外面生活,常年都是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吃着随处狩猎的东西。 而多罗西雅的生活过得可是相当精致,完全不像是在末日一样。 在战斗之前她的衣服也是干净得很,也不是灰头灰脸的。 只是战斗完之后染上了一点血。 所以之前她还借了布雷的水来清洗自己。 布雷可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舍得洗澡换衣服来着。 但不管怎么说,晚上不用担心有的没的,布雷可以安心睡觉了。 那条受伤的飞龙也在房子里面酣睡,刚好将布雷跟多罗西雅隔开了。 “你想要做的话,现在不能说吗。”布雷吃了干粮,问道。 “现在说了没有意义,而且也不好说明。”多罗西雅靠在飞龙的身上,幽幽地说。 她闭上自己的眼睛,也准备休息一阵。 “稍微说一点,吊胃口不好。”布雷说。 “...”多罗西雅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现在说一点。 由于两人中间隔着飞龙,布雷也不知道多罗西雅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 “还记得真世界吗。”多罗西雅顿了几秒之后,提起了这个让布雷既熟悉又陌生的词。 “...”布雷一时间都没有回答。 “我说的契机就是那里。”多罗西雅道。 真世界,一个没有明确的入口,一个连怎么进去都无法弄清楚的地方。 “我打算找方法进去真世界。”她继续说。 “进去之后呢。”布雷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是的,进去真世界之后呢? 不说可不可以看到世界的意志,就算找到了世界的意志,又能怎么样呢? 白面找到了世界的意志,是为了得到回溯时间的许可。 但他们呢,难道说要世界的意志杀掉所有高等种么。 这个要求世界意志是不可能答应,就算没有问,布雷也可以断言世界意识不会答应。 世界意志可以给人修复她的力量,但却无法自己修复自己。 世界意志可以给人选择的权力,但却无法自己去选择什么。 她就是那么一种特别的存在,就连说她是许愿机也不太准确。 “将高等种再一次驱逐,然后给我们修复墙壁的手段。”多罗西雅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这就是她想要找到世界意志的理由。 “是吗,好像不错。”布雷应了一声。 他有点佩服多罗西雅了,竟然可以做出那么果断的选择。 要是布雷站在世界意志面前的,一定不知道到底要许什么愿。 自己的话,一定是会跟世界意志有的没的在哪里闲聊。 然后最终一个愿望都没有许下来,拜拜浪费这个宝贵的机会。 只不过多罗西雅说道好像挺对,可这不还是在“重新开始”吗。 什么实质性的都没有改变。 “但是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变吗。”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多罗西雅认真地问。 她并不儿戏,是真的想问这个奇怪的男人会怎么做。 “没有什么想法,你叫我提前想好事情,好像不太可能。”布雷耸了耸肩。 他不是那种深谋远虑的人,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都是当下做出来的。 每次“预谋”,最后都会搞得自己一头包。 “是么。”多罗西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就可以听到有意义的话。 “所以你知道进去真世界的方法了?” “有猜想,但是在这里一时半会说明不清楚。” “要解释清楚,需要你跟我回去雪风堡一趟。”多罗西雅道。 “嗯。”布雷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过问。 真世界啊,世界意志啊...布雷想到这两个词之后,神情有点恍惚。 白面没有提到世界意志,也没有提到怎么去真世界。 但毫无疑问他不止一次看到世界的意志。 也有一部分世界线中的自己,成功找到世界意志。 不知晓他们在世界意志面前都说了什么,尤其是白面。 他是不是说过了各种愿望,最后都没有办法改变一切呢。 大概是吧,所以说这个机会假如摆在布雷面前,布雷就可以成功吗?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布雷认为自己真的是太自负了。 “能快点到雪风堡就好了。”布雷抱着自己的剑,轻声说道。 而多罗西雅却没有回应,因为她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两天之后,多罗西雅带着布雷总算是回到了雪风堡。 在雪风堡中,多罗西雅似乎还是受着住在这里的人尊敬。 可能是因为这里才是多罗西雅最具有影响力的地方吧。 多罗西雅在雪风堡居住的地方并不大,偌大的宫殿只有一小部分留了自己用。 其他地方都用来拓展各种更实用的区域了,住宅区、流通区,这些全部都需要地方。 多罗西雅本身也不需要多么大的房间要彰显自己的气派,所以就无所谓了。 如今这被冰雪覆盖的宫殿上,是曾经被白银种践踏过的痕迹。 不过就算是那些被踩碎的地方,也被用来搭建各种建筑。 人来人往,像是城市的缩影。 “这里还不赖。”布雷环顾四周后,对多罗西雅说道。 并不是布雷在说恭维的话,而是雪风堡的确没有散发违和的氛围。 在冰天雪地之中,还是可以感受到“活力”。 这种活力跟之前遇到的村落那活力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是布雷有点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是了。 对了,雪风堡里面的活力还带着火种,那村落的活力只是灰烬的余热。 还有就是,布雷在雪风堡并没有注意到有那三个女子的身影。 那三个女子都被称作什么来着,好像是三武...三武姬来着。 “你的那三个手下都不在啊。” “她们都去其他地方了。”多罗西雅道。 这里只需要多罗西雅一人就足够了,要是三武姬都记载这个地方的话,就太过浪费了。 “走这里。”多罗西雅领着布雷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进去之后,布雷发现多罗西雅所住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闺房来着。 跟多罗西雅平时有点“奢侈”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她住的地方相当的朴素。 甚至还因为墙壁的碎裂,时不时有雪会飘进来。 “不冷吗。”布雷忍不住吐槽这个地方,毕竟这里好像比多罗西雅的那个木屋还要简单。 那个木屋好歹也四面墙都很完整,这宫殿的房间却是有裂缝的。 “不冷。” 多罗西雅不明白布雷到底在想什么,她的这种身体根本就不因寒冷而困扰,不如说那些雪飘进来还挺凉快的。 “就算这房子塌下来,也砸不死我,你不用担心太多。” 多罗西雅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的书架前。 她的很多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这里,丝毫没有隐藏起来的打算。 好像完全不怕会有人偷走自己的东西似的。 “找到了。”多罗西雅在那简单的书架上,找了一会之后,抽出了一块石板。 “还记得这个吗?”她将自己手里的石板扬了扬,试图勾起布雷的回忆。 “你还想去一次第二纪元旅行?”布雷不觉得自己是鱼的记忆力,自然是记得这块石板的。 但如果多罗西雅是打算通过再一次石板的历史回顾去找真世界,那么布雷认为是不可行的。 因为真世界并不在石板里面,而是恰好他们通过石板进到了真世界。 “我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了。”她神情淡然地说道。 “...”布雷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冷汗。 尽管布雷好像不觉得有那么意外,还还是被惊到了。 原来多罗西雅还复习了很多次历史,布雷除了第一次之后,就再没有用过那一块石板了。 “你的那一块呢,我想对照一下,看到底有什么区别。”多罗西雅将白皙的手伸向了布雷的那边。 “还给别人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那石板布雷早就还给尼可波拉斯了,他觉得自己留着也没有意义。 “...”多罗西雅将手收了回来,有点觉得无趣的样子。 本来还想要在布雷这里看看另外一块石板是什么样的。 布雷这家伙还真的是扫兴。 “实话说,我对第二纪元已经很了解了。” “额...嗯。”布雷只好点点头,历史课代表惹不起。 “一开始我也想试图重复我们上一次的路径,去找真世界。” “但我发现路的确还在,但是我并不能进去。”多罗西雅将石板丢给了布雷。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多罗西雅不想拿而已。 “路在,但入口不在么。”布雷自言自语,端详着手里面的石板。 “也就是说石板可以带人去到真世界,可是条件还不够。” 多罗西雅摊开手,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还有什么条件吗。”布雷对于怎么进去真世界,也是有点好奇的。 “不知道。”多罗西雅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不知道。 没有前人,没有资料,她也确实不太可能知道进入真世界的条件。 她能够从石板里面找回之前去真世界的是哪一条路,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毕竟石板里面是模拟出来的整个第二纪元,不是某个小小的区域。 多罗西雅每次被扔下来的地方都不一样,找路是最困难的事情。 “我们上一次看到世界意志,只是她‘心情’好。” 现在回头想一下,当初在真世界遇到世界意志,真的很不可思议。 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指引她跟布雷去真世界呢。 “心情好...”布雷眯起了自己的右眼,呢喃着。 “我想要跟你说就是这些,也许可以给你一点启发。” “不过我本来的打算是朝你要另外一块石板的。” “抱歉啊,那东西不是我的。”布雷也没有办法,东西不是自己的。 何况那石板还特别占地方,自己也不想要再去第二纪元玩多一次。 “没有就算了。”多罗西雅也没有询问的意思了。 要不是恰好遇上,多罗西雅都忘记这事了。 “你来北大陆到底想要干嘛。”她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布雷为什么好好的中大陆不待,要翻江过海来北大陆这个地方。 如果说他是来旅游,多罗西雅是绝对不信的。 “想拆了「众神联合」。”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认真的吗。” “认真的。” “那你知道「众神联合」的基地在哪么。”多罗西雅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 “不知道。” “...” 多罗西雅现在的心情很微妙,布雷说的很自信,但到头来却连对方在哪里都不清楚。 原本稍有兴趣的多罗西雅,立刻就失望了。 她将那块石板从布雷手里拿了回来,塞进了书架上。 “...”布雷手里突然少了东西,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还张合了几下自己的手掌。 “不过我知道「众神联合」基地在北大陆。” “在北大陆?”多罗西雅再一次抬起了自己的眼皮。 她也有猜测「众神联合」是不是都集合在了北大陆,因为北大陆的白银种实在是有点多。 “为什么你那么确信?” “「众神联合」的二五仔说的。”布雷表情平静地说。 “你认识的人真有趣。”对此多罗西雅只是说了这样的话。 她没有去怀疑布雷这句话,因为布雷撒谎的时候还是容易分辨的。 “如果找到了,记得叫上我。” 多罗西雅也很有兴趣去将「众神联合」搞得天翻地覆。 “如果找到的话。”布雷无奈地摊手,他自己也想找到,但是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他也不用花费那么多精力。 “听说只要杀了看门的白银种,就能够进入「众神联合」的基地。”布雷想到了乔纳森的话,跟多罗西雅提了一句。 说不定多罗西雅会知道一些线索,毕竟她就在北大陆这里生活。 “看门的白银种?”多罗西雅皱眉,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不认识。”她想了几分钟之后,放弃了继续思考。 白银种的数量很多,但多罗西雅还没有遇到类似于看门人的家伙。 说到看门人,肯定会联想到门,奈何多罗西雅就没见过白银种会守门。 “不对。”想到了“门”之后,多罗西雅用食指的手指背抵着下唇,呢喃道。 “守门人不一定要守的是门。”她对布雷说道。 “?”没有能够跟上多罗西雅想法的布雷,满头问号。 “就跟石板里面一样,有通往真世界的路,却没有门。” “说不定门本身平时就看不到。”多罗西雅开始给布雷分析。 “这样的话我知道有一个奇怪的白银种。”说罢,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本来她打算吹一声口哨,将自己的坐骑呼唤过来。 但她做出吹口哨的手势之后,才恍然响起自己的飞龙翅膀伤掉了,根本飞不起来。 一想到自己要走路去找那个白银种,多罗西雅有点不太愿意。 “你自己去吧。”多罗西雅又坐了下来。 “...”布雷沉默。 战斗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长途跋涉去找白银种这事情很麻烦。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布雷惊讶得身子都不经往后仰。 “没有开玩笑,走过去太麻烦了。”就算你告诉多罗西雅说有车,她也不太想去。 这样过去她总觉得很无趣,还不方便。 多罗西雅托着下巴,手肘撑在了窗台边缘,眺望向远方。 风吹起她银色的长发,光线照亮了她宝石一样的双眼。 这一幕虽然很有美感,可是布雷不打算去欣赏,他只想吐槽这位女皇是认真的吗。 可是看到对方冰冷的表情,他敢肯定多罗西雅是认真的。 “我不认识路啊。”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多罗西雅告诉自己有值得一探究竟的白银种,可自己不认识都是白搭。 “这也是一个问题。”多罗西雅幽幽地说。 “那你会开飞艇吗。”她随口问道。 多罗西雅没有记错的话,雪风堡还有很多没有损坏的飞艇,都放在了一边。 由于飞艇很特殊,所以没有拆掉搭建筑,但人们也从来没有使用过飞艇。 理由很简单,这个年代在空中使用飞艇就是寻死。 随便来一个会飞的白银种,飞艇就会人机一起坠毁。 所以飞艇放置着都快要被雪铺满了。 “不会。”尽管对话的跳跃性太大,可布雷还是勉强可以跟上。 不就是从多罗西雅不想去找怪,到问自己会不会开飞艇而已嘛。 “不过我觉得我可以试一下。” 布雷虽然不会开飞艇、不会开飞机,但他认为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开一下。 他这一辈子,开过车、骑过龙、坐过鱼、踩过滑板,偏偏没有亲自开过飞艇。 想一下自己要驾驶飞艇的画面,布雷就有点跃跃欲试。 “那很好,我们出发吧。”多罗西雅一听,一拍大腿就觉得出发了。 就仿佛布雷刚才说的不是“不会”,而是“我很熟练”,让人不禁掏耳朵再认真听一次。 嗯?布雷不是不会开吗。 对,布雷是不会开,但是只要他肯开就可以了。 对多罗西雅而言,只要有一位“司机”就行。 --- 在知道布雷肯定开飞艇之后,多罗西雅很爽快地就领他到了放置大量飞艇的地方。 这里的飞艇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实在让人担心里面的部件到底可不可以正常运作。 布雷站在了一架表面被孩子涂鸦过的飞艇前面。 这飞艇的体型不大,属于那种私人飞艇,刚好适合布雷跟多罗西雅两人乘坐。 他觉得这一辆飞艇很带感,要是架势它的话一定会很愉快。 “呵...”布雷呵了一口白雾,有点想要伸出摸一下前面飞艇的外壳。 “不想手沾在上面的话,就不要乱摸。”多罗西雅及时提醒道。 不是她及时开口,布雷估计已经伸手摸上去,然后被沾在上面了。 “怎么样,现在就出发?”多罗西雅双手抱胸,在布雷身后问道。 “我先爬上去驾驶舱,看看怎么操作。”布雷认真地对多罗西雅说,接着就翻上了飞艇的入口。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按键摇杆,布雷非但没有害怕,而且有种现在就要打开引擎的冲动。 “我先问一个问题。”布雷站在飞艇上,对下方的多罗西雅喊道。 “问。”多罗西雅简单地回应了布雷。 “要是我们在飞的时候,遇到了不得了的家伙怎么办?” 布雷没有考虑自己能否驾驶飞艇这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反而在关于另外的方面。 “没关系,我打。”多罗西雅淡定地说。 一架外壳涂满孩子涂鸦的飞艇,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飞行着。 布雷很严肃地坐在驾驶舱,在思考到底下一步要怎么操作。 不久之前,他研究了一下操作手册,然后经过一番折腾之后,这飞艇奇迹一般起飞了。 可是在起飞之前,布雷自己掏了很多魔导石当燃料,心疼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但果然自己开着飞艇升空,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不仅想要飞,布雷还想要飞得很高很高。 只是出于安全起见,他并没有飞到很高—— 虽然布雷跟多罗西雅没有意识到,让没有开过飞艇的人坐在飞艇驾驶舱是更加危险的事情。 这时候,多罗西雅还坐在布雷后面,翘着二两腿看旧杂志打发时间。 多罗西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半点恐惧,明明这飞艇三番四次要炸掉,她还是很淡定。 她的话,只要这飞艇不一头扎到地上爆炸,都无所谓。 她担心的不是飞艇爆炸不爆炸的问题,因为爆炸也炸不死她。 她比较烦的是飞艇炸了,自己要走回去这件事。 飞艇“咣当咣当”地上下左右乱摇,多罗西雅身子也跟着摇起来。 摇得有点烦之后,她就一靴子踩在甲板上稳住自己的平衡。 只不过由于她的力量太大,金属的甲板都被踩得凹陷下去。 多亏布雷看不到,否则的话他会忍不住去吐槽多罗西雅不爱惜飞艇的行为。 “你飞过了,要往左。”多罗西雅抬起眼皮,对驾驶飞艇的布雷说。 就算一直在看杂志,多罗西雅还是能够感知到方向的偏离。 “我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拐弯而已。”布雷理直气壮地说。 他觉得对于自己一个新人驾驶员,想要他那么熟练是很过分的,要多给他一点时间去适应这高难度的工作。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在这样能见度极其低的地方,都可以用心眼认路。 布雷在摸索了一会之后,终于知道怎么往左边转了。 不过同时他还发现了特别好玩的东西,那就是他明白怎么爆发加速。 只要换挡,然后拉下某个摇杆就可以了。 比起控制什么尾翼、侧翼,这不要太简单。 布雷不假思索地拉下摇杆,然后试着左转。 “噌——”飞艇顺利地爆发速度,还转弯了。 不过很遗憾的是,飞艇也正在翻转,再这样下去就会完全上下调转过来。 而且,它的高度还在不断下降,不需要太久,它就可以顺利坠毁了。 “...”多罗西雅早知道任由布雷这样玩下去,迟早会出事。 只是她并没有开口,而是抬起自己的左手,用魔力强行将飞艇给托起来。 反正飞艇只要还在飞,她就可以接受。 “前面好像有很多挡路的。”布雷眯起自己的右眼,对还在托飞艇的多罗西雅说。 “例如?” “例如会飞的蛇,还有长翅膀的牛。” “白银种吗?” “不是。” “给我几分钟。”多罗西雅将手里的杂志往边上一丢,打开了舱门。 飞艇外的强烈乱流足以将正常人甩飞出去,不过不包括多罗西雅。 她一只手抓着舱门的边缘就稳住了自己。 只不过有很多飞艇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往外面飞。 “...”多罗西雅背后时不时就会被东西砸到。 虽然那些东西连动摇她平衡都办不到,但还是让她极其不爽快。 就像是隔三差五被无聊的人骚扰一样令人不快。 那些魔物成群地拦在而来前方,布雷还不会转弯,不全杀了的话会很麻烦。 否则多罗西雅也不会出舱门。 多罗西雅单手握住一把长枪,然后逆着气流将其投掷向了远方的那些魔物。 那把长枪像是拥有生命一样,在空中周旋、飞袭,穿透一只又一只魔物。 魔物的血雾模糊了这片天空,一部分落在了飞艇的驾驶舱的玻璃上。 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所有拦路的魔物全部在飞艇过去之前坠落。 “砰。”多罗西雅哼了一声,关上了舱门之后,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长发。 “突然想回去了。”她对正在驾驶飞艇的布雷说。 “别那么任性,我的女皇陛下。” “我们都已经飞离雪风堡那么远了,掉头很亏的。” “...”多罗西雅总算是将布雷的劝说听了进去,安分地坐了下来。 “还有,我以前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跷二郎腿。”在她准备翘二郎继续看杂志的时候,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多罗西雅生硬地将双腿平放在了地上,朝布雷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 “那疑似‘看门’的白银种,还有多远。”布雷看不到多罗西雅风情万种的白眼,随口问了她一下距离。 “快了。”多罗西雅认了一下路,回答道。 这片地方地形没有变化,所以这样飞下去不会找错路。 “啪。”在两人很和谐地聊天时,不和谐的声音在飞艇外部响起。 “又有东西拦路了?”多罗西雅皱起好看的眉头,刚清理了一波,为什么还会有不长眼地扑过来。 “不,没有。”布雷摇摇头。 “啪啦。”又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布雷跟多罗西雅同时陷入了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多罗西雅直觉告诉她,布雷肯定是知道发生什么的。 “真的要说吗。”布雷试探性地问。 “说。”多罗西雅仰起头,布雷必须回答她的问题。 “飞艇的外壳好像掉了几块。”布雷叹了一口气,说。 从布雷眼前飞走的一块铁板上,还涂着布雷相当喜欢的涂鸦来着。 你说为什么好端端的,外壳会开始脱落呢。 “你们的飞艇肯定是很久没有用过。” “确实...两三年没有用过了。” “那难怪,没有维护好啊。”布雷对此也没有办法,临时开飞艇能这样,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修飞艇自己实在是学不会。 “你有办法修理吗?”随后他期待地朝多罗西雅问。 这位有着宝库的女皇陛下,指不定有办法凌空修理飞艇。 “啊,又有一块飞出去。”多罗西雅没有说话,而是指向一块飞走铁板说道。 “轰隆!!!!!”天空中的钢铁怪物,笔直地坠落。 地上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一些倒霉的魔物因此遭殃。 “...”多罗西雅神情严肃地看向损毁的飞艇。 多罗西雅并不会维修飞艇,所以等到飞艇只剩下骨架之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飞艇坠毁。 她抱着双臂,神情淡然地站在了飞艇的残骸前面。 其实她也想过飞艇会在半路就被毁掉,不过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自毁,她还以为是会被白银种打落下去。 现在,飞艇的残骸上还冒着浓烟,铁板散了一地。 “咳咳...”布雷从飞艇的下方爬出来,被烟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你动作真快。”他抬起头就看到身上连灰尘都没有多罗西雅,不由得惊讶地说。 “我提前就跳下来了。”多罗西雅说道。 她将舱门一拉,连降落伞都不用,直接就这样从高空跳了下来。 可怜的布雷,还垂死挣扎,希望可以救回这飞艇。 对于多罗西雅来说,飞艇炸了就炸了。 更让她关心的问题是怎么回去。 又要走回去吗?多罗西雅不太想。 实在不行的话,多罗西雅可能会让布雷找拖车将自己送回去。 “你好像很喜欢这一架飞艇。”多罗西雅看到了布雷的小表情,问道。 “挺喜欢的。”布雷不是喜欢飞艇本身,而是喜欢上面的涂鸦。 “是吗,要是完事了,说不定可以送一架给你。” “真的假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多罗西雅幽幽地说。 反正那些飞艇摆在那个地方都是吃尘的,送给布雷也无所谓。 大概布雷到手之后也不会自己驾驶,会拿来当做收藏品。 多罗西雅是这样想的,可是布雷会不会这样做就另说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布雷问。 飞艇坠落之后,他们身处在一个满是石柱的地方。 还有一些地方的岩石形状,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之后被凝固住一夜。 岩石铺着鲜红色的粉尘,尽管周围温度并不高,还是给人一种会很热的错觉。 “看这个地形,差不多该到了。”多罗西雅伸出手,做了一个眺望的动作。 她之前来过这个地方,还有一点印象。 “话说你知道这里有白银种,为什么不把祂杀了。”布雷好奇地问。 多罗西雅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没有跟着白银种接触过。 其实刚才这个问题,布雷之前就想要问。 因为多罗西雅看上去能够解决大部分的白银种,不可能会因为打不过而不跟着白银种接触。 “因为很麻烦。”多罗西雅背对着布雷说。 “麻烦?” “嗯,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了。”她没有立刻说明,而是走在前面带路。 能够让自己带路,多罗西雅就已经算很给布雷面子了。 至于为什么多罗西雅没有马上解释,布雷之后也很快清楚了。 因为的确不需要多罗西雅费太多口舌解释,只要看到现场就能够瞬间明白。 “这就是那奇怪白银种所在的地方了。”多罗西雅用拇指朝向身侧,说。 展现在多罗西雅跟布雷面前的是,一个又岩石打造的迷宫。 迷宫的墙壁跟路上那些岩石的材质是相同的,同样像是被撒上红色的粉末。 与其说像是迷宫,布雷反倒是觉得像是一个蒸笼。 他有可能自己进去了就会被烤熟的预感。 虽然路上这些石头并没有表现出有高温的特性就是了。 “那白银种跟其他家伙不太一样,一直都守在这个地方。” 正常的白银种都不会像这家伙那般,挪都不挪位置。 所以多罗西雅才说祂可能是在守着什么东西。 这里的迷宫外层很坚硬,坚硬到有点过分离谱。 多罗西雅就曾经对这里的外墙进攻过,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迷宫本身,要比多罗西雅遇到的各种白银种还要硬。 况且这迷宫她猜错的话,应该是概念的产物。 用概念催生出来的结果,是不可逆的。 哪怕是多罗西雅的存在可以抵消概念,依旧无法改变这个迷宫存在的事实。 于是乎她之后就放弃这里了,理都没有理。 理由当然就是太浪费时间。 “你可以试着砍一剑,可能有奇效。”多罗西雅建议道。 “正有此意。”布雷本来就打算对着迷宫的外墙来一剑。 毕竟遇事不决就来一剑,准没有错。 劈到就是赚到。 布雷铆足了劲,斩出了一剑。 然后这里的外墙纹丝不动。 “很可疑呢。”布雷重重地点头,很认可多罗西雅的猜测。 “对,很可疑呢。”多罗西雅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正确。 “对了,事后你找东西载我回去雪风堡。”她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说道。 “说不定回不去呢。”布雷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会想到那么无厘头的事情。 “不可能。”多罗西雅觉得布雷说“回不去”这件事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 “好好好。”布雷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应和道。 多罗西雅自然听得出来布雷的口气很古怪,但她不在意。 “那进去吧。”她在得到了布雷的承诺之后,自顾自地点点头,领着布雷走进去了这个迷宫之中。 --- 两分钟之后。 处在迷宫之中的两人站住了,没有继续走。 “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布雷嘀咕道。 在走进去这个迷宫之后,周围却不是那些岩石墙壁。 除了一堵外墙,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墙、没有路。 甚至可以直接看到中央的一面断墙。 可是明明从外面看进来,里面是复杂得不得了的迷宫。 “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多罗西雅敲了敲身边的空气。 本来那个地方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是多罗西雅的手却明显感受到了障碍物。 可惜回馈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没法用实际的东西比喻。 感觉敲在了某种空气墙上,但多罗西雅并没有听到敲击的声音,更没有“触感”。 他们的确是在迷宫中,只不过这个迷宫看不见罢了。 “我可以试一下。”这种情况,布雷觉得时候开心眼了。 “怎么样。”多罗西雅靠在背后的空气墙上,瞅了眼如老僧入定一样的布雷。 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扭来扭去,五颜六色。”他闭着眼回答道。 在心眼的世界中,周围的墙壁形态在无时无刻地变换着,上面还有颜色的快速变化。 那颜色给布雷的直接感受就是—— 跟泡泡上那种变幻的彩色一模一样。 虽然布雷也很好奇自己心眼观测到的到底是不是“颜色”。 当然了,他“看”到的不单单是这些而已。 “???”光靠布雷的口述,多罗西雅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到底出在一个怎么样的地方里。 “你可以再具体一点。” “用坚硬的泡泡堆起来的迷宫。”布雷也具体向多罗西雅描述多了一句。 “...”多罗西雅突然觉得自己去问布雷,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布雷不知道多罗西雅正在腹诽自己,默默地睁开右眼。 他的精神看上去有点疲惫,看清楚这个迷宫比想象中要费心神。 “找到路了没。”虽然上面说了,多罗西雅觉得问布雷很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话。 “找到了。”布雷点头,终于没有令多罗西雅失望。 “不过这个地方,没有我们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他说完之后,狠狠地用自己的剑劈向了前方的空气墙。 没有任何响声,但多罗西雅跟布雷眼前的景色被斩裂,宛若被撕碎的幕布。 欺骗了正常视觉的墙壁还没有完全坍塌,可是布雷仍然能够从裂痕之中看到另一面。 在幕布之后,是站在一起的两只形态相差甚远的怪物。 看不见的墙壁在被布雷破坏之后,又以骇人的速度自行修复。 周围的一切如梦似幻,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 如同你看着面前的景色,突然伸出一拳,景色便不可思议地就被砸到出现网纹一样。 “这地方,很多白银种。” “记住了,是很多。”布雷强调道。 只需要用心眼随意看一眼,他就找到了大量的白银种。 这些半神在迷宫中,仿佛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越是这样,布雷就越是觉得这个地方很可疑,或许迷宫中央真的就是乔纳森说的那个白银种。 “正好。”多罗西雅瞥向了那两只怪物,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多罗西雅对于这群占据北大陆乱来的白银种,早就很不满了。 “轰!!!”终于,布雷听到了第一声除了他跟多罗西雅说话声之外的声音。 墙后的白银种推开了无法观测的墙壁,朝布雷跟多罗西雅发出了咆哮声。 “五个头的狗,还有没有翅膀的半身鸡人。”布雷很精辟地用一句话将两个白银种的特征给说完。 不过那只半鸡人呢,是下身是鸡上身是人,这一点他没有说清楚。 “这只狗挺好看,另外的那只很难看。”多罗西雅则是从审美的角度评价了一下两个白银种。 幸亏那两白银种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否则就不是“哇”地咆哮了。 很大概率是“吼啊”地咆哮。 两只潜伏的白银种早就感知到了多罗西雅的气息,原本是打算伏击的,却没想到自己这一边先暴露了。 为何高傲的白银种愿意去伏击区区低等种?因为面前的低等种是所谓的持戒人。 “一人一只?”布雷试着问。 “一人一只。”多罗西雅刚好想要省一点武器。 多罗西雅说完就率先抓出一把链锯。 那把链锯重金属感很强,简直下一秒多罗西雅都可能当场摇滚起来。 不得不说,多罗西雅武器的风格多到布雷无法去吐槽。 她不能像布雷一样,可以感知周围的墙壁,她自己就算是感知全开,否观测不了这些空气墙。 不过幸运的是,这些空气墙看样子没有外墙那么坚不可摧。 即使修复很快,但只要能够破坏,那对于多罗西雅来说就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是她用链锯的理由,看得见看不见,全部撕碎前进就好了。 本来也准备拔剑的布雷,看到这把“嗡嗡嗡”的链锯时,惊得眼睛都要凸出来。 “我要那只狗。”多罗西雅说完之后,就拉起链锯,踩着靴子就冲了过去。 她接受不了另外那只白银种,所以就扔给布雷了。 看到这一幕,布雷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一个字“莽”。 链锯在高速运作,甚至在空气中硬是摩擦出不知何处而来的火花。 那雪花一般的长发、那湛蓝的双眸,在燃烧、在沸腾。 这一瞬间,多罗西雅爆发出来的是与那冰山美人截然相反的气势。 “不换装吗。”觉得缺了点什么的布雷,下意识地提醒了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沉默了一秒,她也觉得好像少了点东西。 她虽然没有口头上回应布雷,但还是展开了心像世界。 飒爽的长裙伴随着链锯的轰鸣声,蜕变为干练的刺客轻装。 一身的蓝与黑,与手中色彩偏暗的链锯意外地相性很好。 “喔。”布雷很配合地惊呼了一声。 果然多罗西雅战斗的时候换装才是灵魂。 对于布雷的反应,多罗西雅则是冷哼了一声,不过心像世界的加持下的确身体属性全方位都会提高,战斗会简单很多。 而且她的心像世界远没有布雷的使用条件苛刻,严格来说连消耗都几乎没有。 心像世界展开之后,多罗西雅拖着链锯撕碎所有看不见的墙壁,头也不回地继续冲锋。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不对,这链锯本身就很花里胡哨了。 这位精灵女皇到底还有什么武器,布雷感觉什么都见她用过。 “额...你好。”布雷呼了一口气,跟对面打了一声招呼。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对面打招呼。 可能是被多罗西雅吓的吧,吓得自己都跟敌人打招呼了。 很可惜,对面那半鸡人一点都不给面子,没有回应布雷的意思。 布雷怎么觉得他跟多罗西雅废话比较多,对面的白银种都那么沉默寡言。 “说话。”多罗西雅的靴子踩在一只白银种的头上,还面无表情地用脚跟挪了几下。 她的手里还拿着轰鸣咆哮的链锯。 不过这一只白银种,不是之前跟多罗西雅战斗的那只五个头的狗,而是另外的白银种。 至于为什么白银种换了一只,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之前的两只都已经被解决了。 不止是那两只,在多罗西雅踩在脚下的白银种出现前,她跟布雷还碾了很多白银种。 经过一场场的战斗,多罗西雅总算是明白布雷口中说的“白银种很多”,到底是有多么多。 这里简直就是重兵看守的要塞,多罗西雅跟布雷寸步难行。 尽管多罗西雅跟布雷两人的战斗力很高,但是可没有到可以在白银种堆里无双的程度。 一连串的战斗下来,布雷早就累得靠在空气墙上喘气。 多罗西雅则是损毁了很多武器,如今心情极度不爽,所以有了踩白银种这一幕。 主要是武器损坏了,但是白银种本身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一个字,“亏”。 不过她觉得相当趁手的链锯没有坏掉,这是她没有当场将这白银种踩碎的原因。 “杂种的精灵——”被踩在多罗西雅脚下的白银种,愤怒地吼道。 祂也算倒霉了,因为自己体型不算特别大,刚还能够被多罗西雅用来发泄不快。 前面的白银种被解决掉后都没有被踩过。 多罗西雅很讨厌自己被叫做杂种、人造,尤其是被这种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家伙说。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有自负,会认为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 明明只是一群毫无作为,跟野生动物一样生活着的怪物罢了。 “你可以不用说话了。”多罗西雅语气冰冷,俯视着脚下的白银种。 她一脚将奄奄一息的白银种踩了碎片。 对,没有鲜血飞溅的画面,更加没有其他不堪入目的场景。 这白银种像是被冻住后砸碎的冰块一样,碎了一地,最终化成粉尘消失在迷宫之中。 被解决的白银种,并没有死去,而是不知道被送去什么地方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使用“杀死”这个词。 因为这些家伙还活着。 多罗西雅抬起自己的靴子,虽然靴子没有沾到脏物,可她的表情还是极度的嫌弃。 靠在墙上休息的布雷,无奈地看向多罗西雅。 怎么他感觉自己这一边更像是反派,那些白银种也像是冲出来的杂兵。 搞不好自己现在对白银种来说,就相当于种族屠杀者... 不行,早这样下去自己会出现不得了幻觉,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果然还是因为太累了。 否则他不会那么飘。 他跟多罗西雅战斗之所以那么顺利,有一部分原因是白银种不够密集。 尽管时不时会有两三只一起来,可对于多罗西雅加布雷这个组合来说,暂时不算是艰苦的战斗。 这迷宫本意是困死的人,可惜布雷有心眼,多罗西雅战斗力奇高。 “我的女皇陛下。”布雷喊了一声多罗西雅。 “怎么了。”多罗西雅拨了拨自己乱掉的长发,不解地看向布雷。 跟汗水淋漓的布雷不一样,多罗西雅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流汗。 布雷真担心她会散热不良。 “你把那家伙踩碎了,我们不就没有可以问话的家伙了么。 ”他没好气地提醒道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不快就是不快,她不打算憋着。 “找下一个就可以了。”她像天鹅一样,高傲地扬起雪白的脖子,仿佛刚才做的事情很合理。 看到多罗西雅这个模样,布雷就知道自己再说多的也没有用了。 “我们还有多远到中央。”多罗西雅问。 “要是没有人拦路,一刻钟就到了。”布雷回答道。 就目前来说,布雷还察觉不到前方有人拦路。 这一路阻拦他们的白银种已经够多了,再来的话他有点吃不消。 哪怕是腰包有加成,布雷也顶不住,他身体又不如多罗西雅那么怪物。 多罗西雅拉响自己的链锯,很想要将所有空气墙给“滋滋滋”地全部撕碎。 这样的话,就可以一条直线地去到迷宫的中央了。 不过布雷告诉过多罗西雅,这是不可行的。 那些除了心眼之外,其他手段无法察觉的墙壁在被毁掉之后,会再生。 而再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再生的同时,他们距离中央的位置会忽然被拉远。 仿佛这个变化就是为了避免他人笔直朝着的中央而设计的。 之前多罗西雅用链锯大闹了一通后,他们瞬间就距离迷宫中央远了一截路。 “好了,别拉链锯了。”布雷将那抬起来的链锯压下去,叹了一口气。 “我们好好走路。” 布雷不想要眼看着要到目的地了,却冷不丁地又被拉开距离。 “嗡嗡——”多罗西雅还是拉了一下链锯。 “走吧。”但是爽了这一下之后,她还是默默将链锯收了回去。 她也不想要突然被告知又距离中央远了一段路。 布雷看到多罗西雅那么合作,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个任性的女皇一言不合就锯起来。 他扶着看不见的墙,开始不紧不慢地走起来。 多罗西雅跟在了布雷这个临时向导后面,觉得有些无聊。 这里的景色肉眼看上去,就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她这样走的时候,甚至可以欣赏的风景都没有,也不能怪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了可以看到的,仅仅是中央的那一面老旧的断墙。 那墙很突兀,多罗西雅有点好奇哪里到底会有什么。 尽管前进的路很绕,可他们跟墙壁的距离在一点点地缩进。 中途也的确没有再遇到白银种,路途可谓是顺风顺水。 “到了。”随着布雷这么一句话说出来,他跟多罗西雅,终于抵达了这个迷宫的中央。 然后,等到布雷真的走进之后,他却先是拔出了自己的剑。 “怎么了。”多罗西雅不解地看向停下来的布雷。 “没什么,只是做好打架的准备。” 他拔剑是因为——这堵墙是活的。 那堵断墙就是构建这个迷宫的元凶,也是让那些白银种没有死亡的帮手。 所谓的断墙,其实就是一个白银种。 所以布雷才说是活着的墙。 只不过是外形比较古怪,怪到人很难去想象罢了。 借由「不可视的境界」的概念,这跟一堵墙无异地白银种,稳稳地守护住了这里。 如果不是布雷加多罗西雅的双打组合出现,这个迷宫是无法攻破的。 至少不会像这样,两人毫发无损地走到祂的面前。 那一面石墙缓慢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只不过祂的眼眸都是岩石做的。 眼白是灰色,瞳孔是深灰色,还能看出岩石的那种粗糙感。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堵墙有着人一样的脸,五官全齐。 只不过每一个部分都是岩石构成的,像是长在墙上的一张人脸。 祂甚至可以小幅度地转动自己的脸部方向,说真的有点骇人。 没人知道这种存在是怎么诞生,祂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一直呆着。 “你们还是到这里了。”迷宫的主人看向了布雷跟多罗西雅,用缓慢的语速说。 祂说话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震动,让人如同听到附近有大量滚石从高坡滚下来的声音。 偶尔还能听到类似木门开合的喑哑声音。 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声音,并不会成为噪音,而是化作了另外一种很有古朴感的语言。 布雷剑已经出鞘,可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朝着迷宫的主人砍过去。 他身后的多罗西雅也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抱着双臂,等待着什么。 布雷回头瞅了一点淡定的多罗西雅。 多罗西雅一副懒得交涉的样子,到头来还是只能他来说话。 不过放心好了,他这种聊天鬼才,聊到最后说不定还是要兵刃交锋。 布雷只能说让多罗西雅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个迷宫是你的吧。”布雷问。 “的确是我创造的。”迷宫的主人很干脆地承认了。 “持戒人,你们离开吧。”祂对布雷说道。 祂的语气并不强硬,似乎假如布雷要强来也无所谓的模样。 “这里是能够去找「众神联合」的地方吗。”布雷没有说自己到底会不会离开,而是又问了一句。 “是,又何如。”迷宫的主人幽幽地说,那如落石般的声音回荡在布雷的耳边。 确实是祂用创造迷宫的相同方法,去掩盖住了「众神联合」根据地的存在。 理论上,只需要祂肯首,布雷就能够找到「众神联合」。 当然,杀了祂也可以找到「众神联合」,因为只要祂死了,概念的效果也自然无法位置下去。 “是的话,就对不起了。”布雷说道。 “吾掩盖了遥远彼方的存在,但遥远的部分并不在吾身后。”那面石墙用非常拗口的话,对布雷讲道。 虽然听上去很古怪,但布雷还是能够明白这个家伙的意思。 「众神联合」的根据地之所以乔纳森说“存在于北大陆,又不存在于北大陆”,就是由于这个白银种的概念。 但就算杀了祂,「众神联合」的根据地暴露了,布雷还是不知道那地方的准确位置。 “离开。” “持戒人,你费那么多功夫,终究是徒劳的。”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退一万不来说,你就算找到了吾等的聚集地,你又能如何。” “你要一骑当千么。” “所以,离开。”石墙说话的时候很慢、很沉,就跟祂的构造一样,如岩石一般沉闷厚重。 “你打算怎么样。”在这时候,布雷背后的多罗西雅开口了。 她的小手在不耐烦地拍着自己的手臂,还拍得相当有节奏。 布雷有点惊讶,他没有想到多罗西雅会等自己的回答。 其实对于布雷,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要想的东西也不多。 诚如这面长着眼睛的石墙所言,布雷费了那么多功夫,很可能最后是徒劳的。 但布雷既然走上这条路,自然就该走到底。 “你自己也说了吧。”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他的右眼无神地看向这诡异的石墙,瞳孔中没有倒影出任何光。 布雷走的路并不宽,也不存在什么多种选择。 他可以做的就之后不断挥剑,有时候连挥剑的准确理由都说出来。 再这样下去,也许他有一天会打破原则,成为屠夫。 “因为你所以「众神联合」的根据地才被隐藏起来。” “执迷不悟。”迷宫的主人已经明白了布雷的选择是什么,于是发出了重重的呵责声。 这个持戒人真的是执迷不悟,他就只会杀戮吗。 愚昧,无知。 石墙上面的灰色眼睛,骤然亮起了光。 强烈的光硬生生将岩石的眼眸照耀成巨大的夜明珠。,同时祂的口中也泛起了白光。 这一幕看上去很滑稽,但是之后的事情让人笑不出来。 地面同时震动起来,本来的断墙开始不断完善。 等到光亮到极致的时候,祂的身体已然将布雷跟多罗西雅都围了起来。 就像是圈养羊群的栅栏。 一如北大陆的白银种对低等种所实施的方针一样。 “多罗西雅。”布雷说出了精灵女皇的鸣子。 多罗西雅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下意识地眉头一挑。 “我可以上了吧。”她还是原本那个站姿,淡淡地问道。 “随你发挥。”布雷如是说,自己早摆出了架势。 闪光亮起的声音猛地传入耳中。 不是比喻,而是布雷这时候看到石墙上扫出来的白光时,最直观的感觉。 白光扫过的地面瞬间蒸发,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壑中依稀可以看到被熔浆的痕迹。 发出闪光的是那张脸,而那张脸现在正在墙上灵活地移动着。 闪光也跟着不断调整位置,完全没有停息的意思。 多罗西雅皱着眉头躲开这闪过之后,久违地掏出自己的链锯。 她毫不犹豫地冲向某个死角处,拉起链锯就往石墙上割。 “滋滋滋——”火花四溅,跟那闪过混杂在一起。 可是那石墙却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硬。”多罗西雅在试了一下后,扭头对布雷说。 “同感。”布雷瞥了一眼自己的剑,轻声应道。 闪光在消逝,而多罗西雅跟布雷,都在朝着与闪光相对的方向疾驰着。 布雷他们现在与其说是跟某种生物战斗,不如说是在跟一堵围墙战斗。 闪光在消停之后,不到几秒之后,便又会有下一道闪光。 这种攻击对于迷宫的主人来说,根本就没有消耗,只要祂想的话就可以一直这样逼迫布雷跟多罗西雅走位。 不过祂似乎也明白这种单挑的攻击没有办法伤害到两人。 两人就像泥鳅一般,灵活地绕开了所有闪光的攻击。 即使地面已经被扫射得坑坑洼洼,两人还是连衣服都没有被烧到。 迷宫的主人缓慢地将包围圈缩小,企图令布雷跟多罗西雅的活动空间缩小。 祂也的确成功了,多罗西雅跟布雷由于这些扫荡式的攻击,被迫背靠着背站在一处。 “你还真是容易出汗。”多罗西雅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平时说话那么轻松。 她可能从头到尾连气都没有喘过,但布雷早就汗流浃背。 “要你管。”布雷不想要跟这种体力近乎无限的家伙说话。 “轰隆!!”在他们在说话的空余时间,这墙内响起了工地建造的声音。 一座座箭塔毫无征兆地镶嵌在了这一圈围墙之间。 “箭塔”在没有低等种之前,恐怕是白银种根本不会知道的东西。 不过白银种就算再看不起低等种,在时间的流逝中,仍然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低等种的文明。 迷宫主人现在下意识创造出来的箭塔,也是由于祂长期在低等种文明中耳濡目染的影响。 “我们是在攻城吗。”布雷看到那从箭塔上射下来的箭雨之后,不由得吐槽。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每一个方向都有,没有留下半点死角。 每一支箭都是完全由奇异的岩石打造而成,让人很怀疑它们能够飞起来的真实性。 可就算去怀疑也没有用,毕竟这些石头箭矢真的就飞起来了,就跟普通的箭矢一样呈抛物线飞射出去,冲向中央的布雷跟多罗西雅。 布雷左手抄起宽剑,将一个平面上的所有箭矢都斩断。 他原本还打算接着剑挥舞时内气带起来的狂风,将其余的箭矢给吹飞。 但是他发现自己想多了,这些看似轻飘飘的箭矢,完全不为所动。 多罗西雅也注意到这些箭矢的异常之处,跟果断地从兵器库抓出一件披风。 披风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张开的瞬间恰似烟花绽放。 这一件披风轻易地将所有的箭矢挡住。 箭矢落在披风的布料上,就像是撞到了坚硬的盾牌一般,当场就扯断了。 “找到破绽了吗。”多罗西雅裹着披风,斜斜地看了布雷一眼。 他们跟这个白银种耗费了很多时间了。 多罗西雅不是没有试着用自己的链锯去切这个家伙,但对方真的够硬。 摩擦出来的火花,大部分是来自链锯自身,而非迷宫主人的“身躯”。 铺天盖地的箭矢,跟穿插在其中的闪光,在不断威胁着两人。 迷宫的主人所有手段看上去都格外地简单、朴素,也同时意外地有效。 至少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布雷会被活活拖死。 多罗西雅的话,也找不到方法离开这个不断缩小的围墙之中。 这样的战斗很让多罗西雅讨厌,完全感觉到不到酣畅淋漓,只有一种莫名的憋屈感闷在心头。 全身的精力无处释放,她如今郁闷得不行。 俗话说,简单的就是最好的,看来这话的确很有道理。 “是脸。”布雷呼了一口浊气,对多罗西雅说。 “我早就试过了,不对。”多罗西雅摇摇头,由于无法继续靠走位躲开所有攻击,她只好用披风将闪光抵消掉。 布雷说这个白银种的破绽是脸,多罗西雅毫不犹豫地就否定了,因为她一开始也觉得那很显眼的地方就是弱点。 然而她的链锯割过去之后,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张丑得要死的人脸,非但不是弱点,还比其他地方还坚定,攻击上去的时候声音都格外沉闷。 为了攻击那张脸,她之前还差点被闪光被擦伤。 “那张脸是假的。”布雷语出惊人。 “假的?”多罗西雅看向那迷宫的主人,有点不太肯定。 因为那家伙还在用那张嘴说着各种烦人的话。 “持戒人,你们不管如何骁勇善战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们变得过于无知,你们的努力将被摧毁,焚烧成灰。” 迷宫的主人一边高强度进攻的同时,还不断地说着刻薄的话。 “听,还在说话呢。”多罗西雅撇了撇嘴。 “就算说话,也是假的。”将眼罩换到了右边的布雷,笃定地说。 为了不吓人,他碎裂掉的义眼没有睁开。 在心眼的观测之中,那不断挪动位置的脸,不过是这白银种的一张面具而已。 祂还拥有其他脸,数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但是无法看到的虚空之中,有一张巨大的面具。 是的,是一张面具,而不是脸。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面具才是迷宫主人真正的本体。 黑白的条纹相间,眼睛的位置是空洞的、轮廓则是像一枚树叶。 倒梯形的面具上尽是嘲讽之意。 跟人一样的脸才是祂的“面具”,用来混淆其他人的注意力。 就如同祂能够让墙壁无法被观察、让祂们的基地无法被找到—— 祂真正的弱点自然也可以好好地被隐藏起来。 “告诉我,那弱点在哪。”多罗西雅迫不及待要打爆这烦死人的白银种了。 遗憾的是,布雷的回答很不给女皇面子。 “告诉你也没有用。”布雷说道。 “...” “只有观测到祂的家伙,才可以打到祂。”为了不让多罗西雅闷闷不乐,他很贴心地补充说明。 这迷宫主人的概念是一个短语,即便是被压制住了,还是可以发挥出来效果。 而在概念还有效果的现在,对于观测不到祂的人,祂就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自然也就攻击不到。 “我来,别让我中途被打死就可以。”布雷将宽剑收纳回去,抽出了长剑。 布雷的右手最近都不太好使,所以他只能用左手挥剑。 但是只用单手的话,战斗力很受限制,他必须每一击都慎重考虑才行。 否则的话可不是浪费一些时间那么简单,很可能自己的命都会搭在这里。 多罗西雅那边他完全不担心,对方可是直接从高空跳下来都没事的家伙。 跟自己不一样。 “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死在这里,二是永远被囚禁在这里。”那迷宫的主人,还在用那一张人脸说话。 祂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布雷弄清楚自己本体的性质了。 也不怪祂,因为即便是同为白银种,要发现祂隐藏起来的本体,也需要用概念抵消后才行。 而布雷那把剑的压制效果,显然没有夸张到可以另外原形毕露的程度。 “将我扔向那个方向。”布雷对背后的多罗西雅说道。 多罗西雅也没有问为什么,左手拉起披风的同时,用右手抓住了布雷的领子。 “希望的你领子质量过关。”多罗西雅说完之后,就将他猛地朝某个方向扔了过去。 被直接这样扔出去的时候,人并不会像是导弹那么顺利地飞翔。 布雷更像是一个沙包,在无规则地转着。 但是这种剧烈的旋转没有持续很久,布雷花了一秒不到的时候就调整好自己的姿势。 不过光是这短短的一秒,他就转了不少圈,头都有点晕乎乎的。 布雷觉得自己是小瞧了多罗西雅的蛮力了。 多罗西雅完全可以好好地将布雷扔出去,不过看来她是懒得那么样做。 她估计是觉得布雷自己可以解决这种小问题,就没有太在意。 事实上布雷也的确可以自己解决,只不过事后会晕而已。 不管如何,布雷总算是顺利地被抛出去了,笔直地朝着斜上方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飞去。 “太愚蠢了,难道你想就这样飞出去么。” “要是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话,看来吾一直以来都高看你们持戒人了。”迷宫的主人第一时间,还误以为布雷企图这样越过围墙,发出了嗤笑声。 下一刻,围墙的高度猛地拔高,瞬间就比布雷现在的高度还要高上一大截。 就跟祂之前可以随意创造出大量的箭塔一样,令墙壁的高度升高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功夫。 然而祂想错了。 在布雷心眼的世界中,无数的岩石人脸在围墙之中漂浮着。 而在这些岩石人脸中,有一张骇人的黑白面具。 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布雷跟多罗西雅的动向,祂的本体自然是在围墙之内。 如果祂真的怂到将自己的本体都放在墙外的话,布雷估计要攻击祂会更加麻烦。 不过现在祂倒是给了布雷一个省时省力的机会。 “我没有打算飞出去。”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剑尖直指那枚面具。 这些家伙说着谨慎,但终究还是轻视着别人。 有了多罗西雅的帮忙,布雷不需要浪费内气跟精力去使用「一刹」。 那么接下来单手可以发挥的空间就很大了。 墨色的内气萦绕在剑身之上,伴随着剑挥舞的挥动流动起来。 长剑没有复杂的轨迹,也没有特别刁钻的角度。 剑就这么在半空中自上而下斩出,在空中划出厚重的一笔。 这一击落在了面具上,剑刃一点点“敲”碎迷宫主人的本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阵惨叫声,如同落石坠落,有点吵人。 将「众神联合」隐藏起来的这半神,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 祂知道这一剑命中自己之后,才清楚对方早就观测到了自己的本体。 但事这不应该,因为祂的概念虽然被压制了,却没有弱到会被发现的地步。 “这不应该!”祂不愿相信自己能够被布雷观测到。 由于祂的失神,墙壁开始坍塌,凶猛的攻击也骤然停下。 攻击突然之间停下来,多罗西雅还有一点不适应,于是有点无所事事地扬了扬自己的披风。 她听得到迷宫主人用那张石头人脸惨叫,也听到那用惊疑语气喊出来的“这不应该”。 然而,她仍然是看不到布雷击中对方的画面。 在多罗西雅的第一人称中,她只能看到布雷对着什么都没有地方挥了重重的一剑。 要是不知道他找到了那白银种的弱点,多罗西雅会以为布雷在对空气全力攻击。 她瞥了一眼周围崩塌的墙壁,随脚踩碎了一枚箭矢。 这应该算是成功击中对方了吧。 没错,布雷结结实实地斩到了对方,而且长剑在撕开这面具之后,威势没有任何削弱,笔直地坠落在地面上。 一道墨痕切开了面具,切开了天空。 “你为什么能够观测到吾,不可能。”现在的祂,还在用着“不应该”、“不可能”这些话。 布雷只要用空出来的右手,指了指自己被眼罩遮住的右眼。 “心眼。”他说道。 “心眼?你到底在说什么!”虽然面具裂开了,但是强大的生命力,让迷宫的主人还没死去。 概念的效果也在不断地生效。 在第三者看来,布雷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因为迷宫主人已经没有再用墙上的石头人脸来假装说话了。 此时的祂,是在用本体跟布雷对话。 “别问我,我自己也还没有搞清楚。”布雷耸了耸肩。 说一个大实话,那就是布雷虽然经常用心眼,但是他压根还没有研究过心眼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轮回无数次的白面,也从来没有研究过心眼的本质。 因为他们并非学者,只是剑士。 布雷左手握紧手中的长剑,然后朝着裂开的面具刺去。 “乒!”这一次,迷宫的主人总算是断绝了所有气息。 “活着的石墙”,不再活着了。 于是乎,多罗西雅顺利地看到了被隐藏起来的一切真相。 “恶心。”她扫了一眼天空的石头人脸,吐出一句话。 石头人脸到陆陆续续地下落,尔后粉碎,像下饺子一样。 “这让人郁闷的东西,终于死了。”多罗西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呢喃道。 没有任何畅**,多罗西雅对于这种白银种的战斗方式很反感。 无聊的战斗。 战斗结束之后,多罗西雅用长靴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 这些碎石原本是来自那坚不可摧的围墙的。 然而墙壁固然是坚硬,可本体却比想象中还要脆弱不堪,布雷只是一剑就将对方给杀了。 跟之前的那些白银种不一样,迷宫的主人是彻彻底底地断气了。 说来也很讽刺,祂帮助其他白银种逃过死亡,自己偏偏没有得救。 救了别人,自己死了。 “这些就是之前的空气墙吗。”多罗西雅望向了四周重新出现的墙壁。 没有了这个半神的概念维持,构成这个迷宫的所有东西都浮现了多罗西雅眼前。 那些本来是空气墙的墙壁,要比多罗西雅幻想的要朴素很多。 “完全就不是五颜六色的泡泡墙。”她瞅了一眼身边的布雷,说道。 布雷跟她描述的,跟她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我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到的。”布雷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跟多罗西雅解释。 不过现在这个隐藏「众神联合」的白银种死去了,「众神联合」自然便有了被找到的可能性。 “这家伙死了,现在你知道「众神联合」在哪了吗。”多罗西雅问。 “怎么可能知道。”布雷无奈地摊开手。 那白银种也说了,就算杀了祂,还是无法找到「众神联合」的。 充其量是完成了寻找「众神联合」的第一步。 布雷如今不过是掀开了帘布,还没有走进舞台呢。 “是吗,那我回去了。”要是布雷知道「众神联合」在哪里的话,多罗西雅是打算跟过去的。 要知道多罗西雅很讨厌这一群在别人的大陆乱来的半神。 有机会找到对方的大本营,她是肯定不会错的。 只是布雷这句“怎么可能知道”,让她没了兴致。 回家算了。 “飞艇已经炸了。”布雷好心提醒多罗西雅。 “...”女皇沉默不语,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飞艇炸了,要走回去的话实在是很费时间。 于是她看向了布雷。 “别看我。”布雷死命地摇头,就算看着他,飞艇也不会自己好起来。 “浪费精力跟时间,竟然什么都收获的没有。”多罗西雅甩了甩手,呢喃道。 不止这样,还没有可以快速回去的方法。 “不不不,说什么收获都没有也太过分。”布雷连忙说。 关键的白银种已经杀了,接下来就去找到「众神联合」的大本营。 不过留给布雷的时间也没有很多,因为按照乌姆坎达尔的性子,想必很快就会启动备案了。 到时候布雷再想要再到「众神联合」就难上加难。 在布雷烦恼该快速找到「众神联合」大本营的时候,多罗西雅则是默默地拿出一面塔盾。 她将塔盾放在了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布雷看不懂多罗西雅的操作,坐在盾牌上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多罗西雅貌似没有回答布雷的意思,而是又拿出了一根长鞭。 朋友,你似乎现在有很多问号。 没有关系,布雷也有数不清的问号。 “???”布雷的问号塞满了他的脑子里。 但是这不妨碍他感受到一阵恶寒。 几乎是下意识地,布雷往后退了几步。 “过来。”多罗西雅语气平淡地说,这话完全没有要跟布雷商量的意思。 尽管布雷认为多罗西雅这样太过强势了,自己不太想要听对方的话。 可她好歹也帮了自己很多,还是去看看她要做什么好了。 布雷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走进,多罗西雅的鞭子就甩了过来。 当然了,多罗西雅目前还没有某种奇怪的嗜好,甩出的鞭子不是用来抽布雷的。 鞭子被多罗西雅当做绳子来用,直接绑住了布雷的腰。 “0A-”布雷的表情惊讶到让人可以脑补到他想要说什么。 多罗西雅拉了拉绳子,觉得绑得相当牢靠之后,就自顾自地点点头。 “拉我回去。”她理直气壮地对布雷说。 “...”布雷试图将绑住自己的鞭子给拿走,但是下一秒多罗西雅就投来微妙的目光。 那是一副“敢拿掉鞭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的眼神。 他的死鱼眼无奈地看向多罗西雅,希望这位女皇可以高抬贵手。 “我不是马。” “我知道。” “我也不是奴隶。” “我知道。” “我...” “拉我回去。”多罗西雅扯了扯绳子。 “...”布雷不想说话了。 原来如此,他懂了,自己其实就是多罗西雅的小跟班。 --- 离开了那片迷宫的特殊区域之后,雪白的大地就再一次映入眼帘。 一开始还能够看到裸.露出雪地的黑色土壤,但是到了后面,整个世界就是一片白。 连树木都被雪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土地之上,布雷正踩着滑板破雪前行。 他是腰间被绑了疑似绳子的东西,绳子另一端是多罗西雅,还有她的大塔盾。 如今的布雷正拉着多罗西雅回家。 布雷觉得自己好像在拉雪橇,这大概就是自己作为工具人的悲哀。 踩着滑板的自己是雪橇犬,那塔盾就是雪橇。 而多罗西雅是什么角色,他就不想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要左转了。”多罗西雅指了指方向。 “知道。”布雷叹了口气,回应道。 今天的雪橇...啊,不对,是滑板。 今天的滑板速度格外的快,因为魔力跟内气的主要输出者不再是布雷,而是多罗西雅。 尽管多罗西雅看上去没有精神的样子,但她供给滑板的魔力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过。 而且量还很足,至少比布雷要靠谱十倍。 “你的平衡真的很不错。”多罗西雅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随意地夸了布雷一句。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好像下一刻就会在塔盾上睡着一样。 “你也不赖。”布雷道。 正常人可没办法那么稳当地坐在这么快速移动的盾牌上。 搞不懂啊,这位精灵女皇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攻击魔力给滑板也是很费劲的事情,明明在盾牌上保持平衡也很麻烦。 但偏偏比起走路,多罗西雅更乐意这样。 “你很不错。”这是某位精灵女皇在回到雪风堡之后,跟布雷说的第一句话。 “过奖过奖。”布雷当时则是这样谦逊地回答。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拖了多罗西雅走了那么远的路,被夸一句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将目标解决了会后,回到了雪风堡布雷总算是有闲暇的心情去走一走。 多罗西雅并没有跟布雷走,似乎是完全不打算管布雷了。 对于她而言,如果没有办法立刻找到那群家伙的位置,她是不会跟布雷一起去的。 因为不管如何,她还要驻守在这里,给她外出的时间很短。 要是长期不在的话,雪风堡很容易就会沦陷。 多罗西雅不想看到自己的人民成为白银种圈养的牲畜,人不能够成为那样的存在。 她很清楚大部分人的意志力并不强大,一旦妥协,就没救了。 即便是自认拥有强悍的意志力,但真的到了某个时候,依旧会脆弱无比。 只有很少数的人才称得上是“钢铁意志”。 布雷也没有强求多罗西雅跟自己一起去找「众神联合」。 虽然说有多罗西雅的帮助当然是更好,但如果没有也无所谓。 毕竟从一开始布雷就没有将别人的帮助算在这一次旅程之中。 就算没有人出手帮助自己,他也一样会走下去。 也许没有人帮的话,自己在中途就死—— 对...也许吧。 雪风堡中也跟野外一样飞舞着雪花,可是这个地方却没有刺骨的寒风。 这种凉意之下,只要穿合适的衣服,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街上还有不少孩子有闲暇去玩雪球,其他大人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僵硬。 在多罗西雅可触及的地区,人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方。 起码布雷看着这群人像是自己在努力生活,而不是被圈养。 也不是说那些被圈养的人们生活不努力,但该怎么说呢... 很微妙。 布雷这样想着,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打算在雪风堡逗留两天,只是并不是因为太累。 布雷是准备让自己的右手完全恢复之后,才踏上寻找「众神联合」的旅程。 有一句说一句,他认为自己单手的话,不太可能打的赢某些白银种。 打不赢是指连胜算都没有。 就例如布雷不认为自己强到可以让乌姆坎达尔一只手的程度。 倒不如说乌姆坎达尔让自己两只手更有可能。 不过天天按时喝药,布雷的右臂也快要完全康复,能够成为战斗力了。 这也多亏了布雷每天都有遵从“医嘱”,还有神父调制的药剂足够给力。 真的,布雷很好奇神父到底用什么来调剂药剂了,该不会是那些风干掉的白银种尸体吧。 要是这样的话,布雷突然有点发毛。 “先生,送你这个。”在布雷考虑下一步行程的时候,一个精灵的小孩子小步地走到了布雷跟前。 小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束黄色的花,笑吟吟地看着布雷。 “给我?”布雷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张望了一下四周,看有没有其他人。 他本能地觉得这黄花是要送给别人的,因为他是刚来雪风堡没多久,不应该有人会送花给自己。 “嗯,给先生你的。”小女孩重重地点头,表示就是给布雷的。 “为什么送花给我?”布雷虽然问这这样的话,但还是先收下了小女孩的黄花,他很清楚不收下的话女孩会很失落。 别问为什么,布雷有经验。 当然了,也不乏有人利用这一点,来让小孩送毒、炸弹给别人。 布雷面前的这束黄花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危险。 “雪风堡最近花圃顺利种出花了,姐姐们打算将黄花送给其他人。”小女孩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试图告诉布雷自己的意思。 “别紧张,我听得懂通用语。”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像是听不懂别人说话的家伙吗? 不过布雷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造型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多么有冲击力的。 这个女孩敢上前谈话,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勇气。 “可我是刚到雪风堡的,送给别人不更合适吗。” “送给先生就可以了。”小女孩有点惴惴不安地十指合拢,摆在小腹前。 要是她的脚再转上圈圈的话,估计她早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先生是陛下的朋友吧,送给您就好了。” 听到这一句话,布雷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送花了。 原来这女孩是觉得自己跟女皇陛下的关系很好,所以主动送花来了。 “陛下平时都很辛苦。” “外面的人我都完全搞不懂,陛下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还要被他们埋怨。”女孩嘟囔了一句。 外面的人为什么会去抱怨呢,明明陛下在保护大家,在赶走那些怪物。 而且还有很多人,不仅不相信陛下,还转头相信那些几年前才毁了自己家园的怪物。 大家都变傻了吗?除了这个理由,女孩找不到其他可以解释的。 “先生是陛下的朋友,也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啊...”布雷微微仰头,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应该是挺辛苦的吧。”每天在野外生存,然后还要跟强得离谱的家伙打架,的确称得上辛苦。 “那送给您就没错了。”女孩说完之后,就连忙跑开了。 她能够说那么多,已经很了不起,就算是很多大人,都不敢跟布雷搭话。 布雷端着手里的那一束黄花,歪了歪头,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没想到冰天雪地的,连温室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能够种出花来。 而且这里的人经常还有心情种花,真是了不起。 不务正业?不,布雷不会这样觉得,他反而觉得有闲暇种花更好。 起码证明这里的人是在“生活”,而不是“生存”,两者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有机会送给蕾比或者妮娅好了。”布雷已经想好了这束花以后的去处了。 就送给自家孩子们吧。 自己这一路上没有机会买什么东西,这花就当做北大陆的手信好了。 这也确实是北大陆的特产不是么。 披上在雪风堡换来的外套,将腰包死死地绑在身上。 最后就是检查一下武器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之后,布雷就打算离开雪风堡了。 多罗西雅并没有出来给布雷送行,也没有其他人来给他送别。 不过布雷本人也不在意,他又不是那种没人送就会很寂寞的家伙。 他活动了一些许久没有剧烈运动过的右手。 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右手恢复状态了。 如果不是临走前带走足够多的药,布雷这一次北大陆之路也许是要以残疾的状态进行了。 饶是布雷当初拖了不止一箱药剂,现在还是有点不太够用,他也不知道剩下的要能够支持自己走多远。 但是离开雪风堡之后,布雷就要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该怎么找到「众神联合」。 其他地方可以问问北大陆的原住民,可是「众神联合」的大本营他该问谁。 难不成抓一个白银种,然后逼问么。 先不说抓白银种这个操作就很困难,布雷自己也不擅长逼问东西。 他如今觉得相当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才是最烦人的。 不过就算他现在再怎么烦恼,也不会对于事情的推进有任何话帮助。 只能继续像之前那样,在北大陆上走走停停。 缘分到了,估计就找到了。 将一切交给运气,实话说他觉得不太靠谱,但也只能这样了。 总不会突然跳出来一个向导,告诉自己该怎么去找「众神联合」吧。 “脸好冷。”离开雪风堡的庇护之后,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跟雪风堡里面完全不一样,外面的冷风是会刺痛别人的。 要是普通人的话,在风中逗留一段时间就会脸麻掉。 布雷算是身体比较好,能够正常地在寒风里行动。 如果是妮娅来的话,可能小脸早就发青,开始哆嗦个不停了。 你问蕾比?蕾比可是比布雷还抗冻,用来比较没意思了。 他呵了有白气候,踩在了雪地上,在上面留下了深浅一致的脚印。 布雷的想法很简单,首先笔直地前行,到头了再说。 路上遇到了各种人兴许都可以成为找到「众神联合」的线索。 假如碰上不那么强的白银种就更好了,自己可以试着问一问。 不擅长逼问,不代表不能试着逼问。 布雷抱着这样的念头,穿梭在树林中。 树林的树木大部分都秃掉了,只有厚厚的雪盖在上面。 随着前进,周围的树木愈发地稀少,到最后更多的是边上的堆积在一起的雪岩。 道路绕开了重重栾栾的岩石,一直冲到了一片空地上。 一只兔子在布雷前头的跳着,时不时会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危险。 然而布雷那么大一个威胁,牠愣是没有能够发现。 牠的耳朵竖得高高的,仔细地倾听周围的声音。 终于,牠听到了“沙沙”的声音,然后扭头一看就是近在咫尺的布雷。 “嘤嘤嘤!”于是牠开始慌不择路地开始逃。 “我现在又不饿。”布雷小声嘀咕道,他暂时没有烤兔子的打算。 不过这魔物好像是米球兔...这种东西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在这世道都可以野外生存。 明明不管从那个角度看,牠们都没有任何战斗力。 布雷对于米球兔可是相当了解,每种大陆上的米球兔都有点不一样。 虽然卡普拉斯主要是四个大陆,但实际上还有很多小型的陆地,单纯是布雷很少去那些地方而已。 “嘤!”在布雷感慨米球兔强悍生存力的时候,突然一道古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那好像就是兔子的惨叫声,那么到底是谁对可爱的米球兔下毒手了呢。 听得布雷都肚子饿了。 于是他稍微往前走,很快就注意到很弱的火光映照在前方的某块光滑的岩石表面。 布雷抬起头看了看还亮着的天空,又充满不解地看向前方的火光。 大白天的谁在野外生火,是为了烤肉吗。 不过做这种事情可是很危险的,布雷认为自己有必要跟对方说清楚,野外求生可不能那么随意。 只是等到布雷走得很近,看清楚篝火旁边的人是谁之后,就没有了这个心情。 他甚至于有种想要当场掉头走的冲动。 “哼~哼~哈~”诡异的旋律从篝火边上的小丑嘴出飘出来。 “嘤嘤嘤!”凄厉的叫声从米球退的口中喊出来。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小丑一边哼歌,一边准备将兔子丢进火里·烤。 他似乎完没有考虑过去毛之类的过程,仿佛觉得丢进去就可以出现一只完美的烤兔一样。 处处透露着古怪气息的小丑,自然就是乔纳森。 此时的他,正准备试图果腹。 虽然他这一次的轮回,压根就没有试过做饭,但他觉得自己以自己的记忆,肯定能够做出一道大餐。 “呀啊!”兀地,小丑的手松开了兔子,惊喜地看向布雷的方向。 竟然是客人,这是在是令乔纳森太开心了。 “嘤!”绝处逢生的兔子,连忙蹬腿飞快地离开这可怕的小丑身边。 “别跑啊!”本来还想要跟布雷说话的乔纳森,发出了痛不欲生的喊声。 他的面具都换做了悲痛的表情。 而且面具的样子,很像某一幅世界名画。 那画上某个站在桥上扭曲呐喊的人,简直跟乔纳森这个模样完全一致。 不管他怎么动.情地劝兔子回头,那兔子都不曾转身,转眼之间就影都没了。 明白到自己错过的兔子永远无法再抓住之后,乔纳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起来,摘下了自己的礼帽,朝布雷深深地弯腰行礼。 “持戒人先生,午安。”乔纳森用绅士的口吻跟布雷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将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去。 “那么,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张开自己的双臂。 “恭喜你,持戒人先生,你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乔纳森抑扬顿挫地说道。 在他的身后还很配合炸出礼炮,一同“庆祝”着布雷的到来。 “邦邦邦!”连绵不断的礼炮爆炸声,围绕着布雷。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向乔纳森,丝毫没有因此而觉得有半点开心。 他又遇到了乔纳森,既然遇到了也说明对方要说很多很多话。 尽管里面会有必要的,但更多的估计都是废话。 布雷从来就不认为跟乔纳森相遇回事“巧合”,就算是,也是乔纳森创造出来的“巧合”。 “邦!邦!邦!!”这一次发出声音的不再是礼炮,而是乔纳森自己本人。 他模仿着礼炮的爆炸声,仿佛想要让布雷的脸上多一些表情。 “持戒人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四周出现的礼炮瞬间消失。 刚才闹剧一般的场景,宛若幻觉。 “作为‘大门’的那位大人,没想到被双打组合暴打了呢。”乔纳森蹲了下来,用手杖在雪地上开始画画。 他先是划出了一个长着笑脸的石墙,再接着画了两个火柴人。 “你知道吗,祂虽然实战不强大,可是就算是乌姆坎达尔大人,也对祂束手无策。” “因为基本上没有人可以真正意义上观测到祂。”乔纳森说道。 在画完上面这些画之后,他又毫不犹豫地用手一下子将其抹掉,重新画了一道打开的门。 “所以用‘强’来形容祂也不过分。” “那位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什么都不闹来着,因此乌姆坎达尔也经常对祂委以重任。” 正因为难对付,多以才会被乌姆坎达尔派来隐藏「众神联合」。 只不过,祂恰好遇上了各种意义上都是克星的布雷。 “呀呀,祂是一位值得别人尊重的大人呢。” “现在告诉小人他死了,突然之间有点小忧伤。”乔纳森压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用格外忧伤的语气说道。 就好像那迷宫的主人是他多么好的朋友一样。 不过只要知道乔纳森的,都知道他跟任何一个白银种都不会是朋友。 任何一个人死了之后,他都会以这种遗憾的口气说话。 估计是觉得世界上又少了一种“乐趣”的可能性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看见乔纳森开始当话痨,布雷选择开门见山。 与其在这里一直听乔纳森在废话,布雷还不如让他说点有用的。 放任乔纳森自己说下来,估计又会是一天过去。 “啊啊啊,小人差点忘记了。”乔纳森这时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都怪看到持戒人先生之后太兴奋了,正事都忘了。” “毕竟啊,别看小人这样,好歹也是持戒人先生的粉丝。”他说着,用脚踢掉自己画的一切。 “不过持戒人先生最近是不是有点无聊了。”他话锋一转,没有回答布雷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布雷话。 “我无不无聊跟你有什么关系。”布雷毫无波澜地回应道。 “这样子小人可是找不到什么乐趣的啊。”乔纳森无奈地耸耸肩。 原本以为几年之后,持戒人先生会变回跟之前一样有趣,可没想到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天天看武打戏,偶尔也想要看看侦探剧一样。”小丑生动形象地比喻道。 为了让布雷更好地理解自己如今到底有无聊,还弄出了两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丑。 一个在舞枪弄刀剑,一个则是打扮成侦探的样子。 “总体来说,就是没有令小人特别意外的事情发生。”乔纳森道。 布雷这一路以来,基本都是去帮助安全区、去斩杀白银种,期间并没有展露出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追求“无法预料”的乔纳森而言,很是索然无味。 他衷心地希望布雷可以来一场别具一格的舞台剧。 “小人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更有趣啊,无趣是不行的,无趣是禁止的。”乔纳森明明站在原地没有动,却给人一种脸都要贴过来的错觉。 那是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散发着淡淡的恐怖。 人们的道德在沦陷、秩序在崩坏,这全部都在乔纳森的预料之中,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或者值得去关注的。 但是布雷不应该啊,他理应该做一些会让自己“喔,精彩”的事情。 “所以,我是问你,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布雷不厌其烦地重复自己的问题。 “小人是来给持戒人先生带路的。”乔纳森摊开自己的双手,说道。 持戒人先生果然还是太急了,就不可以好好地跟别人说话吗。 这样的话,日常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布雷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右眼凝视着乔纳森的面具。 他真的很想要看透这张面具,从乔纳森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 虽然他的确可以用心眼办到,但是他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放弃了。 试图去理解这个小丑,也许是最愚蠢的做法。 当你能够明白疯子的想法自己,自己也便有了成为疯子了潜质。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持戒人先生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在说这些话啊。”乔纳森下一秒来到了布雷身边。 不过即便是在身边,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总归到底还是怕布雷冷不丁地给自己来一剑的。 现在来着这位持戒人的随意一击,太近的话乔纳森都不太好躲。 他跳着舞,绕着布雷不断地转圈,好像周围在此刻都响起了某种马戏团的欢乐背景音乐。 “小人不是说了吗,要帮持戒人先生你啊。” “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就说了啊。” “小人想要看到,你找到了「众神联合」之后,到底会做什么呐!” “面对一群又一群白银种,持戒人先生到底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是会跟硬汉一样跟看不见尽头的敌人战斗,还是选择跟对方协商。” “这些小人都想要知道,如果持戒人先生可以让小人看到不一样的展开,那就更好了!”乔纳森跳起来说。 “...”布雷审视着疯疯癫癫的乔纳森。 “那个方向就是你应该走的路。”乔纳森用手杖指向了东南方,面具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的是那个方向哦。”乔纳森看布雷仍然一动不动,特意又说一遍。 “是北大陆的东南方向,请这边走。”为了让布雷出发,乔纳森还做出了一个恭送的手势。 布雷只是打量着乔纳森,没有做出行动。 “小人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撒谎。”小丑以为布雷觉得自己在撒谎,于是开始发誓。 他讨厌撒谎,骗人是不对的,因此他手指着的方向就是「众神联合」大本营所在之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布雷开口道。 于是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对啊,到底怎么才能让持戒人先生明白自己是一个怎么都不会撒谎的老实人呢。 口说无凭,小丑还需要一点证据证明自己,尽管一直以来乔纳森就没有对布雷撒谎过。 “啊,小人想到了。”乔纳森灵机一动,知道自己的到底该如何跟布雷说了。 “往这个方向走,持戒人先生想必就会看到一座宏伟宫殿。” “那是各位大人模仿我们文明造出来的建筑。”乔纳森道。 “「众神联合」就在那里。” “要是持戒人先生走到海边都找不到宫殿,就证明小人骗你了。”乔纳森抱着双臂,自顾自地点点头。 “反正持戒人先生你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尝试一下又如何?” “这可是白送的情报,不会让你吃亏的情报。”乔纳森像是在推销产品一样,语气激昂地说道。 “不尝试一下吗。” “...”布雷沉默了,他被乔纳森的话说服了。 因为现在的确就是这样,布雷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到底具体要做什么。 乔纳森给出一个方案,自己去尝试完全没有坏处。 即便是那里会有陷阱,也没有坏处。 毕竟说不定布雷自己乱跑,还是会遇到陷阱,没有多大区别。 要硬是说差别在哪里,那可能就是“陷阱”跟“乔纳森的陷阱”之间的差别。 “啊啊啊啊,就是这样的眼神。”乔纳森开心地拍起了手掌。 他不需要布雷说太多的话,只需要从那死鱼眼里面,就可以读出足够的东西。 这可是感情丰富的死鱼眼,只要从眼神就能够知晓布雷是否做出了某种决定。 而此刻,想必布雷已经打算朝着东南方向走了。 看那“炯炯有神”的死鱼眼就知道了! “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乔纳森握紧了拳头,在边上替布雷加油打气。 “小人向你承诺,一路上你不会再遇到各种奇怪的敌人。”他踢踏着脚步,神神秘秘地对布雷说道。 “没有艰难的战斗,没有麻烦的事件,总之就是没有任何可能拦路的东西。” “这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通往‘争斗’终端的大道!” 乔纳森已经算是背离了「众神联合」,其他白银种不应该会听乔纳森的话。 那么为什么乔纳森还可以断言布雷这一路不会遇到白银种呢? 不管这个小丑多么神奇,都不可能操控白银种。 布雷深深地看了乔纳森一眼,但是隔着面具他无法读懂小丑的想法。 不对,可能就算没有面具,布雷也读不准这个家伙的想法。 布雷手放在了自己的剑鞘上,余光跟乔纳森的目光有所接触。 乔纳森吓得赶紧往后跳了起码五十米,然后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擦了擦面具上的不可能存在的冷汗。 “请不要这样,小人会很害怕的。”乔纳森假装后怕地说道,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心有余悸。 只是他到底有没有被吓到,自己有他自己清楚,布雷更倾向于相信这家伙是在搞怪。 “只是习惯动作而已。”布雷淡淡地说道,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转向了东南方向。 其实布雷没有指南针,因此并不知道哪里是东南方向,他是照着乔纳森说的转向的。 布雷没有拔剑伤害乔纳森的打算,那样做没有意义,大概率会被乔纳森跑掉。 所以他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省点气力好好走路。 “是吗!是这样啊!吓死小人了,原来持戒人先生已经那么友善了么。” “小人突然之间热泪盈眶了!持戒人先生莫非已经将小人当做伙伴了吗!” “一定是这样的吧。” “太好,这简直就是粉丝的巅峰。”乔纳森手中的手杖上下翻飞,兴奋不已。 身后的乔纳森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废话,可他说的话布雷都不打算听下去了。 在转身之后,他就直接出发前往乔纳森口中的宫殿。 他的影子在地上上渐渐被拉长,人渐行渐远。 乔纳森的声音开始模糊不清,耳边更清晰的反而是寒风的呼啸声。 而望着布雷背影远去的乔纳森,也闭上了自己的嘴。 没有对象,小丑在这样说废话也没有意义。 以前还有马瑞克可以跟自己对话,如今可以听自己尽情说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真的是...相当让人怀念从前的日子。 现在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找到有趣的人或事了。 乔纳森的面具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嘴角的图案弯曲到了眼睛的图案附近。 他用力地压低自己的礼帽,似乎下一刻自己的帽子会被吹飞似的。 逆着寒风的他,燕尾服的衣摆被风吹得往前飘动。 “那么,持戒人先生请你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千万不要让小人觉得无趣了。”乔纳森高声说。 他展开双臂,一副陶醉的模样,装作自己站在舞台谢幕。 布雷必然会跟「众神联合」发生摩擦,但是在那之后呢? 乔纳森不知道在那之后还会有什么,可能这场战斗直接结束,亦或是又有新的故事。 忽然之间,他就心潮澎湃了。 “呀呀呀,我到底都在对谁在说话啊,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乔纳森自言自语道。 下一秒,风与雪吞没了还在说话的乔纳森。 白色遮盖住了乔纳森。 而等到这一抹白色消散之后,乔纳森已然从原本的位置消失得无影无意。 这一抹白色带走了乔纳森的身影。 旅途变成了布雷一个人的冒险。 一路往东南方向前进,布雷没有再遇到任何安全区。 没有邂逅,只有狂风暴雪扑面而来。 那些裹挟着大自然恶意的暴雪,一刻不停地侵袭着布雷,迫使他走走停停。 就跟乔纳森说的一样,布雷这一路上,除了魔物之外就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了。 这让布雷情不自禁地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某片死地。 可这不应该,北大陆不是靠北才是死地么,这可是东南方向啊。 望着白茫茫的世界,布雷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试图透过暴风雪,看清楚另一端的世界。 其实布雷有想过,假如没有了概念的保护,那一直以来都被隐藏起来的「众神联合」大本营,会怎么重新出现。 要知道「众神联合」大本营可不是简单地隐形了,而是变得无法正常观测。 对于观测不到的人来说,这地方就是不存在的。 它既在北大陆,也不在北大陆,所以布雷才很好奇它会如何再现。 莫非会“啪嗒”一声破坏掉周围的地形,然后坐落在北大陆上? 这么想的话,布雷竟然觉得很滑稽。 亦或是,会很跟隐形的东西显形一样普通? 想着这些东西,布雷再一次动身前进。 不知道从那一瞬间开始,布雷四周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某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可是后退了几步后,这感觉就会消失。 没有扭曲的景色,也没有一丝半点的魔力作祟。 “这是快到了的意思吗?”四下无人,布雷只能自言自语起来。 他眯起了右眼,当那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之后,风雪也会被减弱。 沉吟了片刻后,他选择了继续往前头,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就另外一个世界吧。 走回头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伴随着布雷的呼吸,白雾一点点地弥散在四周的空气中。 温度仍然很低,可是能见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暴风雪毫无征兆地停下,将前方的所有景色都铺在了布雷面前。 布雷忽然之间停下了脚步。 并不是他想要后退了,而是有吸引他注意的东西在。 雪地上不再是光秃秃的树木或者岩石,还多出来了一种新的东西。 那就是冰雕。 每一座冰雕,都是活生生的人或者魔物被硬生生冻起来之后形成的。 作为冰雕的他们姿势各异,可是所有姿势都有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的动作像是因为恐惧与崇拜混杂在一起的产物。 冰雕与冰雕之间纠缠扭曲在一起,尽显他们生前的所有神情姿态。 这些冰雕铺满了整片雪地,一直向前往蔓延,如同海洋。 普通人光是站在这里,就会不禁窒息,被这些冰雕的诡异神情牵动起情绪。 这里的人跟魔物,到底是怎么样才会成为这个样子呢。 他们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死了,死之前有经历过什么。 问题很多,可惜的是没有会给独自一人冒险的布雷解释。 布雷由于在雪风堡换来了防冻的手套,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碰触这些冰雕。 隔着布料,布雷都可以感受到冰雕上的凉意。 不仅如此,在接触的那一刻,无数的情绪从冰雕之中涌入了布雷的脑海中。 极度的恐惧,与极度的崇拜,两者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所有接触者的精神。 稍微不坚定的话,就会被这诡异的情绪给吞噬。 可能严重的一点就会被这种情绪同化,完全失去自我。 恐惧、崇拜,是人对绝对力量的本能反应。 即便是迎来了死亡,这些被冻起来的人与魔物,还是升起了这样的情绪。 要是被同化掉,那个被同化的人将不可能再有勇气面对半神。 他们可能会甘愿被奴役,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战胜这样的敌人。 诚如乔纳森所言,没有再遇到拦路的东西,只不过这一幕,比起拦路的家伙还要恶心人。 每一座冰雕都想要拉着无辜者跟他们一同坠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像是桶里的螃蟹一样,自己出不去也不允许别人出去。 他们就算早死去了,都不愿意放过其他明明就是无辜的人。 当然了,这种精神的冲击对布雷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再怎么说他也是经受无数轮回记忆冲刷都没有忘却自我的家伙。 布雷蛮想要知道,敲碎这些冰雕之后,里面的人或魔物会怎么样。 会苏醒么,还是该死的还是死。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想要砸出去的剑柄,在冰雕的海洋中前进。 冰雕的姿势都与布雷当下的方向完全相反。 他们或者像畏惧刺眼的阳光、或者像在逃避野兽的追赶、或者像在等待头顶的岩石再下来。 所有的方向都是跟布雷反的,这样给了他一种自己在逆转海浪漫步前行的错觉。 啊,布雷觉得这有点像人潮在逃难,自己偏偏要逆着人潮去市场抢折扣商品一样。 但是这冰雕的海洋终究不是没有尽头的,当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后,布雷总算是越过了所有的冰雕。 与此同时,他还走出了雪地。 是的,他越走,地上的雪就越薄,等到看不到冰雕的时候,也看不到脚下的雪了。 地面是稀疏的草地,泥土很干燥,甚至很难沾在鞋底下。 也有一些大树凌乱地排布在两侧,如同懒撒的卫兵。 只是,这个世界格外地安静,唯有风声萦绕耳畔,这样给站在这里的人带来了恐怖的气氛。 哪怕有生机,还是掩盖不住这里的恐怖氛围。 “是乔纳森说的建筑么。”布雷抬起头,面前是一幢很高的建筑。 尽管布雷见过「神之大敌」的高塔,可还是要承认面前的建筑很巨大。 这一幢大得像是专门被巨人们居住的城堡一样。 宏伟、壮观,都难以去形容布雷面前的建筑。 连谈得上是艺术的地方都没有,搭建方式还有点原始。 但就算是这般,光是站着便会下意识地联想到“神话”两个字。 而布雷在这建筑面前,很渺小,渺小到真的如同蚂蚁。 这城堡看上去给巨人居住才比较合适。 然而布雷在外面,并没有觉得这城堡里面有多么热闹,一个疑似巨人的家伙都没有。 至少布雷现在是这样认为的,要是这城堡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就另说了。 厚厚的城墙,让布雷有点不好下手,也不知道自己的剑能不能顺利地劈开墙壁。 虽然说这所谓的墙壁,像是随意地用岩石堆砌的,不过厚度还是有保证的。 估计不用全力的话,这墙真不好破开。 于是布雷只好是这找着城堡的大门,想要直接走进去。 正常来说,这种地方应该会有敞开的大门才对,当然了大门前大概有守门的家伙在。 布雷绕着城堡开始走了起来,由于自己的体型很小,绕起来很费劲。 也不知道等到自己找到门,会不会已经就晚上了。 “嗯?”布雷顿了顿,眉头下意识地紧锁起来。 他绕了半天的城堡,大门没有找到,却找到其他令人意外的东西。 一具巨大的尸体,靠着墙壁,生前像是经历过惨烈的战斗。 即便是死去了,布雷还能够判断出来这家伙是白银种。 祂有着类似熊的身躯,全身都是淡红色的皮毛,但是头部长着金黄色的结晶羊角。 只是不过祂的眼睛由于是紧闭着的,布雷无法看清楚有什么特征。 祂靠着的墙壁因为被砸碎了,而出现了巨大的缝隙。 那道缝隙要是再稍微大一点的话,布雷觉得自己可以钻进去。 很遗憾的是,这缝隙还不够大,不足以让他钻过去。 硬要钻的话也不是不行,可他首先要放下自己的武器。 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要让布雷放下自己的武器,这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保自己放下武器的下一秒,就会有敌人跳出来,那样一来布雷可以直接被判死刑了。 没有武器在手的布雷,什么都做不到,何况是在白银种面前。 能够有资格站在白银种的面前,也只是沾了武器的光。 很无奈,他不得不离开这充满诱惑力的缝隙,转而继续绕着城堡走。 但是在继续走的时候,布雷心里面有一个很深的疑惑。 这里如果布雷没有想错的话,就是「众神联合」的大本营。 那么乔纳森的确没有欺骗自己,真的给他指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可越是这样,就越令人不解,因为「众神联合」的大本营为什么会有白银种的尸体。 布雷以前可没有来过这里跟白银种战斗过,而多罗西雅还在雪风堡,此前的话连这地方都找不着。 所以说着白银种是被谁杀死的? 怀着深深的疑惑,布雷在路上陆续发现了其他白银种的尸体。 半神的死尸姿态各异,死因也不大相同,不像是被同一个家伙杀掉样子。 布雷的脑袋上早就铺满了问号,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莫非是乔纳森杀掉的么?虽然布雷的直觉告诉他并不是。 “好奇怪。”布雷困惑到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是他也没有贸贸然去碰这些半神的尸体。 他怕这些尸体上会有什么不得了的陷阱,还是小心比较好,自己没有什么办法去那种莫名其妙的能力。 一不小心被上了个诅咒就不好了。 之后非常幸运的,布雷没有等到晚上才找到这城堡的入口。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他终于看到了类似吊桥的地方,那吊桥是用粗壮的古木简易地拼接在了一起。 吊桥的另一端就是岩石打造的拱门,那连接门与桥的铁链,粗到布雷双手都不可能抱住。 铁链上面布满了锈迹,散发着金属生锈特有的味道。 布雷站在吊桥上,等了一小会,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后,才往前迈步子。 在城堡的大门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守卫。 不止没有守卫,连人影都没有,之前一路上好歹还遇到了很多半神的尸体,但正门这边空空如也。 异常的清净,反而令布雷提高了警惕。 “嗒——”布雷鞋子落在木板上的声音由于墙壁而产生回音。 他走过堪比皇都城门大小的拱门之后,进入了城堡的内部。 的确是城堡,可布雷走进来之后,更愿意称之为破败的城堡。 无处不是有战斗过的痕迹,完好的墙面被一次又一次摧残。 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出现,布雷很平稳地走到城堡的最中心,这既是城堡主人理应待着的地方。 夸大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大厅尽头的那一张王座之上。 赤红的道路两侧,是一些失去了生命气息的白银种。 但是跟外面那些死相各异的白银种不同,这里的白银种死得似乎更有尊严。 至少祂们大部分是站着、过着半跪着死去的。 “叮——”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原本还有一点昏暗的大厅,下一刻就亮了起来。 天花板上的吊灯井然有序地亮起来,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有了光亮后,大厅之前的凉意都被驱散掉,站在其中的人都顿时觉得暖了许多。 于是乎,布雷能够清楚地直视王座上的那道人影了。 王座上坐着的是一个体型跟布雷很接近的人。 乌黑的短发却给人火焰燃烧的感觉。 身上铺着深红色的厚披风,披风上是象征王者地位的装饰。 这一抹赤红,与地毯的颜色融为一体。 布雷见过这个人,还跟祂战斗过。 “乌姆坎达尔。”布雷念出了这个赤红色身影主人的名字。 乌姆坎达尔是一个很奇怪的白银种,作为半神的祂对于低等种的事物却格外感兴趣。 平时也会以人的姿态现身,并不会觉得这种姿态有多么低劣。 因为祂认为既然低等种可以用这种姿态得到卡普拉斯,那么这姿态当然不存在什么“低劣”之处。 既然乌姆坎达尔都在这里了,那么果然这里便是布雷一直找的地方了。 终点么...比想象中困难,可又比预料中花的时间短很多。 “布雷 克拉斯。”乌姆坎达尔也念出了布雷的名字,祂当然不可能忘记这个持戒人。 “你终究还是来到这里了。”城堡最后白银种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上。 布雷看向了王座上的乌姆坎达尔,久久不语。 乌姆坎达尔的王座实际上更适合祂的本体去坐。 而站在红地毯的布雷,体型也跟这个城堡格格不入,一如进入了巨人国的普通人。 他的余光扫了一眼两侧没有任何动静的尸体,他起初以为这些尸体会突然活过来,对自己发起攻击。 要知道布雷现在面对的可是那个谨慎得过分的乌姆坎达尔。 乌姆坎达尔正常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跟布雷单对单。 如果有必要的话,说不定祂还会让四五个白银种群殴布雷,不会给布雷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可当下,那些尸体并没有重新活过来,这个城堡之中真正意义上活着的,只剩下乌姆坎达尔跟布雷那么一人一神。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右眼凝视着一身赤红的乌姆坎达尔。 “祂终究也还是倒在了你手下,吾本应该更加谨慎一点才对。”乌姆坎达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满心的遗憾,在对自己的决策感到后悔。 祂最信任的守门人,也还是被攻破了。 乌姆坎达尔俯视着这位通过自己努力,踏入了半神们领地的人类。 “已经够谨慎了。”布雷道,如果乌姆坎达尔这样都不算谨慎的话,那么其他白银种就是白痴了。 “不,足够谨慎的话,就不会踏入这里。”乌姆坎达尔摇摇头,对布雷的评价不置可否。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布雷朝这位半神之主发问,丝毫不担心对方会不回答自己。 “果然,你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了。”乌姆坎达尔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不由得微微垂下双眼皮。 “布雷 克拉斯,你知道吗,半神其实跟低等种没有什么区别。”祂幽幽地说。 “吾等跟低等种,差的不过是力量罢了。” “本性根本没有高尚到哪里去。” “贪婪、好斗,这些都会发生在吾等身上。”乌姆坎达尔道。 布雷摇头,表示自己只听这些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面不过是吾等自相残杀后的景色。” “吾的同胞们,以为此时此刻是白银种的胜利。” “祂们忘记了什么叫危机,忘记了什么叫谨慎,忘记了还有像你们一样的人。” “最终忘记了众神联合为什么叫做众神联合,众神为何要联合。”乌姆坎达尔不紧不慢地说。 在说这些的话时候,祂不怒自威,宛若君王。 不,祂就是半神之中帝王。 “...”布雷听到这里,渐渐地有点知道发生了什么。 “吾等之间开始决裂,开始内斗。” “众神联合,已然不再联合。”乌姆坎达尔道。 外面的那些死去白银种,正是内斗的牺牲品。 而在红地毯两侧失去了生机的白银种们,也同样是斗争中的死者。 祂们战斗,可是却是为了得到了更多的地盘、得到更多的食物而战斗。 甚至祂们认为乌姆坎达尔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一度“团结”起来对乌姆坎达尔发起攻击。 在布雷踏上旅途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在发生了。 布雷从中大陆出发之时,便有很多白银种死在了内斗之中。 祂们以为自己已经稳赢了,祂们以为这个纪元已经属于祂们了。 在内斗的时候,塔卡曼、守门人等等白银种,已然在跟持戒人的战斗中陨落。 可惜,即便是这样那些生起叛逆之心的白银种也还是没有醒悟过来。 于是乌姆坎达尔亲手终结掉了那群愚蠢的白银种。 可是这又如何呢,即使清楚了叛乱者,输的一方还是白银种自身。 这一场内斗之中,白银种绝对不可能是胜利者。 然后,这一切的序幕,都是乔纳森所拉开的—— 是一个人类造成的。 “某种意义上,这是乔纳森帮助了你们低等种。”乌姆坎达尔道。 “所有的叛乱,都是由于他的言语、他的混乱。” 要不是乔纳森的话,白银种这种愚蠢的内斗在乌姆坎达尔的压制下,可能要几十年后才会渐渐开始。 “虽然吾很感激那人类帮助了「众神联合」,但是犯下这种罪行果然是无法饶恕的。”祂提到乔纳森的时候,语气很冷酷。 如果可以的话,乌姆坎达尔愿意亲手杀死乔纳森。 这个人类背叛了低等种,又背叛了白银种,就算他背叛了整个世界都不会令人惊讶。 乔纳森并没有杀死谁,也不需要用谎言去欺骗白银种。 他只需要勾起白银种的本性就足够了,毕竟原罪一直都存在于白银种的根源中,无法去除。 一如凡人那般,半神也如此,一生无法根绝这些原罪。 “乔纳森啊。”布雷听到这里名字之后,竟然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果然那个家伙作妖太过分了,给布雷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怪乔纳森会如此笃定布雷前往「众神联合」大本营的路途不会遇到任何意外。 不管是布雷,亦或是「众神联合」,多少都被乔纳森耍了。 可能乔纳森一开始挑拨白银种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那么多,也没想过曲线帮助持戒人。 但就结果而言,乔纳森很巧妙地让布雷跟乌姆坎达尔站在了同一个地方。 他创造出来了只有一人一神的舞台。 “所以这里只有你了吗。”布雷问道。 四下无人,也就是整个城堡只有乌姆坎达尔自己。 “只有吾。”乌姆坎达尔单手撑着下巴,道。 尽管「众神联合」并没有脆弱到会因为内斗而灭亡。 但是从某个时候开始,「众神联合」的城堡中确实只有乌姆坎达尔一人镇守了。 其他的白银种或是去了其他大陆,或者身上有很重要的任务,反正不会在这里呆着。 常驻在城堡中的白银种,则是有好几个倒在了布雷的剑下。 剩下的,在内斗中不幸丧生的,就是大厅两侧那些即便是死去了保持站立、半跪姿态的白银种。 要是没有那内斗,布雷大抵不存在那么轻松走到这里的机会。 甚至乌姆坎达尔也会参与到围殴布雷的战斗中,可能布雷因此半路就被杀死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那么多如果,此刻便是现实。 乌姆坎达尔很早之前就料到会有人来到这个地方。 而祂想象中的那个人类,也是布雷 克拉斯。 只不过布雷来到这里的时间要比乌姆坎达尔想的要提前太多了。 “吾问你,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乌姆坎达尔一改原本慵懒的姿态,沉声问道。 祂先是坐直了身躯,然后后慢慢从简陋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是的,祂要问布雷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尽管乌姆坎达尔预料到布雷会来这里,可祂并不清楚布雷的理由。 “为了享受战斗吗?为了守护同类吗?为了整个卡普拉斯吗?”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乌姆坎达尔道。 “我想要看看之后的世界会怎么样。”布雷开口道。 这句话看似答非所问,连乌姆坎达尔都愣神了一秒。 “之后的世界...”乌姆坎达尔呢喃着,重复了布雷的话。 低等种不跨过白银种的话,的确不存在未来,也看不到以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你知道吗,就算你击败了吾,你也改变不了什么。”祂说道。 即使布雷真的战胜了乌姆坎达尔,将「众神联合」消灭掉,那又怎么样呢? 一个半神之主倒下了,必定会有第二个半神之主出现。 一如一个布雷 克拉斯这样的人消失了,也会有第二个。 如果是为了战斗而来,那么乌姆坎达尔只能对布雷说—— “毫无意义。” “那我就那样坐着,什么都不做吗。”布雷反问道。 乌姆坎达尔沉吟了良久,随后释然。 “原来如此,吾明白了。”。 布雷就是“想要做什么”而已,他在尝试,尝试着可不可以改变这一切。 即使最后可能毫无意义,但不尝试就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低等种而言,不对,应该是对于布雷来说,该做的那件事很简明易懂。 那便是击败白银种,击败半神,那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其实都不太重要了。 哪怕是世界会更加糟糕,都不重要了。 “布雷 克拉斯,不断地战斗、日复一日地战斗,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乌姆坎达尔朝布雷问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记得,现在还记得。”而布雷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从那天开始,布雷的生活就被战斗所充斥着。 一开始跟白银种战斗,跟魔物战斗,但是到了后来,为什么他会不得不跟低等种战斗。 似乎整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他的敌人。 估计以第三者的角度看来,布雷早就等同于屠夫,就是刽子手。 “是吗,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这个答案。”乌姆坎达尔意味深长地看向布雷。 经过漫长的岁月,乌姆坎达尔愈发觉得白银种跟低等种没有什么区别。 值得高傲的地方,便只有“概念”。 白银种也会自私,也会迷茫,也会烦恼,也会恐惧...真的是跟低等种一模一样。 在看到自己的同胞相互争斗之后,祂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曾经的白银种很少内斗,是因为没有“利益”,同胞之间的战斗胜负很难说得准。 即使赢了也可能会付出代价,所以白银种都是盘踞在自己所在之处。 但是在乌姆坎达尔带领白银种占据了卡普拉斯之后,利益便出现了。 低等种那种外人看来无比愚蠢的战争,也发生在了白银种身上。 跟随自己的伙伴,没有死在开启白银种纪元的路上,而是死在了自己同胞的手里。 外面尸横遍野,又有多少生命是自己亲手葬送的。 乌姆坎达尔也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于是祂走下了王座。 祂悠然地走下长长的阶梯。 在建造这个城堡的时候,寒冬吞没掉了周围所有的凡人。 那时候凡人的反应让乌姆坎达尔觉得很失望。 被冻起来的他们,散发的恶意竟然不是针对白银种,而是针对同胞的。 祂因此也想过,是否低等种就是这般不堪。 虽然低等种中也有布雷这样的人,可是...太少了。 白银种不堪,低等种也不堪,那么到底谁又谁更“高级”呢。 上天那黄金种,也许也拥有同样的缺憾,只不过强大的力量让人下意识忽视掉这一切罢了。 “扰乱时空的存在也已经消失了。”乌姆坎达尔道。 祂自然猜得到,消除着扭曲时空的人还是布雷。 “...”布雷沉默着,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一次,想必是真正意义上决定‘命运’的时空了。” 乌姆坎达尔的身形骤然拔高,踏碎而来红地毯下的地板。 祂没有自大地先用人的姿态去试探布雷。 乌姆坎达尔不是第一次跟布雷战斗,试探早就没有其本身的意义了。 巨人站立于布雷正前方,赤红色的身躯上不仅仅有金色的纹路,还覆盖着工匠打造的铠甲。 虬结的肌肉尽显力量。 如果人的形态乌姆坎达尔有着王者的威严,那么本体的祂倒像是恶鬼。 带着圆环的四只手臂,嫩能够轻易碾碎弱者。 曾经被布雷斩掉的一只手,在几年间恢复了过来。 虽然说乌姆坎达尔的能力跟火焰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从远处看的话,祂像是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巨人。 只需要站着,就能够散发出强大的压迫力。 明明只有六米高,但布雷却认为祂比起其他的白银种更加“高大”。 这偌大一个城堡,说是为了乌姆坎达尔专门打造也不过分。 “吾觉得跟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想来你也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吧。”乌姆坎达尔雷鸣般的声音在布雷耳边炸起。 布雷默默地将自己的两把剑都拿在了手里。 乌姆坎达尔说的没有错,布雷跟这个半神之主该说都已经说完了。 一人一神之间的战斗是不可能避免的,布雷不会离开,乌姆坎达尔更加不存在退让的可能。 一方代表着低等种,一方代表着白银种,两者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 布雷并不弱小,而在这近三年之间,也肯定更加强大了。 低等种的进步速度对于白银种来说,就是神速。 “你要一个人跟我战斗吗。”布雷问。 “哈哈哈啊哈哈,没想到会是你问这个问题。” “这是理所当然的,布雷 克拉斯。” “全力以赴吧。”乌姆坎达尔这句话即是说给布雷,也是说给自己。 大厅的天花板轰然崩塌,化作无数的方块落下。 地面的红地毯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落石像是主动避开乌姆坎达尔一般,没有任何一块朝着祂所在的地方落在。 密密麻麻的落石,反而是一股脑地朝布雷涌去。 “轰隆!!!!”接连不断的落石砸向布雷这渺小的身影。 只是布雷依靠着挪动位置,将所有的落石都避开。 战斗的开始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乌姆坎达尔跟布雷的相互攻击从起初到结束,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 「众神联合」还活着的半神,早就放弃了这里。 如今只剩下祂一个人守在这里。 祂本也可以放弃这个地方,换另外一处。 然而这里对祂而言,还有很多深沉的含义,就算只有祂选择留守这里也无所谓。 祂孤军奋战,那么布雷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就来帮助你。”乌姆坎达尔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红地毯开始扭曲,化作一把尖锐的长枪刺向布雷。 “叮!”布雷的宽剑像是盾牌一样,将这狠狠地一击完美地挡下来。 不过在挡下这一击后,宽剑也碎成了无数的残片。 可下一秒,残片会再一次拼成宽剑。 一次次碎,一次次地拼接,这就是这把漆黑的剑。 布雷其实可以试着躲,但是他知道就算尝试也没有意义。 乌姆坎达尔能够让这简单的攻击“必中”,所以还不如正面挡下来。 “我想这一次也不需要了。”布雷回应道。 这一次的话,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当然,就算赢了的话,布雷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因此有没有人来帮助自己已然不重要。 即使自己会在这里死去... 在城堡之中,看不清楚天空的色彩,虽然天花板碎掉了,可扬起的灰尘也覆盖住了上方。 灰尘的掩盖下,赤红的巨人高高地跃起。 跃起瞬间的冲击,将地面震得粉碎,荡起环形的气浪。 仅仅是气浪,就将布雷往外推了几米的距离,这还是他防御了的情况下。 只是现在不是关于气浪的时候,布雷几乎是在巨人跃起的那一刻,就抬起了头。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灰尘,布雷还是可是捕捉到乌姆坎达尔的准确位置。 布雷的眼中除了赤红色之外,就只能看到金属映射的强光。 “咚!!!!!!!!”落下的乌姆坎达尔,在空中拖出了一道赤红色的残影。 乌姆坎达尔的四只手重重地压向地面,在地上留下四个深深的手掌印。 魔力被祂用自己意志的力量,强行汇聚在了手心之下,然后—— “轰!!!!”魔力压缩后爆炸,炸起震耳欲聋的响声。 大厅两侧的白银种尸体在攻击的余波下灰飞烟灭。 本来就支离破碎的城堡,这一次真的快要被夷为平地了。 乌姆坎达尔掌握着「因果」,祂可是定下自己不会被击中的结果,也可以定下布雷一定会被击中的结果。 为了让布雷被彻底地杀死,乌姆坎达尔再一次对着地面施加力量,碎裂的地面硬生生又下陷了一截。 祂绝对不会犯曾经的错误,自己的攻击就算命中了,祂也不会留给布雷半点喘气的机会。 乌姆坎达尔的双眼中渴望将“死亡”的命运钉在布雷身上,可惜的是有着世界眷顾的男人看来没有那么容易被决定生死。 “...”在乌姆坎达尔这么想的时候,祂猛地察觉到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手掌向上。 这是布雷的力量么?不对,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身体比自己弱小无数倍的弱小者。 他不应该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所以这企图将自己手掌抬起来的力量到底来自何方。 周围并不存在第三者,没人可以帮助布雷。 但是困扰乌姆坎达尔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是建筑,是某种残破的建筑在推开祂的手掌。 “隆隆隆!!!”巨响震动着空气,乌姆坎达尔的手被一点点推开。 最终伴随着一个巨大的要塞的拔地而起,将乌姆坎达尔壮硕的身躯震开,在地上拖出了深深的沟壑。 不仅如此,要塞还驱散掉了四周的碎石,代替了原本的城堡。 心像世界的景色投影到了现实之中,这一次的景色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真实”。 而布雷则是扶着一杆旗帜,站在了要塞的最高处,俯视着乌姆坎达尔。 血从身上的伤口处淌下,浸湿了衣服。 心像世界被强行展开,然而天空并没有随着心像的出现而转变为黑夜。 天空上还挂着那轮暂时不打算落下的太阳。 “...”布雷呼了一口浊气,咽下了喉咙的血。 刚才乌姆坎达尔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布雷,几乎要将他当场压碎。 城堡不再,如今利于荒芜大地上一座破旧要塞。 要塞散发的肃杀之意,与外面那些象征着屈服的冰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又成长了,布雷 克拉斯。” 原来是这样,乌姆坎达尔恍然大悟了。 并不是谁帮助布雷,这是他自己挣扎的结果。 几年前,布雷要不是乌姆坎达尔大意松手的话,可能早就死去了。 但此时此刻,他靠自己挣脱出来,在乌姆坎达尔没有任何留手的情况下挣脱掉的。 毫无疑问,比起从前,布雷又一次变强了。 对于低等种来说,两年多还能算是一个时间的跨度,而对于白银种而言两年多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眨眼”。 祂们大概睡眠的时候都超过了两年的时光。 低等种的进步,其实在乌姆坎达尔看来就是飞速的,可能每一次自己睡醒之后他们就又到了下一个阶段。 虽然对白银种来说,祂们认为不管低等种怎么进步都无法超越种族的人神的差距。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如果没有持戒人的话。 乌姆坎达尔不是崇尚战斗的家伙,在这一场战斗中,祂并无热血。 同样如此的,估计还有布雷。 但乌姆坎达尔也认为这是一场必要的战斗,战斗的结果可以证明很多东西。 只需要胜利,也足够断绝低等种的所有“希望”,乌姆坎达尔是这样坚信着的。 先行的人如果倒下了,那么就没有人去开拓道路。 没有新的道路,低等种就只会自行灭亡。 这一战斗,不存在对谁不重要的说法,双方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赢” 魔力的轰炸,扭曲了周围的空间,将大地不断地“粉碎”。 要塞的墙壁也被轰碎,旗帜跟着折断。 乌姆坎达尔跟布雷不同,祂不会收敛自己的力量。 每一次攻击带来的余波都在冲刷四周的地形,就连距离城堡很远的那一些人与魔物的冰雕,都因余波而碎裂。 冰雕碎裂的瞬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如同是活着的什么在嘶吼。 他们死前的那些强烈怨念释放了出来,被乌姆坎达尔用手死死地“抓”住。 不同于魔力、内气,这种更加接近情绪集合体的怨念,被祂用意志的力量凝聚成了一点。 意志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念力,这不是乌姆坎达尔的概念,而是祂自身本能就拥有的能力。 乌姆坎达尔的双目毫无怒意,但依然会令人战栗。 “首先是你的剑。”祂的神态不怒自威,下意识之间便将全部的威压都涌向了布雷。 这一个几乎本能的选择,就足以证明乌姆坎达尔有多看重布雷。 哪怕是面前的只是一个凡人,但这个凡人已经杀了一个又一个自己的同胞。 如果轻视的话,那么半神之主也会重蹈覆辙。 直到现在,乌姆坎达尔都没有被布雷击中过,但乌姆坎达尔一样没有寄予过布雷致命的伤害。 这样一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因为乌姆坎达尔基本上所有攻击都没有落空,布雷要直面承受所有的伤害。 人的身躯压根就不存在硬吃下这股伤害的可能性,再强壮的人都不可以。 在经过了几十次的交锋之后,祂明白所有的问题出在了两把剑身上。 不是剑有多强,不是人有多强。 而是拿着剑的这个男人,可以很强。 剑便是布雷他能够在末日中生存至今的武器。 “好冷...” “不可能赢,根本赢不了...” “救我,谁都可以,快救我...” 从乌姆坎达尔手中那浑浊不堪的圆球之中,传来各种刺耳的声音。 烦人的声音不绝于耳,试图挑拨布雷的神经。 但布雷面沉如水,对这些惨叫声充耳不闻,只是稳住自己的呼吸,做好迎接对方这一击的准备。 战斗的时间看似很短,然而布雷跟乌姆坎达尔早就攻守互换了无数次。 连心像的要塞都被砸碎了,荒芜大地都坑坑洼洼,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 在那还没有黯淡下来的天空之下,乌姆坎达尔某只手中抓住的怨念,狠狠地砸到了布雷的头顶上。 浓到化作实质的怨念,让人感受到匪夷所思的沉重感。 “砰——”漆黑的剑不出意外地碎掉了。 只不过这并不是结束,由于强大的冲击,这把剑的剑柄直接脱手飞出去。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朝着剑柄伸手抓过去。 他想要将半空中的剑柄抓回去,却很遗憾地失败了。 这便是乌姆坎达尔想要的结果,不管祂做什么都好,这一幕定然会发生。 也许就算祂什么都不做,这把也一样会脱手而出。 “...”布雷目光凛然,很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黑键」。 既然乌姆坎达尔决定要让自己少一把剑,那么自己再怎么挣扎都拿不回来这把剑。 零碎的黑色金属片散落在地上,寒光映照着布雷的身影。 就在这一瞬间,长剑径直刺向了乌姆坎达尔的手掌,剑刃透过手背刺出。 “中了。”布雷呢喃着,将刺入乌姆坎达尔手掌的剑往外侧猛地一拉。 巨人的手掌就这么被布雷轻描淡写地切开。 干脆利落地放弃掉一把剑,换来了这一击。 “哼...”痛觉传来,乌姆坎达尔不禁冷哼,抬起了被斩中的手。 血从乌姆坎达尔的伤口处如河流流下,染红了地面。 概念被压制的情况下,布雷的确存在击中祂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很小。 竟然偏偏是在这个最佳的时刻反击成功,只是那么一剑就几乎将自己的一只手臂给切下来。 “锋利的剑...”乌姆坎达尔自言自语道。 然后布雷还想要追击的时候,可祂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不要得寸进尺,布雷 克拉斯。”乌姆坎达尔抓住布雷,将其狠狠地朝一片碎石堆上砸过去。 剑还差那么半米不到的距离就可以将受伤的手臂给斩落,但这半米不到的距离却咫尺天涯。 “咚!!!!!”布雷如同炮弹一样被击飞,埋在了碎石堆里面。 等到他挣扎着从碎石堆里面爬出来之后,乌姆坎达尔早已一步迈到这边。 在「黑键」离开手之后之后,这个心像世界就开始岌岌可危了。 御主没有掌握武器,自我意志自然也无法发挥作用。 没有自我意志,又何来的心像世界。 这残余的心像世界投影再过不久,就会消失,而这时别说黎明了,连黎明前的黑暗都不曾出现过。 “没有心像世界的话,你就失去了六成的战斗力。” “没有它,你还能站起来吗。”乌姆坎达尔强行从破烂的要塞上扯下了一大块石头。 而只是那么一个动作,要塞下一刻就自行崩塌了。 乌姆坎达尔见到过布雷那浴血的身姿,祂明白这凡人不管倒下多少次,都会站起来。 每次站起来,他就有“可能”击败面前的地方。 即使单次来看几率很低,然而一次又一次,在生命耗竭之前,他终究可以击败敌人。 所以乌姆坎达尔不会给布雷这个机会。 “布雷 克拉斯,让吾看看,在这种绝地之下,凡人要怎么逆转。”祂随意地扔出从要塞扯下来的石块。 布雷翻身躲开了石块的直击,瞥了乌姆坎达尔一眼,将长剑换到了右手。 地面开始咆哮,天空开始碎裂。 乌姆坎达尔用自己的意志去调动所有的事情,除了祂跟布雷之外,再无法从这里找到其他活物。 从遥远的天际坠落下来陨石,地面之下涌动翻滚着滚烫的岩浆,就连气流到被拧成狂风。 乌姆坎达尔一步踏出,三只手臂像是雨点般落在了布雷站的地方。 闪躲、格挡,布雷竭尽所能去规避伤害—— 因为哪怕只是直接吃下一击,他也会死在这里。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不,乌姆坎达尔的攻势即使说是毁天灭地也不过分。 布雷如同随时都会侧翻的孤舟,在其中摇摇欲坠。 心像世界在褪去,布雷也不可能再吃下伤害后还可以站起来。 人们认为布雷很强?可实际上布雷自己都不曾觉得自己有多强。 不是他过分的谦逊,他只是认为这便是事实。 布雷可不会太过谦逊,例如他会觉得自己很会修理东西,很会架势交通工具。 然而,他一次都不认为自己强大。 杀了数不清的白银种后,他还是这么认为。 只要一个疏忽,一个很不经意的小失误,他就会死去。 因此不管击败了多少夸张的家伙,他都不觉得下一次自己还能获胜。 正如白面所断言的,布雷还是很弱。 可是这样一个自认为比白银种要弱小的人,面对占据绝对上风的乌姆坎达尔时,内心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他在这个末日之中,可以做什么? 替大家缔造幸福快乐的生活?他做不到。 他只是一个会那剑的家伙,他能想到的就之后跟这些白银种去战斗。 这个世界如今实在是太吵了,真的真的很吵。 不是声音,而是其他的什么令世界喧闹无比。 “稍微安静一些。”布雷不知不觉,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给讲了出来。 炽热的气浪,掀起他的刘海、衣摆,仿佛随时都可以将这个不强壮的男人给吹飞。 可是布雷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被轻易地吹飞。 一剑可能不中,两剑也可能不中....那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劈开了高空中的某块落石后,摆出了架势。 全神贯注于一点,然后闭上自己的右眼。 世界褪去所有色彩,然后又被另外一种“色彩”代替,布雷将自己沉浸在这个视角之中,深深地沉入其中。 真实也好,虚妄也好,在乌姆坎达尔身边的表现都是扭曲的。 只要乌姆坎达尔想,布雷心眼看到的东西下一秒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就连乌姆坎达尔身上的破绽都在无时无刻地漂移,无法捕捉。 一开始周围轰隆的声音很大,各种爆炸、碎裂声萦绕在耳畔。 可是渐渐的,这些声都在远去,布雷只“看”一样东西,那就是连死线都是混乱无比的乌姆坎达尔。 死线,顾名思义就是连接着“死亡”的线,也就是布雷一直以来斩的“核心”。 ——“光靠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赢的。” ——“自己太弱了,这样下去只会死在这里。” 「神源」烦人的低语从战斗那一刻起,就不曾停下来。 布雷对于这阵足以逼疯所有人的低语,早就习惯。 如果说布雷是为了低等种而战的话,献出自己去成为荒神是很正常的。 不如说,为了大义,做这样的事情才对。 面对如此艰难的战斗,谁会放着触手可及的力量不使用。 布雷遇到了多少英雄,都为了他人而奉献了自我。 卡洛迦里斯如此,白面如此... 但布雷还是不会用这种会丢失自我的力量,要是那样赢了的话,事后这个世界又与他何干。 不是作为人胜利的话,那一直以来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挣扎都会显得可笑。 坚持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竟然在这时候舍弃。 太好笑了,好笑到令人不屑。 要是那么轻易地就输给了「神源」,放弃了自己自豪的东西。 那么他就不是布雷 克拉斯了。 脏器由于前面的战斗,早就损伤了。 骨折、流血,这些伤势理所当然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每动一下,都会给他带来剧痛。 而这还是布雷在回避掉大部分伤害的结果,那些无法规避的攻击即使挡住了,还是给他造成巨大的压力。 饶是如此,他还是下压身段,屏息凝神,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剑刃之上。 翻滚的岩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停息下来。 厚厚的云层都停滞了飘动。 十八道白线掠过,划破天际,将那些陨石切成了碎片。 云层被划开,像一缕青烟被大手搅散。 白取代了世界中的所有色彩,寒光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 隐约之间,人甚至能够听到钢线被绷直瞬间发出的清脆声音。 在这一瞬、这一点——剑就是乌姆坎达尔目视到的所有东西。 「十八式流」「十八斩断空」 一剑落空,两剑落空,三剑落空...然后第十剑开始,扭曲的因果被切碎。 布雷心眼看到到的混乱死线一根根崩断,最终所有死线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飘向乌姆坎达尔身躯的线。 剑闪烁于白线之中,在空中刻下了如星座的痕迹。 赤红色的巨人在这一刹那,终止了自己的攻势,因为祂感到了身后的凉意。 后背两只粗壮的手臂,就在刚才**脆利落地断落在地上。 连带着手臂上的铠甲,一同斩落。 没有心像世界,没有强大的道具。 有的是那短促的剑招。 “布雷 克拉斯——”乌姆坎达尔踏裂布雷身边的所有地块,强忍着剧痛喊出布雷的名字。 祂能够感受到自己力量在流逝,如今自己能够用的手臂,竟然只剩下左臂。 血流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小河流。 “吾看不清楚你的意志到底在何方。” “吾不明白的你的执念在何处。” 他行动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大义?存亡?诺言? “啊,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但几秒后,乌姆坎达尔又收起了自己的所有疑问。 其实自己也跟布雷 克拉斯一样,有很多别人不明白的地方。 例如祂为什么也要执着地坐在这个破败的城堡中,明明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也对,无意义的事情很多,但这样也不错。 祂右臂的断口处急速地增生,魔力混杂着怨念,跟巨人的身躯糅合在了一起。 比起原本要粗壮上三倍不止的手臂,拼接到了乌姆坎达尔的肩上。 怨念化作长袍,缠绕在祂的身上。 那乌黑的鬓毛,如今像是流动着的,不断地往外扩散。 此时周遭就算这时候回荡起佛堂的音乐声,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因为乌姆坎达尔的姿态,丝毫不会损毁祂“半神”之名。 来自人与魔物的深层怨念萦绕在乌姆坎达尔的右臂之上。 那手臂强壮到似乎有点累赘了,它巨大到甚至可以直接拖到地上。 几乎实质化的怨念,污染着周围的空气,令气氛都阴森了许多。 但是偏偏掌控着这怨念的祂,全身都散发着怒佛一般的气场。 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混在一起,却丝毫不让人有违和感。 “咚!” “咚咚咚!” 伴随着强烈的搏动声,乌姆坎达尔背后的伤口绷紧,锁住了不止的流血。 祂那复生的右臂往布雷的方向一推。 原本就足够长的手臂,在这一刹那猛地增生,像是流体一样“涌动”。 “啪!”布雷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被乌姆坎达尔一把抓住。 强大的握力足够将布雷捏成碎片,他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下一刻他就会被握成一团。 但乌姆坎达尔知道布雷不可能坐以待毙,因此也没有一直握住对方。 祂的手臂如同鞭子一般甩出去,将布雷斜斜砸在地上。 本来就算乌姆坎达尔随手的一扔,都可以让地面再次下陷,可是布雷被扔到地面上之后,并没有砸碎大地。 他只是重重地弹起来,然后在滚了几圈而已,很快就重新爬起来。 “果然吾等一直忽视的就是这方面。”乌姆坎达尔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响亮,祂的嗓音如同愤怒的天空上那响雷。 威严、恐怖。 乌姆坎达尔知道白银种因为自己拥有概念,所以从来都没有考虑过那个细节。 布雷到底是怎么不可思议地化解这股力量的呢? 凡人的战斗技巧,是白银种向来不屑的。 祂们宁愿使用几乎本能的“狩猎技巧”,也不打算模仿低等种。 但是,事实证明这战斗的技巧就是低等种唯一比白银种更加强大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头被磕破的布雷,艰难地睁着右眼,对乌姆坎达尔说道。 他爬起来之后,脚步有点踉跄,不过稍后就稳住了。 用手抹掉了脸上遮挡视线的血之后,他又准备重新战斗。 “吾在说什么?没什么,只是单纯地对你们感慨一下罢了。”乌姆坎达尔话音落下,就握紧了自己的右拳。 空间出现了裂痕,一点点朝布雷所在的位置蔓延过去。 等到乌姆坎达尔挥出这一拳的时候,裂痕变成了深深的裂缝。 从裂缝中,仿佛可以看到世界的“另一侧”,深不见底、一片漆黑。 乌姆坎达尔面无表情地挥出这一拳。 这是由半神之主挥出的沉重一拳,包含了祂所有力量的一击。 不存在任何留手的成分,彻头彻尾地全力,真正意义上的杀招。 没有布雷剑招那样响亮的名号,可是乌姆坎达尔的拳头中裹挟着最原始的力量、最恶毒的怨念。 布雷的长剑挡在了身前,神情凝重地迎上这一拳。 你是否曾经觉得,人可以击败神。 不说真神,凡人是否真的可以击败半神? 在同样身为该阶层巅峰战斗力的情况下,真的可以吗? 乔纳森创造出了一个让乌姆坎达尔跟布雷一对一的舞台。 小丑期待看到这场战斗,想知道战斗的结局。 尽管他其实想到了战斗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难度降低了,运气不错,只剩一个敌人了—— 这些想法全部都早从布雷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这些全部都是错觉,是凡人最大的错觉。 预言者对于先行之人的描述不曾出错,是的,从来都没有错过。 无论别人眼中的布雷,是怎么样的一个“强者”,他的本质还是弱小者。 啊,布雷 克拉斯是真正意义上的弱小者,是能够深刻明白自己极限的弱小者。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凡人的高度,目睹了无数自己的命运,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然而,即使是如此,他也不是失败主义者。 他跟白面不一样,他不认为未来是注定失败的,弱小的是他,不是未来的任何人。 “叮!”清脆的金属声响起,长剑的刃上崩了一个口子。 拳未至,然而冲击已经袭向了下方的布雷。 布雷的身子被一点点往下压,剑也微微弯曲,似乎随时都会“咔嚓”一声崩断。 他的瞳孔注意到了这一切之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可随后他露出了一阵释然的表情。 ——“白痴御主,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少女急切的声响起。 然而还没有等布雷回答少女,声如洪钟的炸裂声就吞没了身边事物。 地面像是一张地毯般,简简单单地就被掀起,布雷连人带剑被震飞出去。 他掠过那些碎裂的空间,身体也好像同时被撕裂了,等到他落地之后,身上出现了跟空间上无异的裂缝。 空间的碎裂蔓延到了布雷的身上,企图将他一段段地掰开。 他无比痛苦地站起来,用长剑撑住了自己不稳的身子。 这一次他还是站起来了,可是下一次呢。 不过,好歹剑没有事。 布雷的身体已经字面上意思一样支离破碎的,要是再承受一次乌姆坎达尔这种攻击,他真的会碎掉。 布雷的走向、动作,每一招每一式,都收着乌姆坎达尔概念的影响。 看似痛快地废了乌姆坎达尔后背的两只手,但布雷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 下一次...他还能够命中对方么,就算命中了——可以致死吗? 然而很意外地,布雷心情格外平静,还有余裕深呼吸一口。 ——“白痴!你是白痴吗,你会死的啊!” 布雷刚才完全可以硬顶住那一击,可是最后「绝响」一定会碎,就跟曾经的「比尔斯」一样。 “你要是碎了,谁撑着我站起来。”布雷幽幽地说,吐掉了嘴里的血沫。 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仰视着身为半神帝王的乌姆坎达尔。 现在的他可没有心像世界帮助自己,伤势使得他接下来可能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反观乌姆坎达尔,祂好像状态绝佳,还真是鲜明的对比。 “虽然立场不一致,可是你值得吾尊敬。”乌姆坎达尔那缠绕着恶意的巨臂张开,凝聚出一枚很小的能量球。 “最后一击了,布雷 克拉斯。” 乌姆坎达尔手中掌握的那能量球,即使看上去很小。 可能量球上蕴含的力量澎湃到用肉眼都看得出来。 就算布雷如今是不堪一击的样子,祂还是打算全力以赴。 这边是乌姆坎达尔自己对于布雷 克拉斯的敬意。 与高等种、低等种无关,仅仅是布雷这个人值得尊重而已。 为什么会去尊重一个凡人? 看到了布雷所做的一切事情,乌姆坎达尔有什么理由不去尊重他。 这是一个对自己凡人身份自豪到足以感染别人的家伙。 最后一击,是乌姆坎达尔单方面对布雷的宣告,因为布雷没有办法再发起进攻了。 防御估计是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嗡——”那凝聚出来的球体响起了诡异的声音,然后被轻轻地投掷了出去。 球体所经过的地方,全部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原本景色都被“擦拭”得一干二净。 “...”布雷想到了很多东西,却偏偏没想到该如何挡住这一击。 劈开吗...躲开吗... ——“你这个笨蛋!”少女焦虑的声音响起。 ——“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能够用的东西只剩下最后一样了!” ——“只有一样了,那就是我。” 被擦拭掉的景色,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重新恢复。 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此时周围的景色并不是原本的地方。 轻轻的风,淡淡的青草气息,空气还有那么一点湿润。 广阔的草地上,种着那么一棵大树,树旁是简单的木屋。 不是宏伟的宫殿,也不是血腥的战斗,仅仅是乡下的风景,是乡下随处可一件的景色。 但不得不承认,这景色很美,起码对于布雷来说是这样的。 悠哉悠哉的氛围,跟如此剑拔弩张的紧张格格不入。 风从左边吹过来,地上的草便被它压得抬不起头,树叶同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恍惚之间,可以看到树下有一个少女在看书。 周围飞鸟也慵懒地落在树枝上。 「重现吧,宁静的理想乡」,起码让这一份宁静可以治愈受伤之人疲惫的心。 那凝聚出来的能量球,不知不觉之间消失。 只有一个狰狞的恶鬼巨人,还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剑士,站在这本应该宁静无比的村庄之上。 概念在村庄出现的那一刻起,彻底消失。 借由概念创造的球体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因为打算给予布雷最沉重的打击,乌姆坎达尔选择使用了概念,而不是本身的能力。 和煦的阳光不见了,温和的清风也停止了。 一把剑笔直地从乌姆坎达尔的右肩下劈,一直劈到底。 汇聚了大部分力量的右臂从乌姆坎达尔身上脱落,失控的力量开始暴走,破坏四周的所有东西。 安静的小村庄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最后一击了...我的最后一击。”布雷重复了一次乌姆坎达尔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但是这不是在嘲讽乌姆坎达尔,因为布雷这一剑之后,便不可能再挥剑了。 “布雷 克拉斯...”被斩掉右臂的乌姆坎达尔,本能地用左手抓起布雷,将他像石头一样扔出去。 布雷在被扔出的时候,能够清晰地听到破空声。 “咔嚓”一声响起,这是布雷身上那些碎裂痕迹扩大的象征。 “哗啦啦!”布雷被扔在凹陷的地面上,一路滑出很远一点距离,中途推开了大量的碎石。 布雷咳嗽了几声,想要爬起来却无能为力。 爬起来的念头很强烈,可身体仍旧不听使唤。 他就这样躺在碎石堆上,仰视着高大的乌姆坎达尔。 乌姆坎达尔断掉的手臂处不断地涌出各种混乱的东西。 魔力、怨念等等,一涌而出,祂的身体也一时间失去控制。 等了好一会之后,乌姆坎达尔才强行压住自己的伤口,看向虚弱的布雷。 “吾,此刻仍然站着。” “布雷 克拉斯,你又一次输了。”乌姆坎达尔俯视着布雷。 祂仅仅六米的身躯,在这瞬间像是可以笼罩整片天空的黑影。 伟岸...确实很伟岸,就连布雷都不禁有这样的念头。 到头来自己只能走那么远。 他本就知道自己是象征弱小者,只是一个走得很远的弱小者。 在白银种之上,甚至还有黄金种。 诚如白面所言,他太弱了,根本不存在拯救世界的可能性。 他不是英雄。 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抓向遥远的天空。 抬手很吃力,可布雷还是伸出自己的左手,好似天空中有什么宝物等待着他。 对,他绝对不是英雄。 “咔嚓——”他身上的裂缝更加大了。 “咔嚓——”然后下一次清脆的响声,却不是来自布雷身体的裂缝。 “乌姆坎达尔...”布雷喊出了乌姆坎达尔的名字。 他的确白给了半神之主,败得没有借口可言。 “输的不只是我。” “你也输了。”他开口说道。 “...”乌姆坎达尔在下一息的时候,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往自己身上压。 这股巨大力量甚至无法用自己的概念去抵消。 祂活生生被一点点压到双腿扎入地下,本来跟布雷战斗负伤的身体像是被外力挤压。 “布雷 克拉斯,这就是你的想要的?”乌姆坎达尔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不,我一开始没有这样的打算。” “只是恰好而已。”布雷用轻微到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一直伺机行动的黄金种,终于到这一刻发难。 维持着「世界之壁」稳定状态的乌姆坎达尔在这时候,便是破绽最大的时刻。 天空碎裂开来,如同梦幻的泡沫在某一个破碎一样,出现了一个“口子”。 不仅仅是这里,卡普拉斯各地都陆陆续续出现这样的口子。 天空、大地、海洋,都可以看到。 这就是「世界之壁」,一直以来人们都看不到的「世界之壁」。 但此时此刻,所有卡普拉斯上的人都能够看到了。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赢家只有黄金种。”乌姆坎达尔用很无奈的声音说道。 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黄金种趁虚而入,这也是乌姆坎达尔不明白布雷选择的理由。 “意义嘛...”没错,自己不应该是救世主。 虽然世界的墙壁早就破碎了,可是乌姆坎达尔在维持着最后的稳定。 恰好是这份稳定,将黄金种拒于世界之外。 并不是乌姆坎达尔强大到可以凭自己挡住黄金种,只不过祂帮了卡普拉斯一把手而已。 这就是卡普拉斯对于白银种最好、最理想的状态,祂们可以自由,而黄金种无法干涉世界。 只是,要知道维持着脆弱状态的家伙,是乌姆坎达尔。 诚然祂赢了布雷,但是自己也负伤,是称得上重伤的伤势。 正是这一伤势,让祂被黄金种有机可乘。 一如当初贝特利失去了加护之后那样,黄金种出手了。 卡普拉斯的整片天空都碎裂了,大地与海洋开始上下颠倒。 这不是在夸张,而是整个世界就是在发生这样的巨变。 在遥远的大洋之上,一直苍绿色的巨兽破开海水,踩上了大地上。 祂的体型就像是小岛那么巨大,全身流淌着像是有生命的毒液。 祂的爪子扒在沙土上的下一刻,整片沙滩就被瘟疫污染,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幸免。 巨兽吐出古老的字节,这是无人知晓的语言。 兴许这还算不上语言,仅仅是传达某种讯息的“声音”罢了。 同时在遥远的天空,出现了一只覆盖着蓝白色羽毛的巨鸟。 巨鸟在天空上下翻飞,祂的四周景色全部都是混乱的。 岩块带着上面的植被代替了原本应该是云层的地方。 下方的陆地,却硬生生变成了云海。 祂鸣叫着,肆意地扇动自己的双翼。 双翼随意地扇动一下,就可以将本该从上往下流的海水违背常理流淌。 在西大陆的某片沙漠上,空间被撕裂,无数说不上到底是苍蝇还是亡灵的东西四处游窜。 驱使着它们的是一个纯粹由骸骨跟黑雾的臃肿人型,祂的双手是数不清的胫骨拼接而成的。 祂只是不紧不慢地漂浮着,沙漠上的所有事物就都陷入了死寂。 祂们是神,只是一小部分的神。 祂们毫无征兆地出现,根本什么都没做,世界就被扰乱到根本无规则可言。 所有常理,都无法用在祂们的身上。 多有常理,祂们都可以打破。 被驱逐已久神明—— 几个纪元之后,祂们终于再一次君临这个世界了。 可能只需要片刻,祂们就可以将低等的存在给扫空——只要祂们想。 作为“庆祝”,一座有一座山被一击推平,一批又一批生命被碾碎。 虽然这一切,布雷都不知晓。 可是他依旧知道黄金种此刻已经来了,因为他的眼前刷过了很多字幕。 ——“妾身复活!” ——“从今天起,妾身就不用继续住在狭窄的空间里了!” ——“你很有趣,妾身会保你的,放一万个心!” 话痨女神...不对,「言灵星 忒弥菲克」,祂自娱自乐的话语,足够证明很多东西。 忒弥菲克那语气,就像是在抱着一只猫亲昵地低语。 对啊,充其量只是一只猫而已,说不定也可能是狗。 忒弥菲克还疯狂地发了很多东西,不止是在布雷的眼前发... 那家伙还开始唱歌。 注意的是,祂不是唱给布雷听,祂是在整个世界的层面上颂歌。 悠扬动听的歌声,飘荡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可以魅惑人心的歌声,这是可以让话语成为真实的歌声。 在圣洁的歌声中,布雷试图爬起来。 但是他又倒下了。 “乌姆坎达尔...”布雷没有理会女神的声音跟文字,而是艰难地看向了乌姆坎达尔。 乌姆坎达尔身体在被一点点压缩,本来魁梧的身躯在崩坏。 “哼...看来吾到此为止...”乌姆坎达尔深深地看布雷一眼。 由于世界的眷顾,布雷暂时没那么容易被黄金种察觉,至少没有亲临说的神发现不了他。 但也仅仅是暂时,世界之壁完全破碎的那天,没有人可以幸免。 黄金之下,皆为蝼蚁。 即便是祂也如此,半神之主对黄金种而言只是强壮的蝼蚁。 “布雷 克拉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就这一刻而言——” “你可是世界的罪人。”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道,身体被压缩得只剩下上半身。 “我想也是。”布雷呢喃着。 “你看来很坦然,也罢...” 布雷目睹了乌姆坎达尔被黄金种碾碎的这个过程,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丝无奈。 他输了,乌姆坎达尔也输了。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口中吐出了鲜血。 “最后...还是不敌真正的神明...”乌姆坎达尔用充满地语气说道。 “吾甚至宁愿是败在你手上...” 败给布雷这样的人,也远比被黄金种虐杀也好上一百倍。 祂的声音一点点消失,最后伴随着“咔嚓”的响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压迫感随着乌姆坎达尔最后一部分身体消失,而彻底消散。 “咣当。”几个金属圆环落下,发出来响声。 窥视这里的目光,却如烟雾那般褪去。 最终,昔日的城堡、如今的废墟上,只剩下布雷一人。 可是...真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啊,真是精彩,但是真是很遗憾,战斗的结局竟然是这样。”冷不丁就出现的,乔纳森站在动弹不得的布雷边上,鼓起了掌。 这掌声是献给乌姆坎达尔的——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伟大的半神之主,最后不是死在身为黑铁种的布雷身上,而是死在了布雷身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其实对于乔纳森来说,这个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久违地感觉到了有趣,大概是因为世界之壁完全破碎了? “持戒人先生啊,持戒人先生。”乔纳森没有对奄奄一息的布雷补刀,而是摸了摸自己的那面具。 “世界要完蛋了。” “...” “你知道吗,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很糟糕。”乔纳森开始手舞足蹈地说道。 “天空在下方,大地在上方。” “死物都可以染上瘟疫,元素都可以死亡。” “现在外面的世界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小丑用很感慨的语气说道。 “所以啊,持戒人先生,你顺利加速了世界的走向,一如我们约定的那样。” “然后果不其然,结局就是低等种的灭亡。”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布雷用手肘撑着自己,然后一点点地爬起来。 他的身体现在还是有裂痕,即使乌姆坎达尔死去了,祂造成的伤害还在。 “呀,持戒人先生,不要太勉强自己。”乔纳森用手杖轻轻地扶起了布雷,用很关心地语气说着。 这个时候的乔纳森,完全就不担心布雷可以杀死自己。 因为布雷现在自己能够不死就是极限了。 “持戒人先生你知道吗,当初黄金种为什么会被驱逐。”乔纳森幽幽地说,收起了扶住布雷的手杖。 他往后跳了几步,给自己原地画了一个舞台。 “小人告诉你吧,是因为当初黄金种差点导致世界重归虚无。”乔纳森伸出自己的食指,摇了起来。 “...” 布雷沉默了几秒。 “驱逐黄金种,是卡普拉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要不是黄金种们强大的概念冲突会导致世界回归虚无,世界意志也不会赶走自己的‘亲生孩子’。”小丑开始给布雷讲道。 “只可惜,大部分黄金种并不在意。” “祂们不认为自己会被区区‘虚无’所抹杀。”乔纳森耸了耸肩。 “通俗一点。”布雷用虚弱的语气说着。 “那小人就通俗易懂地说吧!” “世界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之后会怎么样,小人也不太清楚呢。” “毕竟小人也没有见识过虚无的世界。”乔纳森转起手杖,悠哉地说。 轻快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讨论事关世界存亡的大事。 “不过在那之前,可能大家就已经死透了。”小丑道。 就算世界不会犹豫过强的概念冲突导致虚无,黄金种之下的存在也会轻易地死绝。 在第一纪元就连白银种都只能是在夹缝中求生。 青铜种、黑铁种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活下来。 安全区?这些东西在真神面前,形同虚设。 “大家都会死呢,小人啊、持戒人先生你啊、你身边的人啊,都会死。”乔纳森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自己会死的这个结局。 “你到底图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小人在图什么吗。”乔纳森开始大笑起来,面具也露出夸张的笑脸。 “持戒人先生你这样问小人,小人还真不好回答。” “可能是为了让小人无聊透顶的人生稍微有趣一些吧。”小丑说着,吹起了口哨。 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就能够感受到大地在颤抖。 天空不断地龟裂,甚是骇人。 整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很空洞的感觉,好像失去了很多。 “希望持戒人先生你不要就这样死掉了。”乔纳森摘下帽子,对着布雷行了一个很绅士的礼。 “估计一两天之后啊,黄金种就会令世界清净下来。” 这一次不是白银种占据世界,而是真正的神明君临了。 “就如持戒人先生你所期待的那样。”他轻快地笑着,接着一蹦一跳地离开。 外面已然是黄金种君临的世界,所以乔纳森能够去哪里呢。 不知道,没人知道乔纳森会去做什么,布雷也不知道。 乔纳森就这么说了一大堆话,便走掉了。 既没有杀死布雷,也没有救布雷,仅仅是告诉了布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像是过客、旁白。 布雷从自己的腰包里面拿出药剂,灌入自己干涩的喉咙中。 喝了几口他就开始咳嗽,因为自己的喉咙也受伤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想办法喝下这些药剂,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可能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呼...”他的呼吸很急促,可是眼神还没有溃散。 明明因为自己的原因,世界之壁完全崩塌,但他却似乎还觉得有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这是最疯狂的布雷,没有任何一条世界线的布雷做出这样癫狂的举动。 他这么做,就等于是提前让世界末日来临。 实际上,其实不管怎么拖、用什么办法维持世界之壁——这一天都会到来。 有时候拖了几十年,有时候拖了只有几天。 但对布雷说,几十年跟几天都一样的,与其坐着等黄金种降临之日到来。 还不如主动让这天来临。 ——“来这里。”一道“声音”在布雷的脑海中响起。 除了布雷之外,没有人可以听到这一阵声音。 说是声音,不如说是直接有某种布雷可以轻易理解的信息传入的脑海之中。 这就是最原初的话语,万物都可以听懂的话语。 也是世界的意志跟布雷的对话。 “果然来了。”但是布雷听到世界意志的话语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他早就预料到会这样吗?不...只是直觉告诉他,会有差不多的事情发生。 每到最后的关头,卡普拉斯为了自身会召唤持戒人。 一如大部分时间线中的布雷 克拉斯所遇到的一样。 这一次布雷也听到了。 只不过,世界的意志仅仅是传达了这样一句话给布雷。 “来这里”的“这里”到底是指什么地方呢,这个问题布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真世界,世界意志所在的地方。 那就是可能性...白面说的可能性,祂“时间”终结的地方。 世界不能保护自己,但可以给人保护自己的力量。 世界不会自己做出选择,但可以给人选择的力量。 可是到底怎么样都可以去到真世界呢,任何一条时间线的记忆都没有相关的画面。 好像相关的一切都被抹去得一干二净。 “石板...”布雷猛地想起多罗西雅跟自己的对话。 “尼可波拉斯!石板!尼可波拉斯!!”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大喊道。 最后的机会在石板里面,布雷可以想到的唯一地方就是那一块石板。 虽然没人,但布雷相信尼可波拉斯可以听到,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然而,这一次尼可波拉斯没有回应、没有出现。 “别喊了,凡人。”一道很嚣张的声音在布雷前方响起。 一个白色的毛绒团子坐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俯视着布雷。 「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为了这个凡人降临于此地。 世界之壁破碎后,黄金种立刻就降临,人们都有种突兀的感觉。 然而这对于黄金种来说,根本就不突然。 祂们等了多久,不管是不是中立的黄金种,都时时刻刻等待着世界之壁破碎。 祂们被自己的“母亲”驱逐了太久太久,久到祂们都懒得去计算时间。 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有黄金种注视着世界的动向。 祂们的降临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程度而已。 再一次回到世界之上,黄金种是愉悦么?还是愤怒? 大概都有。 对于低等种而言审判之时以至,不需要全部黄金种的怒火—— 只需要那么几个黄金种的怒火倾泻到低等种身上,就足以灭绝。 即便是看似人畜无害的「言灵星 忒弥菲克」,也有无数的方法令低等种灭亡。 夺走低等种的语言,让自己口中的话语成真。 甚至不需要血流成河,都能够让低等种自灭。 乔纳森说的一两天之内,低等种就会灭亡没有夸张,不如说“一两天”已经是很宽松的时间。 除了白银种可以依靠自己的概念抵挡一部分影响之外,低等种在神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安全区仅仅是一个玩具般的存在。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是最后的一次呼吸。 一开始只会有十几个急切的黄金种降临,尔后就会有跟多本来处于观望状态的黄金种归来。 由于过于强大的概念,卡普拉斯很多空间开始出现空洞。 原本处于空洞中的所有一切,死物、活物、能量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被消灭了?被抹去了?还是单纯是死掉了? 不知道,归于虚无的事物没人之后能够回归。 唯一知道的是,黄金种丝毫不在意这恐怖的空洞,祂们甚至有能力在其中穿梭。 布雷面前的威尔特伦,同样有这种能力。 尽管威尔特伦外型就是一个毛绒团子,完全看不出来祂有任何战斗能力。 但是所有神明,根本就没有所谓“适合不适合”战斗的区别。 黄金种任何概念只要使用起来,便是恐怖的武器。 威尔特伦同样如此。 祂看上去似乎有点可爱,有点滑稽,但没人面对祂的时候笑得出来。 威尔特伦的身躯洁白得如同地上的雪。 天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了浅蓝色,云朵变成了粉红色。 整片天空看上去像是油画,很不真切,没有半点实感。 看着天空的模样,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面。 而地面也同样如此,岩石、砖头的轮廓粗得很像小孩子用蜡笔画出来的样子。 布雷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果然自己的样子也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从第三者的眼中看到话,他此时像是小孩子涂鸦出来的画像。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妮娅以前画出来的那幅画,布雷记得是叫“颓废的老爸”。 布雷会被影响到这个到,难道说概念没有被削弱的吗? 不,「绝响」的能力已经发动,概念已经被压制了。 遗憾的是,就算「绝响」压制了概念的一部分效果,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黄金种的概念根本就不畏惧这把剑的效果。 终究是凡人锻造出来的剑,哪怕是继承了世界的眷顾,还是无法逾越那鸿沟。 这把剑可以压制半神,就是一个很大的奇迹了。 想要压制真神,未免想得过于理所当然。 “别喊了,那条小虫子可不敢回应你。”威尔特伦嚣张地说。 尼可波拉斯是不可能出现的,祂如今可是自身难保,更别说在黄金种面前出现了。 “不得不说,人类你做得不错,值得褒奖。”威尔特伦在岩石上蹦蹦跳跳起来。 “那个论外的白色家伙竟然被你杀了,吾很意外。”祂看上去愉悦得不行,毕竟仇人挂了。 包括威尔特伦在内,所有黄金种都注意到了白面的战斗。 虽然白面有刻意地隐藏,过程黄金种无法看清,但结果祂们还是知道的。 不管结果是多么难以置信,可最终的确是凡人击败了那个白面。 “很可惜,就算你帮助吾清除最大的威胁,但持戒人还是留不得。”威尔特伦兴奋的语气渐渐冷冽起来。 布雷是持戒人,这一点所有黄金种都明白。 不论祂们多么瞧不起持戒人,但终究是世界意志手中诞生抑制力,祂们不可能放着不管。 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都杀掉,一个持戒人都不剩。 “要杀了我吗...”布雷看向威尔特伦,视线很模糊,但多少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祂的形状。 世界之壁之破碎的现在,持戒人已经能够被黄金种干涉了。 如果威尔特伦想的话,自然也可以杀掉布雷。 “吾很想,真的很想。” “不过忒弥菲克不想你死,想要养你。”威尔特伦撇了撇嘴。 “恕我拒绝,我没有被人包养的打算。”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从一开始祂就清楚自己对于忒弥菲克来说是什么。 玩具也行、宠物也行,反正不是同等的存在。 “吾知道你会这样说。”威尔特伦淡淡地说。 “只需要你深深地沉睡下去,永远沉睡就好了。” “反正只要你没有死,那对于忒弥菲克来说就没有任何问题。”威尔特伦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玩具只要没坏,就可以。 威尔特伦口中的沉睡,不是睡觉的意思,而是坠入梦的世界之中。 心灵,对祂来说,不过是脆弱之物,布雷的也是一样。 “睡吧,在梦里活着。”威尔特伦的声音变得很悠长。 布雷握剑的力量渐渐变弱,他的右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来。 这不存在任何抵抗的可能,因为这不是法术,不是幻觉,也不是药物。 而是威尔特伦催生出来的一个“事实”。 哪怕是意志如铁,也不可能醒来,这已经与任何东西都无关了。 与「心」、「体」等等属性都不相干,即便是白银种都会睡下去。 布雷会就这样睡下去,永远地睡着。 即使他在梦中意识到了自己在沉睡,也无济于事。 “咣当。”「绝响」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布雷也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就算是在倒下之后,布雷的手还在放在了剑柄上,哪怕是他已经不可能将剑拿起来。 摩多利亚,或者说曾经叫做摩多利亚的城市—— 如今就连满目疮痍这个词都无法用上。 因为四处都是空洞,不是地上穿了一个洞,而是空间缺了一块又一块。 那空洞中原本存在的东西,全部都在一刹那间消失。 没有惨叫、没有痛苦,就那么消失。 凡人消失了,半神死去了。 而唯一区别是,人连尸体都没留下,而半神还有尸体。 “呵呵呵...哈哈哈哈...”一阵渗人的癫狂笑声,从石碓下传来。 古利德从石碓下爬起来,拍掉了身上的灰尘。 “给我来这么一出吗。”古利德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唯一能够找到的只有几只白银种的尸体,人的尸体则是看都看不到。 莱斯特联邦国,从今天开始真的是彻底消失了。 “古利德,翠斯提她受伤了,她受伤了。”没有表情的劳伦提娜,扯了扯满身是灰的古利德。 无法表达自己的情况的女孩,在关心着翠斯提,这个一直以来都在照顾自己的精灵游侠。 翠斯提...因为追求力量成为了古利德的随从,劳伦提娜则是遵从本心跟上了古利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就总是出现在古利德这匹独狼身边。 尽管古利德总是会让她们离开,但最后仍然留到了最后。 古利德听到了劳伦提娜的叫喊声之后,瞥了一眼翠斯提。 翠提斯下半身、还有右手完全消失,然而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断口处一片漆黑的虚空景色。 受伤吗?这似乎并不能算是受伤,但是归为是哪种情况又不好说。 劳伦提娜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她只知道翠斯提的情况很糟糕。 “还能动吗。”古利德收起了开始那副癫狂的样子,冷冷地问。 “能动...没有任何痛觉。”翠斯提习惯而来古利德这个样子,也没有见怪。 翠斯提感觉不到消失部分的存在,可是奇迹的她能说话、能呼吸,剩下的部位都可以很正常地运动。 “你这样子已经没救了。”古利德道。 “...”翠斯提先是沉默了几秒。 “我猜也是。”良久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翠斯提。”劳伦提娜蹲下身子,用没有起伏的声线的念出精灵的名字。 明明劳伦提娜想要露出担心的表情,可是却无法表达。 “劳伦提娜,我没事的,跟着这个家伙,你也会没事的。”翠斯提对劳伦提娜柔声说道。 她就目前看来,似乎还死不了,只不过后面就不好说。 “比起我自己,我更想要知道现在是怎么情况。”翠斯提朝古利德问道。 “还看不出来吗,世界完蛋了。”古利德淡淡地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古利德镇定得像是在饭后闲聊一般。 “我不是瞎的,我看得出来。”翠斯提说。 “世界之壁碎了,那群所谓的神全来了。” 在古利德想要再说什么都时候,话被打断了。 “轰隆!!”破碎的天空响起雷鸣一样的声音。 神,自然拥有聆听万物的能力。 一如曾经信徒只要祈祷,祂们就可以听到一样,只要是“相关”祂们的话语,都能够被听见。 哪怕只是古利德不经意的一句暗讽。 不敬者自会被惩罚。 笼罩整片天空的黑影幽幽地沉下来。 古利德的声音不大,可对于黄金种来说,想要听见也不是难事。 那祈黑影的主人是一条巨大的黑龙。 黑龙身上是狰狞的鳞片,棱角分析的外型充满了暴力的美感。 祂的双眼是金色的龙瞳,双翼的翼膜上流淌着黑雾。 祂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口,里面全是黑雾,看不见口腔、看不到牙龈。 仿佛祂的口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根本就没有正常的生物构造。 地狱的血红、冥界的幽蓝,两者淡淡的光晕萦绕在祂的四周。 “吾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神,蝼蚁。” “哈哈哈哈哈,该说不愧是神吗,我随便一句话都被听到了。”古利德捂着脸,好像遇到了的不是恐怖的神降,而是好笑的事情一样。 “劳伦提娜,抱上你的翠斯提走一边去。”他用不耐烦的语气对劳伦提娜说。 “不逃吗。”劳伦提娜没有表情地说。 “没有地方逃。”古利德随意地回答。 他很清楚世界中已然没有任何值得躲藏的前方,任何“避难所”都是自欺欺人的。 从他对黄金种不敬的话说出来那一刻起,他逃也没意义。 “古利德,劳伦提娜也不走。”劳伦提娜抱起了翠斯提,对古利德说。 “白痴。”听到劳伦提娜的话后,古利德余光注意到了那黑龙的动作。 祂已经张开了自己的巨口,口中汇聚了一道能量。 黑龙...「邪帝龙 帝普菲克」。 很少人会信奉「邪帝龙 帝普菲克」,因为帝普菲克祂是暴虐的神明。 掌控「复仇」的概念,一条会向万物复仇的帝普菲克。 祂的性格就观测了自身的概念,极度容易仇视其他存在。 祂在墙碎后立刻回来卡普拉斯,也是为了朝自己的“母亲”复仇,为那次驱逐复仇。 古利德抓起三无的少女,将她连翠斯提一起扔了出去。 “兔子,带她们滚蛋。”他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发兔耳少女吩咐。 那兔耳少女二话不说就将半空中的两人接住,在空中一蹬,弹向了远方。 少女叫琪雅,是曾经某个心像世界的自我意识。 不过,那也是曾经了,现在的她早就被古利德吞噬掉,那家伙成为了自己的御主。 一个极其复杂的...家伙。 她没说话,默默地听令带走两女。 就在兔耳少女刚离开后,一道漆黑的光炮轰向了地面。 黑龙的口不断张开,超出了正常生物下颚可以活动的范畴。 漆黑的光炮也在不断加加粗,夹杂着红蓝的闪光。 地面被直接击穿,打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而直接被光柱命中的古利德,一瞬间便被蒸发。 闪避、挡格全部无法生效,连使用能力都来不及。 只不过古利德却就这样死去,他被蒸发后就会带武器、装备一同复活。 复活后又在下一个瞬间蒸发,周而复始。 但那光炮似乎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直对准古利德所在的地方轰击。 地面的粉碎开始蔓延在四周的空间,裂缝跟世界虚无的空洞拼接到了一起,抹去了更多的事物。 这就是对神不敬者的下场。 黄金种降临了,世界开始回归虚无了。 古利德知道这事,他看到那空洞之后就了解。 而在完全虚无之前,人们还有经受黄金种的蹂躏。 从看到帝普菲克出现的那一刻起,古利德就清楚之后自己要遭遇什么。 不仅仅是自己,他甚至还明白世界要遭受什么。 毁灭、毁灭、还是毁灭。 但是古利德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也丝毫不紧张身后的城市会不会被完全消灭。 怎么样都无所谓,从他找到这一枚戒指那天起,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枚戒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从他身上离开。 就算他犯下再多的罪行,戒指依旧在证明自己是持戒人。 很好笑,持戒人听说是要按照世界定好的命运前进来着,那就是“世界的代言人”。 自己这样的家伙也可以成为代言人,所以他认为很好笑,持戒人存在本身就很好笑。 持戒人的成长,还必须要经历各种苦难,一切苦难都是预定的,一定会发生。 你身边的人死亡是预订的,你自己身受重伤是预定的,你重要的人跟你决裂还是预定的。 这到底是图什么呢,折磨人就为了达成世界意志的指引吗,那可真是有够好笑的。 这个持戒人的身份,会一直告诉你、引导你,去做某些事情。 还会证明给你看,这些事情的正当性,好似不做不行一般。 而古利德不打算听从这枚恶毒得到戒指指示。 如果古利德是毒瘤的话,戒指就是病毒,可能有点不一样,但说到底都不是好东西。 他只在乎自己的事情,他想要得到一切,不会计较别人得失什么。 即便是生命在他看来也不紧要。 所以说,他不打算跟这黄金种死磕到底,因为他肯定会死。 不过想都知道,饶是古利德都明白自己跟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没错,现在借着自己还能复活的时间内可以跑掉。 要是再墨迹下去的话,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此时古利德的命可不是一秒一条地往下掉,帝普菲克龙息之下,他的生命力想洪水一些飞泄。 此时他会做出的选择,不就是摆明了么,当然是—— “开什么玩笑...你们将所有东西都弄没了啊,开什么玩笑...”古利德喑哑的嗓音,在光柱的轰击声中传来。 声音是压抑着一份疯狂和一份暴怒。 他要得到一切一切,就连这个世界本身都想要拿到手。 他的贪欲就是那么大,不管如何贪婪,都无法满足自己的空虚感。 钱财、权力、宝物,他都想要,就算这些在如今毫无意义,他还是想要。 你说他的空虚是因为没有情感,爱情、友情一定可以填满他的空虚?不,别笑死他了。 他空虚才不是因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要的可不是这些造作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他一清二楚,他不缺这些,不需要心里的交谈。 他的空虚只会因为没有自己的自由、没有自己的命运。 然后你现在竟然告诉他,世界要消失了?要被一个个空洞全部吞噬了?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 别人的性命的确不重要,文明的残存的确不重要。 可是要是世界本身都不在了话,他想要的东西要到哪里拿! 他还没有挣脱自己的锁链,世界的意志还没有偿还她对自己的罪孽。 在古利德这句话之后,帝普菲克光炮的轰击骤然结束。 光柱的余晖仍然未散去,跟帝普菲克漆黑的鳞甲格格不入。 等余晖散尽后,古利德的身影也清晰了,他的身子少了一大截。 伤口被灼烧得血都没有流出来一滴,这伤势就连自己体内的天狐泪也无法帮助他再生。 他用仅剩下的左手一点点地在地上爬,脸上是狰狞的表情。 复活?已经没有办法复活了,就连恢复都无法恢复。 只需要一击,他那澎湃的生命力就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而曾经自己被消耗完生命力的时候,是跟布雷打了个天昏地暗。 帝普菲克随意地吐了一口龙息,蔑视着下方的古利德。 这便是蝼蚁的下场,再强壮的蝼蚁,还是蝼蚁。 所以他这样在地上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时候帝普菲克只要轻轻攻击一下,他就会碎。 心像世界?概念的残留品?这些都没有用。 古利德作为法外之人对概念的绝缘,都无法完全生效。 似乎世界的眷顾对于黄金种来说,不过是一面不怎么坚固的盾牌。 这一幕就好像从前贝特利被黄金种隔着世界之壁轻易处决掉一般。 不费吹灰之力。 压根就没有办法想象凡人该如何跟神明战斗的画面,也许那画面就不可能存在。 这个世界不存在人跨越鸿沟的可能,只有绝望。 “...”只剩下一截身子的古利德,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谓的神,还确实高傲,看着自己奄奄一息都不屑于补刀。 好像在自己身上浪费两下攻击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一般。 他会让帝普菲克后悔,令他后悔为什么不补上最后一刀。 古利德在帝普菲克困惑的眼神中,爬到了最近的那白银种尸体边上。 哪怕是作为神明的帝普菲克,也不知道古利德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导致了祂开始饶有兴趣地等到古利德的下一个动作。 ——“去那个地方。”世界意志的声音传到了古利德的脑海中。 听到这声音的古利德,只是冷笑了一下。 去哪?去她那?去特么的。 不过既然世界的意志都发话了,那么... 古利德咬下了半神尸体的肉,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凡人,你在做什么。”帝普菲克沉声道,那巨大的黑翼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地上不堪一击的古利德掀飞。 但古利德没有理会帝普菲克,还在吞噬半神的尸体。 半神的尸体没有任何用处,正常人就算吃了也不会有半点好处。 所以为什么古利德还要这么做呢。 “哈哈哈哈哈哈!!”本应发不出声音的古利德,开始在地上狂笑,如同一个疯子。 “你知道吗,我今天想信一下,‘恶人是会有恶报’这句话。”古利德用阴冷的声音对帝普菲克说道。 从前的古利德,根本就不会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有恶报”这种天真的话。 毕竟现实中,往往就是好人没好报,恶人没恶报,他从小就认为这是谎言。 只不过,在今天,他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 低等种做出吞噬高等种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在亵渎世界写定的规则,而古利德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呢?虽然说这种是亵渎的行径,可并不会带来什么帮助。 不如说凡人会因此而被反噬。 凡人试图掌握概念会得到厄运,那凡人啃食高位者的肉体便会得到诅咒。 这样的行为不会给古利德带来任何好处,而古利德自己深知这一点。 在地上的古利德全身青筋暴起,表情狰狞而疯狂。 “哈哈哈啊哈哈!!!!”古利德在狂笑。 可是似乎除了狂笑之外,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这就是世界为古利德证明“恶人真的会有恶报”的最好方式。 太讨厌了,整个世界都令人生厌。 定死的规则,定死的阶层,定死的命运。 所有的东西都令古利德觉得反胃。 自己的一生就是被世界的意志在玩弄,不管自己多么疯狂,朝着反方向走多远。 都没有用。 真正看不起人不是黄金种,是世界的意志啊。 “吼!!!!!”一只怪物在对着帝普菲克咆哮。 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古利德”了,从这一刻起只有一只蛇身鹰翼的怪物。 不过是一只,曾经叫做古利德的怪物。 传说中的蛇总是可以吞噬各种东西,永远不会觉得满足,如果可能的话蛇连自己都可以吞噬。 饥渴,无法压抑的贪欲,还有无穷的空虚感。 这些都是一些神话中蛇所象征的内容。 而这一姿态,似乎完美诠释了古利德一生的所作所为跟追求。 渴望地能够展翅飞到天穹,触摸无尽的群星。 但终究只能够在潮湿的黑土上蜿蜒前行。 古利德化身而成的怪物,既不是荒神,也没有进化到高等种的层次。 是一种很难划分等级的怪物。 凡人亵渎了高低的界限,碰触了世界的底线,因此被诅咒。 可又因为那那所谓的世界眷顾,这凡人被诅咒吞噬后,被扭曲成了跟自己愿望一致的怪物。 就跟古利德预料的一模一样,就算在最后的最后,这持戒人的诅咒都不会给人解脱。 想死去都那么困难。 可是,哈哈哈啊哈哈,也罢。 事到如今,死不死都无所谓,他试图从“诅咒”里挣脱。 与其站着被那自负到极点帝普菲克虐杀,还不如化身为怪物狠狠地咬对方一口。 而且,说不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 如果他没有死的话,他一定要将所有东西都重新开始。 古利德要告诉那些白痴一样的人听,他们根本不配拥有这些东西。 全部都是他的东西,全、部、都、是—— 戒指被怪物吞入了口中,冷酷的蛇眼凝视着帝普菲克。 那跟黑龙一般巨大的身影,即使在遥远的地方都可以看清。 抱着翠斯提的劳伦提娜,站在兔子琪雅身边,呆呆地看向怪物的方向。 “那是什么...又一个黄金种吗。”翠斯提艰难地抬起眼皮,顺着劳伦提娜的目光看去。 “是古利德。”劳伦提娜用没有起伏的声线说道。 对,即使变成这个样子,劳伦提娜还是知道那是古利德。 因为古利德就是古利德,是那个眼神很锐利,喜欢抢夺、偷窃,谈不上有优点的人。 面无表情的劳伦提娜留下了眼泪,泪水滴在了翠斯提脸上。 琪雅默默地闭上自己的双眼,她感受到了自己被解放了。 不仅是她,所有被古利德吞掉的东西,都被解放了。 古利德终究还是走到了自己的最终命运那里。 一生的挣扎都是徒然的,令人不仅觉得他很悲哀。 可是...这不过是外人对他的想法,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很悲哀。 所有知道持戒人的,都会认为法外之人是吞噬太多而暴走成为巨兽的,连预言者都是这么觉得,才画出那石板的图案。 但在古利德成为巨兽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吞噬”。 巨兽讨厌“世界”,只是为了“世界”本身而诞生。 不为低等种存亡,不为身边的人,不为任何东西。 只是为了“世界”,这个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很恶心的东西。 “吼吼吼!!!!!!!”巨蛇的吼声响彻云霄,一度盖过了黑龙的声音。 帝普菲克瞳孔猛地一缩。 连祂都无法判断古利德现在到底是什么。 没有任何概念,心智在流逝,简直就跟普通的野兽一样。 谈不上是白银种、更别说黄金种,大抵不过是魔物的程度。 可身为怪物,那一身属于世界意志的加护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看上去不过是退化成野兽的凡人,怎么会给祂带来那么强烈的威胁感。 这怪物完全跟概念绝缘了。 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仿佛又深深地厌恶世界的一切的巨蛇,对组成世界的全部概念都彻底绝缘。 祂没有掌握比肩神明的力量,只不过是游走在所有规则之外罢的一条企图吞噬所以东西的巨蛇。 “聒噪的蛇。”帝普菲克不再吝啬自己的攻击,打算将这怪物一击斩杀。 烈焰、雷霆以祂为中心,蔓延开来。 这将会延伸到一公里、十公里之外,或许还可以更远。 可还没等着破坏蔓延出去,那条巨蛇就穿过了火墙。 火墙将祂的肉体焚烧得干瘪了下去,唯独是那双蛇眼仍旧锐利。 在帝普菲克的攻击下,再生根本不存在,巨蛇受的伤是永恒的。 饶是如此,疯狂的巨蛇还是咬在了帝普菲克的鳞甲身上。 蛇牙抵不过鳞甲,开始崩断,牙的碎片散落到半空中。 但在这些牙的碎片之中,巨蛇还是用强行从帝普菲克身上连皮带肉扯了一块下来。 这是疯狂的怪物,对真正神明最后歇斯底里的攻击。 没有胜算,却仍旧义无反顾地挣扎。 “是、我、的、东、西——”这便是巨蛇唯一记得的话。 但那属于自己的是什么,祂已经不太记得了。 战斗的结局没人可以记录下来,也没人在乎这个人渣的生死。 如果你跟说这个世界要完蛋了,布雷一定会说你疯掉了。 啊,忘记介绍了。 布雷,全名布雷 克拉斯,住在纽汉镇的一个普通村民,工作就是务农。 他是一个很开朗的精神小伙,从来都不会怨天怨地。 单身至今,每天都过的很充实,没有酸过别人的幸福生活。 没有女朋友的原因,只是因为镇子里面没有合适的。 至于关于他的职业问题,农民就很好,就很可以了。 布雷不认为这是一个会被人看不起的工作,尽管说纽汉镇盛产的是冒险者,他仍然觉得当一个农民挺好的。 这样农耕的日子很祥和,他安安稳稳地在村里面生活了很久,没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过。 他没有当冒险者,是因为没有天赋,而且有时候挺机灵,但很多人说他大部分时候很呆。 连他妹妹也是这么吐槽自己的。 不愧自己的妹妹,完美地继承了家族吐槽的血统了。 “哥,快来吃饭吧。”布雷的妹妹,拉克丝拿着准备好的盒饭,在田边叫喊着。 “来了。”布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下锄头走出了田地。 “我过几天就要去皇都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拉克丝说道。 “嗯。”布雷先是点点头,随后沉默了几秒。 “拉克丝啊,你不觉得天空蔚蓝色的很奇怪吗?”他莫名其妙地问道。 “哈?你在说什么。” “我是觉得啊,天空紫色,然后夹杂一点青色,乱七八糟的样子会不会更正常。”他说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样子的天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再说了,不管那个地方都看不见这种颜色的天空好不好。”拉克丝没好气地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不是种田种久,种傻了。 尽管自己的哥哥经常呆呆的,可也不是笨蛋啊,为啥会说这种没有常识性的话。 “说的也是。”布雷想了想,也觉得拉克丝说的没有错。 蔚蓝的天空挺正常的,再不济也是雾霾天不是吗。 怎么会有紫色青色之类的,自己到底在幻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对了。”布雷想到了一些事情,开口道。 “拉克丝,你说我去当一个冒险者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去当冒险者的念头。 这很奇怪,明明他更喜欢种田来着,比起当冒险者,他觉得自己种田的天赋比较厉害。 “诶,哥你去当冒险者?”拉克丝无法想象布雷成为冒险者样子,所以一副错愕的样子。 也对,农民着装的布雷去当山贼都比当冒险者的可能性大。 当然、当然,拉克丝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去成为山贼。 “如果你想要当的话...”拉克丝支支吾吾地说,她也不好反对自己哥哥的想法。 “放心好了,我会时不时回镇子的,你不用怕回家没人。”布雷给自己妹妹打了一剂强心针。 “只要你回家之前,提前给我寄一封信,我就会待在镇子一段时间。” “嗯。”拉克丝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想到那么远,有点小意外。 她本来确实觉得回家之后,要是没人的话会很失落来着。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回家去了。”拉克丝收起了所有餐具,对布雷说道。 “回家见。”布雷点点头。 “哥,你工作完回家之后,记得好好休息,别犯傻了。”拉克丝在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布雷一句。 她还真怕布雷自己搞得自己过度疲劳。 布雷挥了挥手,告别了自己好看、可爱、懂事的妹妹,然后扛起了锄头。 其实他也不太认为自己有什么当冒险者的天赋,不过如果拉克丝要去念书了,自己似乎只靠耕地是不够的。 当冒险者赚一些外快也不错。 看来自己有当冒险者的念头也不是突如其来的嘛。 不过说真的,假如真的当冒险者了,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开始才好。 选武器的话,果然是要挑弓箭,要布雷跟别人肉搏显然是不可能的。 弓箭好啊,要是可以的话,布雷还想要骑着马拉弓射箭,那样子一定很炫酷。 还没有开始当上冒险者,布雷就已然在想象自己以后的方向了。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有,布雷一边耕地。 有时候有镇民从田边路过,布雷也会跟对方打打招呼。 “布雷,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对啊。” “明天面包店打折,记得去。” “一定记得。” 虽然这么平和的生活虽然他很喜欢,不过还是需要一点外快去补贴拉克丝啊。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布雷觉得头有点沉,但是过了一小会之后就好了。 看来真的要像拉克丝说的那样,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了。 --- 他是一个平凡的哥哥,拉克丝是优秀的妹妹。 目送着自己妹妹从纽汉镇离开的时候,布雷心中不由得感慨。 克拉斯家族,终究还是有人长出息了。 拉克丝在离开之后,抱了布雷很久,很不舍。 可惜,不管多么不舍,该离开还是要离开。 拉克丝报考了皇都的学院,就是为了看更广阔的世界。 既然如此,离开才是最好的。 布雷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听着“咣当咣当”的车轱辘声。 等到完全看不到拉克丝的背影之后,他才默默地进屋子里面。 他今天不打算去田里耕作,而是开始整理一下自己的行装。 拉克丝走了,他也准备在一些天后出发。 摊开背囊,里面是一些布雷觉得用得上的衣服跟物品。 最重要的当然少不了那必要的武器——弓箭。 布雷试过在院子里射靶子,感觉命中率听好,没有到感人的程度。 他也想要看一下,镇子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 虽然他也曾经去过皇都,但也很少。 其他城市更加没有去过多少次,可以说他对于卡普拉斯的认知很有限。 也正因为这样,他对世界充满了好奇,说不定以后会遇到激动人心的大冒险。 还有就是,布雷单身那么久了,希望可以早冒险的旅途中找到老婆。 自从离开了自己的镇子,布雷已经成为冒险者两个月了。 拉克丝只有放假的时候会回家,所以他也只会选择节日的时候回一次镇子。 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做委托。 冒险者这是很神奇的职业,至少布雷自己是那么认为的。 当冒险者的家伙有各式各样的,好人坏人,神父盗贼,都有。 遗憾的是,布雷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临时队伍,到现在都没有长期的队友。 顺便一提,他如今是所谓的“猎人”,使用的武器是弓箭。 不过在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布雷终究察觉到自己弓箭的天赋貌似并不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说,布雷还是打算继续使用弓箭,不打算换武器。 因为他坚信有熟能生巧这个说话,虽然自己没有天赋,但敛练习久了也一定会有成就。 别看自己如今不过是F级的冒险者,布雷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够更进一步了。 他现在可是才十九岁,有大把的时间去进步。 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专注眼前的任务比较好。 这段时间他接了一个委托,委托内容是清理繁殖过度的米球兔。 虽然米球兔很可爱,可是泛滥起来农田牧场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必要的时候必须讨伐。 “咻——”布雷一箭射出。 “啪。”遗憾的是这一箭没有命中那只吃草的米球兔,反而惊动了对方。 布雷愣了很久,表情渐渐凝固0A0。 实话说,他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绝妙的狙击位置。 可为什么最重要的射击环节却出了岔子。 “竟然没射中...”布雷苦笑了起来,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弓。 失落归失落,该继续的讨伐还是要继续。 “要是用剑会不会好一点...”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然而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有这种想法。 自己都用了那么长时间的弓箭,说换武器就换武器,他都觉得对不起手里刚买的弓。 况且他用剑近身战斗也不适合自己,毕竟自己的体格就摆在这里,身手还不敏捷。 这种属性去当剑士,布雷简直是在想桃子。 还是弓箭这种武器更适合自己发展。 在布雷企图继续讨伐米球兔的时候,一群穿着统一制式铠甲的士兵就慢慢围住了自己。 站在森林之中的布雷,有点不解地看向周围的这群人。 “你们想要干嘛?”布雷试着问了一句。 这群士兵来势汹汹的样子,令他有点警惕。 “将这个联邦军队的残党给我抓起来。”随着一声令下,布雷被强行架了起来。 “等一下!”布雷急了。 “没有等一下。”但对面的士兵这样回答道。 “我只是一个冒险者啊。” “到底是不是,之后我们会查清楚。” 于是乎布雷就这么被丢进了牢里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过久。 在不知道建在哪里的牢狱里面,布雷抓着面前的铁栏杆,呆呆地看向牢房之外。 这是他的单间,为了不让犯人合作,全部牢房都隔开了。 真的是涉及巧妙,但问题是布雷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被抓起来。 而且那个士兵当初还说过之后会查清自己是不是冒险者。 但他们将自己的物品没收,给他套上囚服后,就不再理会自己。 就算布雷喊他们,他们也不闻不问,好似自己已经铁定就是联邦军队的残党一样。 自己好不容易才踏上成为猎人的道路,竟然遭遇到了这种倒霉的事情。 估计很多无辜的人也被这样关了进来。 这些士兵到底都在想什么,不对,应该说率领这些士兵的人到底在什么。 士兵本身将布雷抓起来,只是听从命令,没有对与错之分。 “查出来我不是联邦军队的士兵没。”布雷这几句话问了很多次,一直都没有回应。 栏杆外的士兵对视了一眼之后,摇摇头,没有说话。 布雷松开了抓住铁栏杆的手,很是失望。 “我之后会怎么样?”他不禁问道,自己最后的命运到底会如何。 “会被处决。”一个士兵叹了一口气,说。 士兵们也觉得这个家伙挺可怜的,因为布雷看上去真的是无辜的样子。 可是他们的上面宁可杀错一千不想放过一个。 布雷估摸着也是逃不掉了。 “...”布雷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蹲坐在牢房的角落。 也许啊,说不准...自己老老实实在纽汉镇务农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成为冒险者这种事情不适合他,这不,很快自己就要死了。 而自己的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拉克丝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会很伤心吗,还是会骂自己太笨、太倒霉了。 如果可以的话,布雷还是不想要看到自己妹妹哭的。 况且要是自己不在了,妹妹的生活费该怎么办啊,没人照顾妹妹可不行。 只剩下拉克丝一个人的话,就过于寂寞了。 就在布雷替自己感到悲哀的时候,整个监狱开始摇晃起来,好像地面在颤抖。 他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身边的栏杆,不让自己颠簸得那么厉害。 突然之间是怎么了,这是这些家伙处决囚犯的前兆吗。 这未免也太夸张。 可下面士兵的反应,告诉了布雷这不是他们造成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守囚犯的士兵有点惊疑不定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他的同伴当然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 “叮!!!叮!!!叮!!!!”监狱的警报响起。 “是警报...” “发生大事了,快去支援!”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警报意味着什么。 他们全副武装就走上楼梯,没有继续看守这些囚犯。 “喂,喂喂!!”布雷看到士兵头也不回就走了,不禁将手伸出栏杆外,想要挽留他们。 奈何他们早就离开,只剩下地下监狱的囚犯们。 紧接着,牢房崩塌,砖石下落。 砖石一块一块地落在布雷身上,砸得他头昏脑涨。 终于,布雷眼前猛地一黑,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全部都不知道了。 布雷捂着昏昏沉沉的头,从沉睡中醒来。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监狱。 本来穿着铠甲,装备武器的士兵,全部都被撂翻在地。 “轰隆!!!轰隆!!!!”耳边是巨响声,声源在上方。 所以布雷下意识就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只巨大如灯塔的恶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这是恶魔。 恶魔只有上半身露出地面,身躯跟双手都被锁链束缚着,没有任何自由。 祂叫伽楼罗,布雷知道祂就叫做伽楼罗。 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脑子里的知识,一般会让人很疑惑。 可不知道为什么,布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一切。 那身体庞大的恶魔,在布雷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也发现了布雷。 祂将手里转着的士兵给随意地扔到地上,饶有兴趣朝着倾斜身子。 看到这怪物朝着扑过来的时候,布雷是很慌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你看到那么大的怪物朝自己过来,你会不慌吗? 布雷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心理素质过硬的硬汉。 他甚至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噩梦,否则怎么会遇到这种东西。 话说,虽然他知道这就是恶魔,可恶魔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他一概都不知。 真的是,他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可以吐槽的地方是实在是太多了。 “布雷 克拉斯——”恶魔吐出了布雷的名字。 听到恶魔喊出自己的名字后,布雷心咯噔地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自己的熟人吗。 可是布雷在纽汉镇可不认识这号恶魔,再说了,哪有身体那么强壮的家伙住镇子里。 “你知道我的名字?”布雷惊魂未定,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当然知道,大家都知道。” “诶?”布雷头上是大大的问号,他现在是名人了吗。 但为什么布雷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走到冒险者工会也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就是布雷 克拉斯。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伽楼罗不耐烦地说道。 “...”布雷觉得这伽楼罗废话已经很多了,还全都是吓唬自己的废话。 “你丢的到底是这把木制的弓,这把铁制的弓?”伽楼罗张开了自己的大手。 在大手的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两把弓,就如伽楼罗说的那样,一把木制一把铁制。 布雷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多,然而还是乖乖地甚至自己的手,指向了木制的弓。 “我丢的是木制的...不对,是被没收的。”布雷战战兢兢地说。 虽然他很想要那把铁制的,可布雷觉得自己拿不动,而且说谎可能会出事。 所以布雷还是老老实实地指了指木制的弓。 “你真是很诚实的人类,布雷 克拉斯。”伽楼罗毫不吝啬地夸奖布雷。 “多谢夸奖。”布雷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伽楼罗的夸奖。 “所以我将木制的弓还你了。”伽楼罗小心翼翼地将木制的弓放在了地上,还送了布雷一套箭矢。 接着那铁制的弓就被祂随意地往身后一扔,没有继续管了。 “就...就这样?”布雷有点不确定事情就就这样结束,因此试着问。 毕竟不管怎么看,事情都有点不大对劲。 这恶魔明明都将整个监狱都毁灭了,却跟自己那么客气,简直太不合理。 “当然不止这样。”伽楼罗用很险恶的语气说道。 布雷瞬间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他就说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我喜欢跟诚实的人交易。”祂如是说。 “交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想要你的左眼,可以吗。”伽楼罗说道。 “...”布雷沉默了。 “放心好了,我会给你很丰厚的报酬,财宝、装备、名誉什么都行。” “我只要你的左眼,而你可是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伽楼罗一副很慷慨的样子。 “为什么想要我的左眼...” “想要,仅此而已。”伽楼罗用很随便的语气给布雷解释道。 “我要是不想要交易,你会怎么做。”布雷咽了咽口水,问道。 “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觉得很可惜,要知道诚实的人非常难找。” “你看看这地上的全部人,都是不诚实的。”伽楼罗遗憾地说。 “不诚实?” “对,不诚实。”伽楼罗这样说了,但没有仔细地解释给布雷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不诚实。 “虽然觉得不能要到你的左眼很可惜,但还是给你一点小礼物吧。”祂慷慨地对布雷说。 随后祂手猛地往地上一拍,火焰跟寒冰交织在一起,然后中间出现了一把弓。 弓有奇异金属打造而成,造型有点狰狞,就跟恶魔的形象一样。 布雷看到那把弓之后,眼睛都看直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觉得够你用了。”伽楼罗说道。 这是祂自己收藏的一把弓,自己平时根本用不了,送人也不错。 反正放在自己这里也是浪费。 “这不是好东西吗?”布雷认为伽楼罗对“不是好东西”可能有什么误解。 “那么,再见了。”伽楼罗原地画了一个法阵。 复杂的法阵中伸出了无数比原本束缚伽楼罗还要密集的锁链,拽住了祂的身体。 被拽住的伽楼罗,一点点地被拖入了法阵里面,不知道会被拖到何方。 等到伽楼罗完全被拖走了,布雷还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周围是满地倒下不止生死的人,建筑都被摧毁掉,堪称灾难现场。 可是在这个灾难现场,布雷刚刚跟一个造就这场灾难的恶魔聊天了,对方还送了自己一把看上去很不得了的弓。 “这...”布雷小小的眼睛是大大的困惑(O_o)?? 然而他最后还是很老实地捡起了被伽楼罗放在地上的弓。 既然是对方送的礼物,那不要白不要。 况且伽楼罗貌似还间接地将自己从牢狱里放出来了。 尽管布雷觉得这一些都很魔幻,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但算了,事到如今只能够接受。 布雷在跟伽楼罗那里无端端得到了一把弓之后,顺利地离开了监狱。 脱离了囚犯的身份之后,布雷觉得一身轻松。 而且在之后的一年之间,他凭借自己的新武器,终于爬到了D级冒险者的水平。 虽然说自己的射击水平还有待商榷,可在实战中自己的确有用处,不能说废物。 再不济也比之前连米球兔都射不中的自己要强上一些,这种一点点老实变强的感觉好真不赖。 不过这一年间他回去过纽汉镇好几次,跟自己的妹妹拉克丝聚了好几次。 拉克丝的进步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不少,都已经是同年级中的名人了,好感慨啊。 可是作为哥哥的自己也没有落后,有了不少的长进。 这一次他就接到了一个比较难的委托,要自己跟随帝国的骑士团成员去讨伐一只强大的魔物。 目的地是司卡恩村。 想必这一次委托也会成为他重要的经历,而且报酬很丰厚。 当然了,作为一个D级冒险者,他也只是打下手而已。 跟自己一起协助骑士团的还有很多冒险者。 其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B级冒险者的少女。 “啊,精神小伙,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就不能多一点好男人呢。”一个有着粉色大马尾的少女,坐在布雷身边,无奈地说。 她是布雷在路上不小心被缠上的,自称鸣子。 说真的,布雷不想跟鸣子扯上关系,因为她很烦人,而且完全就是一个纯粹的笨蛋。 先是跟一只公鸡打起来,然后还做了当地的孩子王。 这除了说是笨蛋还是说什么什么。 “这个世界好男人应该不少吧。”布雷笑了一下,对鸣子说道。 “不不不,我之前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恋情了。” “相信我,这个世界渣男比较多。”鸣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布雷的肩膀,一副前过来人的男子。 “你就算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我没有谈过。”布雷苦笑道。 她跟自己这个单身的说这些话,也没有用啊,自己又不懂。 “太年轻了啊。”明明比布雷少少上一两岁的鸣子,却老气横秋了起来。 “是是是。”布雷只好连忙点头。 “就算是我这样的好女人,还是没有办法吸引到好对象呢。”说罢,鸣子还试图用手臂托一下胸。 只不过,布雷从满身都是鸡毛的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魅力。 “你说说前面的对象吧。”布雷随意地说道。 “一个部落的帅哥族长,两个黑道的帅气首领,两个帅气的东方贵族,一个英俊的走私商人,还有一个英气的士兵…”鸣子开始掰手指数而来起来。 “好了,别数了...你的口味真特别。”他没好气地说。 “我也不打算数下去,已经没了。”鸣子不解地看向布雷。 “不过啊,我总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对劲。”鸣子的直觉告诉她,布雷不大对。 “我哪里不对劲了?”布雷打量起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 “嗯嗯嗯嗯...”鸣子也开始端详着布雷,企图看出来些什么。 “眼睛,好像不太搭。”她右手握拳,捶了捶左手手掌 “?”布雷一脸问号,还本能地去摸了摸一下自己的眼睛。 “我觉得挺好看的。”他无语地回应道。 “没内味。”鸣子摇了摇手指,说道。 “你到底都在说什么跟什么啊。”布雷不想跟鸣子这个麻烦的家伙继续待着了。 “所以说,你不适合当一个精神小伙啊。”鸣子说道,还用双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布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走。 “别啊,哇哇哇,你别走。”鸣子一鞭子甩出来,直接绑住了布雷的脚。 布雷被轻易地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你这个家伙,在搞什么!?” “我们是同伴啊,说好的要一起旅行的,不能就这样放弃我。”鸣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可不是你的同伴。”布雷掏出防身用的匕首,要将鞭子割开。 看到布雷的举动之后,鸣子连忙收起了自己鞭子。 这鞭子相当贵,要是被布雷刮出划痕就不好了。 在布雷准备跟鸣子“争吵”起来的时候,一个女骑士带着自己的属下找到了布雷。 “布雷 克拉斯对吧。”女骑士对布雷问道。 “对。” “出发吧,除了你之外的人都准备好了。”她对布雷说。 “好,我现在就去。”布雷连忙点点,恰好可以借此离开。 “我也去!”谁知道鸣子冷不丁地举起自己的手。 “你是?”女骑士看到这个粉毛少女后,有点困惑。 “B级冒险者,自愿参见你们的委托。”鸣子大声喊道。 “这...”女骑士狐疑地看向鸣子。 “相信我,我是大大的好人。”鸣子叉起腰,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好吧。”女骑士也觉得多一个B级的冒险者没坏。 尽管她还是觉得鸣子这种举动很可以就是了。 不过到时候鸣子不对劲的时候,她再作打算也不迟。 布雷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精神小伙,我们出发!”鸣子站在布雷边上,像一个领导那样发号施令。 “我...”布雷欲言又止,眼神也有点绝望。 他不要跟这种笨蛋痴.女在一起啊。 然而不管他怎么抵抗,鸣子成为讨伐魔物的一员,已然是不可争的事实。 在布雷想要哀嚎的时候,他忽然之间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想要看向后方的冲动。 最后,他还是顺着自己无端升起的冲动转身。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然后那个白色的剑士身后,有很多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淡蓝色虚影。 布雷不禁揉揉眼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等到他闭上眼再睁开之后,白色的剑士、蓝色的虚影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那样。 难道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自己的出现幻觉了吗... 然而自己怎么会对那些东西觉得无比熟悉?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布雷觉得周围充斥着违和感。 但硬要他说出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尤其之前看到幻觉后,这种违和感就愈发强烈。 只不过他还是选择无视这种违和感,因为他要跟着骑士团去讨伐魔物。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布雷在路上跟骑士团走散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走散掉。 这个密林看上去也不像是复杂到会令人迷路的样子。 可如今事实就是自己走丢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不知道等自己找到队伍之后,会不会讨伐就已经结束了。 “诶,运气好差。”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一脸无奈地扶着身边的一棵树,想要镇定一点。 现在心有点乱,这样的话不好找路。 饶是自己深知不能心乱,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砸了一下自己扶着的树。 但不砸不要紧,一砸就出事。 树上不仅仅抖落大量的树叶,还落下了一个漆黑的蛋。 那个乌黑乌黑的蛋,外壳是角质状,如同一层铠甲。 而这个蛋恰好就落到了布雷的跟前,差那么一点就会落在他身上。 布雷蹲下身子,端详着这枚无端出现的蛋。 他左看右看,都没有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蛋,不过既然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估计就是一枚鸟蛋了。 布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枚古怪的蛋,难道说要自己拿回去吗。 但是不管是卖蛋,还是孵蛋,他都不太愿意。 他试探性地用自己手里的弓敲了敲这枚蛋,敲击声有闷闷的,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不对,这个可是蛋,里面孕育生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布雷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 “抱回去吗,但是我还要跟上大队啊。 ”布雷想要将这一枚古怪的蛋给抱走,可是他才跟队伍脱节。 他霎时间左右为难了起来。 可还没有等布雷纠结太久,这枚他眼中的鸟蛋就开始出现裂痕。 “咔嚓咔嚓。”这蛋壳碎裂的声音,就像是在告诉布雷,他刚才那轻轻一敲,把蛋给敲碎了。 不是,他刚才就那么随便敲了一下而已,蛋壳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然而这枚蛋没有给布雷愣住的时间,很快就发出了“啵”的一声。 蛋上端的蛋壳在这古怪的声音下,被顶开掉。 被顶掉的蛋壳,挂在了一个小女孩的脑袋上。 那孩子看上去是精灵的小孩,估摸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她破壳而出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布雷。 ““...””布雷跟女孩面面相觑,同时沉默。 下一秒,那精灵女孩的长耳朵就开始扇动起来,快得像是风扇一样。 布雷觉得这女孩很可爱...不过在这之前,他心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疑惑。 那就是鸟蛋里面,为什么会孵出来一个精灵小女孩。 虽然说那枚鸟蛋本身就透着古怪,可再怎么说,孵出来一个女孩也太不合常理了。 “布雷哒!”女孩三下两下地从蛋壳里面爬出来。 “等一下!”尽管布雷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首先让女孩穿上衣服先。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女孩身上,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位老父亲。 穿上布雷的外胎以后,女孩开心得绕着他乱跑0V0。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布雷不禁问道。 “布雷就是布雷啊。”女孩头一歪,仿佛布雷问了一个多么弱智的问题一样。 “好吧,那你叫什么。” “蕾比!”自称蕾比的女孩,奋力地摇起自己的尾巴。 这时候布雷才注意到蕾比的后面还有一根狰狞的骨质尾巴。 这...已经跟鸟没有半点关系了,完全就是野兽。 不,说野兽也未免太过分,毕竟是一个女孩。 “蕾比,停一下。”布雷连忙对蕾比说道,她再转下去,自己就要晕掉了。 蕾比听到布雷的话之后,就很乖巧地停了下来。 “左手。”布雷对蕾比说道。 蕾比闻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右手。” 蕾比继续照做。 “转圈...” 蕾比还是照做。 原来如此,布雷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自己该怎么处置蕾比比较好,难道要自己带着吗。 “布雷、布雷。”蕾比欢腾地喊着布雷的名字,让他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看来事到如今,除了自己带上蕾比,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走吧,跟我回去司卡恩村。”布雷伸出自己的大手,牵住了蕾比的小手。 “噢!”蕾比虽然压根不知道司卡恩村是什么,但异常地信任布雷。 这就令布雷很疑惑了,她貌似不是那种刚出生的孩子...不至于将第一眼看到的当做母亲。 好像自己自从当了冒险者之后,遇到的怪事就特别多,难道其他冒险者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精彩的人生,精彩到本来是农民的布雷受不了。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人理解不能。 布雷刚牵起蕾比的手,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周围涌出了一群人。 他吓得赶紧进入备战状态,抽出了自己的铁弓。 见布雷那么紧张,蕾比也开始像野猫炸毛一样警惕起来。 等布雷看清楚出现的那群人是谁之后,他赶紧松了一口气。 从四面八方走过来的,不就是布雷想要跟上的骑士团吗?真是巧了。 当然了,还有一些负责负责骑士团讨伐魔物的冒险者。 人数相当多,也不怪布雷会下一跳。 “啪啪啪啪。”骑士团跟那些冒险者,见面就开始鼓掌。 掌声雷动,使面对这一阵有一阵掌声的布雷有点忙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实在是太厉害了,没想到布雷 克拉斯你这就讨伐掉了魔物。”为首的女骑士一边鼓掌,一边用钦佩的语气说道。 “啊?”布雷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我本以为你是走丢了,没想到你是一个人去击败魔物去了,实在是令人尊敬。”女骑士说罢,还对布雷行了一个礼。 “我...没有啊。”布雷为难地挤出这句话。 “这不就是吗。”女骑士却是指着边上的蛋壳,说道。 “???” 自从那一次很忽然被告知自己已经单独讨伐了魔物后,布雷就一直处于某种很迷的状态中。 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问题,但是还是无法撇掉深深的违和感。 总之,那一次之后他就被升到C级冒险者,再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成为B级冒险者了。 尽管自己遇到的事情堪称人间迷惑,但都是好事啊。 “真是古怪。”布雷呢喃着,喝下了一杯果酒。 他坐在了皇都的冒险者工会里,身边是蕾比跟鸣子。 蕾比就不说了,鸣子是强行跟多来的。 虽然说她中途离开过一段时间,听说是去找自己的真爱了。 但是既然现在鸣子坐在自己边上,自然也不难猜出来她跟自己的新真爱怎么样了。 蕾比乖乖地坐在布雷的边上,双手是类似兽人的爪子,还有一根很狰狞的尾巴,跟她可爱的脸蛋截然不同。 她认真地舔着杯子里的奶昔,在争取一点都不浪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吸溜、吸溜。”蕾比还试图用自己的指甲掏出奶昔。 鸣子则是不停地灌自己果汁,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假装卖醉的样子。 但是你跟布雷说喝果汁可以喝醉,他是不相信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鸣子的哭声大到整个公会的人都可以听见。 布雷无奈之下,只好捂住了鸣子的嘴。 “呜呜呜呜呜!!” “好好说话。”布雷苦笑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 “那个家伙,在跟十个女孩子一起玩啊!!!”鸣子痛心地锤着桌子。 “十个,整整十个。” “女孩子也有跟十个男孩子玩的时候啊。”布雷无语了。 “这就是问题啊!!”鸣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凄惨,还想刚刚被背叛过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曾经有过一段凄美的爱情。 “好奇怪啊,为什么要跟那么多女孩子玩,又不是女孩子。”鸣子擦了擦眼泪。 “...”布雷无言以对,只能拿起一杯果汁,递给了鸣子。 “咕噜咕噜——”鸣子痛饮下果汁,继续朝着布雷哭诉。 尽管她哭诉的内容很奇怪,但布雷只能全部都听下去。 “好男人都绝种啦!”鸣子大呼了那么一句后,就“啪”地一下倒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布雷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喝果汁喝到醉。 连蕾比都停下吃奶昔的动作,惊讶地看向醉倒的鸣子0A0。 在再三确认鸣子不会继续起来之后,蕾比才接着跟奶昔战斗。 布雷也没有管鸣子,仍由她呼呼大睡。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自己现在很心安,还有莫名的熟悉感。 “能坐这里吗。”在布雷感慨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在布雷耳边响起。 那是从头盔下传出来的声音。 “额...”布雷看着身边的鸣子跟蕾比,有点为难。 只不过说话的人似乎没有打算征得布雷的同意,自顾自地坐在了布雷的对面。 他一身白色的铠甲,但身上一把武器都没有。 铠甲很奇特,一点脸都不露,从头盔的内侧看出来,估计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铠甲是人穿的吗。 只不过,这一个家伙简直跟布雷不久前看的幻觉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那么虚幻之外,所有特征都很符合,这让布雷心里多了一份警惕。 “我叫布雷 克拉斯。”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对布雷说道。 “你叫布雷 克拉斯?”布雷惊讶地看着白色的剑士。 “对,我知道你也叫这个,你很出名。”白色的剑士幽幽地说道。 “这还真是巧啊。”布雷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遇到一个跟自己名字完全一样的家伙。 虽然说同名同姓是可能的,但遇到了之后还坐在一起真的是天下奇事。 “你怎么知道我叫布雷 克拉斯的?”他好奇地朝白色的剑士问道。 “因为你就是布雷 克拉斯,就那么简单。” “这是什么道理。”布雷撇了撇嘴,认为对方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真理。”白色的剑士如是说。 布雷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白色的剑士。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他的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你不叫布雷 克拉斯,你叫白面。”布雷突然抬起自己的手,指向了白色的剑士,说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叫白面。”没有否认布雷称呼的剑士,反问了布雷一句。 布雷被这个问题愣住了。 对啊,他怎么就知道对方叫做白面,而不是叫做布雷 克拉斯。 “因为你就是白面。”布雷下意识地回答道。 “看吧,你知道我名字方法,就跟我知道你名字的方法一样。”白面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对,你是白面,你也是布雷 克拉斯...”布雷捂着头,迷迷糊糊地说。 “谁知道呢。”白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万物皆虚。” “你能看穿吗。” “就算你看穿了,又能怎么样。” 白面说着一堆布雷听不懂的话,然后离开了冒险者工会。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点了两杯奶昔送给了蕾比跟鸣子。 “先生,这个刚才那位送给你们的。”服务员小姐微笑着对布雷说道,然后递来了奶昔。 “额,谢谢。”布雷木然地点头,朝着白面离开的方向看去。 可惜的是,白面的背影在一阵恍惚之间,彻底消失,没有留有任何痕迹。 他想要去理解白面留下来的一连串话,可是越是想去明白,他的头就越昏。 不是头疼,而是昏昏沉沉,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一样。 什么东西虚,自己要看穿什么?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问题太多太多了。 “嗡——”明明就坐在皇都冒险者工会之中,可是布雷却看到一辆轨道车从自己面前飞掠而过。 “轰隆轰隆!”轨道车车轮跟铁轨摩擦的声音,回荡布雷的耳边。 他的视线集中在这辆突如其来的轨道车上,而等到自己将视线收回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个田园之中。 这里是纽汉镇,自己的故乡,身后是自己一直住的房子。 而自己,则是一瞬间老了近十岁。 一些人在等着布雷可以做些什么。 但他们却都不知道,布雷被困在了梦里面。 那是醒不来的梦,没有意义的梦。 这个梦只为了让布雷沉睡,让他一直沉睡到自己死亡那一刻的到来。 仅此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打算,只是那么简单的理由。 但这已经足够了。 布雷睡过去了,没有人可以再想办法去改变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图恩...”飘在图恩神父身边的菲尔丽,轻声唤了一声神父的名字。 她的表情不再妩媚、轻佻,而是充满了凝重。 天空碎裂,小小的房子周围皆是虚空。 这些被虚空吞噬的地方、人们,会回来吗?不知道,没人知道。 至少在虚空消失之前,答案无从知晓。 然而这虚空会消失吗?这由于强大概念碰撞而诞生的虚无,可能永远都无法消失。 “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菲尔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此,一切依然成为定局,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他戒指的气息又淡了。”菲尔丽对图恩神父说道。 神父听到菲尔丽的话之后,眉头稍稍一挑,不由得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他曾很不负责地寄希望于布雷,希望他可以改变些什么。 但正如上面所说的那样,这世界很不负责的想法。 因为布雷是持戒人,自己有何尝不是持戒人。 并且同为普通的人,没有逆天到可以改变世界能力,就算有,也无法与真神匹敌。 图恩站在了被幽蓝的光照耀着的地下室。 那枚贝特利的心脏,早就不堪重负,崩坏成无数的裂片。 从心脏涌出来的,不单单是暴走的神力,更蕴含着墙壁之外神明的怒火。 这持续了几个纪元的怒火,不是区区凡人心脏可以承受的。 下一分钟,这个心脏就会粉碎,所有安全区都失效。 世界之壁之外的神明,会借着扩大的裂缝,一拥而入。 如今世界之壁可能只是打开了一道小门给黄金种,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门将会越来越多。 当超过一半黄金种降临下来,世界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灭亡”。 卡普拉斯将会成为只剩下一群黄金种的“乐园”。 “看来...大家都不容易。”图恩神父幽幽地说道,在最艰难、最绝望的这个时刻,露出了一抹微笑。 “图恩?”菲尔丽疑惑地看着图恩神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还可以笑出来。 “菲尔丽,你说假如我让这世界坚持多几分钟...不,坚持多一分钟...坚持多一秒钟。” “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被改变。”神父用很温和地语气问道。 “大概什么都不会被改变。”菲尔丽环着神父的脖子,摇摇头。 不过是坚持多那么一小会,世界并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的。 “也对,比起数个纪元,区区几分钟,不过是弹指之间。”神父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知道在皇都的孩子、在皇都的丽兹贝伦修女,现在是否还平安。 他衷心地希望他们仍然平安无事,尽管他打心底里知道,这不过是奢望。 不说别人,自己可能在不久之后,也会被蔓延过来的虚无给吞噬。 在那之后,自己会怎么样,是意识归于无,还是仍然知道在发生什么。 不清楚,只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不算是好事吧。 图恩神父的手放在了放置这贝特利心脏的玻璃箱上面,在他的眼中,这玻璃箱已经不是单纯用作保护心脏的箱子。 他的眼前是一道门,一道被打来一条缝的门。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看都不到这所谓的门,就连菲尔丽都一样。 这就是自己持戒人要做的事情? 在最后的一刻,所有人都要负起自己的责任,不管你愿不愿意。 哪怕是你不喜欢持戒人这个身份,也必须要负起责任。 然而,无需憎恶、无需抱怨、无需迷茫。 即便是自己信奉的神明也绝不可能帮助自己,他也不担心、不曾犹豫。 方向早已被定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就算自己不是持戒人,他也愿意为了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人好好挣扎一番。 他知道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去奉献的,大部分是乘凉之人,而非栽树之人。 饶是如此... 「敲钟吧,凡世的教堂」 周围不再是地下室,而是一座小小的教堂。 教堂正在敲着象征“开始”的钟。 但小教堂开始风化,变得破败不堪,只剩下一个还在轻轻摇动的钟。 那钟在悠然地响着悲哀的钟声。 「鸣钟吧,悲哀的教堂」 世界并不美好,高尚的人也并不多。 愿意在世界灭亡前垂死挣扎的人,寥寥无几。 更多的人情愿在末日之前纵情狂欢,也不愿意去为了生而苦苦挣扎。 可神父愿意。 为什么?因为曾经也有一位年迈的神父愿意救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愿意去救别人呢。 真是简单的道理,不是么。 他用自的所有、自己的一切,是试图让“门”开启得更慢一些。 然而这样的尝试,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不过是在尝试,他的身体就一度陷入崩毁,如同贝特利的那枚心脏一样。 “孩子,我们在你身后。”一个站在图恩身后的幽魂,轻轻地拍了一下图恩的肩膀。 随后身体濒临消失的神父,脸色苍白地稳定了下来。 他身后站着的是那些昔日存在过的基奴人。 作为仅存的最后一个基奴人,所有同族都将支持,尽管没人知道这些基奴人的灵魂到底是真实的、亦或只是心像虚构出来的。 但他们如今,就是一群愿意帮助图恩的“人们”。 就那么一瞬间,一个基奴人从心像世界中消失,永远地消失。 又过来一会,又有一人消失。 他们在用自己的存在来换取图恩神父的生命,一个灵魂换那么短短两分钟。 义无反顾。 图恩神父默默地合上自己的双眼,他知道身后所有灵魂的选择。 也许自己,将会在他们离开后,一同跟着离开。 得到的会是什么呢...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吧。 他是布雷,是布雷 克拉斯。 是一个冒险者,喜欢用弓箭,但不擅长,现在已经快三十岁了。 耳边在前一秒,刚响起轨道车飞驰而过的噪音,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他只是慵懒地躺在了一张吊床上,身边是也懒散地嗮太阳的蕾比。 如今的布雷,正住在自己故乡的一片田附近。 在经历过一段冒险的时间之后,他稍微安定了下来,主要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妻子。 还有了一个孩子。 “哇!”站在田里的鸣子,将手里小小只的女孩高高地举起来。 “哇!”小女孩也开心地跟着鸣子一起叫了起来。 女孩就是布雷跟鸣子的女儿,叫做妮娅 克拉斯,也可以叫云妮。 额,你没看错,他跟鸣子结婚了,成为了夫妻。 不过至今他都不太记得,为什么自己就跟鸣子在一起了。 好像自然而然?也不太对,一点都不自然。 反正最后就是在一起了,还生下了妮娅。 时间过得真是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仿佛上一秒,自己才在冒险者工会听鸣子吐苦水。 “喂,布雷,你也快过来‘哇’!”鸣子一边高举着妮娅,一遍对布雷喊道。 “布雷,鸣子喊你。”蕾比对布雷提醒道,不过自己一动也不动。 “叭叭,哇!”妮娅冲着远处的布雷大声地喊道。 声音很尖,很大,令布雷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双耳。 小孩子真的是可以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开心大半天,虽然同理,也可以因为很小的事情哭上大半天。 不得不说,小孩子很麻烦。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妮娅再烦也是自己的孩子,况且看到妮娅咯咯笑的时候,不管是布雷、蕾比还是鸣子,都会跟着一起开心。 总是会被孩子莫名其妙的好心情给感染到。 布雷从吊床上挣扎着起身,然后笑着对妮娅“哇”了一声。 “嘛嘛,叭叭‘哇’了!”妮娅开心地揪着鸣子的大马尾。 “对,他竟然‘哇’了!”鸣子用脸蛋蹭着妮娅,兴奋地说道。 “嘛嘛,妮娅要下地。”妮娅突然对鸣子说道。 鸣子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放下了她。 而小女孩一下地之后,双腿就像是装了马达一样,飞快地跑向布雷。 “竟然...”鸣子心疼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妮娅就这么不跟自己玩了。 明明自己哄了她大半天,没想到她转头就跑去找布雷。 小女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妈妈的心酸,而是扯着布雷的衣袖,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实话说,布雷并不知道妮娅在期待什么。 “想要玩什么?”布雷问道。 “画画!叭叭跟妮娅一起画画!”妮娅想都没有想,就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妈妈也可以啊!我也可以的!”鸣子在身后的田里奔奔跳跳。 “那嘛嘛也一起画!”妮娅小跳起来,满脸的开心。 “妮娅,给你=V=。”蕾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屋将画纸跟笔都拿了出来 “记得将蕾比画好看点哦。”蕾比摇了摇尾巴,对妮娅叮嘱道。 “妮娅一定会画得很好看的。”妮娅自信满满地挺着胸。 她将纸放在了草地上,然后歪歪斜斜地用蜡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在画出了几个小人之后,妮娅舔了舔嘴唇,邀功似地将画递给了布雷。 她画了一个叭叭,一个嘛嘛,一个蕾比,还有自己。 “叭叭,画画。”她在等着布雷动笔。 布雷肯定是拗不过妮娅的,只好动笔。 他手里拿着蜡笔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刚才在吊床上睡觉的时候,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自己很熟悉的梦。 跟自己的一生很像,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和自己这平凡的这一生不同,那梦的经历很精彩,却不会令人羡慕跟憧憬。 比起那种生活,他宁愿过这平平淡淡的日子。 不过,那梦的记忆对于自己来说,也很模糊,“那个”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回想起来。 是一些迷茫的日子,一些复杂的故事。 他于是下笔,画下了模糊记忆中的某些可爱片段。 “啊,叭叭,你画的是什么。”妮娅看到了布雷画下了三只大蜥蜴,惊呼了起来。 “对吧,你这画的是龙?你见过?”鸣子头伸了过来,看到三只大蜥蜴之后,疑惑地问。 她跟布雷一直冒险,可从来没有遇到过龙这种传奇生物。 “梦到过,还经常跟我们玩。”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也来!”鸣子撸起袖子,在上面画了很多白色的鸟。 她还嫌画几只鸟不够,继续补了一个大大的太阳。 “你都在画什么...”布雷都懒得吐槽鸣子了。 他好歹是在画梦里的东西,鸣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过这家伙,画得比自己跟妮娅都要好十倍... “蕾比可以试一下吗!”蕾比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姐姐来。”妮娅兴致勃勃地将蜡笔递给了蕾比。 自己的女儿可喜欢这个姐姐来着,什么都会跟蕾比分享。 蕾比用兽化很严重的小手,勉强地抓住蜡笔,然后一点点地在上面画。 一间房子、一棵树,就这么被添到了画纸上。 一副有点杂乱的图画,就这么诞生了。 只可惜一阵顽皮的风,将地上的纸轻易地卷起来,然后送到了高空之中。 “呜哇,画要飞走了。”鸣子眨了眨眼,对布雷说道。 蕾比想要跳起来抓住那副画,可是她望了一下爪子锋利的双方,选择放弃了。 “叭叭、叭叭!”妮娅着急地扯着布雷的衣摆,都快要哭出来了。 布雷无奈之下,只好向着画纸的方向跑过去。 抱歉,布雷不会飞,跟没有隔空将画纸抓下来的技能,他只能用自己的双腿去追了。 “好逊...”鸣子还以为布雷可以“啪”一下跳上去,一把抓住画纸。 “嘛嘛,叭叭...叭叭到底要跑去哪啊。”妮娅看着布雷越来越远的背影,呆呆地问。 “啊,不知道呢,说不定要跑去世界的另一端?”鸣子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布雷有一种自己力不从心的感觉。 那张画纸飘的得很远,而且飞得很快,很难追上。 实不相瞒,在追到中途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放弃,不继续追这幅画了。 不过他又想到这画是自己女儿画的,没有不去追的理由。 可是正常来说,这纸怎么会被吹飞得那么远,又不是风筝。 其实这纸照这个节奏飞下去,说不定会落在河里面。 人被杀就会死,所以纸落在河里就会湿透。 到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妮娅解释,可能妮娅会很不讲道理地乱哭一通吧。 真是的,跟小孩子讲什么道理... “好累...”因为是初春,所以布雷穿得比较凉爽。 但尽管如此,他跑了一大段路,还是汗流浃背。 幸亏自己常年狩猎,体力不至于说太差,要是换成十年前的自己,可追不了那么久、那么快。 镇子里的人声音从两旁的树木那里传来,整齐排列的树都是开满粉色花的树。 如果让鸣子看到这些飞舞的花,她肯定会在路上跳起舞来。 布雷越过一个又一个在路上走路的人。 那些路人有的低着头,有着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除了布雷之外,没有人在意这些飞舞的花。 毕竟这些景色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当习以为常的东西消失了,才会更令人追悔莫及。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不断地跑,天空的太阳却似乎没有丝毫要挪动位置的意思。 布雷明明都跑了很远、很远,却还是追不上那幅画。 那幅画一直跟布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优哉游哉地天空飘荡。 没有飞上去,也没有落下来,稳稳地飘着。 他到底跑了到处多久?可能依旧有一个小时。 然而他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自觉,似乎自己跑的不是一个小时,仅仅是一分钟而已。 事物的违和感的确有,可布雷总是找不出来到底哪里违和。 反而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温和平静。 “咚!”就在布雷忘我地追逐着那画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从一个斜坡那落下去。 “哗啦!”他在斜坡上滚了好几圈,顺着惯性直接坠入了河里。 布雷的头水下探出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他用手抹掉了碍着视线的水,四处张望,想要知道那画飞到哪里了。 因为自己追了那么久才勉强跟它保持距离,自己这么一摔,恐怕会跟丢那幅画。 可似乎是为了让布雷安心下来,那画终于是从天上掉了下来,挂在了河边的一棵树上。 树枝卡住了那画,看上去一时半会不会到处乱飞了。 当然了,不排除会冷不丁来一阵强风,又将它掀飞到不知何方。 布雷无奈地朝河边游过去,衣服都湿透了,浑身湿哒哒的很难受。 但是等到他游过这条河之后,他猛地发现面前的景色有点不太一样。 原本是正常镇子的风景,换做了一片废墟。 布雷下意识地扭头往回一看,身后的路,还是美好的镇子。 是自己的故乡,是纽汉镇。 这幅画,被挂在了一棵枯死的树上,这棵树随时都会彻底死去。 不,也许已经死去了,留在地上不过是躯壳。 树后的大地是荒芜了,没有半点生机。 连硝烟都没有,只会土、瓦砾、骸骨。 布雷面前的是完全死去的大地。 这是什么地方... 他再三扭头确定身后的景色,甚至还游了回去,再又回来。 “...”布雷呆呆地看着过了河后异变的天空。 他回去之后,一切依旧宁静,看向这边也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然而当他过来之后什么都死去了。 这里的天空,跟自己从前想到过的一模一样,是颜色混杂的,有青有紫。 唯独是没有蔚蓝色。 诡异的世界,但偏偏他竟然不觉得陌生,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很淡。 一辆轨道车莫名其妙从身后飞掠而过,响起“嗡嗡”的噪音。 他曾经就是一次又一次乘坐轨道车去冒险。 在车上,每一次都漫长、却悠哉的旅途。 噪音远去,布雷身后的轨道车也好、铁轨也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来了一个“旅客”。 “你终究还是会走到类似这样的地方。”白面站在布雷身后,幽幽地说道。 “...”布雷没有立刻回答白面,而是爬上了那棵树,将画拿了下来。 刚才好像布雷也没有做什么,但天空的太阳已然落下,湿透的衣服也不知不觉间干透。 他将画卷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包里面,随后才慢慢地开口。 本来笑容很自然的布雷,渐渐地失去了笑容。 左眼几乎是本能地闭上,只露出一只右眼,仅仅是一只无神的右眼。 尽管在这里他的左眼并没有被夺走。 跟春风截然不同的一阵萧瑟的冷风,从远方吹来,吹动了布雷的衣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布雷背对着白面,问道。 “残存的一点意识而已,就跟你身后其他时间线的你一样,不过是时空错乱留下来的垃圾。”白面道。 “如果你都是垃圾,那我又算是什么。”布雷自嘲了一下。 “大概是最后的垃圾。”白面淡淡地回应道,有在认真地回答布雷。 “谢谢...我该谢谢你叫醒我吗。”布雷将自己的目光从天空收回来。 异样的天空他也看了差不多快三年,也该腻了。 “不需要,因为就算我不叫醒你,你自己也会醒。”白面道。 “而就算你醒了过来,也离不开这个梦。” “说的也是...”布雷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身处在梦境之中。 只要那毛绒团子不放过自己,自己一辈子的不会醒来。 清醒过来又何如,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如何。 听说这就是所谓的清醒梦,清醒梦中的人可以改变梦。 可哪怕是自己可以改变这个梦境又如何,还是在梦里面。 “我之后该做什么。”布雷想白面问。 “这不是你会问的问题,也不是我会回答的问题,你还没有睡醒吗。”白面平静地说。 布雷往前面的空气抓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牛叉到可以改变这个梦的程度。 等他转身之后,白面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是的,他仍然没有睡醒。 所谓的希望跟梦想,布雷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模糊不清的感觉。 有时候他只要发呆,时间就会被莫名其妙地蚕食掉。 可能现在他在自己差不多三十岁的时间段,但下一秒,也许自己会跳到八十岁的时候。 不过也可能回到了十九岁的时候。 一分一秒时间都在流逝,而自己却被困在了梦中。 某种意义上自己已经“永生”了,死亡凝视着自己,却永远无法逼近自己。 这里的梦挺美好的,虽然有时候很荒诞,但总是很好。 但真正的人生不是童话故事,没有那么顺利。 而布雷也不打算一直清醒着活在梦之中。 假如自己没有醒来,永生在这里的他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然而醒来的话,就不一样了,他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他知道... 布雷回到了初春的世界中,站在了自己故乡的一棵树下。 他手里拿着被折了一道的画纸,递给了妮娅。 风从远方回过来,地上的草斜斜地倾倒,树叶从树上落下,停在了布雷的头发上。 “哇!叭叭好离开!”尽管画纸上多了一道折痕,可是妮娅并不在意。 她只知道自己的叭叭真的好厉害,竟然可以追回来。 “呜哇,你还真是拼啊。”鸣子凑到妮娅身边,惊呼了起来。 她没想到布雷会真的跑一路,将画给追了回来。 “咯咯,嘛嘛的头发弄得我好痒。”鸣子的发丝挠的妮娅发痒,妮娅不禁嬉笑了起来。 布雷默默地、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 蕾比站在布雷的身旁,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布雷、布雷,你不开心吗?”蕾比问道。 “没有。”布雷轻轻地摇头,他没有不开心。 相反,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宁静,很美好。 虽然是虚假的,只是黄粱一梦,但不可否认,这真的没美好。 “那为什么布雷不笑呢?布雷笑起来可是很好看的!”蕾比举起爪子,扑到了布雷后背上,可爱地说0V0。 “你记错了,我一直都不怎么笑的。”布雷将背后的蕾比放下来,然后抱在了怀里,说道。 “是吗,那就是蕾比记错了!”蕾比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布雷说的是对的,布雷不会骗蕾比,她一直如此坚信着。 “叭叭!也抱抱妮娅!”妮娅张开自己的双臂,踮起脚尖,也要布雷抱自己。 妮娅平时会无端端地哭闹,不过她不哭不闹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蕾比从布雷的怀里跳下来,给妮娅让了一个位置。 妮娅满脸期待的样子,简直跟蕾比平时的表情无异0V0。 看到自己女儿这个表情,布雷也顺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好高好高!”妮娅抓着画纸,雀跃不已。 坐在布雷的肩膀上,妮娅觉得自己都快要刻意够得着树枝了。 鸣子搓了搓手,坏笑地走向布雷。 “那个啥,我呢我呢。”鸣子几乎要将自己的脸贴到布雷的的脸上。 不过被布雷很嫌弃地推开了。 “你看着就行了。” “布雷,你还说你不是女儿控!” “我当然不是。”布雷淡淡地说。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抱你。” “叭叭不是吗?”妮娅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布雷沉默了几秒之后,选择改口。 “算是吧。” 一家人在树下,过着跟平常一样的一天。 欢乐,却寻常至极。 鸣子还是那么地喜欢乱来,抢过妮娅之后,就带着亲女儿去玩“飞天”。 蕾比依旧慵懒,总是晒着太阳,悠哉地摇着尾巴。 鸣子那边玩够了,她就和妮娅一起喝果汁,喝到后面,女儿什么事都没,自己倒是开始撒酒疯了。 “哇哈哈!精神小伙!!”鸣子追着布雷满田里跑。 布雷也只是为何配合鸣子,才慢慢跑而已,否则他完全可以将她绑起来。 “不对,你不是精神小伙啦!” “你这样...嗯...这眼睛...应该叫死鱼眼~”鸣子醉醺醺地抱住布雷,使劲地蹭,蹭了布雷一身哈喇子。 “我早就说过啦,这种眼睛更加适合你,精神小伙什么的~总觉得怪怪的~” 鸣子说话的时候一副醉意,但说出来的话,会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喝醉。 “好像下雨了诶。”迷迷糊糊的鸣子,感觉身上有点湿湿的,不由得说。 “嗯,下雨了。”布雷淡淡地说道。 “我们不如去避雨吧~嘿嘿~”本以为鸣子醒了,不过后面的“嘿嘿”出卖了她。 “不用了,天气还可以。” “诶,你不是说下雨了吗。”感觉自己被抱住的鸣子,傻傻地说。 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那雨水到底是什么。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软软的身子,还有温度。 抱起来挺热的。 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办法想到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布雷你今天好像特别奇怪。”鸣子嘟囔地,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我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布雷没有否认。 “看吧~果然很奇怪~” “你可不要一声不吭地、走、了~”鸣子指着布雷的鼻子说,然后下一秒就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你这家伙,一如既往地不负责任。”布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他感受着夕阳的余晖,感受着怀中鸣子浅浅的呼吸。 刚刚才是早上,突然之间就夕阳了。 这是梦境在将就自己么,那布雷可要说一声谢谢了。 他拨了拨鸣子因为瞎玩而凌乱的发丝,随后将鸣子抱回了家里面。 “叭叭,嘛嘛怎么了?”妮娅的头从房子里面探出来,小心翼翼地问。 “喝醉了而已。”布雷随口回答道。 “喝果汁也会醉的吗?” “她喝什么都可能醉,有时候喝什么都不醉。” “你妈妈她纯粹是看心情的。”他耸了耸肩,给妮娅解释道。 “鸣子是神奇的人哦。”蕾比在妮娅身后也跟着补充了一句=V=。 布雷试着微笑一下,但果然清醒了之后自己就笑得很僵硬。 梦中弹指之间,就过去了他的半生。 梦中过去了几乎布雷的半生。 只不过显然梦中的时间跟真实的世界是不一致的。 现在距离布雷做梦,也不过是过去半天左右。 可是,仅仅是这半天不到的时间—— 世界就被吞噬了近乎一半,剩余的地方也都被强大过度的概念扭曲得不成样子。 就连本应该被冰雪覆盖的北大陆,也比那炽热到一场的光给消融掉。 在远方的冰川之间,光凝结成块,挤碎了每一块冰。 光形成的块状物,还在不断地往外散发着光线,被光线扫到的所有东西最后都被同化成相同的块状物。 多罗西塔站在雪风堡还没有损毁的城墙上,抬起头、眯着眼,看向那始作俑者。 异常的光潮当然不是自然的现象。 不对,如果过黄金种本身就代表“自然”的话,这也可以归结为自然现象。 「曙光之女 厄佐斯」。 神明挂着那么正经的称呼,在毁坏大陆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厄佐斯的体型就像是宫殿门前的神像一般大,大部分的身体都是淡淡的金色。 祂穿着类似女武神一般的铠甲,背后的一对相当大的翅膀,每一根羽毛都是由光凝聚成的。 也不知道祂到底跟「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有什么关系。 但厄佐斯最引人注意的特点,并不在上面的这些地方。 而是祂的头。 祂的头部很容易能够看出来是女人的面孔,可是这面孔也跟雕像无异。 平滑、生硬到极点,甚至还能反光。 双眼跟皮肤的颜色一致,没有眼白跟瞳孔的区别。 祂的身材姣好,很容易让人升起冲动,假如没有那诡异脖子的话。 虽然厄佐斯的脸很僵硬,但仅仅从雕像的角度看,绝对说得是美丽的。 但那脖子则是毁掉了身材跟面孔的协调性。 厄佐斯的脖子很长,可以让祂的头各个角度扭摆,比起圣洁的神,更像是扭曲的怪物。 “叮铃——”圣洁的铃声响起,祂不紧不慢地来到了雪风堡的前方。 祂的降临,轻而易举地令四周充斥着闪光。 闪光之后,空间便是空荡荡的模样,跟归为虚无的那种空洞不同,是一种只剩余什么都没有的“教堂大厅”的感觉。 空灵得会让人迷失自我。 但是这光没有毁掉多罗西雅脚下的城墙。 多罗西雅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厄佐斯,面无表情。 光是看一眼,多罗西雅就能够直言自己没有胜算。 她不是一个不自信的人,遗憾的是事实胜于雄辩。 不管多罗西雅身上有多少白银种的部件,也无法使得她战胜真神。 所以... 所以这又怎么样?厄佐斯是真正的神明什么都又怎样? 神明不神明的,凡人不凡人的,有什么关系。 白廷国昔日的人民还在,因此白廷国仍然在。 而白廷国的女皇就是自己这一点毋容置疑。 既然如此,作为女皇保护土地上的子民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义务,这是责任。 世界与国家,这格局相对比起来,国家就显得很小。 在末日之上,人们压根就没有“国家”这个概念。 真的没有吗?当然有。 连子民都保护不了,还去谈世界,那到底是谁在开玩笑呢。 要她在这个时候退缩,因为对方是神而退缩?抱歉,她做不好。 女皇那无畏的尊严跟责任感,令她站在了城墙之上。 她或许不是一个明君,或许不是一个能够给人带来幸福的女皇。 可多罗西雅决定保护身边的人民,就自然会做到。 不管面前的到底是谁,不管自己是不是持戒人,一样如此。 “退下,凡人。”厄佐斯没有开口,声音就传遍了整片大地。 雪风堡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这声音。 而光是听到这淡漠的声音,人们就选择放弃了抵抗。 可以赢吗?赢得了吗?不论怎么去幻想,都想不出来那个画面。 神明掌握着世间的权能,而凡人一无所有。 “拒绝。”多罗西雅很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好像面前的并不是骇人的真神。 她猛地一挥手,心像世界展开。 空旷的大地上绽放出数不清的花。 这是一个花园。 与此同时,她换上了一身真正属于女皇的雍容华贵的长裙。 绽放的鲜花,仿佛能够给人战胜恐惧的勇气。 遗憾的是,厄佐斯面无表情地握住一把凭空出现的剑,朝心像世界一划。 花园的花被撕碎,花瓣飞舞,散落在空中后悄然消失。 人的勇气好像也连通这些花一起被磨灭。 坚韧的心像世界被无情地撕破,倒影在卡普拉斯的景色也荡然无存。 只不过,多罗西雅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她早料到会如此。 心像世界被毁了,但她的一身长裙仍在,在狂风中飘舞。 多罗西雅的银色长发也被吹的朝后散成一片。 凌乱的发丝缠在一起,好像也在恐惧厄佐斯的存在。 多罗西雅用自己的左手将乱掉的头发拢在了一起,右手轻轻一扬。 无数的武器在她身后排列开来。 一把又一把武器陈列了出来,安静地等待着其主人的号令。 武器的数量众多,列队之后甚至就像是立起了新的城墙在保护后方脆弱的雪风堡。 伴随着多罗西雅手指一挑,所有武器都对准了上方悬浮着的厄佐斯。 厄佐斯毫无波澜,那看不出眼神的双眼,仿佛是在蔑视着挣扎多罗西雅。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多罗西雅高声说道,然后将浩瀚如海的武器推向了厄佐斯。 每一把武器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以自己的方式跟厄佐斯“战斗”,而非纯粹地被投掷出去。 “是绝望?还是恐惧?”那些武器被厄佐斯随意地举盾,便全部挡了下来。 没有花哨的动作,周围的光,武器自身的“光”,全部都在帮助祂。 不少武器甚至因此倒戈。 这浩浩荡荡的攻势顿时显得软弱无力。 “我可看不到这些。”但是在武器碰撞的声音之间,多罗西雅的嗓音还是那么清晰。 厄佐斯的身影不断逼近,城墙也莫名其妙开始坍塌。 “我只看得到所有人都活着的未来。”多罗西雅抓起一把长枪,直指厄佐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看到了的是什么,绝望吗,恐惧吗?” “我只看到了未来。” 要是上面几句话,是从强大的多罗西雅口中说出来的话,会很有说服力。 但假如这句话是从一个普通人口中说出来,那会怎么样? 要是这话从埃里克口中说出来,又会如何。 埃里克瘫在冰山上,用仅剩下的一只手爬起来,对皇都里的人说道。 他的手臂跟一截身子被虚无吞噬掉,看上去很凄惨。 失去的部分没有任何感觉,不疼不痛,像是自己打一开始就没有那部分一样。 他怀里是沉沉睡过去的爱丽丝,爱丽丝的身体也跟自己一样残缺。 而且比自己被吞噬的部分更多。 埃里克有点无助地抬起头,妄想笼罩住整片天空的云。 那真的是云吗?当然不是。 那覆盖住皇都上方整片天空的是一个黄金种。 就在连对方的名字不都知道的情况下,皇都在一点点被风化。 祂什么都没有做,单单是在上方睡着了。 现在到底该做什么,人智在这种时候显得非常无力。 勇气在现在也如风中残烛,随时会被熄灭。 埃里克对皇都里的人说出振奋的话语,但说这话的他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战斗”。 “敢问你们有没有勇气,挑战面前的敌人!?”埃里克深呼吸了一口气,朝众人问道。 站在制高点的他,声音可以传到皇都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那我替你们回答吧。” “没有!我知道你们没有勇气!” “我也一样!我们都是胆小鬼!” 埃里克指向了身后那群连动都不敢动的人,怒喝了起来。 “所以你们在做什么,还愣着做什么!” “给我逃!不管逃到哪里都好!不管做什么也好!都比你们站着不用要好!” 埃里克知道自己在所有的眼中,还是当初那个造成中大陆灾难的罪人。 不过他努力了什么,这印象都不会从人的心中被移走。 所以要是他说一些激动人心的话,谁都不会信。 埃里克刚才的话,就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自知没有人望的他,才选择说出这种会损失斗志的话。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逃、逃啊!!!!” “啊啊啊啊!” 埃里克的怒喝声,给所有人敲了一击警钟。 被黄金种的到来震慑到的人们,全都往死里逃。 注意到人们开始逃跑,埃里克呼了一口气,看向自己手中那枚裂开的戒指。 古利德送给自己的戒指...没想到质量那么差。 但也多亏了这枚戒指,埃里克才能够创造出那么大座冰山。 这座冰山不是用来御敌的,也不是用来进攻的,而是用来拖慢周围风化的进度。 要是没有这一座比皇都安全区还要大的冰山,身后的城市在就连人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埃里克觉得比起被风化掉,被虚无吞噬明显要好上不少。 至少不痛,而且就算少了一大部分还可以活着。 而被风化的话,只要一小部分开始风化,整个人都必将会完全消失。 那上方的“云”,似乎不急着移动跟使用能力,一如既然地悠哉飘荡着。 可能祂甚至没有攻击的欲望,仅仅是打算享受一下回到“故乡”的愉悦。 但祂作为黄金种,光是存在便是足以毁灭周围弱小的生命。 “这些家伙,总算是记得要逃跑了。”埃里克望着身下开始缩水的冰山,呢喃道。 “难怪你说你看得到未来,只要活下来,未来就在。”熟悉的声音在埃里克的身后响起。 到底是谁能够爬上那么高的一座冰山上呢? “现在才姗姗来迟啊,皇帝陛下。”听出来人是卡拉斯科的埃里克,没好气地说道。 “抱歉,身体有点不方便。”卡拉斯科充满歉意地说道。 听卡拉斯科这样说,埃里克下意识地转身看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个没有了一只脚、头被削去三分一的男人。 “行吧。”见卡拉斯科比自己还惨,埃里克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那么,我们作为低等种,接下来能够做什么呢,埃里克上校。”卡拉斯科就站在埃里克边上,幽幽地一问。 在这绝望到极点的情况下,低等种还可以做什么。 “如你所见,逃。”埃里克吃力地抱着爱丽丝站了起来。 人智、人力,都变得很没有用。 毕竟是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带他们从世界消失的黄金种,人们以往日夜都在祈祷的神明。 神为何被称为神?因为能够办到各种事、能知道各种事。 尽管距离全知全能还有一段距离,可真的全知全能的存在并不会诞生。 毕竟“全知全能”本身就是矛盾的词。 “只能逃吗。”卡拉斯科叹了一口气,终究弱小的他们只能选择逃跑。 “你也有你才能做的,你可以让他们振奋起来,也只有你可以给他们勇气。”埃里克道。 “还有就是,帮我带着爱丽丝逃。”埃里克看了一眼爱丽丝,对卡拉斯科说道。 “这就是你现在可以做的事情了。” “那你呢,你又在做什么。”卡拉斯科问。 “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躺在冰山上,等待自己跟着周围一起风化。”埃里克用很轻松的语气说。 “你不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我在这里,祂就会对我好奇,就不会乱走。”埃里克在避免任何会提到“神明”的话,不想要对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神这种东西,好像只要被提到,就会立刻知晓谁提到祂。 “...”卡拉斯科沉吟了片刻,对埃里克点了点头。 “祝你好运。” “我一直运气都很好。”上校很不客气地自夸道。 “不过,爱丽丝上尉我就不带走了。”卡拉斯科注意到爱丽丝醒来后,便说。 感受到爱丽丝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量,埃里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呢,你现在想要做什么。”埃里克没好气地向醒来的爱丽丝问。 “什么都不做,一起躺着看云也不错。”醒来的爱丽丝用清冷的嗓音说道。 世界要是真的要灭亡,待在这个替所有人着想到最后一刻的上校身边也挺好的。 在海边,一个老人住着拐杖,走在潮湿的沙滩上。 一脚,便留下一个脚印;一拐杖,就是一个小坑。 海水涨潮摸过坑跟脚印后,就会填满它们。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掩盖它们的痕迹,就算想要它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都不行。 真实的东西也好,虚假的东西也好,在这个神明的梦境中都是没有区别、意义的。 “咳咳...”老人停下了脚步,咳嗽了几声。 他是布雷,布雷 克拉斯,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 布雷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弓没有、剑也没有。 只有一把辅助行走的拐杖。 在梦境的一辈子中,布雷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战斗,可能比真正的自己经历的战斗要少了不止十倍。 因此他的身体并不强壮,老了之后自然而然就衰弱了。 看来还是需要多多锻炼才行,就算不要战斗,坚持锻炼还是必须的啊。 这一次他的时间没有被跳过,清醒后的布雷,一年一年地看着自己老去。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对自己实在是太友好了。 鸣子如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蕾比还跟少女一样,妮娅已然成家立室。 一想到妮娅竟然嫁了,他就想要自己的女婿给宰掉。 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他怎曾会想到女儿长大的样子呢。 他的耳边还是“叭叭、叭叭”这种笨拙的话语。 自己从前经历过轮回,但那些轮回跟这一次都不一样。 哪怕是布雷读过其他时间线自己的一生,在梦中老去之后,仍然会老去。 因为这是自己老去了,不是别人老去了。 在神创造的梦中,布雷不管怎么寻找,都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一般来说,人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之后,便会有办法醒来。 或者说在梦里死去后,就是最好的离开方法。 很遗憾的是,布雷试过了。 最终不过是照旧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就好像自己“死去”只不过是又多做了一个梦。 死很多次,也不会去到所谓“梦的底层”。 他还在这里,还在这里过着一声,不知道他正常地老死之后,会不会有重新以年轻的自己再度生活。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有那么一年恶心的。 自从在那河边遇到白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到白面了。 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只剩下他一人。 不对,不只他一个人。 “我实在是想不通。”一道声音在布雷身后响起。 一个疑似枕头的白色小东西,在沙滩上被海水冲刷着。 而那声音就是从这个绒毛团子那传来的。 既然是威尔特伦让布雷沉睡在梦境之中的,祂自然看得到布雷这一生做的所有事情。 白面的事情也一样,威尔特伦全部知晓。 但是祂没有管白面,何况就算想要管,也不一定管得着。 毕竟那个白面虽是意识的残缺体,但好歹也还是那个荒神白面的意识。 只不过威尔特伦本身也不在意,因为其实祂本身就不打算阻止布雷认识到自己在做梦这个事实。 布雷这样异于常人的精神,想必不管如何都会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你知道自己在做梦又能怎么样?”威尔特伦说道。 “不能怎么样。”苍老的布雷,慢慢地说。 他的神态、语气,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老人。 一个心已老的人。 “所以你到处转悠,没有目的地游荡,到底想做什么。” “好好这样过上你这辈子不好吗?”威尔特伦问道。 这个梦是祂基于布雷自身的心灵创造的。 很多东西威尔特伦压根没有管,整个梦境大部分时候是自主运行中。 梦境是那么真实,就连真实世界的规则跟异常点,都全部复制了过来。 里面的人也跟真正的人无异。 这梦里哪怕是荒诞,也会给人“合理”的感觉。 “你希望自己与世无争,所以你得到了在镇子里生活了一辈子的机会。” “你希望自己用弓箭,于是你一开始便走上了猎人的路。” “这一切都没有我的干预,是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看这一点意思都没有的生活,完全就跟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偏偏这就是你想要的。” 布雷的梦里面没有出现任何跟权力、金钱、荣耀、美色等等有关系的东西。 没有精彩的人生,单单是在朴素地活着。 “但我觉得这无所谓,因为这你想要的,这是你的美梦。” “可是你乱转到底为了什么?” 然而布雷在四十多岁之后,也就是妮娅成年之后,却开始在世界各地游荡。 他在世界的游荡过程中,没有收获,冒险也不怎么精彩,要知道他在这里很弱。 而且布雷经常会回到镇子里面养老一段时间。 他做的各种操作都很迷,威尔特伦都想不通他在图什么。 把布雷做的事情,做成人间迷惑大赏都没有问题。 “到处碰碰壁,在想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离开梦的方法。”布雷道。 “你觉得我会给你留下这样的彩蛋吗?”威尔特伦不屑地说。 祂说过不会让布雷醒来,那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我也觉得你不会。”布雷用苍老无神的右眼看向威尔特伦。 跟威尔特伦比年龄,布雷也许经过再过的轮回都比不少。 论“老”的话,布雷这种短命的种族永远都无法跟神明比拟。 因此要是说他比威尔特伦更沧桑的话,是不合理的。 但实际上,神明的“心”并不会老,只有凡人的“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老去。 布雷看威尔特伦,就像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无所不知,但仍是孩童—— 大抵是这种感觉。 “所以你明知道这样,还到处找?”威尔特伦没好气地说道。 “你知道我守着你不让其他家伙撕碎,就是好将你完整送给忒弥菲克吗?”团子一蹦一跳地说道。 “那某种意义上,我该说谢谢?” “自然,对神明感激并不是错误的事情。”威尔特伦满脸神气地说道。 “那就跟你说一声‘谢谢’吧。”老年的布雷,悠悠地说道。 诚如威尔特伦所言,对某种程度上没让自己死去的祂,承受得起自己的感激。 “我说,凡人你怎么也该放弃了吧。”威尔特伦可爱的身子绕着布雷跳了一圈,无奈地说。 其实布雷这种做无意义的挣扎,对威尔特伦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但威尔特伦创造的梦仔细一想,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噩梦。 虽说祂降临的时候,周围现实被扭曲了,可也并没有往恐怖的方向扭曲。 尽管乍一看很诡异,不过认真去考虑一下,那就威尔特伦而言绝对是好玩的。 威尔特伦看着一个凡人这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心里是很无奈的。 一点都不好玩。 祂又不是那种喜欢“凡人观测”的家伙,为了不让布雷太乱来,祂偶尔还要调整一下这梦境。 实话说,有点麻烦。 放在以前,威尔特伦被驱逐在世界之外,这种麻烦的事情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可现在不一样啊,祂可是在卡普拉斯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玩。 到底为了什么才要专门看着这个凡人啊!? 为了忒弥菲克? 哦,那没事了。 “喂喂喂,你快点享受你的人生啊,老死之后又可是开始不一样的生活了。”威尔特伦用相当幽怨的语气说。 “果然老死之后就会重来。”老布雷摇摇头,看来真相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并不复杂。 也对,威尔特伦为什么要为了布雷搞那么复杂的阴谋诡计。 祂直接开了这个梦境,车门焊死后,布雷凭什么下车。 威尔特伦如果要自己跟一条狗那样活着,也是可以办到的。 “放弃吗?我九十岁也不会放弃吧。”布雷低垂着双眼,呢喃着。 “你还真是果然冥顽不灵。”威尔特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准备消失。 可是布雷却是从自己的外套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看来的确有些东西,就算是你也看不到,也不知道我已经拿到了。”布雷望向手中的剑柄,轻声说道。 一个剑柄,没有看错,就是一个剑柄。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如何到布雷手中的剑柄,属于「绝响」的剑柄。 在说这话的时候,布雷就已经拖着自己年迈的身子朝某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有一条劈开大海的道路,威尔特伦完美想到过会出现的路。 「绝响」是一把凡人锻造、凡人才需要拿的剑。 她最初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人可以站在神明的面前。 不是为了杀敌,不是为了拯救。 一开始不过为了“尊严”两字,才被那古老的铁匠打造出来。 她即使戒指,亦是剑。 “布雷 克拉斯...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布雷 克拉斯!!!”威尔特伦雪白的身子开始发黑,这是祂愤怒的象征。 “你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这东西到底从哪里来的!!!?” 威尔特伦才应该是这个虚伪之梦的主宰,除了祂之外,没有人可以插手。 没有人可以插手才对。 是白面?不对,白面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这剑柄到底是哪里来的? 威尔特伦观察了布雷这一生,都没有看到过他得到这剑柄的过程。 在祂看来,这剑柄简直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 然而,这剑柄布雷早就找到了,在他五十多的岁的那一年找到的。 本不应该出现在梦中的「绝响」,无端地被创造了出来。 只不过,最初拿到剑的人不是布雷,布雷三十岁的时候去墓地没有得到这把剑。 等布雷在废品市场找到只剩下剑柄的「绝响」后,他已经五十岁。 可这一些威尔特伦都不知道。 世界的意志虽然没有办法从黄金种手下保护布雷,但将原本就属于布雷的“戒指”送回他手中,还是可以做到的。 ——“谁都可以,拿着这把剑站在神面前,拿着这只剩下剑柄都可以派上用场的剑,去做点什么。” 这把并不可以弑神的剑,在威尔特伦出现的时候,压制住了祂的概念。 只是那么一丝半点的压制效果,可就那么一点的效果—— 的的确确令“梦”与“现实”有了明显的分界线。 布雷等了一生,就是为了等到威尔特伦的到来。 如果这一辈子不行,那就下一辈子,他终究可以等到威尔特伦。 “凡人,你算计我!”威尔特伦身子不断地膨胀,而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一下去,祂就算膨胀到塞满整个梦境世界,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那被劈开的道路,是通往真世界的道路。 真世界的路,不管在哪里都有机会打开——只要那里不存在于现实、却与现实现实相连即可。 石板内的世界如此,威尔特伦打造的梦世界也如此。 “说什么算计,只是运气好而已。” “我身边的人运气都很多,所以我只是沾了点光。”布雷严格来说并确定剑柄压制威尔特伦概念之后会有用。 因为压制的效果对黄金种来说很弱。 他只是想要赌一把,看看持戒人这种工具人到底会被重视到什么程度。 前往真世界的门很近,真的很近,只需要走过这一百多米的路就可以了。 然而对于年迈的布雷来说,这一百多米其实很遥远。 “呵...呼...”没有走几步,拄着拐杖的布雷就开始喘气,全身都是虚汗。 他的行动缓慢,不代表威尔特伦就会放过他。 “我改变主意了,你必须死。”威尔特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威尔特伦不确定布雷前往真世界能够改变一些什么,但绝对会影响到黄金种。 说不准布雷还可以令黄金种再一次被驱逐。 威尔特伦不愿意自己再一次被驱逐出卡普拉斯。 明明都回来,却又要再一次被赶走!绝对不行! “如果你想驱逐黄金种的话,就算忒弥菲克发话我都不会住手!”威尔特伦的身子下一秒就可以碾过布雷,将他衰老的身子压碎。 “真是着急...驱逐黄金种这种事情...我也不想要再让别人经历跟我一样的轮回。”尽管死亡就在眼前,可布雷出奇地冷平静。 在这里被威尔特伦杀死了,就不会醒来。 布雷一直都这样,年轻的时候这样,老了之后还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都平静得异常。 海风吹拂,老人在挣扎。 布雷想要走到真世界的那一端,可是他实在是走得太慢了。 “你到底在挣扎些什么,不,你们到底在挣扎些什么?”威尔特伦那巨大的身躯传来了沉闷的声音。 在对布雷产生了杀意之后,威尔特伦的高傲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 对低等种的蔑视,对自己存在的绝对肯定,皆是神明的天性。 “你们这些从来都没有像样活过的东西,为什么要抢占属于我们的世界。” “为什么你们可以在这里,为什么我们就要被驱逐?” “咔嚓咔嚓——”骨头的碎裂声响起。 威尔特伦膨胀的身体压碎了布雷的骨头,吞没了布雷整个人。 用来辅助行走的拐杖,被弹飞到了海水里面,瞬间就沉没下去。 真世界的门明明近在咫尺,可这一点距离却仿佛永远都无法跨越。 “没用的,凡人,你的死是注定的。” “毕竟你什么都不是。” 在黄金种眼中,祂们之下的存在,什么都不是。 就如同在人眼中,蚂蚁也什么都不是一样。 低等种本身就不是值得去肯定的东西。 和善?不...祂们一直以来对低等种的态度都不是和善,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咔嚓——”布雷的又一些骨头被压碎。 很快就是他的腰,接着是他的头,最后是他的手。 但尽然是这样,他还是用力地将手伸向那道门。 “没有必要去挣扎了,就这么被我碾碎吧。” 布雷听着威尔特伦,内心毫无波动,他只想要抵达那一段。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去了那里,又可以做到什么,但是他还想要去。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说道那些,都不是我放弃的理由。”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要是他不挣扎的话,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是为了什么去挣扎,而是在这个世界生存本身就需要挣扎。 不管黄金种有什么理由,不管低等种多么无助,都不是他停下的理由。 布雷的头发是花白的,双手布满了皱纹。 这不是一个能够用来战斗的身体。 “荒诞至极,你们说着要未来,但谁还我们过去。” “我们才是世界的孩子,你们不过是残缺品。” “你们...” 耳边威尔特伦的声音越来越小—— 布雷的意识在消散...还是说他如刻不过是回光返照的状态? 布雷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很像以往他跟「神源」接触的地方。 那地方跟现在这里一样,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白。 然而,布雷知道这里跟「神源」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劝诱自己接受神明的力量。 他的身体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是当初那个年迈的自己。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站在这片空间之中。 虽然是白色的世界,但这里好似没有光影之分,与其说是“白”,说是“空”更加贴切。 穿着白色的铠甲的剑士,默默地站在了布雷的身边——白面。 他的铠甲铺满了灰尘跟鲜血,身后背着一把不知道用多少废铁打造出来的破剑。 不是布雷最后看到对方时候的样子,而是更古老、更古老的样子。 “布雷 克拉斯。”白面喊了一声布雷。 “我在。”布雷用苍老的声线回答着。 白面跟布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前方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什么。 “现在知道了吗,世界的末日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白面幽幽地说。 他一次又一次跟布雷说过,末日只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知道了。” “我说过了,你没有办法阻止,我们根本就不是英雄。” “我也知道。” “你看到的末日,只是我看到无数次之中的一次。” “...”布雷沉默了。 所以白面说自己累了,所以白面说自己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可是偏偏他还是重启了最后一次的时间,遇到了最后都以一个布雷。 之后被击败。 白面忽然之间开始哼起了歌。 不是恢弘的音乐,不是悲壮的音乐,只是一首乡村的歌谣。 轻松、节奏简单的歌谣在布雷的耳边响起。 白面哼得很好听,不知道他曾经哼过多少次。 就算是白面听下来了,布雷耳边仍然萦绕这样的歌声。 毕竟这首歌一直寄存在他心中,毕竟这首就是他故乡的歌谣。 从他孩童起,就听过这首歌。 “你累吗。”白面问。 “不累。”布雷很干脆利落地答道。 “我想也是。”布雷的回答不出白面所料。 “我说...” “如果能够跨过那道门的话,你能拯救这个世界吗。”白面很少会用“拯救”这个词。 因为他深知这是何等困难的事情、是一个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做不到。”布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理所当然的回答...么。” “你可以结束这个轮回。” “能不以毁灭作为结局中断这个轮回。” 白面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不知道,但如果不试一下的话,就肯定不能。”布雷于是说。 “哼。”白面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有丝毫不屑之意。 很好,这个答案很好。 布雷 克拉斯的答案,果然不论哪一个都将是一样。 “我给你机会去试。”白面将自己的那把剑扔到了布雷跟前。 白面也好,他的铠甲也好,剑也好,本来都已然从世界中消失。 但“梦”给了他残缺碎片成型的机会。 不过,假如不是梦,他大抵也会借助其他方式从重现自己的残缺碎片。 布雷沉默着,拿起了插.在自己面前的白色长剑。 头发不再花白,双手不再无力。 这是三十多岁的他,是那个左眼失明的他。 身边没有「绝响」与「黑键」,唯一的武器只有白面丢给自己的剑。 “这把剑有名字吗。”布雷挥了挥这把剑,感觉意外地顺手。 “名字?” “这把剑在一切结束之后,就会消失。” “我也从来没给它起过名字。” “所以起名字的意义不大,即使这样,你也要给它一个名字吗?”白面说道。 “当然。”布雷点点头。 “就叫做「克拉斯」就好。”布雷高举着这把随时都会散架的剑,闭上双眼说道。 “克拉斯,这是我们的骄傲,不是吗。”他瞥了白面一眼,道。 “虽然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但你说得没错,是我们的骄傲。”白面没有否认布雷的话。 “反正这是我给你的礼物,随你喜欢便是。”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早在几十年前就准备好了。”剑别在腰间,布雷轻声道。 威尔特伦的身躯应该是压碎了布雷才对。 至少祂感觉到压碎布雷实感。 可是那不再苍老的布雷是怎么一回事,原本那个老得走不动路的凡人到底去哪里了? 面前这个带着眼罩,穿着破旧外套的人,威尔特伦怎么会忘记。 是现实中的那个布雷。 可问题就在这里了,这里可是梦境之中,布雷的两把剑可是都在现实中。 不对...布雷的确没有佩戴两把剑,只有腰间别着一把凡铁。 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剑。 “你到底做了什么!凡人!”饶是支配这个梦境的威尔特伦,都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 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面,自己竟然失去了掌控力。 本应该死去的布雷还活着,还是以年轻的姿态活着。 “明明什么都不是的家伙!!!明明只是低等种!!” 布雷深深地看了威尔特伦巨大的身躯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带着那把破剑朝着那道门跑去。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果断到威尔特伦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威尔特伦的话,布雷不想要做任何评价。 因为他已经听得够多了,也知道高等种都有这样的想法。 争执下去,又能改变什么呢。 神明的角度终究是神明的角度,为何祂要屈尊以凡人的角度看世界呢? “别想要偷偷跑过去!算你年轻了又如何,这里可是我的世界!” 梦境的世界开始碎裂,本来正常的风景顿时扭曲了起来。 虽然无法改变布雷跟门之间的“距离”,但祂要令布雷无法走过去,有一万种方法。 被劈开的海水,开始重新合并,企图淹没掉那道门。 空气开始凝固,风本应该发出“呼呼”的声音,此时却变成“咯咯咯”的恐怖笑声。 布雷的样子也要发生变化,一点点平面化,好似随时都要跟地面融为一体,成为一幅画。 没错,这才是正确的展开。 哪怕是被布雷算计了,哪怕不知道布雷为什么可以脱离自己的控制,都没有影响。 祂即是神明,布雷的心灵随祂所控。 如果要硬来的话,祂甚至可以将布雷洗脑。 祂无所不能。 祂是「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 “我们的时代必然会来临!!!”威尔特伦高声说道,整个梦境都能够听到祂的声音。 可是下一刻,祂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不管是祂身体的膨胀,还是周围景色扭曲,都在一瞬间全部恢复正常。 就连布雷都恢复了正常,奔跑在了通往前往真世界的路上。 纵使前方的海水有聚拢的趋势,他都没有停下自己脚步。 就好像下一刻自己被海水吞没都没有大不了的。 “不可以!不可以!!!”威尔特伦看到布雷距离真世界的门越来越近,开始焦虑起来。 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虑什么,焦虑到忽略了“为什么一切会复原”这一点。 祂本能地觉得只要布雷到了真世界,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 祂的巨大的身子化开,分散成无数的小团子,朝布雷涌过来。 海水也卷住了布雷的脚,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只有剩下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可这距离真是遥远啊。 布雷宁愿跑五十公里,都不愿意跑着五十米。 因为实在是太难了,前进一寸都要竭尽全力,拼尽自己的生命。 但就在他觉得前进无比艰难时候,漫天的白色团子全部消失,卷住自己的海水也散开。 “只管跑就行。” “如果区区五十米你都走不过去,那我也只能说自己输给了一个废物。”白面站在了布雷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面单手抓住了无数团子中真正的威尔特伦。 不需要回头看,白面已经知道布雷在继续跑了。 见布雷没有墨迹,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他狠狠地将威尔特伦甩了出去,周围一堆的团子像泡沫一样碎开。 “白色的家伙?又是你!!!”威尔特伦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白面那一击直接打到了大意的威尔特伦身上。 由于布雷太弱了,所以威尔特伦从来就没有提防过谁会反击自己。 实际上布雷也的确弱到无法反击威尔特伦,可白面可以。 “威尔特伦,终究神明都一个性质,跟凡人一个性质。”白面从容地面朝向威尔特伦。 “不过是你的碎片,在这里说什么大话。”威尔特伦缓过来之后,瞬间就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 尽管白面的那一击很重,可却没有重创到威尔特伦。 如果是真正的白面就另说了,威尔特伦大概率半天都恢复不过来。 但是这仅仅是白面的残片,真正的白面早就被杀死了。 “你这个状态根本就不能打赢,放弃吧。”威尔特伦气势汹汹地对白面说。 本想着白面会反驳自己的话,可意外的是,白面反应很平淡。 “我当然自己这个状态打不赢你。”作为荒神,还是一个跟黄金种战斗过荒神,没有人比白面更加清楚怎么判断自己能不能击败黄金种。 正常状态下自己,或者说只要是没有暴走的自己,都可以击败部分的黄金种。 威尔特伦就是可以被击败的那一列。 然而,仅仅是碎片成型的自己,是断然不可能打败威尔特伦的。 “而且你看看你,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都没了!” 一直以来,祂知道的白面都是佩着一把剑的,可如今的白面两手空空,这算什么。 这样还想要击败自己?不要开玩笑了。 “这样的你,根本谈不上是论外的家伙。” 白面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威尔特伦的所有话。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我要‘击败’你的错觉?”白面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只要挡住你就可以了。”自知无法战胜威尔特伦情况下,白面淡定。 他是白面,破格的荒神,哪怕是没有了剑、只剩下这无用的铠甲、存在自身都不过是残片—— 要挡住黄金种,也绰绰有余。 “我就看看你怎么挡!” “就这样。”话音刚落,地面跟天空碎裂,梦境开始不稳定。 只因白面空手一拳砸在了威尔特伦身上。 “你说错了一件事。” “我是一个怪物,对付你们不需要剑。” 通往真世界的那道“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只是一个水流汇聚成的入口。 在穿越了这道水流螺旋凝聚出来的入口后,布雷便瞬间开始往下坠落 一直往下,不断往下。 在一片黑暗之中,是无数飘过去的图案。 每一个图案都在讲述现在卡普拉斯上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些图案很抽象,但蕴含了所有必要的信息。 很遗憾的是,布雷完全看不懂这些图案,不知道这些图案到底在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情。 他如今只有一种“自上而下”坠落的感觉。 可如果使用心眼的话,他又会诡异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所有的一切正在发生,又没有发生。 漆黑的世界中,这些图案是唯一的光源。 被图案围绕的布雷,在这其中下落了很久。 黑暗令布雷对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只要他不是一秒一秒地去数,那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混乱。 只不过这对于布雷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此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待—— 不知道过去了到底多久,他终于是着陆了。 下坠了如此之久,然而等待落地之后,布雷却没有承受到任何冲击。 仿佛自己一开始就躺在这里的地面上。 当然了,作为不是第一次来真世界的布雷,已经不会对此感到惊讶了。 以前他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同样的。 可是,还是有不同的地方,例如景色就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来到真世界,布雷看到的是一片赤红色的原始世界。 但是这一次布雷周围是充满了蓝色的世界。 蓝色的结晶化岩块、蓝色的树木、蓝色的草地,周围都被一片淡蓝所笼罩。 看上去很原始,可从这片蓝色中,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活力。 尽管布雷在这里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只是没有任何气息,但布雷可以肯定这里有活着的东西,甚至很多。 布雷没有选定特定的方向,落地之后面朝那边,就往那一边走。 他双手插在口袋中,淡定地走着。 好似这一切都与末日无关。 这个世界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些蓝莓汁水的香气。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颜色跟蔚蓝森林融为一体的猎豹窜了出来。 牠笔直地朝着布雷的方向走来,布雷却不闪不躲,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他甚至连手都没有从口袋里面拿出来。 猎豹穿过了布雷的身体,扑倒了前方的一只山雀。 布雷则是错身而过。 卡普拉斯存在着表里,布雷如今是以表面的生命,来到了里面的世界。 也就是所谓的“真世界”。 他跟这个世界原生的生命有着本质的区别。 表面的生命跟里面的生命无法有任何接触,仅仅是共同存在于一个世界中,也仅此而已。 里的世界,是一个不允许任何文明诞生的世界,永远都只有“原始”。 原始的斗争,原始的天灾。 布雷除了利用地形伤害这里的生物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方式伤害牠们。 当然这一点对于这里的生物来说也是一样。 而且牠们甚至都看不见布雷的存在。 灵动的生命在此处悠哉地活着,只有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布雷就这么在陌生的世界里面,慢慢地走着。 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到世界意志所在的地方。 可能自己一辈子都会在这里原地打转,不过要是自己不试着走的话,就是原地踏步了。 在一个纪元以前,十工匠也跟布雷一样,在真世界徒步前行。 那时候的十工匠一直走到了自己的粮食都耗尽,走到了奄奄一息。 布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十工匠那样坚持下来。 说不准自己在中途就饿死了,因为布雷在梦境中过来,身上可是没带任何食物。 他穿着一身可有可无的破衣服,别着白面丢给自己的最后一把剑—— 在蓝色的世界中跋涉。 其实不是全部东西都是蓝色,但蓝色的基调实在是掩盖了其他的颜色。 一棵大树树叶是蓝的,那么它树干的棕褐色便被无视了。 高挂着那一轮蓝色的太阳,并没有散发出热量。 相反,布雷走在原始森林的时候,总是感到若有若无的冷意。 一天、两天、一个礼拜—— 布雷也没有去数自己到底走了过久,因为头上蓝色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 他只知道自己不饿。 明明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进食,却意外地没有饥饿感。 唯一影响他前进速度的,就只有疲惫,还有冷意。 他的身上不知何时起,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每一次呼吸,都会带起一阵白雾。 渐渐的,他需要用剑撑着自己前进。 一路上,见识到了一个很原始的世界。 简单粗暴的世界,没有任何复杂的规则,适者生存就是唯一真理。 “你还挺好用的啊,「克拉斯」。”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一个人持续沉默了太久,导致他偶尔会开始跟这把剑开口说话。 实际上,布雷这一次旅程唯一的同伴也就只有这么一把剑。 「克拉斯」用的是白面曾经有过的所有武器熔铸而成。 布雷不知道白面从前又过几把剑,但「绝响」绝对是其中一把。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布雷在拿起这把剑的时候,不会有丝毫的陌生感。 很熟悉,简直就像是跟自己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剑一样。 “轰隆!!!!”巨大的雷声打断了布雷的思绪。 雷声令他不禁抬起头,寻声看去。 然后他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那幽蓝色的世界。 展露在布雷面前的是一个广袤无垠的空地。 头顶是天空,一尘不染的天空,干净得就连云都没有。 就连那轮太阳,都是澄清无比的,像是一枚水晶。 地面同样如此,没有生灵,没有自然的障碍物,平坦得只要你目力足够,就可以看到尽头。 见到这样的景色,布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世界的意志...”他舔了舔自己发白的嘴唇,呢喃着。 一成不变的景色会令人压制。 这片空旷的天地亦是如此。 不过等到布雷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看清了远方的身影。 而在一头,也开始有了云彩,有了岩石 由于没有参照物,一般情况下,布雷是没有办法准确地判断出对方到底有多么巨大的。 但布雷来过,所以知道那身影的主人到底有多庞大。 祂是世界意志的看守者,光是站着就越过上方的云层的巨大的生物。 布雷一次都不知道祂的全貌是怎么样的。 因为在远方看不清,走近了之后就算抬起头也看不到祂的腰。 “轰隆!!!!”雷声轰动,这便是布雷注意到自己离开幽蓝森林是的那声音。 这片天地之间,本不应该诞生雷电。 如果没有人刻意而为之的话,这广袤的天地会很安静,安静到让人不自在。 “轰隆!轰隆!!!!”随着布雷的靠近,雷声响得越来越频繁。 一阵阵巨大的威压冲着布雷袭来,迫使布雷的膝盖微微屈下。 但布雷还是挺直了自己的身子,没有就这么被压得跪下去。 他望向了肉眼看不到头的天空。 不用特意去闭上双眼,只需要去感受,布雷便可以使用心眼。 以前的话,这样做不能完全发挥出心眼的作用。 但现在的布雷可以。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他实力虽然没有提高,可是心眼的使用却渐渐地刻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两个...”除了远方布雷能够看到身影的巨大神明,还有一尊黄金种在遥远的天空之上。 “咚!!!!”真世界的地面随着沉闷的一声,开始碎裂开。 这是布雷首次看到真世界的地面被轻易砸碎。 地面龟裂开来,裂痕一直蔓延到布雷的脚下。 由于概念之间碰撞而往外扩散的冲击,不断地推开布雷。 这两尊黄金种,此时此刻正在“真世界”中、在世界意识的门前厮杀着。 “阿尼迦叶!让开!!!”天空中漆黑的飞龙冲着那巨人咆哮道。 祂声若雷霆,那气势丝毫不必被称作阿尼迦叶的黄金种创造的轰雷弱。 不过这黑龙气势虽盛,但身上似乎被狠狠地咬掉了几口。 黑龙便是帝普菲克,「邪帝龙 帝普菲克」。 但是这高贵的神明,在不久前被一个疯子咬掉了几大块肉。 导致祂在面对阿尼迦叶的时候,有些许狼狈。 “吾让开?帝普菲克你带着杀意来到这里,竟然让吾离开?” 阿尼迦叶的声音充满了怒火。 而仿佛是要印证祂的怒火,天空开始被焚烧,雷霆集中劈在了黑龙的身上。 云彩被火焰包覆,点燃了天空中黑龙的双翼。 “已经一天了,你还打算坚持下去吗?!阿尼迦叶!”黑龙吐出龙息,同样怒吼着。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守护的,她抛弃了吾等。” “只是因为她留你在身边,你就低下自己的头颅,向她效忠吗!” 黑龙也同样充满了怒火,可是祂的怒火不单单是针对挡在自己面的巨人,还是祂“母亲”的怒火。 “你这样攻击下去,就是在自寻死路,阿尼迦叶!”黑龙含住口中凝聚的火焰,全身的鳞片都开始迸溅出岩浆。 祂的概念可是复仇,阿尼迦叶这样攻击之后,只会令自己无上限地强化。 祂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将一一十倍奉还。 “嗡——”火焰吐出之后,空气中响起的不是“轰隆”声,而是刺耳、短促的响声。 发白的火焰从黑龙的血盆大口中喷出,贯穿了巨人的胸膛,深深地灼烧着巨人脚下的土地。 “帝普菲克!你这个连创造之恩都可以忘却的杂种!”巨人无视了自己受到的伤害,伸出自己的手。 祂伸出的手没有拉长,也没有变大。 可是偏偏却瞬间抓住了在遥远高空中的帝普菲克。 这么一个伸手的动作,连空间都完全无视了,直接达到了祂想要抵达的目的地。 祂比帝普菲克要强大数倍的力量,要硬生生将帝普菲克压碎。 阿尼迦叶是如此的巨大,就连足以遮天盖地的黑龙都能被祂一手握住。 然而,巨大不代表就是胜利者。 “嗤啦!!!!”阿尼迦叶的握住黑龙的手掌下一刻就裂开。 裂开的纹路中,如同流淌着滚烫的岩浆,一点点往外散发热气。 “哗啦!”随着帝普菲克展开自己那宽大的双翼,阿尼迦叶的手掌被撑碎掉。 “滚回伪世界,吾还能看到同为黄金种份上放过你。”阿尼迦叶的胸膛跟手掌,在一道古老的钟声中尽数恢复。 哪怕是帝普菲克的概念,都无法阻止同为黄金种的阿尼迦叶再生。 毕竟祂的再生跟一般意义上的那种修复伤口是不一样的。 “别在这里说大话了!”黑龙狂笑着,双翼骤然增大,给这片天地带来了久违的阴影。 祂们之间战斗整整一天,不管谁都不会被对方一句话劝退。 --- 诚然,祂们谁都奈何不了谁。 但祂们作为神明,两者之间的战斗给布雷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布雷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却没有引起两尊神明的注意。 他就如一只地上的离群的蚂蚁,毫不起眼。 在布雷的心眼中,他能够感受到神明的战斗有多恐怖。 要是自己再靠近一点,就不是单单被冲击撞得摔倒那么简单了。 接下来自己可能就要粉身碎骨,被活活撕成碎片。 饶是有「绝响」在压制概念都没有用。 这点压制对黄金种来说不痛不痒。 布雷拄着「克拉斯」,朝两尊神厮杀的方向凝视了半分钟。 神与神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布雷不在乎。 为什么有神仇视世界意志,有神守护世界意志?布雷还是不在乎。 这短短的半分钟,他想了很多。 当真的看到了神也跟凡人一样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在厮杀之后,他想通了很多东西。 凡人与神层次差得很远,但某些意义上有没有太多区别。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还有想要往前的“想法”。 只要这样就够了。 长路漫漫? 不,布雷距离自己的目的地其实并不远。 尽管在那两尊黄金种的身后,不存在任何门。 可布雷还是知道,只要走过去,他就抵达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他没有像白面一样,经历了无数次轮回。 他以前也在别人的心像世界里面重复了上百年的日子,可那些日子对他来说,没有太多实感。 因为那时候的他,每一次轮回都会忘记一切。 就算你说他最后记得了所有轮回经历事情,但那种感觉跟读日记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一次,他总算是感受到了那种日子流逝,经过漫长岁月的感觉了。 那种感觉,就算是他身体回到了年轻时候的状态,也没有办法忘记。 该怎么容易呢—— 对了,就是看到某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有“以前见过”、“还是这样”的想法。 变得苍老的感觉,跟成熟不太一样。 只可惜布雷没有办法一点点地给别人解释清楚,也许其他人都不能跟别人解释清楚这种感觉。 他是老人吗?不,他已经不是了。 在握住白面这把剑的时候起,他就不再是老人,而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布雷 克拉斯。 但他曾经是老人,想过、经历过很多。 “呼!!!!”狂暴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际扫荡下来的光束带来的冲击,径直将拄着剑前进的布雷给掀飞。 往前好不容易走了一百米的布雷,轻易地被打回到原本的位置。 “...”只是布雷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默默地站起来,继续顶着两尊黄金种战斗的影响前进。 他身上得到外套撕扯得裂开一个又一个口子,如同有万把刀割开了他的衣服。 在外套之下,是伤痕累累的身躯。 血先是浸湿了他的衣服,然后是从外套的边缘低落在地上。 空旷的大地之上,多出了一路的血迹。 那血迹从很远的地方,一直连接到布雷的脚下。 布雷的脚步声,在这里响起的时候,就像是无聊人在絮絮叨叨。 絮絮叨叨的,絮絮叨叨的,在最后,却连自己在跟谁说话都不知道。 布雷也一样,不清楚自己走到最后有没有用。 在道路的前方,希望是否真实存在,这一点只有等他真的走了过去才知道。 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元凶到底是谁?是谁错了? 低等种太弱错了?还是黄金种太强错了?亦或是世界的意志错了 难道说,是“这样的未来”就是错的? 什么都没有没有错。 只是大家都做了自己觉得要做的事情,于是乎产生了这个注定的结果。 这是不管怎么改变,还是会迎来的末日。 而布雷此时此刻,也单纯是在做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情。 至于到底是谁要自己去做的,布雷很早之前就不管了。 悄然无声的,这个于黄金种而言弱小如蝼蚁的凡人,走到了那看门的巨人身边,进入了黑龙的视线之内。 终于、终于,两尊黄金种察觉到了布雷。 本来跟路边石头一样毫无存在感的布雷,瞬间变得扎眼起来。 变成了可能会“绊倒”祂们的东西。 那一刻,来自来自两尊黄金种赤果果的杀意扑面而来。 杀意如同强风,吹拂而来。 但是布雷面对这两尊黄金种不约而同升起的杀意,却是开始哼起了歌谣。 故乡的歌谣,驱散掉了周身强烈的杀意。 既然被发现了,那么自己也没有任何必要隐藏起来。 那么随便哼哼歌,也不失为缓解这紧张气氛的好方法。 不仅仅是黄金种浓浓的杀意,布雷还能够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朝着来。 那东西在很遥远的地方,但带着强烈的执念。 一种不管如何都来冲着自己来的执念,很早之前,在自己进入真世界的瞬间,就开始冲着自己来了。 但那不是善意,而是一股恶意,比起这两尊黄金种跟深层的排斥感。 不过...都无所谓了。 哼歌的声音传到了神明的耳中,如同不留情面的嘲讽。 “为什么会有凡人在这里?” “阿尼迦叶,回答吾!”黑龙用古老沉闷的话语质问道。 “与你无关。”阿尼迦叶却冷冷地说道。 在那一瞬间,阿尼迦叶停下了本来要砸向布雷的拳头。 祂倾听到了“母亲”的话语,世界的意志要跟这个凡人接触。 偏偏是个凡人... “既然你不回答,那吾就让他消失之后,再慢慢问你好了。”帝普菲克用残忍的语气说道。 然而在两者对话的时候,布雷早就奔跑了起来。 他跑起来不快,那么就用上剑术。 如果这样都不够快,就用上龙纹。 不光是描述起来很滑稽,光是在黄金种看来,这样的举动也滑稽。 这样跑啊、跑啊,就像是受惊的雏鸟。 阿尼迦叶瞥了一眼要离开的布雷,单手挡住了从黑龙口中吐出的光柱。 尽管祂的手掌被一击轰碎,但帝普菲克的攻击也偏折向了一边。 “吾说了,与你无关。”阿尼迦叶震声道。 可惜的是祂低估了帝普菲克的行动力。 黑龙放弃了在空中的优势,如同猛禽一般俯冲而下。 这俯冲的力量,震碎了真世界的空间,撕裂周围的风,笔直地朝着布雷而去。 “住手!!!!”阿尼迦叶怒喝道,想制止黑龙的俯冲。 但帝普菲克听到阿尼迦叶的话,不禁没有收敛,反而愈加凶猛。 速度快到笨重的巨人根本不能及时抓住祂。 还没有跟布雷有任何接触,单单是强压就逼迫得布雷无法呼吸。 不需要任何手段,光是简单的冲击,就让布雷感觉自己周围的重力被翻了好几倍。 而布雷没有拿出剑做出反击的动作,而是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跑。 不用回头,不用注意“形象”。 只管跑就是了。 可不过是走出了一步,黑龙笼罩天空的身影便覆盖掉了布雷。 下一刻,布雷就会被杀死、绝对会被杀死。 “凡...”然而本想吐出“凡人”二字的黑龙,话语却戛然而止。 “吼!!!!!”那从远方袭向布雷的恶意,这一刻终于逼近。 响彻云霄的咆哮,既不是来自帝普菲克,也不是来自阿尼迦叶。 是来自一条满目疮痍的巨蛇。 沙哑的声音、愤怒的声音。 那巨蛇的血肉没了超过一半,身体残缺,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体内的针刺一样的骨头。 哪怕是说着巨蛇是腐烂已久的尸体,也不会有人质疑。 但就是这么一条巨蛇,震慑得帝普菲克都停顿了一秒。 原本被成为持戒人的怪物,本应该被黑龙杀死,只剩下一具残缺的尸体。 本应该是尸体才对。 但身体都被撕碎的巨蛇,却再一次爬起来,啃食世界,硬生生啃出了一条通往真世界的路。 因为死去的祂,在感受到某个气息之后,再度苏醒。 那是从世界一度消失的气息,祂厌恶之极的某人身上的气息。 巨蛇厌恶之人便是布雷,布雷 克拉斯。 布雷从梦境离开的那一刻,巨蛇就好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带着满腔的怒意复活。 祂对任何事物带着的都不是怒火,唯独是对布雷是散发着怒火。 拥有猎鹰双翼的巨蛇,也连一半都不剩的躯体,闯到了真世界的狭缝之中。 “是这只怪物!?”帝普菲克错愕地看着巨蛇。 祂应该完全清除掉这条蛇的生命力才对... 黑龙凝视着巨蛇,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死去的巨蛇,被咽到腹中的戒指强行续住了生命。 如今的巨蛇,完全就是由执念所操控的“亡魂”。 帝普菲克想着巨蛇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本能地升空,离开了地面。 虽然这条巨蛇不强大,但是那种疯狂,就算是象征复仇的黑龙也被震撼到。 但是这一次,是帝普菲克自己想多了。 古利德化身的巨蛇,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帝普菲克才啃穿伪世界来到真世界的。 祂只是为了布雷而来,为了厌恶之人而来。 巨蛇张开只有一边的口,露出被折断的獠牙,向布雷吐信。 “叮!”一把剑斩出,巨蛇的獠牙被剑弹开,火花四溅。 这怪物攻击被打断之后,发出了更加凶狠的吼声。 “...”布雷感受着令自己熟悉无比的厌恶感,眯起了右眼。 由于太过相似导致的厌恶感,布雷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古利德吗,这个世界还真是讽刺。”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丝悲哀。 面对古利德化身的巨蛇直面而来的恶意,布雷仅仅是在悲叹。 “吼吼吼!!!”面对布雷的悲叹,巨蛇只是回以咆哮。 祂连咆哮声都是沙哑的,跟一身残躯完美地匹配。 可怜?的确,也很可悲。 这疯狂的巨蛇,让本来还在厮杀的两尊黄金种都僵住了。 不是祂有多强大,是太疯狂。 疯癫到好似下一秒就会掉转蛇头咬向诸神。 真世界的时间,宛若在这一刻停滞,能够对峙的仅有布雷跟巨蛇。 巨蛇?布雷还是愿意称呼这家伙为古利德。 他很讨厌古利德,但就算是这样,他认为也至少用名字称呼对方。 “轰!!!轰!!!”巨蛇的獠牙能够将周围的一切撕咬下来。 有形的,无形的,全部都会被纳入祂的腹中—— 尽管祂的腹部早就被撕裂了一部分。 “喂,古利德。”布雷对着巨蛇喊了一声。 他知道巨蛇本来是什么人,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能用名字去称呼对方呢? 在看到追着自己来的古利德后,布雷有了一个想法。 锐利的蛇眼死死地盯着布雷,完全就是一副要吃掉布雷的模样。 祂从来都不是由于世界要祂帮助布雷,才来到这个真世界的。 也许苏醒是因为世界打算让巨蛇帮助持戒人。 可惜,世界永远都忽略了“法外”二字。 不遵守规则的贪婪窃贼,哪怕是化身怪物也不会遵守规则的。 “听我说话。”布雷淡淡地说,丝毫不在意对方那冰冷的眼神。 再冰冷,难道比得过身为人的时候的古利德么。 “咔嚓!!!!”巨蛇又一次咬向布雷,却被布雷用剑用很微妙的角度看住了只有半边的嘴 不管巨蛇怎么用力,无法咬碎这一把看上去就很脆弱的剑。 祂是多么想要连着布雷那剑的手,一同咬下去。 祂不清楚布雷是谁,祂只知道自己在排斥布雷、厌恶布雷。 虽然就算将布雷从这个世界抹去,也不会令自己狂躁的心平复半分,但祂还是渴望地吞噬布雷。 “吼——”从巨蛇的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把我们搞到这个地步的世界意志,到底是什么样子吗。”布雷沉声说道,气势完全不落下风。 他知道旁边就有黄金种在看着自己跟古利德。 只不过这对于布雷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只要祂们还在观望、还在疑惑,那么顶多是多了两个听众而已。 谁最了解古利德...其实是布雷。 怎么能让巨蛇住手,布雷也知道。 “...”巨蛇那锐利的眼睛微微张开多了一些,祂残缺的身体在颤抖。 失去理智的巨蛇,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 世界意志...祂憎恶的存在。 比起布雷,祂更加憎恶世界的意志。 “想去的话,就带着我往那个方向走。”布雷指向前往。 哪里空空如也,只有广袤无垠的天地。 可就是这样子,巨蛇还是相信了布雷的话,不知为何,祂笃信布雷不会欺骗自己。 既厌恶对方,又信任对方。 布雷将卡主巨蛇的剑收了回来,巨蛇也没有再一次撕咬向布雷。 化身巨蛇的古利德恢复了神智?当然没有。 只是有一些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导致了祂停滞攻击。 到底什么世界意志、世界意志做了什么,巨蛇一概不管。 祂只需明白自己有不得不看到世界意志的理由就可以。 那么...那个理由呢? 巨蛇将布雷卷到了自己的身后,朝着天空咆哮了一声。 “乒——”清脆的声音响起,世界像是玻璃被砸碎了一样。 随后整个世界被深蓝的色调所覆盖。 彩色褪去,只留下蓝。 比起布雷前面经过的幽蓝森林还要更加彻底,除了“蓝”之外便无他色。 等到世界恢复正常,异常的色调消失后,巨蛇已然咬碎了面前的天地,拖着自己残缺的身体往前。 “想逃!!?”帝普菲克怎么想不到布雷会跟巨蛇合作。 而祂怎么会让两个自己都想要杀掉的家伙离开呢。 “你面前还有吾,帝普菲克。”阿尼迦叶用手抓住了含着烈火的龙嘴,狠狠地说。 “连那怪物都要放心么...您到底在想什么。”阿尼迦叶长长地叹了一口。 天空电闪雷鸣,大地在颤抖碎裂。 可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无法再影响到了远去的凡人与怪物。 布雷抓着巨蛇裸.露在外的骨头,顶着强烈的气流前进。 巨蛇的速度比布雷的想象中要快很多。 而且巨蛇在前进的过程中,总是会“撞碎”这个世界。 真世界被撞碎飞溅出来的碎片,像是真正的玻璃一样,划伤布雷。 在他身上留下星空一样的伤痕。 前方依旧是空旷得像虚空的天地。 但耳边的那种古老的低语声,两侧不断闪烁变换的景色—— 无一不是在告诉布雷,他离世界的意志越来越近了。 渐渐的,周围出现了由无数景色柔和在一起的画面。 他整个人在扭曲,巨蛇也同样如此。 从内到外,每一个地方都被转动的感觉所充斥。 他跟巨蛇面前被展现的,是一片空虚的世界。 纯白,没有光影之分的世界。 布雷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他从前来过。 稍微往前一点,就能够听到世界意志的声音了。 那便是布雷的终点。 然而纯白的世界忽然之间离布雷跟巨蛇越来越远。 距离在飞速地拉远,不管巨蛇怎么挣扎,都无法拉近跟那地方的距离。 “吼!!!!!”巨蛇目眦欲裂,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声。 那咆哮声,几乎要撕裂布雷的耳膜,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还、差、一、点——”从巨蛇的口中,吐出了人的话语。 虽然每一个字都很声音,但祂的确是在用人的话语。 巨蛇啃碎了空间,强行拉近距离。 在蛇背上的布雷,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风压。 不过就在巨蛇跟布雷要进入那个空间的一瞬间,一把手杖骤然在布雷的身边出现。 “当!”伴随这高尔夫球被击中的声音,手杖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布雷的腹部上,将他从巨蛇的身上扫飞出去。 布雷在地上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完全脱离跟巨蛇的后背。 “乔纳森...”布雷甚至不用抬起头,都知道是谁将自己从蛇的背上击落。 “嘘,持戒人先生,你看。”乔纳森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布雷看向巨蛇的方向。 布雷下意识地就看了过去。 当他看到了撞向那片空间的巨蛇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古利德先生要死了呢。”小丑笑着说。 古利德化身的怪物,在进入了那个空间的一刹那,开始被粉碎。 本来就残缺的身躯,这下子开始被压成了粉尘。 “对世界的意志怀有恶意之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可是会被抹杀的。”乔纳森耸了耸肩。 “所以,古利德先生进去也无所谓,他注定无法解除世界的意志。” “唯独是持戒人先生你啊,不能进去。”乔纳森的面具上挂着浮夸的笑容。 他双手拄着手杖,俯视着被他击落下来的布雷。 “因为...”在乔纳森想要继续对布雷说什么时候,一道癫狂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巨蛇的吼声,而是古利德的声音。 “额...”小丑有点尴尬地扭头看向声源的方向。 “这可真是...不得了。” 身躯明明在被压碎,可巨蛇仍然在不断地逼近世界的意志,张开了自己缺了一大块的嘴。 祂要啃食掉这家伙,虽然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但内心的憎恶在驱使祂去攻击。 失去了自我的巨蛇,在逼近世界意志的过程中,一点点地找回了神智。 祂的锐利双眼渐渐清明,但那对世界意志的憎恶,从来没变。 巨蛇即便是只剩下一根獠牙,都要对世界发起攻击。 “这就是你!?就这样!???” “竟然是这种东西...这种东西肆意操控着人的一生?” 巨蛇...不对,古利德嘶吼着,对这个所谓的世界意志质问道。 不过,世界的意志永远是无法违逆的。 巨蛇连带自己最后的一点点的存在,都被粉碎。 半空中落下来一枚戒指。 一个男人站在地上,戒指就这样落在他的身边,发出“咣当”的清脆响声。 男人有着蛇一样锐利阴冷的目光,还有茶色的短发。 是古利德。 明明正主应该是布雷跟乔纳森,但古利德这一瞬间,“光芒”却盖过了所有人。 他身体在崩溃的边缘,只需要一小会,他就会消失。 但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世界的意志还是留下了他残存的意识。 然而古利德对此并没有感恩戴谢,他好似对于自己即将要到来的命运,一点都不在意。 戒指终于脱了下来。 他也终于准备要被世界的意志杀死了。 古利德从原本疯狂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比。 他面无表情地聆听这世界的话语。 越是听着世界的语言,他越是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垃圾。 “够了。”古利德淡淡地说。 “反正我也已经受够了。”他说罢,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雷。 他无视了那就在附近的小丑,眼中只有布雷。 “你这个家伙,竟然利用了我。”他冷笑地看向布雷。 “不过,无所谓了。” 就是那么一刻,周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古利德身上。 布雷变得不那么重要,小丑也变得可有可无。 哪怕是那象征世界本身的世界意志,都不如古利德这一刻的身影。 其实古利德什么都没有做,从来都没有打算帮助谁。 可终究到底他,他还是各种变相帮助了其他人。 认真一想的话,这也许就是世界意志的作祟。 越是这么想,古利德就越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 所谓的叛离命运,说到底还在命运之中。 他的挣扎,也还是世界安排好的。 他有什么是自己的呢...似乎一样都没有。 “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对着跟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布雷吼了一声。 他用食指指向了布雷,眼神很复杂。 “我已经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一样东西了。” “虽然很失望,但我总算看到了。” 布雷对着怪物的自己的那句话,古利德还记得一清二楚。 ——“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把我们搞到这个地步的世界意志,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我讨厌你这个伪善者。”古利德幽幽地说。 “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古利德不再看向布雷,而是面朝向那纯**净的空间。 在这个地方,想要世界意志杀了自己,其实很简单。 让别人杀了自己,这事情果然没难度。 只需要对世界的意志带有恶意就行了,这个他擅长。 “哗啦——”一阵风吹过,古利德被从世界彻底抹去。 古利德的一生,到底算什么。 没有人可以说清楚。 什么都不是,或者干脆就是一团垃圾。 世界硬生生将悲惨的开端塞到了古利德的人生中,然后又让他作为持戒人。 如果人们说世界的意志是慈祥、善意的,那么古利德要是还活着,定然会嗤笑。 可以说古利德一辈子都试图摆脱身后世界的影子,但终究是失败了。 可至少他在最后,成功地向世界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以死作为代价。 死这种代价,如今看来,似乎对古利德来说实在是很划算。 这窃贼如此贪婪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是世界赋予他的枷锁,亦或是童年的惨剧。 也可能两者都不是,单纯是他本性如此。 不管如此...这个家伙竟然在最后朝布雷道谢了,这是布雷始料不及的。 但与其说让古利德朝自己道谢,布雷反而觉得自己该朝这个家伙说一声谢谢。 是自己利用了他,没有古利德化身的巨蛇,自己根本无法破掉刚才面对黑龙的死局。 布雷呆呆地看着古利德消失的位置,一时间忘记了边上还有一个乔纳森。 “啪啪啪。”乔纳森的面具上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在边上用力地鼓掌。 “咿呀...本来小人以为古利德先生会直接退场,不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语气都有惊讶。 小丑是真的被古利德最后的一刻吸引了目光。 明明他的本意是来找布雷的,没想到此时此刻却在为古利德感叹。 “没想到最后会那么吓人。”乔纳森想来想去,最后用了一个吓人来形容古利德刚才那么一瞬间。 讲道理的话,如果古利德那种执着是针对乔纳森的话,乔纳森绝对自己会很麻烦。 某种程度上,会比布雷还要麻烦上几倍。 “那么既然古利德先生也死了,这里就剩下小人跟你了。”乔纳森转起了手中的手杖,不紧不慢地说。 布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距离世界的意志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乔纳森似乎并不打算让自己过去。 “...”布雷凝视这乔纳森的面具,他是真的不懂乔纳森。 他甚至不打算去深究乔纳森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因为很可能,问到最后,布雷还是搞不明白。 “小人在「众神联合」留给你的礼物不错吧。” “否则的话,你也来不到这里。”乔纳森开始夸奖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乔纳森在很早之前,就分裂白银种的话,布雷也不可能有机会跟半神之主单对单。 在这一点上,乔纳森的确是帮了布雷。 不过虽然说乔纳森帮了布雷,但其实在最后布雷还是输了。 不管乔纳森怎么帮布雷,那场战斗仍然是必败的。 这一点乔纳森自然是很清楚,可他还是这样做。 主要也是为了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决斗罢了。 要是群殴的话,就谈不上是决斗,乔纳森是这么认为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在这个最终之地,布雷还是忍不住朝这个不断穿插在世界各地的小丑问话。 “小人想要做什么?”小丑听到布雷的问题之后,开始笑起来,还笑得直不起腰。 “持戒人先生啊,这种问题问出来就很没有水准了。”乔纳森一边大笑,一边伸出自己的食指,摇了起来。 他不倒翁一样,不管怎么弯腰摇晃,都不会倒下去。 回荡在这片空荡荡地方上的,就是他那渗人的笑声。 “不过既然是持戒人先生问的问题,小人还是会回答的哦。” “毕竟小人是一个很诚实、很诚实的人。”乔纳森重新挺直了腰,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领子。 “小人想看到人们的挣扎,想要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努力。” 乔纳森张开双臂,高声说道。 “说真话吧,乔纳森。”布雷道。 “这就是真话哦。”乔纳森摊手,无奈地说。 乔纳森没有撒谎,只是漏了一句话没说。 “好吧、好吧。”乔纳森受不了布雷的眼神,连忙说道。 “小人只是想顺便寻死而已。” 当卡普拉斯完完全全化作虚无,那么一切将会重新开始。 万物凋零之时,也是世界重塑之时。 黄金种也许还会存在,也可能会死去。 不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清楚。 但乔纳森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将会死绝。 “啊!甘美的死亡!小人很快就可以体会到死亡的甘甜了!”乔纳森手挡在胸前,抒情地说道。 错误的闯入真世界,导致了自身的存在都错误掉了的乔纳森,到底轮回了多久? 已经忘了。 曾经,他也想着以轮回之身去救助世人。 但是他后来放弃了,因为即便是后来被夸张成全知全能,他还是无力的。 救赎主当过,预言者的后裔也当过—— 然后,到最后,人还是那样的人,世界还是那样的世界。 不知不觉,他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很无聊。 一个字去形容,那就是“腻”了。 “持戒人先生,你是否觉得,自己就是自己?”乔纳森用轻快的语气地问道。 “...” “小人我啊,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脑子有很多个人,全部都说是‘我’,可小人总觉得不对。” “渐渐的呢,小人觉得这样实在是太麻烦了。” “干脆全部都死了就好。” “小人也好,马瑞克也好,所有‘我’也好。” “还真是没意思的理由。”布雷轻声说道,将剑握在了手中。 “你的理由没水准得跟我问的问题一样。” “没有意思吗?那可是真的抱歉。”乔纳森充满歉意地摘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小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喜欢喊着‘世界毁灭吧’的人。” “不如说,小人对毁灭世界这种事情本身就无感。” “单纯是想要人生有趣一些,然后顺利地死一下而已。”乔纳森终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转着自己的面具,露出了自己英俊的脸庞。 那刻着紫色莲花的双眸,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但同时也毫无感情。 摘下面具的乔纳森,还在轻快地笑着。 但那笑容虚伪得就连布雷都能一眼看出来。 乔纳森的真实目的没有人想象中那么复杂。 甚至可以说简单得有点过分。 不是为了布置什么惊天大阴谋,不是想要毁灭世界什么的。 单纯是觉得自己腻了,所以要想办法去死掉。 某种意义上,乔纳森的心态跟白面很相似。 一个是腻了,一个是累了。 不断重复的人生,不断看着没有变化过的人,不断观察着一成不变的世界。 饶是轮回者的他,也觉得无聊。 于是他才想要人们更加不一样一些,更加有趣一些。 看到人在绝境中奋斗,他会觉得很新鲜,因为比起这种挣扎,人们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放弃。 看到人在亲人跟自己中选择自己,他也会觉得新鲜,因为很多时候人会把亲情放在第一。 不过,不管怎么追求有趣的事情,乔纳森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无聊”之中。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 每一次轮回,继承的是记忆,但三观跟性格是以这一世觉醒前的的人生作为基准。 于是乎,本为欺诈师的乔纳森,诞生了各种的念头。 欺诈师不再欺诈,这样很有意思。 轮回后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这一点也很有意思。 如果能够顺利地结束这种被打乱的轮回,就更好了。 可能性就在面前,果然就算是持戒人先生,自己也不能罢手。 “击败我吧!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除此之外,你别无他路。”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说道。 火花在周围齐齐迸发。 布雷跟乔纳森脚下的地面被抬起了起来,两人宛若站在了一个舞台上。 舞台之下,坐满了人。 那些人看不清容貌,但当布雷跟乔纳森的身影都出现之后,他们整齐划一地鼓起了掌。 “哗啦啦。”掌声如海洋上浪潮,一波接一波。 “小人一直想要说这种霸气的台词很久了。”乔纳森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戴上了另外一个面具。 跟被他丢掉的小丑面具有些不一样,此时的面具上多了几道黑色的纹路。 “感谢,万分感谢你给小人说这种台词的机会。” “小人就是最终的Boss,持戒人先生必须面对的敌人。”乔纳森说罢,抓起手杖便狠狠地朝布雷砸过来。 “黄金种留下来的面具...”布雷看向乔纳森的新面具,眯起右眼地说。 “当!!”手中的剑跟乔纳森的手杖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闷闷的响声。 “正解,不愧是持戒人先生,看得很清楚嘛。”乔纳森右手拿着手杖跟布雷对峙着,左手很有余裕地弹了一下自己的礼帽。 不知从而来的灯光,打在了布雷跟乔纳森身上。 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舞台剧的背景音乐。 “这是小人难得一次作为最终的反派,请多多支持。”乔纳森的手杖抬起来,然后接着猛击。 一击连着一击,同时一击也比上一击威力更加巨大。 乔纳森的所有攻击都给稳定的空间留下痕迹。 而从痕迹上,散发出来的是亡者的气息。 乔纳森自己光靠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击败布雷的。 毕竟这个可是持戒人先生,如果不想尽办法的话,是无法击败的。 所以他戴上了「黄泉领主 迪佐卡」投影掉落的面具—— 这是小丑名副其实地全力以赴。 “虽然说小人不喜欢暴力。” “但、是、啊,小人真的相当期待这一幕。” “当!” “当!!” “当!!!” 面对暴风雨一样的连击,布雷稳稳地用手中的剑将全部攻击都挡了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乔纳森,跟对方不一样,他内心毫无波动。 也许乔纳森很期待这种舞台剧一样的效果,可是—— “我从来没有期待过。”布雷幽幽地说道,然后震碎了偷偷缠住自己的一个亡魂,弹开了小丑的手杖。 残破得像下一秒就会粉碎的剑,剑尖直指乔纳森的脖子。 这一刺,平淡得不带半点杀气。 布雷的眼皮微微抬起来,好似刚刚才睡醒一般。 他既没有因为乔纳森这种荒谬的理由愤怒。 他也没有由于乔纳森的心情而被感染。 “锵——”剑刃破空声响起,这一刺却是落空。 布雷刺中的是一团雾气。 在刺出这一剑之后,布雷便立刻转身。 恰好转身的一刻,乔纳森的手杖也抬了起来。 手杖跟地面平行,然后端部打开。 一枚子弹从手杖之内激射而出。 “「绽放」。” 子弹在半空中绽开,从里面破裂出来刺球装的晶体。 晶体不断地蔓延,如病毒一般开始复制。 但在它复制得到速度攀上之前,一把剑笔直地落下。 漫天的晶尘散落,在晶尘之间是布雷欺身上前的身子。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布雷,乔纳森的面具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哈哈哈!”乔纳森踏着舞步,躲开了布雷准备斩过来的一剑。 “哈哈哈哈,真的,小人真的觉得现在很欢乐!”小丑说道。 随后,舞台下掌声雷动。 “你也是一个好斗的家伙吗。”布雷淡淡地说,强行将挥出的剑改变方向。 “咔嚓——” 本来乔纳森躲开的那一剑,再度迎来,硬生生砍裂了他的面具。 不过这个面具即使被砍裂,仍然没有碎开。 相反,从面具上溢出来的概念愈来愈浓。 全都是死亡的气息。 也对,这可是「黄泉领主 迪佐卡」留下来的面具,要是充满了生机,反而才叫人奇怪。 “小人好斗?不不不,千万不要误会。” “小人讨厌暴力,一直都讨厌,好斗可是跟我无缘的。”小丑嬉笑着道。 他的脚步贴着舞台的边缘,享受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欢迎给予的掌声。 这是完美的舞台,灯光、掌声、演员、剧本一应俱全! 而这个舞台可是摆在了离世界意志就差那么一点距离的位置。 何等的壮举! “小人开心的原因,仅仅是自己可以这样跟你面对面。” “终于可以真切地明白,站在持戒人先生前方,到底是怎么的一种感觉。”乔纳森如是说。 不真正作为敌人,就无法直面布雷,就不可能体会到此时此刻那种压迫感。 只要作为敌人站在布雷面前,就会承受一种压迫感。 没由来的压迫感。 不是那种属于强者给弱者的压迫感,而是另外一种。 哪怕是比布雷还要强大的高等种,站在他面前也会有这种感觉。 很奇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压迫感呢? 气势?可能是气势吧。 但布雷这种样子,实在是难以让人联想到“气势”这个词。 原来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种感受啊。 由于乔纳森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布雷“厮杀”,因此一次都没有感受过。 “果然,世界的意志选择一个平凡的人作为持戒人,是小人见过最有趣的事情了。”乔纳森的手杖,像是花剑一般刺向布雷。 布雷则是轻描淡写地格挡住了所有攻击。 “不是有名的人,不是身世悲惨的人,不是背景复杂的人!” “不是英豪,不是伟人,不是贤者!” “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 “哗啦啦!”掌声响起,在布雷听来像是在打雷。 也像是在讽刺。 “仅仅是普通人,但偏偏抵达到了这个地方。” 乔纳森身后是数不清的亡灵,手杖划过的空间会颤抖。 在花剑一样的攻击之中,夹杂着一枚枚概念弹。 小丑的攻击就像是他的话一样,连绵不断。 饶是在对话,乔纳森丝毫没有降低进攻的强度。 因为他明白自己现在正跟布雷战斗,在马戏团的小丑,终于要跟别人战斗了。 “当!” 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背景的音乐渐渐地已经进不去布雷的耳中了。 “你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布雷淡淡地说道,斩开了面前的子弹。 乔纳森强大吗?还算强大。 可比起半神主主、比起布雷曾经面对的某些强敌来说,乔纳森的战斗力很平庸。 刚刚成为冒险者的布雷,可能怎么都打不赢乔纳森。 不过现在的话,乔纳森已经是有点不够看了。 但虽然不强,但他从来都不好杀。 就像此时一样,哪怕是布雷战斗力比乔纳森要更胜一筹,还是无法给予对方致命伤。 很清楚自己战斗力的乔纳森,从来都不会将置身于战斗中。 可此时此刻、在此地,乔纳森却在硬着头皮跟布雷战斗。 布雷能够感觉出来,小丑是在硬着跟自己打。 嘻嘻哈哈,大笑着,却比任何人都执着。 过了那么多年,布雷总算是看清楚小丑一点点了。 小丑也是有自己执着的东西的,那就是“轮回”。 即便是轮回太久了,疯掉了,他还是有自己的执着。 就如布雷不是自己想要当持戒人一样,乔纳森也不是想要当轮回者的。 仅仅是恰合,而这个恰哈相当不美好。 “滋滋滋——”武器间相互摩擦,发出难听声音。 乔纳森的面具抵着布雷额头,手杖跟剑交错在一起。 原本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斗节奏,瞬间缓下来。 不单单是换下来,甚至是停顿了。 两人只是不断地往武器上加大力量,没有挪动位置。 可整个场景,在别人看来,却仿佛在不断地旋转。 世界好似在这个时刻,以这个舞台为中心,在转动着。 鬼火在舞台上点燃,封住了离开舞台的所有路。 不过,两人应该都没有在战斗结束之前离开的打算。 “锵!”在略显突兀的响声中,两人分开,站在了舞台的两端。 “小人自认为还算有明确的目标。” “可是,持戒人先生,你的目标呢?”乔纳森一步一步地朝布雷走来,笑着说。 面具有点要碎掉迹象,从裂痕中挤出扭曲的鬼魂,好像要吞噬周围所有人的生命一样。 但乔纳森却不在意面具上诞生的鬼魂,悠然地提起手杖皱着。 “目标?”布雷眉头稍微一挑。 目标么,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硬要说的话—— “让世界起码可以让人安眠。”布雷开口道。 “你说的人啊,是死人。”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看向乔纳森。 “哈哈哈哈,抱歉,小人不该说这种话。”小丑似乎注意到了布雷的眼神沉下去了许多,于是说道。 “不用道歉,你没有说错。” “是吗,不要道歉啊!持戒人先生果然人很好!”乔纳森开心得忍不住跳起舞。 “目标越小越好,对吧。” “想什么毁灭世界、拯救世界,这些都太大、太空了。”小丑一副老师的模样说着。 “因为积压的愤怒所以想要毁灭世界吗?这样的话,其实每一个人多少都有过要毁掉这个世界的念头。” “因为心怀天下所以打算拯救世界吗?这样的话,啊啊啊,好像也说得过去来着?” 乔纳森说着混乱的话语,却毫无自觉。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布雷开口,将长剑平举到头。 从剑的刻痕上,流动出来淡蓝几乎透明的内气。 内气在流动到最后,又转变为墨色。 “呼——”布雷呼出了一口气。 说再多话也都无所谓。 事到如此,还有什么必要讲各种大道理呢。 再说,布雷不止一次明白人跟人之间是不可能理解的。 要自己理解乔纳森,实在很困难。 换位思考,本身是一件极端困难的事情,毕竟就算换位了,想法都不会一样。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挥剑。 乔纳森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拦住自己。 看吧,其实很多时候,事情本质上很单纯,只要人不去将它变得复杂。 「十八式流」「一刹」 流光一闪,布雷与乔纳森错身而过。 这一剑,斩碎了乔纳森应急用的荒神,撕开了他的所有防御。 被打理得很好的燕尾服,这一刻被懒腰斩断。 手杖从乔纳森的手中脱手飞出,最终直直地插在了舞台上。 干脆利落的一剑。 “哈哈哈,不行啊。”在剑刃的寒光消散之时,乔纳森的笑声响起。 这爽朗的笑声,完全不似一个被杀死的人会发出来的。 “小人也在一直试着跟持戒人先生你一样,想要坚守作为正常人的身份。” “但果然太难了。” “在自己都要死的时候,到底怎么样才能还坚持下去啊?” 布雷一直以来都简直“人”的身份。 可实话说,乔纳森一点都不清楚布雷口中的“人”到底是什么。 是指低等种?还是指有人性的家伙? 但按照乔纳森过去对布雷的观察,似乎两者都不是。 哪怕是自己轮回了那么多次,见识了那么多人,还是不懂布雷。 既然不懂,就将复杂的全部抛去一边。 就当做是指自己的“身份”和“人性”好了。 乔纳森一直都在试着跟布雷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自我不变。 由内至外地保持不变。 可是啊,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很难。 乔纳森很好奇,布雷到底是怎么坚守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原则。 当一个人要死了、要失去自己的东西了,然后只需要放弃自己,成为怪物就可以挽回一切—— 理所当然地是选择化身怪物才对,因为如果就这样下去,什么都会没有。 即便是自己还是所谓的人,还是会失去生命,甚至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去抓住力量才是最合理的答案才对。 布雷却是每一次都没有这样做,明明都快要死了,还是没有这样做。 “呀呀呀呀,小人发自内心地对持戒人先生你感到敬佩。” 被斩开的小丑一边用钦佩的语气对布雷说,一边散成黑雾,被卷入面具中。 随后面具的裂缝里,挤出了四只巨大手臂。 漆黑的手臂由纯粹的概念构成,而那概念就是「黄泉领主 迪佐卡」掌控的死亡。 “毕竟,任何人在绝境中,都会选择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吧。” “像持戒人先生你这样,最完美的力量就在身边,却从来不会使用的人——才是罕见的。”乔纳森的声音从面具“里面”传出来。 观众依旧在鼓掌,好似此时此刻是什么重要的剧情。 在面具完全撕裂的同时,穿着燕尾服的巨大黑影踩在了舞台上。 下身被黑雾笼罩,其中空空如也。 上身则是四只手臂,其中两只手臂在正常的位置。 而另外两只手臂从肩膀上伸出,异常巨大,主体的手臂三倍。 小丑依旧是小丑,面具还是一成不变。 是那挂着夸张笑容,日日夜夜欢笑着的面具。 舞台下的每一个观众容貌不再模糊,而是带上了一幅幅形态各异的小丑面具。 掌声震耳欲聋,每一个舞台下的观众都在为乔纳森的这个崭新姿态欢呼雀跃着。 “真是遗憾,实在很遗憾,小人看来挑战失败了。” “那种就算死亡都不会放弃自己‘身份’的意志,似乎只有你才配。” 乔纳森张开自己的所有手臂,高声说道。 虽然穿着燕尾服,但是那臃肿的身躯并不优雅。 荒神?不是。 人类?也不是。 此时的乔纳森是“借用”了黄金种力量的存在,一如当初索命者一般。 “正是这样,你才一直让小人觉得有意思啊。”小丑说罢,肩上的双手合十。 合十的一刹那,上方坠落下数不清的黑球。 黑球中压缩着不一样的概念,随意地往下砸。 密密麻麻的攻击,封死了布雷的所有走位可能。 “这是小人给持戒人先生你特制的概念弹。” “好好收下吧。” 乔纳森的声音还是以往的声音,但身躯早已被面具上的力量所吞噬。 不过无所谓了,乔纳森不担心自己被迪佐卡操控。 他是乔纳森,拥有无数的“他”,但他就是他。 不会**控,不会被改变。 “小人一直名义挂着神明代行人的名号。” “想来,也是时候做点实事了。”小丑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一些。 “我乔纳森,作为神的代行人,将给诸神带来乐园,然后给予自己甘美的死亡——” “想要前进的话,想要觐见世界意志的话,就跨越我吧。” “轰隆!!!!”一枚黑球落下,舞台粉碎。 “轰隆!!!!!!!!”两枚黑球落下,四周的观众全部都炸成黑雾。 轰隆声连成一片,震得布雷的耳膜生疼。 布雷吃力地将直面的一枚“概念弹”给斩开,双脚差点站不稳。 可是在他劈开一击之后,其他的概念弹炸裂后却是将他硬生生吞没。 「封锁」、「排斥」、「羁绊」—— 「捏造真实」、「感受死者悲痛」、「事物再生」—— “持戒人先生、持戒人先生,在这种情况下,你到底要怎么做?” “给小人一些惊喜吧!”乔纳森用轻快的语气说着。 他既需要杀死布雷。 他却又在渴求布雷抓住奇迹。 布雷如今只有一把残剑「克拉斯」,以及「绝响」的剑柄。 而且不管是「克拉斯」还是「绝响」,都不是真实的存在。 「克拉斯」是白面的残留下来的虚假之物,「绝响」的剑柄同样是从梦中带出来的虚假之物。 诚然布雷现在能够压制概念,但效果很差。 而且没有心像世界,没有一身的装备。 布雷完完全全就是以自己的凡躯跟乔纳森战斗。 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赢? “叮——” 在浓烟中,传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布雷用处于崩坏边缘的长剑,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本来握剑的右手彻底废了,剑只能用左手拿着。 血从额头一直淌下,遮住了右眼的视野。 乌黑的短发,如今竟然有点发白。 而这仅仅是表面看得出来的伤,更深层的影响肉眼是观察不出来的。 “呵...”但虚弱的呼吸声,告诉所有人,他还活着。 看到这一幕,那混沌的原型,睁开了小丑面具上的双眼。 “持戒人先生啊,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奇迹。”乔纳森肩上的双手揉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笑着说。 “那么奇迹会发生在你身上吗?” “小人觉得一定会,因为你可是持戒人啊。” 黑洞撕扯吞噬周围的一切,在缓慢地将布雷拉入其中。 “锵!”可剑刃插入地面,布雷生生停住了被拉过去的身子。 “持戒人?”布雷抬起了疲惫的右眼,开口道。 “难道不是吗,持戒人先生不是持戒人还能是什么。”乔纳森高声说道。 他搭建的舞台不再,可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那种形式上的东西了。 此地就是最后、最棒的舞台。 “我是布雷 克拉斯。”布雷冷冷地说。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持戒人这个称呼已经跟布雷绑在了一起。 然而,布雷其实很不在乎自己这个身份。 诚然持戒人这个身份,带给布雷很多便利,甚至救了他不止一次。 可是他还是不在意这个身份,理由跟古利德差不多。 往往持戒人这个身份,会盖过“布雷 克拉斯”这个名字。 但他明明就是布雷,持戒人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他走到这里,不是因为自己是持戒人。 他会战斗,也不是因为自己是持戒人 越是走的远,布雷越发能够明白持戒人是一种诅咒的意思。 一直以来,布雷全身都被绑上了枷锁。 枷锁限定了他的方向,限定了他周围其他人的命运。 他的一生,像是走在一个四面都是虚像的房间中。 何等的虚幻,何等的模糊。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确充满了奇迹,布雷也遇到过很多次奇迹。 因为自己是持戒人,所以才会遇到那么多奇迹吗,太讽刺了。 布雷的内心平静得跟一滩死水一样。 他的眼中既不是乔纳森,也不是后面的世界意志。 他瞳孔中倒映的是,在追逐着某一幅画的自己。 血液没有丝毫的沸腾起来,恐惧、绝望亦与他无缘。 人跟人之间,也许无法相互理解。 但至少,自己要明白自己,耗尽一生都要去明白自己才行。 心中无大义,眼中无救世。 一届凡人在为了其他理由战斗,但却实打实地在“给予世界可能性”。 世人要是活着的话,到底会赞颂,还是诋毁,亦或是遗忘? 哼...随便。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卡普拉斯世界上那个沉睡的布雷悄然消失。 这一刻,再没有梦中跟现实之分。 “乔纳森,记住了,在我是持戒人之前,我是布雷 克拉斯。”他幽幽地说。 身后背着的还是那般漆黑的宽剑。 腰间别着的还是那把朴素的长剑。 身体上还残留着半神之主留在了裂痕,不曾恢复。 而手中那把别人赠送的剑,似乎下一秒就会碎的样子,却硬生生一直坚持到现在。 “呀!!!!!!”乔纳森脑髓在颤抖,语气充满了欢愉。 “奇迹!终究还是有奇迹!” “小人知道这奇迹到来的原因。”望着布雷深邃的右眼,小丑沉声说道。 “不是因为你是持戒人,而是因为你自己。” “不可思议!” 伴随乔纳森的轻快的话语,黑洞在试图将所有东西吞噬。 “叮——”水珠落入湖面的声音响起。 一瞬,那把灰白色的长剑将黑洞切开。 连带这乔纳森握着黑洞的巨手,一同切成数不清的碎末。 这把由废铁打造的剑,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乱流中散架,被吹出很远。 它已经做完可以做的了,接下来,交给另外两把剑就行。 布雷的伤势完全没后恢复,但气势却在疯狂地攀升。 一点点地攀升,直至将乔纳森的气场压碎。 黄金种概念所带来的气场,就这么荡然无存。 “持戒人先生...不对!布雷先生!”这一生以来,乔纳森第一次称呼布雷为“布雷先生”。 他承认了布雷的观念,对方首先是布雷 克拉斯,其后才是持戒人。 “一直以来,小人真是太失礼了,就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小人懂了。”乔纳森卸掉了肩膀被斩碎的两只巨手。 他本体上右手,拿起了象征性的手杖,指向了上空。 “奋起抵抗吧!小人不是黄金种,也不是半神之主!” “小人是你‘可能’击败的敌人。” “所以挣扎吧,让小人看看你的意志!” “小人要看的不是崇高的精神,而是‘你的意志’!只有看到你的意志,才有意义!” 空间开始震动,每一寸地方都在颤抖。 布雷的身体也同样震动,而且异常地剧烈,有一种随意身体会裂开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不是错觉,乔纳森正在“撕裂”周围的一切,包括布雷本人。 布雷身上的裂痕在扩大,不出片刻他恐怕就会被完全撕裂。 可面对这种情况,布雷还是选择先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平静下来。 被乔纳森的话语如此撩拨,布雷都没有热血起来。 心像世界展开—— 但遗憾的是,夜色还没有到来,就被乔纳森无情地捏碎。 “心像世界可不管用的啊,布雷先生。” “预料之内...”布雷低垂着右眼,呢喃着。 心像世界会被强大的家伙撕碎,这一点布雷早就清楚了。 只不过,尝试一下并不会损失什么。 布雷右手宽剑正握,左手长剑反握,摆出了自己的架势。 这里除了气流之外,不应该有任何自然风。 然而,不管是乔纳森还是布雷,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阵令人舒服的清风。 宁静的村子展现了众人面前。 “...”布雷沉默。 心像世界自顾自地出现了。 ——“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来第二次也无所谓,不是吗?”少女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对布雷说。 文学少女终究放下了自己强装出来的冷傲,身为“女儿”向“父亲”撒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最后,所以还别捏下去的话,她会后悔的。 “布雷先生,小人说了,心像世界没有用。”乔纳森举起没有拿起手杖的左手,说道。 他握紧了左手,想要捏碎心像世界。 但是他却发现心像世界还在,没有被撕碎。 概念全部失效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布雷先生基本不用的心像吗。” “难怪乌姆坎达尔也会那么狼狈。”乔纳森挥了挥自己的左手,用歌剧的强调说道。 “那小人就满怀诚意地接下你的下一击吧。”说罢,乔纳森就真是张开自己的双臂,毫无防备。 布雷瞥了一眼乔纳森,一言不发,他只是斩出自己的剑。 多次的斩击叠在一次,让人有种他会砍了一剑的错觉。 但实际上那么一瞬之中,十五剑已然斩出。 「十八式流」「十五将」 “咔嚓——”剑撕碎乔纳森的燕尾服,劈中由骸骨亡灵堆砌出来胸膛。 一道凿击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上面。 时间仿佛在某一瞬间停顿了下来—— 在停滞之后,十四道凿痕以第一道凿痕为中心,散乱地分布在胸甲上。 “锵——”清脆动弹的金属响声余音绕梁。 明明布雷斩出的重叠在一起的十五剑,最终却如同由十五个不同的剑士斩出来的痕迹。 然而承受这沉重的一击后,乔纳森还在笑。 “呀,真不愧是布雷先生。”乔纳森很开心地在说。 布雷手中的两把剑,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可是真的要说杀死他的话,还差很远。 相对比布雷的惨状,乔纳森的伤势可以说完全不算事。 虽然「绝响」的心像世界让布雷有了一战之力,可失去了另外一把剑的心像世界,他没有任何持续作战的能力。 凡人就是那么脆弱,很容易就会死。 被刺杀就会死,被暗算也会死,只要乔纳森给予了布雷足够的伤势,他就会自己死。 好似有点遗憾,但又好似可以松一口气了。 “那么,作为回合制的游戏,轮到我了。”低头俯视就在自己跟前的布雷,乔纳森轻快地说。 没有使用概念,单纯利用这个身躯的力量以及周围的魔力轰出了一击。 巨大的小丑面具虚影浮现,然后将布雷一口吞下去。 “轰隆!!”在巨大的小丑面具中疯狂地响起爆炸声。 等它张开嘴后,布雷像是被吐出的西瓜籽一样飞射出来。 布雷在落地的一瞬间,强忍着身体的碎裂感才调整好平衡。 “...”好不容易才站稳的布雷,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脸上血,咳了几声。 地上拖出了一道血抹出来的痕迹。 “布雷先生啊,布雷先生,现在你可还好?”小丑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 他悠然自在,他内心丝毫不紧张。 乔纳森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知道布雷的状态如何。 乔纳森看上去很愚蠢的战斗方式,却是对付布雷最好的战术。 小丑轮回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会没有半点战斗的技巧呢。 他自然知道布雷的战斗风格该怎么去评价,自己又应该如何应对。 不能让布雷抓住任何机会来反击,就该一击得逞后立刻放手。 越是这种回合制一般的战斗,对布雷越是不利,因为布雷换不起血。 布雷太弱了。 “一点都不好。”布雷呢喃着。 意识有点模糊,导致布雷一时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要变老了。 “是吗,小人也是这样觉得的。” “我在猜,双手握剑的力量在减弱,估计很快可能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以前每一次战斗的你,都是用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的。” “一次又一次。” “如今想起来,还真是令人感慨。” “每一次都濒死,可偏偏用尽了一切方法保住自己可以继续战斗的状态。” “就算用技艺超群来形容你,也不未过吧。” 没错,布雷伤得不管多重,都会保存自己可以战斗下去的“可能性”。 你可以刺穿他的腹部、压迫他的心脏、撕裂布雷的肌肉、刺瞎他的双眼、震聋他的双耳—— 但你绝无可能如愿地斩掉布雷的双手、双脚。 剑士只要还能握剑、还能走起来,就拥有战斗下去的机会。 一如现在这样。 “但是,布雷先生你终究还是有自己的极限的。”乔纳森高深地说道。 他注意到了布雷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呼吸开始紊乱。 人终究还是人,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以前你跟塔卡曼大人战斗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明明打赢了,明明最后一剑挥下去了。” “但结果却是失败的。” 乔纳森一点点细数着过去,他对布雷的事情都记得很精彩。 “你记得太清楚了,恶心。”饶是在这种时刻,布雷还是开口吐槽了一句。 他抬起自己握剑的双手,感受到自己流逝的体力。 体力的流逝完全超过了恢复的速度。 一如乔纳森所言,自己下一击,可能自己的剑斩中了都破不了防。 “...”然而他还是再一次摆出了架势。 “回合制战斗对吧...我觉得那样也不错。”布雷对乔纳森说道。 乔纳森听到布雷的话之后,乐了。 “哈哈哈,对吧,小人也觉得很不错。” “有一种在玩游戏的感觉,是不是?”即使在如今,乔纳森还是保持这最终的心态。 如果说布雷从头到尾都毫无波澜的话,那么乔纳森就是至始至终都那么乐在其中。 “并没有。”布雷无情地否定了乔纳森的比喻。 “我只是觉得现在又该到我了,挺好的。” 话音刚落,两把剑再一次加错着斩出。 但这一次的攻击,很普通,就像是练习时的剑那么简单。 果然如此,终究跟乔纳森说的一模一样,无力的一剑。 乔纳森的面具也提前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结束了...”乔纳森用不那么愉悦的语气说道。 可在他还想要补上一个“啊”字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阵“幻觉”。 布雷的身后有很多影子。 他们拿着剑,但手中的剑很杂乱,有的一样,有的不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数量多到乔纳森都不愿意去细细数一次。 那些虚影唯一共同的特征就是——他们很像布雷。 “轰!!!!”布雷的剑软弱无力,但身后众人的剑却重如千钧。 “哈哈哈哈,布雷先生!!!!!” “你太厉害了,小人衷心地钦佩!”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破碎感,小丑大声地喊起来。 不愤怒,不绝望,不悲哀。 乔纳森张开了双手,坦然地迎接布雷着朴素的一剑。 “呀,但貌似到此为止了。”尽管剑一如既往地沉重,可似乎布雷这一击并不能将他粉碎。 “这样的话,布雷先生,你要到此为止了。” “对,到此为止了。”布雷接过乔纳森的话。 小丑愣了一秒,有点不解。 “这样吗?竟然是这样?”不过乔纳森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被布雷一次次攻击削弱的他,此时正被无数的剑推向了世界意识所在的地方。 “那里”对布雷来说,是可能性。 但“那里”对乔纳森来说,是未知。 乔纳森被削弱的现在,布雷完全可以强行绕过去,闯入世界意志的所在处。 可他还是斩出了这一剑。 连布雷自身都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深意的一剑。 “咔嚓——咔嚓——” 在被推入世界意志所在的地方后,乔纳森身上的铠甲在粉碎,如黑雾的燕尾服在消失。 一点点、一点点地,全部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最终,就连面具都碎得一地都是。 没有了面具遮掩的乔纳森,表情也不是平时那一副笑脸。 真正可以笑一辈子的,只有面具。 而不是乔纳森。 仰面朝天的乔纳森,那刻着紫色莲花的双眸中,尽是迷茫。 他想过自己会赢、想过自己会输,但他没有想过布雷会强行将自己推进来。 世界意志所在的地方,很宁静。 耳边回荡着风铃摇动的声音、重复着水滴如湖的声音。 没有任何一种特别复杂的声音,在这里压根就不存在语言。 然而就是这些谈不上可以对话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汇聚成无数的信息,传入别人的心中。 这边是世界的意志跟万物交流的方式,不存在所谓的“语言障碍”。 因为她说的就是最远处的话语。 遗憾的是,乔纳森没有在意世界意志的话语,还是望着上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躺着在干嘛。 听世界意志说话,这不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吗...但为何乔纳森内心会有点波澜都没有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怪到乔纳森都糊涂了起来。 兴许是自己被布雷打傻了也说不定。 “呀...布雷先生,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乔纳森顿了一下后,从迷茫的表情换成了笑容。 “为了杀了你。”布雷喘着气,艰难地回应道。 “要杀了小人什么的,可不是这样操作的啊。”乔纳森嬉笑着说。 “小人现在还很健康,反倒是布雷先生你状态很糟糕啊。” 要是说乔纳森现在正躺着,那么布雷就趴着。 在将小丑推进来之后,他就无力地拖着自己的剑倒在了起来。 布雷也许还有力气爬起来,可绝对没有办法再发起攻击了。 “看嘛,布雷先生你爬起来可能也要一分钟。” “而小人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爬起来。”乔纳森说罢,准备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过了半晌,他都没有顺利地站起来。 乔纳森有想要站起来的念头,却无法付诸于行动。 “?”乔纳森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多了一丝疑惑。 等到他低下头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透明化。 “啊...要死了。”乔纳森终于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自己用了黄金种的力量,理所当然要被反噬。 尽管乔纳森能够无限地转生,甚至还是神明的代行人—— 可他仍然会被归类于凡人之中。 既然是凡人,自然就无法成为承载黄金种力量的合格容器。 不合格的容器,毁了也很正常。 “而且,你也没有办法转生了。”布雷沉声道,声音格外沙哑。 “没有办法转生?”乔纳森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特别开心。 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让自己顺利死去,布雷竟然跟他说,他这一次死了就不能转生。 “为什么呢?难道说布雷先生你要毁灭世界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人想现在就好好感谢你。”乔纳森高声说道。 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小丑依旧能够尽情地讲话。 这大概是世界对他这个话痨最大的慈悲。 “不...”布雷很干脆地否定了乔纳森的想法。 “哦哦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乔纳森笑嘻嘻地问。 这个问题,布雷没有回答乔纳森,不过也不需要他回答。 因为已经有人替布雷回答这个问题了。 各种清脆的叮铃声在纯白的世界中响起,朝布雷跟乔纳森传达了一句话——“你身上小小错误已经修正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乔纳森愣住了。 他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紫色的莲花被手盖住了,但依旧在旋转,旋转得很快乱,如乔纳森的心情一样。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什么啊,竟然是这样。” “真是简单的原理,小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呢。”乔纳森笑着说。 世界的意志说的“错误”,就是自己的轮回。 然后自己这个“错误”对于她而言,很渺小。 是随便就可以修正的程度。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才修正呢?就不能早一点吗? 啊,是因为自己来不了这里。 今天他来到这里。 也就是说他这一次,是永远地死去了,不会再复活。 世界不会诞生下一个轮回者。 这很好,自己的夙愿不是完成了。 所以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害怕?在知道会真正死亡之后,为什么要那么害怕啊。 “嗯!?”冷不丁地,小丑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我懂了,小人懂了!” 乔纳森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反应了。 因为他在刚才,才意识到很重要的一件事。 乔纳森明明是欺诈师,却总是很诚实,没有对谁撒过谎。 既然如此,他凭什么叫自己欺诈师? 就凭他一直都在骗自己,所以他还是欺诈师。 他没有欺骗他人,但却一直欺骗自己。 骗自己要寻求死亡,可实际上的小丑却畏惧死亡。 好一个只骗自己的欺诈师。 什么嘛,看来自己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家伙。 “小人自己不是也很有趣吗,真是的。”乔纳森松开了捂住自己双眼的手。 此刻他脸上的恐惧已经毫不掩饰了。 豁然开朗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看得布雷心情很复杂。 “布雷先生,我收回前言,你人真坏啊。”乔纳森用一种格外扭曲的笑容,冲着布雷说。 布雷一言不发地看着开始疯人疯语的小丑,一点点地在剑的帮助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丑在不断地虚弱着,布雷只要什么都不做,对方就会死掉。 轮回复生的人,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听着乔纳森无比疯狂的笑声,布雷呼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乔纳森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我来了。”布雷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开口道。 布雷周围声音渐渐在变小。 乔纳森那笑声也慢慢地听不见了。 悦耳的声音连成一片,在朝布雷传达信息。 最初传到布雷脑海中的,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又见面了,人类~” 世界的意志从来都没有固定的形态。 甚至可以说连“样子”都没有。 能够了解的只有世界意志说话时候,别人可以联想到形象。 然而就算是这个形象,也是不定的。 不同的人,会遇到不同的形象。 在布雷看来,世界的意志是那种可爱小孩子的形象。 至少,现在是这样子。 “对啊,又见面了。”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布雷有点恍惚。 没错,他又跟世界的意志见面了。 可就是这么一次见面,竟然如此艰难。 太难了,到底战斗了多少次, 死了多人。 然后世界的意志对此并不会有任何感觉,即便是为了抵达这个地方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她也不会有什么评价。 她说话的时候,形象似乎是一个“人”,但她是世界的意志。 也只会是世界的意志。 她是万物之母...不代表会心系全部生灵。 ——“卡普拉斯正在归于虚无。” “我知道。” 这种事情布雷怎么会不知道。 要是他不知道,就不会为了来这个地方,经历无数的磨难。 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到底几度在死亡的边缘走过。 ——“我知道你知道。”世界的意志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 ——“另外一个你已经被你杀了,所以该你来选择了。”她幽幽地说道。 世界的意志拥有凌驾一切的权力,她即是世界本身。 但世界本身无法作出选择,这一点是很多人都不知晓的。 可能世界意志唯一可以做出的选择就是,在世界彻底被毁灭之前,将带来毁灭的危险因子驱逐。 曾经的黄金种就是这样离开了。 但这种类似于应急措施的机制,永远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或者说,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从前,白面站在世界的意志前,作出了很多次的选择。 如今,轮到布雷他自己了,作为最后的一个布雷作出选择。 沉重么?有那么一点。 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几乎关系到了卡普拉斯的走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毕竟“一个人”决定“一个世界”。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会有自己能够拯救世界的错觉。 自己可是在世界的意志面前,能够许愿啊。 这样子的话,还有拯救不了世界的可能性吗? “我就是救世主,唯一的救世主”,会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但,布雷深知这就是错觉。 ——“你不要作出选择吗~”世界的意志有点疑惑地问,因为布雷沉默了很久。 诚然,世界的意志哪怕是等待一万年也无所谓。 可时间对于生灵来说,理应该是不能被浪费的。 难道跟白面不一样,布雷不打算做任何事情? “要。”布雷低垂着眼皮,说道。 曾经有一个男人,问了自己几个问题。 那是一个想要改变令人绝望的世界、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男人。 男人那条有机会改变世界的路,很残酷、冷血。 然后他在自己死前,跟布雷说了一些话。 ——“这个世界还有救吗?”那个男人的第一个问题。 ——“一定有。”布雷的第一个回答。 ——“我们不会一辈子就这样被圈养,然后等待被那些所谓的神收割,对吧?”男人的第二个问题。 本来应该还有第三个问题,可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问下去。 所以他告诉了布雷,布雷一定会想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办法,然后他的办法,一定会一定会比自己知道的要更好。 起码会是一个要更加善良和温柔的办法。 “善良...温柔的办法...”布雷呢喃着,缓缓抬起眼皮。 这样的办法存在吗...应该存在。 但布雷可能想不出来。 ——“善良?温柔?”世界意志的声音有点混乱。 “没事,自言自语而已。”布雷摇摇头,说道。 在漫长地岁月之中,自己想过很多东西。 可终究他也没有想到什么善良温柔的办法能改变这个世界。 太绝望,太惨叫,人眼中只有无助。 就连布雷都必须要承认,毫无希望。 ——“快点吧,卡普拉斯坚持不了太久。”世界意志说道。 只需要一两天,卡普拉斯上没有概念的生灵都将灭绝。 然后再过一周,世界将归于虚无。 “嗯...”布雷沉吟了片刻。 再一次驱逐黄金种?这不过是将自己本该承受的灾难,让后人去承受罢了。 “概念是可以被取消么。”布雷淡淡地开口。 平静的语气下,是惊雷般的话。 ——“可以啊~”世界意志很爽快地回答道。 世界意志的回答也同样令人惊悚。 好似,解决世界问题方法一下子就出现了一般。 但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当然不会。 “果然可以。”布雷对于世界意志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 这回答也在他预想之中,他好歹也思考过了漫长的岁月。 “将后面的‘但是’都说了吧。”他的右眼无神,像是一滩死水,不夹杂着任何对希望的渴望。 ——“你果然跟另外一个你一样,看得很透彻。”世界意志说道。 不管是白面,还是布雷,都是这种反应。 当初白面在知道时间都可以被重置后,同样是毫无波澜,似乎一早就知道答案了一般。 ——“概念是构成这个世界体系的重要一环。”世界的意志说道。 ——“如果取消了概念,就需要另外一个体系代替。”她如是说。 很多东西,是不能无缘无故消失的,是需要被替代的。 ——“还有就是,不管换什么体系,本来的强者还是强者,本来的弱者还是弱者。” 就算说取消了概念,还是会有另外一样东西,让低等种绝望。 黄金种不会从神坛落下,低等种不可能一跃龙门成神。 布雷微微低下头,然后过了几秒后,抬了起来。 这还是在预料之内的回答。 既然如此的话,自己想要说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了。 “那就将体系换掉吧。”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好啊,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世界意志不知道这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但她还是允许了。 此时此刻,她将选择的权力给了布雷。 “你听说过「鉴定术」吗。” ——“嗯??”世界意志的声音,再一次由于疑惑而混乱。 世界被改变了。 在一个男人几句话之后,被彻底改变。 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不会知道为何世界会被改变。 低等种没有变得更强,高等种还是那么恐怖。 所以说,世界到底改变了什么? ——“我完成替换了,是很有意思的体系。” 在纯白的空间中,世界意志朝布雷说道。 只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整个世界的体系被替换掉了。 尽管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这对世界意志来说小菜一碟。 不过是将“概念”换了了点别的而已。 ——“你的建议很好,没了造成世界虚无的根源,世界开始复原了。”世界意志说道。 在将概念换成其他体系之后,黄金种的能力终于不跟世界的法则世界挂钩了。 因此世界不会再因此崩溃虚无。 被虚无吞噬的万物会归来,这很好。 一切就会回到没有虚无之前。 对于世界意志来说,她的问题完美解决了。 可是...布雷似乎只解决了卡普拉斯本身的问题。 ——“就这样可以可以吗?你们的绝境依旧没有被改变。” 既然布雷的建议有效,世界意志也随便问了布雷一句。 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打了一个响指,说了一句“鉴定”。 --- 布雷(布雷 克拉斯) 种族:人类(帝国人) 体系:魔力、内气 属性: 「速」13级、「力」14级、「技」@&#级、「心」*#%级、「体」18级、「术」1级 能力: 「布雷 克拉斯」 --- 在心中闪过世界意志直接传达的情报后,布雷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就这样,可以了。”布雷轻声道。 ——“作为本来就是强者的祂们,会得到强大的能力。” ——“而身为弱者的凡人们,一个能力都不会有。” “那我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是礼物,我觉得这个能力最能说明你的存在。”世界意志回答道。 ——“但其余的所有凡人,都是没能力的。” 一切青铜种、黑铁种,都没有能力。 而诸神则是掌握着各种夸张的能力。 凡人就算有机会得到能力,但那能力跟诸神一比,还是如同垃圾一样的东西。 鸿沟依旧,明明世界的体系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被改变,世界一如既往地令人绝望。 ——“真的没问题么?”世界意志又问。 “没有问题,我们只需要有可能性就好了。”布雷合上了自己的右眼,淡淡地说道。 没错,凡人没有能力,但是凡人得到了“获得能力”的机会。 布雷从来都不觉得靠一个人能够去反抗那群神。 但是,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还有比自己更有才能的人才呱呱落地。 这些孩子在未来,一定能够达到更高的境界,成为一个个超越自己的人。 遗憾的是,残酷的时代没有给任何凡人成长的可能性。 人的未来,被所谓“概念”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布雷给了所有人可能性。 一如白面相信布雷的可能性,布雷也相信其他人的可能性。 “我们本来,缺的就是可能性而已。”布雷转身,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 布雷想不到任何拯救低等种的方式,他只能让人们自己救自己。 体系换了之后...会有多大的作用,在看到结果之前,布雷自身也不清楚。 说不定知道低等种灭了那天,也没人得到什么“翻盘”用的能力。 “你还活着啊。”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在地上的乔纳森。 乔纳森一直都在。 大概他是唯一一个见证了这一幕的人。 乔纳森没有狂笑,只是跟布雷对视了起来。 小丑的身躯距离完全消失,只差一步之遥。 可乔纳森很庆幸,自己消失得没有那么快。 死亡很可怕,但看不到有趣的事情,更加可怕。 幸运的是,他见证了刚才的所有。 “布雷先生啊——”乔纳森喊住了布雷。 布雷也停下了准备离开此地的脚步。 “你真的相信其他人的可能性吗?”乔纳森问道。 “可能两天之后,大家都死光光,你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就算凡人得到了成长的机会,但黄金种不会给凡人成长的时间。 “除了相信,还有什么选择吗。”布雷反问道。 “啊,貌似也对。”乔纳森干笑了几声。 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布雷许愿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拯救世界吗? 要是真那样的话,乔纳森会提前笑死。 “布雷先生,即便是不会被世人感激,即使你做的一切都没人知晓——” 乔纳森语气开始轻快起来。 “你还是独自走在了路的最前面啊。” “真不愧是先行之人,我觉得没有人比你更加适合这枚戒指了。” “你不会是救世主,你成为不了救世主!” “但要是没有你的话,就什么都开始不了;没有你的话,凡人的未来早就落幕!” “啊啊啊!不愧是你!小人永远都会是你的粉丝!!!” 乔纳森要是可以起身,一定会很夸张地起舞。 可惜他不能。 “你好吵。” “话说,布雷先生,你知道你的戒指在哪里吗?”乔纳森话锋一转,问道。 “不知道。” “哈哈,布雷先生总是那么有意思。”乔纳森很想要拍手掌,可惜还是做不到。 “布雷先生,你的戒指一直都在你身边。” “你卷刃的长剑,就是你的戒指。”小丑将布雷一直不知道的真相说了出来。 布雷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 “原来这样...谢谢了。”有点意外,但却不那么惊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啊,不用谢不用谢。”小丑连忙说。 “布雷先生你可以走之前给小人一个痛快,就可以了。” “这种提心吊胆等死的感觉,真不好受。” 布雷很干脆地将剑从剑鞘中**,走向了乔纳森。 冰冷的剑刃抵着乔纳森的脖子。 “在死之前,小人可以问一下,你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吗?” “毕竟以后小人都没法看到你有趣的事情了,起码给我看个预告吧。” “回去找妮娅跟蕾比,等一切真的结束后,将鸣子下葬。”布雷道。 “还有呢?还有呢?”小丑迫不及待地问。 “住在乡下,开一家餐馆,等着老死。”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嗯...听上去很无聊的样子。” “本来就很无聊。”布雷平静地说,他期待的人生本就是无聊的。 “那动手吧。”乔纳森道。 “再见。” 话音刚落,布雷的剑落下—— 似乎某个时代该结束了,似乎某个时代该来了。 布雷离开了世界意志所在的地方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如今的他,早就已经从梦境中醒来。 身处真世界中,是他实实在在的身体。 是一具会饥饿、会疲惫的身体。 他拖着跟乔纳森战斗后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在原始的世界中。 没有遇到黄金种,也没有遇到任何野兽。 但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他身后便是自己鲜血画出来的路。 正常的情况下,人应该早就死了。 可布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可以活着。 尽管不知道,但布雷早就放弃深究的念头。 这个世界神秘的东西多得是,要自己一个个去追究到底,一生都不够用。 光是世界意志,他就永远不可能弄懂。 风声呼呼作响,从布雷的耳边掠过。 渐渐的,他遇到的不再是摸不着的生物,而是伪世界的魔物、野兽。 布雷看到了四周的景色,是昔日看惯的废土风景。 此时这种废土的世界,竟然是那么地令人亲切。 不管如何荒芜,都比被虚吞噬掉的卡普拉斯要好得多。 就如同世界意志跟布雷说的一模一样,当没有了概念之后,世界也没有了化作虚无的威胁。 被虚无吞噬的一切都被“还”了回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被整个吞噬掉的人和物,回来了。 被吞噬了一部分的人和物,恢复了。 真的好像是南柯一梦,多么像。 然而啊,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世界中那些诸神还在,祂们在天空、在大地、在海洋肆虐。 低等种身上还被名为“绝望”的东西沉沉地压住。 真的被杀掉、而非被虚无吞噬的人,可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复活。 又慢慢的,布雷的视线开始模糊。 “咚——”布雷重重地倒在了起来。 周围的声音在不断远去,这是人濒死的时候,会有的一种感受。 并不一定会有这感觉,但布雷好几次濒死都有这种体验。 他懂得很。 要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会死在这片地上。 不是因为战斗而是,而是由于过度疲劳而死。 这样有点太不应该了,所以布雷强撑着身子,重新爬了起来。 从腰包里面拿出一点吃,胡乱地塞到嘴里。 然后很不合规地就着药剂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的布雷,继续踏上旅程。 他的头脑里很空,行动全凭一个念头—— 回到东大陆找妮娅跟蕾比。 不知依靠着什么力量,他跨过雪地,一点点地挪动自己疲惫不堪的身躯。 时间的流逝早已经被布雷忘却,他如今只想要做成一件事情而已。 在此时此刻,那石桥甚至比起“世界”本身还要重要。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一直以来,没有任何黄金种跟白银种出现。 “还有多远...” “很远吗...” ——“笨蛋御主,不要睡过去啊!” “没事,我还不困。” “我只想知道还有多远...” ——“我、我不知道。” “是吗,没事,你好好歇一下吧。” ——“该歇一下的是你啊。” “没关系,应该不远了...” 布雷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呢喃自语。 往日很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负担的两把剑,如今那重量却在压垮他。 可尽管这样,布雷依旧没有放下两把剑。 “布雷 克拉斯,吾的盟友。”一阵布雷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真的是很久没有听过这声音了,足足“几十年”没有听。 让布雷认出说话之人的是“盟友”这个词。 “听说你一直都不敢出来,现在总算露面了。”布雷抬起疲惫的右眼,对尼可波拉斯说道。 以少女姿态站在布雷面前的尼可波拉斯,无奈地摊手。 “吾也畏惧死亡。”尼可波拉斯认了自己怕死这个事实。 “不过,你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啊,盟友。” “没什么,就是换了一下世界的体系而已。”布雷用很随意的语气说。 “什么叫‘而已’,这一个做法,可是令很多家伙不安。”尼可波拉斯没好气地说。 “那些家伙里面不包括任何一个低等种,对吧。”布雷道。 “你说的没错。”尼可波拉斯眯起了双眼。 “看来跟我预料的没有错。” 布雷在想,自己智商最高的时刻,大概就是更世界意志谈话的时候了。 本来的话,黄金种就算没有了概念,仍然有作为替代品的“能力”。 那是一如既往规格超常的能力,而且会跟原本的概念很贴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低等种还是会在几天之内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但,现在低等种还活着。 因为不管是白银种、还是黄金种,都陷入了短暂的“不安”。 黄金种说到底,本质就是强大的生物,还是有智能的强大生物。 性质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祂们也是会不安的。 在自己依赖了几个纪元、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的概念突然之间消失之后,祂们不可避免地恐慌。 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世界意志,祂们一度以为自己又要再一次被驱逐。 也许概念的消失就是自己被驱逐的征兆。 于是乎祂们一时间都顾不上什么低等种了。 人得意侥幸地地活下来。 这是一种偶然。 不过,假如算上前面的所有偶然,这已经成为一种必然了。 由于布雷的所作所为,低等种必然可以活下来。 “对了,尼可波拉斯,妮娅跟蕾比...”布雷开口到一半后,停住了。 “还活着,虽然之前被虚无吞噬了,但虚无消失之后等于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么...”布雷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仰望着天空。 天空不再被污染,就跟末日之前一样。 “这对于你们这种中立的家伙来说,应该不赖吧。” “的确还不赖。” 尼可波拉斯本来就是“维持平衡”的一派,布雷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保住了近乎崩毁的平衡。 而且周围的高等种都疑神疑鬼的,尼可波拉斯一下子自由了不少,再也不用鬼鬼祟祟的出门。 “尼可波拉斯,带我回去吧,我累了,走不动了。”布雷对尼可波拉斯说道。 “吾突然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尼可波拉斯意味深长地看向布雷。 “吼!!!!!”空旷的大地上少女化作巨龙,将疲惫的旅人叼了起来扔到自己的身后。 然后腾空,将蔚蓝的天空展现了布雷看。 “好好看一下——你自己争取回来的天空吧。”尼可波拉斯如是说。 在雪花飘舞的北大陆之上。 在曾经白廷国的首都上。 一个穿着破烂长裙的女子,站在被毁得只剩断壁残垣的城墙之上。 坚固的城墙,在黄金种的攻击下,比豆腐还要不堪一击。 唯有女子脚下的几寸墙体是较为完整的。 她本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灰尘与鲜血。 她便是白廷国的女皇,唯一一个敢站在雪风堡城墙上跟黄金种对峙的人。 她的名字叫做多罗西雅。 但这位无畏高傲的精灵女皇,早就伤痕累累。 她双手搭在面前一把立起来的剑上,身后雪风堡的城内全是破碎的武器。 以及她子民的尸骸。 强韧的躯体,这时候不仅仅是外面布满了伤痕,脏器跟骨骼都已然碎裂。 要不是体内流淌着白银种的血液,给她带来了强悍的生命力,她早就因这种伤势而倒在了城墙的脚下。 饶是如此,她还是处于一种随时会倒下的状态。 从来都不喘气的多罗西雅,也不禁喘起气来。 不过这喘气没有持续很久就被平复了下来。 虽然她看上去很狼狈,却仍然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她还能够扬起自己的头颅,看向清澈的天空。 站在她面前的黄金种消失了,而她没有战死。 可那「曙光之女 厄佐斯」是被多罗西雅击败了么。 当然不是,也不可能。 不管多罗西雅在凡人中多么强大,她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非神。 哪怕是她流血半神的血,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曙光之女 厄佐斯」是自己离开的,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至于厄佐斯慌张离开的理由,多罗西雅自然无从知晓。 可她低头望向了自己的戒指,隐约猜到了这一切跟谁有关系。 戒指上的“宿命感”在某一时刻忽然之间消失了。 这也就说明世界已经不需要抑制力要保证稳定。 “布雷 克拉斯...看来只能是你了。”多罗西雅自言自语道。 “找到真世界了吗?” 在多罗西雅想来,估计是布雷找到真世界,然后做了些什么。 否则她想不到黄金种有什么理由会临时离开。 “咳...”多罗西雅猛地咳嗽了一声,大量的凝结的血块被吐了出来。 她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擦掉了嘴角的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真是脏。”这位精灵女皇比起自己的伤势,更加受不了身上的污渍。 连续不停的战斗,耗尽了多罗西雅收藏了无数年的兵器库。 她吃力地拿起那把撑住自己不倒的剑,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把剑也快要碎的。 没办法,它战斗的对象可是神明,不碎才是令人惊奇的事情。 她眯起了双眼,遥遥地看向远处那由“光”构成的浪潮。 虽然之前凝结成结晶的光没有消失,可也没有更多的结晶诞生。 重要的是,虚无消失了,被吞噬的人回归了。 多罗西雅在城墙上高高地举起自己剩下的最后一把武器,她背光的身影,在雪风堡众人的眼中是何等的伟岸。 明明实际上是那么的渺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像巨人。 狂风暴雪无法撼动着耗尽自己所有力量的精灵女皇一丝半点。 不,哪怕是多罗西雅战斗至死,死后的尸体都不是区区狂风暴雪有资格撼动的。 “欢呼吧!!!!!”多罗西雅高声地喊道。 “流泪吧!!!!!”她手指的武器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来自太阳的光芒,比起那厄佐斯不带半点温度的光,要舒服太多了。 多罗西雅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她可以听到整个雪风堡的人在哭泣的声音。 他们痛哭着,相互拥抱着。 仅仅是一天多的时间,但却是他们人生最黑暗的时间。 在神明降临之时,众人连呼吸都忘却了。 一切阴谋诡计,一切七情六欲,在神的面前不值一提。 最远处的恐惧,麻痹了雪风堡每一个人的心。 然后,就在不久前,那黄金种却离开了。 “你们可以站起来,你们可以不用再卑躬屈膝!”多罗西雅感受着城中每一个人的感受,喊道。 她没有布雷的心眼,可依旧能够感受到人们的心情。 因为那情感太强烈了,劫后余生那种心情强烈到多罗西雅不必转身都能够领会到。 “虽然我们不会知道,诸神会在什么时候再来。” “但起码我们此时此刻,还活着!” “虽然我们没有胜利,但我们也没有败北!” “所以尽情地自豪,你们是我的子民,最伟大的子民。” “你们屹立在北大陆上的骄傲!” 也许下一次黄金种来临,他们将会真的被从世界上抹去。 可那也是下一次,这一次他们活下来了。 而且这就说明,他们下一次还有机会活下来。 “多罗西雅陛下!!!!” “多罗西雅陛下!!!!!!!!” 雪风堡的人们带着哭腔欢呼着多罗西雅的名号。 一些人扶起了永远沉睡过去的同胞站起来,高声地发泄自己的所有情绪。 已经不用继续恐惧了,而让他们不用恐惧下去的,毫无疑问是多罗西雅。 听着子民们的欢呼,多罗西雅只是默默地抬起头。 她看向了那清澈的天空,没有一点点杂质的蓝天。 风雪从上方慢悠悠地飘落,最后在多罗西雅的脸上消融。 她那深邃的目光,一直地往上看、往上看。 然后她看到了一条巨龙从天空横跨过去,冲散了云层。 “哼...”多罗西雅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清楚了那条龙,也看清楚了那龙背后的人是谁。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这种奇怪的事情,也就只有布雷 克拉斯能够搞出来。 “所有人,抬起头来!”多罗西雅对城里的所有人喊道。 她的剑尖指向了正上方那遥远的天际。 “看清楚那条巨龙背后的家伙。”她说道。 看清楚龙背后的人?可多罗西雅甚至没有提到龙背上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到底要记住的是谁? 所有人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天空。 “他是我们白廷国要永远记住的传奇!” ““传奇?””刚刚劫后余生的人们,面面相觑。 “没错,没有赖救我们,却偏偏让我们活下来的一个‘传奇’家伙。”多罗西雅笑着说。 很久...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从前,低等种依赖着安全区苟活。 然后,安全区消失了。 从前,世界还是充满了活力的。 然后,转眼之间成为了荒芜的废土。 一个穿着神父黑色长袍的男人,靠在一张碎了一半的桌子前,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贝特利视若珍宝的房子,在诸神概念的摧残下被掀掉了。 本来幽蓝的地下室,也谈不上是地下室了。 因为抬头便是天空,而非砖石。 外界的清新的空气可以吹出来,甚至吹进一个已然破碎的玻璃箱之中。 玻璃箱只剩下一个框架,所有玻璃都碎成了渣滓,落在了地上。 而玻璃箱中一直保护着的心脏,早就碎裂了。 心脏不再搏动,像是宝石那样裂出一道道缝。 从缝隙之中,是蔚蓝的光。 那颜色很好看,跟现在天空一个色彩。 没错,天空此时此刻也是蔚蓝的。 中大陆的天空...多久没有蓝过了,图恩神父有一点忘记了。 望着格外清澈的天空,神父不由自主地就微笑了起来。 到底是谁呢?是谁还给了世界一片安静的天空? 神父几乎是本能地联想到了某个独眼的冒险者。 “布雷先生...真是了不起的人。”神父呢喃着。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他?也许是因为他为了这个世界做过很多很多事。 这一次,只是无数事情中一小件罢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估计是奇迹。 可图恩神父打心底里明白,这是由努力堆砌起来的奇迹。 没有前面的努力,这个奇迹可能连诞生的机会都没有。 “咳咳...”神父咳嗽了几声,却没有半点血流出来。 他身上没有一滴血,但生命早如风中残烛。 为了关上那道“门”,为了不让人们在一瞬间之间被杀光...他牺牲了一切。 心像世界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教堂,里面没有任何人。 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百多个陪伴了自己很久的同族,全部都消失,彻彻底底地从世界上消失。 而他们只不过是换来了半天的时间。 就连一天都坚持不了,只有半天。 徒劳无用的挣扎。 也许真的是没有一点意义,可这是神父能够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没有人来做这种事,那么至少自己来做。 说不定,自己这短暂的挣扎,能够救下来一些人。 凡人的肉体怎能拦得住涌来的黄金种,怎能撑得住破碎的墙壁。 但神父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又有谁可以坚持下来。 没有人能坚持那么久,一个都没有,只有他可以办到—— 在绝望之中,给凡人拉出那么“半天”的时间。 不管是布雷、还是多罗西雅,甚至是古利德或贝特利...都不行。 不对,说是只靠他一个人坚持下来的话,对于牺牲的基奴人太不尊重了。 应该说是“他们”,一群曾经被恶人所迫害,最终仍旧守住了这个世界的村民。 而他们整个村落,只剩下最后一个孩子了。 神父看向了自己的双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双臂如同玻璃一样碎开,但是残渣没有飞散,而是由于一些奇怪的力量若即若离地保持在本来的位置。 在碎片中间,不是血肉,而是漫天银河一般的神秘色彩。 很美,很残酷。 这附近没有镜子,但神父知道不止是自己的双臂这样子,他整个人大概都是这个状态。 终于到自己了。 当支持自己的人都消失之后,也就剩自己了。 自己心像世界中的同族,是真的灵魂,亦或只是图恩神父自己幻想出来的人... 似乎都变得不重要。 因为他已然是孤身一人。 他在想啊,远在皇都的孩子们还活着吗?那位善良的丽兹贝伦修女还活着吗? 如果说给他许一个愿的话,他希望大家都能够活下来。 尽管他知道这个愿望过于奢侈,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你说神父自己想要活下去吗?当然想。 他还想看看那群孩子活着的样子,见证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况且...他还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是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基奴人... 如果不是的话,他一定要好好跟对方做朋友。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想要证明一下,他们还有能看到未来的族人。 而不是一群可悲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人。 耳边往常叽叽喳喳的菲尔丽,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这让图恩神父觉得周围安静的过分。 习惯了吵闹跟调皮的女孩,一时间看不到,果然会很不自然。 图恩神父茫然地伸出自己的手,似乎想要抓住那一轮太阳,想要抓住一律阳光。 就仿佛如果他抓住了那道降下来的阳光,就能抓住活下来的希望一般。 可是,哪怕真的是这样,又如何? 凡人何来抓住阳光的能力。 在这般念想之际,一道信息传入他的脑海中。 --- 能力获得:「承阳」 --- 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图恩神父抓住了那一抹本应该无法碰触的阳光。 神父原本双眼中那快要寂灭的光彩,瞬间被点亮。 手中是一阵温暖,还有很奇妙的触感。 不可思议...原来阳光是这么一种东西吗。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那么一刹那,他明白了布雷做了什么。 人们得到了可能性,得到了走向未来的机会。 “这样的话...你们可是好好加油啊。”神父口中的“你们”到底指的是谁。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吧。 他看向了天空,要是这样的景色以后的人还能看到—— “那真是太好了。”神父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嘻嘻,再见了,图恩。”调皮的声音响起后又落寂下去。 持续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两秒。 神父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了下去。 “乒——”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随着这清脆的声音粉碎。 “难怪你没有出来。” “真是对不起。” 要是神父不执意要撑住将到之墙的话,菲尔丽也不用消失。 “嗯...再见了。” 阳光从他碎裂的身体缝隙中穿过,就连黑色的神父长袍都挡不住这光。 神父松开了抓住阳光的手,然后摇摇头。 随着他的一松手,支离破碎的身体,在一阵很清风的吹拂下—— 如同漫天的晶尘,飘散离去。 终究,他放开了不属于自己的阳光。 对布雷而言,最熟悉的地方不是战场。 而是一条条街道。 不管是多么残破的街道,都比战场要来得令人自在。 在尼可波拉斯的帮助下,濒死的布雷才能跨大海,来到东大陆。 虽然在一路上布雷都在处理伤势,但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他走在街上的步子,都是踉踉跄跄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摔倒。 尼可波拉斯用少女的姿态站在布雷后面,没有搀扶对方的意思。 因为祂深知布雷不需要别人去扶,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布雷那走路都艰难的样子,祂无奈地摊摊手。 在布雷前面的是,她一个哭成泪人的小女孩。 天色很暗,只有周围的火把提供照明。 布雷跟小女孩隔着可能有一百多米。 不管是他,还是小女孩,都可以看到对方。 不过,也许布雷看得不如小女孩那么清楚,毕竟他的视野如今很模糊。 他看东西多少有点溃散,而且还是夜晚。 可他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那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 率先动起来的是女孩,叫妮娅的小女孩。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妮娅冲着布雷飞奔过来。 一开始只是小跑,但到后面几乎全是冲刺。 在跑过来的时候,她就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般,不断地重复简单的一个词。 “呜哇!”妮娅由于跑得太快了,一下子滑到在地上。 重重摔倒到地上的妮娅,额头都磕破了,流了一点血。 但饶是如此,女孩还是重新爬起来,继续朝着布雷跑过来。 她满脸的泪水,并不是因为摔倒而流的,仅仅是由于看见了自己的爸爸。 “我遵守承诺了。”布雷张开自己的双臂,接住跑来的妮娅。 由于布雷很虚弱,所以一下子被妮娅撞得一起倒在地上仰面朝天。 “爸爸,妮娅好怕!好怕!” “突然一下子,‘咣’的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妮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就是好怕!” “好怕,好怕,好怕!”妮娅头使劲埋进布雷的胸膛,小小的身子在颤抖。 被虚无吞噬的感觉,别说小孩子了,大人都会恐惧。 “没事了,爸爸在这里。”布雷轻轻拍了一下妮娅的后背。 他没有爽约,半年之内回来了。 尽管他在梦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可他还记得这个承诺,从未忘却。 要是自己晚一些,或者运气差一些,可能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妮娅在布雷的怀里嚎啕大哭,死死地抓住布雷的衣服,不想要松开。 谁能够知道妮娅有多怕,她怕自己会不见了,还怕爸爸也会不见了。 她哭得声音都沙哑了,脸都是通红的,仍然没有停下来。 似乎小女孩想要将这半年来的所有恐惧,全部都宣泄出来。 布雷抱住了小女孩的身子,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摇起来。 他笨拙地哄着妮娅,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脆弱的孩子。 过了很久之后,妮娅哭累了,便沉沉地睡过去。 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一辈子的“大树”。 “布雷,欢迎回来。”等到妮娅彻底睡着之后,蕾比才悄悄地走到布雷身边。 她的尾巴在不停地扭着,好像想要做什么事,却有点不敢。 “蕾比,我回来了。” “来,抱一下。”布雷对蕾比说道。 “蕾比会碰到妮娅,可能会弄醒她的。”蕾比弱弱地说。 布雷怀里还有一个妮娅,要是蕾比抱上去的话,一定会碰到妮娅。 难得妮娅累了睡着,蕾比有点不想吵醒她。 “没关系,过来吧。”布雷摇摇头。 蕾比的长耳朵像风扇一样上下摇动起来,然后将自己整个人塞到了布雷怀里。 同样活下来的火球,默默地跳走,给自己小主人足够的空间。 蕾比使劲地嗅着布雷的气味,像是一个小狗那样。 是布雷的味道,尽管有灰尘跟血腥味干扰。 但那熟悉的味道,蕾比就算过去几千年也一定不会忘记的。 “蕾比也好害怕。”蕾比轻轻地说道。 虽然她没有哭,但她有何尝不害怕呢。 她仅仅是一个小女孩,不是坚强的战士。 面对世界未知的变故,还有可能要死的命运,小警狮也无法不害怕。 不过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布雷在,只要她害怕的时候想到布雷,就不会那么怕。 布雷总是会遵守承诺,这一次也是。 看吧,所以蕾比信任着布雷,相信布雷的一切,因为他从来没骗蕾比。 “布雷、布雷,之后还要离开吗?”蕾比用尾巴缠住布雷,试着问道。 布雷很忙,而自己经常帮不上忙。 可蕾比还是想永远待在布雷身边,尽管她知道这个念头很任性。 “我想应该不用了。”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 被揉头发的蕾比可爱地笑起来,化作萌萌的一团。 “真的吗?” “真的。”布雷柔声道,好似在哄孩子。 “真的真的吗?”蕾比蹭了蹭布雷,用似曾相识的话问道。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 “嗯~”终于,蕾比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可爱表情0V0。 “但是为什么布雷不用再走了?” 虽然得到了布雷的承诺,可蕾比还是有点疑惑。 她绝对相信着布雷,可一向奔波的他,怎么突然就可以不用奔波了? “因为已经不需要我了。”布雷幽幽地说。 他说罢,看向了夜空。 没有被污染的夜空,不那么绚烂,可多出了几分宁静。 布雷的目光很深邃,好像在看夜晚的天空,却又仿佛在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那是遥远到超越了境界,远到人不可触及的的地方。 不过...于布雷来说,如此他的整个世界便是怀中的两个小女孩。 “我在想,过两年鸣子就可以安心地睡觉了。”布雷道。 “你说呢?” “嗯~布雷说是两年,就一定是两年。”蕾比摇着尾巴说道。 “妈妈...”听到鸣子这个名字后,睡着的妮娅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妈妈”。 “对,一定可以。”布雷如是说。 他不是英雄...也不曾期待成为救世主。 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就不再是以布雷为主角的故事。 之后人们口中传颂的英雄到底会是谁,布雷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努力给了人希望—— 也只是众多努力抓住希望的人其中一个罢了。 仅此而已。 有一个重建的帝国叫做「梵卡雷尔」。 这个帝国里面有一个镇子叫做纽汉镇,也是重建的。 没错,低等种的城市重建起来了。 神明“正视”了凡人。 当第一批拥有能力的凡人出现后,神明就察觉到天平已经不再朝祂们倾斜。 一个有能力的凡人不足挂齿。 然而凡人的数量很多,用海量来形容都不过分。 当拥有能力的凡人数量到达了一定程度之后,神明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威胁。 对于威胁,祂们有两种观点。 一种就是扼杀,另外一种就是洽谈。 原本扼杀威胁的声音是最大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威胁”的一方慢慢声音低了下去。 为什么?因为低等种中涌现出了一个又一个英雄。 他们带领着人反抗,逼迫黄金种正视自己。 诚然黄金种强大无比,低等种对上祂们没有多大的胜算。 可是一个不够的话,就一百个,一万个。 这也许就是“蚂蚁”最大的优势。 哪怕是神,也不得不退避锋芒,毕竟祂们已不再“代表”世界。 如此的团结低等种,就是一把连神都可以刺穿的剑。 每个人都为了未来而投身之时,神也默然。 人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神明没有再对低等种发出攻击。 神还存在于卡普拉斯上,人还存在于卡普拉斯上。 整个世界都变了一个格局。 说不上好,但也不坏。 至少比起沦为末日要好太多了。 人们放弃了黑铁、青铜、白银和黄金这种称呼。 有的仅仅是凡人与神,一群努力的凡人跟一群并非无法触碰的神。 于是乎人们称呼为这是第四纪元的开端,全新的时代。 无数的人曾处在第三纪元的人,迎来了陌生的纪元。 那样横跨了时代的人,包括了布雷 克拉斯。 他此时正在纽汉镇的一个墓园里面。 头发花白的他蹲在一个墓前面,自言自语了一些话。 布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扫墓,不频繁、但终究会来。 墓碑上写着云鸣这个名字。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之间就三十年过去了。 三十这个数字,布雷从某一天开始就对它变得很敏.感。 六十多的布雷,看上去也的确更像是老人。 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锐气,不过...也许这是错觉。 由于年轻时候的战斗,布雷身上留下了很多祸根。 自己觉得这个世界最好的医疗者,也早在三十年前离开了世界。 救了自己无数次的神父,自己却没法救下他。 要说遗憾的事情,那实在是太多了。 可人生却本就充满遗憾,追悔也毫无作用。 清晨的光找到布雷的黑白相间的头发上。 耳边鸟雀的声音悦耳动听,不管听几次都不会腻。 布雷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点疼痛的骨头。 他以前受到伤,本来足够杀死他几百次了。 曾经神父就一次次叮嘱自己不要这样,否则会留下暗伤。 果不其然,透支了自己的布雷,在老了之后吃到了苦头。 布雷已经连「黑键」都背不动,唯一带在身上的只有一把长剑「绝响」。 “不会到后面要买拐杖了吧。”布雷无奈地说。 他的声音带上岁月风霜的气息,右眼还是一如既往地无神。 这个死鱼眼的话,估计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笨蛋御主,你为什么要拐杖,我不香吗?”长剑中的少女娇嗔道。 “香不香什么的...用一把剑当拐杖不是很怪么。”布雷像哄女儿一样说道。 文学少女,在这些年来越来越爱撒娇了。 不过也挺好,反正已经很久没有战斗,也不需要战斗,她安安心心当一个少女也很好。 要说为什么布雷不战斗的话,自然是懒得去。 可不是由于身体差之类的,单纯是颓而已。 “话说,你以后还有什么打算。”布雷捏了捏下巴,然后从附近找了一点粉色的花放在了墓前。 ——“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想安安静静地继续下去。” ——“反正我觉得自己再过几十年就会坏掉。” “几十年啊。” ——“没错,比你这个废材御主还要活得久。” “嗯,确实。”布雷点点头,「绝响」这么说也没有错。 布雷充其量只能活到一百岁,这还是乐观的情况。 而「绝响」也不会永远保存下去,因为打造她的是戒指。 戒指对世界的意志来说,却早已失去了本身的意义,也就说这把剑不是不可或缺之物。 自然损毁几乎是必定的,加上她本身就残缺,这损毁的时间也不需要很久。 ——“到时候的话,我会在你身边,然后睡大觉。” “辛苦了。”布雷拍了拍这把剑,轻声说道。 ——“我辛苦也不是一两天了,那中二小鬼才是你比较要关注的。”少女的语气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她耸肩的模样。 ——“他可是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还要再战一千年,对于你不拿他去战斗相当不满。” “看来也该给他找找下家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不过心像世界的武器要找到下家真的不容易,全靠缘分。 那时候他继承「比尔斯」,距离上一个使用者隔了一千年。 怎么就不能随便找一个人算了。 “不过像这种事,还不急。”布雷放弃了思考。 “现在我要先回去餐馆。”布雷瞅了一天手里的表,注意到了已经是自己的营业时间了。 他慢慢地走,时不时会因为脚有点不舒服而停顿一下。 好在布雷不用走很远的路,就可以回餐馆。 毕竟整个纽汉镇也就那么点大,又不是皇都。 每次说到皇都,布雷都很想要吐槽。 「梵卡雷尔」的开国皇帝是卡拉斯科这一点,他不在意。 关于这个国家的很多事情,他理都不想理。 可是啊,可是... 卡拉斯科那个家伙竟然在三十年前,自己还没回中大陆的时候,一声不吭地跟自己的妹妹结婚了。 那时候布雷头上可是有很多问号。 他很想问自己妹妹,那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谁不好,偏偏是那个卡拉斯科,布雷当即连血都要吐出来。 卡拉斯科那个家伙,难道是故意恶心自己的吗。 要是自己年轻一点,绝对撸起袖子宰了他。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自己小小的餐馆前。 “啊...妮娅也连孩子都有了,时间这东西真不耐揍。”布雷呢喃着,看向木门。 他总是会有一种“老了”的感觉,不过也不算很难受。 毕竟老去的体验,布雷经历过了,只是会小小地感慨一把。 “老板,还开门吗?”几个在门口等着吃早餐的小伙子,弱弱地朝愣了一下的布雷问。 “当然开。” 布雷的餐馆开在纽汉镇一个并不那么旺的角落。 餐馆前,种了一棵很奇特的树,树上一到春天就会开像小灯笼一样的粉花。 而现在,恰恰好就是春天。 繁花似锦,缓缓落下,铺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木制的餐馆里面,没有特别奢侈的装修。 严格来说,自己妹妹跟开国皇帝是一家人,布雷算是皇亲国戚。 但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去使用过这个身份,也许没人知道他竟然跟皇后认识。 而且知道这个身份的,估计也不在乎。 例如维吉妮亚,这位从前的公主会偶尔带着自家女仆,来到自己的餐馆吃一笑顿饭。 顺便笑着说上一句“薄情汉”,之后就会离开。 不过自己都六十多岁了,薄情汉这个词是不是已经不太合适了呢。 已经不是军人的军人,也会带着自己的妻子过来吐槽一下自己所在的新国家到底有多烂。 而布雷早就听腻了这个同为老头子的家伙吐槽了。 说好的军人年轻时候折寿过,会早死的呢?果然这个家伙老是骗人。 令布雷无语的是,妮娅在十八岁的那一年,带着自己的剑跟相机,跑去跟别人一起对抗黄金种了。 这孩子明明都想好要走了,还是多此一举地来问自己的意见。 布雷也只是说她跟鸣子一个德行,让她不要丢了性命就可以。 后来过了十多年她回来跟布雷见面,说人们抗争成功了,她顺便还找到了男朋友。 这比拉克丝跟卡拉斯科结婚了还令人震惊。 震撼死鱼眼一百年。 搞不懂,布雷只能说世界真神奇,果然自己才区区六十多,好年轻。 到头来,还是蕾比好。 这时候的蕾比,双手各拖着一个餐盘,尾巴也拖着一个。 布雷是不负责任的厨子,蕾比是不负责任的服务员。 过了三十年,蕾比也已然亭亭玉立,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虽然还是只能说可爱来形容蕾比,不过毫无疑问是长大了。 跟十八九岁的少女一样。 而且貌似这之后蕾比就生长停滞了,没有继续长。 布雷还问过蕾比,她会不会一百岁了还是这个年轻的样子。 蕾比只是歪了歪头,说不知道。 对啊,蕾比什么都不知道,喜欢无忧无虑地生活。 “你点的全部东西都上齐了0V0!”蕾比将身上所有菜都扔到了一张桌子上,可爱地说。 饭菜的碟子在桌上咣当响。 然后说完就拉出一道残影回到厨房端其他的菜去了。 “火球,收钱。”布雷抬起右眼,对打哈欠的火球说道。 火球纠结一会,还是老老实实地“喵喵喵”跑到客人那收钱去了。 这一只会收钱的“猫”,客人早就见怪不怪。 “嘎吱——”在其他人在吃饭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而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客人,一个美颜不可方物的女子。 “布雷 克拉斯在这里吗?”女子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目光完全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她不单单是美丽,而且声音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听到的人都不由得失神。 不单单男食客,女食客同样深陷声音之中无法自拔。 蕾比也站着发呆了许久,火球甚至忘记去数钱。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那个头发夹杂着白发的六十多岁老家伙。 “原来是稀客。”布雷瞥了一眼看似陌生的女子,随意地说道。 美貌跟天籁之音,对布雷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搞颜色没什么意义。 瞧瞧周围年轻人没出息的样子,布雷恨铁不成钢啊。 “吃点什么吗?”布雷将一个餐牌推到了女子面前。 “你看我是来吃东西的样子嘛?”女子一双美眸饶有兴趣地看着老人,反问。 “像。”布雷自顾自地说,然后擅自给她点菜。 “既然你叫做忒弥菲克,不应该差钱吧。”他有补充了一句。 “可以...赊账吗。”女子有点纠结。 “吃完随便唱首歌吧,就可以当我请你吃。”布雷道。 “好啊好啊。”女子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布雷进去之后,不到一刻钟就自己端着菜放在女子面前。 女子好奇地看着布雷做的饭菜,试着尝了几口。 “你知道吗,你做的事情很招人恨。”女子幽幽地说。 “料到了,我三十年前没少被追着砍。”布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你难道就不担心吗?不担心我们?”名为忒弥菲克的女子眯起了双眼,冷冷地说。 布雷淡定地拍醒火球,然后让祂继续数钱。 “担心?为什么?”布雷问。 “只要我们想的话,你们一样会轻而易举地被消灭。”忒弥菲克用很平静的语气说。 “哦,你说这个啊。”布雷扫了一眼周围人,除了火球被自己拍醒后老老实实数钱之外—— 全部人都在发傻。 作为黄金种,竟然来小餐馆吃饭,着实是少见。 希望祂们少点来,否则自己生意会做不下去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布雷淡淡地开口。 “因为我还活着。” “虽然说我老了,身体还有风湿痛之类的问题,剑也只拿的起一把来着。” “但这样的我,至少仍然还活着的。” 他没有仔细说明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完就开始一个个将客人叫醒。 忒弥菲克在沉思,然而想来想去,祂只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面前的饭菜给吃完。 这个老去的人类没有说错...他还活着。 所以...诸神都在慎重。 也许等到这人类死去了,祂们依旧要慎重下去。 这个人类并不强大,任何一个神都足以杀死对方,但祂们知道对方都做过什么。 “吃完了没?”布雷说道。 “吃完了。” “那唱首歌吧,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的。”布雷用很随意的语气对这神明说。 “恰好今天是我妻子生日,唱点跟春天有关系的歌吧。” 他突然觉得,让神献唱很有牌面,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忒弥菲克先是苦着脸,然后跟布雷的右眼对视上。 歌唱在不久后从餐馆中荡漾出来。 沁人心脾的歌声又一次食客们沉醉。 他们都不知晓,这是来自神明的歌喉,更不明白这个女子可以弹指间毁掉这个国家。 布雷知道,却不在意。 他觉得偷懒一会,靠在了窗边,听着歌眺望了出去。 这就是他最后的一段人生。 还不赖。 (终) 卷刃到这里的话,算是正传完结了。 虽然说很多人还吵着,你还有很多东西没交代,没说清楚,但熊猫不会管(熊猫滑稽)。 我只是一只熊猫,听不懂。 听取读者意见是必要的,但按着读者的想法写,会造成什么后果我早就一清二楚。 可以写同人,只要不商业化,我无所谓(熊猫耸肩)。 接下来的话,就是if线,讲的是其他时间线的主角,是番外性质。 喜欢的读者可以看,不看也不影响。 至于更新,随缘吧,作为一只熊猫,我只会勉强满足一个月上架作品8w这种硬性要求。 毕竟if线完全是满足大部分读者的奇怪xp跟需求。 不管如何啊,都谢谢你们一直看布某人的一生。 下一本书是刺客的日志,它是在sf写的最后一本偏硬核的书,以后就算写也不会写硬核的了。 硬核文在这里写起来又累,还恰不了饭。 四处张望一下,自己这本书格格不入,在这里看硬核文的读者数量也有一个极限。 本熊猫已经可以不用继续战斗了。 有兴趣的朋友就去支持一下刺客的日志吧,读者多自然也会写得跟卷刃一样长,没读者也不会太监,只是会一百万完结。 最后留一句话—— “真是崇高的目标,越听越振奋人心,越听越让人义无反顾,越听越让人忘记了初心。” 所以熊猫选择咸鱼。 命运的路线,可能仅仅会因为一些小小的决定而不一样。 这时候的布雷,还不明白这一点。 或者说,他没有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布雷冒险,只是为了散心,外加给自己妹妹赚点生活费。 他从来不是为了去目睹悲剧而冒险的。 然而,他一路以来,遇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悲剧。 他背后的剑代表了一个悲剧,腰间的剑代表了了一个悲剧。 就连在曾经陪着自己旅行的孩子,也成为了一个悲剧。 为什么呢,世界为什么就必要充斥着悲剧。 酿造悲剧的“聪明人”,到底要多么“愚蠢”才行啊。 他一直都觉得努力之后,不一定会有结果。 尽管他明白不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但...果然还是会陷入迷茫。 努力驱散悲剧,却一次次失败。 不过他的迷茫被面前的女孩所驱散。 这是一个已经十五六岁的女孩,但看上去跟七八岁差不多。 她的身上有很多角质化的小碎片覆盖在身上。 左脸上有一小块,眼角也有,身上就更多了。 如果说女孩左手还是正常人的手臂,那么右手就完全看不到半点正常的地方。 右手完全就是一直野兽化的爪子。 她的身后还是一根覆着铠甲、有点接近骨质化的尾巴。 这里是一个森林,曾经住在这里的怪物,因为布雷的拯救而不再是怪物。 布雷刚跟帝国的骑士团一起完成了一些任务,准备是一个人独自离开的。 他习惯了一个人旅行。 不过在他走出了一段路之后,这个女孩追了上来,抱住了自己。 布雷自然是还认得这个女孩。 他蹲下了身子,转身摸了摸这个女孩柔顺的头发。 “我、我成功了,所以、所以带我走,可以吗?”这个女孩由于很久没有人说过话了,所以一卡一卡的。 尽管声音很可爱,但听着还是怪难受的。 “不、要、不要留我一个。” “你跟我分开之后,就一直一个人在努力吗?”布雷有点感慨。 他没有想过这个女孩会那么认真。 “蕾比、蕾比很努力!”自称蕾比的女孩重重地的点头。 本来是怪物的她,一直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狂暴化的状态。 然后这个样子就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她很开心,因为自己不用再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甲壳里面。 她能够看向天空,可能呼吸清新的空气。 “如果我走了啊,你该怎么办啊。”布雷没好气地说。 要是自己提前几天离开,那时候蕾比到底该怎么办。 “蕾比就、就一直在这里,守、守在这里。”蕾比认真地说,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是布雷永远不会回来,自己又该怎么办。 也许对于蕾比要说,布雷的出现已经是奇迹了。 要她再等这个奇迹一辈子,也可以。 “你这个样子,还是会被当成怪物的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蕾比的努力很有效果,但这狰狞的样子,依旧会被人警惕。 哪怕是被路边的人骂是怪物也不出奇。 “蕾比不要、不要被当做怪物。”蕾比低着头,委屈地说。 “蕾比不要像以前、以前一样。” 她真的不想要回到从前那种怪物一样的生活,看见了光芒的她,不愿回到泥潭之中。 这是她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而已。 “你还要再努力一些才行。”布雷对这个可怜的女孩说道。 “...”蕾比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努力还不够。 蕾比还是怪物,蕾比没有办法跟其他人一样。 她有点想要哭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就是无法落泪。 心情明明很悲伤,奈何无法表达出来。 自己是怪物,怪物连哭都没有办法哭,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公平。 笑不行,哭泣也不行。 怪物唯一可能表达出来的情绪,可能就只剩下愤怒了。 但蕾比不要愤怒,她愤怒太多了,很累。 可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牵了起来。 “距离我要去的下一个城市,还有一段距离。” “你可以再稍微努力一下。”布雷柔声说道。 “蕾比、蕾比要是成功了、可以一起吗?”蕾比满怀起来地看向布雷。 “成功的话可以。”这个冒险者点点头。 其实就算是蕾比还是只能保持这个样子,布雷也不会丢掉她。 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现,将自己心中那一点点迷茫全部都驱散了。 至于为什么?布雷自己也不太明白。 总之就是看到了蕾比后,整个人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嗯嗯!”蕾比身后的那狰狞的尾巴摇得飞快,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 她不是一个人了,她现在特别开心。 也许这就是她从出生以来,除了跟母亲在一起,最开心的时候了。 无法表达自己感情,心智也还只有七八岁孩子程度的蕾比,在森林里紧紧地跟着布雷后面。 “名字。”忽然之间,蕾比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死死地抓住了布雷的衣摆。 布雷听到蕾比的话之后,有点惊讶地扭头。 “名字?” “嗯嗯,名字!”蕾比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可是双眼充满了期待。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这个女孩。 姓氏是很重要的,必须也加上。 “布雷、布雷~”蕾比的语气听上去,简直跟得到了新的宝物一样。 “布雷,布雷,布雷,布雷 克拉斯。”她念叨着布雷的名字,就好像是为了不要忘记一般。 “所以你记住了?” “记住了~”蕾比的尾巴摇得像电风扇那样。 “真像一个小狗。”布雷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蕾比。 “蕾比不是小狗,蕾比是蕾比。”被吐槽的蕾比,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说道。 “你意外地有点可爱啊。” 由于蕾比实在是太像一只小狗了,布雷忍不住都要揉揉她的脸蛋。 被布雷揉脸蛋的蕾比,不仅没有反抗,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尾巴摇得飞快,布雷的这句话令她无比亲切。 太久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了。 也对,谁会跟一只怪物说这种话呢。 布雷于是乎,身后就多了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小可爱。 只是这个小可爱有点野性就是了。 在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以来,蕾比身上覆盖的角质片越来越少,到最后基本上都没有了。 看上去已经很像一个兽人的小女孩。 本来很像魔物的样子,渐渐可爱的起来。 啧啧啧,这连钢铁都可以给你砸烂的尾巴,还有这总是不安分守己的利爪。 如果没有蕾比这可爱的脸蛋,估计绝对会被人用武器指着。 “不要用趴在地上走。”布雷将像野兽一样爬行的蕾比给拎了起来。 虽然说蕾比有很大的进步,可依旧保持着最先的那种生活习性。 她精力异常充沛,在晚上尤其活跃。 尽管啊,这样布雷在夜晚可以完全不担心守夜的问题... 可是蕾比夜晚简直就跟大型猫科动物一样,会到处捕猎。 往往布雷起床后会发现自己身边会多出很多野味。 他也没有说这样不好,毕竟实际上蕾比帮布雷捕获了很多猎物。 一路上的食物完全就不缺。 只不过有一些事情不好好让蕾比改掉是不行。 “吧唧吧唧。”蕾比在边上,用自己的爪子生生地剥开一只死掉的猎物,接着是更加凶残地生吃。 蕾比的胃远比布雷要好多了,吃生食都不带肠胃不适的。 而且很多时候,她带猎物回来的手,不是用手的,是嘴叼回来的。 布雷望着手里自己的烤熟的肉,愣了足足有一刻钟。 他平时是很喜欢吃这种米球兔的烤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觉得不香了。 布雷看向了还在生吞的蕾比。 “嗯?”蕾比注意到布雷在看自己,不由得歪了歪头,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布雷走上前,将蕾比嘴里的血全部都擦干净。 而她也没有抵抗,乖乖地仍由布雷帮自己擦干净嘴角的血。 “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蕾比头上一个问号。 “先把爪子里的东西放下来。” “噢!”这一次蕾比听懂了,立马就将手里啃一般的生肉放下。 布雷呼了一口气,看蕾比那么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没有那么难。 他要教蕾比一些普通人的行为。 按照目前这种情况,要带着蕾比进城,岂不是会吓到别人。 --- 几天后,布雷带着蕾比来到了皇都。 不仅是蕾比在好奇地打量这周围的景色,布雷也一样。 作为一个乡下人,他第一次来皇都,没有比蕾比好多少。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牵着蕾比的左手,慢慢地朝城门走过去。 蕾比现在换上了一套宽松的衣服,遮住了大部分异常的部分。 但布雷还是怕别人会发现。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跟蕾比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城了。 由于太过简单,以至于布雷还呆了挺久的。 “蕾比,我们顺利进城了。”布雷的语气听上去放松了不少。 “嗯~”蕾比点点头。 不过实际上蕾比完全不知道成功进城到底意味什么。 她就连问什么要进城都不懂。 可是她很开心,有点想要仰天咆哮,可惜被布雷及时制止了。 布雷初来乍到,定然是不认识路的。 所以他为了找到自己妹妹的学校到底在哪里,一路上问了很多人。 既然来了皇都,当然要探望一下自家的妹妹。 不过他太急着找学校了,错过了不少人。 他没有遇到军人,没有遇到神父,没有遇到很多很多人。 但他还是顺顺利利地问到了帝国学院的地址。 “布雷,去哪?”一直被布雷牵着手的蕾比,不解地问。 “去找我的妹妹。”布雷给蕾比解释道。 “妹妹?”蕾比满脸疑惑。 “嗯,是家人。” “噢!”她一下子就懂了。 妹妹是什么她不懂,可是家人她懂。 这段时间布雷教了蕾比很多东西,她学习得很快。 词汇、短句,她基本上一两次就可以完全学会如何使用。 就智商来说,蕾比的确很高,就是看上去有点呆萌呆萌的。 “家人,布雷的家人。”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表情了,这个就是她的招牌表情之一。 她的尾巴摇得飞快,衣服都要盖不住。 蕾比很期待布雷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一样的死鱼眼吗?还是一样颓颓的? 最后等到布雷去到学校的时候,蕾比却开始困了。 大概是由于之前摇尾巴摇得太用力,浪费了不少精力。 布雷从路过的学生那问到的是自己的妹妹拉克丝正在上课,于是他带着蕾比坐在了路边的长凳上。 蕾比一坐下来,就往布雷边上靠,然后缩成一团睡着了。 “唔...”她习惯缩起来睡觉,这样子会更加有安全感。 布雷轻轻摸了摸蕾比的头,自己也觉得有点困。 眼皮愈发地沉,随后合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一大一下的两团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过久。 他俩醒来之后,睁开眼看到了要等的拉克丝。 不过还没等布雷寒暄什么,拉克丝就劈头盖脸地骂了布雷一顿。 原因是自己的左眼瞎掉了。 明明是被骂得很恨,可想到自己妹妹骂自己的理由,他有点生气不起来。 倒是一边的蕾比全程震惊0A0。 她小小的脑袋还是没有办法弄明白为什么家人要跟家人骂起来。 “好了,不影响生活,而且也没有后遗症。”布雷抱住了泣不成声的拉克丝。 自己的这个妹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骂着骂着竟然自己开始哭了起来。 “哼...管你瞎不瞎。”妹妹红着脸从布雷的怀里挣脱。 她不管怎么说也快成年了,被哥哥抱着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又不是小孩子的时候。 拉克丝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瞥了一眼布雷身边的小女孩。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小女孩跟她只差了那么两岁。 “蕾比。”蕾比注意到拉克丝在打量自己,开心地用左手指着自己说。 “蕾比?”拉克丝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蕾比这种说话方式有点奇怪。 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 要不是恶意卖萌的话,一般都不会这么说话的吧,毕竟说的人很累、听的人也很累。 “嗯嗯,蕾比。”蕾比露出了0V0的表情。 “这是我冒险的时候,在森林里捡到的孤儿。” “我最近准备要收养她了。” “哥,你确定不是拐卖儿童?”拉克丝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确定、肯定。”布雷没好气地说。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看有没有在睡觉时候被偷东西。 而看到学校的人素质不错,没有偷熟睡布雷身上的东西。 “既然收养了,就好好地负责任。”拉克丝对布雷说。 “这个是理所当然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自己不照顾蕾比的话,谁会照顾蕾比。 蕾比在不久之前,可还是半魔物的状态,想要她在正常人的社会中生存,简直难于登天。 --- 遗憾的是,布雷总不可能跟自己妹妹聊一整天。 先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时间,自己那样子的话,也会妨碍到拉克丝上课。 所以他很识相地带着蕾比离开了帝国学院。 在走之前,自己的妹妹扭扭捏捏地给自己提了一下,她要进行什么比赛、什么考核之类的。 言外之意就是要自己去看,了解了解。 但说真的,拉克丝这个傲娇的坏习惯要改改了。 心里在回忆拉克丝提到的比赛时间,布雷同时在中城里寻找旅馆。 货比三家后,找到合适的旅馆他就带着蕾比入住了。 一开始布雷想着要不要两个房间,但是看到蕾比像小狗一样到处乱跑的样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知道蕾比要是一个人住的时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无奈之下,布雷租了个家庭间。 房间还算是蛮大的,足够两人住,床也妥妥的是两张。 “我们这段时间就住这里了。”布雷对在房间里面到底嗅味道的蕾比说道。 “嗯。”蕾比嗯了一声之后,继续闻周围的味道。 只需要将这个地方的气味记住,蕾比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走丢。 等到自己熟悉环境了,她才试探性地爬上了床。 她趴在了床垫上,然后滚了几圈。 “啪嗒。”但旅馆的床的大小是有限的,所以蕾比滚到一半就摔下了床。 蕾比没有在意,而是爬起来,继续在床上滚。 床垫软乎乎的,跟泥地的感觉不一样,跟树上的感觉也不一样。 重点是,只要躺在上面一小会,就会暖起来。 要知道蕾比在野外睡觉的时候,洞穴里面的石头可是躺很久都不会热乎。 “布雷、布雷。”在自己床上撒欢的蕾比,摇着尾巴喊了一声布雷。 在打理自己两把剑的布雷,不解地看向蕾比。 “怎么了?” “这里比森林,要舒服,比雪地,要舒服。”蕾比用软软的声音说。 她说话的短句让人听着还是很难受。 不过至少比起一开始要流畅不少,照这个样子,应该过几个月就完全可以正常交流了。 而听的蕾比这句话的布雷,打理剑的动作稍微一顿。 他恍然间记起来蕾比原本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是吗...”他呢喃了起来,不知道该对蕾比说什么。 实际上蕾比也不需要布雷回答什么,只要应一声就可以了。 “唔...”蕾比抱着自己几乎没有见过的枕头,然后跟以往一样缩成一团。 她打算要睡觉了。 以前她的生活习性是日夜颠倒的,可布雷跟她说,正常人是早上生活,晚上休息的。 要是蕾比早上睡觉,晚上生活的话,会很寂寞。 所以蕾比在试着改掉自己的夜猫子习性。 “布雷、布雷,晚安。”蕾比头一次跟别人说晚安,说得有点生疏。 “嗯,晚安。”本来布雷还想着要收拾点东西,但听到蕾比说这话后,他默默地关上了灯。 蕾比虽然跟布雷分开两张床睡了,可是她还是若有若无地朝着布雷的方向靠。 旅馆的灯熄灭了。 可是在这个皇都中,还有很多地方的灯尚未熄灭。 那些灯火,映照着城市的阴影,影子会一直延伸到城市之下。 在城市的下方,是没有人知晓的“教堂”。 教堂中是一群包括了男女老少的团体。 他们看上去更不相同,却又很微妙地有着某中共同感。 这令人们不由第一时间就可以判断出来他们是来自一个团体。 他们的眼眸中,是狂喜,是疯癫,是一切沉浸于自我的极端情感。 堕落、堕落到最深的黑暗。 不管是以何种方式也好,只需要堕落至深渊即可,只要堕落就能够成为他们的同伴。 为了不让发现,这群堕落的人藏在了地下。 在平时他们可能是任何人,但在这时候,他们就是「堕主 多普奈」最忠诚的仆人。 即便是在如何诡异的群体中,还是能够看到一个鹤立鸡群的人。 仅仅看一眼,就明白到她是所有人的中心。 黑色的祭司大衣下,是果露出大片雪白的轻衣。 可以将人裹得厚厚实实的大衣,跟简直如同艺女一般挑逗的轻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实际上,她的衣着不是最惹火的。 但她是唯一一个散发着独特气场的人。 “圣女啊,圣女。”在妩媚女子身边,一个表情扭曲的男人恭敬地唤了她一声。 “我们是否即将就可以取悦真神了?” “当然,很快就可以了。”女子用很悠长的语调对他说道。 她呵了一口气,幽幽地从祭台上优雅地下来。 在皇都所有人都在酣睡的时候,一场狂欢正悄然布置开来。 女子的真名,无人知晓。 但所有人都会亲昵地叫她莎儿。 现在这群堕落的信徒是这样称呼的,曾经认识她的人们也是如此称呼的。 莎儿的食指从自己的侧脸悠悠地滑下,滑到了下巴,然后再继续往下。 最后挑起胸.口的那一抹鲜红,放在了舌尖上品尝了一下。 “难吃,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那么喜欢。”莎儿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道。 “圣女殿下,人各有好,不是么。”那表情扭曲的男人用自己阴冷的嗓音说道。 “人各有好吗。”莎儿呢喃着,望向周围沉浸在自己欲望中的信徒们。 堕落下去吧,一点点地沉沦,然后令多普奈大人满意—— 这就是她如今生存的意义,唯一、无法被改变的意义。 也许这就是她的爱好。 一大早,麻雀就开始在外面吵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皇都这种吵闹的地方也会有麻雀。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就拉开了窗帘。 他打算喊醒蕾比,可他扭头一看,才发现蕾比起得比自己还要早。 蕾比站在了床上,就等着布雷也起床。 “布雷、布雷。”蕾比在床上奔奔跳跳的,似乎遇上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布雷没有洗漱,死鱼眼比平时还要没有精神。 但他仍然勉为其难地回应蕾比。 “你看。” “看蕾比的手。”蕾比用一种邀功的语气说。 她伸出了自己的两只小手,身后的大尾巴摇了起来。 没错,是两只小手。 布雷最初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过了一会后,他终于明白了蕾比在开心什么。 “你已经可以控制了?”布雷有点意外地说。 “嗯嗯,蕾比努力了,成功了。”蕾比重重地点头=V=。 “尾巴轻一点,不要把床砸烂。”布雷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床,提醒蕾比道。 “噢!”蕾比她听到之后,就收敛了摇尾巴的力度。 不过要让开心的蕾比不摇尾巴,这是不可能的。 蕾比高举着自己的爪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可是在她打算开始绕着布雷跑的时候,被布雷拎了起来。 “今天开始蕾比要学洗漱。”从正常社会脱离了很久的蕾比,需要很长时间要恢复。 “洗漱?”蕾比的长耳朵摇了起来,而且完全不比尾巴摇晃的速度慢多少。 “对。”说罢,布雷就准备开始被蕾比洗把脸了。 实际年纪虽然比跟自己差不多,但果然心智太幼。 --- 鉴于不可能一直让蕾比穿那种宽大的衣服,所以布雷给她买了一些新的衣服。 现在蕾比的爪子可以保持正常,因此买衣服也没有了那么多烦恼。 要是之前的话,还要考虑如何去遮住兽化的部分。 在某个很懂的老板推荐下,布雷买了一堆可爱的衣服。 那个老板后面还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打了五折,说布雷给他看到了很赞的东西。 “那家伙该不会是萝.莉.控吧。”布雷嘀咕着。 “布雷,什么是...”就在蕾比打算问布雷口中的“萝.莉.控”是什么的时候,布雷直接用手捏住了蕾比的嘴。 蕾比呆呆地看着布雷,不明白自己的为什么要被捏着嘴0A0。 难道说蕾比犯错了?可是她到底哪里错了呢。 不过布雷很快就放过了蕾比,毕竟蕾比又没做错什么。 单纯是为了一些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而已。 蕾比下一瞬间就将布雷捏住自己嘴的事情置于脑后,像小狗一样四处乱跑。 说真的,布雷也搞不懂蕾比到底算是小狗还是小猫。 总觉得两种动物的特征都有。 狮子...对对对,像是狮子。 布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联想到这种动物。 或许跟蕾比一开始魔物的样子有关系,那时候的蕾比的确有点像狮子来着。 蕾比在跑够了之后,就抱住了布雷的腰,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就像是小孩子那样,总喜欢抱着别人,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有种满满的幸福感。 “看,这就是拉克丝说的比赛了。”布雷过了几分钟后,带着蕾比顺利挤到了场地边上。 “嗯嗯。”不明所以的蕾比,应和了起来。 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所谓,只要应和就完事了。 “不过说起来,人好多。”明明是校园的比赛,竟然观战的人会那么夸张。 很多不是学生的人都在里面。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布雷跟蕾比。 蕾比好奇地踮起脚,朝场地看过去。 “布雷,他们在做什么?”蕾比很快就看到了噼里啪啦的特效,好奇地问。 “打架。”布雷极其简单地回答道。 “为什么要打架?他们饿了?”这蕾比就不懂了,为什么无端端的要打架0A0。 难道是在争食物吗,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蕾比倒可以理解。 “不是,他们在考试。”布雷耐心地给蕾比科普。 “考试?”蕾比有听到了一个不明觉厉的词。 “噢!考试!”尽管还没有彻底懂什么是考试,但蕾比觉得应该是很严肃的事情。 是严肃到要打架才能决定的事情。 “拉克丝上去了!”眼神很好的蕾比。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布雷的妹妹也上场了。 “嗯,看到了。”布雷自然也看到,毕竟这个场地是拉克丝告诉自己的。 16区第七场,布雷可是记得很清楚。 前面他还看到了公主的考试来着,不过跟人家不熟,也不好评价太多。 “来了来了,搞快点。”布雷挺期待的,不知道自己妹妹表现如何。 作为哥哥的话,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妹有多耀眼多耀眼。 最好闪瞎全场,告诉克拉斯家族就是了不起。 然而,布雷看到了拉克丝对手的第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就连蕾比也有点想要炸毛的意思。 “啊啊啊啊,拉克丝...”作为拉克丝对手的少女,发出了病态的声音。 “你竟然就站在我面前。”少女说出了布雷都无法不认同的话。 “你应该一辈子留在我身边,谁都不配拥有你。” “拉克丝,拉克丝,拉克丝...”那少女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令人汗颜。 拉克丝只有满脸问号,对面这无端端是在干嘛。 可是,拉克丝没察觉到一样。 但布雷察觉到了,从那少女身上,散发出布雷很讨厌的感觉。 某种神术,而且是布雷讨厌的神术。 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场地,那重重的脚步声,回响在所有观众耳边。 “这位先生,现在是在比赛!”主持人打算警报布雷,可是他下一秒就被蕾比一尾巴扫趴下。 怎一个惨字了得。 布雷没理那主持人,而是笔直地冲向拉克丝,将她从场地上拖下。 “哥!你干嘛?”看清楚是布雷之后,拉克丝惊了。 她怀疑自己的哥哥不止是瞎了,还疯了。 “我在考试啊...” “活下来再慢慢考。” 但很快,场地上响起的轰炸声就让她愣住了。 红色纹路铺满了整个场地,好像要将所有东西都吞噬。 “是邪教徒。”布雷淡淡地回答。 他拍了拍拉克丝身上的灰尘,蕾比也有样学样,给拉克丝拍灰尘。 “邪教徒?”拉克丝呆滞地看向场地。 只见应该是自己的对手的少女,跟学校的保安大叔打在了一起。 “你们学校的保安真牛啊。”布雷由衷地夸了一下帝国学院的保安能力。 “...”拉克丝没有说话,而是眼看着那少女不敌保安,然后仓皇逃跑。 她只听到对方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就被自己哥哥从场地上救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杀我?”拉克丝抓着布雷的衣服,不解地问。 她也没有招人恨到要被杀的地步吧。 “那是病娇,不用在意。”布雷安抚了一下自己妹妹的情绪。 “病娇吗?”拉克丝苦笑了起来。 她觉得有点不真实,事情也太突然了。 在等到拉克丝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之后,布雷也注意到很多人都开始住手调查那个少女的事情了。 病娇是真的恐怖,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类型的。 而且那神术,就跟之前布雷遇到的邪教有关系。 没想到不仅仅在偏远地带有,就连最繁荣的皇都也有。 不对,应该说,正因为这里是皇都,所以有才不出奇。 麻烦的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地来。 布雷来看自己妹妹表演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部都没有了。 “好点了吗?”布雷关切地朝拉克丝问。 “怎么会有事...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拉克丝无奈地说。 “那就好。” “你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我要去了解一下情况。”布雷语重心长地对拉克丝说道。 “去吧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的。” 过了那么久,她早缓过来了。 她总觉得布雷还在当她是没长大的小孩,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布雷轻轻敲了一下拉克丝的额头,然后就带着蕾比离开了现场。 他没有什么强大的感知能力,所以没法自己去追踪那少女。 可是他不行,蕾比可以。 “蕾比,闻得到刚才那个奇怪女孩气味不?”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问。 “唔...”蕾比总觉自己是不是被当成某种奇怪的生物了。 “布雷是要找她吗?”她先是问了布雷一个问题。 “对。”布雷点点头,那个危险分子,自己还是要先找到比较好。 她跟那些邪教徒有扯不开的关系。 “那蕾比可以要奖励吗?”蕾比突然耳朵跟尾巴一起摇起来,而且本能地跟原来一样蹲在了地上。 “可以。”布雷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果然蕾比还是聪明得很,只是看上去呆萌呆萌的。 “那蕾比今晚想要吃肉,还要一把可以抱着睡觉的东西。” “行吧...”吃东西就算了,抱着睡觉是什么鬼。 “嗯~”蕾比耳朵摇了起来。 “这边噢!”下一刻,他立马就开始跑了起来,跑到了百米开外。 她见布雷还慢吞吞地跑过来,便选择站在远处等着布雷过来。 她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在想,布雷很慢呢,是腿断了吗0V0。 蕾比带着布雷满皇都跑,最后找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 而少女就是那个病娇,还是百.合的那种。 等布雷来到现场之后,已经有很多士兵跟学院的人围住了现场。 布雷倒没有想到别人动作要比出警的小狮子还要快就是了。 “死了?”他皱起了眉头,很奇怪这个少女为什么会被击毙。 “死了。”蕾比应和道。 “蕾比,还能闻出来什么?”布雷完全就把蕾比当成警狮了。 不过蕾比没有察觉到残酷的事实,还在认真地嗅问道。 绕考围住现场那些人的气味,她一点点地追寻。 “唔...”她的头右歪歪=A=。 “唔唔唔...”她的头又左歪歪0A0。 “除了这些人的气味,还有几个不在这里的人也留下了气味。”蕾比摇着尾巴,用很微妙的表情说道。 气味实在是太杂了,她嗅得脑阔痛。 “带我去吧。” “噢!”蕾比于是就很干脆地给布雷带起路来。 一开始布雷还以为蕾比带路,不会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他太天真的。 蕾比走在下水道井盖的地方,用自己的尾巴“啪嗒”一下掀开井盖,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下面哦。” “...”布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无奈地跟着跳了下去。 刚下去,布雷的裤腿就被水给打湿。 但现在不是他在意这些的时候,因为蕾比早就往前跑了。 “等一下。”布雷没好气地喊住了蕾比。 “好~”蕾比应了一声,留在了原地。 “那些人经过这里了?”布雷追上蕾比后,问道。 “嗯,在这里。”蕾比点点头。 尽管在这个地方,气味会被冲淡,可蕾比依旧嗅得出来。 一人一狮在下水道走的时候,划过水便发出了“哗哗哗”的声音。 要是附近有人,肯定一下子就会发现他们。 “咣!”蕾比将一道铁栅栏一尾巴砸烂,然后小跳着往铁栅栏的另一边走。 就这样,蕾比带着布雷火花带闪电地追踪气味。 根本没有考虑被人发现得到可能性。 --- 于此同时,在下水道的另一处。 有两个男人不期而遇。 帝国的剑圣,站在了一个穿着“狰狞”风衣的男人前方。 卡拉斯科被称作剑圣,不管是品行还有实力都得到了群众的一致认同。 如果说谁被当做楷模,那必然是卡拉斯科。 “哦?帝国的剑圣竟然会出现在肮脏的下水道,还真是罕见。” 名为贝特利的男人,戏谑地看向卡拉斯科。 在看到了卡拉斯科之后,他就将自己常常戴着的墨镜给收了回去。 双手放在了衣兜里面,仿佛没有任何主动战斗的欲望。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卡拉斯科可从贝特利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强烈的杀意。 作为同样手染鲜血的人,卡拉斯科很清楚对方不是善茬。 “看到名人之后,我总是会忍不住问两个问题。”贝特利冷冷地开口。 那语气跟台词完全就不是一个调。 “你也当邪教徒了吗?”贝特利道。 “不对,问邪教徒是不是邪教徒,我还真的犯傻了。”没等卡拉斯科回答,贝特利就自己敲了自己额头一下。 邪教徒怎么会认为自己的信仰是邪教? “你信奉「堕主」了?” “我暂时没有那么堕落。”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眼神坚定如磐石,的确没有堕主信徒的那种沉迷在扭曲欲望中的疯狂。 “是吗,那麻烦你让让路。” “我打算对这个下水道大扫除一次。”贝特利如是说,面容倒是柔和了不少。 至始至终的,他双手都没有离开衣兜,衣服游刃有余的模样。 “不,下水道大扫除的事情,我之后会做。” “但现在不可以。”卡拉斯科沉声道。 “让我想一下,既然你都找到了这个地方,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那群家伙想要干嘛吧。” 贝特利耸了耸肩,有点不明白这位剑圣有什么算盘。 这是自然的,他一向只在乎自己要追猎的邪教徒。 对于其他事情,他也不那么在意。 很多事情都是顺手而为之的,他最重要的目的是屠尽邪教徒。 “你确定要挡在我面前吗?”贝特利仰起头,用冰冷的语气询问。 卡拉斯科默默地拔.出了自己的剑。 “虽然我猜你应该是打算利用他们的仪式做点什么。” “但很遗憾,你的打算与我无关,想多了心烦。”贝特利语毕,一脚踏在了地上。 「尘世之风」。 下水道的水跟地板全部在一瞬间被掀翻起来。 由神力构成的风,笔直地将路径上的东西掀翻,吹向卡拉斯科。 但一道自上而下的纯白斩击,将这一阵风驱散。 卡拉斯科脚下以及身后呈三角形的区域,没有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不错,比很多邪教徒耐揍。”贝特利夸奖了一下卡拉斯科。 只不过他还是让了卡拉斯科两只手。 使用神术,并不需要腾出两只手,很多时候只要开一张嘴就够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嘴炮吗?” “例如你现在做的事情?”卡拉斯科面无表情地说。 “退下,你要杀的邪教徒,我会杀光。” “但在那之前,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这个帝国必须被洗牌。” “哈哈哈,看来你也要嘴炮了。”贝特利大笑了几声,然后狠狠地跺了跺脚。 「诺玛娜的践踏」 地面被踏碎,淌水的水道被击穿。 卡拉斯科连带着自己释放出来的魔力,一同被击退。 “但这关我什么事呢?”贝特利就连听卡拉斯科讲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不管卡拉斯科在做什么事情,有什么理由,都不重要。 贝特利只晓得,卡拉斯科此时此刻拦住了自己屠杀邪教徒的路。 从“洗牌”一词,跟邪教徒仪式带来的毁灭,贝特利不难想到卡拉斯科的目的。 可这又如何??? “你这个家伙...”卡拉斯科不喜欢这种事不关己的人。 但他知道,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这种人。 他所坚持的正确,在别人看来并不正确。 纯白的剑,撕破了空气,在水花的掩盖下斩向了贝特利。 「心流六式」「深月」 剑的轨迹如一轮月,优雅又散发着夜色独有的凉意。 “剑圣,你是打算借着那么多人的掩护,却杀死皇帝篡位吗?”贝特利不闪不躲,直接吃下来这朝着自己肩部斩来的剑。 血从伤口处流下,可贝特利眼皮都没有跳一下。 “你是否觉得自己是正确的?”贝特利道。 他忽然之间有兴趣跟这个剑圣随便说几句话了。 “毋容置疑。”卡拉斯科简短地回应道,然后接着斩下另一剑。 贝特利这一次没有吃下对方的攻击,而是接着神术的帮助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你觉得帝国改变后,很多人会得益,所以这些人的牺牲无所谓,对吧?”贝特利道。 “...”剑圣无言。 “很好,这样一来,我也没有必要跟你废话太多了。” “你跟我是同一类的人,不对,你跟我,跟邪教徒都是一类人。” “一类从来不认为是自己错了的人。”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总是可以找到自己所谓的证据来说明自己没有错。” 贝特利用神术不断地跟卡拉斯科的剑攻防。 可他仍然不需要将手拿出口袋,他还有大把的余裕。 “说到底,这是在证明给别人看,还是给自己看?”贝特利笑了起来。 “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加在被人身上作为证据,擅自那别人当例如作为证据,擅自扭曲事实来作为证据。” “我们还真是垃圾啊,剑圣。”贝特利说道。 他没有单独在说剑圣,而是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人都怼了一次。 “你的这些话,我不否认。”卡拉斯科一剑刺中了贝特利的小腹,说道。 对,贝特利说的没错,但他依旧要完全自己要做的事情。 不折手段、身负罪孽,只为了那个好的、甚至可以预见到的结果。 “还以为你会反驳几句呢。” “不过的确,如果换一个英明的领袖,这个国家会好太多太多了。”贝特利忽然说道。 “算下来的话,没人能质疑结果的是坏的。” “但那是单纯从大局的角度来看。”贝特利的声音覆盖这寒霜。 对,是大局观。 可那些失去了父母的人呢?那些失去妹妹的人呢? 从他们的角度看,这又算是什么事?一堆破事。 对上面的人来说,普通人就是棋子,可以拿来计算、布局。 实际上呢?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命。 贝特利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导致很不爽。 “话跟你说完了,一边去吧。”贝特利一脚朝着卡拉斯科踢过去。 如果单单是作为踢击,这是不及格的,因为毫无技巧。 但这不是那么单纯的一脚。 「邪龙的复仇」 一脚踢出,黑龙的虚影唐突地显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整个下水道都被撼动,作为直面这一击的卡拉斯科,仿佛有点窒息。 他硬吃对方一剑,只为这个使用神术。 “轰!!!!!!!”下一秒,他被踢飞出去,撞碎了一堵堵墙。 卡拉斯科倒飞的身子所过之处,空间出现了短暂的破碎痕迹。 “这一次留你一命,别再来挡着我杀邪教徒。”贝特利对着远处的卡拉斯科说道,一席风衣随风飘扬。 过了二十来分钟,蕾比似乎开始减速了。 布雷完全没有料到区区下水道,能够让人走那么远的路。 再走下去他体力绝对跟不上蕾比,人是比不上狮子的。 “布雷、布雷。”好在蕾比总算是停下了自己一路砸的暴力行为,开始呼唤着布雷的名字。 “你看,有人躺着。”她指着前面一个躺在血泊中的人,说道。 那是一个装着半铠的人,他此时正虚弱地靠在了墙上,手里握着一把白色的剑支撑自己的身子。 布雷手抵着下巴几秒,决定靠近这个虚弱的家伙。 他当然不认识这个家伙,可这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人,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周围的环境被严重破坏过,一片狼藉。 正常的打斗没有可能造成这种损伤,希望这家伙不要被打死了。 “喂喂,没死吧?”布雷摇了几下这个人。 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这虚弱的人长得很英俊。 可惜了,布雷不是基佬,对他长相兴趣不大。 那人被布雷摇了几下之后,便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打量起眼前的布雷。 ““你是谁?””布雷跟那家伙不约而同地开口问。 “卡拉斯科,你应该会认识我。”见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那个人便随意地回应道。 “我叫布雷 克拉斯,但是我不认识你。”布雷很老实地说。 为什么自己就要认识他?这人好自恋。 皇都的家伙都这样的吗,真是坏风气。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很尴尬的是,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上面出了杀人案,追着追着,来到这里了。”布雷觉得总是让对方先说话不好,于是这一次自己先说了。 他没料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邪教徒,而是自以为很出名的某剑士。 “这样么,不过无所谓了。”卡拉斯科抬起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对于布雷为何而来,卡拉斯科不太在意。 卡拉斯科稍微观察了一下布雷。 可由于自己的状态实在很差,没有看出太多东西来。 就连自己手中的剑在不断地颤抖震鸣都不曾注意到。 “我是来追藏在皇都的邪教徒的。” “我带来的人都被杀光了,自己也重伤。”卡拉斯科如此给布雷说。 “不过他们也只剩下几个人了。” “你带的人都死光了?”布雷皱起了眉头,扭头看了眼蕾比。 蕾比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露出了0A0的表情。 看来想要跟蕾比确定是不太可能了... “虽然我很想说让你去阻止那些家伙,不过...” 卡拉斯科下意识打算引导布雷去寻找那个击败自己的家伙,跟那些邪教徒。 但他犹豫了。 毕竟布雷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强大,指引他过去,只会多搭一条命。 想来也是可笑,自己可以将地上城市大半的人口作为筹码,却竟然会在乎一个自己身边的陌生人。 卡洛斯而在想,自己这也许就是双标吧。 终究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心性也是这个程度罢了。 “阻止他们?他们在干什么?”布雷他发现问题一个接一个,他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这导致了他没有心情去猜测卡拉斯科平静的表情下藏着多少心思。 “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卡拉斯科沉吟了片刻,还是开始给布雷解释。 “到时候会涌出魔物,乃至恶魔,皇都覆灭会是一眨眼的功夫。” “覆灭?”布雷惊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是为了探明那个病娇少女到底是怎么死,却钓到了那么一条大鱼。 皇都要完蛋了?不是,那他的妹妹怎么办? 不行,拉克丝她还在这里读书,皇都不能炸! “说清楚一点。”布雷换上了严肃的语气,右眼也凝重了不少。 事关重大,不得不严肃一些。 虽然说卡拉斯科是看不出来布雷眼神凝重的。 可他姑且算是当做布雷很严肃吧。 卡拉斯科想要站起来,可站到一半还是摔倒了。 昔日被称为模范的他,此时无比狼狈。 尤其是被贝特利说了一些话之后,身心皆狼狈。 “你死不了吧?”布雷很怕卡拉斯科突然在下水道嗝屁。 到时候被追查,说不定就指定自己是凶手了。 他不想对方死,但至于去扶卡拉斯科,布雷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他摔倒就摔倒,又不是蕾比摔倒。 “看来我现在是有心无力...”卡拉斯科自言自语道。 贝特利的最后一击实在伤得他太重,直接导致他失去所有战斗力。 那家伙跟卡拉斯科听说的那一个经常屠杀“无辜者”的残暴猎手很像。 可一时间卡拉斯科无法断定他就是那传闻中的人。 因为他在贝特利身上感受不到太多的“暴虐”。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你不是说时间很赶的么。”布雷催促道。 卡拉斯科有点古怪地看向布雷,他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微妙。 但硬要说布雷那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你追过去的话,会遇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大衣的银发男人,还有一个女邪教徒。” “那个女邪教徒是圣女,千万要注意。” “他们两个都是敌人。”卡拉斯科道。 他将贝特利说成敌人,有自己私心在其中。 也许他在想利用布雷解决两个人?但这有可能吗。 “没了?” “还有,别着急。”卡拉斯科苦笑着说。 他怎么觉得布雷比自己还要着急。 而刚才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剑在颤抖,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佩剑「梵卡雷尔」会颤抖。 就算对上那个强大得过分的男人,「梵卡雷尔」都没有害怕。 卡拉斯科思考了片刻后,简略地将自己口中的两个敌人说明了一下。 “需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吗?说不定我能够帮到你。”卡拉斯科说。 “算了,我跟蕾比就可以了。”布雷摆摆手,示意卡拉斯科继续躺着就可以。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卡拉斯科都是随时要倒地的状态。 要是等下发生了战斗,布雷可没有余裕去照顾别人。 布雷不擅长的事情有很多,其中就有保护别人、以及群战。 “那祝你好运。”卡拉斯科听了布雷的话后,也放弃了挣扎,直接坐在了地上休息。 他抱着自己那把剑的样子,稍微令布雷抬起了眉头。 “你也是。”布雷对这个自恋的陌生人说。 一般情况下,他懒得理会路人,可见卡拉斯科对自己剑紧张的样子,他稍微有点动容。 卡拉斯科跟他一样,是一个剑士。 大概是惺惺相惜的一种情况也说不定。 “蕾比,继续带路。”布雷留下前面一句话给卡拉斯科后,就准备走下去了。 “噢!”待机了很久的蕾比,听到布雷喊自己之后,开心得不行。 她尾巴摇得飞快,还不小心刮起了一块碎石。 “啪!”石头落在卡拉斯科的头旁边,差点就这么砸死卡拉斯科。 要是蕾比再粗心一些,估计皇都就要少一个剑圣了。 “...”卡拉斯科满头黑线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吗?贝特利的话语回荡在他心头。 纵使是他,也不得不开始沉思起来。 --- 卡拉斯科指的地方,貌似并没有特别远。 “布雷,前面很吵!”因为在一会之后,蕾比的耳朵一抖,来了一个急刹车。 遗憾的是,布雷跑得很慢,没有撞到蕾比身上。 “前面吗?” “嗯嗯,砰砰砰的。”蕾比很生动地形容了一下前面的声音。 布雷虽然听不到,可蕾比说得好像特别大声的样子。 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聋了。 “声音那么大吗...” “超大!”蕾比郑重地点头,尾巴都竖了起来。 “真的!”她特意强调了一句,之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行吧,布雷确信自己听力下降了。 不过后面他稍微恢复了一点自信,因为蕾比又带着他往前走一段路后,他也能够听到噪音了。 那是激烈的打斗声。 而且要是布雷没有猜错的话,还是单方面殴打的那种打斗。 单方面殴打也可以激烈?当然可以。 “轰!!!!!”布雷往前走了一步,就响起轰鸣声。 一道纤细的黑影重重地从斜上方砸落到了布雷的面前。 布雷几乎是一瞬间将长剑拔.出,做出了完美的防御架势。 蕾比也同时开始炸毛,像是野兽一样发出威胁用的低吼声。 那纤细的黑影散发的是跟之前那群邪教徒一样的气息。 甚至更加浓烈,浓得像墨汁一般化不开。 由于这个黑影的存在,布雷体内的「神源」还在暴动,挑动着布雷灵魂深处的某种本能。 “啊,真是不懂温柔的人...”纤细的黑影慢慢地爬起来,自言自语。 那是属于妖娆女子的身段,声音妩媚动人。 可布雷听到这声音却是愣了许久。 听着声音,看着倩影,布雷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莎儿?” 而那倩影的主人,听到布雷的声音后,也僵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了说话的布雷,于是两人的眼眸中便倒映出了昔日熟悉的面孔。 “布雷?”莎儿错愕地说道。 布雷不曾想到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再看到她。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布雷。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外。 在莎儿打算说些什么话的时候,一道猖狂到极点的声音传来。 整个下水道之间,都回荡这那狰狞如猎犬一样的声音。 “没想到圣女会跟自己的熟人相聚啊。”贝特利从不远处慢慢地走过来。 “让我猜一下。”他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 “莫非是你众多情人中的其中一个?”贝特利好笑地看着莎儿跟布雷。 一袭深蓝风衣的贝特利,没有想到今天狩猎邪教徒的过程会那么曲折。 先是被一个家伙拦住了,然后似乎准备又有另外一个家伙打算拦住自己。 好烦躁,实在是让他整个人都格外不爽。 “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了。”贝特利渐渐地从轻笑转变成狞笑。 他的表情狰狞,仿佛他不仅仅是表情被扭曲了,全身上下都被扭曲。 一股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的强烈憎恶从贝特利身上涌出来。 布雷瞥了一眼贝特利,然后又瞅了一眼莎儿。 在布雷身后的蕾比,压根没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状况,不敢说话0x0。 她目前只知道这个女人似乎跟布雷认识,其他一概不知。 独眼的冒险者,先是抬起自己的左手,做了一个手势。 “你先不要说话。”布雷面无表情地对贝特利说。 布雷的这种语气,让狰狞的贝特利气势稍微一滞。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布雷,随手地把玩起自己绑在手腕上的怀表。 “你...到底是谁。”布雷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莎儿身上。 她的确长得跟莎儿一模一样,但毫无疑问从她身上,散发着强烈的邪教徒气息。 引诱着人堕落,令人不断往下坠落到无尽的欲.望深渊中的某种气息。 “一两年没有见,就忘记我了吗?”莎儿嘴角弯起好看弧度,反问布雷。 莎儿随口说了一些昔日跟布雷的回忆。 布雷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 这女人确实就是当初的莎儿,不对,不是当初的,只是“莎儿”罢了。 她对于现在的事情,一字不提。 因此,你现在要是问布雷,他打算怎么办的话—— 布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有人告诉他,有两个人准备毁了皇都。 其中一个是陌生人,另外一个是青梅竹马。 所以给你,你到底会怎么选择?无法选择。 因为就连自己身处的漩涡都没有办法看清楚,又怎么可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叙旧完了吗?”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踌躇不前便会停下。 在你无法选择的时候,世界仍然在运作,其他人仍然会动。 你不是世界的中心,世界不因你而存在。 布雷猛地抬起头,可是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冲过来的贝特利。 莎儿比起布雷还要更早注意到这一点,提前从地上爬起来,接着神术转移走了。 在离开的时候,她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布雷。 她的本意是打算利用一下布雷,好借机离开的。 所以,此时的布雷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也许是不那么重要的人。 就算是认识了三年的好友,在断绝联系的两年后,再见面的那种感觉。 熟悉,又陌生。 此时的布雷,对莎儿来说不是路人,可也没有重要到什么地步。 起码在她心中,布雷跟「堕主 多普奈」相比,定然是后者重要。 “真是可惜。”莎儿身后的红色纹路,如同缎带一样脱离了平面,随风舞动。 就这样站在莎儿面前的话,便会立刻明白她为何是圣女,为何是邪恶的圣女。 “轰隆!!”布雷前面的地板顷刻间便碎裂。 狂风吹乱了布雷的头发,而他则是呆呆地看向前方。 蕾比有点担心地看着布雷,可笨拙的女孩只懂得本能,不知道该如何去关心布雷。 “哈,我还以为你会保护你的青梅竹马呢?”贝特利戏谑地说。 从刚才莎儿对布雷讲述的回忆,贝特利不难猜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 青梅竹马,不就是青梅竹马么。 只要是邪教徒,对贝特利来说就都是垃圾,一群为了所谓信仰可以舍弃人心的家伙。 “我应该不需要人保护~”莎儿借着那堆纹路,一点点被抬到了半空中,俯视这下方的贝特利跟布雷。 当然,主要的目光还是放在了贝特利的身上。 “不,你当然需要。” “虽然谁来都保护不了你。”贝特利打开又合上自己的怀表,如是说。 同时,他还用一种鄙夷的余光看了看布雷。 本以为会是什么有意思的人,原来只是这么一个家伙而已。 “「堕主 多普奈」的圣女,将自己一切都奉献给神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当然。”莎儿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回答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不出所料的答案。”贝特利狂笑起来。 “放弃自己的思考,将一切都交托于高高在上的神,的确很美妙。” “这样一来,不管犯下怎么恶行,不管做了怎么离谱的事,都不需要去苦恼,不需要内疚。” “你果然是合格的邪教徒。”贝特利舔了舔嘴唇,那可怕的样子,像极了找到合适猎物的狼。 莎儿尚沉浸在那种向神明奉献自己的古怪快.感,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可布雷意识到了。 他从贝特利身上可以明显感受到不一样的气场。 要是有文字在贝特利身边的,那一定全部都是“死”字。 “等一下!”布雷下意识地开口,打算阻止贝特利。 “等?”贝特利用充满了嘲讽的语气说道。 「邪帝龙的臂膀」 一只凶残的龙臂赫陡然出现在贝特利的身上。 那龙臂与贝特利的体型格格不入,却意外地灵活。 这是神明身体的复制品,是赝品。 可对于凡人来说,这种赝品也是无法仰望的强大存在。 莎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于是她响应着「堕主」的低语,企图使用神术来应对。 可是那些所谓的神术,被这一只龙臂轻易地撕碎。 跨越了空间,搅碎了所有拦路的东西、乃至距离。 有形之物、无形之物,一些将会对贝特利造成任何伤害的东西,全部被轻而易举地撕碎。 脆弱得连纸都不如。 “哈哈哈哈,圣女?圣女!!!”贝特利大笑着,眼神充斥着疯狂的色彩。 他的人生就是对邪教徒复仇的一生。 不管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去屠尽天下邪教徒来得重要。 在这群因信仰而扭曲的家伙面前,贝特利愿意放弃自己所有的理智。 仁义礼智,全部放弃!他只需要看到这群家伙的血与罪。 莎儿的瞳孔一缩,她在这一瞬间,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 她准备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了一个漩涡之中。 「多奈普的帷幕」 自己信仰的神明...的神术,此时此刻却在困住自己。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够使用不属于同一神明的神术。 为什么? 但是显然贝特利是不会回答莎儿这种问题的。 龙爪扣住了莎儿的姣好的面容,充满金属质感的鳞片,倒映着她的恐惧。 “布雷!”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近在咫尺的布雷。 然而在布雷有所东西之前,她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所谓圣女,在龙臂之下,不过是等待被处决的废品。 天空中绽放的是红色的“花”。 不带一丝丝问题,从贝特利身上传达出来的,唯独是暴力。 那是非正义的,随时都会带来更多毁灭与混乱的暴力。 贝特利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错了,不在乎所作所为跟屠夫有没有区别。 “哈哈哈哈哈啊哈!!!!!”挥舞着漆黑龙臂的贝特利,仰起头,笑着。 残暴,嗜血。 还有,畅快!尽管这畅快没法填补他内心哪怕一点点空洞,但这依旧值得他去狂笑。 不知从何方贯入下水道的风,扬起了贝特利染血的风衣。 也吹起了布雷的衣服。 “布雷?”蕾比似乎感觉出来布雷有点不太对劲,紧张地问。 “蕾比,我等一下去找你,你先走远一点。” “蕾比不要走远。”蕾比抓着布雷的衣摆,她不明白布雷说这话是怎么了。 布雷要做什么?她安全想不到。 因为好像根本就没有驱使布雷去做任何事的任何理由。 布雷只是摇摇头。 蕾比尾巴委屈地摇了几下,然后一点点地走远,最终躲在了墙角偷看。 “哦?”贝特利眯起了双眼,不再狂笑。 他看到了布雷将长剑从剑鞘抽出来的动作。 “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被杀了,打算朝我报复吗?”贝特利道。 “也许吧...”布雷沉吟了片刻,手中握剑的力度没有一丝丝的减弱。 他确实心中有些许怒火,至于为何愤怒...正常人应该明白。 至少正常人会明白。 “随便你,想来就来吧。”贝特利自然知道布雷的愤怒,但还是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我做这种事情太多了,连自己都忘记了到底被多少人记恨上。” “不差你那么一个。”贝特利道。 下水道被破坏得几乎要坍塌。 从战斗中扩散出去的余波,甚至会令上面的人误以为是地震了。 只因为布雷跟贝特利的战斗了。 这一场战斗蕾比只能在边上看着,因为布雷不让自己帮忙。 她不知道为什么布雷不让自己帮。 要是布雷让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地咬几口贝特利,用尾巴重重甩贝特利一脸。 欺负布雷的家伙都是坏的,不管理由是什么。 遗憾的是,她在战斗的过程中只能够紧张地抖动尾巴跟耳朵。 只是跟蕾比预想不一样,这一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 甚至就连过程都异常地简短,简短到没有必要去细述。 贝特利很强大,强大到碾压了布雷。 布雷要是近身的话,能够给予贝特利足够的威胁。 然而在第一次被布雷近身连段后,贝特利就没有给对方第二次近身的机会了。 剑,就连碰到对方都办不到。 贝特利手里繁杂的神术不比布雷懂得的剑术要少。 诚然布雷可以斩断神术,但却没有办法将所有神术都断掉。 他以前觉得自己能够解决神术跟法术后,应该不会对这些能力那么头疼。 事实却告诉了他,他太天真了。 不是神术跟法术不好用,而是用的人不够强。 事实还是无情地证明了,布雷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只要一百个神术中,他中了两到三个—— 就注定输了。 “咳咳...”布雷吐出了一大口血,顿时舒畅了不少。 在击败了自己之后,贝特利没有杀死他,而是站了那么一会。 在这时候,蕾比抢在贝特利有所行动先,从角落冲了出来。 哪怕是布雷说不要自己出来,她现在也必须站出来了。 蕾比挡在布雷面前,开始炸毛,不断用“咕噜噜”的声音威胁着贝特利。 她的野性在告诉自己,贝特利很危险,是那种比森林野兽还要恐怖的家伙。 只是她一步都没有挪,挡在了贝特利跟布雷之间。 “...”贝特利看到了蕾比后,愣住了。 本来那种狰狞的表情消失,换做了一种很无奈的神情。 “小孩子吗...”他不由得扶额,要是可以选,谁又愿意去当一个人人讨厌的恶人呢。 贝特利能够对邪教徒下狠手,却永远不会对这些无辜的人凶残。 更别说蕾比看上去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放心好了,我不打算杀了他。”这个男人,戴上了自己墨镜。 戴着墨镜,别人就没有办法从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任何东西。 “你对于你那个青梅竹马又知道一些什么?”贝特利冷冷地说。 “吼!”听着贝特利不友好的语气,蕾比凶狠地吼了一声。 贝特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对你的青梅竹马一无所知。”那男人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大概是在给蕾比面子。 “你的那个青梅竹马早就死了,只不过被黄金种当玩具复活了而已。” “不过就算跟你说黄金种是什么,你也不懂吧。” 布雷喘了几口气,觉得喉咙有点甜,还有一种铁锈味。 “我知道。”独眼的冒险者说道,声音由于有血虎仔喉咙,听上去模糊不清。 “哦?还真是有点让人意外。”贝特利眉头一挑,道 “那就告诉你一些好事吧。”他之后随口说了一些事情出来。 贝特利口中的好事包括一些莎儿的事,还有「堕主」的事。 乃至皇都此时此刻正发生的惨案。 虽然作为罪魁祸首的圣女已然死去,法阵也被贝特利毁了。 但召唤出来的怪物不会凭空消失,被杀了的人也不会突然活过来。 真相浮在布雷面前。 “...”到现在,布雷才总算是知道了真相。 在被骗了之后,在愤怒地战斗之后,知道了真相。 已经太晚了,往往是这个时候,布雷会懊恼自己怎么不是那种可以洞悉事情全貌的智者。 他挺谢谢贝特利告诉自己那么多。 可惜,布雷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尝试跟一个在自己面前将青梅竹马杀死的人搞好关系。 就算布雷知道了莎儿就是邪教的人,知道了她可以用“邪恶”去形容。 最后的时候,贝特利看向布雷的眼神,也理所当然的不是欣赏,而是鄙夷。 终究,这两人相互之间还是讨厌上了。 “想要报仇的话,随时欢迎。”贝特利蹲下身子,毫无感情地对布雷说道。 没有俯视,而是特意蹲下来跟他平视。 “吼!!!”蕾比挪了挪位置,不让贝特利跟布雷接触。 “你还真是紧张,我说了不会杀他就不会。”贝特利没好气地说。 对蕾比,他是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尽管蕾比对自己现在的态度极其差,他也没法对小女孩生气。 “看吧。”无奈之下,贝特利甩了一个神术,将布雷身上的一些伤势治好。 不过将布雷全治好是不可能的,贝特利不想要再跟这家伙打一场。 虽然自己没有意外的话,对上布雷都能够赢,但布雷的剑是真的可以“杀死”自己。 要是自己运气不太好的话,说不准就被布雷一剑被斩了。 “怎么,就连复仇不复仇都要去思考那么久吗?” “...”布雷只是合上了自己的右眼,没有去回答。 愤怒早已被贝特利打散,布雷如今心中只剩下不断地思考。 看到熟悉的人被虐杀之后,他愤怒。 但贝特利跟自己说随时欢迎报仇的时候,布雷却在问自己:他有打算向贝特利复仇吗?会报仇吗? “看来她对你来说,也没有重要到要不顾一些去复仇的地步。”贝特利打了个哈哈。 “自己慢慢想去吧。”他突然对布雷说了一句。 “我自然会想。”布雷顺口就回答了。 贝特利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血迹是无法拍掉的,可灰尘能够拍走。 他走到了一根坍塌的柱子前,一脚踏入了柱子的影子里。 贝特利不紧不慢地往影子里走,随后彻底从布雷的视线内消失。 等到了蕾比完全感觉不到贝特利那家伙的气味之后,她连忙转身,紧张兮兮地绕着布雷开始转。 “布雷疼?” “蕾比要怎么做?” 蕾比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QAQ。 “布雷不要死,不要死。”她总觉得布雷是不是会突然就倒下来。 她在被布雷救了之后,一直以为布雷是无敌的。 但其实不是,布雷也会受伤,也会死。 她不想布雷死,难得自己才找到一个那么好的人,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人死去。 “想什么呢,怎么会死。”布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伸出手将蕾比搂住。 “嗯嗯嗯,布雷不会死。”蕾比的尾巴轻轻地摇起来。 感受到了布雷心脏的搏动,她稍许安心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布雷对靠着自己的蕾比说。 “不要怕,我就在这里,还在呢。” “嗯~”蕾比渐渐心安下来,耳朵也一抖一抖的。 “蕾比回去,要学说话。”她认真地对布雷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已经会说话了吗?”布雷不解。 “要流畅的!”蕾比非常郑重其事地说。 “好。”布雷想了想之后,点点头。 “嘿嘿~”她可爱地笑了起来,笑容比起最初来皇都的时候愈发自然。 三无的女孩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尽情地表达自己。 蕾比坚信这是因为布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因为布雷“带走”了自己,还陪在她身边,她才那么开心。 “走吧,上面应该发生大事了。”布雷艰难地站了起来,摸了摸嘴角的血。 贝特利虽然没有完全让自己恢复,可现在的他也还是能够拿剑的。 “噢!”蕾比尾巴摇得飞快,知道布雷没事之后,她放松了不少。 然后,蕾比就跑到了贝特利离开的地方,认真地打量起来。 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0x0,打算找到贝特利离开的路。 可是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所以那坏家伙是怎么啪地一下走掉的? “蕾比,你在哪边干嘛?”打算立刻离开的布雷,很困惑地看着蕾比。 “这里没有路吗?”蕾比歪头问。 布雷有点为难地捏了捏下来,他需要好好地组织语言。 “有路,但那是只有那个家伙才能走的路。” “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哦...”蕾比一听,有点失落,摇尾巴的力度都小了很多。 布雷见她还是没有走,只好走上前牵着她的走。 他不算是路痴,沿路返回的话也不用蕾比再带一次路。 布雷没有注意到的是,蕾比被他牵手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几乎是整只小狮子都要萌成一团了。 --- 下水道的中的水,哗啦啦地流。 布雷在返回的时候,没有看到之前那个半死不活的卡拉斯科。 那自恋的男人,可能是休息好就回去了。 他算是被卡拉斯科骗了挺惨的,完全就是被当做工具人耍了。 布雷斜视着从自己脚下流过的水。 下水道中的水流得很慢,很难看出来明显的流动。 “可能快要结束了...”望着被血染红的水,布雷呢喃着。 这不是布雷的,不是卡拉斯科的,也不是邪教徒们的。 是来自皇都无辜的人们的。 约定之日早已开始,也即将结束,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皇都在那一天被血洗了。 纵使当布雷从下水道出来的时候,魔物什么都已经被消灭光。 可皇都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人死去了,建筑被摧毁了。 谁得到了什么,谁又失去了什么。 蠢蠢欲动者终于暴起,然后他们的火焰还没有燃起就被某些人扑灭了。 对于皇都最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布雷不太明白。 他没有能力去窥探到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从前布雷一次都没有自己有多希望强大起来,直到那天遇到了一个又一个人之后。 他忽然之间发现,不强的话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去看清真相,没有资格去跟人交谈。 布雷在这人间地狱中找到了自己的妹妹,是活着的拉克丝。 当时他能够说什么?只能说太好了,拉克丝没有死。 可惜的是,他注定不会长时间留在皇都里。 看着昔日繁华的城市,布雷的心中有点复杂。 走过一条条街道,他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哭泣声。 哪怕是自己活下来了,但很多人的亲友都已经逝去。 死人没法复活。 就算复活了,也注定要付出沉重代价。 兴许被复活的那个人早就是本来那个人,谁又说得准了,就好比如莎儿一样。 她跟布雷记忆中的那个朴素女孩不大一样,偏偏又有相同的地方。 不管是她本人,还是说熟悉她的人,对于“她是不是她”都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连门都可以顺便出入了...”布雷呢喃着。 初来皇都的时候,城门有很多人把关。 现在站在这里,城门附近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流寇闯入皇都,窃贼不再偷摸。 暴乱丛生,胡来的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暴行将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不好的。 他们只懂暴行会给自己带来数不尽的好处,且不用付出代价。 是魔物杀了人,但最后却是同为人的家伙在一点点地将皇都中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给碾碎。 布雷身边有很多人在惶恐地远离这一座昔日充满辉煌的城市。 人如河流,从他身侧流过。 布雷有问过拉克丝,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老家。 拉克丝拒绝,而布雷不懂她是出于什么才拒绝。 但他永远尊重别人的选择,自己的妹妹当然也不例外。 “唔...”蕾比发出了点微妙的声音。 她不知道布雷在想些什么,毕竟可爱的蕾比不会读心术。 她侧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布雷,似乎想努力地看出来对方为什么发呆。 很遗憾的是,这种尝试是注定要失败的。 很快蕾比的小脑袋瓜子就放弃思考 。 “布雷,你怎么了?”她决定干脆一点,直接问。 “在想什么?” “想我们离开皇都后,应该去哪里。”布雷回答道。 既然拉克丝没有打算回去纽汉镇,他也不会那么快回老家。 冒险者的旅程将会继续下去。 在一些文艺的人口中,这种选择貌似会有一种很高大上的说话。 对了,布雷记得了,是叫做“追寻自我”的旅途。 人经常会很莫名其妙地在想自己到底是谁之类的问题。 于是乎也有了一些要寻找自我的人。 “那我们往这边走,好不好~”蕾比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雀跃地说。 “为什么是这个方向?”布雷好奇地问道。 “因为好多鸟在飞向这个方向。”蕾比给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只是布雷没有去嘲笑蕾比的这句话,而是有在很认真地思考。 在他摩挲着下巴沉思的时候,活泼的蕾比就开始绕着他转圈了。 “这个方向吗,貌似是东大陆来着。”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突然布雷也有了去其他大陆冒险一下的打算。 他一辈子都待在中大陆,也该去开拓一下视野了。 “我们去另外一个大陆吧。”布雷将蕾比举起来之后,说道。 “好~”蕾比被举高高之后,立刻应了一声0V0。 实际她也不知道东大陆是什么地方,她就是瞎指一个地方而已。 “走吧。”布雷对蕾比说。 “走~”蕾比用软糯的声音回答道。 --- 人的行动往往就是因一句戏言而起。 布雷前往东大陆的这个决定也是如此,仅仅是因为蕾比的一句话。 至于到底要在这一趟旅途中获得什么,他是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问他到底想要什么,那可能是想稍微强一点。 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走一路吃瘪一路的状态。 现在距离布雷出发,已经过去了快有一周。 他也带着蕾比抵达了目的地——一个近海城市。 “这就是大船啊。”布雷在远处看到了港口的船只后,忍不住感慨。 小渔船他见得倒是多,这种可以承载很多人的船是真第一次。 他能够想象到体型,可实际看到果然还是会感叹。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这一趟出行没有白走。 “好大!”蕾比也顺着布雷的视线,看到了那一艘船。 她尾巴摇得快飞,一副想要跳上去瞅一瞅的样子。 幸亏布雷在她身边,她才勉强忍住自己的冲动。 想要压制住小狮子,一般人可做不到,也就在布雷跟前,蕾比才能够那么乖巧。 “是啊,真的大。”布雷也很赞同蕾比的观点。 “我们要坐那艘船吗?”蕾比问。 “额...”布雷则是一时间语塞。 “不是。”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了蕾比。 他准备乘坐的船是比这一艘要小上一号的。 “不过,也算大的吧。”他为了体谅蕾比的心情,补充了一句。 “噢...”尽管布雷说了这样的话,可蕾比果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低落。 布雷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对不起蕾比,可他没有太多闲钱去买那种船票。 别看那艘船只是比布雷准备乘坐的大一号,可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于是布雷只能默默地心里给蕾比道歉。 当然了,蕾比像小孩一样会很容易低落,也很容易振作起来。 不到几分钟,蕾比就开始继续撒谎得到处跑,像是没有绳子牵住小狗一般。 “蕾比这边,上甲板了。”布雷不得不喊住蕾比,让她赶紧上船。 “嗯!”本来趴在边上看着别人吃东西的蕾比,立马就扭头朝着布雷的方向跑过去。 稍微有点让人不愉快的是,蕾比上甲板之前被拦住了。 “等一下,请问这是...”水手古怪地看着蕾比身后那一根狰狞的尾巴。 那尾巴一看就是可以砸穿铁板的危险东西。 “兽人女孩啊。”布雷面无表情地说,简直说得跟真的一样。 “兽人?”那水手注意到了蕾比的耳朵,有点怀疑。 “可这耳朵是?” “上个船都要查户口本吗,我们又不是通缉犯。”布雷没好气地说。 他无神的右眼,死死地盯着水手。 似乎只要这家伙惹得蕾比不开心,他就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抱歉,上去吧。”水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就没有追问下去。 他才是由于布雷的死鱼眼压迫力太强,才认怂的。 不过由于好奇,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蕾比的尾巴。 被这砸一下,半条命都要没了啊。 “啪嗒。”蕾比一下子就跳上了加班,拉了拉布雷的衣服。 “布雷、布雷。”她喊了一声布雷的名字。 “怎么了?” “蕾比刚才做错什么了吗?”蕾比问道。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拦下来,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蕾比有很乖地遵守着凡人社会的秩序,布雷说的话也认真地听了进去。 可怎么那个水手还是那样对自己?虽然最后还是放行了,但蕾比仍然有点困惑。 难道蕾比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布雷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蕾比柔顺的长发。 蕾比怎么会有做错什么呢...只不过是歧视而已。 尽管布雷对别人说蕾比是兽人女孩,一般人都会信。 但终究还是有人对某些拥有异常特征的人抱有歧视。 “真的?”蕾比试着又问了一次,似乎没有太大的自信。 “当然是真的。”布雷点点头,神情很认真。 “嗯嗯。”她深知布雷没有说违心的话,于是轻松了不少。 “以后就算有人对你说刚才那种话,也不要害怕。” “你没有错,为什么要害怕?对吧。”布雷对蕾比说。 “蕾比不怕了~”蕾比举起爪子,回答道。 既然布雷都这样说了,蕾比自然不会再害怕。 “嗡嗡——”在两人对话的身后,船只发出了巨响。 这声音是这艘船即将出航的象征。 没有过多久,船只就缓缓地离开岸边。 站在甲板上的布雷跟蕾比,就这么看着自己距离陆地越发地远。 船只缓缓地驶向大海,大陆也随着船只的前行,最终变得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布雷,这就海吗?”蕾比抓着船的栏杆,呼吸着跟森林不一样的空气,问。 她也曾从北大陆跨越大海,来到中大陆。 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她早就忘记了昔日经历过的一切苦难。 “对,大海。”布雷站在蕾比身边说,他是第一次在这种角度看大海。 布雷听说这艘船去东大陆需要差不多一个月。 如果一路顺利的话,时间能够减少一点,可也不会早到哪里去。 果然比起飞艇,船只还是要满上一些。 不说实话说,乘船的某种体验也是飞艇没法比的。 布雷也没有办法去给这两种交通工具分出一个好坏来。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蕾比,蕾比正在试图用自己的尾巴去抓一只海鸟。 至于她抓还海鸟想要做什么,他怀疑是为了吃的。 一般小女孩看到各种可爱的小动物,估计第一反应是会“想养”之类的。 可蕾比则是“想吃”,真是一个终于欲.望的孩子。 不过布雷也没有准备改掉蕾比这种想法,独树一格的理念也挺有意思的。 况且这就是蕾比的本性,改什么改。 海风吹拂在脸上格外的舒服,跟陆地上的风有点不一样。 当然了,对于常年在海边的人来说,这海风完全不新奇。 也就只有内陆的人会吹着海风都要感慨。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身边,幽幽地说道。 布雷有点错愕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家伙。 那是一个身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全身都被封得严严实实。 “铁罐头”用来形容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很贴切。 “嗯,她的确很可爱。”布雷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白色的家伙这句话到底是恭维还是真诚的,但布雷的意见跟他是一致。 不过很遗憾,布雷不是那种健谈的家伙,对于这种自己过来搭讪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只想要一个靠在栏杆上安安静静而已,怎么突然就有一个人过来跟自己搭讪。 难道说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魅力提高了?可为什么是男的找自己搭讪,而不是美少女?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白面。”似乎看穿了布雷的想法,这个白色的铁罐头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凝滞的气氛,终于稍微活跃了一点。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也自己介绍道。 别人都自我介绍了,要是自己不说话就太不符合克拉斯家族的家训了。 “你之后的路会很难。”白面冷不丁地对布雷说。 从白面的语气听来,似乎他没有在调侃布雷。 “我以后的路?”正是听出来白面没有调侃,布雷才愈发困惑。 “你之后自己会明白的。”白面说道。 他对布雷的态度好得出奇,搞得布雷有点不自在。 “我们在哪里见过?”布雷忍不住问。 “没有...不对,应该见过吧。”白面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忽然之间改口。 在布雷眼中,这简直堪称人间迷惑大赏。 “珍惜她。”白面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理所当然的。”这白色的剑士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拿出了一个吊坠给布雷。 布雷看不到白面带着包裹之类的东西,所以这吊坠到底是他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 “别羡慕,这种拿东西方式你学不过来。”白面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将布雷本来要说的全部都堵死了。 “我也没有羡慕。”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不过如此,谁会羡慕呢。 “拿着。”白面将吊坠塞到了布雷的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布雷觉得白面是不是塞了一个炸弹给自己。 “一个当你看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区别时,可以帮到你的东西。”白面如是说。 “可以帮到我的东西?”布雷皱起起了眉头。 “对。” “好了,我该走了。”白面将吊坠送给了布雷之后,便说道。 “我还有事情要做。”他戴着的头盔明明是密封的,完全没有可以看东西的地方。 可当白面面朝自己的时候,布雷总有一种对方在直视自己的错觉。 “再见。”布雷点点头,收起了这个吊坠。 尽管他不知道这吊坠到底有什么用,白面送它给自己又有什么用意。 可他暂且还是跟白面道了一声谢。 “不用谢,如果连我都不帮你的话,谁又会帮助你。”白面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布雷也许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可白面知道布雷,知晓他可能会遇到了各种事情。 这个世界对于如今的布雷,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所以白面打算稍微帮一下他。 正如白面说的一样,若是连自己这个最熟悉布雷的家伙都不伸出援手的话,世界到底谁会真心真意去帮助布雷——这区区一个普通人。 可能布雷日.后会很不凡,但现在他并没有任何闪光点,还弱得离谱。 “啊嗤!”布雷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等回过神来之后,却赫然发现前一秒还在跟自己聊天的白面已经消失了。 “跳船了?”布雷探头看向了海面,仍然没有找到白面。 “布雷、布雷,你在做什么?”蕾比抓住了一只海鸟之后,就看到了布雷在做奇怪的事情。 “千万不要跳下去哦。”蕾比温馨地提醒了一下布雷0V0。 虽然说就算布雷跳下去了,蕾比也会凌空抓住他,但果然还是不要往下跳比较好。 “我没有打算跳海。”布雷没好气地默默蕾比的头。 “蕾比刚才没有看到我隔壁有一个人吗?”他问道。 虽然说蕾比之前一直沉迷抓海鸟,现在她的尾巴还卷着一只。 可她的感知觉得比布雷强大,不应该不知道刚才有人跟自己说话才对。 然而蕾比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没有哦。”蕾比侧了侧小脑袋,说道。 蕾比听不到有人跟布雷说话,也闻不到周围有气味。 之前更看不到有人站在布雷身边。 “...”布雷愣了几秒之后,打量起了自己手中的吊坠。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神秘得有点过分了。 “轰隆!!!!!”在布雷猜测白面身份的时候,船只猛地撞到了暗礁上。 “啊啊!” “怎么了!?船撞到什么了?” 这一撞,让人无比惶恐。 甲板上的人慌张地抓着周围一些可以抓住的东西。 海水从侧面翻涌上来,冲倒了很多人。 布雷也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栏杆。 “吃的被冲走了QAQ!”蕾比抱住了布雷,可是尾巴卷着的海鸟直接被唰地一下冲走。 她本来是打算让布雷帮自己将这鸟烤熟吃的,这计划完全泡汤了。 “蕾比,抱紧一点!”布雷搂住蕾比,沉声道。 因为他看到了又有一波海浪涌了过来,那是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的海浪。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这段时间不宜出行? --- 阳光明媚。 好到有点诡异。 “咳咳咳...”布雷咳出了喉咙里的海水,挣扎着从沙地上爬起来。 他用自己的剑艰难地支撑自己的身子不倒下。 等一下?剑? 布雷站起来之后,有点迷茫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 他晃了一下身子,发现背后还有一把剑,而且是那种大得过分的剑。 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硬是想不起来。 ——“醒一醒,御主。” 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在布雷的脑海中响起。 布雷几乎是本能地四周张望,想找到说话的少女。 可他看了一大圈,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影。 他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当他很困扰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口袋里面有一个吊坠。 布雷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吊坠。 吊坠是由纯木雕刻成的,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金银玉都没有,就是完完全全的木头。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看着这个陌生的吊坠,会觉得一阵心安。 这吊坠比自己身上的两把剑还要陌生,却仿佛在试图告诉布雷一些什么事情。 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 他是布雷,叫做布雷克拉斯。 属于他的一切都重新被掌握回来。 要是说刚才的布雷被化作这个诡异地方的某个NPC的话,现在他真正自由了。 吊坠似乎就这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轰然碎裂。 “真是搞笑,差点什么都忘了。”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了。 他不是没有使用过心像世界的家伙,所以很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布雷此时此刻,就被关在了一个巨大心像世界中。 要是没有那么奇怪的吊坠,布雷早就被它同化了。 尽管布雷不知道被同化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反正不会是好事。 他看到了远处有村庄的轮廓,于是就向那边走了过去。 首先他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很快就遇上了一个野蛮人。 而理所当然地,布雷需要向他问点东西。 “你好。”布雷开口道。 “你好...额,你这是怎么了...”野蛮人男子很自然地回了一句,可看见满身沙子的布雷后,他有点震惊。 “在沙地上滚了几圈而已,不要在意。”布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 “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孟加马啊。” 孟加马这边是布雷所在的国家的名字。 一个属于心像世界中虚幻城市的名字。 布雷总算是知道自己在啊哪,自己正在一个叫做孟加马的国家里。 当然,不是在首都,只是在某个镇子。 虽然说镇子距离首都也不太远,但总归不是首都。 布雷身上的东西,随着知道“自己就是自己”,越来越多。 到后来,就连身上的钱都找回来了。 尽管自己的钱在这个孟加马帝国里面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贝壳来得有交易价值。 甚至会有被当做假币的嫌疑。 布雷的当务之急是脱离这个心像世界,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心像世界的流速。 蕾比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要是迟迟出不去,她该怎么办。 说到心像世界,就肯定要提起自我意志。 想要离开,就必须找到自我意志... “让我找自我意志,这也太坑了。”布雷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摸了摸自己饥饿的肚子,很为难。 他的死鱼眼里充满了饥饿,来到这里一天都没还有吃东西。 布雷还天真地以为在心像世界不会饿,看来还是太过年轻。 按照这个节奏的话,说不定自己不单单是会饿,还可能会受伤,会死。 这种心像世界布雷还是第一次遇到...不对,说得自己好像碰到过多少心像世界一样。 “嗯哼!你这个笨拙的家伙,你快点追上我呀!”一个全身赤红的少女,房顶上奔跑着,然后骄哼了一声。 金发的少女,却如同火一般在燃烧。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活力、激.情,可却又不缺乏纯真。 布雷的右眼惊讶地看向屋顶上的少女。 他当然不是在感慨少女的美色,而是惊叹竟然有人可以那么光明正大地在房顶跑。 难道房子的主人不会跳出来投诉的吗? 布雷看了半天,没有看到人投诉,反倒是看到了少女口中笨拙的家伙。 一个瘦弱的少年,战战巍巍地在房顶上走着,令人很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摔下去。 棕色卷发的美少年,散发着诗人的气质,显然不适合在房顶上撒欢地跑。 “乌里缇娜,这种事情果然不是我擅长的。” “西撒,什么都不挑战的话,就不会自己能做什么!”被称作乌里缇娜的少女,理直气壮地说。 “不过既然你都怎么说的话,我们就下去吧。”乌里缇娜想了想,好像为难西撒也不好,于是说道。 “嗯姆!让我抱你下去吧。”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西撒听到乌里缇娜的话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当他想要说一些话的时候,他脚却猛地滑了一下,整个人从房顶的侧面摔下去。 乌里缇娜几乎是一瞬间就动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完全可以救下西撒。 别看少女这样子,她可是孟加马帝国的大将军。 她是绝对的强大,靠着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强大天赋,在少女的年纪成为大将军。 年幼的时候便可以使用长枪击败正规的军人,然后在十三岁都不到时候便轻易地斩杀巨兽。 她人生的轨迹,简直就如同神话中的英雄,不可思议、过于强大。 对于她来说,在这种情况救下失足的少年绰绰有余啦! “诶?”可是乌里缇娜半天都没有抓住西撒的手。 反而看到了她僵住的一幕。 一个独眼的男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救下了摔下去的西撒。 只因为那家伙恰好在房顶下面。 “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少女睁大了双眼, 这一朵战场上的红蔷薇,此时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 将西撒救下来的布雷,也有点呆。 他歪了歪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在看着跑的家伙,一言不合就摔下来了。 所以说,在房顶上跑着玩不上一件安全的事。 --- 布雷在后面也知道了少女跟少年的名字。 乌里缇娜跟西撒。 当然了,这个美少年似乎比布雷还要大一点。 至于乌里缇娜,则是年纪最小的。 令布雷不解的是,从刚见面开始,乌里缇娜就一副很不爽自己的样子。 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乌里缇娜才对。 哦,说不定因为自己公主抱了西撒? “放心,我不搞基。”布雷冷不丁地对乌里缇娜说。 乌里缇娜听了之后,立刻涨红了脸。 “西撒,我们去桥边了,不要理这个家伙!” “乌里缇娜,这样不好哦,他可是救了我。”西撒用一种很宠溺的表情摸了摸乌里缇娜的金发,轻声说道。 “唔...”乌里缇娜虽然还有意见,眼神看着布雷也很不快,但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是大将军!当然是不会那么小气!” “那么我们就大摆宴席,答谢他好了。”乌里缇娜小手充满气势的一挥,如是说。 平时她这么小手一挥,身后可是会奔出来千军万马。 乌里缇娜身上的小猫挂饰,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摇摆,像活了过来一样。 “不用这样。”西撒不由得扶额。 “答谢的话,不如给我点吃的?”布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说道。 “吃的?”西撒沉思了一会。 “那你来我店里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布雷也很干脆地点头,边上的乌里缇娜则是还说着“既然饿了,为什么不让我宴席感谢你”之类的。 布雷只能说这个少女是不是不正常。 这种话就跟“何不食肉糜”是一个级别的,都是达官贵人才说得出来的离谱话。 而布雷没有想到的是,乌里缇娜不仅是达官贵人,还是大将军。 一个人领着全军的那种。 一无所知的布雷,就这个楞楞呼呼的跟着西撒来到店里。 西撒的店虽然不是食品店,而是杂货店。 不过既然作为杂货店,卖东西吃不是常识吗? “你这个镇子里面,有没有一些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布雷在填饱自己的肚子之后,便随口问道。 乌里缇娜没有回答,因为她还在等布雷这个电灯泡离开。 没错,乌里缇娜承认了,她喜欢西撒,只是没有表白而已。 不对,浪漫的故事里面都是男表白了,她要忍着。 不对不对!她不想忍了。 混账,这个瞎眼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离开。 “奇怪的事情?”对于布雷的问题,西撒有点摸不着头脑。 按照布雷的说辞,他是遇难被冲到沙滩上的。 正常来说被冲到陌生地方的人,第一时间会问这样的东西吗。 当西撒想了一下,还是想好好回答布雷。 只是乌里缇娜却突然开口了。 “我要走了。”乌里缇娜用很复杂的语气说。 “乌里缇娜?” “明天去桥边。”她支支吾吾地对西撒说。 “别让我看到这家伙!”支支吾吾过后,她立刻瞪了布雷一眼。 布雷毫无自觉地眨了眨右眼。 他没有回过神来,乌里缇娜就咋咋呼呼地推门走了。 西撒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对于他来说,放着救自己的人不管也不好。 “我明天一定会去的。” “要我带上口琴吗?”门都关上了,西撒还是笑着说。 “要!”门被打开一点点,乌里缇娜探出半张脸,红着脸对西撒说道。 “砰!”说完门就关上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狗粮管饱?”布雷看了眼西撒。 “...”西撒有点尴尬,都不懂该怎么接。 突然之间,他发现乌里缇娜提前走更好...否则这尴尬的对话,令人不知所措。 “对了,你刚才是问镇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对吧?”西撒道。 “嗯。”布雷点点头。 “镇子没有怪事,不过孟加马倒是有。” “例如?” “例如明明没有战争,皇帝却突然大批量征兵算不算?” “额。”布雷语塞。 你说着不奇怪吧,好像的确挺奇怪的。 “还有其他的吗?比如一些很不真实的东西。” “不真实的东西?” “让人会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东西。”布雷顿了顿,说得更加具体了。 布雷这话说话之后,西撒先是微笑了起来,觉得他的问题很怪。 但渐渐的,西撒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可以回答布雷的答案,然而他骤然之间很头晕。 仿佛自己有一种要裂开的错觉。 平时那“我裂开”的戏言,此时对西撒来说,有点可以理解了。 “你还好吧?”布雷拍了拍状态很不稳定的西撒,不禁问。 “还好,我没事。”西撒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让人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事情,我觉得应该没有。”他摇摇头,回答了布雷之前的问题。 “好吧。”布雷也不准备追问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问,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答案。 古怪的事情,刚才布雷眼前不久发生了一起吗。 在西撒状态很不对劲的情况下,布雷看到了他身上有重影。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就出现重影,布雷也肯定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你好好休息吧。” “好...对了,你要是没有地方住的,暂时住我这吧。”西撒笑着回应布雷的善意,补充了一句。 “谢谢,我刚才愁没有地方住。” “不客气,要是没你,我可能就摔死了。” 布雷成功混吃混喝了... 不对,是成功找到了根据地。 接下来的他大部分功夫都用来分析西撒的奇怪现象。 他时不时都会提醒西撒这个世界不是真的,企图找到破绽。 因为布雷觉得西撒很可能就是隐藏这巨大心像世界之中的自我意志。 西撒实在是太“真实”了,尽管其他的人看着也很真实,不过实话说,布雷总是可以感受到违和感,唯独是没有办法去西撒身上找到违和感。 看着西撒跟乌里缇娜在边上发狗粮,布雷就严重怀疑这是西撒为了追忆自己的恋情所打造出来的心像世界。 这算什么事?还有就是,心像世界那么方便的吗? 这导致了每次布雷看着「绝响」都会忍不住喊“变啊,给老子变”之类的话。 没想到,最后布雷竟然顺利地跟长剑对话了。 死鱼眼震惊了一整天,没想到最后真的变了,这个故事是不是在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什么都有可能? 奈何「绝响」是一个很害羞的少女,说话特别少,看到自己还会用书挡着自己的脸。 咳咳,话题似乎越扯越远了。 回到正题,布雷一直在分析这个心像世界,都没有成果。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吃狗粮吃到饱的生活还要持续很久,“意外”却毁了这段重复的日子。 西撒被抓住了,先是被关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处刑了。 布雷打算去救西撒,奈何自己没有赶上。 他一辈子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看到过人头落地的场面,这一次,他看到了。 还是照顾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西撒人头落地的场面。 在刑场的时候,他明明觉得自己可以来得及救,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禁锢自己的行为。 仿佛一切走向必须这样下去,不可以改变。 布雷本来的命运就是被心像世界同化,如果不是白面的吊坠,他不知道要木然地活在这里多久。 当然了,他定然会有一天醒来,只需要心像世界自己成长到足够强,强大到能够与这个心像世界的某些机制对抗。 不过显然,这对于刚刚才有自我意志的「绝响」来说要困难了。 最终故事的走向,就跟被写好的童话一样,一点都不美好。 ——“御主,你怎么了?”少女的声音响起。 在这地方,也许除了「绝响」就没有别人会跟自己说话了。 「比尔斯」的话,平时都是沉默寡言的。 “我在想,这个故事会不会重新。”布雷有一种猜测。 要是这心像世界是西撒用来撒狗粮的话,等到他被出行之后,故事会不会重新来过。 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重启。 就算西撒死了,都没有事情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布雷似乎察觉到自己可能猜错了一些事情。 紧接着,他听到了震撼天地的马蹄声。 下一刻,他来到了孟加马的首都。 “隆隆隆!!!!!!”马蹄声那在地上掠过的声音,撼动着城市中每一个人的心。 一大堆骑兵从城外直接杀过来,阻挡骑兵冲锋的城墙,在一道赤红的流星下消失殆尽。 “杀!!!!!!!”曾经看上去纯真可爱的乌里缇娜,如今脸上只有无尽的杀意。 她带着自己的骑兵洪流笔直地朝着首都而来。 “杀!!!!!!!!杀了那家伙!!!!”乌里缇娜跟自己身下的马是最为突出的一骑。 她在地上奔跑的时候,像是赤红色的百合被点燃了火焰一般绚丽。 笔直的流星冲散了拦路的一切。 乌里缇娜如今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冲入皇宫,将那个下令处刑西撒、将自己骗出去跟敌军战斗的皇帝杀了。 对,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乌里缇娜完全不想要去考虑后果,连自己守护的国家会怎么样都不想去思考。 儿女情长毁了一国?自私自利? 是,没错。 可这一国的安宁到底谁守的,为何自己要遭受这种不公,西撒这个安分守己的人,又凭什么连生命都无法自己掌握。 怒火、怒火、怒火,填满了少女的心。 布雷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铁骑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时,卷起劲风。 就在刚才,乌里缇娜就那么直接骑着自己的马从布雷面前走过。 而她看都没有看布雷一眼。 “原来是这样。”一直以来布雷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现在的话,他一下都明白了。 布雷没有猜错了一半,这个心像世界不是西撒的,而是乌里缇娜。 而事属于这位身为少女的大将军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就忽略乌里缇娜这个存在。 明明她就跟西撒一样,跟真正的人一样,没有给布雷带来违和感。 但布雷愣是无视了她。 他张望四周,看到周围人群开始像方块一样分崩离析。 本来还在惊慌失措的人群,在铁骑过后,全部都面无表情,随后一点点地碎裂。 这要比起当初西撒听到自己世界是虚假的时候,裂开得还要严重。 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唯一没有跟着其他人一同消失的就是自己了。 只不过,布雷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落得那些人的下场。 他一言不发地抬起头,上空是一块块地在坍塌的天空。 天空像是被拍碎的拼图,一点点地碎开。 在空缺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没有黑白,没有事物。 布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片塌掉的天空。 不仅仅是天空,地面也在塌陷,布雷周围的地方很快就会只留下一片深渊。 于是乎布雷跟上了乌里缇娜的铁骑。 既然找到了心像世界的主人到底是谁,接下来就好办了。 只要对面放自己离开即可。 哪怕是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布雷仍然能够听到乌里缇娜那充满了怒火的咆哮。 那咆哮声,仿佛是在回荡在这个世界中。 这个心像世界不得不说,太过巨大了。 人原来为了自己的执念,可以做到这个份上。 布雷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 一个只剩下一只眼睛的男人,在小心地翻过障碍物,照着首都的皇宫走去。 皇宫建在了城市的中心,所以布雷为了走过去,要花一点时间。 跟乌里缇娜不一样,他可是用走的。 假如他也有一匹马,他也犯不着那么难受。 在这个时代要求魔导车是很困难的,所以他想要马。 前方是城市,身后则是被怒火所吞噬殆尽的心像世界。 就连布雷的脚下也开始不那么稳,他走得有点太慢。 也不知道乌里缇娜如今到了皇宫没有,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杀死皇帝。 “轰隆!轰隆!!!”一切都在坠落,包括了那片辽阔的天空。 也许这个心像世界有边际,可布雷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到。 他一把抓住某根很奢华的石柱之后,攀上了某个不断地往下坠落的平台。 这里就是自己能够抵达的最后一块地面。 再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 不过似乎布雷也不需要再往前走,因为他看到了乌里缇娜。 乌里缇娜那本来就鲜红的战裙,染上了鲜血。 不单单是帝皇的鲜血,还有佞臣的鲜血,忠诚守卫的鲜血。 血覆盖在她身上,似乎在宣告着她的无双姿态。 乌里缇娜连二十岁不到,就在这个国家中达到了无敌的程度。 可能有人比她厉害,但在孟加马中找不到。 周围的国家里也找不到。 要是她愤怒的话,又有谁能够拦下来。 乌里缇娜提着长枪,呆滞地看向坍塌的天空。 不知道看清这片天空之后,乌里缇娜到底会做何感想。 会认清楚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自己经历的一些都是虚假的吗? 或者说,从一开始乌里缇娜就明白身边的一切都是假。 可能她只不过是等待下一次的到来。 她开始哭泣,哭得像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小女孩。 乌里缇娜放下了自己的长枪,用鸭子坐的方式,坐在了地上揉着眼。 不管怎么想,都没法将她跟染红了整个皇宫的少女联系在意。 她在布雷看到,就是一个失恋的少女罢了。 虽然这失恋之后的暴乱有点恐怖。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乌里缇娜啜泣着。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为什么我不去创造一个更加好的结局?” “为什么我要不断重复这个故事?”乌里缇娜不是不想要一次次体验那恋情。 但她不懂,为何自己不去创造一个更加美丽的故事。 她不要悲剧,她只想要美好。 “别太贪心,童话故事多数都是悲剧收场,你这个故事也一样。”布雷对哭成泪人的女孩说道。 “你...是你?”乌里缇娜这时候终于认出来的了布雷。 可能在她的眼里,布雷就是一个NPC,所以一直都没有在意。 “你到底是谁?” “一个不小心被你心像世界卷入的无辜人士。”布雷淡淡地说。 “我其实对你的恋情没太大兴趣,我只想离开这地方。” “...”乌里缇娜对于布雷的那种语气很愤怒。 “很生气吗?但实际上你那不过是一段初恋而已。” “也不过是一段初恋罢了。” “...”乌里缇娜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怒火迁移到了布雷身上。 理由?就凭刚才那一番话够不够? 此时、此刻,言语是没有用的,所以必然会有一场战斗。 而战斗的结果跟过程。 所有人都已然一清二楚。 布雷看着身子往后仰,即将坠入无尽深渊之中的乌里缇娜,想要伸出自己的手。 但是乌里缇娜却很干脆地拍掉了布雷伸向自己的手。 她不需要救援,她如今只需要结束。 轮回早就该结束了。 “什么嘛,你也没有你看上去那么无情,不是吗?”乌里缇娜轻笑着。 这一句话,是布雷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便只能看到乌里缇娜那不断下坠的身影。 他本来是打不赢乌里缇娜的。 这大将军,就跟她平时夸自己的一样,是无敌的。 要是乌里缇娜没有放水的话,布雷早就死了。 不,这不仅仅是放水的程度,已经都算是放海。 她似乎就是刻意在引导布雷,用一定地节奏在跟布雷战斗,嘴周顺理成章地被击败。 布雷注意到了,深渊中不只有那飘散的金发,还有一滴又一滴自下而上的泪珠。 泪水升到天空。 最终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布雷肩膀上。 少女的泪水成为了雨水,象征着心像世界的结束。 十几天的故事,一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去写描绘故事的文字。 布雷感觉到了自己肩膀被泪水打湿。 可打湿布雷肩膀的不是天上落下的雨水,而是另外一个人的泪水。 “布雷、布雷,不要死。”不知何时,蕾比趴在了自己的身上,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QAQ。 布雷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摸了摸蕾比的头。 他此时此刻并不在“孟加马”,而是在一艘船上。 短暂的故事结束了...还是一个毫无收获的故事。 除了吃了一嘴的狗粮,然后被虐了一顿后,就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我醒了哦。”布雷模仿着蕾比的语气说道。 “真的?”就算听到了布雷这么说,蕾比第一时间竟然没信。 “我又没有弱到会被浪水冲一下就死的地方。”布雷叹了一口气。 自己到底在蕾比心目中是有多脆啊。 “我晕过去过久了?” “好久好久!”蕾比认真地说道,尾巴都立起来了。 “多久呢?” “一刻钟!!!”她快要哭出来了QAQ。 “这不是比我平时睡觉的时间还要短吗。”布雷无语。 “好了,别那么紧张。”无奈之下,布雷只好抱起蕾比。 “因为布雷你又不是无敌的,蕾比好怕。” “虽然说我不是无敌的,但被撞一下就觉得我要死了也太那什么了吧。”布雷没好气地说。 “太那‘什么’?”蕾比歪了歪头,不懂就问。 “也太夸张了。”布雷耐着性子给蕾比解释了起来。 他还用手擦干净蕾比的眼泪。 跟乌里缇娜的泪水不一样,蕾比的泪水是冰凉冰凉的。 “噢!”蕾比吸了吸鼻子,没有哭了。 过了一段时间走,蕾比左看看右看看,确信布雷没有事后,才又开心了起来。 她这时候雀跃的样子,倒是跟惊魂未定的游客们截然不同。 其他游客还因为不久之前的撞击而惊慌不已。 看来自己被困在那个心像世界的时间也不久。 “对了,吊坠。”自己可以那么早醒来,也多亏了白面给自己的吊坠。 虽然那个吊坠裂了,但碎片应该还在。 “去哪了?”布雷惊了,他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白面给自己的吊坠。 最后一个证明了白面找过自己的东西也没了。 这导致了布雷一时间都不敢肯定自己当初是不是幻觉。 “布雷,你在找什么?”开心起来的蕾比,皱了皱鼻子,问道。 布雷没有挂掉,蕾比自然是不害怕了。 “没事,那东西估计丢了。”布雷摇摇头,示意蕾比不用努力起嗅气味。 说真的,自己当冒险者也就两年不到的样子,却遇到了比前十几年还要多的奇遇。 要是说是巧合,布雷都不敢相信。 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在将自己推向某个方向。 “很抱歉,造成了各位乘客的恐慌。”船长走了出来,郑重地对所有乘客道歉。 之后他还说了很多东西,奈何布雷是不会去听的。 他还在想关于白面的事情。 自己都不认识他,他却给自己帮助,还预料到自己遭遇什么。 那家伙... “你在找我?”冷不丁地,白面站在了布雷边上。 “???”布雷满头问号。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在现实世界中是过去了一刻钟。 这家伙之前不是说自己有事情要做,就先行离开了吗。 怎么就一刻钟。 太快了,男人不能那么快。 “你觉得我太突然了?”白面问。 “不,是觉得你太快了。”布雷答。 “我不快。”白面继续说。 “只不过很多时候,我几个小时可以等于几分钟来用。” “你说反了吧。”布雷抓住了可以吐槽的地方,本能地说。 “似乎是,但不影响。”白面倔强地说。 “砍了几只小怪,回来看你醒了,就顺便过来。” “...”布雷有点无语,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倔的人吗。 就算说他还有一个傲娇属性布雷都信,说不定头盔之下还是美少女的模样。 心里吐槽归吐槽,布雷不是傻子,还是注意到了一些异象。 只要环顾四周,就可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跟白面在活动。 “你把时间停下来了?”这一场面,简直就跟传说中的时停一样。 “光是时停办不到这种事情。”白面轻飘飘地扔出这句话。 单单是停止世界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正常说话。 时间停了,不久意味着空气的“时间”也被停了。 “太深奥了,别给我解释。”对于这种事情,布雷是难得去理解的。 说的好像自己理解了,就能够用一样。 不过他倒是明白了白面说自己几小时可以当几分钟来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也不会继续给你解释。”白面道。 随后他面朝着布雷沉默了许久。 “你觉得你强了一点吗?”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布雷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丝犹豫。 布雷从来没有过自己变强了的错觉。 “你也确实没有。” “你以后还有遇到更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弱的话是会付出很多代价的。” “说的好像变强就没有代价一样。”布雷对于白面这种论调很不认可。 众所周知,天上不会掉馅饼,无缘无故厉害起来也不太可能。 “我会帮你,至少你没有那么容易死。” “你为什么要帮我?”说到这里,布雷就很疑惑了。 白面跟自己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他对好得布雷很不习惯,简直就像是忽然至今多了一个保姆在自己身边。 “不帮你的话,你会失去很多。” “但是我不是婴儿。”布雷摇摇头,尽管不清楚白面凭什么说自己会失去很多。 但他觉得要是自己总是会有一个家伙帮自己,自己一定最后会变得很奇怪。 “...”白面稍微愣了一下,沉思了起来。 “说的也对。”白面这样下去的话,布雷一点成长都不会有。 到时候,面对最后的那一天,他何来逆转的能力。 “原本我帮你,是为了你在某一天可以帮我。” “但要是你没有任何成长的话,也帮不了我。”白面的语气听上去释然了很多。 “帮你?” “对。”白面抬起头,望着被定格的天空。 天空又一只没有被停住的鸟在缓慢地飞过来。 “你一定很想要知道我到底是谁。”白面对于布雷会想些什么,一清二楚。 世界上除了布雷自身,就白面对他最了解了。 “你答对了,我还真的很想要知道。”布雷重重地点头。 他很想知道这个神秘的铁罐头到底是谁。 “你以后会知道的。”白面说道,然后天空那怪鸟落在了他的头盔上,整理起自己的羽毛。 “又是这种话。”布雷都知道对面会说这种话了。 “因为你太早知道我是谁的话,会很混乱。” “不过祂你倒是可以认识一下。”白面指了指头上的鸟。 “祂叫云雀。” “...”布雷才察觉到有一种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停下来的鸟在面前。 “啾!”云雀听到白面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骄傲地扬了扬头。 “下次见吧,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最近不会帮你了。”白面如是说。 白面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就帮了布雷很多事。 例如宰了很多白银种,还顺手切了小丑跟戏剧家。 之后的路,白面便只会默默地看着,等待布雷自己的造化。 他急需要布雷的成长,他急需要布雷强大起来。 否则这个世界就要结束了,一切重要的人与物都将灰飞烟灭。 “祝你这一次能够做出更加正确的选择。” “更加正确?这是什么意思。”听着白面留下的话,布雷不禁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用“更加”这个词来形容。 只可惜,布雷想要问的时候,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时空恢复了流动,人们惶恐的声音还在萦绕在耳边。 但白面跟云雀却已经消失了。 “那家伙,果然是跳海走的吧。”布雷嘀咕道。 距离布雷跟蕾比离开东大陆港口,差不多有一周了。 时间也过去的相当久。 布雷想很严肃地说,他跟蕾比自己来东大陆是旅游的。 他是带着蕾比陌生的大陆感受世界的多样性的。 不是跟警狮来东大陆出警。 可实际上,他还是被卷入到了各种奇怪的事情之中。 例如,在沙迦曼联酋的风谷,布雷就遇到了某对爷孙。 那是在自己冒险者出道时给予了很多帮助的两个笨蛋。 乌拉尔爷爷,跟拉里斯孙女。 笨蛋爷爷加笨蛋孙女,还是狐族,三重快乐。 遗憾的是,这一次自己遇到这对爷孙,一点都不欢乐。 他们跟布雷一样,也从中大陆到东大陆来。 只是他们是返乡探亲,布雷是旅游。 奈何乌拉尔跟拉里斯的村子,很不幸地摊上事,本来跟着划水的布雷也倒了霉。 拉里斯的母亲因事故瘫痪,爷孙哭得是稀里哗啦的。 不仅如此,还没有等他们叙旧够,又滚出了一个被恶魔污染的狐族。 随后又又又滚出来了一个疯子跟一只猫。 因为这个村子的某块神奇石头,一场纷争不期而至。 有一说一,别人的事布雷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动力去解决。 为了还这笨蛋爷孙的人情,他才自愿被卷入其中罢了。 因此,布雷此时在处在了一个很魔幻的场景之中。 拉里斯的母亲被叫做古利德的疯子推到了山洞的边缘,生死未知。 自称前任狂战士的乌拉尔老爷子,正抱着拉里斯瑟瑟发抖。 至于某只想要抢石头的黑狐狸,早就被布雷斩了。 “爷爷!爷爷!拉里斯好怕死啊!” “拉里斯!拉里斯!爷爷也怕死啊!” “爷爷!爷爷!那我们怎么办!” 爷孙的对话让布雷一阵无语。 布雷不得不扭头,疯狂用眼神示意身后的蕾比有所行动。 蕾比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向布雷0A0。 她一时间没有搞明白布雷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保护好他们。”布雷没好气地说,原来自己跟蕾比没有到心有灵犀的地步。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噢!蕾比懂了!”布雷说得那么明白之后,她就举起爪子,应了一声。 她尾巴摇得飞快,然后将拉里斯的母亲抱住,站在了爷孙面前。 “蕾比来保护你们。”蕾比威风凛凛地说道0V0。 她身边的火焰跟寒气扬得虎虎生威,形成了屏障将所有人围了起来。 “蕾比姐姐!蕾比姐姐!”拉里斯感动得要死,她跟爷爷仿佛之间看到了一名小天使。 “拉里斯,拉里斯,看到了没有,是天使。” “爷爷!爷爷!拉里斯看到了!” 布雷满头黑线,对身边的事情有点无语。 不过总算是可以集中精神对付面前这个疯子了。 “呵...你这家伙散发着我很讨厌的味道...”古利德眯起自己像毒蛇一样的双眼,对布雷说道。 古利德跟布雷之间,有一个石台,上面正放置着“元凶”。 也就是所谓的「天狐泪」。 “你看着就很让人讨厌。”布雷面无表情地怼了回去。 “大哥才不讨厌!”古利德身后的凯特族抗议道。 “布雷也不讨厌!”小警狮也同样在抗议。 古利德跟布雷不约而同地扶额。 “喂,「天狐泪」让给我,我们之间就各自离开如何?”古利德提议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甚至让人感觉不出来他的情绪波动。 就如同蛰伏的狩猎者,但他的冷静中暗藏着汹涌的杀意。 要是布雷不点头的话,毫无疑问他就会发起攻击。 “不。”布雷只是吐出了一个字表示了拒绝。 这一个字刚吐出来,古利德就笑了。 不是微笑,是那种很神经质的笑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世界的色调被染成了深蓝色,万物都停滞了下来。 这是便是心像世界得到效果。 于此时、于此地——「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人并非无法动弹,并非无法思考。 然而全身都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如同陷入了泥潭。 思维没有被限制,但行动像是被减慢了几百倍,这感觉很让人难受。 “我明明都说过了,你退让一步,什么都会好。”古利德用狰狞的表情说道。 “退一步越想越气,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布雷一脚踢碎了周围深蓝色的世界。 蓝色的世界出现了玻璃碎裂一样的纹路。 在所有人都深陷在古利德心像世界之中的时候,唯有布雷能够动弹。 他那无神如死水的右眼,跟古利德那被某种疯狂充斥着的双眼对视起来。 他们的视线交点便是两人之间的「天狐泪」 。 布雷不在乎这个「天狐泪」,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退步。 这想法似乎有点不成熟—— 真的就不成熟么,所以所谓的成熟想法到底该这么样的。 “锵——”大剑从背后的剑鞘脱离。 “轰!!!!!”沉重的剑,剑尖砸在了地上,发出闷响。 以布雷为中心,一片黄沙盖住了本是染上蓝色的世界。 大道铺砌出现,战争的残骸充斥着大地——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肃穆的战场一点点撞碎古利德的心像世界。 两个心像世界不断地抗衡,然后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你这家伙,真是从各种意义上都很讨人厌。”古利德狞笑着,然后扑向了布雷。 他以自己手中那一把匕首,迎上了布雷手中那可以斩碎一切的大剑。 “叮!”火花扬起。 “我说,你看得到我眼中的景色吗?”古利德跟布雷几乎是就贴在了一起。 而那「天狐泪」就在两人的身侧。 “你眼中的景色?” “完全看不到。”布雷如是说,一剑下劈。 沉重的一剑,仿佛是山岳下坠一般充满了气势。 哪怕是对自己实力有所自信的古利德,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你知道这块石头代表了什么吗?” “它就是永生、就是不老。” “拥有它,就意味着有资格得到更多的东西。” 古利德贪婪地说,他的语气有点偏执。 到底为何他要索求那么多,谁都不知道。 但要是清醒过来的人,会记起来,古利德最初的目标就不是跟布雷战斗。 “再见,这东西我到手了。” 在避开布雷的这一剑时,他伸出抓向了近在咫尺的「天狐泪」。 这一刻,他将所有都堵在这只手上。 全部的欲.望,全部的贪婪,都寄托在上面。 “像你我这种被命运紧紧锁住的人,要用尽所有的一切去挣脱锁链。” 古利德怒吼着,此时的他更像是一条蟒蛇,而不是一个人。 阴影厚重地铺在他身上,仿佛那不是山洞的影子,而是他自己内心的全部阴影。 “我跟你可不像。” “而且人有时候要切实际。”布雷的声音在古利德的耳边响起。 就在古利德以为布雷由于刚在斩出那重重的一剑无法收剑的时候,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从侧面斩来。 布雷有两把剑,而且不过是区区收招的延迟,可以解决的方式有一百种。 “嗤啦——”古利德伸向「天狐泪」的那只手被直接斩断。 战斗的余波将这块石头高高弹起。 古利德鲜血跟「天狐泪」的红色混在了一起,刺眼无比。 但即便是被布雷斩了一只手,古利德还是没有放弃。 “你这个家伙真的很烦。” 古利德松开了自己的匕首,冲向了还没有落地的石头。 “我们半斤八两。”布雷道。 双手握剑的布雷,腾不出手来抓住石头,但他还可以用嘴。 用嘴叼着各种习惯,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布雷将古利德一剑拍飞之后,叼了住半空中的「天狐泪」。 看到这一幕的古利德,似乎愣住了,就那么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他看着嘴里叼着布雷,那种疯狂的神情一点点地在收敛。 刚才那疯狗一样的盗贼,仿佛就不过是一个幻觉。 布雷没有留意古利德的反应,嘴里的「天狐泪」才是让人更加在意的东西。 本来是一块石头的「天狐泪」,在布雷的嘴里化作了液体。 布雷下意识地咽下了血红色的液体。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液体不管怎么都抠不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布雷一下子难受住了,不由得看向古利德。 明显在场最清楚「天狐泪」的人就是古利德。 “「天狐泪」,听名字你还没有明白过来么。” “这本来就是液体。”古利德幽幽地说。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 “大哥!你流血了!”猫人紧张地说。 “闭嘴,没看到我手臂都没了吗。”古利德很不客气地喝了一声。 “大哥,我去把你的手捡回来!”猫人接着就屁颠屁颠地将古利德的断手给抱了过来。 古利德冷漠地看着猫人做的一切,又看看布雷。 “你运气不错。”古利德说完之后,就一点点后退,不给布雷斩杀自己的破绽。 “滚回来,白痴猫。”他还喊了一声那不争气的蠢猫。 “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会好心到给一个斩了自己手臂的家伙解释得那么清楚吗?”古利德用很讽刺的语气对布雷说。 “...”布雷沉默了,因为他无言以对。 “感受到身体那种澎湃的生命力了吧?” “在搞清楚那是什么之前,我劝你还是别乱追我。” “想死的话,随意。” 古利德眯起了眼,就这么从布雷的眼前了山洞。 在古利德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时候,布雷的确没有去追。 那时候的他,还在努力想要将吞下去的「天狐泪」给吐出来。 很遗憾的是,他扣喉咙都吐不出来那「天狐泪」。 当将这东西吞下之后,布雷感觉自己很奇怪。 全身...燥热?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就像是整个人处于活力过剩的状态。 跟古利德战斗时被擦伤的地方,一瞬间就恢复了。 那盈满到要溢出来的生命力直接转化成了魔力,从布雷体内散发出来。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噼里啪啦的赤红电光。 放在平时的话,布雷会觉得这特效很棒,但现在他没有闲情雅致地欣赏着赤红的电光。 在某一刻,布雷终于意识到了「天狐泪」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概念的残留物,甚至可以说它本身就蕴含着概念的效果。 比「神源」来弱上很多,可性质是类似的。 “布雷?”蕾比摇了摇尾巴,想要靠近布雷,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先别过来。”布雷放下了手中的剑,抬起手示意蕾比不过靠近。 布雷如今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很不舒服。 本来被布雷很好地无视掉的「神源」,悄然而至。 满头冷汗的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才屏蔽掉那种自己对自己说的低语。 除了话痨女神之外,「神源」其实并不会说话。 每次所谓「神源」跟自己说的话,实际上都是自己跟自己的说的。 或者说,是在跟自己的本能对话。 在天狐泪融入了布雷的血液里之后,那种话语更加强烈跟偏激。 稍微有点吃不消了。 布雷不止一次想要“尝试”接触神源。 但他终究是没有接触,哪怕是话痨女神说过自己就算用了也不会死。 布雷一次都没有相信过那家伙的话。 虽然祂的声音的确很好听,充满了魅惑感,正常人听了完全不会对祂产生“质疑”的想法。 ——“连神都给自己做了担保,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难道你真的没想过变强吗?要是你打心底不想变强,那么你一直以来做的算什么?” ——“你为什么要练剑,为什么要改善自己的装备?不就是为了‘强大’二字。” ——“为什么?为什么?害怕吗?不屑吗?” “...”布雷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清醒了不少。 他试着控制那几乎就要暴走的生命力,但是很快就失败了。 于是乎,他决定顺其自然。 澎湃的生命力在崩腾了许久后,终于安分下来。 不过这时候布雷的看上去很累,明明他的体力不仅没有被消耗,还源源不断,可他看上去就是一副虚脱的样子。 “我没事了。”布雷轻声对蕾比说,身上暴动的红雷骤然消失。 “怎么了?”蕾比乖巧地站在原地,问。 “吃错东西,食物中毒了。”布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吃石头,还吐不出来。 “天狐泪已经被我吃了。”布雷用很遗憾的语气对拉里斯跟乌拉尔说。 拉里斯的母亲是负责这块天狐泪的巫女,本来他是被喊来守住这石头的。 只不过现在该保护的东西被自己吃掉了,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爷爷!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说他吃石头了!”拉里斯颤抖着说,有点怕怕的。 人都那么厉害的吗,连石头都能够吃下去。 “拉里斯!拉里斯!不要害怕,爷爷也吃过石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爷爷!爷爷!这是正常的吗!?” “拉里斯!拉里斯!这是正常的!” 爷孙俩四掌相对,达成了一致。 “你们回去该怎么交代?”布雷在意的是这事。 “没关系,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只要找块石头涂成红色放上去就好了。”乌拉尔老爷子淡定地说。 “...”布雷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傻掉了。 “只是一块石头而已,因为这块石头闹出来的事够多了,搞了结了。”乌拉尔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 他的村子因为这块石头,遭遇了不少事。 永生的传说,实在是引起了过多的纷争。 对于乌拉尔老爷子来说,这是毫无意义的。 人生终将需要画上句话,没有句话的故事...只会是又臭又长的故事。 --- 清晨,布雷带着蕾比蹲在了河边。 “咕噜噜——”布雷拿着杯子,装了一杯河水漱口。 蕾比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不过蕾比很好奇,难道洗漱的时候,漱口真的要那么多次吗? 还需要仰面朝天“咕噜噜”的? 她不知道的是,布雷这是在试图将自己的天狐泪给洗掉。 尽管知道天狐泪融入了自己的血液里,可万一呢?万一就吐出来就不好说了。 很多人会觉得天狐泪完全就是白给的,纯粹就是令人强大起来的好东西。 然而拥有的布雷才知道,天狐泪对人的身体会产生多大的负担。 过于庞大的生命力,可不是区区凡人的肉体可以承受的。 虽然不至于跟神源那样,会令人化作荒神。 但布雷还是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最起码神源对自己的影响在不断扩大。 等到他跟蕾比洗漱完之后,就回去了乌拉尔老爷子的屋子里。 回到屋里,布雷便看到了醒过来的罗兰利亚。 罗兰利亚是谁?就是拉里斯的母亲。 她长得很美,拉里斯也是美人胚子,大概是继承了罗兰利亚的这份美丽。 罗兰利亚看到布雷来了之后,便虚弱地微笑了一下。 “醒了啊。”看来罗兰利亚的运气真的很不错,那样子都没有死掉。 “勉勉强强地活下来了。”罗兰利亚笑着说。 “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还是谢谢你,这是你应得的感谢。”罗兰利亚说道。 “拉里斯,将那些东西送给布雷先生吧。”她对身边的拉里斯道。 拉里斯一听,就抱着一本书走到了布雷面前。 “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送你。”拉里斯踮起脚尖,将书递给了布雷。 “这是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自己体内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最需要这本书的人就是你了。”罗兰利亚送给布雷的是一个古籍。 古籍中记载的是关于天狐泪的事情,大部分是传说跟假想,可以帮助布雷很好地了解天狐泪。 反正天狐泪已然不在,这古籍与其放在巫女这里铺尘,还不如给需要的人。 布雷也没有矫情,收下了这本书,他的确很像搞明白自己血液里的天狐泪是什么鬼。 不过看样子要买个大背包了,身上很多东西快要装不下。 “看样子该说谢谢是我。”布雷道。 罗兰利亚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不过我今天就打算跟蕾比离开了。” “今天就走吗?”拉里斯一紧张,尾巴就卷了起来。 “没关系噢,以后会再见的。”蕾比用自己的尾巴跟拉里斯搭在一起,认真地说。 “蕾比姐姐!”拉里斯感动得抱住了蕾比。 蕾比则是很熟练地揉揉拉里斯的头发。 “后会有期。”布雷稍微点点头,然后就领着蕾比走出了房子。 --- 布雷跟蕾比离开了乌拉尔老爷子的村子后,又在沙迦曼联酋旅游了一段时间。 在东大陆沙迦曼联酋这边,布雷觉得最神奇的物种就是兽人的熊猫。 他总认为熊猫都很怪,各方面来看都很怪。 不过蕾比貌似很喜欢那种胖胖的、毛茸茸的家伙,甚至还学到了新的口癖。 那群熊猫还说要教自己内气,但是布雷寻思自己现在魔力多到爆炸,就没有去学只不擅长的东西了。 话说,魔力也不是他擅长的...只不过是天狐泪的效果令自己能用生命力转化成魔力使用。 “尼可波拉斯真是好人哒!”蕾比洗漱完之后,就可爱地说道。 “你应该说好龙。”布雷纠正了蕾比措辞。 “噢!尼可波拉斯是好龙哒!” 这个“哒”就是蕾比从熊猫那里学来的口癖。 至于尼可波拉斯,则是他一不小心遇到的白银种。 在祂的帮助下,布雷到了某一座遗迹里面,知晓了“持戒人”的存在。 貌似持戒人是一群听着就很牛叉的人。 不过他没见过,所以不好下判断,说不定是一群人渣也说不准。 当然了,遗迹里面的游魂一度暗示自己也是持戒人。 然而布雷找遍了上下全身,都没有翻到可以称得上是戒指的东西,他便当那群游魂在胡说八道了。 “蕾比,东大陆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去玩的吗?”布雷问道。 “不知道!”蕾比很爽快地说道0V0,一点的不认为自己这样回答有什么问题。 “那我们回去吧。”布雷说的回去,自然是回去中大陆。 东大陆的云都国还没有去过,但现在就不去了吧。 等下一次有时间,再直接去云都国一览风情。 “好~”蕾比尾巴拍了地板,应和道。 不管布雷说什么,估摸着蕾比都只会说“好”之类的。 布雷回到了一开始的港口所在地,也就是风谷。 不过为了顾及旅费,他在沿途以及在风谷本地,都接了不少委托。 他有点小瞧了蕾比的食量,尽管吞了天狐泪之后,布雷就算不吃饭都可以活着,可以节省不少费用。 可是吃喝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享受,所以他还是会吃东西的。 现在布雷跟蕾比就在风谷的冒险者工会里面。 “您好,这是你点的东西。”一个有着狐狸耳朵的小姐姐端着东西走过来,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谢谢。”布雷礼貌地应了一声。 他的大腿上正放着蕾比不安分的尾巴。 由于蕾比在吃东西的时候,会开心地摇尾巴,假如布雷不这样的话,冒险者工会的地板会被蕾比砸个稀烂。 布雷实在是不想要莫名其妙赔钱。 “唔~”蕾比吃下东西之后,捧起了自己的脸蛋,一脸幸福。 好吧,对于蕾比来说,满足食欲是幸福感的来源之一。 她的快乐可谓是相当简单朴素。 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布雷试着搓了搓拇指跟食指。 两根手指之间出现了微弱的深红色电光。 这是魔力外溢的表现,魔力则是借由布雷过剩的生命力转化而来的。 布雷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有这种能力。 这就是魔力吗?他差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够使用鉴定术。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了魔力,布雷也没有那头脑去学习法术。 所以说这魔力到底有什么用... “前辈。”一个黑发的少年直接坐在了布雷对面。 明明他身边就是蕾比,他还可以很淡定地坐下来。 而黑发少年的身后,是一个拉着他衣摆的少女。 恬静的少女眼睛微微闭着,看样子不像是睡觉,而是失明了。 “前辈好。”少女也跟着黑发少年说道,笑容甜甜的。 蕾比捏着自己的食物,疑惑地看向两个陌生人0x0,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东西。 蕾比想要放下自己手里的食物,又有点不舍得,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咳咳。”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尾巴,试图让她镇定一点。 被摸到尾巴的蕾比,忽然之间全身抖了一下,有点小害羞的样子(⁄ ⁄•⁄ω⁄•⁄ ⁄)。 “你们是谁?” 首先,布雷要佩服他们坐在蕾比隔壁的勇气。 其次就是,他想知道这两到底是谁。 “我是妮卡,他是我的哥哥韦恩。”妮卡笑着说,跟她恬静的外表不一样,她意外地很健谈。 “嗯。”韦恩简洁地应道。 “所以?”布雷有不好的预感,这是要被当工具人的前兆。 “我跟哥哥今天才成为冒险者,所以想要前辈告诉我们一些要注意的东西。 ”妮卡说道。 “你们刚成为冒险者对吧...” “是的。” “那没有什么好告诉的,注意安全才是首要。”布雷如是说。 刚刚出道的冒险者,并不会有机会接到什么恐怖的委托,所以稍微小心谨慎一些,就不会出事。 像自己这一种,出道没多久就被关进牢里是少数。 可是看着这对兄妹的样子,布雷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他看着妮卡跟韦恩,总会联想起自己的妹妹拉克丝。 韦恩这小子话很少,只说了几句话,不过那几句话就很值得布雷在意了。 他之所以出来当冒险者,就是为了赚钱养妮卡。 妮卡也跟上来,仅仅是因为担心韦恩一个人会出事。 所以布雷还是说了一些细节给两兄妹知道。 期间,蕾比悄悄地挪到了布雷身边,没有待在两兄妹附近。 蕾比总觉得还是布雷身边最舒服,有安心感。 “你们两个什么都不会啊,还是学一点技能吧。” “例如什么木工、雕刻之类的,要是有天赋,学点法术也行。”布雷说道。 冒险者会接到的工作很杂,不全是打架类的。 只不过是布雷只会打架,才经常性接受讨伐魔物的委托。 “那前辈您会什么?”妮卡微微一笑,问道。 “我?只会用剑。”布雷很老实地回答了妮卡的问题。 没错,他就是一个只会用剑的咸鱼。 “蕾比什么都不会噢!”蕾比不知道为何,很自豪地举起爪子说道。 “不,蕾比很厉害。”布雷拍了拍蕾比,没好气地说。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布雷说自己厉害,但蕾比还是很愉快。 谁被夸奖还不开心呢。 “可以教我吗。”韦恩说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很直接。 “教你?” “对。”而且韦恩说话能简短就简短,好像多说一个字都在浪费口水一样。 “教啊...”布雷觉得教别人东西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况且他也不是为人师表的模样,也没有那天赋。 说不定将韦恩教歪了该怎么办。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干白活啊。 “前辈,请您教哥哥吧。”妮卡很少看到韦恩那么积极,于是也恳求道。 “教学费,可以吧?”布雷沉吟了片刻后,对两兄妹说道。 “学费...”韦恩呢喃起来,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跟妮卡的经济状况很差,想要凑学费的话...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 在韦恩看来,学剑的费用一定不会高。 “多少?”韦恩很干脆地问了布雷价格。 要是韦恩这种语气问价的话,基本就别想着可以砍价了。 “一天这么多。”布雷张开手掌。 “一天5G?” “对。” “我想一下...”韦恩的脸色有点差。 5G听上去很少,但是每天这么多的话,韦恩跟妮卡的吃饭就成问题了。 所以他有点愿意去教这个学费。 “随便。”布雷态度也很随意,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很颓废的人,就没有“教导他人”的想法。 --- 过了两天,布雷又回到了冒险者工会,交付了一单委托。 不出意外的话,他准备跟蕾比回去皇都了。 在东大陆也赚够了旅费,回去也可以给蕾比坐一艘超级大的船了。 没错,就是为了满足蕾比坐大船的愿望,布雷才逗留在风谷那么久。 否则,布雷早就抱着蕾比回去中大陆找房子住了。 此时此刻的蕾比在布雷身后,像是小狗一样到处乱跑。 对于蕾比来说,有布雷的地方都是好玩的。 要不是布雷千叮万嘱的话,蕾比现在残影都要跑出来了。 “布雷~布雷~布雷哒~”蕾比的长耳朵像是风扇一下扑腾着(≥∀≤) 她哼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编出来的歌谣。 歌谣里面全部歌词都是布雷两个字。 要是布雷知道的话,一定会教她哼其他歌。 只可惜,现在太晚了。 布雷满头黑线,而也不会去责怪蕾比,这有什么好责怪的。 反倒是他面前有其他令他更加无语的人。 “前辈。”黑发的少年又带着自己的妹妹站在了布雷面前。 布雷还以为韦恩都要忘记自己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又找上了自己。 说起来,这对兄妹还真的是形影不离,就没有见过他们分开的时候。 “怎么了?”布雷瞥了韦恩跟妮卡一眼。 两人身上都受伤了,但根据布雷的经验来看,那些不是魔物、野兽造成的伤口。 而是人用武器或者拳头造成的。 韦恩身上的伤很重,妮卡则是稍微擦伤的程度。 被人打了么...看来风谷也没有自己想得治安那么好。 “学费。”韦恩郑重地将一些钱放在了布雷手里。 韦恩突然明白到了一点,就是自己不强的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面,根本无法保护妮卡。 所以哪怕是自己饿肚子,他也要学。 布雷是他能够遇到的“机会”,错过的话,韦恩不确定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给自己。 “...”布雷接过了钱,欲言又止。 他本来说要5G就是开玩笑性质的,但如今看来,这些钱的重要性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可能这一点点钱,就关系兄妹两人的几日伙食。 “这是两人份的。”韦恩忽然说道。 “哥哥,这样说的话...”妮卡有点慌乱,她以为布雷会因此生气。 因为妮卡知道,5G这个“学费”,简直就是玩笑性质的。 布雷本来想要将钱还给韦恩,可稍微顿了一下后,还是将钱收下了。 这小子,枉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行,钱我收到了。”布雷点点头。 “走,现在就开始吧。” “前辈,我也可以吗?”妮卡愣住了,拉住韦恩衣服的手也稍微松了松。 “随便,一个跟两个没差。” 教两个就教两个吧,反正他也没有想过两人到底可以有什么造诣。 只能说让他们有自保能力,不至于被人欺负。 “剑呢。”韦恩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不过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短。 “你还真提醒了我一个重要的问题。”布雷一拍脑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没有剑啊。 自己的两把剑是绝对不可能给这对兄妹用的。 “用木剑吧,等你们赚到钱之后,再买好一点的剑。” 布雷原意是只会教韦恩很短一段时间。 可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教着教着就上头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布雷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是不断拍打海岸的浪潮。 蕾比站在布雷的身边,摇着尾巴。 “韦恩还好...” “妮卡完全不行。” 布雷看出来韦恩在剑术方面有天赋,至少自己天赋要好。 假如他没有跟大英雄互殴的话,现在剑术还不如自己耕地来得厉害。 韦恩在半个月之内,就学会了一整个流派,并且学的是「古流剑派」。 反重甲、反法术的流派。 反观妮卡,倒目前就连剑的基础都没有完全学会。 当然了,这也有妮卡失明的因素在,不能为难她。 她本来完全可以不学,但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哥哥,她还是吃下这些苦。 明明也没有什么成效。 “两个人都好努力。”蕾比摇晃着身子,说道。 蕾比喜欢努力的人,她觉得努力的话肯定有成果,就像自己一样。 只要努力的话,便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 你说布雷很颓废,为什蕾比喜欢他? 她只能给你回答说,“布雷是例外哒”。 “今天就这样吧。”布雷拍了拍手掌,对这对兄妹说道。 “结束了?”韦恩疑惑地看向布雷。 “对,结束了,要教的都教完了。”布雷打了一个哈欠,说。 布雷是不可能将所有懂得剑术都交给韦恩的,因为这就不可能。 不是开挂一般的妖孽,穷尽一生都学不完布雷知晓的剑术。 “是吗。”韦恩对于布雷的话,似乎也没有特别意外,只是有点不舍。 由于布雷教的剑术,韦恩真的变强了许多,很多委托都能够做,赚了一点钱。 就是那么一点钱,令他跟妮卡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从各个方面来说,他都很感激布雷这个老师。 韦恩沉默着,挥了几下剑之后,就将其收回。 他的配置跟布雷一样,都是古怪的长剑配大剑,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的是,他的剑换成了真剑。 妮卡稍微有点区别,只配了一把长剑,这是考虑到妮卡无法挥动大剑。 “我跟蕾比过几天就要离开风谷了。” “老师,您还会回来吗?”牵着韦恩手的妮卡,下意识地问道。 相依为命的两兄妹,很久没有遇到对自己那么好的人了。 虽然平时有不少发善心的人,会赏他们一点。 但那些帮助跟布雷的都不一样。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大抵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回来?这个说不准。” “指不定那一天有委托,就又回来东大陆了。”布雷耸耸肩。 “哥哥...”妮卡撞了一下韦恩。 “...”韦恩像是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 “谢谢。” “说多几个字会死吗。”布雷忍不住吐槽。 “不会。”韦恩倒是很老实地回答了布雷的吐槽。 可这是吐槽,到底为什么要去认真地回答。 “见你们给我交了那么久学费的份上,临走前送一些礼物给你们吧。”布雷盘坐在石头上,托着下巴对韦恩说。 自己这个便宜老师,稍微送一些东西也没有没关系。 “礼物?”韦恩有点不懂布雷的想法。 布雷教自己剑术,不是为了赚钱吗。 也就只有妮卡明白布雷的用心良苦,但韦恩不懂也无所谓,这对布雷不影响。 “妮卡,这个给你。”布雷将一条用红色晶石编织出来的手链,放在了妮卡手里。 “我帮你戴上。”韦恩看到之后,主动替妮卡将手链给戴上。 “这是红色的手链,很好看。”他给自己的妹妹说明了一下手链的模样。 “是吗?红色啊~”妮卡不是天生失明,因此她还是知道颜色的。 其中象征着热情的红色,是她最喜欢的。 “还有给你的。”布雷又将一条蓝色的手链丢给了韦恩。 “我?” “对,戴着。”布雷死鱼眼无神地看着韦恩,点点头。 尽管不知道自己老师为什么送手链给自己,但目前还是学生的韦恩,仍然听话地戴上了。 “很好,这手链不要摘下来。”布雷认真地对韦恩说道。 “更加不能卖掉。” “...”韦恩的心思被看穿了之后,僵了一下。 “知道了。”他过了半天后,才这么回答。 “你这家伙...”布雷是没想到韦恩是真的想过将手链卖掉的。 这不是一般的手链,是专门给韦恩造的,当然了,制造者不是布雷,而是某条家里蹲龙。 布雷在某一天,注意到了韦恩被恶魔缠住了。 起因是自己的左眼处会刺痛,只有遇见跟恶魔有关系的东西才会这样。 后来话痨女神版鉴定术也告诉了自己的确如此,韦恩身边就有封印了恶魔的东西。 但正常手段不能将恶魔从韦恩身边脱离,除非有天使的针对性方法。 尼可波拉斯似乎也懂,但祂不可能为了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凡人奔波。 所以只是给布雷造了一条手链,用来屏蔽掉恶魔的低语。 只要是意志坚定的人,没有低语就不会被影响。 妮卡那一条的话,算是赠品,没有任何作用,纯装饰。 “妮卡,我也有一条蓝色的。” “真的吗?这样我们手链就是一对了。”知道了韦恩也有配对的手链后,妮卡似乎很开心。 “应该是。”韦恩看上去感情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点点头。 “这是老师送给我们的。”韦恩宠溺地摸了摸妮卡的头发。 “对,是老师的礼物。”妮卡甜甜的一笑。 “谢谢您。”她冲着布雷的方向说道。 “就当是你们给自己买的礼物好了。”布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只希望,韦恩这小子不要半天脱了手链,然后被恶魔侵染。 “明天还会继续教你,但是,我走到那一天可不会教你。”布雷如是说。 --- 布雷如他所说的那样,在那之后几天也有教两兄妹。 但总归他还是要离开。 在离开的那天,布雷跟蕾比站在了港口。 蕾比的尾巴摇得飞快,因为她将要坐上自己很想要坐的大船,是超级大的船! 海风吹得布雷跟蕾比都很舒服。 风谷的两兄妹,在最后的这一天送别自己的老师。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朴素、乃至破旧。 两兄妹身份没有变,还是平民窟的人。 但在这之后,他们也许会改变。 至少会被称作“冒险者”,而不是乞丐、废物。 在这里,不管如何努力,依旧会被称作乞丐跟废物。 这称呼,早就跟努力与否不挂钩了,而是跟人的固有印象挂钩。 想必他们也想要摆脱这种阴影。 韦恩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要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他会尽自己的所有的可能去改变。 妮卡同样如此,希望自己的哥哥也可以更加幸福,不再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楚。 “老师,这一段时间很谢谢您教导我们。”妮卡深深地弯腰。 在弯腰的时候,她还拉着韦恩一起道谢。 “我又不是白教的。”布雷摊手,收钱办事罢了。 “对了,老师,蕾比在哪。”妮卡松开了韦恩的手,四处摸索。 她小心翼翼地探步,免得自己被绊倒。 “在这里噢!”蕾比往前面走了几步,来到了妮卡的面前。 “蕾比,我要跟你说再见了。”妮卡伸出手,将近在咫尺的蕾比抱住。 虽然她看不到东西,可隐约可以闻到蕾比身上的香味。 那是一种类似蓝莓的、雪地的味道,沁人心脾。 虽然很淡,可正因为气味很淡,才越发令人舒服。 “嗯,蕾比要走了。”蕾比尾巴轻摇,没有挣脱这个怀抱。 “蕾比总是软乎乎的。” “蕾比是软的吗?”蕾比震惊了0A0,头一次被说是软的。 她一直以来都误以为自己是硬邦邦的。 看这跟尾巴,还有随时可以伸出来的爪子...自己真的是软乎乎的吗? “嗯,又软、又暖。” “好~”蕾比于是很欣然地接受了妮卡的这个说法。 妮卡一声之中,基本没有朋友,因此她觉得蕾比就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布雷跟韦恩只是瞥了一眼两女。 随后布雷又将目光放在了韦恩身上。 身后的船开始鸣笛,这是在告诉乘客们,快要登上甲板了。 登上甲板后,他跟蕾比就真的意味着要离开。 “韦恩。”布雷用右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便宜学生。 既然他是一个有妹妹的家伙,布雷认为自己有必要告诉韦恩一些事。 “既然你珍视妮卡,就好好地保护她。”布雷说道。 “当然。”韦恩觉得布雷这是废话。 “不,你还没有明白。”布雷叹了一口气。 “记住了,保护好她,而不是等待一切都晚了之后追悔莫及。” “好好想、好好挥剑,不要听身边陌生人的话。” “哪怕是神的话,也不能相信。”布雷如是说。 要是现在布雷打开鉴定术的话,一定会被话痨女神烦到爆炸吧。 “记住了。”韦恩若有所思地颔首。 “该走了,蕾比。”布雷唤了一声蕾比。 “噢!”蕾比小心翼翼地拉着妮卡回到韦恩身边。 将妮卡的手搭在了韦恩的手上后,她才奔奔跳跳地跟上了布雷。 “以后见~”蕾比对妮卡说道。 “嗯,以后见。” 冒险者的话,四处漂泊才是常态。 就像是韦恩跟妮卡现在这样,他们同样不再逗留在风谷,而是到各地接受委托。 随着自己的进阶,他们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尽管说冒险者这个工作伴随着死亡,但这两兄妹还是感激这份危险的工作改变了自己。 当然也要感激教会了他们求生技能的布雷。 只不过,就跟上面说的一样,冒险者这一份工作,总是充满了危险。 危险不单单是来自魔物跟野兽,更可以是来自人。 来自那所谓的同类。 韦恩跟妮卡为了多赚一点钱,参加了某个讨伐岛屿魔王的委托。 这个委托中,诸如韦恩跟妮卡这种低级别的冒险者就是清小怪用的。 只要上场的还是高级的冒险者。 不过哪怕是低级的冒险者,在这一次讨伐中都可以拿到足够的委托。 所以兄妹两人都会接受。 一路上,这个委托进行得很顺利,没有遇到疑问。 直到某些意外出现。 “滚开。”全身失血的韦恩,挡在妮卡面前,对面前的一众村民说道。 妮卡处于好心,跟韦恩救下了这个村子的人。 于情于理,这是都很正常的。 然而,这些家伙却恩将仇报,将箭矢对准了前几秒还在救他们的人。 因为有一个担惊受怕的家伙,感受到妮卡的情绪,于是受到了惊吓。 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所有恐惧转化为愤怒,倾斜到两兄妹身上。 妮卡虽然看不见东西,可是作为补偿,她有一种很特殊的体质。 通过接触将情绪传达给别人,通过接触感受别人的情绪。 因此妮卡一直以来地牵着韦恩的手,而不会去碰别人。 除了韦恩之外,她最喜欢碰的人,大概就是纯净无比的蕾比了。 “怪物!你们这两个怪物!是你们将那些魔物引进来!”一个男人狰狞地对妮卡说道。 韦恩听到这个男人的话之后,冷冷地看向对方。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全部针对妮卡的攻击。 平时韦恩的情绪不会有太多的波动,可此时此刻他很愤怒。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这白痴早就死了一万次。 “哥哥,对不起。”妮卡抓着韦恩的衣摆,充满了歉意地说。 要不是自己好心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什么时候,就连善良都变成了一种错误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人们眼中善良反而成为了招惹麻烦上身的代名词。 “不用说这种话,你没有错。”韦恩感受了妮卡的不安的情绪,安慰道。 事到如今,除了自己可以安慰妮卡,又有谁可以安慰她。 作为哥哥,这时候就应该挺身而出。 诚如布雷所言,不要等到一些都追悔莫及之后,才去想当时该怎么做。 要是他不想后悔的话,就要保护妮卡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否则哪怕是自己活下来,妮卡死了的话,他的人生也没有意义。 相依为命的两人,缺一不可。 “快朝他们射箭啊!你们在干什么!”跟着那狰狞男子一起起哄的村民超过了半数。 尽管有一些理智的村民在劝那些失了智的家伙,可人数太少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负面情绪感染的速度快得离谱,人随时都会放弃自己的思考,放任自己被卷入这些愤怒、憎恨之中。 韦恩也被负面情绪侵染着,他对所有村民充满了怒火。 “好的”、“坏的”,都一样。 他的眼睛从本来的黑瞳一点点染成了血色。 他想要用剑指向面前的人。 ——“想杀了他们对吧?” 在周围的火海之中,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韦恩知道,这不是周围的谁在说话,而是自己那嵌入了自己血肉中的骸骨手链在跟自己对话。 ——“吾知道你很愤怒,你很像将面前所有的村民都杀了。” ——“吾可以给你力量,吾可以给你一切改变现状的力量。” 恶魔的低语不断在韦恩耳边响起。 但韦恩也记得布雷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不管谁在指耳边低语,都不要去相信。 “你说你可以帮我?”韦恩问恶魔。 ——“恶魔从来不欺骗别人。” “那是魔鬼。” ——“世界上的魔鬼,不也是恶魔的一种?” 韦恩听着恶魔的话,扭头看了一眼妮卡。 妮卡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韦恩此时已经是一个血人了。 一开始为了照顾善良的妮卡心情,他没有攻击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 于是就这么被一箭一箭地射击,因为那些村民压根就突破不了韦恩的双剑。 虽然命中率不高,但中了一箭都是伤害。 毕竟妮卡是不可能跟自己一起狂奔的,他必须承担这种角色。 你说妮卡这不就是完全是一个累赘吗。 所以说,谁会将自己珍视的东西称为累赘。 然后,韦门不打算继续再一味防守了。 ——“签订契约吧。” “什么契约。” ——“答应吾,杀了前面的人,将他们的灵魂献给我。” ——“这样的话,吾会治好你的所有伤势,还会帮你一起宰这群忘恩负义的人。” ——“达成这笔交易之后,吾想吾跟你之间就建立起相当好的合作关系了吧。” 这样的话,就会下一个契约、下下一个契约。 然后祂就可以慢慢地吞噬韦恩,借着韦恩的身体完全解放,不受封印的影响。 祂只需要等待韦恩的肯首。 “签吧。”韦恩眯起了双眼。 ——“荣幸之至。”恶魔发出了狰狞的笑声。 比起那些村民更加狰狞,是奸计得逞的笑声。 ——“吾这四分之一的力量,就姑且借给你用吧。” 等到韦恩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恶魔的影子不断地在他背后拔高。 他的双眼充斥着深红色,瞳孔如同猛兽。 问,一个在贫民窟中摸爬打滚、见识过无数死亡的人,到底会不会对“敌人”心软。 答,当然不会。 漫天的箭矢被裹挟着恶魔力量的剑刃扫飞。 剑上那浑浊的魔力,就是诅咒的实体。 他慢慢地走向这群村民,身后的恶魔影子若隐若现。 “看吧...看啊!果然就是怪物!” “我没有说...”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本来狰狞的村民,一瞬间被恐惧充斥着。 之前还在喊着打杀的人,全部都退后了。 “杀人了!杀人了啊!怪物杀人了!” 那群起哄的村民、那群劝架的村民,不约而同地惨叫起来。 可笑的是,他们允许别人去伤害、乃至夺走韦恩跟妮卡的生命,却不允许这对兄妹去伤害自己。 “想杀人之前,难道你们就没有被杀的觉悟吗。”韦恩沉声说道。 人们在跑,人们在恐惧。 村庄骤然变得冷清,空无一人。 “哥哥?” “没事,他们全跑了。” “是吗...”妮卡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看不到东西,但是她不是聋的。 通过刚才的声音,妮卡隐约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她是不知道恶魔的事情的。 她不会怪哥哥做了什么,因为她知道,都不过是为了自己。 “不怎么办,这个委托我们不做了,这个岛屿,让他自生自灭吧。”韦恩面无表情地说。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他对妮卡说道。 “如果我说,我要跟一个怪物战斗,你害怕吗?” 没错,他还需要除掉隐患。 “害怕,所以我要跟着你。”妮卡回答。 “不行,你会受伤。”韦恩摇摇头,妮卡甚至可能会死。 “但你也会受伤,你也可能会死。”妮卡道。 “...”这一次韦恩没有说话。 因为“相依为命的两人,缺一不可”。 “不是一直都说了吗,我们谁都离不开谁。”妮卡抱住了韦恩,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牵着我的手,然后握紧自己的剑。”韦恩对妮卡说道。 两兄妹牵着手,站在被火海覆盖的村子里。 天空突然之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剿灭了火焰。 韦恩等到了想要登的家伙。 “恶魔不会食言。”伴随这这一场雨,被封印在骸骨手链里的恶魔,终于觉醒了。 “你妹妹救下来,仇人也杀了,如何?心情是否很畅快。”恶魔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韦恩。 对于祂来说,黑铁种就是蝼蚁,要不是自己被封印了,怎么会这样妥协。 “那么,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次契约了,人类。”恶魔狞笑着。 贪婪是人走出不归路的第一步。 祂知道走的走向,因为这种事情祂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是,韦恩没有说话。 回答恶魔的,是拔出的两把长剑。 韦恩一把、妮卡一把。 雨落在了两把凡铁的剑刃上,顺着剑尖低落在泥土之上。 “是不是过强的力量,让你有了什么误解?” 恶魔无情地嘲讽着韦恩,祂想不通这对兄妹竟然会蠢到对自己露出锋芒。 可两兄妹异常默契地斩出了一剑。 韦恩将自己那漆黑如同诅咒一般的恶魔之力附着在了两把剑上。 空中被划出两道不祥的痕迹,随后—— 大恶魔的翅膀被硬生生斩断。 「古流剑派」「刃心」。 --- 黎明将至,岛屿的夜色退散。 韦恩抱着由于受伤太重而昏迷过去的妮卡,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成为废墟的村庄。 “哥哥...”妮卡呢喃着,睡脸恬静。 在他身后是被斩成几截的大恶魔。 冒险者以后是没法继续了,所以之后他跟妮卡该走向何方? 但突然仔细一想,这些都不重要了,只因为他们还活着。 布雷在告别了韦恩跟妮卡之后,就带着蕾比回到了中大陆。 在考虑很久之后,他选择了在最繁华的皇都这里买了一间房子。 经历了上一次的血案后,皇都总算是恢复了元气。 而且似乎还比从轻更加繁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布雷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一个都毁灭过一次的城市,怎么可能会比被毁灭之前更加繁华呢。 但不管怎么说,由于上一次灾难,皇都的房子降价了不少,降到连布雷都买得起的程度。 还有一件事情,很值得布雷在意。 那就是关于韦恩跟妮卡的消息。 这两兄妹当然是不知道布雷住在什么地方的,所以这消息是别人传过来的。 现在两兄妹可以说是相当有名了,可惜都是恶名。 他们被丑化得很厉害,还被称作是新的魔王。 但实际上听说两人只是在一座岛屿上生活,会赶走所有进入岛屿的人。 只要好好地打听到全部情报,就会发现,两人并没有夸张到传闻中滥杀无辜的程度。 “魔王啊。”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脑阔痛。 没想到自己教的一个学生,最后竟然会成为魔王。 这样一来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就算是魔王之师了? 哇,好像很炫酷的样子,奈何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可一个妹控魔王,布雷不认识他。 “布雷,妮卡怎么了?”蕾比趴在布雷的肩膀上,好奇地朝着报纸看去。 这段时间以来,蕾比认了不少字。 但要说能够流畅地看报纸仍然是有难度的。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蕾比第一时间都是将报纸这种神奇的东西交给布雷。 “妮卡啊,跟韦恩生活在了一个岛屿上了。”布雷老老实实地说道。 至于魔王什么的,他甚至都懒得去提。 他既不是勇者,也不是贤者,为了看到魔王两个字就要失了智一样往前拱。 况且,自己学生的真实情况,布雷还不清楚。 他根本就不会妄下判断。 那么既然如此,布雷为什么没有想过去找韦恩呢? 话又绕回来了,为什么他要去找韦恩?叙旧么。 假如韦恩真的作恶多端到了天地不容的时候,不需要布雷主动去找,自然会有人召集各路人去讨伐他。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收起了报纸。 “一个岛屿?”蕾比摇起了尾巴,尾巴打在布雷身上,力度一点都没有控制。 不过布雷倒也不觉得太疼。 放以前的话,布雷肯定会倒吸一口凉气,跟蕾比说住“尾”。 但磕了天狐泪之后,他的体质就强到离谱,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不当人了。 就连话痨女神都在说“哇,区区布雷竟然那么肉”。 “嗯,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会在一个不是很大的岛屿上生活吧。”布雷猜测道。 “为什么妮卡要和韦恩在小岛屿上生活?不会无聊吗?”蕾比歪了歪头,有点不解。 小小的头脑里面,全部都是大大的疑惑。 蕾比以前就自己一个人在森林里面生活,那跟孤独,很不好受。 跟有布雷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可能他们觉得岛屿外面的世界,不过如此。”布雷随口说道。 “蕾比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好啊。”蕾比露出了可爱的笑脸0V0。 怎么会觉得世界不好呢?虽然说有很多坏人,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蕾比仍然觉得很好。 “每一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布雷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蕾比,说道。 “噢!”不明所以的蕾比,应和了一声。 “而且他们两个人,只要有对方,估计整个世界变天了都无所谓吧。” 一个重度兄控跟一个重度妹控搭在一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莫非这就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情节,不妙。 不能再想了。 “这个就是妮卡名字的写法。”布雷指着妮卡的名字,对蕾比说。 “嗯~”蕾比看了一眼那文字,记住了。 她跟布雷差不多两年多了,真的是时间飞逝。 而她的成长速度非常慢,哪怕现在,也不过约等于长了一岁。 包括了身体跟心智。 不过听说天狐泪可以“永生”,说不定布雷可以看到蕾比长大的那一天。 只是布雷并不渴望永生,他觉得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诅咒。 让你只能无力地看着身边一切东西流逝的诅咒。 从狐族那村子里面得到的古籍,里面说了很多关于天狐泪的东西。 布雷也稍微了解自己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一样东西。 当然了,古籍上并没有记载怎么吃掉天狐泪,所以布雷那一天纯粹就是运气。 直到现在布雷还时不时有将天狐泪抠出来的冲动,虽然他也明白这东西早就跟自己的血液锁死在一起。 “布雷、布雷。”蕾比忽然摇起了布雷的肩膀。 “怎么了?”蕾比看上去有点兴奋,所以布雷有点不解。 “我们出去玩吧。”她张开自己的双臂,雀跃地说。 布雷顺着蕾比的目光往外看去,发现了外面下起了大雨。 在磅礴的大雨中,孩子们穿着雨衣,在不断地踩水坑。 这看着很幼稚的举动,在蕾比眼中却充满了吸引了。 布雷也只能硬着头,答应蕾比。 “好,出去玩吧。”布雷将蕾比高高地举起来。 别看蕾比挺大只的,可是意外地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力气变大的缘故。 “噢!”蕾比尾巴摇得飞快,长耳朵也在扇=V=。 听到布雷说跟自己一起玩,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假如布雷说不行的话,她自己一个人可不会出门玩。 “穿雨衣。”布雷将准备疾驰出去的蕾比给抓了回来,给她套上了雨衣。 在套上了雨衣之后,蕾比像是小狗一样抖了起来。 至于布雷自己,则是撑了一把雨伞。 他不穿雨衣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那样看上去比较傻,所以就不穿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 布雷很多的选择都没有特别的理由,有时候理由还会令人不解。 “哗啦啦。”磅礴的大雨落下,沿着房檐一点点流淌。 虽然没有其他小孩子跟着蕾比一起玩,可她还是很带劲地踩着水。 她的欢乐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布雷没有跟着蕾比一起玩水,而是默默地站在她边上。 “布雷、布雷,走这边。”蕾比在雨中拉出残影,不断地来回跑。 雨很大,街上没有多少人,所以蕾比这样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放在平时,一个能够快到有残影的孩子在街上跑,可是相当吓人。 雨水将周围的气味都冲散掉,还给了蕾比一个很清新的世界。 布雷在雨伞下,出神地看着一滴滴雨水。 日子简简单单就很好,不用担心各种事情。 但平淡的生活,对布雷来说,终究是短暂的。 不管如何,他都无法摆脱持戒人这个身份的诅咒——而这个时候的他,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忽然之间,蕾比的耳朵竖了起来。 在吵闹的雨声中,她听到了其他声音。 “有人在打架。”蕾比敏锐地察觉在了不远处有人在争斗。 “下雨的时候打架?”布雷眯起了双眼。 他直觉一般般,但经验告诉自己,应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布雷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重建了才一年的皇都。 艰难地恢复了昔日繁华的城市,不管是它自己,还有在城中的人们,都经受不起第二次摧残。 “蕾比,我们去看看。”布雷决定让警狮出动了。 临危受命的小警狮尾巴摇了起来,掀起自己雨衣的下摆。 “走这边。”蕾比一眨眼功夫就跑了出去,布雷跟都跟不少。 好在蕾比总是很懂事地在原地等待布雷一小会。 --- “我记得应该是下雨了,而不是下雪吧。” “更加不是在下冰雹才对。”布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蕾比将布雷带到了被冰霜覆盖的巷道里面。 在巷子中,是破碎的木箱,还是被撞碎的一堵堵墙。 雨水在试图冲刷掉地上的冰,但似乎有点困难,可能是因为这冰实在是太寒冷了。 “布雷,这里有一个人哦。”蕾比站在了瓦砾堆隔壁,说罢将将里面的一个人给硬生生拉出来。 布雷看着就牙疼,不知道被拉出来的人有没有事。 “咳咳...”幸亏蕾比下手知道轻重,瓦砾中的人没有被她弄死。 蕾比将人放在了地上淋雨,等着布雷过来。 布雷撑着雨伞,替那可怜的家伙挡了一下雨。 “是你?”布雷看到了那一张脸厚,稍微愣了一下。 “是布雷认识的人吗?”蕾比晃着身子,试着问。 “嗯,认识,见过一面。”布雷颔首。 躺在地上濒死的人,就是曾经布雷有过一面之缘的埃里克。 他跟埃里克还合作过一回,也说得上是认识。 没想到事到如此还可以再看到这家伙。 “喂,你死了没?”布雷凑到埃里克面前,问了一句。 “要是你们没来的话,应该是死了。”埃里克躺着,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 布雷将垂死的埃里克给拉了起来。 奈何这个没用的家伙,刚站起来,就扶着墙,一副站稳的样子。 雨水将埃里克打湿,模糊了他的视线。 “咳咳,这是头一次那么讨厌下雨。”埃里克无奈地说道。 平时的话,他还是挺喜欢雨天的。 但是这一次在雨天挨打了,导致他有点不爽。 “到底是谁那么有胆子袭击你。”布雷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埃里克应该是帝国的军人。 袭击军人不是犯法的吗? “谁知道呢。”埃里克抹掉了满脸的雨水。 不过嘴上说着不知道,可是他比谁都清楚某些事情。 只不过不方便跟布雷说罢了。 “呼...”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感觉眼睛都被雨水浸透了。 难受,想要立刻回去好好洗一个热水澡。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雨开始变小,仿佛刚才那凶猛的架势都是假的一样。 “你将我扶回去的话,可以有钱奖励的。”埃里克冷不丁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头顶冒出了一个感叹号。 布雷准备将埃里克扛回去这家伙该去的地方。 “别想着把我扛回去,用扶的。” “咳咳咳咳...”埃里克被鼻子里面的水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伴随着最后一声滴答,雨彻底停下来了。 可蕾比却毫无征兆地开始炸毛。 她像是受刺激的野兽,不断地对某个方向威吓。 她的尾巴很缓慢地摇着,保持着自己身子的平衡,随时可以全速疾驰。 “是讨厌的味道。”蕾比开口说道。 布雷停下了想要扛起埃里克的打算,顺着蕾比的视野看过去。 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可是他相信蕾比的感知。 要是蕾比的感知都会出错的话,那么自己来就更加不靠谱了。 “...”布雷眯起了右眼,很困难才看到前方的身影。 是的,那身影就在自己面前,可却很难猜看得清楚,简直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随着蕾比的不断威吓,那身影不仅仅没后退,还往前走了几步。 这几步,总算是令布雷看清楚的身影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性,女性穿着联邦军队特有的制服。 女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特别好看,也不难看。 勉强算得上有英气,但终究还是挺普通的样子。 要是她怀里没有抱着一个婴儿的话,那估计就更加普通。 “呀!!!啊啊啊!!!”联邦女军人怀里的婴儿在不断地哭喊着。 那哭声,仿佛是等着别人喂食。 可哭声在布雷的目光看过来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婴儿扭过了头,冲着布雷笑了起来。 这一笑一点都不可能,相反令人毛骨悚然。 从那婴儿的双眸中,布雷看不到任何纯真,而是看到了比成人更加复杂的世界。 一个婴儿真的可以有这种眼神吗?确定不是伪装成怪物的婴儿? “又是你?”边上的埃里克,似乎是认出来了这个联邦女军人,有点惊讶。 “你认识?”布雷随口一问。 “不认识,但刚才就是她把我差点打死的。”埃里克很淡定地说道。 他之前在街上,就是被这个联邦的诡异女军人给偷袭了。 在之后的正面对战中,他还被对方狠狠地压制住。 即使是下雨了,埃里克都没有办法战胜她。 输掉就算了,可古怪就古怪在,对方全程抱着一个婴儿。 “不管是这女人,还是这婴儿,都有古怪。” “而且...” “你问什么要等现在才出现?”埃里克对着那女军人就是一个问题。 明显在布雷救自己的时候,她就可以出来偷袭所有人。 完全没有必要等到雨停了才出来,这里有不是走秀。 摆排场是没有意义的。 “雨停了,你的战斗力减弱为零。”那女军人用很淡漠的声音说道。 她随手安抚好自己怀中的婴儿后,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 一开始藏起来,是因为她不确定布雷跟蕾比的实力。 那女孩、那死鱼眼的战斗力是未知的,所以要观察。 可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她判断了蕾比才是最危险的,布雷没有威胁。 因为从布雷身上感觉不出来什么,只有很旺盛的活力,却没有丝毫的魔力跟内气。 蕾比倒是很诡异,体内全是魔素...魔素不是魔物才有的吗? 可是,这女军人没有就此撤退的选项,她的最初目标就是杀死埃里克。 以及对皇都造成一定的破坏。 “呀呀!!!啊啊啊!”婴儿又开始喊叫了起来。 叫声响起的一刻,女人额头的青筋都暴起。 不过这肯定不是因为生气而青筋暴起就是了。 “目标丧失了战斗力,一个寻常冒险者,还有一个未知的生物。”女军人自言自语起来。 “咿呀!呀!”那婴儿的声音很烦人,有点刺耳。 然而,在婴儿叫了之后,布雷敏锐地察觉到她状态有点亢奋。 没错,尽管青筋暴起了,可那就是亢奋的状态。 “全歼敌人。”女军人大手一挥,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无数的魔导枪凭空在她的身后出现,朝着埃里克的方向就是一顿输出。 在开完枪之后,枪就摔在地上,然后化作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留下来的,便唯有密集的弹幕。 “吼!”炸毛状态下的蕾比,自然不会让她为所欲为。 厚厚的冰墙在子弹扫到之前,就立了起来,将全部子弹给挡住。 子弹落在冰墙上,炸出数不清的冰屑。 站在冰墙后的布雷,知道对方就是冲着埃里克来的,并且有点看不起人的样子。 “蕾比,看好他,别让他被乱枪扫死了。”布雷对蕾比叮嘱道。 “噢!”布雷一句话,让蕾比从炸毛状态回到了寻常的样子。 她尾巴摇得飞快,站在了埃里克面前。 这位帝国的军人看着在护着自己的小女孩,顿时觉得有点丢人。 还有一点就是,这女孩用冰用得比自己还有溜是怎么回事? “那布雷呢?”蕾比扇着长耳朵,问。 “我不擅长保护别人。”布雷叹了一口气,保护别人这种事情,他是一直以来都做不好。 “所以我要跟她打起来了。” “一路顺风!”蕾比举起爪子说。 “我又不是出门,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他没好气地说。 “唔唔...”蕾比不是太懂,捧起自己的脸,在努力地思考。 “轰!!!”那女军人理所当然不会在边上看着他们聊天,在蕾比没有得出答案之前,就用虚幻的枪械对布雷发起了一轮攻势。 密集的枪火,却未能突破立在地面上的那一把大剑。 漆黑的大剑,如同一面盾牌,完美地吸收了所有伤害。 遭殃的是周围的墙壁,跟地面。 “军人,要活口吗?”布雷问。 “如果你可以留的话,当然最好。” “有钱?” “有有有,什么都有。”埃里克都懒得去跟布雷讨论太多了。 现在这个场面,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对于布雷来说,是的。 布雷没有将地上的大剑拿起来,而是不紧不慢地将长剑抽.出来。 赤红的电光在他身上不断地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自从吞了天狐泪之后,布雷就没有怎么正儿八经地战斗过。 今天貌似是自己可以用天狐泪试试水的时候了。 “你...你是怎么回事!?”看到电光闪烁的那一刻,联邦的女军人脸色巨变。 本来没有一丝一毫魔力的布雷,忽然之间就爆发出像海洋一般浩瀚的魔力浪潮。 光是魔力的冲击,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咯咯咯!”女军人惊恐万分的时候,婴儿开始开心地笑起来。 谁不曾注意过,那婴儿的瞳孔中,印刻着紫色的莲花。 “你...你肯给我力量?”她在婴儿笑了之后,像疯子一样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这话。 但她知道,感受这体内涌出来的力量,她也跟婴儿一起笑起来。 “哈哈哈,你真是太棒了!”女军人拥抱着婴儿,像是在拥抱至宝。 “军人,这家伙要留活口很难。”布雷合上自己的右眼,说道。 “那就算了,反正你也能拿到奖金。”埃里克懒洋洋地摆摆手,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死不死得了。 “...”布雷没有回应埃里克,而是睁开了自己的右眼。 黑色的瞳孔,被红色的魔力染成相同的颜色。 左手轻轻从长剑的剑身上抹过,白色的剑刃沾染上了猩红。 血红的剑刃划破长空,可看上去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切开。 没有一滴血溅出来,也听不到惨叫声。 血红色的,只有那把连血都没有染上的剑刃。 “杀人的时候,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布雷幽幽地说道。 「断水流」「断秋水」 挥出的剑,就这么又收了回去,狂暴的魔力一如这把剑那样,骤然消失,全部回归成生命力。 在雨水清洗过的干净地面上,那联邦的女军人睁着自己的双眼,失去了所有气息。而在彻底死去的她身边,是一个咯咯笑着拍手掌的婴儿。 布雷蹲下了身子,瞥了一眼死去的联邦女军人。 “怎么,杀人之后想要吐?”埃里克调侃了一句。 “没有。”布雷摇摇头,他好歹也当了那么久的冒险者,这种都是小场面了。 “本来只是打算让你们抓住她的。”他说道。 “然后呢?” “没自信毫发无损地制服她。” “反正你不杀了她,她就会杀了你。”埃里克很随意地说。 “看那家伙,应该是为了自己联邦可以献身的类型。”说罢,他瞅了一眼那咯咯笑的婴儿。 这婴儿,差不多一岁多的样子,应该是可以爬的程度了。 “谁知道呢。”布雷说完,也看了一眼婴儿。 “咿呀!呀呀哎呀!”婴儿很开心的样子,在地上手舞足蹈。 蕾比在边上,摆出了0x0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婴儿一点都不可爱,甚至觉得很危险。 注意到这孩子紫色的瞳孔时,蕾比连尾巴都不太敢摇。 “这个孩子怎么办?”布雷有点为难了。 他是不可能收养这个婴儿的,可是放着婴儿不管,有点说不过去。 “送到孤儿院吧。”埃里克无奈地说。 尽管他跟蕾比一样,觉得这个婴儿很诡异、很危险,可还是觉得要找到照顾一下婴儿。 “某种程度上,他也算得上是孤儿了。” 埃里克觉得那个联邦女军人说不定就是这孩子的监护人,虽然他不是很懂为什么对方要带着婴儿战斗就是了。 在布雷跟埃里克商量着到底要如何搞定这个婴儿的时候,周围莫名其妙卷起了一阵风。 魔力被汇聚在了一点,而那点就在婴儿的正上方。 布雷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可是却没有任何攻击袭来。 只有婴儿的嬉笑声。 等到魔力完全沉寂下去后,在地上笑呵呵的婴儿,像是蒸发了一般从原地消失。 “看,我们不需要处理他了。”埃里克耸耸肩。 “这是什么东西?”布雷现在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正常的婴儿了。 这鬼片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这位帝国的上校也不知道这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这婴儿的种种表现令人瘆得慌。 “别说这些了,快来扶我。”埃里克语气越来越虚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一样。 然后他真就扑通一下摔倒了,不省人事。 当然了,布雷不会见死不救。 他将埃里克抬回了附近有士兵之类的地方,算是让埃里克捡回了一条命。 他也得到了埃里克之前说的那一笔钱。 但是...这钱实在是有点少,少得就过分。 差不多是可以带着蕾比吃一顿好的样子,更多的事情就办不到了。 至于那个婴儿的事情,埃里克在醒过来后,跟自己说他会处理。 所以布雷也就没有管了。 既然官方会理会,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冒险者指指点点。 剩下的选项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喂饱蕾比。 “蕾比想要吃什么?”布雷问。 “吃肉。”蕾比作为肉食动物表示无肉不欢。 --- 在几天后,埃里克从病床上爬起来了。 而他爬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自己的上司。 “上校,你打算就这样全身绑带去找白威参谋长?”爱丽丝跟在埃里克身后,冷不丁地说。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跟他去聚餐。”上校满不在乎地说。 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会穿得人模人样再去。 “看样子事情挺紧急的。”上尉抬起了眉头,说。 “你说中了,的确很急。”埃里克沉声说道。 要是埃里克自己没有猜错,联邦应该对帝国有什么动作。 至于是大动作,还是小动作,这一点埃里克还不清楚。 所以他才需要找白威这个参谋长。 埃里克本来打算很不礼貌地推开了参谋长房间的门。 可是他发现自己受伤有点重,用不出力。 他无奈地看向了爱丽丝上尉。 “爱丽丝上尉,这种时候就应该发挥你的作用了。”他说道。 爱丽丝没有立刻动起来,而是做了一个手势。 这是她跟埃里克之间的暗号,意思是要对付请自己吃一顿。 “你就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胖吗?”埃里克忍不住说道。 “上校,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很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的。”爱丽丝淡定地说。 她对于自己的食量心里有数,平时运动量巨大,所以稍微吃一点怎么会胖呢。 “肥胖的理由绝大部分都是吃得比动得多,这一点不用担心,我运动量很大。” “...”埃里克一时间语塞,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跟爱丽丝提这个话题。 “所以上校,你的决定呢?” “我只是让你去推一个门。” “所以呢。” “请你吃一顿好的,不过当心自己吃撑。”埃里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头一次觉得开个门都那么麻烦。 爱丽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先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这时候她才推开门。 “真麻烦,我的话直接就推开了。”埃里克道。 对于他这种一辈子都不打断晋升的家伙而言,很多所谓的上下级“细节”都已经不在乎了。 爱丽丝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了埃里克的侧面,这是作为副手的站位。 “埃里克,你应该没有事不会来找我吧。”白威瞥了一眼全身是伤的埃里克,不紧不慢地说。 “这不是摆明的么?白威老头子你还真是喜欢说废话。”埃里克道。 “人老了,一不小心就会这样。”对于埃里克的无礼,白威明显很不在意。 他跟埃里克认识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基本是看着他晋升到上校的。 其实就连埃里克的那一套理念,也是从白威这里学来的。 如果说埃里克为什么会那么正直,那应该要感谢白威带得好。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白威抬起了自己的老眼,看向了埃里克。 “我在街上遇到了联邦的家伙,被打到濒死了。”埃里克将那一天的事情告诉了白威。 “你被打到濒死?”白威有点意外,因为他知道埃里克的战斗力是怎么一个水平。 虽然是万年的上校,可是战斗力不比上将差。 “还是下雨天被打到濒死的。” “这个真的很有意思。”白威参谋长捏了你下巴,沉思了起来。 “那个联邦的家伙呢?” “她死了。” “死了?” “出了一点意外,我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将她杀了。”埃里克没有说出布雷的名字来。 因为布雷这家伙虽然现在没有被通缉,但好歹是曾经被通缉的。 他可没有兴趣莫名其妙背刺布雷一下。 “救你的那人可真是厉害。”注意到埃里克没有多提,白威也便没有问。 “忘了说”跟“没有说”是两码事,而白威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来。 “我觉得联邦打算搞事情了。”埃里克沉吟了片刻,说道。 “不用觉得,既然派人来了,自然就是想要这么做。”白威道。 “那家伙还带着一个诡异的婴儿,虽然我觉得跟联邦应该没有关系,但要留一个心眼。” “有多诡异?” “可以自己施法离开的婴儿。”埃里克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说完了。 白威手背托着自己的下巴,沉默了几秒,这是哪个灵异片场赶过来的角色。 “在联邦的线眼在不久前传来消息,说联邦的军工厂在全部运行。” “他们要宣战吗?”埃里克瞳孔一缩,下意识就问道。 “宣战么?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们在造飞行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飞行器,不过看样子不是简单的飞艇。”白威将自己这边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埃里克。 包括了一些比较机密的内容。 “还有一件事。”埃里克说。 “说吧。” “我认为我们之中有叛徒。” “的确有。” “?”埃里克头上多了一个问号。 “我们最近抓住了。”白威饶有兴趣地看着埃里克,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竟然连我都不知道。” “毕竟你也没有问,不是么。”白威微微一笑。 “他收了联邦的好处,卖出了不少关于我们的情报。” “...”埃里克看着有点不满。 “是不是挺不能理解为什么也出卖自己的祖国?”白威问。 “有点吧。” “其实我也不太能理解。”别看白威那么年长了,他还是搞不定那些叛徒的想法。 要是帝国不再了,他们能好到哪里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要是有人说可以让我年轻几十岁,我倒是可能会当一次叛徒。”白威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你可别做这种事情。”埃里克很严肃地看着白威,说道。 他不希望白威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背叛自己的理念。 “这世界上并没有返老还童的办法,至少我不知道。”白威打了一个哈哈。 很多老去的家伙,多少也想过自己假如年轻回去的话,会怎么怎么样。 白威也不例外。 不过他知道这种事情是虚幻的,而且为了这种东西出卖自己的底线,会让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白活了。 “埃里克上校,回去记得跟皇都守边的人说,‘做好防空’。”白威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可是埃里克基本明白了白威的意思。 “跑腿对吧,爱丽丝上尉最擅长了。” “请让我继续做一个安静的美人。”爱丽丝冷冷地说。 古利德站在了一个军工厂里面,一脚踩在了某个飞行器的零件上。 他现在穿的不再是往日那种朴素到有点落魄的麻布衣,而是穿上了联邦的制服。 他如今的身份,可不再是只能在下水道到处乱跑的老鼠,而是作为莱斯特联邦国的副总统。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从一个盗贼摇身一变成为副总统的,过程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起飞。”古利德瞥了一眼身边的工程师,问道。 “快了。”工程师用很公式化的回答回复了古利德。 莱斯特联邦国里面,基本上没有多少人觉得这个古利德副总统有做尊贵。 听着工程师的语气,古利德只是弯起了自己的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吧。”古利德轻声说道。 殊不知,他的手早就握住了一把匕首,随时要出鞘。 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但是鉴于飞行器需要这个工程师,所以就罢了。 工程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劫。 “一共有多少艘?” “加起来的话,应该有五艘。”工程师叹了一口气。 为了建造这些飞艇,联邦浪费了很多资源,也不知道总统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民间的人来说,毫无疑问和平才是最好的。 所有人都巴不得永远都和平下去,这样的话,就不用遭受流离失所的困难。 奈何,终究会有人挑起战争,因为这就是最便捷的获利途径。 喜欢发动战争来获取更多利益的人,这个卡普拉斯永远都不会缺,永远都不会。 其中就包括了古利德,他本性贪婪,将人那种自私自利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他不在乎战争会带给下面的人多少苦难,他只在乎只能够得到什么。 是财富?还是权力?或者说是其他庸俗的东西。 不管是那个,他都可以,他都想要。 “五艘吗,看来足够了。” 本来按照古利德的想法,不需要建造多么重型的武装飞艇。 但是所有在威尔帝国放置的内奸全部都抓住了,这就很麻烦。 一开始计划是要里应外合的,可现在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所以只能使用几艘更猛的武装飞艇。 毕竟这一次宣战,他们是打算直接通过内奸帮助,无视其他城市,直接去轰帝国的首都的。 没有办法越过其他城市的话,就地毯式轰炸过去好了。 “古利德。”莱斯特联邦国的最高领导者忽然站在了古利德的身后。 “总统大人!”对于古利德不尊重的工程师,看到了普莱德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连忙地跟对方打招呼。 “嗯。”普莱德随意地压了压手掌,示意这个工程师不需要那么多礼。 “普莱德,你竟然有闲情雅致来看这些东西。”古利德淡淡地说。 “我只是想要看一下,你口中所谓的‘战争’到底最后有没有意义。”普莱德手背自己后面,幽幽的说道。 这一场战争,是普莱德默许的,古利德发起的。 普莱德所行、所想,全部都是站在联邦的角度出发的。 只要最终对于联邦来说是有益的,那么他就不会反对。 “只要逼迫到对方议和,那么你自然有一千种方法替联邦拿到好处,不是吗。”古利德说道。 “这不用你来教我,副总统。” “脾气真的的啊,总统。” “如果你没有价值的话,就会马上被人从副总统之位踢下去,你做好心理准备。”普莱德警告了一下古利德。 要是古利德罔顾联邦的利益,普莱德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哪怕是他帮助过自己。 “安心好了,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丢掉。” “你自己好好看一下这武装飞艇吧,是不是很有气势。”古利德玩着自己手里匕首,问。 普莱德抬起头,看向了高大的飞行器,沉吟了良久。 --- 帝国所有人都不知道联邦悄然建造起了几艘足以撕毁帝国防线的武装飞艇。 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简简单单的日子。 就连军方都似乎放松了警惕。 因为距离埃里克之前警告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几个月。 没错,足足几个月,帝国中都没有再看到联邦的动静。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埃里克自己都开始怀疑联邦是不是打算放弃。 此时,寒风萧瑟,皇都迎来了冬天。 “...”蕾比站在了房顶上,望着天空。 房顶上的积雪被蕾比的小靴子踩出了深浅不一的小坑。 她呆呆地看着天空,然后仰天长啸了一声。 由于蕾比的叫声,周围的猫猫狗狗都开始落荒而逃。 一些遛狗的人,拉都拉不住自家的狗。 “蕾比,别叫了。”布雷抬起窗户,对房顶的蕾比说道。 “唔唔唔...”蕾比听到布雷的话之后,憋住了自己想要继续叫下去的冲动。 要是说月色下吼叫的话,估计还说得过去。 但为什么蕾比会在冬天吼?因为她那雪精灵的血统吗? “蕾比不叫了。”成功忍住的蕾比,摇起了尾巴,邀功似的对布雷说道。 “下来吧,拉克丝也在。”布雷如是说。 “噢!”她以迅雷一般的速度从房顶溜了下来,然后翻窗进屋。 她进到暖和的室内之后,跟小狗一样疯狂地抖自己的身子。 “蕾比,我给你带新衣服了。”拉克丝咳嗽了几声,眼神不断地飘向蕾比那。 布雷跟蕾比在皇都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拉克丝也是经常过来。 自然拉克丝也跟蕾比熟络了。 一开始拉克丝觉得蕾比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但是相处久了之后,她发现蕾比简直就是小天使。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那么纯洁的孩子。 不对,说纯洁不太对,应该说是纯净,干净地没有任何杂质。 这谁顶得住啊。 “新衣服?”蕾比歪了歪头。 鉴于跟蕾比住的是钢铁直男布雷,所以她的衣服是在“够穿”的水平。 她也从来没有追求过什么特别好看的衣服,毕竟你问她什么好看她也不知道,因她只是一个小警狮。 “对,新衣服。”拉克丝擦了擦口水,推着蕾比就进了小房间。 布雷坐在边上,淡定地喝茶。 说起来,蕾比大部分比较可爱的衣服,都是拉克丝买的来着。 莫非其实自己的审美水平有问题? 怎么会呢,这一点布雷是不会承认的。 过了一会之后,蕾比被拉克丝推了出来。 “哥,蕾比好可爱。”拉克丝由衷地说道。 此时的蕾比,被拉克丝套上了女仆装,戴上了猫耳朵。 要不是蕾比的尾巴太过恐怖的话,一定会更加可爱。 “你这是在说废话。”布雷面无表情地说,谁不知道蕾比可爱。 “...”拉克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布雷的话。 因为蕾比已经跑会了布雷身边。 不管别人对蕾比多好,最后她还是会跑到布雷那。 “拉克丝说我可爱。”被套上女仆装的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期待地看向布雷。 “嗯,确实很可爱。” “嘿嘿~”蕾比被夸了之后,化作了一团,再起不能。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布雷家的门被敲响。 布雷起身将门猛地打开,他倒想要看看是谁找自己。 他在皇都可没有会拜访自己的朋友。 “是你啊,军人。”布雷看着站在门后的埃里克跟爱丽丝,很感慨地说。 “你是来我家做客的?”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蠢事吗。”埃里克说道。 “我也觉得你不会。”布雷耸耸肩,说。 “你们冒险者,什么工作都会接的吧。” “对。”布雷颔首,埃里克说得不错。 “这样对话,我希望你参加军方这一次的委托。”埃里克沉声说道。 “我们需要拦截来自联邦的武装飞艇群。” “这种事情,不是你们自己该做的吗?”布雷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情,平时可不见军方会让冒险者插手。 “因为我们人手不够,联邦那些家伙,扫荡得太快了。” 就在前几天,开始从帝国的边缘传来各种噩耗。 一座又一座城市被武装飞艇轰炸得沦陷。 帝国不是没有空中武器,但是联邦的那些实在是太超规格了。 甚至无法想象联邦为了造出来它们,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emmmmmmm”布雷也知道埃里克还有话没有说。 那就是仍由这些飞艇冲过来的话,皇都也会遭殃。 大概埃里克知道布雷不会想要看到这一幕,所以才过来的。 事实上,埃里克说对了,布雷不太想自己刚买的房子被联邦莫名其妙给轰没了。 “军方召集的冒险者很多,但我觉得你比较靠谱。” “夸我也没有用。”布雷摇摇头,其实这事情很麻烦,一听就不是简单的委托。 “所有参与的人都可以得到二十万G的报酬。”埃里克抛出了杀手锏。 “什么?多少?” “二十万G。” “不是说有很多冒险者吗,每个都有那么多?” “没错。” “我...”布雷欲言又止。 “你表现出色的话,可以翻倍,我说的。”埃里克挑眉。 “好,我参加了。”布雷嫌麻烦,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帝国边境的一个城市郊外。 地面铺满了积雪,树木都披上白衣。 很可惜的是,天空有钢铁怪物影响了这里的景色。 布雷站在了小土丘上,眺望这徐徐飞来的重型飞艇,他听说主舰就是这一艘来着。 在他身边是其他一样是被着急过来的冒险者,他们都是打工仔。 不过当帝国的打工仔也像是有牌面吧,尽管这委托实在是很难。 除此之外,他们这些冒险者还要听指挥。 当然了,布雷理解这是合理的安排。 所以他也很安分守己,没有乱冲。 蕾比因为很黏他,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放在家里。 在一群严阵以待的冒险者队伍中,蕾比格格不入。 看那摇得飞快的尾巴,可能 布雷扔一个飞盘过去,蕾比都会选择接住。 不对,这到底是什么play,不太对劲,有问题。 虽然蕾比是格格不入,但不碍事。 “布雷、布雷,我们要做什么。”她坐在布雷边上,好奇地问。 她完全就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布雷无端端给了她一个冒险者铭牌,她就拿下,然后跟了过来。 至于冒险者是什么东西,自己将要做什么,蕾比一问三不知。 “打飞...飞艇。”布雷欲言又止,最后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 说罢,布雷捏了捏自己领子边上的通讯法阵。 他们冒险者跟军方指挥官的联系就全靠这个东西。 “好无聊啊。”布雷发出了咸鱼一样的声音。 他跟着其他冒险者在这个小丘上蹲点了很久,就等着指挥官的奇袭指令。 话说,没有办法对空的冒险者找来是干嘛的。 貌似是用来保护后排的。 可他并没有保护后排的能力啊,埃里克喊自己过来做什么,来搞笑么。 “滋滋滋滋滋——”忽然之间,所有冒险者的通讯法阵都传来的杂音。 包括了蕾比领子上的也同样如此。 听力敏锐的蕾比,不小心听到这刺耳的声音之后,一时间难受住了>A<。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长耳朵,自己的尾巴都不想摇了。 “怎么回事,通讯法阵用不了。”一个冒险者意识到了这杂音到底意味了什么,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其他冒险者听到之后,也开始检查自己的法阵,发现的确没法用了。 “**扰了,我们的通讯**扰了...” 失去了通讯之后,冒险者有点慌张。 因为他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以及自己之后到底要做什么。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身处战场。 “唔...”蕾比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惶恐,而是还在保护自己的耳朵。 “轰!!!!!!!!”兀地,一枚炸弹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冒险者的人群之中。 没有人预警,没有人反应过来。 就连蕾比都由于被杂音干扰,而没法第一时间知晓炸弹的来袭。 火光绽放,小土丘一瞬间被推平。 巨大的热量在顷刻之间杀死了过半的冒险者。 而侥幸下来的冒险者,都基本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哪怕是体格很强壮的冒险者,也受到了一定得我伤害。 布雷用大剑抵挡住了直面冲过来的热浪,所以自身并没有受到多么重的伤,充其量就是身体表面有点被灼伤。 而这种程度的伤害,在天狐泪的作用下,瞬间就恢复了。 蕾比的话,她一个冰球包住自己就完美躲过了这一击。 “没事吗?”布雷看着边上一个没有倒下的壮汉,问道。 那个壮汉看上去像是被扔到火上烤了十来秒的样子,有点狼狈。 “咳咳...”他艰难地支撑自己壮硕的身子没有倒下。 哪怕是他这种A级冒险者都不能无损吃下一发炸弹。 可面前这个毫发无损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快点撤,联系不上军队,还被偷袭...再不撤我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壮汉好心地说。 然而等待他缓过来之后,天空又落下了一枚炸弹。 仿佛天空那钢铁怪物就是要置下方的人们于死地。 只不过那一枚炸弹却没有能够砸在地上,在半空中便华丽地爆破。 仅仅是因为布雷随手的一剑。 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魔力,顺着这一剑绽放。 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红色的血刃凌空切开了炸弹。 刚才因为连蕾比都没有能够预警,自己才结结实实地吃了一炮。 现在有了警觉,这种慢悠悠的炸弹可没那么容易命中。 “现在该怎么办啊。”布雷没有注意身边那个壮汉惊讶的样子,而是在意之后的事情。 自己理应该要听指挥的,但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联系不上军队。 他这样下去只能在这破地方挨炸弹的同时原地挂机。 “对了。”布雷死鱼眼一亮,想到好办法了。 --- 尼可波拉斯家里有一只很万能的管家,叫做小尼克。 小尼克的外形就是一条宠物猫大小的龙。 现在的布雷,正抓住小尼克的双脚,飞在了空中。 鉴于载人数量有限,蕾比只能眼巴巴地在地上看着布雷飞高。 她仰着头,看着布雷飞啊飞啊0A0,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想到最后,她决定放弃思考,因为布雷说让她在这里等自己。 有点担心布雷会死,但她只能在这等。 蕾比突然一下子发现自己不会飞很亏。 “唔...一路顺风。”蕾比躺在了地上,很慵懒地说道。 远在高空的布雷,很遗憾的,听不到蕾比的祝福。 而且,他现在有更加严峻的东西要面临。 “你确定没有问题吗?”顶着高空气流的布雷,用很不确信的语气问道。 “没有问题,请不要质疑我的计算。”小尼克如是说。 “你安全登录这飞艇的可能性高达90.3%。” “还有那9.7%是怎么回事...”布雷认为,不是百分之一百就都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会成功的事情,请合理考虑未知因素。”小尼克将各种天气等等因素娓娓道来。 “...”布雷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小尼克,甚至觉得这90.3%很合理。 “好了,等下我叫你松手的时候,请记得松手。” “允许的松手时间偏差大概在正负三到四秒之间。”小尼克幽幽地说道,一点给布雷做心理准备的时间想法都没有。 “松手?”布雷惊了,他感觉自己双脚下方并没有任何能够着陆的东西。 “好了,松手。”小尼克冷不丁地说。 这不是回答布雷的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布雷,只好硬着头皮松开了抓住小尼克小脚丫子的手。 布雷一辈子的没有体会过跳伞的滋味,现在体会到了。 大概在一秒多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扔到了缓缓飞行的重装飞艇上。 “当!”由于速度太快,布雷甚至砸出了咣当的声音。 “一般人这样会死的啊。”布雷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感慨了一句。 要是慢一点,是不是就被摔出去了,而不是落在飞艇上。 这种抛速,要是自己的平衡弱一点,或者调整姿势慢一些,不就是被砸成一坨么。 虽然说现在的布雷,哪怕是被砸成一坨,估计也可以恢复。 但那种体验还是免了,该疼的还是会疼。 布雷一剑插.在飞艇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高空的乱流很凶猛,一不小心就会被从上面吹飞出去。 他的委托就是拆了这飞艇,现在没有了指挥,他只好自己上了。 很多时候,自己也需要有下判断的能力。 “得快一点。”布雷自言自语道,要是飞艇飞出太远,蕾比到时候就找不到自己了。 他一只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而是放在了飞艇的外面。 布雷并不懂得法术,所以就算用生命力转化成魔力,也玩不出花来。 于是,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 “应该是这里。”布雷呢喃,拿出了自己的大剑。 这把剑现在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劈开面前的一切。 “锵!!!!!!”漆黑的大剑,直接切开了飞艇厚重的装甲,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不过光是一个口子,布雷是钻不进去了。 所以他又来了一剑,这一次他用上了魔力给自己带来爆发力。 “轰!!!!!!!!!!!” --- “飞艇外部受损了!!”负责飞艇状况监测的人凝重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驾驶飞艇的人惊疑不定地问道。 难道他们遭到了来自地面的打击?可是地面埋伏的部队,应该全部都被消灭了才对。 “看样子是魔力轰炸...类似于炮弹轰击的那一种。” “轰炸?到底哪里来的轰炸?” “不知道,地面没有部队,周围也没有飞行物。” 同样在这一艘飞艇上古利德,冷眼看着面前的场面。 “行了,不是轰炸,是有人家伙爬上来搞破坏了。”古利德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对众人说道。 “你们继续驾驶,我会去处理的。”他说着,将放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 “副总统大人,不需要派人手支援吗?” “支援?等一下的事情,不是人数可以解决的。”古利德面无表情地说。 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因为他“闻”到了同为持戒人的气息。 布雷进了武装飞艇里面之后,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他似乎来到了一个挺复杂的地方,周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随便乱来的话,这飞艇会不会炸。 “嗯?”布雷刚在这么想的时候,猛地意识到自己就是来炸飞艇的。 他拿着自己的大剑到处比划了一下,打算找一个比较省力的地方。 最完美的就是自己一刀下去,可以将飞艇给劈成两半。 只要自己魔力的爆发足够强,这种事情可以很容易做到。 对布雷这种人来说,魔力最大的用途就是加输出,而不是秀操作。 “呼——”他深呼吸了口气。 黑色的大剑被覆盖上了一层猩红,仿佛剑刃上流淌着岩浆,又或者说,血。 原本便够长的剑,在魔力延伸下愈发夸张。 甚至于布雷还没有挥砍,延伸出去的剑尖就刺穿了脚下的甲板。 要是这一剑斩出,不说飞艇会被一刀两断,反正布雷所在的这个房间肯定要裂开。 当然,有人并不希望布雷斩出这一剑。 因为这一剑,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果然是你。”在铁架的阴影处,一个人影走来,朝布雷说道。 尽管时间过去了相当久,可是布雷还记得这把声音是属于谁的。 “小偷?” “我们之间半斤八两吧,你不也是小偷吗?”古利德淡淡地说着,瞥了布雷一样。 没错,布雷也算是小偷,因为他夺走了属于那个村子的天狐泪。 虽然说是无心之举,但事实如此, 欲要将这飞艇一刀两断的布雷,没有贸贸然地挥剑,而是眯起了右眼,打量着古利德。 “这船是你的?”布雷问。 “没错,就是我大哥的!”一只猫人从古利德身后探出头来,声援道。 “是我们联邦的。”古利德冷冷地说。 “你快滚,我说了这里不需要任何人。” “大哥,我可以帮忙的啊。”叫做凯尔特的猫人,在疯狂的毛遂自荐。 奈何古利德一直对他不待见,这一次也不例外。 古利德随手抓起凯尔特,就往一边扔掉。 弱小的凯尔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直接就被丢出去了。 知道自己大哥性格的猫人,只好在后面打酱油,没法掺和在接来下发生的一切之中。 “你对自己的态度真差。”布雷对古利德说道。 那凯尔特应该也跟着古利德很久了,竟然还不被待见,布雷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 硬要去解释的话,只可以说古利德没有人情了。 “自己人?”古利德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神情变得有点疯狂。 在发出这种笑声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在乎不远处凯尔特的心情。 布雷原想着跟古利德说,只要飞艇开回去,自己也可以收工。 但是看到了这一幕之后,他觉得这种话是没戏的,所以就没有问出来。 这就像是古利德喊自己不要接受这委托一样,基本上不可能点头。 “我可没有自己人,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同样的,古利德得到的东西也不能与人分享。 他的贪欲无限膨胀,什么时候因为自己的贪婪死去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别站着聊天了。”布雷开口说道。 紧接着,猩红的大剑毫无征兆地斩出。 布雷不是那种跟别人战斗会老老实实等对方先出招的类型。 能够先手为什么不先手,对方又不会因为你的憨厚老实而留手。 “看样子你天狐泪用的不错。”古利德舔了舔嘴唇,有点羡慕地看向布雷。 他多么渴求这种不老的宝物,可惜被面前这个家伙抢走。 古利德一开始就很讨厌布雷,加上这事,他更加讨厌对方了。 如果杀了布雷的话,这天狐泪你说会不会被分离出来? 这似乎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古利德露出了毒蛇狩猎前的阴冷表情。 “让我也试一下天狐泪催生的魔力到底有多强吧。”古利德如此说着,空手朝前方一抓,就好像要隔空抓住布雷的剑一样。 不,不是好像。 他的确隔空就抓住了布雷手中那一把猩红的大剑。 大剑上面裹着的狂暴魔力,随着古利德一个拉扯的动作,全部被扯走。 那庞大的魔力被拉走之后,化作实质在空中兜了一大圈,最终凝成了一只血红色的老鹰。 这就是所谓的敌法师,自身不使用特定的法术,而是利用别人的法术、魔力。 说的好听是利用,难听一点就是“偷”。 简直就跟古利德的性格一模一样,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全部都要。 一如此时此刻这一幕。 “啪!”那虚幻的老鹰狠狠地撕裂了飞艇的甲板,然后舍身撞向了布雷。 只不过布雷轻易地躲开了这一击,还随手回敬了古利德一剑。 纵使他的这一剑没有魔力的加成,但要自己——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战斗的。 天狐泪不是必要的。 红色魔力构建的老鹰被一剑劈开,剑刃气势不减地继续朝着古利德斩去。 古利德脸上那冷静的表情荡然无存,被一种无法压制的疯狂所吞噬。 他错身避开了致命的一剑,欺身上前准备贴身。 而有一样打算的还有布雷本人。 在一道火光之下,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布雷可以提前预判出来古利德的每一击,而古利德也可以依靠自己的速度躲开布雷的剑。 在速度上,有天狐泪的布雷都比不上对方。 闪烁、闪烁、闪烁—— 战斗到了后面,古利德便已经舍弃了用脚步挪移,完全依靠着瞬间的位移来战斗。 “怎么了?怎么不用你的魔力了!用啊!用啊!”古利德像极了一条疯狗,语气充满了攻击。 也如同他手中的匕首一样。 第三者正常情况下,完全就看不到匕首挥舞的轨迹,布雷也看不见。 布雷是依靠自己的预判还有大剑的面积优势去格挡的。 要是说战斗的技巧谁更胜一筹的话,自然是布雷。 一个只会剑的冒险者。 比暴雨还要狂暴的攻势,被看似缓慢的防御完美地抵消掉。 哪怕是有漏网之鱼,也只不过是伤到了布雷一些皮毛,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明知道如此,古利德却分毫没有受到影响,攻击的速度还在不断拔高。 就仿佛他的爆发是无穷无尽的,饶是布雷也渐渐地被压得无法反击。 诚然对方伤不到自己,但自己也腾不出空挡却反击。 古利德不是那种菜鸟,攻击之间本身的空挡就很小,配合上这种速度,连布雷都可以压制住。 现在布雷要沉住气、不得不沉住气。 天狐泪带来的生命力就算转化成了魔力,也会被古利德给抽走。 所以魔力对上古利德没有意义。 那么布雷要等的只有其他东西了。 好比如,平衡点。 “咔嚓!”过于激烈的战斗,导致布雷脚下的甲板猛地碎开。 那一瞬间,那一个时间点,落脚点的崩坏,导致两人的平衡都出现了问题。 左手从剑鞘中将长剑抽.出,精确地斩在了古利德的脖子上。 但剑硬生生被卡在了把空中,距离古利德的脖子就那么一厘米不到。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色调被染上了蓝色。 恐怕就算布雷爆发出魔力,却驱赶不走这一片深蓝。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你该不会以为,我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做吧。”古利德狂笑着,身上开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布雷见过,在被恶魔污染过的人身上见到过。 “你跟恶魔什么关系?”布雷沉声问道。 “关系?相互利用的关系。” 在事物都停滞的时候,他举起了自己的匕首,刺向了布雷的咽喉。 蓝色褪去,而血飞溅到了空中。 “嘁...天狐泪。”可惜,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被刺穿喉咙的布雷,下一刻就恢复完好。 果然恶魔的纹路比天狐泪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轰隆!!!”自知一击是无法杀死布雷的他,选择了放弃匕首,一拳砸了过去。 首先将布雷这家伙从飞艇上赶下去。 之前布雷刺穿的甲板,被古利德这这么一拳彻底压垮掉。 脚下的甲板碎掉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往下坠。 狂风贯耳,两侧的景色不断地变换,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不会死,但你会。”布雷凝视这古利德,说。 他自己拥有天狐泪,哪怕从这里摔下去也会复活。 古利德就不一定,虽然这家伙似乎拿到了恶魔的力量,但终究还是太高了。 这种高度落下去,就算是布雷调整好姿势,也是非死即伤。 “我会死?” “哈哈啊哈哈啊啊哈,你说我会死吗?”古利德癫狂地笑了起来。 “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 “「谢斐尔」,出来!”抓着布雷一起从飞艇里坠落下去的古利德,对着自己的戒指说道。 下一刻,他的眼睛变成了幽绿的颜色。 如果说古利德之前的眼睛是像蛇,那么现在,就是完完全全就是蛇眼。 “你根本不知道,死对持戒人来说,就是奢望。” 古利德爆发出来的实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瞳孔被染上幽绿的颜色之后,他的战斗力更是直线上升,就算你说他刚才换了一个人代打,也没有人会怀疑。 他在获得了恶魔的力量之后,早就不是当初在狐村遇到布雷的那个盗贼了。 纵然布雷的战斗技巧超过自己,然而他有属于恶魔的暴力来支援自己。 你说布雷也有天狐泪? 身体的恢复速度,在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里面,到底有什么用? 天狐泪对于布雷来说可以获得的魔力,也完全被古利德克制住。 也就是说,他即是布雷的天敌。 “哈哈哈!”在半空中一道又一道弧线被划出,夹杂着古利德那种只有疯子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弧线一道接着一道,交织成网。 “看来天狐泪的强身健体效果不怎么样啊!”古利德嘲讽着布雷。 两人坠落的速度丝毫不减。 而在这样的急速下落中,两人竟然还在不断地交锋。 “起码就算你刺过来也刺不死我。”布雷手中的两把剑跟匕首碰撞着,发出一次次清脆的响声。 两把剑被挥舞得如同匕首,快得只有一串残影。 火花伴随着每一次交锋飞溅出来,散满了整片天空。 天空如同下起了一场火雨。 地上的所有人抬起头,都可以看到这惊奇的一幕。 “一起掉下去,看谁摔得更惨吧!” “你这种总是看着前面康庄大道的家伙,真是最讨厌了。”古利德狞笑着,攻击不仅没有慢下来,甚至在提速。 “...”在距离地面只剩下十米不到的距离时,布雷死死地看向了古利德。 对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就将自己从飞艇上赶下来。 只要布雷跟古利德战斗的场地不在飞艇上,就没有任何问题。 联邦的企图将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轰!!!!!!!!!!!!”从高空坠落的两人,都没有给对方调整还姿态落地的机会。 于是乎,两人砸在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坑中浓浓的灰土扬起,清风无法将其吹散。 可是下一秒,灰尘之中,闪烁着银色的光。 “叮!” “当当当!!!” 兵器之间的圆舞曲并未结束。 两人战斗掀起的狂风,震散了灰尘。 “你用匕首的方式...改变太多了。”布雷剑压在了古利德的匕首上,沉声说道。 “我该夸奖你观察仔细吗?”古利德疯癫地笑了起来。 布雷跟古利德战斗过,知道他匕首的使用水平。 然而,只是时隔一年多,他的技巧就得到了天翻地覆的提升。 这不是练习可以得到的提升。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可以得到恶魔的力量,为什么就不能得到恶魔的技巧呢?” 青铜种的武艺,比起黑铁种的要强大太多了。 况且—— “而且我有人替我代打。”古利德表情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代打?”弹开古利德的一击后,布雷皱起眉头。 古利德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家伙技巧提升的手段,就跟自己遇见大英雄后差不多。 是被“灌”进去的战斗技巧,而非是自己日积月累得到的扎实基本功。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我可是要好好感谢你。” “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去找其他东西。” 古利德就像是一头噬人的野兽一样,不断地“撕咬”布雷。 他的语言,就跟他的匕首一样,狂暴且处处危险。 如果可以杀死布雷的话,对方一定会不择手段。 “锵!”随着震耳欲聋的一道响声,两人都被对方的攻击给弹开。 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两人都染上了一身血。 有自己的,也有对面的。 古利德站在了布雷的对立面,吐吹了嘴里的血。 血顺着额头,一直流到了他眼角。 血红与幽绿,意外地没有违和地揉在了一起。 “嘁,果然这东西就是开挂。”狼狈不已的古利德,抹掉了自己脸上的血。 血模糊了他的视线,所以这必须擦掉。 跟布雷的战斗,就算是一个失误都会死。 他之所以说布雷开挂,不是因为对方战斗力有多强。 而是根本就杀不死。 布雷提着两把剑,尽管衣服上全是血,但自己身体却意外地很干净。 天狐泪的治愈,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高速再生,更像是直接回溯到了受伤之前的状态。 其实这已经不是单纯用生命力强大可以去解释的了。 果然属于黄金种的东西就没有简单的。 “你杀不死我。”布雷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杀死有一百多条命的你。”古利德收敛了自己的疯狂,恢复了冷静。 冷静时的古利德,跟之前疯狗截然不同。 可以说是根本就是两个人。 “「谢斐尔」,够了。”他喝了一声,瞳孔中的幽绿色悄然褪去。 他身上那种狂暴的气势也回落下去。 哪怕是自己将布雷的魔力全部封锁了,也还是无法战胜对方。 要是没有封锁魔力的话,布雷随意的一剑就可以斩破天穹、震碎大地。 即便是他有意毁掉了一个城市,也可以轻易办到。 不对...毁掉了一整个行省都绰绰有余。 要跟布雷对抗的话,要数不清的军队才可以。 布雷如今简直就是一个人型怪物,不过显然他自己一点直觉都没有。 “喂,布雷 克拉斯。”古利德知道布雷的名字。 至于这是布雷曾经无意提到的,还是他自己查的,就无从知晓的。 但可以明确知道的是,他知道布雷的全名。 平凡的名字。 “...”布雷没说话,而是不解地看向古利德。 古利德收起杀气之后,布雷也无意厮杀下去,因为他的目的不是杀了对方,只是拆掉飞艇。 “你知道一直低着头看那黝黑的地面是什么感觉吗?” “...” “很恶心。”古利德幽幽地说,情绪没有明显的起伏。 “...” “我讨厌你这种仰着头看漫天星空的家伙。”他对布雷说道。 “你是觉得东西都是有希望的吗?” “我也很讨厌你。”布雷回了一句,只是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 他只是本能地讨厌古利德,讨厌却不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那种。 就好像自己心理有什么在排斥古利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古利德不紧不慢地收起了自己的匕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恶魔纹身也消失。 他转身过去,丝毫不畏惧布雷会突然偷袭自己。 古利德目的是阻止布雷将飞艇给拆掉,而现在他目的达成了,自然不会再跟布雷这怪物纠缠下去。 跟布雷战斗,胜利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收益。 哪怕是杀了布雷,古利德的心情也不会畅快多少,也不会赚到多少钱,也不会得到任何名声。 今年,布雷只有二十一岁不到。 --- 在被炸平的小土丘上,蕾比蹲在了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QAQ。 她在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等布雷回来。 布雷只不过是离开了两三个小时而已,她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 耸拉着尾巴的蕾比如此想着。 布雷、布雷、布雷... 只是几小时而已,布雷也说了,自己会很快回来的。 “呜啊!!布雷不见了,布雷不见了!”终于,蕾比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TAT,黄豆那么大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在附近疗伤的壮汉冒险者,无奈地看着小女孩在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那个一剑劈开导弹家伙,貌似留下了小女孩,自己去做事情了。 “那个...”壮汉想要说话。 “呜啊!!布雷啊!布雷不能死!”蕾比完全没有停壮汉说话的意思,暴哭了起来。 哭够了,就躺在地上,跟一只废狮子一样。 她就是咸鱼,咸鱼就是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但躺下没有多久,蕾比的尾巴就自己开始摇起来。 “寻找布雷用”雷达启动! 蕾比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吓了那个壮汉一跳。 她起身之后,用电光火石的速度朝着布雷的方向冲过去,然后在一秒之后就看到了布雷的身影。 “是布雷!”蕾比一改之前的表情,兴奋地飞扑过去。 她扑在了布雷身上,一下子就问道了浓浓的血腥味。 “布雷受伤了?”她在布雷怀里歪着头,问道。 “没有。”布雷摇摇头,受伤倒没有,只是死了一次而已。 但正如古利德说道一样,死一次对于拥有一百多条命的布雷来说,简直不算事。 而且这一百多条命,还是可以自己恢复的。 不过布雷很好奇古利德怎么知道自己生命力可以支撑多少条命的。 “那为什么布雷好多血?”蕾比疑惑地看着染上血的衣服。 “不小心沾到别人的血了。”布雷说道。 可是一说出来,布雷就觉得不对劲。 这话说得怎么就跟刽子手一样。 “噢!”假装听懂了的蕾比,立马应了一声。 “回去吗?”蕾比连忙问,她想要回家了。 “回去。”布雷点点头,他必须赶回去看皇都到底怎么样了。 希望不要出大事。 布雷一直在祈祷皇都那边不要出事。 可事实证明,祈祷是没有有任何用的。 当他带着蕾比赶回去之后,皇都已经被武装飞艇轰炸过一次了。 尽管皇都即使疏散了人群,所以基本没有伤亡。 可城市本身遭到了极大的打击,没有几年是恢复不过来的。 为了不让损失进一步扩大,帝国的代理皇帝卡拉斯科出面了,他带着少数的人去联邦的首都议和。 这毫无疑问是极其危险的。 但为了帝国,他不得不这样做,恐怕这也是联邦想要看到的。 想要一次宣战就将帝国给灭了是不现实的,所以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利益”。 帝国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换来了短暂的休战协议。 不知道联邦那些人得到了好处后,有没有笑得合不拢嘴呢。 布雷不知道,他只能是看着被砸成碎片的家,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说到底自己还是不够强,那时候如果自己能够把古利德给秒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不对...就算自己秒了古利德,也只是阻拦一艘飞艇而已。 “家都没了。” “还是什么都不行啊。”布雷叹了一口气。 “布雷才不是什么都不行。”边上的蕾比气呼呼地说道>A<,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 布雷在这之后一段时间里面都在修家、做委托。 城市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长很多。 布雷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其他城市发展,但想到了自己妹妹也在这一边,也便没有搬家。 况且蕾比貌似也习惯了皇都的生活,让她挪窝也蛮困难的。 布雷也问过,蕾比要不要去自己的故乡。 因为布雷觉得趁着这段时间出门也挺好的。 可是蕾比摇头就说不用,布雷就是自己的家人。 在她眼里,布雷便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其他都是浮云,故乡已经无所谓了。 于是乎,他们就在皇都里度过一日游一日。 冬去春来,秋去冬来, 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一年。 距离上一次的寒冬应该过了很久,可布雷却觉得时间是一下子就没了。 果然时间对于大人来说,就是“咻”一下就全部没掉的东西。 一点都不值钱。 布雷好不容易才把此前被炮弹给砸烂的房子重建起来。 建房子啊,不光光是时间问题,钱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其他他还要陆陆续续做很多委托赚钱才行,期间他可没有少接到诡异的委托。 这一次也是,他又接到了类似的委托。 “咳咳...”拥有天狐泪的布雷,利用该不会生病才对,但他早上起来的时候,仍然咳嗽了起来。 这种情况在布雷身上越发频繁。 有一天他照镜子,还看见自己眼睛变红了。 不是红眼病,是瞳孔染成了红色,天狐泪的那种血红色。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天狐泪有什么不良反应。 难道说他以前说的是真的,自己真就食物中毒了?太惨了...不愧是黄金种的东西,不能乱吃。 “布雷?”蕾比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不太对劲的布雷。 “怎么了?”布雷回过神来,问道。 “没事了。”蕾比看到他回神了,就可爱地笑了起来0V0。 她背上了自己的大背包,在原地小跳了几下。 成为冒险者之后,布雷跟她说,她自己也要装东西的背包了。 所以蕾比就挑了这一个跟她整个人差不多大的背包来用。 “我们要出发了吗?”蕾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常年跟着布雷去冒险,她也开始对神奇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嗯,不过这一次委托一点都不好玩。”布雷叹了一口气,对蕾比说道。 --- 布雷之所以说这个委托不好玩了,是因为这委托内容是守夜。 既不是冒险,也不是打架。 纯粹就是去一个镇子当守夜人。 至于为什么镇子需要守夜人?听说是因为镇子晚上有些人村民说自己会听到很恐怖的声音。 他们找到了被挂上了「血刃」这种凶残名号的布雷,让他过来替镇子守夜。 「血刃」这个称号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给布雷起的。 很多冒险者都看到自己的剑上面全都是血,猜测布雷总是用敌人的鲜血要抹剑,便有人建议称呼布雷「血刃」。 但是啊,这血是血没错,可全是自己的血啊。 他又没有用别人血擦剑的怪癖。 “您就是「血刃」先生了吧!”镇长热情地迎接布雷,见面就握手。 “额,我叫布雷 克拉斯。”布雷更正了对方的说辞。 他打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叫「血刃」,虽然好像挺中二的,很让人喜欢... “今晚就拜托您了。”镇长说道。 “好,我知道了。”听到镇长的话,布雷就蔫了。 说一句实话,不是自己太缺钱了,他才不会要做这种日夜颠倒时差的工作。 没想到第一天就要上班,太真实了。 好在镇长还没有压榨布雷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有好好地给他跟蕾比住所,甚至一开始还说两间房。 只是由于蕾比习惯跟布雷被子上面睡觉,所以就还是要了一间。 说的就是被子“上”,不是被子“里”。 详情的话,请参照养猫的家里猫的生活习性。 布雷经常第二天起床会觉得自己被什么压住,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蕾比盘起来躺在了自己的被子上。 “蕾比,这几天我们换着来。”收拾好房间之后,布雷语重心长地跟蕾比说道。 他也不知道蕾比可以明白多少成,但还是先说清楚吧。 “噢!”不知道听懂多少的蕾比,立马应和了一声。 布雷觉得,换班这种事情,蕾比应该还是懂的吧。 “今晚就我先吧,看看情况。”布雷说道。 “恩恩。”蕾比乖巧地点头。 --- 等到了晚上,蕾比却站在了布雷的身边。 “蕾比?”布雷应该跟蕾比说过,跟她轮着来才对。 为什么深夜的时候,蕾比会站在只身边。 “蕾比不在。”蕾比抬起头看向布雷,摆出了0W0的表情。 “...”对于这种可爱的谎言,你忍心揭穿吗。 “你不睡吗?” “我要等布雷睡了才睡。”蕾比举起爪子,认真地说。 “蕾比你是铁人吧。”布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什么是铁人?”她甩了甩尾巴,好奇地问。 “就是很厉害的人。” “那布雷也是!”蕾比高高兴兴地说。 算了,既然蕾比都这么说了,布雷也只好跟蕾比一起守夜。 守夜本身很无聊,有个人陪自己也挺好的。 他也早考虑明天要不要也继续跟蕾比一起守夜。 啊,一想就很肝痛。 也不知道要守夜守多少天。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打算随便跟蕾比聊点东西。 可等到打完哈欠之后,周围开始起雾了。 很浓很浓的雾。 在这片雾之中,只有布雷一人,蕾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得无影无踪。 “蕾比?”布雷皱起眉头,警惕了起来。 他提起了自己的两把剑,打算在雾里面寻找蕾比。 他走到夜晚的镇子街道上,注意到了很多诡异的地方。 本来正常的景色在夜晚都换了一种风格。 本来的普通灯柱,被无数的“人”抱着,攀爬着。 街上应该完好的马车,全部都腐烂掉了。 墙壁上多了很多扭曲的人体浮雕,摆出了各种求救的姿势。 很多房间的玻璃都碎掉了,然后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不让人往里面看。 周围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仿佛镇子一夜之间过去了无数年,什么东西都荒废了。 不对,不是荒废,而是“扭曲”。 两侧的房子里面,只要布雷去敲门,就会不断传出来疯癫的笑声。 不敲了,就安静了。 所以布雷放弃了找人问东西,晚上的镇子...难怪要人守夜。 “卡啦——卡啦——”一个“巨人”拖着锯子从浓雾中现身。 不过巨人并没有头,只有中空的脖子。 在脖子的中空部分,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巨人弯下腰之后,里面的眼睛就会不约而同地看向布雷,别提有多么渗人了。 布雷抬起眼皮,深呼吸了一口气。 “真臭啊。”布雷很无奈地说了一句,空气中是腐烂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血红色的魔力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将两把剑都染成了红色。 只是靠着魔力的爆发,就震碎了周围的所有东西。 就连无头的巨人也被震得退后了好几步,最终摔倒了地上。 天狐泪的魔力散发出比夜晚的镇子还要恐怖的气息,引得本来安静的房子里面不断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 在癫狂的笑声之中,布雷先斩出大剑,然后随后长剑跟上。 两剑,浓雾被撕碎,那摔倒的巨人连反抗都做不到,就被劈成碎片。 当雾气被短暂地驱散后,布雷看到了上方的血月。 那一轮血月分明就被布雷刚才那一击劈碎了。 “果然,这里不对劲。”布雷自言自语道。 他可没有离谱到可以斩碎真正的太阳跟月亮。 “嗯?”布雷眯起了右眼,注意到了镇子中央的灯塔外面,有一只巨大的怪物,在抱着灯塔,朝着布雷这边瞭望。 不过雾气很快就恢复了,没有给布雷看清楚那怪物样子的机会。 布雷想要换工作,他不想要当守夜人了。 倒不是因为这份工作会令他肝疼,主要是这工作太闹心,还特别诡异。 自己那一天晚上等到雾散了之后,一个回神,就发现蕾比就在自己身边。 而他感觉过去了很久的“夜晚”,实际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对于蕾比来说,布雷像是小小地发了一下呆而已。 她完全就没有遇到布雷看到的所有东西。 尔后,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是这样的情况。 他跟镇长反应了这件事,镇长也觉得很可怕,晚上也没有睡觉,尝试看一下晚上的镇子。 然而等到了白天,都没有布雷口中的浓雾跟诡异景色。 因此镇长表示自己会跟进,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布雷就很难受了,自己每天晚上都要跟一群莫名其妙的怪物战斗,战斗的环境还那么恐怖。 实话说,他不喜欢鬼屋游玩这类项目。 加上每一天晚上都不大相同,布雷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有一天,他晚上遇见了坐着轮椅老人,老人说不了话,却能够自己在自己脑子里面“打字”。 老人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自己—— 布雷没有做梦,可却进入了梦境之中,这个噩梦是所有人共同的噩梦。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造成这一切的便是老人的旧友,一个沉浸在自己研究之中的狂人。 老人叫做欧文,狂人叫做罗根。 所以说,为什么总会有这种觉角色,布雷都觉得腻了。 本来布雷不打算掺和这种一看就很疯狂的事情之中,但是欧文老人跟他做了一步交易。 他教会了布雷所谓的“心眼”,作为预支的报酬。 于是布雷被迫营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每天晚上都在这个噩梦里面探索。 重要的是,他不可以伤到这个噩梦里面的某些怪物,那些怪物都是现实中某个人的投影。 要是布雷误伤了,现实的那个人就会如同行尸走肉,没有自我。 当然了,在心眼的帮助下,布雷可以分辨出来哪些可以打,哪些不可以打,因此也没有闹出“人命”。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噩梦,布雷现在只觉得自己肝在隐隐作痛。 黑夜的镇子中,冷风吹拂。 他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右眼,周围是熟悉的浓雾。 布雷再一次进入了联合的噩梦之中。 “为什么是噩梦,就不可以是好一点的梦吗。”布雷叹了一口气,熟练地在浓雾中行走。 他基本摸清楚了这诡异噩梦中对应的是现实中镇子的什么地方。 路走起来没有最初那么卡顿,要是没有拦路的怪物就更好了。 由无数水囊拼凑在一起的怪物,无声地爬向布雷,在地上留下满地的黏液。 水囊中到底是什么,布雷就不想仔细跟别人解释了,说太清楚会很恶心。 可他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对他来说,都一样。 不过有一说一,这怪物的体型跟之前的大了好几倍。 布雷眉头一挑,拿出了自己的大剑。 剑起,剑落。 横贯巷子的一剑自上而下夹杂这血色劈下,气势汹汹的怪物,就那么被一剑劈开。 水囊被展开之后,干瘪了下去,让本来就跟恶心的外形更加恶趣味。 而这一剑之威在斩掉怪物之后,还没有结束。 布雷斩完怪物之后,剑刃还朝着侧面继续扫了一段距离。 被扫过的所有扭曲墙壁尽数被摧毁,化作满地的砖石。 这样的暴力行径,换来了某人的怨念。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到底为什么要干涉我的研究?” 无数的回音在布雷周边响起,仿佛是从远方而来,又好像近在咫尺。 这声音就是那个狂人的声音。 布雷肉眼找不到罗根的所在位置,选择了合上了自己的右眼,令自己完全处于“无视觉”状态。 只需要一瞬间,布雷就找到罗根的位置。 这便是心眼,便利得很。 他睁开紧闭的右眼,望向了远处的钟楼。 曾经他在那个钟楼附近看到一只脑袋跟核桃一样的怪物。 那钟楼,是否象征着一些什么。 只可惜,那个欧文老人不在,无法告诉自己更多的。 因为他已经在某一次战斗中在噩梦死去了。 在这个噩梦中,总是可以找到隐射了现实的线索。 所以罗根的很多事情被布雷搞得很不顺利。 而因为欧文的牺牲,布雷也捡起老人剩下的工作。 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镇子回归到本来的样子。 “对啊,为什么呢?”布雷随意地回了一句。 “果然,你就是在嘲讽我啊。”遥远的钟楼,猛地出现在了布雷面前。 好似这个钟楼自己动起来了一样,相当诡异。 “你是在愚弄我,愚者。”在钟楼上方的罗根,俯视着布雷,说道。 “如今欧文已死,你也没了人能帮助你。” “...”布雷沉默了。 “他终于不在了,我也终于不用被你绊住脚!!!” “今夜,就是你见证我这个人类创造‘神明’的一刻。” 罗根的外貌早面目全非,完全就谈不上是人类。 但他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人类,自己要创造神明。 真是讽刺。 在他的理念中,“眼”跟“脑”是通往神域最重要的东西。 “眼”是观测,“脑”是理解。 观测到凡人不可观测之物,理解到凡人无法理解之物,就便可以成为神了。 “当——”深夜,钟楼被敲响。 钟声响起之后,很多人都被吵醒,不由得咒骂起来。 然而布雷右眼瞳孔猛地一缩,别人在咒骂,但他却察觉到周围到底有何区别。 他可以听到别人的咒骂声,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噩梦在钟楼里大钟被敲响的一刻,跟现实重合了起来。 浓雾还在,天空被布雷劈碎的红月高挂着。 但镇子的某些人,已经不再是人了。 一些人被转化成了囊状物,这些囊状物又将周围毫无防备的人吞噬掉。 囊状物聚合在一起,渐渐变得臃肿庞大,而且还在继续增生的趋势。 每吞噬一个人,囊状物就会胀大一切。 这囊状物就是完美符合罗根“眼”与“脑”审美的巅峰作品。 布雷看着这个巨大的囊状物,神情严肃。 虽然他感觉不到这东西多强,可直觉在告诉自己,这怪物很危险。 再成长下去的话,就成为极度危险的存在。 ““““我们是谁?””””这是囊状物的第一句话。 声音像是一群人在海底呐喊出来的一样,有种特殊的模糊。 不过每一个字都能被辨认出来。 ““““我们理解了。”””” 如同老人、儿童、女人、男人的声音响彻镇子。 ““““我们即是人神,诞生于人,凌驾于人的神。””””怪物自称人神,并且没有停下自己吞噬人类的行为。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罗根高呼着,他无数的眼睛在转动。 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算是等到欧文的死去,自己计划的实现。 虽然由于布雷,计划的完成有点仓促,但结果太完美了。 “我就是你造物主!我就是你的主人!”罗根对着人神说道,身上的触手不断地蠕动。 ““““的确是你创造了我们,但是我们不需要主人。””””人神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是在是述说某个事实。 牠,不,祂在刹那之间就彻底明白了罗根的所有意图。 包括创造自己的目的,自己所在的处境,全部都理解得一清二楚。 祂是一,祂是全。 无数人的思维统合,令祂拥有超乎寻常的处理速度。 “好了,我已经看到我希望看到的。” “你可以死了。”罗根看到了人神的诞生,心里有点畏惧。 人神刚才说不需要主人的反应,在罗根看来太危险了。 这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怪物... 他还想着要人神去杀死过分强大的布雷,如此想法是不可能了。 ““““你在恐惧,你要杀死我们。””””人神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是我们需要进化,我们必须成为全人类的正确。”””” ““““因此我们不能被抹杀。””””人神的囊状物肉体中伸出了跟罗根一模一样的触手。 触手轻易地将罗根卷住,然后将其吞噬,整个过程罗根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这一幕发生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布雷都愣住了。 “噩梦之主,求求你,救我!”罗根在囊状物的表面不断挣扎,他不希望自己被吞噬。 他不要成为人神的一部分,这不是他想要的。 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才对。 等到欧文死去的罗根,本来是如此意气风发,此时又像是条丧家犬。 “米戈拉温!梦魇之主!!!!跟我一个机会啊!” “我还没有看够,我还没有理解够!”他不断地挣扎,却无法阻止自己陷入囊膜之中。 “咚。”古怪的声音过后,罗根彻底被吞噬掉。 他口中的神明,在最后一秒都没有出现来救他。 布雷默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手里是专门用来斩杀巨兽的大剑。 ““““我们是人类的希望,你需要加入我们。”””” ““““我们缺乏像你一样的强者。””””人神来到了布雷跟前,幽幽地说道。 “免了。”布雷答。 人神知道自己战斗力很弱,所以才询问布雷是否要加入自己。 没错,祂在询问,而在看来,选择加入自己才是正确的判断。 祂本身糅合了大量人的思维,属于某种意义上的“意识统一体”。 祂的判断不是“个体”的判断,是无数人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 人神的智慧超出了所谓智者,但在立场方面仍然未超脱人的范畴。 也因此,祂带有了人们拥有的绝大部分共同点。 例如自私。 只不过,任谁都不想要自己被吞噬进去,布雷也一样。 “是吗,果然还是会恐惧。”人神很遗憾地说道。 “那我只能采取强制性的手段了,相信我,当你跟我融为一体之后,你会觉得我是正确的。”祂说罢,从表面伸出无数的触手涌向布雷。 这是源自于罗根的法术。 人神懂得自己体内所有人的东西,也可以瞬间破译自己可以理解的东西。 祂的学习速度,应该会令任何一个学渣羡慕不已。 铺天盖地的触手,将天空都笼罩住。 布雷被一大片的阴影所盖住,周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可他不紧张,也没有着急,眼睛就那么紧闭着、紧闭着。 他可“看到”、“听到”身边的所有一切。 人神在对自己发起吞噬,同时在远处还有一个白银种在虎视眈眈。 隐藏在灯塔附近的白银种,终究是露出了马脚。 祂也许就是罗根在被吞噬之时,不断呼唤着的噩梦之主。 原来如此,罪魁祸首既不是罗根,也不是面前的人神,而是那噩梦之主。 触手压下来时卷起风压,扬起了布雷刘海。 “锵——”毫无征兆地,大剑斩出。 黑夜变成了黄昏,阴森的镇子变成了落寂的战场。 布雷脚下是敦实的砖地,身边林立着数不清的尸骸跟兵器。 这是每一场战争都会留下的景色。 每一把武器的主人都不同,它们残破、被风沙侵蚀。 这里不是属于谁的个人世界,这不是谁专门站在这里仰望天空的世界。 不是某个英雄的个人花园,不是何人用来放置武器的仓库。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这片土地就是战争,最真实的古老战场。 布雷此身就是最沉重之物,手中的剑就是一座山岳。 大剑一个普通下劈动作,唤醒了愤怒的狮群。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吼!!!!!!!!吼!!!!”本来只不过是令人有狮群咆哮的一剑,如今却真的响起了狮群的怒吼。 天空都被吼声震碎,本就裂开的血月裂痕越发密集。 魔力化作了真实的狮群,在大剑切开防御最薄弱的一环后,它们便将拦在面前的一切撕开。 “““““啊啊啊啊啊!啊!””””” 承受了这一剑的人神,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无数人的惨叫交织在了一起,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比黑暗童话中怪笑还要渗人的声音。 人神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脑子,但实际上祂的防御绝对超规格。 哪怕是白银种,也要花点功夫才有可以撬开祂的防御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防御力,却被布雷像撕纸一般,轻易地撕开。 ““““为什么要伤害我们,为什么要拒绝我们!”””” ““““啊,我们明白了。”””” ““““我们知晓你的想法了,我们知道为何你要阻止我们了。”””” ““““但我们不想迎来死亡。”””” 人神缓慢地抬起自己了触手,狠狠地砸向了布雷。 于此同时,天空出现了密集的法阵,每个法阵都在单独施法。 眼花缭乱的法阵就这么冲着布雷释放。 布雷根本就不是在跟某个人在战斗,他是在跟一群人在战斗。 但,这又如何。 这可不是他愿意被这大脑怪吞掉的理由,他家的蕾比还等着自己回去。 他眼睛仍然没有挣扎,而是用剑跟步伐规避人神的所有攻击。 而在角落处,有一个家伙窥视着全过程。 “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 “这可真的是能够将墙壁撕出一个口子的好事情。” 怪异的笑声从钟塔的方向传来。 祂便是布雷观测到的白银种,也是一切的根源。 米戈拉温,噩梦之主。 像是核桃一样的巨型脑袋象征着牢狱,细长的手臂跟异常巨大的手掌象征着扭曲的平衡。 祂看到了布雷闭着眼睛规避人神攻击的场景。 就米戈拉温看来,布雷应该是被压迫到了穷途末路。 在第一次布雷闯入噩梦的之后,米戈拉温就感受到布雷身上有“概念”的气息,因此格外警惕,还对祂发起了攻击,只不过是被对方轻易化解掉。 从开始祂就不觉得布雷是一个普通角色,凡人可没有办散发出那么强大的气息。 他的脉搏中就跳动着白银种都要敬畏几分的力量。 尤其是现在爆发出魔力的时候,那股气势更加可怕了。 “终究还是强弩之末,哈哈哈哈。” 祂朝着布雷的方向伸出手掌,在这个噩梦的世界里面,祂便是主宰。 手跨越了空间,直接伸到目标所在之处。 这只畸形的手,搅动着空间,制造出了一个洞穴。 洞穴不断地拉扯着在躲避人神攻击的布雷。 没错,米戈拉温要压垮布雷。 “哈哈哈哈,我便是噩梦之主,米戈拉温。” “在死之前,好好倾听我的声音吧。”洞穴传出米戈拉温的声音。 从那个洞穴之中,可以看到另一边米戈拉温的身影。 “等到你了。”布雷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洞穴的另一侧可以看到米戈拉温身影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右眼。 那不是平常那无神深邃的黑瞳眼眸,而是被染成了血红色的眼角。 瞳孔中的血色,似乎不代表着“生命”,反而在代表着“死亡”。 布雷完全解放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换成了最大量的魔力。 “咚——咚——”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某种强烈的不适感袭来,却只是持续了片刻。 之后他便裹挟着红色的“风”,驱散掉四周的雾气。 “轰!!!!!!”布雷连瞄准都没有瞄准,直接将大剑投掷向了巨大的人神。 大剑脱手后的瞬间,布雷就将长剑从剑鞘中掏出。 这是正常状态下布雷无法完成的动作,因为这要求速度太快了。 不过此时的他,身后所有法阵都因为强大的魔力被超负荷运作着。 一切必要的身体素质,全部被强行拔高。 这时的他,可没有肉体过于弱小这个致命的缺憾—— “嗤啦!!!!”大剑一瞬间贯穿了人神。 人神再一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盖住了环境中的其他噪音。 而与此同时,长剑已经朝着那映照着米戈拉温的洞口斩去。 惨叫声中,血色的剑刃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 “你到底想什么啊。” “我可以在噩梦之中,可不在你们眼中的世界中。”米戈拉温无情地嘲讽着布雷。 祂怎么会放弃自己的主场,进到真实的世界中呢。 哪怕是镇子已经跟噩梦重合,但米戈拉温仍然留在自己创造的梦境里面。 要不是布雷拥有心眼的话,根本就无法察觉到米戈拉温的存在。 连层面都不一样,这个人类竟然还妄想着用区区一把剑命中自己。 他到底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吗? 压根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之中啊。 “咔嚓——”然而,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米戈拉温的思绪。 如果祂可以冒冷汗的话,祂已经汗流浃背了。 这一剑斩出的那一刻,米戈拉温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祂用概念所所创造出来的噩梦在被撼动,不,不光光是撼动了,而是在被破坏。 是那把剑!?那把剑在压制着自己的权能。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止是那把剑。 这个人类本身就在压制自己的概念。 “你的血,你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雷明明就不能使用概念,但他血液中流淌着的“概念”到底是怎么回事。 “聒噪。”布雷冷冷地说道,完成了剑招最后的一段。 洞口被整整齐齐地切开,连同里面的整个噩梦世界都被一并切开。 “你是人类!?你不是人类!”米戈拉温被迫从自己的世界里面逃出来,在地上狼狈地打着滚。 祂离开噩梦世界还是慢了一步,导致了自己身体被切到,差点要被别人一刀两断。 “我是百分百纯种的人类。”如果别人质疑自己的话,布雷觉得话痨女神可以给自己做证明。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米戈拉温身体都在颤抖,头上所有眼睛都在无规则地转动。 祂望着边上奄奄一息的人神,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结局。 祂是半神,祂掌握这噩梦,怎么会在“噩梦”里被击败,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不应该。 祂连战斗都没有开始!!!!!!!!祂这就败了!?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向米戈拉温,将大剑从人神身上拿回来,然后抬起了大剑。 所有的噩梦,只需要一剑就可以结束。 镇子并没有被完全毁灭。 异变的人没死,被吞噬的人没死。 唯一死去的人,也许只有那追逐着“眼”与“脑”的罗根。 疯狂的人,结局也只有灭亡。 虽然说镇子大面积被摧毁,可只要人没死,那么一切都可以重建。 什么都像是一场噩梦,没有留给人一点真实感。 拥有实感的,可能仅仅是参与了战斗的布雷一个人罢了。 街道冷清无比,天空也清澈无比。 人从梦魇中被解放——却只有布雷知道真相。 但总归来说,镇民连续几天都没有再听到诡异的声音,大家都可以好好睡觉。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布雷。 完成了委托的布雷,美美地睡了一觉。 说真的,他以前没有觉得准时睡觉是那么美好的事情,现在则是觉得可以睡饱真是太幸福了。 结束委托的布雷,从镇长那拿到了自己的报酬,甚是美滋滋。 他走到了街道上,打量着一片狼藉的镇子。 人神那巨大的身躯,压垮了不少建筑。 一些建筑的残骸,连本来的一半高度都不到。 蕾比今天罕见地没有跟在布雷身后,而是在房子里面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那噩梦的影响,所以才那么累。 布雷像一个老大爷一样,找了一张长板凳坐下,呆呆地看着天空。 其实这样望望天,什么都不想也蛮舒服的,至少布雷是这样觉得。 “这镇子其实挺好看的。”在布雷想着是不是可以来一杯饮料的时候,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 这是那种隔着头盔说出来的声音,特别的低沉。 布雷一扭头就惊了,他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的白色开间,密不透风的样子仿佛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铁罐头。 更标志性的是,在他头顶上乱飞的怪鸟。 那只鸟全身羽毛都很绚烂,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一样。 可惜了,大部分的人都看不到这只鸟,这些羽毛算是白长了。 “好看是好看。” “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边。”布雷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白面说道。 这个白色的剑士,自然就是布雷见过几次的白面了。 而且就跟往常一场,白面又是无端端地就出现,没有一点点征兆。 就跟他离开一样,也很突然。 莫不是白面觉得这样子特别有逼格? “你这样‘刷’的出现,‘刷’的消失,并不会让你显得特别有逼格。”布雷没好气地说。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走过来,那样子更加霸气。”他好心地给了白面一个建议。 “这个意见不错。”白面淡淡地应道,语气听着还蛮认真的。 “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内,看来你强了不少。”他说道。 “强了吗?可能有吧。”布雷摇摇头,虽然有感觉自己强了,但他跟古利德打了一架后,又觉得自己其实自己没有那么强。 哪怕是自己不久前才秒了一个有进化潜能的怪物跟一个白银种。 他是觉得自己那一战有侥幸的成分,要是那核桃怪缩着,自己可没有那么轻松。 “是强了。”白面非常肯定地说道。 其实那一天的晚上,他就在边上看着布雷战斗,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就算是布雷开了心眼也没能找到。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毕竟心眼能够看破虚妄,不应该有方式可以藏起来才对。 不过这不重要。 白面那晚本来是有出手的打算,然而看到布雷的战斗力之后,就作罢了。 布雷成长了,成长得超出了白面的预期。 “我在你这个年纪,应该没有你强。”白面说道。 “说得你好像很老的样子。” “至少比你老是肯定的。”白面很笃定地说。 “说不定我是几百岁的老怪物。”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比你老。”白面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自信。 “好了,不说废话,你找我做什么。”布雷耸了耸肩,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稍微跟你闲聊一下而已。”白面说的特别理直气壮,让布雷一阵无语。 “就这?”布雷惊了,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那么无聊的。 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聊天。 震惊死鱼眼一万年。 “跟多人想要跟我聊天,也没有机会。”白面幽幽地说。 “大明星?”布雷好奇地问道。 “不是。”白面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可布雷宁愿白面骗骗自己,这样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浪费时间跟白面聊天是有价值的。 你说跟大明星聊天就有价值了?有的,逼格就是价值。 “我知道很多东西。”白面百无聊赖地拿出自己比「绝响」还要破的剑,打理了起来。 然后将一个自己带过来的袋子放在了边上。 “你是先知?”布雷试着问。 这一问,让白面稍微愣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这样说我也没错。”在顿了几秒之后,他便点点头,回答道。 “那你知道我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布雷来了兴致。 “已经不知道了,你自己的路已经走了很远。”白面如是说。 “...”布雷认为白面是在忽悠自己。 “对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白面随意地说道。 “我一直都很养生。” “我是说你体内的天狐泪。” 白面随口一句话,就令布雷僵住了。 “天狐泪虽然跟神源不相同,但它本身就残留着概念。” “那不是凡人肉体能承受的东西。”白面提醒了一下布雷天狐泪的危害性。 诚然,天狐泪无法让人掌握概念,也不会直接导致人成为荒神。 可是这不代表天狐泪的力量就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它跟血液一起流淌的时候,本来对寄主就是一种伤害。 这里没说错,就是“寄主”。 天狐泪本质上可不是正常的东西,而是属于黄金种的东西,是异物。 毫不夸张地说,它于吞噬它的人来说,就是寄生物。 只有很特殊的体质,都可以无损地利用天狐泪,很遗憾的是,布雷并不是特别的人。 “...”布雷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是他觉得白面在胡说八道,恰恰相反,白面说对了。 其实布雷老早就想要将天狐泪抠出来,只是失败了。 他可以感受到天狐泪对自己身体的损害。 布雷也不知道在哪一天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放心好了,你不会因此就死了。”白面“瞥”了布雷一眼。 他头盔是挡住所有视线的,可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就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你也会有对方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你为什么可以肯定?”布雷问。 “因为你是持戒人,命运如此。” 没错,持戒人的命运,持戒人的诅咒,本就如此。 “...”布雷又没有说话了,敢情人均情报大师,都知道自己是持戒人什么的。 可是布雷很想要强调一下,自己根本就没有戒指。 “哼,相信我,你命会很硬。”白面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 “顺便一提,你该练练剑了。” 虽然说布雷当前的战斗力已经爆表,不过剑术在白面看来还是稍微弱了些。 当然了,布雷的剑术水平,依旧是超越剑圣的程度,在剑方面没人可以说他的不是。 诶,这里的人不包括白面。 要是布雷敢跟自己比划比划,白面会让对方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剑。 “尽量吧。”布雷很不走心地应了一声。 “啾!!!!”在这个时候,云雀叫唤了一声,引得布雷下意识看过去。 云雀没有理布雷,直接落在了白面的头上。 祂用鸟喙啄着白面的头盔,不晓得在做什么。 “你玩腻了么。”白面对云雀问道。 “啾啾啾!!”云雀叽叽喳喳了起来,翅膀也开始扇起来。 “那好吧。”白面听完云雀的叫声后,无奈地从长板凳上站了起来。 云雀总是这样调皮、贪玩,但不管怎么说,白面都会顺着云雀的意来。 至于为什么他会对一只怪鸟那么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理由。 “这个给你。”白面想起了一些什么,从凳子上的袋子里面拿出一杯饮料丢给了布雷。 布雷接过了还有点热乎的饮料,一愣一愣的。 “我想你应该挺喜欢喝着东西,然后什么都不想,就这么看着天空。”白面道。 “你还真了解我。”布雷喝了一口饮料,对白面说。 “话说,镇子现在里面应该没卖饮料的地方吧?” 镇子才被毁了一半,应该没有商家才对。 “这是我从隔壁镇子买过来的。”白面转身,背对着布雷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云雀离开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忽然之间从原地消失,而是采纳了布雷意见,一步一步地走着离开。 “隔壁镇子?”布雷听着白面最后的一句话,然后摸了摸杯子。 这饮料还热乎着的啊,确定是隔壁镇子买来的吗?布雷有点不信。 毕竟正常来说,这饮料早就该凉了。 隔壁镇子距离这里至少也有十几二十公里远啊。 有人问,什么事情是最快乐的。 如果回答的人是布雷的话,他一定会说,划水才是最快乐的。 在劈掉人神跟核桃怪之后,布雷就开始划了,并且一划就是两年。 说是划水也不太准确,毕竟他这段时间还是做了很多委托的。 蕾比也“长大”了,不愧是精灵血统的,两年了也就长那么一点点高。 这不是高速发育的时间吗... 这两年间,布雷认识了一些算是朋友的人,然后却不得不用剑指向这些人。 当然了,也遇到了讨厌的各种人。 诸如贝特利或者古利德这种家伙,时不时都能遇见。 反倒是白面再一次从布雷的生活中消失,在镇子中的一别,就是两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雷总觉得渐渐的白银种多了起来。 按照正常情况,白银种是很难出现在卡普拉斯的明面上的。 因为祂们会被各种限制。 可布雷斩了已经不下五只白银种,这可跟说好都被不一样。 你说五只很少?拜托,这又不是家养的鸡,是白银种啊。 大部分的白银种都只能跟尼可波拉斯一样宅着,核桃怪那种白银种才是少见的。 此时此刻的布雷,懒得去理什么白银种,直接就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自己的摇椅上。 花了两年的时候,皇都总算再一次恢复了过来。 皇都这个地方啊,真是一言难尽。 这多灾多难的,让皇都人民老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布雷,鱼干。”慵懒地趴在布雷附近的蕾比,闭着眼睛说起了梦话。 也不知道蕾比在做什么梦,布雷家里可从来没有买过鱼干这东西。 “有信件,请接收一下。”在布雷寻思着什么时候给蕾比整一些鱼干的时候,门外有人开始大喊。 布雷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门,到底谁会给自己寄信。 “请问是布雷 克拉斯吗?”拿着信封的人,看到布雷之后便问。 “嗯,是。”布雷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是给你的信封,请签收一下。”信使对布雷说道。 布雷随意地签了个名,将信收下后送走了信使。 “砰。”布雷随手将门关上,然后拆开了这一封听说是送给自己的信。 虽然说布雷认识的人也不少,但真的基本上没有人会给自己寄信。 ——“亲爱布雷先生,这里是卡铎家族。” ——“我们诚恳地邀请您来我们的领地中相谈。” ——“地址将会写在信的背面。” ——“我们将满怀期待地等着您的到来。” ——“希望‘持戒人’这几个字,能够吸引您。” 信上面写的东西自然不止这么一些。 不过也差多是这么一个意思。 “有人邀请我?”布雷翻过信,看到地址是在北大陆之后,眉头不禁一挑。 这个卡铎家族,布雷完全不认识。 难道说自己的名号那么响亮,就连北大陆的家族都认识自己了? 布雷可不这么认为。 重点果然还是在“持戒人”这几个字上。 布雷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听到这个词,而且也被说是持戒人。 “有意思。”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这说不准是一个陷阱。 不过布雷觉得还是去踩一脚,说不准会有惊喜。 “唔...布雷...”蕾比滚到了地上,翻了一个身,吧唧着嘴。 她的尾巴不安分地乱甩,然后撂倒了一个水壶。 水壶就这么砸在了蕾比的头上。 可惜的是,水壶没有蕾比的头硬,直接被砸得凹下去。 只不过它也成功砸醒了蕾比。 “...”蕾比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她脸上0A0的表情,说明她甚至没有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醒来。 蕾比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开始四处找布雷。 没有等到她找到布雷,布雷就唤了她一声。 “蕾比,我在这边。”布雷说道。 “布雷~”蕾比习惯性着走到了他身边,想要再小憩一下会。 “等一下再睡,我有点事情要说。” “有事情?”蕾比不解地看向布雷。 “我们过几天就出发去北大陆。” “北大陆?”她耳朵抖了一下,稍微愣了几秒钟。 北大陆蕾比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那可是她的故乡,她就是从那边跑到了中大陆。 独自从北大陆来中大陆的艰苦程度,可是超乎别人的想象。 更不要说蕾比那时候的状态,完全就是被歧视。 但蕾比不明白,为什么布雷突然之间要说去北大陆。 “北大陆全是雪哦。”蕾比对布雷说道,还踮起脚尖,用双手比划了一下。。 “我知道啊。” “白白的。”她开始努力回忆北大陆的样子。 “嗯。” “蕾比不想要去吗?” “...”蕾比有点呆滞0x0,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回去。 硬要说的话,就是无所谓。 她对北大陆这个地方,既不怀念,也不抵触。 唯一值得她回忆的,只有自己的母亲,除此之外北大陆真的没留给女孩什么美好的回忆。 于是乎她摇起了自己的尾巴,扇着自己的长耳朵。 “蕾比只要在布雷身边就可以了。”她可爱地说。 所以说,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自己是跟着布雷就可以了。 对于如今的蕾比来说,布雷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啊。 “那我们就去吧。”布雷将蕾比举高高,说道。 只是布雷发现蕾比有点沉了,比起以前大只了许多。 “噢!”蕾比一瞬间就释怀了,完全忘记了烦恼。 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烦恼的。 蕾比尾巴摇得飞快,一个不小心就砸烂了桌子。 布雷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放下了蕾比。 “唔...”她有点心虚了。 --- 在遥远的北大陆之上,有无数的家族。 其中就有寄信给布雷的卡铎家族。 绝大部分的北大陆家族都是精灵家族,毕竟精灵才是这个大陆的主流种族。 卡铎同样是精灵家族。 这个家族坐拥大量的本地资产,是一方富豪。 可耐人寻味的是,这个家族没有任何人曾经跟布雷有过接触。 邀请布雷过来的决策,是源于他们家族的一个小孩。 是的,只因为小孩的话,家族机器就运作了起来。 而那个小孩,正坐在房间里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撒克 卡铎,卡铎家族几年前才找回来的继承人。 此时的他,仅有三岁。 三岁的孩子就算是说话,也会有时候口齿不清,难以想象家族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做些什么。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就出现很有趣的反应。”撒克跟着手里捧着的书开始念。 他坐在了一张很高的凳子上,凳子高到让他脚都碰不到地面。 不过这正合他意,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舒服地晃脚丫子了。 “甚至会笑。”撒克读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的双眼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瞳孔里面能隐约看到紫色的莲花。 莲花在不断地旋转着,却不会给人一种违和感。 仿佛撒克的瞳孔就应该是这样。 这样的眼眸,象征着一个身份,那便是“轮回者”。 轮回者这一个词语,应该就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来解释了。 “少爷,信寄出去了。”一个女仆敲门后,进到了撒克的房间,恭敬地说道。 这个女仆的瞳孔伸出是螺旋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不止是她,整个家族大部分人的瞳孔都如此。 这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受到了什么东西影响才会这样。 “已经寄出去了吗?”撒克合上了自己的书,冲着女仆可爱地一笑。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再看到那位「血刃」了。” “是的,恭喜少爷。”女仆头深深地低下,用充满喜悦的语气说道。 这就好像是撒克有多开心,她就会有多开心一样。 “好担心他会不来啊,不知道‘持戒人’这个词够不够吸引力啊。” “少爷不用担心,只要是您想要的,就一定会有。”女仆如是说。 “希望是吧。”撒克随意挥挥手,让女仆退了下去。 等女仆离开后,撒克便看向了窗户,窗户外是并没有特别大的花园。 跟暴发户的花园不同,这里的花园虽然小,却格外精致。 况且花园中的花,每一朵都价值惊人,为了养活它们,还雇佣了一群特殊的花匠。 但这些对于撒克来说,都没意思。 他只想要等到布雷。 撒克并非没有见过布雷,他第一次看到布雷,还是婴儿的时候。 那时,他便注意到了布雷。 作为轮回者,他自然是携带着曾经的所有记忆,持戒人这种存在对他来说也不是秘密。 他甚至还见过之前戒指的拥有者。 只不过撒克可以断言,布雷才是真正的持戒人之一,是戒指最终的归属。 他很好奇,流转了无数岁月的戒指,最后的拥有人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尤其是作为“先行之人”的持戒人,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看来时代准备迎来终结了。”撒克奶声奶气地说着,嘴角弯起了一定的弧度。 既然真正的持戒人诞生了,也意味着世界要不走向灭亡,要不就是被拯救。 北大陆虽然说是在极北之地,但是也不全是冰天雪地的地方。 有的城市在春夏的时候还是谈得上是春意盎然的。 例如卡铎家族本家所在的地方—— 托卡姆。 夏天的托卡姆,不仅温度不高,而且还相当凉爽,同时经常是万里晴空。 这大概是夏天最舒服的城市之一了。 鉴于这个特点,托卡姆也是旅游圣地。 只要气候适宜,自然不会缺乏来旅游的人。 而布雷也是第一次来这城市。 他跟蕾比是坐飞艇过来托卡姆的,这种交通工具放在平时,布雷根本就不会用。 不是有多么危险,主要还是太贵了, 但是卡铎家族这一次旅费全包,布雷可以随便乱飞。 “布雷、布雷,是大房子。”蕾比舔着自己双手捧着的可丽饼,摇着尾巴对布雷说道。 展现在她面前的是巨大的豪宅,这宅子就算说是一片领地都不过分。 毕竟这里的花园跟道路都大得过分,开车估计都要稍微花点时间才行。 不过实不相瞒,布雷一直以来都觉得这种太大的房子有点很蠢。 虽然说房子够大,逼格很足,但是平时自己出行的时候也未免太不方便吧。 难道说这样是为了让窃贼都懒得来么。 要是这样想的话,那么这些人就太小看窃贼们的执着了。 “确实很好。”布雷应了一声,瞥向了身边的人群。 刚才他就觉得有点古怪了,似乎不止自己一个人被邀请道卡铎家族里。 “你也是被邀请过来的吗?”于是他忍不住抓住了一个路人问道。 “邀请?”那个穿着像是冒险者的路人一脸蒙蔽。 “今天卡铎家族要向所有冒险者发布一个委托,所以我们都过来了。”冒险者看着布雷,如同看着一个傻子。 什么邀请不邀请的,有谁分量那么足,值得卡铎家族来邀请。 布雷跟蕾比面面相觑。 不过呢,蕾比只是单纯在配合布雷,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委托吗?”看到那么多人来这边,一开始都要吓到布雷了。 他最初以为所有人都是持戒人,让他都有持戒人可以批发的错觉。 “你连委托都不知道就来了?”那路人惊了。 “不知道。”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卡铎家族的来信提到的东西很有限,若不是那“持戒人”几个字,布雷甚至都不回来。 “听说是要集结很多人,去讨伐附近一个巢穴的怪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需要召集那么多人,莫非是S级的怪物?”冒险者给布雷解释着解释着,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谢了。”知道了是什么委托之后,布雷点点头,算是谢过这路人了。 “谢谢~”蕾比也跟着布雷乖巧地道了一声谢。 她觉得自己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跟着布雷就完事了。 有一句话说的话,人的本质就是后复读,蕾比也不例外。 “那我们继续走。”布雷牵着蕾比的手,说道。 “好0V0。”蕾比也挺想要感受一下,在这种夸张庭院里面散步的感觉。 只不过,蕾比的散步大计没有办法实现,就中途被人拦截下来了。 “请问您是布雷先生吗?”一个装着管家服的女性,站在布雷身边,很礼貌地问道。 这语气甚至让布雷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是布雷。” “那么我先在这里替我主人欢迎您的到来。”那女管家微笑着说道。 这笑容自然得不像是假笑,虽然谁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就是了。 管家也是精灵,或者说整个庭院里面的人,全部都是经历。 毕竟本身卡铎家族就是一个精灵家族,这并不出奇。 保持“纯净”也是很常见的做法。 “你们家主人到底是谁?”布雷好奇地问。 他的确像知道到底卡铎家族里面的谁认识自己。 他印象中,自己冒险那么多年了,一个姓卡铎的都不认识。 “您到时候就会知道了。”女管家没有立刻回答布雷的问题,而是选择卖了一个关子。 “这边请,他等您很久了。”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出了一条路。 蕾比打量着这个女管家,然后用力嗅了一下。 她从这个管家身上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不是说这个女管家是什么非人的生物伪装的,而是其他的味道。 不过你要是蕾比具体地解释出来是怎么回事,这就很难为人了。 “奇怪的味道。”蕾比拉着布雷的手,轻声说道。 “什么奇怪的味道?”布雷听到了蕾比的自言自语,于是问了一句。 “唔...”蕾比皱起了眉头,认真思考该怎么跟布雷说明。 可惜想到了最后脑子都冒烟了,她还是没法给布雷说清楚。 “不知道,蕾比形容不出来。”蕾比贫乏的词汇量,根本没法子将自己闻到的东西形容出来。 “没关系。”布雷开始安抚准备要委屈巴巴的蕾比。 他早就做好了蕾比做不清楚的心理准备了。 他牵着蕾比的小手,跟在了女管家身后,走着跟其他冒险者不一样的路。 布雷走的路是比较偏僻的,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精致的雕像跟盆栽。 要是低下头的话,甚至会发现这里的地板都画着一幅幅图案。 托卡姆的夏天很凉爽,走在树荫下的布雷,完全就没法将这天气跟夏天联系在一起。 不过也许这对于本地人来说,可能的确非常热。 忽然之间,一道阳光照过来,布雷不禁眯起了右眼。 两侧的树木跟雕像消失之后,面前的路豁然开朗。 布雷跟蕾比都可以看到路尽头的一小栋木屋。 这庭院里面,到底有多少房子呢,布雷至今都不知道。 “前面就是少爷的书房。”女管家给布雷介绍道。 她的举止跟优雅,如果说她是贵族也没有人会怀疑。 然而,她在卡铎家族中,只不过是一个管家。 “书房?你确定?”只是布雷的关注点不在女管家身上,他比较在意的是那房子被称作书房这件事。 这房子是木屋,建筑的风格显然出自大师之手,一般来说说,这房子估计会被称为“别墅”。 “放置书的房子,不就是书房吗。”女管家随意地开了一个玩笑。 只可惜,布雷没有把这句话当做玩笑,还在边上很认真地女管家这句话的合理性。 “原来如此。”布雷觉得这是自己眼界小了,的确书房不就是放置书的房子吗,只不过是卡铎家族的比较大的而已。 别人家族有钱,这种建筑造起来也是分分钟的,跟自己这种房子被联邦砸了还要心疼几个月的人不一样。 啊,万恶的资本。 “请随我来,我将你们引见给少爷。”女管家打开了书房的门,熟练地带起路来。 当来到了一个木门前面之后,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少爷,布雷先生来了。”她恭敬地说道。 “那快点开门吧,我要跟他见面。”门后的一阵稚嫩的童音。 这奶声奶气的,让布雷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连五岁都没有。 “请。”女管家于是打开了门,主动退到了一边,表示让布雷跟蕾比进去。 虽然说撒克只说过让布雷来,但这实际上也默认了布雷身边的人都可以来。 这一点,她还会能够理解。 很多时候,雇主并不会告诉你太多的东西,要等待你自己去领会。 只不过,要是你给的利益不够多的话,哪怕你是雇主,下人也不会绞尽脑汁也领会你的意思。 当然了,卡铎家族不存在给的不够的情况。 --- 布雷走进了房子里面后,就闻到了书卷香。 蕾比则是东张西望起来,努力地压制着自己尾巴不要摇得太快。 这里不是自己家,要是砸烂东西的话,布雷会很困扰的0x0。 “小孩?”布雷看见了女管家口中的少爷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邀请自己来这里的人,竟然真的就连五岁都没有到。 一个很小的孩子,坐在了跟自己体型不搭的椅子上,怀里是一大本书。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都只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除了他那双充满了魔性的眼眸。 “是小孩哦。” “欢迎你接受了我的邀请,大哥哥。”撒克放下了自己的书,开心地说道。 “等一下,我需要理一下思绪。”布雷打住了撒克,脑阔有点疼。 在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他稍微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说不定这小孩是什么喝了返老还童药的老妖怪。 要知道布雷身边就有尼可波拉斯这种例子。 “好了,我们继续。”布雷呼了一口浊气,说道。 “首先就是,我以前见过你么?” “当然见过。”撒克可爱地笑了一下。 他的坐相就很乖巧,一点跟自己年龄违和的地方都没有。 “见过?”所以说,这家伙,真的就是老妖怪呗。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有一个女军人抱着一个婴儿。”撒克淡淡地说,眼神依旧充满了笑意。 “那个婴儿就是我。” 布雷无神的右眼,忽然之间就锐利了起来。 “你可以叫我撒克,叫我小撒克都可以。”撒克笑着说。 无论他在别人眼中到底有多么可爱,但布雷还是对他抱有警戒心。 他不可能忘记那一天在地上咯咯笑的那个婴儿。 现在你跟布雷说,当时的婴儿记得自己,那是不是有点太扯了。 婴儿难道真的有可能记住一岁左右时候的事情吗。 当跟撒克的那奇异眼眸对视起来之后,布雷放弃了将对方当做孩子的想法。 如果谁认为撒克就是一个孩子,那他肯定是被幻觉蒙蔽了。 小撒克将书平放去了腿上,好奇地打量着布雷。 这一刻,他真的像是一个纯粹的小孩—— 像一个看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不过小孩子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总喜欢将玩具给砸烂。 “你邀请我过来是干嘛的。”布雷问道。 “为了讨伐怪物啊。”撒克奶声奶气地说。 “你不是已经请了很多冒险者,为什么还要特意邀请我?”布雷完全就没有将撒克当做一个小孩来对话。 “因为布雷先生就是布雷先生啊。”撒克神情不夸张,淡淡地像是在说什么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到头来我还不是一样要跟那群冒险者一样,去相同的地。”布雷摇摇头,他有点看不懂撒克的操作。 “这样啊,布雷先生还是戒心很重呢。”撒克可怜地叹了一口气。 那样子像是一个失落的小孩。 不对,他是...也许是吧。 “...”布雷没有回应撒克这话,毕竟不管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太好。 说是,不给面子。 说不是,那就是撒谎。 “要是不这样的话,布雷先生根本就不会来啊。” “...”布雷下意识地用手背抵着自己的下巴。 撒克说的确实没有错,要是他不邀请自己话,布雷压根就不会跋山涉水来北大陆找一个委托。 中大陆委托那么多不香吗,为什么就要跑去北大陆去接委托。 说不定到最后北大陆的委托还要自己回去中大陆呢。 “对吧。”撒克见布雷在思考,便很开心地说。 “这个委托呢,是要讨伐一只超级超级厉害的怪物。”撒克从椅子上跳下来。 他用小短腿跑到了书架,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够不着。 哪怕是自己踮起脚都够不着。 “你要哪一本书?”看不下去的布雷,走到了书架这边,问道。 “这本,卡铎家族简史。”撒克指着一本厚厚的书说道。 不愧是有钱的家族,甚至都给自己著书了。 “看,就是这怪物。”撒克“啪”的一声打开书,翻到了某页给布雷看。 纸上画着的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似乎一团又晶石跟雾气混杂在一起的东西。 “这个?” “没错。”撒克点点头。 “这可是超级超级厉害的怪物,一直都被家族封印在了某个地方。” “只不过封印快要不行了,所以必须去讨伐这怪物了。” “不然托卡姆肯定会毁于一旦。” “然后大家都说有一个叫「血刃」的冒险者很厉害。”撒克说完,之后还冲着布雷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口齿不清的小孩,愣是说完了那么一大串话,布雷都觉得不可思议。 撒克是怎么在咬舌头的情况下说完这些话的? “所以说,这事情跟你口中的‘持戒人’有关系么。” 布雷总是会关注很奇怪的地方,不过有时候那些奇怪的地方往往很关键。 就跟现在一样。 这讨伐怪物,跟持戒人有什么关系。 撒克信中写的是“持戒人”,所以自己才会过来,否则的话才不会接受陌生人的邀请。 “有关系呀。”撒克一脸神气地说道。 “我们卡铎家族的祖先就曾经佩戴过一枚属于持戒人的戒指。” “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将戒指给丢了。” “这是怪物也是祖先用戒指封印起来的。” “只要你跟那只怪物接触,就一定能够知道关于持戒人的事情。 ”撒克信誓旦旦地对布雷说道。 原来戒指也会有前任的么?这一点布雷是现在才知道的。 他还以为持戒人都是钦定的来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的戒指呢?该不是之前的佩戴者藏起来了吧。 布雷想到这里,有点无语,难道说没有戒指也可以被称之为持戒人?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撒克便拍了几下小手。 “送一些茶点过来。”对对门外的女仆说道。 而几乎是几分钟之后,所有东西就都准备好,送到了房间内。 “我最喜欢喝牛奶了,布雷先生你呢?”撒克捧起了杯子,开始吨吨吨地喝牛奶,那架势跟喝酒一般。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布雷对于喝东西,没有特别的爱好。 果汁会喝,酒也会喝,但没有任何一样是特别喜欢。 他觉得吧,都差不多。 只是布雷无所谓,可他身边的蕾比并不是这样的随便的人。 “果汁!”蕾比睁大了自己的眼睛0V0,对撒克说道。 尽管撒克一直无视自己,但对她来说,这不重要。 “再来一些果汁,什么种类都来一点吧。”撒克扭头就对女仆说道。 女仆恭敬地应了一声,很快就将一小车喝的给推过来。 蕾比看着满车喝的,尾巴有点忍不住要摇起来了。 “还有肉吗?”蕾比继续问道,耳朵也开始抖了几下。 “再来一点肉类。”撒克便又说了一句。 于是蕾比又看到了一车高级的肉食。 虽然说一开始蕾比觉得撒克问题很大,不过看到对方给自己吃喝的,她就选择不炸毛了。 想到这里,蕾比就一头扎进了吃喝里面,捧起了自己的小脸蛋,幸福地露出可爱笑容。 一旁的布雷看到这一幕,竟然觉得有点酸。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布雷也好想要。 “布雷先生不吃点吗?”喝一杯牛奶又继续来了一杯的撒克,困惑地看着布雷。 跟撒克对视了几秒的布雷,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对着小孩太过警惕了。 尽管只有三岁的孩子,有这种表现是异常的,但自己果然还是太紧张。 “不了,没有特别喜欢的。”布雷摇头。 “我想要知道,我帮助你们家族讨伐了那怪物之后,你们会给出什么报酬。” “当然是跟其他冒险者一样。”撒克伸出手指,说道。 卡铎家族给出的报酬已经很丰厚了,是一个冒险者一辈子都可能赚不到的钱。 布雷虽然说不是不想要那些报酬,但作为被直接邀请过来的人,他总觉得怪怪的。 也不是要比其他冒险者高贵一点,可自己被人从中大陆忽悠过来北大陆,本身就很吃亏。 “放心,布雷先生。”撒克在喝够牛奶之后,就坐回了椅子上。 “你想要知道的‘持戒人’情报,我都会全部告诉你。”他如是说。 “好。”布雷顿了几秒之后,接受了这样的条件。 持戒人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弄明白的一种存在。 如今面前有了解全貌的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住。 “蕾比,我们...”布雷正想要喊蕾比一起离开,就看到尾巴在半空中摇摆的蕾比吃得正欢。 两车东西愣是被蕾比吃个精光。 这一瞬间,布雷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在虐待蕾比。 蕾比那么能吃,平时就五六碗饭可能不太够。 “唔?”蕾比嚼着肉,转身不解地看向布雷,不晓得他叫自己做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吃吧。”布雷无奈地重新坐了下来。 “噢!”听到布雷这么说之后,蕾比又开始开心地大剁快剁起来。 布雷在边上开始规划之后的讨伐要带上什么东西。 干粮要的,攀爬工具也要的。 要带的东西很多,他好想要也能够无限装东西的背包。 --- 几天后,一支由冒险者组成的队伍,出现在了托卡姆的野外。 他们全部都是接受了卡铎家族委托的冒险者,目标就是去讨伐斯拉特,一个在卡铎家族简史中被称为「薄雾神」的怪物。 在这浩大的队伍中自然包括了布雷跟蕾比。 蕾比背上了自己巨大的狮子头背包,里面装着布雷需要各种东西。 布雷自己因为本身就要被两把剑,所以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带背包,腰包已经是极限了。 尽管那背包看着就很沉,可蕾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仍然可是跑出残影。 所以说这些负重对蕾比而言不算事。 布雷就怕这会压得蕾比长不高而已。 “蕾比会怕长不高吗?”布雷问道。 “怕!”蕾比眨了眨眼睛,然后回答。 “为什么?”死鱼眼突然来了些兴致。 “嘿嘿,不能告诉布雷。”蕾比小脸红红的,可爱地回应了布雷。 她才不要告诉布雷,自己为什么会怕长不高。 “...”布雷死鱼眼在颤抖,他不敢相信,蕾比竟然也开始藏小秘密了。 果然...蕾比长大了不少,不能小瞧了。 “讨伐队,出发!”在队伍最前方的一个男人高声说道,随后冒险者队伍传来了热烈的响应声。 这一声号召,就意味着队伍要真的出发,前方那个被封印起来的盆地。 在一个盆地内,是荒芜的地面,是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尽管这里并不干燥,但就是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的迹象。 这个盆地的占地面积并不大,所以卡铎家族很豪气地将这块地给买了下来。 而实际上这个家族要的只不过是盆地中某一个深坑,也就是那个卡铎家族祖先封住某只怪物的深坑。 讨伐队有序地从上方顺着绳梯往下爬,开始陆续探索这个怪异的地方。 布雷也在中间顺利地跟蕾比一起下去了。 等到下去后,他稍微惊了一下,因为这个深坑中的确别有洞天。 洞窟内部,是琉璃一般的墙面,置身其中如在梦境之中。 哪怕布雷经历过了很多冒险,也不得不为之惊叹。 这里实在是太美了。 不止是布雷,很多冒险者也被景色所吸引而愣神。 到底怎么样的鬼斧神工才可以造就这样的洞窟。 当然,说不定这只不过是大自然的随手作品。 “布雷、布雷,这里好看。”蕾比原地转着圈,撒欢了在洞窟里面跑。 讨伐队里面的冒险者,一个个都神色凝重,只有蕾比没有半点感觉。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蕾比只是依稀记得布雷说要打架来着。 打架?没有关系,蕾比会打0V0。 而且自己打不赢的话,还有布雷,所以不成问题。 于是蕾比更加不紧张了。 “他们往前走了,我们跟上去吧。”在后面让蕾比欣赏风景的布雷,注意到了前面的人开始走,就喊了一声蕾比。 “噢!”蕾比看够了之后,就被布雷拖着手往前一起走了。 原本讨伐队还以为这里会充满了难缠的怪物。 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敌人出现。 这令不少冒险者很困惑。 不过也有一部分老练的冒险者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了。 当某个怪物的巢穴里面没有敌人的时候,不是代表这个巢穴很安全,而是代表了巢穴的主人过于强大。 只有绝对的强大,才足以震慑那些连心智都没有的野兽、魔物。 “所有人时刻保持警惕。”领队沉声说道,他不希望这里的人掉以轻心。 很遗憾的是,终究会有人天真的以为这里不危险了。 一部分的冒险者渐渐开始走得松散起来,到后面讨伐队有不少人不见了。 “人呢,为什么那么多不见了?”领队冒了一身冷汗,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偷袭他们。 不过实际并没有,只不过是洞窟地形过于复杂,很多放松下来的冒险者走散了。 正常情况下,布雷估计也会走丢。 不过他有蕾比在身边,所以大概率不会迷路。 要是自己不知道路的话,闻闻神奇的警狮蕾比就可以了。 “咚——”一块巨大的琉璃石从上方落下,一个来不及多少的冒险者就这么被压死。 “发生什么?” “等一下,地面在震动!” “快跑!” 冒险者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慌乱。 “咚咚咚——”尔后,更多的琉璃石像是雨一样从上方落下。 这一幕,简直就跟矿洞塌方一模一样,直接导致了讨伐队的四分五裂。 人与人之间,被石头堆给隔了开来。 要是布雷跟蕾比从来都是牵着手走路的话,估计也会被隔开。 蕾比歪着头,打量这环绕着自己跟布雷的一大堆石头。 她试着用自己的尾巴用力地砸了一下琉璃石,发现这些石头比想象中要坚硬。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破坏的程度。 “蕾比可以砸开。”蕾比对布雷说道0V0。 “先不用砸。”布雷手放在了蕾比的头顶上。 现在他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因为这一次的塌方压根不可能是自然发生的。 布雷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展开他的心眼。 感知不断地在这个深坑中延伸,直至尽头。 一个深红色与黑色交织在一起的屏障后,拦住了巨大的神秘存在。 而布雷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白银种。 这在意料之中.... 卡铎家族封印的所谓怪物,实际上就是被称呼为“半神”的白银种。 如今,这个封印在祂不断地冲击下,在一点点地虚弱。 但就布雷心眼看到的,估计一年半载封印也不会被突破。 “果然是被当枪使了。”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感知中窜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正当布雷想要“看”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眩晕,不得不停下心眼。 心力损耗太多的布雷,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 他到底是看了什么东西,才会耗费那么多心力,平时布雷半小时才是极限。 “布雷,你怎么了?”蕾比立刻扶住了布雷,紧张地问道。 “没事,有点累而已。”布雷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不过他没事,但封印有事。 在心眼最后的一刻,他隐约看到了那红黑交织在一起的封印,被那个模糊的影子给破坏了。 连白银种都撞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屏障,被那个人轻而易举地破解。 似乎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这一个事实,洞窟中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吾回来了。” “吾终于回来了。” 一句又一句话,回荡在整个洞窟中,不只是布雷跟蕾比听得到,其他冒险者也听得到。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人说出来。 等到他们打算去想到底是“什么人”的身后,层层的薄雾弥散到洞窟的每一角落中去。 “唔...”雾气遮住了蕾比的视线,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蕾比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什么都闻不到了。”试图去闻气味的蕾比,发现连气味都被模糊了,有点没有安全感QAQ。 自己的感知失效之后,她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这像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之间四肢都麻痹了一样。 蕾比大危机! “没事,这是概念。”布雷对蕾比说道。 “概念?” “一种很厉害的能力,不过只要不要离我太远就可以。”布雷道。 “蕾比不走远。”蕾比抱住了布雷,耳朵跟风扇一样摇了起来。 “白银种...那个三岁的家伙看来隐瞒了不少东西。”布雷自言自语,将蕾比搂住。 概念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东西,要是没有自己的保护,就算是蕾比也会被影响到。 至于被影响之后会怎么样,布雷暂时不想要知道。 原本布雷会以为这里面的什么强大魔物,充其量是魔王之类的角色。 他绝对没有想到,「薄雾神」真的是一个半神。 布雷知道自己被坑了,还是被坑得很惨的那种。 如果那个撒克知道白银种的事情,那一定也明白普通的冒险者来再多都是送菜。 跟半神战斗,“数量”是没有意义的,需要的是“质量”。 虽然有「绝响」在压制概念,可薄雾还是没有消失。 概念的间接产物,就算是「绝响」都没有办法将之抹去。 布雷只能感受着雾气中传来的凉意,盲目地在洞窟里面探索。 也不知道其他冒险者怎么样,被拆散之后,加上这种连蕾比都看不穿的雾,想必会出大事。 布雷想要用心眼要探路,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需要缓一下。 但他不认为当下有余裕给他缓一口气。 他刚迈出了一步,浓雾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爪子,笔直地朝着他来。 “轰!!!!!!”爪子碰到墙壁,直接将其蹭碎,力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一只爪子上布满了跟冰晶一样的块状物,缠绕着比周围更加浓郁的雾气。 不过,想这样就抓住布雷,是有点太天真了。 “锵——”布雷右手拿起长剑,轻易地将爪子的攻击给偏折到另外一边。 锋利的爪子抓向了布雷边上的琉璃石,琉璃石在轻轻一捏就化作了粉尘。 “我就知道。”布雷没好气地说,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了。 他甚至还猜出来洞窟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冒险者也许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封印的怪物会直接来找自己。 不需要知道原因,布雷有直觉。 他甚至有一种撒克就是在让自己对上这白银种,才搞那么一出。 不过真的有必要吗,只为这种无聊的事情? 先不过花了很多钱跟时间,人命也被撒克给“花掉”了。 果不其然,将那个三岁的家伙当做小孩子,就是最愚蠢的想法。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岁的小正太,而是披着幼儿皮的怪物。 “持戒人?” “果然又是你们这些讨厌的持戒人。”雾气中传来冰冷的声音。 爪子潜入雾气中消失不见,转而是一个类似鹿与狼结合在一起的野兽头颅,隐约出现在雾的后面。 这便是「薄雾神」斯拉特的真容。 “把吾放出来之后,又打算将吾重新锁回去。” “区区黑铁种不要那么狂妄。”斯拉特声音很冷冰,但还是可以听出来其中的怒火。 只不过布雷一句都没有听懂,祂似乎是认错人了。 “你认错人了。”布雷无奈地说道。 “凡人,你们连对神不敬这种事情都不敢承认了吗。” “终归不过是凡人,连勇气都没有。” 下一秒,斯拉特跟雾气融为一体的巨大身躯浮现,朝着地面便是沉重的一击。 “轰隆!!!!!!!!”地面被轻轻一划撕裂,只留下白霜一般的痕迹。 “都说了,我肯定不是你认识的那家伙。”布雷是真的烦这种家伙。 不听人话的。 在洞窟之中,如同千百扭曲幽灵的雾气弥散。 而与这雾气交织在一起的,是来自布雷的剑。 打斗的声音从这一头,不断地延伸到另一头,不曾间断。 战斗会焦灼成这样子,是斯拉特没有想到过的。 祂根本没有料到面前的凡人可以跟自己打到这种程度。 跟布雷战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斯拉特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斯拉特既无法轻易地跟雾气同化,甚至还会被布雷的剑伤到...当然了,祂被伤到这一件事,本身就足够诡异了。 “雾”到底怎么样才会被伤到? 可事实胜于雄辩,祂不止一次被布雷手中的长剑被斩中了。 “你到底是哪个持戒人?”斯拉特潜伏在洞窟内无处不在雾气的之中,沉沉地问道。 祂曾经被一个持戒人用不知道什么方式封印在了洞窟之中。 诚然白银种没有办法在卡普拉斯明面上放肆地行动,可仍谁都不会愿意自己被封印。 “布雷 克拉斯。”布雷以为斯拉特在问自己名字,就随口回了一句。 “布雷 克拉斯?你是谁?” “都说了叫布雷 克拉斯,你记性不好吗。”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在洞窟里面跟可以到处移动的斯拉特战斗,本来就特别的麻烦,这家伙还要时不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对,不是你。”斯拉特喝了一声。 直到现在,祂才意识到面前的持戒人跟自己从前遇到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布雷没有继续跟斯拉特说话,而是默默地找好了一个角度。 他早就说了,对面认错人。 在跟斯拉特游斗的过程中,洞窟复杂的地形已经被布雷强行给削掉了。 这样一来,斯拉特就没有办法利用雾气四处飘荡。 展现在布雷面前是一大片的迷雾,迷雾所笼罩的地面,似乎要潮湿得要渗出液体一般。 “不是你,那个家伙去哪了!?吾要杀的是那个家伙!”得知自己认错人了之后,斯拉特祂开始混乱、暴怒起来。 由于祂的愤怒,迷雾中那狰狞的轮廓也愈发地清晰。 但布雷没有着急攻击。 他跟斯拉特在洞窟里面打了不止半小时,算是摸清楚了对方的一些特点。 当雾气还算薄的时候,并不适合发起攻击。 因为这时候斩上一剑的话,布雷会造成强烈的寒气反击。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蕾比应该吃不消来自白银种的一击。 现在蕾比可是还抓着自己的衣服,站在后面。 她听了布雷话,没有离开布雷很远。 蕾比的速度就算要跟上战斗中的布雷都绰绰有余。 平时蕾比不在战斗中粘着布雷,纯粹是因为不想要碍手碍脚罢了。 “轰!!!!!轰隆!!!!”虽然说斯拉特保持看上去是一团雾气,可祂随意都可以将琉璃石的墙壁给砸毁,力量一点都不弱。 正常的人对上斯拉特,先不说力量上会被碾压,光是这些雾气就处理不了。 这既不是魔力、也不少内气,是完全是属于“大自然”的雾。 这些雾气在斯拉特的操控下,能够贯入人的体内,将对方直接杀死。 不需要过多的操作,只需要一个念头,在雾中的人就会被夺走生命。 不过很遗憾的事实,祂没有办法对布雷这样做,因为祂的概念被狠狠地压制住了。 “让那个家伙过来!”斯拉特的雾中温度开始急剧地下降。 祂发现自己虽然能力受限了,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使用能力。 只要自己去尝试的话,还是能够利用雾气的。 身处在雾气之中的布雷,不仅仅是视线受阻,身体的表面也开始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霜。 洞窟的温度就很冷,加上这雾气的加成,布雷现在呼出的气都是一团白雾。 蕾比的话,反而比布雷更耐寒。 “布雷、布雷,你没事吧?”蕾比看着布雷有变成雪人的趋势,紧张地问道。 “没事。”布雷轻声说道。 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他还需要慢慢等,等某一个瞬间才行。 然后,他貌似等到了。 斯拉特跟布雷战斗占不到便宜之后,情绪愈发地暴怒。 仿佛是在回应祂的情绪,周围的雾气都在“沸腾”翻滚。 “死!!!!!”斯拉特的钩爪从雾气中伸出,渐渐凝成实体。 这一刻,雾气浓了起来。 “呼——”布雷呼了一口白气,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一片血红驱散掉周围雾气,不管是真正的雾,还是斯拉特本身,全部都被震散。 布雷睁开的右眼瞳孔染上了红色,就跟那把深红的剑刃一样。 红色的魔力爆发之后,周围开始噼里啪啦作响,闪烁着数不清的电光。 异样的红色电光,映入了斯拉特的眼帘。 光光是魔力的爆发,就将洞窟的地面压了下去。 这时候,斯拉特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祂从布雷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过于强大的气势。 这气势硬生生地压垮了属于白银种的高傲与尊严。 在这一股里面,仿佛“白银种”这个身份就是一文不值。 “黄、黄金种?”斯拉特难以置信地看向布雷。 但布雷并不黄金种,可这恐怖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身上出现被自己魔力灼伤的痕迹布雷,幽幽地说道。 一道红线在半空中掠过。 无形之物不可斩?不,可以。 「断水流」「断溪」 这一剑轻盈让人会误以为会挥剑者没有使用多少力气。 可一剑之下,雾气被一分为二。 野兽痛苦的咆哮声在雾气之中响起。 斯拉特本身就跟雾的性质差不多,所以并没有血流出来。 但祂在雾中的轮廓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好像下一刻就会完全消失一般。 “不要杀吾,不要杀吾!!!”斯拉特对于布雷刚才的那一剑,产生了深刻的恐惧。 所以祂求饶了。 没错,即便是身为半神,祂还是朝布雷求饶。 布雷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应该有的。 加上这人持戒人的身份,祂很干脆利落地投降了。 “...”本来还打算接下一招将对方秒杀的布雷,一下子愣住了。 布雷冒险了那么久遇到白银种也不少,每一次真要打起来,完全就是不死不休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会投降的半神。 “你认真的?”布雷试着问。 “真的,吾投降。”在高傲和小命面前,斯拉特选择了自己的命。 “...”布雷没有攻击,可也没有收剑。 谁知道这个白银种会不会突然给自己捅一刀子呢? 布雷不信任高等种,一点都不信任,即便是看似跟自己聊得来的话痨女神也不信任。 “吾要做什么,你才会答应不杀吾?”看到了布雷的犹豫,斯拉特叹了一口气,进一步妥协。 祂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怂,说不定被封印了那么久,自己的锐气都被封印没了。 “说一说关于封印你的那个持戒人的事情。”布雷沉吟了片刻,对祂问了一句。 “持戒人吗?”斯拉特有点不想要回忆这个东西,不过布雷都问了,祂不好不答。 “你应该知道持戒人有哪些吧。” “大概知道。”布雷有点惊奇地看向斯拉特。 很多时候,白银种虽然知道有持戒人这么个东西,不会了解并不深。 而听斯拉特这开场白,这家伙似乎很了解持戒人。 “几百年前,封印吾的是法外之人。”斯拉特说道。 “不过你不是法外之人,而是先行之人。” 所以祂才会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再说说跟具体的。” “具体的啊...”斯拉特觉得自己可能要回忆很多古老的回忆了,这可真是为难祂。 “不不不不,你可以休息了。” “不用说了,你可以跟这个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一个小孩,兀地出现在洞窟之中,奶声奶气地说道。 撒克冲着斯拉特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在他的身后,是几个女仆。 他跟那些女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连布雷都不知道。 而斯拉特看到撒克之后,立刻就注意到了对方那紫色的瞳孔。 “是你!?”虽然这个小孩跟封印自己的那个家伙长得完全不一样。 可是那瞳孔的颜色是不会出卖那人的身份的。 这不是单纯的紫色——更是某一种身份的象征。 “你认错人了。”撒克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走到了一群女仆的身后。 “射击。”他轻轻说了一声。 所有女仆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对准了斯拉特所在位置。 普通的子弹是无法对白银种造成伤害的,对,普通的不行。 ““““砰!””””数发子弹同时出膛,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掠过。 这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一枚又一枚“包裹”着概念的子弹。 “一模一样的子弹,就是你...”斯拉特想要逃,却发现太晚了。 “轰隆!!!!!!”杂乱的概念效果,击中被布雷一剑重创的斯拉特。 “持戒人!那个持戒人是你!!!”斯拉特在怒吼着,这一次,祂没有认错,绝对没认错。 可这祂吼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薄雾神」就这么被杀掉了。 不是布雷杀死,甚至也不是被撒克杀死。 女仆们的一梭子子弹横扫过去,将祂打成雾气,然后又将雾气给彻底打散。 死得一文不值。 撒克本来并没有打算走来解决掉斯拉特的。 只不过貌似事情个那他想的不太一样,所以不得不这么收尾。 撒克希望看到看到的是布雷跟斯拉特酣畅淋漓地战斗一次。 然后他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么一场战斗中,看到某些东西。 一些他轮回了无数次之后,特别想要看到了某些东西。 很遗憾的是,撒克对于布雷的实力不够了解。 布雷强得有点过分了。 但就算强也无所谓,偏偏斯拉特要投降,这样一来的话,布雷会知道太多东西。 这可不行啊,只能委屈祂了。 “...”布雷站在原地,哪怕是斯拉特被撒克的女仆队打死了,剑还是没有收回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很直接地问道。 那些女仆的枪里面,全部都是包含着概念的子弹。 这算什么?你可以想象一下,每个女仆都可以使用一次性概念是什么情况。 撒克身边的女仆们,也不过是凡人,但是很巧的是,概念弹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布雷扫视了一眼那些女仆,发现了她们的眼睛都很诡异,全部拥有螺旋纹。 “布雷先生,不要那么紧张。”撒克叉了会腰,奶声奶气地说。 “我只是想要看一点书上永远不会记载的东西而已。” “...”布雷没有回答。 这小孩,先是让自己来讨伐这白银种,接着有中途杀出来。 撒克无比矛盾的决策,布雷是真的看不懂。 简直像是一个人付钱让别人去杀鸡,最后自己又上来亲自动手。 “不过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就算是斯拉特这种级别的半神,都无法让我看到想看的东西。”撒克摇摇头,语气有点无奈。 “你到底是不是持戒人。”布雷开口问。 “当然不是,那个怪物把我认错了哦。”撒克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脸,小小地卖了一个萌。 “啧...”布雷下意识地咂舌。 他显然是看出来撒克在转移话题。 布雷从斯拉特说的那些话,不难推断出,眼前的撒克就是所谓的“法外之人”。 不过,他才三岁啊。 而且斯拉特说的是几百年前封印自己的持戒人,跟面前这个小孩到底有什么关系。 令人困惑的地方太多,布雷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布雷先生,真是很感谢你帮我们家族解决了心头大患。”撒克很礼貌地对布雷说。 “之后报酬会给你的,放心好啦。” “好了,我们走吧。”撒克对身边的女仆张开手臂,说道。 “好的,少爷。”一个女仆轻轻地抱起撒克,然后其余的女仆朝布雷微微躬身。 之后所有女仆就这么带着撒克混呗退出去。 “等一下,讨伐队的人怎么办?”布雷喝了一声。 “没有关系,他们没有死多少人。”撒克幽幽地说,慵懒地躺在了女仆的怀里。 “布雷先生,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他可爱地笑了起来。 当然了,布雷不会觉得撒克可爱。 跟小天使蕾比对比起来,这家伙简直披着正太皮囊的怪物。 布雷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他有点后悔自己接受邀请过来了。 走神的他,甚至连蕾比喊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布雷,我们回去吧。”蕾比扯了布雷几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嗯,我们等一下就回去吧。” 布雷走到附近的石头堆边上,然后搬走那些落石。 果不其然,在里面可以找到奄奄一息的人。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撒克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会这些人的死活。 本来布雷也会觉得这种救援行动很麻烦,可事到如此,只有自己可以做这种事情了。 要是自己不做的话,可以活下来的人也会死。 “蕾比一起帮忙,把这些人救了之后,我们就回家。” “好~”蕾比轻轻一甩尾巴,将一块石头砸得稀巴烂,然后一只手将伤员给拎了出来。 “对,做得不错,就是这样...”布雷憋了半天,夸了蕾比一句。 尽管蕾比的做法有点粗暴,不过效率不错。 “嘿嘿~”蕾比一听布雷夸奖自己,于是更加卖力了。 刚才那什么斯拉特早就被蕾比抛置脑后。 砸碎石头就能够被布雷夸!所以现在这是才大事! --- 撒克在女仆的怀里,晃着自己的脚丫子。 他在想着很多事情,自己的、布雷的,都有。 持戒人是作为世界的抑制力诞生的,强很正常。 但布雷的级别显然有点超常了。 而且,布雷体内那翻滚的血液,很让撒克感兴趣。 作为轮回了一次又一次的人,虽然谈不上是全知全能,可是知道的东西绝对是人无法想象的。 天狐泪他自然也知晓。 那为什么撒克会感兴趣呢?自然是因为拥有天狐泪的人是布雷啊。 他可以看出来布雷在压制体内天狐泪的力量,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属于黄金种的东西。 哪怕是持戒人也很难顶。 撒克真是想要看到更后面的事情,非常想要看到,这比起卡铎家族满书房的绘本都要有趣。 由于在婴儿时期就觉醒了轮回的记忆,因此他根本就没有受到这一世的“三观”影响。 他就约等于是上一次轮回的人。 “少爷,布雷先生似乎在营救讨伐队的人。”一个女仆队撒克报告道。 “救人啊,真是一个善良的冒险者呢。”撒克笑了一下,没有做任何评价。 “就由他去吧,我们不掺和。”他说道。 诚然撒克现在说话口齿不清的,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嘲笑他—— 也没有人敢。 “知道了,少爷。”女仆恭敬地说,然后换了一个姿势,好让撒克更加舒服。 卡铎家族如今的实际情况就是,全部由这只有三岁的小孩掌管。 你说匪夷所思?那的确是匪夷所思。 没人知道卡铎家族里面的人都在想什么,竟然会让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掌握家族。 “突然发现,有很多事情都有点过于恰合了。”撒克露出了一抹笑意。 白银种的大量被斩杀,还有自己上一次刚死了,就立刻轮回。 并且非常反常地在婴儿时期就觉醒记忆。 要知道轮回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在婴儿的时候觉醒。 他还记得那个将自己杀死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一身白色的铠甲,一把破烂的剑。 一个连人都不是,“只是”荒神的家伙。 然而就是这么古怪的家伙,一击就杀死了自己。 他脑海中,还深深地刻着那自称白面的家伙斩出一剑的场景。 时间停滞,天地崩坏。 不管自己用什么手段,都无法逃生。 仿佛对方的剑斩出来,给意味着面前的人要被斩杀。 撒克甚至怀疑,那家伙就是“神”的级别。 “少爷,您要回去哪里?”女仆柔声问道。 “嗯,就回去书房好了。”撒克比较喜欢的地方是那个书房。 那书房充斥着书卷香的味道,他很喜欢。 既然主人想要去书房,那么女仆们自然就会将他带过去。 而到了书房之后,撒克就撤走了所有的人,只留下自己一个。 他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或者说,就不害怕过死亡。 对轮回者来说,死是什么?死只是另一次生的开端罢了。 他来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间里面,接着趴在了地上,用一支蜡笔开始画出也复杂的图案。 “哼哼~”撒克用稚嫩的嗓音哼着歌。 大概花了差不多一刻钟,他在地毯上划出了一个法阵。 法阵画出来会后,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往其中输入魔力。 “我们来见面吧,半神之主。”撒克自言自语起来,眼中含着笑意。 法阵从平面一点点变化,成为了一个立体的图案。 数不清的符文涌现出来,又有一些手抓住撒克,试图将他拉到什么地方。 撒克没有反抗,就这样任由自己被拉走。 视野先是一片黑暗,随后又亮了起来。 “黑铁种的幼儿?”一道如惊雷般的声音在撒克的耳边回荡。 “初次见面,「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躺在地上撒克,从地上爬起来后,对面前那巨人说道。 如果不知道撒克的真正身份,也许别人还会觉得他这笨笨的样子很可爱。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骗。 乌姆坎达尔猛地睁开了自己双眼。 “不对,吾应该称你披着幼儿皮囊的人类吧。” “如果你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吾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撒克气鼓鼓地说。 “...”乌姆坎达尔已经将自己的手抬起来了。 不用怀疑乌姆坎达尔的话,只要撒克继续废话,祂绝对会一击轰下去。 “知道白面吗。”撒克道。 乌姆坎达尔默默地将手放了下去。 祂当然知道白面,因为在不久前,祂才被斩掉了两只手。 要不是及时逃掉了,祂已经死了。 “恰了呢,我前段时间才被杀了一次。” “入正题吧,人类。”乌姆坎达尔沉声道。 祂承认撒克这些不搭边的话,让祂觉得不杀对方。 “请问,这里有希望重新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的半神吗?”撒克摆出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说道。 --- PS:我突然发现if线这个坑太大了,本来以为可以像《re:重零开始》那样写,但我发现不管怎么压缩都太长,难受住了 作为一个很懂得养生的家伙,布雷学会了钓鱼。 距离上一次被卡铎家族坑了之后,也过去了两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反正该冒险的还是冒险,该砍怪的还是在砍怪。 期间他还认识了北大陆的一个女皇。 诶?你说布雷区区贱民,怎么就认识了女皇。 他也不知道,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他跟那位叫做多罗西雅的精灵女皇也挺投缘的。 不过她总是散发着寡妇特有的气场,布雷不得不选择退避三尺。 除了认识了白廷国的女皇之外,布雷也斩了很多白银种。 话又说回来了,他觉得这段时间白银种是不是出现得有点频繁。 不仅仅是频繁,而且大部分出现的时候,都带有很强烈的目的性。 仿佛祂们都在为了什么目标做准备。 他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在砍白银种的时候,竟然就恰好遇到白面,发现对方也在做这种事情。 哇,这就是那家伙天天忙乎的事情么,简直就是要把白银种灭绝的势头。 真的,布雷认为要是给白面十多年,说不定白银种会被杀得一干二净。 他是有「绝响」才可以跟白银种对抗,可是白面是怎么做到的? 最初布雷也很疑惑,以为对方也是什么持戒人,有特别强大的庇护。 可是在后来,他总算是知道了真相。 白面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荒神,一个跟大英雄卡洛迦里斯一样,可以保持自己理智的荒神。 但不管是布雷,还是白面本人,都无法确定这理智能够保持多久。 ——“「世界之壁」快要被撕碎了,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做些什么。”白面曾经对自己这么说。 有一句说一句,布雷自己对于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是不感冒的。 毕竟他也没有太大的正义感,只有最朴素的善良,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要是你让布雷为了世人去牺牲什么东西,他估计自己做不到。 他有点理解不了白面那种对自己有所期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诶,脑阔痛。”要是布雷不知道「世界之壁」在缓慢地崩坏还好,现在知道了,平时就不得不去试图维护墙壁了。 维护「世界之壁」的最好办法便是减少混乱。 战争、天灾等等都是扩大混乱的途径。 那些人为制造的恐怖事件,疯狂的研究也是,甚至于白银种引起了慌乱都算。 所以要压制混乱很困难,布雷很多时候都觉得无从下手。 他只能是平时委托遇到了,就解决一下问题。 只会用剑的布雷,能够做的事情就这么一些,对他有更多的要求着实在为难人。 强人所难可是不好的。 “哗啦!”一条鱼上钩了,被布雷瞬间就提起来。 “蕾比,吃鱼。”他单手稳稳地抓住那试图挣扎的鱼,将它丢给了蕾比。 “噢!”一边摇了半天尾巴的蕾比应了一声后,一口叼住鱼,露出了可爱的小表情=V=。 在得到了鱼之后,她三下五除二的连鱼鳞跟骨头一起吞掉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蕾比生吞了一整条鱼。 你可能会觉得布雷这有虐待蕾比的嫌疑,可他真没有。 蕾比平时生的、熟的都会吃,对什么都不挑。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小时候在野外自己啃生的啃习惯了。 蕾比是小天使没有错,但她也是捕食者,只是现在布雷在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蕾比,你到底是喜欢吃熟的还是生的啊。”布雷看着蕾比吃鱼的样子,好奇地问。 “唔...”蕾比刚才为了方便吃鱼,手化作了兽爪,听到了布雷的问题后,又恢复了回来。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布雷的问题。 等过了一刻钟之后,蕾比终于得出了答案。 “蕾比都喜欢吃。”她给了一个说了等于没有说的答案。 “这样啊。”布雷无奈地歪了歪头。 “那我们剩下的就拿回去煮熟吃,好不好。” “好~”蕾比爽快地回答道,估摸着不管布雷说什么,她都会用“好”好回答。 有点难想象蕾比会对布雷说“不”的时候。 不行啊,这样下去蕾比性格会有大问题,布雷认为有必要跟她提一下。 “蕾比啊。” “嗯?”蕾比小脑袋一歪,不解地看向布雷。 “就算对我,也可以说不的。” “为什么蕾比要对布雷说不。”蕾比摆出了呆滞的表情0A0。 “只是随便一提而已,你觉得不好的,跟我说不就可以了。” “布雷什么都好呀。”蕾比耳朵扇了起来,很努力地说道>A<。 “额。”她的反应令布雷一时间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蕾比总之把自己想的太好,可惜的是,他是一个不咋滴的人。 “咳咳...”在布雷想要继续教蕾比东西的时候,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右眼,平稳的呼吸开始紊乱。 要是有人看得到布雷的眼睛,便会发现他的瞳孔被染成了血红色。 明明现在的他没有主动去爆发天狐泪,眼睛还是变红了。 要是自己经常使用天狐泪战斗的话,这种症状会被减缓。 然而一旦自己生活平缓下来,过剩的生命力就会压垮布雷自身。 “又来了。”他呢喃着,天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说差,一点都不差,你现在就算把布雷的头掰掉,他都可以原地复活给你看。 可是你说好,布雷现在可是浑身难受,跟好完全不搭边。 距离得到天狐泪都不知道过去几年了,中间他一直要承受这种煎熬。 还没有半点能够缓解的手段。 “布雷,要喝水吗?”看到布雷这个样子,蕾比连忙从地上的包裹里面拿出一瓶水,递给了布雷。 她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布雷每次这样子,她都莫名地难受。 一开始蕾比还不知道布雷是怎么了,后来她察觉到布雷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症状。 在单纯的蕾比看来,布雷一定是生命了,可是自己不会看病,帮不了他。 蕾比唯一能做就是好好地陪在布雷身边。 就像是布雷经常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嗯。”布雷接过水,生硬地朝她点头。 蕾比靠着布雷做在了河边,安静了下来,要是布雷倒下的话,她就会立刻扶住布雷。 看到蕾比这样,布雷摸了摸她的头,她也是有够关心自己的。 虽然说这水压根一点用都没有,但聊胜于无吧。 天狐泪让布雷拥有强大的力量,可同时也有困扰他的地方。 有得必有失...大抵就是如此。 到目前布雷还没有遇到自己需要死斗的白银种,基本上都是轻易击败,这都让他有了自己强无敌的错觉。 可,果然是错觉吧。 “你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了。”在布雷坐在河边的时候,身后一阵铠甲关节碰撞的声音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布雷已经猜到来的人到底是谁了。 “看来你有像我说的一样,没有再莫名其妙地登场嘛。”布雷没好气地说。 “毕竟那样子的确有点太装了。”白面幽幽地说道,顺手还逗了一下手背上的云雀。 “医生医生,我还有救吗。”见到白面,布雷罕见地开了一个玩笑。 尽管他在开这个玩笑的时候,自己还是面无表情的。 “能压制概念的是你的剑,而不是你本身。”白面淡淡地说。 “天狐泪包含的残留概念对凡人来说,是‘毒药’。” “我当然知道。”布雷说道,这一点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给你这东西。”白面很随意地将一盒扑克牌丢给了布雷。 布雷接过了这一盒扑克,眉头微微一挑。 “你是要跟我打牌吗?” “我不喜欢赌。”布雷耸了耸肩,准备将扑克丢回去。 “我也不喜欢赌。”白面道。 “这是给你‘装’下那些过剩的魔力的。” 布雷将庞大的生命力转化成对应量魔力,然后用这盒扑克来装载,能够一定程度缓解他身体的症状。 “五十二张,每一张都能装不少魔力。”白面对布雷说道。 本来每一张牌,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魔力的无底洞。 不过对布雷来说,这所谓的“无底洞”,只能说刚刚好。 “还有这种东西?”布雷惊了,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除了装魔力,还有什么用。”他发现自己有新玩具了,有点兴奋。 死鱼眼里面写满了“开心”,尤其那深红色的瞳孔,别说多开心了。 “每一张牌都有用,自己研究去。”白面很不负责地说道。 “这只是伴手礼,我来找你是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助我毁了「众神联合」。”白面如是说。 “「众神联合」是什么东西?”布雷觉得自己问题有点多,不过又不得不问。 “白银种的组织...一个死灰复燃的组织,祂们本来应该被我毁了才对的。”白面说道。 “跟世界的墙壁又有关系对吧。” “你跟我一样聪明。” “谢谢夸奖。” “祂们估计会针对持戒人,你自己小心吧。”尽管白面有打算让布雷跟自己一起干一票。 但他想了一下,选择了放弃这个念头,还不到时候。 “隐藏”起来的家伙还是太多了。 清晨,一缕阳光照到了蕾比可爱的小脸上。 在她前面的是在整理自己着装的布雷。 然后,蕾比用快到能留下残影的速度在给布雷来回拿东西。 “布雷、布雷,腰包!”蕾比摇着尾巴,将腰包递给了布雷。 “嗯。”布雷点点头,挂上了腰包。 “布雷、布雷,扑克!”蕾比又抖了抖耳朵,将扑克牌递给了布雷。 这扑克就是白面给自己的那一盒。 就跟白面说的一样,这扑克对自己的症状有缓解的作用。 将澎湃的生命力转化成魔力后,储存在扑克牌里面,相当于变相使用了天狐泪。 这样一来,布雷就不用一大早顶着红眼出门。 每一张扑克的用途都不太一样,不过总的来说,都是一些辅助用法术。 耗费的魔力越多,效果越好。 用天狐泪驱动的效果,就不用多说了。 当然了,现在关于扑克牌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他比较古怪蕾比的举动。 “嗯...”布雷欲言又止。 “你今天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虽然平时的蕾比也经常做这种事情,今天的她似乎有点过于积极了。 “没怎么。”蕾比抬起头,摆出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0V0。 布雷挠了挠后脑勺,既然蕾比说没什么,就当无事发生吧。 说不定是蕾比弄坏了什么,所以在补偿。 “我们去工会吧。”布雷对蕾比说道,他一早起来准备好装备,就是为了去工会。 正常情况下,一个月接两三个委托,已经是布雷的常态。 除非是那些一个委托就要一个月的那种,否则为了恰饭,布雷做委托还是很勤快的。 当然了,不勤快的时候就完全是一条咸鱼。 “噢!”蕾比举起爪子,立马应和了一声。 布雷绝对想不到,她那么积极是因为过上几天就是布雷生日了。 至少蕾比是这么觉得的。 她要让布雷开开心心才行。 --- 晨光和煦。 在皇都的冒险者工会中,各色的人坐在桌子前畅谈着自己的冒险。 时不时会有人喝多了,立刻被工会里面的安保人员给扔出去。 门铃响了又响了,从早到晚,总会有人进入工会。 工会只有在关门的时候就才会安静吧。 前台小姐姐的工作是忙碌的,要不是周末有人替班,她估计早就辞职了。 不过,实话说,这份工作经常会遇到有意思的人,也算是不错的。 “啊,「血刃」先生。”前台的小姐姐,微微捂着自己的嘴,惊讶地看着来人。 一说曹操,曹操就来。 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人,包括面前这个冒险者。 尽管布雷长得很凶相,事迹也相当吓人,可是接触下来之后,你会发现他其实挺呆萌的。 说呆萌似乎有点对不起这份冒险者,不过算了,事实如此。 “我叫布雷,布雷 克拉斯,你可以稍微看一眼铭牌。”布雷手指用力敲着桌子没好气地说道。 被别人叫做「血刃」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自己刚刚才从中二片场跑出来一样。 对得起这种绰号的人,上辈子肯定拯救过世界。 而他没有,所以不配。 “好的,「血刃」先生。”前台小姐眼含笑意地看向布雷。 “...”布雷决定放弃跟这位前台小姐姐继续争执了。 幸运的是,这位小姐姐似乎也玩够了,没有再调侃他。 “你今天来是要找委托吗?” “嗯,想要一份钱多还轻松的工作。”布雷发出了咸鱼的声音。 “这很难办呢,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多少这种工作。” “要不你去当小白脸吧。”前台小姐姐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如是说。 “开玩笑而已。”布雷耸耸肩,刚才那算是回敬前台小姐姐的玩笑。 “这边报酬丰富的有五六份,你自己挑一份吧。” “我就不帮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推荐委托了。”她随后将身后的一些委托单撕下来,放到了布雷面前。 “emmmmm”布雷捏着下巴,开始一个个认真地看。 蕾比也趴在前台的边缘,好奇地打量着委托单。 她跟着布雷那么久,也认字了,所以看得懂大概。 例如这个什么“米球兔”,什么“面包草”,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肯定全部都是好吃的东西0V0。 布雷的手指放在了米球兔的委托上,然后又划走。 摆在自己面前的委托有点多了,要考虑的时间也需要不少。 “这个是什么?”他猛地注意到了一份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委托。 “啊,这份啊,是某个大家族举行的赛马比赛。”前台小姐姐眼皮一抬,就知道布雷在说哪一份委托。 “委托是去参加吗?”布雷相当认真地问。 “呵呵,布雷先生你还真的很幽默。”前台小姐姐呵呵一笑。 她感肯定,这个家伙连委托内容都仔细看,就只看到了标题。 “我认真的...”布雷嘀咕道。 “这个委托是要冒险者去保证赛道没有魔物出没。” “这个比赛很大部分的赛道都在郊外,所以挺危险的。” 由于赛道的设计,可能比赛会到郊外进行,甚至不是距离城镇近的郊外。 “啧...”布雷有点失望地咂舌。 “这个比赛是哪个家族举办的?”他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机智的布雷,立刻就察觉到了危机。 要是这委托是什么卡铎家族颁布的,布雷打死都不会去做。 几年前就被坑过一次,再来一次他受不了。 虽然说当时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还赚了一大笔钱,但总归是不爽。 “兰妮家族,这里写着。”前台小姐姐的手指压在了委托单的一个小族徽上,幽幽地说。 “不是卡铎家族就行。”布雷松了一口气,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布雷先生跟卡铎家族有矛盾吗?” “没有矛盾,只是不想要跟这个家族有交际。”他摇摇头,自己跟那个撒克 卡铎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如果布雷跟别人说,他在警惕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孩,说不定会被认为疯了。 “那就这一份委托好了。”布雷一拍大腿,决定接下这一份委托。 主要是他感觉这种比赛的委托很新奇,指不定自己可以在边上免费看比赛。 “对了,布雷先生,这委托可没有免费门票的福利。”似乎是看穿了布雷的想法,前台小姐姐扔出了一句很犀利的话。 “...”布雷沉默了。 然后蕾比左看看右看看,没有懂发生了什么。 “这一份委托,地点在北大陆。” 布雷听到这个地点,眉头微微一挑。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吧。 这个比赛的举办方是什么兰妮家族,跟卡铎家族没有半毛钱关系才对。 “布雷、布雷,我们又要去北大陆了吗?”蕾比试着问道。 “是啊,蕾比不想去吗。”听蕾比的话,布雷还以为她是想去北大陆了。 就算蕾比不想去,他也不会惊讶,毕竟去了好几次,估计是腻了。 布雷比较想去西大陆玩玩,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没有呀,布雷去哪里,蕾比都可以去~”蕾比用软糯的声音说道,下巴放在前台上,都快要化作一团萌物了。 “北大陆的雪凉凉的,蕾比觉得很舒服。” 其实蕾比还是挺喜欢北大陆的,也许是自己有着雪精灵的血统,对于那种冷冷的环境有天然的喜爱。 --- 在另一方面,遥远的北大陆上,正又一次大家族之间的会晤。 在典雅的殿堂上,兰妮家族的人跟卡铎家族的人进行着洽谈。 不过在圆桌上,可没有撒克的身影。 在对话的全部都是大人,不管怎么说,这种场合撒克都无法成为出面人。 哪怕是卡铎家族已经交给他掌管了,也不行。 “很感谢你们家族这一次的比赛的赞助。”兰妮家族的人,紧紧地握住了卡铎家族这一边出面人的手。 “不不不,我们也很喜欢看到北大陆能够有那么有趣的比赛。” “当天请务必要观看。” “这个自然,我们也好奇这个比赛到底会有多精彩。” 这一边在客套地对话时,撒克在厅外的沙发上无聊地晃着脚。 这种谈话,别说不让撒克出面,就算让他出面,他都不会去。 实在是太无聊了。 经历了无数次轮回的自己,这种场合到底见过多少次。 太多次了,多到他看透这背后的本质。 而因为明白本质,所以觉得无趣。 人与人之间,不用这种虚伪的方式,就无法好好地交谈下去啊。 撒克的大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不过没有打开。 只因为这本书,他已经看完了。 站在撒克身边的是好几个女仆,在时时刻刻地保护、照顾他。 “少爷,谈话结束了,您要问具体的过程吗?”女仆轻声说道。 “当然。”撒克点点头,从沙发上跳了下去。 为了让布雷接到特定的委托,撒克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皇都的冒险者工会里面,到底有多少委托是“专门”为了布雷诞生的,只有撒克自己知道。 北大陆是真的冷,明明是春天,布雷还是不得不穿上外套。 拥有天狐泪的布雷自然不会被冷死,可是还是会很不舒适。 就连基本对寒冷免疫的蕾比,都穿上了小棉袄。 “说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想出来赛马这种比赛。”布雷随手将一只闯到赛道上的魔物被劈了,叹了一口气。 除了布雷,还有一些冒险者也在做同样事情。 这赛道比想象中还要大,清理起来很麻烦。 你说赛马就赛马,为什么要整那么复杂的赛道,找一个小一点的,多跑几圈不好么。 这样子跑,马都受不了,牠们也是有耐力上限的啊。 “布雷,赛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听到布雷颓废的声音后,蕾比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 “嗯,不好说,没见过。”布雷沉吟了片刻,说。 实不相瞒,他长那么大了,还没有见过赛马的比赛。 否则自己也不会跑到北大陆来做这种委托。 “唔...”蕾比似乎有点小失望。 “不过没有关系,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去那里看一下。”尽管没有什么免费门票,但是以“打扫卫生”的名义走到附近还是可以的。 “蕾比,过来,先帮我将这家伙拖走。”他招呼了一下蕾比。 蕾比得知自己等一下可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赛马之后,就有了斗志,于是工作时候都是小跑的。 这些魔物斩了之后,还会被送到特定的地方。 可以收割素材的就收割,不行的就处理尸体。 他们这样算不算是破坏生态平衡呢?布雷觉得算。 “砰!”在布雷才收拾完地上的魔物残骸时,远处响起了信号枪的声音。 一道“焰火”高高地在半空中绽放。 “布雷、布雷,烟花!” “那是信号枪。”布雷更正了蕾比的说法。 这一枪信号枪应该不是比赛的信号,而是试枪而已。 所以说现在赶过去瞄一眼还是来得及的。 “蕾比,我们走。”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摸鱼环节,布雷的死鱼眼里写满了开心。 “噢!”一听布雷说走,蕾比就立刻应了一声。 --- 在赛道的,所有参赛选手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布雷跟蕾比也准备就绪了。 布雷抱着双臂,在远处打量着所谓的赛马比赛。 为了方便看清楚,布雷的右眼还染上了红色。 有一说一,心眼用起来太累人了,要是只想要找一个望远镜的话,天狐泪比较好使。 蕾比的目力完全不成问题,她的唯一问题是身高。 “唔唔唔...”蕾比不管怎么踮起脚尖,都看不到前面。 虽然她可以跳起来,但跳了之后她又没有办法滞空。 “来,看到了没有。”布雷注意到了之后,将蕾比一把抱了起来。 蕾比也很大只了,正常情况下抱起来不算特别轻松。 “看到了!”蕾比雀跃地说着。 算了,看到她这个笑脸,布雷就继续抱着她吧。 你说蕾比有女儿的既视感?开什么玩笑,你家的女儿会跟自己实际年龄只差几岁吗。 讲道理的话,女儿可不是布雷这样养的。 布雷跟蕾比一起看着参赛的人,表情渐渐凝固。 “布雷、布雷,马呢。”蕾比可爱的笑容消失不见0x0,眼里只有困惑。 “嗯...我也没有看到。”布雷顿了顿,说道0A-。 在赛道上的,压根就不是马,而是各种被驯服的魔物。 牛、羊、甚至猫科、犬科的都有,就是看不到马。 这也许就是欺诈吧,当下的比赛根本不能叫做赛马。 可是其他人完全没有布雷跟蕾比这种疑问,全部都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观众的前排大部分都是穿着光鲜的人,看上去比较普通的人没有前面的位置。 太真实了。 而在布雷心中疯狂吐槽的时候,裁判一言不合地开始发号施令。 “各就位!!!” “预备!!!” “砰!” 信号枪开枪的那一瞬间,蕾比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估计是由于声音太大了。 所有奇妙的坐骑绝尘而去,只留下观众们的欢呼。 “我们将会实时追踪所有选手!到底谁会是最速选手,让我拭目以待吧!” 一个投影屏打在了附近的墙上,显示了所有选手的画面。 “高科技啊...”布雷自言自语道,他虽然在尼可波拉斯那边了不少更高的科技,但那毕竟是尼可波拉斯。 在黑铁种的世界,还是挺少看到这种科技的。 “你们应该是负责扫出魔物的冒险者吧?”一个女仆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到了布雷面前,用很不满的语气问道。 “额,是。”布雷点点头,对方的语气有点冲,但他还是比较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可是一看到女仆,自己眼皮就在狂跳是怎了。 不就是一位好看得不得了的女仆小姐姐嘛...瞧自己没出息的样子。 “你们扔下工作不管来这里看比赛是怎么回事?” “emmmmmm”布雷一下子就心虚了。 这一刻,他总是明白自己摸鱼被抓住了。 “要罚钱吗?”他弱弱地问。 一般来说,摸鱼被抓了肯定要被骂一顿,然后再被罚。 “罚什么钱,你快点去工作。” “赛道上刚好突然出现不少怪物,正急着需要人去‘清理’。”女仆气势汹汹地说。 “原来如此。”布雷呢喃着,看来是因为有突发事故,自己的摸鱼才会被发现。 “布雷,现在怎么办0A0”边上还期待着看比赛的蕾比,将迷茫的目光投向布雷。 “看来我们没得看了。”布雷很遗憾地说。 “这里是指针,快点顺着指针方向去。”女仆催促道。 被赶着去打怪的布雷,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指针”是多么精致的工艺品。 那金色的轮廓上,布满了黑暗风的文字。 就连那指针都镂空出一个很诡异的图案。 布雷由于太匆忙,连将蕾比放下来这一件事都忘记,更别说让他去仔细打量着指针。 而在看到布雷远去的背影后,女仆闭上了自己双眼,然后又默默地睁开。 瞳孔中诡异的螺旋纹,丰富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 “少爷,布雷先生已经过去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 周围没有声音,但是她确信,自己已经得到了少爷的答复。 --- 当然,布雷也没有迟钝到走了半天都没有察觉手里东西的古怪。 布雷低垂着眼皮,看向手指精致得过分的指针。 这东西并不像是随便就可以给别人使用的东西。 他觉得要是这种指针分发到每一个冒险者手里,主办方钱再多都不够用。 很可惜的是,布雷不是工匠,因此没有办法知晓着物件的秘密。 他只好叹了几声,朝着指针的方向前进。 “难怪没有说是‘魔物’,而说是‘怪物’。”当布雷距离指针标示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后,他便愈发明白那女仆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条比赛人员必经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一开始从远处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走进的话,会发现这家伙到底有多扭曲。 巨大的铁处女裂开,在中空的地方全是植物的根茎。 这些根茎直接刺穿了铁处女的一部分外壳,延伸到了外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充其量不过只看上去诡异点的植物。 然而铁处女的中间,不单单有植物,还有一张由植物纤维勾勒出来的人脸。 自己看的话,会辨认出来这是女性的面孔。 “蕾比,拿着。”布雷将指针交到了有大背包的蕾比手里。 “噢!”蕾比熟练地收起指针,跟在布雷后面。 腾出手来后,布雷便默默地将剑从剑鞘中抽.出。 剑身跟剑鞘摩擦,发出“锵”的一声。 布雷不止听到自己这把剑出鞘的声音,脑海中还回响着一声声女人的痛苦呻.吟声。 “啊...为什么会这样子...” “好痛,好痛,好痛...” “什么都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刺我。” “我只是想过要自己要是可以跟树一样无需烦恼,但那只是想而已...” “我不要成为树,我不要成为一棵树啊...” 伴随这些声音的,还有无数形态扭曲的血红色文字涌向布雷的心中。 这些字,便是上面的这些话。 “唔...”不只是布雷听到了,蕾比也听到这些痛苦的声音,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是不管蕾比怎么捂耳朵,这些声音还是可以传入脑海中。 “...”布雷瞥了蕾比一眼。 他的确想要知道这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 这些都可以不管。 “很吵。”布雷抬起了被血染红的右眼。 这瞳孔的颜色,甚至要比那刻着“痛苦”的血红色的文字还要深。 这红色,凌驾于“血腥”。 剑刃掠过长空,红线将这铁处女从中间完美地分割。 他挥了一剑,也只需要一剑。 这家伙吵到蕾比的,因此必须死,管他有没有重要的事情。 “咚——”怪物被一刀两断,倒向两侧。 所有的声音烟消云散,蕾比也松开了捂住自己的耳朵的手。 “好了,没有人吵了。”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说道。 试问世界上哪里来这么诡异的怪物。 哪怕是魔物里面都没有这种家伙。 刚才那铁处女的怪物,其存在本身仿佛就是为了扭曲而扭曲的,毫无合理之处可言。 布雷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应该是踩到坑里了。 也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指针所指向赛道上的怪物,全部都是这般被扭曲过的模样。 他看到了一团被塞到罐子里面的肉球。 他看到了被所在铠甲里面的干尸。 他还看到完全就是由无数翅膀拼接出来的虫子。 所有怪物尽管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很恶心人。 而且当目视到牠们的时候,心中就会响起人痛苦挣扎的声音,眼前会浮现血红色的台词。 牠们简直光是存在就在污染着这一片土地。 “咚!!!!!!!”被无数长枪刺穿的一个木偶人,正在挥动自己的双手,砸向布雷。 布雷的眼前就跟之前一样,滚过一句又一句台词。 “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做,什么都要想...”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都是那么恶心的吗,只会得寸进尺...” “好累啊,我什么都不想要思考,做一个木偶多好...” “啊,太累,好烦,这些人都去死吧...” “不对,啊啊啊,是他们去死,不是我,不是我...” 木偶人的眼睛淌下了两道血泪,不断地朝下蔓延。 牠的嘴在张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些痛苦的声音跟文字,全部都是直接涌入周围人的脑海中。 “轰隆!轰隆!”毫无章法的攻击,只是单纯在摧毁赛道,根本伤不到布雷一份半点。 当然了,其实布雷宁愿牠准头好一点,自己受伤了还可以恢复,但是赛道被毁了,自己估摸着要被扣钱。 木偶人准备再一次朝着布雷发起鲁莽的攻击。 可是牠抬起的手,并没有落下。 红色的流光,干脆利落地将木偶人一分为二。 等布雷剑收鞘的时候,牠便已经化作一地的木屑。 布雷幽幽地睁开了刚才闭上的右眼。 “这里不对劲。”他自言自语道。 一开始他还没有发现,但是后来他使用心眼之后,便看清楚了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 只要用心眼看穿本质的话,就会发现全部都是人,也就说所谓的黑铁种。 可是这些人早就没救了,身心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化作这些扭曲的怪物。 对于这些可怜的家伙,布雷能够做的就是毫不犹豫地挥剑。 越是带着迷茫,剑斩过之后留给对方的痛苦就越大,还不如二话不说一剑过去。 “布雷,你看。”蕾比扯了扯布雷的衣摆,指向了周围的景色。 “怎么了?”布雷一开始还奇怪蕾比怎么拉住自己,但当他抬起头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周围变化很大。 他原本应该是在城市的郊外赛道才对,可是如今自己身边则是一个类似地下的空间。 周围全部都是泛黄的砖所铺砌而成,周围还有数之不尽的刑具。 每一个刑具上沾染着鲜血,那鲜血尚未干透,似乎前不久刑具才被使用过一般。 “蕾比,跟紧一点。”布雷脸色沉了下去,将蕾比护在了身边。 从接连遇到哪些怪物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应该是被坑了。 “叮——”布雷手中那一直给他指路的指针,像是玻璃一样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精致如艺术品的指针就这么自毁了。 布雷皱了一下眉头,随手将手中的碎屑给甩掉。 然后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眼皮,看向了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小孩。 那个小孩子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 布雷不会忘记这张面孔,不会忘记那如同莲花一般的紫色瞳孔。 “布雷先生,你知道神、半神、凡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吗?”撒克哗啦啦地翻着书,笑着问道。 在这个如同拷问室一般的地下,撒克的语气却格外轻松。 他的笑容是小孩子该有的可爱笑容。 他的声音也是很普通的童音。 但他外皮之下,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 “不知道,也不打算深究。”布雷道。 “是吗?但是我知道,差距非常大,大到基本无法跨越。”撒克耸了耸肩,说道。 “你想做什么。”布雷无心跟撒克继续探讨下去,很直接便问道。 “看来布雷先生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撒克撇了撇嘴。 “不过没关系,我们来说点别的吧。” “你知道,人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极度愤怒,很容易被逼疯吗。”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口中那便是魔鬼的话语。 “布雷先生,不稍微回头看一下吗?”他笑着说。 然而布雷没有回头,因为在撒克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便察觉到蕾比消失了。 “不用回头了,我已经知道了。” 布雷的瞳孔像是被血填满一般恐怖,全身的魔力将这如拷问室一般的地下毁坏得一片狼藉。 而从头到尾,布雷甚至都没有走动一步。 撒克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几个女仆,帮他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灰尘。 要是撒克的上一次轮回,他应该不会去做这种绑架人质的无聊事情。 可是这一次的轮回,他似乎带上了童心。 不得不说,撒克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童心”这东西。 他也不知道这会改变他多少。 毕竟这一次他的觉醒早得异常,在婴儿时期就觉醒了。 童心是纯粹的。 注意,是纯粹,并非纯洁。 “蕾比去哪了。”布雷径直将自己的剑给拔.出.来,直指撒克。 “砰——”女仆们的子弹射向了布雷,封死了他的所有躲避空间。 但是,依旧还是有所谓的缝隙。 正因为这么一道缝隙,布雷躲开了全部的子弹,剑尖掠过那些女仆,刺向撒克。 血红色的魔力仿佛在述说着布雷那滔天的杀意。 “哗啦——”撒克原本所在的地方被一剑轰碎。 四周的刑具化作碎片,带着上面的血四散到每一个角落。 只不过撒克跟自己的女仆们,早就出现了另外一头。 “不要着急,布雷先生。”撒克叹了一口气。 似乎有点麻烦,布雷的实力有点太强了,自己刚才要是不小心一点,随时都会被一剑秒杀。 虽然说概念弹很强,但是射不中的话,就全部都是白搭的。 “听说过「堕主 多普奈」吗?祂的本体是一只手。” “然后祂的每根指头,都化身成为了祂的使徒。” “这些使徒,是名副其实的‘半神’。”撒克开始给布雷讲一些跟蕾比毫无关系的东西。 于是乎,布雷又准备斩下一剑了。 这一次他绝不会给空。 “你需要找的就是其中一个使徒,「堕主使徒 拉梅拉多」。” “祂是残虐的象征,祂的能力就是折磨世间万物。” “请快一点,快一点,否则的话,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而她现在的位置就在...”撒克摇起了自己的手指,好像打算被布雷指一条明路。 ——“她到哪里!!!!” 你是否以为布雷就这么狂怒地咆哮? 可是,布雷并没有怒吼,他只是合上了自己血红的右眼,摆出了一个架势。 血红的魔力缠绕在长剑上,令这把剑如同会呼吸一般,不断搏动着。 让自己的感知延伸、再延伸,直到知道蕾比身处何方为止。 最后,一剑刺出。 “喂,你们死了,别怪我。”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语气冷得就跟手中的剑一样。 「十八式流」「十一贯」 魔力重叠在一起,将布雷面前的所有东西都给贯穿。 撒克看到这一剑之后,瞳孔也不由得一缩,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轰隆!!!!!!!”这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被布雷一剑打穿。 一面又一面墙被打穿,一股吸力将欲要逃离的撒克不断地拉住,更别说那些女仆了。 撒克的额头上滑落一滴冷汗,看来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看来有点太低估布雷先生了...” “真不愧是我见过最强的持戒人啊。”撒克充满感慨地说了一句。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小小的身体就被弹飞,撞到了墙上。 “咳咳...”他吐出了几口血沫,小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其他女仆的下场比撒克还要凄惨,甚至有的连余波都承受不住,直接就被杀掉了。 撒克无奈之下,只好带上身边的女仆们狼狈地从这个地下的世界中逃离。 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住布雷,可实际上并不能。 而布雷知道撒克跑了。 可是他没有追,或者说,他刚才就没有锁定住撒克,否则撒克根本没有机会逃掉。 他的心思只在前方几百米外的地方。 虽然隔着几百米,但是在哪里的半神已然清晰可见。 那臃肿的身躯,像是几只野猪拼接在了一起。 祂的身上全是枷锁,身上好几只手,每一只都跟那些雕像的手臂无异,看似柔和,却能感受到手臂中的僵硬。 祂就是撒克口中所说的「堕主使徒 拉梅拉多」。 在重重的墙壁被一剑破开之后,拉梅拉多也注意到了布雷。 祂身上大小不一是十几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布雷,令人毛骨悚然。 撒克是作为黄金种的代行人在卡普拉斯上行走的。 这个凡人的所想,就是堕主的意志。 因此作为使徒的拉梅拉多,需要听从撒克的指示。 然而祂不明白撒克在想什么。 直到布雷出现在拉梅拉多的面前,祂仍然不懂。 让祂回想一下,好好地回想一下。 对了,是因为对方是持戒人,是堕主回归卡普拉斯的一大阻碍,所以自己需要杀死对方。 似乎很合理,但也相当麻烦。 “轰隆轰隆——”祂转动自己臃肿的身子,身上的锁链卡啦作响。 拉梅拉多的兴趣是折磨其他人,而非战斗。 不过撒克似乎很懂自己,这段时间送了很多人过来给自己折磨。 这种行为类似于供奉,成功取悦了祂。 一如祂自己的概念「折磨」,祂活着的意义就是去折磨再折磨。 之前布雷遇到的那些怪物,全部都是被祂折磨到奔溃的人。 拉梅拉多“善良”地满足了别人的愿望,当然了,是以扭曲的方式去实现。 作为代价,那些被实现了愿望的人,需要被永远地折磨。 将人变成怪物,只是为了让这些被折磨的人无法被救赎、无法被理解。 况且实话说拉梅拉多拉梅拉多不太乐意跟布雷战斗,祂对身边的女孩更加感兴趣。 那女孩是混血的存在,太稀奇了。 荒神与凡人之间的结晶,为什么世界上会诞生出这种东西? 想要去倾听她的愿望,想要折磨她。 “你的愿望是什么。”拉梅拉多的声音像是沙子在流动,略微刺耳。 “所有愿望都可以,什么愿望都可以。” “告诉吾。” “吾是拉梅拉多,能够实现你所有不切实际的愿望。” “布雷...”蕾比蹲下了身子,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呼唤着布雷的名字。 她根本就没有理会拉梅拉多的话,她只想要到布雷的身边。 作为“野兽”,蕾比本能地感觉到头顶那臃肿怪物到底有多恐怖 蕾比在害怕,小小的身子在颤抖。 愿望?蕾比什么愿望都想要,她只想留在布雷身边。 她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没有安全感,被深深的无助笼罩。 “...”布雷可以看到蕾比那瑟瑟发抖的身子,可以听得她无助的呼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够听到自己身体在发出野兽的咆哮声。 如同愤怒的雄狮。 那一刻,血红色的魔力化作流光,笔直地袭向臃肿的残虐者。 “给吾停下。”拉梅拉多的眼睛瞥向那一道赤红的流光,开口道。 下一个瞬间,枷锁从地面上凭空出现,将这一道快得肉眼无法捕捉的身影给锁住。 “轰!!!”布雷被强行地压到了地上,动弹不得。 “嗯...神明的力量蕴含在你的身体里。”拉梅拉多很快就察觉到了布雷的天狐泪,不禁沉吟了片刻。 不单单是天狐泪,似乎布雷手中的那一把剑也很特殊。 拉梅拉多自己的概念在被疯狂地压制,能够发挥出来的能力只剩下十分之一都不到。 难怪撒克需要自己去杀了这个凡人。 确实要杀,布雷太特殊了,虽然他的实力对神来说微不足道,可放任不管的话会影响到神明的降临。 本来要攻克墙壁就非常困难,要是作为抑制力的持戒人不杀了,那诸神回归的难度便更大。 想到这里,拉梅拉多又给布雷加多了好几道枷锁。 诚然布雷将拉梅拉多的概念压制过了,但压制终究是压制,不会抹去。 祂依旧可以动用自己的概念,面对布雷的时候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拉梅拉多不知道布雷有多强大吗?当然知道。 一把可以压制概念的剑,加上体内搏动的黄金种力量,拉梅拉多也只能用强大去形容布雷。 但,祂是谁?祂是「堕主使徒 拉梅拉多」。 凡人中强者,跟半神中的强者战斗,结果是如何,根本就不用去想。 级别不一样,次元不一样。 “咔嚓!咔嚓!咔嚓!”枷锁一道紧接着一道地束缚着布雷。 这些枷锁不断地增加,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一般。 被这些特殊枷锁禁锢的布雷,不管怎么挣扎都破不开这些枷锁。 太沉了。 比起自己手中的大剑还要沉,这一份重量压得布雷喘不过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吾喜欢。”拉梅拉多注意到了枷锁之下布雷那无神的右眼,不禁狂喜。 往常如死水一般的右眼,被红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从布雷的右眼中,拉梅拉多可以读出负面情绪。 没错了,看到自己重要的人痛苦,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自然也会跟着痛苦。 “这是双倍的快乐吗?” 祂突然之间觉得撒克这个代行人还不错,虽然实力差点,可是很有意思,很会办事情。 “让吾再看一下,再好好看一下,你之后的表情会怎么样。”拉梅拉多那难听的声音回荡在地下。 周围那些沉寂许久的刑具,在拉梅拉多的声音落下之后,开始自己动起来。 “咣当咣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所有刑具都有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幕并没有令人觉得生机勃勃,只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是刑具,不是花草树木,是用来折磨别人的,诞生于恶意之中的东西。 拉梅拉多俯视着蕾比,抬起了自己的其中一只手。 祂的手指轻轻地压在蕾比的头上。 蕾比想要逃掉,却被祂硬生生锁在原地。 这一刻,对于蕾比来说,折磨不单单是在身体层面上的。 还有精神层面上。 那种无助感,令蕾比不断地往布雷的方向伸手。 这可悲的一幕,正是拉梅拉多想要看到的。 祂在想,假如将蕾比放入铁处女中,会怎么样。 蕾比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吗,布雷会目眦欲裂吗? “卡啦——”布雷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黄昏的战场已至,但还是没有办法帮助布雷脱离困境。 心像世界去除负面影响的效果,没有胜过拉梅拉多残余的概念。 哪怕是被压制过了,祂依旧是作为堕主的使徒存在于世间。 布雷很强,可是拉梅拉多更强。 就如拉梅拉多说的一样,低等种的强者能战胜高等种的强者吗。 “卡啦——”布雷用剑插.在地上,一点点地带着身子往前。 “布雷...”蕾比的声音还在。 布雷听到了她还在喊自己。 在无助的时候,蕾比需要的是自己。 人在努力想要做某一件事,却做不到的时候,会如何? 当然会愤怒,没错,就是无能狂怒。 那种烦躁感要是不发泄出来的人,那人会疯掉。 愤怒过后,又只剩下绝望,是那种比山谷还要深的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这样。” “代行者看来给吾带来的礼物相当不错啊。”拉梅拉多几只手掌拍了起来。 这种被无助所折磨的样子,祂很喜欢看到。 一般情况下,人们会将这类的家伙称为心理变态。 然而对于拉梅拉多来说,这跟心理没有任何关系。 祂本身就这个概念的代言人,如果自己不乐在其中的话,谁来乐在其中呢? 残虐,肆无忌惮地散发恶意。 半神如此,凡人也是如此。 恶意遵从了人性本能中的肆意妄为。 “爬,努力地爬。”拉梅拉多的手指将蕾比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蕾比小小的身子就这么被压着,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挣扎。 不管是被扔去铁处女,还是说被施以其他酷刑,她都反抗不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神明,也不会来帮助蕾比跟布雷。 “...”布雷全身青筋暴起,他还在尝试——最终徒劳无功。 “看看你彻底狰狞的样子!”拉梅拉多不留余力地压着蕾比的身子。 蕾比忍不住疼痛,发出了惨叫。 “拉梅拉多!!!!!”布雷吼出了拉梅拉多的名字。 从来懒得记别人名字的布雷,记住了这个家伙。 剑,他需要挥动自己的剑。 他要挣脱周围的这一切。 “没错,就是这种声嘶力竭的感觉!”拉梅拉多不怒反笑,身上无数的眼睛在转动。 可是布雷现在根本听不到拉梅拉多嘲弄的话语。 他耳边是神源的低语,是身体天狐泪的咆哮。 只是,布雷的神智仍然清醒。 甚至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 但在拉梅拉多看来,布雷就是疯掉了。 那种沉默的表现,宛若绝望之人溺水。 就如同其他被自己折磨过的家伙一样,脆弱的神经被轻易地摧毁,然后陷入无尽的疯狂。 “说吧,说出你的愿望。” “你就算是想要吾放了这个女孩都可以。” “什么愿望吾都会替你实现。” 无论是那种愿望,拉梅拉多都会用扭曲的方式替布雷给实现。 假如布雷要里的话,祂就将两人永远都关在一起。 这样一来,不就永世不分了么。 说出来,说出来。 祂期待着。 “...”然而布雷一言不发,那被血染红的右眼中,散发这不祥的气息。 愿望?没有愿望,他只要将蕾比给救下来。 “嗤啦——”布雷用自己的所有能用的方法,将自己的手斩掉。 不单单是斩掉,还亲手再一次毁掉。 就算只是看着,旁人都会头皮发麻。 身体的残块从这枷锁中掉落出去。 在这之后,布雷干脆利落地自杀了。 “什么?”看到这里的拉梅拉多,愣住了。 自杀...? 可很快祂就明白布雷在做什么。 死去的布雷,以枷锁外的身体残块为中心再一次复活。 那血中爬出来的身姿,可谈不上是什么人。 那完完全全就是怪物的模样。 “给我死。”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右眼中是赤果果的杀意。 布雷那滔天的杀意,混杂着来自血液内的气息,令拉梅拉多都为之动容。 祂停下了手中折磨的蕾比的行径,所有眼睛都眯了起来,打量着布雷。 布雷用自残的方式离开了囚笼之后,不再奔跑,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与拉梅拉多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一百米不到了。 由于拉梅拉多巨大的体型,这一百米看上去就像是一步之遥。 “让吾死吗?” “很有趣的发言。”拉梅拉多那笨重的身子没有动弹,只是默默地看向布雷。 下一刻,布雷走路的姿势就开始别扭,仿佛遭到了什么攻击。 “...”布雷斜斜地朝上看向拉梅拉多的身子。 他可以感受到一种痛苦。 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但他明确地感觉到了自己如同正在受刑。 仿佛在被刮肉,仿佛在被浸水,仿佛在被车裂—— 这一切不单单表现在了感知上,身体也受到了等同的伤害。 “死吧,为了狂妄地死去。” “嗤啦——”布雷于是便死去了。 这大概是一个很血腥的过程,但是看得到只有拉梅拉多。 不管剑术到了什么高度,都无法躲开这种攻击。 这根本就跟“战斗”没有关系。 完完全全就是能力的压制。 如果真的说战斗,拉梅拉多绝对是不及格的。 然而,跟低等种为何要战斗,祂只期待去折磨。 就像现在这样,对别人施与无穷无尽的折磨,给自己带来无上的喜悦。 拉梅拉多的概念强度,凌驾布雷遇到了所有白银种,是「绝响」跟「天狐泪」都无法压下去的程度。 也许只有同等的白银种才可以让祂的概念被抵消。 可是这里只有布雷一人,一个凡人。 不对,现在的他身体也说不上是凡人。 血液中翻滚着天狐泪的他,早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很好。”一阵沙哑的声音响起,布雷又再一次活了过来。 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蕾比不能受伤。 他之所以说“好”,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压着蕾比甚至的手抬起来了。 仅此而已,但对他来说,够了。 接着他再一次被拉梅拉多在狂笑声中杀掉。 轻轻松松的样子,仿佛布雷只是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但是这种蚂蚁很奇怪,可以一次次地活过来。 “生死的界限模糊不清,没有比你更加适合去折磨的对象了。”看到布雷的复活,拉梅拉多没有恐惧,相反还很愉快。 所谓折磨,就不是为了将地方杀死,而是让别人感知痛苦。 接着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承受痛苦的样子。 这是比起杀戮,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恶意。 不管是来自凡人还是神,这都是一种罪。 区别只是,拉梅拉多没有人可以去制裁掉。 同为白银种的,也不会理会拉梅拉多折磨低等种的行为。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太好了,吾今天很开心。”那像是无数野兽拼凑在一起的臃肿身子在摆动。 那跟石佛一样的手臂在拍打着大地。 从头到尾,祂就没有自己做过什么攻击,所有的事情都叫给了自己的概念。 这边是白银种中极端依赖概念的最好例子。 但是祂有这个依赖的资本,因为祂的概念开发的强度甩开了其他白银种几条街。 这也是祂是堕主使徒的理由。 “下一次就用你们低等种想出来的铜公牛。” “这一次就用那么你们的滴铅。” “吾这次就仁慈一点让你自己重要人全部死去的场景。” 在低等种的文明诞生之后,拉梅拉多得到了太多有意思的折磨方式了。 刑具、酷刑,全部都不可能是源自自然的,而是来自低等种恶意的。 不管怎么说,祂自己的想象力,终究是比不过一堆低等种。 低等种的恶意越是旺盛,祂便越是强大。 面前这个死了再活的人,就是用来折磨的最好对象。 这种不需要自己来赋予“不死”的人,实在是太棒了。 拉梅拉多的眼睛不断地转动,却不曾注意到布雷身后浪潮般翻滚的“血”。 那并非是真实血液,而是天狐泪。 要严格地去描述的话,这便是鲜红色的海水。 在这红色的浪潮之中,一只只由红水塑造出来野兽爬起来,接着又被后边的浪潮给吞没。 这个往复循环的过程,如同布雷刚才生生死死的重复。 这片浪潮吞没了黄沙所覆盖的战场,将所有残骸与武器都冲毁。 整片地下空间在颤抖,不是被那浪潮所撼动,也不是被他身后那鲜红的浪潮所撼动。 而是被那杀意。 布雷也曾经对敌人产生过杀意,毕竟他不会对想杀自己的家伙仁慈。 但是他的杀意头一次会如此强烈,就好像要用自己的所有去杀了面对这臃肿的怪物。 不对,为何要用自己的所有。 只需要自己就够了。 什么都不需要,自己足以。 一次次被残忍地杀死,一次次复活。 死的过程是那么缓慢,让布雷可以感受到每一份细微的痛楚。 这也许就是拉梅拉多想要的——折磨。 可是,布雷身上一滴血都没有。 死了之后,就连血都会完好无损地归还给布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围唯有那些刑具在“咔咔”作响,发出渗人的声音。 若不是「心」强韧到异常的地步,没人可以承受这些痛苦。 不管是英雄、还是勇者,都会屈服在拉梅拉多这种你的折磨之下。 这早就不是人们口中“忍耐”可以忍得过去的程度。 在这样的折磨面前,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免得不重要,自己的神智不会允许你去分辨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既然死了可以复活,那么拉梅拉多对自己施加的折磨也可有可无了。 或者,对于布雷而言,只要可以动,只要可以朝着这家伙向前走,都不算是折磨。 看到面前重要的人在恐惧、哭泣,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才是最大的折磨。 但这一条定律估计只对布雷有用。 因为他的「心」的高度就连黄金种都疑惑。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高,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经历并非多么惨痛的普通人,谁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夸张。 布雷自己也不懂,但他不在乎。 “呵——”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踩着身后的浪潮,往前又走了一步。 一小步,也是一步。 在拉梅拉多没有留意的时候,布雷已经距离祂只剩下几十米的距离。 布雷的每一米都走得很艰难,导致拉梅拉多忽略了去计算距离的重要性。 为了走近自己,布雷到底死了多少次? 几百次当然没有,可能只有几十次。 这不是因为拉梅拉多不能秒杀布雷,只是祂更乐意去一点点折磨布雷。 将对方一刀两断算不上折磨,一块肉一块肉割下来才是。 “继续,让吾了解你,让吾了解你的痛苦!”拉梅拉多如是说道。 祂身边的蕾比,看到布雷的样子,早就哭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布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了!”她已经不想要布雷来救自己了。 因为她不要看到布雷这个样子。 可是布雷只想对蕾比说,她到底在什么啊,要自己不过来,那么遭受这些的就是蕾比了。 蕾比她怎么可能忍得住这种折磨。 越是亲身体会过拉梅拉多的残虐,布雷就越是不会让蕾比被拉梅拉多碰。 “你在看哪里?”布雷开口说道。 此时此刻,他站在了拉梅拉多的下方,抬头仰视着对方。 弱者只能仰视强者? 不,布雷可能是弱者,但拉梅拉多绝对不是强者。 “哦?不知不觉间已经那么近了吗?”拉梅拉多的语气就像是在普通地聊天。 祂丝毫没有畏惧贴身的布雷,只是那么狂笑着。 一个能够一次次被自己虐杀的人,近身了又如何。 “是啊,很近了。”布雷用红色的右眼看着拉梅拉多,提起了自己的长剑。 剑卷起浪潮的声音,回荡在所有的人耳际。 长剑与大剑,裹上了那象征着杀意的血红色。 「苍雨剑」「九月雨」 凄凉的雨,落下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拉梅拉多发出了惨叫声。 就那么一瞬间,自己身子最脆弱的地方,直接被布雷这“雨”所切断。 “死!!!!”拉梅拉多下一刻,再一次将布雷杀死。 但是祂忘记了,这种无聊的事情祂在不久前重复过了很多次。 本该死去的布雷,站在了拉梅拉多的头顶上。 这一次,布雷俯视着拉梅拉多那最大的眼睛。 “啊!你做了什么!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魔力而已!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拉梅拉多看着自己自下而上被隔开的肉体,哀嚎了起来。 祂想要再生,却发现做不到。 就好像“再生”这件事情本身就被切断了一样。 布雷早就说过了,自己可能是弱者,但拉梅拉多绝对不是强者。 接下来自己该用什么...不懂啊。 随便了,只要是可以杀死拉梅拉多的剑就行。 「十八式流」「十六字解星」 地下这一刻,被拆解殆尽。 --- PS:「十八式流」「十六字解(xie)星」 拉梅拉多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祂只是隐约看到了十六个自己看不懂的文字,随着那把长剑的落下一个个浮现。 一字,象征一星。 十六字,十六星,罗列出来了整片星空。 然后这片星空被一剑斩碎。 真正的星空能够被斩碎么,也许不能。 但起至少下方的拉梅拉多可以。 一剑之威,不可一世的半神像是雕像被敲碎一样崩解。 祂无数的眼睛在最后的那一刻,还是充满么不解。 臃肿的身子被粉碎的时候,不是肌肉被切开的景象,而是雕像被砸碎的场景。 ——“为什么!?吾为什么会败!?”这个疑惑从拉梅拉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拉梅拉多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败,而且败得那么突然。 不合理,祂是神明的使徒,祂理应凌驾低等种。 “不合理,不合,不合理!”拉梅拉多渐渐地嘶吼起来。 习惯于去折磨人,将自己恶意强加在别人身上的祂,未曾感受过这样的心情。 恐惧,绝望。 这时候祂回想起布雷之前一步一步走来的模样,才明白那不是布雷垂死挣扎地“爬”过来。 那时候,是一只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在徒步走来。 是从容,而非是艰难,原来是祂误会了。 白银种的生命力,让祂在凋零的时刻来得更晚一些,没有因为一剑而当场毙命。 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祂抬起来正在粉碎的手臂,试图抓向布雷。 然而,那一只只手臂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布雷,就全部化为粉末。 “...”既然手臂不行的话,就用概念。 祂必须杀死布雷,杀死面前这个持戒人。 拉梅拉多终于回想起来在这里的意义,为了诛杀持戒人,为了主的降临。 白银种的骄傲,以及使徒的使命感,让祂再一次动起来。 为了创造自己出来的真神,为了「堕主 多普奈」。 “吼吼吼!!!!”祂发出了野牛一般的吼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雷所在之处。 然后祂成功用概念杀死了布雷。 残忍地、干脆利落地杀掉了,布雷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这不是武器之间的硬碰硬。 但是—— 布雷就那么再一次活在了祂面前。 被打烂的身体,完全复原后,站在了原来位置,一厘米都没有挪动。 对啊,拉梅拉多这时候才记得,对方是一个生死都因为天狐泪模糊掉的存在。 之前自己杀了那么多次他,他又怎会在乎这么一次呢。 怪物,毫无疑问他就是怪物,那么是白银种都必须称之为怪物的存在。 “...”这一次,拉梅拉多同样沉默了,祂没有再说杀死布雷这样的话。 残虐者,终于体会到了何为“绝望”。 而在绝望,竟然是由一个黑铁种带给自己的。 这是杀得死的怪物,但“杀”这个行为对这怪物来说毫无意义。 这个家伙真的可以算是黑铁种吗,这全身都被天狐泪侵染的身体,真的算是黑铁种么。 怪物,是怪物没错,那血红色的右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杀死拉梅拉多的一剑下,整片地下在崩坏,头顶的石头不断地下落,露出了漆黑一片的空洞。 在自己生命的尽头,拉梅拉多散发出自己最后的一丝恶意。 既然杀不死布雷,那么就杀了蕾比。 祂知道,只要蕾比死了,就可以给布雷带来无尽的苦痛。 这也是一种折磨,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自己的做法了。 “哈哈哈哈!!!死吧!痛苦吧!感受一下失去自己重要之物的痛苦!” “持戒人,你会绝望,你会后悔来到吾的身边!”拉梅拉多狂笑着。 狂笑在掩饰着拉梅拉多的恐惧,试图维护祂那所谓的白银种高傲。 “持戒人,持戒人,持戒人...”听着拉梅拉多狰狞的笑声,看着祂抓向蕾比的手,他开口了。 所有人都在说自己是什么持戒人,所以持戒人是什么? 这个身份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那他可真是太感谢。 “给我记住了,我是一个有名字的人。” “我的名字叫做布雷,布雷 克拉斯。” 布雷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冬,甚至比他手中的剑还要冷。 在他是持戒人之前,他是布雷 克拉斯。 他有自己重要的人与物,而不是被世界肆意操弄的玩具。 他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布雷可以感受到体内天狐泪苏醒了另外一个意志,在不断地影响自己。 天狐泪的主人,终究还是意识到某人在使用自己的“泪”。 如果其他人得到了天狐泪,估计祂根本不会苏醒这一份意志。 但,此时这个使用天狐泪的男人不一样。 布雷是作为世界的抑制力在使用天狐泪。 ——“你在使用吾的力量。” ——“倾听吾的...” “闭嘴。”布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体内自己的意志说话。 如果这家伙要将自己身体搞得支离破碎就来,其他废话就不用说了。 在吞了天狐泪之后,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天狐」的意志被布雷狠狠地压制了下去,重归寂静。 只是祂让布雷为自己的态度付出了代价。 血从他的身体内涌出,化作血狐,侵蚀着布雷一半的身体。 天狐泪在阻止布雷斩出这一剑,拉扯着他的身体。 生命力转化的魔力有一半正在对抗自己。 “所以说,所谓的神也就这样了。”布雷吐出一句话。 不管是谁,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拦下他斩出这一剑。 绝对不可能。 一张张牌滑落,事先准备好的魔力全部被用来对抗这背叛布雷的天狐泪。 黑葵、红桃、黑梅、红钻—— 他硬生生地顶着血狐的侵蚀,一剑刺向了拉梅拉多身上最大的那一只眼睛。 在无数的扑克飞扬的这一刻,又一声嘶吼响起。 这一剑将拉梅拉多连带这肉体跟最后的高傲完全刺穿。 人造出来的空间就这样被粉碎,连同周围所有墙壁、地面。 血色吞没了空间,等待血潮褪去之后,这空间也便消失了。 这本就不是一个一开始就存在的地方,只不过是被创造出来的。 到底这个地方是撒克所创造的,还是拉梅拉多自己创造的,已经都没有所谓了。 因为所有事情都已然尘埃落定。 布雷将拉梅拉多撕开后,人与剑自上而下坠落,砸在了赛道上,将赛道砸出了一个深坑。 脚下的土地,才是真正的卡普拉斯。 翻滚的血海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把插.在深坑之中的长剑。 布雷睁开了被血染红的右眼。 他察觉到了在拉梅拉多被杀死的那一个瞬间,自己被诸神盯上了。 也许其中就包括了「天狐」跟「堕主」。 只是被盯上就盯上,布雷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站在这群家伙的对立面。 事实没有发现任何的改变,只不过是自己没有那么低调罢了。 在布雷回望向诸神的视线来源的方向时,蕾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布雷!!!!”蕾比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布雷,死死不放。 她用力地蹭着布雷,就好像要将自己的所有不安与紧张都蹭掉。 蕾比很害怕,先是害怕自己会被拉梅拉多杀死,然后是害怕布雷会被拉梅拉多杀死。 她害怕的东西很多,多到快要哭出来了。 蕾比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哪怕是小时候被无数的人孤立都没有害怕。 唯独是意识到“自己要离开布雷了”或者“布雷要离开自己了”之后,她才恐惧。 “蕾比好害怕...蕾比好害怕...”蕾比将脸埋在了布雷的身上,哽咽着说。 布雷看不清楚蕾比现在的样子,但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泪水打湿了。 这是自己认识蕾比以来,她第一次哭成这样子。 “蕾比不要离开布雷,布雷也不许离开蕾比。”她像小孩子一样,说着如此的话。 不对,她也的确是一个小孩子,至少现在是。 尽管再过不久,她就会长大。 “我不会离开。”布雷柔声说道。 此刻的他,不再被杀意所笼罩,右眼的血红色也被蕾比的泪水冲刷干净了。 杀戮绝对不是人生中重要的一环,身边的人才是。 “如果你下次害怕了,就像这一次一样,喊我的名字。” “嗯...”蕾比了一声,没有继续哭泣。 她的尾巴轻轻地摇摆着,还是没有从布雷的身上下去。 布雷也没有让蕾比下去,只是收起了剑,换了一个方便抱着她的姿势。 撒克搞得这一出,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布雷,是蕾比。 布雷觉得给自己挖坑其实无所谓,自己跨的过去。 不要拉扯无关的人进来,这是他的忍耐底线。 而毫无疑问,撒克碰到了这条线。 “蕾比还想要看赛马吗?”布雷试着问道。 “嗯,蕾比要看。”蕾比抬起头,眼角还是湿润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得很厉害。 但是她还是忍住没有一直哭下去。 蕾比从来都很坚强,尽管有时候这种坚强令人心疼。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令她如此“坚强”与“纯真”。 “委托不做了,我们去看比赛。”布雷宠溺地说道。 “好~”蕾比哭花了的脸,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 PS:主线的布雷不强,同年龄打不过if线的,别问,问就是作者不懂卷刃。我写的东西还没到鲁先生的地步,不用分析。 站在北大陆的雪地上,布雷抬着头,看着飘落的雪花。 他跟蕾比没有离开北大陆,而是选择继续留下来。 在杀死拉梅拉多之后,撒克没有再一次出现。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布雷难以掌控。 对于撒克来说,有趣的前提是对自己不会造成伤害。 但显然布雷能够对他造成伤害,所以不管对布雷多感兴趣,撒克还是选择了放弃。 尽管自己身为轮回者,就算死了,也可以转生。 但果然撒克还是不想几岁就跑去投胎。 很遗憾的是,撒克放弃了布雷,布雷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这个披着孩童皮囊的老怪物,碰触到了布雷的底线。 “布雷,下雪了。”蕾比抖着耳朵,指着雪说道。 她看上去已经从前段时间拉梅拉多带来的噩梦中恢复过来。 不过,这也只是看上去这样罢了。 那样的经历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忘记呢,布雷都不行。 拉梅拉多一次次折磨后杀死自己的体验,仍然回荡在他的记忆深处。 死了会复活,不是说死的时候就没有感觉。 同样,蕾比体会过半神的恐怖,说没有阴影是不可能的。 “对,下雪了。”布雷伸出手,接住了雪花。 雪花在手心的触感冰凉,可惜很快就被体温融化。 “蕾比,我要去找那个小孩子了。”他对身边的蕾比说道。 “噢!”蕾比不用布雷具体说明,就明白了到底是哪个小孩子。 是那个看上去很可爱,但实际上却会令蕾比炸毛的危险家伙。 “你也要跟着去吗?”布雷问道。 他去找撒克,不是去谈判,或者说做什么好事。 而是准备当一个所谓“杀伐果断”的人, “杀伐果断”,也就是人人都觉得特别痛快的事情。 是啊,那种所有人都认为很爽快的杀戮。 可那些能够发泄所有阴暗面、释放所有压力的杀戮,背面是什么,本质是什么。 谁会去理解。 而布雷即将成为那样的人,或者说,那样的载体。 “蕾比也去。”蕾比牵着布雷的手,笑着说0V0。 她知道布雷准备去做是什么事情了。 蕾比虽然心智还不是特别成熟,然而她终究二十多岁了。 该明白的事情,还是会明白,她是纯真,不是傻。 布雷要做的事情,应该就跟前不久对那臃肿的大怪物做的事情一样。 她其实不喜欢看到那样子的布雷,因为那样的布雷,令她很心疼。 布雷不是天下无敌的,这一点蕾比早就理解到了。 他的身体是会受伤,心也是会受伤的。 “不管布雷在哪里,蕾比都要一起去。” 布雷说过了,自己害怕的时候,会在她身边。 所以蕾比绝对不会离开布雷那么、那么得远。 “好。”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轻声说道。 偶尔,只是偶尔,他会觉得将蕾比从森林带出来,被救赎的其实不是蕾比,而是自己。 虽然他说不出来,自己哪里需要被救赎,但就是这种感觉。 感觉罢了。 --- 在卡铎家族的庄园的大门前,几个端庄的女仆双手放在小腹前,微微颔首地站着。 中间是一个管家则是手背在身后,在等待着什么客人。 至于他们在等谁,应该也不难猜出来。 一个带着两把剑的独眼冒险者,不紧不慢地走到卡铎家族的门前。 蕾比而是紧紧在他身后,稍微远一点,她就会一个跳步拉近距离。 “布雷先生,少爷等你很久了。”那个管家看到了布雷之后,便恭敬地说道。 他朝着布雷行了一个很完美的礼。 当然了,布雷完全看不懂这个礼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贵族人生。 “挺有自知之明的。”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个管家一拍手,女仆们就缓缓地将大门打开。 虽然说布雷要进这个庭院的话,这门根本拦不住自己。 但既然门都开了,那么就从正门进去。 大门连着庭院中最大的建筑中的道路,被打理得很干净。 在两旁有仆人在不断地修建植被。 这条路很长,因为卡铎家族的这个住所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是用载具过来都不过分。 然而布雷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步行,理由的话,就让别人自己想去吧。 这个地方表现出来的氛围跟明面上的祥和截然不同。 卡铎家族的这个庭院中充斥着诡异。 所有人活着,但给布雷的感觉却像全部都是木偶。 不管他们多么生动,终究没有办法掩盖那一丝丝的违和。 一开始布雷没有用心眼去观测过卡铎家族中的人,所以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异常。 毕竟布雷不是一个偷窥狂,不喜欢动不动地就用心眼去观测。 只不过这一次布雷踏入卡铎家族的那一刻,就开启了自己的心眼。 布雷能够“看到”这些人身上被什么束缚着,从身到心,每一寸都被束缚。 这些人眼中那如同漩涡一般的纹路就是证明他们异常的最好证据。 不是概念,可布雷也无法断言这是法术。 世界上还有除了概念跟法术之外的东西。 但,要记住一点,布雷不是来拯救这些人的。 况且,这些人到底需不需要救也不知道。 他的血红色的右眼看向被一堵堵墙拦住的方向。 在那里,坐着一个在看书的可爱的男孩。 布雷站在了门紧闭着的建筑正前方,一道两侧平移的木门,将他的脚步挡了下来。 布雷手指搭在了长剑的剑柄上,似乎准备要拔剑。 在他剑要出鞘的之前,门“啪”的一声被打开。 不对,用“被”不太准确,因为布雷面前没有任何开门的人。 这门是自己打开的。 门后又是另外一道门,尔后再一次出现一道门。 重重叠叠的门不断地打开,发出不绝于耳的闷响。 门后的世界不断地深入,布雷淡然地走在其中。 “啪!”伴随着随后的一声,可爱的男孩出现在了布雷面前。 撒克还是一如既往地拿着一本书。 虽然每一次书都不相同,但都是那种厚重的书。 他坐在很高的凳子上,晃了一下自己的脚丫子。 “欢迎光临,布雷先生。”他冲着布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咔嚓咔嚓——”话音刚落,数不清的女仆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枪,对准了布雷。 “用子弹来欢迎别人吗?”布雷开口说道。 蕾比也跟着环顾四周,摇起了尾巴。 “只是有点害怕而已。”撒克合上了看了一半的书,摇头说道。 他有预感布雷会来找自己,也想过去转移一个地方。 可布雷来得比想象中早太多了。 “你也会害怕吗。”布雷冷冷地说,拇指将剑轻轻地推出一截。 “当然,我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呵。”布雷下意识地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布雷先生,我一直觉得你一个很不错的人,并不想与你为敌。”撒克幽幽地说道。 “所以呢。” “我觉得你也会跟我一样想,最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成为朋友。”他将手中的书一丢,可爱地笑了一下。 他即使轮回者,也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撒克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但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拒绝正确。 “你知道什么是轮回者,什么是持戒人吗?” “还有,你知道什么是「众神联合」吗?” 撒克从容不迫地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 他确信布雷会对这些感兴趣,人对未知会好奇跟恐惧。 很显然,布雷知道的东西很少,很久之前就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想要不做被欺瞒的那个人吗?想的话,就跟我一起玩吧。”撒克对布雷发出了邀请。 布雷稍微沉默了几秒。 他不得不承认,撒克说对了,自己确实不想要成为那个被当工具人的家伙。 真相之类的,秘密之类的,布雷一无所知。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在夜间走在浓雾中的旅客,没有方向,走到哪就是哪。 估计谁都不会想成为这样的角色。 “一起来揭开这个世界的秘密,一起来窥探这堵墙后面的世界。”撒克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双眼,满怀期待地说。 “我拒绝。”布雷只是用简单的几个字回答了撒克。 在撒克说的那些事情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杀了额撒克。 你说杀掉撒克,布雷不会有心理负担吗?答案是没有。 这一次撒克扯蕾比下水,下一次呢?会不会是拉克丝,又或者是其他自己认识的人。 “砰——”所有瞄准布雷的枪,吐出了包裹着概念的子弹。 但子弹在靠近布雷之前,便被切碎。 一瞬千斩,大抵如是。 “你觉得你这一次可以离开吗。”布雷问。 “我觉得不行。”撒克摇摇头,露出了充满遗憾的表情。 --- 猩红的魔力笼罩在卡铎家族庭院的上空,久久不散。 偌大的建筑,一点点地从内到外被撕碎。 “哗啦啦——”这是砖块落下的声音。 而在这响声中,布雷跟蕾比从尘埃中走出来。 “吼吼吼!!!”由布雷天狐泪衍生出来的狰狞的血狐,在他肩膀咆哮,试图吞噬布雷。 但是它被布雷反手一剑刺碎了,仿佛泡沫一般。 “回家了。”布雷道。 “噢!”蕾比像猫一样甩掉自己身上的灰尘后,应和了一声。 布雷的生活很简单,尤其是在撒克死了之后,更加简单了。 平时也就做一下委托,然后照顾一下蕾比,一天就那么过去。 日次简单得布雷都没有仔细去算到底过去了多少天。 说不定一年过去了,他要回头才会猛然发现。 一般来说,蕾比总是会跟布雷在一起。 当然了,不是没有分开的时候,例如布雷有时候临时出去就不会带蕾比。 蕾比慵懒地趴在阳台,像是正在被太阳晒着的被子一样,软乎乎的。 “唔~”她发出了迷迷糊糊的声音。 布雷这一次出门买东西没有带上自己,她有点小情绪。 她可不是用猫粮就可以被收买的警狮,要是布雷回来了,她一定要将布雷的毛都蹭掉。 --- “鱿鱼干多少钱?”布雷蹲在一个摊位前面,好奇地问。 “2G给你一袋。” “一袋?不是一斤?” “一斤?你在想桃子。”摊主差点没有爆出口。 不过看他看到布雷那像是被血染过的右眼,以及带着眼罩的左眼,忍住了。 布雷看上去不好惹,所以他选择从心。 “诶,来两袋吧。”布雷想了想,还是买了两袋,准备回去喂蕾比吃。 他觉得鱼干这种东西,蕾比估摸着也要吃腻了,差不多该改善一下伙食。 “给你。”摊主收过钱后,很麻利地将鱿鱼干给了布雷。 他是真的不想要跟布雷有太多接触。 “我又不会吃了你。”布雷嘀咕了起来。 “因为你看上去的确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在他小声埋怨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街边长椅的对他说了一句。 “啊?”布雷听着这话就很不爽了,于是循声看去。 这一看,便又看到了老熟人。 白面,这家伙是真的老熟人了。 “你又搞突然出现这一套,不无聊吗?”布雷忍不住吐槽。 “我没有突然出现,我坐在这里一个小时了。” 白面没有骗布雷,他在街边等了云雀一个小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云雀出去玩能玩一个小时。 “我在等云雀。”他开口给布雷解释道。 “...”布雷想了几秒,在回忆云雀到底是什么。 渐渐的,一只怪鸟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那只鸟啊...” “你还真是一个遛鸟爱好者。”布雷叹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不是我在遛鸟,是云雀在溜我。”白面幽幽地说道。 “看上去又恶化了。”他没有继续谈云雀的事情,则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布雷身上。 布雷下意识地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 恶化吗?白面硬要这样说的话,也没有错。 只要自己动用天狐泪,那试图侵蚀自己的血狐,就必然会出现。 尽管自己能够压制下去,可谁知道会不会有自己压制不下去的一天呢? 如今的他,甚至不动用天狐泪,右眼也会一直保持血红色。 你可能会觉得血红的瞳孔很好看,但布雷用切身的经历告诉你,一点都不好看。 这种瞳孔,只会让人觉得你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就任凭别人发挥。 “还好吧,至少不会什么不受控制乱砍人之类的。”布雷耸耸肩,坐在了白面边上。 “也没有浑身疼痛的后遗症,所以说,感觉问题不大。”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如是说。 天狐泪对布雷最大的考验是意志方面的。 但是就目前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输。 “你有喝的吗?”布雷随口问了一句。 “给你。”白面便也随手丢了一瓶冷饮过来。 现在是夏天,该喝冷的东西了。 “...”布雷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冷饮,他就那么随口一问。 这句话的性质就像是“改天请你吃饭”是一样的。 “你刚才手里不是什么的没有吗?”他注意到了盲点,忍不住问。 “那是刚才。”白面道。 “...”布雷瞥了白面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喝掉冷饮。 “你来皇都应该不是特意为了遛鸟吧?” 白面的每一次出现,仿佛总是为了跟布雷对话。 这一次,或许也不例外。 “你杀了轮回者。”白面平淡地说。 他在述说着事实,而不是在问布雷什么。 “轮回者,你是说撒克 卡铎对吧。”布雷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的确杀了他。” “果然。” “有事?” “没有事,只是很意外你比我动作还要快而已。”白面摇摇头,说道。 的确够快,撒克才跟「众神联合」接触,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被杀了额。 估计撒克自己也没有料到会这样。 只不过轮回者死后,便会再一次轮回。 死亡对于他来说,单纯是另外一个开始罢了。 轮回之后,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觉醒出来属于轮回者的记忆。 即便是觉醒了,周围的人也无法察觉到异常 所以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轮回者,实际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如果轮回者执意要隐藏自己的一声,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本来我也打算杀了轮回者的。”白面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布雷。 “轮回者很烦,如果没有堕落的话,就什么都好说。” “但是现在那个轮回者,早就在轮回中堕落迷失了。” “真深奥。”布雷也跟着摇了一下头。 轮回者之类的,他其实不懂。 “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而已。”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也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那么强烈的杀意。 但唯独是轮回者,他觉得必须要抹去。 “在你这个之前的轮回者,是我杀的。” “你说的很忙就是因为这个?” “还有其他的。” “例如?” “白银种。” 街道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曾经路过两人面前。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过他们之前的对话。 大部分的时候,人们在当两人在发疯罢了。 倒是小孩子会对他们的对话感情趣。 “大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故事吗?”一个男孩好奇地问。 布雷看了白面一眼,似乎在问他该说什么。 “别看我,我是瞎的,不知道你在看什么。”白面则是头也不转,一句话堵了回去。 “...” 布雷无奈地看向这小孩,然后掏出了一枚铜币出来。 “我们在讨论拯救世界的事情,给你钱去买棉花糖,别问了。” “问就是惊天秘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男孩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立刻就噤声了。 等对方跑了之后,布雷才重新坐下来。 “我亏钱了。”布雷说道。 “看到了。” ““...””两个不善交谈的人,就这么沉默了好几分钟。 “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人长得很像的人吗?”布雷冷不丁地问。 “当然有。”白面即答。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当然会存在。 哪怕是一模一样的,也可能存在。 ““...””两人再一次沉默了许久。 “看来你看到了。”这一次,是白面率先开口的。 两人的对话,在旁人听来,就如同是在猜哑谜。 “心眼。”布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 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些事情,白面一直以来都觉得布雷不需要那么早知道。 只不过,有时候就算他不告诉对方,不代表对方就没有方法知道。 “我就是你,但是你不是我。”白面说出了一句让人很困惑的话。 布雷也有点疑惑,可多少还是明白话里头的意思。 “你似乎不惊讶。” “毕竟提前看到你的脸了。”布雷虽然肉眼看不到白面的真容,可是心眼可以。 在某一次,他试着用心眼观测了白面这个被神秘笼罩的家伙。 然后便发现了对方的长相跟自己几乎一样,只是更加苍老罢了。 “在某种程度上,我算是从未来回来的你。” “不过,严格来说,又不是。”白面顿了顿后,补充道。 他是打算等布雷足够强大后才说的。 可既然被察觉到了,他就无无所谓了。 况且此时的布雷,也值得去期待一下。 “你说的话很难懂,我老了之后就会这样子?”布雷有点担心自己老了之后也会这样。 假如自己老了后,说话都说得那么玄乎,那可真是可怕。 “或许会,但我说过了,你不是我,你可能会不一样。”白面如此跟布雷说道。 果然,布雷最后还不懂白面的话。 “未来是不是不怎么样?”布雷试着问。 要是未来是美好的话,他觉得自己不会选择回到过去。 “世界末日。”白面简单地吐出一个词。 “好像没有那么让我惊讶。”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布雷一点都意外。 似乎也只有这种结局,才值得自己回到过去。 “我回来,只为了不让这个世界被毁掉。” “真是有志气啊。”布雷觉得那么有志气的自己很少见,因为他平时可是很颓废的。 “我也觉得这种话不适合我们说出来。” “但终究需要谁说出来。”白面道。 “那我需要做什么?”布雷手中喝完的冷饮扔进了垃圾桶后,幽幽地问。 他没有问太多其他别的,只是很干脆地进入主题。 自己帮自己,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布雷答应了要跟白面一起阻止世界之壁的崩坏。 理由的话,也很简单,那就是既然“自己”说要改变那未来,自己答应是很理所当然的。 你问假如白面欺骗了布雷,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从未来回来的人,该怎么办? 不知道,布雷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晓得白面撒这种谎没有什么意义。 综上所述,布雷还是站在了白面这一边。 不过复杂的事情布雷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他唯一熟练的就是打架。 幸亏白面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给布雷做特别麻烦的事情。 阻止世界之壁崩坏的方法,实话说,还真要打架。 严格来说,应该是用武力的手段要将混乱给去除。 当然了,在低等种的混乱中,战争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阻止的。 白面也不行,布雷也不行。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诞生战争。 布雷他能解决的不过是邪教跟白银种这方面的。 这些遭遇不需要他自己刻意去寻找,便会自己靠近布雷。 白面跟他说,这就是持戒人的命运。 不管跑到哪里,都不可能有安宁的时候,毕竟世界的意志需要他们持戒人。 摸鱼是不允许的。 在了解到世界意志跟持戒人都是啥玩意之后,布雷感到深深的无奈。 他有一种自己在帮黑心老板打工的错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布雷回忆起一两年跟白面的对话时,身边那头被一剑刺穿的白银种奄奄一息地向他问。 “什么东西?人类啊,黑铁种。”布雷瞥了这个白银种一眼,没好气地说。 每一次他遇到被自己秒掉的白银种,祂们都会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 他除了是一个人之外,还会是什么。 “吼吼吼!”仿佛很不满布雷这个答案,那白银种在濒死之际,发出了怒吼。 祂挣扎着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力朝布雷反扑。 “布雷、布雷,祂爬起来了!”在后面的小警狮,摇着尾巴跟布雷说道。 蕾比自从那一次布雷跟拉梅拉多战斗之后,在野外基本就不会离开布雷。 更别说战斗的时候,蕾比就差抱住他了。 虽然说蕾比在自然成长的过程中,实力在不断地提升,可让她面对白银种还是强人所难。 蕾比的巅峰估计只能达到介于青铜种跟白银种之间的水平。 布雷抬起了眼皮,祂突然的暴起对自己来说没有威胁。 不过他不能让自己后面蕾比受伤。 “行吧,跟你打的话,最后用这张卡好了。”布雷无奈地地摇摇头。 即便是白银种的吼声已经在身边,饶是自己的头发都被乱流给吹起,他内心还是毫无波澜。 他从自己腰间那一盒扑克里面随便抽了一张红桃4出来。 这张牌在抽出的瞬间,爆发出了血红的魔力。 这张牌的作用就很单纯,仅仅是提升使用者的力量罢了。 可是扑克牌上魔力的量,将这个效果无限地扩张。 有时候,朴实无华的东西比花里胡哨的还要强大。 一张牌,就相当是一个临时使用的法术。 当法术使用过之后,布雷就将其扔向了身后,蕾比熟练地跳起来,用双手接住了被乱扔牌。 之前布雷老是扔掉之后,回头还要自己一张张找回来。 所以现在蕾比决定替布雷提前收集好,免得战斗之后浪费时间。 蕾比是最好的后勤哒0V0!不管布雷扔多少张扑克牌,她都可以完美收集起来。 很遗憾的是,布雷没有能够扭头看到蕾比举起爪子自信满满的样子。 布雷只能看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白银种。 这羊头虎身的白银种,此时此刻就像是失去所有理智的野兽一样。 祂不顾一切地扑来,只为将布雷杀掉。 祂认为布雷那句说自己“是一个黑铁种”的话是在嘲讽自己。 黑铁种?黑铁种?低等种为何可以跨越种族的差距战胜自己? 开什么玩笑! “轰!!!!!!!”然而,这头暴怒的野兽所有的怒火,被布雷一剑后接的那一拳砸碎。 在概念在压制之中,大部分的白银种便只剩下强大身体素质跟自身的特殊能力。 诚然,凡人的「技」再高,都无法跨越概念这一道坎,可是用「技」来超越这些身体素质跟能力,还是可以办到的。 更别说布雷此时身体的素质也在魔力的爆发下拔升了几个档次。 “「众神联合」怎么走?”布雷问。 “凡人,嚣张...愚昧的凡人...”那白银种就算是临死,都没有回答布雷的问题。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们很奇怪。” “你们为什么可以对‘高傲’执着到这个份上。” 布雷叹了一口气,举起了自己没有拿剑的左拳。 虽然说他压根就不懂得拳击,没有剑的话,根本什么招式都不懂。 但奈何布雷此时除了手中的剑之外,还有作为另外一样的武器的“魔力”。 只拥有一样“武器”的话,布雷确信旅途必然会有一个终点。 想要击败那数不清的半神,乃至跟真神抗衡,要掌握的东西必须更多。 凡人要跨越那堵墙,需要很高很高的梯子。 而现在还不够,还不够—— 血红的魔力喷涌而出,狞笑的血狐在边上发出了嘲讽一般的奸笑声。 “因为吾等是白银种,吾等便是半神!” “轰隆!”自负的话语在巨响之中戛然而止。 这便是祂最后的遗言。 一剑斩过,祂的身躯开始不断地木质化,最终化作一堆朽木。 这不是布雷的能力,而是祂自己死后的现象而已。 每一个白银种死去的现象都不一样。 有的可能跟普通的野兽死了一样,留下尸体。 但也有的会化作粉尘,或者其他东西。 “布雷,打完了吗?”蕾比拉了拉愣神的布雷,好奇地问。 “打完了。”布雷点点头,将剑收了回去。 “那给你扑克牌。”蕾比将自己接住的牌放在了他手里,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布雷。 “谢谢。”布雷将蕾比举起来,轻声说道。 “不用谢~”蕾比捧着自己的脸,可爱地说道。 她就是在等布雷的简单的回应,只需要一句“谢谢”,她就可以开心得尾巴乱摇。 “我们之后要去哪里?”她歪了歪头,没有从布雷的手里挣脱。 “去哪里?”蕾比这个问题可难倒布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西大陆?”布雷试着问。 虽然说他没有从白银种那里问出来太多东西,可是似乎有线索指向西大陆。 哪怕那里不是最终的目的地,但估计也可以找到不少情报。 “好呀好呀!”蕾比耳朵开始摇了起来,她也想要去看看那到处都是沙子的大陆,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说在沙子上还可以有很多树木,她对此满怀期待。 --- 在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有一座修建得如同神殿一般的建筑。 但这神殿的修筑者并不是天使们。 “锵——”一道清脆的拔剑声兀地响起。 一条白线划破长空,将整座神殿一分为二。 不仅仅是神殿,包括这片空间,都在粉碎。 “白面!!!!!!”在粉碎的地面上,乌姆坎达尔仰天咆哮着。 作为半神之中的领袖,祂此刻看上去却无比凄惨。 四只手臂,只剩下独臂,就连眼睛的被刺瞎,被夺走了视线。 “我就在你面前。”身披白甲的剑士,幽幽地说道,站在了乌姆坎达尔正前方。 乌姆坎达尔是巨人,身姿如修罗。 白面则是不管从什么方面看,都很普通,甚至说得上是渺小。 但白面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已然不止一度将乌姆坎达尔的气势给压下去。 “为何要站在凡人的一边!”乌姆坎达尔流着血泪,如此说道。 祂在白面的剑之下,不堪一击。 对方并不是凡人,而是等同白银种的荒神。 “因为我想。”白面道。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终究是荒神,你既不属于凡人,也不属于半神。” “你是被排斥的存在。” “我知道。”白面淡淡地说。 “我是在什么都知道的前提下,这么做的。” “时间的超越者,你会后悔的。”乌姆坎达尔指向了白面,说道。 祂知道白面是扭曲了时空的存在,知晓因果在白面扭曲了。 这一段被扭曲的因果,乌姆坎达尔在发现自己无法修正后,就明白自己在跟什么对抗。 白面?不,是其背后的世界意志。 “哪怕你击败了吾,还是会有其他半神站出来。” “天空、大陆、乃至大海,都是属于吾等的。” “你们有多少,我就杀多少。”白面剑指乌姆坎达尔,沉声说道。他会说到做到。 “哈哈哈哈!狂妄者!哪怕你超越的时间,也无法超越命运。”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吾就给你留下最后的挑战吧。” 乌姆坎达尔的身体在粉碎,但气势丝毫没有衰败下去。 祂没有告诉白面所谓的挑战是什么,只是用最后的力量,将世界之壁划出了一道可以忽略的白痕。 “呼——”神殿连同虚无的空间一同崩坏,白面深深地看向死去的乌姆坎达尔,最终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剑从这里消失。 现在的布雷还不知道白面已经将「众神联合」的窝给捣了。 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地吐槽—— 既然都可以自己单刷了,拉上自己一起是做什么。 现在的布雷,还天真地坐着船,准备前往西大陆,以为那边可能有关于「众神联合」的线索。 “啾!”在布雷跟蕾比一起研究晚饭该吃什么的时候,一只怪鸟落在了桌子上,嚣张地大叫起来。 这只怪鸟布雷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白面身边那只云雀。 云雀除了布雷跟白面之外,没有人可以看到,蕾比也不能。 所以当布雷的注意力被云雀吸引过去之后,她很疑惑。 为了让蕾比看着自己,她努力地用小手将布雷的脸被掰过来。 “等一下。”布雷没好气地制止了蕾比。 “布雷在做什么?”蕾比不解地问。 “在跟一只看不见的鸟说话。”他很老实地跟蕾比说道。 就算蕾比质疑自己也没有办法,布雷的确没有撒谎。 再说了,他仔细一数下来,自己这一辈子就没有怎么骗过蕾比。 骗蕾比的人心是怎么想的啊,小天使都骗? “噢!”而蕾比完全就没有质疑布雷的意思,应了一声之后,就凑向了布雷身边。 什么啊,原来布雷只是跟一只看不见的鸟说话,蕾比还以为布雷不在意自己了。 至于说布雷骗自己,这她是从来不会这么想的。 要是连布雷都要骗自己,那么就让他骗吧。 “嘿嘿~”蕾比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连布雷都愣了一小会。 不过他还是要先将蕾比放一边,理会一下面前这只鸟。 否则的话这鸟会啄自己,监狱云雀连白面的铠甲都啄得动,他就不想用自己的头去尝试了。 他头没有那么铁。 “你找我有什么事?”于是布雷在外人眼中,就像是神经病一样对着空气说话。 “啾!”云雀看到布雷理自己了,就跟神奇地从自己的翅膀下面叼出一封信。 别人的话,也许此时看到的是一封信凭空出来。 “信?”布雷皱起了眉头,打开了信封。 “字真是跟我一样难看。”他叹了一口气。 白面跟自己是同一个人,实锤了。 因为他的字就跟自己一样,一样地不堪入目,简直就是吃了文化亏的最真实写照。 “啾!”云雀深有同感地鸣叫了一声。 布雷翻开信,开始读这白面写给自己的东西。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不自己过来找你,而是写信给你。”白面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可是布雷的确很好奇,白面为什么不自己亲自过来。 平时的话,那家伙都是冷不丁地走过来的。 这一次竟然写信,有一点反常。 ——“不过不用太紧张,我写信只是因为我想试一下而已。” 布雷忽然之间,有将信给扔掉的冲动。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继续往下读。 ——“顺便跟你说一句,「众神联合」被我扫平了,你可以去旅游。”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一切都还没有完。” 白面在自己的信里面,又留下来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发言。 可总结一下的话,会发现白面的意思很简单。 无非就是布雷可以啥都不做,环球旅行了。 “那些家伙这就没了?”布雷惊了。 他才想着去西大陆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关于「众神联合」的线索,白面回头就告诉自己已经完事。 太快了吧,太快了可不行。 确定是一群白银种,而不是一个白银种吗。 “给你,自己递回去,告诉他我知道了。”布雷无奈地将信还给了云雀。 不管布雷会不会信,反正白面话就摆在这里了。 云雀熟练地将信给叼住,然后扇动翅膀便从窗户边离开,留下一地彩色的羽毛。 这羽毛看着就特别玛丽苏,不过没有等布雷看多几眼,这些羽毛就自然地消失。 “对了,蕾比,晚上想要吃什么。”在读完白面的信之后,他就扭头看着跟自己紧坐在一起的蕾比。 “唔...”不过一向都是即答的蕾比,这一次没有回答布雷。 他低下头,才发现蕾比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西大陆,这个地方总是被其他大陆的人说是沙的国度。 可实际上并没有他们传得那么夸张。 这就像是传闻也说北大陆人不怕冷一样,全都是净瞎扯。 在西大陆,不仅存在绿洲,而且数量很多。 更别说这里还有数不清的热带雨林。 而西大陆最大的国家,日曼帝国就是紧靠着大量的雨林建造出来。 “没有沙子。”蕾比下船之后,拉了拉布雷的衣服,用0A0的表情说道。 没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失望,想必她开始是以为自己能够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吧。 “别担心,会有沙子的。”布雷安慰道,西大陆也确实大面积覆盖着沙土,只是没有夸张到全覆盖而已。 如果想要找沙漠的话,还是找得到的。 不过一般来说,谁会无聊到主动去找沙漠这种鬼地方。 “真的?” “真的。”布雷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首先我们还是先去吃东西比较好。” “好~”听到要吃东西,蕾比就开心地摇起尾巴。 “啪。”可惜的是,她摇得太用力,将边上的一根铁柱直接砸弯。 “...”布雷先是愣了一秒,接着就连忙将蕾比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一不小心就破坏公物了,不赶紧跑就会被抓起来,布雷不想要被扔到西大陆的牢房里面,尤其是自己边上还一只蕾比。 “布雷、布雷,我们为什么要跑?”被布雷扛起来的蕾比,不由得问。 “因为我们不小心砸坏东西了。” “可是砸坏东西了我们不应该道歉吗?”蕾比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确、确实...”他犹豫了几秒后,放下了蕾比,无奈地说。 自己可不能教坏蕾比,否则良心会过意不去。 所以说,他最后还是回到了码头自首了。 幸好码头这边没有太为难布雷,他将钱赔完之后就了事了。 尽管说光是这钱赔得有点多,他略微肉疼,这里好几千啊。 而面对布雷这种试图肇事的行为,码头这边人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别人训斥布雷那可是一个理直气壮。 “要不是过几天就是祛病祭,你们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放过。”负责人对布雷跟蕾比指指点点。 蕾比捂着自己的耳朵,躲在了布雷后面,她似乎有点害怕这个凶巴巴的大叔。 但是她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实际上砸坏东西的是她自己的尾巴。 “蕾比知道错了。”她将小手伸出来,小声地对那负责人说道QAQ。 “额...知道错就行,反正你们钱也赔了。”那人看到蕾比这委屈巴巴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也没继续凶下去。 既然别人都一副快要哭的样子了,自己也不好咄咄逼人,适可而止就行。 “祛病祭?”布雷倒是注意到了其他重点,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理由站在这里的。 这听上去是一个节日,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有意思的节日。 “你是外来的,肯定不知道我们当地的节日。” “不过我跟你说,这个节日很推荐旅客参加一下。” 祛病祭是西大陆某些地方特有的节日。 顾名思义,这个节日就是为了祛除疾病。 尽管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但到底会不会让人身体健康,这就要见仁见智了。 有的人的确在参加祛病祭之后,一些病就好了,可大部分的人都没有任何好转。 不过本来这也只是一个传统节日,本身没有太多人寄太大希望在这个祛病祭上。 如果过节可以治病,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病死了。 “还能治病吗。”布雷听着对方的解释,有点感兴趣。 “别当真,只是传说而已,就算病好了,也不过是恰好而已。”那人连忙说道,他是真怕布雷误会了祛病祭。 很多人过了祛病祭没有治好病,就会乱骂这个节日。 这些啊,都是些期望过高的人。 “没关系,我身体好得很。”布雷摆了一下手,他没病没痛,也不需要治病。 硬要说自己现在得了什么病,那估计就是“天狐泪”了。 不过如今自己跟天狐泪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共生,自己没有天狐泪的话,血也会被抽空。 “我只想知道,这个祛病祭好玩不?”所谓旅行,要是没有意思的话,就谈不上是旅行了。 “好玩吗?”蕾比听到这个祛病祭,也忍不住探出头朝对方问道。 “好玩,当然好玩。”码头的负责人打了个哈哈。 作为当地人,完全就是将这个祛病祭当做放假的日子,至于能不能治病都是其次的。 “三天后就是祛病祭,你可以在这里逗留一阵。” “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知道怎么过这个节日了。”负责人笑着送走了布雷跟蕾比。 过了好一会,那个负责人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哪里不对。 “等一下,我不是向他们索赔的吗,怎么成向导了。”他苦笑了起来,选择回头工作去了。 可能你会很好奇,祛病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节日。 那么,布雷会跟你说,他也一样。 在三天后,他一大早探头出旅馆的窗户时,便看到了街上的人糊上了很奇特的妆。 这种妆,像极了野地迷彩。 “布雷、布雷,外面很热闹。”比布雷起得还要早的蕾比,坐在了阳台的护栏上,幽幽地说。 “看出来了。”布雷点点头,今天街上人们的声音,要比起之前几天要大得多。 “有人开始架摊位了。”她摇着尾巴,说道。 听蕾比的语气,她似乎在期待什么。 也许是在期待好玩的,不过更大的几率是在期待好吃的。 毕竟蕾比对食物的兴趣更大。 “这一次应该可以好好玩一趟。”布雷摸了摸蕾比柔软的头发,望向了下面忙碌的人。 一般来说,布雷会觉得这个祛病祭有猫腻,或者说会出大事。 可在白面寄过来那封信之后,他觉得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要知道很多能够行动的白银种,已经被他跟白面打个遍了,基本不剩下什么。 就算有剩下来的,也跟尼可波拉斯一样,属于中立的白银种。 因此祛病祭上莫名其妙跳出一只白银种的事情不太可能。 如果是青铜种的话,那就更加简单,莽就完事。 退一万步来说,要真的出事了,那该怎么办?布雷的答案是,凉拌。 他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这要是写成小说,就是一章日常一章战斗的节奏。 连续的日常引人烦,连续的战斗惹人腻。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节奏了。 这么一说的话,布雷忽然之间又觉得自己遭殃的几率挺大了。 应该不会吧,布雷还是挺想要好好地旅游,而不是遭遇上那么多破事。 “我们下去溜一圈吧。”布雷对蕾比说道,光在上面看着不怎么样,过节还是需要参与到其中。 不管某个节日多么有趣,要是自己不参与其中,那么都是无聊的。 “噢!”蕾比一听,立马从护栏上跳下来,飞快地跑到门边。 待她看到布雷还在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时候,她又飞快地跑回布雷身边。 跑过去,跑回来,蕾比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可见她有多么期待可以去玩。 “布雷,快一点。”蕾比抖了抖耳朵,催着布雷0V0。 “好好好,我尽快。”布雷很无奈,虽然说自己快起来追得上蕾比,但哪有人日常就用天狐泪去提速的。 他还没有随意到嫌自己命长。 不过他离门就那么远,也没有让蕾比久等。 下楼之后,他就发现祛病祭的布置速度要比自己想的要快许多。 早上两三个小时,基本街上就布置完毕,很多人甚至都开始看表演跟逛街了。 祛病祭上,很多画着迷彩样妆容的人,穿着传统的服装,不断地跳着诡异的舞蹈。 这种舞蹈布雷跟蕾比是欣赏不过来了,不过他们绕着一根巨大木头跳舞的动作倒挺有节奏。 砰砰啪,砰砰啪。 相同的节拍一次次重复,表演者就这么持续地跳着。 一场舞蹈,可以跳上半小时,布雷都佩服他们的体力。 蕾比兴致勃勃地看着表演,然后“吧唧吧唧”地舔着自己手里的麦芽糖棒棍。 这半径厚达两厘米的麦芽糖棍子,甜甜的她很喜欢。 如果没有肉去引诱蕾比的话,她估摸着可以舔上半天。 “这舞是在干嘛?”布雷好奇地向身边的当地人问道。 “你说这舞?”被问道的人,看向了布雷,有点意外的样子。 “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布雷摇头,很简单地回答道。 废话,他要是本地人就不会问这种问题。 “这支舞是在赶跑散布瘟疫的神啊。”那人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赶跑神?” “对啊,我们这边有传说,说所有的病都来自一个神。”这个当地人见布雷真是外地人,就来劲了。 “所以我们祛病祭都会跳这种舞。”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赶跑吧,应该说送走。” “毕竟你看吧,神明啊,我们怎么有能力赶走。”他打了一个哈哈。 “那木头就是你们说的神?”布雷不解地问。 一根木头就当做神,那神是不是有点没有牌面。 尽管说布雷干翻了很多半神,也觉得半神这种东西的确很没有牌面。 “是啊,我们在海边还有一块更加大的木头,人们说那才是神真正的样子。” “这个木头只是象征一下而已。” “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海边看一下,那木头是真的生动,简直就跟一头野兽一样。” “反正海面也有活动,你们去了也可以继续玩。” “好,我会去看看的。”布雷颔首,好像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布雷,我们不看跳舞了?”蕾比问。 “你还想看吗?” “不想。”蕾比很老实地回答道0V0,因为她压根就看不懂这舞跳得是啥。 即使她也觉得这舞很有趣,但看了好几次,也会觉得没意思。 “我们要去哪里?”她尾巴悄悄地卷住布雷的小腿,雀跃地问。 当然了,她的小动作布雷怎么会不知道。 你被一条蛇缠住腿的时候,会没有感觉吗!? 但这尾巴跟蛇又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布雷不会放任蛇不管,却会蕾比放任不管。 “等一下去海边看看他们这里的大木头。”布雷道。 “大木头?很大很大的吗?”蕾比她比划了一下,歪着头问道,眼睛里全是疑惑。 “不知道,应该很大吧。”布雷想一想,说道。 既然能够被当做神,那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不过我们现在的话,先买一点吃的,海边可能没有吃的买。”布雷说道。 “好~”她举起爪子,应道。 --- 于是在最后,蕾比背上了自己的大背包,跟着布雷前往了海边。 那大背包里面,全都是吃的。 不过由于装肉是太不现实的,所以里面全部都是肉馅的面包0W0。 这是蕾比趁布雷没有发现的时候,大量塞到包里的。 绝对不可以被布雷发现,否则她会惹布雷不开心的。 “果然就跟一头野兽一样。”布雷自然是不知道蕾比的心思,他在看到那巨大的木头之后,在发出了自己的惊叹。 这木头可以看得出来,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后期加工。 可它本来的形状就很像一只巨大的野兽。 这形似野兽的木头巨大得就好像几艘军舰一样,也难怪当地人会敬奉巨木为神明。 换其他地方,也会如此,这是大自然创造的奇观,是人工建造的雄伟建筑无法比拟的。 不管人造的多雄伟,终究跟自然的鬼斧神工比较,还是会少一点味道。 海浪拍到在这巨木上,完全无法撼动它。 如果不是海啸的话,它可能永远都不会挪动位置。 在祛病祭的今天,巨木周围很多人都在闭着眼睛祈祷。 人们都在祈求这会散播疾病的神明,不要将疾病散播在这里。 对于恶神,人们往往不是祈祷祂降下恩赐,而是祈祷祂乣降下惩罚。 所以换个角度想的话,可能当恶神远远要比当好神来得自在也说不定。 这样子的话,又不用因为不做好事被咒骂,还可以躺着享受凡人的祈祷之声。 “只需要2G,只要2G!就可以在这块传说来自病神的木板上写下愿望了!” “我们这里只要1G!1G!” “环绕病神冲浪三圈半活动正在进行,快点来保命吗!一小时后开赛!” 果不其然,在这被称为病神的木头附近,祛病祭的这天还是会有很多活动。 就是给布雷感觉怪怪的,还有就是,为什么会有冲浪比赛? 然而在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围某处似乎人群开始慌乱。 “快来人,有人倒了。”一个男人喊道,他怀里是昏迷不醒地另外一个男人。 你以为是女的吗??想什么呢,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类似的剧情。 布雷拉着蕾比手,也往那边靠近了,围观终究是人的天性。 他也有这种陋习。 “他脸色看上去很差。”一个人注意到昏迷之人脸色非常惨白,有点异常。 “快送去医生那。” “快...” “咚——”可是还没有过半分钟,周围就又有一个人倒下了。 “咳咳...”不过这个人没有昏迷,但在不断地作呕。 渐渐的,人群中仿佛开始散播起了某种瘟疫。 布雷立刻带着蕾比远离了人群,跟他一样选择的还有很多人。 然而这样的做法,并没有缓解这种情况。 “布雷、布雷,蕾比也觉得有点恶心。”蕾比的耳朵也开始耷拉下来,有点蔫掉的样子。 她想要要尾巴,却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冰天雪地睡了三天,然后一起来就吃了毒蘑菇的感觉,好难受QAQ。 “没事,没事。”布雷蹲下身子,抱住了蕾比,企图让祂安心一点。 不过,在安慰蕾比的时候,他的死鱼眼上写满了“绝望”。 此情此景,布雷有唱上一首歌的冲动。 当然了,是悲歌。 如果布雷的直觉没有错的话,可能又要出事了。 “「众神联合」都没了,还有什么东西啊。”他长叹了一声。 在一家诊所中,布雷正有点紧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蕾比。 蕾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很安静地睡着=A=。 那模样,简直像是天塌下来都不会醒一样。 “医生,她没事吧?”他忍不住对边上的医生问道。 “额...”那个医生听到布雷的问题后,带着口罩的脸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也算是当医生很多年了,刚才也看了几个送过来的病人。 可是蕾比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那个...她是精灵?还是兽人之类?”医生试着问。 “...”布雷听到医生的问题后,捏起了自己的下巴,开始沉思。 “精灵加狮子的混血。”然后他很老实地说道。 “...”这一次,轮到这个医生沉默了。 这位患者的家属,应该没有在戏耍自己吧? 他天天跟病人和家属拉扯来、拉扯去,已经很累了,真希望布雷不是在开玩笑。 “这样吧,让她在这里休息一天,我看看情况,她跟其他人情况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太好了,好得离谱,所以我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情况。”他过了半天,才将“离谱”这个词吐出来。 别看蕾比像是病倒了,但在这个医生看来,她好得很。 其实大量的人患病,不适祛病祭这天突然开始的。 早在祛病祭前的一段时间,就有这种情况了。 只不过是今天的病患比较多。 整个城市大部分的诊所都填满了人,正忙得不可开交。 “这段时间,得病的人特别多,你自己也注意一下吧。”医生对布雷说道。 “最近都是这样?” “对啊,病倒的人不计其数,我这边都快忙不过来了。”医生很无奈地说。 幸亏布雷后面没有其他人需要看病,否者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去跟布雷聊天。 “真希望这一次祛病祭真的可以让人们不再患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很可惜,作为一名医生,当然是知道祛病祭这种东西不靠谱。 他就怕是这段时间城市里开始爆发某种瘟疫,要真是瘟疫的话,不赶紧做些什么就完了。 “只能祈祷这不是瘟疫了。”他摇摇头,呢喃道。 “你可以让她在这里休息,你先回去吧。”医生对站着的布雷说。 “没事,我就在她边上等着就好。”布雷没有回去,因为他知道蕾比在睁开眼睛之后,一定会找自己。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看不见自己的时候,蕾比会乱跑。 她这虚弱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到处乱跑。 “咳咳...”在想着蕾比的事时,布雷突然咳嗽了几声。 他下意识就用手捂住了嘴,所以没有咳得很大声。 当他拿下自己的手后,便看到手上沾满了血,甚至还有一些血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上。 “你...你没事吧?”那个医生看到这一幕,都惊了。 敢情不止是这个小女孩病了,连布雷都病了,甚至可能比她还严重。 “没事,我好得很。”只是布雷却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没事?”医生看到在自己眼前摆动着的、沾满血的手,有点不相信。 “我几天就会来这么一下,不要紧。” 布雷早就习惯了这种大出血的情况。 天狐泪融入自己的血里面后,自己就时不时会爆血。 看上去很恐怖,但实际上布雷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是需要一点精力去压制体内躁动的天狐泪。 “看来扑克牌需要找一个时间用掉。”布雷自言自语起来,手放在牌盒上面。 如果不用完牌上面的魔力,自己的生命力又要过多了。 满血就算了,爆血是真顶不住。 “好吧,你自己看好自己吧。”既然别人自己都这么说,这位医生也没有说太多。 “你真的不用给我看一下?”但医生还是补了一句。 “真不用。”布雷无奈地说。 医生也真没有继续补充什么了,直接去看下一个病人,留下布雷陪着蕾比。 布雷帮蕾比撩开了刘海之后,便随意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蕾比病了。 自己似乎也从来没有病过。 当然了,天狐泪的吐血症状不算病。 但凡是身体素质强的人,基本上就很难患病。 正常情况下,蕾比这种荒神跟精灵的混血压根就不会生病。 所以现在绝对不正常,很遗憾的是,布雷比起去找线索,陪蕾比更加重要。 “布雷...”模模糊糊地蕾比,开始恢复了一点意识,胡乱地向周围摸索起来。 当她摸到了布雷的手指之后,就再一次安稳下来。 本来=A=的表情,也渐渐地舒缓下来=V=。 看到蕾比紧绷的小脸柔和下来,布雷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在海边看着蕾比呕吐的时候,他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几天前就这样了吗?”布雷眯起右眼,呢喃起来。 他本以为这地方是自己来了之后才出事的,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几天之前么,算上布雷在当地逗留的三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收到白面信封的时间。 不对,这两者怎么会有关系呢? 等一下,不能就这么断言,仔细想想,应该可以找到点什么线索。 他暂时没法离开蕾比身边,所以有很多事情去思考。 这就是所谓得闲得慌。 不要着急,慢慢想。 他仿佛抓到了某一根线,却无法看清线另一端。 “「众神联合」...”布雷眉头一挑,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不是说这城市的陆续有人病倒的时间,按照医生说的,基本上就是白面将「众神联合」灭掉的时间线前后。 “白面那家伙,有事情没有说清楚。”他咂了咂舌。 「众神联合」被灭了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 深夜之中,布雷坐在蕾比的身边,没有睡着。 “布雷、布雷...”昏睡过去大半天的蕾比,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本能地牵住布雷的手指。 “我在。”布雷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蕾比的苏醒,轻声地回应了对方的呼唤。 “嗯~”蕾比听到布雷的声音之后,瞬间安心了下来。 没错,虽然她还是觉得有点犯恶心,可只要布雷还在的话,世界末日也不那么可怕。 “吱吱吱——”布雷刚想让她再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老鼠的声音。 要是单纯是老鼠的叫声,他连理都不可能理。 他甚至都不用担心老鼠能吓得到蕾比这只警狮。 然而这不仅仅是代表老鼠在叫那么简单。 在深夜之前,乃至在鼠叫声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这城市中散发着的气息。 就跟自己体内的天狐泪一样气息,毫无疑问是概念。 只不过这概念太薄弱,比布雷以往战斗的白银种所持有的还要弱,这才导致了布雷在这里住了几天都没有发现。 真正令他意识在有概念盘踞在此地的是那窸窸窣窣的鼠叫声。 “我稍微离开一小会,蕾比可以一个人休息吗?” “蕾比可以~”她松开了抓住布雷手指的小手,可爱地说道。 “但是只能是一小会噢。”她接着说道。 布雷离开太久太久的话,蕾比会很寂寞的。 “就一小会。”布雷颔首,答应了蕾比。 于是乎她皱了皱小鼻子,乖乖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只不过她抖了一下的耳朵,告诉了布雷她现在没有那么快入睡。 等布雷走远了一点,她偷偷地拉起杯子,瞄了布雷一眼,然后又再一次合上。 而布雷则是用心眼,直接找到了街上到处乱窜的老鼠。 蕾比的小动作,在使用心眼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去揭穿。 装作不知道,然后看着蕾比可可**也挺好的。 “吱吱吱!!”一只被布雷逮住了老鼠,直接就被那么一剑给斩了。 布雷的剑贯穿了毛皮异常的老鼠。 跟一般的老鼠不一样,牠们的毛皮像是流淌着碧绿的岩浆一样,毛发严重硬化,如果用寻常的铁器连破防都做不到。 “被概念污染了?”布雷呢喃道,将周边剩下的老鼠全部给宰了。 老鼠在死去的时候,瞬间将以概念形式存在的瘟疫爆发出来。 不幸的是,布雷的剑跟体内的天狐泪完美地抵消掉这本就薄弱的概念。 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周围人会染病,绝对跟这些老鼠有关系。 “瘟疫?” 但这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瘟疫,而是概念形成的,用普通的手段完全无法遏制。 “这些老鼠之前应该没有那么嚣张才对。”要是牠们之前那么嚣张的话,布雷早就发现这里存在着概念了。 没有白银种,没有稀奇古怪的邪教,那么概念从何而来? 布雷低垂着右眼,尽管平时就可以使用心眼,但果然要看到更“深”,就必要先让自己的视觉被黑暗笼罩。 他的感知世界先是一片漆黑,随后感知像是爆炸一般被扩张开来,不断延伸。 可以说“看”到了,也可以说“听”到了。 但不管用哪一个词去形容,都不完整。 在千丝万缕的气息之中,他猛地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那块被奉为神明的巨木。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海边的巨木稳稳地靠在岸边。 一些碎石卡主了它的主体,让它不会因为狂风暴雨而摇摆。 它是祛病祭中人们希望刚走的神,但它如今还在。 祛病祭已经来到了最后的时刻,可惜疫病并没有离去。 布雷站在海边,看着空无一人的海岸。 按照当地人来说祛病祭的夜晚都应该很热闹的,但现在他在周围看不到任何人。 一些人的突然病倒,显然引起了群众的慌乱。 “怎么弄...”布雷捏着下巴,打量着这块大木头。 虽然说它散发着很淡的概念气息,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只不过是一块比较大的木头而已。 不对,尺寸大到这种地步,也不能用“而已”来形容。 站在着巨木的附近,布雷只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假如他想要攀顶的话,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想了很久,布雷都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在最后的最后,他选择放弃了思考。 他自认不是聪明人,要是想找到最优解肯定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于是乎他用掉了一张牌,将自己身后的大剑被拿了出来。 遇事不决的话,他觉得先斩上一剑是最好的。 「比尔斯」尽管是一把门板大剑,然而在面对这巨木,还是显得太小了。 可布雷似乎并不在意,缓缓地沉下了自己的身子,握紧了手中的大剑。 呼吸、呼吸、深呼吸,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到最高。 然后将自己所有的魔力有序地排布在剑刃上。 在这一刹那,大剑与其说是剑,更不如说一枚炮管。 “轰隆!!!!!!!”一阵响彻天穹的雷声乍起。 不论你的技巧多么精湛,假如连别人的防御都破不开,或者说在最后只是在修脚趾甲的话,那么什么攻击都毫无意义。 剑自下而上撩高,血红的魔力笼罩天空,如同战舰般朝巨木冲撞。 不需要华丽的技巧,对付巨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暴力”—— 「奥尼斯剑术」「猎龙炮」 创造这个剑术的人到底有没有真的遇过龙呢?不知道。 甚至连为什么会将剑术的名字以炮击来命名,都让人费解。 只不过,这一剑的威力是毫无疑问的。 看到这一排舰队主炮轰击一样的威力,也许就会明白为什么会叫做炮击。 巨木被直接打穿出来一个巨大的口子。 诡异的是,不止是布雷瞄准的地方被轰出了一个洞口,他没有攻击的地方也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之中是一只野兽的眼睛,针状的瞳孔在凝视着下方的布雷。 很遗憾,这眼睛所在位置并不在巨木野兽轮廓的眼睛部位,是在其他地方。 否则的话,布雷会以为这巨木本身就是一头野兽。 海岸开始微微地颤抖,城市中的老鼠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房屋的顶端,望向了巨木所在的方向。 “咔嚓——”巨木开始发出了表皮被强行撕开的声音。 原本作为死物的巨木,一点点地动了起来。 在这一刻,布雷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凝视自己。 凝望自己的家伙不在这里,甚至不在卡普拉斯。 “还真的出来东西了。”布雷退后了几步,嘀咕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的一剑就劈“醒”了这块木头。 但他觉得自己唤醒这巨木貌似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巨木化身一只四足的野兽,趴在了海岸上,下半身完全浸泡在海中之中。 这个城市中人们口中所说的神,在记载中应该被叫做「瘟疫之源 艾路」。 祂是头如野狼与老鼠的混合,有着锯齿一般的牙齿。 祂的身体像是野猪一般强壮,流淌着可以污染一切的瘟疫。 「瘟疫之源 艾路」有着符合神明之称的体型,祂本身就是一座行走的岛屿,散播瘟疫的病灶。 面前的巨木外形完全跟祂一致,单纯是体型上小了而已。 当然了,布雷没有研究那么多宗教知识,所以对面的巨木一无所知。 “哗啦——”海水被染成了浑浊的颜色,冲上了岸边。 地面像是“中毒”了一般,在巨木行走的过程中,不停地被腐蚀着。 “吼吼吼吼!!!”发出咆哮的那一刻,巨木不再是巨木,而是活着的某种东西。 本来淡淡的概念,在咆哮声响起之后,便爆发了起来。 布雷的身边,布满了名为「瘟疫」的概念。 那巨木化身的怪物,也没有吐出人言,径直地其他自己的利爪,重重地拍向布雷。 那怪物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准备捏死一只麻烦的小虫子,心中毫无波澜。 布雷看着对方的爪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市。 这家伙是白银种吗?不对,应该是比白银种更强悍的东西。 他无法准确地判断出来这巨木化身的怪物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现在情况很紧急。 任由着怪物活动起来的话,整座城市都会毁于一旦。 城市本身被毁了还好说,可是这怪物的概念明显是要将所有活着的东西都给杀得一干二净。 之前那些人会病倒,就是这巨木所拥有的概念导致的。 怪物拍下来的爪子很缓慢,甚至在动的过程中被布雷撕扯出来的口子也在不停地洒落木屑。 虽然爪子慢,却给人一直无处可逃的感觉。 布雷也感受到体内天狐泪的躁动,似乎在跟对方在共鸣,让他身体慢了几拍。 “轰!!!!”不亚于刚才那一剑的巨响,震动得海水都扬了起来。 “嗯?(未知语)”一种晦涩的语言在巨木中传出。 跟通用语截然不同,这语言很简短,虽然听得出来在“说话”,可还是会让人误以为是野兽在叫唤。 有一个词可以很好地去形容这语言,那就是野蛮。 布雷自然是听不懂这种古老的语言,他就连天使恶魔的语言都不懂,更别说这种更久远的语言了。 人们平时将巨木信奉为神,而此时,这巨木也的的确确是“神”。 准确一点来说,是神的化身,是「瘟疫之源 艾路」的化身。 原本瘟疫之源是无法干涉卡普拉斯,像这样子创造出一个化身基本上就不可能。 只不过在某一天墙壁的损坏,加上这里对“神”这存在的坚信,导致祂的神性可以依附在巨木之上。 瘟疫之源作为一个黄金种,并没有积累信仰的欲望,祂的存在就跟自己的概念一般,就是不听的扩散瘟疫,将自身的存在感扩张至整个卡普拉斯。 祂如今就是这样做的,也正在这样做。 一开始祂没有打算那么快让巨木中自己的意识那么快苏醒,可是布雷那一剑迫使祂提前苏醒这化身。 祂跟其他的黄金种不同,祂不会跟别人干涉什么,甚至不会去跟布雷对话。 不单单是不屑,而是没有必要。 说到底,祂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扩散瘟疫,而这种事情低等种理所当然不会接受。 “抑制力吗?真是讨厌的东西。(未知语)”瘟疫之源说道,想要将自己的爪子彻底压到地面上。 可惜祂做不到。 布雷用自己的剑硬生生地顶住了瘟疫之源的一击。 “吼!!!!”祂冲着布雷发出了原始的咆哮。 伴随这神性的复苏,概念的强度在不断地拔高,布雷体内的血液在不受控制地崩腾,仿佛想要彻底将他的身体摧毁掉。 “让开!”大剑重重地一甩,将瘟疫之源的爪子给扫到了一边。 布雷泛着血色的瞳孔跟巨木裂开的眼睛对视了起来,身边的扑克牌一张张地在碎。 在神性完全复苏之后,巨木彻底成为了真神的化身,站在了布雷面前。 巨木转化成了化身的肉体,流淌着可以腐蚀万物的毒液。 瘟疫之源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吐出了一口恶心的腐蚀液。 布雷往后退了几十米,堪堪躲开了这一次攻击。 地面下一秒就被腐蚀液覆盖住,尽管地面没有被腐蚀掉一个孔,但是那地方所有活着的地方在一瞬间全部死去。 是“病死”的。 哪怕是各种几十米,布雷的皮肤都被侵蚀,开始衰败。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他的身体生命力在跟瘟疫之源的概念抗衡,但作为代价,狰狞的血狐也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肩膀上。 “天狐的力量?竟然敢占用吾等的力量?就算是抑制力,你也太狂妄了。(未知语)”瘟疫之源淡淡地说道。 布雷即使听不懂古老的语言,可嘲讽的语气还是听得出来的。 在硬接下对方的攻击之后,他就彻底明白对方是什么东西了。 这种概念的强度,只能是黄金种。 但心眼看到的事实,告诉布雷面前的怪物并非神的本体,只是神操控的木偶。 虽只是提线木偶,但布雷还是觉得有点扎手。 可是他没有退路,后面是城市,城市里面还有很多病倒的人,还有一只病倒的蕾比。 发生悲剧,只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要是想自己身边没有悲剧的话,就让自己能力可以提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双手提剑,布雷呼了一口浊气。 “想要挑战吾?(未知语)”瘟疫之源狞笑着,发出一阵阵吼声。 “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只有一句话对你说——” “滚。” 书接上回,布雷说了一句很帅气的话。 这里就一个问题了,布雷真的能那么帅吗?自然是不能。 充其量只是那句话会让他看上去硬气一些罢了。 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黄金种的化身。 你可以说着化身的实力跟白银种类似,但真的算下来的话,终究是不一样的。 概念本身的“纯度”就不一样。 “...”布雷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抛弃在野外几天的尸体一样腐烂。 要不是天狐泪的话,他应该不是“像”,而是真的成为一具尸体。 周围的岩石、金属,没有说到任何影响。 但其他活着的东西不一样,全部都因为瘟疫之源散播的概念而腐朽死去。 尽管瘟疫并非是一定会让生灵堕入死亡,可果然面对瘟疫,大部分的生命都是承受不住的。 否则的话,就说不上是瘟疫了。 “嘻哈哈哈——”血狐肆无忌惮地嘲讽着衰败的布雷。 作为天狐泪的一部分,祂非但没有帮助布雷,甚至还在进一步恶化布雷的状态。 虽然说布雷的身体就结果来说,还是在修复的,但过程有点坎坷。 花费了一些时间,布雷才有一个人样。 他的衣服跟武器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他本人快要被折腾死了。 “太麻烦了,真是麻烦的东西。(未知语)”瘟疫之源耐心渐渐被布雷消磨殆尽。 作为被野性支配的黄金种,祂不会去欣赏这种不屈,只会觉得别人这样会很烦。 诚然瘟疫之源没有杀戮的欲望,可布雷这种拖住自己脚步的行为令祂烦躁。 祂想要杀掉布雷,即便是抑制力,在黄金种眼中仍然是不堪一击的凡人——可以轻易杀死。 布雷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小瞧到了什么地步,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无所谓。 这种态度,就跟白银种看待凡人的态度一样,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高等种从来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觉得凡人有资格跟祂们平时。 瘟疫之源看着一时半会都杀不掉的布雷,选择放弃理会对方。 祂下半身一点点地脱离大海,爬上了海岸。 “吼吼吼!”几乎是本能地,在上了陆地之后,祂发出了一阵咆哮。 咆哮声吵醒了城市中一些人。 人们开了窗户,看向窗外。 靠海的人,在打开窗户呢一瞬间,便看到了在月色样咆哮的巨兽。 那像是野狼跟老鼠混合的轮廓,吓得不少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巨大,除了用巨大,人们没有其他词去形容那身影。 这个最简单、朴素的词,才是最能表现所有人心中对这身影的印象的词。 但是,还没有等人们完全看清到底是什么巨兽在海边的时候,城市便开始发生异变。 距离海边最近的人,无一例外出现了奇怪的症状。 也许是咳嗽、也许是恶心。 但最终都发展处了相同的症状,那就是畸变与腐朽。 不管人们如此哀嚎,都阻止不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任谁看到自己身体某些结构蜂窝化、手脚如同发臭的死尸一样,都冷静不下来。 “救、救命!” “啊啊啊啊!” 上面这种对话,是出现得最频繁的。 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默,永远的沉默。 瘟疫折磨人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会无情地夺走普通人的生命。 即便是平日中强大的冒险者,对于黄金种的概念来说,也只不过是比正常凡人稍微强壮一些,没有太大的区别。 仅仅是靠近了一点,城市中开始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是瘟疫之源的化身再近一点的话,会发生什么? 没人想象得出来,也没人愿意去想象。 近海地区的哀嚎,渐渐地传远,不需要太久,整座城市的人都会赫然发现周围已然成为人间地狱。 瘟疫之源只是目视着前方,无视凡人的悲剧,缓慢地抬起自己的手脚在前进。 当祂还想要走前的身后,身下却响起了“咔嚓”的声音。 这不是海水冲刷的声音,是自己身体被狠狠地截掉一部分的声音。 “看来你真的很想死。(未知语)”瘟疫之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祂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望向渺小的布雷。 此时的布雷身上没有一滴血,可是他却比起往日血战时更加凄惨。 一把长剑扎在了瘟疫之源的后足上,大剑则是刚刚将敌人的指甲削掉一部分。 纵使布雷对瘟疫之源造成的伤势可以忽略,但祂还是感受到了凡人的执着。 祂明白到,自己要是不杀掉布雷的话,自己是一步都走不出去。 祂借着巨木创造自己的化身,不是为了待在海边一动不动的。 祂是为了行走在卡普拉斯之上,为了自己“使命”。 “那吾如你所愿。(未知语)”古老的语言盖过了所有痛苦的哀嚎声,刺痛着布雷的耳膜。 祂回头,并非是在尊重布雷的不屈,完全只是因为布雷很烦而已。 “执着”对于祂来说,也仅仅是令祂心烦的另外一种东西。 祂跟布雷之间进行过什么激烈的战斗没?当然没有。 从头到尾都不过布雷单方面被蹂躏。 只是他体内天狐泪不断地吊住了他的性命,没有属于黄金种的力量,他区区也凡人早就成为了土地的肥料。 瘟疫,何尝不是迫使生死轮回开始的“武器”。 没有疾病的话,生命就会泛滥,会吞噬掉孕育生命的母亲——卡普拉斯本身。 瘟疫之源不会顾及自己会不会过度散布瘟疫,祂只会执行自己的使命。 任何拦住自己的家伙,都是死有余辜的。 祂用自己的前爪重重地扫向就在下方的布雷。 瘟疫之源的战斗技巧不敢恭维,完全就是野狗的攻击方式。 可是偶祂本身就不想哟什么战斗技巧,祂本身的能力跟力量就足够了。 布雷握住长剑的手由于后续的腐烂,一下子就折断,然后连着剑一同飞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看到这一幕之后,瘟疫之源可以断言,布雷无法战胜自己。 酣畅淋漓的战斗?根本就不存在。 甚至战斗本身的描写都可能不会有。 “不自量力的愚者。(未知语)”这句话看上去不那么粗俗,可是用瘟疫之源语言说出来,显得充满了鄙视的意味。 “就算是抑制力又...(未知语)” 在祂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祂的眼睛看到了一道血色。 在那之后,祂便赶紧到自己的身躯缺了某一块。 等祂回过神来之后,才明白在血色闪烁之后,自己的两只后足全部被斩掉了。 “吼吼吼!!!”只一刹那间失去平衡的瘟疫之源,发出了愤怒地咆哮。 为什么自己的后足会被突然斩掉,这家伙不是手都折断一只了吗? 在自己概念的侵蚀下,他根本就不可能一瞬间恢复伤势。 “你做什么!!(未知语)” 瘟疫之源的质问没有得到答案,可是祂在跟布雷对视之后,仿佛明白了答案。 布雷的眼罩在一次次战斗中早就脱落,露出了完全空洞的左眼。 但这左眼不是重点,真正让祂在意的是那血色的右眼。 那眼神如野兽,就跟自己一样,不对,应该比自己更甚。 就连布雷肩上的血狐,此刻的野性都无法超越布雷。 “...”布雷保持着刚才挥动大剑的动作,肘部由于磨损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很疼,可布雷仍然是面无表情。 要是需要打一个比方的话,那么布雷此时便是沉默的野兽。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周围的事物流动的速度似乎都缓慢了下来。 可这样的错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在错觉结束之后,布雷将自己的右手像鞭子一样甩向了瘟疫之源的尾巴。 “给我断开!!!!!!”沉默的野兽发出咆哮的时候,就连真神的化身都愣住了。 血色的大剑干脆利落地将瘟疫之源的尾巴切断,然后握着大剑的手也承受不住过大的力度直接断掉。 然而这时候,本来断掉的左手已经恢复过来,将半空中的大剑重新抓住。 “你要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未知语)”本来还完全处于碾压状态的瘟疫之源,不明白自己的优势为何会在一瞬间被逆转。 “说通用语,你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布雷说道。 明明他是在说话,可在外人听来却像是野兽的低吼,连那血狐都被吓得不断颤抖。 布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快要被瘟疫之源的概念消耗殆尽。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越到这个时候,他内心越是毫无波澜。 他甚至渐渐习惯了瘟疫之源这种粗暴的攻击。 当他彻底熟悉对方那风格固定的战斗方式之后,他便如同野兽一样扑了过来。 “吼吼吼吼!!!!”突然的失利,让瘟疫之源有点反应不过来。 祂只能疯狂地压去碎布雷的残躯。 “死!!(未知语)” “下去!!!!滚!(未知语)” 祂也的确杀死了布雷,一次次地杀死,可祂没有能够让对方放下最后一把剑。 鲜血四一次次溅,然后又一次次消失。 直到剑尖抵着自己的头,祂也没能令布雷放弃这把剑。 尽管自己的视线被染成看了一片血红色,布雷还是可以看到到手中那把剑正在崩断。 剑自身在呐喊,布雷自身也在呐喊。 血肉被侵蚀掉的布雷,此时此刻上去如同一个被血狐附身的骷髅。 是的,骷髅。 瘟疫的侵染不断地在让他肉体衰败,同时天狐泪又在令他复生。 这让他身体看上去很恐怖,即便是蕾比站在这里,估计也忍不住来这就是布雷。 骷髅身上的血色冲上云霄,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天空。 要是其他人看到布雷,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什么跟真神化身抗衡的英雄。 人们只会绝对这被涌动的血色覆盖的骷髅,是跟那嘶吼的野兽一样。 都是会带来灾难的存在。 不会有感激,此地只会留有恐惧。 但是这一切对布雷来说都不重要,他本身就不是因为正义感、不是为了逞英雄才站在这里的。 单纯是在这个城市中,还有一个叫做蕾比的女孩在睡觉。 她说,要自己一小会就回去。 “天狐,你在做什么,快阻止他!(未知语)”瘟疫之源想要将头顶上那正在燃烧自己生命的凡人给扔走,可不管怎么都办不到。 于是祂朝那天狐泪的主人质问,质问祂为什么也用自己的力量去协助卡普拉斯的抑制力。 ——“吾阻止不了。”然后从墙壁之外的遥远“星空”中,传来这么一个答复。 这天狐泪,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全心全意协助布雷,他甚至无法完美地契合天狐泪。 他的肉身的极限就摆在这里。 但布雷还是压制住了天狐泪中的意志,凭借自己的意志去驾驭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不可思议。 只能用这个词去描述这一切。 “凡人!!!!你终究会被吾吞噬,你只是一个凡人!”瘟疫之源用自己的爪子想要捏住布雷的身子。 可只听两道同时响起的“咔嚓”声,爪子在半空中就停下来了。 一声是来自「比尔斯」,一声是来自瘟疫之源。 在「比尔斯」剑刃前段崩断的瞬间,瘟疫之源化身的头颅也被刺穿。 被刺穿的口子进一步扩张,在最后龟裂的纹路已然布满了祂整一个头颅。 祂还保持着张开自己血盆大口咆哮的表情,再也无法改变。 “吼吼吼吼!!!!”瘟疫之源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愤怒地吼出自己的声音。 “别喊了,你这个莫名其妙来毁灭世界的家伙。”布雷喝了一声,握住大剑的猛地用力。 “轰隆!!!!” 在轰鸣声中,咆哮声彻底消失,整一个瘟疫之源的化身都如同被烧红的木 炭一般,开始崩解。 祂体表流淌的毒液涌入**,这毒液会危害这片海域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 野兽不再是野兽,化身终将不过是一块巨木。 大剑将心眼看到的“核”完全刺碎,将巨木中源于瘟疫之源的神性消灭殆尽。 “哗啦啦——”被当做神明供奉的巨木,裂开后一块一块地坍塌。 一些沉没到海洋之中,一些就这么落在海岸边。 布雷则是随着这些木块,沉入了大海。 可他没有仍由自己就这么一直往深海下沉,在中途就睁开眼睛抓住了一块礁石,然后爬出了海面。 他将大剑扔到了海岸,自己缓慢地游向相同的方向。 这时候的布雷,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海水侵入他的体内时,疼痛感在不断地刺激着他。 也多亏了这种剧痛,他才没有昏迷过去。 不过听说当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是会死的,布雷暂时还不想自己死,所以在全力游向海岸。 虽然游得很慢,但他已经尽力了。 别为难他,他在一分钟不到之前,才将一个黄金种的化身给斩碎。 “咳咳...”等到布雷一只手搭在了海边的时候,他的身体在天狐泪的作用下已经彻底恢复。 他身体一点伤都没有,仿佛刚才的所有一切都幻觉。 就算你告诉别人布雷经历过一场血战,都没有人愿意相信,因为他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可只有布雷自己知道,只要再失误几次,他就死掉。 在自己因为恢复力跟不上而只剩下骨架子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几乎要到极限了。 说到底,天狐泪并不是可以让布雷不死,只是不老。 “...”他躺在地上,拿起了少了一截的「比尔斯」,过了一会之后,又爬去捡起了「绝响」。 果然作为一个剑士,自己不可以放弃自己的剑。 他凝视着这把漆黑的大剑,沉默了许久。 他的确将黄金种的化身斩杀了,但是值得吗。 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大剑,就为了杀掉黄金种的化身,折断了前端。 将黄金种的化身杀死,确实是一个壮举,布雷都不得不承认,这跟奇迹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自己是被逼完成这壮举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如果说现在可以出现一个黄金种的化身,是不是也有可能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不要在意这种事情,御主。”苍老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布雷以颠倒的方式,站在了一片昏黄的天空上。 脚下是天空,头顶是大地,面前是老骑士。 “剑,就是剑,是被使用的武器,不是收藏品。”老骑士幽幽地说道。 锈迹斑斑的头盔,遮盖住了他的全部表情。 “...”布雷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如果是为了你的目的,剑本身就算全部折断都如何?”骑士道。 “但这一场战斗,连意义我都没有搞清楚。” 一场突如其来、一场被逼无奈的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保护了那个女孩,不就是全部的意义吗?”骑士反问。 不管是大义、还是私人理由,武器都是将自己奉献给御主。 既然作为自我意志的他能苏醒,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御主是值得奉献的人。 不值得奉献的人,连最初的自我意志都唤不醒。 “虽然你的身体被血色笼罩,但至少你灵魂没有被血色蒙蔽。” 无数的乌鸦从天空掠过,一阵凉风吹拂在脸上。 “放心好了,只要没有全碎,我就可以存在。” “御主啊,现在的你,应该去关心那女孩。”虽然看不到老骑士的表情,可布雷觉得他应该是在微笑。 “谢谢。”布雷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谢我吗?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老骑士摇摇头,随后推了布雷一把。 这一推,让他坠入了“大地”。 这种悲凉的战场,不适合人经常来,守望这片黄沙的人,只有一个就可以了。 --- 布雷回到了城里。 在回去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地狱一般的光景。 靠近海岸的地方,宛若人间地狱。 即便是黄金种的化身死去了,概念消失了,可结果不是无法被抹去的。 若是真要让结果被抹去,就又要使用其他“概念”了。 说到底,这都不是凡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布雷也不能,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默默地经过这片地狱。 因为他拖住了瘟疫之源,所以城市靠里的地方并没有发生灾难。 甚至很多人还在酣睡之后,不曾察觉不远处经历了一场末日。 蕾比也没有察觉到。 等到布雷回到了诊所里面之后,城里值夜的人才匆匆忙忙地朝着海边跑去。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会去理会后面的事情了。 布雷走到了蕾比的床位,做了下来,看着她的睡脸发呆。 蕾比睡觉的时候不会打呼噜,倒是会时不时发出“唔”的声音。 “唔...”她的耳朵抖了几下,发出了可爱的呢喃声。 布雷随手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蕾比不存在着凉这个说法。 但毕竟她因为瘟疫之源生病了,谁也说不准她现在有多虚弱。 只是她似乎感觉到布雷的这个东西,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当朦朦胧胧间看到布雷之后,她就下意识露出了0V0的表情。 “布雷~”因为之前还在睡觉,所以蕾比这一声喊得没那么有朝气。 可这种软软的语气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稍微离开了一小会。”布雷对蕾比说。 “嗯,一小会~”蕾比点头,可爱地笑了一下,不过接着就打了个哈欠。 她就知道布雷会遵守承诺,虽然布雷不是无敌的,但不管什么事情,自己答应了蕾比,最后都可以完全。 “受伤了?”蕾比抖抖耳朵,问道。 “没有。”布雷回答道,尽管自己死了很多次,可严格意义上的受伤还真没有。 对于布雷来说,也许只有死跟不死两个结果,没有受伤这个选项。 “你继续睡吧,我一晚上都会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回去。” “真的哪里都不去?” “真的。” “嗯~”于是蕾比就又乖乖地合上眼睛,很快就熟睡了。 有布雷在身边的时候,蕾比很有安全感,所以睡得特别香。 要是有布雷的话,她在烟囱里面都可以睡着。 布雷抱着双臂,调整好一个姿势,在看到她熟睡后,也休息了起来。 夜,将会这样过去。 这个被“瘟疫”席卷的城市,事后比布雷想象中要乱许多。 为什么这里的瘟疫要加双引号?因为这严格来时跟人寻常认知中的疾病有很大的区别,是诞生于概念的。 想要用黑铁种的知识却解释这些“瘟疫”,是很不现实。 但是,这又跟布雷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这个城市有多么混乱,布雷也帮不上忙,可能也不会去帮。 说难听一点,他估计就是别人口中那群没有奉献精神的人? 可布雷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已经做了自己可以做的了,将瘟疫之源的化身斩杀,就是他的极限。 如果你还要求布雷去做更多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城市还在一片混乱之中,而他就准备离开,准备继续去西大陆的其他地方看一看,因为蕾比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果然只要瘟疫之源已死,普通的病压根就对蕾比没有影响。 隔天她就活泼乱跳地从病床上下来了。 那时候布雷看她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昨天她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瞧瞧着摇得快飞的尾巴,随时都可以将灯柱都砸烂。 然而在去西大陆其他地方之前,布雷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在轨道车之中,蕾比在一边的座位上捧着大肉排在吃,她的边上还有一只很神秘的鸟在打量着她的吃相。 而另外一边是布雷跟白面对话。 当布雷看到白面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一丝丝惊讶都没有。 他早就觉得白面会来找到自己。 每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之后,白面都会过来,仿佛预先知道了该发生什么一样。 这或许就是来自未来的自己吧,未卜先知。 只不过,实际上这一次白面,却完全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应该说,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之后会发生的一切白面都预料不到。 时间线在很早很早很早之前,便开始偏移向他不知道的道路。 “这一次,是我错。”这是白面坐在轨道车中,跟布雷说的第一句话。 “咚隆咚隆——”轨道车的轮子在轨道上摩擦,发出噪音。 在经过隧道的时候,光线一瞬间暗了下来。 光线虽然暗了,可相对于的,窗户玻璃中倒映的两人虚影更加清晰了。 布雷没有说什么,只是“嗤”地一下打开自己面前易拉罐。 “我没有想过,当「众神联合」毁灭了,当轮回者死了,还会有黄金种的化身。”白面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 白面想过很多方法去解决世界之壁的问题,最后他选择将源头铲除。 而在他看来,源头自然是「众神联合」跟轮回者。 很可惜的是,白面想错了。 不管怎么样,终究会有什么东西能毁灭世界之壁。 乌姆坎达尔在被杀死之后,在墙壁上留下的划痕其实正是无足轻重。 但祂的这个举动,给了窥视着祂的所有黄金种一个信号——世界之壁变得脆弱了。 若是白银种无法为自己争取到世界,那么黄金种自己便会出手干涉卡普拉斯。 诚然黄金种想要干涉卡普拉斯,要付出的代价很沉重。 即便是之前布雷面对的那个化身,也让瘟疫之源付出了不少代价。 至于代价是什么,就只能去问那一群神明了,祂们会不会回答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存在着代价,不代表祂们不会一直观望着不出手。 在如今的这样的环境下,很多黄金种蠢蠢欲动,对卡普拉斯伸出自己的手。 这一次是瘟疫之源在巨木中苏醒自己的神性,之后就会是其他黄金种降临自己的化身。 单单是这一次瘟疫之源的化身,就对世界之壁造成了足够的伤害。 要是可以毁掉世界之壁,那么干涉时付出的代价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你可要知道,回到卡普拉斯才是所有黄金种的夙愿。 没有黄金种愿意一直憋屈地守在自己那小小的世界中,祂们真正的天地还是卡普拉斯这个世界。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布雷喝了一口饮料,觉得没什么感觉,就换了一瓶带酒精的。 也许是天狐泪的影响,布雷对于酒精的敏感度下降地很夸张,喝酒像是普通饮料一样,而普通饮料则像是口感稀烂的饮料。 “我是说,你的曾经。”他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 “不用强调,我知道你的意思。”白面开口道。 他自然是知道布雷口中的过去,是指自己的过去。 “去过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过去是乌姆坎达尔先占领了卡普拉斯,然后自己杀了卡普拉斯之后,诸神降临将整一个世界都毁灭。 这一次,自己提前将乌姆坎达尔杀死了,甚至轮回者也提前杀死了。 本以为世界之壁没有损坏,之后不会再有那么多波折。 但白面小看了黄金种们的执着。 诸神高傲,可也同样地执着。 “没有吗,所以说你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布雷问道。 “不知道。”白面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这样的话,你什么错都没有。”布雷说了一句没有出乎白面预料的话。 白面跟布雷本就都是同一个人,猜到对方会说些什么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听到了布雷这样的发言后,白面仍然愣了几秒。 “你不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话说回来,过去的世界,是什么时候被毁掉的?”布雷好奇地问。 轨道车穿越了隧道,玻璃中两人身影骤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像是之后的未来一样,模糊不清,没有能够看透。 “什么时候么...”白面顿了顿,似乎在追忆遥远的过去。 自己的过去,到底有多遥远,他竟然渐渐有点忘记了。 “三十多岁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所有事物被毁灭。” “我也快奔三了。”布雷一想到自己的岁数,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 “现在看的话,情况不是还挺好吗。” “的确,世界之壁还很牢靠。”白面如是说。 世界之壁跟他曾经的这个时间段比起来,确实很算是坚固。 在白面以前二十多岁的时候,世界之壁早就被轮回者折腾得摇摇欲坠。 乌姆坎达尔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时候如果没有乌姆坎达尔,轮回者还会有其他方式压垮世界之壁。 白面所在时间线,就是如此地令人绝望。 “只要将你口中的轮回者不断扼杀在摇篮中,世界之壁不就不会进一步恶化么。”布雷提起了一个方案。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白面道,布雷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 在白面的心里面,轮回者才是毁了世界的最重要原因。 “黄金种的化身,之后还会有很多吗?”布雷问。 “还会有很多、很多。”白面幽幽地说。 黄金种的化身,不仅仅会有那么一尊降临,在这之后的时间里,还将会有数不清的化身以不同方式降临。 有时候会因为人们愚蠢的欲望,有时候会因为人们荒诞的信仰,有时候会因为单纯的巧合。 总之,普通人眼中只会存在于书籍中的神明,就会不断以化身的方式在人们的眼前出现。 跟白银种不一样,黄金种的化身单单是降临,对低等种来说就是灾难,就连布雷都遏制不了祂们的概念。 “就是说以后还有得忙。”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最少你的那时候要好,不是吗?” “是啊。”白面手放在了玻璃上,轻声说道。 尝试去改变故事的发展,本来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当你改变了某一个点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无法操控。 你点燃了火,可是你并没有能力去操控火焰。 只不过,这一次他看到了微弱的希望,这希望很渺茫,可确凿存在。 数不清的黄金种在对世界虎视眈眈,而作为最弱势的低等种,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打一开始,低等种跟高等种就不是对等的。 “布雷、布雷,吃完了,蕾比还要!”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蕾比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她将布雷给自己的大肉排吃光,但她还是有点饿。 蕾比走到了布雷身边,充满期待地看向了布雷0V0。 “我帮你再点一份。”布雷宠溺地对她说。 尽管说实际上轨道车上的车餐不那么好吃,可蕾比似乎对于味道也不在意,她只在乎量。 只要不是难吃的东西,她估摸着都可以大剁快剁。 “好~”蕾比用软糯的声音说道,接着二话不说地坐在了布雷身边。 虽然布雷要跟白面说话,但她一个人坐太久了有点寂寞,所以忍不住过来了。 “这一次的你,看来是一个萝.莉.控。”白面冷不丁地说。 “你在说什么?”布雷鄙视地看了白面一眼。 果然白面跟自己还是不一样,看看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的年纪应该要比自己大一些吧,还能说这种话,为老不尊啊。 “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白面意味深长地说。 “布雷、布雷,萝.莉.控是什么?”蕾比好奇地问。 “别在意,不是好东西。”布雷随口答道。 如果的你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拥有了近乎无限的寿命,你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有人会觉得,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布雷却不这么认为,他从来都不觉得拥有长生不老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这并不是他经过了漫长岁月后得出来的结论,而是从他得到天狐泪的那一刻起,就有了这种想法。 说真的,布雷都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想要将天狐泪给抠出来。 可很遗憾的是,这种单纯的方式没法让自己跟天狐泪分离。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天狐泪的主人身为一个黄金种,很不乐意自己这么使用祂的力量,为什么那家伙不收回去呢? 这样一来的话,布雷也不用每天早上起来看着自己红色的眼睛发愁,一照镜子他就觉得自己得了红眼病。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所以他难得的没有做委托,而是走到皇都的街头逛街。 周围的建筑翻新了又翻新,皇都也算是顽强,竟然被折腾了那么多次还可以恢复元气。 他本来是打算带着蕾比在街上走走的,奈何蕾比似乎早上就跑去买吃的了。 一个人的布雷,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企图找一些有趣的东西。 很快,他就看到了某个地方有狠人聚集在了一起。 “这种投影的设备,今后将可以在所有家庭中普及!”一个年轻人在自己的店面前大声地宣传着。 在他身后立着一大片的屏幕。 这种屏幕布雷之前都是在你尼可波拉斯的巢穴里面看得多,在普通城市中还是很少看到。 “普及?”布雷听到这种话之后,觉得挺有意思的,便也挤入了人群之中。 “这可比什么法术要靠谱多了!” “众所周知,对很多人来说,法术甚至不如家里一点就着的灯好用!” “我们需要的本质上是魔导的技术,是魔晶石的能源,法术什么的,只是那么大老爷们的把戏。” “那些把戏对民生毫无贡献。” 这年轻人说着很偏激的话,但不可否认,他的话里面有一些是正确的。 大部分的时候,法术对民生是毫无作用的。 “你吹得那么夸张,那你这东西多少钱?”一个围观的人喊了一声。 一有人说话,周围的人便开始拱火了。 一个接一个问题涌向了那么年轻人。 “只需要100G,你就可以将这么大个屏幕抱回家!” “这效果就跟你们平时去大型会场中看到的投影屏一模一样!” “我们跟一些人合作,你们只要坐在家里面,就可以看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表演,而付出的代价只是比开灯多一点的能源!” 年轻人不断地比划着,试图让周围的人理解自己的说话。 围观的人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开始窃窃私语。 布雷没有跟身边的人讨论,而是拿起了随手从商店买的零食,在人群里面吃瓜。 “他说话的时候一定很多感叹号。”布雷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 要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估计则是全是句号。 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他,在人群中站了很久。 甚至站到了人群全部散去了的时候,自己手里吃的也吃光了。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围观者都走光了,就随手将包装袋扔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作为克拉斯家的人,应该有最基本的素养。 嗯,没错,必须有。 “先生,你是想要买一个投影屏吗?”那年轻人注意到了布雷,欣喜地问。 他想不注意也难,毕竟只剩下布雷你了。 “你说我吗?”布雷指了指自己,有点懵逼。 “当然,除了你还有谁?” 这话说的没有错,可是为什么听着那么让人心酸。 “只需要100G,你跟你的家人都可以在家里观看节目!”年轻人又开始用带感叹号的语气说话了。 他看了一眼布雷的样子后,心里有点后怕,不过仍然硬着头帮自己的商品宣传。 布雷的右眼瞳孔像血一样红,跟正常的红瞳不一样,格外的残暴。 加上他的左边脸布着一些像干涸地面的深红色纹路,年轻人很难认为他是善茬。 当然了,其实布雷不单单是左边脸有这种纹路,左边的身子基本都是。 常年被那只血狐影响,布雷想要身体没事也不可能。 “100G,对吧。”布雷想了想,觉得这东西还不过,放在家里蕾比就可以安分一点了。 也许不久之后,就会诞生宅男宅女了。 “没错,只需要100G!” “好了,不要加感叹号了。”布雷叹了一口气,说。 “感叹号?”他的这话,让年轻人之间懵逼。 不过他在生意面前,他并没有纠结太久。 “请在这里留下你的地址跟姓名啊,然后交一份定金。” “还要定金啊。”布雷咂巴了一下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年轻人摸了摸后脑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至于是不是真的无奈,也就他本人知道了。 “先生看上真年轻啊,这是拿回去跟父母一起用的吗?” “年轻吗?”布雷听到了年轻人“年轻”来形容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 当然了,他也没有愣太久,很快就回过神来,准备留下自己的联系地址。 在他动笔的时候,忽然之间身后一个身影音速靠近,然后扑在了他的后背上。 “布雷~”扑过来的人是一名少女,看上去应该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是一个花季的少女,而少女的名字则是蕾比。 “这是什么东西?”蕾比的头放在了布雷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这店前的投影屏。 “投影屏来着,就是尼可波拉斯家里那种大玻璃。”布雷给蕾比解释道。 “噢~”布雷的解释从来都是很容易让人明白的,蕾比几乎没有费脑子就理解了。 少女的尾巴轻轻摇摆着,下意识地就蹭了蹭布雷的脖子一下。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布雷朝年轻人问道。 “明天就可以了,请中午在家里等一下。” “可以。”他点点头,反正自己平时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做。 中午吗?那就当明天中午休息吧,偶尔像咸鱼一样躺着晒太阳也是不错的。 --- 留下了自己地址,布雷也没有继续逗留在那个地方的理由,于是就跟蕾比去别的地方了。 “买吃的了吗?”布雷随意地问道。 “买了哦,而且蕾比全吃完了,没有给布雷留。”蕾比笑着说0V0。 “没给我留啊…” 这是可怕,没有给他吃的,却还能够那么可爱地说出这句话。 当年的小天使到底去哪里了。 只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人发生一些变化多少也算是正常的。 现在蕾比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所以可能有人会推算出来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 很遗憾的是,时间过去了远远不止三十多年。 单纯是蕾比的容貌定格在了这个年龄段罢了。 很羡慕?实不相瞒,布雷也定格了,可惜不是十几岁,而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到底过去了多久,布雷如果不去翻一下日历的话,自己也忘了。 总之就是很久,真的很久了,久到自己的亲人跟最初的朋友全部离开了人世,自己都还活着。 留在自己身边的唯独剩下蕾比一人。 也幸好有蕾比,自己才不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感到“孤独”。 人有时候,其实也会被孤独杀死,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死在孤独的手里。 这些年来,他跟白面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战斗。 战斗、战斗、战斗、战斗,到后面,布雷都开始麻木了。 白银种、黄金种的化身、轮回者,换着成为他的敌人。 如今,望向自己的两把剑,他总会沉默很久。 不管是「比尔斯」还是「绝响」,都布满了裂痕,有一些地方出现了残缺。 锻造这两把武器的工匠,可能想过武器会经历很惨烈的战斗,但估计没有想,会经历那么多次。 然而,很可悲的是,不管他跟白面怎么努力,都只是在推迟末日的来临。 每一次,他都能用心眼看到世界之壁产生了新的裂痕。 裂痕一道又一道地添上来,久的裂痕从未消失。 有一种无力感,但他跟白面仍然在努力,毕竟他俩都清楚,只要停下来,末日便会到来。 “布雷,今天蕾比在街上看到一辆好快好快的车!”蕾比牵起布雷的说,兴奋地说。 “比你还要快吗?”布雷没好气地问。 “不可能。”蕾比用=V=的表情说道,车子再快也不会比自己快。 对于自己的速度,蕾比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我们还要去哪里?”她尾巴卷着布雷的腰,歪着头问道。 “随便找一些有意思的地方转转吧。”老实说,皇都这个地方差不多他都逛完了,想要找有意思的地方有点困难。 “那蕾比带布雷去!”蕾比举起爪子,自告奋勇。 “蕾比在早上买东西吃的时候,看到了很有趣的店。”她耳朵抖了起来,说。 “有趣的店?” “嗯嗯嗯!卖的怪味冰激凌!”蕾比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呵呵…”布雷则是不由得扶额。 时间啊,的确过得会很快。 布雷渐渐的,都懒得去计算过了几天、几个月。 似乎只有特定的日子值得自己去稍微记一下,这些特殊的日子就例如生日之类的。 对于布雷而言,人生就是在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战斗中度过的,偶尔会有跟蕾比一起过的日常。 但果然最后还是战斗比较多。 他见证了很多历史事件,看到了科技在飞速的发展。 要是没有天狐泪,他也许早就躺在棺材里面了。 只不过,这样好吗?不知道。 他还活着,所以还能跟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们战斗,让这个世界不至于那么快崩坏。 但是他早寿终正寝的话,也不用管这种麻烦事情。 只不过,自己早死的话,蕾比估计会很寂寞。 毕竟蕾比就算没有天狐泪,作为荒神跟精灵的后代,她仍然能够活很久。 至于多久呢,似乎也不重要了。 “总归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啊。”布雷坐在一堆岩石上面,拖着下巴看向天空。 这堆岩石,在几分钟之前,还是作为黄金种的化身在行走着。 很遗憾的是,这尊化身,没有活动多久就被布雷给斩了。 说实话,砍多了就顺手了,后来他都觉得黄金种的化身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强大的确很强大,可是你说没有办法解决吗,这倒不至于。 可惜的是,虽然能够解决祂,你无法阻止祂出现。 而当化身出现,那么那个地方必然会遭殃。 这堆岩石降临的地方,正是布雷住了不知道多久的皇都。 只是几分钟,城市就沉沦到了地面之下。 建筑顷刻间被压垮,事到如今人是否还活着他也不清楚。 这种事情的话,布雷见多了,只是这一次轮到自己住的地方而已。 “唔…耳朵好痒…”在碎石堆边上,蕾比正侧着耳朵,将边缘的灰尘拍掉。 少女不管什么时候,总会在布雷身边。 布雷经常说让她待在安全点的地方,所以她就留在了布雷身边。 要是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安全的话,那应该是布雷身边。 在黄金种的化身面前,又能有什么地方安全。 还不如在他身边,见证他的战斗。 “布雷,饿了吗?”蕾比在清理完自己身上的灰尘之后,从自己的大背包里面掏出了吃的,问道。 小时候的蕾比背的背包就已经够大了,她长大以后,尺寸就更别说了。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蕾比在背着一座小山,然后质疑布雷在虐.待.少女。 冤啊,要不是蕾比只能背那么大的东西,她估计还可以多背几个这种背包。 区区这么一点重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暂时还不饿。”布雷摇摇头,吃东西对他来说,与其说是填饱肚子,不如说是满足口舌之欲。 毕竟他是一个饿不死的家伙。 “噢。”蕾比似乎有点失望,然后爬到了他身边,放下背包坐了下来。 既然布雷不吃,就只能自己来吃了=V=。 “布雷,之后还会有奇怪的东西吗?”她靠着布雷的肩膀,问。 “应该会有吧。”布雷遥望着变色的天空,轻声说道。 天空被染成了怪异的颜色,不再蔚蓝。 世界的墙壁已经裂开了,再也无法拦住外面的诸神。 是什么让这墙壁裂开的?是刚才布雷战斗的这个黄金种化身吗? 你可以说是,但也不完全是。 墙壁的毁灭是注定的,刚才的化身,只能算是最后一根稻草。 年轻的时候,他不能深刻理解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意思。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总算是懂了。 此刻的他,身边不是繁华的城市,甚至还不是废墟。 仅仅是城市下陷后,留下的一个荒芜的坑洞。 早就该料到会这样。 自己买那个投影屏还不到一年,还没看够啊。 本打算要看看卡普拉斯的科技能发展到什么地步,现在看来貌似是不可能了。 “你说会是怎么样的东西。”蕾比抱住布雷,嗅了嗅,说道。 “应该不会再是化身了吧。” “下一次,估计就是真正的神了。” 蕾比不是曾经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了。 她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什么,知道了什么是凡人、半神、真神。 也知道了更多其他自己应该知道的东西。 当然了,唯独是警狮这份工作永恒不变。 “布雷能赢吗?”蕾比歪着头问。 “赢不了啊。”布雷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哪怕是自己可以切这些化身,但永远没有可能击败真神。 他身上的力量,就是借来之力。 借的黄金种的力量,又谈何用这样的力量去击败黄金种。 他可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有机会改变世界的整个格局。 白面曾经跟他说过,想要改变这一切的话,就要找到真世界。 遗憾啊,自己并没有能够找到真世界,他就连真世界到底是什么个样子,在最后都没有弄懂。 若是真的可以许愿,他会跟卡普拉斯最初的选择一样,将诸神赶走,让低等种的黎明到来。 但是,这样的愿望真的有用吗。 应该没用吧,顶多是拖延了一下毁灭的时间而已。 “也对呢。”少女听到布雷说自己不能击败黄金种之中,露出了=V=的表情。 她没有失望,也不会去责备布雷说出这样丧气话。 因为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布雷并不是无敌的。 布雷也有打不败的敌人。 “蕾比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哦。”她冲着布雷可爱地笑了一下。 虽然少女不是女孩,已经没办法萌成一团了,可果然还是很可爱。 布雷也忍不住捏一捏她的脸蛋。 “嘿嘿~”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吗?”蕾比揉了揉自己的脸,又问了一句。 “就这么等着吧,我想也不会等很久。”布雷摸了摸她的头发,呢喃道。 当他合上自己猩红的右眼时,便明白,在远方——那遥远到超出卡普拉斯的地方,神已起航。 作为持戒人的他,也预料之内地被盯上了。 想必那些家伙,对自己一定恨之入骨吧。 --- 布雷在等待着、等待着,凝视那还未到来的“审判”。 但同样被盯上的,不只是布雷,还有白面。 如果布雷对于诸神来说,是一直以来困扰着祂们的耗子。 那么,作为不止一次经历过这种“审判”的白面,对诸神来说,则是疯犬。 “嘣!!!!!”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这不和.谐.的声音,将白面周围充满童真的气氛给毁得一干二净。 天空粉色,云彩淡蓝。 玩偶有序在两边奏乐玩闹,字母像活过来一样在奔奔跳跳,发出如同孩子的嗓音。 一切的景物都是用蜡笔画出来的,粗糙却富有想象力。 四周很欢乐,唯独是白面手中的绒毛团子在挨揍。 巨大的白色团子在被白面一剑扫中过之后,像是破了一个口子的米袋,散出数不清的小白团子。 “你这个荒神!!!你这个论外者!到底在做什么!” 尽管这毛绒团子看上去人畜无害,然后祂是实打实的神,名为「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 此时的祂跟跟白面打在了一起。 墙壁在刚刚碎裂,大部分黄金种还没有落下来之前,白面就主动挑事了。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主动,对方也会找上来。 对于神来说,想要“找”到某一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我在做什么吗?”白面沉吟了片刻。 “应该是在说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他随后回答道。 总归到底,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世界之壁还是被摧毁了,黄金种还是来了。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跟布雷的努力,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将这一切的时间往后推移了一点罢了。 可白面重置时间线,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他是要真正意义上了解决这一切,只是失败了,又一次失败了。 原本,他以为这一次可以很接近自己的目的,因为这个布雷很强。 虽然跟自己一比还是弱,可果然还是强。 有他的帮助,时间才拖了超过百年。 你可一说是足足百年,然而,还可以说区区百年。 回头一看,还是距离很遥远。 “你难道真的认为自己可以自己面对诸神吗?” “不要太嚣张了!” 威尔特伦从白色的团子演变成淡粉色的团子,似乎是在表现自己的怒火。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以。”这种事情白面已经试过了,因此他知道结果。 一己之力去抗衡诸神是不可能的,尽管自己是荒神,超越了凡人,但仍然不可能。 “我现在,估计算是泄愤。”白面如是说。 对布雷愤怒吗?自然不是,他是在对自己愤怒,因为他也许在这条时间线中做出了什么错误的选择。 如果自己的选择更加正确,那么结果应可以更好。 “泄愤!你竟然说泄愤!?” 威尔特伦怒不可遏地说。 “你只是荒神而已!区区半神罢了!” 的确,白面一对一跟黄金种战斗,想要胜利都很玄。 可是这不代表他机会机会赢。 “不要那么暴躁,反正之后什么都会消失。”白面幽幽道。 抬起头,周围的黄沙越来越浓。 蕾比也被沙尘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布雷随手拨了一下,免得沙尘入眼。 “也该来了。”他呢喃着。 他不知道白面正在做什么,但估计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吧。 或许自己才是比较轻松的一方。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白面,因为自己终究不是他,没有重启过时间,没有见证过其他的“布雷 克拉斯”。 现在他绝望吗?只能说还好,他依旧心怀希望。 可能、大概,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几率去击败黄金种。 真是就是那么一丢丢,食指跟拇指之间挤出一道缝,在这可能面前,都显得有点太宽了。 “呼——”风裹挟着黄沙吹来。 这并非是布雷心像世界中的黄沙,也非是自然的黄沙。 带来这片黄沙的是从远方而来的黄金种。 「羽蛇神 纳瓦特尔」,祂带着自己的黄沙飞向了布雷。 羽蛇神,就如同祂的名字一样,祂的主体是一条蛇,但是偏偏生有一对翅膀。 可祂的外形不仅仅是如此。 羽,不仅仅是在意指祂的翅膀,而是在说祂全身都覆盖着羽毛。 羽毛主要的颜色是蓝与紫,中间夹杂着金色跟红色的颜色作为点缀。 一部分的羽端,甚至可以看到如翡翠一般的色彩。 比起祂的蛇形或者翅膀,羽毛才算是祂最突出的特征。 纳瓦特尔的头部由不知道是金属是骨骼的物质,所覆盖,给人一种祂戴着面具的错觉。 这“面具”延伸覆盖了几乎三分之一个蛇头,有着狰狞、狂野的设计。 “是神呢。”当蕾比注意到纳瓦特尔的到来时,她本能地抖了抖耳朵,说道。 “嗯,是神。”布雷淡淡地说,语气很平静。 一般来说,现在应该是表现出如临大敌的状态。 只是,布雷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完全就是面无表情。 他摸了摸蕾比的头发,随后站了起来。 周围渐渐地,刮起了沙尘暴,将纳瓦特尔的身姿完全笼罩住。 祂的双眼隐藏在了黄沙之后,默默地凝视着布雷。 “听好了,持戒人。”祂缓缓地吐出了布雷听得懂的话。 很多时候,黄金种都喜欢说自己的语言,那些古老的语言布雷一次都没有听懂过。 难得又一次对面的黄金种会主动说通用语。 布雷是不是该对祂说谢谢你说人话? “总之,还是先谢谢你说人话好了。”是怎么想的,不理就怎么说了。 这回应让原先想要接下一句话的纳瓦特尔愣了三四秒的样子。 “听好了,持戒人!”祂重新又说了一次台词。 “吾等将对你进行审判。” “审判,我做错什么了吗。”布雷反问。 “你妨碍了吾等,这就是罪。” “哦…”他很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这种答案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都是黄金种,与其说高傲,可能用自大来形容祂们更加贴切。 “既然这样的话,就别说太多废话了。”布雷如是说。 “...” 纳瓦特尔沉默了,貌似因为布雷的一番话,心情差了许多。 不管布雷是不是持戒人,首先他是一个凡人。 凡人,对神来说就如蝼蚁。 你可能会厌烦了不断重复“蝼蚁”这个词汇的行为。 但这是事实,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人如蝼蚁,不是在开什么玩笑,不是在贬低低等种。 就算是布雷,自己也接受了这个差距。 在看到纳瓦特尔的那一刻,他就做好决定了。 不需要说什么废话,干脆利落一点动手就好了。 “沙沙——”沙子摩擦地面发出了杂音。 在布雷将自己的两把剑拔.出来的那一刻,沙海之下便站起了一具具骸骨。 骸骨艰难地站起来,甚至在动起来的时候还在不断地咔嚓响。 一粒粒沙子,从它们的肋骨处滑落,回归到了沙海之中。 望着这些骸骨,布雷稍微张了张嘴,最后叹了一口气。 因为它们穿着的衣服分明就是之前皇都那些居民的衣服。 所以这些站起来的到底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死去不到半小时的人,在沙子的侵蚀下便成为了骸骨,再借由纳瓦特尔的概念复生。 先是居民们,然后是士兵,然后是冒险者… 在风沙里面,布雷无法数清楚到底有多少的骸骨在站起来。 “蕾比,在我身边。”布雷对蕾比说。 “当然~”蕾比摇了摇尾巴,说道。 她早就说过了,自己会一直陪在布雷身边。 面对骸骨的**,最好的攻击方式就是—— “嘣!!!”!!!!! 一剑落地,血红色的魔力扩散开来,将所有站起来的骸骨扫飞之后再震碎。 霎时间,漫天都是断碎的白骨。 只是,看到这一幕,纳瓦特尔没有任何反应。 布雷这全力的一剑,不过是将复生的骸骨扫空,那足以将所有视线都遮蔽的黄沙,却丝毫没有变化。 不管剑风多么强劲,都没办法撼动其一丝一毫。 黄沙与风一刻不停地笼罩着布雷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渐渐的,在风沙之中的人,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布雷握紧了自己的剑。 “轰!!!!” “轰隆!!!!!!” “嘣!!!!” 他一次次地轰击大地,攻击的威力大到足以撕裂天地,可以毁掉面前的所有骸骨。 哪怕是不使用任何技巧,单纯依靠着力量,都足以毁掉这死者的浪潮。 可是,这浪潮无穷无尽,骸骨即便是被断碎了,下一刻还是会在黄沙中复生。 没有限制、没有条件,只要纳瓦特尔想,祂就能够让骸骨再一次站起来。 魔力?不需要。 体力?不需要。 祂做这一切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找一个死去很多人的地方。 如果布雷只够仔细的话,会察觉到骸骨的浪潮中,早就不仅仅包含了皇都中的人。 哪怕是西大陆、东大陆、北大陆的人,都出现在了的骸骨的队列之中。 纳瓦特尔拥有概念,便有了使用这种能力的权能。 如果将凡世中任何的亡灵法师跟纳瓦特尔做比较,都只会引来祂一阵发现。 概念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非法术这种低等种创造出来的“玩具”。 终于,布雷摧毁骸骨的速度,还是比不上它们扑上来的速度。 一具骸骨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具骸骨扯住了他的衣服 一具骸骨抱住了他的腰。 当跟这些骸骨接触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些是黄金种创造出来的东西,不是自己往日遇到的亡灵。 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天壤之别。 原本应该立刻被天狐泪修复的伤势,却仍然保留在了他身上。 血一滴滴地流下,被沙子吸干。 多久没有这种流血感觉了,真的很久了,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 就连“受伤”,也似乎很就没有尝试过了。 骸骨的撕扯在他身上留下骇人的伤口,永不消退。 半桶水的概念残留物,在属于真神的概念面前,不堪一击。 骸骨不只是在攻击布雷本身,更是直接在攻击他用天狐泪堆砌出来的生命力。 数不清的骸骨将他吞没时,而当自己被吞没的时候,他余光看向了蕾比。 “布雷!”蕾比从骸骨的束缚中挣脱,将手伸向了布雷。 布雷松开了大剑,用长剑横扫掉周围的敌人之后,抓住了她的手。 骸骨将布雷的头摁在了沙地上。 他却还是顽强地抬起头,跟蕾比对视起来。 之后少女紧闭着双眼,冲出骸骨堆,抱住了布雷。 两人又一次在一起了。 他们不断地击退骸骨,接着再被吞没。 这个轮回重复了又重复,永不停滞。 而纳瓦特尔仅仅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祂不需要自己下场,就能够结束一切。 黄金种的“战斗”便是这样的,祂们根本就不如要考虑什么“远程”、“近战”,也不想要去研究技巧。 诸神只需要使用自己的概念,便能胜利,并且是一边倒的完全胜利。 这事情…布雷早就理解,早理解了才对。 所以为何自己那么不甘,到底差在了哪里。 有另一个自己帮忙,为什么还是没有改写结局。 人,果然还是会感到悔恨啊,说到底是自己还不够强吗。 亦或是自己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他无视了所有骸骨的撕扯,搂住了蕾比。 蕾比也跟自己一样,伤痕累累。 在这样的骸骨浪潮之下,没有人可以毫发无损。 力量、速度、体力,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布雷,疼吗?”被搂住的蕾比,问道。 “不疼,所以别哭了。”布雷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 “那,蕾比也不疼。”少女说道。 “布雷、布雷。”她唤了一声布雷。 “怎么了?” 蕾比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亲吻了一下布雷。 “蕾比最喜欢布雷了。”蕾比摆出了QVQ的表情,紧紧地抱住布雷,仿佛想要将自己揉进他的怀抱中。 “我也一样。”布雷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孤独的人生也该结束了。 不对,孤独吗? 直到最后,还有蕾比陪在自己身边—— 似乎这样也不错。 就这样吧。 上百年的坚持,还是徒劳无功啊… 抱歉了,白面,这一次的世界还是没有如你所愿。 下一个if线过几天开始写,日剑消瘦 选择,可以决定后续。 那么是不是选择了不一样的东西,一个故事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那选了不同方向的人,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还是不清楚,毕竟世间谁能回溯时间。 但只要那个选择是现在的自己没有后悔的,之后会有什么,也不重要的。 “追悔”毕竟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大部分的人,是没有从追悔中学习到什么。 一如历史的车轮,终将会回到某一个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此时此刻也是某一个新的。 布雷低垂着眼,望着自己正前方那一把漆黑的大剑。 大剑属于卡洛迦里斯这个被遗忘的英雄,如今正深深地插.在.大地之上。 卡洛迦里斯有两把剑,一把毁了,一把就在眼前。 布雷先是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又放了下去。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吐出了自己口中的血沫。 在跟卡洛迦里斯的战斗中,他早就伤痕累累的,最直观的伤势便是无力下垂的左臂。 能够抬起自己的右手来,他便觉得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卡洛迦里斯最后的话是,让自己带着这把剑走。 可布雷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不是什么闻名的英雄,也不是能够成为勇者的苗子。 就是一个刚刚出道冒险,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 甚至在跟卡洛迦里斯进行生死斗之前,他的剑术都只能用稀烂来形容。 “你的礼物够了,这把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布雷长叹了一口气,一咬牙将大剑拿起来。 他踉跄地走了几步,来到了卡洛迦里斯消失的地方。 在那里,只剩下破碎的黑色铠甲,而布雷也将剑放在了铠甲边上。 让他用大剑还算了吧。 外界的阳光,照进了遗迹打开的口子,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布雷没有理会这刺眼的光,独自一人朝着出口离开。 这一次赢了,只是运气稍微好一点。 假如换下一次的话,自己还会赢吗?应该不会。 “等一下,请等一下。”一身骑士铠的女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追上布雷。 但她刚刚爬起来,就被石头绊倒,摔倒在了地上。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她想喊住布雷,然而对方却不曾回头。 等到布雷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她便没有再爬起来。 一身铠甲的女子,总是被称为「骑士姬」,但在作为「骑士姬」之前,她名字叫做妮莎。 妮莎想喊住布雷,可当你问她为什么要喊住对方的时候,她也许会发呆很久。 对啊,为什么自己要喊住布雷,喊住他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 其实,在妮莎呼喊的时候,并不是布雷在装高冷所以没有回应对方。 只不过是布雷在打完架之后,整个人都因伤势而混混沌沌的。 周围的声音全像是人在水底下听到的一样含糊不清。 那个时候,不管是谁在喊他,他估计都不可能知道。 所以说,布雷在事后完全没有“没有理别人”的这个觉悟。 在几天之后,他还淡定地坐在了克林顿的冒险者工会,品了一口果汁。 他单手拿着杯子,眯起眼睛,看上去很惬意。 在离开遗迹后,他就已经放弃去得到自己任务的报酬了。 你说人都死光了,去哪里要报酬? 既然没有报酬,就不需要挂念,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遗迹中的所有,他也没有告诉其他人知道。 在布雷的心中,或许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让古老的大英雄沉睡才是最好的。 要是太多人知道了遗迹的真相,可能会有不少人去挖掘、破坏之类的。 这是布雷不想看到的。 那么布雷到底为什么会将卡洛迦里斯定义为英雄?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壁画上的一切一切,不都在歌颂卡洛迦里斯么。 如果被如此歌颂的人都不值得被称之为英雄,那么现在盛行的“勇者”们,有到底是什么垃圾啊。 “别想了,都过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呢喃着。 作为一个杰出的D级冒险者,布雷认为自己应该开朗一些,不要被之前的糟糕事情影响心情。 虽然说自己很难笑出来,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挺活泼的。 说不定看到美少女,还会上去搭讪一下,看到神秘的书籍也会偷偷翻阅一下。 十九岁啊,自己老年轻了。 只不过,当想到美少女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维吉妮亚跟那个女仆都离开了队伍。 光是离开队伍也罢了,她们两个似乎是因为有心理阴影,连冒险者都不当了。 曾经自己的队伍里面,还有足足两个美少女,如今又剩下自己一个人。 太难了,果然冒险者这份工作就是难。 谁要是说当冒险者可以混吃等死,布雷一定会掏出自己的「绝响」让别人将说过的话吞回去。 “委托、委托,下一个委托该做什么啊。”布雷自言自语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无奈的样子。 在经历过遗迹中那一次生死战后,布雷的剑术得到飞跃的提升。 当然你说他这时候有多强,也没有多强,反正他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这是在拿大英雄来比较,若是跟寻常的冒险者比划一下,他还是觉得能打赢的。 在打架不怂的现在,布雷开始对自己要接的委托犯难了。 由于自己是D级的冒险者,只能做一些咸鱼的委托。 “说不定要升一下等级了。”他撇了撇嘴。 “好,就这么办。”他一拍大腿,作出了决定,准备起身去跟前台问一下详情。 然而,他刚站起来到一般,就被一对戴着铁铠手套的手给压了下去。 “谁?”布雷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到底是哪一个家伙擅自将人给压下去的。 “我终于…终于找到您了…”压住布雷的女子便是妮莎,她是本能地将布雷给压回椅子上的。 她说话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似乎是跑过来的样子。 由于布雷的力气压根比不过妮娅,所以他并不能在不拔剑的情况下反抗。 憋屈。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周围人群的诡异目光,自己仿佛正在被当猴看。 “嘘,不要用‘您’。”布雷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人们的目光让布雷很不自在,简直像是果体在工会里面死的。 “不行,必须用您来称呼…”妮莎认真地说。 要是连强者、连自己救命恩人都不配用“您”的话,那么谁又配呢。 这认真的语气,令布雷头皮一阵发麻。 “我找了您很久,这是您应该收到的报酬。”妮娅想起了什么,连忙将一张卡递给了布雷。 这卡里面有钱的。 “这是一共100000G,你确认一下吧。” “等一下,不是10000G吗?” “这是我给你加的!”妮娅重重地点头。 “...”布雷忽然之间觉得手里的卡有点烫手。 “对不起,是不是不够?”妮娅看到布雷的表情之后,以为对方不满意,便问道。 “不是…” “很抱歉,这里已经是我全部积蓄了…我平时因为捐赠,一直没有能存下钱…” “够了、够了!”布雷额头全是冷汗,他是怕妮娅给自己更多啊。 周围那群家伙好奇的目光,都快要能够将自己杀掉了。 “好了,报酬我就收下,我先离开了。”满头黑线的布雷,站起来之后,退了几步就夺门而出。 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破事。 但是,他没有料到,妮娅后脚跟就追上来了。 两人在克林顿上演了一场追逐的戏码。 布雷很快就被追上来,他跑得还不如穿着铠甲的妮莎快,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很丢人了。 可问题是妮莎追上来之后,愣了很久,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最终憋出了一句“谢谢您”,又跑了,跑得比当时布雷离开工会时还要快。 这是什么跟什么?布雷发现最近令人迷惑的事情太多,他说不定需要缓一缓。 布雷举起自己手里存着钱的卡,有点迷茫。 十万,说多的话,跟很多富的比起来不多。 但说少,肯定是不算少的,自己又不是可以一掷千金的家伙。 这钱说不定要自己做两三年委托才够赚到。 “存、存起来?”布雷开始思索这钱的去向了。 “啊,对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最近生活太过精彩了,他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 “爷爷!爷爷!我们的米缸快要没有米了!”一只名为拉里斯的狐族女孩,带着哭腔说道。 她一只手拎着米缸的盖子,眼含泪水。 “拉里斯!拉里斯!不要害怕,我们还可以吃面!”女孩的爷爷,一只叫乌拉尔的老狐狸安慰她道。 “爷爷!爷爷!你好聪明!”她一瞬间收起了眼泪,兴奋地说。 可是过了一小会之后,她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爷爷!爷爷!我们根本就没有买过面啊!”她哽咽着。 “拉里斯!拉里斯!不要哭,爷爷去摘野菜回来!” “爷爷!” “拉里斯!” ““呜哇!!!!”” 在克林顿郊外有一个小村子。 村子里面住着一些负担不起城内生活支出的人。 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人有点想哭。 而乌拉尔跟拉里斯这对爷孙,就住在这里。 由于乌拉尔太老了,赚钱的方式很少,而拉里斯明显也不能去当童工,所以两人日子过得很拮据。 只不过,看两人的生活,可能会觉得“贫”,但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贫苦”。 也许这只是两人太傻,所以别人才会有这种幻觉。 可偶尔,这里说的是偶尔,这么傻的话,人活得也会轻松不少。 “爷爷!爷爷!拉里斯已经将地都翻过了!”狐族的少女话还没有说话,人已经扛着锄头进屋子了。 “拉里斯!拉里斯!爷爷也将种子都般出来了!”老头硬生生将一大袋种子给从仓库搬了出来。 要不说的话,还以为他是什么狂战士,而不是佝偻的老人。 ““太棒了!种下去,半年之后就又有吃的了!””爷孙两人四掌相对,一起原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腰、腰,爷爷的腰闪到了!”落在地面之后,乌拉尔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老腰,叫喊了起来。 “爷爷!爷爷!不要死!”拉里斯看到这一幕,哭得稀里哗啦的。 “拉里斯!拉里斯!爷爷还没死,只是站不起来而已。” “快扶爷爷躺下。”乌拉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拉里斯说。 “拉里斯知道了!爷爷,爷爷,你千万不要死。”狐族少女转身就甩着毛茸茸的尾巴跑去将床给拖过来。 “拉里斯!拉里斯!你在做什么!?” “拉里斯在将床拖过来,这样爷爷你就不用走动了!” “太感动了!拉里斯你是爷爷最好的乖孙女!”这一次,轮到乌拉尔哭得稀里哗啦的。 而恰好此时,布雷站在了这对爷孙家的门口。 他听到屋子里面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由得满头黑线。 这里面是正在打架吗?一般来说应该不可能。 但在屋子里面的可不是一般人。 万事皆有可能。 尽管这句话不应该用在这里,可听着也挺贴切的。 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咚咚。”手指敲在木板上,响起沉闷的声音。 “爷爷!爷爷!你听到‘咚咚’的声音没有?”拉里斯的耳朵朝上抬了一下,连忙问自己的爷爷。 乌拉尔在安稳地躺在了自己孙女拖来的床上后,也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拉里斯!拉里斯!好像真的有‘咚咚’的声音。” “难道是有人在敲门?”拉里斯问。 “有可能!” 两爷孙就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讨论了差不多几分钟,终于得出来无限接近于废话的答案。 “那爷爷,拉里斯去开门了!”拉里斯摆出了一副赴死的样子。 “不行!拉里斯,让爷爷去!” 乌拉尔忍着痛从床上起来,说道。 “爷爷!爷爷!你需要休息,拉里斯也长大了,该独立了!”拉里斯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认真地说。 如果不认识他们的人,估计会觉得他们给自己加的戏太多了。 然而,知道他们的人,才明白两爷孙根本就不是在刻意当戏精。 这就是他们,克林顿郊外村子里的狐族爷孙。 可是,门后的布雷,才不管他们是什么爷孙,现在他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 用一个字去形容布雷当前的心情,那应该就是一个“井”字。 “开——”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喊人了。 “砰!”他话还没有说完,甚至于第一字的尾音没有结束,门就冷不丁地被打开了。 “谁、谁、是是是是是谁!!”狐族的少女推开门之后,还没抬起头,就问道。 好高!是什么怪物!太高了,影子都遮住自己了! 呜呜呜,拉里斯好怕。 不过她是乌拉尔爷爷的好孙女,她要坚强一点。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拉里斯都能够自己面对。 “是我…”布雷不知道为什么拉里斯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想要吐槽,却发现无从着手。 槽点太多,别人就吐槽不过来,所以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很好的防御手段。 “啊!是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拉里斯一听,连忙抬起头,看到是布雷之后,立马就放松了警惕。 “咣当。”被她藏在身后的大木槌也掉在了地上。 “爷爷!爷爷!是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她慌慌张张地朝屋子里喊。 “什么!是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吗?拉里斯快扶我起来!” 乌拉尔躺着,抬起自己的手,不断地摇摆着。 --- 布雷时不时会寄一些东西给爷孙俩,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不过说实话,他自从离开这里后,再也没有亲自回来过。 当年自己差点被拉去当做压寨男孩,慌不择路之下摔下斜坡,没有这对爷孙的话,自己估计早就凉透了。 别说什么遗迹不遗迹了,也别说什么剑术不剑术的,有没有他这个人都说不准。 顺便一提,这一次布雷也带上了不少东西过来。 “这是咸鱼。” “这是水果干。” “这是种子。” “烤兔子肉。” “还有这是我从城里买的蛋糕。” 布雷一样东西一样东西地放在了桌子上,同时口头清点了一下。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拉里斯呆滞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扯了扯乌拉尔的袖子。 一开始她还可以喊完整的“爷爷”,但后面就声音都在颤抖起来了,完全就是卡主的机器人。 “冷静!拉里斯!你要冷静!” 乌拉尔注意到了自己孙女的情况,立刻安慰道。 “因、因为,拉里斯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城里的东西。”拉里斯说着说着,泪水就不争气地从口角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爷爷什么都知道!” 乌拉尔抱住了拉里斯,语重心长地说。 他知道个鬼! 布雷虽然心里很想说上面这句话,可半天他都没有能够说出口。 但是虽然哪里不对劲,可总觉得场面有点点悲伤,仿佛自己一旦吐槽了,自己就成为大恶人。 他不由得扶额,等待爷孙俩互动结束。 “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那这些东西我们就收下了?”乌拉尔试着问。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们,不用带问号。” “拉里斯!拉里斯!拉开仓库!” “爷爷!爷爷!收到!” 后面两爷孙就完全无视了坐着的布雷,也不能说无视吧,中途头上顶着一箱东西、左手抱着一箱东西的拉里斯,还热心地给自己来了一杯白开水。 布雷发呆了半小时之后,对面总算是收拾完了。 这时候他有点想要问自己,为什么要跑过来这里。 ““呼哈!好充实的人生!””爷孙俩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呼了一口气。 “对了,瞎眼的死鱼眼年轻人,你怎么突然过来这里,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乌拉尔坐下之后,很享受地喝了口白开水。 他一问就是布雷自己都想要问自己的问题。 “就是最近赚到了一点,有点不知道做什么,就顺利过来拜访一下你们。”布雷低垂着右眼,如是说。 他是真的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继续做委托吗?貌似没必要。 去找妹妹么?好像也没有太大必要,说不定还会影响别人的学业。 所以稀里糊涂地,他就带着礼物过来这边了。 反正也相当近,来也费不了自己什么时间。 “不知道做什么?”拉里斯看向乌拉尔,然后跟自己爷爷面面相觑。 原来还有人会这种烦恼的吗。 这样的烦恼也太奢侈了吧,拉里斯也想要不知道做什么,然后往地上一躺发呆嗮太阳。 可是拉里斯啊,她每天都要去种地,还要赶走仓库里面的老鼠,下雨天说不定还要去补漏,看到坏蛋顺便要挥自己的大木槌去战斗。 每一天都充实得过分。 “不知道干嘛吗?嗯…”乌拉尔捏起自己的胡子,呢喃道。 “啊!老夫有好主意了!” 然后他耳朵一立,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样的话,不如你帮老夫跟拉里斯做一些事情吧。” 乌拉尔捂着自己的腰,走到了边上的木架上,找出来一些纸,还有一支笔。 “老夫想你去东大陆跑一趟吗,有封信想你交给拉里斯的母亲她。” 听到跟自己的母亲有关系,拉里斯立刻提起自己的耳朵,明明就坐在边上,还是摆出一副偷听的样子。 “当然不会让你白做。” “拉里斯!拉里斯!将仓库里面的蛋糕拿出来!” “爷爷!爷爷!知道了!”拉里斯摇着尾巴就转进仓库将蛋糕给搬出来。 蛋糕新鲜得很,简直就是今天刚出炉的—— 废话,这就是布雷送给爷孙俩的礼物之一。 “...”布雷无语地捧起蛋糕,欲言又止。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吧…” ““诶诶诶!好像是啊!!”” 乌拉尔跟拉里斯同时一惊。 “算了,说一下到底是什么事吧。”布雷长叹一口气。 既然自己本来就不知道该做什么,随手找事情做也无所谓了。 当做将人情还掉也挺好的。 好累,布雷此时此刻最想要说的话就是“好累”。 明明自己没有晕船,但为什么还是那么累。 夸张地比喻一下的话,就事他已经累到灵魂可以从嘴巴里面出窍了。 为了帮那对爷孙送信,同时也是为了顺便旅行一趟,他准备从中大陆去东大陆。 交通工具是——船。 坐船的时候,他总是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甲板上。 海鸥在头顶到处乱飞,然后是不是抛下一点白色的不明液体。 如果看到“白色的不明液体”就想到奇怪的地方,那证明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 布雷侧了侧头,躲开了海鸥的轰炸,然后发出了很颓废的声音。 自己一个人旅行,貌似挺无聊的。 他应该问一下拉克丝有没有假期,然后约她来度假的。 布雷跟一条咸鱼一样,在地板上扑腾,他的死鱼眼毫无光彩,跟死水一般。 看到布雷这样的人,果然会很影响心情,毕竟谁都不想要跟一个这么颓废的人相处。 在艰难地睁眼看向头上的太阳之后,他又躲了几发海鸥的轰炸。 “这些东西有完没完啊…”布雷吐槽道。 可是还没有等他吐槽完,海水就冲上甲板,泼了他一脸。 这时候的他表情是懵逼的。 不管怎么想,他都没有料到海浪会那么大,大到能够破自己一脸的程度。 只不过,这也有自己太懒散,坐在地上的原因。 “总觉得有点倒霉。”他自言自语道,抹掉了被海水模糊的右眼,夺回了自己正常的视野。 “?”可是下一秒,布雷头上多了一个问号。 “???”他的头上又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号。 他现在很困惑。 让他如此困惑的原因是自己面前的景色。 如果自己的记忆力可靠的话,在前一秒自己应该是在船只的甲板上。 而他也是准备前往东大陆的。 所以说,现在自己屁股下的这一片金色的沙滩是什么回事。 刚才的海浪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过分到将自己掀飞到陆地才对。 他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身上沾着的沙子给拍掉。 布雷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确定自己的剑还在不在身上。 当摸到了长剑的剑鞘之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剑还在就好。 身后就是海水冲上沙滩发出“刷刷”声,而前方不远处,布雷可以看到一座城镇。 他做了一条眺望的手势,却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的视力没有好到可以望清楚那么远的地方。 接着,到了一个小时之后。 城镇里面就多了布雷的身影。 “好吃,小哥人真好。”布雷抱着一纸袋的烧饼,愉快地吃了起来。 他的死鱼眼里面写满了愉悦,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现在觉得很开心。 应该吧。 刚才布雷一剑救了一个镇子里被失控魔物抓住的人,那个人为了答谢自己,就买了一袋子烧饼给他吃。 而在询问了自己救下来的人一些问题之后,他也搞懂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做孟加马。 孟加马的主城是罗卡,而这里并不是主城,只是距离主城不算特比远的城镇。 话说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从船上冲到这么一个鬼地方,至今还是一个谜。 他也问过其他人一些关于东大陆的事情,城镇的人基本都是摇头的。 别人甚至还以为布雷是犯傻了,导致后来布雷都懒得继续问。 “首先要找到去东大陆的办法。”他咽下了口中的饼,自言自语道。 沦落异乡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总之还是去原定的目的地吧。 可是在得知出海的费用很多之后,布雷沉默了。 布雷穷吗?本来不是。 可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在这里根本就不流通,也就是说——至少在孟加马这个地方,他是完完全全的穷光蛋。 他呆呆地看向天空,心中尽是无奈。 但为了回家,他还是不得不在当地找一份工作赚钱。 就算很难,但也要开始不是么,颓废地躺在沙滩上可没有办法回家。 于是乎他在这个镇子里面找到了一家杂货店,在那里开始打工。 他想了想,其实自己的刀工比较好,适合的地方应该是厨房。 只不过别人饭店都不相信自己的手下功夫,没有雇佣自己。 也就只有这一家杂货店的年轻老板雇了自己。 --- 在城镇度过了三四天之后,布雷也算是熟悉了这个地方。 最起码,不会走着走着迷路。 “布雷,麻烦你帮我将这些箱子都搬到仓库吧。”名为西撒的年轻人,对布雷说道。 “好。”布雷看上去很颓废,但工作起来也是一个勤快的家伙。 所以他没有摸鱼,直接将箱子一个个地搬到仓库里面。 西撒总是喜欢买各种东西回来,说自己是杂货店,那么货物就该杂一点。 好吧,这种理由让布雷无法反驳,只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搬完了。”布雷将箱子搬完之后,敲了敲门,对西撒说道。 “辛苦你了,稍微休息一下吧。”西撒笑着说。 “给你,这是我最近进的一些牛肉干。”随后,他将一包牛肉干扔到了布雷。 布雷半空中就将这包牛肉干给接住,顺手就撕开吃了起来。 工作完了,他自然是要坐下来好好歇一下。 毕竟他躺了一天之后,也会跟自己说“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还是辛苦我自己了”。 西撒自己也开了一把,开始吃了起来。 杂货店生意只能说一般,平时也不会有太多人进来。 因此布雷经常看到作为老板的西撒自己也摸鱼。 话说,西撒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对了,布雷,你为什么总是带着一把剑,你不嫌麻烦吗?”西撒看了一眼布雷腰间的长剑,好奇地问道。 不论是什么之后,布雷总是带着一把剑,就差点洗澡也带着剑去洗了。 “长剑?”布雷露出恍惚的表情,困惑地看着西撒。 “你腰间的那一把啊。”西撒指了指「绝响」。 “剑…”布雷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剑,呢喃了起来。 这把剑,是自己从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 因为自己本能地就将「绝响」挂在自己身上,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过这个问题。 而且这把剑是什么剑? 他捂着自己的头,似乎有点困扰。 捂住头,并不是因为他现在头有多么痛,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情况很不解。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可有似乎处处都有问题。 “不知道,有点忘记了。”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最终不管自己如何绞尽脑汁去回忆,都想不起来关于这把剑的事情。 算了,既然都挂了那么久,继续挂下去好了。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你脸色有点差。”西撒好心地问。 “没事,我好得很,只是用脑过度。”布雷回答道。 “没事就行,你平时工作都很认真,我还以为你是操劳过度了。” “这倒不至于…”他觉得西撒这种顾虑是多余的,自己没有弱到打工都会操劳过度。 “你看着挺急着要钱的,是为了什么吗?” “让我猜一下,赚钱结婚?”西撒见布雷貌似真的没事,就随口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问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拜托,现在大家是在闲聊,当然是有什么问什么。 难道路上有人问你“吃了么”,你也会思考为什么吗。 “对啊,很缺钱。”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要不是因为缺钱,才不会在镇子里面到处找工作。 对,缺钱,才找的工作。 缺钱?为什么他会缺钱?就跟西撒问的一样,他急着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要做什么? 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令布雷总觉得这个自己仿佛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自己缺钱不是很正常的吗,自己可是连吃饭都吃不起。 没有西撒提供住宿的话,自己甚至要露宿街头。 “因为没钱吃喝啊,住都要靠你。”布雷如此说道。 在这么回答之后,他就突然之间释然了,好像卸下了什么负担,可能是“思考”的负担吧。 ——“御、御主…” ——“听得到吗?” 一道道少女的声音就在布雷耳边响起,仿佛身边就有一个少女在跟自己说话。 他猛地扭头,却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少女的身影。 ——“御主?是我声音太小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似乎还带着委屈的小哭腔,让布雷有点懵。 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了么。 “你怎么了?”西撒注意到布雷扭头的动作,不禁问。 “没事,可能只是我幻听了而已。”布雷摆摆手,答。 “店主,我觉得我果然是太累了,应该适当减轻一下工作量。”他用疑似虚弱的声音对西撒说道。 “胡扯。”西撒听到这么做作的声音,自然不可能上当。 “好好工作,真的休息就调休。” “调休吗,就不能直接放假么。”布雷心累了,西撒还是黑心。 不过,自己就连幻听都出现,果然还是太累了吧。 他打了一个哈欠,觉得自己也的确需要休息好一点了。 「绝响」有了自我意志,从那时候起,她是一个“少女”。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诞生、为什么偏偏是一个少女? 这一些问题对于初具智慧的她来说,想这种事情太复杂了。 不过哪怕是这样懵懂的她,还是明白一些简单的东西的。 例如,握着自己本体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御主。 驾御的御,主人的主。 没人教她各种知识,她所知晓的一切,都是跟着布雷“看”跟“听”到的。 在自己的心像世界中,总会出现各种书籍。 翻开书籍,她会看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御主”这个词也是从上面学到的。 那这些书,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锻造自己的工匠吗?还是说曾经使用自己的其他人? 不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好多好多。 于是乎,她后来最喜欢就是看书了,看各种各样的书。 看得越多,自己知道的事情就能够越多。 自我意志还不够成熟的自己,没有办法跟御主说话,也无法见到御主。 所以她便一直坐在的大树的树荫下,看着书。 她戴着一顶草帽,穿着很朴素的连衣裙,就这么待在村庄中。 还要更细致的描述?没有了。 她就是一个如此简单的黑发少女,身心都很简单的少女。 安静的村庄,很容易让人放轻松,少女最喜欢这个地方。 尽管少女自己是一把剑,可她并不喜欢战斗,甚至就连纷争都很反感。 她看得越多,越是不明白人为什么要互相争斗,不能好好地相处。 难道说这是作为武器的自己永远无法明白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一辈子都不明白。 只不过,似乎自己的御主总之要用自己战斗。 啊,这也是自己的使命呢,毕竟打造自己的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谁都好,握着这把剑,稍微挣扎一下吧。” 「绝响」她凡人用来挣扎的武器,所以说到底,还是会被卷入战斗。 那么,使用她战斗的御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少女知道,却有不知道。 她期待着跟御主见面,但是又有一点胆怯。 直到,她发现御主被困在了另外一个心像世界中,不管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只有自己可以叫醒他了,自己必须叫醒他。 于是,她第一次将自己御主拖入了「绝响」的世界中。 “初次见面!我是「绝响」!”少女对自己的御主说道,语气有点开心。 可能是很快就注意到自己太过兴奋了,便很快用书本挡住自己羞红的脸,好奇地打量着布雷。 布雷没有什么特殊的气质,长相的话,第一眼看上去很凶,因为是独眼。 但是再看几眼,就会觉得布雷很佛系。 嗯,就是佛系。 哪怕这些东西,少女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 在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御主模样之后,她有点紧张。 她坐在了树下,膝盖很不安分地相互摩擦着。 她应该接着说什么?突然之间的打招呼会让人很困扰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布雷恍惚四周,问道。 “心像世界,是你的世界,也是我的世界。”少女微微将挡住脸的书本拿下了一点,露出自己的眼睛。 可是看了布雷几眼之后,她有目光闪躲了起来。 “心像世界?”布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开始沉思起来。 “就是当一把武器使用者的心境跟锻造者一致之后,就会共鸣诞生出来的小小世界。”少女知道布雷不知道心像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便连忙解释起来。 “我就是你身边的「绝响」哦。”少女生怕布雷会忘记自己。 要是连布雷都忘却了,那么谁会记得自己。 她才不要这样,她不要才诞生就被遗忘。 “「绝响」…你是我一直带着的那把剑…” 布雷不知道心像世界是什么鬼东西,但是他记起来了,自己身边有一把很重要的剑。 “「绝响」?你是「绝响」吗?”布雷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跟少女在同一个水平线。 “嗯呢,我是「绝响」哦。”少女终于放下了自己的书,害羞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害羞的少女,也许要加一个前缀了,应该叫做文学少女,因为她很喜欢看书。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之现在我就是这样了。” “我、我现在可以说话哦,可以看东西哦,御主不知道的事情都可以问我哦。”少女红着脸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害羞。 “你为什么要叫我御主?” “因为书里面是这么说明的。”少女弱弱地说,她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呀!”但似乎是太兴奋了,她放在腿上的书滑落,引得她一阵惊呼。 手足无措的她,想要用书挡住脸,却发现书已经滑走了。 于是她只好拉下自己的帽檐,不让布雷看到自己羞红的脸。 “那你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布雷问。 他下意识地就帮「绝响」扶正了帽子,在扶正后还拍了一下。 少女也在被拍头的时候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这大概是跟“陌生”的御主第一次接触,心里有点抵触。 可是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因为似乎御主也没有那么可怕。 “现在御主被关在了一个比这里更大的心像世界里面。”少女解释道。 她很认真地给布雷说明清楚了现状。 若是布雷没有找到心像世界的“核心”之处,那么他就会慢慢地被同化。 同化,就是布雷在跟少女见面之前的状态——遗忘了所有事情,却又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很矛盾吗?并不,在这个心像世界中,这些事情并不会产生矛盾。 “御主,请加油!” 「绝响」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给布雷加油打气道。 在做完这些之后,她就有捡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会加油的。”布雷跟少女做出了承诺。 “要是你再忘记的话,我就…再一次喊醒你。” “所以…” “不会忘记的。”布雷顿了顿之后,轻声说道。 “如果不信的话,就拉钩吧。”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对少女说。 少女犹豫了一下之后,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跟布雷拉钩。 她的手指很细,跟布雷一比就可以知道两者差距有多大。 而她的内心,就跟手指一样,其实很纤细。 刚刚诞生的少女,内心并没有那么强大,她总之怯生生的。 她生怕会做错事情,她生怕自己会失去什么。 虽然作为一把剑,说这些有点好笑。 但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从她有自我意志起的那一天,她早就不是单纯的一把被人使唤的剑了。 --- 布雷睡醒了。 剑出鞘了。 “锵——”清脆的声音,在清晨的街道上响起。 他在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剑之后,就将其收了回去。 按照「绝响」跟自己说的,自己所处的心像世界正在进行着某一个“故事”。 少女是这么推测的——要是故事正常地展开,并且结束,那么就会再来一轮。 也就是说自己还要傻一次,少女还要再喊醒一次。 这样可不行啊。 自己擅自把另外一个对自己充满期待的孩子忘记,实在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果然,自己必须要“一命通关”才行。 他的右眼呆呆地看向天空虚假的太阳。 偌大的世界,自己一个人想要结束貌似有点不可能。 随便想想都觉得不太现实吧,毕竟找到“核心”的人或物几率太低了。 正常来说的话,运气不好的家伙,不错误上几次是不可能找到的。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布雷,你怎么起得那么早,还一大早叹气?”西撒在布雷后面推开店门后,不禁问道。 “店长早上好,我只是在思考人生而已。”布雷很随意地回答道。 “思考人生?”西撒对布雷的话感到了疑惑。 一大早思考人生,这家伙是哲学家吗? “你在思考一些什么,说来听听。” “我在想,这个世界真大啊。”布雷如是说。 是的,这个心像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大得夸张。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挺小的。” “小?” “对啊,不管怎么说,其实你我走过的地方,就那么大吧。” “这些地方,在某种意义上,对我们来说才算是‘世界’。”西撒无端端地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嗯…这么一想的话,似乎也不大。”布雷点点头。 真正的世界很大,但对于人们来说,实际的世界并不大。 很难懂?很难懂就对了,其实我也不懂。 “西撒!!!!”在布雷跟西撒对话的时候,一道好听的声音快速接近。 一个名为乌里缇娜的少女,骄傲地站在西撒身边,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她光是站着,就像是一朵鲜红的蔷薇,骄傲、美丽、可爱。 “乌里缇娜,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了你…不,是找你来伴奏的!” 乌里缇娜清清嗓子后,说。 布雷对于身后两人的互动一点都不在意。 哼,区区恋爱的酸臭味。 此时的他,更在意世界“大小”这件事。 世界…其实很小…么? 将布雷困住的心像世界很大。 在他看来,这种能够从一个城市走到另外一个城市的大小,不能说不大。 可是,他又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本质上就是一个箱子。 一个只能让他看到那么多的箱子。 假如是箱子的话,总有一种自己可以“刷”一下劈开的错觉。 凭他的剑,斩开心像世界?这好像又不太现实。 繁多的想法不断地游荡在布雷的脑海中。 有相对比较现实的想法,也有炸开的脑洞。 ——“御主,你想要做什么?”剑中的少女,好奇地问。 她虽然可以略微知道自己的御主在想什么。 但她那不是读心,是那种朝夕相对之后,对方一个细节自己就理解的感觉。 所以布雷心里面想要做什么,少女是没法知道的,她顶多是知道布雷是想要做什么事情罢了。 “你说,我可不可以将整个心像世界都斩了。”布雷对少女说道。 ——“啊,这…”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布雷这个问题。 正常来想的话,离开这个巨大心像世界的方式很少。 一就是心像世界的主人放布雷离开,二就是自己找到作为核心的自我意志破坏掉,三就是自己的意识力强到可以自主脱离。 前两条可实现,最后一条基本无法实现,除非这心像世界的御主真的很菜。 可布雷自己都被一定程度上同化了,证明心像世界的御主也不弱。 少女是从来没有想过将世界“劈开”这一条。 看向四周,不管怎么看,这个心像世界都不像是能够被一把剑切开的样子。 “人其实没有那么多束手束脚的东西。” “既然不知道,就稍微试一把好了。”布雷将长剑拿出来,幽幽地说道。 ——“嗯...嗯呢。”少女不再说什么,既然是御主想做的,那么她便不会反对。 闭上眼睛,然后回忆。 他懂得剑术多到如同一片浩瀚的海洋,写成一本百科全书都绰绰有余。 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只不过是自己在生死战中借助分来的“悟性”,窃取到的属于别人的剑术。 他虽然懂得这些剑术,可是想要灵活地使用仍然很困难。 卡洛迦里斯是脑子里就有一本百科全书,而布雷则是书包里有一本百科全书。 他还需要去“翻阅”。 因此他才要去慢慢地去寻找。 到底什么剑术才能够被用来斩开这个世界? 话说,真的有剑术可以斩开世界吗,这是不是有点不科学。 在魔幻的世界中找科学,也有点不靠谱。 「断水流」?不行,心像世界可比无形之物更加难搞。 「古流剑派」?不对,这里可跟魔力无关。 「十八式流」?不,现在完全跟这个流派半毛钱关系没有。 一个个流派被自己否决,直到最后他赫然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剑术使用。 是卡洛迦里斯留下的剑术太弱了?当然不是。 自己水平不够么… ——“御主,怎么了?”看到布雷在发呆,少女不由得开口了。 她生怕布雷一睁开眼睛,就会问出“你是谁”的问题。 “这里是心像世界…但我也有一个心像世界对吧。”布雷问。 ——“嗯,那个村庄就是你的世界,你所追求的东西。” ——“你要展开心像世界吗?”文学少女问道。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要那宁静的村庄被用来战斗。 “如果展开了会怎么样?” 剑中的文学少女沉默了几秒,才选择回答布雷的问题。 心像世界只要展开了,就会投影到卡普拉斯上。 这时候的心像世界,便真实存在于外面的真实世界中。 不仅仅是里面的景色会全部展露,就连其中规则也会影响到现实。 可同样的话,心像世界这个时候受到的外界影响,也会一个不漏地回馈给自身。 若是那村庄一棵树倒下了,那么便真是倒了。 若是那村庄被战火燃烧殆尽了,那么从此以后,便真的没有村庄了。 少女由衷地希望这美好的地方,可以永远地保持那一份美好。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有是为了布雷。 “这样么。”布雷呢喃着。 不仅仅是少女,布雷也并不喜欢看到那村庄损毁。 尽管只是进去过一次「绝响」的心像世界,可他认为那里比起用来战斗,更适合用来休息。 在什么时候自己疲惫不堪的时候,进去躺着一定会很舒服。 一开始布雷是想着,自己能不能用整个心像世界撞掉对方的心像世界。 当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之后,觉得有点遗憾。 毕竟他不能这样做。 “嗯…嗯?”下一秒,布雷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展开就一定要整个心像世界投影出来吗?” ——“这个...理论上是御主你想要都投影出来也做不到。” “所以说,是一部分?” ——“嗯,一部分。” “那我可以只表现出一块草地吗?”布雷问了一个让人很迷惑的问题。 ——“诶?诶!草、草地?”少女惊呼了起来。 这不是因为布雷的想法多么有用,而是太奇怪。 使用心像世界,并非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那心像世界中的规则。 用心像世界的规则影响现实中的规则,来在某种意义上得到“能力”。 而理所当然的,这个规则影响的范围跟你心像世界展开的范围是一致的。 你的世界投影得过么广,那么影响的范围就多大。 要是只投影一片只够自己踩着的草地,那么不会有多大的用处。 毕竟心像世界在影响卡普拉斯的同时,卡普拉斯又何尝不是在抵抗这种变化。 要是范围太小的话,心像世界可没有办法盖过真正世界的规则。 ——“可以是可以,但是御主,这样做不会有任何作用。”少女说。 她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御主是一个大笨蛋。 “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这里也只是一个心像世界。”布雷开口道。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文学少女恍然大悟。 好吧,前言撤回,自己的御主不是一个大笨蛋,只不过是一个脑回路有点清奇的家伙。 这个地方不是卡普拉斯,因此正常的例如完全无法用来参考。 “只要不要弄坏东西就可以了,对吧?”布雷问。 ——“嗯。”少女嗯了一声。 随着少女的声音落下,布雷已然将剑垂在身前。 心像世界… 自己的那个心像世界该怎么称呼比较好?对了,他有了一个好主意。 既然是自己的心像世界,那么自己去起名字也无可厚非。 所以就这样好了—— 「重现吧,宁静的理想乡」 没有华丽的景色,甚至周围都没有变化,城镇还在,海水还在冲刷沙滩。 虚构的人与物,还在活动。 仅仅是他脚下多了一片草地,不大的草地。 而就算是这片草地,也只是一闪而过,恍若幻觉。 可是布雷知道这不是幻觉,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就是属于自己的土地。 “没有合适的剑术么。”布雷自言自语道。 他凝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 然后,斩出了一剑。 谁都看不出来这一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魔力、内气的包裹,角度跟轨迹也没有可以让人在意的地方。 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击下劈斩。 可这就是布雷自己的剑术。 如果连继承的剑术中都找不到合适的,那么就自己“寻找”出剑术。 他知道自己做得到——理解了数不清的流派后,他能够做到这“宗师”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一剑的名字,就叫做「碎镜」。 流派的话,是自己的流派,所以便是很普通的「我流」。 「我流」「碎镜」,没错,这一剑就叫这个。 剑落下来额,所以剑斩开了这个虚幻的世界。 如同名字一般,镜子倒影出来的虚假被斩碎了。 何等简单的因果关系,简单到不可思议。 以自己的心像世界作为踏板,用自己剑去冲撞对方的心像世界。 “咔嚓——” 玻璃碎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这个世界中所有虚假的东西被残酷地揭穿。 天空开始像被打散的拼图,一片片地落下,砸到地面上。 本来鲜活的人与物,全部都仿佛卡主了,在前一秒跟后一秒的动作中闪烁徘徊。 轰隆声不绝于耳,地面渐渐崩塌,露出了下方无尽的深渊。 看来,困住他的这个心像世界,也不大。 只是一个小小的、用来寄托某人所有思念的一个鸟笼罢了。 那浩瀚无际的天空,也都是假的,因为这个世界中,没有人会朝那个方向走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某个故事的剧本行走。 就在这个时候,破碎的天地之间,一道赤红的流光朝着布雷笔直地袭来。 流光撕开两侧的空间,愤怒地破坏挡在面前的所有事物。 “...”布雷将剑斜了过来,皱着眉将这攻击中狂暴的力量全部卸掉。 当力量流失之后,流光消散,露出了其中的一把长枪。 “锵——”长枪深深地刺在了布雷身后的一块岩石上。 布雷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为了卸掉那一击,他的手都发麻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火红如蔷薇的身姿在愤怒的少女嘶吼声中出现。 她才是正主。 如果真是光靠一把剑,是不管怎么样都劈不开心像世界的。 所以布雷才想着使用自己的心像世界。 但他也只不过是想要尝试一下罢了,并没有想过一定会成功。 只是结果有点意外。 你问布雷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也不好解释。 这也算是剑术?这跟技巧八竿子称不上关系吧。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砍出来了。 不过比起去纠结自己这一剑到底算不算剑的技巧,已经贴脸的那个乌里缇娜才是要关注的。 刺在枪上的那一把长枪,在不知何时化作了数不清的花瓣,从布雷的身后完全消失。 等回过神来,那本应该在后面墙上的长枪,已经被握在乌里缇娜的手中。 “看样子火冒三丈...”布雷退后了一步,很无奈地说。 在所有人与物都失去了本来的形态的现在,乌里缇娜还保持得很好,简直就像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看来这个赤红色的少女才是心像世界的自我意志啊。 没想到在自己身边谈着恋爱的女孩,会是最关键的人物。 他要是不花费时间的话,肯定是找不出来的。 等他找到了,也许故事也会结束,会跟「绝响」说的一样陷入下次轮回。 那时候就太晚了。 这么一想,似乎现在这样速度挺快的,算是最优解? “回答我!!!!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乌里缇娜由于极度的愤怒,那瞳孔仿佛都缩成了跟野兽一样的针状。 如布雷所想的一样,乌里缇娜此时此刻很愤怒。 这里是她创造出来的世界,在一次一次重复过去的故事。 她重复轮回的目的,只为弥补心中的遗憾。 不断地、 不断地,用这种方式去弥补。 她不会觉得痛苦,因为她在轮回中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所有人都一样,会忘掉所有,坠入轮回之中。 那种揪心的苦痛会因“遗忘”而消失,憎恨、追悔等等负面的情绪都不会有。 本来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这个心像世界将会这样永远持续下去。 她想要的恋情将会不断重复,她可以再跟西撒再会。 西撒的样子、声音,乌里缇娜只能在这个世界中看到、听到。 或许有人会对乌里缇娜的想法不屑,觉得这不就是恋爱脑而已么,恋情这种东西实际上不值得那么重视。 可恋爱脑到底有什么不好,她是一个容易沉浸在恋情中的到底有什么不对。 自己重视所爱的人有什么值得不屑的。 就是为了自己的爱恋,这里才会存在啊。 然而,这个寄托自己无数次轮回追忆的心像世界,却出现了裂缝。 身处其中的乌里缇娜,回想起了真相,记起来这些都是虚假的。 包括这个世界中的西撒都是虚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只剩下痛苦是真实的。 被损坏的心像世界,无法再稳定地进行故事的轮回,甚至让乌里缇娜“醒”了过来。 斩开这美好幻想的家伙,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都问你了!!!你这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偏偏要毁掉这里!!!!” 布雷听到了对方的问题,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话说,这个问题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布雷 克拉斯…” “我没有问你的名字!!!!!” 乌里缇娜怒了。 这一下子,布雷就很难办了,貌似她不接受这个答案。 然而这不就是正确答案么,搞不懂她,她到底想要听的答案是什么。 难道说,她想要听自己说一下中二的发言. “世界的破坏者…”布雷如是说。 乌里缇娜愣住了,攻击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原来是想要听这样的答案,你也真够奇怪。”他随意地挥了一下自己的剑。 剑刃跟对方的枪尖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强烈的火花。 “「赤百合」,射杀他!” 话音刚落,长枪刺向了布雷防御的空隙,笔直朝着他的心脏袭去。 很强,这个名为乌里缇娜的女孩着实很强,强得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少女才会那么厉害。 布雷往日依靠着强大的“技巧”,所以才会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但是,当他面前同样拥有高超武技的人时,所有人才会猛地发现他除去剑术之外,一无所有。 力量不足、速度不足、体力不足。 各种的不足,都需要用自身的剑术要弥补,那么这剑术到底多么恐怖才能全部弥补掉。 啊,真是任重而道远。 “叮——”在千钧一发之际,长剑将枪尖挡住,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完美地卸力是在面对技巧远弱于自己的人才有效。 显然乌里缇娜不是那个“远弱于”自己的人,挡住了这一击的布雷,仍然狼狈地后退了几步,失去了平衡。 趁着布雷失去平衡的瞬间,乌里缇娜手中的长枪扫了半圈,从侧面砸了过来。 “轰隆!!!”这一击将布雷直接扫飞,令他撞在了天空落下的碎片上。 “我要杀了你。” 乌里缇娜用冰冷的声音说着。 她憎恨这个擅自将自己从梦中吵醒的家伙,厌恶这个将自己世界破坏的家伙。 “人的起床气果然都很大。”布雷挣扎着爬起来之后,望向了乌里缇娜,剑尖直指对方。 锋芒毕露,莫过于此。 原本颓然的他,如今看上去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唯一可以看到颓废的地方,只剩下那一成不变的右眼。 “杀了你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一定可以都重来!” 乌里缇娜从地面上跃起,提着长枪杀了过来。 少女在原地只留下一串红色的残影,跟“嗡”的杂音。 浓浓的杀意,她只想杀了面前的家伙。 “别傻了,这里已经坏了。”布雷幽幽地说道,提前将剑放在了对方攻击的轨迹上。 “砰!”两人的武器随后便交锋。 这个心像世界已经被破坏了。 除非乌里缇娜将心像世界收回去,否则这里不会有变化。 但是要是将心像世界收回去,到底对她意味着什么,布雷是不太懂的。 人跟人之间想要相互理解可是很困难的。 想要了解别人这个想法,说到底就算是一种傲慢。 他不理解乌里缇娜对过去的执着,乌里缇娜也不理解自己想要离开的欲望。 “这里没有坏,你这个家伙闭嘴!” 乌里缇娜娇喝了一声,枪如长龙,贯穿了布雷脚下的砖石。 哗啦声不绝于耳,渐渐的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立足的平台。 两人最后的落脚点,被乌里缇娜一枪刺碎。 他与她都只能不断地往下方坠落,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而何时会落下去,没有人知道。 毕竟这种事情,是这个世界第一次发生的。 “...”布雷没有再说话,无神的右眼看了看对方。 这样的人,他似乎见过。 就是明明自己都知道了真相,却不管如何都不承认的那种人。 总会有人呢,而且这样的人很多很多。 说不定某一天,谁谁谁就会变成这种人。 布雷并不是打算评判乌里缇娜什么。 因为任何人在变成这样之前,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 “杀了你!之后什么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乌里缇娜踩在空气上,像是炮弹一样冲向了布雷所在的位置。 就算周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仿佛这对乌里缇娜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这可是难办了。”布雷呢喃着,一手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破碎房子。 ——“御主!” “别紧张,会没事的。” ——“嗯…” “我不会忘掉你的。”布雷轻声说道。 要是再轮回几次的话,这可爱的文学少女说不定,就会因为对自己充满了怨言而化身毒舌少女了。 --- 这一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乌里缇娜满怀着杀意的攻击,一次次将布雷逼到了死路。 在漆黑一片的深渊中,最亮的光源竟然是两人武器碰撞出来的火花。 天地都在旋转,虽然没有平台,可是假如有第三者在场的话,一定会恍惚之间看到存在于两人脚下的舞台。 “你为什么还没有…还没有死…”怒火随着战斗愈演愈劣,反而降低了下去。 怒火消散之后,乌里缇娜面对的是无尽的空虚、迷茫。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留手了也说不定。”布雷说道。 “...” 乌里缇娜无言,仅仅是持续着这场目的开始模糊的战斗。 她并没有留手,因为她对布雷的杀意是真实的,没有理由去保留实力。 她应该清楚对方还活着的原因—— 对方在调整跟自己战斗的方式。 没有实质性地变强,布雷单纯是在迎合着自己攻击、防御的战斗节奏。 不知从何时起,主导这场战斗节奏的人不再是自己了,而是对方。 “这场战斗只有你我之间死一个,才会结束。” 乌里缇娜咬着牙,对布雷说道。 “并不会持续到那个时候。”布雷淡然地说。 “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的战斗,不会持续那么久。” 布雷的目光越过乌里缇娜的肩膀,倒映这个心像世界的崩坏处。 巨大的心像世界,即将要完全崩坏了。 想要布雷去战胜乌里缇娜,实话说很强人所难。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都不比乌里缇娜强。 好吧,稍微谦虚一下,他要比乌里缇娜弱。 只不过虽然自己是弱势的一方,也不代表自己要被她击杀。 战斗中神奇的操作有很多,让自己劣势却不败的方法也有。 从一开始,布雷的目的就不是杀掉乌里缇娜。 毕竟他连对方跟这个巨大的心像世界有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布雷完全不晓得她为何要创造这个心像世界。 背后的故事到底有多么悲伤或者感人,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想要从跟这个鬼地方离开,仅此而已。 布雷只需要将这个心像世界给毁了,那么他自然也就能够离开。 因为他有心像世界,所以他可以斩掉其他心像世界。 没错,这里的逻辑很完美,他都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噌——”长枪从布雷的耳朵刺过去,削掉了他一些头发。 “你…你将这里毁了…”乌里缇娜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布雷道。 即便是在最后的时刻,他的神经依旧是绷紧的。 他可不愿在最后的关头被杀死而导致功亏一篑。 布雷认为自己这一次死了,就不是轮回那么简单,是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看到少女身上燃烧的怒火,他可以断言对方不会放过自己。 “杀…我要杀了你!!” 乌里缇娜这句话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她双眼涌出了泪水,几乎是在呐喊着。 乌里缇娜无数次的记忆开始混乱,就跟周围的天地一样。 上下颠倒,一切皆崩坏。 她一直都在做梦,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相同的梦。 梦中自己最爱的人总会死去,偏偏她还要不断重复这样的悲剧。 “啊啊啊啊啊!!!”她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叫喊声毫无意义,单纯是在发泄自己的痛苦。 可她就连自己到底痛苦的理由都搞不清楚。 “只要…”乌里缇娜缩成针状的瞳孔,倒映着面无表情的布雷。 对方的剑跟她的“红”不一样,没有任何颜色,但又不是透明。 只是给人一种什么都没有的错觉。 “只要杀了我就可以结束?”布雷开口说道,用剑弹开对方的攻击,右眼打量着情绪失控的乌里缇娜。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也无所谓了。”本想要说什么的他,收回了心中的话。 心像世界被毁掉了,那么自我意志也会随之毁灭。 此时此刻的布雷正在“杀死”某把武器的自我意志,因此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叮!”这是第一声。 在这一声之后,两人的战斗渐渐疯狂起来。 乌里缇娜的所有攻击连贯在一起,无规则散乱的残影在漆黑的深渊似绽放的蔷薇。 蔷薇周围一刻不停地迸发着火花。 对比起这样的攻击,布雷的动作慢了许多,或者说简洁地过分了。 布雷淡漠地看着乌里缇娜,无视了脸上被气浪划出的几道伤口。 尽管自己挡住了对方的直击,不过余波还是能够波及到自己。 所以跟乌里缇娜比起来,布雷一副狼狈的样子。 少女反倒是仍保持着登场时的飒爽,衣裙未破一口。 只是在他眼中这些都没有所谓了,谁受伤、谁无伤,一点都不重要。 这一次的战斗要结尾了。 世界粉碎,宛若镜子被砸碎了一样。 裂痕最初只是在周围出现,但很快就蔓延到了布雷跟乌里缇娜身上。 两人对视着,身体渐渐在粉碎。 “混蛋!混蛋!!!!” 乌里缇娜拿着手中的长枪,要刺向对方。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最后这一点距离都无法跨越过去。 手在碎,武器在碎,自己跟布雷两人越拉越远。 跟她的失态不同,布雷在自己身体碎的时候,仍然很淡然。 布雷知道自己不会死,而是即将脱离这个破碎的心像世界。 “…”他望着乌里缇娜那在挣扎的样子,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乌里缇娜的眼中,必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他毁了少女的美梦,撕碎了这个世界,也许还夺走了对方的“生命”。 对,心像世界的毁灭会杀了乌里缇娜。 在战斗过程中,布雷意识到乌里缇娜不单单是心像世界的御主。 即使御主,也是这里的自我意志。 心像世界跟器物的自我意志是相互依存的,任何一方毁了,另外一方也会毁掉。 为了离开这里,他“杀”人了。 “作为御主成为自我意志,这种事情也办得到吗?”布雷无奈地说。 ——“如果是原本的自我意志愿意的,可以做到。” 「绝响」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对于大部分的自我意志来说,御主的愿望便是一切,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做不做这样的事情,只看御主本身。 “原来是这样吗。”布雷的语气很微妙,似乎在惋惜。 他在自己整个身子破碎之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这把长剑在心像世界中形象跟自己的御主一样,是支离破碎的。 “我觉得可怜的,也许不只是她,她那把长枪中的自我意志同样可怜。”布雷如是说。 要是觉得这蔷薇的少女可怜的话,那原本的自我意志是否也可怜呢。 为了满足自己御主的愿望,而奉献了自己。 这种行为在布雷看来,或许值得感动,然而并不伟大。 看着自己剑中的文学少女,他觉得自我意志跟自己这样的人,只是差了一些东西罢了。 要是剑是肉体,那么缺的仅仅是精神体? 不管怎么说,他都无法将其当做工具来对待。 “再见了,做梦的女孩。”他用右眼看向乌里缇娜,说。 “…”乌里缇娜眼角的泪水化作玻璃的碎片,飞散到半空中,沉默着。 她欲言又止,看着布雷消失的身影自己却无法阻止。 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杀死布雷的所有机会。 “做梦…做梦有错吗?”她张了张嘴,对着完全从心像世界消失的布雷发问。 问出的这问题,或许布雷永远都无法回答,可她还是要问。 做梦有什么错啊?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追忆自己重要的人错了么?她仅仅是想要用自己所有的办法来让自己的幸福保存下来而已。 仅仅是这样…单纯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爱恋罢了。 为什么布雷要毁了这里,破坏掉所有回忆。 然后,乌里缇娜听到了一个声音。 “做梦没有错,你只是错在将无关的人拉了进来。” 乌里缇娜不可能忘掉这个声音,这声音属于自己最爱的那人。 “西撒…”她转过来头,却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唯独是那嗓音萦绕在耳边。 “西撒,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在无光的世界中哭泣着。 但西撒的声音没有在出现,仿佛自己刚才只是幻听。 “我已经…受够了…” 失声痛哭的赤红蔷薇,那哭泣在心像世界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无尽的轮回,终究是被结束了。 尽管这结束的过程令少女无比痛哭,可也算是结束。 以后,都不会再有回忆。 --- 男人一开始意识是模糊的。 后来耳边能够听到浪潮冲击船只的声音。 布雷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右眼。 视线先是漆黑一片,但缓缓地就恢复了正常。 醒来之后的他,发现自己正抱着长剑,坐在甲板上。 哗啦啦、哗啦啦,海水就在身边扑打过来。 布雷全身都被海水打湿,先不说衣服湿漉漉的,脸上都挂满了水珠。 他手一抹,将海水给抹掉,在顺便把被海水冲歪的眼罩给掰正。 被人看到空洞的眼窝就不好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情况,似乎自己睡着的时间也没有多长。 一分钟?一刻钟? 刚才自己在做梦?不会吧,自己竟然会做那么青春梦么。 ——“御主,我现在要说初次见面吗?”文学少女小声地对布雷说。 “不用了,我可没有忘记你。”听到「绝响」的声音之后,他明白自己并没有做梦。 自己貌似有遵守约定,没有忘掉了她。 可这个也说不定,可能自己在轮回中曾经失败过。 只是这个少女没有忍心说出真相,骗了自己一下。 ——“感觉还好吗,不要冻着了,会感冒的。”少女非常、非常担心布雷的身体。 想一下啊,全身湿透吹着海风,一定会生病吧。 “我回头就会洗个热水澡,别紧张。” 他觉得剑中少女还真是容易紧张。 话说,这位少女该如何称呼?她自称是「绝响」,那么就应该叫做绝响吧。 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区别,字是一样的、读音是一样的。 少了个括号而已。 ——“怎么可能不紧张,你要是死掉的话,我就要孤零零一把剑了!”绝响生气地说。 在别人看来,布雷自言自语的样子,像一个疯癫的家伙。 这导致布雷身边几个人不禁看了他几眼。 他自己也意识到跟绝响对话在别人看来跟古怪,就闭嘴了。 他在去东大陆之前,不想要被送进精神病院。 从今以后,便是一人一剑的旅途了。 按照乌拉尔给自己的地址,布雷下船之后,很顺利地就抵达了目的地。 虽然说前往狐族村落的路很崎岖,没人带路一定会迷路,但还是挺顺利的。 也就是中途乱入了大大小小的魔物领地啊、被刚杀死巡逻士兵的强盗打劫啊之类的而已。 布雷觉得这些事情跟被关在心像世界比起来,真是小儿科。 “呸。”布雷面无表情地将嘴里的稻草吐出了出来。 他用手拨掉了头顶上的其他杂草,朝着最近的一个村名走过去。 既然都叫做狐族村落了,里面当然全都是狐族。 狐族的男性很野性,野性到简直就是行走的狐狸。 狐族的女性很耐看,耐看到只不过是人长了尾巴跟兽耳的程度。 不过兽人的夫妻恩爱的很,毕竟他们的审美跟其他低等种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对兽人的女性来说,那些有着大大狮子头的家伙,简直又可爱、又帅气、又霸气。 估计精灵跟人类女性看到的话,会忍不住后退几步,更别说成为配偶了。 不对,现在不应该考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哥,早上好。”不善交谈的布雷,对那狐族青年生硬地打了一声招呼。 狐族青年注意到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人类之后,下意识就愣住了。 “额,早上好。”良久后,他才反应过来,回应了一声。 这个村子很偏僻,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来。 兽人都基本不会光顾这里,更别其他种族的家伙了。 “你是旅行者吗?”狐族青年好奇地问。 “不是,只是一个路过的信使。”布雷摇头,他就是一个跑腿的。 “这里有一封信,是要给罗兰利亚的。” “你认识这个人吗?”布雷问道。 谁知道这个问题一问完,对方脸色就苍白了许多。 别问布雷是怎么看出来狐狸脸色苍白的,问就是直觉。 “跟我过来…在我家里说。”狐族青年鬼鬼祟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拉着布雷就往自己走。 布雷一脸懵逼地被拖着走,倒也没有反抗。 ——“御主,不能跟着陌生人乱走!”绝响看到呆呆的御主就这么被陌生人拉走,着急地说。 “别紧张,不会出事的。”布雷淡定地说,声音小得自己有他自己听得到。 就这样,布雷被强行拉到了青年的家中做客。 青年房子门“啪”一声关掉之后,布雷顺手帮对方开了灯。 “...”狐族青年一脸沉重地看着布雷,欲言又止。 “不客气,顺手的。”布雷以为对方要说灯的时候,就率先开口道。 “我没有问你灯的事。”青年坐了下来,示意布雷也坐下来。 布雷也不客气,找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 “是谁让你来找罗兰利亚阿姨的?”青年如是说。 “阿姨?” “对,我认识你口中的罗兰利亚,所以是谁让你来找她的?” 布雷先是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才回答。 “乌拉尔。”布雷简单地回答道。 “乌拉尔老爷子吗…”狐族青年揉了揉自己的毛,似乎有点纠结。 “你可能没办法将信交给罗兰利亚阿姨了。” “为什么?” “阿姨被酋长抓起来,不知道关到了什么地方。” 兽人的领导者竞选方式很简单,只需要“强大”与“智慧”,首要的是“强大”。 这个狐族村落几年前的酋长是乌拉尔的儿子,但是他后来落选了,被一个更强的家伙刷了下去。 但胜出者出乎意料地丧心病狂,想要将乌拉尔一家都赶尽杀绝。 为了保存孙女的性命,乌拉尔才逃到了中大陆,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够带着罗兰利亚一起逃。 罗兰利亚是乌拉尔的媳妇,可同样也是他的女儿。 这里没有伦.理.问.题,因为罗兰利亚是自己收养的,乌拉尔一直以来都将她视为己出。 而没有离开村落的罗兰利亚,则是被新一任的酋长黑克斯抓住关起来了。 目的不明,但怎么想都不会是“因为好心才把她关起来”。 然后,黑克斯统治村子至今。 布雷这种说要找罗兰利亚的话,若是被黑克斯的耳目听到了,绝对要出事。 只能说布雷运气很不错,问的人是恰好认识乌拉尔一家的青年。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错。”布雷的死鱼眼中充满了骄傲。 “…”狐族青年满头黑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布雷问了一个一定很多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既然酋长是这么一个家伙,为什么其他人不反抗? “啊?你在说什么傻话…”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会主动屈服残暴者的家伙。 只有那些家伙存在,反抗这一件事就很困难。 毕竟叛徒无处不在,一个叛徒就足够毁掉一千个想要反抗的人。 “好吧。”布雷没有反驳,只不过他虽然认为这话有道理,但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你告诉我罗兰利亚在哪,我偷偷找她如何?”他道。 “没人知道罗兰利亚阿姨在哪,黑克斯从来不告诉给任何人听她的位置。” “emmmmmmmm”布雷沉吟了起来。 这剧情、这一幕,为什么他会联想到自己在皇都市场买回来的小本子。 “这样一来,我这信该怎么办。”布雷捏着自己手中的信,嘀咕起来。 “虽然很抱歉,但这信应该没法送出去了。”狐族青年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说起来,由于黑克斯当了酋长,不少人都因为受不了而离开了村子。 “你说,我能不能当上你们的酋长。”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连狐族都不是…” “说的也是呢。”布雷叹了一口气,似乎刚才那个想法是认真的。 “不如我直接去找你们那个叫做黑克斯的酋长?”布雷问道。 既然别人不知道罗兰利亚在哪,他干脆一点去找黑克斯不是也挺好的。 “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你…”青年越来越觉得布雷有问题,而且是很有问题。 “你要是贸贸然问的话,想不说他会对你怎么样,罗兰利亚阿姨肯定也会危险。” “虽然说也不知道罗兰利亚阿姨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就是了。” “嗯,也有道理。”布雷点点头,道。 “那果然还是去问吧。” “啊?” “这样墨迹下去,罗兰利亚也不会安全。”布雷认真地说。 况且就这样让他回去中大陆,他觉得自己很亏,船票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时间成本。 他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等一下…”青年惊了,想要说什么阻止布雷。 可是当他注意到布雷的右眼之后,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死气沉沉,却威圧感十足。 --- 半小时之后。 布雷站在了黑克斯面前,非常地淡定。 比他强壮好几倍的黑克斯,坐在高高的沙发上,周围有看似很强大的战士。 “你说你想知道罗兰利亚在哪里?”黑克斯用一种像是憋着笑的声音说道。 “嗯。”布雷非常老实地说道,然后重重地点头。 这个地方是那狐族青年带自己过来的,不过青年似乎很怕黑克斯,所以早就开溜了。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不会被人知道是青年带自己过来的。 讲道理的话,要是给自己带路的那青年被时候报复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克斯笑得很狰狞,声音大到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腹肌断裂。 “将他打残,然后扔到魔物堆里面。”黑克斯随意地摆摆手,对自己的侍卫说道。 因为很多理由,黑克斯不能直接地杀掉布雷。 间接杀死,跟直接杀死,终究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额…”布雷听到黑克斯的话之后,不由得挠挠后脑勺。 ——“御主,对面这个家伙好嚣张!”绝响气呼呼地说道。 她跟御主那么强,对面的家伙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有点吧。”布雷不知道为什么绝响为什么那么气,但还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剑给拔.出。 尽管说,对面说的话总觉得有点傻,但别人好歹也是酋长。 如果站在黑克斯面前的不是自己,这傻不拉几的台词就变成残暴的台词了。 剑以不快的速度挥了大概几下,布雷从那些扑向自己的侍从身边错身而过。 挥剑的速度、力量都不需要太强。 只要打击有效,那么就算你只用了开瓶盖的力气都可以。 速度同样如此,能一剑毙敌的话,就可以省下其他几下了。 好吧,其实是自己全方位不足,所以才要这么作弊。 找到弱点,一切皆可斩—— 这是他从之前那个心像世界学到的一件事。 没什么斩不开的东西。 布雷一脚迈了出去,剑尖指着已然滑落在地上的黑克斯。 你说其他侍从呢?他们早就倒了。 黑克斯瞳孔紧缩,那把剑距离自己的眼睛就只有那么一厘米。 “罗兰利亚被你关在什么地方了?”布雷耐心地问。 “你这个家伙…也是冲着天狐泪来的么。”黑克斯用很凶狠地语气说。 “啊?”布雷懵圈了,他只是来送信的。 怎么就扯到天狐泪了,天狐泪是什么东西? 布雷并不知道面前的黑色狐狸在说什么。 因此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可他的确不知道天狐泪是什么,也不是为此而来的。 幸运的是,黑克斯似乎有点不甘寂寞,主动开口了。 这一下,就很顺利地替布雷解决了窘境。 “天狐泪只能属于我!”黑克斯突然暴起,怒吼着。 不过他刚暴起,就被布雷一剑连带着气势给一并劈掉。 “明人不说暗话,我在找罗兰利亚。”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我对天狐泪不感兴趣,我只是一个送信的。” “我不会将永生交给任何人!!!”黑克斯再暴起。 然后,再失败。 在绝对的力量下,黑克斯屈服了,尽管很不甘心,但他无法战胜布雷。 在再三的“逼问”下,他终究还是说出了罗兰利亚的位置,并且带布雷前往。 当然了,他会带路的原因是他发现布雷真的对天狐泪一无所知。 既然他不知道天狐泪,那么他担心的事情就少很多了。 不过,前往罗兰利亚所在地的途中,他还是暗暗地招呼了很多手下截杀布雷,想要黑克斯老老实实还是很困难的。 可他的盘算全都失败了。 村子里的人震惊地看着黑克斯给布雷带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那个狐族青年。 而在经过了一刻钟路程后,布雷被带进了一个水牢里面。 整个水牢由于蓄积了大量的水,导致异常地潮湿。 空气都似乎能挤出水来,最直观的表现是水珠不断地从上方低落。 在水牢的中央,是手脚被都绑起来的狐族女性。 这女性虽然没有被.凌.辱.的痕迹,可仍旧很狼狈。 她身上有明显的被虐待痕迹,二这种痕迹常见于逼供中。 逼供的人自然是黑克斯,但似乎因为手段不够跟对方意志力太强,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她就是罗兰利亚?”布雷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她就是你要找的罗兰利亚。”黑克斯瞥了布雷一眼,说。 毫无意义,村落中其他对黑克斯的评价一点都没有错,这黑色的狐狸邪恶且残暴。 “然后...” “你以后就跟她作伴吧!”冷不丁,黑克斯狰狞地笑起来。 他径直冲出了水牢,将厚厚的门直接关上。 门关上之前,布雷都能听到那家伙的狂笑声。 黑克斯爆发的速度超出了布雷的控制范围,所以布雷也没有打算理会。 毕竟他也追不上,不需要白费力气。 他抬起头,看到了水牢上方有透光的小孔洞。 黑克斯也想要从罗兰利亚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不可能杀掉她的。 因此水牢里面有光有空气,还会定期送来食物。 在观察够了水牢的环境之后,他终于是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罗兰利亚身上。 她还有意识,但由于过于虚弱,什么都说不出来。 布雷随手将锁着罗兰利亚的镣铐全部劈了。 镣铐裂开之后,罗兰利亚便哗啦一声整个人落入水中。 布雷叹了一口气之后,跳到了浅水里面,将她给捞出来。 虽说水浅到淹不死人,可要求虚弱成这样的罗兰利亚爬出来,也未免太过分。 ——“御主,她太虚弱了。”绝响对布雷说道。 少女看到罗兰利亚的模样,不禁感到一阵揪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啊… “嗯,以后可能会落下很严重的病根子。”布雷将罗兰利亚放下来之后,呢喃道。 罗兰利亚的呼吸很浅,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黑克斯一直都是维持她不死就可以了,所以她现在看上去那么凄惨。 布雷活动了一下身子,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准备看看怎么离开这里。 不过在他动身之前,一直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你是…谁?” 罗兰利亚睁开了自己的眼,看着布雷问。 她知道黑克斯带了一个进来。 当她知道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不出她所料,被带进来的人也跟自己一并被关了起来。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才让这陌生人被困吗。 “送信给你的人。”布雷随口回答道。 “你还是少说一些话比较好,你很虚弱。” “嗯…”罗兰利亚松开了自己的手,嗯了一声。 等她松开了手,布雷也算是可以动手了。 不用想了,这个水牢最最薄的地方,自然是那道门。 对布雷来说,没有比死物更好砍的东西了——这些东西的弱点可不会乱跑。 身子下沉的同时微微前倾。 卧虎之姿,只为将出一剑。 昏暗的水牢中寒光一闪,虎便醒来。 布雷面无表情地表情将出鞘的剑收了回去,看着面前像豆腐一样被切了丁的门。 他将罗兰利亚横抱了起来,从容地从水牢中离开。 “…”被公主抱的罗兰利亚,不由得羞红了脸,抓住了布雷的衣服。 她虽说已经三十多了,可被这样抱,还是不禁会害羞。 只不过她没有清醒很久,就由于自己虚弱的身子,渐渐昏了过去。 --- 罗兰利亚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套新的,她很久没有穿过如此干爽的衣服了。 望着天花板的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下半身。 她这是…瘫痪了吧。 由于长时间泡在水里,加上各种伤,这是无法避免的。 而且在之后,她还将不断地承受病魔地折磨。 在罗兰利亚为自己感到悲哀的时候,她看到了就在附近的布雷。 “是你救了我吗?”她问道。 “算是吧。”布雷随口答道。 这里是那狐族青年的家,布雷救了罗兰利亚之后,将把她送到了这里。 至于衣服什么的,是请周围的女性狐族换的。 布雷在安顿好罗兰利亚后,出去就是将黑克斯一顿砍。 只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因此黑克斯也逃出了村子。 黑克斯的离开,可是村子里的人求之不得的。 这不,村子都准备选下一个酋长了。 “咳咳…”罗兰利亚不禁咳嗽了几声,随后久久打量着布雷。 “对了,这是乌拉尔跟拉里斯给你的信。”布雷忽然想起来了正事,连忙将自己包里的信拿了出来。 幸亏布雷机智,救罗兰利亚的时候将包放在了一边,信并没有湿透。 “父亲跟拉里斯的信?” 罗兰利亚听到布雷的话之后,愣了很久很久才拆开信封,开始阅读。 等她读完之后,她便哭成一个泪人。 “太好了…他们都没有事…” 布雷站在边上,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说的也是,他又不是罗兰利亚,当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而哭。 悲伤?开心?或者都有。 反正他就是一个送信的,懂不懂都无所谓。 “对了,黑克斯,他在哪里?” 罗兰利亚抹掉了自己的眼泪,问。 “被赶走了。”布雷淡然地回答,是他亲手赶跑的。 “黑克斯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她沉默了几秒后,对布雷说。 狐族村落供奉着一颗红宝石,而黑克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宝石能够让人永生,并且为之开始疯狂。 他当酋长、他抓罗兰利亚,都是为了名为天狐泪的红宝石。 “永生吗…”布雷摇摇头,语气有点无奈。 追求永生干嘛?开后宫么。 “怎么办…他一定会回来的。” 罗兰利亚开始颤抖,显然对那家伙充满了恐惧。 黑克斯很强,村子里的大家都无法战胜。 总有一天,他会趁着村子有破绽的时候,再度归来。 而罗兰利亚是如今唯一知道天狐泪在哪的人,肯定会再被盯上 看着罗兰利亚苍白的脸,布雷只能感慨残暴的地痞流氓真是祸害。 布雷不是这村子的人,不能一直赶走黑克斯。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村子?”布雷忽然问道。 “离开这里?”罗兰利亚疑惑地看着他。 “乌拉尔老爷子跟拉里斯都在中大陆,你其实可以跟他们一起。” “可要是我走了之后,黑克斯一定会盯上村子的下一个巫女…” 只有巫女知道天狐泪在哪,但村子终究会有巫女,不是罗兰利亚,就是别人。 布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边上。 信已经寄出去了,他随时都会离开东大陆,如果罗兰利亚不走的话,他还是会走。 ——“莫非御主你看上.御.姐.了”绝响紧张地问,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我今年不到二十岁,别瞎说。”布雷没好气地说。 他单纯是出于帮助罗兰利亚的角度说那番话而已。 布雷不是什么大贤者,会认真地去考虑整个村子的事情。 再说,他也想不出来万全之策。 “我…我跟你离开这里。” 罗兰利亚抓住了布雷的手,认真地说。 “不对…是请带我离开这里…” 布雷说的对,自己留在这里的话,只会继续受黑克斯的折磨。 没人可以永远保护自己。 “在那之前,可以跟我去一个地吗?”她顿了顿,用恳求的语气对布雷说。 “随便,也不差这点时间。”布雷很无所谓的说。 海风总是会夹杂着海水独特的腥味。 罗兰利亚很少离开东大陆,就连海都不怎么有机会看到。 坐在轮椅上的她,在甲板上呆呆地望着辽阔的大海。 她终究还是听了布雷的话,离开了自己的村子,准备去找自己的父亲跟女儿。 鉴于罗兰利亚下肢瘫痪,布雷还需要在她身边照顾她。 例如推推轮椅、带带食物什么的。 而她仿佛也接受了自己这个悲惨的命运,没有再露出那种悲哀的神情。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她将心里的情绪藏住。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懂的如何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的。 看看布雷,他心里乐得欢的时候,不也是不笑。 “布雷先生,谢谢你。” 罗兰利亚对自己身后的布雷道了一声谢。 “客气,回头还我船票就好了。”布雷如是说。 罗兰利亚的船票可是他买的。 想一下都知道,一个被关在水牢里面那么久的人,哪里来的钱。 就连罗兰利亚昔日的家,都因为被黑克斯翻得一片狼藉。 栖身之所也全无了。 但是罗兰利亚也狠狠地报复了黑克斯。 她在临走之前,带着布雷去找到了天狐泪。 罗兰利亚想要将天狐泪藏起来,让那一只残暴的黑狐狸永远都找不到。 虽然她很想要破坏掉这红宝石,但它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坚固。 坚不可… 然后就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天狐泪被布雷一剑砍了,简单的如同切一棵洗好的生菜。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唠叨着关于钱的事情,这令罗兰利亚忍俊不禁。 “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她噗嗤地笑了出来,说道。 她抓住了布雷的手,感到格外地有安全感。 没人知道她在被困在水牢里面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绝望…没人知道。 罗兰利亚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不疯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像英雄一样来救自己。 ——“御主,这个女人在毛手毛脚的…” 心像世界中的文学少女用书挡住自己羞红的脸,然后忿忿不平地说着。 “毛手毛脚…”布雷满头黑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绝响了。 他怎么觉得这少女总是容易幻想。 ——“你一定是喜欢上这御姐类型的女人…”少女的声音有点委屈。 “我都说了我二十不到…” 罗兰利亚可是连女儿都有的人,起步三十岁,跟布雷差了十岁不止。 尽管她在调养之后,恢复了原本动人的姿色,可布雷一想到这些就索然无味了。 有一些觉得“这不是更好吗”的家伙,请不要对号入座。 “布雷先生,从刚才开始你就在跟谁说话?”似乎是注意到了布雷的细语,罗兰利亚好奇地问。 “啊,这个啊,这个是在跟剑培养感情。”布雷急中生智,随口说了一句。 看似在胡说八道,然后确实是一句大实话。 --- 在克林顿郊外的村子里,一对狐族的爷孙正在“当当当个”地捣鼓什么东西。 “爷爷!爷爷!只要像这样用木棍跟篮子,就可以抓住米球兔了吗?”拉里斯兴致勃勃地问。 “拉里斯!拉里斯!一定可以!”乌拉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郑重地说。 爷孙最近想要开荤,所以准备抓米球兔。 “那爷爷!拉里斯觉得自己可以徒手抓,为什么要弄陷阱?”拉里斯掏出一个大木槌,不解地问。 “拉里斯!拉里斯!你这样不算是徒手,而且太累了!”乌拉尔用手将她抓住的大木槌给压了下去。 “爷爷!爷爷!你真聪明!” 于是两爷孙就继续折腾身边的陷阱去了。 可是在乌拉尔起身擦汗的时候,他看到了布雷,还有布雷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罗兰利亚?”乌拉尔老爷子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太激动了。 “爷爷?”拉里斯侧着头,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拉里斯…那是你的妈妈。”乌拉尔牵起她的手,指向了正前方的女子。 “妈妈?”拉里斯眨了眨眼睛,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坐着轮椅的罗兰利亚,被布雷推到了这个村子里面。 没想到还没有到乌拉尔住的地方,就在外面遇到了这对爷孙。 “拉里斯,是的,是你的妈妈…”乌拉尔想要说很多话,可看到罗兰利亚的微笑后,却全部都说不出来了。 拉里斯也跟着乌拉尔站了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突然之间告诉自己妈妈来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比较好。 “...”布雷淡淡地看着罗兰利亚,又看看了那对爷孙。 别看罗兰利亚在微笑,但布雷知道她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时间相隔太久了,快十二年了。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靠他这个外交天才。 “乌拉尔老爷子,我不但送信了,还顺便将你的女儿带回来了。”布雷开口说道。 战胜尴尬的最好办法,不是去面对它,是用更强大的尴尬去击败它。 --- 在布雷的帮助下,这一家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不再那么僵硬。 之后,罗兰利亚躺在了爷孙腾出来的床上,开始好好地休息。 对虚弱的她来说,长时间的渡海也是很辛苦的事情。 奔波劳累后,此时此刻的罗兰利亚,才真正意义上算可以休息了。 完成这一切之后,布雷也没有妨碍这一家子的团聚,默默地离开这个房子。 话说回来,这对爷孙原本的生活就很艰难了,再照顾罗兰利亚确定没有问题吗。 布雷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帮一下他们。 他呆滞看向蓝天——这些事情都好麻烦啊。 不过,这一下子自己也算是还清了人情。 ——“御主,你为什么自己一个偷偷地走出来?”绝响很不理解地问道。 “别人在团聚,我当然是早点退场比较好。”布雷幽幽地说。 他拿起绝响,很不客气地晃了几下,似乎很不满刚才少女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呀!你在做什么!” “你在心像世界里面也会受影响的吗?”布雷还以为自己一摇,少女就被弄痒了。 ——“当然不会啊。” “那你反应那么大…” ——“我…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嗯…” 啊,布雷觉得与其说自己带着一把剑旅行,不如说是带了一个女孩上路。 你让他以后战斗的时候怎么办,说不定会斩着斩着就心疼绝响了。 ——“御主…” “怎么了?” ——“睡着之后,在心像世界陪我看书吧。”少女期盼地说道。 “这个啊,嗯,可以。”布雷想了一下后,答应了绝响。 虽然说着很古怪,但布雷认为绝响一定很孤独。 小小的心像世界中,只有她一人留守。 尽管在那个世界中存在着虫鸟花木,可真正活着的人仅仅是绝响自身。 从心智还是形象来看,她都完全是一个少女,很容易令人忽略掉她只是一个初生自我意志这个事实。 ——“嗯,一言为定。”少女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了膝盖里,用书盖着自己的头,小声地说。 ——“所以御主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去皇都。”布雷说道。 本来他离开中大陆是因为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但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念在中大陆的生活了。 既然决定继续在中大陆,那自己理所当然要去看一眼传说中的皇都。 出道之后,布雷基本上都在克林顿接受委托,还真没去过大城市。 ——“去皇都找御主的家人吗?” “嗯,我妹妹在那里读书。”布雷呢喃着。 “带你看一下大城市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剑,说。 ——“我已经在书里读过了哦。” “我也听别说说过。”布雷耸耸肩。 “但是很多地方,不亲自去是永远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反正我就是一把剑,御主你要带我去哪里都无所谓。” 打定主意,他就准备去找车站前往传闻中繁华的皇都了。 不过在哪之前,有一个女孩喊住了他。 “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拉里斯冲出了自己房子,对着布雷喊了起来。 狐族的女孩一边小跳着,一边挥手,似乎生怕布雷注意不到自己。 可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她喊得那么大声,只要布雷不是听力有问题都听得清楚。 “谢谢你!”拉里斯双手放在嘴边,像用了一个喇叭一样,朝布雷继续喊。 “谢谢你帮拉里斯找到妈妈。”女孩的狐狸尾巴甩了一下,可爱地笑了起来。 她在房子里面跟罗兰利亚说了很多很多,但她突然注意到了布雷离开了。 所以她连忙跑出家门,喊住了布雷。 唯独布雷是她必须感谢的。 “下一次瞎眼的死鱼眼大哥哥来的话,我跟爷爷一定会拿烤兔子招待你!” “...”布雷车沉默了。 烤兔子?这是什么残暴的料理,兔子不是挺可爱的生物吗… 真该说不愧是这对爷孙么。 布雷可没有拉里斯那么元气满满,所以他不会喊回去。 他那么喊了,岂不是人设崩塌? 最后,布雷只是随意地摆摆手,然后继续出发去车站。 烤兔子就免了,毕竟布雷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来这里。 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让他来这个小小的村子了。 皇都,帝国的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即便是城市,都会给人一种压倒性的宏伟感。 商队、旅人,不断地在这座城市中来往。 吆喝声的密集程度,是布雷听过最夸张的。 城墙之高,那阴影完全将一大片空地全部笼罩,几乎所有人都需要从这影子穿过去才行。 甚至布雷都在想,自己要怎么办才可以将城墙给劈了。 应该办不到吧,毕竟这是城墙,自己的剑就那么一点长度。 有点小紧张,这就是乡下人进城的心情吗。 如今布雷总算是可以体会到了。 面对颠覆自己观念的城市,人的确会紧张。 ——“御主,你心跳得很快哦。”绝响好心地提醒了布雷一下。 她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布雷会那么紧张的,对于少女而言,这就是一座城市而已。 也许是因为自己无法身处这个城市,所以才没感觉也说不定。 毕竟她永远都只能留在这个小小的心像世界中。 不过,这也不是多么让她情绪低落的事。 御主有时候会在晚上睡着之后,在心像世界中陪着自己。 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了——陪伴即是奖励。 尽管说,大部分时候布雷都是发呆似地坐在旁边,而少女则是一声不吭地看书。 不过这对绝响来说,已经很棒了,她还能再奢求一下什么呢。 “只是跑过来之后,导致心跳加速了。”布雷淡淡地说。 他怎么会被那么一座城市吓到,他可是布雷 克拉斯。 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走进了这一座城市。 --- 果然,他克拉斯家族的人是从容的。 在进入了皇都之后,他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总归城市只是一座城市,并不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会让人不安。 这或许就是环境变换带来。 在来到皇都之后,布雷遇到了一群很好客的野蛮人。 不过他们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好客,说不定只是因为自己恰好帮助了他们中的一些长者而已。 人类有很多分支,野蛮人就是其中一大分支。 只是在皇都里面他们几乎只能生活在皇都的最外围,也就是被称为外城的地方。 虽然说布雷也不知道野蛮人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皇都依旧有不少人对野蛮人很歧视。 毕竟说带地野蛮人中“野蛮”这个前缀就是某些人擅自给他们挂上去的。 因为肤色是铜色的、眼睛是红色的、力气特别大等等这些不同于“常人”的特征,就被冠以野蛮之称。 这其中不单单有无知者的责任,就连学者都有责任。 “所以说,年轻人你不觉得这些胡说八道的家伙脑子都有问题吗?”自称占卜婆婆的野蛮人长者,不断地拍着面前的桌子,诉苦道。 “嗯…的确有点问题。”布雷含糊地回应道。 占卜婆婆其实在布雷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很和蔼可亲的,不过在熟悉之后,就变得暴躁起来了。 也不能说暴躁吧,应该说豪放? 布雷因为对皇都不熟悉,所以在野蛮人的聚集地这里借宿了一段时间。 期间他还找到了上学的拉克丝,满足了自己探望亲人的愿望。 虽说外城距离拉克丝所在的内城很远,但住在野蛮人这里可以省一笔钱。 况且布雷意外地觉得住在这里挺不错的。 野蛮人的性子比想象中还要直率跟热情。 “说起来,年轻人你基本都不谈自己打算做什么啊。” 占卜婆婆幽幽地说,然后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浓茶。 “我吗?没有特别想要做的。”布雷愣了一下后,回答。 “硬要说有什么要做的话,估计是学学剑术。”他说道。 在继承了卡洛迦里斯的剑术之后,他常在想这种程度的剑术是不是不够。 又或者说种类不足。 不论卡洛迦里斯知晓的剑术有多丰富,那总归是来自古老时代的剑术。 这个纪元,也就是第三纪元,同样有这属于这个时代的剑术。 “学剑术?”占卜婆婆听到了这个答案之后,有点小意外。 她望向了布雷身边的剑,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 的确布雷看上去不是什么剑痴,可有时候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对剑有异常执着的人。 要是布雷知道占卜婆婆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告诉她想太多了。 他单纯是觉得如今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就这一样。 “这样的话,老朽有一个好推荐。” 占卜婆婆微笑着说。 “你可以试着去西大陆或者东大陆。” “这两个地方的剑术比中大陆要好得多。” “还有这个说话?”这一下布雷是真的长见识了。 他也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说要学剑术去这两个大陆的。 “老朽从来都不骗人。” 占卜婆婆笑着说。 “在这里过一段时候之后,我会考虑去的。”布雷点点头。 就算是要去其他大陆,也要等自己赚够钱才行,跨大陆的旅行可是一点都不便宜。 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开销也绝对不小。 “对了,老朽可是占卜婆婆,最擅自的就是占卜。” “不如让老朽来帮你占卜一些事情?” 占卜婆婆对布雷这个人很好奇,主动说道。 平时别人想要找占卜婆婆来占卜,可是要付出沉重代价。 可这一次布雷是完全免费的。 “帮我占卜一些事情?” “没错,你想要知道一些什么,老朽都可以帮你占卜。” “这样么…”布雷沉吟了起来。 占卜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预知未来,只是将最可能的分支展现给人看。 仅仅是根据过去的所有,来推断未来的走向罢了。 “被决定”好的未来并不存在。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我妹妹的事情。”布雷忽然想起了自家妹妹,替自己妹妹占卜一下也挺好。 “还真是一个热爱家人的年轻人啊。” “不过老朽不讨厌你这种重视家族的人。” 占卜婆婆呵呵地笑了起来,从布带里面随意地撒出很多石头。 最后她郑重地将一些卡片零散地铺到桌子上,每一张卡片都背面朝上,等待着别人来翻开自己。 翻开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 关于布雷妹妹的事情一点点展现在占卜婆婆的面前。 在翻开第七章的时候,她眉头皱起了起来。 布雷也注意到了占卜婆婆的表情。 “你妹妹很快就要参加一场盛典。” “但是在这一次盛典中,黑色之物会蔓延到她的身上。” “之后邪物甚至会污染整个城市。” “如果没有一把火来燃烧的话,那么万物都将腐朽。” “盛典?邪物?”布雷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占卜的内容本身就是这样。” 占卜婆婆摇摇头,说。 窥视未来,从来都不会得到明确的答案。 “咔嚓咔嚓——”在占卜婆婆跟布雷聊天的时候,桌上的一些石头不约而同地碎裂开来。 “哎呀,哎呀…看来老朽占卜到关于神的东西了。”占卜婆婆呢喃道。 “神?” “对,关于神的东西,虽然说可能关系不大,可只要是牵扯到神明,总是会那么令人不安啊。” “...”布雷欲言又止,手下意识地放在剑柄上。 “老朽也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一切只能靠你。” “不过要是你担心的话,可以让你妹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占卜婆婆如是说。 可布雷拒接了占卜婆婆的好意。 “拉克丝不会答应的,她会觉得我在发神经。”很遗憾,拉克丝肯定不会相信什么“盛典”、“邪物”,更别说让她住在陌生的地方了。 “是吗,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占卜婆婆没有生气。 “你就不想要再占卜占卜关于自己的事情吗?” “这…也行。”布雷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 自己的确对自身的未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免费的占卜也无所谓了。 “那老朽就稍微看一下你的未来吧。” 占卜婆婆将卡牌全洗掉后,重新开始翻。 然而还没有翻到第三章,桌子上剩下的所有石头都碎裂了。 比前面还要夸张。 “啊,这个…”布雷看着石头碎掉,感觉是不是出大事了。 “砰!!!!!”占卜婆婆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桌上的卡牌都被震得飞起来,布雷本人也跟着原地弹了起来。 别担心,占卜婆婆并没有生气。 “维扎尔!给我带上墨水进来!!!!” 她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维扎尔是她的孙子,身高是她的两倍,但仍然会被她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来了来了!” 占卜婆婆的孙子在听到她喊之后,就连忙捧着墨水进来了。 这墨水并不是别人印象中那种写字用的正常墨水。 “年轻人,伸出你的左臂。” 她对布雷说。 布雷由于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撸.起.袖子。” 他顿了顿,照做了。 “你是要做什么吗?” “老朽给你画一些纹路。” “????”布雷震惊了。 等一下…他现在想要将手臂抽回来可以吗。 不过在他有这个想法之前,占卜婆婆就那些那些碎石墨水,开始在他手臂上画纹路了。 布雷现在多了一个很酷的手臂纹身。 是的,真的很酷炫,简直就跟麒麟臂一样。 然而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么一个纹身。 单纯是他力气连那占卜婆婆都比不上,被摁着纹了。 算了…纹身就纹身吧,他一个男的也无所谓,况且也不是什么会给人糟糕效果的纹身。 听占卜婆婆说,这纹身象征着自己以后就是所有野蛮人的盟友。 只要布雷撸起袖子给他们看,就会得到帮助。 在某些情况下,甚至会被一些野蛮人原始的法术、巫术判定为野蛮人。 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就是看上去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布雷已经戴了一个眼罩了,再来一个手臂纹身,别人对他的误解就更深。 他只是想要当一个普通的良民而已。 但布雷还是很奇怪,为什么占卜婆婆会莫名其妙就给自己纹上这些图案。 最后占卜婆婆跟他说,帮他就是在帮所有野蛮人。 尽管布雷完全听不懂,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在布雷知道拉克丝之后会遇到一些事情后,他便立刻去找自家妹妹了。 但果不其然,他被自己的妹妹狠狠地吐槽了一顿。 他就说拉克丝是不可能信这种话的。 唉,他一个当哥哥的,为什么就那么没有说服力呢。 别人家的妹妹都是“哥哥哥哥”地喊,然后哥哥说什么都信的。 而拉克丝直接就是单走一个“哥”字,显得毫无诚意。 “原来盛典是指拉克丝几天后的考核...”布雷双手搭在长椅的靠背上,嘀咕着。 他自然不是光是去学院被拉克丝吐槽了,还是问了很多东西的,其中就包括了关于“盛典”的事情。 跟盛典这个词就贴近了,毫无疑问就是拉克丝要参加的那考核了。 那考核还有比赛的性质,有一定的观赏性,也是一个皇都的节目。 人啊,还是喜欢看这种竞技类的东西呢。 布雷是挺想要找到那所谓的“邪物”,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头绪。 那占卜完全就是没有任何线索的,想要靠那占卜去解决事情本身有点不切实际。 “这位先生,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来一点雪糕吗?”在布雷有点无奈的时候,一阵男声在自己跟前响起。 那声音温和的同时,还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 布雷抬起右眼,打量着要卖雪糕给自己的家伙。 “神职者?”他看清楚卖雪糕的人是什么样子之后,整个人都惊了。 胸前放着一个冰镇箱子兜售雪糕的家伙,是一个穿着神父服的男人。 “现在只是一个卖雪糕的。”神父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箱子。 “所以来几根吗?” “那就来一根吧。”布雷掏出了钱,顺手就结果了那神父递给自己的雪糕。 他吧唧吧唧地舔了起来,然后继续用死鱼眼呆滞地看着天空。 皇都的天空望着很不舒服,因为太多建筑遮挡住视线了。 更多时候看到的是屋顶,而不是广阔的天空。 “你现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神父忽然对布雷说了一句。 还在舔雪糕的布雷,将仰着头的头低了下来,望着神父。 “有点吧。” “那再来一根吧,可以帮助你思考人生。”神父和蔼地笑着,给了又一根雪糕给布雷。 “那个…我手里的还没有吃完。” “没有关系。”神父很自然地打断了布雷的话。 “来,给你。” “...”布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雪糕。 滴答滴答,布雷手里还没吃完的那一根雪糕,已经开始化了。 而他甚至还要在这个时候去给神父雪糕的钱。 嘶,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就是大城市的陷阱吗?太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一不留神就被坑掉。 话说,为什么神职者会在街上兜售雪糕?他们不是应该在教堂里面传教之类的么。 “我叫图恩,在中城有一个隶属「明灯老者」的小教堂。” “迷茫的人,可以来那里找到方向。” “顺便一提,还有付费治疗,有证的那种。”图恩神父说完之后,就带着自己的雪糕,从布雷面前离开。 他继续在街上吆喝着,用各种的方式将雪糕给卖出去。 “绝响…你可以吃雪糕吗?”布雷有点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左右手各拿着的雪糕。 ——“御主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见过剑可以吃东西的吗?” “小说里面有…” ——“但我不是!”少女气鼓鼓地说。 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觉得雪糕有多贵,单纯是吃不完有点浪费。 他“哧溜”地舔掉了化在手上的雪糕,死鱼眼里写满了无奈。 “说起来,我从来都没有去过教堂。”他记得图恩神父临走前说了一下中城有什么什么教堂来着。 布雷又舔了一下雪糕后,觉得这雪糕味道还真不错。 如果不是买了两根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很实惠。 --- 虽然说知道皇都准备要出事,但布雷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所以他在想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去拜访那个所谓小教堂。 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灵感也说不定,不是么。 一开始布雷以为“小”是图恩神父在谦虚。 可当他找到后,才明白完全不是谦虚,是大实话。 望着小小的教堂,他也许能够理解为什么神父要去卖雪糕了。 不过这个「明灯老者」的教堂是真的难找。 跟那些信徒众多的教会不一样,这「明灯老者」的教会是小众中的小众。 布雷是在问了很多人,最终才勉强找到这地方。 真希望神父当时能够说一个具体的地址,这样自己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 等他找到这小教堂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橙红色如被烈火燃烧的天空,夹杂着淡淡的紫色光辉。 厚厚的云在这时看上去,像是一副新画好的油画。 在教堂的前面,有几个小孩子在玩着简易的小游戏。 布雷打量了一下这个教堂,就默默地走了进去。 虽然教堂很小,可非常地干净整洁,丝毫不比那些有打量人员打扫的大教堂逊色。 地方不大,所以人少一点也无所谓…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他探头进来,发现小教堂里连让人坐的椅子都很少,一般人来都是在房间里面交谈的。 图恩神父所在的教会,并没有做礼拜等类似的仪式,朴素得过分。 “有人吗?”布雷试着问。 ““““有啊!””””然后门前玩游戏的孩子们就齐声应道。 他们甚至还跟着布雷一起探头进门,只不过他们不是看教堂里面,而是在打量边上布雷。 “我是来找神父的。”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说。 “找神父大人的话,继续走就可以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举起手来回答道。 “谢谢。”这种事情布雷也知道啊,不过他还是好好地跟女孩道谢了。 “不客气!”女孩被道谢后,显得很开心,回答的语气都飘了许多。 随后孩子们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玩游戏,仿佛刚才就是一场小闹剧。 不,不是仿佛,那就是。 “不好意思,他们应该没有作弄你吧。”神父听到门外有声音,便走了出来。 在看到布雷跟装作玩游戏的孩子们后,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弄倒没有。”布雷耸耸肩,他们大概只是做了一些他们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对于成熟的布雷来说,哼,这很无聊。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买了我两根雪糕的冒险者先生。”神父笑着说,做了一个让布雷进来的手势。 “你知道我是冒险者?” “大部分冒险者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而布雷就是那大部分的。 “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解惑吗?” “解惑?” “嗯,这里是「明灯老者 盖德尔」的教会,作为祂的神职者,我做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件。”神父瞥了一眼身边的神像,幽幽地说。 “那你之前说还能付费治疗是什么回事?” “这个啊,是例外。”神父用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布雷。 “好吧。”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不要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比较好。 “我的确有很多问题想知道答案,可你确定能回答上来?” “答案吗?我只是给人指引方向罢了,我无法直接告诉你答案。”神父摇摇头。 “不过人一旦有了方向,答案自己就可以找到。” “我们教会的教义是替人指引方向,不包括传教之类的,不用担心我唠叨‘神的恩赐’之类的。” “我也不是神棍,不会跟你说太玄乎的东西。” 神父提前将布雷心中考虑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心理咨询?”布雷捏了捏下巴,说道。 “心理咨询吗?很有意思的比喻,但不全是。”神父觉得布雷比喻得很有意思。 但很可惜,其实神父并不是很懂心理学。 “进来吧,随便聊聊。” 他只是会很随意地跟别人聊一下罢了。 而很多时候,人就是缺那么一个“聊天”的人。 在教堂倾谈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很简单的桌子跟几个座位。 除了窗户跟灯之外,完全没有其他装饰。 与其说是简单朴素,不如说是穷酸吧。 当然了,布雷不会将这种话说出来,否则就显得自己情商很低。 “嗯…有人占卜你的妹妹要遇到危险,但你不知道该做什么。”神父简单地听了一下布雷的话后,呢喃起来。 “就是这个样子。”布雷点头,他没有说皇都会有事件,只是提到了拉克丝。 占卜婆婆的预言想要让人信服是很困难的,所以他也没有自讨苦吃。 他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下的态度来跟神父聊的。 而没想到那位图恩神父竟然真的没有跟自己传教啥的,真是很随意地在聊天。 这神父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发色也是中大陆常见的金色,相貌并不英俊,但很耐看。 说不定看久了,就会觉得他比起那些偶像要更加好看。 当然了,前提是看久了才行。 一般情况下神父还是不如皇都著名的某剑圣女粉丝多…可能连对方的零头都没有。 “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这事情不单单涉及到你妹妹吧。”神父说道。 他完全不知道布雷现在的脑洞到底在跑向何方,他的注意力还在布雷的话上。 “...”布雷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何出此言。 自己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皇都,哪怕是套话这也套得太精准了。 “我只是最近接触到了一些事情,所以知道皇都里有可疑的人而已。”神父看到了布雷的眼神,微笑道。 他最近接触过几个来找自己的孩子,那些孩子无一例外都被施加了奇怪的神术。 要不是神父恰好有办法接触掉那些神术的话,恐怕那些孩子要被神术一直影响下去。 在神父眼中,那些古怪的神术可不是什么用增益作用的东西,是纯粹诱人堕落的神术。 联系这些跟布雷说的内容,神父不难猜出来一些东西。 “这样吧,我们来情报共享如何?”图恩神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戒指,笑着说。 “图恩,这人看上去傻傻的,你确定要帮他吗?”一个穿着神职者服饰的女性,环着神父的脖子,呵着气说道。 虽然这妖艳的圣职者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布雷面前,但布雷并不能看到她。 只有佩戴着戒指的人,才能看到身为自我意志的她。 没错,就跟绝响一样,她也是自我意志,名为菲尔丽。 而这个名字并不是神父起的,是孕育出这枚戒指的某一任持有者起的。 神父不着痕迹地瞥了菲尔丽一眼。 面前这个冒险者傻吗?要是这样认为的话,神父会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 那无神的右眼,可不是呆滞的象征。 尽管那死鱼眼总是会让人觉得布雷有点呆呆的,可真正面对他的人,才明白那眼睛拥有的压迫感到底有多强。 明明不过是死水一般的眼神,却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至于神父为什么会在街上跟布雷搭话,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牵线一样,令人有点不自在。 自然了,这绝对不是什么红线就是了,说不定是一条死线也可能。 况且,说不定也不是自己在帮布雷,而是他需要布雷帮助自己。 “共享情报?”布雷眯起了右眼,开始思考了起来。 老实说吧,图恩神父现在对于布雷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 布雷对他说那么多,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不知不觉间就透露了那么多东西。 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对面在暗中给自己施加什么搞糟的法术来着。 “皇都中本来就有一些「堕主」的信徒,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人数在激增。” 激增就暂且不提,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行动越来越嚣张。 “「堕主」信徒?”布雷对于宗教一无所知,因此提到这个神祇他是满脸问号的。 “你就当做是邪教徒好了。”神父拜拜手,换了一个更好理解的词。 布雷尽管没有说话,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堕主」信徒他不懂,可邪教徒他还是明白的。 他忽然之间就想到了预言中提到的“邪物”,莫非就是在指这些邪教徒。 “他们在用各种办法扩张自己的成员数量,碰巧我遇到了几个被影响的人。”神父低垂下眼皮,说道。 被影响的人,哪怕是后面被图恩神父去掉了法术,对其身心的影响也不可逆的。 这才是最令人无奈的地方啊,就算你帮助了对方,对方也未能得救。 “你听到的预言里,那‘邪物’也许就是在指邪教徒们的东西吧。”神父跟布雷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同样认为布雷提到的预言,跟邪教徒有关系。 “那有什么好的线索吗?”布雷眉头一挑,朝图恩神父问。 他没想到自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教堂,竟然真的收获到了情报。 “线索吗…很遗憾,并没有。”图恩神父摇摇头,要是他知道邪教徒在哪里,早就去举报了。 布雷听到这,稍稍有点失望。 也对,要是那么好找,邪教徒一早就被抓光了,那还有那么多麻烦事。 “你之前是不是说有人被神术影响了?”布雷冷不丁地问道。 “确实,我说过这样的话。”神父也有点意外为什么对方会一下子跳到这个问题上,可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对方。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确定一下罢了。”布雷说罢,就站了起来。 “多谢了。”他朝神父道了一声谢。 的确,神父并没有给出自己什么答案,可自己心中的困惑也多少解开了一些。 图恩神父说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替别人指引方向。 如今一想,他似乎并没有谦虚或者夸大其词,他说的事实。 “以后假如受重伤了,可以来这里。” “顺便看到我在街上卖东西,也可以光顾一下。”神父和蔼地一笑。 “...”本想说什么的布雷,很干脆地闭嘴,转身离开了这房间。 “嘎吱——”木门被推开,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你的名字是什么?”神父在布雷完全离开之后,开口问道。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留下自己的名字后,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外面也响起了孩子们吵闹的声音。 “诶,大哥哥就这样离开了吗?” “神父平时都要抓着人说好久好久呢!” “大哥哥你是听烦了神父大人说话吗?” 孩子们看到布雷离开后,便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这些孩子真的是…”神父苦笑了一下,自己拿这些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图恩神父只能是稍微摆摆手,算作是告别了这一位有点特殊的来访者。 “唉~图恩,你为什么会跟这个人说那么多啊?”菲尔丽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跟神父说道。 一般的男人估计已经被挑逗起来了,可神父还是很淡然。 “为什么会跟他说那么多吗…”图恩神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投缘吧。” 对,投缘罢了,他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 神术,是凡人借助神祇力量的余晖所使用出来的能力。 与其用余晖这样高雅的词,不如同“残渣”这样的词更合适。 神力作为「概念」的副产物,被信徒们普遍使用。 虽然很弱很弱,可终究是「概念」延伸下来的,终究是拥有这改变什么东西的能力。 而恰好,布雷体内常年有一块「概念」的残片,导致自己对于「概念」异常的敏.感。 就算你叫他雷达,也不过分。 当神父说皇都中有人被邪教徒们的神术影响之后,他有了一个大胆想法。 虽然说很大胆,可布雷觉得可行性相当高。 这个想法就是自己在皇都中寻找被神术影响的家伙,接着顺藤摸瓜,找到正主。 太完美了,布雷都忍不住夸自己机智,不愧是克拉斯家族的成员,没有丢人。 ——“御主御主。”绝响喊醒了走神的布雷。 “怎么了?” ——“那些正规教会使用的也是神术哦?”绝响提醒道。 没错,那些治愈的神术,也是神术。 皇都中一大把人身上挂着微弱的增益型神术,这些人都是起教堂祈祷后,被神职者用神术“祝福”过的。 “所以呢?” ——“御主你要怎么分辨到底是不是邪教徒的神术。” ——“况且你还没有确定邪教徒们到底是什么类型的。” “...” “确实…” 布雷的想象是很美好,但现实太残酷了。 ——“但是绝响知道怎么分辨哦。” 如果有画面,那么绝响现在一定是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 ——“如果御主你求求我的话,我就可以勉为其难的帮御主。” 为什么绝响突然有这个想法…啊,这个啊,她就是突然想这么捉弄一下御主罢了。 “那就看你的了。”布雷拍了拍剑柄,轻声说道。 ——“这拿你没办法,御主太没用,还是需要我来帮忙!” 尽管布雷压根就没有用恳求的语气,但是绝响已经自己自顾自地答应了。 在一条小巷里面,布雷鬼鬼祟祟地躲在了一个木箱后面。 前面是一个穿着麻布衣的女性在走路。 ——“没错了,御主!” ——“就是她,她身上有糟糕的神术。” “啊这…”布雷看着穿着麻布衣的女性,欲言又止。 他有很多吐槽,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 普通的市民被诱惑堕落…这剧情既视感太强了。 ——“御主!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的处境可是相当危险,你可是要好好地跟上去。” 要不是绝响没有实体的话,早就用自己的书狠狠地砸自己御主的头了。 布雷一阵无语,他记得没错的话,绝响应该是文学少女的人设才对。 为什么总觉得她人设崩塌了。 “知道了。”布雷小小声地说道,然后谨慎地跟了上去。 他很久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地行动了。 要不是为了钓到大鱼,他才不愿意做麻烦的事情。 没有过多久之后,他总算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家伙。 一个被一身漆黑长袍笼罩的人,朝那女市民迎面走了过来。 在这人迹罕至的巷道中,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那穿着麻布衣的女性很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要对面前的人影说什么。 “你想要更加往下对吧。”那人影用一种很古怪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令人无法判断到底是男还是女的。 “对,我想要…继续。”女市民弱弱地说。 “我懂你的心情,那种不断往下坠落的感觉很美妙。”黑影用愉快的语气说道。 “跟我来吧,我会带你去那无尽的深渊之中的。” 在说完这话之后,那人影朝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在看着躲在木箱后面的布雷。 “您…您在看什么?”那女市民试着问。 “没什么,继续走吧。” 木箱后面的布雷,自然是注意到了黑影的视线。 他莫非是被发现了? ——“御主,我感觉你被发现了。”绝响对布雷说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布雷道。 他其实并不懂得怎么去隐藏自己,气息什么的完全是在乱放。 被发现了似乎也不值得自己多惊讶。 这时候他是不是该说“哎嘿☆被发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文学少女从来没有想过被发现后该做什么。 很巧的是,布雷也事,他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发现,虽然他的藏匿技术的确很渣。 “没关系,继续跟上去。”布雷如是说。 对方也没有拆穿自己,所以跟着也无所谓了。 你说对方一定会准备好陷阱?确实,会有这种情况。 然而现在自己不跟上去的话,就没有下一次了。 --- 皇都的地下,就跟地表一样辽阔。 甚至某种意义上空间更加充足。 下水道错综复杂,给了某些人建立根据地的绝佳条件。 除非皇都耗费大量的人力,否则想要在皇都地下找出某一个地方是相当困难的。 滴答滴答,水顺着头顶的砖缝滴落下来。 能够走路的地方,只有路的两侧,中间是大量的污水,人不可能在上面趟过去。 绕过了一条条路之后,那黑影将女市民带到了目的地。 展现在女市民面前的,是一个堕落的天堂。 什么叫堕落的天堂?总之就是你能够联想到的,都可以在这个地方找到。 她甚至发现,在这里的人数并不少,恐怕有上百个。 耳边是欢愉、痛苦、咆哮的声音,全部交织在一起之后,给人很奇妙的感受。 “大人…这里是?” 女市民用不确定的表情看着黑影。 明明是在下水道,环境应当很潮湿,但在这邪教徒的根据地却反常地干燥。 就算是在这里生活,都不会给人任何的不适。 “你梦寐以求的地方。” “忠诚于自己欲.望.吧,你想要得到什么。”那人从黑色的长袍下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下巴,缓缓地问道。 声音的节奏很缓,宛若在催人入眠。 “我想要…什么?”女市民脸上露出了病态的潮红,准备将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说出来。 「堕主」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引人堕落。 祂为何这么做?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这就是祂作为「堕主」的使命。 掌握着令万物堕落的权能,也说明祂有这个义务令万物堕落。 就那么简单。 而祂的教徒们,无时无刻都在遵循祂的意志。 “你太急了。”一道妩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走了过来,对那人影说道。 “见过圣女大人。”那人影立刻停止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半跪了下来。 “什么事情都不能着急,沉沦之所以叫沉沦,是因为那下坠的过程。”被称作圣女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说。 “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介绍你自己带回来的第二个客人。”她柔声说。 “抱歉,忘记了。”黑影用无比惭悔的语气说道。 “请出来吧,跟踪我一路的先生。”他转身,对自己的后方说道。 布雷先是探了探头,确定对方是在喊自己之后,才从容地走了出来。 果然,自己早就被发现了。 他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对方在诈自己出来,看来自己是想多了。 布雷张望着四周,打量着面前糟糕的一幕幕场景。 这就是邪教徒的根据地了,果然很“邪教徒”。 ——“御主御主,我没有说错吧!” “嗯,绝响果然很厉害。”布雷夸了额绝响一句。 也许有人觉得很矫情,但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到底多需要这么一句夸奖。 ——“嗯,御主以后也要多多依靠我才行。” “你可是我的剑,我不依靠你的话,我依靠谁啊。”布雷没好气地说。 ——“说、说的也是!”心像世界中的绝响红着脸说,接着就用书捂住自己的脸了。 尽管这里并没有人看得到自己的窘状,但她还是习惯性地这样做了。 “先生,与其在哪里自言自语,不如自我介绍如何?”黑影道。 “我才没有自言自语…”布雷侧头躲开了上方滴落的水珠,很不满地说。 ——“没错,御主才没有自言自语。”绝响也在抗议道。 “而且我也不需要自我介绍吧,你们的圣女应该认识我。”布雷指了指身后那妖艳的女子,随意地说。 女子的声音、相貌,布雷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他是自己时隔多年未见的青梅竹马,叫做莎儿。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当初跟着勇者的莎儿,现在会成为一个邪教的圣女。 她是被抛弃了吗?布雷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布雷,很久不见。” “我原本以为你还会更加惊讶一些。”莎儿抿嘴笑道。 本就很好看的她,似乎在当上了这圣女后,更添了几分妩媚。 布雷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莎儿,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剑柄。 “我也以为自己会很惊讶。” 他都很疑惑,自己为什么在知道莎儿是所谓邪教徒的圣女之后,会那么淡定。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不通。 ——“御主,她是你认识的人?” “青梅竹马吧。”布雷用最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在意的话。 ——“那…” “没关系。”他拍了拍剑柄,算是在安抚绝响。 “布雷,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莎儿抵着自己的下唇,作思考状。 “莫非是接受了关于我们教会的任务?” “这倒没有。”布雷摇头,他什么任务都没有接。 “那既然这样的话,再稍微靠近一点吧。”莎儿主动朝布雷走了几步。 “免了。”布雷一动不动,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总觉得,面前的莎儿不是自己认识的莎儿。 不对,应该是同一个人,但变化太大了。 “你毫无杀意,所以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一起坐下来。” “我很想要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莎儿将身后那夸张的场景展现给了布雷看。 充分体现了人性堕落的所有,尽在其中。 当然了,这是夸张的说法。 “堕落”的内容,自然不可能仅仅是那么一部分。 “经历了什么啊…”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话他倒是想要反问莎儿。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的确,如莎儿所说的,布雷对这些邪教徒毫无杀意。 起码目前自己并没有能够让自己对他们起杀心的理由。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渐渐消失,似乎只剩下了布雷跟莎儿之间的对话声音。 在这单调的声音中,布雷听到了杂音。 那是神术使用的“声音”。 对概念异常敏锐的他,几乎在神术释放之前就察觉到了。 而释放神术的人就是莎儿,这个甜甜地笑着的女子。 布雷呼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斥着无可奈何。 他随意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剑柄,那神术在靠近他之前就被抹去。 就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剑术都没有使用。 只需要屏气凝神,好好地应用自己的心像世界,就能够做到将近身的「概念」完美压制。 这不是什么难事。 “是用在这女人身上一样神术吗?”布雷抬起右眼皮的,对莎儿说道。 “布雷,我现在是真的很想要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莎儿深深地看着布雷,说道。 莎儿知道布雷做了什么—— 对方将神术从根源上抹去了。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说是抵消掉、破除掉,她不会那么惊讶,但抹去神术,这涉及到了神力的根源问题。 “你现在真的很厉害。”她开口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突然之间那么厉害?” “突然之间?”布雷歪了歪头,望着对方。 莎儿问布雷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有时候他也想要谁谁谁来给自己好好解释一番。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绝对不是“突然之间”。 他的耳中全都莎儿喊的“布雷”。 可他内心却毫无波澜。 面前的女孩,似乎更像是一个认识自己的陌生人。 有点矛盾,只是这就是布雷如今真切感觉的。 这个邪教是应该被铲除的,然而布雷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杀心去让自己杀光面前的邪教徒。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他无端地摇了摇头。 他先是用拇指将剑一点点推出来。 寒光在这被灯火照亮的地下世界中闪现。 在那么一刹那,布雷面前的所有人都有了反应,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警惕的动作。 如果布雷有下一个动作的话,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朝他攻击。 “接下来,生死各安天命,你们好自为之。”布雷抬起了右眼皮,如是说。 他的剑完全出鞘花的时间并不短,这是在场的所有邪教徒都能够应对的速度。 只不过,就算他们可以反应过来又怎么样,布雷并不在乎。 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杀光在座的各位。 “锵——”剑刃发出了一种很独特的清脆响声。 明明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把破旧的长剑,但不止为何,这把剑总会让人误以为是一把能够贯穿天地的巨大剑刃。 这是错觉吧?对,这的确是错觉。 剑的影子充斥了莎儿的全部视野,她除了剑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布雷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气息,然而他的其实本身就不可怕。 他的气息感知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模一样,并无多么大压迫感。 正常强者拥有的,布雷一概没有,因此他自然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气息。 他挥剑的时候,才会令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唯独是透过剑的影子能察觉到他真正的气势。 “布…”莎儿想要喊对方的名字,但名字只是喊了一半,就被群狮的吼声所淹没。 “吼!!!!!”群狮践踏而过,将被视为猎物所有东西撕咬成碎片。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布雷斩出了本应该对付巨型怪物的一剑。 在他视野之内并没有任何谈得上是巨兽的存在,那为何他要用这一剑。 答案很简单,因为够粗暴。 如果布雷视面前这片“堕落的乐园”是一头巨兽,那么它便是。 所以自己用这一剑也很合情合理。 布雷合上了自己的右眼,随便地甩了甩自己的剑,并没有立刻收剑入鞘。 等待自己头顶的石头开始松动,一块块地坠落后,他才收起剑离开。 他都不知道刚才自己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 在半小时后,布雷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个很严肃的男人。 两人之间的桌子上,除了纸跟笔,什么都没有。 这似乎并不是在做客。 事实也的确如此,布雷这是被抓了。 他眨了眨自己的死鱼眼,望着自己面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守卫长官。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个地方?”守卫长官敲了敲桌子,问道。 “去砍东西了。”布雷很老实地回答。 作为良民,好好合作才是正道。 奈何对方不信,甚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布雷。 “你是说下水道那一片被推平了是你搞的?” “这个…理论上是?”布雷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斩了一剑之后就溜了,所以也没有太在意当时场面是什么样子。 自己将那里推平了吗? “现场无人生存,也是你做的?” “啊?”布雷这一下是懵逼了,他虽然破坏地形了,但并没有杀人。 虽然有可能会有一些人倒霉死在哪,可再怎么说都不应该无人生还才对。 “啊什么,快说。” “我没杀人。”布雷摇头,诚实地说道。 那守卫长官打量了他很久,在纸上记录了不少东西之后,招呼来了一个手下。 “先将他关几天,调查一下。” “把他的剑也缴了。” “等一下,剑不能给你们。”一说到要没收绝响,布雷就急了。 “没有等一下。”守卫长官很不客气地说,他怎么可能让一家伙带着武器。 就这样,布雷看着自己的剑被没收,接着自己被拘留了起来。 没有了剑的布雷,跟咸鱼一样躺在了草垛上,望着天花板。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己刚才是不是该反抗一下,或者直接开溜来着? 不行啊,这样一来自己肯定要被通缉,这么一来连带在皇都拉克丝都会被牵连。 这算什么,必须吃的亏吗,早知道他就斩完之后就躲起来。 也不知道绝响现在被放在什么地方了,希望不要被卖掉… 最糟糕的情况下是被熔了。 想到这里布雷整个人都从草垛上弹了起来。 很遗憾的是,没有剑的布雷没有办法破开这个铁牢。 也可以说,他硬来也不是逃不出去,只是不太好罢了。 终究还是因为皇都里还有拉克丝在念书。 每天都听着绝响说话的布雷,突然耳根清静之后,竟是有点不习惯。 --- 在布雷吃了哑巴亏的时候,导致他被拘留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下水道很对着水照看自己的样子。 一身深蓝色的大衣的男人,虽然走得很随意,却硬是没有被士兵们搜索到。 仿佛他在所有人眼中隐形了一般。 最终导致了被搜到的只有布雷一人。 男人的名字叫做贝特利,是曾经是一个军人,但在很早之前就自己选择了推移。 贝特利的大衣上沾染了大量的血,浓浓的血腥味一时间盖过了下水道本身的怪味。 但似乎穿着这身衣服的贝特利完全不在意这冲鼻的味道。 他习惯了学新闻,甚至觉得这味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跟长年在屠宰场工作的人一样,渐渐地就对环境中那强烈的味道习以为常。 作为一个以复仇卫为生的人来说,道理是一样的。 下水道中的邪教徒的确不是布雷杀害的,真是被砸落石砸死的其实只有两三个。 剩下的全部都是贝特利残杀掉的,你没有看错,是残杀。 在贝特利的眼中,对待邪教徒无需仁慈。 “真不知道是那个朋友那么好心,替我找到了根据地,还毁掉了那里。” 要是没有布雷的话,贝特利想要找这个地方还有点麻烦。 重要的是,布雷一剑就这里所有「堕主」信徒布置的东西毁掉一干二净。 “这样一来皇都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要是「堕主」的信徒计划成功的话,那么皇都将死伤无数。 “有机会真想谢谢那家伙。” 实际上贝特利并不知道布雷做了自己的替罪羔羊,否则的话他应该会很乐意告发自己,然后放对方出来。 不管怎么说,布雷都是帮了自己大忙的家伙。 可惜了,现在他想要感谢家伙,正跟咸鱼一样躺着思考人生。 “咳咳…”忽然,一阵虚弱的女声在近处响起。 贝特利朝着声源瞥了一眼。 “快扶我离开这里…所有东西都需要重新布置了…”那女声说道。 “我们一定会将你送出去的!!!!”另一道声音是男人的,在说完这句话后,那人就发出了很明显吞咽口水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圣女,还要被圣女迷惑的可怜士兵。” 贝特利站了起来,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随着他大手一挥,绑在手腕上的怀表摇荡起来,发出“叮当”的响声。 “你是谁?”死里逃生的莎儿,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贝特利。 “给你带来死亡的复仇者。”贝特利狰狞地笑起来,那一刻莎儿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饥肠辘辘的野狼。 贝特利原本那从容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狞笑。 每一块表情肌肉,仿佛都在述所着自己的杀戮欲望。 贝特利以为自己抹杀干净了,但没想到并没有,而且漏掉的还是一条大鱼。 不过没有关于,如今这条大鱼自己来到了他面前。 “…”莎儿瞳孔猛地一缩,将搀扶自己的士兵推向了贝特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这个动作的贝特利,狂笑了起来。 “挺好的,跑起来,跑起来!”贝特利直接越过那士兵,径直走向莎儿的方向。 “你别想追她!” “滚开。”贝特利反手就将那家伙推入了水中,头都没有回。 “祈祷吧,朝你们的神祈祷,用所有办法去祈祷!” “来啊,看看你们神都会给你带来什么礼物。” 贝特利的声音透着癫狂,就好像精神失常了一般。 但他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清醒得知道他只要做一件事情。 杀光邪教徒。 帝国中称为「万年上校」的男人,神情凝重地走在了路上。 埃里克 阿鲁冯斯。 虽然我很清楚这个名字会引来大量的吐槽,但首先还是暂时忍着吧。 埃里克的身边是他的直属手下爱丽丝上尉。 她面无表情地跟着埃里克,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头到尾都不曾变化过。 这两人的军衔实话说已经很高了,不是会随随便便这么出动的人。 “皇都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调查完了。”爱丽丝用清冷的嗓音说道。 近期除了邪教徒的事情之外,还有很多各种不合理的事情发生。 为了将这些事情调查完,可是耗费了爱丽丝不少时间。 而之所以要那么费劲,最终的目的将所有线索统合在一起。 这一切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事情,却最终全部指向了同一个人。 “这事情我在两天前就知道了。”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我们现在就是去找你口中的那‘同一个人’。” 皇都最近的大新闻是下水道的邪教徒被屠杀干净这事。 埃里克也知道,而且还知道那群白痴抓错人了。 现在估计那替死鬼还在牢里,可能要等很长时间,那家伙才有机会被放出来。 毕竟就是这样…抓错人的家伙,总是会嘴硬说没有抓错。 可怜的只有被抓的那个。 当然了,这大新闻是用来掩盖掉真正内幕的烟雾弹罢了。 邪教徒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不,不对。 “我知道,只是循例按时报告而已。”爱丽丝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完全就不在意埃里克那无可奈何的语气。 “上校,我们要开车过去吗?” “当然要开车去,这样明显霸气多了。”埃里克道。 “我还以为你会用古怪的腔调说‘为什么不呢’。”爱丽丝淡淡地说。 “这你算是吐槽吗?” “不算。”爱丽丝如是说。 “车我来开。”顿了一秒之后,她补充了这么一句。 --- 在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魔导车直接停在了一个宅院门前。 这宅院面积很大,不过装修意外地非常精简。 只是埃里克没有兴趣去品味这装修,径直下车去摁门铃了。 “叮叮叮叮!!!!!”埃里克很不耐烦地狂摁门铃。 佣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开门,显然是被埃里克也搞急了。 “抱歉,走过来需要十几秒的时间…”佣人开门后连忙弯腰道歉。 “上校,是你的错。”爱丽丝幽幽地说。 “行行行,我的错。”埃里克懒得去跟自己下属去争论这种无聊到极点的问题。 “所以两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家主人吗?” 这宅院的主人是卡拉斯科 迪威龙,就是那个被誉为「剑圣」的家伙。 顺便一提,他还是自己身后这位爱丽丝上尉的偶像。 真的假的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家伙。 埃里克觉得自己也很有才,怎么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粉丝呢。 卡拉斯科品性、实力、声望,几乎都是前所未有之高。 即便是他振臂高呼说要开辟一个领地,也会有人跟随他吧。 而很不巧的是,埃里克今天要找的人就是他。 “帝国上校跟上尉,有正事找你们家主人。”埃里克随意地将自己的军衔证明展示给了对方看。 “请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通传。”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而连忙跑了进去。 没有让埃里克等太久,他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两位请进,主人在里面等着你们。”佣人恭敬地说,然后便开始带路。 剑圣的房子路一点都不复杂,基本几步就来到了会面的地方。 而正如那个佣人所说的一样,卡拉斯科早早地就在会客厅那里等着两位帝国的军人了。 他从容地坐在沙发上,示意埃里克跟爱丽丝也坐下。 埃里克则是很不客气地翘着二两腿坐了下来。 爱丽丝抬了抬眼皮,没有坐,而是正姿站在了他的身后。 比起埃里克,显然是爱丽丝更有军人的气质。 埃里克这家伙,倒更像是痞子,一个守纪律的痞子。 “你们喝点什么吗?”卡拉斯科很客气地说道,微微一笑。 “不需要了。”埃里克摇摇头,拒绝了卡拉斯科的好意。 “这样的话,我就让佣人们离开吧。”卡拉斯科挥了挥手,佣人们就自觉地离开了会客厅,顺手将门都关上了。 “不知道两位帝国的军人找我有什么事情?”他的表情很和善,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恶意。 但再柔和的目光,都遮掩不住他深藏的锋芒。 就如剑圣这称呼本身一样,他本身的气势就锋利地像一把剑。 “...”埃里克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眼睛左右转了一下,扫视了周围的环境。 他看似很流氓地一踢桌子,将沙发推后了一小段距离。 “既然找上门来了,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埃里克说道。 “你自己应该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卡拉斯科摇头,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你是想要套我话吗,「万年上校」埃里克先生。”他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还认识我。” “没人不会不认识你,埃里克先生。”卡拉斯科如是说。 如果正的了解帝国的人,就会知道有埃里克那么一个怪胎。 是的,所有人对埃里克的评价都是怪胎。 “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要套你话来着。”埃里克耸了耸肩。 “我本来还打算让你自己亲口说出来,这样其他人会心服口服不少。”他说道。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吧,我就随便说说好了。”埃里克摊手,也知道不可能让卡拉斯科自己开口。 “首先,雇佣大批量刺客准备刺杀皇室成员,你想要做什么。” “其次,暗地里提供邪教徒帮助,你想要做什么?” “最后,组织大规模的雇佣兵,我还是想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你其实应该还有第四、第五的吧。”卡拉斯科面对咄咄逼人的埃里克,却显得也很从容,甚至还有兴趣调侃。 “对,只是我懒得说而已。”说罢,埃里克将一堆资料扔到了桌子上。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吗,叛国者。” 听到这里,爱丽丝的眼神有点复杂。 她在几天前就知道这个真相了。 她相信上校的判断,然而,终究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崇拜的人,会成为一个叛国者。 如果卡拉斯科成功了的话,会死去多少人?最糟糕的是,皇室都会死去不少。 帝国将会顷刻间混乱。 一个堪称完美的人…竟然选择了成为叛国者,到底是为什么? 不满吗?觉得自己的才能不成为皇帝太浪费了么? 不应该是这样吧… 爱丽丝看不懂这个自己昔日视为偶像的男人。 “叛国者吗?”卡拉斯科轻笑了起来。 “不愧是「万年上校」,我完全被摸透了啊。”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 他并没有细看资料的真伪,因为没有必要。 既然埃里克在这里,就证明了真相已经被发现了。 他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在埃里克眼中却是错漏百出。 “跟我走吧。”埃里克望着卡拉斯科,平静地说。 “然后面对死刑吗?”卡拉斯科问。 “...”上校沉默了。 皇帝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勃然大怒吧,卡拉斯科被判处死刑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埃里克从来都不觉得自家皇帝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埃里克先生,你知道我被称作剑圣吗?”卡拉斯科道。 “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跟你拉开了距离。”话都没有说完,埃里克便已经第一时间从沙发上往后翻。 “这样的距离可远远不够啊。” “远、远、不、够。” 话音落下,一把白色的剑划开了沙发、劈开了墙壁、割裂了草坪。 卡拉斯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剑抓在了手里,淡漠地看着自己亲手毁掉的房子。 “爱丽丝上尉,说好的保护我呢。”立起冰墙挡住余波的埃里克,无奈地对边上的爱丽丝问。 “埃里克上校,子弹可没有办法应付这种攻击。”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说。 “...”卡拉斯科左右看了一眼,没有追击,而是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就在下一秒,从窗户外边就扫进来大量的子弹,密集的弹幕将会客厅内的东西基本都达成了筛子。 唯独是没有能够伤到卡拉斯科。 “果然你不会一个人无谋地冲过来的。”卡拉斯科笑着对埃里克说。 这样的突变,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埃里克...埃里克上校,真不愧是他。 “刚才外面的佣人有明显的动静,然后又突然安静下来。”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已经布置好了。”卡拉斯科道。 “你这都能感觉到?”埃里克这时候总是知道为什么也有说剑圣是怪物了。 “埃里克上校。” “整个皇都,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跟我对抗。” 卡拉斯科是超规格的战斗力,早就不是所谓的S级冒可以概括的。 正常的A级冒险者就能单独面对一队正规军,而S级又可以对付好几个A级的。 那么卡拉斯科这种超规格的战斗力,到底要怎么样都能够压制。 “所以呢?”冰墙后的埃里克说道。 “你自己很清楚,我们跟你不可能和平。”他冷冷地说。 战斗不可避免,这跟战力差多大没关系。 卡拉斯科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 但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拥有着自信。 事实上,卡拉斯科他的确强大,仅仅靠着孤身一人,就压制住了皇都目前派过来的所有战力。 他甚至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正大光明地战斗。 法术跟子弹乱轰,这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是魔幻,也不现代。 只不过,这样的攻击的确很震撼。 在集火下,周围的环境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假如不是下了死命令,皇都这边也不敢那么狂暴地进攻吧。 然而,哪怕是这样,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能够伤到卡拉斯科。 不能说没有伤到吧,至少卡拉斯科的衣服由于余波坏掉的地方很多,脸上也有些许的划痕。 可仅此而已。 埃里克手底下的所有战力,到头来战果就那么一点。 “埃里克上校。”面对千军万马的卡拉斯科,朝着埃里克说道。 “你认为帝国现在这样就可以吗?” “难道你觉得这样下去,帝国就不会自取灭亡吗?” 卡拉斯科开口说道。 “别想着策反我,没有用!”埃里克扯了扯领子,很不客气地说。 帝国是什么鸟样,埃里克自己很清楚。 但是想要改变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也不应该用民众的性命来作为代价。 唯独这是埃里克不能退让的。 从卡拉斯科打算利用上人命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跟卡拉斯科在同一条船上。 “如果你可以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我也无话可说!”埃里克望着卡拉斯科,冷冷地说。 “但在你没有杀掉之前,也别劝我放弃。” 卡拉斯科有能力将杀光自己手下的所有战力,一定有这样的能力。 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的话,应该合理撤退才对,但是又能撤退到什么地方。 况且,撤退之后呢? 卡拉斯科这个人绝对拥有颠覆一个国家的手段,要是这里他离开的话。 迎接帝国的就是另外一场战争。 本身要面对联邦,帝国就很吃力,若是再加上一个卡拉斯科的话… “原来如此,你忠诚的并不是君王,而是国家本身,或者人们本身。”卡拉斯科感慨地说。 要是埃里克这人能够拥有一个贤明皇帝的话,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在卡拉斯科看来,这毫无疑问是最正确的忠诚。 很可惜的是,他没有办法跟埃里克上校成为同一边的人。 “太可惜了。” 卡拉斯科淡淡地说,真的,太可惜了。 话音落下,白色的剑将他前方的所有士兵一扫而空,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通向埃里克的路。 “反击!!轰烂他!!”埃里克很不客气地喊道。 在卡拉斯科抬起脚之前,漫天的弹幕就铺了过来。 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四周的建筑无一例外地轰然倒塌。 一个临时监狱也与此同时被轰烂,砖石将里面的人全部都埋掉了。 然后一个人推开了压住自己的砖头,从里面很狼狈地爬出来。 那人稍微用力才能将这些砖头推开,充其量是比一般冒险者力气大一些。 这人就是被关了有很多天的布雷。 整个监狱里面,被拘留的人其实就他一个,所以被埋起来的也就他。 他面无表情地爬出了瓦砾堆,看上起十分地凄惨。 布雷爬起来之后,就听到了轰轰轰的声音。 很吵,啊,真的是很吵。 这就是所谓的皇都吗…每天都这样。 先不说胡乱抓人,给自己套了一个无须有的罪名,重要的是还收走了自己的剑。 啊…他到底该对皇都说什么呢,或者说该对皇都里的人什么呢。 当然了,他不是说皇都的人很奇怪,占卜婆婆啊、神父啊,人就很好。 只是,他怎么就觉得这里地方的人跟物都那么无聊。 算了,姑且这里还是拉克丝念书的地方,自己就懒得去吐槽太多了。 他感觉现在是什么都无所谓,自己只想要快点找回绝响。 布雷内心毫无波澜,无视了身边乱飞的弹幕,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向了某一个地方。 周围不断有流弹跟法术砸过来,布雷却连躲都懒得躲。 因为根本不会打中自己,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去浪费体力。 他就好像早就知道那里有什么一样,用手朝下面一挖,挖出了一个箱子。 箱子被砸穿,可以轻而易举被打开。 但布雷还是很粗暴地踢开了箱子,将里面一把破烂的剑给拿了出来,似乎在发泄某种不满。 ——“御主!!是御主吗?” 在拿起来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绝响带着哭腔的声音。 文学少女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味喊着“御主”,仿佛其他话都不会说了。 光是从那哭腔,布雷就知道少女一定是很害怕。 自我意志是不会因为剑离手就沉睡的,也就是说,绝响一直都醒着。 她在箱子里面,担惊受怕地等着布雷。 她相信布雷肯定会很快就将自己找回去,可是过了一天、两天,布雷还没有找回自己。 那时候,绝响就开始哭了。 说到底,她仅仅是一个刚刚诞生的自我意志,谈不上多么坚强。 这是一个晚上偶尔还需要布雷陪着的看书的女孩罢了。 “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布雷道歉着。 发生的所有都是因为他的错,他太傻了。 为什么别人来抓他,他就要被抓啊。 为什么别人说要缴了自己的剑,就要被缴。 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杀人,却愣是被说是杀人了,自己还没有反抗啊。 以后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不会再做这种无聊的傻事了。 ——“我好怕御主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我怕某一天就被那些家伙拿去熔炼了…” 心像世界中的少女,哽咽着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即便是书,都无法压住自己这些天来的恐惧。 要是剑被熔炼了,那么她就消失了。 彻彻底底地消失。 “我以后不会管这些事情了,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害怕。”布雷不断地安抚着绝响。 ——“嗯…”绝响用很小的声音应道。 ——“今晚可以陪我看书吗…” “当然可以。” 在外人眼中,布雷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对着一把剑自言自的疯子。 战场上的士兵,乃至卡拉斯科,都被这个“疯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家伙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似乎从头到尾都不在乎身边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小会之后,那“疯子”终于拿着那把一看就是破烂的剑抱了起来。 布雷拿着那把剑,漠然地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景色。 所以说…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无聊的事情。 他是搞不懂,为什么一群人要毁了自己的城市。 他觉得自己劈了下水道的一个地方就很过分了,这些皇都的士兵们竟然亲手将市区也炸了。 他歪了歪头,毫无表情地打量着卡拉斯科,还有最前面的埃里克。 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在场最关键的就是这两个人。 关键的人?或者说无聊的两个人? “是那个被误抓的人…”埃里克看着布雷的样子,想起来了一件自己几乎要忘记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他心里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只要你帮我们抓住这个叛国者,我可以帮你洗掉所有罪名!”他对着布雷喊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人。 可是他隐隐觉得这家伙…能改变面前的战局,没有根据,纯粹的直觉。 “罪名?是砍爆下水道的?还是杀人的?”布雷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但所有人都听出来其中的冷漠,冷得犹如这男人无神的右眼。 这是一种对在场所有人,乃至皇都本身的一种质疑。 失望。 太失望了。 “...”埃里克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就好。”明明身处战场,但是他的语气却颓废无异,没有一丝半点的紧张感。 洗脱罪名的话,拉克丝会好过很多。 “可以打架吗?”布雷问绝响。 ——“只要御主想的话,我就可以。”绝响吸了吸鼻子,强装坚强地说,像一个孩子。 或者说,本质上真的是一个孩子吧。 得到了绝响的回答后,布雷才缓缓地将长剑出鞘。 在剑出鞘的一刻,卡拉斯科的神经便绷紧了。 同样作为剑士,他能够理解布雷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伙。 没有半点犹豫,卡拉斯科无视了军方的攻击,笔直地袭向了布雷。 白色的剑如游龙,以最朴素、最有效的方式从侧面刺向布雷。 「心流六式」「流心」 “现代的剑术…”面对这气势惊人的一剑,布雷抬了抬眼皮,呢喃了起来。 然后,卡拉斯科看到了对方用出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剑术。 不能说完全一样,但至少有七八成的相似。 “锵——”两把剑相互交锋之后,卡拉斯科更胜一凑,逼退了布雷。 可是作为优势方的卡拉斯科,却无法掩饰自己脸上的震惊。 “果然临时模仿的就是有差别。”布雷淡淡地说,根本不不在意刚才的结果。 刚才对拼输掉在他预料之内,赢的话才见鬼了。 布雷摆出了一个架势,一个很严谨的架势,可在任何人眼中却偏偏带着“随意”。 「十八式流」「十八斩断空」 随后,周围的所有人,视野被十八道掠过天穹的白线所覆盖。 埃里克在这一刻,确信了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无比地正确。 剑缓缓收入剑鞘中,布雷还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都砍的是什么。 无所谓了... 布雷看着云被划开。 没有被魔力、没有内气,云就这么被来自地上的剑劈开了。 但是稍微过一小会,就会发现这是错觉。 云还是那样,根本没有办法被劈开。 说的也是,剑术不管多么夸张,光靠剑术本身要去切云还是不切实际。 技巧、技巧,所谓的技巧能高到什么程度。 难道说技巧,不就是十字固强人锁男、不就是什么以柔克刚之类的么。 什么空中卸力、什么切开空间、什么用木头击碎钢铁—— 都是不切实际的吧? 技巧,应该就是这种东西吧? 应该就是这样而已吧? 所谓技巧啊,应该仅此而已,再夸张的话,就谈不上是技巧,不完全就是魔术么。 只能是这样吗?那如果是这样,那么剑士永远都无法战胜法师跟武僧。 不合常理?那法术、巫术就是常理么。 剑士无法战胜这些的话,就不会存在。 常说剑有极致,可极致是什么,斩钢断潮? 在跟卡洛迦里斯、乌里缇娜战斗过之后,布雷认为剑的技术要是不在脱离魔力、内气的情况下成为“不可思议”,就不算是“正常”。 实际上,有家伙就做得到劈开城墙啊、单手接住陨石啊这种事情。 好夸张,布雷感觉自己干.不.来。 他除了剑一无所有,若是剑术无法打磨成为一种超常的技巧,那么他将连路边的法师都打不过。 毕竟对面可能一个火球就打死自己了,再离开一些,说不定就是召唤陨石砸自己了。 那么一想,这都算是什么事,法术什么的,真厉害。 话说,为啥偏偏是剑… 啊,貌似好像是因为自己只会剑术,其他什么都不会。 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打不打得过真正的卡洛迦里斯。 他是说并非荒神,而是真正的大英雄卡洛迦里斯。 应该打不过吧,自己也只是学了一部分。 真厉害啊,卡洛迦里斯。 其实他觉得学弓箭也挺好的,可惜卡洛迦里斯不会,自己便也没学到。 布雷呆呆地看着在空中飘荡的白云,并没有低下头看卡拉斯科。 他看得天空出神,就好像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开什么玩笑,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做了。 布雷才放了一个大招,现在累死了,完全就不想要动。 哪有人放完大招不会累的,不过果然还是应该直接这样干脆好,拖下去多斩几剑更加累。 好累啊,什么都无所谓。 晒了晒太阳之后,他竟然有点想念奸商神父的雪糕了。 对了,不如干脆去教堂吃一个雪糕之后,就离开皇都。 反正他的家又不在这里,而皇都实在让他这个乡下人有点呆不习惯。 说到底,自己严格意义上的家都没有,到处跑也无妨。 除非他要回老家继续耕田,那才是自己的家。 这么一想,这貌似也还不错。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如今还是当一个冒险者好,钱多。 想来想去之后,果然,他觉得还是雪糕比较重要。 ——“御主,你在想什么?”绝响看着布雷发呆了很久,忍不住问道。 “在想要吃什么口味的雪糕。”仰着头的布雷,淡淡地说。 ——“那就苹果味的!”绝响很开心地给了一个建议。 “苹果味的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 ——“一定有!” “嗯,应该有的吧。” 布雷嘀咕着,就这么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离开。 似乎刚才那乱轰的场面只是一场电影。 虽然很震撼,但是无所谓。 身影远去,只留下用剑艰难撑着自己不倒下的卡拉斯科。 卡拉斯科全身是血,伤口深到骇人,可却并没有被杀死。 因为布雷没有杀他,仅仅是重创了他。 刚好是伤到只能站起来,丧失战斗力的程度。 恰当好处,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卡拉斯科凝视着布雷的背影,一时无言。 在布雷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仍旧还被震惊于刚才的一剑。 或者说,十八剑。 这种程度的技巧,他只曾经在远东的某些老古董身上看到过。 同样的不可思议。 也许他见过效果更加夸张的,例如粉碎地面、撕碎空间,一击扫千军—— 可永远都没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而在斩完这一剑后,布雷给人感觉,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休闲得过分。 这一刻、这一瞬,他质疑了自己“剑圣”这个身份。 他甚至觉得,布雷更适合“剑圣”这个词。 不管是“剑”还是“圣”,都无比适合。 周围沉寂了很久,等到布雷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稍微有了点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仅仅是那剑斩出来之后,气势太过吓人了。 即便是斩完之后,布雷的气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普通得像是一个呆子。 尤其是他之后站在那里看云,简直是普通得令人心情复杂。 但那压力仍然深深地刻在了人们脑海中,挥之不去。 谁能忘记那一剑之威。 埃里克望了望自己的手心,不知不觉手心竟然全是冷汗。 “那群家伙到底乱抓回来了一个什么神仙…”埃里克很想要吐槽抓错的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将布雷关起来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卡拉斯科,你输了。”他对卡拉斯科说道。 “对啊,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卡拉斯科惨笑着说。 他是认输了,只不过并不是对埃里克这边的人、不是对皇都认输。 他输给的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 卡拉斯科也试着像布雷一眼,呆呆地看着天空。 忽然之间,他觉得这样抬头看向辽阔的天空,心境会变得很奇妙。 如果有以后的话,他一定也会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难道那家伙会抬头看天空。 当凝视天空的时候,就算脑子会想到很多东西,可依旧会有一种“空灵”感。 很舒服。 “可惜了…竟然就这样输了。” 卡拉斯科瞥了一眼埃里克,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失败方式,终究只能说是自己运气不佳。 “将他抓回去。”埃里克对周围的人说道。 “你接下来就要面对法院的判决了,卡拉斯科。” “判决?应该是直接死刑吧。” 卡拉斯科幽幽地说道。 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悬念。 他知道帝国的皇帝会做出什么选择。 很遗憾,他的野心未能实现。 这个腐败的帝国还是那么坚不可摧,令有一种他说不出的绝望。 “说不定…”埃里克本想要说一下什么话。 可是知晓一切的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说出那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说不定什么?”卡拉斯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上校会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你我都不会相信的话。” 不管是他会获救这事情,还是帝国会变好这事情—— 埃里克跟卡拉斯科都绝对不会相信。 “这样吗,那就不用说了。” 卡拉斯科道。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说。”埃里克说。 --- 在三天之后,卡拉斯科被判死刑了。 他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一脸平静。 他本可以反抗,因为布雷已经不在,谁都打不过他。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反抗。 若是他不想死,那么区区断头台奈何不了他。 在被处刑之前,他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愤怒的皇帝。 那收割得来的肥膘,其实跟皇都很多贵族都差不多。 都一样,不太好看。 其实埃里克也说得没错,要是他借助了邪教达成目的,定然会死去很多人。 即使帝国会重生,但罪孽也随之诞生。 因为会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而且那甚至都无法称之为“牺牲”。 说不准,自己的想法错了,或者方向不对。 用一部分的命,救更多的人,可能就存在着某种悖论。 随后卡拉斯科笑一下,不是对着别人,而是那等待看到自己头断血流的皇帝。 即便是身穿着囚服,他那爽朗的笑容依旧充满魅力。 皇帝被卡拉斯科看着的时候,不由得毛骨悚然。 “处刑!”皇帝喝了一声。 恐惧令他不由得提前处刑卡拉斯科。 于是乎曾经的剑圣——那位被无数人敬仰的卡拉斯科便死去。 他就被这么一个断头台了解了生命。 卡拉斯科没有反抗,仅仅是闭上自己的双眼,就那么接受。 血溅当场,没有奇迹发生。 刑场下,很多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帝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哭,他只觉得有点恼怒,一个叛国者死去,为何会人有为他落泪。 谁知道呢,说不定正在哭的人自己都不太清楚。 人们只知道的是,「剑圣」这称号在不知何时起,送给了那天击败了卡拉斯科的那个冒险者。 尽管这个「剑圣」称号换人了,但有的人知道那冒险者叫什么名字,但更多的是完全不清楚。 就连模样都很少人知道。 不是因为那冒险者多么行踪神秘,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击败了卡拉斯科之后,便离开了皇都。 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击败卡拉斯科这件事无所谓、被称之为剑圣这件事无所谓。 甚至可能他压根连自己被叫做剑圣这件事都不清楚。 布雷还是一如既往我地在看着天上的云,就好像那些云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御主,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云。”绝响不解地问。 她总是发现自己的御主会在看云。 “因为这样显得很休闲。”布雷随意地回答道。 看着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好似跟云一起在飘,相当悠哉。 不去考虑各种复杂的事情,人生忽然之间就简单了许多。 话说,前一段时间,他壮着胆子去用了鉴定术,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这里什么都没有哦 掌握能力:「烹饪lv2」「基础剑术lv237」「鉴定术lv1」「断刚剑术lv182」「古流剑派lv161」「断水流lv195」「我流lv68」... 素质: 「速」差不多就人类的样子 「力」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好好让妾身来替你鉴定各种东西? 「技」呜哇,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体」你最近是不是开始恋物癖了啊 「心」没想到你的癖好会变得那么奇怪,是受到什么打击了么 「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妾身就在这里哦,比起那种才诞生的意识体好多了! 总评:明明有一个那么棒的女神,你为什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难道从各种意义上都是萝莉控吗? --- 长篇的鉴定报告中,大部分是没有营养的吐槽。 真正有意义还是能力等级那里。 稍微看了一眼之后,布雷觉得还不错。 他还记得在遗迹的时候,这什么基础剑术可没有那么高。 什么嘛,自己的进步不是挺快的么。 他在想自己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破个600级,那时候自己说不定就能用气势劈开云层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剑术奇才?布雷渐渐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那个,先生…”一道声音打断了布雷的幻想。 他低下了仰起来的头,有无神的右眼打量着说话的。 布雷都差点忘记自己如今是坐在马车上了,而说话的人自然就是车夫。 “有什么事吗?”他问车夫。 尽管说是马车,但拉车的可不是马,而是跑得飞快的鹿。 精准地说,应该是像鹿一样的魔物。 跑起来的话,实际上不会比普通的魔导车慢,就是有点颠婆罢了,但胜在路费便宜。 “前面我就不能继续前进了,那边的路全部都被封了。”车夫为难地说道。 “这样吗,行吧。”布雷也没有什么怨言,很干脆地就下了车。 在布雷付完钱之后,车夫就很果断地离开了,留下布雷一人在风中凌乱。 ——“御主,你接下来要自己走路?”绝响问。 “应该是。” 布雷这一次来这种荒郊野岭不是郊游的,而是来做委托的。 委托方是帝国,地点是已经因为某些原因沦陷的因莱。 因莱,是作为夹在帝国跟联邦边界上的特殊中立城市。 沦陷的原因是一只怪物,而布雷很清楚那怪物是什么。 荒神,也就是跟暴走的卡洛迦里斯性质相同的东西。 知道这一点之后,布雷是完全不奇怪为什么一座城市能够在几小时内完全沦陷。 听说那个地方已经化作了人间地狱,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侥幸离开了那里。 那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当时的场面简直绝望得令人忘记逃亡。 现在帝国着急让人讨伐,则是因为近期有报告说那怪物正在不断地朝帝国的边界前进。 一旦让这种怪物抵达帝国的边境,后果不堪设想。 恐怕将会有一个又一个城市沦陷,成为跟因莱相同的地狱。 有一说一,布雷不管是对联邦、还是帝国,都没有任何好感。 只是他知道荒神这东西危害性有多大,才接受了这个委托。 当然了,他不晓得为什么帝国会特意找自己,大概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工具人吧。 想到这里就有点不太爽。 无所谓了,反正这讨伐是必须的,自己来就自己来。 况且协助帝国的话,很多事情以后也会方便不少。 “绝响,那家伙大概在什么方向?”布雷随口问道。 ——“嗯,果然没用的御主还是要依靠我才行!”听到布雷这么一问,绝响很开心。 至于为什么开心,只有她知道。 ——“现在的话,应该是在御主的三点钟方向,哪里的概念很浓。” “三点钟方向…”布雷嘟囔着,比划了一个方向之后,便走了起来。 可走了一段路之后,布雷就觉得不对劲。 没有马车,自己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布雷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大问题。 “绝响,那家伙远吗?”他忐忑地问。 ——“不知道,只能判断出方向。”绝响也很无奈,毕竟她也没有精确得跟雷达一样。 “…”布雷沉吟了片刻之后,只好接受现实,继续徒步走。 他貌似接了一个带坑的委托。 一个多小时之后,尽管布雷还没有感觉到累,可是他不想走了。 ——“御主你为什么不走了?” “不想走了。”布雷很老实地回答道,也不是累,就是单纯不想走了。 你可以称之为“懒得走”。 ——“是因为无聊吗?”文学少女问道。 “无聊吗,也有这个理由在里面吧。”布雷顿了顿,想了几秒后才回答。 ——“我这里有很多书,可以给御主讲故事。”她雀跃地说,仿佛自己本身就很期待着做这一件事。 “那好,你给我讲故事吧。”布雷应了一声。 你说布雷有多喜欢听故事吧,也不是多感兴趣。 不过既然是绝响提出来的,他就不会拒绝,况且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路上一个人相当无聊,有一个少女给自己讲故事也似乎挺不错。 ——“咳咳,那我就开始了。” 布雷犹豫了几秒,开始鼓掌。 假如这里有其他人,绝对会觉得布雷是一个疯子吧。 而听到他给自己鼓掌,绝响似乎也兴致来了,语气都变得有点欢快。 她讲着故事,布雷走着路。 不知不觉间,布雷便又走了很远的一段路,这比起自己一个人闷声走路的确要好不少。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似乎便来到了目的地。 “我们到了。”望着前方扭曲的景色,布雷开口说道。 ——“嗯。”绝响也知道这一点,就恋恋不舍地合上自己的书。 眼前森林的树木先是严重地弯曲,然后有微弱的蠕动迹象。 树上的叶子,此时更应该说是类似腮片的东西,由血肉构成,正在一张一合。 不单单是一棵树如此,布雷现在周围的所有树木都这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心。 他瞥了一眼周围的昆虫动物,也基本上跟树木一个德行,甚至更恐怖。 从蜗牛壳破出几个触手什么的,令人头皮发麻。 仿佛生命本来应有的形态彻底被颠覆,成为了另外一种存在。 看到这里,布雷不禁撇了撇嘴。 在这边树木随时都会将扭曲的树干蠕动过来的森林艰难地走了一段路后,布雷就开始乱劈树了。 狭窄的道路硬生生被他劈得开阔起来。 也多亏了这样,他很轻易就看到了远处那正在行走的巨大铠甲,那就是他要找的荒神。 铠甲之下是密集的肌肉丝,之所以特意说是肌肉丝,那是因为它的纹理过于清晰,清晰到足以让人望而退却。 血肉支撑起了巨大的钢铁铠甲,让这只怪物缓慢地践踏着森林。 没有了遮蔽视线的东西,那体型布雷只要不是瞎的都可以看到。 若是这荒神跑到一个城市附近,那城市可能就会从各种层面上沦陷。 看着森林的惨状,不难想象城市会如何。 “帝…国…消灭…帝国…”从荒神的铠甲下,传来沉闷的声音。 从声线来判断,模模糊糊可以分辨出来是男人的声音。 “生前”是一个男人吗。 荒神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语,踩着树木就这么前进。 “很大。”布雷嘀咕道。 ——“是很大呢。”绝响也深感同意。 这荒神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距离布雷还挺远的。 他要怎么办才可以劈开这家伙。 布雷觉得斩面前的荒神,肯定要比破城墙还要困难。 “吾是神…吾是真正的神…吾…是谁…”渐渐的,那荒神的话开始透着迷茫。 “污染…污染万物的…污染者…” 不过那迷茫中夹杂着某种癫狂与执念。 所有的感情,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个“神”字之上。 伴随着祂的自言自语,周围的生物都加速扭曲,最终面目全非。 若是没有绝响的话,布雷现在一定也成为跟那些触手怪相同的东西。 --- 布雷走得不快,可自称污染者的荒神,走得更加慢。 在花了一些时间后,布雷便来到了祂的脚下。 跟污染者距离拉近之后,更加能够感受到对方每一步的份量,以及扭曲生命的夸张程度。 在污染者附近逗留,布雷一时间都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另外一个诡异的世界。 就连空气,他都稍微能够问道一种很怪异的腥味。 “锵!”布雷面无表情地甩了一剑,剑落在铠甲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这一剑只能在铠甲上划出一道白痕。 虽然不算浅,但距离彻底切开还有一段距离,污染者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砍了这么一剑。 刚才的一击对祂来说不痛不痒。 “稍微硬了一点。”他呢喃着。 布雷开始计算自己那卑微的体力到底能够斩几剑。 然后他拉了拉自己的眼罩,抬起了眉头。 差不多,是个位数。 尽管说布雷也有锻炼,还挺频繁的。 然而不管他如何去锻炼,终究跟那些动不动就两米的壮汉没法比。 他跟那些跑起来跟兔子一样的家伙,也是没有办法比较。 虽然说就算是在冒险者中,布雷都算得上是身体素质不错的。 可终归到底也不过是“不错的”。 布雷的确可以用最省力的方式用出来那种会抽干正常人体力的招式。 遗憾的是,他本身也没有多好的体力。 脑阔痛,为什么这荒神要长得那么大?难道祂就不知道砍人非常累的吗。 也不知道自己用光自己体力之前能不能劈掉对方。 布雷剑横在右侧,剑刃似乎本身在呼吸一般,给人在颤动的错觉。 下一刻,身影从原地消失。 再下一秒,人与剑便已经来到了跟污染者头部相同水平的高度上。 正常情况下,布雷跳不了那么高的。 但是一些剑术可以让人办到。 至于原理是什么,布雷也没有办法跟你解释,硬要解释也只能用“咚”“哒”的象声词给给你描述。 总之对于布雷来说,就是“好像可以这样”。 然后为何连内气跟魔力都不使用就能位移、创造幻象,他一窍不通。 他是一个合格的剑士,但是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指导者。 布雷淡淡地看着污染者,扭动自己的手腕,将剑的角度调整的一下。 嗯…还能斩几剑…两剑、三剑? 反正多不到哪里去。 半空中的布雷叹了叹气。 这一声叹气,让污染者第一次注意到了布雷的存在。 祂停下了自己前往帝国的脚步,缓慢地转头望着布雷。 祂头盔的面罩下方隐约闪烁起红光。 布雷距离祂实在是太近了,加上布雷压根就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气息,祂想要不发现都不行。 污染者抬起自己的手臂,同时概念的效果朝着布雷蔓延。 祂不明白为什么布雷这个人没有被扭曲,只是这不重要。 又或者说,如今的祂根本思考不了那么复杂的事情。 污染者虽然是荒神,但祂是崩坏程度很严重的荒神。 就算放着不管,可能在几天内就会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然了,光是这几天的时候,也足够祂给黑铁种的世界留下足够夸张的损害。 祂的手臂动作很缓慢,在布雷滞空结束往下坠之前,都无法打中布雷。 因此布雷能够相当随意的挥剑。 没错,是随意的。 对他来说,用剑并不是多么严谨的事情。 按照规矩来一招一式地攻击这种事情,他貌似还真的没有做过。 有用得比较顺手的,不过那也是“顺手”的程度罢了。 很多时候,越强大的剑士,攻击反而越是容易被预判,就是因为招式过于一板一眼。 只不过,被预判到的前提自然是对方也有相对于的水平。 强的跟弱的战斗,弱的一方自然还是会觉强的一方“无敌”。 布雷的右眼跟污染者映射出来的红光对视了起来。 悄然的,耳边声音从复杂到简单。 周围并不可能存在正常的生物,然而,偏偏布雷身边就有几只鸟从这一段飞向另一端。 那些鸟飞到一定距离后,就渐渐消失,仿佛是幻觉一般。 倘若这里有人跟布雷在同一个位置,甚至还能感受到跟森林方向截然相仿的风。 心像世界投影到了卡普拉斯之上的,仅仅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区域。 投影的区域小到可能只有半径一米。 被污染者修改掉的规则,却是无法侵染着片渺小的天地。 一直说什么强、什么弱。 布雷也没有说自己有多么好,毕竟他用来用去的流派,其实也就是那几个对他来说特别顺手的。 例如「十八式流」用起来就特别爽快,理由布雷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爽快。 就像这样子。 「十八式流」「十三祸」 空间被凌乱的剑痕割裂,十三道痕,一道不多也一道不少。 这些被割裂出来的空间裂缝在一息之间就自行恢复了,不过仍然没有办法掩盖它们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嗤啦——”污染者由密集、强韧的肌肉丝拼接出来的脖子,被深深地切了一剑。 污秽的血从巨大的伤口处不断地喷涌出来,就这么直接从布雷身边溅过去。 奈何这个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再生。 一分钟?或者说半分钟?甚至可能十多秒就这骇人的伤口就会彻底地消失。 污染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臂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继续朝着布雷砸过去。 祂成功地砸下去了。 但布雷这时候,已经往下坠,导致祂彻底挥空。 时间卡得刚刚好,令人严重怀疑这是布雷故意的。 因为他在躲开这一击之后,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 此时的布雷,想的比较多的是,该怎么不直接掉下去。 他的确有办法从高空落下去都不会受什么伤,可不代表他就想要自己掉下去。 擦伤也是伤,而且落下去再上来又很累。 于是他在斩出一剑之后,便毫不停顿地斩出了一剑。 一剑斩出之后,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托住了布雷一般,他在半空中又停滞了一两秒。 布雷很清楚自己的绝响锋利程度有待提高,强行去斩污染者过于坚硬的铠甲是不合适的。 所以他的每一剑,都是落在了污染者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是那些密集的肌肉丝。 污染者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愈合,就再一次承受了一剑。 剑刃不是逆着纹理去切割的,而是顺着极其复杂的纹路去切。 长剑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地就撕开了污染者的肉体,随后剑锋一转,那些肌肉变断了。 横切的话,布雷可没有足够的力量。 顺切的,就不一样了。 “吾可…是…”即使污染者的声音听上去还是略微呆滞,但是布雷还是能听出来这家伙愤怒了。 污染者对布雷的行为感到极度的愤怒,他在切切割自己的身体。 也对,谁不会对伤害自己的家伙愤怒。 祂思维混沌不清,唯独对自己是“神”这一件事记得很清楚。 既然是神,那么祂就不能够原谅布雷,因为布雷这毫无疑问是在渎神。 隐约地,布雷听得见雷鸣一般的声音,还有野兽的咆哮声。 全部都是从污染者的喉咙那里传出来的。 这的确是荒神啊,完全就是一副要随时崩坏的样子。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借用神源导致这样的下场吗? 布雷还是觉得自己的剑好用一点。 ——“御主,你在念叨我吗?”不知怎么地,绝响觉得布雷正在心里念自己。 “我在想,还是剑最好用。”布雷很老实地说道,用「一刹」来到了污染者的肩膀上。 ——“那你可以尽管依靠我!”绝响听着,不自觉就抬头挺胸,太可惜了,要是布雷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可爱。 布雷低垂着自己的右眼,一剑刺出。 剑挥出的轨迹连城了一条线。 第三剑,污染者的脖子彻底被斩断。 脖子短切断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用去说明了。 一般来说,斩在这个份上,敌人也该倒下。 只是布雷知道,这个荒神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家伙。 好累啊,真不是他懒才天天这么说。 就好像布雷虽然可以切开啊钢铁,但果然切钢铁跟切豆腐要费的体力还是差距相当大的。 有个比喻说,“简单得跟切豆腐”一样。 布雷正想要吐槽说出这个比喻的家伙。 现在的他啊,可是准备要喘气了。 看到他流的汗水没有,这可是真的很累人的。 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如果自己没有办法斩了这家伙,只是不是就要躺着任人鱼肉了。 他唯独是不想要被这大家伙随意摆弄。 如果可以的话…稍微换个类型的也可以。 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动作在一瞬间慢了起来。 在这个空档,失去了头的污染者还在试图将布雷抓下来。 祂还没有死,就连距离“死”还很遥远。 仅仅是这种程度,绝对没有办法杀死污染者。 祂可是荒神,不论怎么说,都是掌握了概念的存在。 布雷自然是知道,前面几剑,全部都是为了铺垫。 他往后一跃,从污染者的肩膀上跳了下去—— 剑从污染者的胸甲开始下劈。 不是胸甲的中央,而是裂痕就密集的位置。 假如布雷要从头盔一直往下切到底,他是办不到的。 硬是要这样做的话,最后腿甲的部分他会没有足够的威力却切断。 没了头盔之后,便刚刚好。 他可不想要因为自己剑术不过关这种理由,而导致绝响的剑刃受损。 本来就卷刃了,再伤一点就过分了。 你说对吧。 于是,便有了一道自上而下划出了白线。 人与剑,回到了地面之上,而污染者的躯体被一分为二。 布雷抬起头,看着污染者,眨了一下死鱼眼。 他的双手抵着剑刃朝下.插.在地里的长剑。 他不是耍酷。 单纯是—— 没力气。 从上面就这么直接一剑劈下来,落地后脚还麻。 他估摸着如果自己一点都不缓冲或者卸力,腿早骨折了。 要是这家伙不死…他是不是就要凉了… “吾可是...”荒神咆哮着。 “神,对吧。”布雷替祂补充了一句。 游刃有余,这个词绝对不适合用在现在的布雷身上。 因为这是他的极限。 他望着荒神,却连抬起自己手里的剑都有点吃力。 对于布雷来说,将战斗拖到任何一种“延长”的状态都是错误的。 人很累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呢? 布雷是头皮会一阵发麻,甚至会有点晕晕的。 接下来就是心跳得很快,虽然四肢能够动弹,可却懒得动。 呼吸紊乱,连好好地休息都办不到。 这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所以他才说,绝对不想要跟别人进行拉锯战。 “轰隆——”只不过,耳边终于响起了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在轰鸣声中断裂的污染者,身体一点点地倒下。 然而,即便是倒下了,祂似乎生命力还在。 祂那半截的、无头的身子,朝布雷站着的地方伸出了手。 布满裂痕的手甲,依旧充满了力量,能够将布雷捏碎。 布雷抬了抬右眼皮,没有动。 没有动弹的原因是,他跑不动了。 相当直接的理由,布雷本人也对此很感慨。 果然荒神这种东西还是不能乱碰,一点都不好惹。 正常的家伙,被斩成这样,理应动都动不了,污染者竟然还能够朝布雷伸出自己的手。 这就是荒神?离谱。 但手在伸到一半时候,祂剩下的身体却是开始抽搐了起来。 即使是被一刀两断,祂都不曾经感受到痛苦,如今却是在布雷面前抽搐。 支撑铠甲的血肉开始像是失控一样,不断地变形,有一些还蔓延出了铠甲之外。 若是布雷站着的地方距离污染者再稍微近那么几米,他就会被这些血肉卷住。 而被血肉卷住后会发生什么,布雷没有兴趣知道。 “吾…我…吾…”地上污染者被铠甲覆盖的的头,渐渐语无伦次了起来。 祂的手重重地落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抬起来。 本来在几天后就会崩坏的肉身,被布雷如此摧残之后,直接超过了极限。 肉体在暴走之后,便开始萎缩。 祂的血肉化作了一抔又一抔的尘土。 最后,布雷听不到了祂的声音,眼前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铠甲。 厚厚的尘土,则是在风的吹动下,缓慢地飘散。 说不定花上那么一个星期,这些尘土就会完全消失。 那巨大的铠甲,单单是手,就有布雷整个人那么大。 可是,它如今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东西会再赋予它生命了。 布雷的右眼看向了铠甲内部,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他看到了在铠甲内有一个人,是女的。 ——“御主,在里面躺着一个人。” “看到了,是女的。”布雷点点头,无动于衷。 ——“御主你没有打算救她吗?” “救她吗…这种事情之后再考虑吧。”他幽幽地说,随后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现在你御主我累了,就算让我抱起她也做不到。” 布雷现在可以很理直气壮地跟绝响说,他很累,非常的累。 救这个形迹可疑的女人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他休息好。 他打了一个哈欠,可终究还没有敢在这个周围都是扭曲生物的森林里面睡觉。 尽管污染者应该是死去了,概念的效果也彻底消失。 可被生命的扭曲改变是不可逆的,柿子被踩烂了,你也总不能让它还原吧。 ——“累了…?”绝响听到布雷不去救那个女人的理由后,愣住了。 “没错,累了。”布雷很诚实地点点头。 虽然他只是砍了几剑,但毫无疑问累透了。 别想要他跟狂战士一样不知筋疲力尽,他办不到。 ——“御主果然好没用…”绝响嘟囔了起来。 “...”尽管自己被绝响鄙视了一下,可累这个事实是不会被改变的。 于是布雷还是很淡定地坐着休息。 但立在身前的剑,在告诉周围的所有存在,不要随意靠近。 布雷的确很累,只是休息一下,一剑还是斩的出来的。 而对他来说,一剑也够保护自己了。 --- 空气中弥散的腥味开始减淡。 不过周围到处爬的诡异生物,都在告诉其他人,这里早就不是正常人能够踏足的地方。 也许之后会有专门有委托来请人讨伐这些扭曲的怪物。 不然的话,任它们发展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当然,这些跟布雷无关,他以及解决掉了最关键的家伙了。 为此,他差点死掉。 从战斗的过程跟结果看,他貌似完全没有挂掉的风险。 但布雷自己清楚,他只有一把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剑没法解决对方的话,自己就等死好了。 “身材不错。”布雷蹲下,打量着被自己抱出来的女性。 这是一个妥妥的御姐,说不定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一两岁。 抱出来的身后是果体的,因此布雷将自己的外套铺在她身上。 ——“御主…”绝响估计现在应该鼓起腮帮子了。 当然了,布雷是看不见的。 而在布雷说完话后,那女人就嘤咛了一声,苏醒了过来。 简直像是布雷刚才说话太大声,吵醒了她。 “我…”女人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了一个眼神很呆滞的家伙蹲在自己身边。 这导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布雷右眼眼神呆滞就算了,偏偏还带着眼罩。 女人一时间都不清楚布雷会是哪一种类型的人。 还是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布雷无视了女人迷茫的表情,很直接地问。 “马琳 维斯…”虽然她忘记很多东西,可名字这种基本的事情还是记得住的。 “那看来没有失忆。”布雷自顾自地点点头。 其实他就是试一下马琳罢了。 接着他就单刀直入地问马琳,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铠甲内。 布雷也相对于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一开始马琳还有点懵圈,好在布雷说的内容帮助她想起了很多内容。 例如自己是被拐了、家本来是在里萨克、职业是吟游诗人之类的。 布雷托着下巴,观察着马琳。 靠着目前的情报,根本就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荒神的身体内。 只是马琳体内也没有概念的气息,因此她不是荒神的源头。 真麻烦,他不想要动脑子。 “你家在里萨克对吧?”布雷道。 “是的…”马琳不由自主地正座,语气下意识就客气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布雷看上去太凶狠导致的。 可是啊,你说布雷凶狠的话,也不对全,因为他还有一点佛系的感觉。 给人就是一种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的感觉。 路边老奶奶倒下了,他估计也不会太积极去扶。 啊这,不是罪大恶极的家伙么… “我送你回家,怎么样?”布雷跟马琳说道。 “真的吗?”马琳一听,不由得喜出望外。 她在这种地方,靠自己肯定回不去的,能够依靠的只剩下布雷了。 “有偿的。”布雷补充了一句。 “可是我现在没有钱…”马琳紧张地抓住遮住自己身子的衣服。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披着的衣服都是布雷的。 “不可以…就算你想要那个…”马琳咬了咬下嘴唇,声音有点颤抖。 ——“御主,看来她误会了什么呢。”绝响说道。 “…”布雷满头黑线,他真的单纯是想要钱而已。 “1G。”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什么?”马琳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布雷。 “我说,你回去之后,给我1G,就互不相欠了。”布雷没好气地说。 “只要那么一点吗?” “你也可以给我一万。”布雷耸了耸肩。 “谢谢…”马琳沉吟了片刻,对他说。 “别先谢,你先解决你的衣服问题吧。” 就目前看来,马琳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你讨厌汗味吗?”布雷问。 “还可以接受…”马琳低着头说。 --- 在回去皇都交委托之前,布雷为了送马琳回家,特意去了里萨克一趟。 不过这地方,恰好距离帝国边境不远,所以他也没有绕太远的路。 马琳顺利回家了。 在途中貌似发生了一些暧昧,顺便一提,是单方面的。 布雷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暧昧的发生过,他日常都是在抬头看天。 他跟马琳,没有发生什么更加美好的故事。 只是一个作为救人者,一个作为被救者。 布雷突然善心大发送马琳回家,然后马琳很感激布雷,仅此而已。 “谢谢你救了我姐姐,太感谢了…”一个年轻人,不断地朝布雷道谢。 这跟布雷年纪差不多的家伙,已经道谢了可能有十几次。 “你谢的够多了。”布雷摆摆头,他快被“谢谢”这个词洗.脑.了。 “报酬。”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掌伸到了马琳跟前,说道。 马琳抿嘴笑了一下,她跟布雷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其实布雷虽然很奇怪,但并不是坏人。 她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枚硬币,郑重地塞在了布雷手心里。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来里萨克,我都会招待你。”马琳说道。 “好。”布雷随意地点头,接受了这张口头的免费饭票。 说不定,这就是他跟她最好的一个结局。 苹果的新书7月1号要上架了,请各位多多支持一下。 顺便提一下,新书上架之后,我就不会专注这本书了,基本上会去双更《刺客的日志》。 if线的话,就是随缘更新了,只会保持一个月最低的标准8w字左右的样子。 今天卷刃也不会有更新,因为要去写上传新书存稿啦。 今日,天晴。 布雷抬起头,就跟往常一样望着天空发呆。 只不过,现在他周围的环境跟中大陆不太一样,到处都是雪。 其他大陆的天空,跟中大陆的不一样。 ——“御主,你又在看云了。”绝响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御主抬头看天了。 “嗯…”布雷随意地回应了绝响。 ——“那你先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吧。”绝响忍不住说道。 为什么看着天空会流口水啊,天上的云又不是棉花糖。 她是搞不懂自己这个御主都在想什么了。 布雷听到了绝响的话之后,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不是他觉得天上有什么好吃的,单纯是他长着嘴太久,口水自己就顺着嘴角流出来。 现在的他,正位于北大陆的雪风堡境内。 距离自己第一次接受讨伐荒神的委托,应该过去了两年了。 这两年,自己既接受了帝国的委托,也接受了联邦的委托。 基本上都是跟荒神有关系,要不是跟祂们有关,布雷都懒得接。 帝国跟联邦也不是没有给自己偷偷发布过于荒神无关的委托。 只不过,布雷觉得这些任务都很无聊,压根就是意义不明,因此一个都没有接。 后来啊,有人就说自己作为帝国的人,这样简直像是叛国。 毕竟布雷竟然不仅仅接受了联邦的委托,还不帮助帝国,所以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但是,布雷不明白这些人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他不曾做出任何危害帝国的事情,更别说好几只几乎要毁掉的帝国的荒神都是自己宰了的。 这些人…是笨蛋吗? 一边喊着自己是什么剑圣,一边又在诋毁自己。 布雷只能认为这群人是笨蛋了。 当然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不再理这种无聊的事情。 要是执着的话,自己、自己的剑、自己身边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要不要搞到他不爽,实际上帝国跟联邦之间怎么样都无所谓。 乱七八糟的家伙对自己是赞誉也好、诋毁也好,都无所谓。 无所谓、无所谓、无所谓。 只要不要乱扯到他还有他身边的人就好了。 知晓自己热衷于解决荒神之后,那个皇帝还想着让布雷成为工具人,还真以为布雷是傻子。 别看他现在正嘴角流口水,可是他一点都不傻。 皇帝的各种做法,都令他对帝国的好感直线下降。 总觉得继续这样下去,那个皇帝就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曾经被乱扣罪名关起来的布雷,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说不好,又会有神奇的操作下来。 所以这一次他来到了北大陆,为了自己后路而来。 没想到吧,他布雷 克拉斯,竟然是一个如此深谋远虑的人。 ——“御主御主,你的口水又流下来了!”绝响看不过去了,再一次提醒了布雷。 “哦…”布雷又擦了擦口水,终于没有继续抬头看天了。 被绝响这么提醒了一下,布雷总算是回神,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他可是要去找北大陆白廷国女皇的。 布雷深呼吸了几口气后,便朝着自己所在城市最宏伟的建筑走去。 街上的人基本看不到人类,都是精灵,并且是在其他地方很少见的雪精灵。 精灵有很多种,不过能够适应冰天雪地的唯有雪精灵。 话又说回来,北大陆是精灵数量最多的大陆,其次的是野蛮人。 布雷这样人算得上是珍稀动物,因此路上偶尔会有人好奇地看向她。 当然了,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判断布雷是旅行者。 可惜,布雷真不是来北大陆的旅行了。 “停步,前面是宫殿!”两个精灵守卫用长枪拦住了布雷,沉声说道。 布雷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宫殿的外围。 在距离宫殿数百米开外,都算得上是女皇的“住所”,正常人完全没有机会进去。 “啊,前面就是吗?”布雷歪了歪头,反过来问。 “没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去吧。”精灵守卫还算是客气。 布雷本来放在剑鞘上的手,稍微挪开了一点。 “我来找女皇的。”布雷随意地说道。 “女皇大人很忙,抱歉,请回。”精灵守卫皱了皱眉,听语气似乎有点不满。 说不定是在心里觉得布雷这家伙不知天地厚。 白廷国的女皇多罗西雅,在民众眼中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没有人对她不尊敬,就算有,也被打没了。 可能多罗西雅不是一个能在历史留下痕迹的贤王,但至少还算开明,并且她绝对是一个能够保护整个国家的女皇。 “真的吗?”布雷有点怀疑。 不过要是别人真的很忙,他也不好意思打扰。 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在努力地思考。 “我自己进去找她好了…”最后,布雷得出了这么一个惊人的答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漠视规则了。 这还真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明明作为良民遵守规则才是对的,但是他却不想再经历一次过去的事情。 对了,他已经不算是一个良民了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慨,身子已经跟两个精灵守卫错开。 “停下来!!”精灵守卫怒喝了一声,他怎么可能让布雷带着武器进入宫殿。 这一声喝,让布雷在一瞬间陷入了包围圈。 在他身边,冒出来一堆不知哪个角落窜出来的精灵守卫。 “…”他环视了四周,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天空。 人好多。 又是这种事情。 不过也对,正常来说他是该被拦下来,那些守卫是该攻击自己。 是的,正常来说是这样。 可对布雷来说,这无所谓了。 --- 在几分钟之后。 布雷走到了宫殿的一个花园,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似乎别人多罗西雅女皇并没有在忙,甚至还在享受午后的闲暇时光。 所以为什么要骗人呢,布雷搞不懂那些守卫。 这谎言一点营养都没有。 但貌似有人说了,要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见女皇,那女皇其实连觉都不用睡? 他稍微一想也对,然后闯进来了。 你说这两者之间一点关联都没有?的确没有,布雷也是这样觉得的。 单纯是懒得经过一堆流程,想跳过罢了。 一道倩影闯入了布雷的视野之内。 而对方二话不说就将一个斧子扔了过来。 布雷抬了抬眼皮,用剑鞘将斧子击飞了。 那斧子后面飞去哪里,他则是看都没有看,反正不是他的武器。 “你将我的斧子打到了一个相当不好拿的地方。”好听的声音,回荡在这个花园中。 “反正不是我的。”布雷很淡定地说。 “你就是那个入侵者?”那声音的主人就是这国家的女皇,也就是多罗西雅。 她随意地拨了一下自己银白的长发,好让发丝不乱披在肩膀上。 多罗西雅打量着布雷,坐在了他对面。 “入侵者?嗯,算是吧。”布雷没有否定自己的入侵行为。 比起被没收掉自己的剑,布雷宁愿被别人当做一个野蛮人。 如果在自己的剑被拿走,还有被千军万马攻击,两者间选择一个,布雷选择单挑千军万马。 “我不想被缴掉自己的武器。”布雷随口说道。 “你是为了找我。” 多罗西雅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她知道的事实。 “如果你是多罗西雅女皇的话,那我的确是在你。” “你这个不是找一个女皇,应有的态度跟方式。” 多罗西雅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布雷。 她的话语中散发着威严,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布雷首先是横扫了全部守卫,还将白廷国的三武姬全部击败了。 尽管布雷也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打赢了还将昏迷的她们放在椅子上休息,可布雷的行径仍然是“入侵行为”。 于情于理,多罗西雅都没有理由放过布雷。 多罗西雅在布雷站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 因为布雷的气势完全没有收敛,就那么散发着。 一般的冒险者,也许会将布雷的气势归为“普通人”的气息。 可多罗西雅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的气息。 在面对布雷的时候,多罗西雅都时时刻刻警惕着。 “无所谓。”布雷答了一句。 “我是想要跟你做一笔交易的。”他接着说。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跟一个入侵者做交易?” 多罗西雅说道,意味深长地看着布雷。 “嗯,你应该会,如果不是一个傻子的话。”布雷诚实地点点头。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多罗西雅突然笑了起来,翘起了二郎腿,等着布雷的夏一句话。 “多谢夸奖。”布雷很不客气地接受了来自多罗西雅的夸奖。 管它是不是嘲讽,反正自己听着是夸自己就可以了。 “我可以帮你将白廷国内的几只荒神给宰了。” “你?”多罗西雅笑意更浓了。 “嗯,我。” “你只需要让我跟我家里人在这里定居就可以。”布雷如是说。 “对了,忘记问了,你是一个傻子吗?”他问。 “当然不是。”多罗西雅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就行。” 不过,他突然想到,自己想要搬到北大陆,为什么要找女皇。 似乎这么做有点多余啊。 但果然还是——无所谓了。 在空旷的大殿上,多罗西雅慵懒地坐在了王座上,斜视着下发。 “陛下!那个家伙可是…”一个天蓝色短发的精灵少女,沉声说道。 她就是被布雷撂倒的三武姬之一,因此她对布雷极度不满。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多罗西雅陛下竟然跟那个家伙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令在布雷手底下吃亏的她接受不了。 主要是,布雷可是一个入侵者啊… “露琪亚,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多罗西雅幽幽地说。 “他是一个野蛮的入侵者,不懂礼仪,还冒犯了我。” 她看向了露琪亚。 现在低着头的露琪亚,一定是满脸的不忿。 的确,所有人都对布雷极度不满,毕竟就连她本人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擅闯宫殿的男人。 “你知道他闯进来的理由是什么吗?” “不知道…”露琪亚闷闷地回答道。 “只是因为不想要自己的剑被缴掉。” 多罗西雅道。 她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但在看到布雷之后,她就确信这个理由是真的。 “就因为这种理由…”露琪亚听了之后,就更加不爽了。 “说不定那也只是拿来搪塞用的借口罢了,陛下。” “您必须严惩他,否则的话守卫们不会服气。”最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女皇陛下说道。 除去私人的理由,其他守卫的想法也是露琪亚不赞同多罗西雅女皇善待布雷的理由。 如果这么一个乱闯的家伙都不会被惩罚,那么尽责的守卫们到底会怎么想。 守卫们甚至会怀疑自己平时的工作。 这是绝对不行的。 不管怎么说,布雷都必须要被惩罚,哪怕是多罗西雅女皇觉得他挺有趣,也必须要被惩罚。 露琪亚这一次的态度相当强硬,放在以前,她估计已经随便这位任性的女皇了。 “他啊,已经被惩罚了。”多罗西雅淡定地说了一句,眼含笑意地看向露琪亚。 她这个臣子的确很不错,虽然很多时候会放任自己不靠谱的行为,但在一些问题上绝不退步。 很不错。 但是露琪亚的担心是多余的,多罗西雅已经将布雷关起来了。 尽管那个家伙是擅闯皇宫的人,却并没有多么狂妄霸道。 她让人将布雷带下去关起来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不少。 多罗西雅答应了不会将布雷的剑拿后,他就很淡定地被带进皇宫下面的牢里了。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反抗,要是他不想被关的话,只要多罗西雅自己不出马,就没有任何抓住他。 但后来,他还是像小鸡一样,没有反抗地被生气的守卫们扔去了牢里。 而那时候,他身上剑仍然在。 “那家伙已经被罚了?” “嗯,关起来了,就在我们下面。” 多罗西雅很随意地指了指地板。 当然了,她指的方向不太精确,布雷可是在皇宫地下的边缘地区。 “不过要是你想要处死他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 多罗西雅道。 “…”露琪亚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貌似、可能、应该,真的没有办法处死他。 “既然陛下您已经严惩他了,属下也无话可说。”露琪亚没好气地说道,敢情自己刚才都是在浪费表情。 “我很喜欢你这认真的样子哦。”多罗西雅突然对露琪亚说道。 “这是我应该的…”露琪亚红着脸,又低下了头。 这、这位女皇陛下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你们消气之后,我就把他放出来吧。”多罗西雅抿嘴一笑。 “一切都听您的。”露琪亚没好气地说,事到如今,她还可以说什么呢。 “但我姑且能问一下您为什么需要他吗?” “我需要他跟我一起解决掉雪风堡周围的白银种。”多罗西雅语气凝重了许多。 对于多罗西雅来说,一个白银种或者荒神,并不足为患,她一个人就能单刷。 只不过,当数量是复数的,并且是一起行动的,事情就会变得有点麻烦。 她单打两个的话,必然会受伤,这也是她没有立刻出手的原因。 作为所有人眼中“无敌”的白廷国女皇,她不能受伤。 否则四周虎视眈眈的势力可是会出动,到时候就算多罗西雅扫清了那些家伙,那对白廷国来说还是会造成巨大损失。 布雷的到来,可以是时间刚刚好。 “那些怪物吗…”露琪亚也有听闻雪风堡周边的怪物。 而且在听过多罗西雅的解释后,她自然也理解那是什么存在。 很遗憾,就算是三武姬都没有办法在这个问题上帮到多罗西雅。 “他可以吗?”露琪亚有点质疑布雷的能力。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可以。” 多罗西雅从容地说。 “好吧…”露琪亚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我会对其他人做思想工作的,估计您很快就可以放他出来。” “辛苦你了。”多罗西雅走下了王座,摸了摸露琪亚的头发。 “陛下,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多罗西雅的摸头。 --- 另一方面,布雷则是可怜兮兮地坐在了皇宫下方的牢房里。 别人在被摸头杀,他连抬头看看天都办不到。 不过,也不是真的可怜兮兮,只是看上去是这样罢了。 ——“御主,你又被关起来了。”绝响对布雷说道。 “嗯,不过没关系。” “反正你没有被拿走。”布雷回答道。 没错,那个多罗西雅女皇说不会将自己的剑收起来,所以他被关起来也随便了。 反正自己也不会饿死在这里,要对面真的要饿死自己,就出逃好了。 这墙壁看着不算特别坚硬的样子。 至少这里不会比城墙还硬吧,而布雷的话,可是挺有自信将雪风堡的城墙被斩掉的。 ——“没有办法啊,那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了。” ——“要是没有人陪的话,御主一定寂寞到想死的!” 听着少女的话,布雷能够脑补到她现在叉腰的样子。 “那就拜托你了。”布雷说的话,如同在哄小孩,但这种话绝响相当受用就是了。 ——“什么都可以拜托我,尽管包在我身上!” 布雷看到绝响这积极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这“好笑”不是在嘲讽绝响,而是单纯觉得她很可爱。 “你还真是可爱。”布雷很随意地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废材御主!白痴御主!”绝响将自己脸用书给挡住,然后开始狂骂布雷。 她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开始冒烟了,书都有点发烫。 都怪御主莫名其妙说这种话,虽然她的确很可爱,但也不能突然之间夸她。 布雷没有继续逗绝响,他知道绝响还需要一点时间缓缓。 总是摆出一个很厉害的样子,到头来比谁都容易害羞。 嗯?他是不是有点奇怪了,竟然会调戏一把剑… 貌似自己被放出去之后,需要找一些神奇的书籍看一眼,净化心灵了。 “我说…这是给你的晚饭…”一个很矮小的精灵少女,站在牢房外,表情古怪地看向布雷。 这个少女叫做奈亚,是前不久被布雷放倒的三武姬之一。 “哦,谢谢。”布雷抬起头,将晚饭接过。 然后他才发现,给自己送饭的是之前自己放倒过的家伙。 “你是那、那个…三乌鸡?”他努力地回忆着。 “是三武姬!!!” 奈亚狠狠地抓住铁栏杆,大声说道。 “抱歉,不喜欢记这种东西。”布雷捂着耳朵,道了一声歉。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奈亚完全搞不懂这个家伙。 她是听露琪亚说,多罗西雅陛下将布雷抓起来,所以特意过来瞅一眼。 可一来她先是看见布雷自言自语,接着就被称呼为三乌鸡。 而且这家伙怎么回事,被抓起关住一点都不焦虑的吗? 他该不会是觉得这监狱住得还算舒服吧? 就是这种自言自语的疯子,击败了自己?接受不能... “啊,你想要说什么?”布雷侧了侧头,听不懂对方想表达什么。 但是嘛,他的态度还算好,不管怎么说,自己将一票人全部.干.翻,别人肯定心情不悦。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只要她们不要过分,自己被关一下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想要剑被缴,才硬闯进来的。 严格来说将自己关起来也没有问题。 “没什么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奈亚深呼吸一口气,不打算继续说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打败我们的?” 奈亚蹲下来,可爱的小脸上,全部凝重。 “怎么打败的?” “这问题就是字面意思啊!”她没好气地说。 布雷身上没有半点的魔力、也没有东大陆的内气,什么都没有。 而且人的气场还那么大大咧咧地散发着。 布雷这些连高手都称不上的表现,让奈亚无法理解自己最后是怎么输的。 “用剑啊。”布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用的是剑啊!!” 奈亚急了。 “啊…那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布雷郁闷了,他就是用剑砍的啊。 好烦,想要抬头看天空。 “光是用剑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布雷反问。 奈亚想要说什么,却下一秒闭嘴了。 因为她看到了布雷无神的右眼。 对布雷说,剑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布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被放出来了。 而他放出来之后,就要“出征”。 好累,他就不应该要找女皇。 说到底,搬来北大陆压根就需要女皇,随随便便找一个城主不久好了。 布雷走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算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觉得很冷。 刺骨的寒风,就那么呼呼地吹向自己。 要是不揉脸的话,布雷敢肯定自己一会儿脸就会麻掉。 他顺便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的人。 在后面跟着自己的人是多罗西雅,就是那位女皇。 他着实不明白,为什么女皇不在宫殿待着,要和他一起出来跟荒神打架。 不对,应该说是一只白银种加一只荒神。 这是多罗西雅告诉自己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他比较在意多罗西雅跟上来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布雷问。 “因为我也要参战。” 多罗西雅回答得很简洁。 布雷上下打量着多罗西雅,接着稍稍点头。 的确,多罗西雅有跟白银种战斗的水平。 她本身就散发着跟大量白银种混杂的气息,概念对她应该影响不大。 光是靠这一点,她就比谁都有资格跟半神们战斗。 实话说,布雷一个人应该可以。 但多一个战力,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再不济多罗西雅也可以在自己累了之后,将他扛回来。 太好了,这一下子布雷不用担心体力用完之后的事情。 “话说,你认不认识路?”布雷突然问道。 “我可以感觉到白银种的气息。”多罗西雅侧目,说道。 “哦,那你来带路吧,我不认路。”他如是说。 然后冰凉的空气中,多了一份沉默。 “那你一直走在前面干什么?” 多罗西雅忍不住问。 “让女皇走前面吗…这不合适吧?”布雷道。 “...”多罗西雅皱了皱眉头,她竟然无法反驳布雷这话。 他说得没有错,让作为女皇的自己走在前面,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 “所以说你不认识,却一直走在前面?”多罗西雅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嗯。”布雷无比诚实地点头。 克拉斯家的人诚实可是出了名的。 虽然绝响可以察觉比较近的白银种气息,但太远的可就没法察觉。 更别说布雷这个连自己气息都不会收敛的废材。 多罗西雅默默地走在了布雷前面,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 “我带路。”她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她一路上都觉得距离半神们的气息越来越偏。 她还以为布雷是在特意绕路,没想到是根本不认路。 “好吧。”看到多罗西雅的态度那么强势,布雷也没有逞强。 “对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找点载具呢,走路怪累的。” 作为一位女皇,要载具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有载具的话,就不用在雪地上走路了。 “你会开?”多罗西雅反问道。 “不会。”布雷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他不会开车,也不会开飞机。 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本人是挺喜欢各种载具的,只是没有机会尝试。 他这些年,用的比较多的都是轨道车,他总不可能去驾驶轨道车吧。 “我也不会。”多罗西雅说道。 既然大家都不会驾驶什么交通工具,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去要载具了。 还是乖乖走路算了吧。 于是,在多罗西雅的带领下,两人在冰天雪地里又走了一段路。 “啊嗤!”冷得不行的布雷,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多罗西雅甚至都开始怀疑,布雷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跟半神战斗。 确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人可以跟半神对峙,让多罗西雅遇到一个,这事情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她开始怀疑布雷是不是菜鸟了,虽然布雷散发的气势,确实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的。 但不排除他还是菜鸟这个可能性。 “啊,确实。”布雷则是一点都没有否定多罗西雅这个说法。 被人说自己体弱也无可奈何,毕竟他稍微挥挥剑就累了,更别说让自己在冰天雪地里长时间地行走。 这可是要死人的。 多罗西雅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扔给了布雷。 布雷一愣一愣地接住大衣,有点疑惑。 “披上吧,我真的怕你冷死在半路了…”多罗西雅很无语地说道。 “谢谢了。”布雷披上了多罗西雅这一身全是绒毛的大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瞬间就暖了许多。 不过总觉得刚才这一幕,好像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反掉。 无所谓了,布雷不想去纠结那么多,没那么冷就够了。 “啊呀呀,你们是在暴风雪中迷路的人吗?” 在多罗西雅跟布雷说话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声音听上去很“飘”,有点不靠谱的感觉。 顺着声音看过去,可以看到一个坐在篝火旁边取暖的小丑。 说他是小丑,主要是因为那一个小丑面具。 但那一身燕尾服跟礼帽,让他也像是某种演绅.士.角色的演员。 多罗西雅跟布雷对视了一眼后,两人也坐在了篝火附近。 多罗西雅的话,是怕布雷半路冷死,于是选择来取暖。 她本身是不畏严寒的。 “我们没有迷路,只是在这里找东西。”布雷随口回答道。 “是吗?跟小人完全不一样啊。”小丑垂头丧气地说道。 “小人是迷路了,找不到离开的路。” “离开的话,朝这边走就好了。”布雷指了指自己身后,逆着他来的方向便是离开森林的路。 多罗西雅没有说话,撑着下巴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她只想着快点找到那些半神,然后快点宰掉。 “是吗?太谢谢了!”小丑知道离开的路之后,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甚至还在篝火附近开始跳起很滑稽的舞蹈。 他转着手里的手杖,轻快地哼起了小调。 只是这舞蹈没有持续很久,小丑很快就坐下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好冷,明明剧烈运动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小丑哆嗦着,靠近篝火取暖。 “对了,小人叫做乔纳森。”乔纳森自我介绍道。 介绍完,就又开始哆嗦起来。 “作为你告诉小人路的谢礼,给你这个。”乔纳森摘下帽子,从里面掏出来了一点什么。 “蹬蹬蹬,火柴!”他配着音效,做着浮夸的动作,只为了这么一盒火柴。 “这种地方,果然还是要生火呢。” “毕竟这可不会无端端地起火,篝火还是要自己一手一脚搭的哦。” “额,多谢了。”布雷接过火柴盒,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小丑。 诡异的小丑古怪的行为,令布雷有点无所适从。 多罗西雅打了一个哈欠,对此没半点兴趣。 只是很快,她的倦意就被驱散了,淡蓝的双眸开始锐利了起来。 “呀,好像突然就热了,小人不冷了呢。” “难道是篝火的火大了吗?”乔纳森打量着篝火,轻快地说道。 “太好了…”小丑还没将一句话说话,声音就戛然而止。 “呼!!!!!!!”烈火将所有暴风雪驱散,从远方一路侵蚀,将所有的树木烧毁,将雪直接蒸发留下干燥的泥土。 火从进入视线,到烧到面前,只花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终于来了。”多罗西雅举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巨盾,将一切的火焰都挡住。 语气充满了期待,而不是紧张。 盾牌的温度不断地攀升,甚至有要融化的迹象。 多罗西雅露出了很期待的表情。 可惜她期待的表情下一刻就垮下来了。 因为全部的火焰,被一把破烂的长剑被全部“斩”掉。 布雷提着剑,瞥了篝火那边一眼。 那个小丑在火焰烧来的刹那间,消失了。 对,小丑并没有被火烧成灰烬,而是原地消失。 而小丑的话语,仿佛都在预告刚才发生的一切。 布雷不喜欢那么神秘的家伙,他比较喜欢干脆一点的人。 “对了,你说什么终于来了?”他在斩掉袭来的火焰后,问了句。 “…”多罗西雅看不懂布雷。 这家伙才将由概念燃起的火焰扑灭,下一秒又问自己什么来了? 这当然是那些半神到了啊。 “你是天然呆吗?” “怎么可能。”布雷跟果断地否定掉了多罗西雅的说辞。 “是半神们来了。”多罗西雅只要给布雷解释道。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令多罗西雅想翻白眼。 “吼!!!!!”远方是凶猛的狮吼声。 一只? 不对,不止一只。 布雷抬起头,便看到了一条天空盘旋的黑龙。 就跟绝响在雪风堡模糊感知到的结果一样,是两只。 虽然位置无法掌握,但数量绝响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会飞的啊,好麻烦。”布雷有点没有干劲。 “一人一只吗,女皇大人。”他朝身边的多罗西雅问道。 “当然。” “我不会飞,我打这个。”布雷指了指远处狮子的影子。 “随意。”多罗西雅说完,就瞥了一眼天空的黑龙。 布雷所在的这个地方,有着雪地花园的称呼。 本来这里应该是鸟语花香,应该跟四周的暴风雪格格不入的。 只不过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这里被风雪所覆盖,成为了布雷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当然,这些厚厚的冰雪如今再一次被驱散了。 可惜的是,驱散的方式也未免太过于粗暴。 不单单是地上的积雪,就连扎根在土壤中的花草也被一扫而空。 蛮横的火焰,席卷整个森林,吞噬了一切它能够吞噬的。 奈何它对面前这个手持长剑的冒险者不了。 剑既可以斩有形之物,也可以斩无形之物。 「断水流」不是单纯用来断水的,而是用来断一切无形之物。 包括火焰。 只是这些火焰是由概念焚烧而起的,单是用「断水流」的话是不行的。 所以布雷需要利用心像世界去除火焰夹杂着的概念。 他低垂着眼皮,周围热气逼人,能够轻易地让人汗流浃背。 布雷的下巴也一滴滴汗水地顺着流下。 不论火焰出么凶猛,也只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布雷将多罗西雅仍给自己的外套扔在了一边,很快就被火舌吞没然后烧成了灰烬。 虽然说这样对女皇大人给自己的东西,但比起后面被热死,他宁愿后期被多罗西雅追究。 “好热…我是不是选错对象了。”布雷嘟囔着。 高温让他头昏昏涨涨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来。 现在的他,体力正在飞速地下降,而火焰之后的荒神,甚至还没有出现。 烈火后的影子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呆滞住一样,只是一味地燃烧着周围事物。 ——“御主,就算你选会飞的那个,你也没有办法将祂斩下来哦。”绝响没好气地说。 虽然绝响很厉害,可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帮助御主飞起来。 御主他利用剑术达到“位移”的效果,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要是能够飞起来,那就太过分了。 “虽说是这样…”布雷还是忍不住发出了颓废的声音。 就目前来看,对方似乎不会动。 然而哪怕是这样,布雷也需要一点点去驱散火焰前进。 啊啊啊,好热。 “这家伙的概念到底是什么啊。” 布雷“斩”开火焰,吐槽了一句。 他本意不是向谁问这个问题,但绝响却很快地回答了。 ——“是「焚烧」哦。”绝响道。 “「焚烧」啊…嗯?” “绝响你能知道对方概念是什么?”布雷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惊了一下。 ——“当然,要是绝响不厉害的话,我那没用的御主可就没有东西可以依赖了。”绝响神气地说。 因为绝响是绝响,所以绝响很厉害。 没错,这里的逻辑就是这样,没有毛病。 “绝响真…”本来布雷还想要夸绝响几句的话,但中途就被头顶传来的吼声打算。 “焦土帝!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烧掉你面前的所有家伙!”黑龙用低沉的龙吼声说道。 虽然声音很沉闷,不过还是能过判断出来这是一头母龙。 这条黑龙被多罗西雅都快逼到墙角了,要是焦土帝再不帮助祂的话,祂可是受不了。 区区拼凑出来的人造怪物,竟然令作为半神的祂如此窘迫,简直无法原谅。 “你这浑浑噩噩、连思考都做不到的家伙,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几乎辱骂的指示,却改变了下面影子的动向。 话音落下,周围便响起了锁链抖动的声音。 眼前并没有看到锁链,可布雷还是有这种错觉。 在这锁链的响声结束后,火焰后的影子动起来了。 “轰!!!!!!!”一头狮子冲出了火焰,奔跑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地脚印。 脚印的边缘甚至还不停地燃烧着火焰,久久没有停息。 即便是周围看上去没有半点可燃物,可火焰依旧存在。 一如祂的概念一般,「焚烧」,焚烧事物。 甚至不需要规定要不要可燃物,就连规则都能够烧断。 祂“焚烧”了影响自己速度的因素,巨大的身躯在地上宛若全速轨道车一般撞向布雷。 火伴随焦土帝的脚印,逼近布雷。 虽然没有烧着布雷,可热量是货真价实,没有办法消去的。 “吼吼吼!!!!”焦土帝张开了含着烈焰的狮子口,带着一种咬碎岩石的气势咬了过来。 “叮——”但,下一秒剑斩碎了獠牙,将荒神的攻势打退。 烈火直逼布雷的脸,发梢被蹭过来的火花烧焦。 布雷感受着从剑刃传来的力量,不由得皱眉。 不是焦土帝的牙口有多好,而是布雷动着攻击中,感觉不出来“个人的意志”。 这样说有点玄乎,只不过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感受。 跟当初布雷遇到的所有崩坏的荒神都不一样,这一只荒神还没有崩坏。 即便是濒临崩坏,但至少现在还是没有崩坏的。 从那一击看来,焦土帝更像是被铁链拴起来的野兽。 “被拴起来了吗?”布雷呢喃着,将剑横了过来。 只不过,这不是他保留半点实力的理由。 跟半神战斗,布雷没有留余力的资格。 “...”似乎是敏锐地听到了布雷的呢喃声,焦土帝愣了片刻。 布雷没有说错,焦土帝此时此刻,的确就是一头被拴起来的野兽。 而拴住祂的,就是天空的黑龙。 那家伙,利用了超越了半神的手段,用属于“真神”的力量,禁锢了自己。 靠焦土帝自己,并没有办法从中解脱。 祂这狼狈的样子,竟然也是半神,实在是可悲。 祂因神源获得了“智慧”,然而祂宁愿自己没有得到这种“智慧”。 如此一来,祂就不会对自己过去的罪行感到内疚,也不会因为自己被拴住而觉得可悲。 当一只纯粹的野兽,说不定更加轻松。 荒神是很容易崩坏的,焦土帝坚持到现在都不疯狂,单纯是为了让自己去面对某些自己犯过的错误。 祂渴望去面对,却不敢。 一年又一年过去,终究还是不敢。 直到现在这样濒临崩坏了,还是不敢。 “吼!!!!!”焦土帝仰天咆哮,火柱冲天而起,差点烧到了空中的黑龙。 祂没有跟布雷说任何话。 毕竟祂是荒神,而布雷不管怎么说,都不过是黑铁种。 两者间没有任何对话的必要。 思维又开始混沌起来,连思考都渐渐变得困难。 荒神的身体就是如此的麻烦,充满了痛苦。 明明是自己经受不住诱惑使用了神源,却在最后开始后悔。 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是那么地矛盾。 “轰!!!!!!!”在焦土帝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断裂之后,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巨坑。 力量、火焰,全部都在说明焦土帝本身就暴力的完美化身。 热浪吹起了布雷的刘海。 这时候的布雷站直了身子,用剑鞘跟剑刃挡住了冲击,身影只是被推后了半米。 只不过只是半米,都足以让布雷的鞋底发烫。 布雷下意识地抬了抬脚,不过姿势还是没有崩。 “看上去像是理智那个弦断了一样。”布雷幽幽地说道。 “什么都不想思考了吗?”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个人的吐槽罢了。 但他的确说中了。 焦土帝不打算再去思考各种事情,既然自己被枷锁禁锢无法反抗天空那一只黑龙,那就听命令好了。 可这种自暴自弃,对于荒神来说是最致命的。 当“用意志力去压制崩溃”这最后的、唯一的的方法被抛弃了,那么这荒神的命运已然清晰可见。 “咚!!!”爆炎将地面这被冻起来的花园轰成了平地。 一切美好都不复存在,只有布雷身边两米不到的地地还算是完好。 “如果能思考的话,就好好思考啊。” “放弃思考可不是一件值得夸奖的事情。”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遇到的荒神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祂们每次出现在布雷面前,仿佛就只剩下疯狂。 明明布雷知道荒神在没有被毁灭之前,都还有一丝理智可言的。 “…”布雷一言不发地半蹲身子,握住了已然出鞘的剑。 他也不擅长嘴炮,也不擅长留情、甚至也不擅长救下别人。 所以他只好全力以赴了。 不亚于焦土帝的狮吼声,在布雷身后响起。 如果焦土帝只是一头雄狮的吗,那么布雷身后是狮群。 「奥尼斯剑术」「狮子挽歌」 斩出这一剑,不需要任何的魔力或内气。 实际上存在的声音,也只有剑跟空气摩擦的声音。 可对其他人来说,他们的的确确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狮吼声。 火圈被驱散,如同被驱赶的鸟群。 在余火之下,剑刃切向了扑来的雄狮。 狮爪跟剑接触的下一刻,**脆利落地斩断。 半空中的狮爪燃烧着,给人一种它便是升起的“朝阳”的错觉。 布雷的衣服挂上了火焰,这些不是由概念产生的火焰,就算是利用心像世界也无法去除。 他知道不用很久自己便会被这场大火吞没。 就算火焰不烧上来,热浪都足以将他活活闷死。 只是,他也不会战斗多么长的时间。 毕竟,他能够全力斩出的——也仅仅数剑。 在暴风雪的天气里,看到晴空,这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这种事情,真实地发生在了布雷眼前。 对于他来说,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已经可以接受。 存在神的世界,没什么不会发生。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天空一眼。 长时间在风雪中,他一时间都忘记了晴朗的天空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让天空放晴,却是在布雷面前奄奄一息的焦土帝。 布雷身上的衣服被烧毁了一部分,甚至有皮肤都被烧伤。 你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厚厚的灰。 这一幕中的布雷,根本不像是胜者应有的姿态。 很累,而且很疼。 当然,疼的地方不是被烧伤的地方,而是其他部分。 令他意外的反而是被烧伤的地方痛感很弱。 他早就说过了,自己只能够斩出几剑,因此压根就不存在“激烈的战斗”。 布雷不会跟别人进行多么激烈的战斗。 战斗狂估计永远无法从布雷这里得到酣畅淋漓的体验。 关乎生死的战斗,他只会全力以赴,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力以赴。 手中的剑,既然要斩,便毫不保留地斩出。 不会去观察,不会去洽谈,不会做其他事情。 “低等种…么…”从近处,传来了焦土帝的声音。 这是焦土帝第一次说话,可布雷还是瞬间理解了这是祂的声音。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虚弱,相反仍然带着一股霸气。 如果祂不是被“拴住”了,也许会更加有威严。 “嗯,低等种。”布雷没有否定焦土帝的说话,随意地回应道。 疲惫之下,高傲、狂野等等都不复存在。 概念对于布雷来说作用甚微,因此焦土帝也无法一念之间瞬杀布雷。 就算是半神,也需要“亲手”才可以杀掉布雷,只靠概念是不现实的。 土地之上,只剩下慵懒的狮子跟颓废的剑士。 战斗消耗了布雷跟焦土帝的所有体力,两人实际上都是一种懒得的状态。 疲惫啊、疲惫不堪。 不过,布雷是还有力气斩出一剑的。 这一剑随时、随地都可以斩出。 “荒神都跟你一样吗?”布雷问道。 然而他没有挥剑,只是淡淡地抛出一个问题。 “跟我一样?”焦土帝疑惑了一秒,但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没错,都跟我一样,疯狂、残暴,都控制不住自己。” “自以为多么伟大…到头来却是连简单问题都不敢面对的家伙罢了。” “可能力量强大了,但内在什么都没有改变。”焦土帝说着说着,就仿佛眼神没有聚焦在布雷身上。 祂的视线在看向很遥远的地方。 “我并不讨厌凡人。”焦土帝忽然对布雷说道。 “...”布雷瞥了焦土帝一眼。 他很难想象前不久还在疯狂地对自己撕咬、一句话都不屑说的荒神,会亲口说出“不讨厌凡人”这种话。 “我也有过爱人,她是一个凡人。”焦土帝说出了惊人事实。 布雷听到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焦土帝那野兽般的双眸对视起来。 “曾经…曾经有过。” “而不管多么强大,我都没有勇气去找她。” “像我这样的,就是所谓的半神,跟凡人没有半点区别的半神。”焦土帝眼神重新聚焦到了布雷身上。 焦土帝多么想要去再一次找到她,道一声歉。 可焦土帝却不敢,哪怕是祂能够毁天灭地,都不敢去看她一眼。 而焦土帝也因此,永远不会知道,她已经死去了。 无聊透顶的力量。 祂挣扎着爬起来,可惜又重重地倒下。 “杀了我。”焦土帝对布雷说。 “荒神没有‘从善’的机会。” 荒神只有不断地走向恶化的可能,不存在逆转。 最终身心都会崩溃,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自己要保护是什么也不知道,对自己来说重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当一个荒神使用了力量了,那么祂的状态就会恶化。 当一个荒神受到精神的打击了,那么祂的状态就会恶化。 当一个荒神身受重伤了,那么祂的状态就会恶化。 恶化、恶化、恶化,只会恶化。 然而,对于祂们荒神来说,“生”的本能却牢牢地刻在灵魂上—— 祂们无法杀死自己,连自我了结的能力都被剥夺了的荒神,本身就一场悲剧。 “与其等我疯了被拉梅尔操控,还不如让别人就在这里杀了我。” 祂想要道歉。 “让我在丑陋之前,杀了我算了。” 祂想要知道自己爱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凡人…你有这个资格对我处刑。” 祂想要去赎罪。 “这是你的愿望?”布雷面无表情地问。 “…”焦土帝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没错。” 祂的愿望不是这个。 祂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凡人已经死去,不知道自己甚至还有一个女儿正孤苦伶仃。 “…”布雷用一种很无奈、微妙的眼神看着焦土帝。 ——“御主,这头狮子祂…”就连绝响都欲言又止了起来。 而布雷只是摇摇头,握紧了自己的剑。 他无法分辨真话与谎言,但他知道焦土帝有一个说的没有错。 荒神没有没有“从善”的机会的。 对任何一个荒神来说,在崩溃之前死去,便是最好的结局。 有的荒神会很早意识到这一点,有的荒神到死都没有意识到。 布雷举起了长剑,这是自己最后可以斩出来的一剑。 本来,他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浪费这点体力的。 不过似乎现在没有必要去考虑了。 这一剑没有受到任何妨碍,就那么将焦土帝断首。 附着在土地上的些许火焰,霎时间全部消失,只留下没有退去的热气。 荒神讨伐成功了。 可是,布雷依旧还是在想,这一次他到底斩的又是什么。 旁人也许会说,这不是摆明了吗,他在一秒前斩杀了一只荒神。 荒神吗?荒神啊… 果然,到头来他还是不知道斩的都是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 他抱着剑,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 过去了大概几分钟吧,他的肩膀被就拍了一下。 闭着眼想要睡觉的布雷,很遗憾的被惊动了。 他原先还想着能够在多罗西雅跟黑龙对打的时候打瞌睡的。 多罗西雅竟然那么快就完事,失策了。 “你那么快就解决了啊…”布雷说道。 “我为什么听出来你那相当不满的语气了?”多罗西雅皱眉说道。 “你太快了,所以我没有睡着。”他老老实实地说。 “你还真是诚实,这种话都敢说。”多罗西雅越来越觉得布雷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布雷呆呆地抬头,却在天空看不到黑龙的身影。 “被你打跑了?”布雷问。 “被我封印了,那东西杀不死。”多罗西雅无奈地说。 “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不,恰恰相反,相当弱。” “明明是不死的,竟然还会弱吗?”布雷对此难以置信。 “这世界还真的什么事情都会有呢。” 但很快布雷就接受了多罗西雅这个说法,毕竟人家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况且,就算是骗自己了,对他来说也没有影响。 他又没有兴趣去品尝龙肉的味道。 话说,这种不死的龙,是不是某种意义上不限量的龙肉供应商? 不对不对,他这种想法很危险,且不人道,还是停下来比较好。 多罗西雅抱着胸,走到了布雷前面。 “那你解决的那家伙那?跑了?”多罗西雅问道。 布雷听到着,目光移到了自己之前的战场上。 在那里已经不存在焦土帝的尸体,只有一地的焦痕。 仿佛那里被焚烧过一般。 “灰飞烟灭了。” “这是荒神的结局。”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荒神,最后都逃不掉这个结局。 祂们什么都不会留下来啊。 多罗西雅貌似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因此很好奇地蹲下身子,用手触摸地上的焦痕。 “概念的都完全消失殆尽了…”多罗西雅呢喃道。 “对了,你为什么在解决掉这家伙之后,不来帮我?” 她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布雷沉吟了起来。 他在想要不要回答,因为答案有点丢人。 “因为累得动不了。”然后布雷还是决定告诉了多罗西雅真相。 “累了?” “嗯。” “那你累了为什么不坐下来休息,还要站着。” “因为地面很热。”布雷理直气壮地说。 “...”多罗西雅发现自己竟然不好去反驳或者责备布雷。 而且,这人类也太过诚实了吧。 “那我给你的外套呢?” “烧了。”布雷犹豫了一秒后,回答道。 “你再说一次?” “烧了。” “...”多罗西雅女皇侧着头看向布雷,眼神有点不太友善。 几秒后,她似乎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也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嗯?”布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里的言外之意。 那外套莫非很贵重? “我们就在这里坐着吧,会有人用载具接我们回去的。”多罗西雅不紧不慢地说。 这里作为灾害的半神们都已经被讨伐了,所以普通人过来也不会有问题。 “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哪?” “当然有我们自己的方法。”多罗西雅凭空拿出一根权杖,插.在.了地上。 布雷一看这权杖,第一印象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而是很贵的样子。 既沉重,却又轻松。 现在啊,就是那么矛盾。 最近,布雷住进了很奇怪的地方。 千万不要误会了,他这一次可没有被关进监狱里面。 虽然说布雷经常被扔进那种地方,但每次都是就过分了。 布雷眼中“奇怪”的地方,是指雪风堡的宫殿。 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住进这样的地方。 尽管说是临时的,但还是会觉得很陌生。 ——“御主,天上的云像棉花糖一样。” 绝响原先还会吐槽布雷为什么会抬头看天空,但是现在的话,她已经习惯了,甚至也会顺着布雷的目光“看”着天空。 “像面包吧。”布雷如是说。 ——“到底你从什么角度才会看得像面包啊。” “...”布雷想要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理由。 “咚咚。”房间门被敲响。 布雷将目光从天空收回,走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了这宫殿的真正主人站在门口。 “住得还习惯吗?”多罗西雅很流程化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习惯。”布雷摇摇头,说道。 “...” 正常的人,应该说“很习惯”才对。 只不过多罗西雅已经知道没人可以理解布雷的脑回路,所以也放弃了纠结。 说不定,这跟脑回路没什么关系,压根就是情商问题。 “虽然房间很香,但果然还是那种木头的味道舒服点。” “而且床也太舒服了,躺下去就成废人的。” “...”多罗西雅听着布雷的解释后,只是抱了抱胸,叹一口气。 她是头一次知道,太舒服也是坏处。 难道这家伙睡监狱睡习惯了吗。 “你之前说要住在北大陆对吧。”多罗西雅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嗯,跟家里人一起。”布雷道。 当然,其实布雷家里也只剩下拉克丝一个妹妹而已。 “就算你跟你家里人想住进宫殿也可以。”女皇语出惊人。 不过这在女皇看来,这些完全不存在问题。 那荒神跟白银种,只靠多罗西雅自己的话,仍然有机会毁掉白廷国部分的领土。 有了布雷,她才做到了零损失。 她甚至觉得只是给布雷住宫殿还不太够。 嗯,不如再给很多很多钱?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俗呢。 她捏着下巴,默默地想着。 “宫殿?这还是算了吧。”布雷并不喜欢住进宫殿。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啊?就是想住在白廷国里而已。”他发出了很困惑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话,你根本就不需要找我。”多罗西雅却不相信布雷这个说法。 “所以我后悔了啊。”布雷发出了颓废的声音。 对啊,住白廷国的话,怎么会需要找女皇。 他后悔了,彻底后悔了。 “...”多罗西雅认真地打量着布雷的神情。 然后发现—— 他貌似说的是真的。 ““...””布雷跟多罗西雅一起陷入了沉默。 “你想要住在白廷国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你开口就行。”她用万分无奈的语气说。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还有布雷这样的人存在。 虽然令人困扰,但真是有趣。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好奇布雷还会有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似乎有点好玩。 “这个啊,估计要问我妹妹。”布雷耸耸肩,他还暂时不能做决定呢。 他只是有预感会有事情,所以提前准备一下罢了。 拉克丝到底会不会离开皇都,仍然是看她,而不是看布雷。 布雷甚至可以四海为家,只要有一把剑抱在怀里就足够了。 “所以说你最近就要离开,然后回去了?” 布雷在宫殿住了几天,多罗西雅隐约觉得对方要离开了。 “嗯,回去中大陆。”他幽幽地说。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不是定居在北大陆。 他仍然要回去中大陆后,才能决定一些事情。 “是吗。”多罗西雅语气有点遗憾。 遗憾的是因为身边要少一个有趣的家伙。 “上一次果然还是我应该去打那头狮子。”她突然说。 “你还在纠结这种几天前的事情…”布雷吐槽道,那两个半神都打完很久了好不好。 然而多罗西雅觉得布雷这家伙根本没有立场去吐槽她。 布雷才满身都是槽点。 “对了,那条黑龙跟我提到了一个组织。” “?”布雷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众神联合」。”多罗西塔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布雷头少问号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多罗西雅摇摇头,这对她来说同样是陌生的名词。 “应该是白银种的组织吧,我也不了解,只是那条黑龙一脸嚣张地跟我说的。”她说道。 只不过,多罗西雅女皇的直觉告诉她,这组织会带来很多麻烦。 也许这两只半神出现在这里,不单纯是“建巢”之类的事情。 可能有更深、更深的目的,一种关系到白银种利于的目的。 “...”布雷沉默了。 你突然告诉他一个没听过的东西,他很难给你什么反应。 “你姑且还是记一下吧,说不定哪一天就遇上了。”多罗西雅也知道「众神联合」这词太陌生了。 布雷一想,觉得也是。 “谢谢。”他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 --- 在两三天之后,布雷就抱着自己的剑离开了北大陆。 没有太多的嘘寒问暖,他走得相当干脆。 期间他也没有跟其他人搞好关系。 对于他这种社交鬼才,跟其他人搞好关系还是难度太高了。 目前的话,大概也只是跟多罗西雅女皇关系不错而已。 那被自己欺负过的三武姬啊,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说不定已经讨厌死自己了。 他坐在飞艇上,凝视着窗外。 他总之抬起头看天空,很少从空中打量这些浮云。 上一次是来北大陆的时候,这里是离开北大陆的时候。 只是,现在才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 从上往下看,跟从下往上看,果然景色是截然不同的。 在飞艇上看,浮云连成一片,形成了云海。 跟布雷从前看到过的真正大海不一样,却又有某些地方相似。 可能相似的地方就是同样浩瀚吧。 变化万端的白云,缓缓地扬起属于天空的浪花。 这过程这的很缓慢,等你打完哈欠,这“浪花”都没有能够塑性。 但你无法否认,这片云海的确在变化,只是太过悠哉了而已。 “先生,这是你点的午餐。”飞艇上的乘务员对布雷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飞艇餐?听说味道并不好,所以布雷没有欲望去点一份。 不知道是哪一位勇士敢于尝试点了一份。 “呀,小人真的快要饿死了呢。”等布雷扭过头看去,便看到了熟悉无比的身影。 那声音的主人对布雷来说,是陌生人。 但布雷又对他非常熟悉,因为在不久前他才遇见过。 一个戴着面具的小丑,一边喊着饿,却又在一边研究到底要怎么将食物扔到自己面具后的嘴里。 他绞尽脑汁的样子,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甚是滑稽。 可布雷笑不出来。 这家伙当时在雪地花园瞬间的消失,让布雷很警惕。 几乎不需要证明什么,他便笃信这小丑不寻常。 “啊啊啊啊,这不是那位不知名的持戒人先生吗?”小丑看到布雷在隔壁座位后,就惊呼了起来。 “持戒人先生?” “没什么,只是一个听起来很酷的称呼罢了,不用在意。”小丑挥挥手,说。 “小人叫乔纳森哦。” “哦哦哦,似乎小人做过自我介绍了。”他坐在位置上手舞足蹈起来,引得他附近的人一阵嫌弃。 “你到底是什么人?”布雷可不会相信,普通人会去那种有半神的地方。 而且重点是还活下来。 “小丑哦,小人是专业的。”乔纳森自豪地拍拍胸口,说道。 “...”布雷不相信。 “说起来,上一次那火真猛啊,小人差点就被烧成炭了。”乔纳森擦了擦面具的额头部位,仿佛那里在流冷汗一样。 但面具上自然是不会流汗,因此这个动作跟做作。 “这一次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乔纳森不明白布雷这家伙的意思。 “小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啊。”他拍了拍自己的面具,说。 乔纳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呢,所以怎么去回答布雷。 可能要毁灭世界?可能要拯救世界? “啊,对了,小人在去中大陆哦。”想了半天,他说了一句废话。 “...”布雷沉吟了片刻后,选择不再跟乔纳森说话。 “持戒人先生?持戒人先生?”乔纳森看到布雷合上右眼后,不断地喊他的名字。 “诶,小人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来着。”他耸了耸肩,便又跟自己的飞艇餐战斗起来。 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在戴着面具的情况下进食呢,真是一个严肃的课题。 “啊呀,这是什么?”小丑不小心一脚提到了地上的某本书。 书被踢开后,自动翻了几页,最后停下。 而这时候,书上恰好展现了它的一幅插画。 插画的内容是什么…?是相当奇怪的内容呢。 插画上是一个穿布衣的家伙被一群装备齐全的士兵追赶着。 布雷就这么跟滑稽的小丑坐在同一辆飞艇上。 很平安、没有任何意外地回到了中大陆。 威尔帝国的皇帝喜欢看表演。 因为他很闲。 虽然这样说好像有点奇怪,但这是事实。 正常来说,皇都要管的东西应该多到难以想象,否则也不需要那么多廷臣要辅助自己。 可是,果然威尔帝国的皇帝还是很闲。 这一代的皇帝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叫做威尔十二世。 这种世袭的传承,若是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下一个皇帝应该就是威尔十三世、十四世之类的。 威尔帝国的皇帝啊,终究是威尔的。 在威尔的眼中,帝国处以盛世,不管是从那个角度都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个帝国出现任何问题,只能“繁盛”,必须“繁盛”。 如果整个世界只剩下威尔帝国就更好了。 不过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即便是中大陆,还存在莱斯特联邦国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或许在领土面积上,帝国稍有优势,但在整体国力上跟联邦并无太大优势。 毫无疑问联邦是威尔十二世的一块心病。 只是忘记联邦的话,帝国依旧伟大。 作为帝国的皇帝,他享受着一切,强大的帝国不需要他怎么去治理。 光是现在这样,他就觉得完全足够令自己名垂青史。 所以说,他还是继续慵懒地坐在王座上,看着神奇、华丽的表演便够。 “今天的节目是什么。” 威尔十二世对身边的弄臣问道。 皇帝总是需要一位弄臣要排解自己的无聊,威尔十二世也不例外。 “亲爱的殿下,今天的话是舞姬,还有来自极北之地的表演者。”弄臣笑吟吟地说。 他估计是整个宫廷是唯一一个敢如此嬉皮笑脸的吧。 “舞姬?全部撤掉。” 威尔十二世打着哈欠说。 舞姬什么的,都太无聊了。 威尔十二世看过的舞姬表演实在是太多,多到都快要审美疲劳。 “是吗?但这一次的舞姬里面听说有想要妖艳的姑娘呢。” “撤掉。”但威尔十二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 他想要的更加刺激的东西,否则的话他一天天这样太过无聊。 “既然陛下不喜欢,她们当然没有资格上来。”弄臣打了个哈哈,说道。 “那我们直接来看看那个表演者如何?” “嗯,让他直接上来表演吧。”威尔十二世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现在吗?” “朕想要看的就是他没有排练的表演。”他如是说。 “哈哈哈,不愧是陛下,想法真是很棒。”弄臣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张。 他不会令威尔十二世有任何不悦,毕竟他的工作就是排解皇帝的无聊。 要是皇帝不开心的话,他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拖出去斩首了。 “来人,传召那个表演者,让他立刻、马上过来表演。”弄臣喊道。 尽管威尔十二世看上去跟废物皇帝没有区别,不过他并没有引起民愤就是了。 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仅仅是没有都太上心而已。 只要人们不去帝国的角落,就不会看到任何负面的东西。 在大城市中的人,安逸地生活着,只要皇帝不要乱来,那么就不会有他的治理对此有意见。 顶多是吐槽这个皇帝太不务正业罢了,甚至还都不敢当着面去吐槽。 因此威尔十二世喜爱看表演这个爱好,没人反对。 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地进入皇宫,来给威尔十二世带来乐子。 今天自然也是。 在传召后,连五分钟都不到,那位从极北之地来的表演者就来到了宫廷上。 当然了,所谓的极北之地,也不过是指北大陆。 这一点包括皇帝在内都心知肚明,都懒得去揭穿了。 而弄臣口中的表演者,则是穿着一身整齐的燕尾服,欢快地走到了皇帝面前。 “哒哒哒。”明明地上是厚厚的地毯,却愣是被踩出了奇怪的声音。 “陛下贵安!小人是乔纳森。”戴着小丑面具的乔纳森,摘下帽子,半跪下来用夸张的语气跟动作说道。 一瞬间,似乎气氛都轻快了不少。 “...”威尔十二世愣了一下。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来表演好了!”他下一刻就跳了起来。 小丑可不想要一直跪着,这样膝盖会很难受的。 不过你要让他一直说话,他倒是会非常乐意。 “我想陛下一定一定一定迫不及待吧!”乔纳森踢踏着步伐,轻快地说。 他自来熟的样子完全就不像是没有事先排练过一样。 “大胆,陛下没有让你站起来!”弄臣看到小丑擅自站起来之后,愤怒地说。 在任何情况下,没有陛下的批准就应该继续跪着。 威尔十二世皱了皱眉,他同样很不悦,只是出于要表现得心胸开阔,便也没有多言。 他摆了摆手,示意弄臣无需说下去。 弄臣也瞬间闭嘴,没继续说哦。 “小人的第一个表演选什么比较好呢?”小丑仿佛不知道王座那边发生了什么,也没听到弄臣的怒喝,仍然在自言自语。 “啊,对了,我们来抽奖吧!”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炸出来一个纸皮箱。 他抱起纸皮箱,高兴地跑到威尔十二世跟前。 “来来来,陛下,来抽签吧。” ““...””乔纳森的举动,令周围保护皇帝的人瞬间全部有了动静。 就连威尔十二世跟弄臣也被吓到了。 “大家为什么那么害怕?”乔纳森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反应那么大。 只是抽签罢了,仅仅是抽签而已哦? “呀呀呀,既然这样的话,只好小人自己抽奖了。”小丑沮丧地从王座前离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若是乔纳森再晚半秒离开,他就会被皇帝周围的所有武力打成筛子。 威尔十二世一改慵懒的样子,稍微坐了起来。 乔纳森驱散掉他的所有倦意,他可以感觉到自己额头有冷汗。 但很意外地,他非但不觉得恐惧,还认为这很有意思,很刺激。 他做了一个手势,默许了乔纳森的所有行为。 “你上来吧,朕来抽。”威尔十二世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本来面具上挂满眼泪的乔纳森,一瞬就来到了皇都跟前,将纸皮箱递给了皇帝。 “刚才真的是吓死小人了,小人还以为自己会‘啪’的一声被打成肉泥。”乔纳森感慨说道。 威尔十二世犹豫了一秒后,将手伸进了箱子里。 他似乎忽视了刚才,乔纳森是“瞬间”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一件事。 箱子并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他能够摸出来里面全是寻常的纸。 他抽出其中一张,打开来看。 “涂鸦?”威尔十二世疑惑地念出了之上的内容。 “涂鸦吗!这个小人可是很喜欢呢。”乔纳森鼓着掌,从王座边上跳走。 他拿自己的手杖当做蜡笔,在墙上、地上开始乱涂乱画。 被他画过的地方,都开始诡异地扭曲起来,变得很不真实。 用某一句话来说,就是“画风”变了。 真实世界上的东西,被涂画后,全部都是涂鸦画风。 它们不是平面,可它们的确是涂鸦。 “这是法术吗?”皇帝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呢喃着。 “臣不知道…”弄臣也被面前惊奇的画面惊到了。 没有花多少时间,整个宫廷都被化成了涂鸦画风,空气中也隐约能够闻到蜡笔的味道。 乔纳森擦了擦面具上没有的汗水,发出了呼了一口气。 那口气听来,乔纳森似乎相当畅快。 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表演,但这一切让皇帝觉得很神奇。 画完画小丑张开自己的双臂,催促着皇帝继续抽纸条。 走神的威尔十二世,被小丑的声音喊了回来。 不过他没有恼怒,而且表情有点惊喜。 这北大陆的小丑,意外地很有意思,比起平时那些舞蹈跟戏剧有意思多了。 他继续伸入纸皮箱中抽出纸条。 一次又一次地抽。 然后看到了一次又一次不可思议的表演。 周围的环境被搞得乱七八糟,连那弄臣都被硬生生搞成了女性。 但威尔十二世很愉快,简直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他意犹未尽地将手又一次伸到了纸皮箱里面,拿出一张纸。 “时间停止?”他又看到了这种不明所以的内容。 如果有人可以将时间停止的话,那么他跟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他倒是很想要看到小丑打算怎么样做到上面写的内容。 真的时间停止不太可能,但应该是其他“类似”、“谐音”之类的东西 然而,他话音落下后,便察觉到了四周的违和感。 所有东西都停止下来。 人、物都停下来了。 不对,真的停下来他怎么呼吸,他怎么思考,他怎么… 本来心头的愉快,瞬间被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充斥。 “蹬蹬蹬,陛下,这就是时间停止。”小丑用轻快无比的语气说道。 可威尔十二世冷汗却不住地流下。 “你到底做了什么!快恢复!快恢复!” 失去掌控的感觉,令威尔十二世愤怒、恐惧。 他现在不想要看表演了,他只想要时间恢复过来。 “呀呀呀,陛下为什么那么生气?” “只是时间停止哦,仅仅是时间停止哦。”小丑委屈地说。 “怎么可能!快说,你到底对朕用了什么幻术!” “小人真是不过是停了时间而已,而且只是我们周围小小的空间。” “小人没有撒谎。”乔纳森这一下为难了起来。 他为了这场表演,可是用了相当珍贵的概念弹。 真是的,为什么会吓到观众呢? 他又不是要杀人,又不是洗脑。 看到精彩的表演,人会害怕吗? 在乔纳森看来,这不应该。 但是为什么这位威尔十二世要害怕成这个样子。 “哎呀哎呀,陛下你现在可是害怕到瞳孔都针缩了。”乔纳森摊开自己的双手,说道。 “说是时停啊,其实只是将陛下跟小人的速度趋向无限地加快而已。” 他以为是威尔十二世对“时间停止”过敏,便很认真地解释道。 “这样一来的话,陛下你可以理解了吗?” “只是由于我们太快了,所以相对我们来说,时间像停止了一样而已。” “但是啊,果然相对的时停,也是时停。”小丑拉出一块黑板,用粉笔在上面涂涂写写。 “陛下你看啊,你身边的人,都可以单手砸坏墙之类的。” “说不定还可以召唤天外的流星降落。” “所以说,肯定也有能做到小人这种程度的人啊。” “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没有什么值得您如此害怕的。” 小丑不断地说着,话如涛涛江水那般源源不断。 身为一个话痨,他为自己能够说那么多话深感欣慰。 只不过!威尔十二世那么害怕的样子,着实令小丑很伤心。 他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单纯就是在以一个表演者的身份好好演出而已。 他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谎言。 “你不要过来!”威尔十二世看到乔纳森走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喊道。 此时的他,并没有威严可言。 只有他跟乔纳森可以动,也就是说说对方有一万种可以杀死自己的方法。 越是身份高贵,他越是怕死。 一想到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会伴随自己的死亡而消失,他就不由得颤抖的。 只是乔纳森并没用听威尔十二世的命令,越过了那个弄臣,来到了他身边。 小丑跟威尔十二世之间的距离是那么地近,就连这个弄臣都没有尝试过距离皇帝那么近。 乔纳森像是揉西瓜一样揉着威尔十二世的脸。 “太无聊了啊,陛下,你这样的反应一点意思都没有。”小丑很失望地说。 “只是看到了这种‘正常’的事情,就那么害怕。” “这样子可当不了皇帝。” “因为啊,您想一下,小人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表演者都能吓到陛下。” “那谁又吓不到陛下呢。” “您身边的弄臣可以吓到您。” “保护您的护卫能可以吓到您。” “您的儿女们可以吓到您。” “太可怕了!假如小人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一定会用被害妄想症!” 小丑捂着自己的面具,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皇帝猛地推开乔纳森,吼道。 皇帝的力量并不大,然而乔纳森被那么轻轻一推,便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不愧是皇帝!连推人的时候力气都那么大!”乔纳森晕乎乎地说道,就好像被装傻了。 “我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威尔十二世终于稍微找回来了一点威严,怒喝了起来。 “想要做什么?小人并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想单纯来给您带来表演而已。” “吓到您真是不好意思。”乔纳森说罢,就深深地鞠躬道歉。 “万分抱歉,看来小人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出者。” “小人一定会深造,争取在某一天,谁都会因为小人的演出而愉快!” 小丑握紧了拳头,说出了响彻整个宫廷的豪言壮志。 可惜,威尔十二世无法理解乔纳森说的每一句话。 “小人现在就出发去深造了!总有一天小人会再回来的,希望您能好好期待!” 乔纳森说罢,就将自己带来的所有道具收拾好,随后抬头挺胸地离开。 这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就连逻辑都没有。 威尔十二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看着乔纳森离开,自己瘫坐在王座上。 在乔纳森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渐渐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被“停止”的时间,恢复了正常。 当然,按照乔纳森的说话,其实应该是被无限加速的威尔十二世自己恢复了正常。 周围的人注意到了皇帝的模样、小丑的消失后,或是惊讶,或是紧张。 很可惜威尔十二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乔纳森留给自己的疯言疯语。 他可是皇帝,他会害怕!?凭什么让他害怕! 皇帝如此违心地想着,一脸阴沉地站了起来。 “给我抓住那个家伙!抓住那个小丑!处刑他、杀了他!!” 在众人仍未能理解如今情况的时候,皇帝发出了自己的命令。 这应该是叫做圣旨,或者而说圣谕,对吧? 当然了,看到威尔十二世脸上的怒容,周围的人一声都不敢吭。 --- 与此同时,布雷也回到了皇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比起乔纳森到皇都的时间要晚很多。 因此等他到了皇都之后,乔纳森这个小丑就已经被全国通缉了。 他站在城门前,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贴着的通缉令。 “这家伙,被抓住就直接送到断头台?”布雷震惊了。 那小丑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才被这样通缉。 ——“是那个奇怪的家伙。”绝响也认出了小丑,说。 “你说的没有错,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布雷深感赞同。 不过那个家伙被通缉也跟他没有关系,毕竟又不是他搞得对方被通缉的。 只是通缉的理由都没有说清楚,就被通缉这一点比较让人同情。 他突然之间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稍微开始感同身受了啊。 这么想着,他准备过关进城。 他注意到有很多冒险者被挡在了城门外,在跟守门的卫兵争执。 布雷开始不是很懂是什么情况,后来就明白了。 “带着武器不能进城。”一个士兵这么对布雷说。 这下子,布雷懂为什么那么多冒险者被挡在外面了。 大部分冒险者都是配有武器的,自然是被拦住。 然而他记得自己离开皇都之前,关卡还没有那么难通过。 “我可以把这些放走。”布雷指了指自己身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抱住了自己的剑。 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绝响离开他身边,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又第二次。 “不放下武器就滚蛋吧。”士兵也很不客气地说道。 这段时间皇都的出入管制很严格,所有士兵都不敢怠慢。 “...”布雷欲言又止。 所以他才经常觉得皇都真得到不知所谓。 拦住大量的冒险者,这是打算让工会报废么。 布雷转身,第一时间也不打算跟对方起冲突。 上次北大陆把别人一堆的守卫给打趴了,后来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自从那以后,他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 只要不要对方无理取闹,布雷还是会想其他办法,而不是正面硬闯。 “等一下!”但布雷想走,别人却没有允许。 “你叫什么名字?”士兵一把抓住布雷大剑肩膀,沉声问。 “布雷 克拉斯。”布雷忍住抖肩甩飞对面的冲动,回答。 “将这个家伙拿下!” “记得将他的剑缴了!!!” 冷不丁地,那个士兵就喊了一嗓子。 “哈?”布雷的右眼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按照陛下的指示,我们要将你关起来,你涉嫌叛国。”一个看上去像长官的家伙,捏了捏自己的胡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对布雷说道。 他看向布雷的时候,头是抬起来,似乎是打算尽可能地俯视布雷。 布雷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数,又抬头看看天。 他抬头从来不是为了摆出看不起人的模样,而是用来眺望天空的。 “你觉得我是不是搬家搬晚了?”布雷开口说道。 但他不是在向任何一个站在自己附近的人问。 他只是在问自己的剑。 ——“我也觉得你搬晚了。”绝响很无奈地说。 布雷就跟乔纳森一样,被通缉了,理由还是叛国。 他自己准备挪到北大陆跟精灵玩耍了,竟然这个节骨眼被诬陷叛国。 他要是叛国,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宰周围的半神了。 事到如今扔这么一个罪名给自己,还真是够随便。 要不是拉克丝住在皇都,他才懒得回来这城市。 人影很快就黑压压地一片挤过来。 显然知道“布雷”,就会知道“剑圣”。 大部分觉得这有夸大成分,可依旧会慎重对待。 只不过,布雷认为他们还不够慎重。 仰望天空的布雷,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强,起码他距离剑的顶点还很遥远。 可,往往其他人会对自己的实力有很严重的幻觉。 布雷无论如何都叫不醒这群人,所以他经常会遇到当下这种情况。 他右手抱着剑,左手抬起来,伸出了食指。 “你们确定要这样做吗?”布雷开口说道。 “你难道是想要威胁我们吗,你这个叛国贼!” “真是每一个被喊做剑圣的家伙,最后都会叛国啊!” “没错!” “埃里克呢,这是他的判断吗?”布雷随意地问了一下。 “这可是钉在砧板上的事实,不需要谁来判断!” “是吗。”布雷活动了一下身子。 威尔帝国迟早要完。 乔纳森被通缉可以理解。 但是为什么布雷莫名其妙也要被通缉呢?无法理解。 布雷不管怎么说,也帮助帝国完成了很多危险的委托,不仅没罪,还有功。 拉克丝也不懂,她可是坚信自己的哥哥不会做叛国这种事情。 不是说布雷有多么忠诚,而是拉克丝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可以怂恿得动他。 可惜,她相信自己的哥哥,但是不代表其他人相信。 此时此刻的拉克丝正在被一群帝国的士兵粗暴地拉扯着。 虽然她在努力地反抗,但她作为一个法师对此还是很无力。 由于自己的哥哥被污蔑是叛国贼,拉克丝作为家属也受到了牵连。 周围的人在用异样地目光看着拉克丝,为她兄长是叛国贼这“事实”感到诧异。 然而,布雷真没有。 这一切都是威尔十二世单方面宣布的。 布雷叛国是皇帝的说辞,哪怕是埃里克也不可能反驳。 为什么威尔十二世会脑子一抽,说布雷是叛国贼? 这是被吓到的。 并且吓到威尔十二世的人还不是布雷,是乔纳森。 他那一刻,意识到了很多人都可以杀死自己。 伟大的帝国,他的领导者的生命安全竟然都得不到保障。 皇帝被乔纳森勾起了深藏在心里的危机感,恰逢身边的臣子跟他提到了“剑圣”。 布雷跟卡拉斯科,两人的身影某一时刻在皇帝的心里面重合。 要是布雷也跟卡拉斯科一样,想要谋反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那家伙可以将军队都奈何不了的怪物们讨伐,同样可以“讨伐”自己。 自己就算派遣军队都没有用。 他必须要解决掉布雷,提前抓住他。 总会有办法抓住一个人的,例如威尔十二世就知道布雷在皇都还有一个妹妹。 所以说,布雷完完全全就是躺枪。 “放手!我叫你放手!” 面对凶悍的士兵,拉克丝还是有自己的傲气,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 “跟我回去,别想着反抗。”负责抓捕的人则是这么说。 这里的兵力足够将拉克丝这么一个还是学生的法师给抓起来。 “我们还要用你引出布雷 克拉斯!” “啧…”拉克丝听到这话并没有意外,甚至觉得“果然是这样”。 不过在她看来,这种行径仍然是卑鄙的。 她趁着对方不注意,释放了一个雷球,将抓住自己手腕的家伙给震开。 拉克丝脱身之后,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围观的学生也齐齐地往后,默契地让人心寒,谁都没有敢靠近拉克丝。 “弄伤也无所谓,只要不杀死就可以!” 一道命令下来,所以抓捕拉克丝的士兵都懂得该做什么了。 换句话来说,无非就是允许攻击。 拉克丝呼了几口气后,从围观的人手里一把抢来一根法杖。 “喂!你做什么!”被抢了法杖的人着急了。 “有机会会还你的。”拉克丝头也不回地说。 抢到了法杖之后,她跟士兵们对峙了起来。 她用简单的闪电击可以抵挡住一部分的箭矢,可是依旧无法全部规避。 同时那些右手持盾、左手持枪的士兵,还在逼近拉克丝。 这些枪可不是冷兵器的那杠枪,而是射击用的魔导枪。 要不是因为后面有大量的学生围观,士兵早就扫射了,也不会单纯在用箭矢。 “你们污蔑我哥叛国,到底有什么意义!?”拉克丝怒不可遏地说。 即使她突然觉得哥哥槽点很多,但真到了这样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承认这种被硬扣上去的帽子。 这些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疯? “没错!没错!到底有什么意义!?”然后她就听到耳边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声音的主人很陌生,不是拉克丝熟知的任何一个人。 但声音就在耳边,距离自己相当的近。 她诧异地距离自己半米不到的陌生人,愣了一下。 那个替自己说话的家伙,穿着与人格格不入的燕尾服,戴着一个面具。 面具上是一个嘴角向下,相当不开心的表情。 “小人也觉得小姐你说得非常非常有道理。”小丑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是另外一个被通缉的家伙…”士兵们中有人认出来了乔纳森,下意识就说道。 “没错,小人也是跟持戒人先生一样被无缘无故通缉的可怜人。”乔纳森如是说。 “持戒人先生?”拉克丝皱眉,稍稍远离了这个小丑。 “啊啊啊,就是在说小姐你的兄长。” “小人跟你的兄长也认识哦,而且他看到小人之后啊,肯定会主动说什么的。” 虽然多半布雷都是冲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顺便给你一张名片。”乔纳森掏出了一张名片,塞到了拉克丝的手里。 拉克丝扫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小丑的名字。 “乔纳森先生,你跟我哥是朋友?” “哇哇哇,小人竟然被称之为乔纳森先生,实在是太感动了。” 小丑面具的表情一瞬间就变成了哭泣,这是开心的哭泣、感动的哭泣。 他啊,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被别人那么礼貌地叫过。 这孩子实在是太有礼貌了。 “但可惜小人不是他的朋友哦,但是小人决定了,一定要将你救出来。”乔纳森拿出手帕,擦了擦面具。 “小人觉得,这种抓人质,然后威胁别人的做法——” “实在实在实在是太无聊。” “用这样的方式,去逼迫持戒人先生被抓、让他做不想做的事情,真是低劣。” “一个有趣的故事里面,这样的桥段必须越少越好。” 乔纳森张开自己的双臂,在众目睽睽下摇头晃脑,高声地说。 这是他的理念,在他看来利用人质只会带来枯燥。 人依靠自己的意志做出的决定,才是最有趣的。 那亦是一种混乱,一种无法完全预测的东西。 “那个…乔纳森先生?”拉克丝看着疯疯癫癫的乔纳森,欲言又止。 “啊!太有礼貌了,拉克丝小姐,你果然是太有礼貌了!” “放心好了,小人绝对会救你的,就冲你这一句话,就值得了。”小丑转起了自己的手杖。 在乔纳森说完一连串的话后,对面的士兵早就制定好方案。 他们接下来要将乔纳森连带拉克丝一起抓住。 首要目标是更加弱的拉克丝,以此牵着乔纳森。 他们的想法很好,也有可行性。 但前提是他们有机会去执行。 乔纳森一边被拉克丝的礼貌感动,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手杖。 手杖的末端滑稽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枪管。 一枚看似普普通通的子弹在士兵们射击之前出膛。 子弹什么都没有击中,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乔纳森跟拉克丝之外,全部都变成了塑料人偶。 一瞬间,周围就安静了下来,静得拉克丝本能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远离了乔纳森几步,额头全是冷汗。 “安心安心,拉克丝小姐,小人可不是屠夫,这里的人一个都没有死哦。”乔纳森用很欢快的语气给她解释道。 “真的吗…”拉克丝有点怀疑乔纳森。 “小人从来都没有撒过谎,一次都没有过。” “如果要比诚实,小人绝对能够拿冠军。”乔纳森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说道。 “好了,接下来小人会将你带到持戒人先生身边的!” 拉克丝开口,本想要说不的,但她发现除了跟随乔纳森之外,自己竟然没有别的选项了。 留在这里也只会被抓起来,甚至会扣上更惨的帽子。 “我跟你走…”拉克丝深呼吸了一口,看向了乔纳森。 “何等勇敢的女孩!即使在怀疑小人是大坏蛋,也依旧敢跟来!不愧是持戒人先生的妹妹!” “…”拉克丝忽然觉得这家伙话好多。 --- 过了一刻钟之后,布雷抱着长剑,站在了乔纳森的面前。 他瞥了一眼乔纳森后面的拉克丝。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布雷淡淡地问。 他在强行过关之后,就径直朝着拉克丝的位置前进。 他知道自己被污蔑为叛国者,拉克丝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一路平推,很急着找到拉克丝。 虽然现在是被他找到了妹妹,但似乎场面有点诡异。 “哈哈哈哈,小人说得没有错吧!” “看到小人之后,持戒人先生一定会主动跟小人说话的。”乔纳森开心地鼓起了掌。 “小人没有想做什么哦!只是跟你一样,被莫名其妙地通缉了。” “…”拉克丝只是斜斜地看了小丑一眼,然后跑着回到了布雷身边。 乔纳森没有阻止这个她,而是还在替自己没有撒谎而开心。 “你救了拉克丝?”布雷问。 “没错,因为我觉得拿别人的亲友作为人质这种事情,很无趣。” “这个世界若是到处都是这种无趣,就要完蛋啦!”乔纳森胡乱地用双手比划道。 仿佛无聊就跟“世界毁灭”是同一件事。 “谢谢。”尽管说布雷不觉得乔纳森是什么好人,但他还是朝对方道谢了。 撇去其他有的没有,乔纳森救了拉克丝是事实。 “呀!果然持戒人先生就跟拉克丝小姐一样礼貌。”乔纳森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 “那么,再见了,被通缉的同志!” “祝你们一路顺风!”乔纳森说罢,就奔奔跳跳地朝着—— 皇宫走去。 布雷靠一把剑,硬生生带着拉克丝一起离开了帝国的国境。 不过因为基本上用不了载具,所以他跟自己妹妹几乎跑断了腿。 好在中途两人并没有受伤。 他们在中途也遇到了威尔十二世派过来的埃里克。 然后埃里克跟爱丽丝就一起放水,放水的时候那叫一个好配合。 后面跟过来的士兵,完全看不出来破绽。 于是乎,布雷路途中本来就困难的一个坎,轻轻松松地就跨过了。 等到绕出了帝国,他跟拉克丝都已经疲惫异常。 要知道,这漫长的旅途中,布雷还遇到了各种奇怪的事,甚至还遇到了两次白银种。 能够坚持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属实厉害。 离开帝国的他,如今找来了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向联邦。 布雷的最后目的地是北大陆,所以必然是要乘坐飞艇的。 帝国境内他想要乘坐飞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当然在联邦乘坐船只也不是不行,但距离北大陆最近的港口可是在帝国。 从联邦乘船还要绕很远的一段海路。 “唔…”拉克丝靠着布雷的肩膀,沉沉地睡着了。 廉价马车的颠簸都没有能够将她吵醒,看来她的确很累很累。 在这过程中,她总算是对自己的哥哥稍微理解深了那么一点。 其一就是哥哥比以前还要呆。 其二就是哥哥的确很强。 曾经她还想过,布雷的剑圣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只要亲眼看过他战斗的人,基本都会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会称他为剑圣。 ——“御主的妹妹睡相很可爱呢。”绝响说道。 她严格来说,并没有见过拉克丝多少次。 所以布雷的妹妹,对她来说也是比较陌生的存在。 出乎意料地跟布雷非常不像。 “可爱吗?她在床上的睡相可差了。”布雷毫不客气地吐槽了拉克丝一句。 “晚上的时候,她上半身会滑下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拉克丝听到了,她直接就在睡梦中给了布雷一瓜子。 “...”布雷无奈地吃了亲妹的一击,毕竟他躲也不是。 他一动,靠着自己肩膀谁的拉克丝很可能就醒了。 难得她睡着了,就让她睡吧。 这一路,的确太令人疲惫。 布雷自己都想要好好地找一个地方躺下去睡。 奈何之前在帝国境内,根本就没有称得上是安全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一晚是睡得安稳的。 有几次要是自己熟睡了,估计已经被士兵逮住,然后被迫恶战。 ——“你跟妹妹的关系真好。” “以前会更好。”布雷淡淡地说一句。 自从拉克丝去皇都念书,自己跟她相处的时间短了,关系可是僵硬了许多。 不过貌似这几天的逃亡,重新拉近了他跟拉克丝之间的关系。 这听上去也不错,就是代价有点大。 为了修补关系,竟然要从帝国逃亡,这代价大得就离谱。 “啪嗒啪嗒。”车轮在地上滚动发出这样的响声。 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有点催眠,布雷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但还是没有睡下去。 至少等抵达联邦之前,都不能轻易地休息。 过了大半天,他才总算是抵达了联邦的边境城市了。 联邦的边境城——莱特城。 它周边的区域多是农田跟牧场。 也不能说这个城市不繁华,只能说它远没有首都那么“先进”。 这个城市中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并且面积相当大。 虽然偏远,不过莱特城对联邦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城市。 它是重要的资源供给地。 “该醒了,我们都下车了。”布雷摇了一下拉克丝。 “哥,再让我睡一下。”拉克丝还是缠在布雷的手臂上,不肯动手。 她应该是将布雷的手当做枕头了。 拉克丝这是在撒娇吗?一个实妹系妹妹的,竟然在撒娇? 布雷都怀疑天是不是要塌了,难道下一刻世界之壁就要粉碎? 拖着还在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拉克丝,布雷艰难地通过了关卡,进入了这一座城市。 到后面,拉克丝懒到直接喊布雷背她了。 而布雷也只能跟哄小孩子一样背起拉克丝。 布雷真希望自己的妹妹稍微注意一点,她好歹也到了发育的时期。 之后,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家旅馆,然后开房。 一间房,两张床的那种,不要大床的那种。 无视了旅馆工作人员那诡异的目光,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门,将拉克丝往床上一丢。 完事。 “扑通。” “啊!哥,你轻一点好不好。”拉克丝一下子就醒了。 被这样扔到床上,谁不会醒啊,又不是猪。 “别发出那么奇怪的叫声。”布雷吐槽了一句。 不过他也就吐槽了那么一句,他连外套都没有脱下,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剑,一头扎到了床垫上。 他也很累。 累到抬头看天空的力气都没有了。 威尔帝国…真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哥,你睡觉的时候可不可以放下你的剑啊。”拉克丝没好气地说。 布雷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抱着那一把破烂的长剑。 “你就不怕剑鞘硌得慌么。”她拍了拍布雷的床头,说。 衣服不脱就算了,剑也不离手,她的哥哥也是有够奇怪的。 听说布雷要带自己去北大陆,他在那里找好了关系。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布雷的安排了。 她在路上也问了布雷,到底布雷为什么会被通缉。 然后布雷就说“那个皇帝发神经了”,对皇帝一点尊敬都没有。 “哥…” “哥?老哥?哥哥?” 拉克丝想要问布雷一些事情,却发现他半天没有回应自己。 她的脸靠了过去,认真地打量着布雷。 由于距离很近,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布雷的鼻息。 “竟然一下子就睡着了,你是猪吗?”拉克丝撇了撇嘴。 本想要好好跟布雷聊点什么的,这下好了,布雷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不过拉克丝完全可以理解,布雷这一路可是比自己还要累得多。 她也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刚才醒来是被布雷砸醒了,实际上她还没有睡够。 由于太困了,她就直接趴在了床边也睡着了。 --- 第二天,拉克丝醒了。 只是她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布雷的床上,而是在自己的床上。 布雷不知道什么会后,又将她扔回她自己的床。 清晨,他们两兄妹同步洗漱,然后擦脸。 神清气爽。 经过了长途跋涉,安顿下来之后着实很爽快。 既然那么清爽,两人当然要去好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逃跑的人可没有换衣服的余地,导致身上的衣服多少都一点味。 布雷可以不在乎,但女孩子的拉克丝不能不在乎。 被逼无奈之下,他被拉克丝拉去买衣服了。 “你买太多了。”买完回到旅馆的时候,布雷吐槽了一句。 “这就算多?”拉克丝鄙视地看了布雷一眼。 “...”忽然之间,布雷眯起了右眼。 他打开了门,将衣服扔到了房间内。 “我出去一趟。”布雷对拉克丝说。 “你出去要买什么吗?” “见一个人。”布雷回答道。 他平时不怎么撒谎,对自己妹妹更加没有理由撒谎。 他的确要去见一个人,甚至还是陌生人。 布雷走出了旅馆,注意到了一个靠着柱子喝咖啡的男人。 “看样子你休息够了。”那男人瞥了布雷一眼,说道。 那家伙带着一顶联邦军队的帽子,穿着长大衣。 头发看得出来是茶色。 但这些都不是男人最显著的特征,他最明显的地方是那双眼。 阴冷如蛇,锐利如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寻找猎物。 “你谁?”布雷倒是不墨迹,直接问道。 “古利德,现在联邦的…一个高官。”自称古利德的家伙,语气稍微有所停顿。 “联邦的官员找我做什么,通缉我吗?”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可没有你们皇帝那么无聊,通缉一个人也是要浪费人力物力的。”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是不会去通缉一个人的。”古利德还在打量布雷。 布雷不想知道对方怎么段时间找到自己的,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还是那个问题,你找我做什么。” “你还真是一个直率的男人,一点弯都不喜欢绕吗?” “绕弯干嘛。”布雷如是说。 “哈哈哈,绕来干嘛?的确,绕来干嘛呢。” “我就直接说罢,我需要你的力量。”古利德眯起了双眼,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说。 “我不加入联邦,也不打算做谁的手下。”布雷很直接地说。 “你确定吗?在旅馆里面…” “杀了你。”布雷这句话简短到令人毛骨悚然。 难以想象一个经常傻看着天空的人,会说出这种充满了杀意的话。 这一句话一出,古利德就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自己眼睛,发出了一种跟之前淡然很不相符的狂笑。 “别紧张嘛,不愿意就算了。” 有些人,可以被收服。 但真的又有一些人,永远无法被收服。 贪婪的古利德,也选择主动放弃。 “那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我们来做一些互惠的交易如何。” “说。”布雷收起了杀意,冷冷地说。 古利德向布雷提出了一笔“交易”。 由于注意到布雷那收敛在剑鞘之下的锐气,所以他很识相地没有将拉克丝扯进来。 他跟布雷提出的交易的内容是,他能够保证布雷能轻易地去到北大陆。 而相对的,布雷需要帮解决掉就在莱特城一件异常事件。 不过布雷则是认为这很不划算,自己应该亏了不少。 但后来仍然答应了。 因为古利德又加了筹码。 费用、住宿、路线等等一切,古利德都将会替布雷安排好。 甚至联邦还会替布雷挡住帝国的家伙。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节奏,他只需要两三天就能抵达北大陆。 当然了,前提是解决掉莱特城的那异常事件。 布雷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古利德可以那么精确地找到自己? 要知道布雷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会逃到什么地方,为什么古利德会知道。 “不要小看了情报网这种东西。”古利德幽幽地说道。 帝国的新剑圣被通缉这荒谬的事情,早就传到了联邦这边。 布雷每到一个城市,都会被知道。 只要古利德动用联邦的情报网,想要预测到布雷下一个去的城市,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一般情况下,就算知道布雷在哪,等真的到了之后,可能布雷早就转移走了。 只是古利德对自己的行动速度有自信。 事实也是这样,他找到了布雷。 “真恶心,我做什么都被知道。”布雷淡淡地说。 “帝国又何尝不是,你所有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中?”古利德反问。 当整个国家机器运作起来,能够做到的事情多到匪夷所思。 定位一个人,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项。 “找我就是为了莱特城?” “是为了联邦。”古利德眯起了双眼,说。 在他说话的时候,布雷有一种身边有毒蛇在吐信的错觉。 “还是为了你自己?”布雷道。 “谁知道呢?” “但不管你怎么想,一件普通人无法解决的异常事件,对莱特城,乃至对联邦,都有危害。” “我想要找人解决问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布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了古利德一眼。 ——“御主,他明明是一个人类,但他身上有概念的气息。” “嗯。”布雷点点头,他也有一样的判断。 古利德身上有着正常人绝对不会有的概念气息。 上一个有这种气息的人类,还是乔纳森。 布雷就这么看着古利德,那略显呆滞的死鱼眼,却在某一时刻显得无比清澈。 “是血么。”布雷呢喃道。 如果布雷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的血跟概念有关系。 人体内的血有概念的话,绝对会有排斥反应才对,不应该像古利德这样,表现得非常轻松。 他合上了右眼,不再继续纠结古利德身上的现象。 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面前这个家伙也是。 鉴于古利德很干脆地就放弃了用拉克丝威胁自己,所以布雷暂时还不算讨厌他。 “说吧,那异常事件是什么。”布雷道。 在开始委托之前,知道委托的内容是常识。 古利德理所当然也会告诉布雷相关的内容。 这一次的异常事件并没有布雷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基本上没有需要调查的地方。 在莱特城的某一个农村,有一个仓库出现了诡异的现象。 本来普普通通的仓库,像是成为了一个无底洞一样。 所有进入的人,都没有再出来。 不管扔多少东西进去,进去多少人,都没有办法填满这个仓库。 当你打开仓库之后,往里面看到了是一片漆黑,当漆黑下的景色跟寻常的仓库并没有两样。 直到有人走进去为止,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但是上面也说了,是“直到有人走进去为止”。 任何一个人走进去,门就会立刻关上,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制止这个过程。 门关上后,在过一段之后才能够再次打开。 在那之前,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撬不开这扇脆弱的木门。 哪怕是轰炸这个仓库都无济于事,因为这仓库简直就像是一块岩石,根本无法被破坏。 “...”布雷捏了捏下巴,思索了起来。 古利德口中的这异常事件的形式,似乎并没有令布雷太惊讶。 甚至还觉得挺普通的。 不过,这不代表布雷不觉得这里面危险。 实话实话,布雷最不擅长对方的就是这种神秘的东西。 很多时候,在这些东西面前,自己的剑还不够用。 “一听就很危险。”布雷道。 “不危险的话,就不用让你来做了。”古利德如是说。 “但你自己也很强,为什么还要我来。”布雷皱眉问。 “我怕死,这个答案是不是合情合理?” “…”的确,古利德的理由布雷无法反驳。 但同样,他也有点不太想去。 要是单纯去讨伐怪物,他倒是可以接受。 相当危险,加上毫无情报,他几乎就是蒙着眼睛去解决这异常。 “我会去解决这事情的。” “到时候希望你给报酬足够多。”布雷道。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了。 当然,要是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他会很果断地放弃。 拉克丝可是还在莱特城,自己出事了就等于抛弃了她,这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布雷瞥了古利德一眼。 “想要解决这异常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吧。” “跟联邦什么都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比你看上去要灵光得多。”古利德狞笑了起来。 不过那狰狞的笑容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就消失了。 可布雷看见的,看得很清楚。 --- 在彻底休息够了之后,已经过去两天。 布雷就在古利德带领下,来到了那仓库门口。 他在离开前,跟拉克丝说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 拉克丝当时似乎有话要说,但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口。 她可能是在担心自己的哥哥。 毕竟一听这事情,就相当危险。 她如今能够依靠的人,就只剩下布雷了,要是布雷出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说拉克丝不是那么软弱的人,自己独立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还是不希望布雷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她却也没有阻止布雷的理由,因此她只能够看着自己哥哥离开的背影。 “就是这里吗?”布雷观察着面前的仓库,问道。 “没错。”古利德说。 “为什么周围会有那么多人。”他注意到了仓库周围还有很多联邦的士兵。 “这是重点保护地,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嗯,这算是一个解释吧。”布雷说道,他还是没有信任古利德。 现在的仓库门是关上的,这是在避免谁不小心走了进去。 在布雷的要求下,士兵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仓库门。 映入眼帘的是寻常的仓库结构,顶多是光线暗淡罢了。 布雷甚至都能够看到里面有干草堆之类的东西。 你就算告诉他这就是普通仓库,他都会相信。 “没有概念。”布雷自言自语起来。 “...”他沉吟了起来。 竟然没有概念?难道是法术么,可是他也没有感觉到魔力。 可惜了,他没有办法探清这里头的真相。 “你在害怕吗?”古利德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跟布雷说道。 “并不。”布雷回答道。 “你不需要用激将法,我会进去的。” “先让我砍一剑再说。” “砍一剑?”饶是古利德,都一时间没有理解布雷的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懂了。 “锵——”布雷缓缓地将长剑.拔.出剑鞘。 那一瞬间,古利德不禁为之侧目。 没有魔力、没有内气,甚至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力量。 可偏偏布雷的剑,让古利德下意识地就摆出了防守的姿势。 等过了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剑并不是要砍自己的。 “别紧张,不是砍你。”布雷用一种很从容的语气说道 剑刃下劈,流光一闪。 布雷呼出了一口浊气,长剑剑尖轻轻点地。 剑已经斩出去了。 但那仓库依旧毫发无损,即便是布雷的剑都没有能够对其造成半点伤害。 的确很坚固,布雷感觉从外面不管怎么砍都砍不动。 布雷只能说自己的剑都不够强,要是更强的话,就能够从外面劈开了。 只不过,这一剑也不是白斩了。 起码从剑刃身上,他感觉到了自己砍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概念,也不是法术营造出来的效果,而是某种跟心像世界很接近的东西。 然而,也不是心像世界,布雷只能说这仓库很神奇。 卡普拉斯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是很多,你无法用几个东西就囊括掉她拥有的一切。 世界辽阔无比,遇见新鲜的东西,也是一件好事。 除了概念、除了法术、除了心像,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绝响,陪我走一趟吧。”布雷轻声说道。 不管去哪里冒险,他能够依靠的,就仅仅有自己的长剑。 ——“就算是地狱跟天堂。” ——“只要你不放开我,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绝响回应道,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布雷拍了拍剑鞘,就这么在绝响回应自己的声音中,走进了那个仓库。 “砰——” 下一刻,仓库的木门便猛地关上。 环境的光线很暗,基本上只能看到面前两三米的东西。 正常来说,这种密封的空间就算伸手不见五指都不出奇。 毕竟有光源已经很古怪了。 布雷眯起右眼,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独眼的他在看东西的时候视野会少一半,而且距离感也相当差。 平时战斗他可以用剑术来弥补这巨大的缺憾。 但在探索的时候,这些都是劣势,而且没法被弥补。 “的确像一个仓库。” 乍一看的话,周围的景色跟寻常的仓库差不多,空间大小也跟从外面看到的很接近。 要是布雷没有看到贴着墙的另一道门,他也觉得自己就是被关进了之前的仓库而已。 “咚!”布雷想要反身砸开进来的那一道门,最终却是一拳砸在了木板上。 本来的那一道门消失了。 “...”布雷摸了摸身后的墙,沉吟了良久。 哪怕自己斩过去,应该也斩不开,就跟刚自己从外面斩一样。 坚硬…吗? 说不定并不是因为太坚硬才没有办法斩开。 他先是低垂着眼皮,然后下一秒猛地开眼。 剑毫无征兆地出鞘,斩向了左侧。 紧接着就是一阵类似蛇被刺中七寸时发出的嘶鸣声。 只不过布雷刚才斩中的并不是蛇,甚至都不是蛇形的怪物。 而是一个影子。 你没有听错,布雷“斩”了影子。 那贴着地面的黑影,被布雷一剑命中之后,便从中间开始断裂。 可影子虽然说没有继续动起来,但也并没有消失。 给人感觉像是一种黑色的胶片被撕烂了扔在地上。 布雷转身,看向了前面自己视野无法顾及的角落。 那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影子”。 如果布雷没有走过去看的话,会以为那里放置的全部都是黑色胶片。 全部影子的形状是人型的,并且都会动。。 在他接近的一瞬间,它们便立刻活动起来,并且试图袭击布雷脚下踩着的影子。 那影子的主人是布雷,所以它们实际上就是在攻击布雷。 影子打影子…么?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布雷想知道,但不可能去尝试。 动起来的影子看似很无敌,可剑并不是不能斩断它们。 尽管非常诡异,但同样也很脆弱。 剑为什么可以斩开影子?谁知道呢。 布雷斩了,对方裂了,就那么简单,没有什么原理。 房间的影子都被他撕了后,便没有其他威胁了,可他仍然没有松懈,剑还紧紧地握在手中。 如果敌人是这些影子的话,也难怪进来的家伙都会死。 “砰!”布雷一脚将前面的门给踢开。 门在被打开了一瞬间,无数影子从缝隙钻出来,如一根根触手。 影子渐渐离开了地面,伸到了布雷身上。 “...”布雷面无表情地将这些气势汹汹的触手全部切了,一脚迈入门后的房间。 这仿佛谁来谁死的攻击,被简单一剑彻底化解了。 他连剑招都没有甩,普通斩击就完事。 “嗯…这算是生物吗?” 果不其然,在跨过这道门之后,布雷又看到了古怪的东西。 这一次,不再是贴在地上的影子了,而是“站”起来的人型影子。 他依稀可以从人影判断出来,影子本来属于什么人—— 冒险者或者士兵,还有农妇。 密密麻麻的影子叠在一起,从心理到生理都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影子们,挡住的后方的又一道门。 ——“御主,这些东西好奇怪。” ——“书里完全没有提到过这种东西。”绝响看到站起来的影子,有点郁闷地说。 她还想要让布雷依赖自己,却猛地发现自己都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书也是人写的。” “世界那么大,总有没有人发现的东西。”布雷轻声说道。 奈何他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他自己也在赶路。 布雷在斩出一剑后,从这些站起来的影子身后错身而过,随意地推开又一道门。 就让大家看一下,到底里面有多少道门。 门打开的下一秒,那些站起来的影子都没有来得及攻击,就散成残片。 --- 在仓库外的古利德,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紧紧关上的门。 布雷想的没有错,古利德要解决这一个异常事件是为了自己。 而且他也不是自己所说的小官员,是副总统。 尽管身为联邦的副总统,可他一点都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他连副总统的基本素养都没有。 联邦哪怕是四分五裂,他也可以冷眼地站在一边观看。 没有足够的利益,是无法驱使古利德的。 若是没有满足他的贪欲,那让他做什么都不可能。 古利德知晓这仓库异常的原因。 只是因为一根蜡烛。 卡普拉斯上,有很多异常的物品,它们可以扭曲常理,产生各种无法理解原理的效果。 那蜡烛也是一样,它的烛光照耀下诞生的影子,将“活”过来。 他不单单是要解决这个仓库的异常,还想要这跟蜡烛。 掌控了这跟蜡烛,人就等于掌握了操控影子的能力。 古利德为了达成自己的某一个终极目标,正在不停地收集异常的物品。 他需要变强,而是不是正常人理解中的那种变强。 古利德要是的能够扭曲规则的强大力量,如果没有这种力量,那么他的目标压根就不可能完成。 他冷漠地看向前方,似乎可以看透着这坚不可摧的仓库,直视内部。 “那么久没有出来,难道是死在里面了?”古利德呢喃道。 他相信布雷很强大,而且在看到布雷本人之后,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况且布雷散发着跟他一模一样的气息,就是属于持戒人特有的气息。 被无数锁链缠绕在身,然后背上一个又一个诅咒。 他也好,布雷也好,所有持戒人都一样。 可布雷进去之后,实在是太久。 他是早上进去的,然而此时此刻太阳早已落山。 再稍微过一会,晚霞褪去便是夜幕。 到晚上的话,他就会离开,因为他觉得那时布雷肯定已经消失在了里面。 连剑圣都无法攻克的异常,他自然不会以身犯险。 “轰!!!!!!!!”就在他这想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地面狠狠地颤抖起来,周围的箱子被震得肉眼可见地从地上弹高。 从仓库木板的缝隙中,流出点点的白光。 白光充满了寒意,那一刹空气都凉了许多。 野狼、蝙蝠、毒蛇叫声混杂在一起的吼声,从仓库内响起。 一只巨大的手打破了仓库房顶。 这手只有一层黑胶纸的厚度,并且在不断地向上延伸,好像要将正在落下的夕阳给抓回来。 仓库周围巡逻的事情,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冷汗浸湿了全身。 他们用颤抖的手拿起武器,咽着口水准备反抗。 这只手是怎么回事?他们要跟这样的东西战斗吗? 谁可以告诉他们答案... 没人可以。 因为就连古利德自己,也被屋顶炸裂的冲击击退了小一米。 他用手挡住了散过来的木屑,眉头先是一皱,但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剑圣不愧是剑圣么,他总算是等到自己要的结果。 “希望这是最后的。”布雷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巨大的手边上。 他的头发被吹乱,但握着剑的手还很稳。 这时候,他又要说那一句话了。 好累。 真的累。 他在仓库的异常房间内,没有任何时间的概念。 等出来后,他才发现自己从早上打到了夕阳下山。 难怪自己会那么累。 影子、影子、影子,他的敌人全部都是影子。 就连最后那巨大的怪物,都是影子。 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就全部都交给这家伙好了。 「古流剑派」「鬼牙」 本来需要两把剑的剑招,愣是单单一把绝响给用了出来。 虽然没有魔力,很多剑招没法使用。 但从无数的剑术中找到一招,还是办得到的。 一声响起。 恶鬼的獠牙啃咬在了那探出仓库的巨手上。 獠牙背后的剑刃,从中间将巨手撕裂。 自上而下,一刀两断。 手被撕成两半,随后剑刃气势不减地直线下滑,一直落在地面上。 只是用木头打造成的仓库,从骨架开始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等到尘埃落定后,就只剩下一地的废木材,以及在正中央的一根蜡烛。 蜡烛被一个生锈的烛台盛着,烛光忽明忽暗,一副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但它绝对不会熄灭,因为它已经燃烧了不知道多少年,蜡烛本身却丝毫没有矮下去。 “不愧是帝国的剑圣。”古利德用调侃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了蜡烛。 他一把抓起了蜡烛,将蜡烛在空中随意地晃了几下。 蜡烛的火焰一瞬间爆发,吞噬了古利德。 可过了一会后,火焰消退,他却是毫发无损,长大衣都没有烧焦。 “多谢了。”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略显奸狡。 “你说的没有错,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自己。” “...”布雷收起自己的剑,凝视着贪婪的男人。 “这是你扔进去的一个士兵,留下来的字。” 布雷将手里的一个纸团扔给了古利德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砍的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虽然说布雷没有那么讨厌古利德。 那总归那是相对的,古利德也只是比帝国那边的人稍微好一点点而已。 而当知道古利德曾经为了试探仓库里面的情况,他送了很多人进去之后,便也觉得他跟帝国的人没啥区别。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仓库里面有一张被被扔在了角落的纸。 那是冲到了第三个房间的士兵写的。 但那也是他能到达最远的地方。 那张纸上的留言,充斥着人在生命最后那一刻的全部绝望。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使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然后在最后,却留下了一句振奋人心的话。 具体是什么,布雷也忘记了。 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读在那句话之后,内心都泛起了波澜。 荣誉?这种东西能够令人向死而生么。 布雷不明白,估计古利德读了那留言后,也不明白。 古利德其实跟自己相当相似,而越是在某些地方相似,两人就越是会相互排斥。 他对古利德没好感。 古利德也对他没好感。 只不过,古利德到最后还是履行了自己跟布雷的约定,让他平平安安地离开了联邦。 尽管从那家伙的眼睛里,能够读到了只有赤果果的贪欲,可他还是相当遵守诺言的。 古利德表现出来的贪欲,是一种连特定对象都没有的贪欲,似乎天下间没有他不想要的好东西。 坐在飞艇上的布雷,闭着眼睛都可以回想起古利德的眼神。 阴冷、潮湿。 的确用上面这两个词去形容一个人的眼神很怪,但布雷最直观的感受就这样的。 拉克丝在得知自己没事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了许多。 以至于她就这么坐在布雷边上睡着了。 ——“我觉得我以后都不会想要遇到那个家伙。”绝响很嫌弃古利德,她觉得对方就是一团混沌的贪欲集合体。 明明是一个人,却并不那么像人。 对比下来之后,她认为布雷实在是太正经了。 要是自己的御主是古利德,她一定会自闭。 “就算想见,也不会再见了。”布雷呢喃。 他之后可能就要常住北大陆,中大陆这边也许只有做委托的时候才会回来。 那时候,过来就是为了打架而已吧。 况且布雷对于战斗这种事情,也不上心。 诚然,他还在追求更强的剑术,可这跟战斗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只是觉得,剑术不够强大的话,到某一天不得不拔剑的时候,就会落得很凄惨的下场。 这不代表他自己很喜欢战斗。 战斗令人身心皆疲。 说起来,多罗西雅貌似跟自己说过,无论自己想要住什么地方都可以。 这样的话,自己到底要住在什么地方比较好?他可不熟悉北大陆的地理,让他去想这种事情有点难为他。 不如…不如住在一座山上? 不行不行,拉克丝现在还要念书来着。 他打消自己的想法,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 一个从中大陆出生、在中大陆生活的人,忽然之间要搬到北大陆。 这种转变,对本人来说或多或少有点怪。 也许住一段时间,这种违和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现在布雷并没有办法做法无视这种违和感。 上一次他来北大陆是一个人,而这一次,他带上了自己最后的家人。 他心里是觉得很对不起拉克丝的,毕竟被迫离开中大陆是自己的锅。 本来拉克丝在学院里面学习得好好的,甚至很有机会成为高材生,被这么一搞,人生轨迹都改变了。 克拉斯家难得要出一个不是文盲的人啊! 这可能性就这么被布雷自己断绝了。 “咳咳…”一个浅蓝短发的精灵站在了刚刚下飞艇的布雷面前,清了清嗓子。 布雷抬起右眼,望向了对方。 一般来说说,浅蓝色头发啊、深紫色头发啊、绿色头发啊等等,他觉得并不好看。 但很意外的是,精灵拥有这种发色的时候,竟然毫无违和感。 还挺好看的。 布雷在打量着精灵,拉克丝也在看布雷。 她在怀疑自己的老哥在北大陆是不是找到老婆了。 难道面前这个就是有一腿的精灵? 可是很快,布雷就说了一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 “你是谁?”布雷捏着下巴,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 他稍微有段时间没有回来北大陆了,自己当初在北大陆有认识的精灵吗? 貌似除了多罗西雅之外,就没有关系好的精灵吧。 “三武姬之一,露琪亚。”露琪亚无奈地报上名来。 “三武姬?记得了。”布雷一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不记得的露琪亚,可他记得三武姬,就是自己被欺负得挺惨的家伙。 总觉得… “很抱歉。”布雷脱口而出。 “不要跟我说抱歉,这会让人更加难受。”露琪亚被这句抱歉弄得窒息。 “是陛下让我来接你。” “接我?为什么?” “你还没有决定要住在什么地方。”露琪亚解释道。 “这种事情也要多罗西雅自己来么。” “请你好歹加一个‘陛下’。”露琪亚感觉自己正在暴走的边缘。 若不是自己打不赢布雷,她肯定上去跟对方拼了。 “我本人也是觉得找一个相关的人士帮你就可以了。” “但陛下的原话是‘我觉得这样子会很有意思’。”她复述的时候,语气是满满的无力感。 “稍微等一下,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在说陛下陛下,你们难道说的是…”拉克丝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就是你想的那样。”布雷淡定地回答。 不过就是一位女皇而已,不要大惊小怪,要知道他们前不久才因为皇帝而被通缉。 “所以为什么哥你会认识女皇。” “因为要搬家,所以认识女皇了。”布雷用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不管是拉克丝还是露琪亚都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露琪亚率先开口,才没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跟我来,我们会带你直接去雪风堡。” 曾经被欺负过的露琪亚,如今也没有再怨恨布雷。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只不过自己被忘记了这件事,令她很郁闷。 “我们怎么去?”布雷好奇地问。 “法术传送,这是最快的。”露琪亚道。 “?”布雷头上有一个问号。 当他有问号的时候,不是他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虽然成本很高,但可以一瞬间抵达目的地。” 长距离传送这种操作,需要大量的法师,并且这些法师中不会包含学徒。 光是人力的成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担负得起的。 “随便开个飞机不就可以了吗。”布雷吐槽道。 的确传送很快,但这明显是性价比最低的运输方式,没有之一。 为了将几个人送到雪风堡,他已经预料到要有很多法师被..干。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甚至觉得,你只需要一辆车就够了。”露琪亚对布雷说。 露琪亚当初也是劝过多罗西雅女皇三思的,不过还是没有办法阻止女皇的任性。 女皇说,对等于帮助了整个白廷国的人来说,这种规格的接待才是及格的。 “也亏你们知道我会在哪里登陆。” “如果我换一个地方,你们岂不是就白准备了。” 布雷对前面带路的露琪亚说道。 古利德那种一个人找到自己的,他还能理解。 这样一群人预先来到某个地方,他是真的觉得匪夷所思。 “这个世界是有占卜这种东西的。”露琪亚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布雷解释清楚。 “来吧,跨进去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望着面前巨大的传送门,布雷愣了好久。 好强啊,你说用剑的话,能不能劈开一道传送门。 应该不行。 所以说还是法术厉害。 “只是大型传送门而已,哥你别这样。”布雷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拉克丝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 “...”听到这番话后,布雷默默收起了自己惊讶的目光。 他才没有惊讶。 “跨进去就可以了,对吧?” “对,不用担心。”露琪亚点头,率先踏了进去以身示范。 布雷看了看露琪亚消失的背影,也硬着头皮带拉克丝进去了。 他是一个不晕车、不晕船、也不晕飞艇的家伙。 但是,他在今天理解到了自己其实晕传送。 虽然没有失衡的恶心感,可跨过传送门之后,他整个人都快脱力了。 “哥…你没事吧?”拉克丝担心地看着自己那一副要死模样的哥哥。 “没事,只是有点晕而已。”布雷做在地上,靠着墙虚弱地说。 “为什么你会一点事都没有?”他问。 “为什么我会有事啊?”拉克丝答。 很快,就有第三个人加入了对话。 “布雷 克拉斯,我终于等到你了。”多罗西雅抱着双臂,走到了咸鱼一样的布雷跟前,俯视着他。 “嗯…额…”完全咸鱼化的布雷,随意地应付了一下。 “你这样病恹恹的样子可不行,我还等着跟你打一架呢。” “什么…打一架?”迷迷糊糊的布雷,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很不得了的话。 要是某一天,你听到了女皇陛下要你跟她打架。 你的第一反应到底会是什么。 估计是绝对自己在做梦吧。 站在一个专门用来战斗的场地上,布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现在就是在做梦。 “你确实要跟我打一架吗?”布雷指了指自己的剑,还有又看了看多罗西雅身边.插.在地上的一堆武器。 “当然,上一次看你在雪地花园砍荒神之后,就很想试试你的实力。”多罗西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说道。 在她身边有相当多的护卫,每一个都是默默地闭眼站在边上。 这架势,让布雷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如果他不小心划伤了多罗西雅精致的皮肤,会不会被当场宰了。 布雷已经开始在想之后自己是不是要去西大陆了。 太惨了,刚刚才从中大陆跑过来,竟然就要面对那么严肃的事。 “准备好了吗?”多罗西雅问。 “如果我说我其实一直都可以开始…你信吗?” 然后,过了大概半小时。 一直以来殷殷勤勤工作的露琪亚,无力地跪在地上,看着好好的宫殿被毁了一角。 她现在只想要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她看完了这一场战斗。 至于她为什么会那么绝望,倒不是因为布雷多强、或者多罗西雅受伤了。 惊讶什么的都无所谓,宫殿被炸了才问题大。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女皇陛下的任性也太过分了。 这宫殿建造起来可是要花人力物力的。 这样下去,多罗西雅的声望必然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折损。 “陛下…”露琪亚欲言又止,可还是没能够说出责备多罗西雅的话。 “不用担心。”多罗西雅却似乎知道露琪亚想要说什么。 “这个地方就不修了。” “陛下,这完全就不算是解决方法。”露琪亚本来以为多罗西雅会说出来什么特别靠谱的话,没想到竟然是这句。 “打断一下你们的对话。”布雷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能不能让他们将长枪从我脖子上拿走。”闭上右眼的布雷,很淡定地说。 他就知道自己跟多罗西雅动手了之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在打完之后,根本就没有装逼将剑收回入剑鞘。 “不用那么紧张。”多罗西雅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将手里的长枪收回去。 这样布雷才觉得脖子没有那么凉。 他摸了摸前一秒被架着武器的脖子,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们白廷国也要通缉我了。” 多罗西雅在跟布雷打了一场之后,身上挂着伤,导致周围的守卫很紧张。 反倒是布雷身上没有太多伤。 不过这不代表布雷赢了多罗西雅,因为他已经累了。 要不是自己先喊停的话,多罗西雅估计还想要继续打下去。 对于不喜欢战斗的布雷来说,坚持那么久已经很给多罗西雅面子了。 “很久没有那么畅快过了。”多罗西雅很感慨地说道。 “不管你想要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现在你选一个住的地方吧。” “现在?”布雷还在缓着呢,就这么扔一个难题给他。 “不打算住在这里吗?”多罗西雅顺便推荐了一波自己的宫殿。 “不了不了。”布雷一听,连忙摇头。 --- 布雷自己想要住在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 不过同时还要考虑到拉克丝的问题,就很难找到理想的地点。 然而多罗西雅还是替布雷找到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多罗西雅自己找到的地方,而是她下面的人帮忙找的。 所以如今,他的住所是在雪风堡附近一个镇子。 由于布雷不小心说了“如果有山就好了”,就给了他一个隔壁就有山的镇子。 服务得很周到,布雷竟然有一种上次跟荒神战斗也不亏的错觉。 拉克丝可以在雪风堡的学院继续就读,相当于插读生。 可是布雷有时候会想到,雪风堡的学院一堆精灵,拉克丝一个不是精灵的混在里面是不是有点古怪。 “真希望拉克丝不要被欺负啊。”布雷在完善自己房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发出叹息。 尽管说多罗西雅派人给自己安排好了房子,不过还是想要自己修改一下。 原本的建筑精灵风格太重了,作为一个在中大陆土生土长的人还是不习惯。 首先将花里胡哨的大理石装饰给拆了,然后换上木板。 门口的那种强壮男人的雕像,也一个不剩地换成稻草人。 虽然说着貌似跟北大陆的风格不太搭,可布雷本人舒服就好。 话说,拉克丝也很喜欢这种风格,回来的时候就说过比起之前的,她更喜欢这个。 可能是因为这更像是以前自己在乡下的屋子吧。 ——“笨蛋御主。”在布雷用打孔器打洞的时候,绝响说话了。 “怎么了。”布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问。 ——“你不觉得你现在生活越来越田园了吗。” “挺好的。” ——“我还以为御主你很喜欢冒险。” “喜欢啊,不过这种事情偶尔一次就好。”布雷用最颓废的语气,说出最颓废的话。 诚然,冒险相当不错,可经常冒险的话人会很累吧。 加上布雷每一次去做委托,总是会遇到各种神奇的事情。 重点是那些事情没有一样是正常的,动不动就跟高等种扯上关系。 ——“没办法,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 心像世界就是一个村庄的绝响,也不太喜欢战斗。 只不过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御主依赖自己,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有用而已。 她怕的是总有某一天,布雷会因为用不上自己而将她放在角落。 “别担心,不会把你丢掉的。”布雷拍了拍挂在自己身边的绝响。 ——“嗯哼哼…”她听到这里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不会丢掉自己啊,这样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对啊,她要担心什么,要是御主没有自己就完全是废材,她才不用担心这种事情。 在绝响还想要说话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啊,不长眼。”绝响气得鼓起了包子脸。 虽然布雷看不见。 “来了。”布雷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开门。 北大陆到底有谁会来找自己?多罗西雅吗? 那样的话,这个女皇陛下也未免太闲了。 “您好…请问是布雷 克拉斯吗?”一开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精灵。 既不是三武姬,也不是多罗西雅。 而是布雷完全没有见过的精灵。 顺便一提,是男精灵。 “是要推销吗?推销的话我就关门了。”布雷幽幽地说。 “不是、不是,我怕不是推销的。”那个精灵慌了起来。 “我听说了,您在中大陆是被称为剑圣对吧?” “啊,这个。”布雷被人当着面喊剑圣,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我已经被喊我剑圣的那些人通缉了。”他耸了耸肩。 “那总之您真的是剑圣吧?” “…”布雷摸了摸后脑勺。 “算是吧。”看着对方的表情,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我想要学习剑术。” “你再说一次?” “我想要学习剑术!”那个精灵用无比诚恳的表情看着布雷。 “...”布雷沉默了,他很想说再问一次,不过应该不合适。 “为什么要找我啊?” 糟糕,他应该先问为什么要学剑术才对。 不过算了,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子就很迷幻了。 “为什么要找您,当然是因为您是剑圣啊。” 想要学剑,所以要找剑圣,这个逻辑应该没有问题吧。 布雷竟然也觉得对方说的好有道理,完全没有机会反驳。 “我没有教过人啊,而且让我来教人…” 他有点不太愿意啊,直觉告诉他这样子会很累。 他可是打架打到一半会觉得累的家伙啊,竟然要他去教人。 布雷抱着自己的双臂,望着面前这个精灵。 “可以!”忽然之间,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不如就这样教人剑术,然后赚点外快。 布雷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教人剑术,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从现在开始学如何教人。 --- 拉克丝一开始觉得自己在北大陆会被排挤。 不过在雪风堡的学院学习之后,她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一开始的话的确周围的人,不会主动跟直接接触。 可渐渐的她跟其他精灵之间就没有严重的隔阂,后面也能够流畅地交流。 如果让她再适应一段时间,说不定还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两个朋友。 说到朋友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帝国学院的朋友怎么样了。 “哥,我回来了…”拉克丝久违地回到家里,想要跟布雷分享自己的小故事。 以前在帝国学院的时候,她貌似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但当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布雷爬上梯子,在屋子上钉一个牌匾。 “你们在做什么?”她还看到了很多精灵在相当卖力地挥剑。 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自己的房子吗。 “我在教他们练剑。”布雷认真地说。 布雷看着下方的一堆练剑精灵,心情相当微妙。 虽然距离自己开这个道场,已经过去了四年多。 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够完全习惯。 好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总感觉像是一只熊猫教一堆人在练剑一样,很微妙。 完全就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基本教别人剑术都是“先从身体记住”开始的,并没有什么理论可言。 因此这些年来,道场不单单是好名声,也有坏名声。 不少人都说这个道场就是在误人子弟。 怎么办,布雷竟然觉得那些人说的没有错。 实际上,道场对布雷来说是意外产物,他自己还是比较执着于自己的剑术提升。 虽然教不会别人,不过他自己练起来倒是相当带感。 学会了大量的现代剑术之后,他还觉得不够。 他时常会想,什么时候才会悟出来那种可以劈开异次元的剑啊。 布雷坐在一张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下面的学徒,则是以为布雷又想什么严肃的东西,不由得肃然起敬。 至于内容是什么,他们就猜不出来了。 不过一定是很厉害的事情吧。 “老师,外面有人来找你。”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跑进来,打断布雷的胡思乱想。 “有人找我?” “有人说要挑战您!” “啊,是这种破事么…”布雷一下子失去了兴趣。 开了道场之后,就会有这样的家伙,为了打响自己的名气过来砸场。 前一些年,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但后来就觉得很无趣。 现在基本上都是扔给学生去解决。 “老师!”又有一个学生冲了进来。 “又有人砸场了?” “不是,是之前砸场的那个,已经被学姐打败了。” “额…真厉害。”布雷听到之后,就随口夸了一句。 说来奇怪,这些精灵都是用学长、学弟来称呼的,搞得布雷都以为自己开了间学校。 不过布雷夸奖别人厉害,可不是敷衍,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学生里面天赋出众的一抓一大把。 比起他这个当初在生死战中,分了别人一半悟性才顺利入门的家伙来说,实在是天才、鬼才。 不过问题儿童也一抓一大把。 他成为一个剑术的指导者后,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啊,想全世界手底下有问题儿童的老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对了,是谁打败了对面?”布雷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亚雯学姐。” “亚雯啊…”布雷听到这里后,头皮都一阵发麻。 这就是问题学生之一啊。 重点是,亚雯还是精灵的王族,是在多罗西雅的推荐下来这里学习。 他当初,真的想要主动提起跟多罗西雅的战斗啊。 为什么要往自己这里塞问题儿童。 布雷开这个道场,是为了赚点外快,不是为了什么将自己的剑术发扬光大。 虽然说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真是过头,但就算你让他发扬自己的剑术,他也不知道选哪一个流派。 这个道场没有冠上任何一个流派的名号,教谁什么剑术,是看布雷心情的。 所以布雷才觉得别人说自己误人子弟也没有毛病。 他一直以来,教得比较多的都是基础。 剑术中最基础的几招,每天教了又教,不少学生受不了都直接跑路了。 因为除了基础之外,其他剑术教的时候,他都是用拟声词来完成教学的。 真的学会自己手里杂七杂八剑术的,的确是真正的天才。 拉克丝曾经看过自己教剑术,当场就吐槽自己“你这样怎么可能教得会别人剑术”。 “老师!我将砸场子的人赶跑了!” 一说曹操,曹操就来。 布雷口中的亚雯,站在了门口,背着光,嚣张地看向了布雷。 “嗯,做得不错。”布雷当着她的面又夸了她一下。 亚雯被夸了之后,头仰得更高了,骄傲得像是天鹅。 ——“御主啊,这女孩真是容易骄傲。”绝响小声地说道。 明明她的话只有布雷听得到,那么小声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觉得挺像你的。”布雷说道。 ——“哪里像我了?她要是有我百分一可爱的话,就不是这个样子了。”绝响一听,就急了,她才不是这种女孩。 “就可爱程度来说,的确不如你。”布雷颔首,觉得绝响很有道理。 他是认为亚雯这问题儿童一点都不可爱。 ——“嗯哼哼,那是当然了。”脸红得发烫的绝响,还在倔强地用正常语气说话。 虽然说自己已经被布雷夸得头都晕乎乎了,但依旧要有矜持。 “既然这样对话,我要奖励!”亚雯理直气壮地说。 又来了,布雷就知道亚雯会这样。 每一次做了什么,她就要来邀功,要是不给点奖励的话还打发不走。 这一天天的,布雷哪里给她奖励的。 有时候扫了个地就要奖励,不给就告到多罗西雅那里。 虽说多罗西雅基本不会管,可布雷他觉得这很麻烦啊。 “你又想要什么奖励?”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这还用问?我来老师您这里学习,只是为了剑术!” “我要你你再教我一样剑术!”亚雯张开双臂,说道。 布雷听了之后,瞬间颓废了起来,抱着剑就不想从椅子上下来。 诶?又教…他已经教了不少了。 好麻烦啊,也很累。 “之前教给你的,都学会了?” “当然没有,但这不妨碍我学习新的。”亚雯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前,用充满贵族味道的口吻说道。 “你将我之前教你的「皇家剑术」学会了,再跟我说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真希望这个房顶是镂空的,这样他就能够抬头看看云、看看天空。 好麻烦,他没有成为指导者的资质啊。 什么时候,将这个道场退掉好了。 “亚雯,不要让老师困扰。”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白发精灵,微笑着走了进来。 “爱尔隆,我这是在去跟老师说话,不是在跟你说!”亚雯看到爱尔隆后,立刻与其争锋相对。 “哈哈哈,真是容易急躁呢,亚雯。”爱尔隆摇摇头,一言一行都显得很有素养。 亚雯这一边倒像是纨绔的大小姐。 “不将旧的剑术摸透,就妄想学习新的,你太好高骛远了。”爱尔隆用大道理直接压向了亚雯。 “你这个家伙,尽说漂亮话!”亚雯怒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布雷在上面看着两人吵架,心里很累。 他算起来也就二十六岁,教这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还是有点困难。 一般来说,还是三四十岁开道场比较好。 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趁早将道场关了吧。 “对了,老师,我有事找您。”爱尔隆停止了跟亚雯的斗嘴,笑着看向布雷。 这柔和如春风的笑容,看得布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布雷之前都说,这里问题学生一抓一大把,爱尔隆也不例外。 不管他看上去多么像优等生,还是无法改变他问题很大这个事实。 “今天老师您也会接受我的挑战吧?”说这话的时候,爱尔隆笑得像一个孩子。 “我想拒绝。” “老师,您知道自己不能拒绝的吧?”爱尔隆说道。 “要是你拒绝的话,我可是会去找其他人。” “到时候大家都明天都遍体鳞伤,就不好了。” “你暴力因子太足了。”布雷吐槽道。 “说暴力因子也太过分了,这是战士沸腾的热血。”爱尔隆认真地说。 爱尔隆是道场最强的学生,也是最好斗的。 当然,他的才能布雷都必须服气。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很快会达到卡拉斯科的高度。 真是令人羡慕才能。 “下一次挑战你要等下一个月。” “下一个月吗?啊啊啊,太漫长了!”爱尔隆这家伙,突然之间就露出病态的表情。 “我想要每一天都跟老师您战斗啊。” 隔壁的亚雯退了好几步,生怕被传染。 “我的血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追求强者!” 布雷看着爱尔隆的样子,直接给他下了一个“没救了”的判断。 --- 道场之外,白云悠悠。 蓝天白云,相当简单的景色。 甚至简单到不必用多余的词去形容。 可是布雷就是喜欢这朴素的景色。 这一瞬间,你可以感受到白云的悠哉,以及天空的辽阔。 他呆呆地看着天空,口水由于太久没合上,从嘴角流下。 ——“御主,注意一下形象!”绝响忍不住说道。 “恩恩…知道了。”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将目光从遥远的天空收了回来。 之前还在口出狂言的爱尔隆,以及被塞进了树洞里面。 虽然可以用一招秒了对面,不过布雷依旧是贴心地用了两剑。 多少还是要给别人一点体验。 “爱尔隆,下一次就是要等一个月。”布雷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了,在这之前我好好地忍着。”爱尔隆从树洞里面爬出来后,捂着自己头,说道。 “下一次,我一定要接住您三剑。”爱尔隆站起来后,对布雷说道。 “啊这…嗯,加油。”布雷愣了一下后,还是应了一下。 三剑?不如下次教对面做人好了。 不过这样的话,别人会以为自己几年都没有长进,太过分了。 “诶,好难。” 当老师好难。 “老师,一个月的时间到了。”爱尔隆站在了布雷身边吗,微笑着说。 本来在打瞌睡的布雷,被爱尔隆这么一笑,彻底醒了。 “现在没空。”布雷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自己作为老师的尊严。 要是学生想自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还什么老师。 想到这里,他突然之间就硬气起来了呢。 “是吗,那就明天吧。”爱尔隆好像没有听懂布雷的话外音,补了一句。 布雷瞥了他一眼。 长得不错,品行看上去很好。 这不就是完美角色的面板吗?为什么偏偏要加上暴力因子这一个缺憾。 “爱尔隆啊,老师跟你说一句。” “老师您请说。”爱尔隆还是相当尊敬布雷的,态度远没有亚雯那么嚣张。 就这一点来说,爱尔隆可能是相处下来比较舒服的问题儿童。 “你这样,可当不了小说的主角。” “虽然不知道老师你在说什么,但爱尔隆记住了。”爱尔隆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他习惯了布雷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 毕竟平时布雷教自己的时候,就很莫名其妙。 但诡异的是,自己竟然还真的学会各种剑术。 渐渐的,爱尔隆已经习惯了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真的记住了吗?” “没错,我会加油让自己成为小说主角的。” “不是,我不是想要说这个。”布雷欲言又止,最后忘了说啥。 他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 在叹气的时候,一个学生冲了进来。 是上次那个学生呢。 布雷可是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巴伦。 巴伦是为数不多正常的学生,这令他相当欣慰。 你看,自己道场里面也不全是问题儿童。 真好啊,自己的道场也是有正常人的。 所以他平时很看好巴伦,很多事情都教给巴伦去做。 何等令人放心家伙。 以后啊,就巴伦当老大好了。 “怎么了?”布雷用很平和的声音跟巴伦说道。 平时就算是对打,他都不会打巴伦打得太狠,更别说对话了。 “多罗西雅陛下让我将这封信给您。”巴伦将一封信交给了布雷。 “诶,多罗西雅给我的?” “嗯,她就在门口,然后交给我了。” “那她人呢?”布雷惊了。 “陛下在周围转圈。”巴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啊?”布雷看不懂多罗西雅的操作。 只是让手下过来送信就算了,她竟然自己来送是什么鬼? 而且貌似她还在参观自己的道场。 布雷看了看手里的信,没有拆开,然后站了起来。 “你们自己练剑吧,我去找多罗西雅。”布雷没好气地说。 学生们颔首,都退下自己去练剑了。 这道场日常的活动就是基础剑术的练习。 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学生自己都可以独立进行。 不过偶尔他们也会用自己的身体记住布雷的剑是怎么样的。 说起来,挨布雷剑的时候,才是学生们比较期待的项目。 果然道场里面是不存在正常学生的。 “我们练剑?”爱尔隆朝巴伦发出了邀请。 “就练剑对吧,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吧?”巴伦警惕了起来。 “当就是练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因为我水平那么低,正常来说不会被你邀请练剑。” “你想太多了。”爱尔隆摇摇头,好笑地看着巴伦。 虽然巴伦很平庸,但实际上大家都看得出来布雷听喜欢巴伦这个学生的。 可惜,大家到最后都不知道为什么巴伦会被布雷欣赏。 --- 多罗西雅坐在石头上,看着下面的精灵练剑。 不管过了多久,她都觉得这一幕很神奇。 尽管说精灵不是不使用剑,可在布雷之前,并没有这种集体练剑的场景。 更多的集体练习是弓箭、长枪方面的。 自己活了那么久,每次看到这种齐刷刷地挥剑,都觉得很好玩。 “你竟然会来找我?”多罗西雅突然说道。 即使没有扭头,她也知道身后是谁。 布雷这个家伙,过去了那么多年,竟然一点敛息的手段都没有学会。 多罗西雅不禁觉得布雷也太笨了。 明明拥有那么强大剑术,却连收敛气息都办不到。 “你都亲自来送信了…我敢不来吗。”布雷无奈地说。 “你不敢不来?”多罗西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有什么是不敢的。”她转身,饶有兴趣地看向布雷。 “很多事情都不敢,例如不敢惹拉克丝。”布雷一本正经地说。 他很像是开玩笑,不过多罗西雅知道布雷是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 “我给你的信,看了没有?” “没有。”布雷很诚实地说。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既然你本人都来了,我为什么还要去看信。”布雷反问。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写在信上,是怕你光是靠听的记不住。” “…”布雷一瞬间觉得很尴尬。 毕竟多罗西雅没有说错,光是听的话,他很大概率会忘掉一些东西。 “委婉点。”他嘟囔道。 “你自己也从来不委婉,就别要求别人委婉了。”多罗西雅淡淡地说。 “所以你找我要做什么?” “想要你去帮我做一些事。” “有报酬吗?” “有。” “要做什么?”布雷眉头一挑,如果报酬够的话,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关掉道场了。 现在没法全冒险的布雷,收入大部分都源于道场,所以尽管很累很烦,也还是开着。 要是被多罗西雅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缩减报酬。 话说,布雷这家伙真就一点教剑育人的念头都没有吗? 大部分人多少都想过去教别人什么什么吧。 “我需要你去希南一趟。”多罗西雅说道。 “希南?雪风堡靠东的那里?”布雷问。 住在北大陆一段时间了,他也有点了解北大陆的地理。 只不过希南这个地方是一个相当贫困的小镇,附近还有大片大片未被开发的荒地。 那些荒地常年暴风雪,基本上不可能被发展起来。 多罗西雅要自己希南是要做什么。 “我怀疑那边有关于「众神联合」的家伙在动手脚。”多罗西雅沉声说道。 “「众神联合」…”布雷愣了几秒,这个名字他好久没有听到了。 别说众神联合,就连半神他都很少预见了。 “之前希南有家伙想要研究恶魔科技,被露琪亚他们阻止了。” “挺好的。”布雷附和了一句。 “但是,最近那里又重新有了出现关于恶魔的东西。” “恶魔科技?”布雷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懂,满脑子都是问号。 “字面意思,就是恶魔的科技。” “在希南以东的地方,出现了大量的门。” “而那些门,全部都是用恶魔的科技造出来的。”多罗西雅如是说。 之前为了不让这些门出现,她想办法狠狠地压制住了希南地区那群有了歪心思的家伙。 大部分都是流亡的空贼,已经全部都被抓捕了。 所以说,不应该还有人在研究恶魔的科技才对。 那边可是戒严了两年。 “貌似很严重,不过这听上去跟「众神联合」没什么关系。”布雷不由得地说道。 这不是跟恶魔关系比较大吗,为什么会联系到「众神联合」。 「众神联合」的家伙,全部都是半神,而不是恶魔。 估计在半神眼中,恶魔全部都是渣渣。 “我收到的报告,可是说有‘怪物’以及‘小丑’。”多罗西雅顿了顿,对布雷说。 “…”布雷沉默了许久。 任何一样东西单独拿出来,他都不会进行太多的联想。 然而,要是两者一起拿出来,他很难不想到乔纳森跟白银种。 恐怕多罗西雅也是这样想,才找到布雷。 “虽然我自己也挺想去看一眼的,但我是女皇。”多罗西雅说。 当然了,如果没有布雷的话,哪怕是自己身为女皇,她也会很任性地前往希南。 不过如今有布雷,她也不用冒着被露琪亚吐槽半天的风险去希南了。 “嗯…”布雷上下打量着多罗西雅。 因为女皇所以不能到处乱跑?要是布雷在几年前的话,或许真信了她的鬼话。 都知道几年前跑去雪地花园找半神的家伙是谁。 而别以为布雷不知道,多罗西雅这家伙竟然会去其他地方玩,任性到每次布雷都会听三武姬对自己吐槽她的任性。 “如果我去的话,道场怎么办?”布雷问。 “你竟然那么在意这个道场?” “这不是废话啊,不在意我早去冒险了。”布雷吐槽道。 “你随便选一个人管理一下就好。” “这里全是问题儿童,怎么管。” “选一个正常点就好了,道场等你回来就算炸了,其实也不碍事。” “有道理...” 以后就巴伦管吧,他是老大了。 “反正你想要从办的话,我可以资助。”多罗西雅随手扔了一张卡给布雷。 布雷下意识就接住了这张卡,看了一眼。 魔晶卡?里面貌似还有钱。 不愧是精灵女皇,钱都是甩的。 女皇不一定是最有钱的,但肯定是相当有钱的。 “这就是预报酬了,等你从希南回来,我会给你另外的一部分。” “不愧是用几百把武器打架的女皇陛下。”布雷发出了感慨。 “是几万。” “...” “为什么爱尔隆回跟过来?”亚雯在布雷身后,埋怨道。 “亚雯,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那么弱跟过来有什么意义。”爱尔隆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回去。 布雷则是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为什么两个问题儿童会跟多来?问得好。 因为是他们自己擅自跟上来。 这一次布雷出来并不是郊游,理论是谁都不应该带的。 可如果有人硬要跟上来,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说布雷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打晕他们,然后将他们扔回垃圾桶里面。 但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结果便是两个问题儿童如今在自己身边吵吵嚷嚷的。 年轻人真好,对于危险一无所知,所以能够无比勇敢。 看啊,希南的天空真是澄清。 尽管说温度极低,不过在靠近暴风雪地带之前,天空都没有半点杂质。 如果有云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老师,您应该评理!”亚雯对布雷说。 布雷而是扭头,瞥了她一眼。 “我没有将你们两个打晕,就已经很好了。”他说道。 ““...””爱尔隆跟亚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老师,我们只是想要历练而已。” “一直在道场的话,剑术是不会提升的。”爱尔隆说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布雷面无表情地点头。 爱尔隆说的有道理,但是布雷没在听。 想要让布雷听大道理之前,先将他打趴下比较好。 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已经理解到卡普拉斯通用的说服方式是物理说服。 “老师,所以我们到底要走多久?”亚雯摸了摸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觉得有点冷。 穿着一身简单布制长袍的布雷,斜斜地看了亚雯一眼。 怕冷就不要穿得那么单薄。 不过他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吵不过亚雯。 “已经过了希南小镇,应该很快就到了。”布雷说罢,便继续前进。 没过多久,周围祥和的天气,就转变成了暴风雪。 三人的耳边尽是呼呼的狂风声,暴雪蒙蔽了他们的视线。 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想要快速前进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 好在暴风雪不是一直持续下去的,会中途间断一小会儿。 这么一来,布雷几个人就可以在荒地上生火,暂时休息一下。 布雷也稍微锻炼过魔力跟身体,所以不会那么快死在暴风雪之下。 实在不行,他会尝试劈开暴风雪的。 至于能不能成他是不知道,不过被逼入绝境,他什么都会尝试。 对于幻想着要劈出一个虫洞的布雷来说,劈开暴风雪也不是什么虚幻的目标。 在风雪停止后,他们便就地生活,拿出木头坐在上面。 “在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东西吗?”亚雯有点怀疑布雷所接的委托。 先不说恶魔,这里会有生命存在就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布雷随意地回答,在没看到之前,他只能回答亚雯“不知道”。 “真是没意思。”亚雯努了努嘴。 爱尔隆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亚雯的性格要是不改的话,一定会惹上很多麻烦。 然而爱尔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格也问题很大。 布雷默默地看着两个问题儿童相互鄙视,抱着自己的长剑。 ——“御主,在冰天雪地你这样抱着我的话,可能会黏住的。”绝响好心地提醒道。 虽说啊,被御主抱着的感觉很不错,但是她不希望剑鞘跟布雷的衣服冻结在一起。 “说的也是。”布雷想想,绝响说的也有道理,就没有继续抱着剑。 况且,他觉得他们该结束休息了。 “起来吧。”布雷站起来后,轻声地说。 爱尔隆倒是很知趣地第一时间站起来,亚雯却不理解。 “我们才坐下来不到五分钟…” “确实,没有五分钟。”布雷也承认休息的时间很短。 “不过现在别人不会给我休息的时间。” “别人?”亚雯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然后下一秒—— 劈成两半的狰狞怪物落在了她的身边。 这是皮肤粗糙的人型巨兽,长着弯曲的犄角,四肢强壮得可以撕碎战车。 “什、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尽管没有像小女生一样被吓得丢了魂,可亚雯还是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在那么冷的地方,竟然还流下汗水,足以说明她有多么紧张。 “恶魔吧。”布雷用很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我不指望你们能够战胜恶魔,但至少不要给我添麻烦。”他相当无情地说道。 话音刚落,停下的暴风雪,再一次吹起。 最初被布雷说得那么不堪的时候,亚雯第一个就站出来反驳。 而爱尔隆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想法跟亚雯一样。 他同样认为布雷太看不起他们这些学生了。 虽然说恶魔是传说中的东西,可他们觉得怎么样也不至于连反抗都办不到。 可是随着战斗的进行,爱尔隆意识到自己很天真。 布雷不是看不起爱尔隆跟亚雯,只是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他们的存在不给布雷添麻烦已经很好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恶魔就是那种单有蛮力的怪物。 可是真正交手之后,他们连半分钟都坚持不住。 单有蛮力?开什么玩笑,这些家伙的武艺比他们还要精湛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这样的恶魔还在远远不断地从风雪后涌现。 任何一只恶魔,都有将两个学生击溃的能力。 太弱小了,实在是太弱小。 就算这些恶魔没有那么强悍的身体,光是靠自己的法术跟武艺,都能将两个学生压死。 这已经不是一方面的优势了,而是全方位的碾压。 “…”爱尔隆震惊地看着自己被折断的剑,一时间失了神。 他原本很自信,可在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打垮。 而亚雯更加不堪,早就弃械倒地。 看吧,所以布雷才懒得带他们两个出来。 不过既然那么任性地跟上来,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 他们现在的动摇,没有能够让布雷心里有半点波澜。 在剑之前,是心性。 “当!”剑鞘轻巧地将一只恶魔砸到在地上。 随后剑刃贯穿祂的身体,污秽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大地。 这是一只。 第二、第三、第四只,恶魔也是被差不多的方式处决的。 布雷对付恶魔时候的从容,让人怀疑他遇到的恶魔是不是假的。 那些恶魔的强大力量呢?强大魔力呢?为什么不用出来? 为什么祂们都跟傻了一下,被布雷一敲死一个? 开什么玩笑!? 那个力气还不如巴伦的布雷老师,是怎么“邦”的一下将恶魔给打晕的? 不管是爱尔隆,还是亚雯,看着布雷轻松的样子,都开始怀疑人生。 这算什么…? 其实布雷可以更加霸气地解决这源源不断的恶魔,不过那样子太费力气。 他更喜欢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杀敌人。 血一开始只是盘踞在布雷脚下的一寸地面,可随着时间推移,血的面积越来越广。 血被冻结了,又被新的恶魔血覆盖。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恶魔语)”一只体型是布雷三倍的巨大恶魔。嘶吼着、 “我听不懂。”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最终,随着布雷手腕一抖,最后的恶魔也倒在血泊之中。 他到底都砍了什么东西? 恶魔?也许是吧。 他淡定地掏出防冻液,将剑刃上的血给擦干净,之后才将长剑收入剑鞘中。 刚刚才卷起来的狂风暴雪,像是幻觉一般,再度停下。 “还傻在哪里干嘛?生火啊。”布雷找了一块没有碎掉的木头,坐在了上面。 他抱着自己膝盖,等着自己的学生来生火。 “...”爱尔隆瞳孔还是缩着针状,看来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缓过来。 “我、我知道了。”这一次反而是亚雯更快地回过神来,连忙开始生火。 可是,在周围都是恶魔尸体的地方生火吗… 亚雯稍微想一下都头皮发麻。 “那真的是恶魔吗?”亚雯忍不住问。 “应该是吧,跟我见过的差不多。”布雷在很久之前遇到过恶魔。 这些家伙跟那货有八分相似。 在布雷跟亚雯聊天的时候,爱尔隆也终于缓过来。 他回神后的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死死地抓住布雷的肩膀。 “您到底是怎么打败祂们的?”爱尔隆的语气听上去很.饥.渴。 “你换个语气,这样很容易让亚雯误会。”布雷没好气地说。 “老师...” “因为我比那些恶魔强。”他毫不谦虚地回答道。 “你的剑也那么强,一样可以击败祂们。” “你这是说废话。”亚雯偷偷吐槽了一句。 “我知道我说的是废话。” “连S级都评不上,就先别想着跟恶魔较劲了。”布雷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地给了他们两一个建议。 S级冒险者大部分在青铜种面前都是菜,跟别说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 “S级?” “嗯,S级。”布雷如是说。 “那不是最强...” “只是正常人中的最强。” 虽然他不是S级的冒险者,但他可以断言S级只是一个罢了。 布雷他现在,正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 暴风雪中,除了呼啸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除了沉默,便还是沉默。 本来话很多的两个学生,如今都不说话了。 假如是之前的话,他会很开心这两个家伙安分下来。 不过现在的话,他反而担心。 他们两个在跟恶魔战斗过之后…不对,严格来说并没有战斗,而是遭遇了恶魔。 总之在这之后,爱尔隆跟亚雯都沉默了许多。 先不说亚雯这个娇生惯养的学生,她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布雷是知道的。 可就连爱尔隆这个战斗狂都不说话,着实让布雷很意外。 难道说物极必反?不过是跟恶魔战斗而已,有那么严重么。 不会吧,这样的话让巴伦这个正常学生遭遇一次恶魔,他就会反转成问题学生? 说起来,事后亚雯恢复过来的速度比爱尔隆还要快。 “你们这是害怕了么。”布雷对爱尔隆跟亚雯说。 本来亚雯想要说“怎么会”,可这话她半天都没有能够说出来。 因为她的确害怕了,甚至都无法自己骗自己。 直面恶魔给她带来的恐惧,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对,我现在手还在颤抖。”爱尔隆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 “老师第一次遇到恶魔的时候,难道害怕过吗?”他很想要知道答案。 恶魔的长相也许很狰狞,然而那并不能成为爱尔隆的恐惧来源。 真正让人恐惧的是那种压倒性的恐惧。 紧迫感、无力感,快要将爱尔隆淹没。 就像是狮子本身的长相并不可怕,但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在面对狮子的时候,还是会恐惧到极点。 预感到死亡,所以恐惧?不对,不单单是这样。 还有更加深层的理由。 在恶魔面前,爱尔隆就是那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祂们就是狮子。 “第一次吗?”爱尔隆的问题让布雷不由得回想起过去。 “那时候我没有剑,还瞎了一只眼。” “那只恶魔比这些加起来还要离谱。” 那时候的布雷,也只是比爱尔隆年长一岁而已,刚好十九。 “老师击败了祂?” “击败?没有啊,是别人帮我击败的,我只是运气好活了下来。”布雷幽幽地说。 没错,他当初可不具备斩杀恶魔的本事。 可以说,那时候的布雷跟史莱姆对打都打不赢。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都觉得史莱姆强得过分,属性也太好了。 “你不会害怕吗?” “并不会,满脑子想着自己活下来,没时间害怕。”布雷如是说。 他那时候没有害怕,不如说冷静得有点异常。 如今一想,自己的求生欲有够强的。 爱尔隆再一次沉默,不过这一次沉默的意义有点不一样。 布雷瞥了爱尔隆一眼。 看来这年轻人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算了,思考是好事,不断地思考、思考、思考,在能够保证自己还是自己。 他顺便看了一眼亚雯。 这女孩貌似对故事本身兴趣更大,完全没有打算从中领会到什么。 好吧,布雷刚才说的内容,谁又能从中领会到东西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算是在讲故事,也不算是在教育别人。 “原来还有那么一段精彩的故事!” “真希望还能听到更多故事!”一道不属于他们三人的声音,传到了布雷的耳中。 暴风雪骤然停止,只在布雷身上留下了厚厚的雪霜。 那声音很轻快,跟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 虽然很多年没有听到这声音了,不过布雷还是记得。 估计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忘记。 当听到了这声音后,不管是爱尔隆还是亚雯都惊讶。 唯独只有布雷相当淡然。 他扭头看向了说话的人,多罗西雅没有骗自己,希南这地方果然出现了小丑。 “呀,真是好久没见了,持戒人先生。”乔纳森双手背在身后,对布雷打了一声招呼。 那张面具上是夸张的笑容,面具的嘴角都几乎要咧到耳根了。 “…”布雷没有回答乔纳森,而是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前进。 最初遇到乔纳森之后,下一秒他就跟白银种打上了。 他会出现,就说明自己即将要遭遇什么。 鉴于乔纳森曾经救过拉克丝,所以布雷并没有赶走他。 随便这家伙好了。 “老师,他是谁?”亚雯不禁问。 这个小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的气场。 而且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乔纳森是什么接近自己的。 等她反应过来后,乔纳森离自己就只剩下几公分了。 “一个小丑,不要在意。”布雷随口说道。 “没错,小人只是一个小丑而已,不需要太在意。” “不过话说回来,持戒人先生那么久没见小人,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小人吗?”乔纳森满怀期待地问。 “一点都不。”布雷冷冷地说。 “在这冰天雪地中,竟然没有能够听到可以温暖人心的话。”乔纳森面具上的笑脸,瞬间就换成了哭丧脸。 “好冷啊,小人现在不论身心都好冷。” 布雷头上的井号越来越多,到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乔纳森这个话痨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诶,持戒人先生,小人记得在很久之前,也问过一样的问题。”乔纳森开始转着自己的手杖玩。 “现在的小人答案还是一样,小人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说。 他面具上的阴影面积愈来愈大,像是一个人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似的,令人很怀疑他的说法。 “老师…”亚雯将自己的剑出鞘,唤了一声布雷。 “收回去,没必要。”布雷摇摇头。 亚雯警惕是好事,不过这个小丑,就算警惕也没有用。 既然乔纳森可以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那么同样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开。 跟他起正面冲突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持戒人先生的学生吗?太厉害了!” “没想到持戒人先生也为人师了!”乔纳森鼓起掌来,兴奋得不得了。 虽然说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兴奋。 “小人也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收一个学生了。” “一个学生啊!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出去!这种感觉,想象就头皮发麻!” 乔纳森似乎得到了一个好主意,便开始手舞足蹈。 “希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布雷用很随意的语气问道。 “希南吗?这里可是发生了相当糟糕的事情。” “地狱的门被打开了,要是不关上的话,就会有无数的恶魔涌到北大陆来。” 为了回答布雷,乔纳森开始绘声绘色地表演起来,还分了身来弥补演出效果。 乔纳森原地就给布雷来了一个小剧场,道具、人员,全部自己一个人解决。 “门有好多好多,不过呢,只要关上任何一道门,其他都会被关上。” “所以,持戒人先生啊,请务必‘轰’一下关上其中一道门。”乔纳森还很贴心地给了布雷一个解决方案。 “否则的话,整个北大陆就要生灵涂炭了。” “你说什么!”布雷的反应不激动,但亚雯的反应相当激动。 她直接就抓住了乔纳森的衣领。 她的故乡可是北大陆,听到乔纳森的话自然不能淡定。 “啊啊啊啊,轻一点,小姐。”乔纳森仿佛很无助。 “小人的燕尾服好不容易才烫得那么平齐,可以温柔点么。” “松手吧,亚雯。”布雷开口。 布雷说话了,亚雯才送手,放开乔纳森。 “那地狱门是什么样子的?”布雷抬起右眼皮,问。 “啊,什么样子吗?小人好好想一下。” “黑不溜秋的岩石,然后很高很大,门扉上刻满了文字。” “重要的是,你会听到很多恐怖的声音。” “呀,小人绝对不想要看到这道门,听说心志不坚的人都被吸进去了。” 乔纳森说罢,擦了擦面具上的雪。 “所以你说的就是前面这道门?”布雷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 “前面?”乔纳森一听,拿出了望远镜,顺着布雷指的方向看去。 “对对对,就是这道门。”小丑跳起来说。 可是很快,乔纳森的面具上就还是疯狂流汗,然后汗水又被冻起来。 即便是由于环境问题,可见度很低,布雷一行人依旧可以看清楚那道门。 没有参照物,所以布雷不好估算距离。 可这门离他绝对不近。 “啊啊啊,是地狱门,太糟糕了。” “难道说我们要在这里被吸到深渊里了?” 乔纳森的话,也开始令亚雯不安。 不过,貌似爱尔隆如今镇定不少。 布雷眯起右眼,看着那一道所谓的地狱门。 在门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像是鸟一样,通过抓住这道门的上端,站在了上面。 ——“御主,白银种。”绝响开口说道。 “嗯。”布雷颔首,那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气息的白银种,他也感觉出来了。 “有怪物!”小丑下一秒就高呼了起来。 “哦!小人看出来了!持戒人先生你要迎战祂!” “何等勇敢!简直就是人类的赞歌!”乔纳森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哭了。 巨大的怪物站在了地狱门之上。 说是怪物,但更加准确的说,祂是半神。 连恶魔都恐惧的学生,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直面半神。 所以布雷将他们留在了原地。 可能是年轻气盛吧,他们完全没有记住刚才恶魔的教训,想着要亲眼看布雷的战斗。 而布雷给他们的答案是—— “相信我,站在这里,一样可以看得到。” 之后布雷就自己带着一把长剑走向了地狱门。 那两个学生,如果依旧作死的话,他会选择将两人打晕扔到火堆边上。 与其被概念杀死,不如冷死更好。 连概念是何物都不了解,就妄想面对概念,这是自负。 这样的自负会带来死亡。 自信,与谦逊并不矛盾。 矛盾的只是谦逊与自负。 --- “持戒人先生,你就这样抛下你那可怜的学生吗?” 跟爱尔隆和亚雯不一样,乔纳森直接就跟了上来,并且在后面一蹦一跳的。 小丑烦人的程度远超你的想象。 “他们会很冷,他们会很怕。” “他们会想,为什么你不带他们过来。” “他们…”小丑滔滔不绝地说。 “你可以闭嘴了。”布雷很干脆地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乔纳森是一个话痨晚期患者了。 “啊,对不起,万分抱歉!那么就不聊学生吧。” “持戒人先生啊,持戒人先生,你觉得你的剑到底有多么锋利?”乔纳森问。 “不知道。” “竟然不知道吗?每一天都在锻炼自己剑刃的你,竟然连自己多么锋利都不知道。” “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布雷沉默着,低垂着右眼。 他不会去回答小丑这样的问题。 在斩杀任何东西之前,他都无法判断自己的剑到底有多锋利。 说不定,到时候会出乎意料地钝。 乔纳森所有的问题,对布雷来说都毫无意义。 “轰——”如石像活动起来的震动声,在近处传来。 布雷不知不觉之间,就来到了地狱门的正前方。 只要稍微抬起头,就可以看到战力在门上的白银种。 作为半神的祂,有着鸟的下半身,然而上半身却相当异常。 祂的身上也有很多绒毛,然而等你仔细观察了之后,才会猛地发现这全部都是在蠕动的蛇。 密集的蛇群,令人产生了这些是祂毛发的错觉。 在虚假的毛发之中,是一个类似爬虫动物的头颅,不过跟一般蜥蜴之类的不同,祂的头格外地扁平。 这让祂的头部刚好可以被那些蛇群构成的虚假毛发保护起来。 这异形的怪物,并没有双翼,作为替代品,在祂后背两侧的是螺旋的光圈。 神圣?邪恶?恶心?不管用哪一个词都不对。 那半神一动不动,仿佛对布雷到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祂知道布雷在走过来,却不曾在意。 祂只是就这么站在地狱门上,守护着这一道门。 对于整个「众神联合」来说,这一道门很重要,这是散布混乱的好道具。 这是一根可以刺破世界之壁的针。 不过,祂最后还是睁开了双眼。 这白银种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布雷身上,而是锁定住了乔纳森。 啊,是这个人类。 明明是人类,却打入了「众神联合」内部的奇怪家伙。 祂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但祂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奇怪。 现在祂又想要做什么?带另一个看上去很蠢的人类来? 布雷浑身散发的气势,丝毫没有被收敛起来。 在祂眼中,这个带着剑的凡人,简直就像是一盏大号的灯泡。 以往自不量力的凡人起码可以对自己的气势收放自如,然而布雷呢? 他就连自己的气势都无法控制好。 所以乔纳森就带着这么一个凡人来到自己面前? 这个地狱门的计划也是乔纳森提出来,然后现在又是乔纳森带不认识的凡人过来。 “乔纳森,你的目的是什么?”祂开张了自己的有肉膜黏连的下颚,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声音听上去像是蛇在吐信,并且在祂说话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景色忽明忽暗,像是电影放映故障似的。 “小人的目的?小人什么目的都没有哦,伟大的半神阁下。”乔纳森张开自己的双臂,高声说道。 “只是单纯地跟着这个小人都看不懂的持戒人,来到了这地狱门前。”小丑手舞足蹈地说。 面对愠怒的半神,小丑依旧还在欢乐地踢踏着脚步跳舞。 就算没有任何观众,他也总是在自己表演,单纯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表演欲而已。 看着乔纳森的样子,那白银种的怒气更甚。 “砰——”因为祂的怒火,紧密的地狱门扉也悄然打开一道缝。 从缝隙中,传来重叠在一切哀嚎声。 有大量的锁链从里面伸出来,企图将门外面的倒霉蛋强行拉扯进去。 正常人看着那每一根都有腰粗的锁链,都不禁头皮发麻。 “请不要生气,半神阁下。”乔纳森面对狰狞的铁锁链,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要是你嫌弃小人碍眼的话,小人可以当场原地消失。”小丑的面具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就赶紧消失。”半神冷冷地说,祂身上的蛇群不约而同地吐信,威胁着乔纳森。 “了解,那么小人立刻铁锅炖自己。”乔纳森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口锅,将自己扔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 即便是没有被火烧,但锅在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发出水沸腾声音。 在沸水声响起的几秒之后,在白银种错愕的目光下,锅原地炸得粉碎。 不管是白银种,还是布雷,都目瞪口呆。 “...”那白银种沉默了几秒后,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另外一个凡人还在。 这又如何。 布雷也感觉出来自己彻底被白银种无视了。 他不在乎。 他只是这么看着、看着。 这白银种在愤怒的时候,会无意中使用概念。 每一次概念影响周围的时候,景色都会像是影片故障一样一闪一闪。 闪一次,画面都会跳跃一小段,感觉像是被强制眨眼。 “这是什么能力?”布雷好奇地问。 ——“「稳定」。” “但我看这一点都不稳定。” ——“掌握「稳定」就意味着可以使用不稳定。”绝响没好气地说,她的御主真是笨。 “原来如此。”布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自言自语道,敲了敲剑鞘。 直到这一刻,那白银种都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祂没有注意到,自己明明无意中使用了概念,布雷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这个事实。 长剑不紧不慢地从剑鞘中.抽.出。 现在暴风雪恰好停了。 如果在狂风暴雪中战斗,布雷的体力会下降得很快,那样子对自己很不利。 真好,天气不错。 说起来,这道地狱门…可以直接劈掉吗? “嗡——”剑在出鞘的一瞬间,发出了奇特的震鸣声。 这一声,终于引起了门上那半神的注意。 祂看到了布雷拔剑。 所以这凡人打算做什么。 “那么,开始吧。”布雷的声音在雪地上回荡。 开始?开始什么? 然后,剑挥砍了起来。 「风神流」「逆岚」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被轰然震散,露出了下方黝黑的土地。 天空似乎也因为这一剑,而化作一片澄空。 本来快要再度卷起的暴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思议? 对,不可思议。 但若非不可思议,就无法跟被称为怪物的家伙战斗。 一大堆蛇头,像下雨一样,从高空落下。 就在刚才,那白银种感觉自己被一阵强风吹过。 “你做了什么!”半神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发出了质问。 祂身后的圆环发出刺眼的亮光,周围的景色要是不断摇晃。 遗憾的是,祂动用了概念后,也仅此而已。 “…”那爬虫动物一样的眼睛,紧缩了起来。 概念用不了?不是,不是用不了,而是用了效果很小。 概念被压制住了,这把剑出鞘之前,压制的效果就已经产生了。 可惜这尊半神,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祂松开了抓住地狱门的爪子,扑向了站在那黝黑土地中央的布雷。 沙哑、刺耳的声音从祂的喉咙发出。 声音在响起的同时,引起了强大的风压,本来被驱散的暴风雪,又有被重新唤醒的势头。 面对这怪物迅猛的攻击,布雷则是面无表情。 这种程度的反扑,在他预料之内。 要是自己瞬秒了对方,这反而很没有道理。 在他思考的时候,怪物的爪子还在冲着自己来。 半秒都不需要,这爪子就能够将自己撕成两半。 何等令人羡慕的速度,要是自己有一半速度,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古流剑派」「剑心通明」 他右眼的色彩褪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一把剑,而他本身就是这把剑。 密集的波纹在没有色彩的世界中荡漾。 锋利的爪子已然逼近。 「十八式流」「三日月」 一轮完美的弓形月牙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亮起。 可惜,昙花一现的月牙,还是将主场还给了白雪。 比之前那声音还要尖锐的凄厉叫声,响彻天际。 那么...开始吧。 敌人的力量比你更强。 敌人的速度比你更快。 敌人的体力比你更好。 敌人还有足以毁天灭地的能力。 所以需要怎么样才可以击败敌人? 一般来说没办法。 除非,你拥有了可以颠覆上面所有优势的其他能力。 很遗憾的是,布雷并没有特殊的能力。 不过,他还有一把剑。 剑到底能够创造什么奇迹,他不清楚。 剑也好,剑术也好,不是布雷本来拥有的。 你甚至可以说,这些都是布雷从别人那夺过来的。 这样形容似乎很卑劣,但布雷不会否定这种说法。 属于他自己的,唯有生死战后那缓慢提升的剑术。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嗡嗡嗡——”刺痛耳膜的声音,造成了布雷短暂的耳鸣。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布雷绝对会聋。 弱小的身体,虽然能够通过卸力要保证生存。 却永远无法防住这种特殊的伤害。 你能从布雷这里找到千千万万个弱点。 随便想一下,就可以找到杀死布雷的方法。 现在的声音可以,下毒同样可以,将他传送到无底的深渊也行。 哪怕是想要饿死布雷,也不是难事。 所以他刺出了自己的一剑,他知道自己看似强大的背后,是如苇草的单薄生命。 “滋滋滋——”剑在空气摩擦出大量的火花。 白银种使用自己的概念,就空气稳定住。 每一次挥击、每一次挑刺,都变得无比困难。 空气宛若看不见的软金属,不断地摩擦着剑刃。 所有的火花,都象征着绝响的损耗。 一把不断战斗、战斗、再战斗的剑,是不可能永世流传的。 “你别想再能斩中我一剑!!!”狰狞的半神,朝着布雷发出了怒吼。 分叉的舌头抖动着,象征着某种威吓行为。 那本来诡异又威武的半神,在跟布雷战斗后,落得一个狼狈的下场。 祂身后的两个散发光芒的圆轮,被斩得支离破碎。 身上原先还会游动的蛇群,在已经失去了活力,更有部分蛇头在第一个照面后就被斩断。 祂如今唯一完好的,就是那扁平的头部。 甚至连鸟类的双爪,也都被切掉锋利的尖端。 祂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吃下布雷一剑,绝对不允许! 若是再有下一剑的话,祂会被斩掉什么地方?脚?还是头? 祂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尚未到来的攻击而惊恐。 而这攻击,还仅仅是来自一个凡人。 人唯一可以抢过神明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是「技」。 借由传承、借由锻炼,不断磨练出来的「技」。 在神明不屑技巧的时候,凡人还在不断地打磨自己唯一的武器。 尽管这武器不论多锋利,都无法战胜概念。 可万一,万一在哪一天,存在可以压倒概念的东西,有了可以直面神的家伙。 这「技」是否就能够拍上用场? 那人是不是就可以利用这微小的「技」的优势,来弥补自身跟神明之间先天就存在的鸿沟? 当然可以。 现在这个拿着剑,刺向那怪异之物的人,不正这么做吗。 他此时此刻,这一点、这一瞬,自身便是最好的例子,唯一的证明。 剑重重地砸在了这半神的身上。 那些还没有死透的蛇,化作护盾,强硬地挡住了这一剑。 稳定的物质、稳定的结构,即是坚固的盾牌。 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变成祂的护盾。 相对的,对方的身体不稳定、精神不稳定,即是凶猛的毒药。 祂什么都不用做,敌人就会倒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凡人绝无战胜祂的可能。 可现在有意外,那意外就是这一把剑。 破破烂烂的、刃口卷曲的长剑。 “都是这把剑!要是没有这把剑的话!!!!!!!!”祂对绝响爆发自己最深的恨意。 祂憎恨这把破烂的剑,这把剑就不应该存在。 绝响的存在,便是对诸神的挑战。 针状的瞳孔,凝视着卡在蛇群中的长剑。 祂要将这把剑彻彻底底地破坏掉。 愤怒的白银种发出了爬行动物威胁敌人时特有的声音,用力地一甩,将布雷连人带剑一同砸向雪地上。 “砰”的一声,雪被炸起,随后像是浪花一般回归大地。 被埋在雪堆中的布雷,通过扫荡自己的剑令自己从中挣扎出来。 雪顺着剑身,被甩到了已经无法飞起来的怪物身上。 冰冷的雪,跟冷血动物实在是再搭不过了。 只是祂完全无视了溅到眼睛里的雪,直扑布雷而来。 尽管无法飞行,可短时间的离地,对祂来说还是办得到的。 祂张开了自己的双爪,以一种猎鹰捕食的姿态攻击过来。 布雷吐出了嘴里的雪水,双手握住了剑柄。 他身上并没有伤口。 然而,他现在的感觉并不好。 很累、很冷。 即使没有了暴风雪,希南这片荒地的低温仍然是实打实的,不会凭空消失。 当体力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抵抗寒冷的能力便进一步下降。 那白银种也察觉到这一点,神情陡然狰狞恐怖了起来。 这个人类虚弱了!!!!!!!!! 他陷入了虚弱!!!!!!!!! “…”布雷的视线有点模糊。 貌似他现在还有一点饿。 从战斗在现在,他斩了对面这家伙十剑。 但这家伙还是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 人跟人的体质是不可以一概而论的。 不对,是人跟半神。 真糟糕,自己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再这样下去不用对面动手,自己就昏倒过去。 血、雪、血、雪。 眼中的景色都开始混杂在一起,分不开。 “当!!!!!”白银种的利爪跟横过来的长剑接触后,发出了金属碰撞的鸣声。 布雷的身子暴退了十几米,脚步一度踉跄地几乎要跌倒。 但他终究还是稳住了身形,只是双脚在雪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在攻击得逞之后,这白银种的攻势就愈发猖狂。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终究只是凡人!” 狂妄的话语,在雪地上回荡。 “我砍了十剑。”布雷冷不丁地说道。 虽然声音不大,可在空旷的雪地上,格外清晰。 那白银种听到布雷的话之后,稍微愣了一下。 十剑?布雷在说什么,他是什么意思。 “差不多还有两三剑。”他自言自语道。 布雷的目光越过这尊半神,望向了那一道打开了一道缝的地狱门。 “你在看什么地方?” “难道你还以为你有余裕管这道门吗?” 白银种再一次扑向了布雷,这一次终于将他扑倒了。 趁着布雷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之后,祂便从半空中像锥子一样坠落下来。 “轰隆!!!!!”地面被凿出了一个口子,裂纹在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被高高扬起来的雪,像是帘子一样闭合上。 然而,这雪并不是祂扬起来的。 「苍雨剑」「帘雨」 雪中剑刃寒光闪烁。 此刻,以雪为雨。 伴随着哗啦的一声,这尊半神被厚厚的雪压住。 但区区积雪,根本奈何不了祂。 正当祂要在白茫茫的雪中寻找布雷时,剑刃划过雪的声音,微微响起。 「苍雨剑」「冬雨」 金色的血,混在了白色的雪中。 血、雪、血、雪。 半神发出了凄惨的悲鸣声。 没人看见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待雪稀稀落落地散落在地时,人们只能看到头颅被斩落在地的怪物。 从伤口处喷涌出来的并非猩红的血,而是金色的。 这便是流金,比大部分宝石都要珍贵的财宝。 被扬起来的雪,仍然在落下。 在这期间,长剑在地上抹掉了流淌在刃上的金色血液,随后剑尖笔直地朝向那巨大的地狱门。 一剑。 两剑。 这是第三剑。 「心流六式」「流心」 不见刀光,亦不见其他一切可以证明有惊人一剑斩出的证据。 可布雷的确已经深深地压下了一剑。 这一剑,已经在前面的雪地上,划出了一道笔直的道路。 这一剑,将可以模糊视线的所有东西都驱散掉。 这一剑,把半神残躯一分为二。 前方隔着白银种尸体的地狱门,像是现在正在落下的雪一样,一点点崩塌。 岩石从上方开始落下,门扉粉碎后,散了一地的残片。 周围升起一个个法阵,无数的锁链从法阵中探出来,抓住了地狱门的残骸。 地狱门的残骸,像是被法阵进食掉一样,不断地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剩下的是萦绕在耳边的恶魔咆哮、狞笑、哀嚎。 数不清的手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疯狂地往外爬。 很可惜,一切都化作徒劳。 这些手,跟门本身都一道被卷回了无尽的深渊中。 雪被染成了辉煌的金色,布雷屹立其上。 他再一次挥剑斩杀了一些东西,砍掉了一些东西。 只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种迷茫。 他到底是在斩什么东西。 敌人? 敌人…可能吧。 在最后一剑斩出后,他便一直没有收招。 剑刃就这么抵在雪地上。 风雪渐起,吹打着他的麻布长衣。 ——“御主,不考虑一下把我收回去吗?” “稍微等一下,我累。” “还有点饿。” “甚至也冷得不行。”布雷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虚得很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冻死或者饿死在原地。 在希南的时候,乔纳森的出现完全就是为了引导布雷。 虽然不知道乔纳森想要什么,但他的确带着布雷找到了地狱门。 如果没有乔纳森的话,估计寻找地狱门这个过程要拖差不多几天。 就布雷这个抗冻力,走一段路就要被迫返程整顿。 要知道在将半神跟地狱门都斩了之后,他就站在原地,差点被冻成新鲜的冰棍。 好在自己的学生好奇心实属太强,他才没有死得那么憋屈。 爱尔隆跟亚雯在看到战斗的余波消停后很,鼓起了勇气靠近。 等他们找到布雷的时候,布雷已经冷得在发抖。 要不是看到了就在近处那被劈成两半的怪物,他们估计会想布雷在搞什么。 爱尔隆将布雷背起来,亚雯这是拿起那把剑。 不过在中途,哆哆嗦嗦的布雷还是将剑要回来了。 他们很不解,自己的老师难道离开这把剑一秒都不行吗? 不管怎么样,最终他们还是顺利地将布雷带到了暴风雪外。 经历了一系列麻烦的事情后,布雷像从冰窖中刚拿出来化冻的咸鱼,躺在了床上。 隔了好几天,才抵达雪风堡。 --- 距离回到雪风堡附近,已经又过去了几天。 此时,布雷裹着被子,坐在了道场的椅子上。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自己其他学生的练习。 他,感冒了。 原来锻炼过也会感冒的吗?明明平时掉进冰湖下都不会感冒。 “啊嗤——”他时不时会打一个喷嚏,难受得想死。 “老师,您还好吧?”巴伦将一杯热茶放在了布雷身边,问了一句。 冒险者感冒这种事情,还真挺少见的。 尤其是布雷这种一看就相当强的冒险者,本来应该跟感冒这事情绝缘才对。 “还好。”布雷揉了揉鼻子,倔强地说。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巴伦无奈地说。 “我已经在休息了。”布雷道。 “好吧。”巴伦见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离开了。 布雷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啊,好舒服,他是头一次觉得喝热茶是那么享受的事情。 多喝热水,原来是人间真理吗? ——“笨蛋御主,你怎么会感冒的啊!”绝响虽然听上去像是责怪布雷,不过语气完全就是紧张得不行。 ——“明明正常人都很难生病。” 绝响作为自我意志,只可以在心像世界里面看着布雷这个样子,却无能为力。 就算是她,也会紧张御主的好不好。 “大概是当时体力耗光了的原因吧。”布雷颓废地说,望了望见底的杯子。 热茶呢?他还要。 “巴伦…巴伦…热茶。”他呼喊着巴伦的名字。 刚刚才出去的巴伦,又端了一杯茶过来。 “老师,我干脆给你一壶吧。” “好主意。”布雷一听,觉得相当可以。 于是巴伦“砰”的一声,将一大壶热茶放在了桌子上。 茶壶下面还有加热器。 “舒坦。”布雷喝着热乎乎的茶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融化。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要斩什么东西了。 这太累人。 ——“御主好点了?” “好多了。”布雷点头应道。 周围的学生看到布雷这副自言自语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的老师是一个喜欢跟自己的剑说话的家伙,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当然了,布雷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目光。 他拥有绝响,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已确定) 固有能力:「野蛮人印记」,就只有这个而已 掌握能力:「烹饪lv4」「基础剑术lv677」「鉴定术lv1」「断刚剑术lv428」「古流剑派lv461」「断水流lv495」「我流lv138」「苍雨剑lv362」... 素质: 「速」妾、妾身还以为已经被你忘记了,好伤心 「力」好几年了,真的有好几年了,你难道就想不起来你有鉴定术吗? 「技」果然你除了剑术之外,什么都没有长进 「体」你有点虚啊 「心」总觉得你是不是比最初的时候还要颓废,看上去完全就跟咸鱼没有区别 「术」等级1的鉴定术呢,不考虑多学一个等级1的火球术吗? 总评:你果然是恋物癖,妾身都无法吸引你。还有,你难道就不能练点除了剑之外的东西么。 说起来,你完全没有奇遇呢。 --- 嗯,自己虽然快要三十岁了,不过基础剑术竟然还没有达到1000级啊。 他还以为奔三的自己,会有多么厉害。 “果然还是不够啊。”他打着哈欠,呢喃。 自己的剑仍然要打磨。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是瓶颈、什么时候才会是极限,他并不知道。 “稍微睡一觉好了。”布雷软软地瘫在椅子上。 剑术这种东西,反正正常情况下,不会噌的一下飙升。 他也想要一些特殊能力啊,例如无限体力就很好。 那「野蛮人印记」,布雷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 竟然被那个女神吐槽没有奇遇,他总觉得很郁闷。 在他准备打瞌睡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手虽纤细,力量却一点都不小。 瘫坐在椅子上的布雷,被这么一拍,直接拍得滑下椅子。 “谁啊…”布雷坐在地上,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埋怨。 他抬起头,仰视着拍自己的那个人。 “是你啊。”拍自己的原来是多罗西雅,难怪力气那么大。 不过多罗西雅应该可以很精确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刚才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而且布雷已经想到了理由,大概是“这很有意思”。 但是被拍的那个人,可是不会觉得多有意思。 “你解决掉恶魔了?”多罗西雅俯视着布雷,问。 “你挡住光了。”布雷揉了揉惺忪的右眼,说道。 多罗西雅没有挪动脚步。 “你不回答我之前,我是不会动的。”她狡黠地看着布雷。 很难想象那个高冷的精灵女皇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布雷心很累,看样子多罗西雅不打算让自己好好睡觉。 他吸了吸鼻子,瞥了这位精灵女皇一眼。 “解决了,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 “我现在可是在感冒,困得不行。”布雷说道。 多罗西雅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布雷这才艰难地爬回椅子上坐着。 有光线的话,自己稍微不会那么容易犯困。 要是在多罗西雅说话的时候睡着了,他一定会被抓起来。 所以他才那么讨厌跟权贵什么的说话,尤其是皇帝级别的。 “虽然听说你感冒了,不过没想到是真的。”多罗西雅捏了捏下巴,很好奇地打量着布雷。 “我从来没有感冒过,有点想要知道有多难受。”她如是说。 布雷只是翻了一个白眼,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喝一口热茶。 “相信我,并不好受,你不会喜欢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多罗西雅说了一句相当有道理的话。 布雷无法反驳,也没有力气去反驳。 她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真的很难受么?” “没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吗?”说罢,布雷抱住了自己的剑。 难受死了,他下一次难道打架还要去火山吗? 为什么打架要选那么奇怪的地方。 “的确看上去很糟糕。”多罗西雅绕着布雷转了两圈,评论道。 “你鼻涕流出来了。” “好恶心。”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 “别说出来。”布雷从边上摸索一张纸,连忙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堂堂剑圣,既然堕落成这个样子,这个道场关掉算了。 “现在是不是谁都能打赢你?”女皇陛下突然想到有意思的事情,于是就问。 “不知道,说不定不用打就赢我了。”布雷用很虚弱的声音回复道。 他不保证自己可以握紧剑柄。 现在的布雷,是最弱的布雷。 要是「众神联合」稍微机智一点的话,就有机会杀掉布雷了。 可惜,祂们并不知道布雷打完架之后,竟然会感冒。 太遗憾了,祂们似乎失去了一个征服世界的好机会。 “说起来,说好的报酬呢。”浑浑噩噩的布雷,看到女皇之后,瞬间想起来了重要的事情。 “已经给你的妹妹了。” “给拉克丝了?” “一些学院的福利,嗯…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公平的福利。”多罗西雅说。 “就这?”虽然妹妹获益也是好事,但他觉得有点不太够。 “你看我为了那些破恶魔,都感冒了,就不能多给点报酬吗?” “钱?”多罗西雅试着说。 然后布雷就用全力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不过很快就脑缺氧,为了点头差点昏迷过去。 “有钱的话,我就可以关掉道场了。”布雷老老实实地说。 “这样的话,就不给钱了。”多罗西雅一听,就改变了注意。 “???”布雷头上全是问号。 女皇不是应该一言九鼎吗。 虽然那个“钱”带问号,可是说出来就不要收回去啊。 “不如将你的道场翻新吧?”多罗西雅说道。 “别…很麻烦。” “而且你的剑术,是不是也能教我?”女皇压根没有听布雷在讲什么,任性地说道。 “求你了,不要过来。”布雷抱着自己的被子,瑟瑟发抖。 女皇陛下啊,你都那么无敌了,为什么还要来道场学剑啊。 他不要报酬了,快走吧。 多罗西雅想要来道场玩,被布雷无情地拒绝了。 作为白廷国的女皇,她还是乖乖地在自己宫殿里面吧。 布雷可不想要三武姬找上门来找女皇陛下。 道场事已经够多了,多罗西雅来的话,纯粹就是在捣乱。 虽然多罗西雅看上去高冷,简直就是霸道女总裁的代言人。 但是很多时候,在布雷眼中她相当的呆。 实际上她只是一个笨蛋而已吧? ——“御主,你难道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人.妻.吗!”绝响察觉到了布雷在胡思乱想,立马气呼呼地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啊,可是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孤独终老的。 真希望拉克丝能够找到喜欢的人,好好延续一下克拉斯家族。 ——“你难道对她没有想法吗?” “没有呢。”病好的布雷,说话都硬气了许多。 他不是几天那个咸鱼一样的家伙,现在是神清气爽的剑圣。 而等到他现在精神了之后,才总算是想起来跟自己一起去希南两个学生。 不管是爱尔隆,还是亚雯,在回来之后,都似乎沉稳了不少。 可是这样的表现,在布雷看来是被吓出阴影了。 一时间两个问题学生都安静下来了,他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爱尔隆貌似这段时间都没有来挑战自己,亚雯也没有任性地朝自己索要什么奖励。 “所以说教导学生,还要教导心性啊。”他叹了一口气。 也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要教别人什么。 比较心性这种东西比剑术更加难教。 作为老师,可是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说不定某一句话、某一个举动,就会影响别人大半生。 就算你让布雷去讲什么大道理,他说不出来。 他走到了外面,抬起头看着天空。 此时的他,不单单是在看着广阔的天空,更是在“看”着世界背后的那墙壁。 实际上,布雷并无法用双眼看见世界之壁,也没本事去感知。 可是直觉在告诉他,世界之壁正在逐渐崩坏。 就算是他偶尔去斩白银种也无济于事。 世界之壁本身就在自然崩塌,「众神联合」不过是在加速这个过程罢了。 即便是他战斗到整把绝响都磨毁,都没有办法逆转这个过程。 “这可真是麻烦。”布雷呢喃着。 世界之壁被毁掉的进程到底会加快到什么程度。 在那之前,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能成长到跟真正的神战斗吗? 不能吧。 他低下头,望着远处正在练习的学生,爱尔隆跟亚雯也赫然在其中。 如果他不能,那自己的学生可以吗? 嗯…有点玄。 “爱尔隆、亚雯,你们两个过来。”布雷朝着爱尔隆跟亚雯的方向喊道。 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可还是有好好地传到两人的耳边。 两人停止了练习,不解地走到了布雷面前。 “老师,有什么吩咐吗?”爱尔隆礼貌地问了一句。 亚雯则是站在了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反正她心思不在这里就是了。 “你们这样练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是时候让你们去面对自己的心结了。”布雷说道。 本来他是想要说“心魔”的,不过发现这个词说出口有点不好意思,就换了一个。 “我会带你们再去一次希南。” 没错,布雷打算带两人再去一次。 地狱门的确被关上了,可是在希南还残留部分的恶魔。 正好,布雷可以用这些恶魔去磨练一下两个学生的心境。 要是放着不管的话,这两个家伙一旦没有克服过来,性格会扭曲也说不定。 他可不想要看到本来问题学生的道场上,又多两个变态。 --- 在同一时刻。 布雷开始为自己学生的事情操心,而西大陆的某一个地方,也有人同样在为自己的学生操心。 “啊啊啊啊啊,太棒了,看到这一幕我觉得脑子都在抖。”一个少年,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露出陶醉的表情。 在他眼前,是一只野兽落入沼泽挣扎的画面。 野兽在嘶吼,却无法改变自己一点点坠入沼泽深处的结局。 多么可悲的命运!这种被定下来的命运啊啊啊啊,光是看着,就让人脑髓颤抖。 恐惧?不不不不不,这是愉悦。 “老师啊,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棒的事情吗?” “为什么我着之前都不知道啊?为什么我不能早点遇到老师你啊!”少年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这里可是热带雨林之中,根本就不应该发生任何旖旎的事情才对。 “呀,乔卡啊,这只是一只野兽不小心掉到沼泽里而已哦?”戴着面具的乔纳森,站在了名为乔卡的少年身后,用相当微妙的语气说道。 “而且脑子在抖的话,我应该要带你去看医生了。” 这孩子,果然是一个问题少年呢。 虽然说乔纳森在从前的轮回中,也教育过别人。 不过那时候的乔纳森,都是在教各种正儿八经的东西。 忽然之间要让他教这个孩子不正经的东西,他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教。 然而,这很有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本来只是看持戒人先生收了那么多学生,乔纳森也打算整一个。 选择乔卡,完全是因为这孩子的名字有一部分跟自己读音一样而已。 压根就没有其他理由。 好好挑选?为什么要那么刻意?无法理解呢。 然后,现在他很满意。 乔纳森实在没发现会是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成长方向,乔纳森都不知道会朝着着什么的前进。 有什么比无法预测的事物更加有趣!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他面具上嘴角高高上扬。 “老师,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这是命运,一旦被卷住,就无法逃离的命运。”乔卡说道。 乔纳森当初跟乔卡说了很多一本正经的东西,然后少年被折服了。 少年于是乎答应当小丑的学生,开始在卡普拉斯上四处旅行。 你以为乔纳森用了什么洗脑的方式吗?并没有。 小丑单纯是讲述了这个世界的辽阔、这个世界的无聊、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根本就没有刻意将乔卡引导向什么方向。 这种病态,就是乔卡的本性,甚至都不需要乔纳森来引出来。 本来乔纳森还想着,自己会不会教出一个正派来着。 没想一挑就挑了这样的优质人才。 真的是—— “我亲爱的学生啊!你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乔纳森将自己的手杖丢掉了一边,开始不断鼓掌。 “老师也认同你的看法了,这就是命运的缩影!”他用欢快的语气说道。 “可这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命运。”说罢,乔纳森打了一个响指。 被困在沼泽中的野兽,下一秒就被弹到了一边的树上。 “看吧,只要有外力,就被改变了。” “你想要看到的那种‘注定的命运’可不是这么儿戏的东西啊!”小丑拉出一块黑板,语重心长地对乔卡说。 “原来如此…”乔卡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思考就被打断了。 “吼吼吼吼吼!!!”被乔纳森救出来的野兽,看到有两个活人之后,就爆发出了自己的野心。 牠这无端地暴怒,仿佛是为了宣泄刚才沼泽中的恐惧。 浑身都是泥浆的野兽,左摇右摆地扑向了乔卡。 “啊!老师!救我!”乔卡看到野兽之后,立刻被吓得魂都没了。 他连忙躲到了乔纳森的身后,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呀呀呀,乔卡啊,老师觉得你也是时候勇敢起来了。”乔纳森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吧,乔纳森也会有这样的语气。 这个年轻人虽然貌似很有当反派的潜质,不过胆子太小了,而且毫无战斗力。 乔卡要是看到持戒人先生的话,一定会见面就被砍死。 “我以后会努力了,所以这一次先救救我吧,老师!”乔卡说话的身后,都已经带上哭腔了。 “太弱的人啊,可是在持戒人先生面前做反派的资格都没有。”乔纳森语重心长地说。 此时那野兽已经扑到了半空中。 “持戒人先生?” “没错,想要当一名合格的反派,你需要经过持戒人先生的洗礼!”乔纳森弹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那野兽被定格在半空中,身上的泥浆在快速地干燥。 “而且啊,你想要看那个‘被注定的命运’的话,就必须认识认识他。”乔纳森像是介绍偶像一样,在跟乔卡安利布雷。 “可是,我并不想要当反派啊…”乔卡很懵逼地说。 “咔嚓——”然后半空中的野兽跟身上的泥,一同碎成块,落在了地上。 “诶,你竟然不是想要当反派?” “老师我明明看你一副要黑化的样子。”乔纳森惊讶地说。 “老师,我可是一个品行端正的学院学生。”乔卡郁闷地说。 “看到这些画面会心潮澎湃,跟成为反派,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吧?” 他一想起刚才的画面,就不由得亢奋起来。 可是他绝对不是想要当什么坏人、什么反派。 只不是很单纯的,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愉悦了起来罢了。 而他喜欢的东西,就是“无法被改写的痛苦命运”。 时间飞逝,又过去了三四年。 哈?三四年都算是时间飞逝吗?当然算。 毕竟布雷现在可是正是上三十岁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整个卡普拉斯的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除了白廷国之外的大国,基本全部被毁灭了。 如今布雷耳熟的国家,就是白廷国跟莱斯特联邦国。 威尔帝国也好,东大陆的大国也好,西大陆的也罢。 全部都已经不复存在。 然而将他们毁掉的并不是战争,而是“灾难”。 什么灾难? 天灾。 对于黑铁种来说,高等种的攻击便是一场天灾。 不管他们怎么挣扎,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灭亡的道路。 北大陆有多罗西雅跟布雷,可是其他地方可没有。 即便是联邦,听说也是靠着那个叫做古利德的家伙才保存下来的。 众神联合这个名称,总是是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中。 事到如今,祂们也没有隐藏的必要,毕竟白银种已经现身,摧毁掉的很多地方。 期间也出现了神之大敌。 可惜的是,这个曾经救过布雷的组织,都无法阻止众神联合。 这是预料之内的展开,要知道人与半神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 那差距便是概念。 概念便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想要跨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布雷这些年也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情。 不过身在北大陆的他,就算是听说了之后赶过去,也早就晚了。 除非是你第一时间在场,否则永远是会晚一步。 世界已经被白银种蹂躏得面目全非了。 可是在北大陆的布雷,很难有“世界要完蛋”了的实感。 北大陆的生活至今还在正常的维持着,尽管清楚这个世界上多了许多“怪物”。 但那些怪物的影响并没有严重可以将整个国家的秩序粉碎。 这其中自然要归功于有空没空随意抽取幸运的白银种打架的布雷。 多罗西雅只会在很危机的时候,才出手。 其余时间都是让最强工具人去动手。 布雷老工具人了。 现在的他,早就将道场让巴伦去打理,自己则是周游北大陆。 巴伦,值得信赖。 不管怎么说,巴伦是最普通的学生,道场不交给他交给谁。 只是希望巴伦不要被其他问题学生搞得头皮发麻就好。 布雷选择在北大陆上行走的目的是,将白银种的数量减少下去。 如果出现大量的白银种,哪怕是有多罗西雅跟布雷,都分身乏力。 必须要事件在有苗头之前,就给掐断。 提到问题学生,如今爱尔隆跟亚雯在跟着他旅行。 布雷也没有拒绝他们跟随。 早很久之前,他就让两个学生熟悉了如何跟青铜种战斗。 这两个家伙估计也麻木了,现在看到青铜种可能也就抬抬眼皮。 他们现在的水平,也许能够勉强跟二阶的青铜种过过招。 至于打不打得过,就要看双方的运气。 这已经可以当做战力,替布雷分担压力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爱尔隆跟亚雯的成长速度还真是快。 还真是有天赋,布雷非常羡慕。 时间推移到现在,镜头转在某个镇子中。 布雷正一个人坐在旅馆里面,望着窗外的景色。 听说这里有一些传闻,所以他就试着带两个学生到这个镇子。 两个学生说是出去打听打听情报,而布雷也想打听情报,却被景色吸引住了。 他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嘛的,就这么趴在窗台,像小孩子一样看着天空。 蔚蓝的天空之上,是悠悠的云。 云就像是懂得法术一样,不断地变换着形状。 布雷觉得自己如果也可以跟云一样休闲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整个人都慵懒了不少。 “我们来玩词语接龙吧。”颓废的布雷,用很慢的语速对绝响说。 ——“既然你那么无聊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吧。”绝响骄哼了一声,说道。 虽然话说得很不乐意,不过布雷已经知道绝响是怎么样的孩子了。 估计她心里一定是“好啊~好啊~” --- 而此时此刻,在镇子的街上。 爱尔隆正冲着一个中年男性微笑了一下。 “谢谢你告诉我们那么多。”他说道。 “不客气,我们也想要有人可以帮我们解决问题哈。”那中年男性打了一个哈哈。 这个镇子出现了人口失踪。 失踪的人大部分是比较年轻的。 基本上线索都指向了镇子附近的一个森林。 传说在森林中有怪物,会让所有人沉睡,然后深夜走入镇子,掳走想要的年轻男女,继而将他们作为食物吃掉。 这镇子的传闻就这么多了,是一个相当普通的传闻。 等到那个中年男性离开后,一旁抱着双臂的亚雯才开口说话。 “我说,这真是跟白银种有关系吗?”亚雯说道。 亚雯是跟着爱尔隆一起打听的,而在她看来,这根本和白银种八竿子打不上关系。 “确实,听上去像是魔物所为。”爱尔隆摸了摸下巴呢喃着。 看来这一次来镇子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应该将那‘怪物’处理掉吧。”爱尔隆又说。 亚雯听了,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爱尔隆说的没有错,所以她才叹气,因为又要浪费很多时间在找讨伐目标这件事上。 “你们觉得这镇子的事情是魔物所为吗?”在两人在讨论的时候,边上有一个年轻人插了一句。 爱尔隆跟亚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有着一头相当寻常的金色短发,长相清秀,不过遗憾的是他长了不少雀斑。 他穿着吊带裤加衬衫,像是报社工作的小伙。 “不然呢?”亚雯相当不善地看着这个突然插话的人。 被凶的年轻人,立刻缩了缩脖子。 “抱歉,我师妹脾气不好。”爱尔隆圆场道。 “谁是你的师妹,我跟你是同一届的。”亚雯恼怒地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爱尔隆没有理会正在炸毛的亚雯,而是问了问对方的名字。 “乔卡。”年轻人随意地挥挥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乔卡先生,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不是魔物所谓呢。”爱尔隆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直觉而已。”乔卡伸出自己的食指说道。 “直觉什么的…”亚雯撇了撇嘴,她可不喜欢这种说辞。 “严格来说,是想到很多其他事情,然后觉得这事情不单纯。”乔卡尴尬地挠了挠自己脸说道。 “例如?” “例如这个镇子最近在人口失踪的同时,还丰收了。” “这有必然关系吗?” “看上去是没有什么关系呢。”乔卡看上去也觉得自己的逻辑有点问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不过如果是‘人口失踪了’所以‘丰收’了,也挺有趣的。” “有趣?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有趣。”亚雯皱着眉头说。 “谢谢你的给我们的灵感。”爱尔隆拉住了亚雯,如果让她说下去,肯定会开始闹矛盾。 “不客气。”看着两人走开,乔卡挥挥手算是告别了他们。 稍微过了一会之后,乔卡看向了某个方向。 “老师,您离开得也太久了。”他没好气地说。 “没办法,老师我啊,可是要去跑排队买雪糕球的。”戴着面具的小丑,两只手各拿着一个三色球冰激凌。 为了让自己的学生吃到冰激凌,乔纳森可是老老实实地排队的。 除了正派跟反派啊,还有夹在中间的愉悦犯。 别看乔卡那么正常,可毫无疑问他一个愉悦犯。 太糟糕了,自己的学生为什么会是一个愉悦犯啊,而且还是喜欢“命运”那么奇怪的癖好。 “谢谢老师。”乔卡接过冰激凌,很礼貌地说了谢谢。 “对了老师,我刚才看到了持戒人先生的学生了。” “噢,持戒人先生的学生吗?”乔纳森瞬间愉快了起来。 “真是强势的两个人,我有点不太擅长怎么应付这类人。”乔卡郁闷地说。 “这样啊,看来持戒人先生的学生没有他本人那么有意思呢。”小丑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下一次,不如老师带你直接去见持戒人先生吧!” “不不不,还是算了。” “算了吗?诶,明明可以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乔纳森总觉得乔卡还有很多事情要学习呢。 “虽然说你要成为一个愉悦犯,让老师很心痛。” “但如果你想要成为愉悦犯的话,老师还是呼全力支持的。” “老师,我也没有说自己想要当愉悦犯啊。”乔卡尝了一口冰激凌,说。 自己的老师非常博学,值得自己一生在他身边学习。 不过很可惜的是老师在某些地方很奇怪就是了。 “老师,最近这个镇子是不是在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啊。” “是啊,怎么了?”乔纳森反问道。 “我们真的不想办法帮帮大家吗?” “啊啊啊啊,老师我啊,好感动。”乔纳森用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你就应该当一个正派啊,愉悦犯绝对不适合你。” 乔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老师又来戏了。 “那个家伙没有说错,最近这个镇子确实丰收了。” 爱尔隆在镇子又转了一圈之后,确定了乔卡没有骗他们。 镇子的人在爱尔隆问到丰收的事情之前,完全没打算将这事告诉两人。 “这又能说明什么?” “因为人口失踪…所以丰收了。” 爱尔隆重复了一次乔卡的假设。 “难道说你相信那个家伙?” “我也不知道...” --- 在旅馆里面,布雷才刚刚玩词语接龙输给了绝响。 跟一个捧着书的少女玩词语接龙,他一定是脑子瓦特了。 输了之后他慵懒地趴在窗台,想着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出门。 虽然将打听的工作都交给了学生很不责任。 但是毫无疑问,今天又是祥和的一天,不享受一下太浪费了。 他眯起了双眼,感受着吹倒自己脸上的清风。 这种日子可不多。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看似和平的世界中,祥和实际并不多见。 “老师,我们回来了。”亚雯进门之后,对布雷打了声招呼。 在布雷发呆的时候,自己的两个学生已经回来了。 真快。 “那么快?”他都没有发出,学生就打听完了。 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动作快,还是自己发呆的时间太长了? 身为爱尔隆和亚雯的老师,他一时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做得好。”布雷努力地摆出一个老师的样子。 ——“笨蛋御主,你这样更加丢人了。”绝响很不客气地对布雷说道。 “...”布雷无言以对。 不过爱尔隆跟亚雯早就对这样的布雷司空见惯。 他们两个的老师是一个怪人。 亚雯她就不止一次看到布雷看着看着天空,就开始流口水,像一个傻子。 “稍微说一下你们打听到的东西吧。”布雷放弃了装模作样,很干脆地坐了下来。 爱尔隆看了亚雯一眼,示意让她说。 亚雯努了努嘴,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为什么要她来说,让爱尔隆这个好好学生说就不行吗。 不过估计亚雯不知道,在布雷眼中他们两个都是问题儿童。 亚雯将跟爱尔隆问到的所有情报,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布雷。 布雷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亚雯说。 等到她说完了,布雷也喝完茶了。 最近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慢悠悠的生活,总觉得自己的年龄是不是又往上无端跳了好几年。 “说完了?”布雷见亚雯停下来后,问道。 “嗯,就这些。”亚雯说道。 “就是所以丰收跟人口失踪脱不开关系咯。”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啊…这…””两个学生听到布雷的结论后,便面面相觑。 这结论就跟路上遇到的乔卡所得出的一模一样。 “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正常来说就是这样啊,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反转的展开,事情大概率就是那么普通。” 从前是冒险者的布雷没有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基本上看到零碎的线索,就能够猜到大概。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恰合。 偏偏在人口失踪频繁的时候丰收,不管怎么看多问题很大。 “说不定谁将人拿去献祭,换来了丰收呢。”布雷有补充了一句。 不过在两个学生看来,这相当扯。 “直觉?”亚雯冷不丁地问了句。 “嗯,直觉。” ““…””这一次他们无话可说了。 貌似之前的那个乔卡,也是说直觉。 可他们总感觉这样特别不靠谱。 没有调查,就没有办法说明这两者间有联系。 光是臆想是不是有点不太谨慎? 然而他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布雷说。 毕竟说到谨慎也没有用…他们的老师估计到时候会先一剑试试水。 “我们这是要找出来那个人吗?” 爱尔隆最后只好问道。 他就姑且认为布雷想的是对的吧。 “不用啊,我们直接去找接受祭品的家伙就好了。”布雷幽幽地说。 比起找谁上交祭品,还不如直接去找接受祭品的家伙。 不管布雷的假象是不是正确,至少森林里面可以确定有什么。 “出发吧。”布雷站了起来,说。 “如果什么都没有,到时候怎么办?” 爱尔隆道。 “不怎么办。”布雷拍着自己的剑鞘说。 两个学生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布雷还是说出这种话。 如果硬是要评价布雷的话,爱尔隆可能会说布雷是一个慵懒的莽夫。 但唯独是那一份强大,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否定。 爱尔隆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追上去。 他现在的年纪差不多也跟布雷开道场的时候一样。 可他发现自己跟那时候的布雷之间,剑术仍然是差了一大截。 真是一个无敌的老师… 或者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思考那么多麻烦事情。 不过,爱尔隆完全想错了。 布雷这个样子,单纯因为他是节能主义者。 跟他的剑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他不仅不觉得自己很强,甚至觉得自己剑术还要涨一截才行。 来个1000级吧。 --- 布雷整顿还之后,就带着爱尔隆和亚雯前往就近的森林。 而在看到几人前往森林的时候,有一部分镇民正注视着这一切。 镇民看到了布雷几人进入森林,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甚至从镇民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相当庆幸布雷几人进入其中。 “这样一来,就全部都结束了吧?” “这个月的话,已经满足了所有要求…” 几个镇民聚在了一起,对话着。 其中有几个人,还是爱尔隆跟亚雯不久前搭过话的。 当时的镇民相当配合,难以想象他们实际上有着其他不好的想法。 “呀,有什么好事吗?”毫无征兆地,一个戴着面具小丑出现在他们之间。 几个镇民都吓愣在了原地。 “老师,我猜得没有错。”乔卡站在乔纳森身后,说。 相当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有经验,并且不多想就能得出答案。 “在那个森林里面有半神,大家在用人命换取祂的‘祝福’。”他对自己的老师说。 可是先有反应的,却不是乔纳森,而是本来被吓到的镇民。 有人心虚地后退了几步,在努力地组织语言。 也有人恶向胆边生,在用眼睛搜寻周围能够用的武器。 “不愧是老师的学生!实在是太出色了!” “不过呢,乔卡啊,下一次不要那么直接地将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来。”乔纳森先是夸了乔卡一句,然后有补充说明道。 “因为你不知道你说出自己想的东西之后,整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动。” 在乔纳森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地从后面抄起铁锹,狠狠地朝着乔卡的头脑砸过去。 察觉到的乔卡,连忙朝着一边闪躲。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被砸中的手臂。 铁锹落下的刹那,乔卡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老师!!!”乔卡在地上捂着自己骨折的手臂,发出了惨叫。 “诶呀,原本要是你们不动手的话,小人也只是会跟你们唠嗑。”乔纳森瞥了一眼痛苦的乔卡,用很遗憾的语气对镇民们说道。 小丑的面具上不再是往常那种怪异的笑容,而是怒容。 诶呀诶呀,可是好不容易才有带一个学生的冲动。 这样伤害这手无寸铁的孩子可不行,起码作为大人不应该这样做。 不过,这也有乔纳森打算让乔卡吃一下亏的原因在里面。 否则的话,铁锹抬起来的瞬间,那个握着铁锹的人也死去了。 可是,他这样是为了锻炼学生,不一样。 嗯嗯嗯,没有错,不一样。 他随意地拍了几下戴着白手套的双手。 每一次拍掌,都会有一个人在化作无数腾空飞去的白鸽。 直至周围只剩两三个镇民的时候,乔纳森才没有继续拍掌。 “啊啊啊,怪物…这个家伙是怪物!”看着自己朋友原地化作一群白色鸽子的镇民,表情扭曲地哀嚎着。 这是死了? 乔纳森没有理会剩下的人,而是将乔卡扶起来。 “我的学生啊,你知道最有趣的困境是什么吗?” “最有趣的困境?”被疼痛刺激着神经的乔卡,用很虚弱的声音问。 “没错,最有趣的就是伦理困境。” “这是一个人自己给自己创造的笨蛋困境。” 为什么乔纳森要这时候问这种问题? 完、全、不、知、道、呢。 “现在老师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对那森林中可爱的半神动手,镇子就会失去丰收。” “之前开开心心大量卖出粮食的人们会挨饿,甚至饿死。” “如果放着不管,每一个月都会有镇民被送去喂可爱的半神。” “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对阻止那半神。”乔卡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果然是老师的好学生啊,真是完美答案。”乔纳森说道。 他并非是想要知道乔卡选择什么,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学生会不会在选择面前犹豫。 事实证明,他的学生并不会犹豫。 “虽然老师很想要拥抱你,不过现在还是要把你的手治好先。” “老师,请您快一点帮我治好伤口,这很痛。”乔卡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说。 如果进入一个一看就有问题的森林,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会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吗?会遇到迷宫吗?会跟其他受害者一起吗? 很遗憾,这些东西全部都没有。 有时候,事情的展开比你想象中还要简单。 几乎是在布雷带着自己的两个进到森林的下一秒,就有凶狠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中。 “你们终于懒惰到连正经的祭品都不愿意交出来了吗?” 声音中夹杂着的怒火,仿佛要将整片森林燃烧起来一样。 可惜,在布雷的角度听,有点憨。 “祭品…?”听到这个词之后,爱尔隆不禁看向布雷。 “我说过了,很多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复杂。”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就跟布雷一开始想的一样,镇子里人跟森林里存在做了一笔交易,换取到了丰收。 对于那些镇民来说,这存在甚至可能并不是有害。 那些人可能以为森林中的是什么强大的魔王。 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森林里面住着的是半神。 不过,他们“认为”无害,这白银种真的就是无害么。 谁知道呢。 布雷的确在这些年间遇到过中立的白银种,可数量很稀少。 更多的白银种就是冲着毁掉世界之壁去的,或者其他自私的目的。 反正不会平白无故做对低等种有益的事情。 即使是中立的白银种,也不会对低等种给予恩赐。 “这是白银种。”布雷用很随意的语气说着最惊悚的话。 布雷可以淡定,但是他的两个学生很难淡定。 跟着布雷那么久,爱尔隆跟亚雯自然知道何为白银种,也用自己的双眼见证过凡人跟神之间的鸿沟到底有多大。 说实话,两个学生至今都觉得,布雷敢跟白银种战斗这事情很不可思议。 差一步就是死无全尸,难道说老师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可以会失误么。 “你们担心的话,最好离开这个森林。”布雷对两人说道。 概念虽然会被压制,但并不是无效。 在这里,爱尔隆跟亚雯离开是最好的。 “我们没有能够帮到老师您的事情吗?” 爱尔隆问。 “帮到我的事情啊…”布雷想了想。 本来如果不是白银种的话,他会站在一边看两个学生打。 但现在,让他们上去挑战白银种是不现实的。 “你们回去镇子吧,估摸会哪里会爆发点什么怪事。”布雷摸着下巴,对他们说道。 “怪事吗…” “说不定会有人搞事情。”布雷耸耸肩。 “爱尔隆你去镇子吧,我在森林外等老师。”亚雯忽然说。 “诶,等我?” “我等老师你打完了,好将你抬出来。”亚雯用相当微妙的语气说道。 “…” “那你在外面等我吧,我确实可能需要人抬。”布雷很难受,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可能要被抬出森林。 跟稍微强一点的白银种战斗,布雷每一剑都必须是全力,而他的体力挥不出多少剑。 他身体素质在提高,可是与之相对的,剑术也在直线拔高。 体力永远跟不上,这是恶性循环。 不过这种事情让学生说出来,他有点郁闷。 这一次争取不要太累吧。 想到这里,他拔.出.了绝响,朝着身侧斩了一剑。 突然狂暴生长的植物被这一剑斩得粉碎。 话说对面的概念是什么? 离得太远,绝响都看不清楚。 他只希望不要太难搞。 “只能等靠近之后才可以知道了。”布雷自言自语着,朝着正前方走去。 两个学生见此,默默地离开了森林。 跟白银种战斗与他们无缘,但至少他们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然而,他们还是想要在某一天,能够抵达布雷的高度。 战斗并非主要的目的,他们仅仅是想要看到,布雷一直以来看到的东西。 而此时,学生们尊敬的布雷,正百无聊赖地朝深处走。 在路上并没有跳出来什么离谱的敌人,平平淡淡地像是在公园散步。 他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毕竟这个方向是他瞎走的,并不是知道白银种在这里才向这边走。 反正他跟绝响暂时都不知道对方在哪个方向,因此自己才跟抽奖一样直走。 总之,先走了再说。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将周围的树扫荡得一干二净,这样一来那白银种在哪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当然了,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布雷是不会这么做的。 扫空这些树也要消耗体力的。 如果跟白银种战斗的时候,恰好差了那么一点体力,说不定自己就死了。 能省则省,他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你这个白痴,到底在朝什么方向走!!!!”就在布雷犹豫着要不要换一个方向的时候,左边传来了暴怒的声音。 作为白银种,自然是不可能主动去找闯入森林的人。 因为祂是半神,来者只是凡人,要是祂主动去找对方的话,就会落于下乘。 可是! 布雷这个家伙闯入这个森林之后,走的方向完全就是错的。 祂明明是在左边,这个家伙为什么要直走? 而且布雷这个凡人完全就没有掉头的意思。 如果祂自己在原地不动的话,祂甚至不清楚布雷到底要多久才能够找到祂。 在极其败坏之下,祂下意识就骂了布雷一句。 “啊…原来在左边。”布雷一下子表情就明朗了许多。 竟然是左边来着,本来他是打算直走不行就右转。 “谢谢。”虽然不知道对面为什么要暴露位置,但布雷姑且还是先谢谢祂了。 幸运太好了,今天对方都那么帮自己。 “…”那个白银种沉默了。 在被布雷谢谢的那一瞬间,祂觉得自己才是蠢货。 莫非面前这个家伙,是故意在愚弄自己? 祂有一种离开原地,直接过去找到布雷,将对面撕成碎片的冲动。 但祂还是耐下心来,慢慢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布雷还没有来。 将布雷撕毁的冲动愈发地强烈,祂最终彻底爆发了。 祂确信自己正在愚弄。 像是全身覆盖着岩石跟青苔的怪物,挤压掉周围的树木,从地上站了起来。 祂即如同蛮牛,又如同巨象,不敏捷,但那单单是双眼就可以看出来祂有多么沉重。 祂站起来的那一刻,像是山岳被推动一般。 古老的生物抬起头颅,抖落身上的泥土。 祂要布雷付出代价。 可在祂头还没有完全抬起来的时候,横向的气刃从远方而来,将祂前方的所有树木、岩石扫荡一空。 “?”存活许久的半神,头上多了一个问号。 没有等待祂头上的问号消失,气刃便已经劈了过来。 这气刃之中不包含魔力、内气,可到底算是什么呢? 不管是吃下这一击的那白银种,还是挥出这一剑的布雷,都不太懂。 总之劈出来就是了。 这是一个不像是凡人的凡人所斩出来的一剑。 气刃落在半神的身上,削碎了上面的所有覆盖物,深深地切祂的血肉之躯中。 即便是这个身体没有痛觉,但是被切的感觉还是存在的。 祂凝视着前方,斩出这一剑的家伙,离自己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对于半神来说,这种攻击并不值得惊讶。 不管是距离,还是威力,不利用概念都可以轻易办到。 令祂惊讶的是一个凡人,刚才令祂产生了“可能会死”的念头。 怎么会…刚才应该是错觉才对。 毕竟其他同为白银种的存在攻击自己,都不一定会让自己有这种念头。 没错,刚才是错觉。 白银种上了年纪之后会这样子也没有办法呢。 --- 在过了一刻钟之后,祂彻底明白,那根本就不是错觉。 虽然自己老了也有一定的原因,但主要还是这个家伙本身。 面前这个凡人问题很大。 布雷盘坐在这巨兽面前,悠哉地把玩着手里捏着的小树枝。 长剑就这么.插.在了左边的地上。 不过虽然剑放在一边,但左手还是握着剑柄。 而对布雷来说,这巨兽硬的过分。 自己劈了两三剑才破甲。 “所以说,那些镇民因为害怕你,所以主动给你祭品了。”布雷问道。 “对…”趴在地上的巨兽,郁闷地回答。 “吃了?”布雷又问。 “吃了。”巨兽犹豫了几秒后,回答。 不出所料,果然是将祭品吃掉了。 要是布雷再年轻一点的话,一定会很愤恨地将这家伙给斩了。 但实际上,将那些人送到半神嘴边的,是那些镇民。 这就像是将一群人送到了狮群之中,你不能说狮子错了。 当然了,这半神也可以拒绝。 但对于祂来说,这没有必要拒绝。 你要清楚对于半神来说,黑铁种到底算是什么。 蝼蚁?口粮?大概就是这样吧。 “别紧张,不砍你。”注意到这巨兽纠结的眼神,布雷幽幽地说。 他没办法不注意啊,这家伙眼睛跟他人一样大。 “…”虽然不被砍是好事,但说这话的是黑铁种,巨兽的心情很微妙。 “给点祭品你就让对方丰收了啊,你的便宜真好占。” “没办法,嫌烦。” “你还是搬家吧。”布雷说。 这种不会主动入侵的中立白银种,布雷并不想要费力去杀。 “搬搬搬,搬去哪?”巨兽用很不满地语气说。 “?”布雷看着巨兽。 巨兽语塞,祂刚才语气有点冲是祂不对。 众神联合的确是由白银种参与。 但并非全部白银种都对这个众神联合有好感。 这就跟黑铁种社会的组织一样,某个组织哪怕目的再伟大,也不可能得到所有黑铁种的支持。 白银种这边也相同。 虽然说“组织”这是本不应该存在于白银种内的东西。 没有文明的白银种,对同一样东西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跟黑铁种相同。 例如布雷身边这一只白银种,就是中立的。 至于这白银种到底要叫什么,布雷决定叫祂老牛。 简单好记,又形象。 老牛祂因为对众神联合做的事情不敢兴趣,所以被排挤。 在众神联合看来,不支持即是“反对”。 尽管不会互相残杀,但是被排挤几乎是必然的。 老牛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离开自己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宽敞的森林。 可惜的是,白银种的走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概现在被布雷劈得全身是伤,就是这代价吧。 但是如果这样就可以好好睡上几百年的一觉,其实也无所谓。 毕竟祂对夺回白银种的时代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没有兴趣蹂躏低等种。 所以祂选择中立。 很遗憾,祂在来到这个森林之后,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安宁。 黑铁种打扰了祂。 之后的事情,就基本跟布雷想的差不多了。 “一群贪婪又愚蠢的家伙。”老牛用很不屑的语气说道。 想要贪婪自己概念带来的丰收,却又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是几个人而已,就想要满足我?我只是懒得让他们天天烦我而已。” “嗯?”布雷停下了把玩树枝的动作,瞥了老牛一眼。 老牛突然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家伙姑且也算是凡人的一员。 虽然祂不知道这个凡人到底凡人在哪里。 “是他们摆在我面前的。”老牛狡辩道。 “这个地方你已经不可能住下去了。”布雷转移了话题。 “你坐在这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老牛无奈地说。 “我会找其他地方,希望你不要追过来。”祂特意强调道。 “我没有那么多闲心去追杀别人。”布雷也无意去追杀老牛。 可能是自己如今的心性太淡漠了,他并没有对老牛产生多大的恨意。 “那我现在就走好了。”老牛顶着一身的伤,缓缓地开始走动。 “停!”布雷喊住了准备跑路的老牛。 老牛巍然的身躯猛地一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了解众神联合吗?”布雷问道。 “那群总想着夺回世界的家伙?”老牛闷声说。 祂可是一点都想跟那些家伙扯上关系。 为了破坏世界之壁,众神联合多少半神遭报应了。 “不了解、不了解。”硕大的头颅摇得却是飞快。 “祂们的首领到底是怎么样的?”布雷无视了祂的反应,继续问。 “...”这家伙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在祂想清楚了之后,祂总算是开口提起众神联合的事情。 “乌姆坎达尔。” “这就是众神联合的首领。” “我觉得其他家伙都无所谓,最重要还是乌姆坎达尔。” “祂太强了。”老牛说出这个名字之后,表现出了比面对布雷时更加强烈的恐惧。 「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率领半神的存在。 而且这个称呼是毫无悬念的,没有任何人敢从祂头上摘掉这个头衔。 “你也赢不了祂。”这老牛承认布雷很离谱,但这是这还是凡人的层次。 乌姆坎达尔,那是半神层次的离谱。 布雷听到这里,右眼皮微微一跳。 老牛说这话很认真,并没有吹嘘乌姆坎达尔或者贬低布雷。 这是从祂的角度出发,很客观的评价。 “祂死了,就没有众神联合这东西了吧。”布雷又问。 “哈哈哈,确实如此。” 没有乌姆坎达尔之后,众神联合就是一盘散沙,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即使有乌姆坎达尔,众神联合内部的明争暗斗还是一波接一波,可想祂不在之后会怎么样。 “不过你想要击败乌姆坎达尔的话,再强上三倍四倍吧。”老牛打了一个哈哈。 “三倍四倍…”布雷呢喃着。 现在的他,只要剑术再上一个级别,强度翻一倍不是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他已经到瓶颈了。 “那家伙就在北大陆,在你们凡人永远无法观测到的地方。”老牛如是说。 没有意外的话,乌姆坎达尔所在的地方,将是无人可以入侵的。 布雷不管多强,都抵达不到半神之主的王座前。 有些事情,不是强就可以解决的。 这一次,布雷没有再拦着这老牛离开,而是呼了一口白气。 乌姆坎达尔么? 果然自己还有很多敌人是无法战胜的。 他强大?不,他不强大。 自己手中的剑,还需要打磨。 --- 亚雯在森林外很无聊地坐在石头上,数着蚂蚁的数量。 她其实很想要进去森林找找自己那个动不动就会筋疲力尽的老师。 可是地面震动了好几次,所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不定里面还在打,自己贸贸然进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波及杀死。 白银种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所谓概念,在见识过之后还真是蛮不讲理。 要不是一直以来都有布雷在保护她跟爱尔隆,估计她跟爱尔隆已经死了几百次有多。 所以她比正常人更清楚概念的恐怖,也深刻理解到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同样因为这样,她才想要看到跟布雷相同的景色。 到底强如老师那样的人,看到的东西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凡人真正跟神对峙的时候,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想到什么。 全部都想要知道啊。 就算能够稍微碰到那个高度一点也好,就算是微不住地的一厘米都好,她也想要触摸。 “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到那种程度啊。”亚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老师的剑,简直是不可思议。 如果是利用了魔力跟内气,产生各种效果都可以让人理解。 重点就在这里,布雷的剑从来没有附加过多余的东西。 她老师本身的魔力跟内气非常少,就跟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一样。 但即便是如此,布雷还是可以做到跟奇迹一样的事情。 亚雯她可是用了魔力都不能劈开虚空,更别多轻而易举地将别人的法术破坏。 的确布雷也教过她这克制法术的剑术流派,可这剑术流派用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在布雷面前法术等于无,可在其他学生面前法术依旧是难题。 “不过要是变强可了之后会跟老师一样懒散…我才不要。”亚雯自言自语道。 布雷强是强,但是也懒散得过分。 颓废、慵懒,经常跟一个废人一样抱着剑坐在椅子上望天。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布雷这一点。 “老师这家伙,剑不出鞘的时候,就跟废人一样。”亚雯趁着布雷不在的时候,偷偷嫌弃了一下他。 “你在说什么?”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下一句,布雷的声音就出现在了她背后。 “!!!!!”亚雯的后脊被寒意覆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老师,你全部听到了吗?”她连忙站起来,一副慌张的样子。 “什么都没有听到。”布雷摇摇头,他也很好奇刚才亚雯说了些什么。 “那就好。”亚雯摸了摸.胸.口,松了一口气。 “老师您这一次竟然没有筋疲力尽,我有点意外。”为了不让布雷注意到自己刚才嫌弃他,亚雯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这一次的白银种有点菜。”布雷说道。 白银种的实力也是参差不齐的,也不是所有的他都要打到自己筋疲力尽。 “额…”听到这个评价,亚雯无言以对。 “老师果然很强。”她由衷地说道。 即便是半神,在老师面前也是弱小的。 “我不强,我还需要翻三四倍实力。”布雷突然说。 是的,他还需要更强,才可能击败老牛口中的乌姆坎达尔。 “三四倍?”亚雯惊吓得差点将舌头都打结。 这还要强三四倍,老师是不当人了么。 “那白银种被老师您杀了吗?”她好奇地问。 既然布雷说对方很菜,那么应该是杀了吧。 “放走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放走了?”亚雯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她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放这种会接受祭品的白银种离开。 “老师您为什么不杀了祂,祂说不定以后还会去吃其他人。”她张开双臂,似乎有点不理解布雷。 “是呢,说不定以后还会去吃其他人。”布雷颔首,他承认亚雯说得对。 肉食的野兽会吃人,那么一群人将人放在了野兽面前叫牠吃,最后错的到底是哪一方。 “不要被脑子里的第一印象蒙蔽双眼。”布雷对亚雯说道。 他不喜欢说一些很深奥的话,所以这之后回去会给亚雯同学开小课堂,好好告诉思考的方式。 大家要像他一样颓废地想东西才可以。 “回去吧,估计爱尔隆那一边不会很顺利。”他走在前面,轻声说。 卡普拉斯如今,最缺的是平衡。 乔卡此时此刻跟乔纳森站在了云层之上。 单凭乔卡自己,自然不可能站在云雾之上。 正是有乔纳森这样的一个老师,他才可以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乔纳森对自己说,这就是知识带来的力量。 小丑从不撒谎,跟乔卡说的这话也没有错。 他之所以能够完成这种事情,不是依靠自己的天赋,而是累积了不知道多少次轮回的知识。 因此小丑很有资格说出“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 “我也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这种事。”乔卡俯视着大地,轻声说。 “哦?难道说我的学生想要掌握站在云上的方法吗。”乔纳森一听乔卡这么说,就莫名愉快了起来。 哎呀,有什么比看到学生那么上进还要开心的事呢? “如果你想要这样的本事,老师我啊,可以给一些好东西你。”小丑敲了敲自己的面具。 他翻过手掌,朝自己的学生展示了自己手心的一枚子弹。 “这是概念弹。” “只要用全力扔出去,就可以做到跟神明一样的事情。” “这可是相当便利的道具。”小丑将子弹放在乔卡面前晃悠了几下。 很厉害的东西对吧,这可是他做出来的,也只有他可以她可以做出来。 这是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制造概念弹。 这是连自己学生都不会告诉的独门秘方。 “不了。”乔卡摇摇头。 “我打算靠自己的本事完成这种事情。” “啊啊啊,这就是我的学生吗?好感动!”乔纳森听到了学生的豪言壮志之后感动得面具都换了上了哭泣的表情。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老师就好好地教你,什么都教。”乔纳森夸张地用袖子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明明他之前还想着自己一些独门秘方不会告诉学生,但现在已经完全忘记那个打算了。 教教教,什么都教,这只是一个想要做神奇事情的孩子罢了。 “老师,您先别忙着感动…”乔卡每次看到乔纳森这种夸张的反应,就很不习惯。 “嗯?我亲爱的学生,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乔纳森立刻就停住了哭声。 乔卡叹了一哭泣,自己老师这种假哭的行为就很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说不定自己的老师并不是假哭。 “为什么您会觉得持戒人先生有趣?”乔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从乔卡的角度出发,他并不觉得布雷在什么地方有趣。 他也跟着乔纳森看完了布雷跟白银种的战斗,却并没有觉得布雷身上有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 跟老师说的完全不一样,他并没有在布雷身上看到命运。 “啊,原来是这样吗?”乔纳森并没有立刻回答乔卡的问题,而是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的确,在外人看来布雷是一个没什么意思的人呢。 也就乔纳森这种能理解持戒人意味着什么的人,才会觉得布雷这种与命运背道而驰的人是多么有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但应该不是现在,也不是最近。”小丑张开双臂,很感慨地对自己的学生说。 “这是老师我都无法用语言描述给你的事情。”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老师喜欢的是那不可预料的走向啊。” 不知道为什么,乔纳森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见识过无数次布雷的选择。 每一次都不一样,每一次都是新的道路,每一次都会给人带来惊喜。 就像是无数段人生交织在一起。 跟乔纳森纵向交织的人生不一样,而是横向的交织。 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这种终究是错觉。 时间的逆转是不可能的,它一直在往前走。 若是逆转了,世界本身就会混乱,很多东西将会不成立。 不过,将事物归零,然后重新来过的话,倒是可以达成“时间倒流”的假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有意思了。 不管事这种可能性、还是作为持戒人的布雷,都很有趣。 “老师喜欢的东西跟我的完全不一样。”乔卡摇摇头。 “不哦,我的学生,我们喜欢的东西说不定意外地很相似。”乔纳森面具后的双眸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乔卡。 “顺便一提,我们到目的地了。” 乔纳森在自己的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从高高的天空径直跳了下去。 “老、老、老师!!!”突然之间被拉下去的乔卡,发出了极其惊恐的声音。 心脏被吓得要停下来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会直接摔成肉泥的。 并且由于上升的气流不断冲击过来,他想要说话都说不清。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对自己的老师说可不可以不要玩那么刺激的事情,他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想要跟老师我一样厉害的话,你就要先学会应付这种程度的事情哦!”跟乔卡不一样,坠落的小丑不仅可以说话,还说得非常轻松。 两人就这么没有任何降落措施,从遥远的空中朝着白茫茫一片大地坠落。 但是,他们最终并没有被埋入皑皑的白雪之中,而是在半空中消失。 肉眼所见的东西,并非就是全部。 人所看到的,是自己能看到的。 在这被风雪覆盖的土地上恰好有人们无法看到、触摸到的地方。 那里是一座宏伟的建筑,不依靠人力所搭建起来的殿堂。 殿堂中聚集着人们口中所说的半神。 而这些半神,正站在一条道路的两侧。 路的尽头坐着一个慵懒的男人。 但是这人类的姿态只不过是一层伪装,祂跟两侧的白银种是同类。 统率半神的乌姆坎达尔。 即便是中立的白银种,看到乌姆坎达尔都会低下头。 或许将乌姆坎达尔放在低等种中,他不一定是好的统治者。 然而在白银种中,祂是。 在偌大的殿堂之中,有忠诚的,也有充满野心的,但不管是哪种类型,都会听从乌姆坎达尔的命令。 只因为祂很强。 成为统帅者,祂不缺乏有智慧、有魅力。 但智慧、魅力的话,有比乌姆坎达尔更胜一筹的。 所以这些因素根本不重要。 让人臣服的最大的理由是实力。 倚靠在王座上的乌姆坎达尔俯视着面前的两个凡人。 乔纳森这个小丑他自然知道,因为他是众神联合中唯一的凡人。 但祂正在审视的是另外一个。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 乌姆坎达尔发问。 “小人当然知道,这里可是半神大人们所在的地方。”乔纳森用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 他就像是没有读懂乌姆坎达尔的想法一样,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那你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 乌姆坎达尔散发着自己的威压。 面对过于强横的威压,若是没有乔纳森的保护,乔卡可能一瞬间就崩溃了。 “这个是小人的学生,很不错吧。”乔纳森炫耀似地说。 “众神联合不需要凡人,你已经是唯一的特例。” “吾不会再添加第二个特例。” “安心好了,小人不会让现在还不成器的学生来众神联合啦。”小丑招了招手,用一副街边妇女聊八卦的口吻说话。 “...”这样的乔纳森,令乌姆坎达尔不悦。 “小人只是想要学生稍微习惯一下这样的大场面。” “毕竟说不定到什么时候,他就要继承小人啦。”乔纳森开心地说,像是在向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优点似的。 乌姆坎达尔沉吟了片刻。 “比起在意小人的学生,乌姆坎达尔大人可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注意。” “不要卖关子,吾很讨厌。” 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 “万分抱歉,小人最近当了老师,好像有点飘了。”小丑摘下自己的帽子,给祂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人是觉得您可以多多注意一下持戒人的事情。” “例如布雷 克拉斯。”乔纳森用轻快地声音说。 而一边乔卡则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他不理解自己老师的做法。 “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而且是一个杀了数不清您同胞的凡人。”乔纳森掰着手指,好似在数数。 “作为卡普拉斯的抑制力,他总有一天会彻底毁掉您的计划吧。” “卡普拉斯的抑制力…”乌姆坎达尔的目光凌厉地许多。 “你是在引导吾去对付他?” “引导?说不上哦。”小丑连忙摆手摇头。 “只是说出了一些事实罢了,任何一个持戒人对您的影响都不如布雷 克拉斯大。”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小人从不撒谎。” “毕竟小人也期待着世界之壁粉碎那一刻的美丽,只要可以让小人继续觉得有趣,小人可不算做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 --- 另一方面,赶走了森林中白银种的布雷,跟亚雯回到了镇子。 不出所料,镇子里面的人开始不安。 爱尔隆差点就被镇民围起来,幸亏被提前回来的两人拉走。 等镇民发现丰收成了“假象”,他们估计要被堵路。 “所以我才讨厌做这种事情。”布雷抱着自己的剑,嘟囔了起来。 ——“御主,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哦。” 你觉得一段冒险应该是怎么样的。 布雷这个曾经的冒险者,觉得一段冒险的构成很简单。 首先是一个矛盾的诞生,然后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会发生各种事情。 当矛盾被解决了之后,那么这个冒险也将会迎来结局。 冒险者在他看来,就是这么一个流程。 而这个矛盾,无非是围绕着人命、财产、权力、感情。 不管是什么故事,都可以简化。 当你一次次地看着冒险,渐渐地就会觉得“就这样而已”。 何种冒险的故事,你都将会知道到底有什么被卷进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的积累,甚至会觉得一段段冒险故事,不过是定死的框架。 说不定再过一会,人就会忘记当初为了看到冒险故事后会心动不已。 那种雀跃的心情,再也无法体会。 这也许便是某一种麻木。 而人最终会对一样又一样东西麻木。 到底如何从能让人想起那种激动的心情?不,没办法。 只有一个人可以维持那一份“本心”、“童真”才行。 这原本就算是一种“才能”,并非谁都做得到。 布雷早就对各种冒险麻木,年轻时候那种会朝着天空伸手妄想抓取太阳的想法,彻底没有了。 “御主,你在想什么。”紧靠着布雷而坐的少女,不解地看向布雷。 布雷那望着天空的眼神,略显空洞。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如是说。 以前是羡慕着天空上的一切,但现在的话,他不知道。 “你总是在看天空。”文学少女将自己的书,放在一边。 书将下面的绿草压垮,看上去沉甸甸的。 “嗯。”布雷的确总是抬头看天空,哪怕是现在自己觉得这样意义不明,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的,到最后连理由都不需要有,就会自然而然地行动。 杀人也会成为习惯,放弃思考也会成为习惯。 以行之事后必再行,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得那么哲学了。 “这里是你休息的地方,你可以不想那么多东西。”少女往布雷身边凑了一下,轻声说。 这是心像世界,宁静的一个小村庄。 在村庄里面,放空大脑尽情地去感受清风也是不错的一个选择。 心像世界中的布雷,亦不用每时每刻都抱着一把剑。 因为那把剑,此时就在身边,以一个少女的姿态坐在自己一侧。 绝响的头靠在了布雷的肩膀上。 作为一把剑,她需求不高,只需要有人陪伴即可。 不要放弃她、不要忽视她,就可以了。 感受着自己御主的气息,绝响很安心。 她即便是一把剑,还是会有“安心”与“不安心”的感觉啊。 很神奇,自己明明就不过是武器罢了,却有那么复杂的想法。 其他自我意志也会这样吗?还是说只是自己那么粘御主? 这一点她想了一会后,就不打算想通这一件事情。 她只需要明白,自己有御主陪伴着就可以了。 哪怕是自己说要御主晚上陪自己看书,他都会答应。 少女总是想要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过她似乎语言上有点笨拙。 本来想要好好地跟御主说话,可每次到最后,说出口的都是很怪的话。 “笨蛋御主。”绝响嘟囔了一句。 看吧,就像是这样,总是没法说出自己真正想要说的话。 一次又一次,还是这样子。 “怎么了。”布雷随口问道。 “我想要睡觉。”少女说罢,就枕在了布雷的腿上。 一般情况下,都是女的让男的膝枕。 可是绝响才不要这样子,她更想要枕在布雷身上。 没有实体的少女,只有这种时候才有机会跟御主接触。 “肉体”的感觉,唯独是在心像世界才能够存在。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少女。 布雷低下头,顺了顺文学少女的长发。 乌黑的发色跟布雷的一模一样。 绝响在布雷的腿上发出了小猫一样的声音,呼吸很平缓。 布雷温柔地看着这个女孩,拿起了她放在草地上的书。 绝响看的书很多、也很杂。 他有时候也挺好奇这个文学少女都在看什么书。 布雷没有惊醒躺着的少女,扫了一眼书的封面。 “《两**往》…?”他惊了,绝响平时都看的是什么东西。 想象一下绝响在害羞时候用一本名为《两**往》的书挡住脸,他的表情就很微妙。 他现在心情复杂。 “...”躺着的绝响,忽然之间一把将布雷拿起来的书给抢过来。 “不许看。”少女说话很硬气,但脸颊已经通红,明显非常害羞。 被御主发现自己在看这样的书,她要死了。 为什么她会忘记换一本书啊!!!! “你不是睡觉吗?” “我又不是笨蛋御主你,一下子就可以睡着。”绝响气呼呼地说。 她可不是倒头就睡的属性,何况…她还想要好好地感受一下这份温暖。 刚才被布雷理头发的时候,她心跳得很快。 她那时候还想着就这么在布雷的怀里睡着。 不过现在她估计已经不可能睡得下去。 她将书抢过来之后,就死死地抱着书,不让布雷看到。 “你还是睡觉吧。”布雷劝道。 “才不睡。”绝响执拗地说,将书抱得更紧了。 布雷无奈地抬起头,这可咋整。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么吵吵闹闹的,却让他依旧有“宁静”的感觉。 就好像,这种小打小闹本便是这宁静氛围中的一环。 绝响双手环着布雷的脖子,就这么看着对方。 “你挡着书了吗?” “反正你已经看到是什么了。”想通之后的绝响,早就放弃抵抗。 她看着布雷,可什么都没有做,单纯这样看着布雷。 “御主,你会陪我到最后的,对吧?”少女满怀期待地问。 “嗯。”他只需要一把剑k就够了。 与他是不是剑圣无关,不过是因为他需要绝响,绝响也需要他罢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绝响,偷偷地亲了一下布雷。 “笨蛋御主果然没有我的话,就不行呢。” --- 绝响到底亲的是什么地方?谁知道。 他记不太清了。 他只是在感慨少女竟然鼓起勇气亲吻自己。 要是他跟别人说,一把剑亲吻了自己,被人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 认为自己是清醒的,也许只有他自己。 很遗憾,心像世界终究只是一个小世界。 他终究要醒来。 布雷生活的世界,还是卡普拉斯。 当他睁开双眼之后,还是那个道场。 自己的学生还在练剑。 本来道场应该用师傅或者徒弟,可这不适合北大陆。 所以他现在是老师,而不是师傅。 况且在布雷眼中,师傅这个词可是要严肃很多。 他抱着自己的剑,走出了大厅。 他眺望向不远处的镇子,呼吸着冰凉的空气。 爱尔隆因为想要寻求突破,离开了道场去历练。 不只是爱尔隆,很多问题学生都接二连三地离开了。 有时候他竟然觉得道场正常人太多有点不习惯。 距离之前斩杀白银种,又过去了一年,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学生的离开是一部分,北大陆遭到白银种的破坏也是一部分。 卡普拉斯的混乱愈发严重,他能够猜到世界之壁如今有多么残破。 他…需要出发了么。 放弃这个道场,带着自己的剑,寻找遏制这一切的方法。 布雷下一刻就为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挥剑很容易累,没有办法治疗自己伤口的人,想要踏上一次征途? 这有点不现实。 然而很多时候,就算你知道这不现实,也不得不去做。 他转身望向了自己的后方。 “阔别一年,再一次看见持戒人先生,小人很开心哦。”乔纳森站在了布雷的后面。 小丑这一次并没有带上自己的学生。 而布雷,至今也仍未知道小丑还有一个学生。 “我早就应该猜到,你跟「众神联合」脱不开关系。”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小人也觉得持戒人先生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呢。”乔纳森鼓着掌说,面具是从容的笑脸。 “不过小人也知道,你是因为小人曾经救过自己的妹妹,才没有对小人动手。” 乔纳森在原地转着圈,愉快地说着。 火焰,下一刻在远方的镇子中燃起。 布雷猛地看向镇子,剑几乎要出鞘。 天空被橙红色的光照亮,大地在“沸腾”,耳边可以听到轰隆的巨响。 “这跟小人没有关系哦。”乔纳森伸出自己的手指,强调道。 “这一次啊,是「众神联合」主动来找持戒人先生你的。” “找我…?”布雷沉吟了起来。 “没错,就算你不在这里,在其他地方,也会有不同的地方遭殃。” “真是很遗憾。” “不管如何,你的本身都会引起悲剧呢。” “只能去荒郊野岭了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小丑越说越伤心,好像在担心布雷似的。 很可惜,布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纳森,内心毫无波澜。 右眼一如曾经那样。 无神,如一滩死水。 果然还是要出发。 要是知道有一个威胁很大的存在,你会怎么办? 会派一堆小兵去试探吗? 如果是乌姆坎达尔的话,祂不会试探。 祂会直接派出可以将对方撕毁的战力,不给对方任何的可能性。 若是真的卡普拉斯的抑制力,那么祂怎么谨慎对方都不为过。 乌姆坎达尔很强大,可是祂也会承认其他人很强—— 例如塔卡曼,「第三魔王」。 塔卡曼的体型并不夸张,虽然称得上是巨人,可是跟其他白银种一对比的话,祂并不巨型。 但是,祂依旧是半神。 塔卡曼踏入这个镇子的那一刻起,镇子就注定要灭亡。 祂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燃烧着的战士雕像。 岩石在祂身上形成了铠甲,鸟兽形状的头部仿佛是某种骑士的头盔。 火焰萦绕在祂的身边,如同披风一般。 镇子中被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笼罩。 可很诡异的是,在这样的灾难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尝试去逃亡。 一个都没有,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他们竟然是在跪拜。 从人们那里感受不到半点挣扎的意志,人们已经屈服了。 即便是在塔卡曼身边被活活烧成灰烬,都没有试图离开。 连痛苦的惨叫都不存在。 这一刻,镇子比任何地狱都可怕。 塔卡曼孤傲地站在了自己燃起的火灾中央。 如果说那个半神之主是统治者的话,那么祂就是征服者。 祂无时无刻都想着要超越乌姆坎达尔。 塔卡曼承认乌姆坎达尔比自己强,可祂不会承认自己弱小。 总有一天,祂会将乌姆坎达尔从王座上扯下来。 在那之前,祂会姑且忍耐着。 作为征服者,却要屈尊听从别人的命令,这对塔卡曼的心性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挑战。 祂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塔卡曼来这里只为去寻找一个凡人。 一个半神特意去找一个凡人,这很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是卡普拉斯的抑制力,那么祂觉得对方应该不会令自己失望。 祂睁开自己那双深红色的眼睛,被祂所征服的事物正在告诉祂想要知道。 呀找的人,已经在这里。 祂的目光透过厚厚的火墙,探到了前方。 一个穿着简单布袍的人类,绕开了火焰,朝自己走来。 这就是乔纳森提到的抑制力。 布雷 克拉斯。 这番绕开火焰的举动,显得布雷非常没有强者风范。 就连布袍在走动的时候,也被周围的火烧焦了一小部分。 但祂可以从布雷身上,感受到一阵锋芒。 那锐利感,完全无法被隐藏起来。 这家伙似乎从来就没有打算试图、或者学会去掩饰自己的气息。 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暴露自己的所有气势,站在了火焰之中。 布雷走近了之后,也抬起头打量着塔卡曼。 在他打量对方时候,他身上数年前被刻上去的「野蛮人印记」也终于有了反应。 一年之间,他剑术没有见长,却是懂得了怎么用这个印记。 这是布雷帮助了北大陆的野蛮人部落后学会的。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效果,就是在使用印记的时候,野蛮人祖先的英灵可以像护盾一样保护他罢了。 像这样,在火焰中还没有被烤熟,也是多亏了印记。 除此之外,这印记就没有其他大用了。 不过,这是对布雷来说是没大用。 实际上这印记实际上还可以得到祖先的技艺之类的。 布雷觉得没用,是因为这些技艺都不如自己的剑术。 ““...””不管是塔卡曼还是布雷,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刻都沉默了。 塔卡曼跟布雷,都很容易地判断出来对方是什么人。 塔卡曼在自己的漫长的人生中,没有少见过凡人。 可是布雷明显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他看上去那么颓废、慵懒,就连收敛气息的技巧都那么笨拙。 然而塔卡曼还是认为布雷不同。 或许,他可以给自己带来很不一样的体验。 “找我?”布雷开口道。 在布雷来到这里之后,本来那些匍匐等死的人们,似乎清醒了过来一般,疯狂地朝着外面逃窜。 不过很多人已经来不及逃。 而这个镇子,也可以说完全成废墟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镇子就面目全非,距离布雷从道场赶到这里,才过了那么一小会啊。 这个镇子,就连抵抗都没有做到。 半神来了,所以镇子毁了。 镇子被摧毁得是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有点可悲。 追溯到底的话,镇子被毁是因为自己。 是因为他的存在。 果然,这样才是正常的情况。 布雷平时看到的和平,才是罕见的。 北大陆之外的其他大陆,也许比这更加凄惨。 “咚——”长枪的枪柄砸在地上。 布雷的声音并不大,可塔卡曼听得很清楚。 “三分钟。”塔卡曼伸出了三根手指,对面前的布雷说道。 “?”布雷没说话,可是他的右眼已经很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塔卡曼不屑于先攻,因为祂是半神,一个高傲到极点的半神。 布雷呆呆地看着塔卡曼,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那如一滩死水的右眼,凝视着岩石巨人的身姿。 一分钟过去了,然后他明白了对面说的三分钟是什么意思。 塔卡曼在让自己三分钟。 布雷缓缓地将自己的剑出鞘。 你以为布雷会觉得自己被轻视,然后勃然大怒么?并不会。 恰恰相反,他觉得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真刺眼。”布雷呢喃着。 塔卡曼散发着的不仅仅是热量,还有强光。 他还是头一次觉得火光刺眼。 麻烦事情就不需要去想了。 该用那一招也不需要想了。 觉得最顺手是哪一剑,就用哪一剑。 「我流」「观空」 他平时很喜欢抬头看天空,所以就整出了那么一剑。 至于为什么不是观星,那自然是因为他并不喜欢星星,只是喜欢天空。 在跟战斗毫无关系的念想之中,布雷平缓地斩出了一剑。 他从地面上朝着面前半神斩出了一剑。 然而不管是塔卡曼自身,还是周围所有看得见这剑的人,都会有一种剑是从天空落下的感觉。 这不是从平地斩出的,而是那遥远的天空垂直地劈下才对。 强烈的错位感,让塔卡曼在被斩中之前就愣住。 “锵——”干脆利落的一声响起。 就跟所感觉的一样,当剑招完成之后,塔卡曼受到的斩击并不是从前到后,是从上到下。 地面被劈出了一道深沟,天空上的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也散开了许多。 “你确定还要等两分钟?”布雷面无表情地说,声音毫无起伏。 塔卡曼硕大的身躯朝后方退了几步,肩部跟胸口的岩石全部都劈掉了一大块。 全身由岩石构成的祂,这样的伤就等于其他人血肉之躯被削掉的一大块。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受伤的塔卡曼发出了狂笑声。 “不是两分钟,是一分半。”祂更正了布雷的说法,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塔卡曼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不先攻的想法。 “当!”金属跟岩石相互碰撞之间,发出了特殊的闷响。 布雷的第二剑,被那把岩石打造的长枪挡住了。 尽管枪头正在龟裂,但塔卡曼自身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的确不会攻击你,但不表达我不会防御。”塔卡曼的声音伴随着头盔喷出的火焰,一同传出。 祂很久没有用自己的身体真正地去战斗了。 真的很久了。 在输给了乌姆坎达尔之后,祂便没有那么认真地战斗过。 祂明明是岩石构成的存在,竟然在此刻有了一种沸腾的感觉。 是一种比起平时身上的火焰还要炽热的感觉。 何等的激昂。 剑刃跟石枪相互摩擦,迸发出无数的火花。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进行了数次很疯狂的攻防。 这期间,每一次交锋都会有大量的碎石从塔卡曼身上抖落。 塔卡曼的身体很坚硬,比绝大部分的白银种都强悍。 可作为代价,祂的恢复速度很缓慢,任何伤势都需要祂花费大量的时间。 鸟兽状的头盔被斩掉了四分之一,手臂不再平整,胸甲几乎全部都粉碎。 这完美的岩石骑士,除了那飘扬的火焰披风之外,没有任何一处是完整的。 既然是高傲的半神,那么自己说出来的话就要遵守。 每一句话,祂都必当做诺言来看待。 不这样的话,那就不是高傲,只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丑陋嘴脸。 “三分钟已到了,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道。 “轰!!!!!!”话音刚落,长枪沉沉地扫动,扬起浓烟。 从遇到布雷,到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能连五分钟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五分钟,祂燃起了自己的战意。 死寂了那么久的战意吗,竟是被凡人燃起的。 “我是「第三魔王」!!!” “半神塔卡曼!!!” 无比高傲的塔卡曼,在将自己的火焰爆发之前,郑重地告诉了布雷自己的名号。 这是代表,祂要认真地跟布雷战斗。 不死不休。 --- PS:if线的话,其实熊猫懒得描写战斗,况且这老哥都打了好几次,写都写腻了 塔卡曼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战斗,是在几百年前。 那是祂失败的一场战斗,输给了乌姆坎达尔乌姆坎达尔,输得很干脆。 那时候的塔卡曼,还是觉得战斗是高贵的。 但是现在的话,祂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 颠覆祂这个想法的人是面前的布雷。 战斗一点都不高贵,也不需要高贵。 需要的仅仅是胜利、胜利、胜利。 如果能够胜利的话,不管自己看上去多么狼狈都无所谓。 战胜面前的敌人,斩获胜利,这是此时此刻塔卡曼想做的一切。 火焰像是浪潮一般,朝着布雷所在的方向扑去。 然后被一剑“扑灭”。 征服者,却无法征服布雷身边的一切。 无数看得见却无法触摸的飞鸟,在青草的气味中飞向天空。 纵使周围火焰燃尽了一切,烟味依旧无法盖过这淡淡的草香。 可是自己概念被限制的塔卡曼,竟然无比喜悦。 的确自己的概念被限制,可是祂依旧能够从战斗中感受到酣畅淋漓。 强壮的岩石骑士,如今的躯体是剩下一半。 头、躯干,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布雷留下的伤痕。 平日坚不可摧的岩石,在布雷的剑之下,像是豆腐一样。 在岩石表面流淌的岩浆,看上去就像是塔卡曼的血液。 塔卡曼的头盔的下颚部位被完全击碎。 但是这并不妨碍祂爆发出自己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半神放声笑着,笑声响彻天地。 一直以来,凡人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凡人站在祂身边便会自己死去,根本不需要祂去做什么。 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伤成这样。 “看来,乌姆坎达尔派我并没有错。”塔卡曼说道。 声音像是爆发的火山一般,激昂、热情,但不含愤怒。 布雷听着吵人的声音,抬起右眼皮看向塔卡曼。 他站在地面上,身边早就没有所谓的“镇子”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灰,又被气浪冲散。 塔卡曼身上的火种落下之后,很快就又因为没有易燃物而熄灭。 留在地面上,唯有高温。 烫脚。 “轰隆!!!”在布雷的注视下,塔卡曼握着长枪的手臂,整一只落在地地面上。 可是,塔卡曼还是在大笑,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停下来。 布雷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又看着落下来的手臂。 一样,废掉的是左手。 他如今的左臂早就被废掉了。 使不上劲,毫无知觉,会像布带一样摇摆。 你问这会不会疼。 布雷只能说,当然很疼。 他本以为没了知觉后,也会失去痛感。 可很遗憾,并不是这样。 “轰隆!!!!!!”塔卡曼的右手也重重地落在地上。 随后,岩石骑士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地崩溃。 在被血模糊掉的视线中,塔卡曼的落幕方式,仿佛像是一幢被拆掉的钟塔。 “当当当”的声音,宛若钟鸣。 “你还能动,对吧,布雷 克拉斯。”塔卡曼在身体完全崩塌之前,用仅剩下的一只眼睛跟布雷对视。 布雷侧了侧头,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还有右手握着的剑。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已经给了塔卡曼答案。 当然还能动。 “一招。”布雷幽幽地说。 这是布雷第一次在耗尽自己体力之前,自己先被打成重伤的。 曾经的他能够使用剑术不断地将对方压制,在体力耗尽之前都是他的优势。 可是塔卡曼并没被自己完全压制。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半神,祂是一个会学习低等种技艺的半神。 即便是没有任何的失误,布雷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要是自己再弱一点的话,是不是就已经被塔卡曼单手握住头颅捏碎了呢。 “还有余力吗。” “我又一次完败。”塔卡曼尽管是这么说,可听上去并没有多么悲哀。 “又一次!!!!” “哈哈哈哈,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上一次,输给了乌姆坎达尔。 这一次,输给了布雷。 可不管是哪一次,祂都输得心服口服。 “这种程度的伤,可杀不死我!!!” 岩石生命体的塔卡曼,即便是身体碎了一地都不算死亡。 想要杀掉祂,就必须将整体粉碎到一定程度。 “如果你想要彻底杀死我这个半神的话。” “如果你不想要留下‘祸害’的话。” “就用你的剑,确确实实地了结我的生命。” “斩下来!用你的全力!!!!!!!!” “将我斩成碎块,将我的存在粉碎!!!” 高傲的半神在败北之后,依旧没有露出任何胆怯。 祂如今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布雷用最后所有的力量来斩杀自己。 “斩过来!” “布雷 克拉斯!!!!” 布雷耳边尽是塔卡曼的声音。 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着被染成橙红色的天空。 布雷还是比较喜欢蔚蓝的天空。 凡人、半神,等级分得总是那么清楚。 “呼——”布雷呼了一口气。 手中的剑比起之前,又多了一些伤痕。 之前不管怎么战斗,绝响身上都不曾添更多的伤。 可跟塔卡曼的战斗中,手中的长剑开始有了损耗。 布雷知道这是一把剑,可也知道这一是个少女。 她,也许会疼痛。 “那我们大家彼此都干脆利落一点吧。”布雷用平静的语气说。 他并不像塔卡曼那般激动。 只是语毕,剑出。 「我流」「观空」 开始是这一剑,那么结束也用这一剑。 天空所落下的一剑,将塔卡曼残余的躯体全部粉碎。 而在自己那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彻底崩碎之前,祂一直凝视着布雷—— 然后,又有另外的人在远方注视着这一场战斗。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也有自己的办法。”一个全身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站在遥远的山坡上呢喃着。 “完全走出自己的路了么。”白面摇摇头,转身离开。 说不定,他重启时间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产生了蝴蝶效应。 在名为白面的人重启时间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舍弃原本应该拥有的,只拿起与本命运绑在一起的这把剑之后,原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不定,这样的他可以改变什么。 在同一时刻,布雷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朝着白面所在的山坡望过去。 他并没敏锐的感知能力,可偏偏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了。 就好像那个方向有什么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 ——“御主,你怎么了?” “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吗?”布雷轻声问。 ——“什么都没有呢。”绝响想了想之后,回答。 “是么,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将目光收回,艰难地转身。 “你会疼吗?” ——“绝响只是一把剑哦?” ——“不过如果我说会疼,御主你会担心我哦吗?” “会很心疼。”布雷如是说。 ——“这样的话,绝响就一点都不疼。”绝响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回答。 ——“我可是御主唯一可以依赖的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疼呢。” 布雷默默地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她一定很疼吧。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总是爱逞强。 可是这时候,就不要去揭穿了。 “有空的时候,我会再陪你。” 他朝着自己道场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乔纳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前面,他也没有停下来。 布雷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就这么跟乔纳森错身走开。 他不喜欢这个小丑。 但是小丑救过自己的亲人。 “持戒人先生反应真是冷淡啊。”小丑背对着布雷说哦。 “我没有对你动手就已经很好了。”布雷说道。 “说的也是呢。” “需要小人来帮你治疗一下伤口吗?” “你这样的流血流下去,也不知道能够回去啊。”小丑用很关系布雷的口吻说。 “不需要。”然而布雷回绝得很干脆。 --- 乔纳森等布雷完全走了之后,才转身看着对方的离开的方向。 他拿出抹布,擦了擦自己的面具。 看样子布雷是打算离开那个道场了。 不过就算离开这个道场,他又能去什么地方? 当然,有乔纳森在,布雷并不需要担心自己不知道去哪。 “既然是持戒人先生的话,绝对下一个想去的就是别人家的大本营吧。” 小丑在认真地想着,如果接下来事情可以更加复杂就好了。 但他认真擦自己面具的时候,一只手重重地抓住他的肩膀。 “啊呀,我的学生,你怎么了?”乔纳森淡定地扭头,看着自己的学生。 “老师,我看到了。”乔卡的语气跟往日的完全不一样。 这时的乔卡,语气透着一种病态的愉快。 “那个白银种的样子,那个白银种的末路,我全部都看在眼里了。”乔卡捂着自己的脸,夸张地朝后弯腰。 “啊啊啊啊啊啊!” 这种不管武人徒劳挣扎的画面,让乔卡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颤动。 塔卡曼那高傲的半神,却依旧无法敌过要被除掉的结局。 这一场战斗,结局从一开始就定下来。 强者就会获胜,这就是命运。 无法被改变。 强的一方胜利,这不是就正常的规则么。 “呀!!你终于知道持戒人先生到底什么地方有趣了吗?”乔纳森开心地准备要拥抱乔卡。 “老师,您在说什么啊,有趣的不是那个塔卡曼吗!” “有趣的是,不论祂多么激昂、战斗得多么精彩,都无法改变自己命运这一点啊!!!” “诶!?” “老师!你怎么了!!” “快点扶住老师!!” “手、手断了!!!!” “快点,好多血!” “镇子…我刚才看到镇子被烧成灰了…” “谁会治疗,快点帮忙啊!” 太吵了。 这是自己走回道场的布雷,第一的反应。 只是断了一只手而已。 在这个时代,断手也是可以治愈的,只要不是整只手消失了就好。 这种伤,比起自己那只永远都无法恢复的左眼要轻得多。 真希望自己的学生镇定一点。 “太吵了,你们先让开一条路老师走好不好!”终于,在人群中有一道特别有辨析度的声音响起。 亚雯抱着双臂,皱眉看向伤痕累累的布雷。 “我已经联系人了,在那之前您好好包扎一下吧。” “还有就是,请您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要乱走动。”亚雯没好气地说。 这个学生也好吵。 不过说的话稍微有点道理。 其他的学生在被师姐喝了一声之后,也退到了两边,让出了一条道。 布雷用满是血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无奈。 幸亏现在右手的血都干透了,否则自己的头发上要沾满血。 之后布雷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学生们帮他将伤口都清理干净,留出了足够的休息空间给他。 虽然很多人都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估计这时候并不是向本人问这种问题的好时机吧。 但是不能问本人,不代表不可以问其他人。 “师姐,老师到底去做什么了。”一个学生好奇打听。 亚雯从道场的边缘眺望向被火焰燃烬的村庄,沉默了几秒。 “是半神…”亚雯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能够将镇子一瞬间毁掉的,就算是所谓S级的冒险者都办不到。 她已经猜到了老师刚才是去解决镇子中的半神。 可是她没有想到老师会伤成这样子,连左手都废了。 以往的老师,顶多是筋疲力尽… 本来她觉得老师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但这一刻,她明白老师终究也是凡人的范畴。 白银种中,也是存在强者的。 “半神?”问问题的学生陷入了茫然。 其他学生并没有胆子大到偷偷跟布雷出去历练,所以没有接触过白银种。 而且如果接触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亚雯觉得她跟爱尔隆可以活下来,除了老师的帮忙之外,很大程度是运气好。 “其他大陆,估计早就半神泛滥了吧。” “也就北大陆能够那么太平。”亚雯下意识地将左手捂住了右手腕。 她在害怕。 --- 镇子在所有人眼前被活生生抹去。 目睹这一切的人很难不害怕。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布雷,相当淡定。 他戳了戳自己左手,感受了一下。 “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说在法术的治疗下,他被废掉的左手恢复了过来。 但距离能用还差一段时间。 虽然啊,好几个人持续用法术才治好了。 但他还是要说一句“法术真厉害啊”。 可是现在众神联合已经派人找上门来了,布雷这样残废的话,可接不了下一战。 这一次的塔卡曼尚且那么困难,以后的该怎么办。 “战火终于是烧到了北大陆了。”在布雷身边,某个精灵女皇用自己空灵的嗓音说道。 她一边吃着手里的水果,一边用很随意地态度发表自己的意见。 白廷国最好用的工具人几乎被打成残废了,多罗西雅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眼。 她可是知道布雷实力的,连布雷都被重创,她对那个敌人相当感兴趣。 可惜她来了之后,布雷竟然告诉她,那家伙被斩了。 于是白来一趟的多罗西雅,也懒得走,就在这里跟布雷聊起天来。 “话说,这边其实一直有被骚扰啊,只是我很卖力而已。”布雷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很认真地说。 “北大陆的和平,跟我有很大关系的。” “确实。”多罗西雅则是很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既然你短期没法战斗的话,就只能我上了。”她耸了耸肩。 “你早就该自己动手了。”布雷咬牙切齿地说。 多罗西雅听到布雷的话之后,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她将手中的果核精准地扔到了垃圾桶,瞥了布雷一眼。 “但问题的根源还没有办法解决吧。” 多罗西雅说。 “因为解决不了。”布雷摇头。 “最终BOSS要我实力翻几倍才打得过。” 这样的怪物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 “是么。”多罗西雅恍惚地看着外面。 很快北大陆也会跟其他大陆一般沦陷。 虽然多罗西雅她可以压制,可不管如何她都只是一个人,分身乏力。 “但到了必要的时候,不管祂比我们强多少倍,我们还是要面对的。”她抛下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就从道场离开了。 “所以你是来干嘛的。”可是布雷没有一丝丝的感触,反而吐槽了一句。 这女皇来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吃你家水果。” 多罗西雅人影消失了,但话还是好好地留了下来。 ——“御主…” “怎么了?”送走了吃水果的女皇后,绝响竟然又说话了。 难不成她又想要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妻? 不喜欢啊,说了多少次,他没有这爱好。 ——“这些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绝响问。 原来是问这种问题么,稍微出乎预料了。 绝响作为一把剑,却并不是那么想要战斗。 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只能用来战斗的武器,却不期待战斗的延续。 的确很奇怪。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布雷不想要给绝响一个不准确的答案。 要是等待可以结束的那一天,他可能会告诉绝响。 然而如今还不到结束的时候,远远不到。 布雷用右手紧紧地搂住剑,低垂着自己的眼皮。 他的剑刃,哪怕过去了十几年,都还是没有能够达成想要的程度。 即便是“不可思议”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用。 必须更加强大,要是自己的剑不能更加不合理的话,就无法对抗更加不可理喻的神。 凭借他现在的剑,别说真正的诸神,那名为半神之主的存在,他也无法跨过去。 --- “轰!!!!!!” 巨人姿态的乌姆坎达尔朝着前方伸出了自己的手。 祂很愤怒,所以在祂动起来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因为战栗而碎裂。 祂的手抓向了面前嬉笑的小丑。 而小丑也没有任何抵抗地被抓住了。 “乔纳森。” 乌姆坎达尔的声音夹杂着怒火。 祂很愤怒啊,无法遏制的愤怒。 因为塔卡曼竟然死了。 那个高傲的半神骑士,死在了一个凡人手里。 “呀,乌姆坎达尔大人看来很生气呢。”明明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掐碎,乔纳森却依旧从容。 倒是他带来的乔卡,此时此刻恐惧得不行。 “塔卡曼,因为你死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乌姆坎达尔大人,你需要搞清楚因果关系才可以啊。”乔纳森说。 “作为使用因果的存在,你不应该比小人还不清楚因果关系才对吗?” 乔纳森的面具上,仍旧挂着笑脸。 笑嘻嘻的,让人心烦意乱。 “并不是小人告诉了您持戒人的存在,所以塔卡曼大人死了。” “是因为,你只派了塔卡曼大人去,所以祂才死了。” “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乔纳森如是说。 乌姆坎达尔将小丑狠狠地摔向前面。 而小丑来了一个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不过由于刚才乌姆坎达尔的怒火,小丑摸向面具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一些裂痕。 “...” 乌姆坎达尔一言不发地化作了凡人的姿态。 周围的半神默默地看着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乌姆坎达尔知道真正的原因在哪里。 但祂依旧感到愤怒。 因为乌姆坎达尔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有小丑在引导。 你无法起指责乔纳森,因为这个人类的确在帮助众神联合,也不曾说过一句谎言。 “感谢乌姆坎达尔大人没从因果上将小人抹杀。”乔纳森恭敬地摘下帽子,朝乌姆坎达尔致以敬意。 可是下一秒,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想,都无法做出平时那个鞠躬的动作。 很快他就明白是为什么。 乌姆坎达尔不喜欢自己这些花哨的动作呢。 不喜欢到甚至要用概念来禁止自己。 多么方便的能力,这就是概念啊,属于神的权能。 “那么乌姆坎达尔大人,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卡普拉斯的抑制力呢?” “什么都不做。” 乌姆坎达尔凝视着乔纳森,开口说道。 祂已经不打算在布雷身上投入任何战力了。 塔卡曼的战死,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实力。 白银种中到底能有几个比塔卡曼还善战的? 有一些,但却都没有在自己麾下。 “诶,小人还以为乌姆坎达尔大人会亲自动手。”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面具,有点失望。 “不可能。”乌姆坎达尔吐出一个词。 祂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祂不会浪费时间在卡普拉斯的抑制力上。 毕竟祂的目的不是杀掉什么目标,而是让世界之壁崩坏,夺回属于白银种的时代。 祂将挡住黄金种的降临,然后创造一片只属于白银种的天堂。 乌姆坎达尔是一个智慧且强大的半神。 并且对这个时代的判断很准确。 祂拥有着半神的高傲,却一直以来都对低等种没有偏见。 因为祂承认低等种可以占据卡普拉斯,必然有对应的优势。 相当完美的一个半神,选做领导者没有半点问题。 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低估持戒人的实力。 虽然已经派出了很强大的战士,但依旧是低估持戒人了。 不过嘛,这些都不算什么事。 乌姆坎达尔依旧是半神主主。 名副其实,实至名归。 乌姆坎达尔祂拥有这相当伟大的目标。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体白银种。 就连目标的层次也很高。 呀,还真是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呢。 即便是刚才被愤怒的乌姆坎达尔差点掐碎,但乔纳森还是不由得发出感慨。 如果是一个空有实力,却无脑、狂妄的半神统率众神联合的话。 低等种说不定在有持戒人的情况下,还能赢呢。 但如果是乌姆坎达尔率领,咿呀,还真的找不到翻盘的点。 然而,乔纳森不打算一直夸乌姆坎达尔。 在乔纳森看来,半神之主看似眼界开阔、相当理智,实际上却很傲慢。 没错,一如黑铁种想要挑战白银种是一种傲慢,白银种妄图挑战黄金种亦是一种傲慢。 乔纳森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场景。 可这样的话,就未免太无聊了。 能够预测到走向的事情,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无聊。 他想要更有趣的事情,更有意思的展开。 但貌似,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啊。 这就让乔纳森很难办了。 不管如何,不论做什么,世界之壁总有一天会被毁掉。 然后诸神会回来,然后所以凡人都会死去。 这个结局有得改么?貌似没得改。 死局啊,死局。 前方篝火的火光打在了小丑的面具上。 面具上不是一成不变的笑容,而是换成了某种很严肃的表情。 在一间郊外被遗弃的破败屋子里,乔纳森跟乔卡围着篝火坐着。 对了,顺便一提,在野外求生的话,千万千万要尽可能避免在木屋里面生火呢。 因此房子比想象中还要容易烧起来。 乔纳森现在这个就是正儿八经的错误示范。 偶尔想这样在野外生火过夜,似乎也挺有趣的。 “老师,我有点冷。”乔卡抱着自己,哆嗦得不行。 “诶?火还不够旺吗?”小丑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他的学生身体也太虚了吧。 “不是,是外面风太冷了,我穿的衣服不够。” “既然这样的话!”乔纳森凭空抓出了一堆厚厚的衣服。麻利地给乔卡给套上。 这是自己的宝贝学生,冷死在荒野就不好了。 “乔卡啊。” “嗯?” “卡普拉斯呢,可是被世界之壁所保护着的。”乔纳森突然说。 他告诉了自己学生很多很多卡普拉斯的秘密。 然而,他有一个没有提到,那就是世界之壁。 也是时候给自己的学生复习一下历史了呢。 “很久很久以前——” 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不是弱小如蚁的凡人,而是一群掌握着世界规则的神。 可神之间渐渐产生了矛盾。 被赋予了权能的诸神,本能地使用自己的权能来解决矛盾。 但这一次又一次的冲突,导致了世界本身的崩坏。 为了不让自己归为虚无,卡普拉斯几乎是应激性地驱逐了所有的神明,并且建起了肉眼看不见的高墙。 “要是没有这堵墙,神明大人可能早就扑回来了吧。” “不过呢,这堵墙是一堵必定会朽败的墙。” “可能是一千年,可能是一万年,也可能是十万年,但总有一天会崩塌。” “混乱会加速这一切的进程,但就算什么都不做,墙壁也会坏掉呢。” 小丑罕见地用一种很正经的口吻讲述着。 仿佛这一刻,他真的代入了老师这个身份。 周围兀地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乔卡没有说话,乔纳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渐渐的,乔纳森的面具上开始流瀑布汗。 他不停地用手帕擦面具上的汗水,可惜汗太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难道...他的讲学哪里出问题了吗? 可是他讲的都是大实话,是现在世界现状。 “不要伤心跟难过!” 他学生一定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没办法!世界毁灭啊!自己也会死!这种事情,害怕也理所当然! “虽然老师我知道一时间知道这种事情,受到的打击会比较大。” “不过你想一下啊,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认真想一下到底要怎么充实自己的人生。” 小丑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总之,不要绝望!我们要笑对人生哦!!”小丑手足无措了起来,试图要安抚自己的学生。 “老师。”乔卡终于开口说话了。 “在在在。”小丑连忙回答。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种事情?”自己的学生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有点慌。 他感觉出来乔卡在压抑着什么。 一定在压抑愤怒吧。 老师他啊,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这个学生。 “我想要看到的就是这种事情啊!”然而,乔卡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这跟往日那个胆怯、又有点普通的少年,截然不同。 “老师!!!!这不就是所谓的,无法被改变的命运吗!?”乔卡用力地摇着自己的老师。 乔纳森被摇得头上开始冒星星。 “不管做什么,都无法被改变的结局,这种东西才是我想要看到的啊!” 这是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被改变的结局!?一定会崩坏的墙壁? 注定要来临的诸神时代!? 乔卡的脑海中这一瞬间被这些东西全部塞满。 除了愉悦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竟然...有这种事情? 既没有对末日的恐惧,也没有因其他人可能要面临的死亡而有所怜悯。 他只是很纯粹地感到了愉快。 墙壁崩塌的那一刻,一定是最值得欣赏的一幕。 并不是乔卡多么希望世界被毁灭,仅仅是他想要看到这一幕。 他好想好想亲眼看到这一切。 “哪怕是挣扎也没有意义,无法被改变的命运。” “结局都写好的命运!” “老师,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告诉我啊!” “诶诶诶…”乔纳森开始迷迷糊糊的。 他的学生似乎很开心来着? 但这种变化有点太突然,他不太习惯。 简直像是正常人突然原地发疯了一眼,真是很难习惯诶。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吗?” “超超超超喜欢啊!!!”乔卡兴奋地像是抽卡池到了自己心仪卡片的小孩子一样。 “不过正常来说,等墙壁坏掉了,你也差不多该老死了呢。”乔纳森将一个残酷的现实甩给了乔卡。 “怎么会这样…”意识到这一点的乔卡,放开了搭在小丑肩膀上的手。 他一下子就泄气,沮丧地坐在了一边。 他裹紧了刚才老师给自己的大衣,沉默不语。 “不要垂头丧气啊。” “振作一点。”乔纳森看着自己学生一惊一乍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曾经轮回中那些教育正常人的经验,似乎不能用在乔卡身上呢。 越是轮回,他就越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每一次轮回都会给他不一样的难题。 “亲爱的学生呀!”乔纳森唰地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披着的雪,也随之抖落。 “既然这样的话,就跟老师一起努力吧!” “努力?”乔卡茫然地看向乔纳森。 其实乔卡只是喜欢看这些“命运”,但其实自己并不打算做什么。 还有就是,尽管自己口口声声地说“命运”。 但你要他自己解释一下命运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估计也答不出来。 问到最后,他可能会告诉你“命运就是那玩意儿”。 “对,一起来搞坏世界之壁吧!”乔纳森发出了豪言壮志。 时间已经不太多了,想要做什么就只能趁这段时间搞快点。 “这不是在促使世界的毁灭吗?” “这种事情不是已经命中注定了吗?不要有负罪感!” “但我什么都不会。”乔卡无奈地叹气。 他的确跟着乔纳森好几年了。 只是这些时间里,他并没有学任何能够实践用的知识。 不管是打架,还创造什么东西,他都不懂。 跟别人辩论的话,也可能会落下风。 “没关系,很多时候,你并不是要会些什么,才能做到什么事情。” 乔纳森将自己的学生拉了起来,抓住了他冻僵的手。 “老师,这很冷。” 本来想要当一次话痨的乔纳森,被这话当场堵住了。 他又默默地让乔卡重新坐到了篝火附近。 “首先,你要有足够的勇气!” “勇气?” “没错,想一下,你为了看到世界之壁的终幕,自己都能够做些什么?” “大概什么都可以做出来?”乔卡试着说。 对于他而言,为了看到理想中某种东西,很多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他尽管不是冷血怪物,但伦理道德界限很模糊。 说不定,有时候他可以比那些所谓的冷血怪物更加可怕。 “老师可以为了学生的梦想努力。” “可相对的,你也要好好地回应老师的这一份努力,不能自甘堕落。”乔纳森说着感人肺腑的话。 要是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打算做什么很伟大的事情。 时间。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管对谁来说,时间都很宝贵。 哪怕是对于能够拥有数千年岁月的存在来说,时间还是很重要。 而对于低等种来说,时间毫无疑问更加珍贵。 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的程度。 那么一年、两年过去了,低等种就足以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变化可能是个人的、可能是国家的。 真的只需要一点的时间,就可以改变一切。 时间的流逝就是最恐怖的法术。 布雷站在距离雪风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单手持着自己的长剑。 昔日的道场,已经关闭了。 他已经不再打算继续教导别人,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他黑色的短发上,挂着几缕银丝。 就连皮肤,都稍微有点松弛,不复年轻的模样。 这是他在衰老的证明。 有人说,凡人的巅峰期就是在壮年期。 如果是这样的话,布雷已经来到了。 三十多岁的他,恐怕已经无法继续变强了。 很遗憾,作为一个人的话,他拥有极限。 不过他不会对此而感到不甘,因为作为一个人,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令人惋惜的地方有很多,不过令人骄傲的地方又何尝不是很多。 冷风吹拂,他稍微眯上了自己的右眼。 他的学生们在道场关闭之后,过得很好。 基本上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的妹妹过得也很不错,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话说回来,他妹妹的女儿真好看,应该说真不愧是半精灵么? 可惜的是,自己外甥女不是很黏他。 “你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发吗?”多罗西雅站在布雷身后,跟他一起吹着风。 “特效药齐全,只要不断手断脚就不会死。”布雷给多罗西雅看了一眼自己长袍下的一堆药。 自己不懂得治疗法术,当然要嗑药。 “难道说你打算跟我一起去吗?”布雷随口问。 他的右眼看着多罗西雅。 这位精灵女皇,即便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一丝丝衰老的痕迹。 就算她是精灵,这也太夸张。 布雷很怀疑多罗西雅到底是不是不老的。 有钱、有权、有颜,还能打。 这是什么神仙,好生羡慕。 “如果你邀请我的话,我说不定会答应跟你一起出发。”多罗西雅轻轻地一笑。 她用很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布雷。 布雷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要是不是心有所属,说不定她可以喜欢上布雷。 不过,估计就算她不是心有所属,可能也跟布雷不会有可能吧。 毕竟这可是只对剑有兴趣的家伙。 手中只有剑、眼中只有剑。 “那一起出发吧。”听到这,布雷很干脆地发出了邀请。 堂堂女皇,竟然说要帮自己一起去.干.一票大的?还有这等好事? 对此他当然不会拒绝。 “噗嗤。”多罗西雅忍不住噗嗤一笑。 没错,布雷其中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他很老实。 不管在什么方面,都异常地老实。 “那就出发吧。”她注视着布雷头上那一缕又一缕的白发。 多罗西雅最初认识布雷的时候,他可没有那么老。 不知不觉间,就认识那么久了么。 他也老了。 “我拐走了白廷国的女皇,会不会被你们的三武姬抓?”布雷突然想到了很关键的东西,连忙问。 “北大陆都濒临崩溃,注意这种细节已经没有意义了。”多罗西雅没好气地说。 对啊,北大陆也已经跟其他大陆一样,在缓缓地沦陷。 如果不直接去解决问题的根本,那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在乎身份就更加没意义了。 她这一刻,既是作为女皇,也是作为一名战士。 “带路吧,布雷。”多罗西雅指了指前面,慵懒地说。 她只希望自己不需要参加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我也不认识路,我打算瞎找的。”布雷很诚实地回答道。 “...”多罗西雅愣住了。 “所以你为什么可以摆出那么自信的样子?” “因为我觉得自己能找到。” “是吗,那我就相信你。”多罗西雅也似乎懒得思考,随意地说道。 “那就往这边走吧。”布雷很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 “如果走错了,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因为我可能会冷死在半路。” “放心好了,有我在的话,不至于冷死你。”多罗西雅摆了摆手。 在经过一番很无厘头的对话之后,两人达成了某种共识,并且结成了队伍。 而这时候,宫殿里的露琪亚,正在到处找多罗西雅。 “陛下!!!陛下!!你人呢!!!!” “这种时候就不要出去玩了啊!!”露琪亚不停地喊着,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陛下!!快!!回!!来!!!!” 北大陆这种情况,如果女皇陛下还是出去玩的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家的女皇,应该不至于那么不懂事吧。 不至于吧。 --- 这个月是北大陆温度比较适宜的一个月。 在这个月份,风雪会很小,地面上的雪会很容易化掉。 所以基本上你不会看到积雪,只会看到很多水渍。 路边的草会沾上冰碴子,树皮也湿冷湿冷的。 当然了,这种天气对布雷来说,相当友好。 而此时此刻,出发的多罗西雅正跟布雷坐在一辆魔导车里面。 由于布雷完全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所以就算多罗西雅心里面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坐在了驾驶位。 但凡布雷会一点点,她都会选择躺在后座休息。 奈何布雷除了剑之后,什么都不会,完全就是一个废材。 “我可以感觉到露琪亚正在到处找我。”多罗西雅突然来了句。 “你跟她们有心灵感知?”心安理得地让女皇开车的布雷,疑惑地问。 “没有,只是多少猜得出来而已。”多罗西雅如是说。 “应该会在宫殿里面不断地喊我吧。” “你不会良心过意不去么。”布雷听着就觉得这位三武姬很可怜。 “我又不是跟你出来郊游。”多罗西雅抬起眼皮,对布雷说。 她这一次是跟布雷出来解决最终的问题的。 而这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你真的不会开车?”多罗西雅忍不住问。 她现在就想要撒手,然后挪到后座。。 “真不会。”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多罗西雅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这时,她注意到了车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如果按照这个车速的话,应该十秒不到就撞上了。 正常来说,多罗西雅应该要提前减速。 可是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踩住油门,速度不降反升。 为什么这样做? 直觉而已。 于是这辆车就这么将挡在面前的人给直接撞飞。 被撞的人很夸张地飞起来,甚至在空中一千四百四十度打转。 同时魔导车也像是撞到了什么重物上一样,猛地停下来。 车上的布雷由于惯性,也跟着飞出了车外。 只有多罗西雅一个人一点事都没有。 她放开了方向盘,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一切。 布雷躺在了地上,懒得起来。 所以先站起来的反倒是那个被撞飞很远的家伙。 “呀!何等!何等!热烈的欢迎!”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站起来后,首先做的事情是拍干净自己衣服上的脏东西。 “小人上一次空翻那么多圈,还是一千米跳水的时候呢!” 布雷瞥了一眼小丑,一下子就认出来是老熟人了。 “你认识?”多罗西雅朝布雷问。 “认识,但不熟。”布雷道。 “不熟?诶!小人难道在持戒人先生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吗?”乔纳森哭了。 “所以这一次,你又打算给我制造麻烦吗?”布雷很直接地问。 “当然不是!小人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乔纳森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小人啊,这一次是打算跟你们一起共度患难!”小丑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仿佛在朝两人宣誓。 而布雷默默地爬起来,重新上了车。 “首先作为伙伴!小人来告诉你们重要的情报吧!” “众神联合的大本营,就在前面直走,然后看到冰湖之后左转!” “当你遇到了一只白银种,就说明你找到地方了!”小丑滔滔不绝了起来。 “你记住了吗?”多罗西雅扭头问了一句后座的布雷。 “记不住。” “果然。”布雷的记性不出多罗西雅的所料。 好在她记忆力相当优秀。 “那么出发吧。”多罗西雅手又放在了方向盘上。 “让小人也加入你们吧!”乔纳森抬头挺胸地走来,似乎是打算上车。 ““我拒绝。””多罗西雅跟布雷异口同声地说。 布雷知道乔纳森不会做什么正常的事情,所以不会让他同行。 而多罗西雅单纯就是不想。 语毕,她再一次启动魔导车,然后踩下油门。 在小丑试图开门上车之后,车就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乔纳森保持着伸出开门的动作,僵住了好几秒。 “啊啊啊!请等一下!小人是很有诚意的!”乔纳森回过神来之后,车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别跑那么快…!” “让小人也成为正义的英雄吧!!!!!” 被抛弃的乔纳森,开始狼狈地用跑的去追赶两人。 “你认识的人真是奇怪。”多罗西雅在车上对布雷说。 “不要给我扣帽子。”布雷撇了撇嘴。 才不是他认识的人都很奇怪,只是乔纳森这个家伙奇怪而已。 这种一杠子打死的话可不负责任。 “都一样。”多罗西雅才不愿意去跟布雷讨论问题。 因为很费脑子。 她在撞飞乔纳森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根据那家伙被抛下之前说的话,她找到了小丑口中的那个湖。 小丑他的话,多罗西雅是记住了。 不过小丑他的本人,多罗西雅没有兴趣载一程。 女皇的本能在告诉她,乔纳森很诡异、很危险。 处于这样的考量,她当时才将那家伙直接撞飞。 可惜没有当场将乔纳森撞死。 “我们到了,你能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多罗西雅懒散地趴在方向盘上,问。 “这湖结冰了。”布雷说了一句废话。 不过,这真的是废话吗。 在这样不那么冷的月份中,面前的湖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周围的温度虽然低,但绝对不至于创造一片冰湖那么严重。 “湖心还有一堵墙。”布雷又说。 “你观察的挺仔细的。”女皇很敷衍地夸了布雷一句。 “这不是就摆在你面前吗,你到底有多懒的,陛下。”布雷没好气地说。 没有注意到结冰这违和的一点可以理解。 但是那堵墙装作看不见也未免太过分。 多罗西雅不愿意思考怎么回答,所以干脆冷哼了一声。 “下车。”接着她一脚将咸鱼躺的布雷从后座上踢了下去。 布雷狼狈地被赶下车,一脸无奈地瞥了眼女皇。。 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始打量着突兀立在冰湖上的墙壁,沉思起来。 实际上这堵墙也很诡异。 因为它不是立在地面上,而是冰湖上。 也就是说它在建的时候,就是在冰上建的。 这怎么可能? “你还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吗?”多罗西雅看着布雷那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有点诧异。 “啊?”布雷歪了歪头,不明就里地看着多罗西雅。 这不是一堵墙吗?还能是什么? 顶多是敲碎时候会开一条路的墙。 但就算是那样,也不过是墙而已吧。 为什么多罗西雅要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自己。 “我生气了。”布雷面无表情地说。 他感觉自己有被冒犯。 “那是白银种。” 多罗西雅见布雷这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解释了一句。 然后布雷就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白银种?这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冰墙上的这堵墙。 “那祂为什么不动?” 如果是白银种,你倒是动啊,给他动啊。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朝着祂劈一剑怎么样?”多罗西雅开始怂恿布雷。 布雷想了大概几。 想动手了呢。 ——“等一下,御主,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砍了吗!”绝响感觉到多罗西雅在怂恿布雷,于是忍不住出声阻止。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将御主当做笨蛋,那就是她。 其他人想要耍布雷的话,绝响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个可恶的.人.妻,不能原谅。 “嗯,想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布雷诚实地点头。 ——“这是那个家伙在怂恿你。” “就算她不怂恿,我也会这样做。”他开始安抚这把过于担心自己的剑。 剑里的少女果然很喜欢操心。 当然,他不讨厌绝响对自己的操心。 “你又在跟自己武器的自我意志聊天了。” 多罗西雅瞄了一眼布雷,道。 作为大量武器的持有人,多罗西雅自然是知道自我意志一事。 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布雷在发疯,但她则是知道对方不过是在跟武器的自我意志对话而已。 不过像是布雷这样对话那么频繁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多罗西雅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可实际上对话的次数一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一次。 “要你管。”布雷瞥了多罗西雅一眼。 而多罗西雅没有生气,只是扬起嘴角。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逗猫。 布雷将自己的剑从剑鞘中缓缓地抽出,然后摆出了一个架势。 调整呼吸,精神集中一点。 斩出...? “嗯?”在布雷酝酿好,准备来牛逼哄哄的一剑时,地面开始震动。 那一堵墙,似乎是听到了布雷前面的心里话,实现了他的要求,动起来了。 墙体活生生翻了一个面,将另一面展示给了布雷跟多罗西雅看。 一张类似人的脸。 五官齐全,眼睛的转动也异常地流畅。 这一张完全由石头构成的人脸,就镶嵌在了墙体上。 在转过来的下一个瞬间,墙体开始扩张。 “轰轰轰!!!!”冰湖崩塌,接着又一瞬间被岩石所覆盖。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四周就立起了高耸的城墙。 这些城墙连接着那一张人脸,彻底将两人包围起来。 不单单是这样,甚至在墙内,还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空气墙”。 这里,现在就是一个肉眼无法看清全貌的迷宫。 “看吧,我都说了是白银种。” 多罗西雅没有被面前的异变吓到,而是先跟布雷强调自己没有说错。 “好吧,是你厉害。”布雷也不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该承认的事实就承认。 他现在只是有点很不自在,刚才酝酿了那么久的一剑,被强行打断了。 “一如乌姆坎达尔大人所料。” “你们还是来了,持戒人们。”那人脸开口说道。 “但是你们不管如何,都没有办法踏入那里。”迷宫的主人幽幽地说。 祂拥有绝对的自信,因为只要祂想,那么布雷两人连观测到祂的可能性都没有。 现在多罗西雅跟布雷还能看到自己,无非是祂没用隐藏起来的意思罢了。 “乌姆坎达尔那么聪明?”布雷一惊。 虽然他关注的地方有点奇怪,但貌似又没有什么毛病可以挑。 “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乌姆坎达尔大人的预想之内。” “就连你们的目的,也是那么的简单易懂。”迷宫的主人毫不客气地嘲讽着。 布雷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说些什么。 但一走前,他就撞在了空气墙上。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撞得自己有点酸。 “你们现在已经身处一个迷宫之中。” “不管你们怎么努力挣扎,都不可能通过这迷宫。” “持戒人们啊,就这么烂死在这里吧。”迷宫的主人说着,渐渐隐去了自己的存在。 这迷宫哪怕你能够找到路线也没有用。 因为路线这白银种还能擅自修改。 难道你会以为这家伙会遵从什么游戏规则吗?这太天真了。 祂在这里,就是绝对的主宰。 不停地绕圈,然后死去,就是面前凡人的命运。 “轰隆!!!”忽然之间,一阵重机咆哮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罗西雅换上了一身工装,手里拎着巨大的电锯。 那工装经过了修改,还被多罗西雅的心像世界影响了,所以显得并不难看。 甚至蛮时尚的,很好地展现了多罗西雅那干练与身体线条。 而这头机械野兽,在这位飒爽的女皇手中,不停地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迷宫?”多罗西雅的语气很微妙。 似乎有点…不屑? “锯了。” 电锯启动后,直接朝着面前的空气墙切割过去。 “你也别闲着。”她不耐烦地催促着一边犯傻的布雷。 她讨厌迷宫这种浪费时间的机关。 “哦…”布雷回过神来之后,应了一声。 他刚才被这女皇的霸气惊到了。 没想到自己三十多岁人了,刚才竟然羡慕别人手里的电锯。 他也想要整一把啊。 “你们想要依靠蛮力坏掉这迷宫?”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等愚蠢!” 迷宫的主人发出了嗤笑声。 虽然这不是“无法被观测”这种无敌状态的墙壁,但依旧坚不可摧。 妄图蛮力摧毁简直是笑话… 笑话… 话… “滚出来,你这个躲起来的胆小鬼。”多罗西雅站在了刚才白银种隐去身形的地方,冷冷地喝了一声。 她身后,是某位正在抬头看天休息的剑圣。 只用了十秒,迷宫全毁了。 其中四分之三是布雷砍掉的,多罗西雅看上起气势很足,但效率却没有身后这个呆子高。 不愧是最强的工具人。 “你们做了什么!?”迷宫的主人几乎是本能地发出惊呼。 不过震惊过后,祂恢复了冷静。 祂自己的状态跟刚才的空气墙不一样。 空气墙只是无法被看到。 但祂的形体是“无法被观测”。 没法观测到的东西,就不存在被伤害的可能。 所以祂等于无敌。 这可不是幻术这种程度的东西,这是概念才能够抵达的次元。 正因为祂的存在,众神联合的集合之处,才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没关系,区区肉眼看不见的墙罢了。” “哪怕你们可以看透这种隐形的东西,也无法明白我身处何方。” 嚣张的祂,甚至发出了大笑声。 于是那一直抬头看天的呆子,像是回过神来,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随后,出剑。 没有任何花哨的场面。 布雷就像是朝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斩了一剑。 「我流」「无明色」 然后,迷宫的主人被一刀两断。 无法观测到祂,那就应该没有可能伤害到祂。 所以这一剑根本就不合理! 没错,不合理,想解释都无法解释。 而斩出这一剑的布雷,不出所料地,也不懂这一剑的原理。 但正因为不懂,才能斩出来。 无明,正是起始的“愚痴”。 「无明色」,愚痴的剑。 布雷 克拉斯,愚痴的剑圣。 在那白银种被斩杀的下一秒。 周围高耸的墙,地面所覆盖的岩石,全部都化作虚无。 并不是化作了泥沙、或者说更加细的粉末,而是直接归为虚无。 就仿佛这些东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一次,那白银种是真的再也无法被观测到了。 祂在自身概念的状态下死去,也因此被永远地定格在那状态中。 除了斩那一剑的人,没有人会知道祂到底怎么样。 祂已经等同与从世界上消失了。 “咚——” 突兀的声音响起。 布雷沉入了湖水之中。 脚下的岩石消去之后,便是原本的那辽阔的大湖。 再无可以立足的地方,任何在上面的人,都只能往下沉没。 即便是你强大的剑圣也如此。 布雷在沉入湖里时,凝视着上方。 从湖中没有办法看到天空,但是却又另外一番景色。 曙光如同象征着希望一般,从湖面上投射到湖中。 不断地深入、深入。 布雷伸出手,试图抓着这光线。 可稍微有常识的人就知道光怎么可能用手抓住呢。 折射入湖中的光,中间夹杂着的色彩像是昙花一现的彩虹一般。 绚烂、却短暂。 似乎布雷一闭眼、一睁眼之后,就无法看到了。 嗯?布雷在享受湖水中独特的凉意与光彩时,突然之间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不会游泳。 没错,布雷可以很理直气壮地告诉你,他不会游泳。 明明三十多岁人了,也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冒险,却愣是没有去学游泳。 实属丢人。 但是丢人不丢人,现在并不重要。 重点是布雷感觉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被淹死。 真羡慕那些会游泳的家伙。 说起来这种情况是不是就算会游泳也不行,毕竟他还抱着一把剑。 也不知道有没有家伙能够扛着一大堆武器硬生生浮上水面。 布雷发现自己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尴尬的情况。 除了剑术之外什么都不会。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的话,他一定要学会用枪械、学会用弓箭、学会用盾牌…学会用各种东西。 你说为什么不想着学游泳? 这种技能不是根本不重要吗?虽然说自己现在就因为不会游泳,准备要死了。 但是果然游泳、开车这种事情,不重要啊。 布雷注意到自己的快要憋不住呼吸了。 快要死了,不是被白银种杀死,而是溺水而亡。 好惨啊。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鱼钩勾住了他的衣服。 嗯?是鱼钩。 并且那鱼钩顺着折射的光线,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所以这是什么玩意儿。 在“哗啦”的一声里,还没有理解发生什么都布雷,像一条鱼一样被从湖中钓了上来。 脱离湖面的他,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半死不活。 “咳咳…”布雷狼狈地将自己喉咙、鼻腔里面的水极可能的吐出来。 然后又侧了侧头,将耳朵里的水也倒了出来。 哪怕是从他耳朵里面倒出鱼苗,他也不会惊讶。 而在一边的是多罗西雅。 这位精灵女皇从容地将手里的钓竿收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 刚才就是她将快死溺死的布雷给钓上来的。 “你把我当鱼了?”布雷问。 “不然呢。”多罗西雅反问。 在她眼中,布雷就是一条死鱼。 “刚才的钓竿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好好感激我吧。”多罗西雅对布雷说道。 “很贵?” “有钱也买不到。” “...”布雷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对了,你真的不会游泳吗?” 多罗西雅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这问题直戳布雷的痛处。 “不会。”可是布雷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 “一个可以一剑将白银种杀了的家伙,竟然会被淹死。” “我觉得这是我知道最好笑的笑话了。”多罗西雅面无表情地说,完全没有笑。 虽然没有表情,但多罗西雅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毕竟这种事情只会在满是梗的故事里面出现。 “不好笑。”布雷也面无表情地回应。 他刚才差点溺水而亡,自然不会认为好笑了。 被水呛到的感觉很痛苦,仅仅一瞬间,布雷就难受得要死。 “那我们就进入这个窟窿里面吧。” 多罗西雅看到布雷收拾好自己之后,便说。 “窟窿?”布雷有点不明所以。 因为他才从湖里面被钓出来,所以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自己看。” 多罗西雅也懒得解释,直接指了一个方向给布雷看。 与其解释,不如让这家伙自己亲眼看。 说不定布雷会发出“哦,这样”的声音。 “哦,这样啊。”布雷顺着多罗西雅指的方向看去后,说道。 在湖的一边,出现了一个开在空间上的巨大窟窿。 好像景色成为了纸,然后一支铅笔在上面捅出了一个洞。 从这一侧朝窟窿看,会看到另一侧的景色。 隐约之间,他看到了数不清被冻住的人跟魔物。 “另一面大概就是众神联合的老巢吧。” 多罗西雅道。 “进去之后,说不定就要面对比之前还要多的白银种。” 跟少量的半神战斗,她觉得跟布雷配合一下,还是能够办到的。 可是,如果半神的数量多到某个程度,就会产生质变。 那时候不管她跟布雷配合多好,都无济于事。 想要进去的话,就要抱着赴死的心进去。 “所以你要进去吗?” 多罗西雅又一次问。 这种问题,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前,不管问多少次都不会嫌多。 “没错啊!要是进去的话,会遇到很多半神大人哦!” 一个不属于布雷,也不属于多罗西雅的声音,插.在.了两人的对话中。 “小人进去了很多次,每次都瑟瑟发抖呢。” “你想一下,一条红地毯两侧站着一堆家臣一样的家伙,真是太可怕了!” “而且重要的是,这些‘家臣’都是半神呐!” 兀然出现的乔纳森,蹦蹦跳跳地在多罗西雅跟布雷之间说道。 被多罗西雅甩开的乔纳森,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赶了上来。 多罗西雅抱着自己的双臂,不善地看着乔纳森。 这小丑是一个话痨,她很不喜欢。 多罗西雅已经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想要表达什么。”跟多罗西雅不同,布雷起码还是会理一下乔纳森的。 从这个小丑的口中,往往可以知道一些自己无法知晓的秘密。 小丑很诚实,不曾撒谎。 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危险的,毕竟他一旦撒谎了,也没有人会质疑。 那时候,谎言将成为小丑最强大的一次性武器。 可是,这一点布雷大可不用担心,因为不管如何乔纳森都不会撒谎。 他只会是诚实的小丑,也只能是诚实的小丑。 “小人啊,想要说——”乔纳森靠近了布雷,幽幽地说。 布雷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让小人跟你们一起吧!小人也想要当正义的一方!”小丑一个完美地滑跪过去,抱住了布雷的腿。 “让我们一起将万恶的白银种讨伐掉吧!” “这样一来,小人的名字就可以跟你们一样,流芳千古啦!”乔纳森的面具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持戒人先生,满足一下小人的愿望吧,小人想要当正派啊!” “你这个家伙…”布雷欲言又止,可过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置乔纳森。 “众神联合的半神啊,都很过分啊!” “小人想要揭起叛逆的旗杆!” “小人还记得被祂们捏碎过面具!明明面具是小人的命门来着!” “滚开。”布雷嘴角抽搐,想要踢开小丑。 “不!绝对不!在小人成为正义的一方之前,绝对不会滚蛋!” “明明有那么一个人想要洗心革面,持戒人先生你还要那么狠心吗?”乔纳森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谄媚的笑容也变成了落泪的表情。 一旦乔纳森开始话痨模式,那么再想要阻止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你们想要看到小人的诚意,那么小人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乔纳森松开布雷的大腿,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那个大窟窿面前。 接着他就像是表演默剧一样,开始做出各种诡异的动作。 整个默剧的内容就是,放置一道门,然后装修好这道门,最后拉开门扉—— “嘎吱——” 窟窿另一面的景色不断变换,最后直接连接上的一条深红的地毯。 “这一条不知道几千米的红地毯,就是直接连着半神主主王座的路哦!”乔纳森用很疲惫的声音跟布雷说。 “那么,小人应该被你们承认了吧。” 乔纳森手舞足蹈了起来,好像已经认定了布雷跟多罗西雅会接受自己。 “怎么可…”多罗西雅皱着眉头,想要拒绝。 可小丑在多罗西雅拒绝之前,就压着自己的帽子,“咚”的一下跳进了窟窿里面。 他说完一堆废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跳进去。 “既然小人成为正义的伙伴,那么就让小人来带头冲锋!” “胜利永远属于黑铁种!黑铁种万岁!” 以上就小丑说的。 湖面上,凉风吹拂而过。 多罗西雅跟布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去吧。”布雷望着那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洞,无奈地说。 要考车牌,想剧情很累,不更了。 布雷自认识乔纳森以来,从来没有被乔纳森骗过。 虽然说有时候会被戏耍,可小丑真的一次都没有欺骗过自己。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相信乔纳森会站在众神联合的对立面。 因为他曾今故事众神联合的一员,如果事到如今他站在其对立面,那么他一开始就没有成为众神联合成员的必要。 但难以置信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的眼前。 “小人终于举起自己背叛的利刃啦!” “酣!畅!淋!漓!” 乔纳森高声地说道。 身后是几个影子在起舞。 这是很有西大陆特色的舞蹈。 顺便一提,除了西大陆的民族舞蹈之外,这些影子还懂得其他舞。 这些都是乔纳森的职业舞伴。 “太畅快了!” “暴揍半神大人们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美妙!” 乔纳森手中的手杖上下翻飞,如同一只蝴蝶。 只是在手杖的另一端,藏着并不可爱的武器。 “小人觉得啊,能够成为跟你们一样的正派实在是太好了。” 往日总是喊着“大人”、“神明”的小丑,此时却是轻快地哼着别人听都没有听过的歌谣,肆意地践踏着半神的死尸。 这就是布雷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 乔纳森竟然真的跟布雷很多罗西雅一起战斗了。 虽然说他们三人之间毫无默契可言,但是强大战力,然后半神的血洒满了红地毯之上。 如果血的是属于凡人的,可能在地毯上根本看不出来血迹。 不过这是半神的血。 大部分半神的血并非猩红的。 那些血将本来鲜红色的地毯,染成了一副崭新的画卷。 既像是画着山水,又像是画着星空。 在看到这三人跟半神战斗的画面时,旁观者恐怕会质疑半神的强大。 两个持戒人,与曾经的持戒人,给人们带来的冲击就是那么巨大,令人产生了很多错觉。 其中就有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但在上十亿的人群之中,仅仅诞生了那么几个能够跟半神抗衡的人。 剩下的上十亿人,在半神的眼中,就是蝼蚁。 在地上爬着,苟活着,浪费着时间。 半神从来没有从自己的位置下落下,只是有寥寥无几的人,爬了上去而已。 哪怕是他们爬了上去,也要面对这早早就坐在神座上的存在。 毕竟强大的半神们,败给这三人最有的理由不是太弱。 而是太过自负。 跟塔卡曼的那种战士荣耀、战士高傲完全不同。 绝大部分的半神的高傲源于自己的阶级,只因自己是高等种。 阶位高的存在,确实更加优秀。 然而当沉溺在这份阶级差之中,遗忘了时代的变化,那么等待祂们的便是灭亡。 常言道,神明不朽。 可真是如此么? 自负的半神,没有合作来击杀这三人,而是选择单独来白给。 简直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但凡是稍微阅读过凡人经典著作的,都会明白,这种行为是很.白.痴.的。 明明拥有轻易击溃别人的实力,却硬是要自己消磨掉自己的实力。 最终将自己的所有优势化为乌有。 太蠢了。 实在是太蠢了。 终究半神也不过是强大的存在罢了,祂们拥有着跟低等种相同的本质。 为什么会如此的愚蠢? 红地毯上,还在演绎着一场“公平”的战斗。 三对三。 为什么...要三对三呢? “明明生存了无数年,见证过无数低等种的灭亡,为什么还是无法明白那么简单的道理。”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吾可怜的同胞,那么还没有清醒么。” 在布雷三人在愉快地切着半神的时候,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 而这时候,布雷还正被卷入一场战斗中,未曾结束。 不管是布雷,亦或是乔纳森和多罗西雅,都面对着难缠的白银种。 乌姆坎达尔就在这个时机从远处走来。 鲜红的地毯,与乌姆坎达尔的披风融为了一体。 没错,不是乌姆坎达尔的披风跟地毯的颜色融在一起,而是反了过来。 在乌姆坎达尔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事物都是陪衬,祂才是主体。 所以地毯的鲜红,也是为了陪衬祂而存在的。 祂没有等自己的同胞一个个战死之后才幽幽现身。 祂没有等敌人整顿好才被动对接受挑战。 现在,就是祂出手的时点。 卑鄙?无耻? 不。 这不是决斗,这是争夺时代的“战争”。 想让战争公平的人,是最蠢的指挥官。 周围概念碰撞产生的无数残片,在一股力量的作用下不断地凝聚。 残片不断地剥离出不需要的成分,只留下了额纯粹的力量。 这些东西跟魔力,以及可能被聚集的一切能量糅合在一起,成为坍塌恒星一般的球体。 它诞生的那一刻,周围的石柱就被一股斥力推开,随后粉碎。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乌姆坎达尔冷冷地说。 “嬉戏?” “决斗?” 祂这话不是对这几个凡人说的,而是对半神们说道。 几个还在战斗白银种愣住了。 “乌姆坎达尔,这是我自己的战斗…只是一些低等种而已…”其中一个白银种执拗地说。 对祂来说,就算是混杂着白银种血脉的多罗西雅,也只不过是低等种。 祂应付低等种是绰绰有余的才对。 “真是愚不可及。”乌姆坎达尔用很无奈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难道祂们还没有意识到,自身已经劣势了么。 乌姆坎达尔本是不想要踏上这红地毯的。 祂原以为白银种们会合力。 只要白银种愿意合力的话,不管卡普拉斯的抑制力多么强都无济于事。 奈何,祂高看了自己的同胞们了。 乌姆坎达尔面无表情地引爆了正上方那个巨大的球体。 要是祂们不屑以多敌少。 那么,祂就亲自掺一脚。 祂来成为打破“公平”的那一个存在。 下一秒,周围的一切都被吞没。 不单单是这里的事物,整个众神联合的“神殿”都付之一炬。 宫殿之外,那群被冰冻的低等种跟魔物,也在横扫天地的冲击下粉碎。 没有轰隆的巨响。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安静得可怕。 安静得,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摧毁一样。 当斥力扭转为无穷的吸力时,声音便渐渐地回来了。 可是声音,很快又被吸入那么人造的“黑洞”之中。 无论是实际上物质,还是抽象的“景色”,都在被吸入其中。 毕竟这可是连自身都在吞噬的“黑洞”。 无数在其中想要脱离出来的东西,一下子就被重新拉进去。 在时间都扭曲模糊的此处,人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来判断过去了过久。 十秒—— 过去了。 造成毁灭的元凶化作一个黑点,最后自行湮灭。 视野被重新夺回后,场面渐渐地明晰。 在地面上… 不对,地面?可能现在这地方,所有地面也有点牵强。 所有人脚下的立足点到底算是什么,就连毁掉这里的乌姆坎达尔都说不上来。 硬要去解释的话,可以说脚下的“地面”是这片空间的边缘块。 众神联合的宫殿,是建在这个用概念开辟出来的空间中的。 空间几乎被炸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这就是如今的“地面”。 乌姆坎达尔凝视着,三个白银种,以及站在一片狼藉的地面的三个凡人。 经过刚才的轰击,闯入此地的凡人没有一个死去。 一面巨大的半透明盾牌展开足足半径百米的扇形,将所有人挡在了后面。 可是在“砰”的一声之后,这半透明的盾牌像玻璃一般支离破碎。 控制这面盾牌的多罗西雅,两只手臂也布满像是石像龟裂一样的伤口。 但多罗西雅还是跟没事的人一样,拨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 “看吧!乌姆坎达尔!”什么都没有做,刚才完全就是躲在后面的乔纳森,站到了最前面。 他单手挡住自己的半个面具,摆出一个让自己整体看上去向弯刀一样的姿势。 “现在就是凡人扬起叛逆旗帜的时刻!”他高声说道。 “攻击。”乌姆坎达尔无视了小丑,冷冷地说。 刚才还无比自负的白银种们,犹豫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你们还以为这是‘弱小’吗。” 乌姆坎达尔道。 “是时候清醒了,同胞们,这早已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面前是连塔卡曼都可以杀死的抑制力。” 祂声音不含半点怒意。 祂只是先站在了前方。 “攻击。”乌姆坎达尔用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语气,说着一模一样的台词。 半神之主的威严,在此刻爆发。 放弃所谓的高傲,然后用最令人不耻的以多敌少方式来战斗。 现在,只要胜利就足够了。 半神们的概念交织在一起,终于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空间彻底毁灭。 这看似只是一个小小观念上的改变,却足以将局势改变。 当半神不再以少敌多之时。 凡人又该如何。 深知这改变将会带来什么的布雷,低垂着自己的右眼皮。 期待他用一剑,将逆转过来的局势再逆转? 不,他做不到。 “啊呀,持戒人先生想在这里放弃吗?”乔纳森的声音响起。 由白银种主动发起的进攻,顷刻间烟消云散。 “并没有。”布雷答。 “啊,这样的话小人就安心了。”乔纳森转着自己断了一小截的手杖,轻快地说。 就是要这样才对。 越是艰难,就越是壮烈。 这故事也小丑就愈发喜欢。 啊啊啊,绝望中的伟大! 怎么样才能算是凡人的史诗呢。 顺风顺水的战斗不可能造就史诗。 弱小的敌人不可能造就史诗。 无聊的计谋不可能造就史诗。 既然能够成为史诗,那必然存在“苦难”。 艰难才是正常的,不如此的话,怎么可能称得上是史诗。 战场之上,又添了几具白银种的尸体。 以四敌三,乌姆坎达尔却是先失去了三个同胞。 终究还是低估了卡普拉斯的抑制力。 一如当初只派塔卡曼去击杀布雷的那一场一样,还是低估了。 这群凡人的策略简单,却有效。 将祂的同胞们先杀了,然后再跟最强的祂战斗—— 哪怕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但这是明智之举。 果然啊,不管祂怎么去估测对方,都会低估对方。 何等的失态。 但如果无限地困在过往的错误之中,祂是无法前进的。 作为半神的帝王,纵使落入这种场面,祂也要挺立。 半神就应该将强者的姿态,展现给面前的人看。 作为半神之主的祂更应如此。 “来吧,卡普拉斯的抑制力。” “还有你,背叛了吾等的小丑。” 乌姆坎达尔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昔日作为众神联合根据地的空间已然破碎。 全力战斗的乌姆坎达尔,展现出来的姿态不是人之姿。 而是巨人之姿。 红色的四手巨人,与金色的圆轮。 就是这个姿态的乌姆坎达尔,彻底毁掉了三人的抵抗。 站在乌姆坎达尔面前的三人,早就狼狈不已。 以三人对抗四个半神,是绝对不可能占据优势的。 击杀三个实力一点都不强的白银种,都耗费了他们的大量精力。 多罗西雅仍站着,但你稍微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精灵女皇的异常。 她的身体就像是被砸了一下的雕像,布满了裂痕。 给予了她力量的白银种血脉,这一刻反而成为了她的负担。 肉眼难以看见的能量,不断地从这些裂痕中弥散出来。 她此时的站姿高傲得不像是劣势的一方。 就算自身状态在恶化,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强大的自信。 与她为伍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自己会败北。 “剑圣,剑还能用不。”多罗西雅无视了小丑,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问道。 乔纳森?她完全不打算理。 先不说她本就对乔纳森无感。 况且小丑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还乐在其中。 “啊?你在问我吗?”满身是血的布雷,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他身上的血都是自己的。 而伤势最严重的,就是他。 以前跟高等种战斗的话,他都是一对一的。 单挑的时候,只要你把别人打死了,自己就不会受伤。 可这种混战之中,他发现自己有点惨。 如果不是乔纳森用概念弹“固定”了自己的伤,早就被打碎了全身骨头的他,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挥剑。 乔纳森的子弹,让他的骨头就算彻底粉碎了,都还是保持着整体。 就像是被粘性不好的胶水粘住了一样。 不过就算被这样紧急处理了,他还是随时有暴毙的可能性。 可是这样的布雷,竟然还保持着一种迷糊的状态。 难道他真的就不会有紧张感么。 就连多罗西雅自己,都难免会在这场大战中保持神经的高度紧绷。 “你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还是老样子啊。”她没好气地说。 布雷瞥了她一眼。 “总之...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我的剑,还能用。” 布雷望着远处而来的强光,幽幽地回答了多罗西雅的问题。 乌姆坎达尔并不是那种会等着别人将话说完才出手的人。 攻击在说话的空隙,便已经来了。 在面对乌姆坎达尔的时候,当真是完全没有说话的余裕啊。 不管是布雷、多罗西雅,还是说乔纳森,对这攻击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很遗憾的是,他们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掌握了「因果」的半神之主,就算是正常的因果排序都可以打断。 “规避”、“挡格”等等一切可以免于这次攻击的结果,全部都被抹去。 唯一能够制止乌姆坎达尔无法无天的,只有绝响的压制效果。 可为了保证布雷的生存,绝响的压制效果是减弱了的。 因为一旦压制了概念,就会连维持布雷伤势的概念也会压制。 这完全是乌姆坎达尔的优势。 而且众神联合中的白银种,远不止倒在这条长长地毯上的那么多。 在这空间被毁掉的那一刻,这空间各个角落的白银种便朝着乌姆坎达尔的声音而来。 再过不久,布雷他们要面对的,就不是两三个白银种。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群”。 拥有这等优势的乌姆坎达尔—— 竟然还觉得自己失态了,认为自己做的还有不足。 这样的心态,仿佛是在对挣扎的凡人无情嘲讽。 这不是就在说,凡人本应该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么。 “轰!!!!!!”久违的轰隆声响起。 这次终于不是安静又恐怖的攻击,而是完全力量的展示。 战斗,不会持续多就。 也不需要。 从布雷的角度看,进入视线的不仅仅有乌姆坎达尔的攻击,还有后面铺天盖地而来的白银种。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会看到那么多的白银种。 这样的画面,简直就像是在街市上看到了抢购打折商品的人群。 “砰!”空间被硬生生砸成了块,折射着周围的景色。 景色中—— 有几乎濒死还倔强地站着的多罗西雅。 有用长剑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的布雷。 还有,面具被粉碎的乔纳森。 面具碎了一部分,露出了眼睛,跟一小部分的脸。 凌乱的头发,盖住了眼睛。 跟面具上常年挂着的笑脸不一样,乔纳森此时此刻,毫无表情。 他凝视着发生的所有事情。 没有笑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未免太无聊了。 “持戒人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太无聊了吧。”乔纳森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 这跟以往轻快的语气截然不同,甚至让布雷怀疑面前这个是不是真的乔纳森。 “持戒人先生、持戒人小姐,会就这么失败么。” “太无聊了。” “真的是太无聊了。” “完全没有预料之外的展开。”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真是无趣。”乔纳森淡淡地说。 他打了一个响指,手里抓住了一个新面具。 乔纳森将面具轻轻地扣在自己脸上。 “就算败北,你也不应该就这么输掉。”在完全戴上面具之前,乔纳森说。 “小人跟小人的学生啊,可是一直期待着你会给我们带来的故事。”在戴上面具后,乔纳森说。 重新戴上面具后的乔纳森,又是熟悉的小丑。 “这里便是舞台,快点演出吧。” “快点,让所有人都睁开双眼。” 背对着乌姆坎达尔的小丑,感受到了身后的劲风。 啊,真是心急的半神之主。 完全就不打算让人好好地说完话。 乔纳森转身,举起了自己只剩下半截的手杖。 “咔嚓”一声,手杖断裂,最终只有握把还在小丑的手里。 可是乌姆坎达尔不管是发动的概念也也好,还是本身的攻击也好,都被抵消掉。 “让小人看看啊,小人想要看的东西真的很简单。” “很简单的东西而已啊!”乔纳森高声地说道。 “砰!”只可惜,他还没说完,就被乌姆坎达尔拍飞,砸到了一边。 他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可最后发现爬起来这个动作竟然艰难无比。 小丑啊小丑,这一次可是在当正义的伙伴。 那么凄惨的样子,也的确很符合正义伙伴这个身份。 血从面具的缝隙流淌下来,小丑的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中气十足。 “快点让小人看一眼啊。”小丑恍惚地说。 他习惯性地想要转手杖,然后才猛地发现自己的手杖在刚才就被报废了。 “持戒人先生啊,你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小人可是久违地当了一次正义的伙伴,跟你一起来讨伐半神的啊。” 布雷站在原地,用剑支撑自己的身体,一言不发。 他当然听到了乔纳森的话。 他可是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啊,是很糟糕的情况。 他抬起了垂下很久的眼皮,呼吸了一口气。 痛。 就算是呼吸也很痛。 乔纳森仅仅帮助自己维持了伤势,并没有减轻自己的痛苦。 布雷没有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因为他知道这里没有天空。 本来就是创造出来的一小片空间,里面的天空是虚假的。 再说,空间被毁灭了之后,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都不复存在了。 布雷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色。 他将支撑自己身子的剑,提了起来。 “绝响。” ——“御主,如果压制概念的话,你的身体会碎的。” “不压制的话,也一样吧。”布雷幽幽地说。 ——“御主…我不想…”绝响欲言又止。 “你是我唯一能够依赖的剑。”布雷轻声说。 听到这话的绝响,愣了一会。 ——“笨蛋御主。”绝响无法拒绝布雷的请求,只能骂布雷一句。 对啊,她可是御主唯一可以依赖的剑。 只要是御主想要的,她就会去满足。 ——“你真是最大的笨蛋。” 当绝响再度解放自身的压制力后,乌姆坎达尔干预布雷的因果时变得无比困难。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飞鸟从面前掠过。 不存在这空间的天空与白云,悠然地出现。 心像世界展开了,但却仅仅是展开了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天地。 布雷在同一时刻,双手本来依靠概念维持稳定的骨头,如今开始像是无法咬合的齿轮一样,开始“卡啦”作响。 你问在这种情况下,布雷能否动弹?当然可以。 他甚至可以举起自己的剑。 可是不但吃力,而且会给他本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碎骨会刺穿脏器与肌肉。 碎骨无法作为活动的转轴。 布雷觉得自己只要挥一剑,整只手都会断掉。 说不定还会飞出去。 他想要抬头看看那蓝天,可敌人却不会自己充裕的时间。 布雷望向了乌姆坎达尔,看着祂身后黑压压的一群半神。 原来白银种有那么多。 到底怎么样都可以杀绝那么多的白银种啊。 怎么想都不可能办得到。 连白银种都无法解决,又怎么解决黄金种。 这是一个难题,而且对布雷来说非常不友好。 只要稍稍过一会,他还有身后的多罗西雅都会被吞没。 乔纳森的话,他一开始应该就想到了这一点。 小丑总是说想要预料之外的展开。 既然这么说了,就证明他想过无数的可能性。 而小丑想看的是自己没有想到的那些行为。 真是恶趣味,他无法理解。 然后就是,布雷认为自己其实不管选什么,乔纳森都应该想到了。 在这种时候,他当然是要挥剑。 这么预料之内的事情,乔纳森一定会说很无趣吧。 但他让绝响展开向心像世界,将压制概念的效果恢复正常,就是为了斩出自己的剑。 被用因果律这样的东西限制住,也未免太憋屈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来自全身的剧痛。 尽管真的很痛很痛,但还可以接受。 不过,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这里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出来助你一臂之力。 多罗西雅身体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换了新面具的乔纳森完全是在后面看戏。 想要一剑后面那压过来的白银种军势么?这不可能。 所以布雷从一开始就只想着将自己的剑劈向乌姆坎达尔。 一个人,一把剑。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把剑。 创造不了奇迹。 “相当强大的毅力。” “吾记住你了。” “布雷 克拉斯。” 乌姆坎达尔望着布雷,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张开成掌,拍向渺小的人。 「因果」可以让乌姆坎达尔完成难以置信的事情。 排除掉从因到果中所有的不可能,直接完成结果。 所以,要是没有任何限制的话,祂连规则都可以定义。 祂就连1+1=G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决定。 这便是半神,更是无限接近真神的存在。 但是很遗憾,祂的概念是被限制了的。 可饶是如此,祂依旧能够改变很多、决定很多。 “你的下一击无法击杀吾。” 乌姆坎达尔如此宣言。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这不是狂妄的发言,而是概念的发动。 布雷的下一击,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杀死自己。 可能是因为一块小石头,也可能是因为剑稍微脱手了一点。 总之,结果已经定下来了。 在这时候,布雷最后的挣扎便被判了死刑。 没有意义了,就算想要创造奇迹,也已经不可能。 缔造奇迹的可能性已经被全部剥夺。 连挣扎都成为毫无意义的事情,何等令人绝望。 那么布雷这样拼尽自己全力,接触乔纳森帮助自己的概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被乌姆坎达尔如此无情地宣布死刑吗。 “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 “放弃吧,布雷 克拉斯。” 乌姆坎达尔认真地对布雷说道。 只不过,祂从布雷眼中看不到什么内容。 死水一般的右眼,没有流露任何情绪。 也没有述说着什么故事。 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眼睛,在很多人口中,这样的眼睛被戏称为死鱼眼。 布雷没有回答,只是像甩鞭子一样,甩动自己几乎无法发力的右臂。 这粗糙的一剑,却划开了支离破碎的独立空间,斩向了乌姆坎达尔伸来的巨手。 剑刃切开了掌心。 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吾说过了,你应该放弃。” 乌姆坎达尔淡淡地说。 既然这手掌被切开了,就换一只手。 可祂在有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从伤口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是布雷做了什么吗? 不,不是他。 乌姆坎达尔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在后面似乎还在看戏的乔纳森。 “小人啊,其实一直都挂着‘神的代行者’这个身份来着。” 强光不断地从乌姆坎达尔手掌的伤口处“溢出”。 “乌姆坎达尔大人,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乔纳森张开自己的双臂,高声说道。 “太可惜了啊。” “持戒人先生,你终究是没有能给小人带来更加惊喜的举动。”乔纳森的面具上挂着一副深感遗憾的表情。 但很快那表情就又换了。 换成了左眼在哭,右眼在笑的表情。 布雷听着乔纳森的话,沉默着,闭上自己的右眼。 乔纳森,似乎已经不把布雷当成了故事的人物了。 他对持戒人先生感到腻了。 因为布雷没有达到、或者超乎小丑的语气。 这个粉了布雷那么久的小丑,终于是脱粉了。 实在是太遗憾。 “既然这一次舞台剧已经不会有其他的可能,那么就感觉换下一个节目吧。” “欢迎大家来到下一个剧场。” “众神联合的落幕。” 从乌姆坎达尔伤口处溢出的光,很快就将祂吞噬。 即便是作为半神之主的乌姆坎达尔都无法抵抗这强光。 这种感觉毫无疑问是黄金种。 但是为什么黄金种的力量会从自己的身体涌出来。 “乔纳森!!!!!” 乌姆坎达尔怒吼。 “小人在哦!”乔纳森即答。 “作为正义伙伴的小人啊,终于替其他伙伴完成心愿,可以消灭众神联合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小丑自己给自己鼓起了掌。 “乌姆坎达尔大人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对吧!” “那么,小人就告诉你答案吧!” “其实呢,在刚才混战的时候,小人就刮到你啦!” “那你根本不注意的伤口,早连接了卡普拉斯之外的某个神祇。” “连接的代价,就是小人的生命力。” “小人现在开始只剩下一天的命了呢。”乔纳森用很轻松的语气说。 “不过完全没所谓,小人觉得很值。” “乔纳森,你这是在毁掉这个世界!!!” 乌姆坎达尔已经压抑不住暴走的光。 一旦祂死去,再无人可以维持世界之壁的现状。 诸神会很快地冲垮摇摇欲坠的世界之壁。 到时候,卡普拉斯将会跟第一纪元的时候一样。 一个单纯是黄金种乐园的世界。 “没错,小人就是在毁掉这个世界啊。” “毕竟,不管做什么,这都会毁灭。” “只是小人的学生很想要看到这一幕,才那么努力啊。” “为了让他能够在还活着的时候看到,这样做也没有办法呢。” “老师我说的没有错吧,乔卡。”乔纳森对自己说道。 “没错啊,老师。” “这就是我想要看到东西。” “命中注定的一切!我想要看啊!想要看啊!” “不要挣扎了,让真神降临,然后世界将归无!”乔纳森用乔卡那种愉悦的语气说道。 他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将自己的真实面貌展示了出来。 那是乔卡的脸。 这家伙是乔卡,而非乔纳森。 那扭曲的、充满愉快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乔纳森说过了,自己为了实现学生的愿望,什么都可以做。 他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完成学生的心愿。 所以乔纳森他啊,杀死了自己。 他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塞给了乔卡。 包括自己的记忆、物品,全部都给了乔卡。 对于轮回者来说,死亡不过是另外一个开始。 因此乔纳森觉得奉献的时候,完全不会有半点犹豫。 多么有趣的体验,为了给学生实现愿望而献出生命什么的,是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只不过是乔卡的意志力不够强,事后不小心成为了精神分裂而已。 现在的他说是乔纳森也没有错,但说他是乔卡才比较准确。 当然了,这种小小的瑕疵,还是无法掩盖这种感人的师生情才对。 “所谓的命运,就该如此。” “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而我准备看到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运,是整个世界的命运。” “整个世界的命运!!!!多么伟大!” “啊啊啊,我的脑髓在颤抖。” “我受不了了!!!”乔卡病态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中。 “我的学生啊,你还是戴面具吧,你这样老师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这种时候就允许我不戴面具吧。” “学生我想要用自己双眼去见证一切。” 持戒人先生? 不,他在这时候,不是主角了。 这个世界崩坏的命运才是真正主角。 你们在小时候,是否有观察过虫子落入蛛网的那一幕呢。 看到这一幕,一些人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 他们的心中会有某种情感油然而生。 这情感名为兴奋,而非好奇。 其他人到底为什么会感到兴奋,乔卡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兴奋的理由。 他兴奋的理由不是施虐与被虐,而是透过那这一幕,看到了后面那种不为人力所可以转移的“结局”。 当然了,蜘蛛捕食这种程度,还没有达到乔卡心目中的理想。 真正的结局,真正的命运,应该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被改变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 世界之壁注定要被毁掉。 不管有没有人去使它恶化,不管有没有人去试图修补它。 都没有办法遏制“被毁”这个结局的到来。 这就是乔卡想要看到的。 本来世界之壁崩坏的那一幕,乔卡可能无法活着看到,因为他太脆弱了。 估计在那之前,就会被半神或者真神所杀。 可是他的老师,替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世界之壁被打碎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真正的神要降临了。 而那之后,就是墙壁彻底被推翻的时刻。 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老师您看,我可以亲眼目睹这一切了。” “您的死去没有白费啊。” “我的学生啊,老师都看到了。” “你现在那么开心,老师我真的很欣慰。” 乔卡像一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道。 要是说乔纳森只是像一个疯子,那么乔卡就是真正的疯子。 强光从乌姆坎达尔身上爆发出来。 光芒如枪刃横扫周围的黑暗。 一只巨大的手,在强光之中从乌姆坎达尔的身上伸出来。 那不是属乌姆坎达尔的手。 巨大的手像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艺术品,轮廓清晰的同时,又不缺那一份柔和。 在手臂上,有恰当好处的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跟一些神职者人员上长袍的纹路很相似。 甚至更显神圣。 所有的白银种,在这一刻驻足不前。 这只手的主人,是超越了祂们的存在。 不单单是勇气够不够的问题,祂们跟这只手的主人一开始就不在一个次元。 “众神联合的落幕已至。”乔卡做出曾经小丑经常做的动作,深深地鞠躬。 话音落下,光芒刺穿了所有的白银种。 手臂伸出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肩膀,再接下来就是身躯。 乌姆坎达尔的身躯被硬生生撕裂。 昔日霸道的半神主主,如今只不过是真神降临的容器。 “新的剧场要开始了。” “剧场的名字,就叫‘诸神的降临’好了。”乔卡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第一个降临的神,竟然是象征荣光与正义的「光明之子 莱特森门」!” “这实在是太合适小人正义伙伴的身份啊。”乔卡不断地混淆自己跟乔纳森的身份。 他现在就是在一人饰演两角。 伴随着乔卡的声音,莱特森门破开了半神之主的肉体,真正意义上地降临到卡普拉斯之上。 比起持戒人先生的故事,果然还是这种末路最有趣了。 无法逃离的命运啊,可怜的、愚蠢的众人啊。 “做得好,吾的代行者。” 莱特森门的声音并不粗犷,甚至有点动听。 从声音听不出来莱特森门到底应该算是男性还是女性。 对于神来说,性别本身就不重要。 毕竟祂们不需要繁殖。 空灵、神圣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一片狼藉的世界之中。 但毫无疑问,在祂真的降临到世界上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没有特别的动作,祂仅仅是一个念头,刚才就将那一群半神其中过半的都杀死。 苟活下来的白银种,也被那一击打到重伤。 众神联合的落幕,只是因为黄金种的一击。 这一刻,众神联合这个名字变得无比讽刺。 半神不管怎么联合,都永远不配“众神”这个词。 白银种视低等种为蝼蚁,但祂们自身对黄金种何尝不是蝼蚁。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莱特森门淡淡地说。 祂的身躯挺立在了地面上。 莱特森门的体型并不巨大,只是比之前的乌姆坎达尔稍微大了上一点罢了。 祂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用山雕刻出来的伟人雕像屹立在地面之上。 祂手中抓着的是不断流溢的光。 就是这一道看似普通的光芒,将刚才的白银种都杀了。 但白银种都全灭了,布雷跟多罗西雅却没有死。 不是因为布雷跟多罗西雅有多强。 单纯是莱特森门没有在意他们两人而已。 可是就跟莱特森门不在意自己一样,布雷在这一刻也没有在意这尊降临的真神。 布雷合上的右眼,还是没有睁开。 就好像他已经因为刚才的攻击而死去一般。 又或者说,刚才绝望的一击打击到他了? 当然不可能。 世界之壁即将坍塌,持戒人阻止了那么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布雷现在的心境出乎意料地平静。 这些事情已经都无所谓了。 说起来,就算自己有所谓,又可以怎么样。 而且,这个说是乔纳森学生的家伙真是好吵好吵。 多罗西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位高傲的女皇陛下,如果能够动起来的话,一定会反击。 哪怕自己可能会被这个真神瞬杀。 不过布雷倒没有多罗西雅那么激进。 他现在只是站着,低垂着自己的眼皮。 在这片独立空间之外的人们,恐怕还没有意识到世界准备灭亡了。 估计人们还在想着怎么从白银种的手底下活下来。 如今该做什么比较好呢。 前面有一个无视了自己的黄金种。 这身“啪”的一下就出现了。 有点无厘头的样子,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就这么,一下子出现。 这是布雷头一次看到真的黄金种。 自己鉴定术的那个话痨女神不算数。 可惜了,这可能也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真的黄金种。 本来他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全力斩出第二剑,跟乌姆坎达尔最后的一击。 奈何乌姆坎达尔还没有等到自己酝酿出下一剑,就被这个说是乔纳森学生的家伙给阴了。 如果是乔纳森本人的话,大抵是不会做这种事情。 小丑的话,一定会用自己的双眼见证。 而不是亲自动手干预这一切的走向。 不过现在就算提到乔纳森也没有用了。 现在是真正的“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情况。 “两个持戒人…?”神瞥了地面上两人一眼。 虽然莱特森门不觉得持戒人能够对黄金种造成什么威胁。 但想到持戒人多少跟世界的意志有关系,祂还是决定顺手抹去这两个持戒人。 光,在一刹那间成为了世间最凶恶的武器。 只是数不清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替布雷挡住了莱特森门的攻击。 但作为代价,全部的剑都在一击之下,化作齑粉。 不管多么强大的武器,在概念面前都形同虚设。 可是接着就是新的武器来迎接这一击。 在消耗了不知道武器之后,莱特森门的攻击总算是被抵消了。 “你这个家伙,还打算打瞌睡到什么时候。”多罗西雅沙哑着嗓子对布雷说。 “没睡,我一直都是醒着的。”布雷从容的回答道。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女皇陛下怎么样都要保护住北大陆,她要守护住北大陆上的人。 她的眼中还有着强烈的反抗精神。 只要她没有死,那么可能不管多少次,她都可以挣扎着爬起来。 “办法?没了吧。”布雷摇摇头,总算是睁开了惺忪的右眼。 在莱特森门出现的时候,他就是知道没有胜算。 这家伙比半神之主还要强,强得离谱。 单单靠剑术,已经无法逆转。 黄金种所拥有的概念,是技巧无法弥补的。 也许,他要是使用了神源,可能有一战之力。 但是他不打算用。 不是什么执着的念头让他不用。 单纯是——懒得用。 太荒谬了,卡普拉斯都濒临灭亡,竟然还有“懒”这种理由。 不过,布雷也仅仅是“懒”在这个地方而已。 其实地方的话,他也不怎么懒。 他顶多是人有点呆而已。 身体还很痛啊,他该做什么。 “绝响,我觉得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御主,我也觉得是。”绝响说道。 可少女的语气并不悲凉,相当地豁达。 作为一把武器,她能够一直跟自己的主人一起,已经是最完美的一生了。 从她诞生自我意志以来,就不曾被抛弃过。 即使在现在,她都被自己的御主深爱着。 她多么希望自己不只是一把剑,而是一个人,然后跟御主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她就可以握住御主的手,她就可以替御主包扎。 多么幸福。 只是一把剑,却感受到了幸福,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我的笨蛋御主,不如这一次我们就将整个心像世界投影出来吧。” 绝响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布雷说道。 过去布雷珍惜着这个宁静的小村庄,所以从来不会展开大面积的心像世界。 ——“我想要让御主你,能够等下看到天空。” 布雷总是喜欢抬头看天空,尤其在这种时候。 如果看不了蓝天白云的话,他一定会很不习惯。 “嗯,拜托你了。”布雷道。 是啊,他想要看到天空,他想要看到白云。 剑圣想要看到这些东西。 “我试试砍一下。”布雷对女皇说道。 蓝天白云。 多么烂俗的形容词。 可是布雷就是喜欢这种景色。 每次抬头看到天空,他就会很放松。 不管身处在什么境地,他都可能轻松不少。 布雷终于能够抬头看到蔚蓝的天空了。 无数的飞鸟掠过天空,白云遮住了太阳。 当完全展开之后,自己的心像世界比想象中还要广阔。 只是在莱特森门过于强大的概念下,这个心像世界极其不稳定。 为了维持这个心像世界,剑中的少女脸色都已经发白。 这不过是心像世界,而莱特森门是一个可以创造自己小世界的存在。 布雷很清楚这一点。 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心像世界无法维持多久的心理准备。 但在心像世界无法维系之前,他想要好好地看一眼这天空。 毕竟,说不定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了。 不对,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看着放空了自己的精神,呆滞地看着天空。 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他将看向天空的目光收了回来,摆出了一个架势。 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去考虑自己到底有多疼,自己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哪怕是自己在这一剑结束自己,现在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就会彻底废掉,都无所谓了。 因为已经没有以后。 布雷发现自己现在的想法还真是消极。 可是想法那么消极的他,行动却是无比积极。 人啊,还真是矛盾的存在。 本来只是来找众神联合的,没想到直接就来到了最后一战。 他望着莱特森门。 而莱特森门这尊神,也终于是注意到了布雷。 祂正打算将两个持戒人抹去,却没有料到其中一个持戒人还打算反抗。 “这便是你的心像世界么。” 莱特森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打量着这个心像世界。 莱特森门有撕掉心像世界的能力,可祂想要撕毁这个心像世界也会比较麻烦。 如今这片小小的村庄,就是如此牢固的心像世界。 只不过,也就这样罢了。 凡人想要胜利的可能是—— 零。 对这一点无比清楚的布雷,仍然没有选择弃剑投降。 他一辈子没有抛弃过绝响,这一刻更加不可能背叛。 使用剑的人,自然是要用剑来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并不是那种不屈的斗士。 他只是单纯觉得,躺下来肯定会死,挥剑的话是大概率会死。 为什么不去选择后者呢。 充其量是后者会比前者痛苦一点罢了。 “其实…我对一对一还是很有自信的。”布雷幽幽地说道。 “嗯?”莱特森门听着布雷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一愣。 饶是莱特森门,都没有明白布雷为什么会说出这一句话。 这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太可笑了。 在神的面前炫耀自己的武力,这简直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只不过,布雷的反应,让无聊了三个纪元的莱特森门有点感兴趣。 祂倒是想要知道这个卡普拉斯的抑制力,事到如今还想要做什么。 杀掉祂,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没有概念的话,是不存在杀掉神的可能。 即便是布雷的剑术达到了逆天的程度,都不行。 毕竟不管怎么离谱、怎么不可思议,那也只是凡世的东西。 概念,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 用这种次等的东西挑战规则,就是不可能赢。 莱特森门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身边的光凝聚成数不清的屏障。 祂就站在那里,等待着布雷。 从容的样子,仿佛是在对布雷最后的意识嘲讽。 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对此感到恼怒,然后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对方好看。 但布雷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倒不如说现在的布雷,脑子是空空如也的。 在眺望天空之后,他就彻底放空了自己。 放空到在别人看来他已经到了痴傻的地步。 莱特森门没有动,布雷也没有动。 周围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宁静之中。 神圣的光照耀着大地。 可是这些光不是用来庇护世人的,而是来毁灭世人的。 乔卡被这些光笼罩着,出神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在所有白银种都被杀死、多罗西雅也失去战斗力的现在,只有布雷跟莱特森门了。 乔卡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在一次又一次地确定着什么。 他继承了乔纳森的所有记忆、知识,所以他知道每一个刻画着持戒人末路的“石板”。 “啊啊啊啊啊啊啊!!!!!”乔卡忽然之间发出了一种病态的呻.吟.声。 对了,就是石板。 那记载着、预言着先行之人命运的石板。 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老师,这就是我要的吗?”乔卡感受到了自己大脑在颤抖。 一种发麻的感觉刺激他的皮层。 会一样吗?持戒人先生之后的命运会跟石板上的一样吗? 如果是一样的话,这简直就是跟世界之壁末路同等的东西。 光是想到这里,乔卡就无法抑制地陷入愉悦之中。 他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想要将这些东西映入眼帘。 无关善恶,乔卡单纯在是追求让自己可以愉悦的东西。 为此他可以成为极恶,也可以成为极善。 扭曲的兴趣跟性格,塑造出了这个连乔纳森都觉得“混乱”的学生。 但这一刻,他放弃了去做什么,而是选择了坐下来。 乔卡就像回到了曾经听自己老师讲课的时候一样,认认真真地凝视着面前的场景。 他满怀着期待。 如同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在等一朵花在半夜绽放。 即便是有乔纳森的性格影响,但乔卡主体的性格仍然没有被覆盖。 乔卡还是乔卡,那个喜欢看清命运的人。 于是他看到了布雷用嘴叼着一把剑,朝着莱特森门冲了过去。 这样啊,因为双手都用不来了,只能用嘴叼着剑了吗? 这样的攻击,难道不会很弱么。 而且双腿也很不灵活,跑起来的时候能够察觉到布雷动作的生硬。 这样子可不行啊。 他连站都站不稳。 本来就弱小的凡人,要是拖着残缺的身体,根本无法战胜神。 不对…就算是全盛的时候,也不行。 所以其实并没差? 神明面对凡人这样的攻击,一动不动。 祂对此大失所望。 简直像是败犬在徒劳无功地挣扎。 可是,下一秒—— 周围的光,被“粉碎”了。 双手无法挥剑的男人,用嘴叼着剑斩碎了概念凝聚出来光。 在心像世界中,概念本身的“奇迹性”被一再压制。 这让凡人,反而可以创造奇迹。 布雷的右眼无神。 他没有在看着莱特森门,而是在看着神明后面那片辽阔的天空。 已经很久没有试过惨到要用嘴叼着剑来战斗了。 他上一次这样做,还是二十年前遗迹跟大英雄战斗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 斗志不昂扬,热血不澎湃。 什么都无所谓了。 本来他的剑到最后,都不知道要斩的是什么东西。 绝响似乎骂自己是笨蛋。 所以说,这最后一剑就选这个好了。 在这人与神的战场中,一个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女,轻轻地扶住了布雷。 “你都站不稳了。”少女轻声道。 “是啊。”布雷应了一声。 “最后还是拜托你了。” “当然啦,你能依赖的除了我还有谁?”少女笑着说。 “来,用嘴咬着,脏死了。” 剑被少女从布雷的嘴里拿下来。 然后,他们一起握住了剑,轻轻地“跳跃”,在半空中刺出无力的一剑。 有一个剑招没有固定的起手跟收招。 可以斩、也可以刺。 只不过是看上去很傻、很蠢的招式罢了。 顶多是布雷自己给这招起了一个很帅气的名字。 「我流」「无明色」 仅此而已。 很莱特森门这边震撼天地的气势相对比,布雷这一边朴素得可怜。 没有任何肉眼看见的幻影来帮助布雷提高威势。 如果是看的话,会觉得布雷这一剑像是以石击卵。 可是,这一剑来自真正的剑圣。 一个最终印证了持戒人命运的凡人。 长剑贯穿了莱特森门的胸口,将神明的心脏刺穿。 尽管用嘴叼着剑刺穿敌人,这个动作很别扭。 但是,他成功了。 流金般的神血,从莱特森门的胸.口喷涌而出。 祂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然后暴怒地将布雷一把抓住。 身体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机能的布雷,从一开始就没有躲避的可能。 布雷就像是布娃娃一样,被甩到了地面。 少女,也在那一刻,不知所踪。 “吾被...刺伤了?” 莱特森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不复从容。 只是被刺穿心脏,祂当然不会死。 可是祂竟然被凡人伤到了,而是还是重伤。 祂不可能原谅这个狂妄的蝼蚁,绝对不可能原谅—— 一刹那间,心像世界被撕成碎片。 每一个角落都被刺眼的白光笼罩。 身体一点点被光侵蚀的乔卡,却仍然坐在进入,死死地看着发生一切。 哪怕自己要死去,他也想要看到那跟石板完全一样的未来。 就是这一幕。 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古老的预言者已经告诉了后人,如果成为了先行之人,将会迎来怎么样的命运。 是的,在几百年前这一幕就注定了。 开辟道路的先行之人,最终会一剑刺穿伟大神明的心脏。 然后于此同时,他也将以最悲惨的方式被杀死。 持戒人,绝不幸福。 世界给予持戒人的不像是加护,而像是诅咒。 而每一个强烈期待着持戒人行动、鄙夷着无作为持戒人的人,都跟施与诅咒的一方无异。 他们本就不是生来带着使命,也不是没人都是圣人。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正如布雷经常说的一样,无所谓。 毕竟,在剑圣倒下那一刻起—— 世界已经注定要被毁灭,只等待着时间的再一次重启。 等待着…先行之人可悲人生的再一次重复。 下一条if线,隔天开始写,帝国战鬼。 嗯...一条可能会瞎写的线(狗头) 布雷他是一个冒险者。 前段时间才将一个可以毁灭国家的怪物给斩的冒险者。 同时也将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斩了。 他总是在想,自己这到底算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没有人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恐怕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除了被自己斩杀的那个女孩之外,谁告诉布雷的答案都是错的。 可惜,在最后的一刻,他都没有能够听到那女孩说出去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到底错了没有。 布雷最后一剑,应不应该斩出来。 说不定那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她,只是布雷没有想到罢了。 在不知道是否已经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无情地斩出了致死的一剑。 将怪物连带少女一同从世界上抹去。 他看着面前这个两侧雕刻着龙头的城门,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 说起来,因为一些事情他甚至还在被威尔帝国通缉来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死鱼眼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入口。 自己一过关肯定就要被抓起来。 但是他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过来的。 毕竟他被通缉的原因是,被误以为跟联邦有关系,他总不可能放着这个罪名不管。 真希望能够顺利洗脱罪名。 当然了,要是一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肯定会立刻跑路。 要是帝国咬定自己是联邦的人,那他肯定要跑。 不跑的话,下场不用想都知道会怎么样。 于是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过关的地方。 他走到负责安检的小哥面前。 那小哥抬头看了布雷一眼,然后愣住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小哥喊住了布雷。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拿出一张通缉令,不断地对比上面的头像和布雷的区别。 “抓、抓住他!”小哥暴起,指着布雷大喊。 布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是是是,他知道自己被通缉了,但是可不可以说话小声一点。 --- 两个小时之后。 在小黑屋里的布雷不安分地看着两边。 现在他的情况有点特殊。 明明被抓起来,但是自己身上的东西却没有被没收。 诶…总觉得那里不太对。 “上校,真的不需要将他的武器拿走吗?”一个士兵对着某个颓废的男人说道。 埃里克,万年上校。 在军队里面,这种颓废的家伙简直就是不正常的,更别说成为上校了。 毕竟军中要求精神面貌要很好,这种颓废的家伙应该早就被头都锤爆。 实际上埃里克在队伍里的时候,也的确很精神。 只不过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会颓废得离谱。 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爱丽丝上尉,显得精神奕奕。 她才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军人。 “不需要。”埃里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要是他一个不开心,别说武器收不收了,这城都要被他掀了。”埃里克道。 面前这个冒险者到底是怎么的一个怪物,他在因莱城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是将那污染者都能宰了的家伙。 听到埃里克这番话,那么士兵也就没有发声,默默地离开了。 “好了,现在你该跟我说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知道自己被帝国通缉了,竟然还要自投罗网。” “瞎眼佬,你是白痴吗?”埃里克敲了敲桌子,说道。 本来埃里克还想着怎么隐瞒布雷这家伙的,没想到这家伙隔天就跑回来了。 这算什么?自首吗? “总觉得被通缉很烦,所以就跑回来了。”布雷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不会一直让我被这样通缉吧,我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虽然你说的都对啊...”埃里克看着布雷欲言又止,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确实,布雷实际并没有烦什么罪。 可是埃里克相信,其他人不相信。 “军人,我还是会被抓起来吗?”布雷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埃里克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通缉布雷的人不是他啊,他也没有资格发布跟撤销通缉令。 “...”布雷的死鱼眼看了一眼埃里克。 看来就算是这个军人也难办。 布雷本来以为自己回来之后,事情会挺简单。 没想到会那么复杂。 明明自己一点罪都没有,事情竟然可以那么复杂? 这一点让布雷很迷惑。 也许这就是大城市吧。 自己的小镇里面,要追究一个人的错误,也要讲证据来着。 “既然这样的话,我只好告辞了。”罗德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一下,瞎眼佬你想要干嘛?”埃里克看到布雷站起来之后,心都咯噔了一下。 “离开皇都啊,我总不能在这里被抓起来吧。” “扔到牢里之后,我可能会被处死的。”布雷如是说。 埃里克对于布雷这一番发言,竟然无法反驳。 这家伙说的也未免太有道理了。 “你先坐下来。”埃里克连忙摁住了这危险分子的肩膀,将他压回到位置。 这时候布雷还不是联邦的人,可是整了这么一出,下一次再看见布雷就很难说了。 说不定就因为不满帝国而加入联邦。 这种展开埃里克看到过很多次。 “实际上让你不被通缉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的。”埃里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对布雷说道。 其实这种乱找理由的通缉,想要撤掉还是有法子的。 “你以雇佣兵的身份加入军队吧。”埃里克给了布雷一个提议。 然后布雷听到之后,头上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雇佣兵?”布雷指了指自己。 他不是冒险者吗,怎么又要去当雇佣兵了。 不过貌似埃里克还没有搞清楚布雷疑惑的点,就打算给他解释了。 “想要撇掉这种通缉,为帝国效力是最快的方法。” “不过你现在是不可能编制到正规军里面的,只能当雇佣兵。” 布雷没有经过训练,而且来路不明,是不可能入伍的。 要是布雷想要入伍,那就得通过流程报名。 显然被通缉的他是没办法报名的。 所以埃里克想到了另外一个途径,那就是成为雇佣兵。 这是编制外的军力,可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被认可的。 只要布雷进去了,埃里克就有办法证明他是清白的。 “不是不是。”布雷重重地摇头。 “不是什么?” “不是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布雷道。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当了雇佣兵,我以后算什么。” “还算不算冒险者了?”布雷问出自己的问题。 然后,这一次轮到埃里克一脸迷惑。 这是什么问题?说到底,这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想了几秒之后,他低下头,放弃去跟上布雷脑回路的打算。 这家伙难道说总是在想这种有无聊的事情吗? “上校,我觉得你会用到这个表。”爱丽丝从后面,将一张表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会那么巧有雇佣兵的表的?” “在上校你跟布雷先生废话的时候,我已经去拿了。”爱丽丝板着脸说。 “只是没有想到,我拿完回来,你都没有发现我离开过一段时间。” “...”埃里克还真没发现爱丽丝刚才离开了。 他就说怎么那么安静,一般来说爱丽丝早就吐槽自己了。 “瞎眼佬,填完这张表。”埃里克将一支笔扔到了布雷跟前。 布雷看了看这表,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就开始刷刷地填表。 死鱼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填错之后,将表推回给埃里克。 “就这样?”他有点不相信流程会那么简单。 填一张报表就能当雇佣兵,这也太儿戏了吧。 “当然不止这样。”埃里克没好气地说。 “明天,到表上写的地址。”他指着表上的一个地址,说。 “然后呢?” “然后那里就会有人给你测试。”埃里克说。 “只要你合格了,就能够当帝国的雇佣兵。”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布雷点头,这的确挺简单的。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雇佣兵良莠不齐,跟正规军跟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当然也不是没有在雇佣兵由于表现良好,而被破格提升。 说到底,就跟正规军一样,雇佣兵也是一个武器罢了。 “总觉得这好像不合适我。”布雷嘟囔了起来。 自己成为一个雇佣兵这样的事情,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更别说自己前不久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冒险者。 “那你到底想不想撇掉这个通缉令。” “想。”布雷即答。 “那就行了。”埃里克耸了耸肩。 --- 埃里克跟爱丽丝目送了布雷离开。 布雷在离开的时候,还经常停下来看看手里的表。 埃里克是真怕这家伙到时候忘记地址,或者说来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上校,明明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撇掉通缉令。” 冷处理就是其中一个办法。 不过埃里克偏偏选了一个让布雷加入军队的方法。 “我回告诉你,我单纯是想要他加入我们而已吗?”埃里克摊开双手,对爱丽丝说。 “上尉啊,这家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确定是人才吗。”爱丽丝有点质疑埃里克这个说法。 因为爱丽丝觉得这只死鱼眼很傻。 “确定。” “说不定,以后就是他拯救万于水火之中呢。”埃里克开了一个玩笑。 “我只知道你在将别人推向火坑。” 布雷一直以来都觉得,愿意来当雇佣兵的家伙一定很少。 可是当他来到了目的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 顺便一提,埃里克口中的雇佣兵,跟一般人认知中的那种不太一样。 帝国这边的不是“自由雇佣兵”。 而是帝国花钱,来雇你来成为军队的战力。 布雷估计后面是要被送到前线去的。 要回到后勤,那么恐怕要有一定的功绩才行。 想到了这里,他在门口犹豫了几秒中。 在前线获得功绩,也就意味着自己接下来要跟其他人厮杀。 布雷是一个很不愿意跟人厮杀的家伙。 况且在知道了世界全貌之后,他越发觉得这种自相残杀的时候很没有意义。 “稍微有点不想干了。”他嘀咕了起来。 要是自己上了战场,那么就必须要跟人厮杀,由不得他。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为了那么一纸通缉令,自己就要当雇佣兵了么。 布雷觉得人生还真是有够古怪的。 要是没有这些事情,他应该还是一个快乐的咸鱼冒险者。 其实他大可以跑掉。 不过想了想拉克丝,布雷还是将这个念头抛弃了。 毕竟他走去联邦的话,完全就是在害自己的妹妹。 “下一个。”门口的一个女人说完之后,就让门口的一个家伙进去了。 这里人真是多到要排队啊。 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去上战场,这是布雷没有想到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抢着当帝国的雇佣兵?”布雷向身边的一个壮汉问道。 “哈?当然是因为钱多。”壮汉说道。 如果是为了建功立业的话,正常人肯定是选择去通过正规途径加入军队。 而单纯是为了钱的,才会选择当雇佣兵。 单论收入,作为雇佣兵的收入可是很可观的。 不过雇佣兵也有被用来当炮灰的风险。 来当雇佣兵,无非是因为很需要钱。 布雷这种理由的则是比较少。 “钱啊…”布雷自言自语了起来。 尽管说要供拉克丝念书,不过实际他也没有那么缺钱。 果然自己来这里的理由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啊。 “下一个是你,过来。”门口那个女人指着布雷,喊道。 这个有六块腹肌的女人,一点都不柔弱,可能在场大部分的家伙都打不过她。 所以她的语气很不友好,但也没有人敢发作。 布雷拿着自己填好的表,走到了女人跟前。 “要这个?” “对,就是这个。”女人很随意地说着,然后收起布雷的表。 而看到这张表之后,女人的表情稍微有了一点变化。 “你就是埃里克上校说的那个家伙吗?”女人瞥了布雷一眼。 “你进去之后,排队就好了。” “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的。” 埃里克提前在这里打了一声招呼,否则布雷这个通缉犯站在这里,一秒钟不到就要被抓起来。 布雷一脸懵逼地就被推了进去,然后顺着路,一直走到底。 整个过程他都是一愣一愣的状态。 为了不让自己迷路,他就干脆跟着一些人走,总算是找到了测试的场地。 “喔喔喔,挺厉害的嘛?” “哈哈,被考官一击放倒了,你这家伙还是回去喝奶吧。” “喂,不是吧,这都跳不过去?” 测试场人声鼎沸,吵得布雷都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测试会喊名字的,所以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布雷托着下巴,看着别人测试,打算好好学一学。 说不定这里面会有什么特别的操作。 只不过跟可惜,貌似测试就很单纯的实战。 虽然也包括了一部分的身体素质检测,不过占比并不多。 顺带一提,在实战的时候,战斗只能用这边安排的武器。 多数人选择的都是长枪或者重斧,这也是斩场上用的比较多的武器。 阔剑虽然还算常用,但是战场实用性还是前两者比较好。 哪怕是阔剑有配重球可以进行钝击,但说到钝击,还锤子比较得劲。 最多人围观的,还是那个实战的考核。 很多测试者都会去看一眼。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这测试挺像是竞技的,引来围观也很正常。 “布雷 克拉斯!”这时候,终于有人喊布雷的名字了。 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这边身体素质检测。”一个穿着士兵服的人冲着布雷喊。 布雷顶着自己的死鱼眼,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看到布雷这眼神之后,那穿着士兵服的人下意识地喝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布雷这死鱼眼,他就后脊发凉。 总觉得这家伙的右眼很有压迫力。 “测试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鱼眼吓到对方的布雷,无奈地说。 莫名其妙地被喝了一声,哪怕是布雷都不会心情好。 “总之,你先去进行速度跟力量的测试吧。” “只要比正常人高一点就可以了。”那家伙说道。 他不想要跟布雷这眼神凶狠的家伙说太多话。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远离布雷。 布雷按照指示,走到了测试的地方。 大概就是跑跑步、躲躲箭矢、举举哑铃的样子。 这些项目全部挨个检测完之后,布雷就可以得到一份关于自己身体素质的报告了。 虽然说这个世界是有鉴定术的,可是也可以看到别人属性的法师并不多。 就算鉴定术的魔力消耗很低,但是如果让一个法师对着一群人不断鉴定,魔力也会见底。 于是乎,才有这种返璞归真的检测。 经过初步筛选的人,就会进一步用鉴定术来鉴定。 “好了,你及格了。”测试完之后,又有一个人找到了布雷,将一份关于他的报告递给他。 在将报给诶布雷的时候,那人还特意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雷。 只是布雷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小眼神。 布雷只想着拿到这一份报告,就可以去实战了。 等到实战都过了,他就可以正式成为雇佣兵,剩下的就是等待通知,已经正式入伍。 捏了捏手里的纸,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份鉴定报告。 话说,他从来没有看够自己正常的鉴定结果。 一旦自己鉴定自己,肯定都是被话痨女神污染了界面的结果。 --- 布雷 克拉斯 人类 固有能力:无 掌握能力:「烹饪lv2」「基础剑术lv15」「鉴定术lv1」 素质: 「速」11 「力」11 「技」213 「体」11 「心」213 「术」3 力量体系:无 --- 喔,头一次看到自己具体的数值,稍微有点激动呢。 不过这上面的几项属性显然是错的。 你可以猜一猜是哪几项。 大量的剑术也没有被标记上去。 布雷怀疑是话痨女神偷偷魔改过了。 至于为什么女神要帮自己改得那么正常,他就不晓得了。 难得看到那么正常的界面,他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大部分还真是不出意外的普通,也就是比正常人稍微强一点。 布雷又开始坐下来,等着别人喊自己。 他一边回味着这份简单的报告,一边跟以前话痨女神给自己的结果做对比。 果然这种东西才能看出来自己是什么一个情况。 之前话痨女神那个结果,就跟闹着玩似的。 女神说自己能三拳放倒农夫,这算什么鬼结论。 “下一个,你。”站在测试场前面的人,拿着笔指着布雷说。 “我?” “对,快点。”那人不耐烦地说。 布雷耸耸肩,他也只能听对方的指示。 但他还是觉得很麻烦,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摆出一副颓废的样子来。 指不定自己带着拉克丝跑去联邦,还比这个更快更便捷。 布雷按照路牌,走到了一个沙地上。 在测试场的一边是摆满了武器的架子,上面基本上都是制式武器。 他瞥了一眼武器架,就没有细看下去了。 他就只会选剑,其他武器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有时间还不如打量一下自己的考官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他转身,认真地观察对面的考官。 ““…”” 布雷跟考官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周围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 因为之前的测试基本都是很快就结束的,不会有发呆那么长时间的情况。 “您…布雷先生?”一头金发、扎着大马尾的女骑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额…”布雷看着熟人,欲言又止。 这不是骑士姬么? 听说骑士团跟军队是分开管理的,所以为什么妮莎会出现在雇佣兵的考核中。 “我们还是来测试吧。”布雷叹了一口气,走到武器架那里,随意地抽了一把剑出来。 “测试?您还需要测试吗?”别说测试了,妮莎都很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在布雷手底下撑过三秒。 “来吧,快点就好。”布雷随意地说。 “好吧,既然您要测试…”妮莎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果她之前是跟其他人随便交手的话,接下来她打算全力以赴了。 “等一下,你一副要拼尽全力的样子是要干嘛。” “如果不这样的话,‘战斗’从一开始就不会成立。”妮莎说着布雷听不懂的话。 “emmmmmmmmm”布雷一阵无语。 对方是不是太过认真的。 妮莎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的长枪,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她输了,输得干脆利落。 佩服。 五体投地。 同时布雷先生也是预料之内的没有情商。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那么锋芒毕露。 毕竟这样会很显眼,对于不少人来说,他将会成为眼中钉。 当然了,妮莎不觉得布雷先生会被那些家伙影响到。 在遗迹的时候,她就完全理解了布雷实力是多么异常,输了才是正常的结局。 如果是自己的话,这时候恐怕会选择隐藏实力,然后真正在战场上才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这就是隐忍。 可妮莎突然一想,说不定是布雷先生不屑于做做这种事情。 对啊,为什么就不能是不屑呢。 她竟然将这种“隐忍”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实在是太看不起布雷先生了。 既然布雷先生能够达到那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自然想法也在一定的高度上。 自然这种麻烦的琐事都不会考虑。 布雷先生的话,应该是觉得暴露实力也无所谓吧。 不,可能在布雷先生看来,他根本都没有暴露实力。 刚才交手的时候,布雷可没有拿出跟遗迹中那怪物战斗的时候那种水平。 要是拿出那种水平的话,她肯定是被瞬杀。 不管是不是测试,自己都会输得很难看。 这便是强者的从容,跟他一比,妮莎觉得自己立刻落了下乘。 枉自己平时被吹嘘得多么厉害,也不过如此。 心智上、实力上、思想上,都完全不行。 说起来,为什么布雷先生那么强大的人,来屈尊来当雇佣兵? 难道是为了体验生活吗,就像是、就像是那种贵族体验平民生活的那感觉。 但是战场就是战场,就算是布雷先生看到那一片地狱之后也会感慨。 战场无情、战场冷血。 “妮莎大人。”附近一个士兵看到妮莎在原地发愣了很久之后,连忙走过来喊了一句。 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测试,如果妮莎大人再发呆下去的话,后面的人就会怨声连连了。 “啊…抱歉…”被喊了一句之后的妮莎,回过了神来。 刚才被两招制服的妮莎,由于想到了太多令自己震惊的东西,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在给别人测试。 “妮莎小姐,我合格了吗?”布雷将剑扔回了武器架上后,随意地问了一句。 “当然合格。”妮莎即答。 要是布雷先生都不合格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合格。 而这时候,周围的人正在讨论刚才的那一幕。 就在几分钟之前,妮莎被布雷两剑挑开武器制服了。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骑士姬。 少女不单单是荣誉加身那么简单,本身实力就达到了A级冒险者的水平。 放在战场上的话,可以一人击溃大量精锐的她就是一个致胜的武器。 当然了,还有S级这种可以作为人型核弹的存在,不过这种级别的冒险者寥寥无几,没有可参考性。 “喂喂喂,那家伙是不是将妮莎大人秒杀了?”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妮莎大人测试的时候会用全力吗?” “说的也是哈。” “不过就算妮莎大人没用全力,难家伙也是怪物级别的吧。” “是啊,毕竟可以击败考官。” “前面的人可都是被妮莎大人虐得很惨的。” 布雷听着周围的声音,眉头一挑。 这些人真是八卦,甚至有人在讨论是不是妮莎在放水。 不过随便别人怎么想都好,他反正合格了就行。 “布雷先生。”在布雷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前往下一处的时候,妮莎喊住了他。 他驻足后,扭头看着扭扭捏捏的妮莎。 “布雷先生,测试完之后,请在旁边的街角的酒馆等我。”妮莎一个箭步走了上来,靠着布雷的耳朵小声说道。 别这样啊,骑士姬小姐,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虽然说他本身是对这种美妙的误会没所谓啊,可是你不是已经攒好了钱,都想着要出嫁了吗!给他矜持点啊。 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一脸凛然地回到了测试场,给下一个人测试。 完全就不给布雷对她说什么的机会。 ---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雇佣兵的考核,就跟埃里克说的差不多,相当简单。 在全部项目都及格了之后,布雷只需要等待通知就可以入伍。 剩下的就差报道。 估摸着报道完后,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布雷就被扔去战场了。 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为了撕通缉令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亏。 不是有点,是血亏啊。 但要是让布雷拖时间拖到通缉令结束,他貌似也耗不起这时间。 “诶。”他无奈地摇头,然后扶着墙进到了一家酒馆。 这就是妮莎口中街角的酒馆。 虽然说不知道妮莎到底为什么要约自己来这个地方,但是他还是赴约了。 他很随意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然后在服务员鄙视的眼神下点了白开水。 “等人。”在布雷说完这句后,服务员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这里的服务态度真差呢。 布雷吨吨吨地喝完白开水,便开始在这干等。 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于是就自己跟自己玩起了剪刀石头布。 太阳从天空一直下坠、下坠。 天空的颜色也随着从湛蓝转为火红。 此时此刻的天际像是被火焰燎原一般。 很少时候可以看到这样的晚霞,以至于布雷都看得有点出神。 今天的天边,色彩比往日的还要深。 在余晖的照耀下,一个穿着便衣的女性,坐在了布雷桌子对面。 “抱歉,让你久等了。”妮莎说道。 只是布雷没有立刻回答她。 “布雷先生?”她有喊了几声。 “啊,你来了?”终于,布雷听到了妮莎在唤自己的名字。 “这夕阳那么好看吗?” “一般。”明明看得入神的布雷,却是拉了拉裤腰带给了那么一个评价。 “真少见啊,竟然没有穿铠甲。”布雷这时候才发现妮莎穿着的是很朴素的便装。 “穿着铠甲的话太显眼了。”妮莎说道。 她不想要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知道,那样子会很烦。 耀眼的同时,也会伴随着苦恼。 “所以你让我在这里等了大半天,是为了什么?” 他可是从中午一直等到了下午,水都喝了好几杯。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被店里的服务员跟老板杀了好几次了。 “难道说你是向我要回那一笔嫁妆吗?”布雷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要去银行取出钱来才行啊。 “不、不是。”平时帅气凛然的妮莎,听了这句话瞬间形象崩坏。 对事很认真的妮莎,真的觉得布雷会去将钱还给自己。 “那是您应该有的报酬,请不要拒绝。”妮莎道。 “我找您,是想要知道您为什么要成为雇佣兵。” “为了撕了自己身上的通缉令。”布雷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吗…”骑士团跟帝国的军队等等是不同步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布雷被通缉了。 “但是为了这种事情当雇佣兵也太…”妮莎欲言又止。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她在想,也许布雷已经有了对应的觉悟。 自己多嘴反而不好。 “你找为就是为了这个吗?”布雷有点诧异。 单纯为了这种事情等了大半天,也太生草了。 “当然不是。”妮莎摇摇头。 “我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加入雇佣兵,恐怕要立刻进入一场战争之中。”她沉声道。 “嗯?”布雷有点疑惑地看着妮莎。 帝国看上去现在相当的和平,为什么自己一当上雇佣兵就要扔去战场。 “现在有战争吗?” “布雷先生,现在当然有战争。”妮莎很感慨地说。 “而且无时无刻都有战争,战争从来不会消停。” “你觉得没有,只是因为你不知道罢了。” “战争这种事情,一般来说很少人会知道。” 可能你会觉得一场战争是那么轰动的事情,不可能人们会不知道。 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威尔帝国的邻近处,就不断地爆发着小规模的战争。 边境的摩擦冲突是永远都不可能停止的。 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替你承受了这一切。 “...”布雷听了妮莎的话之后,才意识到成为雇佣兵是一个大坑。 也难怪雇佣兵的收入会那么高。 完全就是消耗品。 单靠正规军的话,恐怕是无法负担这种无底洞一般的消耗。 “我现在可以退出吗?”布雷弱弱地问。 “很遗憾,您完成了所有测试之后,是无法退出了。”妮莎道。 “找您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 “骑士团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也加入了边境的摩擦战争中。” “假如真的出现在了战场上,希望您可以照顾一下他。”妮莎恳求着布雷。 “啊?”布雷小小的死鱼眼里,是大大的疑惑。 他也是新兵蛋子啊,让他照顾别人是什么情况。 不过妮莎的请求不要拒绝,因为对方将自己的嫁妆都全给自己作为当初委托的报酬了。 他一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这一波将是血亏。 布雷现在身处战争之中。 不过这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帝国跟其他国家的战斗。 布雷如今是作为援军的身份,加入了某一场边境摩擦导致的战争中。 两个国家都是位于帝国邻接的地区,而帝国选择了帮助某一方。 当然了,虽然看上去就是两个小国的摩擦。 可是这实际上是象征了小国背后帝国跟联邦的斗争。 只是帝国跟联邦正面起冲突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所以遭殃的是小国。 说不定这个边境的摩擦迟迟无法解决,也仅仅是因为背后的推手。 要是没有那些推手,也许这边境摩擦早就解决了。 擦着自己的剑的布雷,想到这里就很无奈地摇摇头。 他靠在战壕上,准备着等一下的冲锋。 一来报道,布雷就被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等一下也是他战场上的一场战斗。 作为一个冒险者,等一下就要作为雇佣兵战斗了。 在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理都是不一样的。 你无法知晓别人的内心的想法,布雷也无法预测自己将会以怎么样的心态上去。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很平静。 在外人看来,这份平静甚至有点异常。 “小哥,你知道吗,我们这些雇佣兵只要活着就好了。”一个中年雇佣兵,对身边的布雷说道。 只要活着就能够拿到钱。 活着就有机会花钱。 才不是为了其他人才努力。 “所以说,不起眼、抢功就是正确的生存之道。”似乎是为了缓解即将出战的压力,那个中年雇佣兵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就算布雷隔着他有相当远的距离,他还是乐意跟布雷说这种话。 当了,如果有别人愿意听自己唠叨的话,这中年雇佣兵也不需要找布雷聊天了。 整个队伍里面,就只有布雷不会嫌弃自己烦。 “抢功劳!?你既然想着抢同伴的功劳吗?”本来在布雷身边的一个少年立刻起身,想要跟中年雇佣兵争论一番。 可是少年被布雷一拉,硬生生拉得坐了下来。 这少年叫做雷尔,就是骑士姬口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 说什么要体验战场的残酷,所以向骑士团申请来前线参战。 为了不让雷尔做什么傻事,骑士姬也是操碎了心。 “布雷先生,他可是说出了那种话…”雷尔义愤填膺地说道。 他很不满布雷拉住自己的举动。 虽然说妮莎大人让自己跟着布雷,可是并不代表他是要乖乖听布雷的话。 如果他觉得布雷的言行不合理,绝对不会遵从。 在这位骑士团的少年还打算说什么时候,无数的炮弹夹杂在法术之中,朝着他们这一边砸过来。 战场上,士兵要面对的不单单是炮火,还有很离谱的法术。 法师的杀伤力,将会在战场上的发挥得淋漓尽致。 哪怕是强大的战士,也没法像法师那么高效地清扫战场。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刚才那个还在说生存之道为何的中年雇佣兵,就这么被活活地砸死。 布雷眉头一挑。 要不是曾经在遗迹中见到过更加恐怖血腥的场面,可能布雷就在这里吐了。 因为有时候恶心反胃感,是很难忍住的。 当然了恶心反胃,并不一定代表你害怕。 “呕…”雷尔看到血腥的一幕,直接吐了出来,刚才想说的话霎时间全部都忘记了。 然后身后同时响起了冲锋的号角。 虽然有点突然,但是被袭击了之后,果然也只能反击了。 “活下去吧。”布雷对着雷尔说。 他不擅长保护别人,所以等一下要是雷尔自己太弱而死的话,他也只能告诉妮莎实情了。 他将刚才用来擦剑的抹布朝地上一扔,跨过了战壕。 如果想要减少这个骑士团少年的死亡率,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减少敌人的数量。 可是…以人为敌么。 --- 战争双方的号角一旦吹响,厮杀便开始了。 真正意义上的一触即发。 袭击、反扑,双方便交接在战场上,开始惨烈的战斗。 战场上稍不注意,就会被夺走性命。 可能你前一秒杀掉难缠的敌人,下一秒就会被阴死。 也说不定由于你忘记补刀,导致自己被反杀。 死亡在这里实在是太常见了。 不管是别人的死亡,还是自己的死亡,都可能会出现。 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可以战胜自己心理的恐惧。 大部分的士兵在战斗时候,都是在用自己的怒火来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 否则的话,一旦对死亡的意识被放大,就会连抓住武器的手都会发软。 不杀了对方,自己就无法存活。 不仅对自己来说是这样,对别人来说,也是这样。 布雷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人就像是棋子一样,被放在了战场上,作为某种消耗品。 士兵不断地训练,就为了这一刻的消耗。 但是每一个士兵又是必要的,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因为构成胜利的要素,就包括了士兵本身。 没有可调用的士兵,不管是多强的战略大师都不能发挥作用。 前面的人倒下了,你便会看到了后面又有一个人冲上来。 嘶吼声大到让人无法听到其他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中都带着怒意跟恐惧。 当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或者目睹了别人受到这样的伤害,人的心理便会留下阴影。 这种阴影将挥之不去,成为梦魇。 “...” 布雷一言不发地用剑将一个敌人重伤了之后,那人又爬起来,然后想要杀死布雷。 接着布雷又将对方放到。 对方又在装死的时候,偷袭了布雷。 布雷再一次躲开。 周围被布雷重伤却未致死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啊。 他一日没有杀死这些士兵,这些士兵一日都会朝自己攻击。 想尽办法杀死自己,想要通过“杀了布雷”的方式活下去。 明明装死也可能活下去,他们中很多人却没有这样选择。 只要放布雷过去不就好了吗。 到底是什么控制着他们如此不可理喻。 布雷对此无法理解。 可能是因为在这里游刃有余,所以体验不了这些人的心境。 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士兵有着崇高的荣誉感。 布雷的心像世界是一个被黄沙覆盖的战场,但是他自己却从未真正意义上意识到战场到底是什么东西。 战场,本质上是一个坟墓、是一个绞肉机。 于是布雷杀了他们。 知道这样会麻木、会习惯杀人的布雷,还是这样做了。 跟强不强没有太大的关系,单纯是因为身处战场,只能如此。 什么叫做选择的权力,人什么时候会有选择的自由。 如果存在的话,那一定可以去追求。 但是很多时,这种东西不存在。 而且不会因为你的矫情或者长篇大论,而突然又存在了。 “杀人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声音平静,手未抖。 宛若刽子手。 不出所料,他还是杀掉了敌对的士兵。 即便是自己想要放过对方,但实际情况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难怪总是有人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要是自己不够强的话,那么可能已经死上一百次了。 真是嘲讽。 对他是,对被自己杀死的敌人也是。 他站在战场上,身后是全身是冷汗的雷尔。 上战场的雷尔见证了何为地狱,在为自己愚蠢的想法感到后悔。 现在的雷尔,连握剑的手都是颤抖的,根本无法战斗。 反观布雷,却面无表情地站在了血泊之上。 仿佛刚才的杀戮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原本只是觉得布雷是一个普通的雇佣兵的雷尔,这一刻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不是普通雇佣兵。 在战线还在往前推进的时候,撤退整顿的号角声响起。 这一场战斗,暂且停止了。 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偃旗息鼓,将兵力撤了回去。 “布雷先生,这是让我们回去的意思吗?”心神不舍的雷尔,朝布雷问道。 “是啊,回去吧。”布雷瞥了一眼周围的尸体,无奈地摇摇头。 只是,那无神的右眼,依旧如一滩死水。 无情么…也许吧。 那么对这些士兵的惋惜,是一种伪善么…也许吧。 这不过是布雷成为雇佣兵的第一场战斗。 接下来还有无穷无尽的战斗要面对。 布雷确信自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他不应该答应成为雇佣兵的。 可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他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好、好的。”一个人都没有能够杀掉的骑士团少年,战战兢兢地跟在了布雷身后。 如果不是有布雷的话,他可能在就被海水一般的敌人给吞没了。 只不过,站在布雷身后的时候,他仍然心有余悸。 毕竟他看到了布雷击杀敌人的全过程。 “布雷先生…你是不想杀人吗?”雷尔不由得问道。 “想跟不想,会有什么区别吗?”布雷反问了一句。 他的确不想。 可是他还是杀人了。 所以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战场上,想杀人跟不想杀人,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战斗,让他明白了战争是什么。 战争是“必要”的,但也是“不必要”的。 “必要”是因为畏惧的战争的话,自身就会被吞没。 就像是之前布雷不下死手那样,只会被反杀。 对永远不会消失的战争恐惧,只会被沦为幼稚的玩物。 而“不必要”则是因为—— 战争只会催生悲剧。 目及的一切都是地狱。 战争就是那么一个玩意儿。 不懂政治家游戏、不懂军令指示的布雷,站在战场的时候只会觉得有一种无尽的空虚。 当他看到其他意气风发的雇佣兵在一场短暂战争回来之后埋头喝酒的样子,就会沉默。 能够埋头喝酒的雇佣兵,已经是最好的了。 有一些目睹了这片地狱的雇佣兵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会变得异常地敏.感。 他们展现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会表现得很暴躁。 就好像一条铁链几乎要断掉的疯犬一样。 可能会咬人,甚至会咬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被隐藏在伪装出来的正常之下。 布雷成为雇佣兵半年了。 他杀人了。 而且杀得还不少。 就连他身边的雷尔也亲手杀过敌方的士兵。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修饰的,事实就是事实。 双手染血了就是双手染血了。 尽管说布雷仍然会放过那种装死的敌人,但是面对那种不依不饶想要偷袭自己的敌人,布雷依旧会挥下自己的剑。 麻木吗?他还没有麻木。 基本上他不会爆发杀戮的冲动,倒是雷尔时不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然后会杀疯了。 这个小骑士为了自己当初那种天真的想法,让自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在战场上得到的是磨练吗?也算得上是吧。 但是一旦迷失了,士兵将会可以很淡定地拿着武器杀掉一堆敌人,然后眉头都不会跳一下。 敌人的生命,乃至其他的东西,会渐渐地被量化。 而且可能身处其中的人,还无法意识到这种转变。 “布雷先生,为什么你就不喝酒呢?”年轻的雷尔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醉醺醺地看着布雷。 在刚刚结束了一场小战役之后,他们终于可以解散,在附近的村落休息。 “不喜欢。”布雷给了雷尔一个简单的理由。 他不好酒,也他不需要酒精要麻醉自己。 在高压状态下,雇佣兵很容易染上恶习。 抽烟喝酒就是其中两样,除此之外还有更加夸张的。 “喝酒多好啊!什么都可以不想!” “布雷先生啊,你多少也要喝一点吧!”雷尔趴在桌子上说道。 “现在又不用上战场,喝一点无所谓的啊。” 布雷瞥了雷尔一眼,这少年已经喝醉了。 否则这家伙才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这双粗糙的手缠着染了不知道多少血的绷带。 在战场上的持续战斗的时间超乎想象,所谓了不给自己的手带来太大的负荷,他有了缠绷带的习惯。 虽然一开始会觉得握剑的手感很奇怪,但习惯就还好。 战斗一旦久了,体力不足很容易会出现武器脱手的情况。 手一滑,可能就代表人要死。 有一次他差点就因为手滑而凉了,幸亏自己有两把剑。 过度地依赖剑术也不是一件好事,布雷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学点其他的。 毕竟战场上突**况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果汁。”布雷抬起手,叫了一声服务员。 “好的。”酒馆的服务员听到了之后,连忙应道。 从服务员的声音中,竟然可以听出来一点颤音。 他也算是替很多雇佣兵服务过了,一般都不会那么怕。 可是布雷不一样啊。 那可是在敌对士兵称为帝国战鬼的家伙。 是的,这个称号不是自己这边的人给布雷起的,而是敌人。 跟布雷站在一边的人,的确觉得他很实力恐怖,可是却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敌人要称布雷为战鬼。 完全无法理解,因为在他们看来,布雷并没有到“鬼”那么恐怖的程度。 何况很多帝国的雇佣兵还知道,布雷是一个战场上经常会放敌人一条生路的家伙。 在战场上放别人一命这行为就很蠢,因为十有八九会丢掉性命。 没有被阴过,是永远不会意识到补刀有多重要。 他们都在打赌布雷肯定没被装死的人阴过。 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天真的想法了。 综上所述,布雷这个帝国战鬼的称呼,在自己这边的雇佣兵中并不响亮。 反倒是敌人对此瑟瑟发抖。 当然,对此感到害怕的还有不是雇佣兵的一般人。 他们可不知道布雷都做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布雷被敌人安上如此凶恶的称呼。 过了一会,那位额头全是冷汗的服务员送果汁过来了。 “我又不是会吃了你。”布雷拿过果汁,幽幽地说。 他知道自己被敌人称之为帝国战鬼,不过本身并不在意。 况且这个称呼听上去还挺不错的,就是不太想让自己的妹妹知道。 “不、不、不,我没有这么想。”服务员紧张地说,然后小跑着离开。 布雷对此只好耸耸肩。 他也懒得去解释什么,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不管你多努力去解释,结果都差不多 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布雷先生,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 “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喝醉的雷尔,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道。 他受够了战场,现在只想要回去骑士团。 以后骑士团的任务再无聊,他都会甘之如饴。 他已经不想要在那种尸山血海中挥舞自己的武器了。 “确实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布雷呢喃道。 虽然只是雇佣兵,但是也是有功绩的。 布雷要这功绩,主要是为了撕掉身上的通缉令。 这就是将功抵罪。 不过实际上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罪就是了,完全是被帝国扣了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埃里克也寄信给在自己,说他过上一个月就能够收拾东西走人了。 话说回来,埃里克坑自己归坑自己,但是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 在回去之后,埃里克会让自己接受一些协助军方的工作。 性质跟雇佣兵差不多,但是不需要上战场厮杀。 战斗估计是不可避免的,可起码不用面对这样的尸山血海。 在他想着回去要做什么的时候,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霎时间,酒馆里的人都误以为是地震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明白这震动压根就不是地震。 “是强、强盗团!!!!”服务员躲在了桌子边上,恐惧地说。 这里是大国边境、小国群聚的地方,治安奇差。 因此这里理所当然地催生出了大量的强盗团。 由于常年的战争,导致村庄小镇的守备能力非常弱,强盗团基本上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开始其实是小国能够处理,却不在意。 可但到了后期,强盗团通过掠夺壮大了自身后,就已经成为小国无法处理的存在了。 现在这些小国只能看着自己的村镇被抢,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强盗团来会那么震?”布雷死鱼眼里有点疑惑。 “因为他们驱使大量的铁牛作为自己的攻击手段,就算实际军队被铁牛群一冲也会完蛋。”服务员给布雷解释道。 铁牛是一种魔物,养起来不费钱,但是抓一只很费钱。 更别说后期的驯养了。 组上一群铁牛,需要耗费的资金难以想象。 “喂!你们的村长呢!快滚出来!!!”强盗团的头目举着自己的魔导枪,对着天空开了一发。 他们只想要利索地拿到钱,然后回去美美地享受。 要是这群家伙让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不介意让铁牛群踏平这个村子。 年迈的村长,拄着拐杖连忙地出来。 “将你们的粮食跟钱全部交出来。” “全、全部?”听到这种要求,村长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我们懒得自己动手,你们自己快点完数交出来!” “磨磨唧唧的话,我就踏平你们这里!” 头目说话完全不留情面,一点想要谈判的意思都没有。 --- “啧,得赶紧跑了。”酒馆里面的雇佣兵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不由得咂舌。 要是留在村子里面的话,可能会被波及到。 他们又不是这个村子的人,所以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头疼的是住在这里的村民。 布雷走到窗户附近,望着点满的火炬的方向。 强盗团吗… 你硬要问布雷现在感觉如何的话,他会觉得这村子很惨。 但布雷内心却没有那种翻滚的正义感。 即没有其他雇佣兵那种一走了之的想法,也没有那种挺身而出的想法。 这种状态就很微妙,仿佛就是一个旁观者。 他是一个对很多事情都相当淡漠的人,还是那种对正义无感的人。 可是,当他凝视着那堆火炬的时候,他回想起了一些画面。 有地上自碎的剑。 有哗啦啦的雨声。 有接过硬币的一只手。 有无数跪在地上哀嚎的人。 也有战场上满地的尸体。 最终入目的是缠着染血绷带的双手。 他默默地坐在了酒馆外的一张椅子上,头上悬着油灯。 手放在了剑柄上,却没有站在村长跟强盗之间。 现在出去挺身而出? 不…那样子并不会得到感激。 说不定对方因为自己发起了冲锋的话,他还要背上骂名。 于是,他就这么坐着。 如一滩死水的右眼,无神地看向远方。 铁牛的蹄高高的扬起。 大地在震动。 村子里的人在惊恐。 “你们竟然敢耍我们!?”强盗的怒吼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没有啊,这是我们所有的粮食跟钱了!”村子着急地说。 “求求您,不要这样!” “踏平这个村子后,我们会慢慢搜的。”强盗狰狞地说道。 “那之后,我们就知道你们有没有撒谎了。” 拥有绝对武力的强盗们啊,一开始就这只是当这一次的掠夺是游戏。 他们不打算想什么是竭泽而渔,他们只想要享受用力量蹂躏弱者的那一份.快.感。 铁牛扬起的蹄重重的压下。 “轰!!!” 人们的心,跟地面一起摇动了起来。 布雷坐着的椅子,也摇动了。 铁牛开始冲锋—— “你们觉得躲在酒馆里面,会平安无事吗?”布雷睁开了自己的右眼,对身后的雇佣兵说道。 “你想要逞英雄就自己去!”雇佣兵怒骂道。 铁牛们踏平了第一间小木屋—— “是么。”布雷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身后那把门板大剑。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没有及时跑掉,却躲在酒馆想着能够避过一劫的雇佣兵们,心不由得一颤。 那种恐惧,比起面对那群铁牛的冲锋时更深。 沉重的压迫感,砸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包括了布雷一直带着的雷尔。 他看着布雷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雷尔似乎深刻地理解到了布雷为何被敌人成为帝国战鬼了。 当布雷不把身后这些人当做战友的时候,那种威压便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 明明最接近布雷,雷尔却一直没有察觉到这种威压。 甚至还没有开始战斗,他就喘不过气来了。 想要呼吸,想要后退。 这不是一个所谓的冒险者,而是一个真正在战场上杀过敌人的雇佣兵。 一个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大跟恐怖的雇佣兵。 既不天真,也不善良。 “哗啦”一声,铁牛们在强盗嬉笑声中,毁掉了最外层的房屋。 铁蹄声里,夹杂着村民的悲鸣—— “逞英雄?”他瞥向了身后的人,然后默默地走向了铁牛可能会冲锋到的下一个地方。 这句话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说对。 要是布雷真的打算当英雄的话,就不会有所顾虑,在就挺身而出了。 不会等待房子被拆了、村民被欺凌了,才幽幽地从椅子上起来。 而且那个“逞”也不正确。 所以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 布雷实际上也不知道这个行动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哪种需求。 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拖着大剑,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绣着狮子图案的眼罩,站在了铁牛的正前方。 大概两百米的样子。 以铁牛的速度,大概十几秒就能够冲过来。 这一幕,实话说有点中二的感觉。 可是布雷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他单纯是等待别人来到自己攻击范围之内而已。 自己主动的话太累了,所以等别人过来是最好的。 仅此而已。 然而,等待那群铁牛冲到了距离布雷几十米的时候,牠们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冲锋停下来了。 惊恐的铁牛甚至将背上的强盗都甩了下来,在原地胡乱地乱动。 整齐的队形在顷刻间破坏,导致了后面的铁牛撞在了前面的铁牛身上。 “嗯?”布雷侧了侧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魔物要自己停下来。 因为铁牛群停下了冲锋,布雷需要再往前走两步。 大剑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深沟。 布雷往前,铁牛便往后。 “你这个家伙做了什么!”强盗团的头目愤怒地看着布雷。 他抬起自己的枪,对准了布雷。 可是在他开枪之间,布雷的剑挥动了起来。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拖到地上的剑,提起,随后横扫。 朴实无华,动作就是那么简单。 但剑斩出去的下一刻,剑刃仿佛被无限地延伸了开来。 铁牛的鲜血,染遍了这个村庄。 铁牛群最前面的全部被一剑斩杀。 也包括了骑乘在上面的强盗们。 “啪嗒”一声,一把魔导枪摔在了地上。 它的主人永远都无法再一次捡起它。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内心没有一丝丝波澜。 说他残忍么?其实也没有错。 因为他不打算对这些强盗施与什么慈悲之心。 这一剑虽然没有夸张到将整个强盗团都斩了,可是也是令这群强盗心惊胆战。 强盗们原本狰狞的笑容,一下子凝视住。 强盗们的表情是想要哭又哭不出来,想要笑也笑不出来,极度地扭曲。 在他们看到布雷比起自己遇到的所有怪物都要狰狞。 那一把剑仿佛是恶鬼冷冽的獠牙。 而布雷本身便是恶鬼本身。 “怪物!这家伙是怪物!”一个强盗喊道。 气势汹汹的强盗们,在头目死去之后便乱成了一锅粥。 加上刚才这句涨他人士气、落自己威风的话,令强盗团彻底崩溃。 在酒馆看到这一幕的雷尔,眼睛稍微转了一下,手不安分地放在了自己腰间的手斧上。 本来骑士是喜欢佩剑的,不过成为雇佣兵之后的雷尔,更喜欢手斧这种粗暴的武器。 这些强盗的气势全部都被布雷冲散了,这时候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冲进去宰这些强盗。 “你们这些家伙,还躲在这里做什么!”雷尔对着身边的雇佣兵喝道。 “贪生怕死,呸。”他很粗鲁地吐了一口唾沫,毫无骑士风范。 “你这小子!”雇佣兵听到雷尔的话之后,气不打一处出。 不过还没等他教训雷尔,雷尔就离开了酒馆,朝着布雷的方向走过去。 “布雷先生,我来帮你!”雷尔喊道。 而布雷只是抬起了右眼皮,没有表示什么。 这小骑士,鸡贼得很。 他保持着刚才出剑的动作,没有收招。 等雷尔走来之后,他才放下自己的剑。 “砰!”剑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些土。 “不帮也无所谓。” “已经结束了。”布雷从自己的大衣下掏出一个燃油弹,轻轻地抛了出去。 呼的一声,燃油弹就烧着了强盗团脚下的土地。 当然了,这不是因为布雷有什么施虐的癖好。 他只是不打算让这强盗团走罢了。 斩草除根。 第二剑—— 「十八式流」「三日月」 漆黑的月牙,断绝了这些强盗最后的一线生机。 村民们目瞪口呆的地看着这一切。 布雷宛若天降神兵,将这群强盗都杀死了。 他们彻底忽视了布雷之前坐在那袖手旁观的样子。 只记得村子被踏平了一部分后,布雷出现的身姿。 要是布雷一开始就出现了,也许得到了就不是这种感激的目光,而是责怪的目光。 村民可能会说如果不是布雷出现的话,强盗就不会冲锋。 及时就悲剧的种子掐灭,会得到骂声。 迟到的英雄总是能够得到赞赏。 世界往往就是那么戏剧。 所以布雷这么做,是想要成为被赞赏的英雄么。 别傻了,一个战场的屠夫为何会想要成为英雄。 或者说,当你想成为英雄的时候,你就很难作为一个英雄存在了。 他只不过是习惯了这样。 习惯等到自己的右眼见证了一切,习惯在自己可以出手的时候才会出手。 不会早,也不会晚。 不打算得到骂名,也不打算得到赞赏。 彻彻底底的中庸者、废物、咸鱼。 “保护这个村子!” “杀了这些强盗!” 在布雷基本上将事情快要解决了的时候,躲在酒馆里面的雇佣兵们确实一起站了起来。 他们拔出自己的武器,向着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强盗们攻击。 攻击之凶狠,似乎这些雇佣兵才是那被伤害最深的人一样。 看着雇佣兵们冲去凌乱的强盗团之中,布雷一言不发地收起了自己的大剑。 至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淡漠。 --- 第二天,布雷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在马车上打算离开村子。 但是在离开之前,村民筹备了一些钱送给了布雷。 布雷也不没有矫情,很干脆地收下了。 不过并不是特别多,是一小袋的银币。 主要是因为其他雇佣兵也在朝村子索求报酬,导致村子资金紧缺。 说是索求,但实际上雇佣兵们其实有点强迫的味道。 他们认为自己昨晚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杀光强盗团,村子给自己一些报酬是正常的。 雇佣兵们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作为自己畏惧布雷的样子,忘记强盗团是布雷一个人解决的。 虽然逃过了一劫,可是村长的脸色并不好。 给雇佣兵的钱,其实也没有比当时打算给强盗团的少多少。 并且村子很多房屋被摧毁了,之后需要的钱很多。 这一笔前出去了,也不知道村子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元气。 布雷看着手里的一袋钱,扫了一眼那群喝着酒吹嘘自己功绩的雇佣兵。 所以他才一直认为自己之前当的不是英雄,他也没有拯救这个村子。 他做的事情,不会想那种英雄所行之事那样,会被口口相传。 布雷成为不了老人口中的“曾经那个英雄”。 “你不走吗?”布雷对还想要喝酒的雷尔说道。 “走走走!”雷尔听到布雷喊自己,立刻丢下了酒瓶子。 他们离开了。 前往皇都。 本来布雷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就回到皇都。 然而在中途他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皇都遭遇了天灾。 具体是什么天灾,布雷从小道消息里并没有打听出来。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一场无情的天灾已经结束。 皇都死了很多很多人。 上至皇室,下至平民,无一幸免。 他迫切地想要回去皇都,但是他现在被停滞在了在距离皇都还有一段距离的镇子上。 因为皇都现在的危险程度,导致轨道车全部无法通行到皇都,并且车夫也不愿意冒险去那样的地方。 “布雷先生,你说皇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雷尔一脸担忧地看问。 本想到在边境当雇佣兵当够,可以回去皇都了。 没想到皇都却在这个时候发生天灾。 “不知道,打听不出来。”布雷摇摇头,他也想知道皇都到底怎么样了。 拉克丝还在皇都,他没有办法不担心。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且我们在这里停滞了可能有两天了,我们要继续这样下去吗。”雷尔来回踱步,显得有点烦躁。 由于没有车夫,也不能使用车夫,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前往皇都。 哪怕是你现在给布雷一辆魔导车,他也不认识会去皇都。 这导致了两人在镇子逗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再打听打听吧。”布雷叹了一口气。 就算找不到,他也要打听下去,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于是布雷跟雷尔继续分开打听消息。 差不多花了又一整天的时间,他总算是看在了镇子门口有好几辆马车。 此时,天色已晚,周围点起了大量的火把要照明。 布雷也拿着一盏魔导灯,走向了镇子门口。 他想要问一问对方能否顺路载自己一程。 虽然不能去皇都也行,只需要运他到附近的地方就好了。 接下的路程,就要是用步行的,他也会走完。 靠近马车之后,马匹似乎察觉到了布雷的存在,鼻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转头看向了布雷。 “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车是前往什么地方的。”布雷开口问道。 “这车是去皇都的。”穿着铠甲的男人对布雷说道。 这套铠甲布雷看着很眼熟。 铠甲的主体是白底金边,肩膀上刻有徽章。 “皇都…”布雷听到之后,眉头一挑。 “可以载我一程吗?”他问。 “但是我们过两小时就要出发了…而且…”那骑士欲言又止,看上去是不愿意载人。 布雷沉吟了片刻,他在想要怎么样对面才会载自己一程。 钱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背后的行囊。 “我可以给钱。”布雷沉声说道。 “不不不,不是钱的问题。”骑士很为难地说。 “让他上来吧,我们可以多载几个人。”一道女声从车上传来。 一个女子打开车窗,探头看向了布雷。 布雷抬起眼皮,认出了这女子是妮莎。 “布雷先生,别来无恙吧?”骑士姬叹了一口气,对布雷说。 “还行。”布雷想了想,老实地回答。 “如果你想要上车的话,请两小时内上来。”妮莎道。 “妮莎大人,可是我们骑士团…” “没关系。”她摆摆手。 这位骑士可能是考虑到不想暴露骑士团太多东西,或者是担心布雷会拖后腿之类的。 不过如果是布雷的话,这种问题不需要考虑。 “两小时?我现在去将雷尔找回来。”布雷道。 “雷尔,他也在吗?”是妮莎拜托布雷照顾雷尔的,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嗯…”布雷颔首,接着就很干脆地转身去找雷尔了。 这可是难得的顺风车,错过了的话,布雷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可能有下一辆。 说不定下一个愿意载自己的人,会在几个月后才出现。 --- “架!”马鞭抽在马后腰上。 马匹发出了“咴”的一声,马车开始缓慢地起步。 而布雷坐的地方不是什么高端的车厢,更像是货车的那种木板后车厢。 要是下雨的话,布雷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雷尔则是躺在木板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貌似是因为压力太大,这少年又呼啦啦地喝了一堆酒。 布雷总是劝雷尔不要喝太多,因为酒精会麻痹一个人。 奈何早就酒精中毒的雷尔,是不可能不喝酒的。 而且只会一天喝得比一天多。 同时,本应该坐在正常车厢里的妮莎却是坐在了布雷身边。 妮莎卸掉了一小部分很影响活动的铠甲,在后车厢休息着。 这样一来的话,哪怕是遇到敌人,她也可以第一时间参战。 “布雷先生怎么选这个时候回来?”休息够了的妮莎好奇地问道。 问的时候,她瞟了一眼布雷。 说起来,论年龄的话其实她还要比布雷大上那么一点。 然而论尊敬程度的话,她觉得比起那些老一辈,自己更加尊敬布雷先生。 对强者的尊敬么… 妮莎是为了一项骑士团的任务才外出的,但最近收到皇都沦陷的报告,便很紧急地赶回来。 她是没有料到会遇到布雷,在她想来布雷是应该还在战场上才对。 “功绩差不多了,通缉令也该消了,所以打算回去。”布雷并不是特意选最近的日子离开的,而恰好自己功绩够了。 当初埃里克就跟自己说,只要功绩差不多就好了。 至于到底是怎么个差不多法,那就是功绩累计到跟下士一样就可以。 不过雇佣兵是断然不可能被授予军衔的,所以说到布雷最后都只能是雇佣兵。 但是布雷不在乎,他只在乎能不能撕了那张通缉令罢了。 “皇都…到底发生了什么?”布雷轻声道。 在偏远战场的布雷,什么情报都没有办法收到。 就连想要跟拉克丝沟通都只能够使用信件。 皇都出什么天灾之类的,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收到的情报是皇都收到了大量的魔物袭击。” “始作俑者是一个邪教。”妮莎的语气似乎很无奈。 “皇都死的人可能占了有三分之一那么多。”她说着开始有点沮丧。 要是自己在皇都的话,就可能救下一部分人了。 整个城市的三分之一人死了,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这里面还不包括受伤的人数啊。 “不过暗中有人行动,将这件事解决了。” “估计是冒险者吧。”妮莎说道这里,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最起码这一场灾难没有一直持续到现在。 基本上一天多就彻底解决了,伤亡才没有进步一步扩大。 不过换句话说,要是事情再拖久一天,死的人也许就不止是整个皇都三分一人口那么少了。 “冒险者么。”布雷呢喃着。 曾经的自己也是一个冒险者啊。 回去之后自己还要当雇佣兵吗…他有点不想站在战场上了。 他望着周围不断变幻的景色,听着妮莎的话,心中万分地感慨。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妮莎聊了多久。 只是夜色已然褪去,太阳高悬在头顶之上。 一聊就是整个夜晚了。 这车队是属于骑士团的,处于很多方面的考虑,他们决定晚上赶路,早上休息。 从早上睡的话,差不多就是休息到中午的样子。 妮莎离开了布雷所在的车厢,回去属于自己的位置睡觉去了。 布雷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亮起的天空。 倒时差这种事情还真是难受。 早上休息的话,的确可以减少遇到强盗跟魔物的几率。 不过这样做还是有风险的,那就是晚上赶路极其容易出事故。 幸亏这一带都是平原,不会有那种坠落悬崖的可能。 布雷看到所有人都休息了,也躺下来合上自己的右眼。 模模糊糊之间,时间过去了一小时又一小时。 过去了两天之后,他终于跟骑士团回到了皇都。 从城墙外看到话,并不会觉得皇都发生了什么巨变。 然而一切的变化,都从踏入城内那一刻开始。 布雷在做冒险者的时候,曾经去过那种被魔物猎食过的村子。 那是一种跟战场不一样的残酷。 而现在,整个皇都都被这种残酷所笼罩。 地面有大量没有来得及清扫的血跟尸体。 魔物毁坏城市的痕迹,将深深地刻在每一个目睹现场的人心中。 饶是距离皇都破灭过去了好几天,街上仍然没有任何人。 人们都躲在自己的房屋之中,担惊受怕。 布雷看着地狱一般的光景,面无表情。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子…”妮莎微张着嘴,脸色看上去很苍白。 “快点,看看还有没有人活…”妮莎几乎是本能地挥手下令。 但布雷拍了拍她的肩膀,制止了她这么做。 妮莎需要冷静,她现在动摇得很厉害,简直就像是要崩毁的样子。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布雷对妮莎说道。 如果有活着的人,幸运的当时就被救出去。 不幸的话,过了那么久早就死了。 妮莎的理智告诉她布雷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的感性无法压制自己心中那种“也许还有人活着”的念头。 “至少让我…徒劳地努力一下。”妮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不管妮莎带着骑士团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新的幸存者。 反而是找到一堆令人无比绝望的尸体。 那些尸体就连完整性都无法保证,即便是想要下葬都很困难。 妮莎在徒劳地寻找幸存者的时候,在不断地呢喃着。 一如布雷当初说的那样,要是有活着的人,早就被救走了。 要是没有被救走,那么也在很早之前死去。 毕竟这一次天灾不是地震、洪水之类的,而是魔物涌现。 伤害的类型完全不同。 布雷也帮助骑士团稍微翻找了一下周围的废墟,因为他是坐着骑士团的马车才赶回来的,所以帮助骑士团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他并没有一直陪着妮莎找下去。 在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找到妮莎,要跟骑士团分别了。 因为他也有自己想要找的人。 其实布雷自己也有想过,要是拉克丝出事了的话,自己会怎么样。 说不定他会比妮莎还要不堪。 亲近之人的离开,总是会给人带来痛苦。 布雷朝着妮莎挥挥手,准备离开了。 至于那个小骑士,他打算交还给骑士团了。 既然都到了这里,他也没有任何必要去照顾雷尔。 只不过布雷打算留下雷尔,雷尔却没有打算现在就回到骑士团。 “布雷先生,请带上我啊。”雷尔看到布雷离开,连忙跟上。 那仅仅抱着自己背包的样子,看上去是生怕布雷一声不吭地走掉。 “这是骑士团,你原本待的地方。”布雷指了指前面正在努力的骑士们,开口说道。 说起来,雷尔本来压根就不是雇佣兵,在接触了雇佣兵的身份之后,他自然应该会做自己的见习骑士。 按照雷尔在战场上学到的东西,他估计很快就可以拜托见习骑士的身份,转正成骑士团真正的成员。 “骑士团我之后可以回去,但是跟布雷先生分别之后,就很难有机会见面了。”雷尔说道。 “跟我见面也没有什么好的。”布雷道。 他也不知道雷尔跟着自己图什么,他还依稀记得雷尔曾经看到自己挥剑之后,害怕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个“帝国战鬼”的身影吓到他了。 “不,我觉得跟在布雷先生身边,可以学到很多啊。”雷尔摇摇头。 “而且,我现在很多习惯,要是回去骑士团的话,肯定会被说是行为不端,然后赶出来。” “等我稍微精气神好一点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某种程度上,雷尔说得没有错。 他如今身上一堆陋习,样子也很颓废,就这么回去骑士团,说不定就被扔出来了。 “只要你们骑士团同意,你想要跟这就跟着吧。”布雷说。 “这个没有关系,妮莎大人同意我稍微跟这布雷先生一段时间了。”雷尔立刻说道。 布雷瞥了一眼雷尔,果然这小骑士很鸡贼。 跟雷尔一比,布雷觉得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 在告别了妮莎之后,布雷就带着雷尔在空荡荡的街上开始寻找一个人。 那人便是他的妹妹拉克丝。 尽管说在街上想要找到一个人都很困难,但他依旧很耐心地找人,想要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过走了很久,都没有能够遇到其他人的布雷,只好选择直接前往拉克丝念书的地方。 也就是那个帝国学院。 在中途布雷遇到了一些暴徒在烧砸抢,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奈何有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上头了,看到布雷就打算连他一起打了。 布雷一般情况是懒得理其他人的,可是若是其他打算揍自己,他是断然不可能站着挨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一个头上绑着染血绷带的暴徒,发出了惨叫声。 布雷用剑放倒了暴徒之后,就将对方反身扣住了。 他在当雇佣兵的时候,学会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例如这种制服别人的手段,就是从战场上学来的。 你说为什么打打杀杀的战场会学到这种用来制服别人的招式? 他怎么知道。 布雷打量着暴徒额头的绷带,撇了撇嘴。 这家户还真是给绑绷带的人丢脸。 他也不是因为好心才留这个暴徒一命,他是打算从暴徒口中问出点什么。 毕竟因为善良而留一个想要宰了自己的人一命,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布雷身上的。 他的确被人说是在战场上“天真的家伙”,可是对大部分人来说,他已经足够冷酷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拉克丝 克拉斯的女孩?”布雷问道。 他就是想要看看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妹妹在哪里,才留他一命的。 “什么拉克丝?”暴徒用一种很不满的语气说道,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什么。 于是布雷重重地用膝盖压着对方的后脊,好让对方记起来现在到底是谁被制服了。 “啊啊,疼疼疼。”暴徒又是一声惨叫。 “我不知道啊,什么拉克丝,我怎么可能认识。” “啧。”布雷咂了咂舌。 “那你知不知道帝国学院?”他继续问。 “这个知道,帝国学院对吧,就是那个出现了一个魔女的地方。”暴徒说道。 “那地方已经彻底被毁掉了。” “被毁掉了?”布雷皱眉。 “对啊,我只知道这些了。” “啊啊,真的,疼疼疼。” 布雷想了一小会之后,放过了这个暴徒。 之后他又问了这家伙很多东西,但得到的都是没有用的情报。 “布雷先生,我们还要去帝国学院吗?”雷尔问。 不过显然这个问题就是一个废话。 哪怕是帝国学院成了废墟,布雷还是要去一趟。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当然,也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罢了。 释放了这个暴徒之后,布雷跟雷尔又在路上遇到很多其他的暴徒。 看到这城市的沦陷,勾起了很多人的心理的黑暗。 不少人借着这个机会,企图做点平时自己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 例如抢走别人的东西、破坏别人的东西。 一些过分、出格的人,甚至会对别人挥砍下屠刀。 不过关于人性之类的,布雷不想要去深究,因为他不是哲学家、社会学家。 当他找到帝国学院之后,入目的确实就是一片废墟。 这学院好似被无数的炸弹轰炸过一夜,一片狼藉。 还在雷尔在这附近找到了一些人,问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帝国学院活下来的学生,都被集中送到了避难所。 那地方不仅仅有学生,还有很多幸存下来的市民。 在城市没有从天灾的阴影下脱离之前,人们都会住在哪里。 可能等待确定天灾彻底消失了,卡拉斯科才会决定让人们重建这破败的城市。 这里提到了的卡拉斯科,是现在率领皇都幸存者的人。 至于皇帝,早就在天灾中不幸地丧生。 不单单是皇帝,就连皇室的成员都没法幸免于难。 基本上皇室“全军覆没”。 布雷顺着雷尔得来的情报,找到了避难所。 在避难所里面,他看到了比街上多不知道多少倍人。 他一个一个地问这些幸存者关于拉克丝的事情。 只是他的形象有点凶残,对于很多劫后余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 这使得他很难问道想要知道的东西。 迫不得已,他只能让雷尔替自己去问。 终于,他在避难所中找到了拉克丝。 是啊,他找到了。 虽然拉克丝的一只手残废了,可是并没有死。 本来已经做好拉克丝已经葬身在这一场天灾中的布雷,看到自己的妹妹之后,就忍不住拥抱了过去。 “哥…”拉克丝用剩下的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布雷的后背。 “还活着就好。”布雷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可之后他自己知道,现在他到底有多么的庆幸。 “当初你说我瞎了一只眼睛很让人担心,现在你这样也很令我担心。”布雷叹了一口气。 他认真地看着拉克丝,想要看出来自己妹妹除了这只手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伤到了。 “没办法,为了活下来,只能废掉自己的一只手了。”拉克丝为了不让布雷担心,也用很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两兄妹之间的对话并不很甜蜜,甚至可以说有点平淡。 可是这份平淡是多么宝贵,两人都相当清楚。 存在两人之间的是纯粹的亲情啊,这是一份无法被割断的联系。 曾经以为拉克丝会死的布雷,只能用拥抱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若这是一个故事的话—— 那么没有让布雷经受失去至亲,就是编写这个故事的人最大的慈悲。 假如布雷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一个亲人,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好了,你抱得太紧了。”拉克丝没好气地说。 “我的左手可是被你弄得有点难受。”她的左手虽然是废了,但不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听到拉克丝怎么说的布雷,离开放开了她。 得知拉克丝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布雷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他暂时只想要跟自己的亲人好好温存一番。 --- PS:熊猫果然是永远善良滴神 拉克丝将当初皇都的惨状讲给了布雷听。 从自己妹妹的口中,他总算是清楚皇都都经历了什么。 拉克丝在考试的时候,对手突然之间发了疯,差点将她杀掉。 不过幸运的是拉克丝反应比较快,所以只是废了一只手。 可是这只手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用什么法术都无法治愈,只能一直保持原样。 布雷让拉克丝撸起袖子。 然后入目的是被红色条纹缠绕住的左臂,红色的条纹还在不断地活动着,像是有生命的一般。 看到这里布雷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神术。 拉克丝的手被神术伤害到了,并且是蕴含神力成分相当住的攻击。 布雷用手中的绝响敲了一下她的手臂,上面的红色条纹就立刻消退。 然而虽然神术的残留因为被压制而自行消退了,但神术已经对拉克丝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布雷抓住拉克丝的左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概念可以被压制,造成的结果却无法逆转。 “好啦,只是少了一只手。”拉克丝轻声说道。 “不要说‘只是’。”布雷摇头,放下了拉克丝的左手。 “那个邪教现在怎么样了?”他很想要知道引发了皇都这一次天灾的邪教,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本来那些家伙很猖獗,可是突然就逃出了皇都。”拉克丝说道。 “他们还带走了很多人质。” “包括了维吉妮亚姐姐。” “维吉妮亚?”布雷愣了一秒,然后终于是想起了维吉妮亚。 因为长时间在战场上厮杀,实际上他早就忘记了很多关于冒险的东西。 维吉妮亚就是那位任性地来当冒险者的公主。 竟然被邪教抓住了? “卡拉斯科大人号召了很多人去救援。” “虽然剿灭了邪教残党,可是没有能够找到维吉妮亚姐姐。” 在学院中拉克丝跟维吉妮亚的关系可是相当好的。 她早就将维吉妮亚当做自己真正的姐姐了。 “你…很担心她吗?”布雷突然问。 “当然担心啊,维吉妮亚姐姐可是在这里对我最好的人。” 举目无亲的这里,就只有维吉妮亚对自己是真的好。 要是没有维吉妮亚的话,拉克丝可能会相当惨。 毕竟她的哥哥在战场上,根本没有可能顾及到皇都这一边。 “嗯…”布雷听了拉克丝的话之后,没有说话。 他这个作为亲哥哥的,的确很不负责任。 在当雇佣兵的时候,他完全不可能去照顾拉克丝。 就连交流都只能通过书信。 现在会想起来,在收到的回信中,布雷确实会看到维吉妮亚的名字出现。 “那个卡拉斯科是谁?”布雷想到了刚才拉克丝提到的名字,不禁问。 “你连卡拉斯科大人是谁都不知道?”拉克丝惊了。 “不知道。” 虽然有点无语,但拉克丝还是耐着性子去给自己这个哥哥解释。 听完解释之后,布雷大概对卡拉斯科有了一个很模糊的认知。 总而言之就是很牛.逼.的人。 “我或许也可以去找维吉妮亚,可是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 布雷看出来拉克丝眼中的担忧,于是开口说道。 “真的么?”拉克丝听到了布雷说会帮忙去找维吉妮亚之后,眼睛都亮起来了。 甚至都没有听到后面那半句话。 “我可以去问问那个卡拉斯科,能不能让我也去找那些邪教残党。”布雷道。 “可是你如果不方便照顾自己的话,我还是比较想留下来照顾你。” “你说什么呢,在你找到我之前,我自己都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了。”拉克丝没好气地说。 “...”布雷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依然是很担心拉克丝的日常生活。 突然失去了一只手,生活可是会相当不便。 那时候布雷少了一只眼睛,都习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一开始独眼的时候,连距离都难以把控。 一只眼看东西的距离,跟曾经双眼看到根本就不一样,没有任何可参考性。 现在拉克丝少了一只手,也需要长时间去适应。 “我这边没有关系。” “哥,帮我去找维吉妮亚姐姐吧。” “你的话一定可以找到。” 别看拉克丝对布雷这个态度,实际上她总是相信布雷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 从小到大,拉克丝都可以尽情地依赖布雷。 不过这也导致她自己来皇都读书的时候,最初有点不习惯。 这一次,她还是坚信着布雷可能找到维吉妮亚。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毫无根据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 “别抱那么大的期望啊。”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布雷可不希望自己扑了个空之后,回来看到拉克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但是不论怎么样,他都是比较愿意去救维吉妮亚的。 貌似自己不在时候,拉克丝受到了她很多照顾。 这种人情恐怕一时半会都还不掉啊。 真令人头秃。 --- 布雷以为去找卡拉斯科会是挺简单的。 可是没想到,去找这位被称作剑圣的冒险者,难度比想象中高了几个档次。 但是想一下,卡拉斯科是现在的领导者,就可以理解了。 最后他还是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卡拉斯科,并告诉了对方自己想要跟着去找维吉妮亚。 布雷将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之后,就开始打量卡拉斯科了。 为了见到这家伙,通传了一次又一次,被搜身了一次又一次。 连身份都被确认不知道多少次。 “我听说过你,你是在边境很活跃的一个帝国雇佣兵。”卡拉斯科听完布雷的话后,幽幽地说。 “…”布雷不喜欢别人答非所问。 “不过其实你要是想要营救维吉妮亚殿下的话,不用找我也可以的。”卡拉斯科道。 “…”布雷一愣,这是要赶自己走吗。 “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赶你走,只是觉得你为了加入营救维吉妮亚的队伍来找我,会浪费很多时间而已。” 卡拉斯科似乎知道布雷在想什么,补充了一句。 “确实费了很多时间。”布雷深感同意。 “对了…”卡拉斯科沉吟了片刻,手放在了自己的剑鞘上。 他也跟布雷一样,经常会将手放在自己的剑上面。 他此时感受到了自己的「梵卡雷尔」在颤抖。 有意思,「梵卡雷尔」作为一把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竟然在面对布雷的时候会颤抖。 这个男人有那么恐怖吗? 从外表看,是有点凶狠。 可这样不会让自己这把剑颤抖得那么厉害。 “你怎么称呼?”卡拉斯科问。 “布雷,布雷 克拉斯。”布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卡拉斯科 迪威龙。” “我知道。”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样会比较礼貌。”卡拉斯科微微一笑。 “布雷先生很强吗?” “我?”布雷死鱼眼里面打了一个问号。 这时候他是要浮夸一点,还是要谦虚一点比较好? “一般般。”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布雷,选择了一个很中肯的答案。 回答一般般总没有错。 “一般般么…”卡拉斯科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实际上邪教残党很分散,如果布雷先生你可以单独去其中一个地方搜索的话,可以帮我们很大的忙。”他如此是说。 虽然可以让布雷就这么加入一些小队,可是卡拉斯科想要看看布雷到底强不强大。 这个在边境被敌人成为“帝国战鬼”的雇佣兵,到底实力如何。 不过能够吓到自己的剑,想必不会差到哪里。 “那些邪教徒强吗?”布雷问。 “应该没有我强,我可以一个人解决一个地方。”卡拉斯科也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说法。 布雷捏了捏下巴,既然面前这个剑圣可以一个人解决一个地方,那么他应该也可以。 毕竟目测自己跟剑圣的实力差不远。 当然了,也只是目测,说不定人家比自己要厉害一些。 “那好。”布雷犹豫了半秒之后,回答道。 本来他想跟一些人合作的,或者带上雷尔,但是考虑到效率的话,一个人貌似会比较好。 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布雷,很深刻地意识到,协调不行的队伍还不如单兵。 有一些稀烂大型队伍,上战场后就跟纸一样,被一捅就穿。 生还几率还不如几个人的小队。 “话说,如果我是一个人的话,能够能给点补给?” 布雷这一个问题瞬间就难倒卡拉斯科了。 这位剑圣有点为难地看着布雷。 “实际上皇都现在的资源很紧缺…食物之类的…” “不是,食物正常给就好,我是说炸弹什么的。” “炸弹?” “燃油弹也可。” “这应该会有。”布雷的要求有点出乎卡拉斯科的预料。 “那就行。”布雷点点头,对此很满意。 “现在这些点都是邪教残党的散布的位置。” “你选一个吧。”卡拉斯科给布雷展示了一张地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在剿灭这些邪教之前,皇都就没有办法安稳地重建。 谁都不想要在重建的时候,又被这些家伙引来一场新的天灾然后又一次毁掉皇都。 “那么多?”布雷看着三十多个红点,头都晕了。 “没错,就是那么多。” 在一个废弃的古堡里面,维吉妮亚公主被锁在了一个铁牢里面。 维吉妮亚公主身边的躺在笼子里昏迷不醒的布兰琪。 布兰琪是维吉妮亚的贴身女仆,不过在维吉妮亚被抓住的时候,她反应太大,令邪教的残党不得不去弄晕她。 维吉妮亚动了动自己的手腕,然后锁链绷紧就发出了“啪”的声音。 不过从她的样子看来,她现在并不显得柔弱。 甚至如果以放开了锁链,她可能还会反击。 至于你问为什么背景是古堡… 这难道不是因为很带感吗? 不要去深究那么多,只需要知道古堡困住公主很有味道就行了。 言归正传,现在的维吉妮亚还在思考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她擅长使用水系的法术,严格来说是有机会冲烂这个铁牢的。 奈何在铁牢外面有很多邪教徒看管着,自己有一点动静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就像是刚才她绷紧锁链的动作,就让几个看守自己的邪教徒警惕了。 在看到维吉妮亚身边没有魔力汇聚之后,他们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维吉妮亚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布兰琪。 布兰琪因为反抗得太离开,被强行用神术弄昏迷了。 这个邪教是信奉堕主的,教义就是让人堕落,不过他们说出来的是“遵从本心”。 这个词是用来吸引那些没有沦陷的信徒的,当信徒沦陷了之后,就不需要使用这些用来伪装的词。 那些邪教徒深陷其中后,就会很自豪地说自己已然堕落,得到了神明的赐福。 “维吉妮亚殿下啊,维吉妮亚公主殿下,你还是稍微安分一点吧。”一个脸上全是疤痕的邪教徒蹲下身子,跟维吉妮亚对视着。 他们教会在皇都的势力基本上被歼灭了,只剩下一些残党在逃窜。 他们可是连执事跟圣女都全被杀掉了,活下来的就是一些实力平平的教徒。 脸上是疤痕的这个邪教徒就是实力平平的一员。 都怪那个魔鬼一样的风衣男,他家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残忍,简直像是丧失了人性,就像是一只野兽。 顺便一提,这邪教徒的些疤痕并不是因为什么战斗留下的,纯粹是由于自虐造成了。 深陷扭曲信仰的他,只能被极端地外部刺激到自己,所以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很多伤。 “不呢,我还是打算找地方离开了。” 维吉妮亚从容地对这这个邪教徒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说,公主殿下啊,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敢对你做啊。”那邪教徒狰狞地看着维吉妮亚。 他们这些残党,还想要在这座古堡休养生息,若是维吉妮亚闹事的话,他们可不好受。 维吉妮亚左右看了一眼之后,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好吧,我会安分一点。” “毕竟我那么娇生惯养,闹腾那么久也累了。”维吉妮亚的话像是在自嘲。 也许邪教徒也是误会了维吉妮亚刚才是在自嘲,表情也没有那么狰狞了。 “我们不会死掉你,因为你是我们珍贵的人质。” “可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信奉的主。” “我们可是随时有机会让人感受一下我们的教义。”脸上满是疤痕的邪教徒,试图伸出手摸维吉妮亚。 可是维吉妮亚稍微挪了挪位置,刚才让这邪教徒摸不到。 这个东西很不起眼,那个家伙也没有察觉到。 只是没有手摸到维吉妮亚,让自己有点尴尬。 “让我跟你们一样堕落吗?” 维吉妮亚开口说道,看上起并没有那么慌张。 “没错,你会发掘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然后遵从它、满足它。” “最后你会发现,这样做之后,自己会是多么幸福。”邪教徒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感动了。 “我觉得你要是选择感化我,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维吉妮亚幽幽地说。 “你们抓住我,却不杀我,是打算将我作为人质吧。” “...”邪教徒没有否认这个说法,毕竟这是显而易见的。 “你们也许觉得将我‘感化’之后,会很好用。” “但实际上你们真要这样子做的话,你们会发现我作为人质的这个用途将彻底失效。” 维吉妮亚对上这阴冷的眼神,丝毫没有胆怯。 对话之间气势也没有落下风。 “你要知道,整个皇室都已经被杀了。” “正在掌权的,不是我亡故的父皇,也不是远在边境的皇兄,而是卡拉斯科 迪威龙。” 维吉妮亚觉得自己累了,就摆出了一个慵懒的姿势。 但在慵懒之中,你还是能够察觉出来她眼神中的些许的狡黠。 “我发生的任何变化,想必都会被卡拉斯科察觉。” “到时候,他估计能毫不犹豫地杀了我,顺便也将你们也杀了。” 没错,卡拉斯科一点都不在乎皇室的死活。 即便是维吉妮亚的生命也一样。 因为卡拉斯科从来没有爱慕过皇室的任何成员,他儒雅随和的表面下,是对皇室的一种极度不满。 这种事情,大概除了维吉妮亚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吧。 若是有借口将维吉妮亚杀死,卡拉斯科说不定还更开心。 自己死了之后,他就更有机会控制整个帝国。 要是维吉妮亚没有猜错的话,杀掉皇室的人不是邪教徒,而是卡拉斯科安排的人手。 这推测其实更多的是依赖直觉,没太多的证据可以支持。 只能说,卡拉斯科做事几乎滴水不漏。 “…”那脸上铺满伤疤的邪教徒,一时间语塞。 尽管只知道这是维吉妮亚为了不让自己对她做手脚的说辞,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这个说法。 人质就是用来威胁别人,要是人质会被其他人杀掉,还算什么人质。 维吉妮亚真的堕落了,都不用他们撕票,卡拉斯科就会替他们撕了。 “你要是再捣乱的话,我绝对会杀了你。”他恶狠狠地说。 于是维吉妮亚也很配合地示弱了一下。 有时候也不能太从容,否则很容易令别人恼羞成怒。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要对这群引起了天灾毁掉皇都的邪教徒示弱。 在她思索着等这家伙离开后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 “有人找到了我们的地方!” “是那个风衣怪物吗?”那脸上是疤痕的邪教徒,脸上多了一抹慌乱。 “不,不是。” “那有多少人。” “一个?” 这时候那家伙脸上的慌乱才渐渐消退。 又不是那个深蓝风衣男,也不是一队人,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于是他就跟着那过来传话的邪教徒一起离开了。 维吉妮亚见状,微微合上自己的双眼假寐。 应该可以等到一个好机会。 --- 另外一边,则是赶到了现场的邪教徒们。 其中自然也有那个看似老大的家伙。 “这里为什么会被烧起来?”等那疤痕脸到了之后,他赫然发现古堡已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了。 “是一个疯子!!!那疯子燃油瓶跟不要钱一样乱扔。” “那家伙不是皇都派来的人吗!” 如果是来教人质的,绝对不会这么乱扔燃油瓶,因为很容易烧到人质。 “所以我说那是疯子啊!” “那家伙在哪里!” 邪教徒们震怒,他们发誓要让这个乱防火家伙得到血的教训。 “在这里。”然后在火焰中,他们听到了一道很颓废的声音。 “砰!”布雷面无表情地又扔了一个燃油瓶。 “你这混蛋!!!!!!” “别紧张,这燃油瓶效果很差的,只能烧一小会。”布雷淡定地说。 实际上燃油瓶就只是效果特别好看,真的要烧进古堡基本不可能。 他可没有往古堡里面扔燃油瓶,自己再傻也不会犯烧死人质这种低级错误。 而那群邪教徒看到布雷之后,一激动就冲了过来。 但中途地面就发出“轰隆”的巨响。 布雷捂住了一边耳朵,看着面前踩雷的敌人。 “这一下子人少多了。”他瞥了一眼避开了自己埋的雷的那些邪教徒,语气平静地说。 布雷不是很喜欢一个人跟一群人作战,因为背腹受敌这种事情真的很难顶。 地上的雷,是他在清掉第一批邪教徒之后,趁时间空闲埋下来的。 他也稍微在战场上当过工兵,懂的东西还蛮多的。 对了,布雷甚至可以快速搭建临时掩体。 请叫他多才多艺的布雷先生。 “你这个尽用诡计的疯子!”邪教徒们狰狞地看着布雷。 他们心态被搞崩了。 布雷看着一拥而上的敌人,甩了甩左手。 “其实我并不是很弱。”他给了这些红了眼的邪教徒提了一个醒。 他将身后的大剑提起,重重地放在自己跟前。 比尔斯出鞘后落地的瞬间,周围都像是被扬起了劲风。 自己的力量越大,比尔斯就会对应地加重。 现在这把大剑,可是相当相当沉重。 一些像是黑幕一样的神术,扑向了布雷。 布雷也不知道这是影响心神的神术,还是有实质伤害的。 不过也不是很碍事。 大剑一斩。 没有实体的神术全像是纸一样被撕碎。 他来抢…不,是来救人质了。 咣当咣当。 布雷走进这个古堡之后,不小心踢到了铁罐,发出了噪音。 不过不要紧张,现在就算布雷在这里开演唱会都无所谓。 已经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了。 基本上整个古堡的邪教徒都已经被他解决掉。 虽然说应该有一部分逃出去了,可那不归布雷管。 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人,至于清除祸害这种事情还有人去做。 邪教徒们简直就像是不要命一般冲过来,布雷也只好全部接下来了。 来一个宰一个。 看到这种举动,你到底会觉布雷残忍还是冷血呢? 布雷既不残忍也不冷血。 他只是没多少恻隐之心。 布雷杀了这些邪教徒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危害人间之类的。 单纯是因为这些邪教徒,打算杀地了自己,还是满脑子将自己杀了之后剥皮拆股的那种。 面前这样的家伙,难道还打算放过对面一条生路吗? 他可是战场上的雇佣兵,又不是大圣人。 要是自己没有杀了这些邪教徒,可能等一会就要被偷袭了。 当自己因为偷袭而要死了,那时候后悔就一点用都没有。 战场上他见多了新兵没有补刀,之后被反手宰了。 其实布雷没有太大的兴趣去以善恶去论某个人该不该杀。 毕竟审判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审判官比较好。 当然了,虽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家伙审判官都审判不了,但是布雷也打算因此就擅自接替审判官们的工作。 他个人是觉得自己看人很不准,因此要自己去审判什么东西,肯定会瞎做判断。 不可取不可取。 不过你要是想要干.掉.他,他就会反过来干.掉.你。 布雷的逻辑可以说相当简洁了。 只是这种想法,也要习惯杀人了之后才能有。 要是自己还是一个冒险者的话,估计还是会顾虑很多东西。 说不定冒险者的他,会觉得无谓的杀戮简直就是愚蠢之极的行为,战斗中能不杀人就绝对不会杀人。 最后打起架来,九成的实力用在避免不小心对方杀死这件事情上。 要是雇佣兵的自己看到那么有原则的布雷,绝对会指着他说“你白痴吗”。 这样想着的布雷,转起了手里的钥匙圈。 钥匙圈上一大把钥匙,他也不知道哪一把是开哪一个锁。 当然这种事情,试一下就好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阻止自己开门。 该凉透的都凉透了,该开溜的都开溜了。 布雷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躺在这个两个女孩的铁笼。 一个留着中短黑发的女仆,还有一个天蓝色长发的公主。 虽然衣服由于长时间没有换,还有磨损,导致辨识度下降。 但是布雷勉强能够认出来是曾经跟自己当做冒险者的布兰琪跟维吉妮亚。 没有再会之前,布雷对她们的记忆挺模糊的。 不过再一次看到之后,当初当低级冒险者时候的日子就又想起来。 真是的…竟然是公主跟她的贴身女仆。 布雷站在了铁牢前,一把钥匙又一把钥匙地试。 试了差不多一刻钟,他终于是将这铁笼给打开了。 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很难听的“嘎吱”声,同时抖落了很多铁锈。 这古堡里面就没有东西不是旧的。 他蹲下身子将维吉妮亚抱起来—— 探探鼻子,还有气。 没死。 “…”维吉妮亚一言不发,可是脸稍微有点红。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昏迷过去,只是装样子的。 毕竟她不知道入侵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子可以静观其变。 可是…为什么会是布雷先生!!? 布雷先生! 布、布、布、布、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这时候有点头晕目眩。 你可能觉得维吉妮亚公主的反应有点夸张。 其实大家也是这样觉得。 怎么会夸张到这种地步啊,要知道布雷跟维吉妮亚都多久没有联系了。 而且以前也就是冒险过一段时间而已。 有必要心动得那么离谱吗? 不过对于维吉妮亚来说,真的就是这样心动。 她根本无法控制现在自己这种反应。 这可是她每天满脑子都在想的布雷先生。 自从离开了遗迹之后,维吉妮亚就一直在想着布雷。 那时候布雷身姿,比任何的英雄都要形象、宏伟。 完完全全刻在了维吉妮亚的心里面。 也许一开始只是有种仰慕的感觉。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仰慕已经转变成了某种情愫。 这就是爱、爱、爱、爱、爱恋吗? 她的心脏像小鹿一样砰砰跳,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装睡下去。 平日那种从容、端庄的公主不复存在,现在的维吉妮亚公主就单纯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女孩。 “醒了?”布雷注意到了维吉妮亚的异样,呢喃道。 维吉妮亚的呼吸有点急促,而且额头全是汗,看上去像是发烧了一样。 “嗯…醒了…”维吉妮亚缓缓地睁开双眼,支支吾吾地说。 “刚才听到开门声,就醒来了。”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定一点。 没事的,深呼吸一下。 她之前还在淡然地跟邪教徒对线呢,现在肯定可以更加淡定。 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总算是镇定了许多。 而布雷看到公主平静了下来之后,就放下了她。 维吉妮亚被放下了之后,一瞬怅然若失。 “她呢?”布雷指了指布兰琪。 “布兰琪已经昏迷很久了。” 维吉妮亚听到这里,很快就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到了一边。 如今重要的是带着布兰琪离开这。 “也不知道她还要昏迷多久…”她叹了一口气。 因为布兰琪反抗得很离开,所以被强行用神术攻击精神了。 精神被攻击的布兰琪,昏迷到了现在都没有醒转。 “…”布雷听到这里,就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布兰琪。 “没有概念的残留…” “那还好。” 布雷是比较担心布兰琪跟自己的妹妹拉克丝一样被神术重创导致无法恢复。 可现在看来还好,只是昏迷罢了,会醒过来。 但是没有办法确信醒来的时间就是了。 “在担心她醒不过来吗?”忽然之间,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房间中响起。 “登场之后先介绍自己。”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却是没有陌生人吓到。 “哈哈哈哈,对不起。”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男人,摘下意义不明的墨镜后,干笑了几声。 “我叫贝特利,一个挺擅长神术的家伙。”他自我介绍道。 “这个小姑娘的话,我可以帮你弄醒她。”贝特利不紧不慢地说。 布雷瞥了贝特利一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不用那么警惕我。”贝特利耸了耸肩地说。 “实际上我是打算感谢你帮我省了宰这些邪教徒的功夫。” “嗯?”布雷不解地看着贝特利。 “总之,我觉得你人很不错。”贝特利扬了扬夹着墨镜的手指,道。 “算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布雷放弃了跟这位陌生人交流的打算。 “布雷先生,没关系,让他试一下吧。”边上的维吉妮亚开口说道。 她眼含笑意地看着贝特利,似乎想要看穿点什么。 不过注意到维吉妮亚眼神的贝特利,又将自己的墨镜戴回去了。 “从我的眼睛里可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哦。”贝特利对维吉妮亚说道。 “倒是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读出很多东西。”他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 “…”维吉妮亚别过了脸,没有说话。 贝特利也没有继续去逗维吉妮亚,而是在原地打了一个响指,甚至都没有走过来。 不过布雷能够感受到有神力的涟漪在荡漾,知道贝特利的确做了什么。 过了大概一秒,布兰琪发出了一些声音。 “公主…殿下?”布兰琪幽幽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看上去有点恍惚。 “布兰琪!” 维吉妮亚看到了布兰琪醒来之后,不禁喜出望外。 布兰琪不单单是她的女仆,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刚醒来的布兰琪,不愿意放手。 “公主殿下,让您担心了。”布兰琪柔声说道。 思考了一小会后,她稍微能够理解当下是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周围的两个男人。 “是布雷先生还有贝特利先生。” 维吉妮亚道。 “布雷...”布兰琪终于是想起来布雷是谁了。 是那咸鱼。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天天都心念念的那条大型咸鱼。 “啧。”她下意识地咂舌。 不过这个咂舌很隐蔽,没有被维吉妮亚之外的人发现。 “...”布雷一阵无语,他刚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声音么。 “看样子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 “我说了,你不用太警惕我。” “人也救了,我也该走了。”贝特利很随意地说。 “贝特利先生,万分感谢您的帮助。”布兰琪挣扎着站起来,朝贝特利行礼道谢。 “我呢?”布雷疑惑。 “当然,也很感激布雷先生您的帮助。”布兰琪礼貌地说,之前那不爽的样子恍若错觉。 “你是叫布雷?”贝特利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对,布雷 克拉斯。”布雷特意将自己完整的名字报了出来。 “我叫贝特利。” “我知道,你说过了。” “请继续保持你现在的心境,不要被血污染了。” 贝特利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便从容地离开了古堡。 真的是...奇怪的家伙。 贝特利走了,他并没有多做逗留。 虽然他没能够宰了这里的邪教残党,可是却看到了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例如他看到了布雷。 贝特利是一个极度憎恨邪教徒的人。 他憎恨到想要将世界上所有的邪教徒都屠杀殆尽。 每一次看到邪教徒,他都会压制不住自己的的杀意。 当然,他自己也不打算压制。 站在邪教徒面前的时候,他可以让自己化身为无情的杀戮机器。 在杀戮是时候,他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只狰狞的野兽。 一只渴望将自己的獠牙深深地埋在那那群垃圾的血管的凶猛恶狼。 这样的他在看到布雷之后,有了这么一种感觉。 ——“真像啊。” 跟他真像。 这不是说布雷跟他一样恨着邪教徒。 他很清楚布雷对这些邪教徒没有憎恨。 像的地方的另外一点。 布雷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怒意或者恨意,甚至可以说神情平静。 但是他提着大剑斩杀邪教徒的时候,一样是一头狰狞的野兽。 或者说,是一只恶鬼。 他不狰狞,然而依旧可以唤起别人心底的恐惧。 因为他很强,因为他不会怜悯敌人。 所以作为敌人面对他的时候,人会惊恐。 这是一种没有直面布雷的人无法体会到的战栗。 不用询问,贝特利就知道布雷跟自己一样,是双手沾满血的人。 可是同样是染血之人,布雷很贝特利间有着绝对的不同。 布雷并不疯狂,也不会陷入疯狂。 清明得有点不可思议。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贝特利自言自语道。 不过贝特利这个家伙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说起来,布雷还跟自己一样是持戒人。 两人相同的地方真多,未来可能自己可以认识认识他。 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诅咒”,让贝特利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布雷的身份。 “布雷 克拉斯,帝国战鬼。”他念叨着。 希望下一次能再见。 奇怪又有意思的人。 --- 贝特利离开后说的话,布雷自然是不可能听得到。 但是在贝特利觉得布雷奇怪的时候,布雷也觉得贝特利很奇怪。 只是两人觉得奇怪的点并不一样。 布雷是觉得贝特利太骚包了。 “刚才那家伙,还挺好的。”布雷如是说。 “说不定他就是将皇都大部分邪教势力歼灭的人。”维吉妮亚说道。 深蓝色的风衣,跟疯狗一样不断追杀邪教徒的男人。 “是吗。”布雷对此倒没有太大的感触。 说白了就是一个喜欢追着邪教徒杀的疯子。 对,就是疯子。 看着很正常的人,但实际上可能就是一个疯子。 没想到人挺好的家伙竟然是疯子,这个世界啊,真是无常。 嗯...还有点骚包。 “要是休息够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布雷瞥了一眼布兰琪跟维吉妮亚,说道。 并非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在这种古堡待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在怎么说这里都是邪教徒之前的根据地,即使布雷刚才将这里都清扫的了一边,也很难保证没有意外。 别人杀一个回马枪的话,他要保护维吉妮亚跟布兰琪就很麻烦。 “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布兰琪知道布雷的意思,站起身后说道。 她捏着自己的裙摆,朝着布雷微微屈膝行礼。 “布雷先生,我在这里再次向您表达谢意。” 布兰琪在这里是,即使感谢布雷救了她,也是在感谢布雷救了维吉妮亚殿下。 对她而言,维吉妮亚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很淡漠的布兰琪,在维吉妮亚公主被抓住之后,就表现出了自己形象截然不同的刚烈。 不…淡漠跟刚烈兴许本就不矛盾。 “我们可能走着到最近的一个镇子。”布雷对两女说道。 他来这个古堡是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的,整一段路都靠走的。 布雷来这不是郊游,而是袭击邪教残党的,自然不可能坐什么交通工具招摇过市。 当然好消息是这两女不需要徒步走回皇都,只需要走到附近的镇子就好了。 距离这个古堡最近的镇子,地图上标示的路程差不多有三十公里。 布雷自己赶路就是三个多小时的路。 可是带着公主跟她的女仆,这时间要翻个倍。 “我们接下来可能要走三十多公里。”布雷将等下要走的路程告诉了维吉妮亚跟布兰琪。 然后之间布兰琪神情稍微变化了一下。 “布雷先生,我觉得您应该不会是打算让殿下走那么远吧。”她走到布雷身边,轻声说道。 “不然呢?”布雷很疑惑地反问道。 他可不会飞,所以除了走回去,还能怎么样。 “…”布兰琪顿了顿,也没有说什么。 公主殿下啊,公主殿下,这家伙可不是什么白马王子。 “布兰琪,我没有关系的。” 维吉妮亚微笑着看向布兰琪。 不用仔细听,她都猜得到布兰琪刚说了什么。 毕竟就如同布兰琪对她很了解一样,她也对布兰琪这个贴身女仆很了解。 “既然殿下您觉得可以,我也不会说别的。”布兰琪双手放在小腹前,颔首说道。 布雷左右看了一眼。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听懂,但布兰琪跟维吉妮亚之间就好像已经交换了很多很多信息。 难道是什么暗语? 如果是暗语的话,他绞尽脑汁也没有用。 “既然要走那么远的路,那么你们先把鞋子换掉吧。”布雷冷不丁地说。 “换鞋?”维吉妮亚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鞋子。 是高跟鞋。 布兰琪虽然是靴子,但是鞋跟同样很高。 用这样的鞋子走远路,对人是一种折磨。 布雷也没有等她们说什么,就出去了一趟,从几个女的邪教徒那里找来鞋子。 “呐,给你们。”他不知道两位小姐的鞋子码数,便找了一大堆。 维吉妮亚也没有嫌弃,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便乖乖地换鞋子。 她比起一般的皇室公主要随和许多,对于很多事情都能够理解。 放一般娇生惯养的公主,指不定会乱发脾气,要布雷背着自己走三十公里。 既然维吉妮亚都可以换,那么布兰琪更加不可能矫情。 换上鞋子后,布雷也没有墨迹,当下就出发。 颇有一点风雷历行。 两女对此也没有怨言,毕竟早一日回到皇都,对于三人中的谁来说都是好事。 布兰琪一路上都默默地跟在维吉妮亚得到身后,一如平日那般。 布雷则是看着地图在前面带路。 从下午,一直走到了晚上,终于是抵达了镇子。 所有人看着灯火通明的镇子,又扭头看一眼身后漆黑的郊野。 两边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 布雷在镇子利索地找到了一个地方落脚。 而且听到来人是公主,当地的人很痛快地给了一个相当舒服的房子他们住。 如果没有公主这一层身份,布雷也许只能找到普通民居。 --- 被关押了那么长时间,有奔波了大半天。 脏兮兮的维吉妮亚公主坐在了凳子上,神情有点恍惚。 “你就女仆小姐住这里吧,我在隔壁房间。”布雷对维吉妮亚道。 他也知道这事情对一个公主来说很疲惫。 “有什么就大声喊,我听得到,我睡得很浅。”布雷道。 雇佣兵的他,很难熟睡。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醒来。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拉住了布雷的衣摆。 “怎么了?” “我回去皇都的话,说不定会死。” 维吉妮亚低垂着眼皮,对布雷说。 “死?” “没错,也许很快会死于‘意外’。”她说罢,无奈地摇摇头。 “父皇他们,全都是卡拉斯科阁下派人杀掉的。” 维吉妮亚知道,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然后她深知,下一个人可能就是自己。 卡拉斯科的目的,维吉妮亚多少都能够猜到一些。 无非是为了皇权。 维吉妮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布雷说这些。 可能是因为太过害怕吧。 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己生死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害怕。 “...”布雷先是沉吟了片刻。 “我不会让你死的。” 布雷不会乱许下诺言。 可是维吉妮亚是自己不在皇都时帮助了拉克丝最多的人,要是她可能死的话,布雷不打算袖手旁观。 “不会让我死吗…”维吉妮亚呢喃道。 虽然布雷并没有说到底要做什么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维吉妮亚相信了。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喊住布雷。 因为在第一次她深陷死亡恐惧的时候,将她从绝望中拉出来的人是布雷。 虽然作为先抛弃布雷的人说这样的话很不应该… 可是维吉妮亚还是想说… 留在她的身边吧,布雷先生。 这一次她不会再因为害怕,而松开有机会抓住布雷的手。 所以请留在自己的身边。 “布雷先生,要是我当初没有因为害怕而离开队伍的话…” “现在我们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 维吉妮亚幽幽地说道。 “殿下,布雷先生已经走了。”布兰琪的声音让维吉妮亚回过了神来。 不知不觉间,布雷已经离开了。 她甚至忘记中间发生了什么。 维吉妮亚只记得布雷说了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先洗一个澡吧,公主殿下。”布兰琪温柔地说。 “嗯…”维吉妮亚应了一声。 后面的话布雷先生没能听到啊。 威尔帝国,皇都。 话说,大家一定都忘记了皇都叫什么了吧。 其实皇都就叫做威尔城。 在皇都中,那富丽堂皇的城堡也未能在那群来自深渊的魔物攻击下幸免于难。 高耸的墙壁被啃出了一个个洞口,楼梯被怪力砸得坑坑洼洼。 重要的是,连象征皇权的皇冠都被捏扁,仍在了没了半截的王座一边。 怪物可不会贪恋皇权。 皇冠、王座,这种东西对于魔物来都不过是垃圾而已。 卡拉斯科弯下腰,将这个自己一直没有理会的皇冠捡起来。 他不是想要戴在头上,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近距离看一看人们渴望的皇冠到底是什么样子。 “皇权的象征么。”卡拉斯科叹了一口气,还是将皇冠丢掉了。 赋予皇冠意义的是人,而这个装饰品本身只是打造的费用很昂贵而已。 当然,你对它附魔的话,它也不是不能变得更加实用。 在最初的时候放任深渊魔物冲出来的人是他,在混乱的时候让人杀掉皇室的人还是他。 实际上这场灾难有机会死少一部分人,死亡人数激增的背后,只是因为卡拉斯科这个推手。 即便是说他罪孽深重也不过分。 你现在问他是否后悔的话,他却会回答不后悔。 不后悔的理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为了这个国家… 但是这样的理由,对那些枉死的人来说就是空话、毫无意义的大话。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认同卡拉斯科是对的。 饶是从其他角度来评判卡拉斯科,依旧会觉得他是正确的。 想要取代威尔十二世,就必然要流血。 可是这样让人们惨死在魔物的口中,跟让人们死在政变的厮杀中… 有什么不一样吗? 也许是形式上有点不一样,可是就本质来说是相同的。 都是无辜的人死去。 大殿的温度仿佛格外地阴冷。 说不定此时此刻那些冤魂正在死死地抓住卡拉斯科的双脚,企图将他拉入黄泉之中。 刚才卡拉斯科扔掉的皇冠落在地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他并不贪恋皇权,一切都为了更多数人的存活。 然而,他的方式毫无疑问是歪掉的。 只是卡拉斯科不会回头,只要结果上自己的行为得到了正面的反馈,就足够了。 “卡拉斯科先生,你喊我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谈情说爱吧?” 维吉妮亚站在了大殿的门口,淡淡地说。 周围的人都已经撤走了,只剩下卡拉斯科跟维吉妮亚。 两人在大殿之中对峙着。 不管是卡拉斯科还是维吉妮亚都有机会杀掉对方。 虽然说维吉妮亚的实力想要杀卡拉斯科还是相当悬的。 但也不能排除“可能性”。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你比看上去还要风趣幽默。”卡拉斯科坐在了王座的扶手上,对维吉妮亚说道。 “...” 维吉妮亚一言不发,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公主殿下,你应该猜到一切了吧。” 比起那个还在边境的大皇子,维吉妮亚要聪明不少。 “猜到了又能如何。” 维吉妮亚低垂着自己的双眼,轻声说道。 她的确猜到了这惨剧中有卡拉斯科的推手。 皇室的成员是被卡拉斯科杀死的。 不过维吉妮亚虽然有点感触,却并未多么悲伤。 皇室之间也许存在动人的亲情,可是绝大部分时候更多的是无情。 包括维吉妮亚自己,对于其他皇室成员的死也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她自己本身,对父皇来说也是一个随时都可以使用的政治联姻工具。 在皇室这种子女无数的地方找深厚的亲情…还真是有点困难。 “你是打算在这里杀了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住手。” “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杀掉对方。”维吉妮亚说道。 诸如下毒之类的,会更加稳妥。 维吉妮亚若是在大殿死了,简直就是在对所有人说维吉妮亚是卡拉斯科亲手杀死的。 这样一来,不管卡拉斯科累积了多有的声誉都没有用。 人们对他的信任必然会动摇。 这样的事情维吉妮亚觉得卡拉斯科不会想不到。 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在刚刚才完成了那样“残忍”的事情。 “原来你是觉得我会杀你。”卡拉斯科轻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 “既然你都将那么皇室杀了,自然也打算斩草除根。” 维吉妮亚幽幽地说。 “的确、的确。”卡拉斯科点点头,维吉妮亚这种想法完全没有错。 他本来也是想着将皇室血洗一次,让威尔一族除名。 但现在的他有不一样的想法。 “维吉妮亚殿下,你希望成为这个家伙的女皇吗?”卡拉斯科从王座的扶手上离开,将身后的王座展示给维吉妮亚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维吉妮亚并没有因此就喜出望外。 相反,她更加警惕了。 “你是打算扶植我上位,让我成为一个傀儡女皇吗?” 维吉妮亚皱着自己的秀眉,质问道。 “维吉妮亚殿下,你聪明是真聪明,但还是不够聪明。”卡拉斯科摇摇头。 “在这种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的情况下,那么强硬是不正确的。” 他说罢,真欲要威胁一下,好让维吉妮亚理解自己的处境。 算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他想让维吉妮亚明白,有时候太强硬并非好事。 不过他的剑刚刚推出剑鞘一小截,就定住了。 在城堡之外,有一个昏昏欲睡的雇佣兵。 是之前去营救维吉妮亚公主殿下的布雷 克拉斯。 没错,是城堡之外,正常来说应该无法对大殿这里的人产生威胁。 只是他回想起当初自己这把剑颤抖的声音,就放弃了抓弄维吉妮亚的念头。 “...”卡拉斯科用微妙的眼神看着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则是保持着本来的神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不知道自己身后有谁呢。 “看来,不够聪明的人,是我才对。”卡拉斯科自嘲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维吉妮亚沉声说道。 “没什么。”卡拉斯科摆摆手,将自己刚才出鞘的剑推了回去。 “我们回归正题吧。” “维吉妮亚殿下,你愿意加冕为王吗?”卡拉斯科不紧不慢地说。 他平静地说出了一句会决定整个威尔帝国未来的话。 维吉妮亚哑然,她无法那么草率地做出判断。 良久之后,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惊讶也只需要惊讶那么一瞬间就够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皇兄?” 维吉妮亚毫不畏惧地跟卡拉斯科对视着。 她知道面前的人多么可怕,却依旧能够与之对峙。 “因为你更合适。” “正是你那样的性格,才更合适。” “殿下,皇权可以很大程度改变一个人。” 皇权的腐蚀性远超人的想象。 再正直的人,在皇权的影响下都可能变得不像最初的自己。 权力即毒酒,不被毒死的人到底有多少? 从古至今掐指一数,寥寥无几。 “可若是你没有成为一个令人失望的人,我承诺我会尽心尽力地辅佐你。”卡拉斯科微微仰起头,说道。 卡拉斯科是一个纯粹的从整体来权衡利弊的人。 只要是对威尔帝国有益的,不管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他都可以做。 如果维吉妮亚能够证明自己可以治理得比他更加优秀,他可以将唾手可得的王座拱手想让。 人命由自己背负,然后皇权赠予公主—— 也无妨。 “你想要什么?” 维吉妮亚问。 “想看到真正的国泰民安,而不是需要的繁荣。”卡拉斯科冷冷地说。 他要的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要的是再看不到贫苦的人努力挣扎都活不了的帝国。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才将人的生命当做数字来计算的人的想法。 维吉妮亚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地开口。 “我会想想的,卡拉斯科先生。” “也许会答应你,但绝对不是现在。” 她并不知道卡拉斯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无法保证卡拉斯科的话有几成可信。 可能现在她听到了这番话,回头就被毒死在房间也说不定。 毕竟,这位拥有着名誉、实力,在外人眼中品行端正、拥有数不尽拥护者的剑圣大人—— 才做出灭门皇室、暗推天灾这些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谁有能断言卡拉斯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自己是怎么样,他自己才清楚。 维吉妮亚低着头,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对话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她却觉得自己无比的疲惫。 本应住在城堡的维吉妮亚,走出了城堡。 她在大门周围四下张望,看到了已经靠着石像似乎睡着了的布雷。 维吉妮亚试着靠近布雷。 但当她走进了之后,并没有熟睡的布雷就抬起了眼皮。 “嗯…看来没有什么事。”布雷用自己的右眼打量着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伸了伸手,一种拥抱布雷的冲动。 真的好累。 她想要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可是她扫了一眼周围,又放下了手。 人有点多啊… 维吉妮亚坐在梳妆台前,在发呆。 她跟前几天那脏兮兮的样子截然不同,如今的她又重新像一个公主了。 布兰琪对此很满意,之前维吉妮亚那悲惨的样子令她相当心疼。 这位贴身女仆,抿嘴笑着,帮着维吉妮亚梳理头发。 之后还打算提公主殿下打点妆容。 不过在梳头发的时候,她注意到了维吉妮亚溃散的眼神。 公主殿下正在发呆。 “殿下,您在想什么。”布兰琪柔声说。 “在想很多很多事情。” 维吉妮亚呢喃道。 个人的、国家的,都在想。 “我应该答应卡拉斯科加冕为女皇吗?” 维吉妮亚问道。 “殿下,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给您建议的。”布兰琪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她只是女仆。 她不应该说出任何足以改写一个帝国命运的话。 而且,这些事情外人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 可以做出最正确选择的人,只有维吉妮亚公主殿下自己。 “也是呢。” 维吉妮亚也没有恼怒,只是有点幽怨。 这种事情可不是用什么借口躲过去的事情。 是、或者不是。 就只有两个答案,卡拉斯科也不会想要听到第三个答案。 要是自己不选择加冕的话,毫无疑问卡拉斯科自己就会戴上皇冠。 “对了,布雷先生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布兰琪毫无征兆地问道。 布兰琪的问题,让维吉妮亚的思绪从让人心情凝重的皇冠上转移到了儿女长情之事上。 “你在说什么啊!” 维吉妮亚的反应比布兰琪想象中还要大。 要不是布兰琪及时抓住了维吉妮亚的.胸.口,维吉妮亚可能会喊得很大声。 “…”被布兰琪抓弄的维吉妮亚红着脸,将对方的手扯开。 “维吉妮亚殿下,稍微冷静一点了吗。”布兰琪幽幽地说。 “你这么说是想要我冷静的样子吗。” 维吉妮亚没好气地说。 不过其实她现在的确没有刚才那么烦恼。 实际上答案早就在她的心中。 她仅仅是缺少一些跟卡拉斯科再一次对峙的勇气。 “从您的笑容来看,您应该是冷静了呢。”布兰琪重新开始给维吉妮亚整理头发。 “既然那件事不用烦恼的话,您可以开始思考布雷先生的事情。” “布兰琪!” 维吉妮亚捂着自己的脸,喊着自己贴身女仆的名字。 “公主殿下,恕我直言,要是您不主动一点的话,永远都不会有结果。”布兰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您加冕了之后,您将会失去‘自由’。” “到时候,您将会更加…”布兰琪没有继续说下去。 维吉妮亚公主真成为帝国的女皇之后,那她跟布雷之间的关系到底要怎么展开。 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一条明路。 “布兰琪,这些我都知道。” 维吉妮亚抓住了布兰琪的手。 她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关于布雷跟自己的事情,她可是一直在想啊。 想到最后,却发现越想越悲哀。 “不过有些事情,靠想是没有用的。” 维吉妮亚轻声说道。 布兰琪说的没有错,要是自己一直这样的话… 永远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恍惚之间,她用口红在桌子上写出了布雷的名字。 过了一会之后,又用手摸糊掉这个名字。 “维吉妮亚殿下,您在在这方面还真是让人担心。”布兰琪用很无奈的语道。 即便是如此,她也会无条件地去支持维吉妮亚殿下的恋情。 --- 时间过去数个月。 威尔帝国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什么天灾,什么邪教残党祸害普通人,什么维吉妮亚公主殿下要加冕之类的。 各种事情层出不穷。 你问维吉妮亚公主殿下要加冕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雷也不太清楚,他只是一个雇佣兵而已。 过一段时间,要是帝国需要的话,他就会再一次被派到战斗上。 只是,对于维吉妮亚即将加冕为帝国女皇这一件事,他还是相当感慨的。 加冕仪式在尚未修复的大殿上进行的。 布雷因为收到了邀请,所以可以近距离观看这一次的加冕仪式。 在那个时间他默默地看着维吉妮亚低下头,然后在两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老头帮助下,戴上了皇冠。 布雷猜这两应该不是什么宗教角色吧。 毕竟威尔帝国应该不想要搞神授君权那一套。 想要从布雷这里知道加冕的前后么?那真是太遗憾了。 这些事情布雷都不会记得多清楚。 尽管这种事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重大,不过这份“意义”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是很无所谓的。 比起这些事情,今天要怎么买菜才比较便宜更加重要。 布雷会关注的唯一理由就是加冕为女皇的人是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公主殿下已经成为女皇了呢。”在一个房间里,埃里克托着下巴对面前的布雷说道。 幸运的是,这一次布雷跟埃里克聊天的地方不是什么小房间,而是正儿八经就办公区域。 布雷身上的通缉令,早就被撤掉了。 他早就将功抵过,身上不再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虽然说本身这罪名就是被乱扣的,但是这姑且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我知道啊,我看着她加冕的。”布雷道。 “诶,那么好,明明连我都没有叫过去。”埃里克撇了撇嘴。 “军人,你特意叫我来这种地方,就为了唠嗑吗?”布雷有一点不解。 这应该是军方文职人员办公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不太好吧。 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话,就会看到很多穿着军服走动的人。 每个人都很忙碌,但是这边布雷却在上万年上校聊天? “唠嗑?我从来都没有这种习惯。”埃里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喝了一杯冰占了一半的牛奶。 嗯,这种凉意直达大脑,冻得人头疼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可是那些烫舌头的热饮无法带来的刺激。 “所以你赶紧跟我说正事。”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埃里克。 “是打算又让我去哪个角落上战场吗?” “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事情。”埃里克悠悠地摆了摆手。 要是这事的话,埃里克压根就不用喊布雷过来,直接一个通知布雷就跟其他雇佣兵一起出发了。 埃里克喊布雷过来是有别的事情的。 “你啊,打不打算成为维吉妮亚公主…啊不对,是维吉妮亚女皇的护卫。”埃里克眯起了双眼,说道。 “不打算。”布雷即答。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关于维吉妮亚护卫的事情。 “我不擅长保护别人,所以别找我。”布雷摇头。 你喊他上战场杀敌,他姑且能应付应付。 但是当保镖什么的,他可应付不过来。 “回答得那么干脆吗?” “这样我就很难办啊。”埃里克一时间觉得头疼。 这种头疼跟喝多冷饮的那种头疼不一样,很不舒服。 “其实这是维吉妮亚女皇的期望来着。” “她有透露过想要你去当护卫。”埃里克用手指弹了弹杯子,说道。 “而且我其实不觉得你保护不了别人。” 布雷沉吟了片刻。 当初维吉妮亚说自己回来皇都之后,也许会被毒杀之类的,所以布雷承诺不会让维吉妮亚死掉。 那个承诺啊...把自己都绕进坑里面了。 时间过去了一分一秒。 埃里克桌子上的冰牛奶都已经喝完了。 布雷瞥了一眼埃里克。 “军人,我可以去当这个护卫,不过别对我有太多的期待。” 他只能竭尽所能去保护,至于会不会发生那种会被质问“你到底都保护了什么”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你点头就行。”埃里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别那么不自信,你这家伙不是只用了一年就被人称为「帝国战鬼」了吗?” “杀人跟保护人不是一回事。”布雷说道。 “还有别说这个让我很想吐槽的称号。” “那就这些,之后没有事情了?” “没事了。”埃里克说完之后,还指了指自己的杯子,问布雷要不要也来一杯。 “...”布雷伸出手,表示自己要喝。 不要钱的为什么不喝。 “但是不要用你的这个杯子。” “废话,我当然不会给你用,这是我自己用的。”埃里克咂了砸舌。 “瞎眼佬,你对一年前的选择有后悔吗?”在将牛奶放在布雷跟前后,他动作顿了顿,问。 “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加入帝国军的。” “但是说后悔的话,倒不至于。” “这一次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让我保护维吉妮亚。”布雷平静地说道。 他不聪明,可不代表他是一个日常放弃思考的人。 通过一些端倪,他还是能够推测出简单的结论。 埃里克做这些不是针对谁,而是单纯觉得这样对帝国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布雷对帝国有帮助,他是这样判断的。 他相信布雷,包括实力、品行等等的一切。 比起那个卡拉斯科,他更相信布雷这个相当真实的人。 “好了,再给你一杯好了。”埃里克不情不愿地又给布雷来了一杯。 “...”布雷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打算用牛奶要赔偿自己? “对我来说,让这个国家安稳就是一切。”军人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见底的整罐牛奶叹气。 瞎眼佬真能喝,这东西几十块钱一罐啊。 “哥,你的衣服不能穿得那么随便!”拉克丝替自己的哥哥理了理领子。 而布雷则是像一条咸鱼一样,仍由拉克丝摆布。 他如今是维吉妮亚的护卫了。 布雷他本人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拉克丝会格外地兴奋。 不过也不是全部事情都让拉克丝兴奋。 维吉妮亚成为的女皇之后,就意味她不可能再回到了学院。 毕竟是女皇,不是公主。 这也就是说拉克丝以后都很难看到维吉妮亚姐姐。 而且身份的巨大转变,让拉克丝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维吉妮亚。 “哥啊,维吉妮亚姐姐当了女皇,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拉克丝好奇地问。 “没有。”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维吉妮亚当了女皇跟他普通雇佣兵又有什么关系。 维吉妮亚她又不会突然一时冲动将自己扔到边境。 “女皇哦?” “高高在上的女皇啊。”拉克丝道。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平民,普通的学生。 “如果真的是朋友,你跟她就不会受到这些事情影响。”布雷幽幽地说道。 “唯一需要顾虑的仅仅是旁人的想法罢了。” 很多时候,身份悬殊的人无法成为朋友,一是观念不同,二是身边的人不断细语。 “哥,你其实很聪明?”拉克丝上下打量布雷,有点惊讶地说。 “不聪明,但也不笨。”布雷随意地回答。 “好了,你要好好保护维吉妮亚姐姐。”拉克丝千叮万嘱道。 “这是我工作,做不到我就会被辞退的。”布雷撇了撇嘴。 尽管他不擅长保护别人,但是既然都当护卫了,自己就全力应付好了。 布雷就这么告别了拉克丝,来到了城堡。 城堡还是没有修筑好。 至于为什么城堡迟迟没有被修补呢?主要是因为卡拉斯科的谏言。 他提议优先将其他更加重要的地方修理好。 当然了,卡拉斯科的言下之意就是城堡并不重要。 其他廷臣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但维吉妮亚最终接受了卡拉斯科的建议。 城堡尽管是作为“威严”的象征,但是对于绝对大部分人来说,城堡的确不如菜市场重要。 布雷到岗之后,就默默地站在了维吉妮亚的附近。 就跟之前讨论城堡要不要先修这事情一样,今天也在讨论了一些在布雷看来很无聊的东西。 奈何在大殿上,他不太敢打哈欠。 他瞥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维吉妮亚,又瞥了一眼下面的人。 卡拉斯科也在大殿上呢。 而这家伙现在真的是在辅佐维吉妮亚。 对于维吉妮亚上位之后的表现,卡拉斯科没有什么不满。 尽管说远远谈不上是贤王,可是也比之前的威尔十二世要来得靠谱。 其他她明白威尔帝国到底有什么地方有巨大的问题。 本来其他的臣子想要架空维吉妮亚这个毫无威望的女皇的,不过这些阴谋全部都被卡拉斯科挡下来了。 难得有一个合法继承并且素养很不错的统治者,卡拉斯科当然不打算让这群只想着中饱私囊的家伙架空维吉妮亚。 另推维吉妮亚的皇兄上位卡拉斯科也是不允许的。 那家伙的品行跟威尔十二世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想着维持军费?”一个男人质问卡拉斯科。 “你这个军国主义者!”另外一个人附和。 “皇都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重建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从军费那挪用一点到底有何不可。” 现在大殿上,正在讨论的事情是关于军费的。 皇都很繁荣,但与此相对的是,一旦它损毁了,要重建的代价也很大。 现在一些廷臣的想法是削减军费来填坑。 至于以卡拉斯科为首的另外一群人则是坚持不削减。 布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辩论。 这一幕真是新奇,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初那个跟自己一起组建了队伍的公主殿下,会成为女皇。 而且还是自己的女皇。 不过这卡拉斯科不是被称为剑圣的冒险者吗,怎么来当官了。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貌似布雷自己其实也是原冒险者来着? 哦,那没事了。 维吉妮亚的身侧只有自己,即便是关系最好的布兰琪都没有能够出现。 看来关系好也不一定能站在大殿上。 布雷也不知道最后的结论是什么,他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臂,低垂着自己的右眼。 反正他的建议又无法影响整个国家的走向。 觉得自己的判断就是对的,那可真是傲慢。 毕竟从国家层面上思考的话,需要顾虑的事情很多。 可能某些你觉得无法理解、甚至有点“不正确”的决策,过一段时间之后反而会让人惊呼“竟然是这样”。 所以说嘛,布雷只管保护维吉妮亚,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他很随意地用自己的右眼看了一下“战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瞟被注意到了,一些家伙竟然霎时间沉默了下来。 布雷觉得自己应该什么都没有做,所以这诡异的沉默肯定不关自己事。 他可以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很遗憾的是,这沉默真就是因为布雷无心的一瞥。 要知道布雷的形象跟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即便是同样职位的人都跟布雷天差地别。 这个背后一把大剑,腰间一把长剑,身上虽然穿着正式的护卫装束,但左眼上多了一个眼罩。 不管怎么看,他都跟城堡格格不入。 虽然说其实帝国有比布雷还有狰狞的人,那些人下的战场甚至不会比布雷少—— 但是布雷带来的压迫感完全超越了他们。 那些身上披着铠甲的强壮、凶悍中年老将,带来的压迫感不如布雷。 布雷看上起也就是精壮的程度,脸上也没有伤疤,顶多是瞎了一只眼。 这种感觉被吓到的人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布雷也不知道,所以压根没有管,只是又困倦地垂下眼皮。 打哈欠不礼貌,但是垂下眼皮总无所谓了吧。 啊,突然想起了那个自己在战场上照顾了一段时间的雷尔。 那家伙之后回到了骑士团,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真希望染上了恶习的他不会被逐出骑士团。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讨论结束了。 刚才布雷泄露出来的那一丝丝压迫感仿佛只是错觉。 不过哪怕是错觉,这个女皇护卫的身影也在众人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阴影。 女皇的护卫不止布雷一个,但是只有布雷让人觉得压力大。 之后布雷就又跟着维吉妮亚到处跑。 以前是殿下,并不忙碌。 但现在是陛下了,布雷就没有见她停下来休息过。 等下不会累倒了吧。 夜幕降临后,维吉妮亚在房间里看完了最后一份报告,才算是可以喘一口气。 因为有授权,所以布雷是在房间内待着。 当然了,因为这个也传出去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针对维吉妮亚本身的坏话也在传播。 但即便是这样,维吉妮亚还是让布雷留在自己身边。 维吉妮亚看着桌上的灯光,身心都被疲惫所笼罩。 除了疲惫之外,还有强烈的不安。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犹豫了一下之后,喊了一声布雷。 “嗯?” “可以过来一下吗?” 维吉妮亚试着问。 “嗯。”布雷再.牛.逼,也不可能拒绝女皇的命令。 只是他靠近了维吉妮亚之后,却被对方抱住了。 维吉妮亚坐在椅子上,搂着布雷的腰不放。 布雷愣了很久,但是也没有挣脱。 维吉妮亚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也没有先行松开手。 啊,怎么办,自己这就抱住了。 她现在应该是女皇,是女皇啊。 这样做的话,被传出来一定会被说是不得体,还会损失威武。 她的脸一片绯红,自己一时冲动就做出了这种事情。 可是抱着的时候,很安心。 维吉妮亚觉得自己只有这一个瞬间,整个人都可以放松下来。 她想要更加慵懒地在布雷怀里。 坏、坏、坏女孩?这样子想有点像坏女孩。 布雷先生会不会并不愿意,只是因为自己女皇的身份才没有动呢? 想到这里她有点失落。 也许真的是这样。 在这个时候,布雷的手摸了摸维吉妮亚的头发。 布雷只是不会去想这类的事情,他并不是傻子。 维吉妮亚表现得可真是有够明显的,随便一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想法,布雷也不例外。 能被布雷发现,她其实也伪装得蛮失败的。 维吉妮亚虽然心跳得更加快了,却不讨厌布雷这样做。 她A出去之后,有了回报。 “布雷先生,你应该不会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这样吧。” “啊…?”布雷没有听懂。 “嘻嘻,没事了。” 明明布雷没听懂,但维吉妮亚却异常地开心。 这说明了布雷并没有顾虑自己的身份。 果然布雷先生就是布雷先生,压根就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在维吉妮亚抱得自己晕乎乎的时候,布雷突然将她搂紧。 “布雷先生!?”这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别离我超过半米。” 但布雷的声音让维吉妮亚从恋爱脑里清醒了过来。 “有人光顾了。” 传来的气息很淡,并且混杂着浓浓的杀意。 在战场上直面过数不清杀意的布雷,对此特别敏感。 今天不是他第一天当护卫,可距离他刚上岗也没有多去太久。 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工作。 这就有人来杀维吉妮亚了?女皇这个位置也未免太过危险。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打量着房间周围,却没有看到其他人。 并不是她怀疑布雷,只是没有破窗声、没有破门声,一切都显得有点安静。 但过了一会之后,维吉妮亚明白人在哪了。 在维吉妮亚的目光下,几道动起来的影子从门缝下钻了进去。 要是没有布雷的提醒,她绝对可以办法注意到这异样。 她现在能够轻易发现,不过是因为有被事先提醒。 影子忽然之间脱离地面,化作两个黑衣人。 刚才融入影子的潜行并不是依靠法术来完成的。 而是神术。 本身这两个黑衣人的信仰是「暗影之主 撒多科」,所以才能这样使用影子。 只不过这两位黑衣人握着短兵器,准备扑杀维吉妮亚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布雷跟维吉妮亚都在等他们。 被发现了? 为什么?他们在影子的状态下潜行应该是无声无息的。 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尽管他们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并也没有停下袭击。 相反,两个黑衣人以破釜沉舟的气势从不同的刁钻角度朝着维吉妮亚攻击。 他们不打算理布雷,只想取维吉妮亚的姓名。 注意到黑衣人的目的后,布雷吧唧了一下嘴。 在这个房间里面用大剑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用长剑。 可是长剑已经卷刃,想要造成杀伤很费劲。 正常斩的话,别人可能会破皮,但不会被切伤。 因此实话实说,如果剑术不是很夸张的话,绝响根本不好用。 不对,就算你剑术很夸张,其实绝响也不好用。 当然了,这些有的没的布雷不打算深究,毕竟他不会去换其他剑来使用。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一把不锋利的剑展现在人前。 什么吹毛刃断,什么断金截玉都用不到这长剑的剑锋上。 但偏偏长剑出鞘之后,两个黑衣人心头不禁一颤。 布雷的杀气不浓烈,因为他身份在战场厮杀也只有一年。 跟驰骋沙场多年的战士比杀气差很远。 可当这份杀气跟布雷本身的气势混在一起之后,给人的压迫感完全超乎想象。 两个黑衣人不知布雷深浅,只能硬着头皮绕靠他去杀维吉妮亚。 可惜的是,绕不开。 一把剑拦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然后剑一扫,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并且也再也无法夺回失去的意识。 布雷看了一眼倒下的黑衣人,心情复杂。 就...这样解决了? 他望了望自己染血的剑,等了一小会之后,发现并没有出现新的偷袭者。 他要收剑了哦?他真的要收了啊。 真的,不开玩笑。 然而过去了很久,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因为布雷没有说解决完敌人了,所以维吉妮亚一动也没有动。 况且被布雷先生搂着的体验可是很稀少的,她要好好珍惜。 你说这样的想法让别人知道了,会很损她的威严? 这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不管在卡拉斯科,还是在其他廷臣的眼中,她都没有威严可言。 倒是在民众里,她还有一点声望在。 这么想着,维吉妮亚蹭了蹭布雷,有点像小奶猫一样。 要是她有尾巴,估计都把布雷的腿卷起来了。 只要在布雷先生身边,就异常的安心啊。 布雷察觉到维吉妮亚的动作,有点无奈。 这可是女皇陛下,脑阔疼。 他一边叹气,一边将剑收回剑鞘中去。 “已经没有刺客了。”布雷对被自己搂着点维吉妮亚说道。 “嗯呢。”维吉妮亚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害羞。 “...”布雷一时间语塞。 刚才维吉妮亚是被袭击了对吧?为什么她可以那么淡定。 好吧,虽然说布雷也没有多紧张。 总感觉跟自己预想中的惊险程度不一样。 看来护卫女皇这一份工作要比想象中轻松。 比战场上看尸山血海要轻松多了。 维吉妮亚过了很久都没有主动推开了罗德,似乎打算就这么等到自己困了想要睡觉。 不过,门被突然推开的一瞬间,维吉妮亚也不依不舍地离开了布雷身边。 “陛下!您还好吧!” 刚才房间里的动静,惊扰到了周围的其他护卫。 他们闻声赶来之后,却见地面上多了两具尸体。 布雷在其他护卫的目光下,颓废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些护卫也未免太晚了。 尽管说刺客们行动很安静,难以被发现。 但是距离布雷杀死刺客,可是过去了很久。 要知道他中途还以为有其他敌人,收剑都收了一万年。 一般护卫不能像布雷这样就在房间内保护维吉妮亚女皇,可离门并不会很远。 基本上是几步路就可以赶到的距离。 这可真有意思。 但是布雷没有说什么,在将维吉妮亚保护下来之后,就开始拆自己手上的绷带。 也没有什么目的,单纯是闲得无聊。 下次搞点枪啊、炸弹啊之类的吧。 对了,就从埃里克这个家伙身上扣一点回来。 “啊,布雷先生很好地保护住我了。” 维吉妮亚面不改色地说道。 仿佛刚才脸上的潮红是假的一样。 额,好像有不对的地方,果然还是应该说“仿佛刚才刺客的偷袭是假的一样”。 接下来就是那些护卫单膝下跪,说自己保护不力有罪云云的。 维吉妮亚也回了几句,之后就说不会追究之类的。 详细的对话,布雷没有听,他还在想在城堡里面,能够用的弹药是哪些。 只能用烟雾弹这一类的,搞一个小圆盾也是极好的。 自己会不会用是一回事,总是先搞到手总没错。 他都背着比尔斯这把大剑了,也不在乎多其他小配件。 过了很久,布雷胡思乱想完了,护卫们跟维吉妮亚的对话也结束了。 途中好像还提到了自己几句来着,那些护卫貌似说了不少话。 可惜了,他一句没听。 “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在关上门前,其他的护卫看布雷的眼神稍稍有了点变化。 一开始维吉妮亚只准布雷跟自己在一个房间的时候,不少满脑子都是健康颜色的护卫,已经在想各种事情了。 不仅仅是护卫,城堡中、城堡外很多人都浮想联翩,流言也是这样传出来的。 不过,今天那些护卫不会再相信那些流言了。 那个「帝国战鬼」还真的就是单纯来保护维吉妮亚女皇陛下的。 除了战斗的痕迹之后,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加上布雷那颓废的样子,难以想象维吉妮亚陛下会跟他有什么互动。 “布雷先生…谢谢你。” 在其他人离开了之后,维吉妮亚开口说道。 她道谢得很郑重,毕竟现在她没有启动恋爱脑模式。 “不用谢,这是我工作。”布雷幽幽地说,语气很颓。 “要是没有布雷先生,或者你在外面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吧。” 维吉妮亚抓着自己的吊坠,沉声说道。 刚才那种刺客的偷袭,想要防范真的很困难。 “我说过了,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的。”布雷随意地回答道。 “嗯。” 维吉妮亚低垂着自己的双眼,轻声说道。 她当然知道,她永远都相信布雷先生。 “咚咚咚。”在说话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陛下,是我。”布兰琪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进来吧。”维吉妮亚道。 布兰琪闻言,就很轻巧地推开门走进来。 进来的时候,她脸上都是紧张。 “维吉妮亚陛下,您没有事吧…刚才很多人说你被遇袭了。” “没事,布雷先生一直在我身边哦,不会有事的。” 维吉妮亚轻笑着说。 今天晚上布兰琪不在维吉妮亚身边的原因是,她在替维吉妮亚做点心。 可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我竟然差点为了区区点心,而让陛下置身危险之中…” 虽然说她就算在场,也保护不了维吉妮亚,但她还是很自责。 “才不是区区点心。” 维吉妮亚用手指抵着布兰琪的双唇。 “那是你替我做的点心。” “这只是一个意外,就算布兰琪你在这里也会发生的。” “而且你刚才不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否则的话说不定就会伤到你。” 维吉妮亚想要说些什么来打消布兰琪的内疚。 “今晚就让我陪陛下您睡觉吧。”布兰琪认真地说。 “刚被袭击,您一定会很不安…” “啊…嗯。” 维吉妮亚其实本想要拒绝的,因为自己其实没有多不安。 不如说布雷先生刚才在身边,让她安全感都快要溢出了。 可是看着布兰琪的眼神,她有点不好拒绝。 “偷偷的哦,不能让别人发现。” 维吉妮亚悄悄地对布兰琪说。 女仆跟女皇一起睡觉,这传出去又将成为流言蜚语的源头。 “...”一边的布雷假装绑绷带,不断地观察维吉妮亚跟布兰琪。 嘶…这看着像是百合? 好看啊。 时值秋天,天高气爽。 维吉妮亚也换上了一身秋衣。 但女皇就是女皇,基本上每一天的衣服都不一样。 秋衣也是同样如此。 并且每一件秋衣的质量跟设计水平都奇怪。 看到维吉妮亚这样的“奢华”的生活,卡拉斯科并没有说什么。 在卡拉斯科看来,这样的维吉妮亚才正常。 拥有了巨大的权力跟财富,终究会在某些方面会浪费一些。 好了,卡拉斯科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毕竟维吉妮亚其实并不乐意去想关于卡拉斯科的事情。 维吉妮亚此时快步地在走廊上走着,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哒哒”作响。 布兰琪在维吉妮亚的身后,亦步亦趋。 虽然布兰琪的步伐看上去很小,但偏偏能够跟上似乎很着急的维吉妮亚。 “维吉妮亚陛下,您可以稍微慢一点。”布兰琪在身后淡淡地说道。 “我走的很快吗?” 维吉妮亚停下来之后,疑惑地问。 “是的,陛下,您这样很容易崴到脚。”布兰琪主要是担心这一点。 穿着高跟鞋这样走,很容易跌倒或者直接崴脚。 “嗯,那我走慢点。” 维吉妮亚颔首,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不过步伐是慢了,但是心中的某种期待并不能就此压制下来。 她来到了一个角落,找到了无聊地摆弄器械的布雷。 刚才她是有会议要开,作为无关人员的布雷必须在外面等候。 虽然说维吉妮亚怎么也不觉得布雷先生是无关人员,但是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妥协。 好在布雷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事情,只想着每一天自己到底要怎么乐呵。 毕竟作为女皇的护卫,生活有那么一点点枯燥。 只能在城堡里面活动啊,必须要跟着维吉妮亚啊,不能随便玩耍啊—— 琐事一堆,有用的却没有几样。 “维吉妮亚啊…”理论上布雷是要叫维吉妮亚做陛下的,不过他习惯了直接喊对方名字。 没办法,习惯这东西改过来很难。 况且维吉妮亚似乎也不在意,他就没有刻意去喊“陛下”。 “布雷先生,你最好还是叫一声维吉妮亚陛下吧。”布兰琪没好气地说。 维吉妮亚女皇陛下是无所谓,但是布兰琪觉得这样假如被人知道了,又会有很多流言。 届时需要处理的事情有会多出一大堆。 “维吉妮亚陛下。”布雷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一点都不恭敬。 实话说,他对世俗的皇权等等都不关心。 可能看到隔壁联邦的总统,他都懒得加“大人”两个字。 “真是一点都不恭敬…维吉妮亚陛下再怎么说也是女皇啊。”布兰琪面无表情地说。 她甚至有怀疑过,布雷那么肆无忌惮,是不是因为觉得维吉妮亚陛下会纵容自己。 但是她瞥了一眼自己侍奉的女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双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退后了几步。 维吉妮亚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捏起了自己的裙角,小跑一段距离后扑到了布雷怀里。 布雷对此见怪不怪,当护卫这两年多之间,维吉妮亚没少扑过来。 跟群臣争论得身心疲惫的维吉妮亚,终于在这时候补充够了布雷能量。 果然在这种时候,所有疲劳都会驱散。 一开始她还害怕自己那么粘人,那么热切,会不会让布雷先生反感。 但实际上并不会。 维吉妮亚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跟贴近布雷一点。 这样子是不是就很像情侣了呢。 布雷先生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感觉呢。 维吉妮亚忍不住想到这些事情,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布雷身上的那种不是古龙水香味,而是那种沙土混杂着青草的味道。 不过维吉妮亚不讨厌,因为这就是象征着布雷先生的味道。 维吉妮亚身上淡淡的花香,跟布雷身上的青草味,混杂在一起。 这一切都愈发地令她陶醉。 不管是多少年,不管是多久,她都可以沉浸其中。 维吉妮亚对布雷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热恋。 热恋会随着时间而冷却,但维吉妮亚在过去了那么久之后,这份情感并没有冷却,相反不断地在发酵。 这是深深地刻在心里的爱恋。 她能够很冷静地判断时下的一切,不是那种被冲昏头脑的状态。 但是,这样的她还是无法压制自己对布雷的感情。 不仅仅是拥抱,甚至还有更进一步。 她还想要更亲密一些。 她想要布雷先生也拥有跟自己相同的感情。 不过想布雷先生产生这种程度的感情,一定很困难。 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布雷的胸.口,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尽管是心跳加速了,可是跟自己比的话,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好气。 突然就有点小郁闷。 布雷先生,能更喜欢自己一些吗。 不要理会什么女皇的身份,稍微再喜欢自己一点。 “咳咳,维吉妮亚陛下,您是不是忘记了有正事要跟布雷先生说。”在后面看了很久的布兰琪,清了清嗓子,说道。 维吉妮亚陛下自己的爱情可以发展在这种地方,布兰琪自然是很开心。 虽然对象是区区一条咸鱼,但是她也衷心地祝福维吉妮亚陛下。 她会祈祷维吉妮亚能够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爱。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提醒一下维吉妮亚陛下该说正事。 布兰琪很怀疑维吉妮亚这样在布雷的怀里腻歪,会不会发展到下一步。 很有可能…按维吉妮亚陛下这个状态来看,真的是太有可能了。 “啊…”维吉妮亚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之后她从自己依恋的怀里离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尽管说其实也没有多乱,但维吉妮亚还是理了一下。 她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企图将其降温。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布雷先生,我在一个月之后,将要前往联邦,那个莱斯特联邦国。” 维吉妮亚收拾好心情之后,认真地对布雷说。 不过才扑过来,布雷很难感受维吉妮亚的认真啊。 只是,前往联邦? 如果布雷没有记错的话,帝国跟联邦势同水火,根本不存在什么和谈的可能。 而且维吉妮亚作为女皇,主动去对方的地盘… 这就意味着帝国如今是弱势的一样,去了之后不管怎么说,肯定都会吃亏。 割让土地之类的都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布雷很精简地问道。 “因为帝国需要发展。” 维吉妮亚用很无奈的语气说。 “是么,不太懂。”布雷很老实地回答道。 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维吉妮亚至少不是因为坏事而去联邦。 “布雷先生,这一次也请你保护我。” 去联邦这一途,绝对是凶险无比的。 联邦的人巴不得维吉妮亚死,然后帝国再一次群龙无首。 一年多前的那些刺客,就是帝国内部的人跟联邦勾结放进来的。 在这段时间以来,还陆陆续续出现了大大小小针对维吉妮亚的事情。 有流言、有刺杀、有抵制。 总是不利的事情很多,有利却看不到。 “维吉妮亚陛下,我可是你的护卫。”布雷幽幽地说。 作为护卫,保护维吉妮亚不是本职吗。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布雷都会想尽办法去保护维吉妮亚。 “我不会让你死的。”布雷道,绑紧了自己缠手的绷带。 曾经在战场上,他跟多少被联邦当做棋子的士兵战斗过了。 这一次,他又将以联邦为对手。 不对,他自己也是一只棋子而已。 复杂的大网,早就扑了过来。 “布雷先生…”又一次听到布雷的承诺,她的心又一次加速。 就是这样的布雷先生,才那么令自己迷恋。 这种无限大的安全感,即便是城墙都无法给予她。 她甚至只需要站在布雷身边,就不会畏惧一切。 在维吉妮亚想这些时候的时候,布雷轻轻地抱住了她。 “!?”维吉妮亚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她刚才不小心就兴奋了… 布雷先生竟然主动抱自己了… 这可是一年多以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怎么办,她现在有点头晕目眩了。 刚才说的正事,她一时间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估计要时候才能想起来。 如今的她,只想要好好感受布雷的拥抱。 “这样你会没那么怕,对吧。”布雷的声音在维吉妮亚的耳边响起。 “嗯…嗯…”维吉妮亚没想到布雷先生会说这样的话,脸不禁潮红。 她伸出自己的手,环住布雷的腰。 维吉妮亚就像是要将自己融入布雷怀抱里面一样。 “再…再近一点。”她甚至忘记了布兰琪就在身后,只想要更近一些。 布兰琪看着一不小心又演变成这样的场面,只好低垂着自己的眼皮。 这一幕她也不是不想看到,可是她看着的时候,稍微有点怪怪的。 维吉妮亚陛下,在布雷面前还真的跟换了一个似的。 “真是的…”布兰琪只能叹气。 --- PS:写得我自己都快变成冰糖苹果了,不过我不愧是我,有很好地压制住自己写和谐片段的冲动呢,否则成品就不是那么纯了。太好了,苹果永远滴神。 布雷跟联邦的士兵或者雇佣兵战斗过很多次。 在一年之间,他几乎都在战火之中,每天跟敌人打交道。 不过说是打交道,但是实际上他跟敌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交谈。 更多的对话是“哼”“哈”“啊”之类的。 明明竟然面对联邦的家伙,可布雷自己却没有来过联邦。 最近的一次,也只不过是到了帝国跟联邦的边境罢了。 通过中转的轨道车,布雷终于来到了所谓的联邦首都——摩多利亚。 布雷跟在了维吉妮亚来访联邦的团队后面,左右打量着跟帝国截然不同的国家。 在摩多利亚这里,布雷可以看到很多旧工厂,房屋的建筑风格也跟帝国不同。 尽管用的材料可能都是黄砖跟水泥,可能普通房区也是很老旧,但偏偏风格就是截然不同。 在这里,布雷可以闻到浓浓的工业气息。 就连联邦居民的服饰,都跟帝国一侧大相庭径。 布雷不断地皱眉,想要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联邦这里。 可惜他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很不错话来形容摩多利亚,那就是这个城市让人很想在这里工作。 充满生活气息的同时,却不乏那种重工业的味道。 “真不错…”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要是有可能的话,自己去当一个冒险者应该也不错。 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跟事物,能够体会一下不同的文化习俗。 淡淡是建筑的多样性就够他感慨很长时间。 “布雷先生,你在想什么?” 维吉妮亚注意到身后的布雷在走神,不禁问。 “只是觉得这里看上去很不错而已。”布雷说道。 但是他扫了一眼周围人,又接着补充了一句“陛下”。 这一次不是郊游,而是来跟联邦这边的人会谈。 所以帝国这边定然不会是只来那么几个人。 接下来就是看联邦这一边到底会派什么人出来面谈了。 理论上这一边的总统也应该出面,不过鉴于在历史中不乏有人为了损对方的颜面而只派小小的官员出面。 因此打仗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只希望联邦这一边的总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恶作剧”,而引发不必要的纷乱。 维吉妮亚一行人,在联邦的接待下,前往了会议用大厅。 很幸运的是,联邦的总统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恶作剧”的人。 在大厅中央,联邦的大总统普莱德,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尽管联邦跟帝国势同水火,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普莱德还是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虽然说要是普莱德自己不来,而是扔一个外交官来跟维吉妮亚会谈,可以恶心到对方。 甚至可能国内还会有大的呼声来赞同这种做法。 毕竟对于大多数的平民来说,这种可以“欺负”隔壁国家的行为很彰显国威。 就很爽。 但是爽了之后要付出的代价相当沉重,这一点平民也是不知道的。 一般来说,为了得到民众的支持率,这样的做法也有人使用、 但是,普莱德不需要。 他已经是联邦的大总统,并且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所以他不需要使用这种低劣的方式要骗来民众的呼声。 巨大的圆桌,将普莱德跟维吉妮亚隔在两边。 两人的人员也默默就位,留足了空间给普莱德跟维吉妮亚。 布雷很随意地站在了一边,合上自己的右眼。 没事的话,就不需要喊他了,他打算就这么随便休息一下。 实话说,坐长途车是真的累人。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起来联邦的这些人,为什么可以在坐了那么久的轨道车之后,还经历十足。 布雷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欠。 这个动作却被普莱德捕捉到了。 这位国字脸的大总统,敏锐地注意到了藏在柱子阴影后面的布雷。 普莱德见过布雷、记得布雷。 在几年前,他跟布雷在因莱有过一场战斗。 那个“被封印”的强者。 即使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普莱德还是记得很清楚。 布雷是少有的可以跟他对战的人。 普莱德沉吟了片刻,没想到帝国现在的女皇,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帮手。 这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一段漫长的时间,布雷有没有更强了。 普莱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剑柄。 剑柄末端的金属,传来了一阵凉意。 “欢迎来到了莱斯特联邦国,维吉妮亚女皇。”普莱德幽幽地说道。 “感谢您的找到,普莱德阁下。” 维吉妮亚也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相互的寒暄。 那种“你好你好”然后“客气客气”的对话,没有出现。 普莱德打量着维吉妮亚,以及她身后的所有人。 哼…有威胁的只有布雷一个。 不过但是这个就够了。 本来普莱德的确想要做什么,可布雷的出现打消了他的念头。 计划被打乱了么?可也无妨。 “维吉妮亚女皇,我就开门见山地问吧。” “你是打算跟我们谈什么。” 要是对于其他的国家,大总统可能会表现的比较和善。 可面对帝国,他不需要和善,只需要强硬。 “普莱德阁下,我是来跟你讨论关于通商,以及技术交换的事情。” 维吉妮亚郑重地说。 “这种事情,更应该交给专门的人才,而不是我们。”普莱德不紧不慢地说,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表情没有变化,并不是说普莱德在这圆桌之上是面无表情。 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是“从容”。 “阁下,难道你觉得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情,只靠外交官有可能洽谈成功吗。” 维吉妮亚反问。 谁不知道帝国跟联邦的情况。 两国想要有任何沟通,都必须总统跟女皇直接对话。 普莱德的眼神很锐利,似乎能够刺穿所有人的内心。 就连维吉妮亚也微微地被普莱德镇住了。 在这谈判桌上,需要的不仅仅是口才。 甚至需要的“暴力”。 毕竟你是跟一个拥有可以独自平反内乱的男人谈判,定然要做好面对暴力的心理准备。 “说来听听吧,帝国的新女皇。”普莱德淡淡地说。 他没有流露出了太大的兴趣,但作为对这小女孩勇气的肯定,他觉得一听。 之后,圆桌上便真正地开始了一场谈判。 或者说…外交? 布雷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对话的内容,昏昏欲睡的他,时不时会磕一下脑袋。 过了不知道多久,会议大厅似乎安静了很多。 布雷也是发现这一点,才睁开自己惺忪的右眼。 “结束了?”布雷随便找了身边一个人问。 “是的,结束了。” 然后他恰好问到的人是布兰琪。 “所以我们就这样回去帝国了吗?” 不会是跑了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那么短短的会议吧。 不会吧… “当然不是,维吉妮亚陛下还会在联邦逗留一段时间。”布兰琪轻声说。 只是她回答布雷的时候,态度远不如回答维吉妮亚的时候那么恭敬。 连语气都是很散漫,略带一丝嫌弃。 没错,布雷听出来布兰琪相当嫌弃自己。 而布兰琪嫌弃布雷的理由,太多太多了。 --- 在跟普莱德总统会谈结束之后,维吉妮亚在摩多利亚停留了一段时间。 她用自己的双眼来看清了联邦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虽然她从来不会认为帝国弱,可是她不得不说联邦是真的很强盛。 难怪即便是跟帝国明争暗斗了那么长的时间,还可以那么从容。 经济发展地太好了,而且有很多帝国没有普及的东西,在联邦都得到了普及。 不过联邦没有太多的制度跟帝国不一样,所以没有办法借鉴。 很可惜,维吉妮亚不可能一直留在联邦,在过了一周之后,她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维吉妮亚随行的团队,一路上给了她很多意见跟帮助,所以这一次的旅程并不坎坷。 反而是作为护卫的布雷,在这一次拜访联邦的旅程中相当闲,闲得要发霉了。 普莱德曾经起了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收起来了。 并且在这一段时间来,都没有找维吉妮亚的麻烦。 每天平稳得就不像是在一个与自己国家有摩擦的联邦。 之后普莱德甚至还送维吉妮亚离开了一段路。 可是,这全部都是错觉。 普莱德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绝好的机会呢。 在维吉妮亚一行人乘坐上了轨道车之后,布雷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伴随着轨道车车轮“咔哧咔哧”的转动,他将自己的剑推出了一小截。 普莱德没有在摩多利亚内动手,单纯是对布雷有顾虑。 他不想要布雷在首都开杀戒。 可一旦离开了摩多利亚,就不一样了。 就算很可能失败,但试着袭击维吉妮亚,是完全可行的事情。 “轰!!!!!!!”行进的轨道车,忽然之间被炸烂了一截车厢。 “竟然是从外面?”布雷咂了咂舌,他还以为自己刚才感觉到的威胁是来自车内的。 “你们好。”一个茶发的男人出现了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有着茶色短发的青年站在了破烂的车厢内。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穿着各异服饰的人。 但是布雷很清楚,这些服饰各异的家伙,全部都是雇佣兵。 穿着这样的衣服,不过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所属罢了。 那茶发青年用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一边车厢。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缩一下自己脖子。 青年的眼神既像是毒蛇,又像是猎鹰,充满了掠夺性。 仿佛他随时都会从别人身上抢走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还有一点很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边还有一只猫人。 也就是兽人中的凯特族。 你完全可以将凯特族理解为半人高的、可以站立行走的猫。 “喵!你们已经被我的大哥包围了!”那只凯特族举起自己的爪子,说道。 可惜的是,不管是茶发青年,还是那些雇佣兵都无视了这只凯特族。 “自由发挥,将这里所有人都杀掉就好了。”那茶发青年登场后先是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发布了残忍的命令。 他身后的雇佣兵听到可以自由行动之后,忍不住喝彩。 尽管说在这种战斗中,“自由”就意味着纪律散漫,但只要一提到“没有束缚”,人们总是会忍不住兴奋起来。 毕竟追求无拘无束是大部分人的天性。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那茶发的青年就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悠哉地抽了起来。 似乎并不着急。 布雷望着这一切,默默地将刚才因为爆破摔倒的维吉妮亚护在了身后。 他倒是挺急。 之前他一直说女皇护卫的工作很枯燥,是他错了。 这工作相当精彩,精彩到布雷很多想要吐槽的地方。 维吉妮亚作为女皇,要面临的危险也未免太多了。 重要人物面对的危险竟然恐怖如斯,之前布雷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崴掉的脚,想要调整好自己的姿势。 由于刚才瞬间的爆炸,维吉妮亚受到了一些伤。 不过还在维吉妮亚本身并不是一个花瓶,她好歹也是懂得法术的。 用法术缓冲了伤害之后,她也只是受到了轻伤。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影响行动的轻伤也很令人头痛。 毕竟周围的雇佣兵是不会看着你跑掉的。 身上破皮倒没什么,可是崴脚这一点实在是太致命了。 “你在此处别动,然后我也不会走。”布雷说道。 他曾经就说过,自己并不擅长保护别人。 例如刚才车厢爆炸,布雷就没有办法将维吉妮亚给保护下来。 果然布雷还是擅长跟别人直接打。 “你们是联邦的?”布雷瞥了一眼茶发的青年。 “说什么呢,我们只是一群路过的强盗罢了。”青年淡淡地说,他眼神依旧是那么阴森。 不过他还真是是联邦的,在为了一些东西正在帮普莱德做一些大扫除。 但你说他对联邦多忠诚吧,也并没有多忠诚。 “我们才不是什么联邦的,就像凯尔特我,就压根不是中大陆出生的。”自称凯尔特的猫人,拍了拍自己胸口。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凶狠,这猫人还跟布雷一样戴上了眼罩。 奈何跟布雷比起来,凯尔特非但谈不上凶狠,甚至还有点小可爱。 “喵!!!在古利德大哥的率领下,我们会杀光你们!”不过长相虽可爱,但发言还是相当残暴的。 配合上他的小虎牙,这话稍微有了一点说服力 ““...””布雷跟茶发青年同时沉默了。 茶发青年在想,果然还是扔掉这只擅自跟着自己的猫人好了。 布雷则是在想,原来这家伙叫做古利德。 “你看上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啊。” “你周围的人可以都开始惨叫了。”那青年指了指布雷附近的人,说道。 在布雷跟青年说话的时候,那些雇佣兵早就动手了。 尽管说维吉妮亚的护卫们有抵抗,但是也没有办法说将对方压倒。 不论是维吉妮亚这一边的战力,还是雇佣兵那边的战力,都在损耗着。 不过起码不是维吉妮亚这边被碾压。 布雷左右看了一眼,他现在不能离开维吉妮亚附近,因为他知道自己一走开,面前这个家伙就会动手。 因为他注意到了那一把正在绕着对方手指转动的匕首。 那匕首随时随刻都会扔向维吉妮亚。 先不说维吉妮亚现在崴脚了,无法动弹。 布雷感觉就算她没有崴脚,也没有办法躲开这青年的追杀。 他握住了长剑的剑柄,一副想要拔剑的姿态。 古利德察觉到了布雷的杀意,停下了转动的匕首。 周围的人都被布雷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压倒,动作不约而同地一滞。 只是青年并没有被震慑到,仍然是那副镇静的模样。 青年知道布雷一个人就比维吉妮亚身边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 因此他没有贸然出手,在等待时机。 等待布雷剑身推出了剑鞘一小截的时候,古利德眯起了双眼。 就是这个时间点,等对方出剑的那一刻,他就可以从容地将后面的维吉妮亚女皇杀掉。 虽然那时候,布雷的剑一定可以杀死自己,但无所谓。 没错,就算是被布雷一剑杀死也无妨。 这并不是说青年对联邦是多么的忠诚。 之前也说过了,古利德对联邦压根谈不上忠诚。 他充其量是故乡为联邦的中大陆人。 他不畏惧死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没有办法被杀死。 来吧,挥剑斩他,露出自己最大的破绽。 古利德的眼神在一瞬间,像是毒蛇一般。 只要布雷挥剑,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毒牙咬向维吉妮亚。 很遗憾的是,布雷没有挥剑,他只是做了一个剑欲要出鞘的假象。 在用拇指推开剑的时候,他左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腰间的那一排弹药包里面。 布雷在战场学到了一件很重要的时候就是,不要那么耿直。 一枚烟雾弹被扔到了地面上。 浓烟在一眨眼的功夫就笼罩了住了整个被炸出轨道的车厢。 这就是—— 特制·对布雷有效·烟雾弹。 没错,你没有看错,是对布雷有效的烟雾弹。 布雷在让人制造烟雾弹的时候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起码对自己要有效。 如果对自己都没有效的话,那么怎么可以保证对敌人也有效呢? 这个逻辑很棒,布雷经常给自己点赞。 他试着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然后自顾自地点点头。 很好,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这烟雾弹里面的特殊魔力粉尘还真是有效。 就算古利德在面前,他都跟瞎子一样看不到,感觉不出来。 “烟雾弹?这是什么烟雾弹!?”古利德对各种东西的抗性都很好,但偏偏也受到了这个烟雾弹的影响。 他穷尽自己的目力,都无法看穿这片浓雾,甚至感知也失效了。 他立刻警惕了起来,提防着布雷趁着烟雾偷袭自己。 不过他想多了,在这烟雾弹里面,布雷自己也看不清楚东西。 他趁机单手抱住了躺在地上的维吉妮亚。 “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被突然抱起来的她,很快就知道布雷在想什么。 这时候布雷绝对没有想任何桃色的东西。 仅仅是这样状态,布雷才可以最好地保护住维吉妮亚。 正常人会觉得抱住一个人去战斗,对自己跟需要被保护的人都很不负责。 可是布雷不是正常人。 这位不会治疗、不会展开护盾的雇佣兵,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在别人攻击之前将对方反秒。 很好,接下来就是攻击。 对他而言,最好的防御就是砍人。 他换出了自己身后的门板大剑,重重地一挥,将烟雾给驱散。 在挥去烟雾的同时,这把重量跟体积都不讲道理的大剑,当初就斩杀了好几个联邦的雇佣兵。 只是扫出这把剑,空气就被卷起了一阵劲风。 四周的人可以明显地听到“呼”的一声。 在烟雾散去的那一刻,古利德用两把匕首挡住扫过来的剑刃。 “叮!”武器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然而这把大剑的冲击并不是古利德可以抵御的,他像沙袋一样被扫开了。 他被震开后,身子没有来得及飞出去,就被布雷追加的第二剑拦腰斩断。 血染漆黑的大剑。 “大哥!大哥!!!!”凯尔特连忙跑着接住了古利德的上半身。 “吵死了,不要一惊一乍的。”下一秒,凯尔特抱着的上半身消失,他的耳边传来的古利德冷清的声音。 “太好了,大哥复活了!” 不过刚才凯尔特看到的并不是幻觉,古利德的确被斩成两半了。 只是古利德还有近乎无穷的生命。 古利德举起了自己的左手,血不断地从上面流淌下来,闪烁着红色的电光。 “你这家伙能够压制概念?”古利德面无表情地问。 “能又如何?”布雷面无表情地反问。 周围的人在战斗时,有意识地远离两人。 因为稍微有理智的人都会清楚,这两个家伙打起来的话,没有人是有资格掺和一脚进去的。 “不如何,只是觉得有点烦而已。”古利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你叫什么?” “布雷 克拉斯。”布雷即答,丝毫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性命。 “哼…普莱德还真是会挑工作给我。”古利德自言自语道。 这一袭击,本来应该是一场针对维吉妮亚的“谋杀”才对。 是的,应该是针对维吉妮亚来着。 可是为什么打着打着,就成了布雷跟古利德之间的战斗呢? 真是令人奇怪。 维吉妮亚以一个几乎紧贴着布雷的姿势被抱着。 被紧紧抱住的维吉妮亚,竟然觉得有点…痒痒的。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在想什么呢,维吉妮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现在明明布雷先生还在跟别人战斗,而且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战斗。 对啊,是为了保护自己。 四舍五入就是为了自己。 “布雷先生,请小心一点。” 维吉妮亚支支吾吾地说道,没人知道她现在脸又有多红。 话说,这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吧?维吉妮亚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位女皇陛下在平时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啊…我知道了。”布雷随意地应了一声。 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佳人到底胡思乱的到了什么程度。 要是知道的话,他估计会很不客气地吐槽这位女皇陛下。 “喂,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对笨蛋情侣的样子…” “说实话,这很碍眼。”古利德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他没有产生错觉的话,这女皇陛下此时此刻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真的是…他要杀的竟然是这种女皇? 这样的家伙,放着不管那个国家都会自己灭亡好么。 “你在说什么啊。”布雷的死鱼眼里是大大的困惑。 对面这什么人啊,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 好中二啊。 原本布雷觉得自己这种缠着绷带的做法就够中二了,但是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加中二的。 “没什么,你们自己开心就好了。”古利德勉强地用匕首挡住了布雷挥砍过来的大剑,神情毫无变化地说道。 即使是这一瞬间,他整只手的手臂的骨头都粉碎了,他还是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 从刚才开始,古利德就表现出来一种惊人的冷静。 在下一秒,渗血的手臂就立刻恢复如初,像是被替换了一只全新的手臂。 古利德本想要卸去这把大剑上的力度,但失败了。 一般来说重型武器还是有办法偏斜的,可惜对面是布雷。 古利德在技巧的对抗上,输得体无完肤。 作为盗贼的古利德,本应该是以技巧取胜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布雷面前,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死”。 他跟布雷之前,提到了“概念”。 而这概念的来源不是别处,正是古利德。 但此时的古利德,却不是荒神。 概念像是独立的某样东西,寄存在了他的体内。 以奔流的血液这种方式,保留在了古利德身体中,并且可以为他所用。 这血液,名为「天狐泪」。 天狐泪是属于黄金种的眼泪,本身就蕴含着残留的概念。 尽管跟神源差很远,但也不是凡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古利德完全是仗着自己特殊的体质来掌控天狐泪的话。 其他人使用天狐泪,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至少“生不如死”的疼痛是无法避免的。 “咣”一声,车厢的顶棚被战斗的余波所掀飞。 古利德跟布雷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 布雷的身上被划伤了很多地方,不过维吉妮亚确实毫发无伤。 这么一看,他有很好地履行自己作为护卫的工作。 伤口不多,但每一处都很深。 虽然说就目前这种出血量,布雷压根不会出现失血过多而死的情况。 但是假如战斗再持续下去的话,就很难说了。 古利德没有办法给予布雷沉重的打击,可这样耗下去,布雷身上的伤会积累得更多。 那时候,流血的量就可以致死了。 况且布雷如今要死死地保护住维吉妮亚女皇,没有任何的机会来闪避腾挪。 “你这家伙身体比我想象中硬朗啊。”古利德甩了甩自己身上的血。 血珠再半空中变成致命的飞刀,朝着布雷飞去。 但是布雷很写意地就将古利德的偷袭给挡下。 “不是我硬朗,只是伤很浅。”布雷幽幽地说道。 说他硬朗?真正硬朗的人应该是古利德才对。 古利德被自己斩断了多少次,之后都还可以跟没事的人一样复活。 这家伙是不死身啊,太离谱了。 不想打,真的不想打。 “大哥!加油!”自知没有干预这场战斗的凯尔特,早就化身啦啦队,在后面替古利德加油。 只是古利德一点都不想要这种鼓舞,他甚至还想要凯尔特安静一点。 天狐泪的效果被布雷不知用什么方式压制了之后,能够留给古利德复活的次数只剩下一部分而已。 两百次不到,比一百次多。 听上去很恐怖,但这样的次数在面对布雷的时候有点不够用。 古利德看得出来,布雷的身体并不强悍。 耐力是有限的,并且很容易因为致命伤死掉。 奈何布雷一点空隙都没有留给古利德,完全就是铁壁的防守。 远程的打击也会被像是盾牌一样的门板大剑给挡下来。 这家伙,根本就只能够用消耗他耐力的方式取胜。 想到这里,古利德握紧了自己用血汇聚而成的匕首。 整个世界像是玻璃一样,碎裂来开了。 「破碎吧,虚伪的现实」 充满了对这个世界虚伪的憎恨,才可以相应这个心像世界。 不要拯救,不要希望。 这一片被虚假表象笼罩的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以生命相托的。 下一刻陷入了一片深蓝中。 唯独是那血色的匕首无法被蓝色侵染。 深蓝的色调中,每一个人的行动都像是停滞了一样。 可是人们的思考却还依旧活跃。 那些雇佣兵跟护卫惊恐了起来,他们的身子宛若陷入泥潭动弹不得。 就连他们之中的法师们都难以理解,因为这里根本没有魔力的痕迹。 就连布雷也是一样,身体活动一寸都显得无比艰难。 只有古利德可以正常地行动。 在这种速度差之下,布雷的技巧比古利德高再多也没意义。 动不了,就等于死! 古利德的匕首在如同深海中的心像世界投影中,掠过猩红色的线。 然而,一声“叮”让古利德愣住了。 匕首被一把大剑给挡住了。 等到古利德抬头之后,他赫然发现,布雷身后并未被染成蓝色。 布雷脚下的是一片破旧的黄砖地。 散落的砖头,是铺在了那浩瀚无垠的黄沙之上。 黄沙上是数不清的死尸跟武器。 肃杀的气息,铺面而来。 亲自踏入战场的布雷,如今比起曾经的自己,跟能理解这个心像世界有多可悲。 因此,这世界所带来的沉重感,也更胜从前。 「再临吧,黄昏的战场」 “轰!!!”布雷没有动,地面就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大剑像是一座山一般,砸向了古利德投影出来的心像世界。 看上去只是一把剑在移动,但实际上面对这把剑的古利德,很清楚—— 根本就不是什么剑在动。 这是整个心像世界的沉重在往自己这边砸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之间,古利德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狂下了起来。 本来那冷静的模样,瞬间消失。 “感觉到了啊。” “总算是知道你是什么家伙了。”古利德用几乎癫狂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嗤啦”一声,古利德心像世界被压碎,人被斩断。 可疯狂的声音还在想起。 “跟我一样的气味,你这家伙挺可怜的啊。”古利德在死后,原地便再度复活了。 与此同时,布雷的心像世界也缓慢地消失。 战场的风景褪去之后,还是那一节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车厢。 他扭曲的表情,让布雷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怎么回事,突然就疯癫了吗? 古利德没有在意布雷表现出来的困惑,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匕首。 杀了这个家伙,狠狠地将这个“同类”给杀了。 持戒人。 古利德最厌恶的存在,而他本身就是持戒人,所以他也同样厌恶自己。 但凡所有人觉得“持戒人这样是错的”的做法,古利德都会很欣然地去做。 他不过是为了…逆着被安排好的路来走。 不过,布雷确实默默地踏出了一步。 刚才凹陷下去的地面,也随着心像世界消失而消失。 布雷如今,是切实地朝着古利德靠近了一小段距离。 一步踏出,他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凶恶的气势。 这股气势跟古利德的疯狂不一样,布雷那是纯粹象征着“危险”的气势。 “砰!”连车厢本身似乎都被吓到了,一块铁板重重地砸落在地,打破了沉默。 布雷所散发的气场弄得化作了实质,在空气中扭曲。 没有实体,但扭曲出来的景象,定然是你所畏惧的。 古利德收起了自己的匕首。 “算了,就这样吧。”他恢复了镇静,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怪物。 --- PS:都看到这里的人,应该没有还觉得这是心像世界是无限剑制什么的吧。无限剑制更像剑冢,而这心像世界就是战场,有尸体有武器。啊,对了,我喂糖喂得很开心,还打算喂下去。没想到发糖会那么嗨daze。不过貌似也因此忘记推剧情就是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一次联邦搞的刺杀,最后是以失败收场。 失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布雷刚好也在场,如果换一个贴身护卫的话,估计维吉妮亚这位新任女皇已经死翘翘了。 就如同这群雇佣兵没有人打得过布雷一样,帝国这一边的护卫也没有人打得过古利德。 奈何古利德这一次遇到了硬茬子。 这一次袭击时候之后,联邦再也没有搞什么乱七八糟事情,甚至说自己保护不力,后来送着维吉妮亚一行人安稳地离开了。 尽管在离开的时候,维吉妮亚的团队中还有很多幸存者骂骂咧咧,但无一例外都“真香”地坐在了新的车上。 布雷在跟古利德打完之后,整个人就很疲乏。 别看他赢了,但他赢得并不轻松。 要是古利德继续坚持下去的话,自己有可能要累倒在地上被刺死。 对面是什么无限复活的外挂,他怎么打得赢。 不行,布雷觉得自己要多多搞点好用的东西了。 下一次在腰后藏一把枪,等对方一个不注意就来一发。 想想就很好使,布雷决定下次整一整。 “布雷先生,你没有事吧?” 维吉妮亚坐在了布雷身边。 这时候除了布兰琪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维吉妮亚很担心为了保护自己而遍体鳞伤的布雷。 那滴血的样子,尽管很勇猛但也很令人心态。 “好得很。”不过实际上布雷并没有维吉妮亚想象的那么脆。 比起伤势,他更多的是累。 持续不断高强度地跟古利德拼刀,让他很疲倦。 稍微松懈,在跟古利德对战的时候就会被杀。 他又不会无无限复活,人被杀就会死。 “这样就好。” 维吉妮亚松了一口气。 “布雷先生,你怎么看着一次的袭击。” “没什么看法,这又不会改变什么。”布雷幽幽地说道。 就算知道联邦派人来杀维吉妮亚女皇了,又能如何? 发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吗? 不,帝国不会这样做。 于是乎,只能当作这一次的袭击维吉妮亚真的只是一群流氓,而不是联邦特意雇佣的刀子。 “是呢。”维吉妮亚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虽然没有受伤,但精神比想象中要疲惫。 “陛下不适合在这休息呢。”布兰琪走了过来,对着昏昏欲睡的维吉妮亚说道。 “布兰琪,我知道。” 维吉妮亚摇摇头,她明白就这么跟布雷贴着,太显眼了。 “陛下,回去之后您的机会有很多,别着急。”布兰琪领着维吉妮亚离开后,在路上说道。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维吉妮亚红着脸反驳。 她又不是那种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女孩。 她回去之后,还要考虑很多麻烦的事情。 实话说,她有点后悔自己成为帝国的女皇了。 也许,卡拉斯科会比自己表现得更好。 自己也不需要那么地疲惫。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就这样,在女皇的叹息声之中,帝国迎来了年底。 帝国跟联邦达成了通商的条约,两者的经济都得到了发展。 不过在技术方面,联邦并没有答应帝国。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交予邻国。 即便是很边缘化的技术,也不可以。 联邦宁愿不要帝国的技术,都不能让自己的技术泄露。 这是一个锁闭,虽然有很多弊端,但同时优点也显而易见。 当你的技术领先时,这就不是锁闭了,而是保密与控制。 只不过,这些复杂的事情,人们都不在意。 他们只是很愉快地迎来了年底的节日。 维吉妮亚女皇也出面举行了节日的庆典,让人们兴致高涨。 布雷跟拉克丝漫步在了铺满了雪的路上。 他的死鱼眼里面,充满了对大城市的好奇。 没有办法,他这家伙可是一开始就被调配到了边境,皇都是怎么过节的完全不知道。 所以拉克丝就拉着布雷的手,兴高采烈地给他讲各种节日的有趣事情。 在这个时候,布雷跟拉克丝才不会像平常那样话那么少。 “看到那个横幅了没有,我们学院写的,上面是术式凑成的一个个字。”拉克丝看着街上方的横幅,雀跃地说道。 “啊…”布雷仰着头,看向横幅。 听上去很了不起,但是为什么要特意用术式堆砌一个个字。 搞不懂,这是艺术吗? 穿着厚棉衣的拉克丝,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突然伸向了布雷的脸。 “冷死你!”拉克丝像小孩子一样说道。 “嗯…其实挺凉快的。”布雷淡淡地说。 “真没有意思啊,哥你的反应不能强烈一些吗?”拉克丝撇了撇嘴。 “好冷?”布雷试着说。 “不要加疑问的语气啊!”他的妹妹几乎是下一秒就吐槽道。 不愧是流淌着克拉斯血脉的拉克丝,吐槽速度惊人。 但是说起来,这样的日子还真是祥和。 然而,布雷很清楚,此时此刻战场上士兵还在厮杀。 这就是祥和的背后——血的代价。 “布雷先生!”在布雷感慨的时候,一个穿着雪白冬装的女孩,站在了布雷买面前。 那水蓝色的长发,跟祖母绿一般的双眸,很容易让布雷认出来她是谁。 这长相毕竟相当罕见。 红发、蓝发、紫发都是比较少见的发色。 “陛…”拉克丝也认出来是维吉妮亚姐姐,“陛下”二字几乎脱口而出。 但是维吉妮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光速地靠近了布雷。 就差拐走他了。 维吉妮亚为了偷走出来,可是让人给她放了幻象法术。 她现在是自己更年轻一点时候的长相,然后稍作改动。 如果不是熟悉维吉妮亚的人,很难在路过的发现她就是维吉妮亚女皇。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拉克丝在喊姐姐的时候,喊得可是比“陛下”要顺口多了。 “嗯…我是来找布雷先生的…”维吉妮亚支支吾吾地说道。 刚登场的时候,她还挺正常的,很有姐姐气场。 但是在看到布雷一小会后,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在正经事都处理完了之后,她得到了布兰琪的同意,离开了那城堡,那皇宫。 而维吉妮亚的行踪,布兰琪会帮她隐瞒。 不过为了她的安全,布兰琪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定位跟预警的东西。 一切妥当,维吉妮亚的安危不得有失。 比较她的贴身护卫正在放假。 不对,维吉妮亚陛下貌似就是去找自己的贴身护卫去了。 “布雷先生~” 维吉妮亚喊了一声布雷的名字,但是一不小心就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喊了出来。 啊...这样说话...布雷先生一定会很困惑吧。 “要抱?”布雷在拉克丝震惊的目光下,张开了双臂,侧头问道。 维吉妮亚找自己拥抱的次数也不少了,布雷也有时候会问一下。 “要!”维吉妮亚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布雷。 是布雷主动邀请的哦,所以她才没有矜持。 也不需要矜持。 矜持什么的!再矜持下去布雷先生就要跟着别人跑掉了! 布兰琪说的没有错,布雷先生就是那种必须自己主动才会有收获的人。 自己当初A了出去,真是太好了。 她贪婪地感受着布雷的气息,布雷放一天的假而已,她就受不了了。 倒不是说没了布雷就什么都思考不了这种恋爱脑状态。 只是布雷在身边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心感,令人沉沦。 她下意识地像小猫一样蹭了一下布雷。 人人都说维吉妮亚陛下是女强人。 但实际上她不想要成为那样的角色。 她更依恋面前这个看上去木木的,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给自己的男人。 “哥?”拉克丝正在怀疑人生。 她那情商极低的哥哥,竟然跟自己最仰慕的维吉妮亚姐姐那么亲密? 不对!这不是亲不亲密的问题!这压根就已经在一起了对吧! 拉克丝看着布雷很熟练地反抱着维吉妮亚的身子,偶尔揉揉的维吉妮亚的头发,整个人惊讶到难以呼吸。 “拉克丝…”维吉妮亚忽然之间喊了一声拉克丝。 “在!呀啊!!”拉克丝回答太快,导致有点口舌不清。 “不要告诉别人哦。” 维吉妮亚俏皮地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在布雷怀里导致,她刚才那动作俏皮之间,竟然还有一点诱惑。 连拉克丝都觉得自己要被掰弯了。 白菜…白菜让猪拱了! 可惜维吉妮亚并不这样觉得,甚至她想趁这小小的一段时间跟布雷在一起。 今天是节日…跟自己最爱的人一起过节日什么的… 想一想就轻飘飘。 这可比从前自己过的任何一个节日都要幸福。 这份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 糟糕,维吉妮亚感觉自己要是继续要思慕、恋慕着,很快就要有奇怪的癖好啦。 不,已经无所谓了。 拉克丝看着维吉妮亚这已经超乎了一般“恋爱小女生”的表现,默默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当电灯泡并不好受,所以她打算远一点。 不过貌似看着这样的笨蛋情侣,拉克丝竟然觉得还挺舒心的。 一定是错觉,要知道维吉妮亚的对象可是自己的哥哥啊。 浓厚的节日氛围,即便是到了晚上,都还没有消退。 布雷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面,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作为女皇的护卫,他也只是今天可以休息休息,明天又要去城堡了。 实话说是,那地方有点冷冰冰的,他并不是那么喜欢。 加上那里的人表里不一致的程度太严重了,布雷连在城堡里面认识人的欲望都没有。 尤其是每次看到卡拉斯科那个家伙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就头皮发麻。 布雷呵了一口白气。 虽然说他还是相对耐寒的,不过依旧穿着厚外套。 毕竟在冬天别人穿冬装的时候,自己打赤膊总觉得怪怪的。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算准备去睡觉。 不过他的哈欠打到一半,眼睛就微微一变。 原本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片落叶,定格在了半空中。 一阵铠甲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 这样的声音,布雷在战场上听得最多。 “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声音在布雷身边响起。 这一次别人终于不是出现在自己背后了,而且还是很淡然地走过来。 这算是好事情吗? “…”布雷很干脆地手放在了剑鞘上,随时都可以出剑。 走到他身边是一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家伙。 这家伙身后斜斜地背着一把剑,看上去像是一个剑士。 “真是警觉,杀气也很浓。” “这一次的你,还是跟其他的人不同啊。”那白色的剑士,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 可惜的是,布雷并不认识这么一个白色的剑士。 “你做了什么?”布雷不想先搞懂对方的名字,他比较想要明白,周围都发生了什么。 “停止了时间。”白色的剑士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人错愕的话。 停止了时间? “...”布雷沉默了。 “我叫白面。”白色的剑士说道。 这名字还真是相当贴切。 白面的头盔密不透风,完全没有能够透视的孔。 头盔的面甲部分是平面,边缘有一些图案,但中央的是完全的空白。 白色的面具,白面。 “布雷 克拉斯,我是另外一个人。” “哈?”布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很不得了的时候。 “我不信。”然后布雷就很认真地回答。 他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呢。 “我想也是。”白面道,然后摘下了自己头盔。 那是比布雷一样,不过老上一点的面容。 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对方的双眼都是微微闭上了。 似乎是想要告诉布雷一些什么,白面将自己本来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被毁掉的双眼。 “...”布雷看着白面又缓缓合上的眼睛,欲言又止。 “我并不是一定想要你相信,只是告诉你是这么一件事罢了。”白面说道。 他曾经做了很多很多尝试。 这一次他想要直接一点,干脆地告诉布雷自己的身份。 他不再做什么隐瞒,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告诉布雷世界的真相,告诉布雷时间到底被重置过多少次。 听了白面的话之后,布雷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 他该说自己相信了白面吗?不,他还是无法那么轻易地相信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 “你的手可以从剑鞘上拿走,你打不赢我的。” “稍微放轻松一点。”白面如是说。 不过白面的话,让布雷很想要吐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逻辑? “你的经历跟其他时间线的你,并不相同。”白面说道。 这个踏上过战场的布雷,人生的轨迹跟绝大部分成为冒险者的布雷都不同。 白面目前还看不出来他以后会怎么样。 但至少就目前而言,这个成为了雇佣兵的布雷,跟高等种战斗的次数太少了。 没有了作为「先行之人」的布雷去抑制高等种的行动,卡普拉斯的格局早就在悄然之间变化很许多。 “信不信由你。” “但是布雷 克拉斯,你要明白一点,这祥和的生活是需要人付出代价换来的。”白面道。 白面并不是说这个要付出代价的人就一定是布雷。 他本身也不是那种追求舍己为人的家伙。 尽管说人生的经历不同,但是他们的思维内核是相似的。 他提醒布雷这一点,是想要布雷在日后某一天,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恼。 有一些战场,必须有人要去。 而那些战场,能上去的只有被深深诅咒的持戒人们。 虽然说,如果布雷没去,也有会其他持戒人去。 但是—— “不要让自己追悔莫及,就可以。”白面说着,将自己身后的剑拿了出来。 布雷下意识地以为白面要出剑,整个人都摆好了架势。 只不过白面的剑并没有剑鞘,他将整把剑都交给了布雷。 “你这是做什么?” “在你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这把剑会让你能行。”白面如是说。 白面交给布雷的剑,是一把剑身残破,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长剑。 它甚至不是一把觉醒了自我意志的剑。 可在握住剑鞘的时候,布雷的手竟然在颤抖。 这把剑上面,是白面在上面长年累月残留下来的气息。 “不要弄坏了,我只有这把剑。”白面戴上了自己的头盔,声音从铁皮下传出来。 白面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把剑,要是布雷给他弄坏了,他以后就只能空手跟别人战斗了。 虽然说也不是不行,但白面不喜欢那样子。 白面慢悠悠地走出了布雷的房间,走上了街道。 在布雷的注视下,面前那落叶左右摇晃地落在地面上。 时间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你明明都可以停止时间,为什么还要这样走?”布雷对着没有走远的白面问道。 街上没有行人,只有月色,还有白色的剑士。 白面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似乎愣了一下。 “突然出现跟突然消失,都会让人一惊一乍。”白面仿佛回忆起一点东西,对布雷说。 “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缓步而来,缓步离开,更加好么。” “...”布雷听了对方的解释后,竟然觉得相当有道理。 冷不丁地出现,一点不会显得有牌面,还很吓人。 白面走着,最终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白色的身影,渐渐被黑暗所吞噬,不留半点痕迹。 布雷掂量着白面送给自己的剑,默默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明天,像个办法把它挂在自己身上吧。 不过三把剑,会不会有点怪。 他可不会三刀流。 另外一个自己吗?不知道为什么,在白面离开之后,他渐渐相信了这个说法。 白面似乎提到了一下,要是就这样下去的话,世界就会毁灭。 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将会消失殆尽。 所有么… 不过“世界毁灭”这种事情,还是很难让人有实感。 --- 第二天,布雷又回到了那冷冰冰的城堡里面。 他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站在了王座的后侧。 不过跟往日不一样,他腰间又多了一把剑。 那把剑比起绝响还要残旧,好似随时都会报废一样。 这位曾经的雇佣兵,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怪了。 难道这个女皇护卫是觉得武器越多,人就越厉害吗? 当其他都在心里腹诽这位凶恶的女皇护卫时,只有卡拉斯科的眼神露出了惊讶。 布雷 克拉斯,在昨晚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虽然说布雷隐藏自己的气场隐藏得很还不错,但是卡拉斯科还是看得清。 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布雷身上的气场到底拔高了多少。 真是…帝国的一把好武器。 只不过,在卡拉斯科认为布雷能够很好地为帝国所用时,他并不知道布雷在想什么。 布雷低垂着自己右眼,没有注视大殿上任何一个人。 包括卡拉斯科。 别人都以为可以将他当做工具人。 但是他并不是。 布雷将手搭在了放在同一侧的两把剑上。 祥和的日子,代价是血。 白面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去讨伐高等种吗? 不,看上去也不想。 白面更像是在警示自己。 --- 凡人拥有自己的城堡,那么半神同样可以拥有自己的殿堂。 在一片不存在于卡普拉斯之上的空间里,是一个奴役凡人后打造出来的殿堂。 而殿堂中央的王座上那身影,是人型。 祂跟周围那林立的白银种,看上去截然不同。 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表,都不相似。 半神之主乌姆坎达尔,捏着手里从低等种世界得来的一枚棋子,沉思着。 在殿堂中央,还有一个凡人的怪人。 那怪人自称着小丑,用不知道什么方式混入了这只有高等种的组织里。 “乔纳森…吾等需要更多的混乱来掀开世界的墙壁。” 乌姆坎达尔不威自怒,让人下意识想要跪下。 “混乱!小人最喜欢混乱了!”自称乔纳森的人,高声地说道。 “吾是在问你,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混乱。” “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乔纳森敲了敲自己的面具,说道。 “永远无法停止的憎恶,谁都无法胜利的战争,人跟人之间的相互迫害!”他拉出了一大张纸,上面画着各种滑稽的漫画。 但他口中说出来的,确是无比恶毒的话语。 本来战争是不应该开始的。 因为不管是普莱德,还是维吉妮亚都不愿意承担损耗。 除非是绝对可以胜利那一种战争,否则帝国跟联邦之间,谁都不会主动去跟另外挑起争端。 但是,这都是“应该”的情况。 在一年之间,情况出现了异常。 两国边境的情况急转直下,摩擦不断升级。 最终在谁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边境的人便擅自打起了战争。 完完全全是民间自发第组织起来跟对方战斗—— 失控了。 边境的所有东西都正在往失控的方向去。 然而,帝国跟联邦都不能对外说这是失控了。 一旦说是失控了,那么引来的将会是更加糟糕的情况。 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都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也许可以选择镇压己方这一边。 但这将会引起极大的不满。 至于不满的理由?所有人都大可以自己去想象一下。 “女皇的护卫,布雷先生。”埃里克坐在布雷面前,声音有点凝重。 埃里克上校没有了平时的那一种吊儿郎当。 “你应该知道边境现在发生了什么。”埃里克说道。 布雷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给了埃里克答案。 他当然知道。 布雷并不是那种一头闷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在乎外界的人。 边境的情况有多么恶劣,几乎大半个帝国的人都知道了。 这些不得了的消息,甚至想要封锁都封锁不住。 “我们需要你。”埃里克捏着自己的眉头,说道。 这时候爱丽丝上尉走到了布雷身边,将一份文书放在了布雷面前。 这一份文书,是让布雷临时接触女皇护卫工作前往战场的。 布雷拿起来,沉吟了良久。 他不喜欢战争,不喜欢踏上战场。 然而… “瞎眼佬,本来我是不打算找你的。”埃里克认真的说道。 也许有人会觉得埃里克一直在当布雷是一个相当好用的工具人。 但并不是。 他是将布雷当作了朋友。 在布雷回来之后,埃里克会请布雷喝凉快的茶,却不会跟他提任何工作的事情。 其实他已经觉得布雷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他没任何必要再拉布雷下水。 人总是要自己的生活的,布雷也是如此。 没有人可以说,让布雷为了帝国而奉献出自己所有的人生。 能让布雷奉献人生的,只有布雷自己。 “已经有上将级别的人前往了战场。”埃里克道。 “但是仍然无法快速第解决这一场闹剧。” “因为对方也派出了同等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位万年上校,幽幽地说道。 帝国跟联邦不谋而合,都想着速战速决,所以最初期就投入了极大的成本。 可惜,都没有如愿以偿。 相反双方都陷入了很尴尬的僵局之中。 要是说怎么样才可以打破僵局,那就是当天平失去平衡,倾斜向某一方。 “你可以作为一个砝码,改变这个天平的平衡。” “还有就是,我也会去边境。” 埃里克从来都不是那种用嘴巴指挥别人的家伙。 他其实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上。 “我也前往边境。”爱丽丝上尉站在了埃里克身边,手背在身后,郑重地说道。 绝对不能让这一次的闹剧,成为真正战争的导火索。 除了想军功想疯了、对战争上瘾的家伙,没人乐意看到战争。 那么想要彻底地避免战斗,就去掌握主动权。 而不是成为被动的一方。 边境这一次莫名其妙的矛盾中,谁胜出了,谁就将会获得主动权。 布雷拿起文书,瞥了一眼埃里克。 埃里克这家伙想的东西,布雷一直都搞不懂。 说埃里克聪明吗?你会觉得很多时候他挺普通的。 决策也不会很惊艳,建议也不会很精彩。 但真的说普通么,却说不上。 毕竟布雷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埃里克吃瘪。 哦,跟别人打架的情况除外。 埃里克可是连他都打不过。 总之,一个从未吃瘪的人,说普通也太牵强了。 重要的是,埃里克没有吃过瘪,并不是因为他多稳妥。 有时候你会觉得他很浪,但偏偏最后赢了。 “维吉妮亚知道了吗?”布雷说道。 “当然知道。”埃里克摊手。 “不过你们真是亲密啊,你连陛下都不叫的。” “维吉妮亚不喜欢我叫她陛下。”布雷很老实地说。 既然维吉妮亚说不喜欢自己叫她陛下,那么布雷就不叫。 “埃里克上校,请多多向布雷先生学习。”爱丽丝上尉冷不丁地说。 “我向他学什么?学他的死鱼眼?”埃里克无奈地说。 “明知故问不是好习惯,埃里克上校。”爱丽丝上尉淡淡地说。 布雷看着埃里克跟爱丽丝不知不见开始斗嘴,有点小郁闷。 “我可以说话了吗?”他试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请说。”爱丽丝上尉代替了埃里克发言。 “我会去前线的。”布雷道。 “谢谢你的支援。”爱丽丝朝着布雷敬了一个礼。 不管是埃里克还是爱丽丝,都清楚布雷的加入意味着什么。 这将意味着,天平倾斜的可能。 “谢谢了,瞎眼佬。”埃里克也对着布雷敬了一个礼。 嘴上说得很随意,但姿势却意外地标准。 布雷还以为埃里克做这种动作的时候,会歪歪扭扭来着。 在这个时候,布雷会想起曾经白面跟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祥和的背后,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对啊,他似乎记得,却忘记了。 这句话很矛盾吗?不不不,不矛盾,一点都不矛盾。 很多人都对这些大道理有影响,却可能只是类似读别人的日记一眼,从未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 维吉妮亚议事结束后,批阅完了一堆一堆的东西。 如果一个女皇真的去工作的话,她会很累。 但是如果她只想要享乐的,其实可以很轻松。 维吉妮亚介于两者之间。 她并不希望成为一个可能会操劳致死的女皇,可责任心让她无法放弃手头的事务。 于是就像是这个样子。 维吉妮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相当相当普通的女皇。 她双手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 布雷先生要去边境了,而且还是她自己同意的。 可是在同意了之后,她内心是很后悔。 后悔是由于私心作祟。 她不想要布雷先生离开自己,一点都不想。 本来她还期待着,布雷先生会不会摇头拒绝,但很遗憾,布雷先生接受了。 当然,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威尔帝国现任的女皇陛下。 有些事情,她没有没有选项。 “陛下,布雷先生在外面。”穿着长款女仆装的布兰琪,轻声在门外对维吉妮亚说道。 “让布雷先生进来吧。” 维吉妮亚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之间,闷闷地说。 “直接进来么…”布兰琪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 “我明白了。” 在几分钟之后,布雷就被布兰琪领着来到了此处。 布雷有点疑惑,因为面前是维吉妮亚的房间。 那个啥,他不是来侍寝的啊。 虽然说女皇有找男同胞侍寝的权力啊,可是他来这里不是干这个的。 “你想太多了。”布兰琪白了布雷一眼,不用想都知道布雷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维吉妮亚陛下的脑子里面,也许根本没有侍寝这个概念。“布兰琪道。 “她比你想象中要单纯,布雷先生。” “请再稍微多珍惜一点陛下好吗。” “维吉妮亚陛下,并不想你将她当作女皇,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布兰琪也很惊讶自己会说那么多东西。 “那么,请进去吧。” 布雷顿了顿,还是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维吉妮亚,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女孩,就差哭出来了。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唤了一声,却没有将头抬起来。 布雷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她身边。 “我要去边境了。”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我不喜欢套娃。” 维吉妮亚小心地抬起脸,眼睛有点红。 布雷将维吉妮亚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抱住了她。 这东西有点粗暴,可是维吉妮亚不讨厌。 因为这是布雷主动抱住自己。 原本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化作晴空。 维吉妮亚犹犹豫豫地仰起头,她想要做某种事情,却不敢做。 然后布雷替她做了。 接.吻。 很强烈的,让人足以窒息的那中。 甚至可以把维吉妮亚身心都融化。 要是瞳孔上可以浮现出图案——那祖母绿上定然是一个粉色的爱心。 “可以…更进一步吗?” 维吉妮亚用恍惚的表情说道。 --- 第二天,布雷离开的时候,布兰琪跟在了他后面。 “人渣。”布兰琪道。 “…”布雷无言以对。 “而且还是从各种意义上都离谱的人渣。” 布兰琪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脑子也有点嗡嗡响。 一直到白天还有那声音,这家伙是怪物吗? 难道不会累? 哈? “你可是要负责任。”布兰琪很认真地看着布雷,说。 “嗯…赘婿?”布雷试着问。 --- PS:我没喝醉,我真的没有喝醉.jpg。不说了,明天更新不了,喝多了。 昨晚没码字,所以今天没更新 穿着工装裤,套着迷彩外套的布雷,坐在了一块岩石上。 由于布雷并不是编制内的士兵,属于临时的雇佣兵性质,所以没有被规定穿什么衣服。 只要布雷不担心被自己帝国这边的人误伤打死,他穿什么倒也无所谓。 这一身衣服主要是耐烧,口袋还奇多。 口袋多绝对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毕竟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装上各种自己需要的东西。 什么高效的药剂,什么弹药,都可以往里面塞。 重要不是为什么,装这些东西的空间才是大问题。 布雷的各个口袋里面,就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以一种很颓废的姿势坐着,看向前方。 前方是被血染的大地,在这里刚刚开始了一场短时间的战斗。 这个地方距离他们的战壕很近,所以说,死亡也离他们很近。 不过由于布雷的存在,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毫无悬念了。 天平早就朝着帝国一方倾斜。 联邦这边很多看上去很厉害的人,很轻易地就被布雷给宰了。 布雷宰完之后,扔了一堆特制烟雾弹又溜了回来。 对方的士兵们,此时此刻就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不对,也说不上是龙吧,毕竟如果说龙的话,总觉得对方是什么怪物军团。 “布雷先生,我们又赢了!” “这一下我们可能可以再被记一功!”雷尔站在布雷身后,兴奋地说。 啊?你问雷尔是谁? 这个少年不就是几年前跟着布雷一起在边境当雇佣兵的小骑士么。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又一次参加到了战争之中。 这家伙,难道就没有心理阴影的吗。 布雷都觉得看这些残酷的画面太多了,自己眉头会皱起来。 “记不记功都无所谓了。”布雷随意地说道。 “布雷先生喝酒吗?”雷尔将自己藏起来的酒,偷偷地拿出来。 要是被知道了,这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喝酒,在战场上是大忌。 酒大部分时候用使用来消毒救命的。 你可以在战后喝,不过你要在战时喝,你就是跟自己的命和同伴的命不负责了。 这里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敌人偷袭的地方。 “不喝,你也别喝了。”布雷很随便地劝了一句。 不过貌似雷尔并没有将布雷的话听进去,吨吨吨地就喝了好几口。 “没关系,不是有布雷先生在吗?”雷尔说道。 雷尔可是无比信任帝国战鬼这个名号的。 那个曾经战场上的恶鬼,时隔多年又回来了。 布雷瞥了雷尔一眼,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不是那种喜欢苦口婆心劝别人的家伙,既然雷尔要喝便随他去吧。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联邦的那些家伙,攻势弱了许多?”雷尔道。 “不知道,没感觉。”布雷如此说道。 “这是因为布雷先生你很强啊。”雷尔干笑了几声。 “前段时间一天起码要奇袭一次,但是这两天感觉加起来也就刚才那一次算得上袭击。” “…”布雷捏了捏下巴,他发现的确是这样子。 难道说对方打算退让了。 不对吧…对面应该不会那么没有骨气。 因为他跟联邦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所以知道联邦军士气很少会低落。 这种边境战争也就开始了一周左右,联邦的士兵气势不至于被布雷一个人打落下去。 就连后方的埃里克也说,对方士气并没有降低,反而在不断提升。 布雷听着耳边雷尔喝酒的声音,眉头微微一挑。 总觉得,空气中多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气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岩石上站了起来。 由于站在了石头上,他能够看得比平时更加远一点。 尽管他目力有限,不过他还是依稀能够看到远方有一对战车在冲过来。 这应该是很明显的攻击才对,为什么自己这边没有人给出预警。 布雷皱着眉头,刚想问什么,就听到了自己后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布雷先生,有敌袭!”才说联邦不行的雷尔,紧张地说道。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他们的大本营直接遇袭了? 而且对方正面也正在碾过来。 平时习惯了各种场面的雷尔,此时也开始慌张。 这可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情啊,就算布雷再强,也没有办法拦住对方的奇袭。 “你…回防。”布雷顿了顿之后,对雷尔说。 “布雷先生…你…”雷尔欲言又止,他听布雷的语气就是到对方想要做什么。 布雷是打算一个人面对碾过来的军势吗? 雷尔承认布雷很强大,在战场上是无双一般的存在。 可是就算是这样,一个人面对那有火炮跟法术覆盖、还有战车的军势,也未免太无谋了。 布雷朝犹犹豫豫的雷尔随意地挥了挥手。 “所以我叫你别喝那么多酒,思考都迟钝了。”布雷用很嫌弃的语气对雷尔说道。 现在除了这个选项,难道还有别的选项吗? 有,但是那个选项是布雷跑路。 布雷从岩石上跳了下去,然后转手一剑斩向雷尔。 在雷尔脚边的怪物,那怪物身子还没有来得及探出来就被斩了。 另一方面,雷尔被吓得瘫坐在了地方。 刚才那一瞬间,他可是以为布雷要将自己给杀了。 与其面对布雷那浓烈的杀气,雷尔更想去面对敌人堆。 “走吧。”布雷道,然后瞥了一眼那怪物的目光。 那像是木头、金属拼接出来的死灵怪物。 你能够从这死灵怪物身上感受到那么腐朽物的气息,但偏偏它身上那些零件又给了它一种很不一样的风格。 相当前卫的设计,是那个天才设计出来的。 看上去好听炫酷的。 然后他身后的大剑重重的砸在地上,地面发出了苦闷的吼声。 一边这样想着的布雷,一边就这样将其他还没有爬出来的怪物直接震死在了地面下。 他打了一个哈欠,丝毫不见有紧张之色。 布雷不是看不起谁,单纯是他真的有点困了。 “这些怪物是联邦整出来的吗?” “这科技树点得也太歪了。”布雷吐槽了。 这算是攀科技攀到了死灵科技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要拖着自己的大剑去迎击。 尽管说布雷一直都想要扛着大剑潇潇洒洒走一回。 奈何比尔斯实在是太重了,不管他的力量多强大,这把剑都能够让人举起来都费劲。 在后面布雷找人在自己手臂上装了一些可以调整自己力量的魔导具,这战斗起来才轻松了许多。 毕竟比尔斯的重量并不是线性提高,而是曲线振幅。 如果你的力量真的大到不可思议,那么想轻松挥舞也是可以的。 但布雷选择的是将自己的挥剑瞬间的力量控制在某一个点。 因为没有魔导具可以让布雷的力量强大到了那种程度。 他想要轻易挥动大剑,那么就要成为大英雄那种级别的“怪物”。 --- “长官,帝国战鬼一个人挡在了前面。”一个联邦的士兵用望远镜看见了布雷后,对身边的长官说道。 这时候,军队还在往前推进,没有任何的停顿。 帝国战鬼的名号,在敌人这边更加响亮,着实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帝国的人听到了布雷这个称呼,多半是一笑而过。 只有联邦的人听到之后,会下意识地打一个冷战。 “帝国战鬼…”那长官沉吟了片刻。 这个帝国的雇佣兵,将联邦强大的战力都杀了个遍… 他想要不重视布雷都不行。 他口中那句“对方只有一个人”憋了半天,愣是没有敢说出来。 “继续前进吧,我们有援助的。”长官沉声说道。 他们跟一个神秘的家伙做了一笔交易,得到了那些古怪亡灵的帮助。 现在帝国的后方绝对乱成了一锅粥,正面根本无暇顾及,否则也不会只有布雷一个人。 帝国战鬼… 如果这家伙真强大到一个人灭掉军队的话,他也没有话可以说。 毕竟卡普拉斯,S级的冒险者便是可以一人毁灭军队的存在。 他已经默认了帝国战鬼就是这种程度的怪物。 “碾过去!如果碾不过去的话!” “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 “这一次输了,撤退回去我们的补给不足以让我们活下来!” “所以!碾过去!” 那长官大喝道。 联邦的士兵大部分都被这些话鼓动了,气势不断地攀升。 而正前方的布雷,看着浩浩荡荡的军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很自信?不,他其实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打赢军队。 哪怕是一剑一个,他的都会被累死。 当初打一百多条命的古利德都那么吃力了,面对这种数量万字为单位的军势,更加不可能支撑下去。 首先…的话,果然还是顶住第一波攻击。 他跳到了战壕后面,单手架起了一门魔导机枪,右手拖着大剑。 铺天盖地的火力,下一秒朝着布雷倾泄而来,没有任何的怜悯。 但是大剑从身后往前一斩,划出了一个厚重的半月。 法术在同一时刻被“斩”开。 凶狠的火力,一刹那消弱了九成。 然后借助战壕的掩护,布雷手中的机枪转轮开始飞速地转动。 大人,时代变了。 这种节省力气的东西可太好用了。 十、百、千、万. 地上子弹壳的数量在不断地增加。 这种战场上使用的机枪效率不要太高。 布雷要挥剑挥到手臂都断掉,才可能有那么高的攻击频率。 话说,要是布雷挥剑可以像机枪那么快,他早就可以去开无双了。 不愧一开始就是设计来“快速”结束战斗的危险武器。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种大杀器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设计出来的。 不过,你可能会说—— 要是这种武器那么好用,早就没有战争不战争这回事了。 实际上战壕上排列的机枪很多,但每一次战争也不见帝国这边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毕竟嘛,敌人也是有防御的。 说不定别人也有“哒哒哒”的机枪。 周围已经被轰炸得坑坑洼洼的布雷,看着自己刚才一波攻击的成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乍一眼看过去,对面的数量一点都没有变化啊。 他无奈地又走到了隔壁的机枪上,继续扫射。 虽然本来布雷也不是打算靠机枪杀掉多少敌人,可是对面人数也太多了。 “嗯…火力真凶猛。”布雷瞥了一眼再一次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 上一次的方法很有用,所以这一次布雷也如法炮制,将法术先解决了,然后靠地形躲掉其余的炮火。 正常人的话,早就在第一次轰炸中被炸成灰了。 布雷在战壕上,拿着机枪火炮朝着对面攻击,却并不能阻止对方的前进。 机枪扫射那么多轮的确杀了很多敌人,只是那数量对于联邦的军势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 布雷不是很想要冲阵,但就现在看来他想不冲都不行。 不冲的话对面就要压阵了。 他呼了一口气,不过周围的温度并不低,所以没有呵出雾气。 尽管还不累,但是他已经满头大汗。 他很想要将三脚架的机枪抱在手里,只是想到了那机枪的温度,他就作罢了。 果然最后还是只能拎起自己的剑冲锋。 布雷右手拖着大剑,左手提着长剑,跨过之前为自己遮挡火力的战壕。 这一步出去之后,根本就没有过多久,布雷便跟对方接触了。 也对,在你前进的同时,对方又何尝不是在前进。 只不过,联邦这些士兵看到布雷只身一人冲过来的时候,会觉得很荒诞。 就是荒谬。 先不说布雷强不强,这画面就让人很诧异。 浩浩荡荡的军队,排成一列冲过来。 而前面撞过来的,仅仅是一个点。 这一幕很难不让人觉得布雷是在送死。 可是,布雷并不是打算去送死。 他还打算回去好好跟维吉妮亚说点什么。 毕竟那晚之后自己就走了,简直就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超级负心汉。 总而言之就是—— “走你!”大剑从右侧扫向了敌人。 招式简单粗暴到怀疑布雷到底会不会剑术。 但是这一剑却相当有效过。 几乎是一个照面的功夫面对的防线就被破出了一个口子。 两侧的军队还在前进,没有受到布雷攻击的影响。 这也确实,光靠一个人普通攻击是根本没有可能拦下联邦的。 因此布雷随手往别人阵里扔燃烧瓶,扔烟雾弹。 然后自己就朝着最里面前进,去寻找能够指挥这些人的长官们。 “这家伙在乱来!” “他去哪了!” “在那边!” 明明只有一个敌人,却搞得联邦这边乱得向火烧身一样。 当你被一群人围起来之后,要面对的就只剩下六七个人了,而不是几万个人。 这对布雷来说是绝对的好消息。 毕竟他也不乐意动不动就被对面炮火轰炸。 “拦住他!” “这家伙想要找我们的长官!” 一些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雷的意图,连忙喊道。 布雷瞥了一眼挥舞各自武器朝他冲来的敌人,默默地呼了一口气。 大剑先斩,长剑随后而来。 接着敌人便全部倒下。 看上去轻松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S级的冒险者也能够办到。 “这是要让我努力闹腾的意思吗?”布雷看着完全没有溃散的敌人,无奈地说。 他想要干脆点找到对面老大砍了,不想在人群里面闹腾。 “就不能让条路了吗。”布雷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 不过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别人有自己不退的理由。 在军队里面当逃兵可是重罪来着。 --- “呀呀呀,看上去像是狂欢节呢。”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戴着面具,抓着望远镜看向战场的方向。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慨,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典。 他是乔纳森,一个普通马戏团的普通小丑。 平时的工作就是让人开开心心。 他最自豪的地方是,自己从来不会对别人撒谎。 “果然对你来说,这种事情才是最有趣的。”在乔纳森的身侧,是一个面带微笑的金发男子。 他身上穿着的可不是燕尾服,而赫然是联邦的军服。 “不不不,马瑞克啊,这虽然很有趣,但绝对谈不上是最有趣。”乔纳森郑重地说道。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要知道,“最有趣”跟“有趣”区别还是相当大的。 “不过说起来呢,你不会回去自己的小队里真的好吗?”乔纳森问道。 玛瑞克是联邦的军人,有着自己的行动小队。 要是长时间消失的话,难道不会引人怀疑吗? “她们都很信任我。”马瑞克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的,他的队员们对自己无比信任。 几乎是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能够有这样的队员真是太幸运的。 “呀,说到她们,小人可是会毛骨悚然呢。” “都是一些厉害的女孩啊。” “但是你貌似醒来的时候啊,差点将她们都杀了呢。”乔纳森放下望远镜,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声音说道。 “呵呵…”马瑞克没有回答,只是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魔导枪。 他跟乔纳森,是一个灵魂分歧轮回后的不同产物。 他们的记忆是一样的,他们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觉醒轮回记忆时,那世界观、价值观也都是不一样。 这导致他们明明应该属于一心两体的存在,却差别如此之大。 “我当时只是觉得,舍弃一切自己,才更适合当轮回者。”马瑞克说道。 “不不不,小人觉得你单纯是发疯了而已。”乔纳森幽幽地说。 “而根源是你。”马瑞克微笑地说。 “呀,这么甩锅给人是不对的。”乔纳森很委屈地说。 明明是自己发疯了,竟然还要拉他进来。 “…”马瑞克没有看乔纳森面具上那挂着的委屈表情,而是目视着战场。 “小丑,该让这场战争更加乱了。”马瑞克道。 一切的剧本,都已经写好了。 跟乔纳森这种追求“不可预测”的小丑不同,马瑞克喜欢的是写好的剧本。 所有的演员都在舞台上,尽心尽力地表演自己编写好的剧本,那实在是很赏心悦目。 尽管在各种地方有巨大差异,但乔纳森跟马瑞克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那便是让世界之壁,彻底地被毁掉。 理由? 不知道呢。 对于一个轮回到觉得无聊透顶的人来说,很多事情应该不需要找理由吧。 没错,就当是这样好了。 “噢噢噢噢,你也想要那个了对吧。”乔纳森听到马瑞克的话之后,兴奋了起来。 他的面具上笑容夸张无比,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这一次的战争啊,要赢的一方需要是联邦才行呢。 否则的话,就没办法让世界的局面更加混乱了。 战争是他们煽动的,援助是他们给予的。 而现在,收笔也是他们准备要做的。 小丑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然后耳朵里面掉出来了一个按钮。 尽管这一幕很诡异,可是马瑞克却没有一丝的惊讶。 不如说,这样的小丑才是正常的。 “这个按钮可以小人来摁吗?”乔纳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随意。”马瑞克微笑着答。 “太好了!不愧是跟小人一心不同体的人啊!” “心胸开阔!” 竟然愿意让自己来完成那么伟大的事情! 马瑞克人不是挺好的嘛! 小丑欢乐地跳起了舞蹈,将手里的按钮抛起来后又接住。 但是抛着抛着,按钮的数量竟然在渐渐地变多。 “糟糕了糟糕了,到底哪一个才是!?” 等乔纳森回过神来之后,这里就已经有十几二十个按钮了。 “啪嗒啪嗒。”没有被接住的按钮,一些砸到了乔纳森头上,一些则是掉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头,嘟囔了起来。 诶诶诶,为什么会擅自就增殖啊。 这只是按钮而已吧。 啊,太有意思了。 “总之,先随便按一个!”乔纳森的面具上摆出了紧闭眼睛的表情。 伴随着“啵叽哆”的声音,一个画着红色骷髅头的按钮被摁了下去。 那一刻,被他们引导到这个战场下方的伟大存在,便缓缓地苏醒,睁开自己的双眸。 地面在疯狂地摇动,好像即将有什么破土而出。 那是,灾难。 地面的震动很明显,就连帝国那些还在跟奇怪亡灵战斗的士兵们都感觉得到。 剧烈的摇晃,甚至让他们的注意力一时间从亡灵的身上转移到脚下。 “这是怎么回事!?”一刀将面前那只由木头跟钢铁等拼接起来的亡灵劈开后,雷尔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联邦的家伙不仅仅开发出来这种诡异的怪物,就连自然现象都可以操控了么? 如果是的话,这也太扯了。 还是说有什么魔力强大到离谱的法师,在用法术摇动地面? “这些怪物在散掉!”一些士兵喜出望外地说。 在地面开始震摇的时候,亡灵怪物便像灰烬堆一样,不断消散。 本来还在艰难战斗的帝国士兵们,突然之间就压力大减。 雷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时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抄起地上一个战死的士兵抓住的铁锤,狠狠地砸向另外一只怪物。 “还是这东西好用!”雷尔果然还是喜欢钝器。 挥舞起来可比刀剑带感多了。 就是看上去没有那么优雅或者帅气罢了。 只不过,刚才砸过去的时候,雷尔感觉到的手感很怪。 就像是砸在了一堆草木灰上,一点阻力都感受不到。 跟之前那坚硬的亡灵简直不像是同一样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让他在意的就是,那些散落的灰是不是在往某一个地方聚集? --- 而实际上雷尔没有看错,那些灰烬的确在往某处聚集。 那个地方是之前战争最惨烈的地方,也是战死的人多少的地方。 尸体由于没有办法及时处理,甚至引开了无数的乌鸦在上空盘旋。 由于乌鸦的数量太多,它们都不会畏惧人。 偶尔它们还是凶猛地袭击踏入这个地方的士兵。 但是,今天这些乌鸦嚣张的气焰似乎被掐灭了。 它们在空中发出了听上去有点可怜的鸣叫声,半天都不敢落地。 似乎是为了逃避什么恐怖的东西,它们才无比胆怯地躲在空中不落地。 可惜的是,它们不下来,那些灰却主动找到了它们。 灰像巨大的网,将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揽了下来。 远方突击的联邦军队,还是布雷,都停住了。 大家跟雷尔一样,看到了这一幕。 几乎所有人心里面都有这么一个疑问“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联邦自己这一边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就很别说布雷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联邦准备扔出来的大杀器,可是看对傻愣在原地的样子,他就知道联邦的人跟自己一样。 “我们是被利用了吗?”看到那些灰烬,联邦指挥这里的长官呢喃道。 那些袭击帝国后方的亡灵怪物,是一个小丑提供的。 这小丑似乎得到了信任,因此这位长官最初也没用怀疑他。 但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怀疑了。 乔纳森到底是支援,还是借着支援的名义利用自己,乃至是在利用联邦在场的所有战士? 顺便一提,在这些环节中,马瑞克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过。 他充当着幕后黑手的角色,默默地写着自己的剧本。 没人会知道,乔纳森能够给这些怪物作为战力支援,是有马瑞克在后面推波助澜。 “进攻侧翼!”这位长官如此说道。 他没有说“撤退”,但是这个指示其实作用跟撤退没有差别。 他不直接说撤退,只是为了别让军心涣散。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后,突然就是撤退,谁都会想到很多不好的事。 “嗯?走了?”布雷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貌似没人理自己了。 既没有乱剑砍来,也没有法术轰炸。 联邦的家伙貌似转了个方向。 “是想要走吗?”他是在猜联邦大概也怕等下会有什么异变,所以麻溜地跑路了。 但是啊... 现在太晚了。 说不定在地面震动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布雷抬起了自己右眼皮。 从地面之下,传来一阵让人本能地厌恶、恐惧的气息。 气息的源头在不远处那弃置了不少未能焚烧的尸体的战场。 概念。 白银种。 他到底多久没有感受到概念的气息了。 有一句说一句,真的太久了。 这段时间,完全就是某种真空期。 布雷曾经还一度觉得,污染者会不会是自己遇到的最后一个高等种。 如今看来,他是太天真了。 白面以前跟自己说的话是在暗示自己现在遇到的事情吗。 如果是也不奇怪,毕竟白面是自己见证过无数自己的一生,预测到一些事情也不会令他惊讶。 安逸。 他竟然习惯了安逸,这有点不可思议。 人与人之间固然有斗争,只是徘徊之墓的守望人对布雷说——在这之上还有高等种与低等种的斗争。 本来布雷觉得这就不过是两个国家之间又一场冲突矛盾。 但当白银种的气息出现后,他直觉就在告诉他绝对没那么简单。 可能是跟埃里克接触多,他现在老是会怀疑各种东西。 但说真的,这没什么不好。 不要多疑到病态的程度就好了。 那么...将要出现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似乎听到了布雷的心声,哪概念气息逐渐狂暴。 宛若是一个被强行叫醒的人在发起床气。 不过,那白银种还真的是在发起床气。 祂沉睡在这片土地上,以尸体作为自己的肥料,一动不动了无数年。 今天祂却被不知道什么,刺痛了灵魂。 剧痛让祂苏醒,愤怒让祂挣脱了大地的束缚。 白银种并不是所有都有着高度的智慧,也有一些掌握着概念的存在,保持着一种混沌且愚钝的思维活着。 轰隆巨响之下,“一座高塔”缓慢地顶开了大地。 地面被“塔”的后脊梁切成了两半。 这高塔是活着的。 如果你足够高,你能够看到那被怪异狰狞的头部。 祂的头如腐朽的、堆满了青苔的铜像。 双目浑浊,但勉强可以一窥其中深邃的幽光。 就跟之前的比喻一样,他巨型的身体就是高塔。 足以擎天的双手撑在了地上,动作跟原始的猩猩似的。 只是祂身躯链接地面的并不是双腿,而是腰部。 腰部跟平面之间,介于半虚半实之间,不断地在坚硬的块状跟灰烬之间变化。 因为这样的性质,祂可以用手臂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前行。 那些亡灵怪物散落的灰烬,也聚集在了祂的身上。 毕竟这本就是祂身体的一部分。 「灵佣朽碑 马加贝尔」 尽管祂在人们口中的称号是石碑,但实际上祂更像是亡灵聚合物。 马加贝尔最先是类金属生物,但从有“死亡”的生灵后,祂无意识地将那些东西附着在了自己身上。 最终演变成这个状态。 所以说,刚才的那些亡灵怪物跟祂的概念并无关系。 那单纯是祂的性质罢了。 毕竟谁都没有说过,白银种只有“概念”。 除去概念之外,祂们本身便是强大的生灵。 是的,尽管身上聚集了海量的亡灵,但实际上祂本质上还是生命体。 祂的体表跟那些亡灵怪物类似,也有大量的朽木跟金属。 祂随意活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成为恐怖的武器。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概念先行。 要是连概念都无法承受,那么马加贝尔有无需有什么动作。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啊啊啊!”雷尔用近乎绝望的表情看着那高耸的移动巨塔。 之前那些亡灵怪物,根本就是玩具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梦魇。 在这般应该充斥着恐惧氛围的情况下,雷尔先听到的确实哭声。 “我是怎么了...”一个士兵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看上去很狼狈。 悲伤的情绪不讲道理地涌上心头。 雷尔一开始还无法理解,但等到自己也不受控制地流泪之后,他害怕了。 悲伤跟恐惧混在一起,恐惧的心情最终却竟然没有胜过悲伤。 他坐在地上,以一种很痛苦的姿势捂着自己的头。 渐渐的,第一个人自杀了。 随后更多的人自杀了。 雷尔颤抖着,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足以将自己撕碎的悲伤情绪,擅自就填满了自己的心。 除了让自己悲伤的记忆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够了!”哭的口水鼻涕都流出来的雷尔,抓起了铁锤。 然后—— 了结了自己。 天地之间充斥着很压抑的气氛,似乎任何一处都无比悲凉。 「无法拒绝的悲痛」 这便是马加贝尔的概念。 作为一个短语类型的概念,其有着蛮不讲理的强度。 马加贝尔祂甚至能够让一些不会产生感情的东西悲伤。 即使没有没有情感系统,都会被强行影响到。 连马加贝尔本身,也若有若无地被自身概念影响到了。 祂虽然智慧极低,只有着浑浑噩噩的认知,但祂仍给人一种祂在为什么而悲哀的感觉。 那低沉如机箱震动的声音,透支悲凉的味道 绝大部分的存在,都无法承受这个概念的影响。 即便是白银种也讨厌。 只不过,在这沉重悲凉的氛围中,只有一个人面无表情。 他便是布雷。 布雷身边有着一把可以压制概念的长剑。 但这把剑能够作用的范围并不大。 像马加贝尔这种概念覆盖了整个战场的影响范围,饶是绝响也无能为力。 更别说还是短语类型的概念。 这种概念即便是被压制了,也能够发挥出来很强大的效果。 即便是布雷,站在这悲怆的氛围之中也会忍不住回想起来过去的一些事情。 但是在最后,他还是可以表现得很平静。 果然,还是得益于绝响的效果。 刚才还匆匆忙忙转移的联邦士兵们,都停下来了。 布雷甚至依稀看到了有一个家伙在某种疯狂的冲动下自尽了。 这场战争,乔纳森跟马瑞克的确是想要联邦胜利。 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允诺过,联邦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这些战场上所有的联邦士兵,就是代价。 没人知道这幕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布雷也不知道。 他只是隐约觉得联邦跟帝国都在被利用。 说白了,都在被戏耍。 “白银种吗?真是久违啊。”布雷呢喃道。 布雷接触过的概念也不是很多,但像马加贝尔这种的,确实他根本想象不出来。 悲伤也能变成那么恐怖的东西吗? 其实那么久没有跟高等种接触,他是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像当初那样战斗。 不过嘛,现在想那么多都没有用。 “轰!!!!”那巨大的、腐朽的亡灵高塔,举起了自己的双臂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嗷——”祂发出了一种沉闷且悲怆的声音。 不像是野兽跟鸟类,更像是工厂机器启动的时候发出了某种声音。 祂的双臂撼动着大地,令那些还沉浸在自己悲哀之中的人们跌倒。 建筑也好,土坡也好,树木也好,统统都在坍塌。 没有自尽的人,便一动不动地仍由让自己被掩埋致死。 死亡在这一刻充盈了这一片大地。 求生欲最强的,大抵就是布雷了。 他也被震得有点站不稳的样子,用大剑撑住自己的身子才不至于倒下。 要是这白银种还在这里乱来的话,指不定会波及到更远地方。 嗯...埃里克那家伙在的地方也会遭遇。 重要的是,自己怕不是也要交代在这里。 这只白银种,不存在任何跟低等种交流的可能性。 哪怕是同为白银种,想要跟这类家伙沟通都极其困难。 而低等种,在祂眼中压根不存在,如同路边的石子。 布雷此时还能够听到哭泣的声音,还有那种悲哀的嚎叫。 他长呼了一口气,将大剑背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向着那巨型的“高塔”跑去。 马加贝尔看上去距离布雷很近,可是其实两者相差的还有相当远的。 会给人很近的错觉,只不过是犹豫马加贝尔体型实在是太庞大了。 布雷没有直线地跑向那家伙,而是回到帝国的后方营地之中。 然后一回去,他便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其中还有与自己相熟的雷尔。 雷尔的死相很凄惨,而造成这个死相的却不是别人,是雷尔他自己。 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迫使自己那么残酷地自杀…? “雷尔…”布雷无法理解。 被概念影响之后的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态呢? 被彻底扭曲了自己的身心,被强塞了“悲伤”。 什么意志力坚强都没有意义。 在概念面前,意志力是没用的。 因为这是连石头都可以感染的悲痛。 死物也无法避免。 于是布雷他能够做的只有为这群人默哀。 要是自己在营地的话,可能会有人不用死。 但也只是一小撮刚好在自己附近的人不死而已。 这尸横遍野的景色,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 而他要是没有绝响的话,也会跟这些人一样。 他叹着气,找到了一辆摩托车,坐在了上面。 大剑在背在身后时,重量会减轻不少。 虽然说还是很重,但也不至于让摩托车都启动不了。 原理的话布雷也没有问过比尔斯,所以不懂。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他缓缓俯身,拧油门——下一秒这辆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驶出去。 这种专门在复杂路面上行驶的车,在载着大剑的情况还是能够以相当快的速度前进。 要是布雷不怕死的话,甚至还可以更快。 因此,布雷又加了一把油门。 有了载具之后,他跟那聚集了无数亡灵的高塔之间距离不断地缩短。 千米到百米,中间只隔了很短的时间。 上方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布雷。 当近身了之后这白银种给人的压迫感远比远处看的时候更加强烈,人们仰起头都无法看到祂的上端。 那白银种悲怆的吼叫声,震得车子的外壳都有点发抖。 “这家伙要怎么搞啊。”布雷自言自语道。 这就算用自己身后的大剑都切不开啊。 那么大的一块石头。 布雷打量着马加贝尔,作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速度加到了最后,轮子加速之后由于太快了,甚至于有点打滑的感觉。 布雷只要平衡稍微差一点,就会直接侧翻。 但他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平衡不是问题。 马加贝尔那擎天的手臂砸在地上后,让布雷有了机会顺着地面直接冲上祂的手臂。 极其快的速度让布雷身子有定往上飘。 不过这并没有能够让他就此减速。 “轰!!!!!!!!!!” 过快的摩托车,车头撞在了马加贝尔的手背上,当场烂掉。 虽然是连在了地面上,可是这条“路”并不是平的。 可布雷面不改色,强行开着引擎让这一辆车滑了上去。 “砰!”在这么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整一辆摩托车被销毁掉了。 不出预料地,车子在滑上去之后就翻倒打转,最终自爆。 但是这辆车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因为布雷的剑,已经深深地扎在了马加贝尔坚硬的手臂上,作为一个支点被他抓住。 在这个时候,马加贝尔还没有意识倒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把剑跟这个人,与祂相比起来,确实有点过于渺小了。 不过,实际上布雷的大小于马加贝尔而言,等同蜜蜂于普通人而言。 也不算特别小。 只能说,祂的感官也有太迟钝了。 布雷用两把剑不断地在马加贝尔身上攀爬,艰难地找到了一个平台。 他用手上绷带长出来的一截缠住了马加贝尔身上的突起了一些木头跟金属钉子,稳住了自己的平衡。 “吼吼吼!!!!”一些被各种废品覆盖的亡灵,涌向了布雷。 马加贝尔本身并未察觉到布雷,可是祂身上的亡灵们知道。 仿佛像是某种自我防御机制一般,那些亡灵疯狂地朝着布雷所在的地方涌过来。 布雷皱着眉头用剑劈砍这些亡灵,不断寻找马加贝尔身上的弱点。 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有破绽。 就算是坚硬的钢铁,找到了破绽之后你都可以用树枝击碎。 “咚!咚!” 马加贝尔每前进一点,祂的身躯就会抖动得很厉害。 不少亡灵直接就被马加贝尔给甩飞了出去。 不过那些被甩出去的亡灵,很快就会重新化作灰,被吸纳回来这座高塔之中。 这腐朽的墓碑,是这些可怜亡灵永恒的囚牢。 它们早就成为了马加贝尔的一部分,不过是工具罢了。 而它们在漫长岁月中,也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所有东西。 只是某种成为亡灵的空壳。 然后在这些亡灵的灰烬被吸纳回来的时候,布雷看见了吸纳灰烬的地方了。 那里是类似浆果的块状。 跟马加贝尔坚硬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部分看上去像是某种可以一捏就碎的果实。 当然了,这也只是看上去像而已。 任何人想要毁掉这个地方都很困难。 其硬度本身并不弱于马加贝尔身躯的其他任何一个地方。 有点像诱饵,引诱别人来攻击这个看上去是弱点的地方。 所以说啊,这种明显的陷阱就没有必要踩了。 这里应该认真地去找真正的破绽。 找其他…破绽? 很遗憾,布雷不打算再找别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一看就是很好砍的地方吗? 你说陷阱? 布雷反手就扔出了一个可以凝固地面的炸弹到那个地方。 那地方被遮挡住了之后,灰烬就像是轻纱一样萦绕着马加贝尔,试图找下一个口子。 而布雷则是找到了一个最平缓的地方,将自己那把漆黑的大剑斜斜地放在上面。 深呼吸。 「奥尼斯剑术」「断骨大刃」 大剑“砸”到了那古怪的球形位置上。 这本应该是用来劈断大型猎物骨头的一剑。 不过,马加贝尔也挺大型的,用着也没有毛病。 “叮!”受到的伤害的球体,将所有的伤害都吸收,开始闪烁黯淡的光,并且准备反击。 但很可惜的是,能反击的前提是,它可以完好无损地吃下所有的伤害。 “咔擦”一声,之前用炸弹凝固的地方像巧克力板一样被砸碎了。 随后剑刃切入其中,将连接着它的所有关节部分都劈碎。 “嗷!!!!!!!!”那种重机启动的声音再度响起。 声音不单是悲怆,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马加贝尔的肩膀上,抖落了一大块部件,上面是大量的断裂痕迹。 刚才布雷一剑,将祂身体卸掉了一块。 马加贝尔身上正在不停地抖落部件,发出了哀鸣。 因为布雷正在用自己的大剑不断地拆卸着这只巨型的白银。 低等种相对于高等种来说,一如蝼蚁。 只不过其实在很多时候,人在面对成千上万的蚂蚁时,是不敌蚂蚁的。 人之所以从不畏惧蚂蚁,不单单是体型跟力量碾压对方,更是因为人可以拿火烧它们,拿毒去毒死它们。 高等种无惧低等种,或者说藐视低等种,是因为祂们的概念。 不管数量多么恐怖,都无法对抗概念这种东西。 除非你也拥有概念来与之抵消。 所以一直以来,低等种都不应该战胜得了高等种。 “轰隆!!!”拿足以擎天的巨型手中,从马加贝尔身上脱落,砸碎了地面。 这一次被拆下来的东西终于不是可有可无的外壳了。 “嗷!!!!”那发动机起启动一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只剩下空壳的亡灵怪物,抓住了布雷的身子或手脚,想要制止他。 不过很可惜,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有点、稍微拆上瘾了。 在失去了一只手臂之后,马加贝尔的行动力也瞬间减弱了许多。 本来祂就是依靠自己的双臂来爬行的。 如今只剩下单臂,祂连平衡都掌握不好。 布雷心里直呼拆这玩意可比跟打群架爽快读了。 马加贝尔无法说出话语,因此不管是责骂,亦或是求饶,祂都办不到。 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卸去一小半,身上的聚集的亡灵四散而去。 散去的亡灵,并没有再化作灰烬被吸纳回来。 因为马加贝尔几乎一半用来让亡灵附着的“球体”都被砍碎了。 布雷连让这些球体吸收伤害反击的机会都不给,一剑就剁碎一个。 球体碎了之后,就是去砍连接部位。 马加贝尔便是如此一点点被拆掉的。 在远处的马瑞克跟乔纳森,看到这么一幕之后,有各自不同的反应。 看到布雷这个没有按照剧本演出的人,马瑞克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并没有把持戒人算进去。 毕竟持戒人不怎么会掺和到这种战争之中。 持戒人不是应该正确的走在那条命运之路上么。 这个独眼的雇佣兵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马瑞克的郁闷,乔纳森表现得就开心多了。 这个小丑一边看着布雷,一边在用力地故障。 “马瑞克,你看你看,这一个持戒人真的很有意思。”乔纳森说道。 看,竟然可以让一个白银种那么惨,这是太厉害了。 呀呀呀,一剑一剑卸掉马加贝尔这种做法,可是乔纳森都没有想过的。 毕竟马加贝尔的体型那么大,正常的选择应该是爆破才对。 “有趣么,不过也确实符合你的口味。”马瑞克说道。 这个持戒人完全就是出乎意外的存在,而乔纳森最喜欢的就是这也莫名其妙的展开了。 越是混乱,越是无厘头,越是没有逻辑可言—— 那么乔纳森便越会起劲。 这边的乔纳森,已经扔出很多个其他的“自己”在搭建舞台,在上面替布雷呐喊助威了。 “乔纳森,别忘了这个白银种,是帮我们的。”马瑞克微笑着,不再皱眉。 他抛着自己手里的枪,似乎并不害怕这把枪会走火。 “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乔纳森一本正经地说。 “反正世界之壁会以为这么一点小暴乱就提前裂开。” “所以说,趁现在多看看有意思的东西不好吗?” “不知道名字的持戒人先生!你一定要加油!” 这看上去多么像是书本神话中,努力地朝强大上位者抗争的英雄。 这简直就是史诗!太棒了。 话说这是什么戒指?先行之人的戒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有趣了。 毕竟乔纳森有两枚戒指不了解,其中一枚便是先行之人的戒指。 这一点,马瑞克是跟乔纳森一样的。 他们两个人的记忆是互通的。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 这就是心有灵犀?不不不,有点小恶心了。 乔纳森决定还是专注于去为布雷加油。 你想要吐槽为什么乔纳森会去给布雷加油么。 也没有什么好吐槽的,要知道小丑他本身就没有太多的逻辑性。 诶,不对,他也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的。 例如现在,应该被加油的,不是站在伟大半神面前那渺小凡人吗? 虽然说这个凡人貌似快要将马加贝尔给拆掉了,不过也不妨碍他是“凡人”。 没有概念即是凡人。 没有概念即是咬被概念蹂躏。 即使拥有这戒指,持戒人仍旧是弱小的凡人。 这一点也许很多人不相信。 但乔纳森知道真相是多残酷。 凡人必败呢~ 因此现在,要多多地替持戒人先生加油啊。 “不要半途而废哦!!!!!!!” 乔纳森拉起了一道横幅,生怕远处的布雷看不见。 --- 还在马加贝尔身上进行大工程的布雷,看到了一边山崖出现了巨大的横幅。不由得一惊。 这是啥东西? 布雷眯起了右眼,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看清楚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持戒人先生加油?”念出那句话的布雷,愈发地困惑。 他挥着大剑,满头的问号。 持戒人是在说他吗?是不是认错人了。 等一下,好像白面提到过? 忘记了。 “吼吼吼!!!!” 马加贝尔由于剧痛,开始震摇自己的身躯,企图将布雷甩下来。 布雷撇了撇嘴,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钩锁枪。 接着钩锁,他从一端荡到了另外一端,顺便错开了马加贝尔抖动身子的瞬间。 作为一个素质极高的雇佣兵,他有必要随身携带各种东西。 尽管说学习成本很高,但是学会了就很赚。 “轰!!!”马加贝尔仅剩的手,拍向了布雷所在的地方。 奈何布雷根本没有动,对方也没有砸中自己。 手掌拍下来之后,他便站在了那巨大的指缝之间。 于是布雷没死,工程继续。 为了加快进度,他展开了心像世界。 投影到卡普拉斯的心像世界,在空中延伸出来了一条由黄色泥砖铺砌出来的道路。 不管布雷手中的剑多么沉重,这一条路都不会坍塌。 哪怕是他在上面奔跑,也一样。 道路螺旋着,环绕在马加贝尔周身。 远处的乔纳森直呼布雷内行。 而被这螺旋道路缠绕的马加贝尔,可没有乔纳森这般的好心情。 祂想要毁掉这些路,却发现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只不过,如果是海市蜃楼的话,这个低等种是怎么在上面奔跑的。 马加贝尔无法继续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祂只渴望将布雷杀掉。 不然的话,祂的身体就会被这样一点点蚕食。 “轰!!!” “轰!!!!!!!!” 马加贝尔身体的部件一点点砸落在地上。 那一刻,马加贝尔那混沌的意识中,产生了某种恐惧。 很遗憾的是,这恐惧产生的太晚了。 如果在布雷挂在祂身上的时候,祂能够有所反应,也许就不会那么凄惨。 悲哀,如同祂自己的概念一般悲哀。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那份悲怆,仿佛就是为了哀悼马加贝尔即将迎来的灭亡。 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马加贝尔双臂被拆了之后,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摔倒的身躯,比起之前缩水了差不多一倍。 部件散落在祂拖行过来的路上。 在马加贝尔无法移动这巨大身躯的时候,站在上面的布雷也不再感受到震动。 脚下如今平稳如地。 既然是这样的话,布雷也不打算再墨迹下去。 他一脚踏在了马加贝尔疑似脖子的部位上,大剑稍稍侧放在了脚边。 屏气凝神,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力量的控制上。 提起来的时候,减弱力量。 然后这边漆黑的大剑落下的瞬间,手臂上的魔导具增幅效果提高到最大。 “滋滋滋——”魔导具由于超负荷的运作,开始发出难听的声音。 蕴含在里面的魔力溢出,估计很快就会令魔导具报废。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布雷也不可能在乎魔导具会不会坏掉。 这一刻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全力挥下大剑。 将这一尊可以轻易定夺别人生死的半神给斩了。 「奥尼斯剑术」「兽化斩」 虚化的野兽出现在了布雷身后,但很快就消散,宛如幻觉。 只有真正的野兽才可以击败野兽。 大剑砸在了马加贝尔头颅跟身躯之间最脆弱的连接处。 碎石跟木屑,还有金属的废物四溅开来。 剑完完全全地没入了马加贝尔的内部,然后又干脆利落地离开。 原本,马加贝尔并不是那种头被砍就死的存在。 但是布雷实在是卸掉祂太多的部件。 这些部件并不能被回收,被他斩下来了,就是失去了。 连带流失走的,还有马加贝尔本身的存在性、生命力。 在马加贝尔失去所有生命的那一刻,所有寄宿在这腐朽墓碑上的亡灵,像是受惊的鸟雀一般,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 天空被密集的亡灵笼罩,让人怀疑是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但亡灵全部散去之后—— 昏黄的天空展现人前。 这不是世界末日。 只不过是黄昏到了而已。 布雷看着像是一座假山一样坍塌在地上的白银种,往地上就那么一坐。 即便是自己将这如同高塔一般的家伙卸了大部分的身体,祂还是那么的巨大。 那“山丘”,都将夕阳的余晖全部遮挡住了。 这个时候布雷再去看向山崖的方向,就再也看不到之前那大大张的横幅。 也不知道拉横幅的人是谁,更不知道那人现在到底去哪里了。 这里只有布雷跟半神的尸体,可是外边却是尸山血海。 死掉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好好地去计算了。 最后报告上去的,说不定就只是“大概多少多少万人”。 很幸运的是,被概念影响的人多半是自杀,所以能够保留全尸。 之后也算是能够给亲属有一个交代。 不过,这真的算是幸运吗,人都死了啊。 这个移动的墓碑,只不过是从地底下爬出来,就让那么多人丧生。 祂的苏醒本身就如同一场天灾。 只是世界之壁本应该限制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卡普拉斯的白银种大部分都会因为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隐藏或者沉睡。 马加贝尔正常来说,应该是一直一直睡下去才对。 除非有什么人特意吵醒了这个绝对不应该吵醒的家伙。 联系到之前联邦的袭击,布雷心里面大概也有了一个数。 说起来,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来一根事后烟,或者来一瓶事后酒。 但很可惜的是,布雷不抽烟。 这也没有酒。 所以事后到底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突然之间就很惆怅了。 他托着下巴,就这么坐在了马加贝尔身体的一块岩石上。 在上面的话就不需要担心太阳的光线会被巨大的山丘给挡住。 “这算是结束了吗?”布雷自言自语。 相当可惜的是现在这里只有布雷一个活人,所以不管他问什么都不会有人来回答。 --- 在半神倒下后了第三天。 战争结束了。 这一场在边境的冲突,终于是迎来了结局。 埃里克作为代表,跟联邦这边的人签订了一些和平的条约。 虽然表面上,是两个国家替边境地区的势力签,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谁背后代表的是谁。 因此你说这里两国之间的休战条约也不过分。 不过这些事情布雷自己是不太懂的。 他知道的事情就那么一件,那就是自己可以回去了。 好耶,可以回皇都了。 布雷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迫切地想要回皇都。 回去的理由?嗯…应该是维吉妮亚吧。 不,就是因为维吉妮亚。 在回去之前,布雷告诉了埃里克,战场上出现的半神是什么东西。 奈何,概念这种东西,终究只有真正面对过的人才可以理解。 用口头来表述,根本无法让人明白概念有多可怕。 只是,埃里克也是一个曾经面对过半神的人。 侥幸地从污染者手底下活下来的他,很清楚概念到底有多么蛮不讲理。 要是真的有这种东西出现了,别说颠覆一场战争了,就算改写一个国家的命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半神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力、国力可以战胜的。 “军人,我救了你一条命。”布雷淡淡地说。 “是啊,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你的确救了我,甚至是救了后方所有人的命。” 埃里克靠开一个柜子上,将手里的冰水一饮而尽。 白银种么,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东西。 “所以你特意说这句话,是为了什么?”他问道。 布雷不是一个会莫名其妙炫耀自己功劳的人。 “为了让你下次别把我发配到这么远的地方。”布雷认真地说。 “竟然是这个吗?”埃里克突然笑出了声音。 以前的布雷,估计对这种事情是没有所谓的。 今天竟然特意给自己说这个? “维吉妮亚陛下?”埃里克试着问。 一直在边上整理东西的爱丽丝,忽然就竖起了耳朵。 她停下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开始聚精会神地偷听。 “嗯。”布雷颔首,承认了。 这个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啊,貌似维吉妮亚是女皇,这确实要隐瞒。 想起来这一茬的布雷,又连忙摇头。 “好了,我知道了。”埃里克没好气地看着布雷的样子。 “如果不是太严峻的事情,我也不会找你。”埃里克蹲下了身子,打开自己的小冰箱。 他从冰箱里面掏出了珍藏已久的雪糕——然后准备自己吃。 他才不要给瞎眼佬或者爱丽丝上尉分享。 这是他独享的时刻。 布雷只是挑了挑眉,他也不稀罕埃里克的雪糕。 这个上校吃的东西温度都很低,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吃完之后还能正常思考的。 那么冷的东西,吃完之后难道不会头皮发麻的么。 “不过你跟我说的白银种,我会注意一下的。”埃里克并没有将布雷的话当作耳边风。 “好了好了,你就赶紧收拾行李回去吧。” 于是在埃里克的催促之后,布雷踏上了返程。 而且坐的是轨道车,回去估计不需要一天。 窗边的布雷,看着不断变换的景色,深呼吸了一口气。 即便是在车内,空气也闻着要比战场上舒服得多。 虽然说斩了一个白银种,不过布雷并没有多么疲惫。 该怎么说呢,他跟那不知名的白银种之间的那个并不是战斗。 尽管过程很麻烦,但休息上几天之后根本就不会有疲惫的状态。 他现在甚至还可以继续全力战斗。 就算是自己现在乘坐的轨道车出什么事,他都完全可以承受得下。 “咚隆!!!!!!”轨道车在布雷想完这个之后,就立马震动了起来。 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胡思乱想。 过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车内也没有半点的恐慌。 估摸着刚才就是普通的车辆不稳而已。 吓死布雷了,他还以为自己得到了言出法随的能力。 “你也不用那么慌。”一道跟布雷声线很接近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白面很自然地走到了布雷的对面,然后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布雷看到了白面肩膀上多了一只很奇怪的鸟。 “啾!”似乎注意到了布雷的视线,小鸟很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毛绒绒的,看上去很可爱。 就是羽毛颜色太过绚丽,有点玛丽苏。 “偏远地区的铁轨不稳是常有的事情。”白面说道。 “我知道。”布雷回答。 “你真的知道?”白面反问。 好吧,布雷其实不知道。 真讨厌,被另外一个自己反问什么的… “你碰到白银种了吧。”白面道。 “嗯,斩了。” “预料之内。”白面并没有多么惊讶。 布雷 克拉斯斩杀半神这种事情,本就不值得惊讶。 当然,前提是作为持戒人的布雷 克拉斯。 那些连剑都没有找到的布雷们,早就死在了前面,不会有后面的剧情。 “有用我的剑吗?”他又问。 “没有。”布雷摇摇头。 那时候也没有危机到他需要依赖白面的剑。 “没有用么,你看来很不错。”白面似乎很满意布雷的表现。 “现在这不过是一个开端。” “之后你会遇到更多的白银种,更多的反派。”这白色的剑士沉声说道。 尽管声线很接近,但白面的要更加低沉一些。 仿佛声音在压抑着某种随时会暴走的力量。 “我可以不遇到吗。”布雷平静地看着白面,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心不想要再遇到乱七八槽的家伙。 “你有没有在自己斩半神的时候,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布雷努力地回忆。 “我在中途看到了有人拉横幅,上面说持戒人先生加油。” “是么,那看来你已经遇到了乔纳森了。”白面开口道 “说什么也太晚了。” 不想要布雷提供更多的线索,白面就可以判断那个拉横幅的人是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家伙是谁?” “乔纳森么?”白面也陷入了思考。 “一个你我都无法捉摸的人,所以不需要搞懂他到底是什么人、在想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偶尔他会帮你,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搞你。” “…”布雷越听越是困惑。 “本来我是想着要不要教你什么剑术,不过就现在看来,教你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为什么?”布雷发现自己今天的“为什么”有点多。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剑士。”白面回答。 面前的这个布雷 克拉斯,是一个雇佣兵,而非纯粹的剑士。 所走的道路完全不同。 这个布雷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才能,但是在自己的努力下却还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至少白面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高科技该怎么用,而布雷搞懂了。 所有的布雷,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路走就是了。 白面他只是在作为了一个辅助者,一个协助者。 为了帮助布雷 克拉斯,更好地阻止这个世界引来灭亡。 “啾!”那只奇怪的鸟,绕着布雷飞了两圈之后,又回到了白面肩膀上。 “下一次再聊吧,我不碍着你回去了。”白面站了而起来,走向了另外一截车厢。 而轨道之外,是一头被拦腰斩断的巨虫。 在房间里,维吉妮亚在很认真地看着一本书。 看书的时候,她时不时会发出嗯姆嗯姆的声音,然后还会自言自语。 这本书的封面是烫金的,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 也不知道维吉妮亚这位女皇陛下到底在看什么重要的东西。 “陛下,您在看什么?”布兰琪站在了维吉妮亚一侧,替她倒咖啡。 维吉妮亚陛下看这本书很久了,处理完政务就是看这书,可能是某种特别重要的知识吧。 因为布兰琪平时不会去肆意地窥探维吉妮亚陛下桌面上的东西,所以就算是她也不晓得书的内容。 “《如何回避公主败犬结局》。” 维吉妮亚说道。 “嗯?”布兰琪产生了大迷惑。 “《如何回避公主败犬结局》。” 维吉妮亚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次书名。 “陛下,您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所以这本书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忠诚的女仆小姐并没有试着去吐槽可爱的维吉妮亚陛下,而是很认真地说道。 听了之后的维吉妮亚,脸微微一红。 “是呢,是这么一个道理呢。” 维吉妮亚清了清嗓子,将书放下了。 确实,自己现在是女皇,不再是公主了,那这本书该怎么办啊。 “比起在这里看上,您不如去直接找那位‘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女皇芳心的咸鱼’如何?” 布兰琪语气平静地骂了一次布雷。 只可惜,就算是这样也没法解气。 自己的女皇陛下竟然喜欢上的人是这么一个家伙。 值得庆幸的是,好歹是纯爱,不是后宫。 布兰琪严重怀疑现在的维吉妮亚陛下连对方的后宫都可以接受。 不过要是对方打算开后宫的话,布兰琪会不择手段地毁掉。 维吉妮亚陛下跟自己喜欢的人,自然要纯爱。 对方开后宫的行为,布兰琪绝不姑息。 “诶,布雷先生回来了吗?” 维吉妮亚有点惊讶。 “是的,边境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布兰琪点点头。 “啊,为什么报告给我的都是各种其他事情,偏偏没有边境的事情啊。”这位女皇陛下努了努嘴。 维吉妮亚也没有犹豫什么,轻轻地放下了刚才还在认真研读的书籍。 “我陪您吧。”布兰琪见维吉妮亚的动作后,幽幽地说。 咖啡,也没有必要再倒了。 --- 布雷回来之后,跟拉克丝见了一面久回去城堡里面了。 毕竟进了城堡就相当于重新开始工作。 女皇护卫这份工作,可不允许布雷三天两头去见自己的妹妹。 不过很令人伤心的是,拉克丝在看到布雷第一时间找自己之后,并不开心。 “你怎么不去找维吉妮亚姐姐啊!哥你这个白痴!” 布雷被自家妹妹骂了。 其实就算拉克丝什么都不说,布雷也要去找维吉妮亚的。 话说回来,估计拉克丝根本不知道自己跟维吉妮亚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了。 “快点走!”拉克丝用力地推着布雷,奈何自己是一个法师,根本推不动布雷。 “我知道了,等下就会过去的。” “不!要!等!”拉克丝执拗地说。 很多时候就是因为等太久了,都把自己的机会给等没了。 无奈之下,布雷只好早早地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城堡。 城堡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妙。 人很多,但是你却无法感受到所谓的热闹。 布雷推开自己在城堡里面的房间之后,打了一个哈欠。 然而哈欠打到了一般,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推出房间,然后认真地看着门牌之类的地方。 这里的确是自己的房间。 他又走进去了。 果然自己没有错觉,维吉妮亚女皇陛下真在自己房间。 布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布兰琪对布雷打了一个眼色,可惜布雷并没有理解。 “…”布兰琪欲言又止,这么明显的暗示他都不明白? 这个雇佣兵难道说满脑子都是如何跟别人战斗么。 “砰!”余姚市门被布兰琪重重地关上,在关上之前她自己也顺便离开的房间。 虽然说布兰琪心里对布雷有一千万个嫌弃,但是为了维吉妮亚陛下,她也只能这样安静地守候着了。 维吉妮亚此时在偷偷地盯着布雷先生—— 大概配一个拟声词的话,就是“吱”。 要是去追溯这个拟声词的来源,可能就要跑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探究了。 总而言之,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看着卡普拉斯好了。 “维吉妮亚,你这样可是会被流言蜚语攻击的。”坐在维吉妮亚身边的布雷没好气地说道。 他将自己的三把剑放在了离维吉妮亚很近的地方。 自己也是坐在了距离维吉妮亚很近的地方。 “没有关系。”维吉妮亚注意到布雷坐得很近,自己也偷偷地靠近过去了。 现在这个房间啊,已经被几十层法阵好好地保护起来了~ 不用担心有什么人会远程偷窥呢~ 退一万步,假如以后有人用“看吧,这是你私会护卫的证据”来威胁自己,那么维吉妮亚也只好将对方咔嚓掉。 你说对方有备份该怎么办?那当然是…不行,不能说下去了。 维吉妮亚捧着自己的脸,不行不行,在布雷先生身边的时候绝对不能想这种恐怖的事情。 总之就是,问题不大。 不管她在这里怎么跟布雷卿卿我我都无所畏惧。 那一晚上之后,本来就对布雷充满恋慕的维吉妮亚,更加迷恋他了。 明明是老咸鱼,却得到了维吉妮亚的所有爱,这可真的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如今的维吉妮亚,就差那种很糟糕的“嘶哈嘶哈”了。 布兰琪也早就捂着自己的脸,没眼看。 甚至很多时候还是布兰琪去制止维吉妮亚做一些古怪的事情。 布兰琪每次心里面都是在默念着,亲爱的陛下,请您稍微克制一点吧。 但偏偏维吉妮亚在平时相当正经,并没有失责,因此布兰琪这位女仆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布雷先生,就算我现在不是跟你坐在一起,之后也会被别人用其他方式攻击的。” 维吉妮亚幽幽地说道。 “只要我还是一个‘刚刚上位’的女皇,那么这种流言就无法避免。” “大概明白了。”布雷说道。 乍一听布雷说的是差不多都搞懂了,但实际上他的意思是只明白了个大概。 “总之现在,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维吉妮亚道。 重要的是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片刻。 --- 在此时此刻某个房间内充斥桃色空气的时候,远方却是在硝烟四起。 “我不想死!!!!”一个士兵抱着自己的头盔,嘶吼着说。 “不是说和解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里还在打仗!” 这个士兵握着自己武器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他的脸上全是泥灰和血,有两根手指被枪打碎了。 耳边全是轰击的声音,头顶上的防御工事摇摇欲坠。 “我也不想死啊啊!!!”另外一个士兵,哭喊着就丢掉自己的枪,往后跑。 “砰——”然而来自长官的一枪,直接打断了他的腿。 “摁回去!”那长官喝了一声。 这里是帝国的战场,刚才这些士兵都隶属帝国。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一刻,给士兵恐惧的不仅仅是对面,还有己方。 战场上是不允许有逃兵的。 但实际上,真的上战场到底有多少人可以淡定。 是呢,嘴上对战争侃侃而谈、说战争是多么多么沉重的人,总是心里想着自己上战场一定会跟某些人更加英勇、认为自己能够挺起胸膛说为国捐躯。 但是真到了那一刻,是否会连枪都拿不起来,连人都不敢杀了。 “傻子,和解的是边境的两个小国。” “又不是联邦跟帝国。”一个老兵低着头,对身边的新兵说道。 新兵只要经过两次战斗就能够变成老兵了。 因为每一次战争都让人无比深刻,会“教”给你很多东西。 前提是你能够活下来,很多时候士兵们得到的教训就是死,没有任何机会悔改。 “明明大家都说,停战了。” “呵呵,是停战了啊。”老兵冷笑着说,抽了一根烟。 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镇痛,并且缓解恐惧,这使得很多士兵都染上了烟瘾。 “这里的战争不会被任何人关注。” “皇都里面载歌载舞,谁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新兵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那他在这里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就连虚无的荣誉都没有。 难道说来这里的目的就只有“当炮灰”吗? “打完了,大家都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要跑!放过我吧,我还想要回家!”新兵狼狈地往某一个方向跑,连枪都不要了。 就跟前不久的逃兵一样。 只是这一次不需要长官来惩罚他,敌人已经动手了。 一枚火球直接砸到了站起来的新兵身上,将他吞噬。 “啊啊啊!火啊!!!” 这新兵最幸运的地方在于,很快就有一枚子弹结束了他的痛苦。 “呼——”老兵吐了一口烟,麻木地举枪对敌人开了几枪。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半神之中有一个统帅者。 那统帅者名为乌姆坎达尔。 而祂,此时正在制高点,俯视着下方的战场。 尽管说凡人们有“空中的钢铁怪物”,但是那些流弹没有一枚落在乌姆坎达尔附近。 一切的攻击都好像是在主动避让乌姆坎达尔。 祂的身边,是带着面具的乔纳森,还有微笑着的马瑞克。 这两个都是凡人。 并且乌姆坎达尔不喜欢这两个凡人。 这两个家伙,对于凡人遭遇的一些都漠不关心,仿佛自己是第三者。 可以背叛凡人的他们,自然总有一天也会背叛自己。 不过,现在祂还需要这两个凡人来帮助自己。 白银种现在想要行动还是太困难了。 乌姆坎达尔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若是祂企图去干涉低等种的世界,那么在事后必然会遭遇到反噬。 诸如“运气不佳”、“盟友背叛”等等事情,又或者“封印”、“沉睡”,都会找上门来。 已经有不少白银种付出了血的代价。 世界之壁开裂之前,乌姆坎达尔也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像现在这样在远处稍微看一眼凡人的战争,倒是无所谓。 祂的双眸中,倒映着炮火与尸骸。 凡人们用自己的法术跟武器,互相残杀着。 “为什么,这些凡人来进行那么无聊的内斗?” 乌姆坎达尔问。 “难道说有谁率先入侵了另一方吗。” “不,并没有。”马瑞克笑着说,他的气质像是一个贵公子,也像是一个军官。 “果然,拥有自己‘文明’的凡人太难去理解了。” 乌姆坎达尔摇摇头。 祂在不断地观察凡人,并且试图从中学习。 虽然说祂的确学习到有用的,但是更多的是看到无意义的事情。 “凡人的战争,并不是单纯的入侵跟反入侵那么简单。”马瑞克道。 “一切战争的背后,都是政.治。” 乌姆坎达尔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看着下面的人在恐惧、在厮杀。 果然还是搞不懂,这种内耗的意思在哪里。 “抱歉,看来我不能继续陪你们了。”马瑞克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表说道。 马瑞克该回去自己那一边。 “呀,要回家了吗?”乔纳森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本来他还想要跟马瑞克两一次双人相声的,看来只能够等到下一次了。 不过其实就算马瑞克不走,估摸着也不可能跟乔纳森说相声。 相较于乔纳森这跳脱的性格,马瑞克明显是那种更加沉稳跟优雅的类型。 “如果不回去的话,终究会被普莱德总统阁下发现的。”马瑞克不紧不慢地说。 这番话好似马瑞克有多么惧怕普莱德一般,但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到畏惧。 他还是那一副无聊、完美、和善的微笑。 他双手背在了身后吗,就这么走着离开了。 “时间,还差多久。” 乌姆坎达尔对马瑞克的离开并不在意。 祂只想要知道,到底还要多久世界之壁的破坏才能有进展。 “咿呀,这可不好说啊。”乔纳森语气听着有点为难。 世界之壁可不是大白菜,说毁掉就毁掉的。 即便是乔纳森,也无法给出乌姆坎达尔一个很准确的时间。 “不过,要是没有人抵抗的话,估计也就是四五年的事情吧。”乔纳森在乌姆坎达尔身后开始掰着手指数数。 嗯嗯嗯,四五年世界之壁就可以有一小道缝隙。 而只要有那么一条缝隙,乌姆坎达尔就会有很多操控空间。 到时候卡普拉斯又会更加乱呢。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良性循环! “竟然只需要四五年吗。” 乌姆坎达尔没有觉得这时间有多久。 毕竟白银种的寿命都是千岁起步的,区区四五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白银种沉寂了好几个纪元,也不差那么几年的时间。 “小人说的是没有人抵抗啦。”乔纳森连忙摆手,希望乌姆坎达尔不要那么乐观。 “要是有人抵抗的话,那可就不止四五年了。” “无妨,就算要浪费百年也无所谓。” 乌姆坎达尔淡然地说,祂的目光已经不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 祂在看着某个更加遥远的地方。 “这可不行啊,小人的寿命没有您那么悠久呢。”乔纳森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小人只是一个相当单纯的人类哦,弱小得只能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那种。”小丑摇着头,说。 “要是面对您的话,小人可是一成胜算都没有。” 乔纳森并没有过分地谦虚,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乔纳森可是不撒谎的老实人。 乌姆坎达尔是毫无疑问的怪物,想要战胜祂就需要让另外一个怪物来。 若是可以堂堂正正地杀死乌姆坎达尔,那么杀死祂的家伙便已经有了严重威胁黄金种的能力。 可若是能够做到那个地步,凡人就不是凡人了。 不,也不好说。 说不定就真有以凡人之躯、凡人意志,做出非凡之举的人。 之前那个持戒人先生会是这样的人吗? 看上去不是呢,因为那位持戒人先生虽然很有趣,但实力也不太强。 “这是理所当然的。”听了乔纳森的话之后,乌姆坎达尔没有任何的谦虚。 祂不需要谦虚,对于半神之主来说,这个词是不需要的。 乌姆坎达尔只需要对自己的力量拥有绝对的信心。 要是你对自己都不自信,那么凭什么让人相信你呢。 这样洋溢出来的绝对自信,也是大部分白银种跟随乌姆坎达尔的理由。 这自信,让很多半神难以生起跟祂一战的念头。 “那么,吾就好好地将你口中的这几年时间,尽收眼底吧。” 乌姆坎达尔张开自己的手掌,仿佛想要将整片大地都握住。 “真是一番豪言壮志!听得小人都心潮澎湃起来了!”乔纳森用腋下夹着自己的手杖,然后很卖力地给乌姆坎达尔鼓掌。 “不过,还是请您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凡人中有一句话,说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小丑如是说。 乌姆坎达尔大人过于期待的话,小丑可是会很难办。 要是自己延期了,指不定就要被躲掉打包了呢。 马瑞克还真是鸡贼,估计是预料到会有这种对话才开溜的。 --- 被乔纳森狠狠吐槽的马瑞克,此时已经回到了联邦之中。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有着东方血统的女子,女子的名字是香雪。 香雪一直以来都是马瑞克很“信赖”的副官。 除此之外,他的小队的里面还有一个被当做兵器使用的少女,名为小白。 因为兵器不需要复杂的名字,所以这种像是宠物一样的名字,就伴随了她的一生。 她现在是小白,今后也是小白。 这个由于被改造过度而智力有多缺陷的女孩,呆傻地拉着马瑞克的衣服,亦步亦趋。 她不是跟着香雪,就是跟着马瑞克。 在小白看来,命令都没有这两人重要。 “马瑞克,难道说你又跑去扮演什么角色了么。” 香雪调侃了一下马瑞克。 “不是工作需要的话,我的演技才能一般都不会发挥出来。”马瑞克微笑着回应香雪。 “我只是去跟副总统阁下商量一些事情而已。”他说罢,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枚硬币。 “香雪、小白,我们来玩一个简单的游戏吧。” “正面是代表了战争的红方,反面是代表了战争的蓝方。”马瑞克说道。 “游戏!小白,要玩游戏!”小白听到游戏两个字之后,就很用力地抓着马瑞克。 小白的力量很异常,正常人估计已经被她抓出了血痕。 可马瑞克还是面不改色,把玩着手里的硬币。 “别紧张,我们会玩的。” “就投一次决胜负吧,输的人就请去餐厅吃饭。” “你们想选哪一方呢。” “这是在隐约帝国跟联邦吗?” 香雪沉声道。 “真不愧是你,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马瑞克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这也没有多隐晦…”香雪欲言又止。 要是这样的话,那蓝色就是联邦,红色就是帝国。 “我当然是选择蓝色。”她叹了一口气后,选着了反面。 “小白,也和香雪一样。” “那么就开始吧。”马瑞克眼睛中是一抹难以捕捉的变化。 硬币给高高抛起,最终落在了马瑞克的手背上。 “是反面呢。” “这看来是我跟小白赢了。” 香雪抿嘴笑道。 “哈哈,这样也挺好的。”马瑞克笑着说。 “我也衷心地希望联邦可以胜利。” “走吧,小白。” “我带你们去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 --- 在硬币决定了正反面的哪一个瞬间。 某个战场上,联邦这一边出现了巨大的身影。 那身影充满了压迫感,并且有一种古老者独有的气场。 祂的出现,几乎是顷刻之间毁掉了帝国的所有抵抗。 仿佛那一枚硬币真的决定了这战场的胜负一般,战争的天平倾向了联邦。 不过那震撼的身影很快就又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可战场上面的人都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海市蜃楼。 因为那些人的死亡,是真实的。 各种为了散布怨恨而存在的话语,开始流传在了两个国家之间。 即便是两国处于“和平”的状态,也无法制止人与人的相互憎恨。 你鄙视我,我鄙视你,这大抵就是这么一个循环。 大部分的时候,这些流言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已经不重要了。 它因为是用来鄙视对方的话,所以它可以继续存在。 甚至辟谣之类的都没有用。 实际上听到流言的人,根本没有看过另外一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联邦到底有多少人没有去过帝国,帝国又有多少人没有来过联邦。 对别人一无所知的家伙,可是数不胜数。 或许有人会很天真地问,那为什么不去啊? 但这个问题答案太复杂,所以不会有人多少人来回答。 总而言之,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现在大家对于另外一个国家都是一种相当鄙夷的状态。 正常来说,这一切都是有推手的,可是不管是普莱德还是维吉妮亚都并非幕后黑手。 所以,现在是有人在挑拨两者之间的关系,而被挑拨的人们大多数都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愤怒,都是别人可以利用的东西。 他们恨的对象,恨的理由,都被写好在了纸上,什么都被安排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们仍然还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意志主导的。 普莱德也好,维吉妮亚也好,都在追查到底是谁在搞这种小动作。 只可惜,追查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的到结果,并且也没有成功遏制这些流言。 那只无形的大手,让双方很头疼。 虽然说联邦跟帝国是对立关系,并且边境的战争其实时不时也会有。 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个国家想要开始全面战争。 这不现实,代价也太大了。 若是发动战争的收益远小于代价的话,战争就不会被发起。 毕竟到底发不发起战争,不是单纯去看下面人们的呼声的。 再怎么说现实世界也不是一个摁几个按钮就可以的游戏。 但,照着样子的话…恐怕真正的大战在所难免。 顺便一提,还有一件事很让人头疼。 “白威参谋长。”一个士官站在了一头白发的老人面前,敬了一个礼。 白威的威望相当高,有好几次都拯救帝国于水火之中。 一些士兵小时候可是听过不少关于白威的事迹,基本上看到他本人之后都不会不自觉地升起敬意。 “关于「唤神」的议案,其他长官们都已经有决定了。” “只剩下您的意见了。”士官报告道。 「唤神」,是一个新生的名词,在指代一些从古老遗迹中带出来的道具。 这些道具没有太多的特殊能力,能够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唤醒沉睡的传说。 当然了,人们还不知道这个其实应该叫做白银种。 只有深入研究纪元历史的人从会懂这些称呼。 什么青铜种、黑铁种之类的,基本上都没人知道。 其中不了解的人自然也包括了军队。 所以他们一般都会称呼白银种为神话、传说的存在。 这道具第一次出现,是在战场上,而使用的一方便是联邦。 「唤神」苏醒的传说存在,并不会听从指示,并且会在一小段时间后消失。 但这不代表没有办法让「唤神」召出来的东西定向攻击。 你只需要在对方的人堆里面使用就好了。 联邦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那么多这类道具,在战场上碾压了帝国很多次。 帝国的战线也因此往后缩了大半圈。 要不是因为「唤神」这种道具很稀少的话,联邦大概早就不管和约,直接攻打过来。 不对,要是总统是普莱德的话,大抵还是不会做这种撕破脸皮的事情。 他会考虑到其他影响,考虑包括联邦声誉在内的一切事情。 世界不仅仅只有中大陆,也不仅仅只有联邦和帝国。 但即便如此,联邦利用「唤神」在实战上取得大量战果是事实。 若是有机会可以干脆利落地扑杀帝国,想必普莱德也不会犹豫。 提前一段时间解除和约,然后再进行大量的后期准备。 其实也不会产生太多不好的影响。 “其他将军们的意思是?”白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问道。 他尽管已经上早过了壮年步入古稀之年,但如果不去看那法令纹,你会觉得他只有五十多岁。 “全员认为帝国也需要收集「唤神」,并且使用「唤神」作为反击手段。”士官如是说。 “果然是这样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士官觉得白威的眼神有点阴冷。 “我的意见也是使用。”白威将提前写好的东西,交给了这个士官。 “上面写的就是我的全部意见。”他说道。 “喝!我会将参谋长阁下的意见转达的。”士官再一次对白威参谋长行了一个礼。 “最后就是要维吉妮亚陛下点头了。”白威往后靠了靠,轻声说道。 声音虽然小,但是这个士官还是听得很清楚。 大概是因为距离很近吧。 这个士官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面觉得白威参谋长的话有点忧虑的意思。 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虽然说维吉妮亚陛下有一票否决的权力,可在军事这方面她并不会给出太多的意见。 维吉妮亚陛下一点都不了解军事这一块,所以乱给意见的话只会扰乱很多事情的正常运作。 “那么,属下先告辞了。”说罢,这个士官就离开了白威的房间。 等到那个士官关上门之后,这位苍老的参谋长才缓缓地立起自己的腰。 他已经很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老死了呢。 果然还是不想要这么憋屈地死掉。 可惜的是,人又怎么可能抵抗衰老。 他最终也只能够就这么等着自己老死。 白威手放在了自己的那只钢笔上,眯起了双眼。 “让这种东西上战场…” “到底会让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呢?”白威呢喃着。 从来就没有人知道,当传说的中存在不断掺和到凡人的战争后,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展开。 因为在这之前,人们可是一直都只是将那些“东西”当做传说,认为只是记录在纸上的东西。 根本就没有人当真过。 --- 在一个月之后,维吉妮亚通过了那一份使用「唤神」的申请。 就跟那个士官想的一样,帝国的女皇比没有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对别人指手画脚。 所以尽管她内心对这一切感到强烈的不安,都还是通过了。 “陛下,不管有任何负担。”卡拉斯科负手而立,站在了女皇陛下的身侧。 “通过这一份东西并没有错。” “没有对等的武力,就没有任何跟别人对话的可能。” “虽然我也可以感觉出来这有古怪,但这是无可奈何的。”卡拉斯科看出来维吉妮亚对于使用「唤神」很抵触,便特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也许选择使用「唤神」正中了幕后黑手的下怀。 但帝国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不这样做的话,战争的天平便会不断地倾向联邦。 在某一天到来之后,也许要开始的就不是小规模的战争了。 “这个我知道。” 维吉妮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愁眉苦脸了起来。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没有武力就没有话语权这个道理呢。 “布雷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维吉妮亚扭头朝身后的布雷问道。 正在打瞌睡钓鱼的布雷,被维吉妮亚问到之后,就立刻清醒过来了。 不好,太无聊了所以不小心就开始打瞌睡… “什么事情的看法?”布雷没有听前面的对话,所以被别人突然问问题,还是有点懵逼的。 “是关于最近战争中利用那些传奇存在的事情。”卡拉斯科在维吉妮亚开口之前,便给布雷解释道。 “嗯?问我这个吗…” 你问他这个,他也不是特别懂,自己其实遇到的白银种也就那么几只。 只是,想要在战场上利用白银种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布雷打了一个哈欠。 他对于这种国策上的讨论,是一点都不想要参与。 自己又不懂,指指点点的像是纸上谈兵。 “不过,在跟祂们打交道之前,还是小心自己别被反噬了比较好。” “祂们可是从来不打算让自己被我们这种弱小的家伙当做工具。” 白银种是何等高傲的存在,布雷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说的也对,要是用不好的话,很容易就会在一场战争中被反噬,然后溃败。”卡拉斯科若有所思。 “啊?一场战争中被反噬?”布雷露出迷迷糊糊的表情。 “我说的是对整个国家的反噬。”他对卡拉斯科说道。 难道大家以为白银种只是那种“战争机器”的程度吗… 那是半神诶,用的能力是概念啊。 只需要走几步一个城市就会沦陷的、不讲道理的怪物。 “帝国可是会分分钟会被从中大陆上除名的。” “用的时候,慎重一点吧。” “嗯…稍微慎重一点。”布雷斟酌了一下,改变了自己的用词。 “这是我唯一想说的。” 布雷了解白银种到底有多恐怖。 虽说自己宰了两三个,但是他还是觉得白银种的能力很可怕。 他能赢的理由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他有绝响。 没有绝响的人,连站在半神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不过是祂们一个念头就可以消灭的存在。 只不过布雷理解,不代表其他人就理解了。 到了实战后,大家还是该用的用。 召唤出来的半神会自行消失,这对于使用的一方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这样就完全没有使用的顾虑了,不需要担心怪物反扑过来的事情。 当那半神大闹了一场之后,差不多就是祂消失的时候了。 越用,越肆无忌惮。 越用,一场战争中造成的破坏就越大。 快速结束战争的确原来的意图是减少双方无意义的消耗。 只是被召唤出来的半神狂暴地杀死的人,并不少。 甚至远比一般战争中死的人还要多。 不过说到底惨的还是被半神攻击的一方,使用「唤神」的一方还是收益巨大。 自己这一边不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死伤可以压缩到最小。 但很遗憾的是,大家都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你在使用「唤神」的时候,别人也在其他地方使用「唤神」。 总的来说,双方其实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损失甚至比从前还要惨烈。 而这时候问题又来了,那就是谁都不会先停止使用「唤神」。 一旦放弃了使用,就等于说放弃了抵抗。 除非双方愿意坐下来签署一些条约,否则这是一个死循环。 当然了,在明面上双方其实还是“和平”状态,不应该签这种奇怪的条约就是了。 “白威老爷子,难道你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继续下去吗?”埃里克撑在桌子前,问道。 他面前白发苍苍的参谋长,是一手带自己出来的人。 白威沉吟了良久,摇摇头。 “埃里克,很多时事情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就好比如,战争这件事本身就无法被解决一样。” “但是这样下去,兵源根本就不够。”埃里克沉声道。 “而且很快战事也会波及到普通老百姓。” 战争进行的速度,快到了一种让仍瞠目结舌的地步。 现在的战线被快就被压后,一压后,城镇就会直接遭殃。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让大家都放弃使用这种好用道具。” “但是这一点偏偏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白威知道埃里克的脾性,只是很遗憾,如今并没有他们能够做的事情。 两个人都在拿着斧子对砍,你让其中一个人先放下斧子?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是我有点激动了。”埃里克低着头说道。 道理他都懂,都懂… 可听到这样的答复,埃里克依旧是无法抑制地产生一种失望的情绪。 总归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万年上校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家伙。 边境的事情他需要别人帮助,调查线索的事情他也需要别人帮助。 然后到了现在,没人可以帮助自己的时候,他一事无成。 离开白威的办公室,他走到了街上的自动贩卖机附近,买下了一罐冰咖啡。 毕竟,这些是国家首脑都没有能够制止的事情。 他一个小小的上校自然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啊…”他用手擦了擦罐子边缘,自言自语道。 只不过,无能为力不是借口。 于是他又买了一罐冰咖啡,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他打量着来往的人,在皇都里面,根本无法体会道战争的恐怖。 不如说,人们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将战争当作某种谈资。 用笑嘻嘻的样子,夸张地比划着说现在战局很严峻。 只不过,埃里克倒也不觉得这么有多么罪恶。 不管何时,国家都是需要运作的,每个人的日常就是国家机器的齿轮。 日常被粉碎的话,运作也自然会停滞下来。 所以说,这样也挺好的。 “你好,这位先生。”一个带着圆顶帽子的家伙,站在了埃里克身边。 “你叫我?”埃里克观察着对方。 要是对方是骗子的话,骗到他头上可真是倒霉。 “是啊,我是在叫你。”那个家伙道。 “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马瑞克。”这个手里提着皮箱的男人,朝着埃里克递出了名片。 “马瑞克?” “是的,我是一个歌剧团的占卜师。”马瑞克对埃里克说道。 对方总是露着微笑,另外埃里克很不喜欢。 这像是某种做作的表演。 “歌剧团还有占卜师的吗?我去的少,别骗我。”埃里克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他扫了一眼,看到了名片上写的是紫罗兰歌剧团。 这是一个相当著名的歌剧团来着,就连埃里克这种不喜欢歌剧的人都略有听闻。 只不过歌剧团的占卜师?果然还是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真的,我没有骗你。”马瑞克挠了挠自己的脸,有点失落地说。 看上去像是因为被连续质疑,而导致自信心不足的样子。 “我们是各国巡演的歌剧团,现在正在皇都落脚,但是最近战事连连,我们临时取消了在这里的演出。” “准备过两天就离开了。” 马瑞克不自觉地就开始给别人介绍起自己的歌剧团。 “要是没有战争的话,大家就有机会好好地感受一次我们的歌剧了。”他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所以你这个占卜师喊住我是为了什么?”埃里克又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喝的。 这一次不喝咖啡了,改喝果汁。 歌剧不歌剧的,埃里克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倒是爱丽丝上尉肯定很上瘾。 真是幸亏了这一次散心没有带上爱丽丝上尉,否则她会抓着马瑞克问一堆东西。 “因为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不忍住过来了。”马瑞克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埃里克很意外地看着马瑞克。 “我每次看到别人愁眉苦脸的,都会很不舒服。” “总会想有没有办法帮到对方。”马瑞克解释道。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埃里克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问道。 “占卜。”说罢,马瑞克就将自己的皮箱打开来,将一沓卡牌放在了盖子上面。 “占卜?” “对,我可以猜到你烦恼的事情。”马瑞克说完,就示意埃里克随便抽几张卡牌。 “就这样?”埃里克从这卡牌堆里面,很随心第抽了几张出来。 “背面放,背面。”马瑞克见埃里克是正面朝上放的时候,连忙说。 “啊,可是我都放了。” “那重来。”马瑞克很执着地说。 埃里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那么一点点小无奈。 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跟对方整起这个来了。 在折腾了一小段时间后,马瑞克总算是完成了他的占卜。 散乱的牌,每一张都有自己对应的意义。 不同的方式去解读,就会有不会的结果。 这是很常见的占卜方式,解读的准确度因人而异。 “你在忧国忧民?”马瑞克不可思议地看着埃里克。 “还挺准的嘛。”埃里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你所担忧的事情,根本不存在解决的方法。” “…”埃里克这一次沉默了。 “等这个事情真的结束的时候,就是噩梦来临的时候。”马瑞克说道。 “届时的你,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你所想要保护的一切。” “真是奇怪的结果。” “听上去像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马瑞克微笑着说。 然后突然之间,天空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毫无征兆。 “竟然下雪了。”马瑞克的眼神充满了喜悦,好像很飘雪。 “就最后来说,你的占卜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埃里克接住了一朵雪花后,幽幽地说。 埃里克也喜欢雪,因为冰冰凉凉的,摸着就很舒服。 马瑞克的占卜挺准的,但准又如何。 “是啊,我的占卜没有能够帮到你。”马瑞克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送点东西给你。”他从皮箱里面,又翻出来了五枚戒指。 每一枚戒指都是乌黑的,充满了不详。 埃里克几乎是瞬间就想要离开这里。 “这是一些附魔的戒指来着,收下吧,说不定以后就呼帮到你。” “不,我不要。”埃里克很果断地拒绝了。 要记住了,不要接受陌生人的礼物。 “这样吗?但是就算你不要都不行了呢。”马瑞克无奈地说。 “这些戒指的主人,已经设为是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后你会知道的了,不管怎么样,这些戒指最后都会流落到你的手上。 马瑞克笑着,然后将手里的五枚戒指扔到了下水道。 “好了,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担心什么了吧。”马瑞克道。 “你这个家伙…”埃里克在某一刻,竟然将面前的人跟那个挑拨两个争端的幕后黑手联系在了一起。 没有证据,但是他的直觉是这个告诉自己的。 “想必,你以后会成为一个英雄吧。” 马瑞克在风雪中,留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靠。”埃里克想骂人。 埃里克在马瑞克消失了之后,就好好地调查了紫罗兰歌剧团一番。 紫罗兰歌剧团的确这段时候在皇都逗留,可是歌剧团里面却并没有马瑞克这么一号人。 马瑞克从一开始就骗了他。 虽然说上校自己多少也觉得马瑞克是一个骗子,但是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 埃里克摸遍了自己全身都没有发现少了东西,而且自己也没有被套出话来。 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了确当自己真的没有少东西,他还刻意去找爱丽丝上尉给自己搜身来着。 但是最后只得到了上尉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那家伙,莫非就是想逗我玩?”埃里克走在大楼旁的小道上,嘟囔着。 在这个世界上,不缺那种神经兮兮的家伙。 说不定马瑞克就是单纯是发神经而已。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他之前的直觉该怎么说呢…他总感觉马瑞克跟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有关系。 其实理智在告诉埃里克,直觉这种东西是不能信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没有办法说谁是什么什么。 但是那种强烈的直觉真的令他无法忽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现在明明更应该思考的是战争的问题,自己却在想这种乱七八糟的。 “邦!”一些东西从埃里克路过的一棵树上掉了下来,砸到了埃里克头上。 埃里克反应比较快也没有用,这东西掉下来得太意外了。 “嘶!”上校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疼啊,怎么像是被金属砸到了一样? 他低下头,看向了砸中自己头部的元凶。 “…”埃里克蹲下去,将地上的一串戒指给捡了起来。 这东西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马瑞克说要送给自己的戒指。 不过他记得戒指应该是单个单个的,哪是这样被捆在一起的样子。 “为什么会在树上?”埃里克有点不理解。 他呼了一口气之后,抓住了这些戒指,然后抡了抡手臂。 “啪”的一声这些戒指全部被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地将戒指收下来吗?开什么玩笑。 这种乌黑的戒指,埃里克一看就是好东西,收起来简直就是作死。 说不定这戒指会给人带来什么诅咒也说不定。 反正扔了总比留着要好。 --- 第二天,埃里克打了一个哈欠,起床了。 他起床洗漱完之后,就打开自己的冰箱,喝了一口冰镇的水。 接着解决掉早餐就是回岗位了。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回去座位之后,有一只鸽子飞到了距离他很近的一个窗口 那鸽子嘴里叼着一整串的戒指。 乌漆嘛黑的,就是昨天埃里克扔到垃圾桶的那五枚。 “走走走。”埃里克拿起自己的吸管,赶走这只鸽子。 不料鸽子是飞走了,戒指却被精确地扔到了埃里克的桌子上。 埃里克看着这一串戒指,将它们扔到了自己脚边的垃圾桶。 随后在好几天里,埃里克都没有再看到过那些戒指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安稳下来,但在七天之后,戒指又回来了。 在埃里克完成了一项任务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感谢了。 感谢自己的小女孩还送给自己一串戒指。埃里克当场就愣住了。 又是那五枚乌黑的戒指,戒指上的那种黑色,深到仿佛可以将人吸进去。 只是埃里克没有被吸引住,他只是一声不吭地收下了这五枚戒指。 等自己回去之后,他又将戒指给扔到公园的垃圾通了。 虽说这样好像很对不起那个女孩,但埃里克觉得还是稳妥一些好。 即便如此,那五枚戒指最后还是一次次阴差阳错地落入了埃里克手里。 埃里克也设想过,是不是有人故意将自己放给自己的。 可后来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实在是太频繁了,到底什么家伙才会有那么旺盛的精力来整这些。 何况埃里克还试过将戒指扔进下水道、将戒指埋到土里、自己跑去外地了,都没有用。 至于破坏这五枚戒指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尝试。 因为贸贸然破坏掉,说不定会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 毕竟也不是没有“戒指被砸就会爆炸”的可能性。 自己鲁莽的行为误伤到别人就不好了。 于是就这样,埃里克的日常中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扔戒指。 不管戒指回来了多少次,他都照扔不误,休想他留下这五枚戒指。 就这么,足足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埃里克都在扔戒指中过日子。 “上校,你看上去精气神很差。”爱丽丝上尉倒了一杯冷水给埃里克,说道。 “胡说八道,我精神得很。”埃里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反驳。 不就是每天扔一扔戒指而已,怎么会让他疲惫呢。 自己那么累肯定是因忧国忧民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战事如何?”埃里克随口问道。 “大部分上将都被调去前线了。” “这怎么看上去已经跟正式开战没区别?”埃里克苦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一边说还处于和平状态,一边又打得热火朝天。 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完全就是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 要不是中大陆联邦跟帝国两家独大,其他小国都想要过来吐槽一番了。 “皇都的间谍数量多了不少。”爱丽丝看了一眼自己的文件后,对埃里克说。 “嗯,我最近也处理了一些。”埃里克道。 他自己翻出来了不少间谍,并且送去给有关部门处理了。 至于处理的方式是什么,就不是他可以管得了的。 “卡拉斯科大人,还有陛下,都想上校你的军衔升一下呢。”爱丽丝上尉淡淡地说,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绰号吗,上尉?” “当然知道,万年上校。”爱丽丝闭上眼睛,像是背书一样念起了埃里克的绰号。 就算是一万年都不会晋升的上校。 “上校。”爱丽丝上尉突然喊了一声埃里克。 “还有什么东西要报告的吗?”埃里克瞥了爱丽丝一眼。 “你打算上前线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爱丽丝上尉。”埃里克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回应道。 “如果没有特别的必要,我是不会去前线的。” 之前边境的那一次,纯粹是太紧急了,所以埃里克才会赶往边境。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明埃里克怕死。 只不过是,他成为军人的目的,不是去杀敌征战沙场,是保护这个国家里面的人。 虽说,上战场杀敌也是保家卫国。 但是… 现在随时都会毁掉威尔帝国的,并不是战争本身,而是那些被召唤而来的半神。 他必须要做好应急的准备。 整个威尔帝国,对半神了解的人估计并不多吧。 不对,应该说,真正了解的人只有那么两三个。 从荒神污染者手中活下来的埃里克和爱丽丝,还有跟半神战斗过几次的布雷。 他们都晓得,此时的联邦跟帝国,都在玩火。 而且是那种无法被扑灭的火。 所有人都坚信着半神被召唤出来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但埃里克不信,他不信会那么好的事情,不信会有这等馅饼从天而降。 “为什么不加糖,上尉。”埃里克喝了一口冰水之后,埋怨道。 “上校,我不是你的秘书。”爱丽丝冷冷地说。 “以及往冰水里加糖这种事情,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 在另一方面,战争仍然在持续着。 事到如今,联邦跟帝国基本上都对所谓的“和平”心知肚明。 大家都没有撕毁条约,大家都没有遵守条约。 人们都以为一直发生战争都是边境摩擦,殊不知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不是这种程度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摩擦了,而是正面的直接冲突。 哪怕是某天普莱德总统站出来说全面战争了,都不会有人士兵惊讶。 惊讶的只会是普通的百姓。 “我们需要使用那个东西吗?”一个士兵向自己的长官询问道。 “用吧。”那长官并没有怎么犹豫,就挥了挥手,示意使用。 这一场战役关系到这座山的所属权,如果山区交给了联邦,那么对帝国来说后续的战斗会很艰难。 虽然召唤半神的道具很稀少,但该用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 在大概十分钟之后,地面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一辆帝国的战车,冲到了双方的战线中间,使用了从遗迹得来的道具。 与此同时,帝国的战线以最快的速度后撤。 联邦这一边的人则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在做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联邦自己也做过。 虽然说联邦也想要撤退,但太晚了。 一旦半神被召唤出来,撤退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轰隆!!!!”一只如同岩柱的粗壮手臂,探出了大地。 随后,一个巨人撕开了挡住了自己出现的地面,爬出了地底。 “那些帝国的混蛋!” “艸!是巨人!” “快跑!快跑!我不想死!” 联邦的士气几乎是在一瞬间崩溃。 他们很清楚这怪物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巨大。 巨人身上那虬结的肌肉,像是一块块岩石。 祂爬起来之后,就仿佛是一座山苏醒获得了生命。 巨人的身体颜色跟质地,都跟火山岩类似,看上去坚不可摧。 不过很遗憾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几乎去尝试祂到底有多坚不可摧。 在祂出现的那一刻起,联邦的士兵们就被地上蔓延过来的岩石所吞没。 被吞没的人,顷刻间就被同化为泥土。 在战场上,多出一根根人型的泥柱。 啊,对了,禁止胡思乱想。 巨人似乎是因为被强行召唤而来,显得无比的愤怒。 祂一脚将地上那些泥柱踢烂,然后仰天咆哮。 “吵死了!(未知语)” “只不过是一群凡人,竟然想利用我?(未知语)” “愚蠢、狂妄!(未知语)” 巨人用古老的语言咒骂着战场上的所有凡人。 在其他人的视角中,祂口中吐出的声音如同惊雷,裹挟着无法被抑制的怒火。 不单单是联邦的人在怕,连召唤出这个巨人的帝国也在怕。 “没关系,这家伙会消失的。”那帝国的指挥官,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沉声说道。 即便是经历过无数战役的他,在面对巨人的时候都不禁胆颤。 简直就像是一种本能。 畏惧半神是凡人的本能么… 联邦的军队被这个巨人一扫而空,就跟之前召唤半神辅助战斗的结局一样,帝国大胜。 只需要利用好位置,那么就能够合理地引导半神的仇恨,借此打击敌人。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怪物,根本没人有反抗的能力。 虽然说可以召唤半神的珍贵道具又少了一份,但换来了这样的大捷也算是值得。 接下来就是等待半神的消失了。 一切都会跟之前一样,整整一年了,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使用这种道具的时候都不会有差错。 要是会有问题,那么也早该出问题了。 然后,这帝国的指挥官在默默地等着。 他在等待着恐怖巨人的消失。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巨人仍然没有消失的意思。 甚至联邦军队真的“全军覆没”了,祂都还在战场上。 祂的每一步都震撼着大地,令帝国这一边的所有人心头一颤。 “长官,这怪物为什么还不消失?”一个士兵紧张地询问道。 那个指挥官没有回答,心中某种不详的预感在不断加重。 没有消失? “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全军撤退!” 现在已经没有敌军了,但是他却下达了“撤退”的指示。 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敌人在战场上。 而且是一个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解决的敌人。 “快点撤!!!!!” 这个半神没有消失。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祂…不会消失。 恐怖的想法占据了这个指挥官的脑海,让他催促着整支军队撤离。 只不过,一开始说的那个“太晚了”,不单单是对联邦来说太晚了。 对帝国这一边来说,同样是太晚了。 当那个巨人的目光,锁定在了帝国这一边的时候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好了。 “被召唤出来受到的限制竟然那么小。(未知语)” “看来这也不全是坏事。(未知语)” 被召唤出来的巨人,受到卡普拉斯的限制比正常的时候小了许多。 对于祂而言这毫无疑问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那么现在就来庆祝一下吧。 “这是什么!!?”那帝国的指挥官,看见自己的手开始软掉并且像泥一样掉落之后,发出了惊恐的喊声。 不过惨叫的人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发出恐惧的声音。 没有半点疼痛感,身子却在一点点地泥化。 地面上攀爬上来的泥土像是有生命的一样,不管怎么样都挣脱不掉。 更为恐怖的是,他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被泥土所同化。 “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我还有家人,我不想死!” “不要过来!” 士兵们在用各种话来求饶,可惜都无济于事。 先不说巨人听不听得见,就算听见了,估计祂也不会在意。 巨人“杀”掉整支军队,甚至连力气都不用,也不用耗费什么心力,只需要一个念头即可。 人摁死一只蚂蚁尚且要花力气,祂连力气都不需要。 所以祂有什么理由将这些人的求饶听进去呢? 过了一小会之后,原本两军对垒的战场被一片死寂所笼罩。 在这里就连尸体都看不到,入目的除了泥土之外,还是泥土。 唯一能够证明曾经可能有人在这的,也许就是那些人型的泥柱了。 泥柱是人的轮廓,但具体的表情已经模糊不清。 旁人只能从那些似乎是在逃离一样的动作,去猜测化作泥柱前的人到底有多么惊恐。 那巨人随意地走动着,没有明确的目标。 在沿途,祂还踩碎了不少泥柱。 不过这样也没有什所谓了,毕竟那些人早就跟泥土同化,本来就不存在恢复原来样子的可能性。 成为泥柱的那一刻,就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不对,可能这个比死了还要惨,毕竟死了之后好歹还可以进入徘徊之墓。 但是跟泥土同化了之后,连灵魂都没有办复归。 “我到底该去哪里?(未知语)”巨人自言自语道。 祂本身是被封印起来的白银种,然后被凡人用不知道什么方式给召唤出来。 突然回到这片土地之后,祂竟然有点迷茫。 “您好!野生的白银种大人!” 一个人站在了一个山头朝着巨人摘帽行礼。 而行礼之人正是乔纳森。 只可惜巨人完全无视了行礼的这个小丑,径直地朝着前方走去。 “难道是听不到吗?”小丑摸着自己的面具,沉思了起来。 应该是自己声音太小了,所以这尊野生的白银种没有注意道自己吧。 于是乎这一次乔纳森用喇叭呼喊着巨人。 “您好!!!!!!!!!!!!!!!!!!!” 终于,巨人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座站着小丑的山头。 “果然是小人之前声音太小了,太好了!”乔纳森无比感慨地说道。 可他不曾想到,那个巨人在转身之后,就使用了概念。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乔纳森就被泥土覆盖,成为了泥柱。 “暴力是坏文明,白银种大人。” “小人可是很怕死的,所以请不要一言不合就攻击。”乔纳森用一块手帕擦了擦面具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汗水。 “嗯?(未知语)”巨人有点意外地看着乔纳森。 概念应该是生效了,但为什么这个人类没有事? “这是小人的名片,请收下吧。”乔纳森凭空拿出了一张跟房间一堵墙那么大的名片,吃力地递给了巨人。 巨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接过了这张名片。 这个人类到底事怎么回事? “呼哈,对了,除此之外小人还有事要跟您说的。”乔纳森将自己的名片交出去之后,心情畅快了许多。 “乌姆坎达尔大人想要您作为先锋去入侵黑铁种的世界来着。”小丑说道。 “乌姆坎达尔?”半神之主的名字,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祂还是记得很清楚。 乌姆坎达尔想要入侵黑铁种的世界,祂是发疯了吗。 “想要干涉黑铁种的世界,可以要被卡普拉斯制裁的。”巨人沉声说道。 不知不觉间,祂忘记了乔纳森只是一个自己可以随手捏死的凡人,在很正常地跟对方说话。 这一份“正常”,着实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一般来说,各位大人的行动会被限制住呢。” “可是现在您的情况不一样。“乔纳森伸出了自己的食指,摇摆了起来。 “明明杀掉了那么多黑铁种,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是吗?“ 乔纳森说出这番话之后,巨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祂恍然大悟了。 “是么,原来如此。”自己是被黑铁种主动召唤出来的,因此受到的限制减少了许多。 “就是如此。”乔纳森的面具上挂着一丝微笑。 “只有我一个吗?” “当然不止,您请放心好了,同伴的数量管够。”乔纳森竖起了大拇指,面具上摆出了吐舌头的调皮表情。 这些能够用来召唤半神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藏在遗迹里面的宝物,而是乔纳森和马瑞克放进去的。 从头到尾都是乔纳森跟马瑞克在搞事情。 不过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了,也没有什么好细说的。 但是,有一点可能会让人很不解。 既然是打算通过召唤半神来减少世界对祂们的限制,那为什么还要特意让两国的人来使用。 自己用不就好了,反正乔纳森跟马瑞克也是凡人,效果是一样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啊,真是什么都跟马瑞克的剧本走得一样呢。” “这样一来中大陆的混乱就又加剧了吧。” “距离让世界之壁开一个小口口又进一步了。” 乔纳森跟马瑞克可不是想杀死全人类或者征服世界。 他们单纯是想要世界之壁被破坏而已。 “但是这样太无聊了吧,什么都按照预定的来,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乔纳森捂着自己的脸,抱怨了起来。 应该让更多不可预料的事情掺和进来才行啊。 布雷很早之前就跟帝国的这群说说过—— 要是不慎重一点的话,会遭到反噬。 而现在就是被反噬的时候。 本来应该在一段时间后消失的白银种们,非但没有消失,而且还在践踏着帝国的国土。 帝国是如此的焦头烂额,是多么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些怪物。 可是等到帝国的人前去迎战之后,他们便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根本无法战胜,根本不是什么武器、人数等等的不足。 他们跟这些一直以来被自己利用的半神之间存在着某种差距,那差距如鸿沟。 不论去拿什么东西去填都无济于事。 靠近就会死,所以人们想着超远程打击。 然后就那所谓的超远程打击,一样会被对方的能力所影响,最终无效。 大概只是一周的时间,帝国的领土就沦陷过半。 可惜的是,周围的小国并没有机会浑水摸鱼,因为小国也正在被这些半神的攻击所波及。 与此同时,就连联邦自己,也正在遭到半神的袭击。 原本从来没有进入过人们视野的传说存在,这几天陆陆续续地现身了。 人们总算是知道书上记载的传说都是真实的。 那些可以弹指之间改变天气、修改人心的怪物们,是存在的。 如今,不管是街头还是小巷,都异常冷静。 本来所有人都觉得日子会祥和下去,一直祥和下去。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日子会在几天内被改变。 在得知自己国家的城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沦陷之后,人人开始自危。 到底什么时候,会轮到皇都? 会不会明天皇都就会沦陷,然后自己也会被波及到。 热闹不再,唯有少数的人还在坐着买卖。 假如没有这些商人的话,实话说也其他人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正常进行下去。 不单单是皇都的城区被凝重的氛围所笼罩,就连城堡也是如此。 在城堡中,所有佣人在工作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 外面的传说说得都很恐怖,所以到底帝国是不是要出事了? 应该不会吧,帝国那么强大的一个国家,就算遭遇了天灾应该也可以挺过去。 即便是S级的魔物也没有能力毁掉一个国家。 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毁掉一个国家的,只有书中的那种恶龙或者巨人了。 但是,很遗憾的是,现在袭击帝国的正是这些东西。 这恐怕是这些佣人们不曾料到的吧。 虽说大家都知道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情,但却没有知道多么详细。 “叮。”一阵金属敲击砖面发出的声音响起。 卡拉斯科半跪在了维吉妮亚女皇的跟前,身边的剑跟地面碰撞了一下。 “维吉妮亚陛下,我要出去迎战。”他深深地低着头,对维吉妮亚说道。 “卡拉斯科先生。” 维吉妮亚望着这一位剑圣,无奈地摇摇头。 卡拉斯科在一些方面都可以说是“狡诈”。 可在很多时候他又真的很正直。 就如同传闻说的一样,品行跟实力等都属于上行。 他比起大殿上的其他人,更加关心这个国家的安危。 甚至可以说比自己这个女皇更加在乎帝国。 维吉妮亚早就弄清楚了当初皇室全体暴毙的真相,也知道卡拉斯科做了什么。 所以她很难去信任卡拉斯科。 这家伙,是一个会用人命放进计算中的人。 为了大部人的利益,为了“合理”,可以无情地牺牲其他人。 这样的人,别说维吉妮亚了,清楚卡拉斯科为人的都很难接受。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卡拉斯科是热爱这个国家的。 甚至说,热爱这个国家的所有人。 是不是感觉很矛盾?明明可以牺牲这个国家的人,又说他热爱人们。 可事实就是这样,卡拉斯科正是如此复杂的人。 “就算是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维吉妮亚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权杖。 这是象征了皇权的物品之一,是卡拉斯科自己放弃了的东西。 “而且你应该知道,同时有三个那样的怪物在袭击我们。” 维吉妮亚长叹了一口气。 “我很清楚。”卡拉斯科平静地说。 自己实力有几斤几两,他很明白。 尽管不曾面对过白银种,但他知道自己战胜不了那些怪物,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 “我还是要去。”他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我已经让布雷先生出发了。” 维吉妮亚顿了顿,说。 “预料之内。“但是卡拉斯科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是维吉妮亚陛下,难懂您觉得布雷先生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吗。” 他承认布雷很强,强到无法估量的程度。 可布雷并不会分身,也不会传送,他无法独自面对这几个从不同方向袭击的半神。 “…”维吉妮亚微微地仰着头,俯视着、审视着卡拉斯科。 不是在布雷面前的话,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充满威严的女皇。 在时间的历练下,她早就成长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坐上王位的懵懂公主。 “卡拉斯科先生,你也许会死。” 维吉妮亚如此说道。 “但说不定我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卡拉斯科道。 面对那些传说中的存在,弱小的人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 而卡拉斯科的话,虽然无法战胜对方,但至少能够争取出来一些事情。 “这样的做法,你觉得有意义?” “很有意义,陛下。”卡拉斯科点头。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寄所有希望在帝国战鬼身上。” “只有他有能力解决那些怪物。” 让一个人拯救众人于水火之中,个人英雄主义是多么浪漫啊。 但事实上,这不现实。 所有人什么都不做的话,布雷再强也没有用。 他们、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必须做点什么。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布雷杀掉那些怪物。 必须杀掉,否则的话帝国将会从地图上被抹去。 这不是战争,没有投降也没有签署协议,然后帝国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仿佛国家这东西本身,在半神面前就是可笑的东西。 “你这话,仿佛是当布雷先生是英雄呢。” 维吉妮亚女皇无奈地摇摇头。 “他难道不算是么。”卡拉斯科面无表情地说。 “说点不违心的话吧,我猜你也不喜欢‘个人英雄’,帝国的剑圣。” “真是毫不留情的嘲讽啊,陛下。” “去吧,希望你不会死掉。” 维吉妮亚没有再劝卡拉斯科什么。 “毕竟你是少有的会真正为这个国家着想的人。” --- 而在维吉妮亚跟卡拉斯科对话的时候,布雷便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明明自己的职位写着的是“女皇护卫”,但是却老是要出差,这也是够奇怪的。 布雷还是穿着自己那件迷彩的外套跟工装裤,身上很不协调地带着三把剑。 他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在大路上有悠哉地前进着。 其实布雷是想要坐摩托车的,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还是三个轮子都比较稳妥。 三轮车比摩托车安全,又比四个轮子的方便,重要的是也不会太慢。 唯一缺点就是不够潇洒。 当然了,这个缺点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也不是缺点了,反正也没有人看。 这地方本来并不是荒无人烟的,而且还住着几万人。 只是半神来了之后,这里便成为了死地。 最后的通讯中,还能听到无数人的惨叫和哀嚎。 街上真是安静又干净,连尸体都看不到。 建筑物就那么坐落在各处,相互紧挨着却给人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烟雾弹,够了。” “燃烧弹,够了。” “毒气弹,够了。” “钩爪也有。” “对了,还有急救药。” 布雷一边开着车,一边数着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 各种道具甩出来的时候,那种快乐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为了保证可以愉快起来,他每次都会清点好数量,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天知道跟白银种战斗,自己要浪费多少东西。 不过布雷觉得药品的消耗应该是最大的。 “咚!”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布雷跟车子似乎都一瞬间离地了几厘米。 布雷抬头望向了就在面前的巨人,刹住了车。 他下车之后,就拖着大剑走了过去。 对方这时候貌似还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是当然的,布雷收敛自己的气息的功夫还是相当到位了。 加上白银种从来不会刻意去感知周围薄弱的气息,因此布雷走到离祂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祂都没有反应。 布雷打算替对方修修脚。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扔点东西。 “乒乒乓”的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引起了那巨人的注意。 但是等待祂有反应的时候,周围就已经蔓延起了各种奇怪的东西。 其中毒气弹跟燃烧弹接触之后,还引发了一场大爆炸。 “谁!!!(未知语)”一系列的爆破,连让巨人破皮都没有做到。 但是,倒是顺利让对方暴怒了。 还有就是,布雷刚才那些东西都是用来声东击西的。 在祂还在寻找布雷的时候,布雷已经站在了楼顶,让自己跟对方的头在同一高度。 不修脚了,该理发了。 只因为巨人踉跄地后退,一栋房子开始坍塌。 这撞毁房屋的巨人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口子。 用左手拿着大剑的布雷,踩在了废墟的瓦砾堆上,呼了一口浊气。 “你明明没有概念!为什么可以压制概念!?(未知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未知语)” 巨人摸着自己不断流淌出银色血液的伤口,难以置信地俯视着布雷。 脸上全是灰尘跟血的布雷,没有抬起头,而是踢了一个燃烧弹过去。 要是正常情况下,巨人绝对不会理会这燃烧弹。 可是如今自己脖子几乎断的情况,祂无法忽视这朝着伤口扔过来的燃烧弹。 祂连忙用手拍飞那燃烧弹,不想要被火焰灼烧到。 而祂这个一个东动作给布雷留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胜负已分。 剑起,巨人倒下。 银色的血洒遍天空。 做完这一切的布雷捂着自己折断的手臂,抬起头看向倒下的巨人。 跟之前那个移动的巨型墓碑比起来,这家伙要难对付许多。 虽然最后还是杀掉了祂,可布雷自己也负伤了。 燃烧弹落地之后,开始将周围的东西烧了起来。 布雷身处火焰之后,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药效不够啊。”他只是自言自语起来。 果然单纯想要依靠药剂就将自己的伤势恢复,有点痴人说梦了。 再强的药剂也做不到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 手臂在找到合适的治疗者之前,都是属于报废的状态啊。 他用牙咬着绑带,辅助着自己的左手去包扎右臂。 偏偏伤害的还是惯用手,对于自己的实力削弱有点厉害。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该出发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袭击帝国的可不止那么一个白银种。 沉寂了整个纪元的白银种,忽然之间就浮出了水面,并且直接对凡人的势力进行了打击。 这是连布雷都没有想过的,他本以这中间好歹还会有什么过程。 前戏都没有,还真是够粗暴的。 他包扎好了之后,擦了擦自己的大剑,就坐上了自己心爱的小三轮。 击杀白银种这件事,没有布雷想象中那么有成就感。 不是说白银种弱,单纯是他无法从里面得到什么“荣耀”之类的。 帝国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呢?或者说中大陆以后到底会怎么样? 布雷也看不透未来,如今的他能够做的就是拦下这些白银种罢了。 至于更加大局观上的事情,他就不懂了。 白面曾提到过,世界会“灭亡”。 “世界灭亡吗…毫无实感。”布雷摇摇头。 --- 是的,尽管说时不时就可以看到以世界灭亡为背景的故事。 但是要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终归是没有实感的。 那日常的一幕幕说化作泡影就化作泡影,这也太过让人迷茫了。 可是如今就是这样。 整个帝国都被阴霾所笼罩,很快这将会蔓延到整个中大陆。 随后甚至会蔓延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况且谁有能够保证其他大陆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呢。 “人生就是一台戏!”乔纳森站在风车上,对着天空说道。 周围没有人,可是他还是说得很起劲。 “然后无数的人,各自演着自己的剧。” “卡拉斯科先生!剑圣先生!那么你觉得自己演的剧到底是什么剧呢?”他低着头,面朝着倒在地上的卡拉斯科说道。 卡拉斯科听得到这种近乎是嘲讽的话,可他没心情去看嘲讽的人是谁。 白银种,并不是黑铁种可以匹敌的。 布雷那样的异常点,永远都只是少数,并且是那种无法改变大局的少数。 不管在黑铁种种卡拉斯科有多么强,他于白银种仍然是蝼蚁。 他的铠甲被扭曲成了废铁,而铠甲下的身体自然也无法幸免。 血从铠甲的缝隙种渗出来,流了一地。 卡拉斯科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他的视线很模糊。 他很明白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一手扶着风车的怪物,兽首人身,身上披挂着岩石雕刻出来的装饰品。 祂的身高,跟那风车一模一样,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可以唤来乌云。 也许跟其他白银种比起来,祂体型还是有点偏小,但是这对于黑铁种来说,已经是庞然大物了。 祂瞥了一眼卡拉斯科,周围是被扭成一团的尸体。 这个人类没有立刻死,稍微让祂有点意外。 当然了,这不是因为卡拉斯科对概念有抗性,纯粹是因为祂刚才用概念用得很随意。 “呵…”卡拉斯科想要呼吸,最后却是吐出了一地的血。 他想要爬起来,奈何铠甲下的身体早就被压碎。 不过他还有一只手可以用。 整个身体,有且只有右手还可以活动了。 名为「梵卡雷尔」的白色长剑,在阳光下生辉。 这代表了卡拉斯科最后的意志。 本来,谁都以为卡拉斯科可以做点什么。 但事实无比残酷,他什么都没有完成。 就连拖时间都没有成功,毕竟…拖那么一个小时压根就不算是拖时间。 “这一剑…” “是我作为剑士的矜持。” 「展露人前吧,繁荣的理想国度」 即便是没有成为一国之帝,可是这心像世界的厚重程度却没有丝毫地减弱。 林立的建筑,高耸的城墙。 那一面面路边的旗帜飘扬着。 虽然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但却不会感觉这里死气沉沉。 只要身处其中,你就能够感受到这个虚幻国度中的繁荣。 哪怕是不见一人,在这个心像世界里的人依旧可以断言—— 这里一定生活着很多人,在这里生活的人一定很幸福。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兽首人身的白银种并不会去为这个心像世界感慨。 祂无法理解这么一个国度又有什么意义,不懂黑铁种为何要追求这样的东西。 但卡拉斯科不需要对方理解,只需要他自己明白就够了。 「梵卡雷尔」带着整个国度的力量,挥砍向了白银种。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其他方式挥舞手中的剑。 他只能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朴实无华地劈出手里的剑。 心像世界的力量,让这把剑足以压碎大地,吹散云层。 很可惜的是,这把剑唯独是无法面对概念。 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是无法被抵抗的。 “咔擦——”刺耳的骨肉断裂声响起,中间还夹杂着铠甲的崩碎闷响。 不管这一剑承载了什么,威力有多么可怕,只要挥剑的人死去了,那么一切将毫无意义。 「梵卡雷尔」震了起来,发出嗡的声音,似乎在哀鸣。 已经没人握住它了。 这把剑知道自己的御主,在还没有斩出这一剑之前,就被扭杀了。 如果说之前那白银种概念用的很随意的话,那么这一次祂是认真的。 认真到卡拉斯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大家都想过自己可能是能够拯救世界于危难之间的英雄。 英雄主义,或者说个人英雄主义,总是那么让人陶醉。 可是如今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残酷。 世界在告诉你,这里不存在天选之子,没有气运之人。 卡拉斯科这样的天纵之才也好,布雷这种持戒人也好。 都不是“被选中来拯救世界的人”。 “哎呀呀呀呀呀。”乔纳森看着惨死的卡拉斯科,发出了很遗憾的声音。 “英雄的剧场演绎失败了呢。”他的面具上是挂着两行泪的表情。 好可惜啊,虽然说卡拉斯科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杀死半神,但死得那么惨还是让人觉得好可以。 不过呢—— “卡拉斯科先生你那种在绝望之中,仍然维护自己剑士矜持的做法,太让人感动了!”乔纳森擦了擦面具上的泪水。 “简直就是足以照耀大地的光辉。” “这就是剑圣吗,爱了!真的爱了!” “尽管说结局在预料之内,到那时还是很有趣呢。”乔纳森哽咽着说。 不知不见间,他也稍微可以理解马瑞克会觉得有趣的地方了。 可是还是需要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才更加有趣。 “诶,卡拉斯科先生死了的话,这里就是一个缺口了。” “那位帝国战鬼也没有办法及时回来吧。” 为了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乔纳森拿出了一个望远镜出来。 但是这个望远镜不是用来看正前方的远物的。 它是用来看在另外一个城镇开着三轮车的布雷的。 “果然来不及呢。” “这该如何是好?”乔纳森这次有点犯难了。 要是中大陆被那么轻而易举地冲垮,大家也太惨了。 而且世界之壁也不见会因此损耗什么。 不如说这种干脆利落的事情,对世界之壁才是有益的。 “我想到了。”乔纳森的头上多了一个灯泡,之后就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 之前马瑞克貌似去过帝国,找到了那里被成为万年上校的埃里克先生。 由于乔纳森跟马瑞克是完全共享记忆的,所以知道这一切的细节。 马瑞克是打算做什么伏笔吧,例如利用埃里克先生抵抗住白银种之类的。 这样也不是不行,乔纳森也不是并不赞同。 “先去拜访一下埃里克先生吧。”乔纳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他有一种迷之自信,总觉得自己到时候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 PS:今明两天出省,勿念 埃里克现在觉得很烦。 如果你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疯子,你也会跟他一样烦。 而且这个疯子还不是一般的疯子。 埃里克松开了抓住玻璃杯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玻璃杯没有因此而掉落在地上,而是诡异地浮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然后,爱丽丝上尉也像是蜡像一样站在了埃里克身后,连呼吸都没有。 “上校先生,这是你的戒指。”一个戴着面具的、穿着燕尾服的、言行举止都像是小丑的家伙,将五枚戒指塞到了埃里克手里。 “你想要做什么?”埃里克冷冷地问。 周围的一切都被冻结了,只有他跟面前的疯子可以活动。 时间被停止了?不,埃里克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时间停止的表现形式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他只是一个偏科的法师,怎么可能懂那么深奥的东西。 “因为小人将戒指上回追着你跑的功能取消了,所以只能亲自给你送过来了。”乔纳森的面具挂着爽朗的笑容。 他的声音听声去也挺爽朗的,就是有点欠揍。 埃里克是真的很谢谢乔纳森将戒指上的跟踪功能给取消掉,但是如果乔纳森可以带着戒指滚蛋,他会更加感谢乔纳森的。 这家伙已经这样绕着自己三天了。 整整三天三夜。 所以说为什么这个家伙要将戒指上的跟踪功能去掉,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有借口亲自送戒指给他吗? 这样的话乔纳森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上校先生啊,你是时候该出发去打小怪兽啦。” “那位剑圣卡拉斯科先生,已经被撕碎了。” “然后战鬼先生还骑着心爱的三轮车赶回来。” “能够拯救即将面临灾难的皇都的人,只有你了。” “漆黑的持戒人,埃里克 阿鲁冯斯!”乔纳森在这个安静的世界中,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开心地说道。 五枚黑色的戒指,对应着五枚真正的戒指。 “真正的戒指”是什么?自然是指接受了卡普拉斯祝福的戒指。 黑色的戒指会将这祝福撕成两半,然后夺走其中一半。 如果说得到真正的戒指后,是“将来可以变得很强”。 那么得到了黑色戒指的话,就是“现在就会变得很强”。 同时,假的持戒人将分得卡普拉斯的祝福,变得难以死亡。 当然相对的,真的持戒人会少了一部分祝福,变得不再那么顽强。 只不过! 这些设定都给乔纳森统统给改了。 至于改成怎么样了,乔纳森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他还期待着到时候戒指的发挥呢。 “不要给老子起那么中二的称呼。”埃里克瞥了乔纳森一眼。 “还有就是,我不会相信你的情报。” 上校不可能去相信一个老路不明的人给的消息。 不管是卡拉斯科死了的消息,还是布雷回不来的消息,他都不会信。 而皇都要遭受灾难这一点,不用乔纳森说,埃里克也会警惕。 已经那么多地方沦陷了,什么时候轮到皇都也不出奇。 埃里克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跟那些怪物硬刚。 真要遇到的话,疏散人群接着自己跟着跑才是王道。 跟怪物击剑,是最蠢的行为。 何况还是倾尽全国之力都不一定可以击败的怪物。 “欸欸欸欸欸!为什么就不能信任小人呢。”乔纳森摇晃着自己的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好难受啊,他要难受到死了。 自己明明是那么诚实的一个人,却被怀疑了。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被冤枉了还要难受的事情啊。 “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你。”埃里克用冷酷的声音说。 “怎么会没有理由!怎么会!” “你是帝国人吗?”埃里克首先发问。 “小人是无国界表演者!“乔纳森自豪地拍着胸膛说。 “你是我朋友吗?“ “以后就可以成为朋友了!“ “你跟我是同事吗?“ “这个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这个国家,或者这个国家的某个人,对你有恩吗?” “没有呢!” “你帮助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利益吗?“ “可以收获开心!” 埃里克在听完所有回答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果然你不值得信任。”埃里克幽幽地说道。 “诶!?小人觉得自己的答案很好啊,而且毫无弄虚作假!” 埃里克只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不喜欢装疯卖傻的家伙,一点都不喜欢,尤其是反派类型的。 乔纳森左摸摸自己的面具,右摸摸自己的手杖。 他看上去有点犯难,不过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乔纳森最后选择放弃纠结了。 “好吧,这些事情就不要理会了,小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乔纳森高举自己的手杖,给自己加了加油。 虽然自己要面对的是难搞的埃里克上校,不过乔纳森,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上校先生~上校先生~”乔纳森绕着埃里克转圈圈。 “请收下吧。”乔纳森用无比期待的语气说道,捧着戒指的手伸到了埃里克面前。 埃里克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戒指拿在手里,发出了很不爽的咂舌声。 若是他不收下戒指的话,那么这个周围一切都停止的状态就不会结束。 不论乔纳森表现得多诚恳,都无法改变他是强迫埃里克收下戒指的事实。 在戒指收下的一瞬间,埃里克身后的爱丽丝上尉又开始重新呼吸了。 悬空的玻璃杯就这么笔直地坠落,砸碎在地上发出“乒”的清脆响声。 玻璃杯碎了,里面的气泡酒也流了一地。 整个世界恢复了正常。 “小人到底有没有撒谎,很快上校先生你就可以知道了。”小丑弹了弹自己的帽子,轻快地说道。 他永远不会骗人,所以很快埃里克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诚实了。 “咔擦——”爱丽丝双手握着枪,瞄准了乔纳森这个可疑人物。 对于爱丽丝来说,乔纳森就是凭空出现的。 虽然说她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情况,但看着埃里克上尉的表情,爱丽丝第一时间就掏出了枪。 开不开是一回事,威慑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一下,不要开枪!”乔纳森似乎是被爱丽丝这个举动吓到了,连忙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手杖都没有拿稳,就这么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埃里克凝视着看上去很惊恐的乔纳森,紧紧地拽着五枚戒指。 乔纳森表现得很夸张,埃里克完全有理由相信都对方是装出来的。 “你戏真多。”上校开口说道。 “哈哈哈,真是没意思啊,上校先生。”乔纳森笑了几声,面具上的笑容愈发诡异。 “上尉,收枪吧,这家伙不怕。” “他不怕是一回事,我提防是另一回事。”爱丽丝上尉没有收起枪,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么小人自己只能自尽了啊。”乔纳森用很遗憾的口气说着,拿起了自己的手杖。 手杖的一段打开后,赫然是枪管。 这一幕让爱丽丝的手指紧紧地抵在了扳机上,她随时会开枪。 不过还没等爱丽丝开枪,乔纳森就对着自己的下巴来了一枪。 枪声响起来之后,炸起来的是漫天的彩带。 而小丑的身影被彩带淹没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爱丽丝上尉很郁闷地看了埃里克一眼。 “别看我,我不认识他。”埃里克很无辜地说。 他才不认识这种疯疯癫癫的小丑。 就在埃里克跟爱丽丝无语的时候,他们同时接到了一个通知—— 卡拉斯科阁下没有能够拦下那只怪物,在战场上牺牲了。 爱丽丝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断地朝通讯法阵的另一边确认。 她这个反应完全在埃里克的预料之内。 要知道爱丽丝可是那种会站在路边给卡拉斯科举那种“卡拉斯科❤”牌子的迷妹。 埃里克在意的是小丑走前之前说的那一堆话。 那个话痨小丑说的东西,竟然是真的。 埃里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询问皇都这边更多的情报。 越问,埃里克的表情就越凝重。 卡拉斯科不是这两天死去的,距离他战死至少过去了四天。 那怪物行进虽然说很缓慢,但是足足四天,足够它逼近皇都了。 这两天传回来的噩耗非常密集,大量的情报堆在了一起,根本就来不及汇报。 “你们…打算怎么办?”埃里克问道。 他得到了皇都这边的答复是“坚守城市”。 “这是女皇陛下的意思吗?”埃里克沉声道。 “不,这是军队跟大臣们的统一意见。” “皇都是帝国重要的象征,沦陷的话会让显得帝国国力薄弱。”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住。” “否则的话,帝国霸主地位将不稳。” “哈?”埃里克无法理解这一句话。 之后他便再没有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似乎是对方懒得跟自己沟通了。 坚守?这是再说什么鬼话。 地位?这又是什么鬼话。 现在是怪物啊,不是什么其他国家。 埃里克一言不发地将戒指带在了身上,这一次没有再丢弃了。 埃里克跟爱丽丝走在了街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街道很冷清,通知已经下达,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了。 可是这并没有用,实际上有用的是让大家撤走。 不过这也不现实,因为会很麻烦。 驱散人群比想象中要困难无数倍。 首先你要说服别人放弃自己放在皇都的资产。 然后这一点就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皇都还是应该疏散人群,而不是像这样只是告诉大家有灾难要来了而已。 白银种的到来,跟海啸、跟地震时一样,不是躲在屋子里就可以安然无恙的。 大家比埃里克想象中还要不理解白银种有多恐怖。 “上校,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爱丽丝上尉尽管跟在了埃里克上校身后,但她并不明白上校要做什么。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大部分时候爱丽丝都可以轻易第猜到上校要做什么。 唯独是这一次,很难猜。 “去那怪物可能最先光顾的方向。”埃里克回答。 “这样我们可是要走很远,明明可以坐车。”爱丽丝无奈地说道。 “你不懂,上尉。”埃里克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坐车就打发不了时间了。” 而且某些人也不会同意自己到处晃悠。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指示,可走流程的话他是应该原地待命。 乱走是不允许的。 嗯,不允许。 当然这种纪律是对的,埃里克很赞同。 没有纪律怎么可以称得上是军队呢? 这样想着的埃里克,还在慢悠悠着带着自己的下属乱跑。 本来埃里克觉得帝国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毛病,维吉妮亚女皇也做得不错。 维吉妮亚上位之后,有功却无过错,挺合格的。 不过不是廷臣的埃里克,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维吉妮亚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威望。 换句话来说,她很容易被一群所谓的贤臣架空。 卡拉斯科在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明显。 但是当卡拉斯科死了之后,架空就开始了。 看来卡拉斯科还是挺厉害的,也帮助了维吉妮亚不少。 否则这个帝国能不能正常运作都不知道。 从刚才通讯法阵传来的话,他就知道其他人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一堆虚无飘渺的东西。 在想很多桃子。 “上尉啊,为什么就冰棍就不能像烟一眼装.逼呢?”埃里克仰着头,很困惑地问。 “请不要老是问一些没意义的问题。”爱丽丝上尉没好气地说,也仰起了头。 头顶上,有一些小型的军用飞艇正在航空。 大型的飞艇貌似只有联邦有来着,帝国这边还没有。 人们都在探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兵力帝国前进的方向。 埃里克也在打量着。 看来距离已经挺近的了,否则帝国这边也不会那么郑重。 不过在埃里克看来,还不够。 这些人还是没有明白白银种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就算给他们解释一万次,他们都没有明白。 “呼叫埃里克上校,呼叫爱丽丝上尉。” 通讯法阵传来了声音。 在说这句话之前,对方还先报上了自己所代表的通话线路。 “爱丽丝上尉收到。” 爱丽丝见埃里克打着哈欠,完全回复的打算,就自己回了一句。 “请立刻前往西北二号城门防守。” 随后这个指示被重复了好几次。 埃里克跟爱丽丝都被催促着去防御呢。 “上校,他们是这么说的。”爱丽丝上尉掐掉了通讯法阵之后,望着埃里克的背影说道。 埃里克的背影,该怎么说呢?一点都不伟岸。 “这些事情,不管了。”埃里克耸耸肩,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 “事后我们应该免不了惩罚吧。”爱丽丝淡淡地说,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有事后的话,我会开心。”埃里克道。 这时候,他很想身边来一个自动贩卖机。 不过自动贩卖机没有,倒是有几个大老爷们在街上下着棋。 “你们不躲进屋子里面?”埃里克问。 那几个大老爷们看着埃里克身上的军服,瞅了瞅自己看不懂的军衔。 “多大的事,不打紧不打紧。”其中一个说道。 埃里克想了想,也觉得这些家伙说得没错。 “确实,多大的事呢。” 说罢,埃里克又继续往自己原本的方向走过去。 爱丽丝上尉那头隔三岔五又发消息过来让自己去防守哪哪哪。 埃里克都是压了压手掌,示意爱丽丝上尉关掉的。 爱丽丝每次都很干脆地关掉,并且表示这是上司命令,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到时候要受罚,也是埃里克上校先来。 说不定,到时候埃里克上校就要变成埃里克上尉。 他们两个人又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总算是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城墙。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距离城墙有多么的近,只是因为皇都的城墙很高,即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够被看见。 “哗啦!!!”一条龙,撞毁了城墙。 远处的埃里克,看着宏伟的城墙像积木一样被撞碎。 被撞碎的城墙,散落的砖头没有往地面上掉,而是不断地往上飘。 仿佛这不是砖头,而是气球。 城墙被毁了之后,就是周围的房子。 没有漫天扬起又落下的尘埃,被破坏的东西全部都漂浮了起来。 连灰尘都聚成了球,悬挂在空中。 埃里克周围原本还躲在房子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惊恐了。 他们疯狂地逃出自己的房子,希望远离这条不知来头的龙。 这条全身通透,连脏器都隐约可以见的龙,用自己那看似柔弱的身体横扫了周围的一切。 用来防守的兵力,还有请过来的强者们,都成了一个玩笑。 在龙的面前这些都不堪一击,黑铁种中的巅峰于龙来说依旧是蝼蚁。 “啊啊啊啊!!!” “快跑!” 人们的声音很尖锐,很难听,埃里克有点想要捂着自己的耳朵。 “妈妈,爸爸,我在这里。” “不要丢下我。” “我还在这里。” 在这些声音里面,夹杂着小孩子的哭泣声。 用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乱”。 埃里克拉起了摔倒的小男孩,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推了推他的后背。 “走吧。”埃里克催促着小孩子离开。 于是这个孩子就一边哭喊着,一边擦着眼泪鼻涕离开了。 “呼叫埃里克上校,呼叫爱丽丝上尉。” “请立刻到正北一号城门防守,有紧急情况。” 通讯法阵又响了。 不过这一次埃里克上校回复了对方。 “已经在了。”埃里克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早就在了。 “爱丽丝上尉,赶紧疏散人群,不然光是人踩人就要死不少家伙。”埃里克一副嫌麻烦的样子摆摆手。 “收到。”爱丽丝上尉没有废话,只是行了一个礼。 “咦?爱丽丝上尉你难道不好奇我打算做什么吗?”埃里克愣了愣,这剧本不对啊。 爱丽丝上尉难道不应该很紧张地问自己等下要做什么么。 “埃里克上校,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哪有人会将‘自己送死’作为计划的前提。”爱丽丝模仿着埃里克的语气说道。 埃里克挠了挠头,他好像真说过这句话。 “那好吧。”看着爱丽丝上尉果断地离开,埃里克略微有点郁闷。 他长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己还是想要找到一个自动贩卖机。 突然就想要喝冷饮了。 周围是帝国这边对那条龙的狂轰滥炸的声音。 但是所有攻击都无效,全部都“飘”起来了。 甚至连人都飘起来了。 不单单身体,灵魂、记忆什么的,飘了满天空都是。 埃里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觉得有点稀奇。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东西吸引走了。 自动贩卖机,埃里克灵魂的救赎。 “嗯?贩卖机?”埃里克发现贩卖机之后,就小跑着过去买东西。 没断掉电,太好了。 开了几罐冰镇的饮料之后,埃里克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精神到头有点痛。 他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兜里。 兜里是五枚乌漆嘛黑的戒指。 实话实说,埃里克根本不知道这五枚戒指有什么用,他只知道一只手是戴不下全部戒指的。 要两只手。 乔纳森总是说,这戒指很厉害,超级厉害。 所以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厉害到可以让自己跟对面这条身体有点透明的龙打个五五开么? 如果是的话,那确实很厉害。 但是埃里克一直是那种觉得天上不会掉下馅饼的人,使用这五枚戒指要付出代价的吧。 于是他戴上了第一枚戒指。 那一瞬间,自己似乎理解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戴上了第二枚戒指。 他又理解了一些东西。 随偶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什么都没有的某个方向。 接着他一枚一枚地戴完了剩下的所有戒指。 他已完全理解代价是什么,以及戒指有什么用。 --- 在埃里克身后,白面看着他戴上了所有戒指。 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自己的后背。 剑,借出去了。 他摇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即便是他剑在背后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时候,埃里克很羡慕布雷。 既羡慕他脑子不好使,也羡慕他很强。 埃里克没有嘲讽的意思,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慨。 有那么点像胖子羡慕瘦子、瘦子羡慕胖子的感觉。 这条奇怪的龙,来得并不算很突兀,因为帝国早就检测到了祂的行踪。 单纯是拦不住罢了,祂走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明明可以弃车保帅的,帝国却没有这么做。 大抵是绝对皇都相当重要,比无数人的命还重要。 然后说出这些话的家伙也大概早就离开了皇都。 埃里克挠挠头,喝了一口饮料。 他不会往前走了,因为前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自动贩卖机。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喝了那么多饮料,感觉有点饱。 就在这里等着那条龙的到来吧。 于是乎他用一个横坐在一张长椅上,等着那条龙扫荡过来。 周围的一起都飘荡了起来,这看上去比被夷为平地要好不少。 身体通透的巨龙,尽管是在扫荡皇都的房屋、碾压皇都的人,但就是因为这漂浮的东西,让祂看上去没有那么野蛮。 相反还给人一种很优雅的错觉。 在乌姆坎达尔的授意下,这条龙袭击了帝国的政.治中心。 否则的话,没有白银种会特意进攻这么一座黑铁种的城市。 毕竟在大部分白银种眼里,所有黑铁种的城市都一样,像是用小石子堆砌起来的玩具。 只有乌姆坎达尔晓得,击溃皇都可以粉碎黑铁种抗争的心。 白银种自然是强大到能碾压黑铁种,甚至顺带碾压青铜种都无所谓—— 虽说青铜种早已不出世许久。 但强大不代表不会遇到阻碍,只要黑铁种之中还要想反抗的人,那么祂们就会有阻碍。 而这些阻碍到底会带来什么影响,能望透因果的乌姆坎达尔心里很清楚。 “无聊,乌姆坎达尔竟然让吾特意来毁掉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太无聊了。” 在不知道毁掉了多少东西之后,那条巨龙口吐人言。 很多白银种不学通用语,但是也有白银种会学。 拥有智慧的白银,若是真的想要学一门语言,是很轻松的事情。 哪怕是脑子不灵光,耗费无数岁月也总会学会。 有一说一,通用语表达的意思要比古老语言更加清晰一些。 那种靠单个音节变化音调来传达无数意思的古老语言,简直不是人听的。 哦,本来就是半神用的,那没事了。 巨龙身躯所过之所,皆被概念所影响。 什么都可以浮起来,是的,什么都可以。 只要祂再稍微活动一下的话,恐怕皇都就会散得七零八落,然后高高第浮起来。 至于什么时候会落地,就看这条龙的心情了。 况且,浮起来了就不代表被影响的人没事。 从城墙到现在这条龙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血化作珠子,往上漂浮,好像地面才是天空,正在下一场颠倒过来的雨。 人灵魂被撕了又撕,以模糊的轮廓飘再空中,跟其他东西混杂在了一起。 祂概念的影响范围很辽阔,要是祂处于皇都中央概念全开的话,那么四分之一个城市都会被影响。 然后,这条巨龙发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有一个横坐在长椅上、穿着军服的男人,没有浮起来。 那是埃里克。 他等待了这条连内脏都隐约可见的龙来到了跟前之后,才从椅子上下来,喝完自己最后一口饮料。 那条龙并未多想,因为祂眼前的是一个人类。 只要黑铁种未成荒神,那么对没有任何威胁。 而这个人类是荒神吗?不是。 所以又能有什么威胁。 想要跨过“概念”这个鸿沟,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很沉重的。 祂高高地抬起自己的爪子,从容地拍向了埃里克。 而埃里克也很从容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上戴着三枚戒指,左手戴着两枚戒指。 每一枚戒指上复杂的纹路都流动着黯淡的光。 光的颜色跟持戒人戒指对应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尽管是赝品,但也的确模仿得很到位。 只是,这些戒指在乔纳森修改后,并不会夺取持戒人的祝福。 同样的,效果也跟之前大不相同。 现在的戒指,是散装概念的集合体。 埃里克用抬起来的手,打了一个响指。 “咔擦——”一种液体急速冷却的刺耳声音,回荡在了龙的耳边。 严寒的冰,自地面凝结,一直冻到了祂的爪子。 这条龙想要挣脱,下意识就动用了概念。 然而,冰还是冰,那刺骨的寒意仍然刺激着祂的皮肤。 “这是什么冰!?”饶是这条龙见识过无数东西,也不由得惊讶。 冰为什么可以不受自己概念的影响。 没有答案的祂,只好用尽自己的全力野蛮地挣脱开来。 而这一次倒是顺利地脱身了。 “碎冰。”埃里克道。 冰碎了之后,碎片相互倒映着下方埃里克的影子。 埃里克呵了一口白雾,又甩了一个响指。 本来碎掉的冰,立刻雾化,覆盖在这条龙的身边。 还是跟之前一样,概念没有用。 仿佛有一层很薄的无形屏障,将祂的概念隔开了。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东西?这不可理。 不过还好,这只是雾气罢了,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如果想要用这种东西遮挡祂的视线,这家伙也未免太天真了。 祂目光锁定在了埃里克手上的几枚戒指上。 祂看出来了,问题出在戒指上,是戒指让这个凡人那么嚣张。 戒指里面塞满了一次性的“概念”,仿佛是在冒充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是这些概念,形成了一层薄膜,保护着埃里克还有他本人的所有魔力。 “不过是依靠了一些奇怪的外物罢了,你这个凡人。”龙不屑地说,随后喷出了一口龙息。 龙息喷涂而来,却被平平无奇的冰墙挡住了。 “但你无法否认,这东西很不错。”埃里克打了一个响指,用很嘲讽的表情说。 埃里克这种语气,加上这种表情,彻底刺激到了白银种的那种高傲。 “吼吼吼!!!!!!!”愤怒的龙通透的身体,似乎沾染了少些红色。 概念的影响冲破了戒指的那层保护,将周围的雾气驱散,冰块也硬生生地被拔离了地面。 埃里克面前的防御,忽然之间就空了。 抓着这个空档的龙,挥舞起自己的爪子,想要撕了这个嚣张的凡人。 可是祂的爪子在半路就被冰冻住,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于是祂将地面浮起后,爪子连带着冰块和岩石一起砸向了埃里克。 “轰!!!!!!!!”地面发出巨响。 但埃里克毫发无伤。 他的身影在一条长长的冰道上倒退,很挑衅地看着那条龙。 对,就是要你生气,再生气一些。 他的双臂,悄然地出现了几条纹路。 纹路是自戒指开始蔓延的,短短的几分钟就从手掌蔓延到了前臂。 使用这五枚戒指的代价是死吗?不,这样的代价太轻了。 代价,要更加巨大一些。 “刷拉——”兀然,天空下起了磅礴大雨。 但雨水无法落地,在中间就半路折返了。 这造成了一个给人视觉冲击很强的怪诞画面。 “下雨了啊。”埃里克幽幽地说。 “只是一场雨罢了。”龙不在乎雨,只想早日杀了埃里克。 “你应该不知道,下雨天的我强得离谱。”埃里克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 一个响指声之后,天空那些未能落下来的雨,瞬间凝结。 雨水凝结成一只只飞鸟。 冰雕本不该可以活动。 可是这些冰鸟却活了过来,甚至不可思议地发出了鸟鸣声。 足以覆盖整片天空的冰鸟,自杀式地撞向了这条龙。 面对这种像导弹一样的攻击,巨龙没有一丝一毫的重视。 祂甩起自己的尾,漫天的冰鸟便碎了。 霎时间,天空像是开始从下雨改成了下冰雹。 “这就是你说的强大吗?” “让吾来告诉你,什么才是强大,渺小的黑铁种。”龙怒喝道。 只是祂刚怒喝完,就发现事情不对路了。 好冷。 祂的身体不知道为何,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像是自己被扔进了冰窖一般。 祂扭头之后,才赫然发现从自己的尾部开始,有厚厚的冰霜在凝结。 等祂走了一个神之后,祂的一半身体就冻了起来。 刚才的冰鸟,并不是用来当导弹的… 此时此刻的祂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祂无法解决。 冰急速凝结的难听声音,已经不满足于从耳边进入龙的脑海。 埃里克收起了之前所有的嘲弄表情,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呼完之后,那条龙便被冻了起来。 万年上校用双手打了一个响指,天空的雨水冻成了一条足以将皇宫缠绕起来的冰龙。 冰龙发出不亚于面前这条真正巨龙的咆哮后,便笔直地撞向了被冻起来的白银种。 这一次,冰龙的作用倒的确是跟导弹差不多。 就是撞跟炸。 “轰隆!!!”巨响之后,立刻就响起冰块碎裂的清脆的声音。 那身体通透的白银种,也随之四分五裂。 天空漂浮的所有东西,在这一刻重新落地。 而正在下的这一场磅礴大雨,自然也不例外。 雨就像是一盆水直接从天空倒下来一样,大得不讲道理。 但是这些雨在埃里克身边时,瞬间就被凝结成了冰,跟其他雨水拼接一起,最后跟地面连在一起。 埃里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他的手在抖。 赢了,他赢了这拥有这不可思议能力的怪物。 这赢得是那么轻松,仿佛这些怪物根本并不值得恐怖一样。 没有跟这些怪物战斗的家伙,也许已经满嘴开始跑火车了。 布雷可以可赢,埃里克也可以打赢。 那么这些怪物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想办法搞到更多这样的戒指,不就可以碾压白银种了吗? 什么半神不半神的,弱小,太弱小了。 所谓白银种,不是连那些气势凶猛的S级魔物都比不上嘛。 一个城市只要有像埃里克一样得到厉害道具的人,就能守住。 根本就不存在危机,不是么。 然而,跟那条龙战斗完的埃里克,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 甚至在战斗完之后,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绝望。 打赢了?不…他只不过是解决了一尊半神而已。 只是一尊罢了。 可是作为代价,从戒指蔓延出来的纹路,也来到了他的胸口处。 埃里克本来只是手在颤抖,但到了后来,是全身都在抖。 戒指上散发出足以凝为实质的黑气,萦绕在他的身边。 上校从自己的枪套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配枪。 上膛之后,他用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眼神中没有任何恐惧。 他似乎曾经说过,一个人不会将自己的死,作为计划的一部分。 这么看来,自己说的话也不怎么可信。 戒指在一点点地粉碎,但粉碎之后戒指并不是消失了。 它们是成为无数的黑气,缠绕住了埃里克。 使用这五枚戒指的代价是,得到诅咒。 跟真正的戒指截然不同的效果。 而这所谓的诅咒,并不是卡普拉斯降下的,单纯是大量概念对持有者造成的影响。 埃里克想要摁下扳机,可黑气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放手,你们这些混蛋!”埃里克骂了一句。 他用尽自己的全力要抵抗这些黑气,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意控制自己。 可惜的是,他力量有限,完全比不过这些黑气。 明明只需要摁下扳机,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黑气会将埃里克吞噬,然后在黑气中会诞生出一只怪物。 那可以说是埃里克,也可以说不是。 怪物会拥有埃里克的各种特点,包括记忆。 但那只怪物,是完完全全地被戒指邪念侵染的东西。 不会保护任何人,也不会念任何的旧情。 怪物不属于荒神,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存在,超脱了一部分的规则限制。 因为大量的概念而诞生,虽无法使用概念,可也不会被概念影响。 “老子可不想要不人不鬼!”埃里克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吃力地说道。 他的眼神很清明,黑气只能强制活动他的身体,却无法概念这个男人的心智。 戒指的代价,就是变成怪物。 这便是乔纳森想要看到的,他想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事情。 屠龙的勇者总成恶龙?还是说战鬼会亲自讨伐这位曾经的朋友? 还是说这个上校以自己惊人的意志克服了一切? 乔纳森想要知道这些东西,所以才改掉了戒指的作用。 否则的话,一切都跟马瑞克预料的一样。 本来的剧本会是埃里克在绝境的时候,捡到五枚戒指,然后杀掉半神。 杀掉了半神后的埃里克同时撕裂了持戒人的祝福。 只有半吊子祝福的家伙,是无法撑起身为“抑制力”这个重担的。 并且埃里克将会承受不住五枚戒指强加身上的祝福,最后化作“瑞兽”一般的存在。 那时候持戒人们必须亲自动手杀掉埃里克。 剧本还有很长很长,就不在这里详细说了。 毕竟,这剧本已经无法生效了。 因为小丑插手了之后,事情就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尽管区别很小,但足以概念路线的走向。 现在的话,是埃里克上校的舞台。 “没错,让小人看看你到底会有什么出人预料的决定吧!”乔纳森站在了废墟之中,转着自己的手杖,满怀期待地看向埃里克。 他的面具上是夸张的笑容,他张开双臂的时候,手臂伸得笔直笔直的。 小丑没有出现在埃里克面前,他想要知道人的意志本身会怎么样。 他想看到那种刺眼得不行的闪光点。 埃里克半跪在地上,全身青筋暴起。 “啪嗒——”黑气狠狠地将这把用来自杀的枪扔向了远方。 埃里克想要扑过去捡起来,却被黑气拉住。 黑气以某一个点为中心,开始不断地收缩。 埃里克的左手在一瞬间被吸去了那个奇点中,等他挣脱了之后左手已经完全消失了。 在这一刻,埃里克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很严重的缺失。 不单单是身体,就连其他东西也被撕开跟左手一同吸入了奇点中。 他用力地抓住了地上一块突起了石头,手因为强大的摩擦力而破皮流血。 之前那个用响指就杀死了巨龙的埃里克,如今看上去狼狈无比。 即便是现在他的意识有点浑浑噩噩,他也知道自己被吸进去之后会怎么样。 绝对不能被吸进去,要想办法自杀。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战场上的士兵也时常被迫牺牲。 他身体的魔力被吸得一干二净,任何法术都用不了。 “啧…开什么玩笑…”埃里克并不想要成为奇怪的东西。 可事实很残酷,他无法阻止奇点将自己吸入其中。 严格来说,现在自己松手可能还轻松一些。 至少不用那么痛。 但是埃里克有自己的底线,一旦成为了怪物,那么他绝对会在下一秒践踏自己的原则。 “啪。”石头碎了。 埃里克用错愕地眼神看着手中脱离里面的石块,感受到了身后的吸力。 这奇点什么都不吸,只是为了吞噬埃里克而存在。 埃里克凝视着手中的石头,准备用它最尖锐的一端狠狠地刺向自己。 痛是会痛一点,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走到了身边。 穿着白色铠甲的陌生人,单手握住了那个奇点,将之掐灭掉了。 被吸起来的埃里克,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这个奇点被掐灭了,埃里克附近又有黑气凝聚成新的黑点。 白面没有转身,便知道如今在发生什么。 即便是白面,也没有能力遏制这一切。 凡人使用这样的力量,本就是犯禁,是超出了自己极限的行为,招来灭亡是必然的。 白面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世界没有所谓天选之人可以躲过一劫。 不存在例外。 白面也许可以延缓埃里克被吞噬的进度,可这么做的话,他自己的崩坏也会加速。 最好的方法,无非就是埃里克死在这里。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白面问。 “意义?”埃里克现在全身都是刚才挣扎出来的伤口,正艰难地喘着气。 “你救了那些人,但你死了之后,那些人没有了保护伞一样会死。” “说不定你苟活着,能让更多人活下来。”见过末日的白面,如此对埃里克说。 这是白面亲眼所见,埃里克有这个能力。 “要是没有能力的话,我当然会跑。” “但是明明有能力却要置身事外,我办不到。”埃里克对这个刚救了自己的陌生人说道。 他一般不会跟别人说这些话,但白面“救”了自己。 “然后为了这个能力,你付出了代价。”白面幽幽地说。 “…”埃里克没有回应。 “帝国有一个瞎眼佬,很厉害。” “他会救下其他人的,会救得比我更多,虽然他脑子不好使。” 这条龙了,布雷有足够的时间赶回来。 他赶回来了,就什么都好说。 “他救不了。”白面转身,摇摇头。 虽然他看不见东西,但他还是特意转身,只为尊重埃里克。 “他可以,我信他。” “…”这一次,轮到白面没有立刻说话。 “可惜他不知道你那么信任他。”良久后,白面无比感慨地说。 “做好人做到底,帮我将枪捡过来吧。”埃里克沉声道。 奇点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便差不多完成了。 这个陌生人不可能一直这样留在自己身边掐灭奇点。 该死的人,终究要死。 “你不应该自杀,这样不适合你。”白面将枪捡来后,说道。 “那你来开枪。”埃里克说道。 白面本想要用剑帮埃里克解脱,但他此时剑不在身。 “我枪法不好。” “枪口抵着,总不至于射偏。”埃里克用一种很淡然的目光看着白面。 “让你当恶人,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已经当过很多次恶人了。”白面如是说。 白面一念之间,时间停滞。 然后又在一念之间,将时间恢复。 埃里克睁着眼睛,没有了生机,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黑气在埃里克死去的那一刻,也彻底消散。 只留下了穿着白色铠甲、没有剑的剑士。 布雷赶回来皇都了。 他用大剑撑着自己的身子,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身后是正在化成灰烬的白银种尸体。 尽管说城市本身受损很严重,但死亡的人数却出乎意料的少。 折损的更多是士兵。 平民的话,死掉的大概几百人。 本来白银种到来,数以万计的人都会葬身在这个城市中。 救了这些人的家伙,是埃里克。 那个已经牺牲的埃里克。 布雷收起了自己的武器,走到了跪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的埃里克身边。 皇都还很乱,甚至没有人来得及给埃里克收尸。 他的遗体就这么在灰尘之中、在太阳之下放着。 “军人,这不像你。”布雷自言自语道。 虽然说他被埃里克坑了很多次,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怨恨。 相反,埃里克可以说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而且哪怕是在朋友中,关系估计也是最好的。 布雷认知的埃里克,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在面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时,他一定会跑路,绝不会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吗。 可是这样的埃里克,却死在了这里。 “上校先生以这种结局收场,真是让小人唏嘘呢。”穿着燕尾服的怪人,站在了布雷左手边,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怪人戴着面具,面具上是哭泣的表情。 “小人是乔纳森,跟持戒人先生你神交已久了。”说着,乔纳森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跟布雷握握手。 很遗憾的是,布雷没有这个心情,跟干脆地无视了乔纳森。 乔纳森…这个名字布雷听说过。 白面曾经讲过关于乔纳森的事情,这家伙喜欢搞事情。 乔纳森的手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有点小尴尬。 过了半晌之后,他才悻悻地收回了手。 这位持戒人先生还真是高冷呢,连握手都不愿意。 要知道握手就会怀孕这种事情是用来骗小孩子的,难道这位持戒人先生以为握手就会怀孕才不握的吗? 一定是这样的。 看来自己要找个时间给持戒人先生复习一下生理常识了。 “你知道埃里克是怎么死的?”布雷侧对着乔纳森,开口问道。 听到了布雷主动问自己东西,乔纳森面具上的表情立刻就换成了喜悦。 你要是跟他聊天,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困。 要知道乔纳森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话痨,最怕的事情是别人不跟自己说话。 与之相对的,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别人唠嗑。 “知道!小人全部都知道!”乔纳森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了自己的手,跳起来说道。 乔纳森将所有事情都像倒水一样,讲给了布雷知道。 其中还包括了黑色戒指的事情。 还有就是,乔纳森连自己动了戒指手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该说乔纳森老实好呢,还是该说他是一个蠢货。 乔纳森在描述上校的经历时,仿佛时在诉说一个悲壮的英雄神话故事。 这便是低等种的闪光点,只有在挣扎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的人性光辉。 “难怪这家伙没有逃跑。”布雷在听完乔纳森的话之后,平静地说。 他就说,为什么埃里克会不逃跑。 在有能力保护皇都的情况下,埃里克是不会逃的。 因此那五枚黑色的戒指,才是害死上校的元凶。 军人啊,你这个家伙也未免太傻了吧。 亏他天天还算计得那么精明,到了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上,却算得那么粗糙。 “最后的最后,是一个白色铠甲的神秘人替上校先生解脱了。” “不过具体是怎么做的,连小人都看不清楚。” “那位路人可以说是相当危险了。”乔纳森说的时候语气很轻快,但他实际上心中很凝重。 那全身白色铠甲的家伙…完全超乎了乔纳森的理解范围。 乔纳森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埃里克就悄然无声地被杀掉了。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穿着白色铠甲的不是人,而是荒神。 “白色铠甲…白面么。”布雷呢喃道。 所以既然白面在,为什么他不解决这一切。 明明白面很清楚这么下去,一切都会完结,却没有行动。 布雷不懂,他不明白白面的想法。 他手放在了白面给自己的剑上面,沉吟了良久。 这把剑,他至今没有使用过。 “不过啊,今天是皇都,明天可能就又是中大陆的其他地方呢。” “哪怕是在这一秒里,也有可怜人被半神杀掉啊。” 乔纳森用很惆怅的语气说道,仿佛这一切跟他都毫无关系。 布雷听着乔纳森的一堆话,一言不发。 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 然而他能够做什么。 出去杀掉某个地方的白银种么,那么另外一个地方的呢。 再说,他一定能够杀掉对方吗?谁都不能替他保证这一点。 布雷不过是一个人,他不是神。 “对了,上校先生之所以会那么从容地牺牲啊。” “是有原因的。”乔纳森突然说道。 “什么原因。”布雷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上校先生说啊,他很信任你。” “他觉得是你的话,一定能行。” “不过具体是什么能行,似乎就没有说了。” 乔纳森拍着自己的面具,有点懊恼自己没有认真听完当时的对话。 布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说出口。 因为埃里克已经死了。 他本来想要说的是—— “我不值得你那么信任。” 但要是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在辜负埃里克的期待。 所以他没有能够说出这话。 ---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 帝国的皇都虽然保存了下来,但是其他城镇却遭受了灭顶之灾。 不单单是帝国,包括联邦在内的国家也是如此。 而造成这般破坏的,不过是加起来十只不到的白银种。 尽管皇都没有被摧毁是出乎了乌姆坎达尔预料,但是其他的一切都再祂的预想之中。 中大陆的黑铁种的抵抗心快要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要是乌姆坎达尔再强势一点,就可以毫无阻碍地将黑铁种圈养起来了。 当在中大陆顺利完成这些事情后,同样的方式便可以用在其他大陆上。 卡普拉斯面积最大四个大陆,除了中大陆,还有西大陆、东大陆、北大陆。 其他大陆也将跟着中大陆后面,一同被白银种所征服。 不用再畏畏缩缩,白银种可以堂堂正正地行走在世界之上。 卡普拉斯欠祂们的,也都该一一清算了。 贝特利看着局势的缓慢恶化,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实话说,贝特利更像要屠杀邪教徒,可中大陆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不管的。 不过他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之类的目的。 虽说也有恻隐之心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贝特利更主要的理由是不想要给邪教创造出那么好的温床。 人心惶惶、时代混乱之际,是邪教最容易诞生的时候。 毕竟这时候人心最容易被蛊惑,不管多愚蠢的话,被人相信都不出奇。 哪怕是“只要纵欲就可以免受半神的侵害”这种话,都会有人选择去信。 因为只要信了,心灵就有了支柱。 所以他找到了两个人,两个跟自己一样是持戒人的家伙。 古利德跟布雷。 持戒人一共有五个,那么贝特利为什么要特意找着两个呢—— 他们两个分别代表了联邦跟帝国,两个中大陆最强盛的国家。 只是当古利德和布雷见面了之后,气氛就开始相当尴尬。 古利德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贝特利跟布雷。 贝特利竟然会找自己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他觉得很有意思。 古利德不是那种会给自己立牌坊的家伙,自己是什么人,他自己最清楚。 “你应该找两个国家的统治者,而不是两个小老弟。”古利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很随意地说。 “你应该知道,直到如今,那些身份都没有任何意义。”贝特利瞥了古利德一眼。 “所以你觉得我会参加你们的拯救世界大行动吗?”古利德说话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语气。 作为最讨厌持戒人命运的家伙,自然对拯救卡普拉斯这样的事情不感冒。 也许这可以称之为叛逆。 布雷没有说话,他曾经见过贝特利,认识这人才过来的。 他是没有料到对面还有一个仇家。 “中大陆被毁了的话,你想要的一切都只会消失。”贝特利说道。 “呵呵。”古利德只是发出了冷笑声。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布雷低垂着眼皮说道。 要是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的话,他会尽自己全力。 虽然布雷至今都觉得埃里克信任错人了。 他总觉得布雷可以完成各种难事。 以前是那样,他死前也是这样。 “我只能说我不会偷懒。” “但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完成。”布雷沉声说道。 “只要你肯帮忙就可以。”贝特利道。 “那么你呢,小偷。”布雷跟古利德对视了起来。 “…”古利德扫视着两人,然后露出了从容的神情。 “如果你给我想要的,我可以帮你。” 当你有筹码时。 你就可以拥有其他更多的东西,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还有就是,对古利德而言,拯救别人不是天经地义的。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例如解脱祝福的方法。”贝特利如是说。 “成交了。”小偷接受了这笔交易。 有一个家伙说,人是不会将自己的死,作为计划的一部分。 爱丽丝一直以来都是信这句话的,尤其是说这话的人很怂,还很聪明。 只不过,现在她不相信了。 人要犯蠢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犯蠢。 将自己的死拉到计划里面也有可能。 在一间宿舍里面,爱丽丝呆呆地看着镜子。 良久之后,她才洗了一把脸,换上了自己的制服。 本来的话,她等一下就要去某个人哪里报道的。 但是那某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如今是归白威管。 爱丽丝站在自己宿舍的门口,愣了很久之后才出发。 她还没有能够习惯这一切。 埃里克上校在牺牲之后,应该是要连升三级后下葬的。 可是由于整一个帝国都处于很混乱的状态,这件事被拖置了很久。 其实也就是两个月的样子,但对爱丽丝来说,这时间太漫长了。 不过她心底里,似乎也不愿意看到埃里克下葬的那一幕。 两个月了么… 在默默地摇摇头之后,她便去工作了。 --- 爱丽丝在跟往常一样,完成自己的所有工作之后,来到了一家餐馆。 她最近总是用吃喝要麻痹自己。 但是今天她不是来麻痹自己的。 偶尔,也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很久不见。”布雷坐在了爱丽丝对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过面无表情的还有爱丽丝。 “并不久。”爱丽丝如是说。 她照了照手,向老板点了一大堆吃。 点够了食物她才再一次扭头看向布雷。 布雷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一开始她绝对对方似乎从埃里克牺牲的悲痛中缓过来的。 然而他在认真观察了一阵,发现爱丽丝的眼睛总是很红。 那不是熬夜熬出来的血丝,是哭红才会这样的。 只不过看着她现在平静的模样,无法想象她哭泣的样子。 爱丽丝上尉也会哭么? 不对,他在说什么呢。 爱丽丝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不能哭。 为什么会觉得某一个人可以坚强到从来不哭。 “这一个月都哭成这样…会瞎的。”布雷沉吟了片刻后,提醒道。 “总比已经瞎掉的你好。”爱丽丝风轻云淡地怼了一句。 布雷一阵哑然,他其实并没有吐槽爱丽丝上尉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城市。”爱丽丝幽幽地问。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布雷轻声说道。 贝特利告诉了他跟古利德,一个能够将凡人从半神手中保护下来的办法。 那就是用持戒人的戒指,来画一个大圆,圈住某一个地方。 这是在利用卡普拉斯给予的祝福,来重新限制白银种的行动。 随着世界之壁开始出现裂口,白银种身上行动的禁锢,已经越来越稀薄。 不过这个“圆”可以将着禁锢重塑。 画个大圆来保护别人…这听上去很搞笑,但贝特利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很严肃。 这个圆,需要持戒人自己主动来画。 而画出这个圆,可是要需要消耗掉戒指本身的力量。 这一切的可行性,都是基于贝特利的一大堆法阵的功能—— 让渡与造伪祝福。 瞒天过海…贝特利这是在骗卡普拉斯的世界意志。 现在,那些法阵被刻在了布雷和古利德的身上。 当时知道这一切的古利德,立刻就像是疯了一样在那边大笑。 这小偷巴不得戒指粉碎,更别说将上面那写作祝福读作诅咒的东西给消耗掉了。 原本兴趣缺缺的古利德,到最后走的时候都是在疯癫狂笑。 布雷尽管不是特别重视这个祝福,可是也不至于厌恶。 其实他比较想要知道的事情是—— 自己的戒指在哪来着? 贝特利指了指布雷腰间的那把绝响后,布雷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将戒指剪开,然后捋直了,才造出来的绝响。 这是布雷那脑回路可以想到的唯一解释。 总而言之,他已经跟维吉妮亚说过,自己必须再一次离开这城市。 否则的话,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中大陆,都会毁于一旦。 维吉妮亚答应了,只不过那天晚上床摇得很厉害而已。 摇了一晚上的床嘎吱嘎吱响,让布兰琪都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 “重要的事情…”爱丽丝陷入了一阵沉思。 她这一段时间,脑子很乱,基本上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过去了那么久之后,她才稍微好了一些。 在恢复过来之后,她便想到了一些关于埃里克跟布雷的事情。 “上校他在那怪物来皇都之前,说过一些话。”爱丽丝道。 布雷略微抬起了头,右眼睁大。 “他说,你一定会想办法赶走这些怪物的。” “因为你就是那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动起来做事的人。” “你会自然而然地选择赶走那些怪物。” 爱丽丝将埃里克说过的话婉婉道来。 “你这一次离开,是为了赶走那些怪物吗。” “严格来说,是为了保护其他人不受怪物伤害。” “看来上校猜东西一点都不准。”爱丽丝平静地说。 不,还是很准的…布雷很想要这么告诉爱丽丝。 “他之前要送回城的你一些东西,他说要是他没空了,让我来送给你。”爱丽丝道。 “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是他的配枪而已。” 说罢,爱丽丝将一把枪推到了布雷面前。 这事情,其实应该是一个月之前爱丽丝去做的,但是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将遗物交出去呢? 布雷一愣一愣地端详着桌上的枪。 枪身上,依稀可以看到手指血印。 这是埃里克上校的贴身配枪,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军方交给爱丽丝的。 爱丽丝跟埃里克的关系,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而如今,这把枪又由爱丽丝交给了布雷。 “为什么要给我?”布雷有点诧异。 “因为你是他朋友。”爱丽丝低垂着眼皮,很小声地说道。 布雷是埃里克这奔三的家伙,遇见的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挚友的人 爱丽丝是老婆,不一样。 大概在跟爱丽丝找那怪物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当时跟爱丽丝说的送礼,是他人生中送出去的最后一份礼物。 “他坑了你很多次,想稍微补偿你一下。” “但是上校也说过,你枪法不好,这把枪就权当装饰品用好了。” 爱丽丝似乎是在调侃布雷,可惜的是,听不出来对应的语气。 只能从爱丽丝的声音里面听到被掩藏起来的悲哀。 “不需要多郑重对待,放在柜子里面吃尘也无所谓。”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把你当作朋友来对待就好了。” “你不是工具人。”爱丽丝如是说。 要是一个活着的人让别人说这番话,布雷会觉得可能是在套路自己。 但让爱丽丝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套路的呢。 “我也是。”布雷收下了枪,留下了一句含糊不起的话。 爱丽丝说得没有错,虽然他作为雇佣兵,练习过,但还是不太会用枪。 毕竟他很正规军不同,不是要求强制练的,可以自己偷懒摸鱼—— 只要你可以为自己的摸鱼负责,那么就尽管摸鱼。 只是,哪怕是不熟练怎么用枪,他还是带上了这把枪。 至于如何保养一把枪,他是会的。 只不过他可能不会去擦掉上面的血迹罢了。 身上不知不觉地,又多了一把武器。 他站了起来,感觉自己武器似乎过多了。 但偏偏没有他可以扔掉的武器,只能硬带着。 “叮铃”两声,门打开又关上。 看着面前空出来的座位,爱丽丝沉默了许久。 “客人,您点的东西都上全了。”服务员对爱丽丝说道。 “嗯。”爱丽丝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于是那服务员便颔首,端着空盘子离开。 爱丽丝在想了一些时候后,就拿起餐具一声不吭地吃起来了。 “有点咸…”她觉得这里的东西味道有点咸,却不知道是她自己就着泪水一起吃饭。 --- 布雷离开了皇都,按照贝特利给自己规划的路线出发。 古利德的话,他就不打算去操心了。 反正布雷画好自己的大圈圈就可以,那小偷会不会划水他是管不了的。 不过看古利德当时那疯癫的样子,他可能会比布雷还要卖力。 布雷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小村庄,用剑在地上划了起来。 他要从这里出发,一直绕着圈划,最后回到这里。 剑不需要太用力地在地上划,只需要当时留下痕迹就足够了,就算后面被风沙覆盖了也不碍事。 于是他就拖着自己的长剑,再一次启程。 这些事情,都被乌姆坎达尔注意到了。 这位半神之主,还在窥视着中大陆上的异动。 只是祂看不出来布雷这是在做什么,反正现在是看不出来。 可能过一段时间,祂就能够理解。 祂可以选择静观其变,好好观察。 但是祂不打算这么做,祂招呼来了众神联合的白银种们。 “杀了这个人类还有...那个人类…”乌姆坎达尔指向了布雷跟古利德。 尽管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杀了总归没错。 布雷之前的时候,一直觉得这种画圈圈的任务,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这画圈圈的任务,它不仅不简单,还难得离谱。 而难点就在于经常会有白银种来捣乱,导致他忘记了自己之前圈圈画到哪里了。 毕竟这个圈,最后只要闭合的,中间要是画断了就前功尽弃。 “白银种怎么跟大白菜一样了。”布雷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白银种这种存在不是逼格很高,不屑于跟黑铁种接触的吗。 为什么他这边三天两头就遇到了一只。 布雷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这是因为乌姆坎达尔看到他跟古利德在画圈。 要是布雷知道乌姆坎达尔的想法,一定会吐槽祂。 只不过是看到人家画画,你就要派人怼死人家?这么简单暴力的吗? 虽说布雷自己也知道自己正在画的东西不是寻常物,有点心虚。 但是这白银种的反应也太过剧烈了。 来的白银种并没有什么从弱到强的排列顺序,完全是随缘的。 有时候布雷会陷入苦战,有时候却意外地很轻松。 当白银种失去了概念的优势之后,各自的表现优劣有极大的区别。 有的没了概念还是一样牛逼哄哄,是当之无愧的半神。 有的则是在失去了概念之后就跟寻常魔物毫无区别,顶多是体积大一丢丢。 布雷觉得自己这样下去,都快要吐出来了。 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甩甩头走到距离近的城镇休息。 走之前,他会在自己剑划到的地方做很多标记,免得自己忘记了。 尽管说大部分时候,痕迹都会留着。 可说不定哪一天,就有熊孩子把你的痕迹给擦了。 布雷进城镇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 因为他上身有浓浓的杀气,身上的伤痕也多到吓人。 最初的镇子出发,布雷依旧经过了很多地方,斩了很多白银种。 而跟白银种战斗,想要毫发无伤几乎是天荒夜谈。 伴随着战斗的增多,他的伤也自然多了起来。 脸上的伤是一部分,更多的是衣服下的伤口。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布雷他的左手有点不太灵活,似乎受到过一些不可逆的重创。 “呜呜呜!那个叔叔好恐怖!”一男孩哭着对自己的母亲说。 “别看了别看了,我们快点回家就是。”孩子的母亲不断地安抚自己这个被吓破胆的孩子。 布雷砸吧砸吧嘴,自己吓到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吓哭小孩子还是让他接受不了。 他在镇子里面吃了一顿,买了一些预备粮食之后,便找地方好好睡觉了。 这一些日子,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毕竟他也不是苦行僧,找到镇子就好好休息一些实属正常。 布雷不知道自己的这段旅途还有多远,总之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地图伤标记的范围看着挺小的,但亲自走才知道这小小的一圈到底有多大。 本来布雷还想问贝特利,为什么不将整个帝国画起来呢? 现在他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问那么傻叉的问题。 “老哥,你快点走吧。”买干粮的老板,满头大汗地跟布雷说。 布雷瞥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的客人,心中有点无奈。 “你再不走,我今天生意都没法做了。” “好吧。”布雷也不是真的大恶人,知道老板难处之后就离开了。 不单单是离开这店铺,他还离开了这镇子。 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了,疲劳一扫而空就该继续干活。 他低着头一路走,找回了之前自己做的标记。 剑的痕迹还在,圈还能画下去。 他松了一口气,怕就怕圈圈断了,自己要重新开始画。 要是这样的话,他会罢工,然后回头找贝特利说这活不是人干的。 可是,布雷才决定继续画圈的时候,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 前脚才离开镇子的他,转身看向镇子的方向。 他只看到了滚滚的尘埃,还有一对足以遮蔽天空的龙翼。 至于那镇子,布雷看不见了。 不是有什么树木挡住视线了,也不是气雾了。 是镇子消失了。 被那龙翼的主人一脚踏平了。 由于隔得很远,布雷听不到镇子中人们的惨叫声。 可是他可以想象得到,毕竟,他在边境也经常听得到。 踏破了镇子的巨龙,从容不迫地爬向了布雷的方向,好似刚才只是踩坏了不值一提的东西。 鳞片如同铠甲,镶嵌在了巨龙的身上。 深红色的巨龙,哪怕是爬行之间,都恍若即将爆发的火山。 由于祂的前爪跟龙翼是一起的,所以不飞行的话,祂向移动就必须收拢双翼来爬行。 祂在呼吸,周围的一切便不敢呼吸。 祂是这烈阳下的霸主。 只是这巨龙赤红的双瞳,正在死死地盯着布雷。 “吼吼吼吼!!!!”祂习惯性地发出了龙吼声,但布雷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倒是周围的飞鸟被惊动后,亡命似地飞离这里。 这条巨龙名为拉冬卡。 龙族中纯粹的武斗派,一向都是拳头大的当老大。 所以祂如今是乌姆坎达尔的手下,因为乌姆坎达尔真的强。 只是这不代表拉冬卡不强。 相反,祂是众神联合中最为强大的那一批半神之一。 跟祂实力相近的,似乎还有一个被成为第三魔王的半神。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 布雷平静地看着巨龙,手却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就算这条巨龙不动手,恐怕布雷也会率先一剑劈过去。 “你就是那所谓的持戒人吗?”拉冬卡用质问的口气说道。 知道自己的剑就是戒指的布雷,自然理解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他没有兴趣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条龙的问题。 布雷右手提大剑,面无表情地就起手来了一剑「断水流」。 那巨龙的皮肤,立刻出现了巨大的口子,如同红石被劈开,岩浆从中流出。 赤红的巨龙现实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声。 乌姆坎达尔特意让自己来会一会这个杀了无数半身的黑铁种,是祂很意外的事情。 但祂也没有掉以轻心的意思,可布雷这冷不丁的一击,惊到祂了。 “很好,很好,很好。”拉冬卡连说了三个很好,语气充满了愤怒。 布雷成功激发了祂的战意。 拉冬卡极其好战,不过敌人是什么都会全力以赴。 下一瞬,地面掠起红色的残影。 拉冬卡将地面上的布雷一把抄起,垂直地升空。 天空时巨龙的主场,空战的话布雷将毫无胜算。 这一点布雷自己似乎也理解,所以很快地就从拉冬卡的爪子里挣脱。 他的左手从衣服里面掏出了钩锁,狠狠地卡在了拉冬卡的龙鳞之间。 “吼!”短促的龙吼声震散的白云。 拉冬卡注意到了布雷的小动作,可是却一时间无可奈何。 “你要做什么!”祂急速地在空中盘旋,企图将布雷甩下去。 但紧紧握住钩锁的布雷,压根就不担心这一点。 他牵拉着钩锁,将自己拖到了龙翼的位置。 这个时候,拉冬卡还没有升到多高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高度,是摔不死布雷的。 “我不喜欢空战。”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话音刚落,他便举起了漆黑的大剑,重重地斩了下去。 剑落,龙翼也断了。 “轰!!!!!!!!!!!”而没有了龙翼的拉冬卡,笔直地坠落到了地面上,砸出了深坑。 坑中的布雷狼狈地爬起来后,打算补刀。 可是一阵冲击,将正准备不到的他冲散到了一边。 布雷抬起自己的眼皮,错愕地看着本来倒下的巨龙再一次爬起来。 拉冬卡,「试炼者」。 祂的概念看似极其鸡肋,但实际上无比恐怖。 「予他人试炼」这种过于精确的概念,即便被压制了,也能发挥大部分作用。 而就跟概念的名字一样,拉冬卡将会不断地考验他人。 被撕下的双翼,再一次长出来。 然后祂的气息,比起之前更加悠长、恐怖。 祂微微地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在前端聚集出一个光球。 随后白光一闪,一道光柱荡平了布雷身边的一切事物。 “吾为试炼者。” “今日就来给予你试炼。”拉冬卡用一种很狂傲的语气说道。 祂完全没有那只被别人击败的颓势,反而气势越发凶悍。 “这家伙莫名其妙就变强了?”布雷忍不住吐槽了。 但拉冬卡没给布雷第二次吐槽的机会。 拉冬卡用跟祂体型完全不相匹配的速度袭来,一爪子呼向布雷。 可是布雷皱了皱眉,反手一剑斩过去。 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 巨龙的爪子被锋利的剑刃切开,龙血溅了一地。 “很不错,作为黑铁种,你的出乎了吾的预料。” “难怪需要吾来,要是其他家伙来到话,也许早就被你斩了。” 拉冬卡在这一刻,认同了乌姆坎达尔的选择。 这个抵达了黑铁种极限的抑制力,如果不用更加蛮横的力量来制裁是不行的。 “来迎接你的试炼!” “来迎接你无穷无尽的试炼!” 轰!!! 一口龙息从上而下扫荡而来。 地面上能够被燃烧的东西,都正在烧起来。 天空中的巨龙,身上的红色渐渐褪去,被大面积的黑色鳞片所覆盖。 残余的红色,如同纹路一般渗透在这黑色之间。 祂是滚滚的岩浆,祂是漆黑的烈阳。 展现在人前的龙鳞,布满了伤痕,这些是拉冬卡的勋章。 跟之前那条深红的巨龙相比,此时此刻的拉冬卡更具有压迫性。 祂身上流动着漫长岁月带来的沧桑之余,也有无数次战斗带来的战意。 这是祂原有的姿态。 布雷突破了一次次试炼,有资格看到祂的本来面目。 一把大剑撩起火焰,逆着方向将龙息被撞灭。 这把剑带来的压迫感,丝毫不会比拉冬卡弱。 周围被烧成灰烬的景色褪去,悄然地换成了一片黄沙。 被砸烂的城墙,满地的尸骸,还有眼神平静的布雷。 他忘记了跟拉冬卡战斗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左手没了知觉。 本就因为长期战斗累积了暗伤而不灵便的左手,这一次是彻底麻木了,能抬起来却握不住剑。 布雷走前几步,地上的沙子就会留下几个脚印。 深深的脚印,不知何时才会被风沙掩埋。 可能今天就会,也可能后天。 “哈哈哈哈哈哈!吾很高兴!” 拉冬卡的声音如雷鸣。 狰狞的巨龙,由于祂的情绪,更显几份疯狂。 拉冬卡是一个战斗的狂人,祂这些年来被压制得很难受。 由于卡普拉斯的禁锢,祂无法肆意地宣泄自己的力量。 可是今天,祂很愉快。 因为祂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敌人,一个虽然是凡人,却硬是打破了五次的试炼。 祂的概念此时正在被剑所影响着,所以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无穷无尽”。 但是,布雷需要杀祂十二次。 这边“十二次的试炼”。 但每杀祂一次,祂就会更强。 “来挑战吾,来释放吾的力量。” “来!!”遮住了太阳的漆黑巨龙,俯冲向了布雷。 这个凡人竟然会用一些很鸡肋的道具。 可最后却往往有奇效。 利用道具弥补自己力量不足、速度不足的做法,拉冬卡并不会否认。 因为这是合理的,这是黑铁种的方式。 作为半神,祂的回应则是用绝对的力量来撕毁这一切。 拉冬卡用自己的蛮力,砸破了心像世界之中的城墙。 祂下爪抓住了断壁残垣,朝着躲开自己的布雷吐出了龙息。 一口龙息即可燎原。 布雷站在了龙息的正中央,他身上可以用的所有消耗品都用光了。 他从没有想过会跟人耗到这种程度。 这是一个压根不存在“瞬杀之”可能的怪物。 在龙息烧到脸上之前,他沉沉地斩出了一剑。 一剑重如山岳,扬起狂沙。 龙息就这么被滚滚的黄沙大势给扑灭。 拉冬卡震动自己的双翼,空气便有了火焰爆破的闷向。 祂准备利用自己空中的优势,再一次袭击布雷。 可是当祂扬起头颅的时候,布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正上方等候了。 这一次,轮到布雷遮住了太阳。 剑斩出一字,将拉冬卡一分为二。 可是火焰的轰鸣声响起,拉冬卡的尸体浴火重生。 祂不会就这么死去。 从略带紫色的火焰中,一只龙爪伸了出来,想要抓住布雷。 “当!”但剑柄轻描淡写地震退了龙爪,而伸出心像世界中的布雷纹丝不动。 “继续。” “继续!” “继续!!!!! 拉冬卡疯子一般的声音,从火中传来。 祂漆黑的龙鳞扑灭了烈火,猩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布雷。 天空灰蒙蒙的,一群乌鸦毫不畏惧这场战斗,盘旋在战场之上。 沉寂了一个纪元的战场,最近总是会掀起新的厮杀。 “吼吼!!!”浩浩荡荡的狮群踏过,将威势滔天的拉冬卡再一次灭杀。 第七次了… 他沉默着,挥舞手中的剑,右眼如一滩死水无悲无喜。 战斗的理由,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 在最初的时候,他跟大英雄战斗时,他没有理由。 现在的话,他有了些理由。 不再是曾经那么茫茫然便厮杀的雇佣兵。 人给予了他信任,那么他也不能辜负。 这不是压力,不是使命感。 仅仅是对友人应有的回应罢了。 拯救天下苍生这种事情,对布雷来说很遥远。 所以他真正的动力,从来都不是因为要冲着去当英雄。 黄砖堆砌的大道,缠绕着拉冬卡,而布雷用右手托着那么沉重的大剑在大道上疾驰。 最后再一剑抬起。 “你还有几次试炼?”布雷在杀了拉冬卡之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次!” “还有五次!!” “来猎杀吾。” “或者败给真正的龙威!” 拉冬卡毫不隐瞒地告诉布雷自己的极限。 因为这个时候,隐瞒没有意义。 “那么就继续吧。”布雷淡淡地说道,没有一丝一毫被吓破胆的模样。 于其说他勇敢,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波澜。 只是战士应该有的热血,他一概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帝国的战鬼,在厮杀的时候平静得可怕。 但平静的他,却无时无刻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他的刃,从不会软弱无力。 他的意志,绝不会被外物掀起波澜。 然而,第九次击杀拉冬卡,布雷注意到了比尔斯的剑刃有了崩口。 “吼吼吼吼!!!” 再一次复活的拉冬卡,用爪子握住了布雷。 然后将他狠狠地摁在了地方。 祂在布雷身上,感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死”。 祂没有恐惧,相反的,祂很亢奋。 随着第九次的死亡,祂全身的鳞片变成愈发地坚硬。 祂张开的嘴里,流淌着焰火。 不需要刻意去喷吐龙息,因为祂的每一次呼吸便有之前龙息的威力。 布雷像是破沙包一样,被狠狠地甩飞了出去。 拉冬卡不屑于就这么压死布雷,祂要看着布雷继续进行试炼。 站起来的布雷,浑身淌着血,脑子里一片眩晕。 要是自己没有及时调整好,那么自己早就被砸出了肉泥。 毕竟拉冬卡如今的力量,连撕毁空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布雷不合理的卸力手段,是他面对各种蛮力怪物还可以活到现在的重要原因之一。 否则的话,他早就死了几万次。 “不要想着逃跑!” “持戒人!当试炼开始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逃跑的可能。” 试炼是无法逃避的,布雷只有面对。 短语的概念即便是被压制了,依旧霸道。 布雷瞥了一眼伴随自己多年的大剑,沉默了。 剑身上布满了裂痕,几乎是要碎的状态。 ——“你是在担心什么?”沉闷的嗓音响起。 这是属于黄昏战场中,一个年迈骑士的声音。 剑,为何而生,是一个问题。 剑,为何而死,也是一个问题。 ——“我很感谢御主你把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但这不是束缚你的理由。” 更加果断一些,更加干脆一些。 否则的话,御主啊,你是无法战胜面前的敌人的。 手中的大剑,犹如千斤重。 不单单是物理层面上的重。 布雷呼了一口气。 “鲜血、黄沙,永远是这片夕阳与荒地的基调。” “麻木、疲惫,在战场之中将会迷失自我。” “但即使是这样,人还是不得不投身如战场之中。” 布雷从未说话,但战场却开始飘荡着悠扬的声音。 “此刻我脚下便是古老的战场,就让这所有的沉重加与我身。” “就让我独自一人投身在这个战场之上。” 这是老骑士在吟诵。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 当心像世界的诗号被念出来的时候,便也意味着心像世界要消失。 而作为最后的光辉,心像世界也将爆发出最大的影响力。 「狮子挽歌」 狮吼震碎了拉冬卡的龙鳞,将祂的火全部熄灭。 就连龙鳞之间的滚烫血液,似乎都被冷却了下来。 随后,狮子奔来。 狮子群的每一步,都震摇着大地,如同群山过境。 拉冬卡发出了咆哮,却硬生生被狮吼给压了回去。 死。 第十次死。 漆黑的大剑一寸寸裂开,碎片落了一地,只剩下剑柄被握在手中。 ——“最后的御主是你,我感到很荣幸。” 老骑士在心像世界消失之后,回头看了布雷一眼,说道。 “吼吼吼!!!”可是让人绝望的龙吼声,将临别的悲伤击碎。 试炼还没有结束的。 “感觉太好了!吾从来没有感觉有那么好!” 拉冬卡仰天咆哮。 这一刻,祂感觉自己距离乌姆坎达尔无限地近。 这是正常情况绝无可能达成的。 因为过于强大的人,祂无法对其试炼。 而弱小的人,根本杀不死自己那么多次。 但面前的凡人,给了祂无与伦比的惊喜。 祂俯视着布雷,然后祂看到在如此绝望的境地之中,布雷还是那么的平静。 拉冬卡很感慨。 只不过,战斗还要继续。 祂稍微活动一下,空气就会躁动起来。 “刚才那一剑,很不错。” 布雷的一剑,可以击杀乌姆坎达尔之下的所有白银种。 “你就是黑铁种中诞生的奇迹啊。” “我并不是…”布雷将比尔斯的剑柄郑重地收起来后,说道。 如果是,场面就不会如此让人绝望。 比尔斯也不会碎。 所以他不是。 巨龙的威势如同海啸一般,扑向了布雷。 即便是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有一种快要站不稳的错觉。 布雷如今只剩下两把剑可以用。 一把卷刃的长剑。 一把粗制滥造的长剑。 布雷甚至有了要是先用白面给的剑,比尔斯就不会碎的想法。 但很快这个错误的念头就被他抛弃了。 布雷的右手,在两把剑之间飘忽不定。 “吼!!!!”龙吼伴随着龙息,一同席卷而来。 此时作为半身的拉冬卡,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能力。 但祂却已经快要抵达到乌姆坎达尔的层次。 仅仅依靠自身野蛮的力量,就抵达到了那个层次。 如同布雷,只是依靠剑术就能够跟白银种战斗一般,不可思议。 当耳边炸起龙吼声时,布雷没有再犹豫了,手搭在了绝响的剑柄上。 黄昏的战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然而比尔斯消失的那一刻,这场战斗甚至连让人伤感的时间都不给。 布雷轻描淡写地斩出了一剑。 使用长剑的时候,布雷的剑术看上去不再拥有万钧之势。 但这并不是说布雷的剑弱了。 剑只是更加灵动罢了。 如同洪水的龙息,像是被引导了流向一样,顺着布雷的剑尖往左侧涌去。 “轰!!!!!”龙息顷刻之间就吞没了布雷左边的一切事物。 包括地面。 巨大的冲击将布雷吹飞出去了很远,余火烧焦了他的衣服。 一星半点的火,一下子就将布雷的上衣给烧成灰。 不过,到现在衣服才被烧焦,这其实算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毕竟这高温,足以烤死近距离的生灵。 拉冬卡嘴里含着流动的火焰,祂似乎对这时候的强很很陶醉。 只可惜,假如被试炼的人死去了,拉冬卡实力又将跌回到最开始的设定。 这份力量只是昙花一现。 不过即便如此,拉冬卡还是很满足。 祂终于能够一窥乌姆坎达尔能够望到的风景。 “咚!!!!”跟龙翼连在一起的龙爪,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拉冬卡的头颅弯下来,双眼跟布雷平时。 一人一龙之间,距离不超过百米。 布雷能够感受得到从拉冬卡呼吸重传来的灼热。 若是自己再靠近一点,估计皮肤就会被烫伤。 “你还有两次试炼没有通过,凡人。” “但是,你已经有资格让吾记住你的名字。”拉冬卡的声音如滚滚雷霆,震耳欲聋。 并且在祂说话的时候,口中的流炎便会溅出,逼迫布雷狼狈地后退。 “你的名字叫什么,凡人。” “布雷 克拉斯。”尽管布雷对白银种这种高傲很不感冒,但他还是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因为这是一种礼貌,克拉斯家族的人代代相传的礼貌。 “布雷 克拉斯。”巨龙重复了一次。 下一刻,气氛骤然一变。 距离布雷不到百米的拉冬卡,开始吞吐着火焰。 祂扬起了头,一个“小太阳”聚集在半空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空中那一轮太阳,像是融化了一样,正在不断地往地面流下滚烫的岩浆。 而那岩浆,跟“小太阳”汇流在一起,迸发出骇人的火光。 布雷不禁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能组什么? 拉冬卡,还需要再杀两次。 自己拿什么去杀对方两次。 任何一个人,处在布雷的位置,都会心生绝望。 即便是绝响中的自我意志,也绝望了。 自己的御主绝对没有办法战胜面前这条巨龙。 自己作为一把剑,应该组什么… 忽然之间,绝响想到了一些东西。 是啊,她只不过是一把剑。 ——“挥剑吧。” ——“不用管过面前是什么,挥剑吧。” 少女的声音响起。 少女想到了比尔斯大叔的选择后,豁然开朗了。 ——“虽然我不是盾牌,但是我也可以保护御主你的。” 布雷抬起头看着拉冬卡头顶的那“小太阳”,下意识地提起了剑。 可是他很快又放回去了。 然而他这么做,得到了只是绝响的痛骂。 ——“你这个笨蛋御主,没有用的御主。” ——“我还有大叔,都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可以让你活下去就可以了。” 布雷顿了顿。 一个人,对两把剑有如此深的感情,也许会给人当作疯子。 他提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原本狼藉的大地,长出了新草。 摇曳着的大树,倚着一间木屋矗立着。 一群大雁无视了那一轮热**人的“小太阳”,缓缓地从白云间穿梭而过。 这是一个心像世界。 布雷从来没有用过的心像世界。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雇佣兵,不应该有如此宁静祥和的心像世界。 太美好了,美好得他不想去玷污其一丝一毫。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在亲手毁掉整个世界。 空间被那“小太阳”的牵引力撕扯出了一道道痕。 心像世界像白纸被划出了无数道笔痕。 笔痕的另一侧无比深邃,宛若藏着一片星河。 随后火星落在了草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祥和的村庄,正在被烈火焚烧。 布雷站在了草地上,被火焰包围着。 他是这一切的元凶。 只要他不实用这个心像世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说不定应该干脆地拿起白面的剑,而不是自己的剑。 他…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后悔”这么一个念头。 是他选择错误了吗,亦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是不是不管比尔斯,还有绝响,其实都不用面对那么悲哀的一幕。 一个躲在大树后面的少女,走了出来。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仿佛是看透了布雷想的东西,少女开口说道。 这时候,本应该是温馨的时刻。 但那巨龙似乎并不想要看这样的场面。 在少女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小太阳”便落下来了。 它就像是移动的灾难,每移动那么一厘米,周围就会崩塌一次。 而它,跟布雷之间不超过百米。 “去倾听、去呼吸。” “你是疲惫的旅人,你的旅途永无终点。” “可是你的故乡会永远等待着你回去。” 「重现吧,宁静的理想乡」 “静静地、稍微地,在故乡停顿落脚吧。” “你是旅人,你还会再次出发。” “但至少这一刻,你得到宁静。” 少女用哼唱童谣的语调,唱出了心像世界的诗号。 在烈火焚烧的村庄中,这诗号的内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布雷低垂着眼皮。 当自己从这个理想乡再次出发之后,便无法再一次找回记忆中那宁静的小村庄了。 这是最后的宁静。 “沙沙。”有风吹过草的声音。 可是地面上却没有青草。 同时,也没有烈火。 甚至那一轮“小太阳”也不复存在。 一道白色的流光,射向了拉冬卡的咽喉。 有一个地方,那里的龙鳞有岔开处。 那是巨龙的破绽,脆弱的部位。 “吼吼!!!!!”注意到布雷的目标后,拉冬卡立刻颔首,发出了咆哮。 长剑在半空中被龙啸震得开始颤抖,最终落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最后的力量吗?真是让人遗憾。”拉冬卡站立了起来,说。 但祂没有注意道,长剑并没有落地。 布雷抓住了落下的剑,刺向了拉冬卡的另外一个破绽。 “叮!”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剑刃刺穿了龙鳞,却没能继续深入。 “布雷 克拉斯!!!”拉冬卡愤怒地甩出了自己的龙尾。 布雷可以躲开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于是他的左手被龙尾上锋利的骨刀硬生生地斩掉。 布雷将长剑抽了出来,转了一个方向。 “咚!!!”剑柄重重地砸在了一片跟门一样巨大的龙鳞上。 「古流剑派」「回天」 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从这小小的一片龙鳞,扩散到了拉冬卡的全身。 恍惚之间,这条巨龙看到了一个没有被任何战火侵蚀的村庄。 祂的针状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成了一条线。 祂的身体在崩碎。 跟那把朴实无华的长剑一同,在缓缓地裂成碎片。 布雷看着满地的剑刃碎片,又看着被杀死的拉冬卡,心中没有任何喜悦。 绝响只剩下一个剑柄。 布雷收了起来,默默地拿出白面交给自己的那把剑。 破破烂烂的长剑。 没有名字。 这就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然后他的敌人,也还剩下最后一次重生的机会了。 “最后一次试炼!” “布雷 克拉斯,你让吾感到意外!” “你让吾感到了亢奋!” “多亏了你,吾才有机会看到这般景色。” 碎片中诞生了一条巨龙。 这条巨龙比之前的体型还要大一个尺寸。 可是这不重点,重点是祂爆发出来的力量。 布雷闭上了右眼。 当然了,他不是打算自暴自弃了,他只是有点累了。 大量的血从左手那伤口哗啦啦地流,让布雷几乎要进入休克的状态。 意识渐渐模糊,力气也在流逝。 而与之相对的,拉冬卡比之前更强了。 断臂的布雷,现在要杀了这条能翻江倒海的巨龙。 用这把破破烂烂的剑。 布雷这时候的脑子里,出乎意料地空。 空荡荡的,没有太多的杂念。 他想要往前走,却踉跄了几步。 面前这条巨龙愈发地强大,每杀死一次祂就会变强。 而你在面对祂的时候,又不得不杀掉祂。 因为没法逃跑。 越是精确的概念,压制的效果九越差。 一如当初打造绝响的人说的那样,即便是只剩下剑柄,绝响都可以给予普通人站在高等种面前的资格。 若不是这样的话,布雷之前的所有努力早就伴随着绝响剑身的粉碎而付诸东流。 意识在渐渐地模糊,可是布雷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因为他如今也不需要多么清醒的意识。 那把破破烂烂的长剑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本来在剑鞘里面时,它是那么的平凡,好像随便抖一下就会粉身碎骨的样子。 可一旦出鞘,它便不一样了。 剑还是那把破破烂烂的剑,可是它包含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欲要咆哮的拉冬卡,余光瞟到这把剑之后,闭嘴了。 强大如此时的拉冬卡都不禁侧目。 这把像是废品一样的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冬卡不知道,布雷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详情的人,大概只有这把剑的主人。 可惜的是,白面并不在这里。 也可能在,只不过不打算出现。 “呼——”布雷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走了多远,地上九会留下多长的血路, 一只手臂给撕扯下来,那出血的人是可以致死的。 但是布雷将缠着右手的绷带卸了下来,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口,让他自己可以苟活多一阵。 至于之后…他已经没有去想了。 “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布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他已经无法中气十足地说话了。 不过尽管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拉冬卡的耳中。 “是,但是你有能力击败吾吗?”拉冬卡质问。 祂没有着急着动手,因为一旦试炼结束,祂的实力也会恢复正常。 祂便再没有机会体会到这个层次的实力了。 布雷明显虚弱了,而祂却比之前更强。 此消彼长,这个凡人根本没有胜算。 任何一个人来,都无法从布雷身上找到胜算。 这把剑,会扭转局势么。 不,布雷没有从这把剑上得到任何的力量。 这把剑也没有自我意志。 可是为什么布雷会觉得这把剑是那么地顺手,好像自己跟这把剑并肩作战了无数年。 这不应该,因为这把剑的主人是白面。 即使白面是另一个他,这也不可理…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把剑。 好熟悉的感觉,熟悉到令布雷下意识流露了一抹悲哀。 这把剑的感觉,既像是比尔斯,也像是绝响。 “原来是这样啊。”布雷自言自语道。 这剑,是用比尔斯跟绝响的残骸打造的。 不单单是这两把剑,还有很多武器残骸也融入了其中。 这就是白面的剑么?真是可怜,一个失去了所有的男人。 那么他也是一个失去所有的男人吗? 他顿了顿,中大陆还有自己的家人…还有维吉妮亚。 去守护这些人? 一个布雷从来不会有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他想来都是那么很淡漠的人,战斗的理由一向都不是什么保护、抢夺、拯救之类的。 甚至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理由。 但在之前,他为了友人的信任去战斗了。 这是头一次目标明确地去战斗。 然后现在,他破天荒地又有了另外一个理由。 很普通的理由,普通到大部分人战斗都是这个理由。 但这一份普通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很不可思议。 帝国战鬼握紧了自己的剑,颓然的气势一扫而空。 他现在像是一把剑那么锋利。 这是一把并不太强的剑,可是也足以引起拉冬卡的警惕。 不管如何,面前的人类都杀了自己十一次。 祂不再墨迹,抬起了爪子拍向了布雷。 爪子连带着龙翼下扬,没有接触到地面,地面九出现了凹陷的迹象。 可是布雷并不在祂的攻击范围之内。 在拉冬卡有攻击欲.望的时候,他便明白对方想要拍的地方是那里,所以提前躲开了。 如今的卸力已经没意义。 面对这种一爪子可以压缩空间、震碎大地的攻击,没有力给你去卸。 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只有闪避。 拉冬卡的爪子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没有挥下去。 祂骤然停顿的动作,震得周围扬起了高高的灰尘。 血迹,这是用来追踪布雷最好的手段。 几乎是一瞬间,祂就捕捉到了布雷的位置。 祂悍然转身,龙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像是一把剑那样,斩向了布雷。 拉冬卡已经不会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布雷砍中了。 因为这时候的祂,完全拥有媲美乌姆坎达尔的实力。 祂的身躯哪怕是陨石都无法撼动,即便是乌姆坎达尔的因果影响都会被这身躯给抵消。 虽然没有特殊的能力,因此看上去攻击手段很单调。 可更准确的形容,是“返璞归真”。 半神不就是这样吗?只需要用概念跟自己的素质,都可以碾压低等种。 根本不需要去锻炼技巧。 看似很花哨,可白银种的战斗实际上从来都是很简单粗暴的。 只要可以赢,简单粗暴又怎么样,简单粗暴是更好么。 “叮!!!!!”这把足以劈开城墙的龙尾大剑,跟布雷手中那把小小的破剑交锋了。 巨大的体型差,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布雷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又被吞没的可能。 可偏偏,他坚持了很久,都没有颓败的迹象。 拉冬卡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火焰的爆燃,这些火焰统统涌向了场上巨龙唯一的敌人。 但火在中途折返了,被那把剑上散发的气势给吓退了。 但布雷并未注意到这一切。 他在跟拉冬卡对峙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近乎一刹那,布雷就明白这是谁的记忆。 全部都是白敏的。 这把破破烂烂的剑上附着了很多白面的回忆,如同一本日记。 他垂直眼皮,看到了白面曾经看到的的一切。 令人绝望。 随后他瞥了一眼狰狞的巨龙。 他用这把剑,硬是将劈城墙跟劈豆腐一眼的龙尾被弹开。 霎时间,火花四溅。 布雷趁着这个空挡,从衣服里摸出一瓶玻璃都要熔化的药剂。 由于右手还拿着剑,所以动作很别扭。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谁也不会纠结这种小事情。 这是军用的药剂。 一次性,有很大的副作用。 效果简单,提高身体能力。 副作用也很简单,就是会瘫痪一段时间。 布雷之所以一直不用,是因为他用了的话,肯定会死。 会被复活的巨龙撕成碎片。 而且平时他也不喜欢嗑药。 但是还是那句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还管这种事情呢。 他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了。 布雷将喝完的玻璃瓶,扔向了拉冬卡的脚边。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但却没有任何用。 他也没想过会有什么用。 磕了药之后,实际上布雷力量增幅也不会有多夸张。 顶天就百分之二十。 可对于他而言,任何一点提升都是重要的。 打中要害了,每一点力量的提升,都会给予对方更多的致命伤害。 而拉冬卡的龙尾,再一次扫来。 仿佛这条龙,打算用布雷最擅长的东西去击败他。 这无疑是傲慢。 在低等种面前表现得傲慢是白银种的通病,基本上无法改掉的毛病。 而这会让拉冬卡付出代价。 这把废铁铸造的剑落下,将那条巨大的龙尾切断。 这一幕,就像是有人用牙签将金枪鱼切开了一样,让人无法想象。 即便是亲眼所见都无法理解。 拉冬卡也是很如此,祂的眼神中充满了错愕。 祂的身躯拥有强大的抗性,不管是物理还是规则抗性都很恐怖。 可是…现在祂被断尾了。 “你做了什么!?” “布雷 克拉斯!”拉冬卡张开了血盆大口,吼道。 可是布雷没有回答,而是扔出了手中的这把剑。 在扔出这把剑之后,他的右手的骨头像是树枝一样,不规则地被折断。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全力一击。 这把来自白面的剑,在空中划出一条白线,刺入了拉冬卡的张开的巨口,再穿过了祂的后脑。 “吼吼吼!!!!”拉冬卡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害,无法杀死生命力顽强的拉冬卡。 此时的祂,生命力早就强大到了断肢也可重生的水平—— 但很快祂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乌鸦、夕阳、黄沙,从祂眼前一掠而过。 随后祂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凋零。 生命力的回升被彻底封杀掉。 青树、白云、木屋,恍惚之间围绕在祂身边。 概念被压制得几乎要消失掉了一样。 所有力量都在慢慢流逝。 两个燃尽自身的心像世界,影响力从未消失。 祂的眼睛失去了光辉,下一刻便停止了所有动作。 无论祂拥有多强大的力量,都无法再次施展了。 只是一剑…便杀死了这可以跟乌姆坎达尔一较高下的古老巨龙。 这是结束试炼的最后一击。 但为了这一剑,布雷铺垫了太多东西了。 包括伴随自己的剑,甚至包括自己的命。 拉冬卡的尸体屹立在大地上。 要是祂身上气息全无,大抵人们还是会觉得祂活着。 那凶悍的气势,还有强壮的躯体,都吓得让人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而在这高山一般的龙尸前,是一个渺小的凡人。 布雷甚至还不如拉冬卡的一个指甲大。 但是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相互面对着对方。 世界归于沉寂,可即便是过了很久,也只有呼啸的风才敢喧闹。 布雷低着头,不管风声多么大,他都听不到。 他的意识在缓缓地被黑暗吞噬。 “咣当”一声,破破烂烂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 这把剑,并没有坏掉。 纵使剑身上像是随时要崩坏,但它比看上去要坚硬许多。 布雷的左臂的血,不像是最开始那样哗哗地流了,而是转为一滴一滴地流。 只是这并不是好事,这说明了布雷的生命已经垂危。 药剂的副作用,在他杀掉拉冬卡之后,就爆发了出来。 那一刻,他跪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 但是他还想要画出那一个圆。 好歹让他完成这件事。 不管有没有意义,他都想要完成。 “所以为什么要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期待…”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 “你的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白面走到了布雷跟前,将那把破破烂烂的剑捡了起来。 “又是你。”布雷的黯淡下去的目光,稍微恢复了一点光亮。 “我不是来救你的。”白面将自己的剑收了回去之后,就跟直截了当地说。 “我知道。”布雷并没有奢望过会出现救自己的人。 那种好事,只有幸运好到不能再好的人,才会有。 而布雷不是。 要是白面有心救自己,那么在他跟拉冬卡战斗的身后,白面早就该出来了。 就如同布雷所想都一样,白面一直在附近,要是想要插手战斗,早就插手,而不会等到布雷濒死的时候才出来。 白面经历过不同的时间线。 每一次布雷都有不同的选择,每一次他也有不同的选择。 他试过全力帮助,他也试过完全不管。 而这一次,他是在尝试只告诉布雷真相,只提供少量的帮助。 然后,这就是结局。 白面有点麻木了,他觉得自己如今的行为就像是在做实验。 为了选出一条最好的路,而在用其他的布雷来做实验。 他其实真的可以救下布雷…但他忍住了,没有出手。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布雷力竭。 不知不觉间,他成为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云雀飞到了白面的肩膀上,用头蹭了蹭那冰冷的铠甲,似乎在无声地安慰着白色的剑士。 “你的过去,我都看见了。”布雷开始摇摇欲坠。 “...”白面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我的剑么。” “是。”布雷还想要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去多太多的话。 布雷不是白面,但是他总算明白了白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辛苦你了。”布雷轻声说道。 然后白面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 历经无数的时间线,他的确早就疲倦不堪了。 只是,没人会知道他多累。 也没人会觉得他会有多累。 然而,面前的布雷却对他是说了一句“辛苦”。 “其实我之前可以救下你。”白面沉声说道。 “我知道。”布雷回应。 白面之所以不救,就是在测试,想要知道这会引申出什么不一样结果。 天空还在放晴,然后雨却突然之间洋洋洒洒地落下。 温热的雨水,打在了布雷的脸上,刺痛了他的伤口。 “你很强…说不定你有机会只靠自己杀死半神之主。”白面顿了顿说道。 布雷能够杀死最后阶段的拉冬卡,就说明他有机会只靠自己杀死乌姆坎达尔。 而白面没有救布雷。 “我的选择错。”白面的语气似乎很平静,但实际上充满了悲哀。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收场,但每次都无法完全释怀。 因为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你没有错。”布雷艰难地开口,说道,然后用他的右手拍了拍跟前白面的腿甲。 为了抬起这只手,布雷耗尽了剩下的力气,肌肉都在颤抖。 就像是绝响说他没有选择错一样,白面也没有选择错。 这些选择,又有什么错不错呢。 只不过是会引来一条岔道罢了。 就像白面,跟自己就很不同。 各种地方都不一样,白面似乎更容易有波澜,而他更加血性。 虽然都是布雷 克拉斯,但都是独立的一个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每一次选择累积下来的结果。 布雷也看到了白面眼中的末日,那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力挽狂澜的绝境。 所以他觉得白面其实没有错。 他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罢了。 云雀跳到了布雷的手背上,啾啾啾地乱叫个不停。 “这就是她吗…”布雷幽幽地说。 “对…”白面颔首。 两人说话都很含糊,却都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维吉妮亚一点。” “...”白面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评论。 “虽然这一次时间线已经没救了…但是你帮我做一件事吧。”布雷如此对白面说。 “你说。”白面似乎并不打算拒绝。 “帮我把这个圆画出来吧。” “被人信任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其实我很想说就一个雇佣兵…干不了什么大事…”布雷并不习惯被人期待。 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普通的雇佣兵。 没有文化,又很莽,甚至不会算计东西。 埃里克死前这么信任自己,让他很难办。 该死的军人,总是给自己乱七八糟的坑。 “好,我帮你补完这个圆。” “嗯,这就好…不过这到底该说圆呢,还是说圈呢。”布雷迷迷糊糊地说。 “圆圈。”白面不紧不慢地说。 “圆圈…挺好的。”布雷很快就接受了白面的提议。 什么嘛,其实他跟白面还是有地方相似的,不是么。 “就这么结束其实也好。”布雷的声音越来越小。 亲眼见证末日的降临,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见证过悲剧,便不想要看到悲剧的到来。 布雷曾经起誓,不能让身边再演悲剧。 可实际上,这事情太难了。 “辛苦你了。”这一次轮到白面对布雷说这句话了。 布雷没有回答,不过他垂下的头像是刚刚点了一下头。 云雀停下了鸣叫,眼神很人性化地流露出悲伤。 祂跟白面一样,白面见过多少布雷的死,云雀就见过多少。 这一个布雷,就在刚才,死去了。 力竭加加上失血过多,还有药剂的副作用。 除非是有什么白银种大发慈悲,用概念将这个雇佣兵治好,否则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在前几秒还在跟白面聊天的雇佣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死去。 很自然,自然到让人难受。 为什么就不能继续聊下去吗,为什么要擅自地沉默。 每一次云雀都想不明白,难道就不存在更好的结局吗。 “云雀,回来吧。”白面唤了一声云雀。 他半跪下来,将绝响的剑柄从布雷的衣服里面拿了出来。 想要画出贝特利口中的圈,必须要用戒指。 而绝响的剑柄,也是戒指的一部分。 “啾…”云雀用很可怜的声音叫了一声。 “我们就不要继续打扰他了。” “会有人替他收拾尸体的。”白面对云雀说道。 他用自己的概念,将布雷尸体的“时间”定格住了。 这样一来,至少他的尸体不会腐烂。 云雀扑腾着翅膀,绕着白面飞。 而白面则是弯下了自己的腰,以剑柄代笔,一言不发地开始在地上留下痕迹。 布雷留下的痕迹已经因为战斗而被抹去。 所以白面会替他重新开始。 --- 贝特利设计的圆阵顺利地完成了。 而当乌姆坎达尔出现,白银种们横扫卡普拉斯的时候,这些圆阵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不单单是保护黑铁种安全的地方,更是反击的前线。 持戒人作为卡普拉斯的抑制力,一点点地压制住了乌姆坎达尔。 这期间,白面也无聊砍了一些白银种,大大地缓解了黑铁种的压力。 一切看上去都如此顺利,让低等种无不欢呼雀跃。 所有人都觉得白银种退去之后,就可以复兴家园了。 白面坐在了一个独立的墓园里,望向了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个墓园是维吉妮亚为了布雷建立的,地下正安静地躺着名为布雷 克拉斯的男人。 “维吉妮亚说你是她丈夫。” “你有什么感想。”白面对着墓说道。 没有回答。 “她为你生下了一个孩子。” “你的孩子本应该有一个很不错的父亲。”白面继续说道。 但因为他的袖手旁观,那孩子失去了父亲。 “世界之壁,还是裂开了。” 就跟白面和布雷想的一样,这条时间线以及没救了。 盘坐在地上的白面,在看到有人靠近这个墓之后,就慢慢地站了起来。 很快时间又该重新开始了。 就像是当初他重新替布雷画那个圆圈一样。 下一条if线,最后一条。 不过到底下一个布雷要叫什么,真让人烦恼。 本来说是黑王的,但觉得太中二了,没内味。 黑帝?哇,好傻叉。 哦,对了,顺便一提,下一条线过两天才开始写。 因莱,是一座位置很特别的城市。 它位于帝国的边境,比邻联邦国。 本身因莱是一座中立的城市,可是由于它的特殊性,这里也经常会出事。 不过最近出的事比较夸张,几乎将整个城市的人都灭口了。 一只自称污染者的怪物降临到这个独立的城市,然后将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扭曲成了异形。 被扭曲的生物是无法恢复正常的,所以在污染者被击败之后,这些扭曲生物都被歼灭了。 即便是这些扭曲生物曾经也是一个人,也不得不杀光。 那只名为污染者的怪物很强大,强大到人只需要靠近就会被扭曲,失去所有的神智。 根本连打都没法打。 不过最后祂还是被消灭了,但具体的过程就没有人知道了。 人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击败怪物的最大功臣,已经在逃亡的路上。 帝国最边缘的城市是北山堡,而因莱跟北山堡之间,隔着一大片荒漠。 这个中立地带人迹罕至,布雷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 走在这里的布雷,稍微也开始理解为什么没有人会走这边了。 因为这里的风沙实在是太过于夸张。 加上如今是秋天,风不仅很大,还很凉。 混杂着沙子,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你问为什么布雷要逃亡吗…自然是因为被通缉了。 由于各种原因,他上了帝国的通缉榜。 他也不想要坐以待毙,所以选择在击败了污染者后,就离开了因莱。 他将那一枚珍贵的硬币交给了某一个吟游诗人之后,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他不打算因为自己,而倒是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不过他能够没有任何阻拦就离开因莱,主要是因为负责搜捕布雷的埃里克上校没有行动。 在跟污染者的战斗中,布雷跟埃里克是一边的。 埃里克也明白没有布雷的话,根本就不存在击败那只荒神的可能。 没有布雷的话,因莱城可能要成为死城,甚至北山堡也可能要步因莱的后尘。 于是乎他对布雷的逃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埃里克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作为帝国的军方,他总不可能协助布雷逃亡。 “咳咳咳…”布雷用披风挡住了一些风沙,可是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 风沙入鼻又入眼,难受住了。 幸亏他从商人那里购买了这种披风,否则他可能会直接被这强烈的风沙劝退。 还有围巾,也是救了他一命的东西。 在这种风沙地带,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绝对是寸步难行。 现在的布雷要从这个地带,走到另外一个城市,装备不齐全根本不可能跨越过去。 当然,布雷要去的不是北山堡,而是另外一个城市。 那里算是一个贸易中心,叫做雄狮城。 城市的名字很霸气,跟当地的彪悍的民风很搭。 “轰隆!”就在布雷以为在这个中立地带唯一敌人就是风沙的时候,地面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布雷下意识就将大剑拿在手上,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如同一辆小巴士那么大的蝎子从那个地面破开的口子里面爬出来,一钳子将一只在狂奔的狐狸夹死。 在将狐狸塞进嘴里之后,它似乎还对布雷有想法。 这只蝎子在地上爬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它的行动丝毫没有受到这些强烈风沙的影响,极其敏捷。 布雷很羡慕这样的能力,如果他也有的话,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这个地带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被魔物给吃掉。 他没有移动位置,摆出了一个重剑的起手架势。 巨大的蝎子完全没有去思考布雷这个动作的含义,速度一点都没有放慢。 它就如同一辆全速前行的暴走公交,直挺挺地撞到了布雷这里。 “咔嚓。”什么东西被剪开的声音,被风沙掩盖了起来。 之前那蝎子夹死那狐狸,也是这个声音。 但是很遗憾的,这一次并不是蝎子的钳子剪碎了什么。 而是它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它那充满了威胁性的毒尾,甚至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 布雷退后了一段距离,避开了准备要溅到自己身上的汁液。 在这种鬼地方除了自己的水壶之外,可就没有任何水源了。 要是衣服随随便便就弄脏的话,可没有地方可以去洗。 他看着魔物的尸体,无奈地摇摇头。 要是自己没有被通缉了,也不用来种鬼地方。 虽然说冒险者跟魔物战斗是日常,可是不代表冒险者就喜欢这么干。 大部分冒险者对于跟魔物战斗这种危险工作可是很抵触的。 布雷也是这样。 除了对讨伐米球兔之外,基本上对其他讨伐任务兴趣缺缺。 不过请不要以为布雷是在针对米球兔,他并没有奇怪的癖好。 单纯是米球兔危险性极低,基本上就不会出人命。 可是狂暴期的米球兔也不是人畜无害的,一不留神就会受伤。 但还是那么一句话,基本上不会出人命的。 “真怀念米球兔。”布雷嘀咕着。 随后在一路上,他又在这个风沙地区,遇到了很多凶猛的魔物。 普遍的评级都可以达到B级,属于对布雷很不友好的魔物。 毕竟布雷自己现在的等级都没有到B那么高。 这里地方没人了真是合情合理,风沙很严重,还有恐怖的魔物。 到底谁才会想不开,经过这条路。 连走都走不过来,就跟别说如何在这个地方开发了。 “嘶,疼。”布雷脚忽然之间撞到了什么东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下的沙土很厚,埋藏了不少东西,要是一不小心踢到尖锐物品就倒霉了。 幸亏布雷只是踢到了类似铁块的东西,而不是踢到了铁钉。 他好奇地蹲下身子,拨开了脚下坚硬物体上面的沙土。 “一根柱子?”布雷愣了一下,这个地方曾经有建筑? 他皱起了眉头,又注意到前面有一些柱子,那些柱子比自己踢到的要完整许多,露.出地面的部分也比较多。 在慢慢地探索中,布雷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像是有一个遗迹。 没错,这里真的曾经有过建筑,而且是建筑群。 住了柱子之外,还能看到墙,还有各种属于城市废墟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牛人,才能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开发城市。 不对,说不定曾经这里环境并不恶劣也说不定。 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要逃亡的这件事,开始打量起这遗迹。 遗迹中有很多复杂的文字,布雷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也实属正常,要是布雷也算是半个文盲,不是很有学术知识的人。 你要让他给你解释高等种跟低等种的具体区别,他也只能告诉你——高等种很厉害,低等种就很菜。 布雷手顺着墙面划过去,然后上面附着的泥沙就跟着“沙沙”地抖落。 然后布雷手猛地抓了一个空。 他错愕地看着自己穿过了墙面的手,无所适从。 可是很快理解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应该是法术制造出来的虚假景象。 要是精神类的法术,对布雷的影响基本上可以忽略。 所以这应该是光学类的改变。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钻进了这面墙。 这墙的表面荡起了一阵涟漪,顺利地将布雷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可是进去之后周围都很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稍微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踩了一个空。 “?”布雷在落下去之前,头上有一个问号冒了出来。 可惜的是,这个问号刚出来,布雷就已经唰地一下下落了。 布雷一脚踩空之后,就掉在了一个曲折的管道里面。 管道的半径很大,方向是一直往下。 于是乎他就这么随着管道的走向,不断地下滑。 因为大剑背在身后的时候,在管道中滑落会对布雷自己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他做出了一个选择。 布雷双脚踩在了漆黑大剑的剑身上,平稳地在管道中滑行。 “速度还可以早快点。”布雷面无表情地呢喃。 最初下落的时候,布雷稍微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当站在“滑板”上面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心里已经写满了“好耶”,不仅仅不慌,甚至还想要再刺激一点。 在这种复杂的管道里面滑板冲刺可不是常有的事情。 剑身在管道中摩擦出无数的火花,火花迸溅,提供了很微弱的火光。 借助微光,布雷可以很好地掌握方向,不至于一头撞到墙上。 他含着胸,扭了一下大剑的角度。 “吱吱吱吱——”剑尖深深地在管道上留下痕迹,发出刺耳的声音。 火花的数量也一瞬间激增,将这个管道都找得透亮。 下滑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也差不多该到底了。 布雷刚才的动作下令下滑的速度骤降,这样一来就不存在翻车的可能性。 “轰!!!!!!!!!!!!” 管道出口下方的地面,被狠狠地砸出,大剑斜斜地插.在了地面上。 而布雷扶着剑,扫视了周围一眼。 这就到了么… 他现在没有任何晕眩呕吐,还想要再来一遍。 话说,自己该怎么出去啊。 布雷深入之后,周围渐渐有了光。 支撑着这个地方的柱子上,有很多龙的浮雕。 除此之外,还能找到很多龙的元素。 建造这个建筑群的家伙,到底是有多么崇拜龙啊。 说起来,龙不是白银种么…要是崇拜也好好地去崇拜黄金书啊。 布雷摇摇头,在心里不断地吐槽。 很遗憾的是,这个地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想要吐槽都没有人听。 他手放在自己的长剑剑鞘上,准备随时都可以战斗。 根据他当冒险者的经验,这样的地方十有八九会跳出来敌人。 既然都预料到这样了,为什么布雷还要进来? 好奇啊,好奇。 布雷抬起头,看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书架。 每一个书架都有好几层楼高,要很认真地眯起眼睛来看才能看到头。 这个地方是一个藏书室吗? 他随意地翻开了书架上的一本书,打算看几眼。 嗯,完全不知道这本书在讲什么。 不是因为这本书说的内容有多么晦涩难懂,而是布雷看不懂字。 这些文字不同通用语的文字,他看了半天也只能将它们当做图案。 不过这些书的封皮很有意思,设计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狰狞。 有一些书,封皮还是一张会说话的恶魔脸,要不然就干脆是一堆眼珠子在乱转。 布雷一边叹气,一边将书塞回了书架上,这个世界上的审美真是千千万啊。 然而当他将书塞回书架之后,他忽然之间走神了。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处在有一个地方,甚至是另外一个时空。 愣了很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假如周围有敌人的话,他早就被砍死了。 他本人就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去到另外一个时空呢。 刚才是错觉吧… 布雷捂着自己的额头,以为这是自己太累了。 也是,自己徒步从因莱走到风沙地带,中途基本上没有休息,疲惫也是正常的。 不过在这种地方走神可是很危险的。 布雷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 可是,除了布雷拍自己脸的声音之外,同一时间还响起了脚步声。 一些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架附近。 布雷的右眼打量着这些身影,很快就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 青铜种里,布雷没有遇到过天使跟海族,可是他见过恶魔。 他的独眼也是拜恶魔所赐的。 这些模糊身影的轮廓,跟他见过的大恶魔有很多类似的特征。 恶魔们都是半透明,布雷觉得有点像是黑色啫喱。 这些透明的恶魔,双手提着自己的武器,缓慢地走向布雷。 祂们猩红的双眼中毫无生气,如同行尸走肉。 并且祂们还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声,完全不像是能够交流的样子。 之前布雷遇到的那只大恶魔,貌似还可以正常对话的,而这些简直就是一群野兽。 布雷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摆出了架势。 恶魔低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随后隐约之间有类似圣诗班吟唱的声音回荡在这个藏书室。 气势很不错… 只可惜,在过去了十几分钟之后,这些透明的恶魔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布雷在击杀了这些恶魔之后,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斩杀这些恶魔的时候,布雷没有感到任何的实感。 明明这些恶魔可以看得见、摸得着,可是布雷还是觉得祂们像是“虚影”。 就连在他长剑上的血,仿佛都是“虚影”。 布雷甩了甩头,将自己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置脑后。 这些东西是实在是存在的,说是虚影也不太恰当。 他呼了一口气后,就继续往深处探索。 现在布雷也没有回头路,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能继续探索。 他可没有从那个管道重新飞上去的能力。 在这存在恶魔的遗迹里面探索的时候,布雷时常会遇到那种半透明的恶魔。 好在这些恶魔的实力都很弱,跟布雷第一次见到的那只大恶魔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 否则的话,现在布雷可没有办法突破。 高阶一点的恶魔,布雷也许有机会杀死一些,然而数量一多的话死的就是布雷自己。 布雷右手握着剑,左手一直是捂着额头的状态。 越是深入,布雷走神的次数就越是频繁。 每次回过神来之后,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会走神。 “又是解谜…”布雷看着面前的门,有点犯难了。 除了那种给人感觉像是虚影的恶魔之外,这遗迹最恶心的地方就是需要解谜的地方太多了。 尽管说有时候布雷可以找到一些能用的钥匙,顺利开了几道门,可更多的时候是无情被门挡住了前路。 他也想过用大剑将这些门都劈开,但事实告诉了他这不可行。 这门上面的法阵有点复杂,哪怕是布雷,想找到法术节点也相当困难。 果然到头来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去找钥匙。 布雷转身,准备去找其他出口的时候,冷不丁地僵在了原地。 他面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却开始有强烈的既视感你。 他来过这里… 不对,他没有来过这里… 一个跟背影跟自己很像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跟恶魔狼狈地战斗。 只不过,等布雷揉了揉右眼,这一幕又消失了。 幻觉?要不然的话,布雷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这个现象。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有种使用了这把剑无数年的感觉。 他的确长剑从不离身,可是他现在连二十岁都没有… 这又是什么错觉啊,太离谱了。 布雷在剧烈的头痛下,艰难地行走。 既视感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令他有点不适应。 他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曾经来过这地方很多次了。 他的记忆在告诉自己,他真的是第一次来。 但是那一幕幕景象,又在说他并不是第一次来。 “好在现在还没那些恶魔出现。”布雷自言自语道。 若是现在那种半透明的恶魔出现,布雷可能打起来会很吃力。 毕竟他现在是要顶着不适去跟青铜种战斗。 如果在关键时候走神了,他觉得自己多半是要被活活砍死。 “嗯?”在布雷以为这里暂时不会出现恶魔的时候,他的后背一凉。 寒意涌上心头,布雷这一次果断地将自己的两把剑都拿了出来,凝重地看向某个方向。 当看清楚让自己心生寒意的身影后,他微微惊讶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现在这个类似观星台的地方,出现了一只恶魔。 这一只恶魔的体格相当壮硕,并且高大得能跟几头牛媲美。 但,这些都是不值得布雷惊讶的地方。 布雷惊讶的是这只恶魔的着装。 这猛汉一般的恶魔,偏偏穿着的是学术研究者一般的长袍。 长袍上还印着龙的纹章,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祂尊敬着龙群。 这个恶魔的学者,并没有给人很违和的感觉,祂散发的气质就是学者的气质。 而祂的双眼中,也不是其他恶魔那样,有着生气。 祂并非是完全的行尸走肉,祂还有着自己的意志。 “大恶魔…”布雷瞳孔猛地一缩。 这恶魔学者给他的感觉,就跟自己在监狱看到的大恶魔是一样。 一样的危险。 不过,祂似乎并没有对布雷表现出多么强烈的攻击欲望。 祂在看到布雷之后,一次攻击都没有发起。 这让布雷那严阵以待的架势有点滑稽。 当然了,这并不足以让布雷放松下来。 布雷还不太清楚的恶魔阶级的划分,但这不妨碍他对这大恶魔实力的判断。 “特异点…”那恶魔开口说话了。 那声音空灵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祂明明就站在布雷面前,可是布雷感觉祂并不在自己面前。 就好像…隔着另外有一个时空。 只靠布雷一个人的话,他没有办法杀死大恶魔。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 况且布雷也没有跟大恶魔战斗的理由跟执着。 只是,大恶魔学者仿佛看透了布雷的想法,缓缓地朝布雷走了几步。 祂每走一步,周围都会开始震动。 这种震动像是音叉的那种震动,在不断地引起某种共鸣。 “我们的夙愿,我们的期待…” “都在你身上,时空的特异点。”恶魔学者越是靠近布雷,布雷那种恍惚感就愈发强烈。 这种时刻明显不能走神,但布雷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 “你到底做了什么?”无法动弹的布雷在回神之后,挤出了这句话。 “并不是我做了什么,这是你本身的特殊性。”恶魔学者幽幽地说道。 这里是无数时空叠在一起的房间,是禁忌的匣子。 正常人在这里可能会很难受,但布雷在这里,就不是难受那么简单了。 布雷睁开了自己的右眼,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开始有大量的重影。 十几道,甚至是上百道。 即便是一根柱子,在布雷看到都等于上百根柱子,而且每一个重影都有微小的区别。 无数的记忆碎片朝着布雷砸过来,他就像是巨浪中的小舟摇摇欲坠,却也没有翻倒。 这是他的记忆…不对,不是他的… 不,这是他的… 这是其他布雷 克拉斯的记忆… 现在的这个世界,时间是被重置过的。 不是时光倒流,而是重置。 恶魔们曾经就尝试窥视过去,然后祂们却看到了“未来”。 这个恐怖的事实,对所有恶魔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一群崇拜巨龙的恶魔们,开始疯狂地研究如何掌握时空。 祂们想要改变历史。 不过想要完成这一步,祂们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 那就时空的特异点。 然而,恶魔们追求了整整一个纪元的人,出现在祂们面前了。 “跳跃成功了。”恶魔学者呢喃着,语气中带着狂喜。 祂成功了,从一个时间点跳到了另外的一个时间点。 可能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可是祂自己很清楚跳跃已经成功了。 在重重叠叠的时空中,艰难地跳到了自己想要去时空中,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当特异点在的时候,这一切都将成为可能。 随着时空跳跃的成功,恶魔学者意识开始清明。 这里其实是一个恶魔的研究所,布雷之前遇到的所有恶魔都是由于时空叠加而成为行尸走肉的。 恶魔学者是凭借自己恐怖的精神力,才坚持至今。 就在刚才,祂在布雷的帮助下成功脱离了时空的隔层,回到了这里。 既然可以脱离多个时空之间的狭缝,那么祂同样可以跳到其他时空。 祂凝视着布雷,这是一个低等种,但却是很珍贵的低等种。 恶魔学者开始不断地切换时空的存档,企图找到一个能够带来恶魔盛世的时间段。 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为了恶魔的复兴,伟大的恶魔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埋没在时间的长河中。 每一次恶魔学者在进行时空跳跃的时候,布雷的记忆就会被冲刷一次。 布雷的精神在被记忆的浪潮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几乎要被拍打得粉碎。 大恶魔跳跃得越快,他承受的记忆冲刷就越频繁。 海量的记忆碎片无情地涌来,似乎打算就这么将布雷压垮。 他睁开自己的右眼,他能理解这些记忆的来源。 他所在的世界不过是无数次时间重启中的其中一个时间线。 他也不过是无数个布雷中的一个罢了。 布雷坠入了记忆的海洋中,不断地下沉,最终沉到连光都无法触及的深处。 ——“你并没有错。” ——“真是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御主,能为你所用我很庆幸。” ——“瞎眼佬,把饮料还我。” ——“布雷先生,这一次也请平安无事地回来。”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加入神之大敌吗?” ——“凡人,跟吾来玩一个游戏吧。” 零碎的画面,如同书页一般,哗啦啦地在布雷脑海中翻开。 他无法分清楚,到底哪些是自己的记忆,哪些不是自己的。 因为记忆都太真实了,记忆中参与者都是布雷 克拉斯。 记忆一点点增加,总有一天会挤爆布雷的精神。 要是这大恶魔不停下来的话,布雷根本没有机会从记忆的乱流中挣脱出来。 要做点什么才行…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不管布雷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 现在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全部注意力都在抵抗记忆的冲刷。 布雷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就算是现在,都仍然有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两把剑掉在地上,他却没办法去捡起来。 “滚出去!”布雷用力地将头磕向地面。 他并不是在对这大恶魔行什么大礼,他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人,不会有人来帮他。 没错…没有任何人会来伸出援手。 只能靠自己。 他利用这疯狂的举动,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可是这样保持的清醒,又可以持续多久呢。 布雷这样做只不过是饮鸩止渴,不会让情况好转。 一开始记忆对于布雷来说,就像是别人写的日记一样,虽然读了,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到后来,这些混乱的记忆已经不单单是以日记的形式印在布雷的脑海中的。 每一件事,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了一样。 真正属于他的记忆,在这无数时间线的记忆面前不堪一击。 太过相似了,每一条时间线的开端都有着共同点,导致布雷完全无法分辨哪个才是自己的记忆。 唯一清晰的只有一点,他叫做布雷 克拉斯。 “我叫布雷 克拉斯。”找到这一关键点的布雷,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只要记清楚这个名字,他就不会迷失自我。 “布雷 克拉斯…” 大恶魔斜斜地看着布雷,祂看得出来这个低等种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很快祂就明白布雷正在经历什么了。 作为时间的特异点,这个低等种一定正在接受其他时间线的洗礼。 不过恶魔学者并不在意,毕竟不管接受多少记忆,低等种终究只是低等种。 也许布雷会忽然之间变得博学,但并不会因此就得到媲美高等种的力量。 记忆是记忆,只可以带来的只有技巧、知识上的提升。 “精神韧性真不错…不对,应该说真恐怖。”大恶魔自言自语道。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在一分钟之内就会死掉或者疯掉。 可布雷愣是坚持了二十几分钟。 不过这痛苦的声音,也实在是聒噪。 “嗯?魔力不足了么…”本来还想要搜索合适时间线的恶魔学者,无奈地摇摇头。 跳跃时间线比祂想象中要耗费时间跟魔力。 但没有关系,只要特异点还在的话,这片时空就会不稳定,祂就有机会跳跃。 估计下一次就能够顺利检索所有时间线了。 恶魔学者停止了施法,走在了布雷身边,俯视着这个凡人。 在祂停止施法的时候,冲击布雷精神的记忆碎片也消失了。 可惜的是,他在这之后就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动静。 “昏迷过去了?”恶魔学者也没有打算杀了布雷,因为他是时空的特异点。 布雷如果死了的话,恶魔学者也不确信时空会不会再一次恢复稳定。 时空越是不稳定,祂跳跃时空才能越轻松。 在没有试验依据的前提下,祂不会贸贸然杀掉布雷。 当然了,将布雷禁锢起来还是有必要的。 祂打了一个响指,十二个时针插.在了布雷周围,像是一个栅栏。 随后祂就找了一个地方,全神贯注地恢复自己的魔力。 --- 布雷睁开眼睛。 他的身边有一道又一道幕布,幕布上像在放电影一样,跳动着不同的故事。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他并没有能够站稳,又一次跌倒了。 他低着头,赫然发现自己身下是一片血海。 猩红的血倒映着布雷的脸。 但很快,这血海就消失了。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几步。 这一瞬间,景色陡然一变,成为一片废土。 他知道这些都象征着什么,因为他脑海中的记忆已经全部告诉他了。 他只是又一次跌入重启时间中的布雷 克拉斯。 世界一次又一次迎来了末日,时间便一次又一次重启。 不管怎么努力,最后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世界之壁注定要毁灭,黄金种注定要降临。 即便是那自称白面的荒神,都无法结束这一个悲惨的故事。 身边的人跟物,都在消失。 布雷想要伸出手去挽留,却不管怎么样都够不着。 “你竟然来到了这里。”一道声音响起。 布雷知道这是属于白面的声音。 穿着白色铠甲的剑士,站在了这个末日的废土上。 布雷直视着白面,似乎要将他看透。 “一旦跟以前的记忆共鸣,你就会知道吗?”布雷说道,声音有点沙哑。 即便是现在,他的眼前仍然在流动错乱的记忆。 没有新的记忆涌入,不代表之前的记忆就会消失。 “我是最初的,自然知道。”白面幽幽地说。 站在这里的白面,就跟站在这里的布雷一样,不是实体。 更像是“意念”一类的存在。 “你不能接受这里的过去,否则你会疯掉。”白面郑重地说道。 乔纳森的疯狂就是大量记忆冲突最好的实例。 “不,这是解决一切的最好机会。”布雷沉声说。 此时此刻的布雷,就跟白面一样,如同一个从未来俯瞰过去的人。 布雷就算舍弃这些记忆,也会有短时间残留部分记忆。 依靠那些记忆,他完全有能力战胜大恶魔。 所以…布雷现在根本不需要将“击败大恶魔”放入自己考量的范围中。 “这一次,该干脆地结束了。”摇摇晃晃的布雷,用右眼注视着白面。 过去所有的悲伤、痛苦,都无比真实地加在了布雷身上。 误打误撞闯入恶魔遗迹的他,毫无疑问有着其他布雷没有的机遇。 “结束?你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了这些记忆。” “如果你看过过去的记忆,你应该知道乔纳森,他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白面似乎知道布雷打算做什么,说道。 “所以你就这么看着,等着下一次时间重启吗。” “这只会让另一个人痛苦罢了。” “从你重启时间的那一刻起,布雷 克拉斯的未来都只会是悲剧。” 白面沉默了良久后,默默地离开了。 布雷神智恢复了清明。 他的双手撑在地上,然后在缓慢地睁开自己的右眼。 一开始他看到的东西还是无数的重影,可是很快,视野就恢复了正常。 注意到布雷起身的大恶魔,并没有太过在意。 布雷对祂没有任何的威胁性,只要布雷不想着去逃跑就无所谓了。 祂依旧在安静地回复魔力,准备下一次的时空跳跃。 剩下的时间线也不多,祂很快就能够找到最有可能光复恶魔一族的时间线。 大恶魔没有关心布雷,布雷也不关心大恶魔。 他瞥了一眼围住自己的时针,捡起了地上自己的两把剑。 熟悉的手感,他使用过着两把剑很多次了。 到底多少次了呢,他甚至都有点数不清楚。 布雷看上去很憔悴,可是眼神没有之前那么恍惚。 不会再有记忆的碎片冲刷他的精神世界了。 长剑顺着他的手臂、他的手腕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最终长剑的剑尖定格,直指恶魔的学者。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涟漪荡开,围住布雷的栅栏像是纸一样被撕碎。 隐藏起来的法术节点在一瞬间被全部斩断。 被剑尖指着的恶魔学者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由得皱眉。 祂并不想要杀死布雷,因为祂还需要时空特异点。 “低等种你乖乖坐回去的话,我可以原谅你。”大恶魔还没有意识到布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雷没有立刻回答大恶魔,而是上下打量着祂。 “你要找的时间线,不存在。”布雷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这一句话让大恶魔有点恼怒,布雷这简直就是在否认祂一辈子的努力。 “我说,没有任何一条线是恶魔可以复兴的。”布雷再一次重复。 “恶魔的盛世是不存在的。” 恶魔学者阴沉着脸站起来,本来就恐怖的脸此刻更显狰狞。 这种自己的努力被一口否定的不快,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 “即便你是特异点,也不代表你能侮辱我们的努力。”祂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祂确实有很多顾虑,所以没有伤害布雷,可是祂也不让一个低等种侮辱自己的努力。 裂口中有很多类似钟表的图案在流动,吞吐着周围的魔力。 “我会将你永远关起来。”祂不会杀死布雷,但祂会将布雷关起来。 布雷之后就会成为一个道具,低等种能够成为恶魔的工具应该感到荣幸。 “你不行的。”布雷摇头,将拖在身后的大剑狠狠地甩动。 大剑的剑刃砸在距离大恶魔还有一段距离的地面上。 就在大恶魔还想要问布雷在做什么的时候,祂身后的裂口被强行闭合上去了。 这过程很简单,也很迅速。 这时候,大恶魔终于是明白了有什么不对劲。 面前这个低等种,体内的魔力跟内气都没有提高。 然而布雷只需要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在此时此刻,祂才感受到布雷身上的压迫感。 由于这个房间的特性,大恶魔可以看到布雷身后那些时空的纠缠。 无数的阴影,拉扯着布雷的身子。 这个低等种…杀过黑铁种、杀过青铜种、杀过白银种,甚至杀过黄金种。 大恶魔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而胆颤。 怎么可能,如果有凡人可以击败真神,那么卡普拉斯上不会有人不知道。 恶魔学者不断地思索,心里浮现出了很多难以置信的假设。 这个低等种没有杀过,但是其他时间线的他杀过。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祂在怒斥自己,在否定自己刚才那荒谬的想法。 大恶魔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祂正在恐惧,而让祂恐惧的只是一个黑铁种。 如果那荒谬的假设是真的话,那么这个特异点到底是什么人。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人也称不上是人了。 不存在可以跨越神明境界的人。 概念是决定性的鸿沟,不是人力所可以推翻的。 能战胜概念的,只能是概念。 所以过去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其他时间线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布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恶魔学者一步步地后退。 在他选择将所有记忆都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刻,真正的自我就注定要迷失了。 说到底,到底什么才算是真正的自我呢? 这个他?还是那个他? 可是每一个都是布雷 克拉斯。 哪个布雷 克拉斯是自己? 跟不断轮回的乔纳森不一样,布雷体验的不是不同人的记忆,他所得到的都是“布雷 克拉斯”的过去。 错乱的记忆,汇聚到最后一点,让布雷不至于成为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 而那最终的一点就是,他很清醒地明白自己是布雷 克拉斯这一个事实。 他不是谁,他是布雷。 “你过去到底都做了什么!?” “还是说重启时间的,根本就是你!”大恶魔狰狞地怒吼。 祂胡乱地使用法术,但全部都被布雷轻描淡写地挡开了。 “你说对了。”布雷幽幽地说。 “不对…你貌似说错了。”他顿了顿之后,改变了说辞。 重启了时间的是荒神白面,不是他。 “…”大恶魔语塞,之后是长长的沉默。 “而且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什么都无所谓了。” 布雷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威势。 他死水一般的右眼,没有一丝涟漪。 “再见了,可怜的恶魔。” 布雷对于低等种跟高等种,都没有过多的敌意。 他缓缓将剑收了回去,毫无留恋地转身。 杀戮毫无意义,要是杀戮可以改变命运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他记忆中的那一幕幕悲剧了。 记忆中的他,听过恶魔大贤者的一番话,掘弃了心中对高低等种的偏见。 不管是低等种,还是高等种,本质都是相同的。 都不过是卡普拉斯上的生灵罢了。 说低等种贪婪,可是高等种何尝不是。 说高等种邪恶,但低等种又何尝不是。 “回来!特异点!你不能走!”大恶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着布雷的背景怒喝。 祂不会就这么放布雷离开,一旦特异点离开了,祂会再一次被重叠的时空困住。 届时祂意识会再一次浑浊。 重要的是,时空跳跃还没有完成,祂还没有看到恶魔的盛世。 祂不相信布雷的一番胡说八道,祂要亲自寻找出来属于祂们的伟大盛世。 祂的爪子无视了距离,之间往布雷的肩膀上抓。 “既然如此的话,让你解脱吧。”布雷回眸,平静地说。 他的声音中不带杀气,可是那大恶魔却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剑还没有挥砍,祂便出现了自己被一刀两断的错觉。 寒光亮起后,又黯淡下去。 剑似乎从没有离开过剑鞘。 布雷不喜欢杀戮,他觉得杀跟不杀都不会给世界带来过大的变化。 可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成为一个刽子手。 他曾经杀过了无数人,身处在尸山血海之中。 要是你需要他对杀戮麻木的话,他同样做得到。 “啊…不对,那不是我。”布雷惺忪的右眼稍微一睁,自言自语。 他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而已,哪里上过战场。 “不,那也是我…” 记忆融合了之后,便没有区分哪个布雷是哪个布雷的意义了。 “无所谓了,不如想一下之后该做什么比较好。”布雷放弃了挣扎,用披风裹紧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冷。 他耸了耸肩,无奈地往前走,而他的身后是躺在血泊之中的恶魔学者。 恶魔学者的神情还保持着震怒,仿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祂伸出的手,像是要抓向那缥缈虚无的“恶魔盛世”。 --- “轰隆!”一道石门被劈碎。 布雷理论上是第一次来这个遗迹,可是凭借错乱的记忆,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出口。 主要还是多亏了现在不用绕路。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还顺便找到了一些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 放在这里的一些装备,竟然经过了一个纪元有点陈旧,可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功能。 他在遗迹里面找到了一身黑底的披风,上面有着龙的图案。 并不是他想要装酷,只不过是因为等一下他还要离开风沙地带,披风是必需品。 除此之外,就是大容量的次元腰包。 有了大容量的腰包,他就可以安心地放各种道具进去了。 低等种是很脆弱的,在面对高等种的时候一个失误就是死。 “等以后,去找神父要一点效果好的药剂吧。”他呢喃着。 “不对,现在神父认不认识我?” “想一下…”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忘记了,那算了。” “以后再说。” “啊…我本来离开遗迹了打算去哪里来着?” “忘记了,那也算了。” “去哪都无所谓了。” 于是布雷就这么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离开了恶魔的遗迹。 大剑劈开了最后大门之后,狂风的呼啸声就再度响起。 在安静的恶魔遗迹待了一段时间后,他竟然觉得这呼啸声还挺好听的。 “我现在…嗯…看着办吧。” 司卡恩村,坐落在帝国皇帝附近的一个村落。 尽管靠近皇都,可这片地区还是属于野外,是那种相当危险的地区。 最近皇都也派来了骑士团,来解决司卡恩村周围魔物狂暴的事。 毕竟要是司卡恩村被狂暴的魔物毁掉了,皇都也会有点小麻烦。 唇寒齿亡这个道理,在各种方面都适用。 布雷这一次目的地就是司卡恩村。 顺带一提,他其实已经到了,只不过没有进去而已。 虽然说这里是靠近皇都,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抓起来。 因为他知道埃里克上校不管怎么样都会帮助自己解决掉通缉令。 埃里克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不管是哪一条时间线都是如此。 要是他跟你是同一边的,那么你大可以放心地去信任埃里克。 他坐在了村口,打理着自己的两把剑。 布雷穿着的很陈旧的黑色长袍,眼神很空洞,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从村民来看,他完全就是一个可疑人物。 幸运的是这个可疑人物似乎并没有进入村子的打算,所以村民们也只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那些村民的眼神,布雷并没有在意。 他已经经过很多眼神洗礼了。 “啊,不是,那不是我…”布雷自言自语道。 他说完之后,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睑,好像有点困的样子。 他之所以黑眼圈那么深,主要还是睡眠不住。 大量的记忆,导致了他竟然会做梦,偶尔是好梦,但更多时候是噩梦。 这导致他三天有两天会被噩梦惊醒。 而每次醒来的时候抬头一看,还是三更半夜。 睡眠不足,有黑眼圈是很正常的事情,加上自己还有经常搞清楚哪些记忆是谁的,竟然会表现得很憔悴。 他伸了一个懒腰后,终于是选择踏入了村子。 不过他进去就是买了一点必要的物资,很快就离开了村子。 他拎起自己的钱包,里面的钱所剩无几了,也不知道够用多久。 忽然之间,他在原地愣了很久。 布雷幽幽地合上了自己的右眼,展开了心眼。 心眼这个能力怎么来的,就要追溯其他时间线的故事了。 但不管是那条时间线,心眼都涉及了相同的禁忌。 老实说,研究心眼的过程着实很反人类,布雷有机会学也纯粹是运气好。 但这涉及禁忌知识的能力,的确很强大。 屏蔽自己的正常感官,然后获得超出五感外的感知。 似乎看不到,听不见。 却又仿佛能够“看到一切”、“听到一切”。 “嗯…来了啊,虽然说时间对不上,但也正常。”布雷缓缓地睁开右眼,呢喃着。 很多事情并不是固定时间发生的,蝴蝶效应无处不在。 一点小小的干涉,就可能导致某一件事情不发生,或者发生的时间变化。 他收好自己的剑,不紧不慢地走入了林间。 而那森林,正是最近魔物泛滥的地区,已经有很多人丧生在其中了。 --- 而此时,在林间正在展开一场厮杀。 “妮莎大人!这怪物太快了!”一个叫做森艾文的女骑士,对骑士团的副团长报告道。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树木之间不断地乱窜,根本无法被锁定身影。 “咚!!!!”重重的拍打,落在队伍最前方那骑士盾上,发出闷响。 轻轻的一拍,这盾牌就有明显的凹陷痕迹。 持盾的骑士脸色巨变,这可是骑士团打造的精良盾牌,在这怪物面前竟然如此不堪。 随后火焰从左侧烧来,而寒气从右边涌来。 骑士团的骑士狼狈地躲开了这毫无征兆的偷袭,过了几秒后才重新整顿好了。 “圣剑阵型。”妮莎皱着眉头喝道。 之前他们一直都是防御的阵型,却处处吃亏。 看来一味的防御是不行的,必须强攻抢夺先机。 骑士团里面的两个新人骑士站在了最后,其他的骑士则是全员发起了冲锋强攻。 妮莎先是抬起盾牌,对这怪物使用的驱邪神术,然后跟其他的骑士协同攻击。 “啪!”一个骑士的链锤砸在了怪物的外壳上,将牠的外壳敲碎。 “吼吼!!!!!”怪物发出了野兽吃痛时才会发出的低吼声,最后了好几步。 但妮莎抓住了机会,长剑直接贯穿了牠的手臂。 只可惜妮莎还没追击,就被立起来的冰枪墙给隔开了。 虽然其他骑士还想要从侧面攻击,却又被火墙被断了前进的路。 “是河流!牠要顺着河流逃跑!”一个新人骑士注意到了怪物的小动作,连忙提醒。 “不要放过牠,这魔物有问题!”妮莎眉头一挑,对其他人说道。 遗憾的是,所有骑士都没有办法前进,只能看着那只怪物跳入河流,顺着河流逃跑了。 “妮莎大人,追不上了…”森艾文咬了咬下唇,很不甘地说。 “...”妮莎沉默了一小会之后,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灰心。 “我们还要赶去司卡恩村,明天再追踪讨伐吧。”她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指示。 骑士团需要去司卡恩村了解情况,没有余力追赶这只怪物。 “巴雷卡,明天能追踪到牠吗?” “可以,虽然我追踪术不如猎人,但这并不难。” 巴雷卡沉声说道。 “那好,我们离开。”妮莎瞥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 于是这些骑士们,就收拾好了装备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在这个时候,被重创的怪物已经被强大的水流冲到了礁石上。 怪物反手抓住了礁石,借此稳住了自己的平衡,然后爬上河岸。 河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由于怪物外壳的特殊性,河水并没有残留在牠身上,有点像荷叶的特性。 牠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高耸的石墙边上。 祂外形看上去像是甲壳加身的半人型狮子,身上还燃烧着河水都打不湿的火焰,还有流窜的寒气。 等到月亮升起后,牠才再次有了动静。 牠站起来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撞向了石墙。 外壳被撞碎,血液溅起。 但怪物仍然没有停下来,依旧用自毁一般的气势撞向石墙。 伴随着外壳的剥落,被藏在里面的少女终于出现在了月光下。 少女年龄大概在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只像九岁的小女孩。 然后她跪在了河边,看着自己的样子。 “我不要…那样…”女孩哭泣着,但等她想要擦自己眼泪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重新覆盖甲壳了。 “为什么…我…”她那生硬的通用语中,充斥着绝望。 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主动攻击过别人。 然而,谁都想要杀了她,谁都说她是怪物。 她讨厌一切,包括自己。 这个世界中只有自己死去的母亲会包容自己。 她竭力地嘶吼,却无法遏制自己身体被外壳覆盖的过程。 月亮高挂,这一幕如此凄凉。 “锵——” 一把剑刺穿了将要吞噬她的外壳。 外壳裂开了无数份,一点点地掉在地上。 剑在刺穿了怪物狰狞的外壳后,直直地没入女孩前的泥土中。 一个穿着很厚的黑披风的青年,盘着腿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个看上去有点丧的青年,就是如今不到二十岁的布雷。 “啊…”女孩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秒就又被外壳所覆盖。 被破坏后的外壳,用超越之前的速度再生,不给女孩任何说话的机会。 “果然这样是不行的啊。”布雷摸了摸自己的头,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吼!!!!!!”怪物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将布雷咬死。 可是布雷一只手摁住了怪物的头。 开杜门,爆内气,将她摁回了地上。 一气呵成。 “好好坐着…”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你的名字是蕾比吧?”他问道。 “吼吼吼!!!?”怪物回答道。 “你是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布雷沉吟了片刻。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啊,所以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他如是说。 “吼!”怪物信了。 “你要学会好好控制这份力量。”布雷幽幽地说。 “吼?”怪物困惑地叫了一声。 布雷摸了摸这怪物狰狞的头,叹了一口气。 “好好休息吧,我在你身边教你。”布雷似乎完全听懂了这只怪物的话。 其实这只怪物自己也挺惊讶的,因为“吼吼吼”的声音布雷都听懂了。 不过一想到布雷说“我什么都知道”,她就又信了。 怪物站了起来,绕着布雷转了几圈。 她在这个形态的时候,总是会被野性支配住。 可布雷每次都轻松地压制住野性爆发的蕾比。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多次,时间又过去了两小时。 “吼吼吼!!!!”被单手摁住的怪物,再一次嘶吼。 “我为什么不怕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吗?”布雷从容地说。 然后怪物没有吼了,那琉璃般的野兽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 “你睡觉吧。”布雷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 “我的话,就不用睡了,反正都睡不着。” 睡下去了,多半是噩梦。 这只怪物就趴在了布雷身边,沉沉地睡着了。 今夜,是她久违的安眠夜。 头一次,拥有安全感。 其实布雷来到司卡恩村这里,是故意的。 他就是为了来找蕾比,才可以前往这个村落。 不过你要是问布雷为什么要来找蕾比,他也没有办法给你解释。 就是单纯想要来找,就来找了。 如今整合了其他时间线的布雷,实际上可以直接去做一些有机会“力挽狂澜”的事情。 例如先去将众神联合给推平了,或者先去找各种可以让自己更强的东西。 尽管拥有了常人难以置信的战斗技巧,可是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布雷还是有一样的问题。 那就是他本身依旧是凡人之躯,被白银种摸到就差不多要凉的那种。 所以说他很缺乏外物的帮助。 理智来看,有时间来找蕾比的话,不如去用这些时间去找有用道具。 对,不过这是理智地看问题时才会这么选择。 现在的布雷对此只会说“都无所谓了”。 理智是什么,好吃吗。 “吼!”布雷看着在河边仰天咆哮的怪物,眼神柔和了不少。 在找到了蕾比之后,熟悉的感觉慢慢地找回来了。 虽然说布雷很清楚这熟悉的感觉是源自于错乱的记忆,但是他这时候觉得自己来司卡恩村没有错。 他打了一个哈欠,往后躺在地上,看着蓝天。 之前的他并不喜欢看着天空发呆,不过貌似拥有了别人记忆的同时,他也得到了别人的“陋习”。 “吼吼吼!!”这只怪物像像小狗一样绕着布雷身边乱跑,偶尔还会叼回来一些猎物,打算给布雷吃。 很遗憾的是,布雷只是熟食,所以只能拒绝她的好意。 每次被拒绝之后,这只怪物都只能委屈巴巴地叫被咬死的兔子叼到其他地方,自己啃食。 这便是布雷跟这只怪物在森林中的一天。 期间布雷还会努力地去交这只怪物到底该如何控制自己血液中的野性。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大概三天。 而这三天,是这只怪物在母亲离世之后,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如今于其说她是一只怪物,不如说她是一只乖巧大狮子。 当然了,她也不总是这副样子,否则就枉费了布雷这段时间的努力。 三天后的蕾比,已经可以保持一个基本的人型了。 说人型也不太准确,因为蕾比本来就是半精灵,而不是那只狰狞的披甲黑狮。 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只是很可惜,蕾比现在双手还是异化的怪物手臂,尾巴也是那根充满了骨质、金属感的畸形尾部。 这尾巴很大程度上像蝎子尾。 那可怜的小脸上,也不可避免地有小部分的黑色角质覆盖。 要是被别人看到的,绝对会认为蕾比是什么被改造的人型兵器。 于是布雷将自己之前的那一身披风套在了蕾比身上。 “蕾比,衣服。”蕾比用巨大的兽爪指了指自己的披风,呆呆地看着布雷。 她似乎太久没有脱离野兽的状态,现在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极其生硬。 只不过布雷不在乎这些。 “嗯,这是你的新衣服。”布雷习惯性地揉了揉蕾比的头发,说道。 “喜欢。”被布雷摸得很舒服蕾比,眯起了眼睛,尾巴摇得飞快。 河岸的草地都被这条狰狞的尾巴给拍秃了。 “走吧,带你去村子。”布雷牵起了蕾比的手。 蕾比的手比布雷的要大上一整圈,可还是老老实实地没有动,仍有布雷拉着。 “怕。”只记得一些简单词汇的蕾比,有点不安地说。 她在不久之前还是一只人人喊打的怪物,对村落这种地方充满了抗拒。 “没有关系,蕾比不会被人讨厌的。”布雷想了想,将蕾比抱了起来。 头一次被举高高的蕾比,小嘴微张,被一种很复杂、微妙的心情笼罩。 “噢!”蕾比举起了自己的爪子,回应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布雷的话充满了说服力。 抱了一小会之后,布雷将蕾比慢慢放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蕾比真的很沉。 辛亏他用惯了比尔斯,否则一下子手就酸了。 --- 另一方面,司卡恩村里面正在举办着祭拜河神的祭祀。 这一天在于司卡恩村是很重要的,属于相当隆重的“节日”。 在祭祀前夜,不管男女都在忙碌地准备着祭祀的所有东西,只为了祭祀当天顺顺利利。 祭祀进行得很顺利,村长在河边念念叨叨的,其他村民则是在下面默默地等待着。 骑士团也参与到了这一次的祭祀中。 他们是来帮助司卡恩村解决魔物狂暴的问题,所以村民对他们相当热情。 盛情难耐,妮莎也只好让骑士团的各位都参加了这一次祭祀。 “妮莎大人,之后会有什么发生吗?”一个新人骑士,小小声地问道。 妮莎沉吟了片刻,她也不清楚这个祭祀。 毕竟这里拜的河神不属于任何一个教典中记载的神。 “可能会有河神降下恩泽吧。”妮莎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本人曾经就被神降下过恩泽,因此即使祭祀过程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也不会惊讶。 只不过,她的三观在前一段时间的遗迹中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她已经无法判断神明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而信仰又是什么。 要是她将这番话告诉其他人,一定会被抓起来当作异教徒。 村长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妮莎下意识皱眉。 这种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圣诗班? “哗啦!!!”兀地,河面升高,一个巨大的身躯破开河水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海族的身影。 在场的人自然是不知道海族的存在,于是他们第一时间是将这海族当作了传说中的河神。 不过他们这么认为也没有错误,因为古代的时候,这个村子的人就是将面前这个可以控制河水的海族敬奉为神。 “河神大人!” “是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显灵了!” 村民们欣喜若狂,他们竟然能够看到传说中的河神。 不过骑士团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又半点值得兴奋的。 妮莎心里有了警惕,不知不觉就将自己的盾牌给拿了出来。 “妮莎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一个骑士团的成员沉声问道。 妮莎只能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总之保持警惕。”她心中警钟狂敲,直觉告诉她面前这家伙不是好东西。 但妮莎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海族身上,却忽视了其他威胁。 几个穿着黑底红边长袍的邪教徒,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人群。 红色的纹路蔓延了整个地面,锁住了所有人,也包括骑士团全员。 “没想到还真的出来了。”一个邪教徒奸笑着说。 “快点完成堕落,不要让圣女久等了。”另外一个邪教徒沉声道。 接着在所有人的眼前,那“河神”被红色的纹路缠绕,然后眼神发生了变化。 这海族也是凄惨,被唤醒之后还没有能够搞懂都发生了什么,就被堕主的低语折磨。 之后便是剧情快进到了堕落。 不同人堕落的形式是不一样的,而这海族堕落的形式就是狂暴。 换句话就是祂沉醉于施暴。 于是刚刚出现的河神,在怒吼声中,活活砸死了前面的村长。 “河神?” “村长死了!” 其他的村民脸色煞白,却又动弹不得。 他们本想要寄希望于骑士团,但赫然发现骑士团也自身难保。 “这就可以了。”邪教徒很满意海族的堕落情况,自顾自地点点头, 本来这海族是不会出现的,但在邪教徒的诱惑下,村长用生命跟灵魂唤醒了“河神”。 “走吧,哈哈哈哈,虽然我很想看这侮辱我的女人死掉,不过嘛…”那看上去很疯癫的邪教徒,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妮莎。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剧本本来是这么写的。 可是两个邪教徒诧异地看着自己倒下,满脑子的不解。 都发生了什么? 最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穿着陈旧黑布披风的男人,站在了那发狂的“河神”跟前。 这也是他们最后可以看到的东西,因为后一秒他们的意识便被黑暗笼罩。 他们没有被很凶残地一刀两断之类的,可是他们确确实实被斩杀了。 仅仅是因为斩杀他们的剑,没有让他们流血罢了。 “咚——”两个邪教徒在同一时刻死去,而布雷懒得回头看尸体。 “你又是…”那海族的声音戛然而止。 布雷甩了甩剑上的血,将剑收回剑鞘。 巨大的法阵出现在了河面,伸出无数的锁链,拽着“河神”拖入法阵之中。 当这个法阵出现了,便意味着那青铜种已然死去。 三剑。 不对,还有第四剑。 那一剑是之前用来破除禁锢村民的神术的。 布雷突然发现不小心将剧情快进了...似乎有点不太好。 “算了...就这样吧。” 布雷顺手摸了摸蕾比的头发,然后扭头看着村民跟骑士团。 “你是布雷先生?”当妮莎跟布雷的目光对上之后,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嗯。”布雷没有装神秘,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没事我就走了。”他如是说。 “布…”妮莎欲言又止。 她本想要喊住布雷,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喊住他的理由。 而布雷则是带着蕾比,悠悠地离开。 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妮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邪教徒被布雷杀了之后,不管是妮莎还是其他人,都得到了解放。 毕竟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并不是那种即便是施法者死了都还有效果的可怕神术。 妮莎记得上一次看到布雷,还是一年前。 那时候他就给妮莎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甚至因为遗迹的战斗,妮莎本人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出现的布雷,似乎又更上一次看到到时候有很大的区别。 气场不一样了,还有气质也是。 虽然不能说换了一个人似的,可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妮莎大人,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女骑士森艾文一脸古怪地看着妮莎。 从那河神被召唤出来,再到河神堕落,最后河神被斩杀—— 这一个过程,基本上没有花上一刻钟的时间。 太快了,完全就不给人消化的机会。 骑士团里面其他的成员也跟森艾文一样,一脸懵逼。 尽管大家都知道就在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面临着一场致命的危机。 可是这场危机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解决了。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吗…”妮莎神情充满了无奈,这个问题她也想要知道。 那邪教徒是怎么回事,那河神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最后登场的布雷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自己今天要当上一整天的好奇宝宝,她心里面此时此刻有十万个为什么。 “河神被杀了!河神被杀了!”过了良久,一个村民回过神来之后,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什么河神!刚才那怪物直接就将村长给杀了!”不同的声音响起,反驳了这个人的发言。 没错,河神是保佑这个村落的神,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发狂的怪物。 那被召唤出来的怪物,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开始在那里胡言乱语、肆意攻击。 才不是河神,绝对是某种狂暴之后的魔物。 联系上最近村落附近魔物的狂暴现象,越来越多人相信了河上那发狂的怪物只不过是一只狂发的危险魔物。 “对对对,怎么可能是河神!” “是魔物!是怪物!绝对不可能是河神!” “等一下,刚才一剑将那怪物杀死的大人去哪里呢?” 由于布雷救下了这些村民,村民们都下意识地喊布雷为“大人”。 当然了,他们还无法直观地感受到布雷的强大。 因为刚才那海族压根就没有施展开来就被一剑给宰掉了。 连台词都没有说多少,心理描写都没给,战斗画面基本为零,然后就凉透了。 这也许是那海族自己也始料未及的吧。 不过同样没有想过会这样展开了,应该还有那两个一开始就被秒杀的邪教徒。 他们可不是什么杂鱼,而是邪教徒的重要角色啊。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司卡恩村跟骑士团的人都是不了解的。 “对啊,那位大人去哪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人知道布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我记得他的样子。”一个小孩子跳了起来,喊道。 所有人都被吓得傻在原地的时候,这个胆大的孩子瞅了一眼布雷。 “快快,一定要将那位大人找回来。” “我们要报答救命的大恩情。” 按照这个架势,热情的司卡恩村人要是找到了布雷,估计布雷没有几天是离不开这个村子的。 不过这些村民估计是找不到布雷了,因为他早就带着蕾比离开了森林。 解决了司卡恩村的事情,下一步就该是皇都了。 --- 离开了地形复杂的森林之后,就是一大片平原。 放眼望过去,只有少部分的岩石跟灌木。 风从平原的另一边,迎面扑来,让布雷感到久违的神清气爽。 尽管说这还是救不了他的黑眼圈,但还是很舒服的。 在往前走一段距离,估计就可以看到农庄的轮廓了。 “刚才…” “这个…” 还不能很流畅地说话的蕾比,用自己的大爪子比划着,企图让布雷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你问刚才我在做什么?”布雷揣摩了一下蕾比的意思。 “嗯。”蕾比重重地点头,被人理解的瞬间超级开心。 “随手救救人而已。”布雷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 其实布雷也可以不管那事,但既然都在附近了,而且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他就顺手而为了。 “救人?”蕾比一脸困惑,显然她还不理解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话说…救人有什么意义呢。 “没事,不用想太多。”布雷顺了顺蕾比的头发,说道。 这种什么东西有意义、什么东西没意义的话题,不必要去深究。 深究了也只会得到一大堆不同的答案,最后还得通过打架来决出哪一个答案才是“正确”的。 要是布雷要纠结这些东西的话,他记忆中各种矛盾的观点足以将他的神智推向崩溃的边缘。 布雷在不同的时间线中都有不一样的观点。 彻底拥有着所有记忆的布雷,无法掘弃任何一种观点。 但他也无法全部都接受,因为很多观点本身就冲突。 布雷只能将这些观点都放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去理会。 可饶是如此,在面对各种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因为这些冲突而痛苦。 到底要选择哪一个?他选不出来。 这便是最痛苦的事情。 这并非事什么选择困难症,而是自己在前一秒会觉得这才是对的,后一秒就又认为不对。 也许再过不久,他自身就会开始精神分裂。 毕竟这才是解决这种折磨最好的办法。 但布雷希望那一天不要那么快地到来。 “名字?”蕾比忽然抱住了布雷,问道。 “我叫布雷。” “布雷 克拉斯。”布雷轻声说道。 “不管以后我变成怎么样,这个名字都不会变。” “这是证明我还是自己的唯一证据。” “?”蕾比呆滞地看着布雷,他说的话很深奥,蕾比没懂。 其实蕾比就只是想要知道布雷的名字而已,没打算知道那么复杂的东西。 “蕾比,不懂。”蕾比甩了甩头,很诚实地告诉了布雷自己什么都没听明白。 “没事,总有一天会懂的。” 虽然布雷不想那一天会到来。 “噢!”蕾比应和了一声后,就跳下来额一个小丘。 她的脚丫子再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随后她又撒欢地在平原上狂奔,每一步都很用力地踩,在地面留下更多的脚印。 很多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样的事情到底有趣在什么地方。 唯一明白这种幼稚事情的乐趣的,只有孩子。 布雷没有阻止蕾比在平原上乱跑,自己不紧不慢地跟着走了起来。 风掀起了布雷的披风,露出了他披风下面藏着的两把剑。 他用手压了压披风,凝视着远方。 那方向,正好是皇都。 --- 而皇都的阴影处,滋生的邪恶在蠢蠢欲动。 繁华的城市之下,是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 建立在地下的邪教大殿,此时正在上演着一幕幕奢靡的场面。 其实用“奢靡”这个词已经很含蓄了。 如果不是限制,估计还会用更加露骨的词。 这样的混乱世界,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 亦或者说,找到的人最终都没有将这里告诉给任何人知道。 当发现了秘密的人一起沉沦,也就没有告密者了。 “圣女大人,助祭跟执事都死了。”一个男人一边抱着荡笑的女子,一边满不在乎地跟圣女报告。 “死了?”邪教的圣女微微一惊。 “他们死前留下了的消息是什么。”她问道,丝毫不在意面前男女的苟且之事。 “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真是废物呢。”男人嬉笑着说。 “什么都没留下了么。”圣女沉吟了片刻。 正常来说,他们即便是死了,也会留下重要的信息。 因为他们身体里预先埋了神术。 如果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对话,就是说他们在死的那一瞬间,体内的身体也被解除了。 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圣女原本紧缩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嘴角挂上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看来我们遇上了很有趣的事情呢。”圣女笑吟吟地说着。 “哈哈哈,圣女大人,要是没我的事,我就继续了?”男人指了指身后的床,放声大笑道。 “你继续吧。”圣女说道。 “走吧,我们继续。“男人对怀里的女孩说道。 “好啊~”女子则是没有一丝要拒绝的意思。 他们是信奉「堕主 多普奈」的教会,所以这里人的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中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 相反,这才是正确的,是表现「堕主 多普奈」崇高意志的举动。 堕落,然后沉入那无尽的欲.望深渊之中。 这便是整个教会的教义。 “看来,要换一个计划了呢。”这位圣女,眯起了自己的桃花眼,呢喃着。 助祭跟执事被杀,可能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 要是继续下去的话,绝对是会碰壁。 所以这是就要换一些事情做了。 反正最后只要可以带来无穷无尽的混乱就可以了。 繁华的皇都内,布雷跟蕾比一大一小坐在一家店面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午饭。 至于钱是怎么来的,这就说来话长了。 在皇都周围,实际上潜藏很很多不正经的家伙。 布雷这些钱就是从他们手里拿来的。 可能你就会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对,确实不好太。 只不过现在的布雷,由于存在着大量错落记忆,所以道德界限也很模糊。 在一些时间线里的布雷,甚至做得比这个还过火,没少做黑吃黑的事情。 现在的布雷很多选择,都有点“折中”的意思。 “布雷,这个好吃!”蕾比用自己的大手,拿起一大块肉,可爱地说道0V0。 蕾比的样子,已经不止一次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可是布雷不在乎。 他还有意无意地告诉蕾比,别在意这些目光。 他之前跟蕾比说“你这个很可爱”,然后蕾比就信了,也没有继续纠结路人那些微妙的目光。 “熟肉比生的要好吃多了。”布雷如是说。 “嗯,香。”蕾比将手里脸那么大的肉排一口塞进嘴里。 “毕竟熟肉可以加香料。” “嗯,香料好吃。”其实蕾比不知道像香料具体是什么,但是这不妨碍蕾比去赞同布雷的话。 布雷说得都对,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这有点像盲从,并不是一个好的迹象。 只是布雷还是老样子,没有在意这些事情。 他拿捏了一下时间,想了想一些大事件应该会近期在皇都上演。 当然了,由于自己的一系列举动,可能会导致很大的变化。 说不准就不发生事件了,胡总和说时间推迟一整年才出现。 这些都不出奇。 因为每一条时间线的布雷,都通过一些很不起眼的选择,影响了自己的整一个人生。 只不过很可惜但是,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影响到结局。 不管怎么选,最后的结局都是悲剧,没有办法改变。 “对了,去一趟学校吧。”他忽然之间想到。 由于记得的东西太多了,反倒是让他经常忘记自己这一段人生经历过的东西。 “蕾比,吃饱了吗?”布雷问。 “没有!”蕾比一如既往地诚实。 很不错,这回答很有精神,尤其是诚实的样子就很克拉斯家族。 很多条时间线都有蕾比的身影,所以布雷早就将蕾比当作了家人。 起码现在这个布雷是这样想的。 即便是这种念头是因为混杂的记忆催生出来的,布雷也不讨厌这种念头。 “那就继续吃了。”他知道蕾比的胃几乎是一个无底洞,可这又怎么样呢。 “老板,全部再来一份。”布雷幽幽地说。 “好咧!”老板则是眉开眼笑。 本来由于布雷的样子很不讨喜,老板还有点意见,可是现在啥意见都没有了。 豪气、大方,怎么看布雷怎么帅气。 就连那深深凹陷的眼窝子都充满了魅力。 凹陷的眼窝子…听着有点渗人啊。 但不管如此,现在的布雷就是好客人! --- 在帝国的学院里,洋溢着青春。 青春这种东西啊,说不明道不白。 过去了某段岁月的人,总是会看向还在这一段岁月的人。 看的就是所谓的青春。 布雷也觉得自己没有青春了,在记忆中的他过去了那么久,自然谈不上拥有青春了。 老了老了。 但布雷没有,他的妹妹拉克丝有。 拉克丝坐在了凉亭里面,正在跟自己的维吉妮亚姐姐有说有笑。 她跟维吉妮亚认识的契机,竟然是自己那咸鱼哥哥,这是她始料未及。 而且拉克丝在跟维吉妮亚相处的时间,隐隐察觉到维吉妮亚喜欢自己的哥哥。 这一个冲击的事实,真当是震撼克拉斯家族一万年。 “我哥他,有过一个青梅足马呢。”拉克丝无比感慨地说道。 听到这个话题的一瞬间,不管是维吉妮亚,还是维吉妮亚身后的女仆小姐布兰琪,眼神都锐利了起来。 “可以仔细说说吗?” 维吉妮亚用很温柔的笑容问道。 单纯的拉克丝,此时此刻还没有感受到维吉妮亚笑容背后的真意。 拉克丝便打开了话匣子,跟维吉妮亚仔细说了当初布雷跟青梅竹马的事情。 布雷的青梅竹马叫做莎儿,是镇子里面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然而她跟着当时享有盛名的勇者跑路了。 这一跑,就制造出来了一只死鱼眼。 “这…“维吉妮亚本来以为会有一个劲敌,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然后那个青梅竹马跑掉的家伙,一两年后一气之下去当冒险者了。” “对对对。”拉克丝连忙点头。 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得那么详细。 “哥?”拉克丝一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死鱼眼。 “你怎么那么憔悴,没睡好吗?”看到哥哥的出现,拉克丝第一时间不是惊讶,而是担心。 因为她看到了布雷的样子。 本来就没有精神的死鱼眼,现在看上去更加糟糕了。 “某种意义上你说对了。”布雷颔首,摸了摸拉克丝的头发。 “你干嘛?”被摸头的拉克丝,羞红了脸。 “女孩子不喜欢被乱摸头的,又不是小孩子。”她连忙说道。 没错,想着摸摸头就可以增加跟别人好感度的各位可惜洗洗睡了。 因为摸头加好感这一件事情,只存在于女孩子本身就对那人又好感的情况。 好感度不够摸头没用啊! 那就去摸头啊! 好感不够摸头不加好感度啊! 那就去加好感度啊! 布雷没有松手,反而是捧起了拉克丝的脸看了一小会。 “哥,这里是学校。”拉克丝支支吾吾地说。 她的哥哥是不是有点反常? 也不算,好像以前她跟布雷也是这么相处的。 可那是以前,很久以前啊。 “嗯…是我妹妹。”布雷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对了,很久不见了,维吉妮亚。”在确定了拉克丝是本人之后,布雷转身看向了维吉妮亚。 “布雷先生?”维吉妮亚先是惊喜,然后是困惑。 她对刚才布雷的举动感到迷惑。 她知道拉克丝跟布雷是兄妹,但是按照拉克丝以前的说法,两兄妹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亲昵。 “…”布雷跟维吉妮亚对视了很久。 然后维吉妮亚率先别过了脸,有点害羞。 为什么布雷可以跟自己对视那么久?太不公平了。 她也想有这样的勇气。 另一边的布雷抓了抓自己的领子,沉默着。 他的大量记忆,让他对很多人都有强烈的情感。 但是,与之相对的。 这些情感强烈得有点不真实。 当违和感跟既视感交互地叠加在了一起之后,布雷都无法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那么样的一个人,或者不确定谁对自己来说更重要。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又是谁… 在获得这一连串记忆之前,布雷是怀着要结束一切的心情去融合其他时间线的记忆。 可是等真的融合完全了之后,他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之中,最初的目的都有点模糊不清。 这实在是很嘲讽。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布雷先生,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真的不要休息一下吗?”听到布雷叹气的维吉妮亚,有点担忧地看着布雷。 “不用了。”说罢,他还是瞥了一眼布兰琪。 “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我也稍微放心一些了。” “希望当时的事情没有给你们留下不好的回忆。”布雷如是说。 “这件事…”维吉妮亚脸色微微一边,站了起来。 “我跟布兰琪才应该向你道歉,一声不吭久离开了…” 布兰琪也默默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她也是因为恐惧而离开的其中一人。 “不用在意。”布雷摸了摸维吉妮亚的头。 “布雷先生…你似乎变得喜欢摸别人的头了。” 维吉妮亚红着脸,倒是没有抗拒。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有这个自觉。”布雷呢喃道。 可能是因为某一个布雷的记忆导致自己有这样的习惯吧。 “蕾比也要。”一只躲起来的小蕾比,探出头,试着索要摸头。 “你喜欢这个吗?”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 “喜欢0V0。”但是蕾比喜欢的不是被别人摸头,而是被布雷摸头。 这两者区别还是很大的。 “哥…这是…”拉克丝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哥哥喜欢摸头可能是因为这个可疑的小女孩。 这女孩…是哥哥的女儿?不不不,怎么可能。 “她是蕾比,跟我的家人一样。”布雷很直白地说。 “家人?”拉克丝眼里都是问号。 诶?那她呢?她是什么。 “你当然也是我家人。”布雷似乎看透了拉克丝的想法,补充说明道。 “对了,你们几个可以帮我照顾一下蕾比吗?”布雷问道。 “可以啊,可是你要去做什么?”拉克县下意识便问。 “不是去做坏事。”布雷想了想之后,回答道。 “布雷不要蕾比?”蕾比用那两只野兽一样披甲爪子,拉住了布雷的手。 “不,布雷永远都不会不要蕾比。”布雷说道。 “一两天之后就会回来。” “好~”蕾比看着布雷很久之后,应了一声。 在托养蕾比之前,布雷将自己打算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大概就是,皇都有一个可怕的邪教,自己要去将他们都宰掉。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偷偷进行,然后不让人知道的吗? 这样说出来不会引发不必要的祸端吗? 布雷想说都是,有道理,真的有道理。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反正之后皇都出事到时候,她们还是要知道的,还不如就这样告诉她们。 至于她们会不会将这话转告给别人知道,又或者自己偷偷行动,布雷不打算去干预。 即便是她们一不小心将事情告诉了剑圣卡拉斯科也无妨。 对于结果来说,影响不大。 况且有一只蕾比在,她们还挺安全的。 在绝对的灾难面前,平时最麻烦的勾心斗角跟阴谋诡异,却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当然了,是“绝对”的灾难面,类似地震、海啸这种。 这样想着,布雷就用剑撬开了一个井盖。 “喂!你这个家伙在干嘛!”好巧不巧的是,布雷撬开井盖到时候被看到了。 于是布雷很无奈地将看到的人打晕,扔到了一边的垃圾通。 扔垃圾桶某种意义上是为了这个人好,毕竟要是他晕倒在地上了,被图谋不轨的人发现就不好了。 在处理完这个陌生人之后,布雷才不紧不慢地跳了下去。 邪教总是喜欢藏在地下,他们觉得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 或者说,在地下的话,即使是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怎么样。 很多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是不会乱.搞别人的,即便是明知道这里是邪教根据地。 只要没有很多人举报,都无所谓的。 这种事情,布雷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 一旦来到了平稳发展的时期,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人或者事。 是“一定”,不是“可能”。 没有了外部的压力,人就会自己给自己创造内部的压力,这着实有点让人不通。 看了那么多次世界的灭亡,布雷还是无法想得通透。 这种不是一句“低等种的劣根性”就可以解释得通的。 “滴答。”头上一滴冰冷的水底在了披风上。 不光鲜的披风,已经憔悴的冒险者,意外地跟这条阴暗的小水道很配。 根据混乱的记忆,布雷试着去找那个所谓的根据地。 然后他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很多红色的纹路。 纹路铺满了下水道的墙面,密密麻麻,只是置身其中就不寒而栗。 布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打量着红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是信奉堕主的那个教会很标志性的一个东西。 很多堕主的神术都可以看到“眼睛”“手”“红纹”。 布雷并没有研究太多的神学,可是将大量时间线中的零碎记忆拼接在一起,也足以支撑布雷冒充一回大师级神学家。 “嗯...真有想法...”布雷自言自语道,他看出来这邪教打算搞什么了。 可是这跟大部分时间线中这个邪教的计划都不一样。 自己再一次改变了走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听得到淫.靡的声音。 在阴暗潮湿地下,布雷眼前却出现了一片“天堂”。 大群穿着黑色神职者服饰的人,在这里享乐。 神职者服饰么…稍微有那么一点暴.露,但是所有人都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点果露的皮肤。 耳边听着令人迷醉的布雷,神情依旧没有一丝丝地变化。 从看到这里地方开始,他就感受到周围那淡淡的神力。 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会先受到神术的影响。 至于会不会即刻堕落,就看个人的心智坚定不坚定了。 “哎呀,又有新的迷途羔羊来了~”一个男人却在用一道很女性化的嗓音呼喊道。 布雷抬起了自己的右眼皮,打量着那美型的男人。 看来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 眼前的一幕幕,勾起了布雷的大量记忆。 “来吧,哥哥我会给你留下美好的回忆~”那男人还在不依不挠地劝诱着。 由于这个地方的特性,非教徒的人都会先被上一层心智削弱的debuff,随便劝诱一下就会成功。 迄今以来,没有遇到过失败的案例。 只需要有耐心,什么人都会被堕落。 越是自认为心智最坚定的人,堕落后反而越是会成为狂热的教徒。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一剑将着家伙斩了。 血流到了了脚边的水里,瞬间染红了水。 那一刻,整个地方鸦雀无声。 但下一秒,这里便再次热闹了起来。 “哈哈~这位小哥好棒~” “我喜欢这种杀戮的感觉!” 堕落的人,最终沉溺的东西自然不只是局限于色。 很多人也会在堕落后彻底爆发自己猎奇的爱好。 布雷这干脆利落的一剑,非但没有让这些人恐惧,很成为了助燃气氛的催化剂。 披风的领子挡住了布雷的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所有人都觉得布雷现在的神情一定很精彩。 只可惜他们都猜错了,布雷没有一丝丝表情。 “嗯…有点奇怪。”布雷自言自语道。 他觉得杀戮是没有意义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杀得那么干脆利落。 是觉得这些家伙该杀吗?那么这“觉得该杀”又是哪来的。 难道是太基佬了,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当他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见就坠入了一个漩涡之中。 辛亏布雷猛地察觉过来,从这个思维的漩涡种脱身,否则的话可能要当场给这些邪教徒表演一场人格分裂大戏。 果然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去深究,一旦深究就无法脱身了。 布雷又左手摸了摸绝响的刃,呼了一口气。 然后,又有一个邪教徒被斩了。 --- 随着死的邪教徒越来越多,这些原本还在享乐的人也反应过来不对了。 可是反应过来又怎么样呢。 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这个地方便遍地横尸,血聚在了一起流入了下水道。 但这样的场面,对于曾经在尸体堆里泡过的布雷来说,仅仅属于小场面。 不对…那个不是他。 声音渐渐少了。 周围处了流水声,就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强。” “但我真的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你啊,布雷。”一身黑纱衣的莎儿,款步走出来 她早就看到了一地的邪教徒尸体,可她不愤怒也不害怕。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你没想到是我,但我想到了是你。”布雷淡淡地说。 这句话让莎儿有点惊讶。 “看来你从不知道什么途径,知道了我的一些小秘密的呢。”莎儿抿着笑着。 “可惜呢,有些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不,我什么都知道。”布雷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真的吗?没想到我的青梅竹马已经成为了一个力量跟智慧并存的人了啊。” “所以,这么厉害的你可以帮一下我吗?”莎儿用类似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这是青梅竹马之间的再会,可画面却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帮你将「堕主 多普奈」给召唤出来吗。”布雷开口说道。 他刚才就是在猜测,那些隐约构成法阵一部分的红纹,是不是用来召唤堕主的。 世界之壁还在,所以真正的黄金种自然是不可能召唤出来的。 但黄金种投影的话,就不一样了。 投影是存在被召唤出来的可能性的。 虽然说,即便是投影想要召唤出来也无比困难。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啊。”莎儿不惊反喜,眼中笑意更浓。 黄金种的投影想要召唤出来,需要一个长达十几年的计划。 “可你做不到。”布雷道。 想要只凭借什么“成千上万人的命”来召唤黄金种投影,是不现实的。 布雷不是在踩人的命多不值钱,而是真没有价值。 “做得到哦,只要布雷你什么都不要,静静地看着就好了。”莎儿妩媚地一笑。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知道黄金种投影是多么恐怖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什么都不做。 一旦黄金种的投影降临,就不是皇都沦陷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哪怕是绝响,都无法压制住强大的概念。 人们将会成群成群地堕落,那画面稍微一想就足够恐怖了。 “原本我只是想要让这个皇都乱起来而已。” “可我后来想了想,这样是不能满足我的主人的。” “果然还是让伟大的主人透透气,才是最能满足祂的做法。”莎儿一边说着,一边咬破自己的手指。 她仿佛没有痛觉一样,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将滴下的血随意地洒在周围。 “我是主人选中的圣女。”莎儿的声音中透着一点疯狂。 这是狂热的教徒发疯时,常有的喜悦语气。 他们不知道神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祈祷的东西是什么。 但他们就是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让人迷惑。 这大概就是“心灵支柱”。 柱子一旦立起来了,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地拆掉,因为一拆人就垮掉了。 所有才有那么多不可理喻的疯狂。 布雷没有说话,而是随手拿了一杯果酒,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布雷不知道莎儿在做什么操作。 他也不在乎。 反正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结果都是一样。 那结果就是黄金种的投影出现。 布雷其实可以现在就制止,甚至理智一点想的话,这才是最佳的时刻。 莎儿是完全不信任布雷的话,她实际上此时很担心布雷会冲过来打断自己。 没想到的是,布雷只是默默在一边喝酒。 在莎儿看来,布雷一定是不知道真正的神,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神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没有经历过的一定不了解吧。 在被堕主唤醒之前,莎儿对神的强大同样是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的。 不过如今不同了,她是伟大堕主的忠实仆人,她明白堕主是超出低等种无数个级别的存在。 只能用“存在”来形容,绝对不能用“怪物”来形容神明,因为这是大不敬。 原本的平地,渐渐涌动起了黑色的液体。 液体翻滚,夹杂着很多瞳孔深红的眼睛。 一只巨大的手从这些液体中缓慢地伸出来,张开了手掌。 最终一把将正中央的莎儿给活活抓住。 这只手要远比一个人要大,因此莎儿整个人都被盖住了。 随着手的用力,血从手指缝之间流出来。 任何一个站在周围的人,都一定觉得莎儿已经被捏成肉泥了。 可是等到手掌重新张开之后,莎儿完好无损地站在了手心上。 整一只手都流着血,每一滴血都是本来属于莎儿的。 可很诡异的是,莎儿身上没有伤口,更没有沾染到血。 她微微地睁开自己的眼睛。 莎儿地眼神看上去有点惺忪,仿佛才刚刚睡醒过来。 叫她莎儿?不,如果是布雷的话,布雷宁愿叫祂做「堕主 多普奈」。 黄金种的投影借助了莎儿的三要素,完成了降临。 当然了,只是依靠莎儿的三要素还不够,死去的邪教徒们也风险了自己一份绵薄的力量。 但如此简单就将黄金种的投影召唤出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布雷知道内情。 在很久之前,堕主就布置好了一切。 莎儿的身份是名副其实的堕主圣女,堕主在她身上投资了不少。 所以作为祭品,莎儿一个人的分量就很足。 而堕主从一开始,就有了将这个圣女当作祭品的打算。 只是在大部分的时间线里,莎儿都没有能够等待到那时候,就被不同的人杀了。 这一次,布雷袖手旁观,总算是令堕主安安稳稳地完成了这个降临。 黄金种投影的降临,场面没有想象中那么声势浩大。 然而布雷知道,一旦堕主使用了概念,声势就会很浩大了。 整一个皇都的人,都将会立刻被低语折磨。 要不就是疯狂,要是就是释放本性—— 不过最终所有人都会有一个归宿,那就是成为了堕落者。 其中过半,还会直接成为堕主的信徒。 布雷也不例外,而且作为距离堕主最近的人,祂受到的影响是最强烈的。 很多人会想,只要意志坚定就一定可以挺过这些低语的折磨。 那么拥有无数条时间线记忆的布雷只想要说,太天真了。 概念绝不是用意志力就可以抗衡的东西。 在堕主面前,恐怕无心的人型傀儡都会堕落。 布雷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杯子随意地扔到的一边。 下一秒,在玻璃碎裂的声音之中,一把破烂的长剑贯穿了堕主投影的胸口。 “咳咳…”拥有着莎儿形象的堕主投影,错愕地看着剑投掷过来的方向。 在祂说话之前,在祂有任何念头之前,这把剑便毫无征兆地贯穿了自己。 长剑不单单是像表面上那样贯穿了肉体,更是直接刺穿了稳定这个投影的某种核心。 那核心应该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才对。 “你是卡普拉斯的持戒人…”堕主投影动听的声音传入耳边。 祂一眼就判断出来布雷的身份了。 并且堕主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概念被削弱了很多。 如果这把长剑只是正常发挥压制概念的效果,堕主实际上概念依旧会很强大。 祂仍然有能力一念之间改变整个皇都,甚至整个帝国。 可是,当这把剑插.入了祂体内之后,这压制的效果完全跟正常情况不是一个级别。 加上祂的这个投影本身就是由概念凝聚而成了,这把剑几乎是在摧毁祂投影的存在。 “这把剑有世界意志的力量…?” 仍谁,都无法想象这样一把卷刃的剑,会更世界的意志扯上关系。 “因为这把剑就是戒指打造的。”布雷很随便地解释道。 他就是最特别的持戒人,唯独他是“没有戒指的持戒人”。 “有意思。”堕主的投影一边笑着,一边想要抓住剑柄,将剑从自己的胸膛拔.出来。 只是祂刚才有动作,一把大剑就从一侧挥砍而来。 “叮!!!!”漆黑的剑刃跟堕主投影那纤细的手臂碰撞,硬是发出了金属对撞才可能会有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堕主的投影一次次想要将这把长剑从体内拿出来,可是也一次次失败了。 “没做什么。”布雷根本没有让堕主投影有机会将剑拿出来。 跟黄金种投影战斗的前提,就是狠狠地压制对方的概念。 否则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不对。”堕主在招架着布雷攻击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你只是一个蝼蚁,为什么你直面吾都没有堕落?” 堕主的「堕落」虽然是被绝响给压制住了,没有办法影响到地面上的人们。 可是祂的概念影响面前的布雷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就不能自己认真看吗?”布雷反问,一剑将堕主投影的手被斩了下来。 堕主的投影无视了自己滴落着黑色血液的伤口,眯起了眼睛。 “你已经堕落了?”堕主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呢喃道。 “对啊,所以说你不用再费心思让我堕落第二次了。”布雷的语调毫无起伏。 这一条时间线的布雷确实没有堕落。 可是有时间线的布雷,堕落后彻底疯狂了。 现在的布雷拥有着那些疯子的记忆。 四舍五入,他也是疯子。 不对,就算没有那些疯狂的记忆,他从恶魔的遗迹出来那一刻起遗迹都已经算是疯子了。 “轰隆!!!”地面发起轰隆的巨响,一列骑士从粘稠的黑泥中站起来。 骑士们的头盔被来自后脑的双手死死捂住。 骑士们的心脏被三只手扒开,暴露在铠甲之外。 堕主收敛了所有表情,坐在了虚空之中,凝视着布雷。 祂的伤口消失不见,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 虽然布雷令祂很惊讶,可是—— 祂是黄金种,祂比低等种要高级无数个次元。 布雷一天是凡人,那么他一天都无法超越神明。 “杀了他。”坐在虚空之中的堕主投影,再一次握住了长剑,要将这把剑抽出来。 骑士们也在堕主投影的命令下动起来了。 这些骑士可不是杂兵,他们每一个都等同较弱的白银种。 因为骑士们能够使用堕主的「堕落」。 只是一阵不知从何吹来的风,扑在了堕主投影的脸上。 「风神流」「逆岚」 祂的双手再一次被斩断,整个身子更是坠入了混着血的污水里。 被召唤出来的骑士们,则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了两边。 “你知道为什么我放任你降临吗?”布雷保持着收招的动作,从容地问。 狼狈的堕主投影没有说话,而是从水里爬起来之后,死死地瞪着布雷看。 这个凡人令祂出离地愤怒了。 当神那刻在骨子里的高傲被粉碎,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度的狂怒。 “因为我就是等着你降临,然后将你的投影斩了。”布雷如是说。 隔着世界之壁,黄金种不管对卡普拉斯做何种干涉都要付出代价。 尤其是降临投影这种举动,甚至会导致祂本身进入虚弱的状态。 这虚弱可不是持续一两年那么简单。 对于黄金种来说,这说不定就得要个一两百年。 要是投影被杀了的话,那么还要再承受一次反噬。 之后祂将无法再对卡普拉斯进行任何干涉,无论祂多项都不行。 连神力都将无法赐予信徒,两百年间这个邪教都基本等于被沉默的状态。 最后,在这个状态下来,某个风衣男会把他们骨灰都扬了。 “你说你是故意的!!?”堕主的投影挤出一句话。 故意的?难道区区持戒人以为自己有能力战胜真神吗? 要是祂不是投影,是本体的话… “你一定是在想,如果你是本身的话,结果都将不同。”布雷打断了对方的话。 “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这里的你,只不过是一个投影而已。”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杀死真正的黄金种。” “但是现在的我,杀一个投影还是足够的。” “而且你从来没有想过,假如你不是黄金种的话,又会发生什么。” 布雷闲庭散步般,来到了堕主投影跟前。 手抓住了长剑的剑柄,俯视着祂。 那只右眼中,没有流露处任何微妙的波动。 一潭死水。 “退场吧。” 布雷坐在了一个堕主召唤的骑士身上,凝视着堕主的投影。 堕主的投影因为是用莎儿来召唤的,所以形象跟莎儿一模一样。 然后,堕主投影也好,这些骑士也好,或者说象征着某种含义的扭曲事物也好—— 都在一点点的分解成无数的黑点,散在空气之中。 到最后,这些黑点都将会归于整个卡普拉斯的本源。 布雷下意识地用左手摸了摸右眼眼角。 眼角湿润了,证明他哭了。 可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半点悲伤,相反,很平静。 所以他为什么会落泪呢。 因为跟莎儿之间还留有某些感情吗?亦或者说是错乱的记忆掺和了进来。 但不管怎么说,他因为莎儿流泪了是事实。 看样子他还算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 布雷本以为自己在整合了那么多记忆之后,会无比的冷血才对。 “啪啪啪。”背后传来一阵掌声。 布雷扭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熟人。 是贝特利。 不过这一份熟悉感,来自于其他时间线的记忆。 但每次布雷都区分得那么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想到有人比我做得还要狠。”贝特利用赞赏的语气对布雷说道。 这是贝特利发自内心的赞赏。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邪教猎杀者,对于灭掉一个邪教这种事情是很赞同的。 但布雷做的事情可不光光是灭掉一个邪教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可是将黄金种的投影都宰了,这就等于完全掐灭了这个邪教复活的可能性。 妙啊,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另外一个狠人。 不过呢,只要有人的地方最终还是会诞生出新的邪教。 但能少一个就少一个,挺好的。 这么一来起码也会少一些人受到邪教不必要的迫害。 “不过,连神的分身都可以杀死,你的实力深不可测啊。”贝特利笑着说。 只要他面对的不是邪教徒,那么他就可以很和善。 “嗯。”布雷没有谦虚,很干脆地应了一下。 他如今确实很强大。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剑术已经超过了某个极限,是卡普拉斯的巅峰。 是整个卡普拉斯中所有种族中的剑术巅峰。 只要绝响还在,那么哪怕是黄金种的投影他都可杀死。 不,即便是黄金种的本体,他也可以伤到。 而实力提升到这个地方,他付出的代价只是成为一个疯子,貌似还挺划算的。 况且你说他疯癫吧,他也并没有丧失理智到什么地步。 甚至除了他自己,也不会有其他人觉得他疯了。 “认识一下?我叫贝特利。”贝特利试着问。 “布雷 克拉斯。”布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记忆中他能够百分百确定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只有这个名字了。 其他的东西,他都不能保证真的是这个时间线自己的。 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悲痛的回忆,好像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 “你会点火吗?”布雷突然问了贝特利一句。 “我多才多艺。”贝特利打趣地说。 “那帮我把这里烧了吧。”布雷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 他顺了一杯果酒后,晃悠着从下水道离开了。 贝特利顿了顿,也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地打了一个火。 他看着满地的邪教徒尸体,吹了吹掌心的火苗。 既然这样子,那便烧了吧,烧成灰烬。 --- 布雷将玻璃杯扔到了垃圾桶里面后,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老样子,他很困。 不过奈何着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因为他睡了之后很快就会醒。 他在想,可能等把所有时间线中自己做过的梦都做个遍,他以后就能好好睡觉了。 “你好,这位先生。”一个带着礼帽,穿着燕尾服的古怪家伙,在布雷身后发出了声音。 又是熟悉的声音,甚至比贝特利还要熟悉。 布雷扭头,瞥了一眼带着小丑面具的家伙。 小丑手里拿着手杖,面具上挂着夸张的笑脸。 这一切都在告诉布雷,他就是乔纳森。 “嗯。”布雷随意地应了一声,似乎在想什么。 乔纳森好像不应该那么早出现来着… 正常来说都是布雷宰了一定数量的白银种之后,他才会开始在自己身边搞事情。 起初他搞事的范围是不在布雷附近的。 当然,也有很多时间线里面,乔纳森跟马瑞克两人没露脸就被白面杀了,所以才会比较晚出现。 毕竟投胎也是技术活。 转生者并不是每条时间线被杀了都会复活成同一个人。 杀的方式,杀的时间不同,都会导致转生成不同的人。 而且,永远不要小瞧转生者的骚操作。 “小人叫乔纳森。”小丑递过来一张明信片。 “我知道。”布雷淡淡地回答,没有接过明信片。 “太厉害了,竟然连小人的名字都知道?” “难道是小人太出名了?小人就知道自己之前贴在路灯的小广告会有用!” 乔纳森愉快地说道,似乎以为自己成为了大明星。 “其实小人这一次来,是想要采访一下你的。”乔纳森掏出一个麦克风,伸到了布雷嘴边。 “先生你对自己击败了黄金种投影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果然是因为自己杀了投影的事情。 不过乔纳森还真的“神通广大”,明明在半小时之前他都不在皇都。 现在都搁着开始采访自己了。 “投影很菜。”布雷给了一个很嚣张的答案。 只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跟着嚣张的话完全不匹配。 “好霸气!小人有种要当先生你粉丝的冲动了!” “那么,小人再问一个问题!” “持↑戒↓人↑先生,为什么先生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是能轻易地杀死黄金种的投影,为什么你的精神那么不稳定?” “为什么?为↑什↓么↑呢!?”小丑的语气开始浮夸了起来,同时不断暗示布雷快接话。 所以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的吗?你这一次性问三个是怎么回事? 虽然很想要吐槽,但布雷也给出了自己最好的回答。 他一剑贯穿了乔纳森的心脏,然后摘下了这个小丑面具。 面具下是错愕的表情。 不是,你不回答问题就算了,捅人是闹哪样。 那旋着紫色莲花的眼睛,充满了困惑。 “我觉得自己精神挺稳定的,就是睡眠不足而已。” “投胎去吧,稍微安静个几年,我没空理你。”布雷冷冷地说。 这一剑,不单是刺在了乔纳森的身体上,更是刺在了灵魂上。 对于错误转生的转生者来说,如果你只杀了其中乔纳森或者马瑞克其中一个,另外一个照样会活。 可你要是毁掉了共有的那个灵魂,你就可以一穿二。 “呀,好痛啊…” 乔纳森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真该说不愧是连投影都可以轻易虐杀的先生吗?” 小丑讨厌没有面具,因为这样会暴露自己的所有情绪。 乔纳森没有问得很详细,但是布雷知道他问的什么。 老谜语人了。 乔纳森无非就是惊讶,自己的所有手段都没有来得及用,就被杀掉这个事实。 很多时候,即便是白面,想要杀这两个家伙也是挺麻烦的。 毕竟这一代的转生者很爱整活。 可能是因为刚好转生到了欺诈师跟戏剧爱好者身上了。 “挥剑,仅此而已。”布雷如是说。 他无法回答别人,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的。 但他就是可以做到。 乔纳森没有回应,眼神早已经失去了焦距。 要是布雷没有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也许会觉得转生者就这么死了过于荒诞。 然而整合了记忆的布雷,觉得这太正常了。 布雷将剑收了回来,用手推开乔纳森的尸体。 这时候的乔纳森,左手还拿着手杖,右手还拿着麦克风。 最后难看的笑容也永远地定格了。 布雷没有丝毫的怜悯、罪恶,也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就好像顺手而为地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回去接蕾比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给人感觉就像是赶着去接送放学的小孩子。 --- 联邦首都,摩多利亚。 在一家餐厅里,马瑞克微笑着看向痴呆的小白,还有一直跟随自己的香雪。 他还处于记忆被封印的状态。 不过封印自己记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有朝一日,他将会找回自己的记忆,成为最疯狂的那个戏剧家。 而如今祥和的日子,都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但至少,现在的他是联邦最忠诚的军人,是对同伴最温柔的男人。 “咳咳…”马瑞克毫无征兆地咳了一声。 他没有咳出血,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但仍谁都看得出来马瑞克此时很痛苦。 “马瑞克?”最细心的香雪,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马瑞克的状态。 “你怎么了?是中毒了吗!?”香雪扶着马瑞克,紧张地问。 她下意识以为马瑞克是被下毒了。 “不是毒…”马瑞克捂着自己的咽喉,不断地挣扎着。 他本来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意识却擅自开始远去,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被封印的马瑞克,永远都不知道,他已经在另一个地方“被杀”了。 天下第一可爱的蕾比,被接送回去了。 整个过程蕾比像树懒一样,抱着布雷不放。 尽管说话来不利索,知道的词汇无比贫乏,可她还是努力地表达着自己。 例如“好”,“噢”,“抱”之类的。 接送的过程很轻松,没后任何交接上的问题。 甚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不久之前,皇都的地下降临了一尊神明的投影。 布雷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来了又走。 不过,他也不能算是一声不吭,他似乎走之前留下了不少问题。 例如拉克丝在学院里面,陷入了沉思。 尽管说自己的哥哥好像憔悴了不少,可她觉得哥哥魅力好像大幅度提高了。 对了,她不是兄控,她是妥妥的实妹。 哪怕是这样,她还是有点心动。 总感觉跟布雷相处的时候,有种回到了小时候得到感觉。 那之后自己还挺粘布雷的,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那一个甜啊。 本来拉克丝以为再见布雷之后,两人会因为时间而产生一定的隔阂。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不仅没后隔阂,关系还比以前好了不少。 只不过问题最大的并不是拉克丝,而是维吉妮亚。 这位公主殿下,在布雷离开了之后,就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捧着自己发烫得脸。 布兰琪在替维吉妮亚梳头发的时候,一阵无语。 “布兰琪,布雷先生抱了我一下。” 维吉妮亚呢喃着,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离开了时候,她还保持着自己的完美形象。 可布雷很自然的一个拥抱,就让她破功的。 有问题,有大问题。 那个她印象中有点木讷的布雷先生,竟然抱住自己了。 可是她喜欢这样啊。 布雷仿佛知道了所维吉妮亚的需求一样,在离开前满足了她藏在内心的那一份期待。 还有点矜持的她幻想着布雷会主动,然后布雷确实主动了。 而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她甚至想着下一次布雷会不会直接亲自己了。 “是的,公主殿下,那个轻浮的男人抱了您。” “而且您已经重复这句话五次了。”布兰琪没好气地说道。 在布兰琪眼里,布雷那种做法只能用轻浮来形容。 她觉得布雷并不爱维吉妮亚。 虽然说她从布雷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对维吉妮亚殿下的宠溺,但她还是不相信布雷喜欢维吉妮亚。 毕竟没有理由。 维吉妮亚殿下是由于遗迹那一件事,加上了距离跟时间产生的“美”。 那么布雷呢?好色? 嗯,这倒是说得通。 “殿下,我觉得我该让您的恋爱脑冷却一下了。”布兰琪沉声道。 “啊?你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维吉妮亚,眼睛里似乎全是圈圈。 “…”布兰琪叹了一口气,这下子完全没救了。 估计布雷在这时候说一句“跟我在一起吧”,维吉妮亚殿下会幸福得晕过去。 --- 另一方面,离开了帝国学院的布雷带着蕾比找了一个旅馆直接就休息了。 但是蕾比休息的时候很不安分。 蕾比有自己的床,可是她滚了几下,滚到了布雷的床边。 虽说蕾比是那种躺在烟囱里面都能呼呼大睡的警狮,但果然让她睡地板还是过意不去。 所以布雷将她抱回了床上。 没想到过了一会她又滚到了布雷的床边。 无奈之间布雷只好将蕾比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则是坐在窗台,看着月亮。 看着看着,他便觉得没意思。 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看月亮看一晚上。 很浪漫吗?布雷悟不出浪漫在哪个点。 于是他打了一个哈欠,趴在窗台就睡过去了。 ——“快走!白痴!”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 这些都是别人对布雷说的话。 但不是对同一个布雷说的。 ——“杀一百个人可以就一万个人…为什么不杀?” ——“我是一个人,不会成为怪物。” ——“如果可以挣扎下去,我会成为怪物。” 这是布雷对别人说的话。 但不是同一个布雷对别人说的, 前一秒,所有的剑顷刻间碎掉,然后布雷被半神之主的光柱吞没。 下一秒,回到故乡的布雷,发现镇子已然是一个死镇。 布雷缓缓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 不过也不是单纯的梦境,这些事情是曾经发生过的。 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发现月亮仍在高挂。 他刚才睡得挺香得,不知道有没有半小时。 布雷每天的想法都不一样,每天的习惯也不一样。 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变化。 他还是他,应该是。 布雷这么想着,扭头看了一眼蕾比。 蕾比没有说梦话,也没有流口水,不过尾巴缠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睡觉真的可以睡着吗?这尾巴不过磕得后背疼吗? 他自己平时也是背着大剑这样躺着的?那没事了。 布雷尝试着再一次闭眼,想要多睡一会觉。 他不确定自己这一次又能睡多久,可是睡总比不睡好。 有人以为布雷经常被梦惊醒,就会选择干脆不睡觉。 太天真了,这样想的人一定不知道不睡觉到底有多么痛苦。 --- 第二天,布雷醒来之后,觉得自己的黑眼圈一定得到了改善。 甚至可能眼窝子都没有那么深了。 舒服,昨天的布雷睡了足足两个小时。 虽然不算是离开遗迹后睡得最久的一次,但肯定是最舒服的一次。 而这时候,蕾比也刚好醒了过来。 布雷跟蕾比大眼瞪小眼,瞪了差不多十分钟。 期间不知道为什么蕾比的尾巴还摇了起来,地板差点被砸得裂开。 “蕾比,给你这个。”布雷从腰包里面,拿出来一个绘本。 蕾比歪了歪小脑袋,显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绘本。 不过很快她就懂了。 因为布雷要给自己上课。 由于现在她能够说的话太少了,所以布雷刻意找时间教蕾比通用语。 蕾比小时候其实也被教过通用语,只不过在森林太久,统统都忘记了。 要知道森林里面的野兽跟魔物,都只会嗷嗷叫。 然后其他人看到蕾比也只会有一句“杀了她”的台词。 知道这缘由,所以布雷听到蕾比小天使说“宰了他丫”之类的话时也没有太惊讶。 就这样子,蕾比跟着布雷学了大半天的通用语。 而蕾比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一度令布雷以为自己有当老师的天赋。 要不是没有任何一条时间线证明自己时合格的指导者,布雷也许就真信了这种错觉。 可惜,布雷在记忆中翻找,发现自己没有教出来正儿八经的好学生。 太悲催了,教出来的全是问题儿童。 “今天就学到这里吧。”布雷合上了绘本,松了一口气。 “噢!”蕾比爽快地应了一声=V=。 蕾比其实时无所谓的,只要布雷陪在自己身边,你让她再学几小时都可以。 好学生,蕾比真的是好学生。 奈何布雷不是一个好老师。 “我们去码头吧。”布雷将蕾比抱起来说。 他从习惯摸蕾比的头,改成了习惯将蕾比举高高了。 “马头?”蕾比眼睛里面写满了困惑。 “是码头。” “噢!马头!” 布雷沉吟了片刻,觉得暂时不跟蕾比讨论这种过于复杂的东西。 “然后我们就去东大陆了。” “嗯。”蕾比这一次没有问为什么了。 其实她不是东大陆是什么东西,可是只要布雷说让她跟着一起去,她就会去了。 距离布雷跟蕾比相识,连一个月都不到。 可是旁人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蕾比对布雷的这种绝对信任,不管怎么想,都没法再短短一个月内培养出来。 但事实就是这样。 布雷看着蕾比可爱的笑脸,死鱼眼里稍微有了点色彩。 在跟自己自己记忆中重要的人相会时,他的眼神便不会那么死寂。 拉克丝也好,维吉妮亚也好,蕾比也好。 都会触动他记忆最深层的那一种情感。 对如今的布雷来说,不管那情感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只要时记忆中思念的,便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布雷曾经想过,要不要带着蕾比一起离开。 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东西很危险,超出了蕾比现在实力可以应对的范围。 但他又很自私地不想离开蕾比。 不过实话说,蕾比也大概不会选择离开布雷。 “布雷?不去马头了?”蕾比拉了拉布雷的衣摆,问。 比起前段时间,她说话已经流畅了一点。 尤其时喊布雷名字的时候,特别开心。 “去,现在就去。”布雷点头。 这个在击败了堕主投影后定下来的行程,大抵是不会变了。 --- 白面坐在了皇都的钟楼上,逗弄着手背上的怪鸟。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面轻声呢喃。 从布雷选择融合记忆那一刻起,白面就弃干涉他了。 “顺着自己的所有记忆去追寻?”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布雷选择去中大陆的时候,白面便大概明白他有什么打算。 “当——”大钟被敲响。 白面站了起来,放飞了云雀。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布雷跟蕾比乘坐着船,通过了大洋,抵达了东大陆。 虽然说中途在海上遇到了一些小意外,不过都被布雷摆平了。 因为解决得太快了,所以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事情都是布雷一个人解决的。 布雷也不在意,他顺手解决这些事情只是不想要这一艘船就这么沉了。 有点船啊,它说沉就沉。 要是没有他的话,这艘船上的人岂不是要全死? 不过布雷灭有想过的是,其实要是他不在的话,这艘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不管如何,他跟蕾比都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其实选择乘坐飞艇,时间会节省很多,只可惜布雷身上钱也不多。 他的确有很多方法搞到钱,但总是那样子也不太好。 所以日子拮据点就拮据点吧。 他说是一个冒险者,可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委托了。 “跟之前的地方不一样。”蕾比捧着脸,好奇地大量着周围的景色。 中大陆的建筑风格,是那种欧式的。 东大陆则是大量中式混杂着少量日式的那种。 所以蕾比觉得不一样也很正常。 毕竟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布雷,这里吃的也会跟之前的不一样吗?”蕾比问道。 在布雷的教育下,蕾比现在能说的话多了不少,而且重要都是很流畅。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蕾比学得快,还是他教的好,总之真是太好了。 “嗯,完全不一样。”布雷说道。 本来他是想要直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不过看蕾比对食物那么感兴趣,他只好先去吃东西。 他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一些金币,认真地数了数。 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黑吃黑好了。 至于你跟他说伦理道德,这对布雷的约束不大。 他一些记忆是遵纪守法的好良民,一些记忆则是疯疯癫癫的家伙。 在后者的影响下,你想要布雷守规矩是不可能的。 不如说他没有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的事情。 --- 半小时之后,一家餐馆里。 “还要。”蕾比像往常一样,舔了舔盘子后,对布雷说。 长期的野兽生活,让蕾比吃东西吃得特别干净。 这才是真正的光盘行动,盘子被舔得一粒米都没有。 讲你可能不行,蕾比的舌头可是跟狮子一样,长满了小倒钩。 假如你给她啃骨头,最后那一块骨头上面一定没有肉会剩下。 “麻烦再来三份一模一样的。”布雷默默地数了数钱之后,招呼来了服务员。 在不吃霸王餐的前提下,让蕾比吃开心一点吧。 “好的,稍等。”服务员瞥了一眼单子之后,点头后就吩咐厨房了。 “香料,好吃。” “肉,好吃。” “汁,好吃。” 蕾比舔了舔手指,可爱地说=V=。 她不懂得如何描述食物的味道,她只能告诉别人这好不好吃。 不过只要不是特别难吃的东西,蕾比估计都会觉得很美味,她一点都不挑。 “我要包场,让其他人都我散了。”一个穿着白云雕纹长袍的青年,进门后嚣张地说。 他身边有很多护卫,看得出来他身份不简单。 听到声音之后,很多人下意识就以为这是经典的纨绔桥段了。 不过布雷抬起了右眼皮,看着那青年。 哦,这家伙啊,他认识。 这是鸣子的弟弟来着,名字是云君。 很多时候他都会因为自己的瞎操作,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不然就是被做成傀儡,下场都挺惨。 但考虑到云君的纨绔性格,这些结局说是他咎由自取也不过分。 言归正传,在云君来了之后,店里的客人都有点为难的样子。 外地的人也许不知道云君是何方神圣,但本地的人可知道。 这可是那位丞相的儿子。 那位丞相品行端正,两个女人都端庄大方,实在难以想象这次子会如此的不堪。 自然,人们都只能腹诽,并不敢真的说出来。 随着护卫的驱逐,很多客人都叹着气离开了。 店里的老板跟服务员也只能一脸堆笑地凑了上去。 看不惯也要忍着啊。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然后云君注意到了布雷跟蕾比这一张桌子。 蕾比坐在凳子上,等饭菜等得脖子都长了。 她眨着眼,看着厨房的方向,完全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布雷则是一个困乏的样子,那憔悴的样子让人感觉他随时都会猝死。 “这里我包场了,快滚!”云君是要将这里包下来,然后招待自己的贵客们的。 至于云君心里的那些贵客,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云君的身后,冷眼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布雷,虽然蕾比不饿…” “但蕾比没吃饱。”蕾比沮丧地说。 蕾比她貌似也发现了自己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人上菜,不由得灰心。 当她不知道不上菜是因为云君的关系,她想的是另外一茬。 难道是自己把别人的东西都吃完了吗?哪可怎么办。 她能去郊外叼一点小兔子给店里的人做吃的吗? 其他人是不是也要吃东西,所以蕾比要叼很多很多兔子回来? 她皱起了小小的眉毛,尾巴也不摇了。 布雷瞅了一眼蕾比,又斜斜地看了看云君跟他身后那一群人。 布雷没有到护犊子护到病态的程度。 只是他觉得云君咄咄逼人的样子很不好。 “你这样不好。”布雷很老实地说。 他现在脑子里有很多的想法在打架。 不如宰了这个纨绔,再宰了后面那些人? 后面那些都是信奉紫女的邪教徒来着。 不行不行,这样总觉得有点太莽撞了。 他来东大陆一天都没有就要搞大新闻,不合适,真不合适。 可是蕾比还想要吃东西,不能就这么走。 “你是鸣子的弟弟?”布雷没有正眼看云君,而是随意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云君的表情就有点凝固。 “你认识云鸣?”云君惊疑不定地看着布雷。 云鸣的昵称就是鸣子,然而这个昵称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布雷坐在凳子上,觉得云君真是没礼貌啊,竟然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 而且要是布雷知道云君的想法,一定会愣住。 鸣子这个昵称很少人知道?不不不,中大陆那边跟她认识的人都知道。 其他人反倒是不知道鸣子的真名。 “不认识。”布雷想要说认识,不过好像这个时间线,自己没有遇到过她。 只好说不认识了。 云君听到布雷这个诚实的回答之后,发出了嗤笑声。 若是布雷这真是鸣子的熟人,云君还有点忌惮。 因为前段时间才归来的云鸣,父亲跟母亲都很关心。 甚至于皇帝陛下都很宠云鸣。 然后就是,她在不久之后还要成为皇子妃。 “将这个家伙扔出去。”云君大手一挥,有了决定。 护卫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蕾比的手,想要将蕾比扔出去。 连女孩都不放过,要说他们冷酷呢,还是该说他们忠诚呢。 不过很遗憾,蕾比也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这是什么?”一个护卫隔着蕾比的袖子,感受到了异样的触感。 他一拉,便看到了蕾比那狰狞的兽爪。 “不能看。”蕾比紧张地将宽大的袖子拉了回去。 她现在还没有到能完全将外壳给褪去,还留在一部分野兽化的部分。 尽管布雷说过,这样也挺可爱的,可蕾比依然是害怕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这个模样。 因为大家看到这样的她,总是会喊着“杀了她”这种话。 她不喜欢听这些话,不想被攻击。 “如果你换个场子该多好。”布雷无奈地说。 他牵着蕾比的手,往店外面走了。 今天的他,不太想要给别人带来太大的麻烦。 要是自己在店里面做什么的话,这家店可能会被迁怒。 “别想跑!”云君喝了一声,跟着那些护卫也走出了店铺。 云君后面那些信奉紫女的教徒,左右相望后,也便跟了上去。 不过,之后他们应该会很后悔自己贸贸然走出店铺的这个举动。 --- “死人了!?” “云君…是丞相的那个儿子!” 在一刻钟之后,店的前面横躺着之前闹事的那一群人。 “别吵,没死呢,都只是晕了。” “原来没死吗?” “那这一地的血是怎么回事?” “死了…有人死了…!?” “不是说没死吗?“ “丞相的儿子是没死,可他儿子的朋友死了啊。” 细心的人,立刻便发现那些信奉紫女的邪教徒都没有了呼吸。 那满地的血,都是他们的。 而杀了他们的凶手,带着蕾比找到了下一家店吃东西。 “羊肉好吃。”蕾比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沉浸在了吃这一项伟大的事业之中。 布雷也是淡然地坐在对面,悠哉游哉地品尝东大陆的菜肴。 两人很从容,没有受到刚才那事情的影响。 该犯困的布雷还是犯困,该吃东西的蕾比还在吃东西。 “嗯,沉甸甸的。”布雷用手感受了一下袋子的重量,自言自语道。 这些都是他从云君身上拿来的钱,数量相当多。 用着丞相儿子的钱吃饭,感觉还不赖。 心理负担?完全没有呢。 今天家里有客,昨天加班没存稿,所以无更 鸣子睡醒了,但是她没有立刻起来。 她双眼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方的灯在视线内不停地转着。 她之前的流浪生活,这一刻像是虚假的一样。 曾经浪迹天涯的她,因为母亲的病情而回来了。 明知道回来之后,她就不能像从前那样离开,她还是毅然地回来了。、 她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很开心。 只有她没有那种心情。 她只觉得很迷茫。 啊,明天是就是婚礼来着?对象是二皇子。 她即将要成为二皇子妃,心里却毫无波澜。 这一切她都料到了,尽管说她看上去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可是她并不是没脑子的。 果然这个地方对鸣子来说,永远是一个笼子。 不过这一次不是别人将她关进笼子里面,而是她自己自愿回来的。 也许说为了看自己病重的母亲一眼,而失去自由是很亏的事情。 但有时候,事情无法用亏不亏来衡量。 当初鸣子离开是母亲送自己走的,这一次她为了母亲回来,算是冥冥中的因果关系了。 “我到底都在想着什么啊。”她自言自语道。 终于,她打算起身了,离开这很容易就让自己怀疑人生的床。 估摸着下去之后,自己的妹妹云姬就会兴致勃勃地来给自己梳头发。 至于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她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鬼混去了。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她可是离开这个地方很多年的,她从小时候就跑出去了。 但是时隔多年归来之后,她发现什么都没有变化,没有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明明听说别人离开家里一段时间之后回来,会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离开了房间之后她就又要成为一个端庄的丞相府千金了。 追求恋情的流浪者这个身份,她以后都用不上了。 毕竟她很快就会成为二皇子妃,到时候恋情早就跟自己无缘。 “嗯?”然而,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周围有异样。 她抓起床底下被藏起来的臂甲,将绑定在臂甲上的钩爪甩向了某一个方向。 一个人单手抓住了这个钩爪,然后又有更多的人从窗帘那边出现。 “...”直觉告诉鸣子这些人不怀好意。 不对,根本不需要直觉,能够冷不丁闯入别人房间的家伙就不可能是好人。 难不成还能是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吗。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鸣子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一群人。 她房间内的全部都是女性,穿着统一的服饰。 那是一套上俭下丰的服饰,上身短襦,下身百褶长裙,总体色调为深紫,这种紫色近乎黑,给人很不祥的感觉。 衣裙上的图案也不是日常中能够看到那种,而是很有宗教意味的复杂纹路。 每一条纹路都似乎在展示着一个典故。 鸣子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抓紧了自己的臂甲,随时准备反击。 “很简单。”为首的女子全是化作线,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看到这一幕,鸣子再蠢也明白过来对方是怎么无声无息进来的。 不过身体变成线这种操作,她确实没法第一时间想到。 正经人怎么会变成线啊。 “本来仪式不应该是今天进行的。”站在前面的女人,说着鸣子听不懂的话。 什么仪式?什么今天? “不过安京城出了一点意外,所以只能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请你配合我们了。” “配合你们?”鸣子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削弱,还更深了。 “来人!!!!!救命呀呀呀呀呀呀呀!”对此,她选择了喊人。 在丞相府摇人,她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只不过那些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鸣子喊人过来,甚至主动围了过来,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一些肉眼难以看清的丝线,捆住了鸣子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作为紫女大人成熟的容器,你该学会自我奉献了。”那个女人轻声说道,然后手摁在了身边的另一个人头上。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个被摁住头的人就化成了游散在半空中的线。 这些线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下子就恢复回人的形态。 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鸣子房间里,不消一会就充斥着游离的丝线。 每一根丝线都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轻微地蠕动。 一想到这些线本来是一群活生生的人,鸣子便不由得退后了一点。 “你有病吧,我又不信你的紫女。”鸣子吐槽道。 “你要等的护卫,可能要半小时之后才能来到这里吧。” “到时候,什么都结束了。”剩下的最后那一名女子妩媚地一笑,完全不听别人一句话,好像是聋的一样。 “你将会完成一件无比伟大的事情。” 鸣子还是没有听懂这女人大部分的话,只不过她倒是听懂了丞相府护卫一时半会来不了的这个事实。 出现在鸣子房间里面的这群女人,全部都是信奉着紫女的教徒。 而紫女的这种信仰,在云都国本身并不是邪教。 可是当信奉紫女的教徒们,听到了紫女的神谕之后,她们就渐渐朝着“邪教徒”转变了。 神明需要她们奉献,需要她们为神的降临贡献力量。 然后她们就欣喜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只为了看到自己信奉的神,到底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估计正常人,看到这里一定觉得这些家伙都疯了。 但疯了没疯,谁又知道呢。 能够确切肯定的只有她们为了黄金种降临,可以策划一场长达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计划。 之前又教徒们衍化出来的丝线,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涌向了鸣子的胸口。 鸣子错愕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点点地打开,裂口处没有一滴血。 那口子更像是一块布被硬生生撕开的样子。 丝线就是顺着这个诡异的口子转进鸣子的身体里面的。 “请让我看到您的尊容。” “请您降临到我的面前。” 女子缓缓地跪下,无比虔诚地说道。 鸣子想要说话,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主了一下,说不出来一句话。 此时此刻,丞相府的人还在忙于对付毫无征兆铺满周围的丝线,完全没有办法及时来到鸣子这边。 不管鸣子的母亲如何叫喊,云姬怎么焦虑,都没办法改变这尴尬的一幕。 这些丝线比那些钢铁还要难斩开。 没人可以阻止这疯狂的女人让紫女降临的过程。 要是一切都发展顺利的话,的确如此。 “哗啦!”一把大剑将房间的天花板劈烂,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跟着瓦砾砖头一起掉在了地上。 布雷全身都是灰,看上去很狼狈。 不过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拖着大剑走到了鸣子跟那个女子中间。 女人被布雷的出场方式惊到了,一时间忘记了祈祷。 一身烂黑袍,憔悴得一副随时要猝死的样子,身上还有大剑跟长剑这怪异的搭配。 怎么看他都要比邪教徒更加可疑。 你指着布雷说,他才是邪教徒,也许都有很多人会相信。 ““你是谁?””鸣子和那女子,异口同声地问。 布雷愣了一下,顺便歪了一下头。 他是没想到鸣子也要问一次。 “布雷 克拉斯。”既然她们诚心诚意地问自己名字了,布雷就大发慈悲地告诉她们好了。 说罢,他用剑把要塞进鸣子体内的丝线被拨了出来。 丝线挤成了一团缠绕在剑尖附近,没有半点灵动的美感。 再然后,布雷将这团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剑尖送进了那女人的胸.口中。 那女人瞳孔猛地一缩后,便开始溃散。 她难以置信地用双手抓住布雷的剑。 面前这个家伙,出现之后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便一剑刺了过来。 布雷俯视着眼神充斥着怨恨的女人。 即便是被自己杀掉了,眼中的那一份憎恨都没有消失。 布雷夺走了她一睹紫女真容的机会,所有人那么久的努力,被布雷就那么随手一剑给毁掉了。 “我不会就这样死的。”女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死去的人瞳孔会溃散,但这个女子瞳孔明明都溃散了,却依旧能够动。 布雷的心眼可以观测到她的身体里没有生机。 但她的灵魂给身体被“线”绑住了,没有消散。 “哦。”布雷很无所谓地回了一句,将她推开。 大剑的剑刃顺着就从她的体内抽.出来。 这个女人还可以动,还可以说话,单纯是因为紫女的干涉。 不过对布雷来说,这人没有任何威胁。 这一推之后,那女人便再也没有动弹。 “你想要来卡普拉斯,对吧。”布雷对着鸣子开口说道。 鸣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布雷。 “你在跟我说?” “不是,我在跟祂说。”话音刚落,布雷又无缘无故地一剑刺向了鸣子胸前的口子。 不过这一剑下去,鸣子并没有死,甚至没有流血、连伤口都没有增加。 这一剑在“贯穿”了鸣子之后,气势不减地将某样东西从她体内钉到了墙上。 “你不用那么费心了,想要降临投影的话,我直接帮你。”布雷平静地看着这身影的主人,说道。 布雷的旅途早就开始。 但仔细数数他所做的选择,到底有多少是正确的。 用其他时间线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做饭,也许谈得上是正确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件。 挫败感不断地累积,压在了布雷的心里。 将这些混乱的记忆一点点剥落的话,剩下来的只有一个正在坠落的空壳。 他的视线中是迷茫的鸣子。 他浮现的记忆则是白面的记忆。 他尚未得到一切,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这里的鸣子跟他并没有任何羁绊,即使自己打算去重新找回那种羁绊,也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这种带着刻意目的的举动,是错误的。 之前他在皇都跟拉克丝和维吉妮亚接触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她们的所有习惯、每一个小细节,自己都可以记住。 布雷也许可以通过一些方法将自己跟别人的关系变回“曾经”那样。 可是那样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样属于他的经历都没有,他是在复刻其他布雷的过去。 他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一个布雷 克拉斯。 他只是知道自己是布雷 克拉斯,可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已经完全想不通了。 在开始之前,他觉得得到了这些记忆,自己能够得到解决卡普拉斯死局的方法。 然而等到他真的融合所有记忆,他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有人都是以失败告终,自然没有正确的路给布雷去选择。 毕竟要是成功了,就不会有这一条时间线的存在,他也不会站在这里。 于是,他只能自己找出那可能解决这一切的方式。 他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一个只有现在的他可能够办到的事情。 那就是让所有的黄金种都陷入虚弱之中。 一旦黄金种虚弱了,就没有能力干涉卡普拉斯,世界之壁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毁掉。 所有的败笔,根源都是世界之壁。 而在往后面追溯的话,会发现处处都是黄金种的身影。 尽管说执行者是转生者,可幕后的是黄金种。 既然那些黄金种想要投影到卡普拉斯之上,那么布雷就成全他们。 只要投影被杀掉,对应的黄金种就要承受对应的反噬。 他不需要一个人面对无数真神,他只需要杀投影。 这便是他所想的,他要做的。 就连白面都无法将黄金种杀绝,那么布雷自然也不可能。 可将黄金种无力化,难道不也是一种方式吗。 此时此刻,被钉在墙上的那身影,正是「天之织者 紫女」的投影。 祂想尽了办法要降临到卡普拉斯,如今终于是降临了。 可是祂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祂是被迫降临的。 正常的降临方式,是祂借助鸣子的肉体来降临,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强行从鸣子身上剥离出来。 “你到底是哪个家伙!?”在紫女看来,凡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祂下意识就意味布雷是另外的黄金种投影。 被黄金种背刺,令紫女陷入了愤怒。 祂连剑都没有**,硬是从墙上下来了。 下一秒,整个丞相府化作了一堆线。 布雷顺手将鸣子拉了过来,然后用长剑将挡住自己视线的线都给斩开。 跟上一次对战堕主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布雷没有能够将长剑没入对方投影的体内。 这样一样,这个黄金种投影的概念被压制的程度就大打折扣了。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是黄金种吧。”布雷抬起了右眼皮,说道。 “...”紫女的投影显然愣了很久。 祂的确是当布雷是黄金种的投影,但难道不是吗? “我叫布雷 克拉斯。”布雷幽幽地说。 “我跟你不一样。” 布雷如今用来定义自我的东西,只剩下“布雷 克拉斯”这个名字还有改变灭亡结局的这个目标。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任何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你是…低等种?”紫女在良久之后,认清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嗯,黑铁种。”布雷点头。 黄金种总是会对这种事情很惊讶,好像低等种能影响到祂们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他走了一步之后,本来被转化为线的所有景色,陡然一变,变幻成了一个小村子。 在这个村子里面,只有紫女的投影跟布雷。 还有那天空一排的大雁。 “来,编织你的规则。”布雷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本来抬起的眼皮又垂了下去,似乎下一秒就会由于太困而睡着。 紫女的概念是「编织」,这编织包括各种抽象的事物。 即使是规则都可是现场给你编织出来。 哪怕是“男人才可以生孩子”这种规则,都可以给你编出来并且实现。 只不过,在绝响的压制范围内,祂还无法编织那么离谱的规则。 但编织一些简单的规则还是信手拈来的。 “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不悦。”紫女有点恼怒。 本来面对过于弱小的低等种,祂是不会有那么多的情绪的。 可是布雷给予祂的刺激实在是太过了。 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心像世界是吧,只有低等种这样拥有文明的小东西才能拥有的能力。” “不得不说,很奇妙。” “不过,人类你似乎觉得自己很强大?” “就因为有心像世界吗?” 紫女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 这是高等种对低等种的正常态度。 刻在骨子里的“瞧不起低等种”。 要不是布雷让祂过于愤怒的话,祂甚至有心情跟布雷聊几下才将布雷杀了。 祂将钉在自己身体里的大剑,狠狠地抽出来,将之扔回给了布雷。 布雷轻描淡写地就将大剑被接住了。 “来,试着用你手里的武器伤害我。”紫女从容地说道,似乎是在反击布雷之前的那句话。 祂编织的规则就算是在心像世界里面都是有效的,而祂编织的规则是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简单又粗暴的一条规则,却让祂处于不败之地。 “真是奇怪的要求。”布雷走向了对方。 随着他走的每一步,景色都在变换。 不知不觉间,小村子换成了堆满了尸骸的黄沙战场。 布雷很朴素地朝着紫女的投影挥砍了一剑。 “看吧,人类,这就是…”紫女的投影本想要嘲讽布雷,但祂想要抬起手指着布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手了。 “赶紧编织下一个规则吧。” 刚才紫女是在绝响的心像世界中编织的规则,现在已经是比尔斯的心像世界了。 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绝响会现在就觉醒了自我意志。 因为这是布雷跟比尔斯的努力。 不需要经历大将军那无尽的轮回,就可以提前让绝响“诞生”。 “开什么玩笑!”紫女的投影表情又惊又怒。 由于概念被压制,所以祂没办法快速地编织规则。 而布雷利用了这一点,完美地用心像世界切换这个方式解决了问题。 但是,正常而言,谁拥有两个心像世界啊。 而且,谁又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疯狂切换心像世界。 只要不是疯子,就没办法令自己的心境在一瞬间之间变换。 一个人快速地切换心像世界,就像是一个人疯狂地在喜怒哀乐之间切换。 “你只是一个人类,一个低等种。” “嗯…”布雷完全不打算去反驳。 事实就是事实,他没有必要去反驳。 使用「剑心通明」,然后使用「心眼」。 最后接上普通的一剑。 “啊!!!!!!!!!!!!”紫女的投影受到伤害的同时,发出了惨叫声。 不单单是投影,即便是世界之壁外的紫女本体,也受到了反噬。 布雷这一剑,无比精确地刺碎了紫女跟投影之间的连接点。 不同的黄金种投影,需要不同的方式去应对。 而布雷知道这一切。 “你做了什么!?”紫女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单单是刚才的一切,从祂降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时候起,祂都难以理解。 面前的这个是低等种,没有概念的低等种。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投影会如此轻易地被击杀,这不可理喻。 布雷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这个投影面前,俯视着对方。 “退场了。”布雷这话说得很没有精神,深深凹陷的右眼如一潭死水。 就是这么一句毫无气势的话,让直接听到的紫女不寒而栗。 透过投影,紫女跟布雷对视了起来,最终败下了阵来。 祂是黄金种,祂绝对可以杀死布雷。 只要布雷没有概念,那么就无法杀死神明。 但祂还是恐惧了。 祂看到了布雷身后那无数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张大网。 错综复杂,然后任何沾在网上的猎物都会被猎杀。 这是拥有「编织」概念的紫女所看到的景色。 只有祂,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某个恐怖的事实。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 一个卡普拉斯默许存在的“共同体”。 “我伟大的母亲,你到底是想要造出来一个什么怪物。” 布雷无法超越神,可是…他依旧是一个怪物。 紫女的投影散成了线,零散地落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而布雷则是收起自己的剑,无声地看着某一个方向。 虽然说紫女想到了很多,但是祂想的都是错的。 并非是世界的意志“造”出了这个“怪物”。 这只是因为一些微妙的巧合而诞生的“怪物”。 布雷看向了窗外,以丞相府为中心,大面积的建筑化作了线。 而理所当然地,人也化作了线。 刚才紫女的投影咋子一念之间发动的概念,终究是影响到了周围。 即便是布雷,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除非他跟当初一样,将绝响埋入黄金种投影的体内。 不过那种情况很难得,毕竟不管如何,那投影也是属于黄金种的。 所以说…丞相府的应该也受到了概念的影响。 而此时此刻的鸣子,却恍然不知。 “你是谁啊?”神经有点大条的鸣子,好奇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布雷。 “布雷 克拉斯。”布雷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 他在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陷入了一下会的沉思。 他应该告诉鸣子,丞相府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吗? 如果说出来的话,鸣子一定会哭。 不对,就算自己不说出来,等到她发现了之后,也会哭。 鸣子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感情很丰富,跟自己截然不同。 很难相信,会有时间线跟鸣子联系如此深。 而那条时间线,还是白面的时间线。 要知道,布雷跟鸣子完全就是两类人。 但事实就是事实,白面跟鸣子曾经的一点一滴,都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忘不掉了。 “去看看你的家人吧。”布雷沉吟了良久后,对鸣子说。 “啊?”鸣子愣了一下。 布雷也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从房间里跳了出去。 没有被转化成线的只有这一个房间——而理由是绝响在这里。 “喂喂喂,大哥你别跑啊。”鸣子抓着窗边,想要喊住布雷。 可引入眼帘的景色,令鸣子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什么。 到底都是线。 就好像一只猫玩弄毛线球之后,弄得房间满地都是线。 不不过这一次不是房间,而是大片大片的街道。 甚至包括了丞相府。 没有人,没有动物,四周围寂静是如此地寂静。 鸣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夺门而出。 --- 布雷能够猜到鸣子正在做什么。 应该是在确定自己家里人的生死吧。 很遗憾的是,无人生存。 就在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死了,真是让人一点实感都没有。 然而死亡就是那么突然的事情。 可能之前会有数不清的预兆,但是等到了那一刻的时候。 依旧会让人决定死亡时那么的突然。 原本布雷在想,要不要带上鸣子一起旅行。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总归到底,那一份悸动是其他时间线的。 真的每一个时间线的记忆都纠结的话,布雷可能就要带走自己的妹妹,甚至于帝国的公主殿下。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布雷要带上蕾比呢。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一时兴趣。 你说羁绊的话,很多时间线甚至都不曾接触过蕾比。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于是布雷决定想不通就不想了,不要让自己那么头疼。 本来每天头就很痛,再纠结有的没的,他估计会受不了。 面不改色地离开了安京城那被化作了线的地方后,布雷发现其他地方还是一切如旧。 人们似乎没有了解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等下大家知道了之后,这里就不会那么安逸了吧。 布雷决定趁现在好好逛一下。 “要买苹果糖吗?”一个小贩,冲着布雷挤眉弄眼。 一般来说这种东西都是向女人小孩推销的,男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可是客人着实有点太少了,小贩现在是逮到人就问。 “苹果糖?”布雷看着对方手里的糖。 外型的确很像苹果,是用深红色的糖做出来的。 “给我一个。”布雷说道。 “不对,给我两个吧。”他又多买了一根。 原本他只是想要给蕾比买一根的,但是他忽然之间自己也想要吃一个。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一根筋抽了。 “好好好。”小贩一开始都没有想过布雷会买,布雷这一句话让他喜出望外。 “这个好吃吗?”布雷左右手都接过苹果糖之后,问了一句。 当然了,这个其实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好吃,当然好吃。”小贩自信地说道。 不管好吃不好吃,你总不可能从小贩口中听到“不好吃”这个评价。 又不是想着要如何亏钱,这么说自己的糖不是搞自己嘛。 布雷作势就咬了一口苹果糖。 “等一下,不能咬的啊,这位先生。”小贩一见布雷的吃饭,就立刻制止道。 布雷抬起了眉头,有点困惑。 “那么大的糖果,当然是要舔的啊。”小贩说道。 “哦。”布雷应了一声。 说得也是,那么大的糖,牙口不好也咬不动。 不过布雷注意到了这苹果糖是空心的。 “你这糖是空心的?”布雷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这次轮到小贩迷茫了。 虽然说,糖果做成空心,是为了节省成本。 而且跟实心的比,相同的糖量还能看起来更大。 况且实心的你也咬不动。 市面上都是空心的,所以小贩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也没有坑布雷,这糖卖得一点都不贵。 忽然,小贩警惕了起来。 莫非这个客人是来找茬的?也是,男的买糖果吃实属少见。 如果是来找茬的话,就一切都想得通了。 “难道就没有实心的吗?”布雷下意识问道。 但是这个问题在小贩听来就完全变味了。 看吧看吧,果然是来找茬的。 不过好在他功力深厚,丝毫不畏惧有人来找茬。 “这位先生,这种糖可没有实心的。” “有什么区别吗?”布雷又问。 “区别可大,你想啊,你人实心跟空心区别大不大。” “区别不大。”布雷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 哦豁,要来了吗?小贩撸起袖子,准备跟布雷大战三百回合。 却没有料到布雷鸟都没有鸟他,直接就走了。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喂,你不找茬了吗?” “喂!” --- 布雷并不知道自己被当作了找茬的人。 他只是在想空心跟实心的事情。 “布雷!”蕾比在旅馆里面等布雷等得都要成为废狮子了,看到了布雷回来才复活。 蕾比用尾巴卷着布雷的裤管,乖巧地站着。 她双眼盯着布雷手里的苹果糖,挪不开眼。 尽管蕾比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可那种香甜的气味很诱人。 应该是甜的。 所以蕾比喜欢。 肉跟糖,蕾比都喜欢。 “这是买给你的。”布雷将苹果糖交到了蕾比手里。 他怀疑再不给蕾比的话,他就要喊人来拖地板了。 “还有,那个小贩说这糖不能…” 布雷的那个“咬”字还没有说出来,房间就响起了“嘎巴”一声脆响。 看到了蕾比轻易地咬开了糖果之后,布雷就没有说下去了。 “布雷要说什么吗?”蕾比没有继续啃,似乎在等布雷说话。 “没什么了。”啃就啃吧,谁规定这就一定要舔着吃呢。 况且蕾比的舌头舔这个苹果糖,就跟钢丝球刷这糖果一样,也慢不到哪里去。 于是蕾比吭哧吭哧地将苹果糖吃完了。 “好吃。”蕾比摆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0V0,尾巴摇得飞快。 蕾比的言外之意应该是“还有吗”。 “没有了。”布雷摇摇头,语气有点无奈。 “噢。”蕾比略显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振作了起来。 她跳到了床上,举起了布雷给自己的绘本。 “布雷,教蕾比说话。” “好。”布雷颔首,很爽快地答应了。 果然还是不懂为什么自己唯独是带着蕾比一起旅游。 他一边教着蕾比,一边顺着蕾比的头发。 “蕾比,你觉得人是空心的话,会怎么样。” “浮起来。”蕾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蕾比,我是一个空心的人吗?” “不知道。”蕾比有点懵逼地回答0A0。 此时的蕾比在想,如果不把一个人切开的话,怎么可能知道是不是空心的。 不过蕾比不想要切开布雷。 “蕾比猜是实心。”蕾比又说了一句。 “为什么?” “要是布雷是空心的话,布雷就浮起来了。”蕾比如是说。 好有道理,布雷竟然无言以对。 “蕾比真厉害。”布雷夸了蕾比一句。 开心的蕾比扬起头,蹭了蹭布雷的手。 而白面默默地看着窗里的一幕,又回想起满地的丝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布雷是在追寻那错乱记忆中的真实。 但他没有想过布雷实际上是为了寻找黄金种的投影。 通过创伤黄金种来改变之后的走向吗? 从理论上,这有可行性。 因为很多时候,要是没有黄金种的插手,事情不会变得那么恶劣。 他没有阻止布雷去融合这些记忆,真的是对的吗。 还是说,就跟之前一样,他又一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白面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因为他无法未卜先知。 在一座氛围很抑郁的城市中,有那么一间房子。 破败不堪,时不时能够听到老鼠吱吱的声音。 要是落雨的话,雨水可以轻易地飘进来。 这个城市叫什么不重要。 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在落地镜前,不断摆着各种可爱笑脸的女孩 这个女孩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很经典的哥特风格短裙。 她精知得就像是一个应该被放在玻璃柜里面的洋娃娃。 她的存在跟这房子,乃至整个城市都格格不入。 “嘻嘻,我看上去真可爱。”这位名为巴芙拉的女孩,捧着自己的脸,陶醉的说。 尽管这种举动很自恋,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可爱。 还有一点要提一下,这位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女孩,实际上只有一岁。 你没有看错,是一岁。 这是巴芙拉诞生后的第一个生日。 在不久之前,她还不过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能够从婴儿短时间内成长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只能依靠法术或者神术了。 到底是谁才会想着让一个婴儿那么早熟? 这个谁不是别人,正是巴芙拉自己。 确实,婴儿自己想要自己早熟倒也合理…个鬼。 这听上去就很诡异,也完全无法解释得通。 说先无法解释的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法术。 还有就是,巴芙拉甚至不是普通的婴儿,还是一个弃婴。 她到底是一个异常到什么程度的一个怪胎? 她对着落地镜摆出了一个模特的姿势,然后稍稍睁大了自己的右眼,闭上了自己的左眼。 那右眼中是妖艳的紫色流光。 瞳孔的深处是一个不明显的莲花。 她的确是一个怪胎,她是一个呱呱落地后便拥有无穷学识的婴儿。 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承载了所有轮回的记忆。 她是转生者。 当她得到记忆的那一瞬间起,是不是婴儿都无所谓了。 唯一可以拘束她的,唯有婴儿的身体。 但成长到能够使用魔力的时候,这些便不能问题了。 例如现在,她就可以强行让自己成长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不过虽然她拥有过去的记忆,不过对于她来说,她还是她。 一个可爱的、稍微有点调皮的女孩。 不管是心态,还是想法,她都是女孩。 之前的所有,都像是在读一本日记那样。 她提了提靴子,然后看着窗外那些麻木的人们。 由于徭役和重税,这里的人过得都很痛苦。 不过痛苦到了最后,都会成为麻木。 很多孩子在刚出生就被丢弃,因为养不起。 还有小小的孩子,会被卖出去。 而巴芙拉本来就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她是一个稍微特殊的人而已。 如果她不是转生者的话,要不就是在婴儿的时候就冷死或者饿死。 要不就是艰难长大之后,被转手卖掉。 巴芙拉觉得自己那么可爱,一定可以卖出一个好的价格。 这是一个无聊的城市。 在人的身上体现不出来任何光辉。 也没有任何混乱的种子在这里发芽。 一切如旧,并且会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小女孩用一种冷漠的表情,注视着街上的人。 无聊透顶啊,她想要看到的是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这个世界太无聊了啊...” 她…嗯? 忽然之间,巴芙拉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脸上升起了一道嫣红。 “啊啊啊!!!我想到了啊。”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现在才想到呢。”她才长大成人,能想的东西也不多。 “是布雷先生啊!” 巴芙拉捂着自己的头,她感受到自己的脑髓在颤抖。 这是因为过于兴奋,而颤抖啊。 到底有什么能够比一言不合就捅死自己的布雷先生还有趣的人呢? 没有啊。 “没错,只能是布雷先生啊。” “太好了,这一次竟然可以那么早地想起以前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巴芙拉喜极而泣,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真的开始哽咽起来。 正常的情况下,转生者会在成长了一定程度后才会“醒来”。 那样子的话,转生者那一次的轮回就会拥有自己的三观,而不会被之前的影响。 但巴芙拉这样,诞生后便“醒”来的,三观也便没有了塑造的可能性。 她大概率会延续之前那次错误转生残留下来的三观。 幸运的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会保留个体的独特性,不会成为另一个乔纳森或者马瑞克。 噢,乔纳森跟马瑞克这两人,就是巴芙拉的上一辈子。 用上一辈子来形容总觉得怪怪的,毕竟这样才过去了一年。 转生者也没少轮回成女性,所以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太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膛,之前拿漠然的表情褪去,只留下愉快。 “一定要等我啊,布雷先生!” “一定一定要等我!” 巴芙拉爬上了楼顶,深呼吸了一口气。 清爽的风吹起了她的裙摆,摆弄着她的刘海。 “出发咯。”她掏出一根魔法棒,轻快地挥了几下。 然后一只半透明的有翼怪物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巴芙拉摸了摸这只怪物的头,然后坐到了宽大的后背上。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哪一位杀了自己前身的布雷先生了。 你觉得她是去报仇或者搞事情? 不,天大的误会。 她已经被记忆中那个霸气无比的布雷先生深深折服了。 她现在是赶着去追偶像呢。 这可是一个能够把转生者瞬杀的厉害人物,巴芙拉把布雷当偶像有什么毛病吗? 完全没有。 --- “啊嗤——”布雷站在了秋风里,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入秋了,天气也冷了。 布雷身体没有强壮到不知春冬变换的程度,所以秋天来了还是老老实实穿过了一件。 那薄薄的披风防御还不错,但完全不是御寒的道具。 布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是感冒了。 “布雷冷?”蕾比撒欢了在布雷周围乱跑。 “有点吧。”也不能说是冷,是能说是凉。 只不过布雷也不打算给蕾比解释那么多东西。 说太多了,蕾比一时间记不住。 蕾比记性是很不错,但她不能一次习惯记很杂的东西。 “蕾比不冷。”蕾比摆出了强壮的动作,配上了骄傲的小表情=V=。 “蕾比真厉害。”布雷很自然地夸了蕾比一句。 也不算是硬夸吧,就是很习惯这样。 说到习惯,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习惯了,也不知道那些习惯哪些算好,那些算坏。 “回去镇子会暖一些。”布雷对蕾比说道。 现在他跟蕾比,是在东大陆。 东大陆的季节变化,可能是最明显的一个大陆。 春夏秋冬,季季分明。 中大陆几个季节温差虽有幅度,可也不到东大陆那么夸张。 东大陆的秋,便是真正的秋。 尤其是在满是枯黄老叶的林子中,秋意更浓。 也因此,置身其中的人觉得更凉。 回到城里,就会暖上不少,最起码风不会那么大。 他来这个鬼地方,则是因为跟贝特利见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布雷这些年来老是找邪教麻烦,贝特利很喜欢布雷。 时不时遇见了就会聊点东西,喝点酒。 噢,聊天内容大部分都是论如此杀邪教徒。 布雷跟贝特利直言了,自己对毁灭邪教大行动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单纯想要杀了黄金种的投影。 但没想到贝特利可来劲了。 毕竟,毁了邪教徒的信仰,这可比屠杀还要恨。 贝特利对布雷现在说得最多对话便是“还是你狠”。 布雷一阵无语,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跟一个杀人不眨眼、分分钟会屠尽一整个邪教教会的家伙凶狠。 贝特利在邪教徒面前那狰狞的样子,那叫一个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贝特利也不是光聊天那么简单。 他还喝酒。 不是不是,他还会帮助布雷一些忙,尤其是情报方面。 布雷在贝特利的帮助下,总算是对下一个目标有了眉目。 他下一个目的地是西大陆——的天空。 凡人的势力貌似一时间没有谁打算召唤黄金种投影来着,所以贝特利跟布雷只能协商协商去找青铜种了。 提到西大陆的天空,布雷就秒懂了。 应该是要去圣山找那些天使。 作为一种宗教生物,天使确实比谁都乐意召唤神明的化身降临。 “啊嗤——”布雷还在想事情的时候,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在不强行破八门的时候,他身体不会强悍到哪里去。 只是,这一次打喷嚏,布雷感觉不是自己虚,而是有人在想念自己。 会想念自己的人有点多,布雷也不好推测是谁。 总不可能是死掉的乔纳森吧。 “布雷,过来。”蕾比走到了布雷跟前,摇着尾巴。 “怎么了?”布雷不解地看着蕾比。 “布雷现在暖和了吗?”蕾比突然问道。 布雷愣了一下之后,摸了摸蕾比的头。 “不冷了。” 蕾比在靠近了布雷之后,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了一阵热气。 虽然说控制得还不是很成熟,但她也在努力地控制着,以免热气变烈火。 “嘻嘻。”小暖炉蕾比抱住了布雷,可爱地笑了几声。 西大陆,是一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世界。 不过,异域风情也是相对而言,中大陆对于西大陆而言又何尝不算是异域风情呢。 西大陆拥有着卡普拉斯大部分的沙漠地带, 但这些沙漠并非全然是毫无生机的,在沙漠之中穿插着大量的绿洲。 这也是西大陆能够拥有那么多人口的理由。 有水源,才会又绿洲。 而有水源,也自然会有人住在这个地方。 西大陆不单单是拥有卡普拉斯大部分沙漠地带那么简单,它还同时拥有大部分的雨里地带,资源实际上并不会比其他大陆逊色。 布雷跟蕾比坐着船只,安安稳稳地来到了西大陆中属于日曼帝国的埃拉塔巴。 也就是中途船只遇到了莫名其妙的青铜种而已。 布雷顺手就杀了,所以路上没有起什么风浪。 比起青铜种跟白银种,布雷还是比较担心自然灾害。 要知道他的剑也没有逆天到可以改变天气。 幸运的是,有一条时间线的布雷努力学习了各种水下作战技巧,所以他并不担心落水后会被淹死。 水里遇到了海族都可以过几招的样子。 总而言之,一路平安。 什么载具杀手,都是骗人的,有他的载具才会平安才对。 要是布雷不在的话,船上的那些人早就被海族给生吞活剥了。 “噢!是麦子色!”蕾比指着一个扛着米的野蛮人,雀跃地说道。 这是蕾比头一次看到野蛮人,所以很好奇。 第一次?哦,好像是…布雷这一次没有带蕾比去找占卜婆婆。 “…”被蕾比指着的野蛮人古怪地看着蕾比。 看见是一个小女孩之后,他也没法怪罪别人,便默默地走了。 如果不是小女孩的话,这野蛮人早就恼了。 “不要这样指着别人。”布雷轻声说道。 “为什么?” “别人会不爽。” “噢!”聪明的蕾比同学一下子就学会了。 日曼帝国的主要人口是野蛮人,灰发红眼是最大的特征。 同时比起西大陆另外一个属于兽人的国家,日曼帝国宗教更加盛行。 所以布雷才来埃拉塔巴,而不是选择去其他地方。 如果没有偏差太大的话,他可以试着在这里找到一些尝试召唤天使的人。 这一次信徒们也不是献祭什么东西换来神的降临,单纯是通过简单的祭祀来祈求天使的到来。 貌似贝特利也没有来这边,估计是因为这些家伙不算是邪教徒吧。 布雷也不是什么带恶人,来这里并不搞破坏。 他只不过是想着,天使来了之后,顺着天使来地上的那道门,去天使的圣山。 印象中没错的话,有一支天使族群的一直在倒腾关于真神的事情来着。 “蕾比想吃西大陆的东西。”蕾比扯了扯布雷的披风,满怀期待地说道。 她很想知道西大陆的食物是怎么样的。 真好啊,无忧无虑的蕾比喜欢的东西除了布雷就是吃喝。 布雷单手捧着蕾比的脸蛋,点了点头。 “没胖,那我们就去吃吧。” 不过貌似也不会胖,平时的吃喝也不过是勉强够蕾比的消耗罢了。 营养没有过剩,可能还有点不够。 可是布雷钱就那么一点,不能再铺张浪费了。 虽然说蕾比绝对会光盘,也不算是浪费。 “好~”蕾比尾巴摇得飞快,不小心就将路边的一个垃圾通砸变形了。 布雷的右眼稍微睁大了一些。 紧接着他就抱起蕾比,快速离开作案现场。 被逮住了,又免不了要罚款。 不过也好,顺便赶路去找餐馆。 布雷对这个城市有印象,所以带着蕾比去了一家记忆中味道很不错的店。 还是老样子,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 布雷站在了店门口,腋下夹着尾巴还在摇的蕾比。 蕾比似乎并不知道布雷为什么要逃跑似的离开,她以为这是布雷跟她在玩。 殊不知布雷是为了躲避罚款。 “布雷没有蕾比快~”蕾比蹭着布雷,说。 “确实…”布雷没有反驳,因为他是不够蕾比快。 他的确融合了无数的记忆,可这些记忆又不会忽然之间帮他锻炼身体。 即便是有某天时间线的布雷身体素质很强大,也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布雷知道的那条时间线体素质强的布雷,完全是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打滚,强行练出来的。 看,抱着蕾比跑了那么远的一段路之后,他有点喘气了。 “您好,客人,请问几位?”一个服务员看到了门口的布雷,下意识就迎了上去。 可是他看清楚布雷的样子后,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咙,说不出口。 这家伙,不会是逃犯吧?或者说人贩子?还是说黑帮成员? 不会吧不会吧? 右眼的黑眼圈很明显,而左眼虽然带着眼罩,可看得见黑眼圈。 围脖挡住了半张脸,让熟人都很难第一时间认出布雷。 背后那边狰狞的大剑,在告诉其他人布雷不是善茬。 哪怕是撇去了这一切,让服务员胆战心惊的还有那种压迫感。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以前接待过了一个带恶人。 “两位。”布雷不知道这个服务员心理活动可以那么活跃,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当初吐槽。 那服务员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还是带着布雷进去了。 无论如何,还是小命要紧。 他觉得要是自己不带布雷进去的话,他会被砍死。 布雷从服务员僵硬的笑容不难看出来,对方对自己有很深的误会。 不过布雷并没有打算去解释什么,毕竟解释到最后还是没有用,该被当成反派还是被当成反派。 于是乎布雷很干脆地坐下来,将菜单放到了蕾比面前。 布雷实际上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讨厌的食物很少,但特别喜欢的食物也同样很少。 蕾比看着菜单上五花八门的菜名,眼睛开始打转。 “这个!还有那个!”蕾比手指一戳,点了几个不明所以的菜。 “鬼舌头!” “俯视泥沼!” 布雷也没有任何异议,喊来服务员直接下单了。 虽说菜名很黑暗,可蕾比喜欢就好。 点完菜,便是百无聊赖的等待过程。 平日里布雷跟蕾比也不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更多的时候是布雷发呆,蕾比晃着脚丫子看着布雷发呆。 但是今天布雷跟蕾比发呆的时候,有不速之客到来。 一个穿着哥特萝.莉装的女孩,擅自做到了布雷身边。 “?”布雷注意到了她,头上多了一个问号。 这谁,靠那么近。 对方完全没有理会布雷内心的想法,只是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布雷。 她的名字是巴芙拉,今年一岁。 她跋山涉水,总算是来到了自己偶像的身边。 “太棒了,这种感觉。” “我从来没有想过看到自己偶像之后会那么开心。” “稍微有点能够明白追星的人的心理了呢。” 巴芙拉用黄鹂一般清脆的嗓音述说着自己的想法。 然而布雷还是跟刚才一样—— 这到底是谁啊? 布雷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女孩。 巴芙拉对他来说是各种意义上的陌生人。 “唔…”蕾比困惑地看着布雷,又看看巴芙拉,摆出了0A0的表情。 这家伙是谁,是来抢走自己的布雷的吗? 一想到这里,蕾比就猛地炸毛。 “布雷是蕾比的。”蕾比发出了强大占有欲的宣言。 可是巴芙拉听到蕾比的宣言,不仅没有生气或者害怕,反而是眼睛一亮。 “你也是布雷先生的粉丝吗?” 巴芙拉问。 “粉丝?”蕾比懵圈了。 粉丝?是那个可以吃的粉丝吗? “就是特别崇拜布雷先生、特别喜欢布雷先生的人。” 哥特萝.莉比划了一下,不知不觉中间做到了蕾比身边。 “噢!”蕾比听了便重重地点头。 “蕾比是粉丝!”小狮子举起了自己的爪子。 不过蕾比现在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爪子了,毕竟她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得到野兽化。 “那么你跟我就是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了。” 巴芙拉蹭了蹭蕾比的小脸蛋。 “???”布雷至今头上还是浮着很多问号。 蕾比从刚才开始眼睛就全是螺旋纹,早就晕乎乎的。 “你到底是谁?”布雷忍不住问。 “我叫巴芙拉,请布雷先生一定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巴芙拉爬上桌子,凑到了布雷跟前,笑着说。 “你认识我?” “当然!”巴芙拉捧着自己的脸,用很愉快的语气说道。 “我认识布雷先生,布雷先生也应该认识我才对。” “我应该认识你?”布雷皱起来的眉头,甚至可以夹死螃蟹。 “诶,忘记了吗?” “好失望,好伤心,竟然忘记了?” 巴芙拉哭了一阵,然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请认真看看~” “布雷先生真的忘记我了吗?” 深深刻在眸子里的、流转的紫色莲花。 布雷这个自称巴芙拉的女孩到底是谁了。 “乔纳森…” “不对,应该说是转生者。”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巴芙拉。 “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叫我巴芙拉~” 巴芙拉十指交叉,将手放在了桌上。 布雷不懂转生者在想什么。 现在她是叫巴芙拉,可对于布雷来说,她还是乔纳森。 总觉得怪怪的。 巴芙拉看上去跟乔纳森很想,却又有不同之处。 还有一点布雷很好奇,那就是—— “你不是才被我砍了吗?”布雷很直接第说道。 “没错,所以我今年才一岁。” “比蕾比小。”蕾比立刻应道。 “是的呢,我应该叫你蕾比姐姐。” 巴芙拉顺着蕾比的话说了下去。 “嘻嘻。”蕾比可爱地笑了起来。 因为巴芙拉没有表现出来杀意,所以蕾比也没有继续炸毛。 甚至她貌似跟巴芙拉还缓和了许多。 “你说你一岁?”布雷有点不相信。 这个穿着哥特萝.莉群的女孩,看上去起码有十四岁。 不管怎么看都要比还在等着上菜的蕾比成熟。 “我有可以加速身体生长的方法。” 巴芙拉毫无隐瞒地回答。 “…” 一想到这家伙是转生者,布雷忽然之间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值得惊讶了。 “你想要做什么?”布雷问。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会目的。 如果真是漫无目的的话,人应该站着原地不懂。 即便是乔纳森…哦,不对,是巴芙拉。 她行动没有逻辑,无法预料,但也是存在“目的”的。 “我想要帮助布雷先生!” 巴芙拉即答。 “帮助我?”布雷这一次又皱眉了。 他知道巴芙拉的前世乔纳森,做的一切都是在带来混乱,试图毁掉世界之壁。 那么按理来说,继承了乔纳森全部记忆的巴芙拉,应当也有类似的念头才对。 “布雷先生,我是我,乔纳森是乔纳森。” “千万不要将我跟他搞混了哦,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巴芙拉眯起眼,笑着着说。 她的笑容很甜,有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不过谁真的当巴芙拉是无害的女孩,那么也离凉透不远。 布雷手指放在了桌子上,敲了几下。 “你真的帮我?” “没错,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帮。” 巴芙拉那流转着莲花的瞳孔里,是喜悦。 但是这一份喜悦在布雷看来有点莫名其妙。 布雷没有做任何值得巴芙拉崇拜的事情,反倒是杀掉了她的前身。 真不知道有哪里值得巴芙拉将他当成偶像的地方。 还是说,巴芙拉是在撒谎,耍自己? 无比诚实的人是乔纳森,而不是巴芙拉。 “看样子布雷先生不相信我啊。” 巴芙拉表情很委屈,好像被布雷刚刚欺负过一样。 “既然这样子的话,只好给你看看我的诚意了。” 巴芙拉拍了拍手掌。 然后周围原本还在吃饭的人,都走了过来,站在布雷的桌子附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家饭店里面的人,就只剩下这些站着的人了。 布雷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只不过没有作声。 ““““见过教主大人!””””那些穿着各种衣服的人,齐刷刷地喊道。 喊完之后,他们又转向了布雷的方向。 ““““拜见救世主!!!!”””” 蕾比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人,她现在是处于一个不明觉厉的状态。 不过她更加在意的是,菜是不是没有办法呈上来了。 “救世主?”布雷愣了一下。 “数理会?”几乎在一瞬间,他就从浩瀚的记忆海洋中抓取到了对应的信息。 布雷在说出“数理会”的时候,巴芙拉明显眉头挑了一下。 布雷不是一个关注外界的人,而数理会成立的时间三个月都没到,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所以布雷区是怎么知道这个教会的名字的? “布雷先生竟然知道呢。” 巴芙拉愈发地觉得布雷很有趣。 他的身上有着转生者都不知道的谜团。 “…”布雷沉默了,刚才的话是他脱口而出的。 在说出来之后,他就忍不住叹气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布雷先生一定也知道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信仰吧?” 不信神明,只信拯救卡普拉斯的救世主。 数理会的成员从平民到精英,无所不有。 所有人都坚信世界会灭亡,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作为救世主。 没人知道巴芙拉都说了什么,令人们如此狂热地相信这一切。 “救世主”这种空泛的词作为信仰,在很多人看来,一定很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布雷摇头,否定了这个词。 无数的记忆中,他看到了无数人的努力。 可是最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成为救世主。 布雷不禁裹紧了自己的披风,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很冷。 “不,现在有了。”巴芙拉说道。 “布雷先生,你就是。” 不管布雷如何否定,所有人都已然认定了他是。 “我知道布雷先生你想要做什么哦。” 巴芙拉捏着裙子,独自舞了一阵。 不得不说,比起乔纳森小丑般的步伐,巴芙拉的舞蹈更有美感。 “您是想要让黄金种降下投影,然后毁掉投影。” “…” “啊,多么疯狂的想法!” 巴芙拉停止了舞蹈,紧紧地抱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后脑勺在发麻,脑供血要不足了。” “但是我肯定您可以做到。” “所以,我们一定会帮您的。” 巴芙拉手一挥,表示这群人都将会成为布雷的助力。 “数理会,将会是只为您服务的东西。” 布雷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 他用死鱼眼,看着巴芙拉,看着那群略带狂热目光的人。 疯子。 而且是跟自己不一样的疯子。 当然了,布雷说的疯子不是指巴芙拉,而是指这些被巴芙拉蛊惑的凡人。 很多人在被蛊惑之前,都坚信自己是最理智镇定的那个。 然后越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人,被蛊惑之后便越是陷得深。 巴芙拉挑的全都是这种人。 “不需要。”布雷站起来。 蕾比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两眼茫然。 她不晓得布雷为什么站起来,但是布雷站起来她便站起来。 “还有就是…”布雷说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 “没有救世主。”无论时哪一条时间线的布雷,都不曾想过存在救世主这种玩意儿。 他不是,别人也不是,没有人是。 布雷牵着蕾比的手就离开了这家餐馆。 蕾比在踏出这个餐馆的时候,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布雷,我们不吃了吗?”蕾比还等着那两道黑暗料理上菜呢。 “换一家。”布雷说。 “那么多人霸着位置,我们也吃不了。” “噢!”什么都没明白的蕾比,爽快地应了一声。 --- 布雷跟蕾比离开了,餐馆内剩下的数理会成员面面相觑。 他们想要追出去的,可是巴芙拉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也不好有行动。 “教主大人,真的不用追救世主吗?”一个女人试着问道。 巴芙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想什么。 “布雷先生说了,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 巴芙拉忽然说道。 不愧是布雷先生了,反应很平淡。 真不愧是能够平静地杀掉自己前身的男人。 要是布雷就这么接受了所有事情,反倒是会让巴芙拉觉得有点太简单。 “既然这样,那么布雷先生从今以后就不是我们的救世主了。” 而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救世主?没有救世主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要灭亡了。 “不可能…”一个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怎么会没有救世主呢?这不可能。 巴芙拉现在说的话,跟数理会成立时告诉众人的话截然不同。 这很轻易地就动摇了所有人的心,他们不禁质疑巴芙拉,乃至质疑整个数理会。 可巴芙拉并不担心这些事情。 她托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看着这些莫名其妙就开始慌张的人。 “我们应该给布雷先生起一个好一点的称号。” 巴芙拉提议。 “教主大人,事到如今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很重要。“巴芙拉郑重地说道,天底下有什么比给自己偶像起称呼更加重要的事情。 “不如就叫布雷先生「黑皇」吧。” 只有皇可以统帅别人,而布雷从来都是一身黑。 所以布雷先生从今天起,就是「黑皇」了。 巴芙拉一定会很努力地将这个霸气的称呼传播出去的。 “教主大人!”一个信徒有点急了。 “不要恐慌,不要紧张。”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吗,但是这个世界有布雷先生。” 巴芙拉站在了桌子上,高声地说。 现在,是她的独角戏。 “啊?” “可以拯救世界的,并不是所谓的救世主,而是布雷先生本身啊。” 布雷先生有能力扭转一切,所以他可以是救世主。 但是救世主不能代表布雷先生。 布雷先生是更加复杂,含义更多、更宽泛的人。 “所以从今天起,可以避免世界毁灭的人就是黑皇了。” 巴芙拉的语气是如此的笃定,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相信了。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追…黑皇大人吗?” “追?” “为什么要追。”巴芙拉用困惑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布雷先生他啊,可从来没有逃跑过。 所以为什么要用追来形容。 布雷在路上被发了一张小传单。 他第一时间还觉得这是什么不良小广告,刻意挡住不让蕾比看到。 蕾比确实该长大了,可是不是现在。 不过布雷在认真地看了几眼之后,就发现这压根就不是小广告。 这与其说是传单,不如说是一封信,给布雷的信。 回想起给自己发传单的那个人,他忽然觉得对方有点太礼貌跟和善了。 布雷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理论是不会有人多少会给自己好脸色的。 要不然就是因为太害怕了,而谄媚。 那种发自内心的和善,如今想来的确有点怪。 甚至可以说是异常。 “致亲爱的布雷先生,(吐舌头表情)” “我们数理会大家庭想了很久之后,给布雷先生您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信上的前几句话,看得布雷眉头下意识地挑了起来。 好听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布雷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恶鬼狩人,什么帝国战鬼,什么剑圣,什么灭城魔导士(?)…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称号。 哦,剑圣其实还可以,是正面的。 其他的话基本都是因为害怕自己而起的称号。 布雷对这信上说的称号完全不抱有期待。 不过这语气,还有“数理会”,估计是那个巴芙拉写的了。 “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的黑皇大人啦。” “因为需要领导他人,所以谓之皇。” “因为你一身黑,所以冠以黑。” “怎么样,起了这个称号之后,我可是兴奋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此处重复一百二十三次)。” 布雷面无表情地折起了这样传单,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信中字里行间洋溢的崇拜之意,完全被布雷无视掉了。 该怎么评价巴芙拉呢? 她其实跟乔纳森有很大的区别,可是又有一些地方总会让布雷联想到那个小丑。 也许是因为乔纳森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导致巴芙拉做什么都令自己有既视感。 重叠的记忆中,总是能够找到一些跟布雷遇到事情一样的案例。 所以说,布雷如今最严重的的恍惚感,都来源于既视感。 “布雷,那是什么?”蕾比看着布雷将传单扔掉之后,倒是有点好奇了。 “没什么,按摩店的传单,我们不去。” “哦!”蕾比应和了一声,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既然布雷是这样说的,那就是这样了。 蕾比从来没有考虑过布雷是否会欺骗自己。 仿佛“欺骗”这个词对她来说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 巴芙拉站在一个方尖塔上,左右晃着身子。 她已经从数理会的成员口中知晓布雷将自己充满崇拜之意的信给扔进垃圾桶了。 “布雷先生真是高冷啊。” 巴芙拉无奈地说。 “啊!不对,应该说是布雷大人!” “是大人!” “没错,大人~” “没有关系,不管您怎么高冷都可以!” 她从方尖塔上一跃而下,随后轻轻地落地。 巴芙拉的落脚处,恰好是一群神职者之间。 这些神职者是属于某个西大陆特有的教会的,正在进行着某种祭祀。 毫无征兆地出来的巴芙拉,让所有神职者都愣住了。 巴芙拉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炸出了无数的蝙蝠跟南瓜。 还有一些画着古堡的黑色纸皮立起来,充当背景板。 她潇洒地抖了抖裙摆,给自己加足了戏。 “你是什么人?”一个神职者问出了最经典的台词。 所以巴芙拉也打算给他们一个很标准的答案。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巴芙拉淡淡地说道。 “啪。”随后她身后的纸板猛地往后倒下,很是尴尬。 “呀,为什么道具会那么不配合我?” “看来这种事情不是故事的主人公来做都是会失败的啊。” 巴芙拉抱着双臂,似乎在很认真地反思。 “将这女孩抓起来。”一个看上去很年迈的神职者,指着巴芙拉说。 不管怎么样,先将这个古怪的女孩抓起来总没错。 “请稍等一下。”巴芙拉抬起手掌,喊道。 “难道你们就不想要看看天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 骤然,这个祭祀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这些神职者在巴芙拉跳下来之前,就是打算通过生祭的方式,企图打通跟天使沟通的“通道”。 这不,祭祀场上的棍子哪还绑着一个女的呢。 太可怜了啊,竟然被拿去当祭品了。 这种事情巴芙拉绝对不允许,毕竟她是正义的黑皇大人的粉丝。 “你都知道什么东西!?”老神职者下意识就问。 巴芙拉一言道出了他们想要偷偷做的事情,怎能不让他吃惊。 “诶呀,老先生你为什么总是问问题,而不回答问题呢?” “虽然说我也没有问。” 巴芙拉踏着很轻快的脚步,走到了一众神职者中间。 她从容的样子,仿佛是小女孩在公园里面玩耍。 “跟天使祂们说话啊,从来就不需要什么祭品。” 巴芙拉摇摇头,下一秒站在了那个被当做祭品的女孩身后。 她手猛地一拉绳子,那被当做祭品的女孩就跟棍子一起转了好几圈。 等女孩被转得想吐了,绳子也被解开。 “谢谢…”死里逃生的女孩,没有怪巴芙拉刚才的举动,而是满怀着谢意。 如果是为了救她,被转多几圈又如何。 “咳咳,不要谢我。” “你需要感谢的可是黑皇大人!” “或者说布雷大人!” 巴芙拉很自然地安利了一波自己的偶像。 “你都做了什么!”神职者们又惊又怒。 莫名其妙祭祀就被搞乱了,如何能不惊,如何能不怒。 “不要担心,这里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吗?” 巴芙拉用两根手指从木棍上面,“扒”出了一个裂口。 那裂口的另一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是天堂。 跟教典中记载的天堂景色一模一样。 可是那口子只有拇指那么粗,不存在人从裂口进入另一边的可能。 “这是天堂…” 只要不是瞎子,应该都知道裂口是巴芙拉扒出来的。 “没错,这就是天堂。” “不过我不建议你们上天堂。” 巴芙拉摇着自己的食指,语重心长地说道。 “来吧,给你们。” “这些都是如何让可爱的天使降临人世间的方法。” 巴芙拉像撒钱一样,将一堆纸撒在了祭祀场上。 神职者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他们瞟到了之上的内容后,就神情突变。 像是一瞬间发了疯一样,他们毫不注意形象地趴到了地上捡起这些纸。 每一张纸上,都是知识,是禁忌的知识。 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神职者知道巴芙拉的身份,而等到他们抬起头来之后,巴芙拉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是神迹…”年迈的神职者,立刻将这一切联系到了神恩上。 不用去质疑了,这一定是神被他们感动了,派下使者来跟他们恩赐。 所以说,他们视为神明使者的巴芙拉,如今到底身处何方呢。 “布雷大人,我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呢。” “呀呀呀,我不是在邀功,我是在陈述客观的事实而已。” 巴芙拉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很少女的姿势跟在布雷的身后。 “多此一举…”布雷开口说道。 在他的记忆中,不需要什么外部的刺激,同样会发生天使降临的事件。 “果然布雷大人什么都知道啊。” “有种未卜先知,能够预知未来的感觉了。” 巴芙拉笑嘻嘻地说。 “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不过布雷很快地反驳了巴芙拉的说法。 他看到的只不过是失败的过去,而不是这里的未来。 真是这样,他才还有动力去试图改变结局。 让黄金种无力化,间接地保护世界之壁。 “是吗?”巴芙拉对此不置可否。 “对了对了,布雷大人喜欢黑皇这个称呼吗?” “不喜欢,神经病。”布雷很冷漠地回答。 到底是怎么样都会想出来这样的词。 “啊,看来布雷大人很喜欢这个称呼呢,那么我以后一定会努力传播出去。” 巴芙拉一副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说道。 “巴芙拉,给你吃。”蕾比用爪子戳了戳巴芙拉的腰。 “呀,蕾比小姐,您这样会让我很痒的。”出乎意料地,巴芙拉有点怕痒。 巴芙拉将目光放在了蕾比手上的东西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西大陆的特色油炸食品呢。” “嗯。”蕾比点点头。 “虽然说很不健康,但是味道绝佳。” 巴芙拉接过了蕾比手里的食物,评价了起来。 “所以你吃吗?”蕾比确定了一次。 “当然吃,女孩子喜欢吃甜食跟油炸食品有什么错吗?” 巴芙拉左手捧着自己脸,幸福地吃起了手里的油炸食品。 “好吃?” “绝顶的美味。” 巴芙拉不假思索地回答。 “嘻嘻。”蕾比摇着尾巴,看来很喜欢巴芙拉的回答。 尽管蕾比不知道布雷为什么那么抵触巴芙拉,可是她觉得巴芙拉貌似是一个挺好的女孩子。 “蕾比也喜欢吃。”蕾比也用尾巴卷起一份,手里拿着一份,开始吃起来。 你知道吗,蕾比喜欢吃东西。 也喜欢跟被人一起分享给食物。 因为在森林里面,蕾比总是一个人吃食物,所以很孤单。 布雷身后无缘无故又多了一个女孩,而且那女孩还跟蕾比一起吃着东西。 不过她们在自己后面到底在吃些什么好吃的已经不重要了。 布雷的目光放在了城市中央那冲天的光柱上,手搭在了剑鞘上。 在光柱的周围,隐约可以看到散落的羽毛,还有飞翔的身影。 光柱连接的那片天空,被厚厚的积云所笼罩。 原本埃拉塔巴的天空应该更加清澈一点才对。 在工业不发达的西大陆,蓝天跟星空远比其他大陆震撼人。 可惜,现在那景色似乎没有办法被人看到了。 “是你告诉那些家伙的?”布雷扭头朝巴芙拉问道。 嘴角沾着奶油的巴芙拉,抬起头跟布雷对视了起来。 “呀呀呀,毕竟我被他们那种追求真理的热情所打动了,情不自禁地就那样子了。” 巴芙拉说着,用舌头舔掉了嘴角的奶油。 跟巴芙拉一样满嘴是奶油的,还有蕾比。 蕾比的心思并不在布雷跟巴芙拉的对话上,她还在跟自己手里的饼较真。 布雷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朝着那光柱的方向走过去。 果然,他之前说得没有错,巴芙拉是多此一举。 原本的话,这里的天使应该数量很少,不会对城市本身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是这光柱,是彻底打开了圣山跟这座城市的通道。 光是现在,布雷就看到不下十只天使绕着光柱下来。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敢肯定这里天使的数量可以能要破败。 那时候,别说什么S级不S级了,即便是动用了整个国家的兵力都无法跟青铜种抗衡。 虽然说黑铁种的数量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对方的个体质量太高了。 埃拉塔巴说不定很快就会沦陷。 布雷从来都不具备一念之间颠覆战局的能力,就算他杀光了天使,在那之前天使也早就杀了过半城市的人口。 可是,他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知道很快会有无数人的因这一通道葬身之后,他心中连一丝丝的涟漪都没有。 不愤怒,不怜悯,不悲伤。 淡漠得跟死水一样,所以视线都是旁观者的视线。 可能是由于在记忆中看过太多这样的悲惨事件,他麻木了。 光是一天时间线,布雷就可以看到平和世界演变成绝望废土的全过程。 人们的哀嚎声,从头到尾都不曾少过。 清晰的记忆中,血流的跟大海一样。 这导致了不管有什么悲惨的事情出现在布雷面前,都无法触动他的心弦。 跟他一样的,还有白面。 白面看过太多太多的重复悲剧,因此可以冷漠地看着一切。 而布雷也是,看过相同的景色,同样可以冷漠地看待所有。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知道自己还是布雷 克拉斯。 这可能就是自己不会迷失的理由。 但谁又说得准以后呢。 不知不觉间,他一个人走到了光柱的底下。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人朝着天使跪拜,他也看到了很多人被天使随手处理掉了。 人们崇拜天使,但是天使只是将人们当做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鲜明的对比的一幕幕,在埃拉塔巴中不断重复。 “布雷大人,那么祝您一路平安。” 巴芙拉跟蕾比站成一排,幽幽地说。 “巴芙拉,布雷要做什么?” “蕾比小姐啊,布雷大人他要去做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呢。” “神奇的事情?” “对,就是所谓的化不可能为可能,颠覆所有常理的事情。” 巴芙拉张开双臂,高声地说道。 她的声音有意无意地传播出去,被很多人听到了。 当然了,别人就算听到了巴芙拉的话,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什么布雷大人,什么不可能,什么颠覆常理? 压根就没头没尾,谁又能够听懂呢? 于是蕾比也其实没有懂,她的眼睛跟尾巴一样,在到处乱转。 “啊,总而言之呢,就是布雷大人很厉害。” 巴芙拉意简言骇地解释道。 “噢!布雷最厉害了!”这个蕾比听明白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要比布雷还要厉害的。 蕾比尾巴摇得飞快,看着布雷的背影。 听着巴芙拉跟蕾比的对话,布雷一阵沉默。 至今他还是不懂巴芙拉想要做什么,一如当初他想破了头,都不明白乔纳森到底想要什么。 他无视了巴芙拉所有恭维的话,他只想知道巴芙拉在这一条时间线中,又打算如何一次次制造混乱。 “请布雷大人放一千万个心,蕾比小姐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巴芙拉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说罢,她还从裙底掏出一大堆的火箭筒,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抱出来一堆弹药箱。 布雷低垂着眼皮,不再理巴芙拉了。 他靠近了光柱,头发被上升的气流吹起来。 披风由于气流也摇摆起来,显得非常凌乱。 这身披风对于布雷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难以被破坏,还有增加魔力跟身体素质。 他要的就是最基础的提升,其他花哨的东西与他而言是鸡肋。 布雷一脚踏入光柱之中,然后下一秒就被强度大的气流冲了上去。 可是在光柱中的他,并不狼狈。 相反,他乘着上升气流的样子仿佛是在飞翔。 这一幕都被近距离的人看到了眼里。 大家的心里面都有疑问,那就是在光柱中的人是谁? 而这人又打算做什么? --- 创造出这道光柱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正匍匐在地上,卑微地念着祭祀的词。 他本是一个年迈的神职者。 但天使降临之后,让他恢复了年轻。 多少老去的人都渴望过恢复年轻,这个神职者也不例外。 这些令自己恢复年轻的天使,在他看来宛若天神。 “天使大人啊,请您赐予我更多的奇迹。”头发从花白转为黑白相间的神职者,无比虔诚地说道。 虔诚中,夹杂着贪婪。 信仰为何物。 信仰本质上便是贪婪。 渴求无罪,渴求成圣,渴求荣光,渴求恩赐… 最常见的是不想要自己或身边的人有灾祸,于是乎祈祷了。 围绕在这名神职者头上的天使们,举起了手中神圣的武器,说出了难以听懂的晦涩语言。 但是那名神职者全部都听懂了。 天使在说“想要奇迹,就要让神降临”。 巴芙拉在接触这些神职者的时候,也接触了天使。 神职者想要看到天使,天使想要看到神,所以巴芙拉就很努力地去满足大家的需求。 “神…?”这名才恢复了年轻的神职者,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被质疑的天使们,二话不说地夺回了给予了神职者的生机。 这一个举动,让神职者恐惧了。 “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对我。” “我不应该有任何疑问,请原谅我。”神职者的姿态放得很低,低得让人瞠目结舌。 只不过在青铜种看来,这种态度才是对的。 毕竟黑铁种对青铜种来说,就是低等种。 低等低等,那就是低人一等。 与天使而言,黑铁种甚至连尊严都不应该有。 “用这一座城市的生机,要作为祭品,就可以让神明降临。”天使说道。 神职者脸色陡然一变,苍白无比。 “整座城市?”之前他拿一个无辜的女人做祭品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天使更加离谱。 “我们只是出于仁慈,告诉你罢了。” “我们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天使们早就有了献祭这座城市黑铁种生机的打算。 这个打算,是从神职者们打通圣山之间的通道时就有的。 “动手吧。” 今天,祂们从圣山来到凡人的世界,并不是意外,也不是完全是神职者作死行为导致了。 这是有预谋的。 即便不是这个神职者,也会有其他人打开。 这道冲天的光柱,终究会出现。 天使们由于各种限制,只能生存在天堂。 就如同恶魔只能在地狱生存一样。 可是在被“召唤”的时候,这种限制就不复存在了。 因此祂们才需要对低等种循循善诱,抛出一天糖给低等种为自己效力。 “我们也很快可以见证真正的奇迹了。” 低等种口中的奇迹,天使通过法术就可以做到。 天使心中的奇迹,只有神明才可以创造。 “真正的…” 其中一个天使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把剑将祂的尸体扫开后,露出了后面的布雷。 布雷吹了吹面前飞的羽毛,无神地看着积云上的小剧场。 “你们是打算召唤黄金种的投影吗?” “如果是的话,就算我一个吧。” “不过需要一城人的命啊,这个有点太狠了。”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忽然之间,他脑海中冒出了“这样其实也无所谓”的念头,不过一秒钟就被他压制下去了。 这样子召唤出黄金种投影,没有半点意义。 就跟捡了芝麻丢了习惯是一样的。 “还是算了…” “话说,巴芙拉没有告诉你们更好的方法吗?” 为什么让黄金种的投影降临要低等种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呢? 因为黄金种自己不想要承担代价。 突破世界之壁干涉卡普拉斯,会对黄金种本身带来很大的影响。 虽然说祂门一旦干涉,就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可是为了稍微干涉一下卡普拉斯而令自己遭受折损,这很亏。 只有一些狠人会为了某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干涉卡普拉斯,全然不顾自己受到的反噬。 这一次天使打算献祭整个城市的低等种,也是为了减少黄金种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你召唤别人,别人要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回应你的话,鬼才理你。 大部分黄金种如果可以的话,是会尝试降临卡普拉斯的。 也就说,只要凑齐了减少黄金种要承担的代价的手段,想要召唤黄金种的投影是完全可以视线的。 之前的堕主,还有紫女,都是通过各种方式减少了自己干涉卡普拉斯要付出的代价。 画面回到光柱连通的云端之上。 布雷盘腿坐了下来,周围满地的羽毛。 天使在死了之后,如果没有意外都会被锁链拉回原本的地方。 因此云端上没有尸体。 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的神职者。 这个才恢复了青春的神职者,很怕死。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渴望恢复年轻。 有的人渴求回到年轻时为了那巅峰的状态。 但更多的时候,追求年轻的人是怕自己老死。 “别…请别杀我…”这神职者头磕在了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布雷瞥了这个神职者一眼之后,就没有理他。 其实布雷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就留了这个人一命,却又杀了所有的天使。 正常来说,自己不是要将这里所有的坏家伙给宰了吗? 不说其实布雷也说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坏家伙”。 “都怪那些天使,是祂们在蛊惑我。”那个神职者疯狂地甩锅。 布雷还是没有回应这个神职者,而是看向无尽的太空。 就算不刻意闭上右眼,他也能够使用心眼。 而借助心眼,他能够看到了“墙外”那一尊跟这里产生联系的神。 现在天使都死光了,面前的神职者什么也不敢做。 布雷要怎么样才能够让黄金种降下自己的投影呢。 “「羽蛇神 纳瓦特尔」…”布雷开口说道,目光还是凝视着那片天际。 周围能够听到他说话的,理论上只有那个神职者。 可实际上,那黄金种也听得到布雷说话。 而那黄金种,也便是布雷口中的「羽蛇神 纳瓦特尔」。 “那么怕吗?”布雷用很平静的声音问道。 他这句话说出来,似乎并没有嘲讽之意,完全就是普通的提问。 但对纳瓦特尔而言,这种提问便是挑衅。 任谁听来,都是如此。 “沙沙。”耳边有了一阵沙子滚动的声音。 布雷眉头一挑,站了起来。 他左手反握着长剑,右手正握着大剑,摆出了一个很不可理却很别扭的架势。 “不管你藏多久,总有一天会轮到你。”布雷继续说道。 他呼吸开始保持着一定的速率,低垂着自己的右眼皮。 注意力集中于一点。 “你只是一个人类。”沙子中回荡着沙哑的声音。 “而吾,是神。” “原初的生命。” 黄金种作为卡普拉斯第一批生命,也是最强的一批生命,祂们拥有着蔑视其他所有低等种的力量。 神明固有的观念,是不可能动摇的。 低等种就是低等种,高等种就是高等种。 祂们看待黑铁种,便如同黑铁种看到其他更加弱小的东西。 例如老鼠,或者又如蝼蚁。 可能布雷对黄金种来说,是一只带毒的蚂蚁。 但终究也是蚂蚁,黄金种不能用手死也可以用板子拍死他。 如黄金一般的沙子,在云上翻涌。 冲天的光柱开始黯淡下来。 埃拉塔巴这座城市中的人,不约而同地感到痛苦。 虽然由于没有人主持仪式,人们不会失去所有的生机。 但是依旧无可避免地被汲取了一部分生机。 健康的人还好,要是恰好处于重病状态下的人,便会因为被夺取这点生死而直接死去。 纳瓦特尔愤怒了,祂的怒火以这样的形式燃烧到了无辜的人身上。 尽管布雷并没有说太难听的话,可纳瓦特尔还是很愤怒。 高高在上的神,从来听到的都只有低等种赞美、祈求。 低等种何来的资格去嘲讽神明?凭什么? 祂知道布雷的身份。 持戒人,卡普拉斯的抑制力。 可这又如何,这不能改变布雷是低等种的残酷事实。 没有概念者,死。 沙子中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骸骨肢体,像是笼子一样将布雷彻底围住。 “还是不舍得投影么。”布雷长叹了一口气。 纳瓦特尔虽然很愤怒,但并没有怒到要投影自己化身的程度。 况且纳瓦特尔估计是觉得自己不需要投影,只要伸手就可以杀死布雷。 布雷很明白黄金种都在想什么。 神明们大部分的想法他猜不透,但唯独是在“高傲”“自负”这方面很容易被他猜出来。 你以为他见过多少半神跟真神啊,你又觉得他听过了多少类似的台词。 倘若布雷心冷漠一点的话,可以放任那些天使进行献祭仪式。 到时候纳瓦特尔绝对舍得用化身“惩戒”他。 眼皮低垂、像是睡着了的布雷,在这些骸骨接触到自己的前一秒,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金色的沙子中,多出了很多毫不违和的残缺武器,以及断壁残垣。 没人看得清楚沙海之中布雷到底用了什么剑术。 哪怕是纳瓦特尔都看不真切。 祂只知道概念创造出来的一切,都轰然散去。 骸骨一寸一寸地碎裂。 裂痕奔走如河流,不断地延伸下去。 超越了骸骨,跨越了那天际,朝着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小世界之中蔓延。 “哗啦——”沙瀑消失,云端也无法继续承载任何人。 布雷就这么坠落下去,耳边是之前那个神职者的惨叫声。 而他内心没有半点恐惧,只是默默地感受强烈的失重感。 “收获还行吧…”布雷呢喃着,头发被吹得很凌乱。 布雷的剑,透过那些骸骨一直穿透到了纳瓦特尔的本体上。 原理?不存在原理。 当你绝对这么做能行,那么就能行。 空间距离因果等等都可以跨越。 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即便是拥有绝响都不配跟黄金种对峙。 “第三个。”布雷数了一下,这也不过是第三个被伤到的黄金种。 任重而道远,距离自己的目标也不知道差了多少个黄金种。 上千的黄金种,一个月一个地去伤害,也要耗费百年。 太慢了,这样太慢了。 此时此刻,布雷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寿命的极限。 看来要去寻找天狐泪了。 “咚。”从云端坠落的布雷,落在地上后滚了几圈,然后才拍拍披风上的灰尘站起来。 不过布雷可以无伤坠落,那神职者不能。 只不过布雷懒得转身去多看神职者的尸体一眼,便走了。 跟当初东大陆的安京城一样,战斗之后,街道便冷清许多。 估计那光柱就吓了到了不少人,跟别说纳瓦特尔那一手汲取生机了。 城市里的人都在害怕着,他们在等待这场灾难结束。 一些人偷偷打开窗户,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布雷。 毕竟街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走,所以格外显眼。 尤其是那一身披风加破旧的武器。 “不愧是布雷大人!” 巴芙拉顶开了布雷脚边的井盖,探出头兴奋地说道。 “布雷~”蕾比也跟着后面把头从井口探出来。 巴芙拉噌地一下跳上来,然后单脚绕着布雷转了一个大圈。 “哪怕是羽蛇神对于您来说,都是一剑的事情呢。” “您才是有机会改变这个世界的黑皇啊。” 巴芙拉用整条街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不过布雷不但没有觉得被夸得很舒服,反而觉得很尴尬。 “所以说,布雷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坐镇数理会?” “不打算坐镇。”布雷的声音毫无起伏。 他斜斜地看了巴芙拉一眼。 “你说过,你可以帮我任何忙对吧。”布雷问。 在落下来的中途,他不断地思考再思考,得出了自己一个人不够用的结论。 他还是需要别人来帮自己一些忙。 黄金种的数量还是太离谱了,正常的方式根本来不及… 就算没有了乔纳森搞事情,众神联合也会行动。 而同时黄金种也会有动作。 他要面对的是—— 高等种全员。 “当然!当然!” 巴芙拉兴奋地像是一个被偶像点名的女生。 “不管怎么样的要求,都可以哦。” “带我去东大陆的风谷,我有东西要拿。”布雷幽幽地说。 “我们要回去东大陆?”蕾比头一歪,问。 “嗯…稍微拿点有用的东西。” “噢噢噢噢,赶路对吧。” 巴芙拉挥起了自己的魔法棒,语气轻快地说。 “这样的话,直接传送过去就可以了。” 就在听到巴芙拉这话之后,布雷无数条时间线引发了一个共鸣。 “不要传送。” 从西大陆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周。 巴芙拉用自己的方式给布雷搞来了一艘私人的船只。 偌大的船只上,人员配备齐全,但是客人只有布雷、蕾比还有巴芙拉。 布雷其实也知道这估计是数理会提供的船只。 回想起一些记忆中的数理会,提供一艘船的确是很简单的事情。 现在的数理会还处于萌芽阶段,要是继续被巴芙拉发展下去,财力跟影响力都会进一步的提高。 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于巴芙拉这样的转生者只是随手而为吧。 总而言之,利用船只布雷顺利地抵达了东大陆的风谷。 他来这个地方,是为了藏在狐村的天狐泪。 某种程度上,这一次的他目的跟古利德没有任何区别。 抢夺别人的东西么… 只是对于短命的自己来说,想要让全部黄金种退场,需要的时间很长。 依靠人生中的不到百年,他无法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由于布雷来这里的时间太早了,所以古利德并没有来到这个地方。 当然了,黑克斯还活得好好的,也正在当着自己的酋长。 所以布雷顺手宰了黑克斯,将被困在水牢里面的罗兰利亚给救了出来。 罗兰利亚是谁?她是拉里斯的母亲。 在很多条时间线中,拉里斯跟乌拉尔一家都救了自己一命。 也包括这一条时间线。 他还能够依稀记得这一家子救了自己之后让自己去当一个好人的话。 现在的他还能算是一个好人吗? 布雷用食指跟拇指捏着天狐泪陷入了沉思。 “布雷大人一定在想一些很伟大的事情!” 巴芙拉冷不丁在布雷身边鼓掌。 这么深邃的目光,太吸引人了。 也许,可能,大概,布雷是在想下一个该挑的黄金种。 太好了,转生了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那么正经地去思考如何朝神明升起叛逆的旗帜。 虽然说这样的事情重复个五六次,巴芙拉就会开始觉得无聊。 但至少现在这样的事情还是很有趣的。 很遗憾的是,布雷在想的东西跟巴芙拉想的八竿子搭不上关系。 布雷既不是在想天狐泪,也不是在想天下苍生。 他只是在回想乌拉尔跟拉里斯一家子咋咋呼呼的样子。 不管是哪一个时间线,这对爷孙都是那个样子。 跟每一条时间都变化的自己不同,这对爷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自己的本心。 “布雷应该是在发呆哦。”蕾比拉了拉巴芙拉的衣摆后,说道。 “诶?发呆?” 巴芙拉很疑惑。 “嗯。”蕾比重重地点头。 就算布雷现在是在思考晚上吃什么,蕾比都完全不会惊讶。 因为蕾比也很想要知道晚上吃什么。 巴芙拉用右手扶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 真的是这样吗?很难想象一个“野心”如此大的人,会经常性地发呆。 似乎是察觉到了蕾比跟巴芙拉在讨论自己,布雷扭头看了她们一眼。 “布雷大人,我跟蕾比小姐可没有在背后说你坏话哦。” 巴芙拉认真地说。 “我也没有说你们什么。”布雷没好气地说。 巴芙拉已经打定主意 不走了,布雷也没有办法赶走一个转生者。 而杀掉巴芙拉?算了吧,她到现在好像真没有做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放着不管也无所谓。 毕竟布雷知道转生者每一次轮回都会改变。 巴芙拉想要做的事情,并不会跟乔纳森一模一样。 就像当初的转生者,会是拯救世界的善人,也会是搅动世界的罪人。 指不定巴芙拉就是一个调皮的女孩。 一岁… 一想到巴芙拉的真实年龄,布雷就有点犯难了。 他是不是要趁着巴芙拉还没有长大,好好地教育一番。 不过别人都有无数次轮回的记忆了,也轮不到自己去教育。 罢了,还是先吃掉这天狐泪吧。 很熟练地将天狐泪一口闷了之后,布雷就离开了藏着天狐泪的洞穴。 可是在洞口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 将石头放在了原本应该放置天狐泪的石台上后,布雷才真正离开了这个地方。 天狐泪的副作用现在还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后面会爆发。 不过布雷有着承受这些痛苦的记忆,所以到时候会好受一些。 况且,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顺着网线去揍天狐一顿。 “真是澎湃的生命力。” 巴芙拉眯着眼睛,观察着布雷。 吞食了天狐泪的布雷,时刻爆发着恐怖的生命力。 就好像是将几百个人的生命塞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随时都有炸掉。 巴芙拉稍微看一眼,就知道天狐泪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很好奇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布雷知道这个地方。 从各个细节来看,布雷都像是知晓一切。 可很多时候,他又有事情不知道。 巴芙拉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转了几圈,脑海中飘过了很多想法。 “你在想什么?”看到巴芙拉没有走,布雷有点困惑。 “在想为什么布雷大人为什么能什么都知道。” 巴芙拉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只是知道我知道的东西罢了。”布雷回答。 他知道其他布雷知道的东西,可同样的,其他布雷不知道的东西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你的前身想要毁了世界之壁。”布雷忽然问。 “呀,不愧是布雷大人,只是见过我前身一次,就知道他在想要做什么呢。” 巴芙拉捂着小嘴,惊呼了起来。 布雷对于巴芙拉这种浮夸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就算习惯了,布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她。 好在巴芙拉跟乔纳森一样,是一个话痨,说完一句话就接着下一句话了。 “原因很简单哦,无非就是想死而已。” 布雷惊了一下,乔纳森想死? “哎呀呀,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而且为了让自己能够死去,所以要毁掉让我们成为转生者的祸根。” 巴芙拉伸着自己的食指,将这些秘密都婉婉道来。 “祸根则是这个世界本身。” 一旁的蕾比全程都是0V0的表情,什么都听不懂。 “真是…中二的理由。”憋了半天,布雷才挤出这句话。 这理由是布雷没有想到的。 “是的呢,真是中二,还很弱智。” 巴芙拉毫不客气地嘲讽自己的前身。 她的态度就好像乔纳森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整个卡普拉斯明明那么大,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 “竟然就想着死了?太无语了。” 巴芙拉还在说个不停。 “好了…”布雷打住了巴芙拉。 要是让巴芙拉继续说下去,可能要浪费整整一天。 谁都不知道巴芙拉到底可以说几天几夜。 布雷注视着萦绕在手腕之间的赤红电光,这下子寿命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呢? 由于自己的各种所作所为,时间线的变动很大。 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就被布雷将苗头给扼杀。 剩下的还有神之大敌,以及众神联合。 话说乔纳森死了之后,神之大敌的首领也应该跟着死了。 所以说现在的神之大敌到底如何了呢? “蕾比,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布雷说道。 “好~”蕾比立刻应了一声。 “不过巴芙拉不见了。”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身边,巴芙拉突然人就消失了。 气味也消除,蕾比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无所谓,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吧。”布雷对巴芙拉也没有那么在意。 他也不是巴芙拉的谁,还没有资格管得那么宽。 要是那巴芙拉真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找到有趣的事情,那么她自然会回来。 --- 那么巴芙拉到底去了哪里呢? 她其实也没有跑去多远的地方,而是回到了狐村里面而已。 她坐在了罗兰利亚的床边,左右摇摆着身子。 “你是?” “我是巴芙拉。” 巴芙拉用手摁着自己的胸.口,自我介绍道。 “我记得的了,你跟布雷先生是一起的。”罗兰利亚忽然记起来了。 “是同伴?” 这个女孩跟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同伴。 “竟然认为我是布雷大人的同伴吗?我好感动!” 巴芙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原来在别人看来,我已经是布雷大人的同伴了!” “太开心了,开心得我想要贴一堆海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巴芙拉张开了双臂,好像打算跟罗兰利亚拥抱一样。 “…”罗兰利亚愣了很久,她没想到巴芙拉是这么一个…活泼的孩子。 “我来好好地跟你说说我们布雷大人的好吧。” “伟大的黑皇陛下呀,想必他在之后会救下跟多和你一样深陷绝望中的人吧。” 巴芙拉哼着歌,满心是想要歌颂布雷的念头。 “这个…“罗兰利亚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巴芙拉是在宣传什么邪教。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先治好你的顽疾吧。” “治好我?”罗兰利亚说罢,就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腿。 长期在水牢里被折磨,导致她如今下半身是瘫痪的,试过很多手段都没有能够治好。 “当然。”巴芙拉神神秘秘地说道。 “布雷,好大。”蕾比仰着头,看向比自己大不知道多少倍的船,惊呼了一声。 虽然说之前蕾比也经常坐船,可是没有做过那么大的。 这比巴芙拉的那艘船还要大。 她捧着自己的脸蛋,不明白这样的庞然大物是怎么在水上飘起来的。 蕾比的话,浮在水上都只能露出脖子。 主要是因为尾巴太沉了。 “嗯,但是还有更大的。”布雷记忆里面还有更大的船只。 “不仅是船,比这个还要大的鱼也有。” 蕾比眨了眨眼睛,布雷从她的大眼睛里面看到了满满的食欲。 一定是听到自己说有很大的鱼所以饿了… 一想到这是蕾比,布雷也没有多惊讶。 “那种鱼不能吃的。”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 他记忆中的那些鱼都是白银种往上的存在,尾巴一甩就是一场海啸的那种。 蕾比很享受跟布雷的接触,不过同时也为不能吃那条鱼而感到沮丧。 “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太大了。”布雷想了想,给了一个蕾比可以一秒接受的理由。 “噢!”既然布雷说吃不了,那就吃不了,蕾比放弃得很干脆。 她摆出了=V=的表情,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船上。 “我们要用这艘船吗?”蕾比尾巴摇得飞快,看样子她很期待之后的旅途。 “对啊,我们坐这个去北大陆。”由于巴芙拉不在,所以没有办法白嫖一艘船,只能忍痛买船票了。 而且为了让蕾比体验一下高级船只,他特意买了很贵很贵的。 “北大陆…”蕾比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0A0。 布雷有着很多记忆,自然是知道蕾比的过去。 “这一次不是你一个人,我会在你身边的。”布雷将蕾比举高高。 虽说蕾比是少女的年龄,但是身体跟八九岁的孩子没区别,跟容易就能够被举起来, 就是比较重而已。 “嘻嘻。”蕾比并不懂得说什么回应的话,只是回以可爱的笑容。 船只在这时候发出了蒸汽喷发的轰鸣声。 这是魔晶石燃烧释放魔力时产生的蒸汽,跟普通的蒸汽表现的形式却也差不多。 鸣笛声说明船只准备开启,乘客已经能够登船了。 只不过,巴芙拉在布雷准备坐船离开东大陆的时候,又跑回来了。 布雷也不知道巴芙拉去哪里了,也不想问。 如果说巴芙拉是打算过跟乔纳森一样制造足以影响世界的混乱,那么问了也没用。 话说,巴芙拉要是早点回来,他就可以省下一笔钱了。 要知道布雷现在没有去做冒险者的委托,钱都是之前通过某种不可名状的途径获取的。 “布雷大人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去做什么了吗?” 巴芙拉捏着自己的哥特短裙,问道。 “不好奇。”布雷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啊,为了让大家都知道黑皇大人的有趣之处,去宣传啦!” 巴芙拉站到了。 “做这种事情,好不如给我一点生活费…”布雷随口说了一句。 “诶?布雷大人缺钱吗?” “还好吧,够用。”布雷牵着蕾比的手,排队等加班了。 尽管买了这艘船的票,但是他买的不是贵宾票,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排队。 “这怎么可以,布雷大人!黑皇大人!竟然缺钱!?” 巴芙拉震惊了。 巴芙拉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排队的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来。 “你没有票,你走吧。”布雷右眼皮直跳,于是对巴芙拉说道。 “这一点不用担心,我已经买了。” 巴芙拉手指夹着船票,表示布雷不需要担心她的问题。 “重要的是,您竟然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巴芙拉痛心地甩着自己的双马尾。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巴芙拉从自己的挎包里面抓出了一大把的魔晶卡。 魔晶卡不知道是什么?就是存着钱的卡。 “这张给您,这张也给您。”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巴芙拉一张张魔晶卡地往布雷的腰包里塞。 如果是普通的魔晶卡倒也还好,但是这些卡都是黑色的。 这是巨额存款量的的卡…还不止一张。 一个词技术是瞬间地涌上布雷的脑海—— 富婆。 “这些的话,请蕾比小姐收好。” 巴芙拉将一些魔晶卡郑重地放在了蕾比手里。 蕾比的尾巴抖了几下,精灵长耳朵也摇了起来。 “这是什么?”别看蕾比融入正常社会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搞懂。 例如巴芙拉手里攥着的一堆小卡片,蕾比就看得不明所以。 周围的人这些小卡片看得眼睛都直了,所以这些小卡片很重要吗? 蕾比收下之后,歪了歪头,转手就给了布雷。 “布雷,给你。” “嗯。”布雷也没有拒绝,收下了蕾比送过来的卡。 还有就是,巴芙拉送给自己的卡,布雷也不打算还回去了。 你说这样不好?确实,某一个布雷觉得是不好。 不过更多的布雷觉得这个挺好的。 本来布雷只是觉得巴芙拉是一个麻烦,没想到与此同时她也是一个富婆。 她留在自己身边,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这富婆撒币,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要登的船,还是要登的。 中间有几个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家伙,冲出来想要抢劫蕾比跟巴芙拉。 下场时什么,也不用多说了。 上船之后,布雷赫然发现巴芙拉竟然跟自己是同一个房间。 而且巴芙拉占了两个床位。 一个房间理论上是要睡四个乘客的,可是现在房间只有三个人。 布雷瞅了一眼巴芙拉之后,便躺在床上合眼了。 “呀呀呀,布雷大人难道是太累了吗?” 巴芙拉还想要跟布雷说话来着,没料到对方直接就睡觉了。 她抱着双臂,想了一小会之后,头上冒出来了一个灯泡。 这里不是什么比喻,而是真的有一个灯泡冒出来了。 不过巴芙拉反手就将这个灯泡被打碎。 “蕾比小姐,既然布雷大人那么累,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巴芙拉语重心长地说。 “哦!”蕾比很认真地点点头。 布雷要睡觉,不能吵醒他。 尽管说蕾比很想要上甲板玩,但果然还是布雷的休息比较重要。 “巴芙拉,你带蕾比上去甲板玩吧。”也不知道布雷是不是懂得读心,一下子就知道蕾比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 “这就是布雷大人给我的任务吗?” “太好了,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完成。” 巴芙拉双臂举过头顶,可爱地笑着。 “这不是任务…”布雷没好气地说。 只可惜,这句话巴芙拉跟蕾比都听不到了。 她们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甲板上。 布雷手捂着自己眼睛,有点感慨。 这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呢, 没有既视感的画面,真是难得。 也好,总算是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挂着黑眼圈的布雷,睁开了自己的右眼。 自己如今并不是在床上,是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这地方,就算没有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他也很熟悉。 在布雷的面前,是跃动的光球。 光球散发着磅礴的力量,这股力量甚至远超天狐泪。 即便是包含黄金种概念残留的天狐泪,在光球面前也不过是弟弟。 毕竟这就是神源,一个可以令人跨越界限,成为荒神掌握概念的东西。 概念残留跟概念的碎片,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布雷的眼前略过了一行字。 ——“你现在好恐怖啊,你到底都获得了什么记忆?” 很快,又有第二行字飘过来。 ——“你该不会真的想一个个黄金种去挑衅吧。” ——“不要找妾身啊!不要通过这个鉴定术伤害妾身啊!” 如今世界之壁没有任何裂痕,所以黄金种要干涉卡普拉斯的代价极其大。 之前那些黄金种只是化身被斩了,就因为反噬而没法做任何事情。 一般来说,祂们为了不让自己遭到太大的伤害,都是小打小闹一下而已。 化身是很严重的干涉,所以反噬都会离谱。 代价大到直接可以短时间内废了一个黄金种。 这也是世界之壁存在的意义,反噬就应该如此沉重。 否则黄金种可以肆意干涉卡普拉斯,墙壁又有何意义? 布雷神源所属的话痨女神,也因为不想要承受太大的代价,才选择打字。 否则祂的性格早就开语音了。 本来祂也只是觉得布雷很有趣,选择观察一下,像是养一只高冷的猫猫。 不过后来祂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 这家伙太离谱了,哪里是高冷的猫,这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我没打算找你麻烦,前提是你不要搞事情。”布雷轻声说道。 敢这么跟黄金种对话的,也只有布雷一个人了。 毕竟,他刚才的话,可以理解为“威胁”。 ——“好气啊,你这是在威胁妾身吗?” ——“那么妾身…好了好了,你成功了,你威胁成功了。” 连反抗都没有反抗,话痨女神很干脆地选择了认怂。 ——“不过妾身想要提醒你的是…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即便是现在,你甚至都打不赢妾身本体。” “有没有意义,做了才知道。”布雷平静地回答。 一切,他都心中有数。 因为他见过了太多次的失败。 北大陆大部分地区常年都是被冰雪覆盖,很难住人。 只有沿海或者内陆很少的地区,才适合居住。 而其中北大陆最大的国家便是白廷国,一个主要人口为精灵的国度。 在这个地方,帝国人几乎看不到,能看到的人类多数都是野蛮人。 如果你看到了帝国人,那么他大概率是旅游的。 例如现在的布雷这样,便是很典型的外来者。 布雷用破披风裹紧了自己,这个鬼地方果然还是那么冷。 然而跟表现得很虚的布雷不一样,蕾比跟巴芙拉在雪上玩得很嗨。 “蕾比小姐,请看这个!” 巴芙拉深深第弯腰,朝蕾比展示了一下自己左手边的雪人。 “布雷!”蕾比震惊0A0。 蕾比看到巴芙拉硬生生用雪堆出来了一个布雷。 她很羡慕!也想要堆一个! 布雷则是满头黑线地看着明明是兔子,却硬说是自己的雪人。 他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跟兔子很搭? 米球兔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布雷大人!也请您看一下,这堆满了我敬意的雪人!” 巴芙拉用力地朝布雷招手,疯狂在邀功。 布雷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巴芙拉。 见布雷没有反应,巴芙拉跟蕾比选择绕着雪人开始跳莫名其妙的舞。 “好了…我们要找落脚的地方。”布雷说道。 “啊,关于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 巴芙拉停下了舞步,拿出了一个通讯用的魔导具。 “喂?”巴芙拉貌似在跟另一头的某人在对话。 “麻烦找一些会飞的东西过来。” “诶?为什么不传送?” “布雷大人可是晕传送的!你这都不懂吗!” 巴芙拉震怒。 “好了,总之请快一点。” “布雷大人好像要快冷得感冒了。” “…”布雷一阵无语。 他快要感冒?这不至于不至于。 他身体再虚也总比记忆中的某个布雷要强。 过了一刻钟之后,天空忽然传来的响声。 布雷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着天空远方行驶过来的小黑点。 等那小黑点接近了之后,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不愧是富婆,他看到了有一艘小飞艇飞过了。 一岁的富婆?饶是拥有数条时间线的布雷,也无法理解。 只能说转生者就是转生者。 那么自己算是什么?轮回者? --- 巴芙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叫来一艘小飞艇,布雷没有拒绝乘坐。 飞艇来了,他就很干脆地跟蕾比坐了上去。 毕竟要是不坐的话,指不定就要被传送了。 虽然说被传送对自己生理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影响,但是他就是讨厌传送。 再飞行的过程中,蕾比几乎要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云。 为了避免蕾比尾巴摇得太用力,布雷还要抓着她的尾巴。 中途飞艇被一些空贼打劫了,不过布雷反手就赶走了那些家伙。 除去这一点外,这一次的旅途相当顺利。 在北大陆,布雷印象中是有一个熟人的—— 多罗西雅。 他在思考了一会之后,决定不去拜访她了。 之前他试着去接触记忆中的各种人,其实是有冲动的成分。 记忆愈发混乱的他,选择压制住自己这种冲动。 他记得多罗西雅,但多罗西雅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 去找她也没有意义。 布雷抛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着哈欠下了飞艇。 在他前脚刚落地的时候,两侧传来了欢迎自己的声音。 “?”布雷头上有一个问号。 这就是传说中的夹道欢迎? 但这些欢迎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布雷有很多问题,只是没有一个问题有人回答他。 他环顾四周,两道的人都是清一色黑袍。 布雷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披风,这些人穿得好像自己。 巴芙拉手背在身后,调皮地转了半圈。 “布雷大人,感动吗?” 巴芙拉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自豪感。 “你做了什么?”布雷皱起了眉头。 他基本上已经知道这群人跟数理会脱不开干系。 只是有点怪怪的,但布雷说出来到底哪里古怪。 这些人该不会被这个女孩洗脑了吧。 “啊?”巴芙拉茫然地看着布雷。 “就是普普通通地告诉大家,您救了他们而已。” “真的是普普普通通吗。”布雷很怀疑巴芙拉口中的“普通”。 “中大陆您杀掉了堕主的化身,救了无数的人。” “没人知道您的丰功伟绩,所以我就去宣传了。” “东大陆您杀了紫女,又救了无数人。” “我于是又宣传了一波。” “然后您又让狐村免受那个混蛋的欺凌,我忍不住又又又宣传了一波。” 巴芙拉一边说着,一边转圈,越转越快。 她也不屑用什么手段去洗脑别人。 蕾比的尾巴不安分地摇着,似乎很想要将巴芙拉当陀螺一样抽。 于是,她忍不住抽了一下。 “蕾比小姐,请不要这么做!”果不其然,巴芙拉转得速度暴涨,完全停不下来。 布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 他并没有因为有人崇拜自己而获得任何虚荣。 要是去炫耀的话,布雷希望某天自己可以朝别人炫耀自己克服了晕传送。 至于现在这种事情,还有自己做过或者记忆中做过的事情…对他而言有点“虚无”。 “够了,不用欢迎我了。”布雷摆摆手,他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 那些所谓的勇者跟英雄,也接受着这种崇拜。 但这种崇拜,有什么意义… 嗯,可以去利用崇拜自己的人,除此之外呢? 不过这样去想的话,貌似能够获得的实际利还蛮多的。 只是布雷用不上罢了。 “布雷大人,您不跟粉丝们握握手什么的吗?” 由于还在转,所以巴芙拉的声音有点失真。 具体是怎么样,你可以对着电风扇讲话,这样就知道了。 “没兴趣。”说完之后,布雷就一脸漠然地离开了这里。 布雷的冷漠,让那些满怀期待的数理会成员陷入了迷茫。 为什么黑皇不理会他们? 可惜的是,他们口中的黑皇并没有给他们留下答案。 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背影。 “教主,黑皇大人他是心情不好吗?”有些人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不,布雷大人的心情并不差。” 巴芙拉一个急刹车,让自己不再转下去。 蕾比一见巴芙拉不转了,就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布雷的背影。 虽说巴芙拉很有趣,但对蕾比最重要的还是布雷。 “那为什么他那么冷漠…?”这个数理会的成员忍不住问。 很多人都是知道了布雷的事迹后,自愿加入数理会的。 他们是打算帮助这位默默将人们从绝望中拯救的黑皇的。 然而黑皇的冷淡是出乎他们预料的。 “布雷大人,只是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崇拜而已。” “所有掌声,欢呼,崇拜,都是虚幻的。” “但不要沮丧,不要迷茫。” “我们要记住数理会的宗旨啊。” “帮助黑皇大人将更多的人从那种恐怖之中拯救出来。” “即便是面对诸神,也要将人们从绝望中拉出。” 巴芙拉举着一个喇叭,大声地说道。 她站在一个纸糊的舞台上,左手很夸张地比划着。 别看这一幕很滑稽,但所有曾被布雷施恩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眼睛一亮。 黑皇需要的不是任何崇拜,他要的是更加直接的帮助。 “看样子,大家都明白了呢。” “既然这样,就散了吧。” “我还要赶紧跟上布雷大人呢。” 巴芙拉双脚一并,从舞台上跳下来。 刚跳下来,那纸糊的舞台就噼里啪啦地坍塌掉。 “布雷大人,请等等我~” 巴芙拉小跑着追赶布雷。 布雷大人真是莫的感情呢,竟然完全没有等自己的意思。 “布雷大人,您下一个想要整蛊的黄金种,又是哪一位呢?” 巴芙拉追上布雷后,企图跳起来抱住他。 只是布雷一晃身就躲开了,巴芙拉扑了个寂寞。 “不是黄金种。”布雷语气淡然地说。 北大陆刺骨的风过来的同时,却也驱散了遮挡视线的霜气。 展现在布雷眼前的,是白廷国首都—— 雪风堡的大门。 “诶?难道说布雷大人已经腻了吗?” “明明我都没有腻,布雷大人竟然就腻烦了!?” 布雷顿了顿,他压根没有接巴芙拉这些话的意思。 “我要找众神联合。” 巴芙拉身子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她从来没有跟布雷提过众神联合。 并且众神联合还没出过一次手。 为什么布雷会知道众神联合? “惊讶吗?”布雷拍了拍巴芙拉的头,平静地说。 “呀呀呀,确实很惊讶呢。” 巴芙拉没有抗拒布雷的接触,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 “如果说我是继承了纵向的时间,那么布雷大人您就像是继承了横向的时间一样。” 巴芙拉眼含笑意地说。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假设,不过她觉得不管多大胆都不过分。 她面前的男人是布雷 克拉斯。 一个足以当自己偶像的人。 “你果然很聪明。”布雷没有直接承认,但也差不多了。 获得了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之后,布雷到底有多强? 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很强。 强到其他时间线的布雷会说的那句“我不强”都说不出口。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选择去众神联合的老巢直捣黄龙。 不管他多么强,终究没有概念,想要单纯依靠绝响来跟大量的白银种战斗还是不稳妥。 众神联合的那座宫殿,武斗派的白银种数量极多,布雷就这么过去并非百分百能够赢。 “布雷大人,您决定好要去捣毁可恶的众神联合没?” 巴芙拉靠在柱子上,摇晃着红酒杯。 奈何蕾比下一秒就用爪子拿走了巴芙拉的红酒杯。 “布雷不让小孩子喝酒。”蕾比摆出了0V0的表情。 “巴芙拉只有一岁,不许喝。” 然后蕾比就将杯子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用尾巴拿了一杯果汁递给巴芙拉。 巴芙拉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用来提高气质的酒杯被换成喝果汁的木杯。 “蕾比说得对。”布雷点头,一岁的女孩的确不能喝酒。 “嘻嘻。”自己的行为被认可之后的蕾比,可爱地笑了一下,小跑到了布雷身后。 “蕾比小姐,我很快就要两岁了,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巴芙拉说完就一口喝光果汁,将木杯扔掉。 “不能乱扔垃圾。”蕾比一个闪身,捡起了杯子。 “呀呀呀,蕾比小姐到底是受得什么教育啊。” 巴芙拉摊手。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布雷摸着下巴,他认为这样的小天使蕾比很好。 “当然没有说不好。” “诶!差点被布雷大人您带偏了,明明我是想要问你众神联合的事情。” 巴芙拉惊呼了起来,扎起来的双马尾反重力地往上跳了起来。 “想要毁掉众神联合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实际上,巴芙拉才是最了解众神联合的凡人。 即便布雷拥有很多时间线的记忆,可依旧不能说比巴芙拉还了解众神联合。 毕竟只有她,或者说,只有乔纳森打入过众神联合内部。 “强杀!”巴芙拉双手合十,兴奋地说。 “…”巴芙拉给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布雷否决的。 “看样子布雷大人对这个很不满意呢。” 巴芙拉揉了揉眉头,头上冒出开始一个个气泡。 “既然这样的话,就擒贼先擒王吧。” “直接去找乌姆坎达尔吧。” 乌姆坎达尔,半神之主。 失去了乌姆坎达尔,白银种就失去了一个明确的统帅者。 到时候白银种又会是一盘散沙,不会再对世界之壁造成太大的影响。 要知道撼动世界之壁这个计划,本身就是乌姆坎达尔提倡的。 乌姆坎达尔一旦死去,就没有白银种去会执行这个计划。 “想法很好。” “但不行。”布雷摇头。 乌姆坎达尔只会待在众神联合的宫殿之中,而在宫殿之中又有数不清的白银种。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跟乌姆坎达尔单打独斗的机会。 “呀呀呀呀呀,是担心乌姆坎达尔不会一个人待着吗?” “请不要担心!我生来就是为了替布雷大人您排忧解难的。” 巴芙拉认真地说。 “等我的好消息吧,布雷大人!”她跳上了一根巨大的胡萝卜上。 随后胡萝卜一飞冲天,带着巴芙拉不知道飞去了何方。 “巴芙拉飞走了。”蕾比抬起头,视野中的巴芙拉背影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嗯…”想要试图去跟上巴芙拉的跳脱节奏是不可能的,因此布雷也没有想过去跟她节奏。 不过巴芙拉说要让乌姆坎达尔独自出现,到底要怎么做。 布雷记忆中的乌姆坎达尔,可是一个强大又谨慎的白银种。 强大不是问题,重点是谨慎,这相当麻烦。 尽管祂同样有着白银种固有的高傲,可是却跟其他白银种截然不同。 祂能够很客观地评价低等种,并承认时代的变化,承认白银种正在固步自封。 这些让乌姆坎达尔的身份超脱了“强者”这一个程度。 --- 若是说,现在黑铁种最恐怖的是布雷。 那么对应的,白银种中最恐怖的就是乌姆坎达尔。 这位半神之主,坐在了王座上,闭目养神。 哪怕是乌姆坎达尔,也无法免俗。 祂也喜欢王座,这代表了至高的地位。 而白银种中,只有这么一个王座。 祂通过很多的方式,观测着卡普拉斯现在的走向。 尤其是黄金种的一举一动,祂会重点关注。 而在观察过几次跟黄金种有关系的事情后,乌姆坎达尔却捕捉到了一个人。 那人只是低等种。 当然了,更准确来说是黑铁种,不过对于白银种来说青铜种跟黑铁种都一样。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黑铁种,伤害到了黄金种。 那些被伤害的黄金种,基本上可以肯定退出这场时代的“游戏”了。 如果这个黑铁种想要对白银种动手,那么会怎么样呢? 乌姆坎达尔缓缓地睁开自己的双眼。 祂很早就意识到,以低等种庞大的数量,总有一天会诞生这么一个存在。 事实也确实如祂所料,只不过这个存在过于强大了。 哪怕是乌姆坎达尔也不能那么轻松地令黄金种退场。 可能还是会有很多顽固的白银种,觉得布雷也就这样。 但乌姆坎达尔敏锐地察觉到,这将会影响卡普拉斯以后的走向。 “你好!亲爱的乌姆坎达尔先生!”在乌姆坎达尔正沉思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了祂面前。 “初次见面?或者说很久不见?”巴芙拉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她的手上拿着魔术师才会带的短棍。 不,这不是短棍,这叫做魔法棒。 “乔纳森。” 乌姆坎达尔猛地睁开双眼。 “不,现在的我可是巴芙拉!”巴芙拉气鼓鼓地抗议。 她才不是小丑,她是布雷大人最可爱、最忠实的粉丝。 乌姆坎达尔凝视着巴芙拉,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不过连跟转生者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黑皇都不行,乌姆坎达尔怎么看得出来呢。 “我啊,知道乌姆坎达尔先生,一定很忧愁。” “…”乌姆坎达尔没有说话。 “没有办法呢,我最敬爱、亲爱、热爱布雷大人那么强大,让乌姆坎达尔先生困扰也实属正常。” 巴芙拉开始硬吹了,不过她本人并没有自己是尬吹的自觉。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你的命也可以留下了。”从巴芙拉自称不再是乔纳森开始,乌姆坎达尔已经起了杀心。 祂手掌早就抬起来,似乎随时都会配合概念一击杀死巴芙拉。 “当然不是。”巴芙拉摇着自己的手指,吐了吐舌头。 “我想要给你一个好建议。” “去袭击布雷大人吧!我会将布雷大人所在的地方告诉你!” “我也会告诉布雷大人的大量情报都告诉你!” “而且,我跟你之间的所有对话内容,布雷大人都不会知道。”巴芙拉举起自己的双手,转了一圈。 “吾凭什么信任你。” 乌姆坎达尔不相信巴芙拉的每一个字。 “第一,我是诚实的巴芙拉。” “第二,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布雷大人可是还能继续成长的哦。”巴芙拉摊开手,用随意的语气说。 乌姆坎达尔那猩红的瞳孔,缩成了针状。 巴芙拉说的没有错… 布雷再成长下去的话,情况会更加恶劣。 要是巴芙拉没有说笑,祂利用情报差偷袭布雷是最好的机会。 “理由?”乌姆坎达尔惜字如金。 “因为我想要看到布雷大人,在这种情况下反杀乌姆坎达尔先生你啊!” 既可以看到那位大人的伟岸身姿,还可以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 一石二鸟,没有比这个更加棒的方案了。 “那么收下这个吧。”巴芙拉将一个纸团扔给了乌姆坎达尔。 乌姆坎达尔反手就借助了普普通通的纸团。 展开之后,单纯就是一张写满东西的纸。 纸上就是巴芙拉答应告诉乌姆坎达尔的一切。 “疯子。”看完她的这张纸,回想她帮自己的理由,乌姆坎达尔不禁如此说道。 就连乌姆坎达尔都觉得巴芙拉是一个疯子,跟乔纳森是一类的。 “布雷 克拉斯,你也想要杀吾么。” 布雷的想法跟乌姆坎达尔不谋而合,都想杀了对方。 谨慎是好事,可是有时候过于保守并非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需要赌一把到时候,要是你没有把握住机会,那便只能看着机会溜走,然后事后懊恼自己没有勇气。 “你这个疯子成功劝到吾了。” 乌姆坎达尔沉声说道。 “啊,这可是真是让我感到荣幸。”巴芙拉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淑女礼。 “那么,请让我看看乌姆坎达尔先生想要让世界之壁支离破碎坍塌的决心吧。” 乌姆坎达尔就在这时候,毫无征兆地甩出了自己的手。 虚空中一个巨大的手印,重重地朝巴芙拉所在的位置拍了下去。 只不过,待到尘埃落地后,掌印之下并没有巴芙拉的尸体。 “乔纳森?巴芙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布雷 克拉斯,你又是什么东西?” 布雷很随意地在雪风堡的街道上散布。 身后是长耳朵不断抖动的蕾比。 巴芙拉则是又一次玩失踪了。 不过失踪的不是蕾比,所以都无所谓了。 比较让布雷疑惑的是,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老是可以碰到打折。 再不然就是“恰好第某某个客人”,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只是在街上逛了那么一小时,他两只手就拎着大包小包的,并且一分钱都没有花。 难道说自己的运气变好了吗?这不应该。 在记忆中,布雷的运气一直都相对比较普通,是那种不会撞大运也不会出门翻车的类型。 所以刚才那么一段时间里面中那么多奖,布雷心里便有点怀疑这是假的。 使用心眼了之后,不出所料地就发现了这些让自己中奖的家伙全部都是数理会。 他们的窃窃私语尽数被布雷“听”到了。 布雷摇摇头,没有揭穿他们,而是继续带着蕾比逛街。 蕾比没有察觉到这些奖品有什么问题,一路都相当开心。 她的耳朵抖得像是风扇一样,还主动帮布雷拿了一大部分的东西。 “布雷,这里面有好吃的吗?”蕾比用力地嗅了嗅,问道。 “有的吧。”布雷也不确定,因为刚才使用心眼的时候,他没有去观察这些礼品。 “里面有面饼的味道。”蕾比尾巴左右摇摆着,说道。 “想吃就拆开来吧。”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她这么问就说明她想吃了。 于是蕾比当街就将礼品给拆开来了。 “这是饼长得好像兔子0V0。”蕾比一看这饼的形状,立刻就拿给布雷看了。 这是传说中的冰皮兔子形状馅饼。 布雷心里很想要去吐槽那些数理会的家伙。 如果说蕾比跟巴芙拉就算了,为什么整个数理会的人都把自己的形象跟兔子挂钩。 嘴上说着黑皇黑皇,最后竟然选出来的是白色的小兔子。 呵,数理会。 布雷本来还想要尝一尝这东西的味道来着,但是一下秒他心头涌起一股危机感。 几乎是反射条件一般,布雷将蕾比往身后一推,摆出了架势。 “轰!!!!!!!!!”还没有等布雷的两把剑都拿出来,一道冲击从街道的一头笔直地轰向布雷这一头。 滚滚的尘土在两侧扬起来,而道路的正中央而是被硬生生轰出了一条深深地沟壑。 “咣当”一声,大剑掉在了地上。 布雷的右手跟右肩被炸成血肉模糊。 他确实想要挡格或者闪避,但他在攻击来临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无法规避这一次攻击。 规避这次攻击的结果被移去了。 于是布雷选择了让自己的右边身子迎上去,先接住这一击,然后再抵消掉剩余的伤害。 赤红色的电光噼里啪啦地响起,萦绕在布雷周身。 “蕾比,有多远,跑多远。”布雷对蕾比说。 “唔…”蕾比犹豫了一小会,可还是听布雷的话,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蕾比的野兽本能,让她知道在那滚滚的尘埃中有多恐怖的家伙。 她不觉得那家伙能够打赢布雷,但她在那家伙面前会毫无还手之力。 蕾比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眨眼之间就横跨了整条街。 她来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后,扭头看了一眼布雷的背影0A0。 蕾比觉得自己真没用,完全帮不上忙。 这边的布雷,则是在感知到蕾比脱离了危险区域之后,甩了甩自己的断手。 随后他的伤口便恢复了。 跟正常的高速再生不一样,这是用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式恢复。 一切伤势都如同没有发生过,炸出去的前肢也消失了,给人感觉就像是那前肢回归了原本的位置。 布雷弯下腰,将自己那把沉重的大剑给捡了起来。 可是显然之前偷袭布雷的敌人,不打算给布雷任何喘息的机会。 “轰隆!!!!!!!”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地从正面袭击,连那天空都布满了阴云。 偌大的星盘,笼罩了整个雪风堡。 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目标只有一个人。 攻击并没有扩散到整个城市,而是集中到了布雷身上。 不过饶是如此,这连携的攻击余波都足以毁掉了当下这条街道。 过去了很久之后,尘埃终于落下。 被尘埃埋起来的布雷,也展露在了人前。 只是…现在这里真的还有其他人吗? 布雷身上那本就略显破烂的黑披风,这一下更加破旧了。 根本就是一块破布一样。 但仔细一想的话,才会明白这披风的防御力到底有多夸张。 它可是承受住了刚才那可以毁天灭地的攻击。 “乌姆坎达尔,没想到你会单独出现。”布雷开口说道。 他的脸上布满了血迹跟灰尘。 而脚下,甚至是一片血泊。 流的血实在是太多了,导致了泥土都没有能够及时吸收干。 只是,很快血液倒流,布雷的伤势再一次恢复,留在身上的只有尘土。 “吾原以为这能够杀掉你。”一席深红绒毛披风的乌姆坎达尔,走到了布雷正前方,淡淡地说。 乌姆坎达尔穿着铠甲,披着的披风是那种很厚重的,只能挡住一把身子的披风。 跟布雷这种好似大衣一般,能够将整个人都裹住的薄披风不同。 乌姆坎达尔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 而布雷则是如一个风尘仆仆的旅行者。 “而且,吾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认识吾。” 乌姆坎达尔不再动手,像是熟人见面一样跟布雷开始对话。 “恰好知道而已。” 有很多人,在布雷的记忆中是匆匆的过客。 但也有的家伙,在每一条时间线中都出现过。 就如乌姆坎达尔。 布雷正想要挥剑的时候,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嗤啦——”他的脸被划破了。 乌姆坎达尔朝布雷迈出了一步,然后身躯暴涨三丈。 第二步,三丈。 第三步,九丈。 祂每靠近一点,体型就会大一点。 等到祂走到了布雷跟前,祂已然是一个能够一把抓住布雷的巨人。 这一次,乌姆坎达尔基本上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就是动手。 诚如巴芙拉说的那样,祂要的是袭击,抓住最完美的时机。 布雷会来到这个地方,是因果。 布雷没有选择逃跑,是因果。 硬要扯的话,没有事情能够脱离因果。 根据巴芙拉给自己的情报,加上自己概念的影响,祂得到了这个机会。 这是一个必然出现的偷袭时机。 所有偶然,对祂来说,即是必然。 气势暴涨之间,乌姆坎达尔的概念与布雷体内的天狐泪相互抵消。 受到祂气势的压迫,天狐泪被逼出了布雷身体,形成一只正在痛苦嚎叫的血狐狸。 赤红的巨人,四手握住了凝聚成团的魔力,双目狰狞。 布雷跟祂对视着、感慨着。 没有既视感,就意味着过去的时间线根本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乌姆坎达尔在其他时间线根本就没有选择过袭击布雷。 面对惊如怒涛的一击,布雷心中没有波浪,神情平静。 不是他百分百可以挡住这一击,才如此平静。 而是他一向如此。 除去一些彻底疯掉的之外,没有多少布雷 克拉斯会有波澜。 正常的布雷 克拉斯不会笑,更不会狞笑。 “轰!!!!!!!轰!”巨人的铁拳挥下,如流星。 先是一百多平方的地方凹陷,然后是一公顷的地方凹陷。 这似乎是在告诉别人,哪怕是一座山,乌姆坎达尔都能够轰成平地。 巴芙拉在谁都看不见的角落,欢呼雀跃着,兴奋着。 “布雷大人,请告诉我,您是伟大的人。” “请一定要告诉我,您是强大到足以被我称为有趣的人。” 可惜,这个女孩的疯癫语言,无人理会。 就算有人在这里,注意力都只会被这疯狂的攻击吸引住。 只是这样的疯狂攻击并不是永恒的。 一道斩击在拳影之中,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偏偏就是这么一道斩击,打断了乌姆坎达尔的所有攻势。 布雷站在了原地,没有挪移一步。 这看上去很霸气,然而地上全是血,是布雷的血。 血的量难以想象是从布雷这瘦弱的身躯里流淌出来的。 布雷身上全是重伤,恢复的速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天狐泪带给布雷的生命力,在顷刻间就会被消耗殆尽。 乌姆坎达尔,这个白银种中最强大的家伙,远比所谓的黄金种投影强大。 黄金种不亲自动手的话,根本无法杀死祂。 而在无数的时间线中…祂似乎死在布雷手上的次数,仅有两次。 乌姆坎达尔便是那么强的一个存在。 布雷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右眼皮,呼了一口浊气。 他拥有很强的剑术,但是有一些剑术是他无法使用出来的。 因为他不够纯粹,杂念太多了。 要是想要使用那种剑术的话,他首先要… 抬起头,布雷的眼神渐渐溃散。 长剑一挥,没有搅动得风云变色。 可剑上散发的那种莫名的气息,令乌姆坎达尔本能地后退了。 「我流」「无明色」 在剑刃斩落到地上后,乌姆坎达尔的身影已经从狼藉的街道废墟中消失。 “逃跑了吗。”布雷瞥了一眼地上沾染着金色血液的四只断手,提起剑。 抹去剑上的脏东西后,入鞘。 “真是的…我到底斩的是什么…” “无所谓了…”布雷自言自语道。 “反正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布雷不再仰着头看那什么都没有天空,眼神里的呆滞也渐渐消失。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捂着自己的眼睛笑了起来。 笑得很狰狞,很疯癫,笑得不像是布雷他自己。 不对,笑的确实是布雷,但不知道是哪一个布雷罢了。 很快,疯笑声也收敛了起来。 布雷平复了所有心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咳…”他猛地吐了一口血。 他朝左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变型得很严重。 乌姆坎达尔终究是乌姆坎达尔,依靠这种程度的实力受到重伤也是理所当然的。 天狐泪被“吓到”了,一时半会不会生效,布雷身上的伤可能要挂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不稳定的血狐狸,那只血狐狸就认怂,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要是乌姆坎达尔没有选择逃跑的话,祂应该会被布雷杀死。 然而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乌姆坎达尔意识到自己会被布雷杀死,所以很干脆地逃跑了。 尽管硬碰下去,祂有机会杀掉布雷。 但是这并不划算,换命是不值得的。 这一点,不论是对布雷还是对乌姆坎达尔来说,皆是如此。 布雷在某种意义上,背负着低等种未来的命运。 而乌姆坎达尔也同样背负着整个白银种的命运。 从来是忍着倦意的布雷,在跟乌姆坎达尔战斗完之后,右眼皮便开始沉重了起来。 平时他都是极度缺乏睡眠的,勉强才能保持清醒。 而由于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并且天狐泪失效了,他没法支撑下去了。 他就这么面朝地地倒了下去。 不过他最后并没有摔倒在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子托住了他。 “布雷受伤了?”蕾比摇着尾巴,用头跟手托住布雷,没有让他掉下去。 在注意到布雷要倒下的那一刻,她就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了。 没有刻意控制自己力量的蕾比,在冲刺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一条烈焰的道路。 幸运的是现在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并不会被蕾比误伤。 “没有受伤…只是很困…”布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布雷布雷?”蕾比感觉出来布雷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起来,有点疑惑。 奈何她这个姿势没有办法抬起头看布雷的脸,不知道布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布雷!” “布雷?” “布雷~” 蕾比不停地叫唤着,却迟迟没有等到布雷的回应。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布雷放了下来,认真地打量着布雷。 这个时候,蕾比才发现布雷合上了双眼,睡着了。 不过布雷这副睡着的样子,像是死去了一般,有点吓人。 蕾比坐在了布雷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雷他啊,每天都基本不用睡觉,以至于蕾比都以为布雷就是一个不用睡觉的人。 可是当蕾比看到布雷沉沉地睡过去之后,心里却是轻松了很多。 布雷总算可以睡着了呢,原来他也需要休息的。 本来因为乌姆坎达尔而停下的雪,再一次飘了起来。 漫天的飘雪,最终落到了这片狼藉的街道上。 巨大的冲击,撕碎了所有来不及逃跑的人。 在这里,你知道有人死去,然而却找不到任何的尸体。 就连血都只有布雷战斗时残留下来的血。 如果不是天狐泪失效了,恐怕这里会更加干净。 失去了建筑,没有了人群。 这废墟白茫茫的,隐约间有一种纯净的感觉。 “不愧是布雷大人!不愧是您!”巴芙拉在战斗结束后,悠然地走出来。 她踏着猫步走来,双手举过头顶,好似随时都会跪拜下来一般。 “嘘,巴芙拉不要吵。”蕾比皱起了可爱的小鼻子,很严肃地对巴芙拉说道。 这可是布雷的睡觉时间,巴芙拉这样太吵了。 蕾比将布雷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像哄小孩子一样顺着布雷那头乱糟糟的黑发。 换一个人的话,肯定会很嫌弃这样的布雷吧。 毕竟谁又不是一个颜控呢,布雷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估计十个人看了九个半都会摇头。 若布雷不是“黑皇”,估计数理会的人都看不上他。 只是谁都可能嫌弃布雷,蕾比不会。 “啊啦啦啦,对不起。”巴芙拉听出来蕾比的语气很重,下意识地捂着了自己的嘴巴。 “布雷大人这是睡着了呢。” “嗯,布雷睡着了。”蕾比的语气很开心。 巴芙拉很无奈。 看样子,邀功的事情要等之后才行了。 --- 在北风萧萧的雪风堡。 布雷躺在一张床上,沉沉地睡着。 这是他睡过去的第三天。 蕾比一直待在布雷身边,没有离开。 不过尽管说布雷睡了整整三天,可蕾比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蕾比知道布雷没有死,所以她不担心。 “嗯…”良久,布雷发出了很轻的声音。 但是蕾比的耳朵一下子都抖了起来,尾巴也跟着左右摆啊摆。 “布雷~”蕾比看着睁开双眼的布雷,摆出了0V0的表情。 “早。”布雷顺手了揉了揉蕾比的头发。 “噢!”蕾比回答得很快。 “呜呜呜呜,布雷大人,您终于醒了!”巴芙拉在布雷醒来的那一瞬间,就砸烂了房顶,掉了下来。 一分一秒都没有差,恰好是布雷醒来的身后。 巴芙拉一屁股摔到了地板上,疼得眼睛都挤出了两滴眼泪。 “乌姆坎达尔…”布雷开口说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我正想要邀功呢。” “呜呜呜呜,本来是打算第一时间就邀功的,但没有想到布雷大人您竟然睡着了。”巴芙拉说这些话的时候,委屈极了。 不明所以的外人,兴许会觉得布雷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是你让祂过来的?” “没错,是我成功劝祂来的。”巴芙拉嬉笑着,回答道。 “果不其然,布雷大人一下子就击败了这位半神之主呢。” “太厉害了,人到底为什么可以强得如此离谱啊?”巴芙拉捧着自己的脸,一副陶醉的样子,双马尾比划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即便是作为转生者的她,都没有强得那么夸张。 布雷真是超越所有人可以想象的极限。 要是写成小说的话,布雷大人先是就是传说中的无敌流了。 不过就是要那么强大才好,那么强大才可以令年仅一岁的她如此崇拜。 “我没有杀死祂。”布雷被恭维之后,仍然是面无表情。 “是呢,乌姆坎达尔先生也真不愧是白银种中的巅峰。”巴芙拉重重地点头。 竟然可以从强大如斯的布雷大人手里逃跑,乌姆坎达尔先生也真是厉害。 “接下来…白银种会不理会世界之壁开始进行干涉了。”布雷目光一凝。 没有杀死乌姆坎达尔,就是最大的失败。 乌姆坎达尔这一次回去之后,便再不可能独自出现。 而且知道他的存在之后,乌姆坎达尔一定会有所行动。 “不用担心,世界之壁一天没有破损,白银种就无法越界。”巴芙拉摇摇手指,道。 有世界之壁的情况下,白银种想要毁掉一座城,最后可能只变成毁掉一条街。 或者说,白银种想要去另外一个大陆,可能到半路就“困”了。 乌姆坎达尔这一次偷袭,可以说是在世界之壁存在下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嗯…似乎也是。”布雷自言自语道。 受到一部分记忆的影响,他偶尔也显得谨慎过头了。 乌姆坎达尔被自己打伤了,暂时可以不管。 接下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了,例如蚕食掉整个众神联合,例如再杀掉一些黄金种的投影。 不过两件事都很难,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完成的。 前者做一个莽夫说不定可以完成,但后者的话,鲁莽是行不通的。 黄金种不是傻子,你骂祂别人就会降临投影。 “数理会…都能做什么?”布雷说话的时候,语气顿了顿。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想到去利用转生者建立的这个组织。 其实他想过去找神之大敌,但似乎跟自己更近的数理会比较方便。 对于神之大敌而言,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连名气都没有。 所以神之大敌没有理由帮助自己。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布雷大人,您这是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了吗。”巴芙拉冷不丁就开始抽风。 她坐在了布雷的身上,双手握在了一起,面露狂热。 “数理会什么都可以做,会为了黑皇大人的目标奉献一切。”巴芙拉说道。 “只要您的道路没有变过,那么数理会全员就会跟随您。” “我的道路?”布雷的右眼中的疑惑。 “对,守护住世界之壁,以凡人之力抗衡滔天的大势——” “这不就是您正在走的路吗?” “…”布雷先是沉默了一阵。 “不,我没有想过你说的这种事情。”他幽幽地说道。 用第三者的角度要看,他可能是打算做一些伟大的事情。 然而布雷本身是为了改变自己身上的悲剧。 他是自私的,不是无私的。 他不过是为了扭转那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失败。 “带我去看看数理会吧。”布雷如是说。 距离布雷击败乌姆坎达尔,到底过去了多久呢。 布雷自己都有点忘记了。 记忆愈发的混乱,导致布雷很容易将以前的事情跟现在的事情混淆。 当然了,布雷稍微想一下,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什么是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什么又是现在的记忆。 或许,这要感谢一下巴芙拉, 毕竟巴芙拉这个任何时间线都没有存在过的人,相当于一个信标。 一个继“布雷 克拉斯”这名字之外的信标。 “巴芙拉,已经过多久了?”布雷对着在边上跟蕾比玩的巴芙拉问。 “布雷大人,您可真是没有时间观念呢。” “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了。”巴芙拉说道。 “哦…”布雷颔首,记住了。 他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大殿。 周围是用灰色岩石锻造的柱子,柱子上则是画着很多莫名其妙的图案。 这些图案布雷是看不懂的,听说是画着各种黄金种投影被击败的画面。 但布雷有点不太相信,毕竟画得太过于抽象了。 他的披风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破旧。 不对,应该是比一年前还要破旧。 布雷现在像极了那些听课听到一半的学生,在不断地钓鱼。 不管什么时候,布雷都是那么困乏。 你问布雷如今是在哪里? 嗯,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数理会建造了某个宫殿里。 布雷本来是不打算住在这种空旷没人的地方,然而数理会的人太狂热了,他几乎是被架上去的。 他总是听着那些人感动得喊自己黑皇。 在宫殿里面,他还不止一次看到过罗兰利亚。 对,就是原本应该在东大陆狐村的罗兰利亚。 她不知道为什么瘫痪的两腿康复了,还穿上了一袭黑袍,成为了数理会的一员。 在记忆重,罗兰利亚的瘫痪没有被治好过。 所以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布雷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巴芙拉。 从罗兰利亚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狂热。 自己记忆中的熟人,用一种狂热到可以献身的眼神看自己,总觉得怪怪的。 这一点都不好,甚至让布雷产生了某种疏远感。 算了,那种熟悉感终究是其他的记忆中的。 布雷也想问巴芙拉,到底做了什么。 但大概问到最后,巴芙拉也只会回答说是“告诉了她黑皇大人的伟大”。 无法理解。 就连身为黑皇本人的布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伟大的事情。 可是巴芙拉去总是说布雷很强大,说布雷很伟大。 换任何一个人,早就被巴芙拉吹捧得飘起来吧。 被吹得飘到天际,飘到不知什么地方。 然后坠落,死去。 “黄金种的投影找到了?”布雷随意地问道。 在没有事情的时候,他更想要和蕾比在街上走走,而不是坐在做这种地方。 他不是什么领导者,他不过是一个勉强记得住自己名字的疯子。 可惜没有相信他是疯子,还对他产生崇拜。 甚至他就算去否认这一切都没有用。 崇拜他的人,会一如既往地崇拜。 布雷仿佛成为了某种信仰,数理会成员心中的精神支柱。 对于数理会的人来说,布雷便如同其他教会中的神。 布雷很清楚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然而,巴芙拉并不打算停止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布雷确信了,巴芙拉跟曾经的乔纳森有着很多共同点,例如搞事情这一点。 “您说黄金种的投影吗?”巴芙拉一下子来了精神。 平日里的布雷大人,总是打瞌睡,或者不知道想什么东西,很少会问自己东西。 “已经找到了!”巴芙拉跳了起来,身上抖落了大量的星星。 这些星星闪烁着光芒,照耀着巴芙拉。 蕾比呆呆地看着这一幕0A0。 巴芙拉总是可以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让蕾比很是羡慕。 “这一次的投影跟之前的有点不太一样呢。”巴芙拉摇头晃脑地说。 “不太一样?”布雷抬起了眼皮,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困乏。 只可惜深深的黑眼圈出卖了他。 “一块岩石,由于常年被当作神的分身来祈祷,所以成为了‘容器’。”巴芙拉道。 “对应的黄金种,只要想的话就可以付出很小的代价降临。” “石头么…”布雷在记忆的洪流中翻找了一下类似的内容。 貌似其他时间线遇到过木头跟泥土。 石头比较少见。 “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骗祂下来。”巴芙拉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之前由于有好几个黄金种的投影被布雷宰了,所以很多黄金种不再贸贸然尝试降临。 黄金种想要以投影的方式降临到卡普拉斯,无非是想通过更强的干涉手段要加速世界之壁的崩坏。 顺便,回来这个黄金种日思慕想的故乡。 在所有的黄金种看来,卡普拉斯是属于祂们的故乡,所有低等种都是抢走这里的群居蝼蚁。 祂们会有这种观念也无可厚非,黄金种终究是原初的存在。 “骗下来吗…”黄金种间联系虽然少,但也不是相互断交的。 所以布雷做过的坏事,应该有黄金种知道了。 “你骗得下来?”布雷试着问。 黄金种可是有着很正常的智商的,只是有着过度的骄傲罢了。 “这个啊,可能有点难。”巴芙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蛋。 曾经的转生者身份是神明的代行者,所以对于黄金种来说还是值得信任的。 只是巴芙拉这一次转生当了二五仔,估摸着黄金种也不会信任她。 所以神明的代行者这个身份也形同虚设。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巴芙拉道。 想要突破的话,果然还是要从黄金种固有的那种高傲着手。 “算了,我去亲自看看吧。”布雷站了起来。 蕾比看到布雷站起来之后,小脑袋就抬了起来,长长的精灵耳朵抖了起来。 布雷朝蕾比伸出了手。 “走吧,我们去看石头…”布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不是布雷在装深沉,而是嗓子不好而已。 经常不睡,人也容易得病。 布雷嗓子不好是常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肌肉酸痛,还有小感冒。 虽说很多法术都可以治病,但很多时候人是懒得去治的。 这就很真实。 要是想要少得病一些的话,还是要先解决解决自己的睡眠问题。 “噢!”蕾比想都没有想,就牵住了布雷伸出来的手。 那狰狞的尾巴摇得飞快,证明蕾比心情相当不错。 蕾比看布雷的时候,也时常带着崇拜的目光。 只不过,这种目光跟数理会的成员都不一样。 这不会让布雷有莫名的疏远感。 “啊啊啊啊啊,好羡慕,好羡慕啊。”巴芙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蹲在了地上,用自己的魔法棒委屈地画圈圈。 “只有蕾比小姐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呢。”巴芙拉也想要被布雷大人牵手,也想要被布雷大人举高高。 太遗憾的,明明她今年两岁,比蕾比小姐还要小,为什么布雷大人就不宠自己呢。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大问题。 “布雷大人,也请…”巴芙拉勇敢地站了起来,却发现布雷早就跟蕾比走出了很远。 “也请等我一下!” 她原地扔了一个烟雾弹,下一秒以次元穿梭的速度跳到了布雷身边。 为了来到布雷什么,不管什么样的速度她都可以使出来。 “呀呀呀,数理会的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尊敬布雷大人呢。”巴芙拉双手背在身后,左右看着夹道的数理会成员。 清一色的黑袍,让整条路上去黑压压一片,如同深渊中的一条小道。 布雷每一次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不会有任何的虚荣感。 他只是觉得很无奈。 总有一天,他可能会跟一些本不应该兵刃相见的人战斗。 而原因,就是数理会。 不管布雷是否承认数理会,这个组织已经出现了,并且发展了起来。 恐怕就算没有布雷离开,他们也一样回崇拜下去。 崇拜那被虚构出来的黑皇,并不真实的黑皇。 --- 在雪风堡的街头,贝特利打开了怀表。 怀表上是一张全家福。 贝特利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这照片后,又盖上了怀表。 他之所以将怀表绑在手上那么奇怪,就是为了可以很自然地看一眼这照片。 这可能是复仇鬼一路上唯一的慰藉。 在绕了几圈后,贝特利深入了一条又一条巷子中。 他深蓝色的风衣,被巷道中的风吹起来。 他摘下了自己手里的墨镜。 那几个人穿着一袭的黑袍,似乎在低头商量着什么。 贝特利冷不丁地站在了这些人之中。 数理会的成员们,齐刷刷地看向了贝特利。 “有什么好事吗?我也想要知道。” 贝特利知道这应该是叫做数理会。 但是,这个自称不是宗教的组织到底真面目是什么,需要贝特利用自己的双眼来见证。 是不是疯狂的信仰,是不是盲目的崇拜,不是听人说的,是要自己去判断的。 即使是饥渴的复仇鬼,也不至于对无辜者下手。 贝特利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手里红皮本子,脚边是几个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的黑袍数理会成员。 千万别误会了,贝特利并没有用特别粗暴的方法让他们晕倒。 贝特利只是用了神术让这几个家伙睡着了而已。 “想要让黄金种投影降临么?”贝特利简单地看了一下本子上的内容,呢喃道。 不过话说回来,竟然就这么将这种事情写在本子上,也未免太过于草率。 假如说贝特利恰好是信神者,现在数理会岂不是翻车了? 贝特利点了个火,将整个本子烧成了灰烬。 他对数理会并不感冒,不过他不讨厌布雷。 毕竟布雷本身所决定做的事情,间接在毁掉很多教会。 有正儿八经的,也有邪教。 只是,如今的布雷已经成为了一群人崇拜的对象。 而这将会催生出邪教。 就目前而言,数理会尽管狂热,却还没有开始做丧心病狂的事情。 贝特利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因为有布雷的原因。 但是这无法一直保持下去。 既然是狂热的崇拜,就代表里面缺乏了理智。 到最后众人将会擅自用自己所信仰的东西的名义,去做各种丧绝人伦的事情。 也许布雷并不想看到这些,然而现实最终必然会朝着那个方向推进。 贝特利摸了一下自己的戒指,上面刻着的字样流动着黯淡的蓝光。 他是持戒人,布雷也是持戒人。 如果可以的话,贝特利也并不希望跟其他持戒人兵刃相见。 只是,数理会若是真的恶化下去的话… 他习惯性地打开怀表看了一眼,神情淡漠。 --- 在雪地上的布雷,忽然之间愣了一下。 “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愣那么一下。 仿佛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无缘无故会想到那个为了朝所有邪教徒复仇的持戒人。 贝特利…? “布雷?”蕾比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雷在发呆,扯了扯他的袖子。 布雷缺乏睡觉,因此这种半路发呆的事情也不少见。 “可能是困了。”布雷像小孩子一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布雷大人是困了吗?”巴芙拉伸出手,然后打开了手掌。 在巴芙拉的手掌心,放着一枚薄荷糖。 “噔噔!巴芙拉特制薄荷糖!” 布雷打量着这枚说是薄荷糖,确实淡蓝色的糖果。 “有用?” “当然,我可是知道布雷大人一直都被失眠困扰!”巴芙拉扬起了白皙了脖子,骄傲地说道。 “虽然我没有办法解决您失眠的问题,但我可以解决你没有精神的问题。” 布雷跟蕾比一起歪了歪头,都在认真地看着那么蓝宝石一般的糖。 不过布雷压住了蕾比,没有让她住拿下这枚糖。 巴芙拉的东西不能乱吃… 虽然说是薄荷糖而已,但到底是什么薄荷糖只有巴芙拉知道。 “混了古怪的东西?”布雷随口问了一句。 “真不愧是布雷大人!明察秋毫!”巴芙拉还是跟往常一样,很顺口地就吹捧布雷。 然后巴芙拉就说了一大堆布雷不知道的草药。 还行,貌似没有加乱七八糟的东西。 布雷在蕾比的注视下,吃下了这薄荷糖。 “…” 他确信这是薄荷糖了,而且还是很冲的那种。 不过说真的,他光是含着薄荷糖,就相当精神。 要是这时候再喝一口水,他也许会倦意全无。 “效果不错。”布雷面无表情地评了一下。 “布雷大人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 “我这里还有媚.药版本,您要试一下吗?”巴芙拉满怀期待地看着布雷,掏出了粉红色的一块糖。 布雷只是给了巴芙拉一个眼神,让她自己领悟。 巴芙拉也只能悻悻地收回了这薄荷糖。 “啊,我们似乎到目的地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巴芙拉猛地指着某个方向。 一个很寻常的村庄。 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也没有散发任何诡异的气息。 不过精神好了不少的布雷,抬起了自己惺忪的眼皮。 在心眼的感知里,整座村庄都被淡淡的神力覆盖。 虽然说这程度的神力,要是不通过神术的话,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但这是说明村庄附近确实有黄金种给予过“赐福”。 “我知道那块被当作神明化身祭拜的岩石在哪。”巴芙拉提起自己的裙子,恭敬地对布雷说。 “请随我来。”这一刻,巴芙拉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跳脱。 毫无征兆的转变,令布雷有点不太适应,也不太理解。 “呀,布雷大人是不是被我这端庄的样子迷倒了呢?” “…”果然这个样子的巴芙拉才是正常的状态。 要是巴芙拉没有说这句话,布雷会觉得她可能跟自己有相同的情况—— 疯掉了。 看着巴芙拉像兔子一样欢快地早前面跳着带路,布雷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蕾比则是全程不明所以=A=。 这期间布雷跟巴芙拉到底进行了一场怎么样的交锋,她一无所知。 很快,巴芙拉就带着布雷跟蕾比来到了一块岩石前。 那块岩石是人型的,不过不是大家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那种人型。 这块岩石更像是一个魔力源被中断掉的巨像。 岩石差不多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周围插起了栅栏,用来防止人们随意地开靠近。 在栅栏之外,就是村庄里的人献给神的贡品。 面包,水果,还有些手雕工艺品。 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注意力,巴芙拉特意用某种方式将自己三人藏了起来。 现在他们,哪怕是站在村民们面前都不会被发现。 布雷站在距离岩石很近的地方,看着村民们无比虔诚地祈祷。 村民们并没有许下什么贪心的愿望,多数是保佑出行顺利,或者丰收。 “呀,真是相当和谐的一幕呢。”巴芙拉转着手里的魔法棒,轻快地说。 这个村子并没有将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暗藏起来。 只是普普通通地祈祷,普普通通地过日子。 普普通通地找一些精神寄托、精神支柱。 无纷扰,也不希望有纷扰。 --- ps:这几天很忙,要是十一点都没更,那多半那天是没了。 北方的村子,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炉火。 多数人都会在家里面呆着,不过也有例外的。 这个住的都是雪精灵的村子的水井边上,有一个穿着棉袄的青年,被几个小孩子围起来。 青年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开始给这些孩子念书。 他算是着村子里面的教书先生了。 毕竟这里距离城镇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并不是所有孩子都会去城镇学习。 时间或者钱,都是问题。 所以村子里有一个教书先生是必须的。 青年叫做洛卡洛亚,曾经在雪风堡的学院学习过,对于当地人来说已经是很博学的人了。 “先生,外面大家拜的石头到底是什么啊?”一个小孩子好奇地问。 “嗯?外面的石头吗?”洛卡洛亚看了问问题的孩子一眼。 本来他是正在讲关于北大陆历史的,不过中间插一段村子外岩石的故事也不是不行。 “那是「梵书觉者 阿尼迦叶」。” 洛卡洛亚解释道。 “是一个东大陆信仰的神,祂有很多化身,每个化身样子都不一样。” “有的是学者,有的是祥瑞之兽,有的是勇猛战士。” “我们村子外的那岩石,就是其中一个形象。” 洛卡洛亚在没有看任何书的情况下,就讲关于「梵书觉者 阿尼迦叶」的事情讲得很清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北大陆的村子会信那么一个东大陆典故中的神,不过祂还是挺灵验的。 村子里很多人都在祭拜之后,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祝福。 尽管有人认为是心理作用,因为很多人也没感觉出来祭拜后有什么变化。 但是认为阿尼迦叶灵验的人还是比较多。 “我个人也觉得这个很灵验。” 洛卡洛亚顿了顿,说道。 他妻子的病,就是在他祭拜了阿尼迦叶后康复的。 洛卡洛亚为了让孩子们知道关于这些信仰的问题,挑了一些可以联动的历史事件来讲。 “这个世界的教会有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自由。”洛卡洛亚语重心长地说。 不过貌似孩子们都听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 信仰总是贯穿了文明的发展。 在翻开古老的遗迹,你甚至可以从泥雕上看到古代人的信仰。 要是说某个区域完全没有信仰,是不太可能的。 洛卡洛亚从中午,一直讲课讲到了傍晚太阳下山。 有些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但也有一些孩子早就打瞌睡了。 洛卡洛亚上课的时候,会用扇子拍醒那些孩子。 有的孩子实在是怎么喊醒,最后都会瞌睡,让洛卡洛亚很无奈。 不过既然他收学费教孩子,那么他就会好好负责任。 可惜某些话说多了,被训话的孩子会觉得厌烦。 严厉、和蔼、严厉、和蔼。 这两者之间的平衡,的确是很难把握。 青年收起了书卷,长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家。 说到这个村子对阿尼迦叶的信仰,青年并不反感。 信仰并不疯狂,也没有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自己也该回家了。 妻子估计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等自己。 不过在路上他遇到了几个陌生人,导致自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还有一个可能比自己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 不对,不一定比自己年轻…貌似看上去也挺沧桑的。 “这位戴眼镜的先生,您好!”巴芙拉提起裙子,用很礼貌的语气说道。 “你们好。”洛卡洛亚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我们是从中大陆来的游客,对你们村子外面的那块岩石很感兴趣!”巴芙拉轻快地说。 蕾比就是一个纯粹的吉祥物,至于布雷则是不想说什么。 所以能够说话的人,有且只有巴芙拉一个。 “村子外的岩石?”洛卡洛亚有点意外地看着巴芙拉。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那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对那岩石感清楚。 “那是阿尼迦叶的化身。” “挺灵验的,要是有什么愿望的话,可以试一试去祈祷。”洛卡洛亚思索了一下,对几个陌生人说。 他毕竟不可能认认真真地给这几个自称游客的人解释阿尼迦叶。 “竟然是神的化身吗?”巴芙拉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哈哈哈,只是大家这么说而已。”尽管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心里还是确信那岩石是阿尼迦叶的化身。 “不过很奇怪呢,我以前也去过其他祭拜神像的村子,这里很不一样。”巴芙拉摆出了一副深思的样子。 洛卡洛亚知道巴芙拉想要说的是什么。 大概就是“相信”跟“崇拜”的区别。 “抱歉啊,没办法给你们解释太多了,我可能要赶着回家。”洛卡洛亚抬起头,看了眼晚霞后说。 “也对,天色不早了。” “打扰你真是抱歉,那么再见了,热情的先生。” “你让我感受到了这个村子的友好。” 巴芙拉再一次提起裙摆,轻声地说。 洛卡洛亚没有做停留,点了下头便跟几个陌生人错身离去。 等到洛卡洛亚走了,巴芙拉才张开自己的双臂,站在了布雷面前。 “真是一个好客的村子呢。”巴芙拉愉快地说。 这句话不是讽刺,而是在陈述事实。 布雷也颔首,没有否定巴芙拉的说法。 这村子里面没有什么人搞事,有没有灾害在酝酿。 是一个很不错的村子。 只不过…布雷无神的右眼看着村子外,要是自己让黄金种的投影降临的话,这村子的祥和会被无情地毁掉。 “布雷大人,看来您有点不舍得呢。” “不舍得么…”布雷呢喃道。 --- 洛卡洛亚回到家,放下了自己怀里的书卷。 “休息一下吧,等一下饭就做好了。”一个脖子有手术痕迹的女子,微笑着说。 这是洛卡洛亚的妻子。 之前她患上了恶疾,但又因为距离城镇很远,导致无法找到合适的神职者治疗。 不过在朝那岩石祈祷后,奇迹般的,有一个路过的神职者来到了村子,并且替她治疗了。 尽管这看上去跟阿尼迦叶的化身毫无关系,可这对夫妻依然感激。 村子中的大部分人,都感激着这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感激着。 去隔壁镇区过夜,没法更新。 你们一定在想,好家伙,又鸽了。 但实际上我一个月没几天鸽,让你们这么觉得主要是——我更新太慢了(* ̄︶ ̄) “保佑我的孩子在雪风堡可以生活如意。”一个雪精灵在岩石前跪拜。 祈祷词中,并没有明确地指出来神明的名字。 甚至不像其他教会那样,会说一大堆的词。 这种祈祷在神职者看来,是绝对的不合格,但偏偏这样的祈祷却有用。 跪拜的精灵,可能都不知道这块岩石到底是哪一位神明的化身。 顺便一提,精灵的寿命普遍都要比其他种族要多个一倍。 所以说,就算已为人母了,可能在人类或者兽人看来也不过少女样子。 而孩子已经独立成年的了,看起来也顶多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这导致了雪精灵的容貌很有迷惑性。 “嗯?教书先生?”这个雪精灵在祈祷完之后,赫然发现洛卡洛亚就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好,我也是来祈祷的而已,不要在意。” 洛卡洛亚说道。 洛卡洛亚双手合十,低垂着自己的双眼。 跟村子里的其他精灵不一样,洛卡洛亚知道这块岩石是阿尼迦叶的化身。 所以他祈祷的时候,也会使用东大陆会用的手势来祈祷。 当然了,跟其他的精灵一样,他的祈祷词也没有多么地严谨。 “请让我的孩子顺利出生。”洛卡洛亚轻声说道。 他希望这块曾经救过自己妻子的岩石,这一次也可以保佑自己的孩子。 “教书先生,您妻子怀孕了吗?”之前祈祷的那个雪精灵微微一惊。 “是啊,希望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洛卡洛亚笑着说。 “恭喜啊,村里很久没有孩子出生了。”雪精灵由衷地祝福着洛卡洛亚。 这位教书先生在村民心中是一个好人。 虽然教书收钱,但是跟城镇,乃至跟其他村子比,洛卡洛亚收的是真的少。 有时候为了感谢洛卡洛亚,村民还会主动给他一些礼物。 尽管说不是什么珍贵的礼物,多数都是水果跟猎物。 但这对于洛卡洛亚来说救足够了。 这块认为是阿尼迦叶化身的岩石,周围陆陆续续有祈祷的人来。 人们祈祷完,就会离开。 很多时候,祈祷的人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祈祷真的会被实现,更多的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所以说简单祭拜一下便不会做逗留。 洛卡洛亚将一些浆果放在了岩石附近后,也准备回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他有一次看到了昨天的那三个陌生人。 只是让洛卡洛亚印象深刻的只有巴芙拉。 毕竟昨天从头到尾说话的人都只有巴芙拉。 “这位热心的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啊。”巴芙拉一边可爱地笑着,一边摆摆手。 “你们是来祈祷的吗?”洛卡洛亚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三个是慕名而来的旅客。 可说真的,洛卡洛亚在这个村子住了那么久,没有见过又有人“慕名而来”。 因为村子里面的人没有大肆宣传过这阿尼迦叶的化身。 “祈祷吗?”巴芙拉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唇,余光瞥向了布雷。 她似乎想知道布雷要自己怎么回答。 不过很遗憾,布雷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仿佛他的所有精力都用来抵抗自己的困意了。 薄荷糖总归只是应急用的,平时布雷还是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困乏。 “某种程度上,应该是吧。”巴芙拉眼睛转了几下,回答道。 “是吗,那我建议你们放点供品,这样会好一些。”洛卡洛亚给了他们一些建议。 “原来如此,真是太谢谢你了,果然这里的人都很热情。” 说罢,巴芙拉就将自己的魔法棒放在了岩石附近。 蕾比看到巴芙拉将自己的魔法棒都摆上去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0A0。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她才依依不舍地将自己藏起来的肉干用尾巴放在了岩石附近。 唯独是布雷没有动静,就好像是原地站着睡着了。 洛卡洛亚本来是要回去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要看看这些旅客都会祈祷什么。 他退开了一段距离,推了一下自己老土的眼镜。 “布雷大人,您看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巴芙拉转了几圈,裙摆跟着飘扬了起来。 布雷没有立刻回答巴芙拉,而是瞥了洛卡洛亚一眼。 “你还是离开比较好。”布雷有气无力地说。 跟布雷对视的那一瞬间,洛卡洛亚本能地退后了好几步。 布雷的那右眼,像是一滩死水,可是洛卡洛亚能够感受出来死水下藏着疯狂。 “你们要做什么?”洛卡洛亚听到布雷这句话,意识到了这三个人要对岩石做什么事情,语气不由得变得不善。 尽管说神明这种东西很飘渺,可是村子里的人对这块岩石很感激,不会眼看着它被别人破坏。 真是因为珍惜这块岩石,所以人们才特意建起栅栏。 “不会对这块岩石做什么。”布雷好似一眼看透了洛卡洛亚内心的想法,开口说道。 见洛卡洛亚没有离开的意思,布雷也没有继续劝。 巴芙拉放在岩石附近的魔法棒缓慢地漂浮起来。 “蕾比的肉干没有飞起来。”蕾比眨了眨眼,有点沮丧。 在她说完的下一秒,那块肉干就爆发出金光,然后也跟着魔法棒飞起来了。 “布雷,肉干飞起来了~”蕾比一改之前的沮丧,尾巴摇得飞快。 “嗯,真神奇。”布雷深深地看了一眼巴芙拉后,对蕾比说。 接着布雷凝视着这块岩石。 此时此刻的他,不是在跟这块没有生命的岩石对视。 他是在透过这个神力的容器,跟阿尼迦叶对视。 在一个如同万华镜的世界中,阿尼迦叶盘坐在正中央。 布雷在看到这黄金种全貌的时候,呼吸停滞。 他见过这黄金种。 亲眼见过。 不,应该说是其他时间线中的他亲眼见过。 那万华镜一般的世界,并不在卡普拉斯之外,甚至这黄金种也不在。 由于记忆中的他从来没有知道过这黄金种的名字,所以即便是听到了阿尼迦叶这个名字他也没有反应。 可是现在,他知道阿尼迦叶到底是谁。 卡普拉斯真世界中的黄金种—— 世界之壁内的唯一黄金种。 阿尼迦叶,唯一一个还保留在卡普拉斯的黄金种。 不过祂的处境跟被隔绝在世界之壁外的黄金种也没有大差别。 因为在真世界里面的阿尼迦叶,也是没有办法活动的。 祂只能在真世界保护世界的意志,作为看守者一般的存在。 但是,阿尼迦叶并不厌恶这一切。 因为世界本身就是所有黄金种的伟大母亲,保护母亲是合理的、是必须的。 只是,祂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跟伪世界的人对视。 这一刻,不管是布雷,还是阿尼迦叶,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剩下一片虚无的世界。 “什么人?”阿尼迦叶睁开了包含森罗万象的眼眸,开口问道。 虽然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但是从祂口中说出来便充满了压迫感。 让人无法违抗,让人下意识地会回答。 很遗憾的是,这些对布雷来说意义不大,他尽管只不过是凡人,可也不止被黄金种的气势压垮。 毕竟在无数条时间线中,他都与黄金种相会过。 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了。 “...”布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当然不是他在假装深沉,他只是不知道该如此回答阿尼迦叶这个问题。 回答说自己是布雷 克拉斯吗?阿尼迦叶可不知道这个名字。 所以他到底要说自己是什么? “谁都不知道。”布雷如是说。 阿尼迦叶猛地睁大了双眼,强大的意志压在了布雷身上。 布雷周围的人,并不知晓他如今正在跟神明对视着,在别人看来,只是布雷身边莫名其妙凹陷了下去。 恐怖的威圧感降临,却不知到底从何而来。 洛卡洛亚被阿尼迦叶的威亚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蕾比也退后了几步开始炸毛。 蕾比想要去靠近布雷,可是野兽的本能在告诉她不能贸贸然靠近。 会死。 巴芙拉皱着眉头,陷入了一阵沉思。 她似乎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但也不敢确认。 隔空跟黄金种交流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她的前身就没有少做这种事情。 然而布雷这时候的状态,好像跟乔纳森之前做的事情不太一样。 气氛愈发地压抑,人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而在另一边,只剩下阿尼迦叶和布雷的世界里,依旧无言。 “你想过逼走黄金种伸向卡普拉斯的手吗?”布雷顿了顿,对阿尼迦叶说。 “...” 阿尼迦叶一般来说,并不会把凡人的话放在心里。 即便是这个凡人可以用不知道什么方式跟自己交流,也不值得自己在意。 可是祂在布雷身后看到了很多重影。 不止一个人,不止一个命运,不止一个结局。 在祂沉默的时候,祂听到了世界意志的一些声音。 这声音令他很惊讶。 祂合上了自己的双眼,不着痕迹地朝一边挪了一点位置。 “这是第一百二十次见面了。”一道不断变化的声音响起。 似女孩,似妇女,似老妇。 布雷听到这声音之后,混乱的记忆被触动了。 “是第一百二十四次吧” “不,你记错了,是一百一十次。” “那还是一百二十三次吧。” 本来他好笃信是一百二十四次的,但被这么一搞,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数量了。 此时正在布雷对话的不再是阿尼迦叶,而是世界的意志。 世界的意志本身没有所谓的形象。 不同的人面对卡普拉斯的意志,都会看到不一样的形象。 一条狗看到世界的意志,那也许就是一条狗。 而拥有无数不同人记忆的布雷,世界意志的形象在他眼中极其不稳定。 “这一次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一个样子无时无刻都在变化的女性,站在了布雷“心眼”的感知范围内。 “嗯。” “这一次,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这么一句话,多少人都梦寐以求。 然而布雷听过很多次。 很多人在得到这个机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会选出最好的。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我需要帮助。” “我要将祂们都拉下来。”布雷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并不是每一次的布雷都有机会遇到卡普拉斯的意志。 但见到的次数总归还是称得上“多”。 每次都世界的意志都会从布雷这里听到不同的想法。 这一次,又是不一样的。 “那就是如你所愿吧。” “这就是你这一次觉得最合理的愿望吗?” 听到合理这个词的时候,布雷眉头一挑。 “没有人知道那个才是最合理的。” “只有结局到的时候,才有人知道。”布雷幽幽地说道。 “你说的帮助,是为了什么。”世界的意志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阿尼迦叶开口。 “为了世界之壁不会被黄金种拆掉。” 阿尼迦叶沉吟了片刻。 “那你就尽管尝试。” 阿尼迦叶没有说自己到底会怎么帮,但至少表明了态度。 布雷所行的道路,是祂所希望看到的。 世界之壁不被毁掉,卡普拉斯便不需要面临虚无化的危险。 虽然祂质疑凡人的能力,但祂听从伟大母亲的话。 --- 布雷揉了一下自己的右眼。 压抑的气氛在他的一声哈欠里消失。 阿尼迦叶施加在这里的压迫力已经撤去了。 布雷这一次并没有抓到一个黄金种的投影杀,但是也有了意外的收获。 他望着面前的岩石,手放在了上面。 看来以后可以试一下强行将那些黄金种降临下来了。 “布雷大人,您打算接下来做什么呢。”巴芙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裙子站在了布雷跟前。 在场除了布雷之外,只有巴芙拉能够不受这黄金种威压的影响。 “回去吧,这里不用管了。”布雷摇摇头。 “阿尼迦叶…就放着吧。” 况且阿尼迦叶跟其他黄金种不一样,可没有被隔在世界之壁外,也没有投影降临这么一说。 “你们的村子挺好的。” 原本这个村子可能会被毁掉,原本他们的所有恩赐都会消失。 “你在说什么?”洛卡洛亚咽了一口口水。 “普普通通就很好。” 布雷原本以来这一次可以再斩一个黄金种的化身。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便离开了这个普通的村子。 知道这个村子是被阿尼迦叶庇护后,他也能够理解为什么这里基本上那种“信仰”感很弱。 不过,说不定阿尼迦叶本身就没有在意过这个村子。 毕竟阿尼迦叶可不会刻意去观察某个村子,或者去祝福某个随处可见的村子。 兴许只是听到了凡人的祈祷,心情好的时候便随意地帮助一下。 洛卡洛亚在布雷带着巴芙拉和蕾比离开之后,还愣在了地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起来的时候,距离布雷离开过去了多久。 洛卡洛亚不过是村子中一个寻常的教书先生,面对布雷还有黄金种的压迫感,表现得如此狼狈是很正常的。 不如说他要是一点都不怕的话,反而有点不合理。 这个世界上“异常”的人并不多。 当然了,“异常”这一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洛卡洛亚站起来之后,扶着一棵树不断地喘着气,好似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一样。 呼吸很困难,心脏跳得很快。 不过太好了,总算是什么都结束了。 尽管他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但心里还是本能地觉得太好了。 “回去吧…”洛卡洛亚现在只想要回家里。 只不过他刚前脚离开这块岩石,后脚就又有一个陌生人出现了。 这个陌生人是男人,穿得很普通…也不能说普通吧,毕竟也挺得体的。 但总而言之就是那种并不特别的人。 “跟数理会的那些人说的一样。”这个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的眼睛里面全是幽绿色的叉叉。 要是布雷在这里的话,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身上纠缠着大量的神力。 这种程度的神力,不是那些教会中的信徒可以比拟的。 即便是那些教皇都不行。 这种量的神力,只有在贝特利的身上才可以看到。 他走动的时候,身子被大量的墨绿的鬼影拉扯住。 这导致他走的时候很迟缓,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 他的手放在了那块岩石上一秒后就挪开了,在手挪开后岩石出现了密集的裂痕然后崩碎。 他弯下腰,捡起了一个作为供品的水果咬了一口。 难道他就是新的反派吗。 也许是吧。 既然作为原本神明代行者的乔纳森死去了,自然就会有第二个人来阶梯他的工作。 这个人不过是被选中作为神明代行者的另外一个人而已。 而且跟乔纳森这种一个人就是大量黄金种代行人的家伙不一样,他只是几个神明的代行人。 在毁掉了这块岩石之后,这个神明代行人做出了一个好像是倾听远方声音的动作。 手放在耳边,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毁掉跟他有过接触的一切。” 这个神明代行人听到了这句话。 “雇主们真是残暴。” “不过也对,我们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小玩具而已。”神明代行人自言自语道。 他在成为神明代行人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大学的抄录员,并没有什么值得其他人关注的地方。 他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被莫名其妙地选中成为神明代行人。 不过他目睹过黄金种的伟力,因此将自己所有的疑惑都收起来了。 如今的神明代行人很多,而会这样的原因是布雷的所作所为。 黄金种感受到了布雷对诸神的针对,于是乎也开始采取对策。 布雷并没有比黄金种聪明多少,布雷也没有比黄金种强大。 然而他就是令想回归卡普拉斯的黄金种们很困扰。 无法、也不敢随意干涉卡普拉斯的黄金种们,想到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让低等种来代替自己给布雷造成影响。 并且不能是祂们原本的信仰者,需要是无关的、没有特别之处的低等种。 因为太过高调的话,势必会引起布雷的注意力。 很遗憾的是,思维太过傲慢的黄金种,都没有想过刚才那个毁掉一切的指示就足够高调了。 神明代行人脚步蹒跚地走向了村子,身后拖着无数的鬼魂。 --- 洛卡洛亚回到了家里,第一时间就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问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卡洛亚也没有说清楚。 不过既然是如此,他的妻子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哄洛卡洛亚。 有时候大人也跟小孩子一样,需要哄。 偶尔是丈夫哄妻子,偶尔也是妻子哄丈夫。 不管是谁,都会经历过压力巨大的时候,就像现在的洛卡洛亚一样。 在收拾好心情之后,洛卡洛亚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做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打算忘掉今天看到所有事情。 恐怖吗?其实也没有任何血腥恶心的画面出现,但洛卡洛亚就是被吓得很不安。 他点燃了桌子上的灯,开始给自己的学生批改作业。 他被吐槽过是发布作业的万恶之源,但自己发布的作业最后还不是自己改。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吓得太累了,还是改作业改累了,他在半夜一两点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平时他能够熬夜到三四点,但今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可是他这一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莫约五六点的时候,他就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了。 屋子里外,似乎都能够听到一种很诡异的声音。 他睁开了自己惺忪的双眼,戴上眼镜。 接着他便后悔自己戴上眼镜看到眼前的一切。 他的妻子全身长满了幽绿的藤蔓,姿势怪异地被绑在了厨房的柜子边上。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全身”,皮肤、血肉中都有藤蔓长出来。 藤蔓是半透明的,绽放的话也是幽绿色的。 洛卡洛亚妻子的手是伸向洛卡洛亚的,似乎想要警告自己丈夫什么。 很可惜的是她还没有能够警告洛卡洛亚,自己便被夺走了生命。 洛卡洛亚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冲到自己妻子身边。 他刚想要喊出妻子的名字,嘴巴却被很细的藤须给封起来。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抓住自己妻子近在咫尺的手。 洛卡洛亚应该是死了。 还有就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杀死了。 其实这个村子的人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在密谋什么东西。 可是他们还是被杀光。 莫名其妙,这本来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 就像是战争中,一些无辜的人总是被会残杀。 真是莫名其妙。 洛卡洛亚虽然死了,但是在死之前他还是觉得这是一种“无理取闹”。 不是某个人,是世界在无理取闹。 当然了,洛卡洛亚本身没有特别出来的地方。 他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你要想要从他身上看到太多闪光点有点困难。 毕竟,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 有着最朴素的善良,却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 人在死的时候,会想什么东西呢? 这可能只有死的人自己才知道吧。 或许是悔恨,也可能会是憎恨。 会不会有心满意足地死去的人呢?不知道,洛卡洛亚不知道。 他死去了,尸体就这么被藤蔓缠着,距离自己的妻子只有一公分不到的距离。 尸体的姿势还保持着想要抓住妻子的动作。 但很悲哀的是,那时候的他就算拉住了,也只不过是拉住了一具尸体。 整个村子被幽绿的鬼魂笼罩。 藤蔓这种应该代表着生机的东西,跟鬼魂在一起的时候,让人有种很矛盾的感觉。 然而,在过去了半天之后,洛卡洛亚尸体那溃散的瞳孔,却在聚合。 人死不能复生,这几乎是卡普拉斯上规定的一条死规则。 能够打破这个规则的,只有那群强大需要被隔绝到世界之外的黄金种。 洛卡洛亚身上的藤蔓散去,重重地摔到在地上。 原本已经是冰冷冷尸体的洛卡洛亚,狼狈地爬了起来。 “我活下来了?” 洛卡洛亚迷茫地看着妻子的尸体,呢喃道。 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心里涌起一阵悲哀,却不知道为何没有流泪。 不如说,他连自己血液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霎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仍然活着。 他走出了屋子,入目的是地狱的光景。 村里一个个熟悉的人都以死去了,死前还是狰狞的表情。 就连那些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也是如同。 其中甚至还有洛卡洛亚平日里的教导的学生。 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批改这些学生的作业。 周围的鬼魂在游荡,完全无视走出来的洛卡洛亚。 洛卡洛亚想起了这段时间来的陌生人。 如果说要怀疑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话,只能怀疑到那些人头上。 他紧紧地咬着的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没有一丝半点的疼痛感。 他的瞳孔在不稳定地摇晃,这种摇晃的程度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活人可以做到的。 就好像…他的眼睛随时都会因为情绪激动地翻转过去一般。 “为什么还会有人活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了洛卡洛亚附近,用一种很疑惑的语气说道。 这个陌生的男人自然就是神明代行人之一。 他听到的神谕是要杀死这个村子的所有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毁掉接触过布雷 克拉斯的所有人。 不过他不知道到底谁接触过,就宁愿错杀一万,都不愿错放一个。 毕竟这可是那些神明的指示。 驱使这个神明代行人的动力不是崇拜,是恐惧。 “这样可是很麻烦的啊。”神明代行人无奈地挠挠头。 “是你做的吗?” 洛卡洛亚呆呆地站着,朝这个神明代行人问道。 “你说这些事情吗?是啊。”神明代行人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道。 宛若他刚才所进行的屠杀就是一场游戏。 神明代行人说罢,周围那些墨绿色的鬼魂就爬到了洛卡洛亚身上。 这时候的洛卡洛亚,就跟神明代行人一样,被无数的手死死地抓住,身子无比沉重。 下一秒,这些鬼魂就可以将这个教书先生的灵魂撕成碎片。 但很快,神明代行人发现有地方不对劲。 “你的灵魂呢?”神明代行人错愕地看着洛卡洛亚。 只要是一个人,就肯定有灵魂。 因为三要素的完整性是必须的,否则人就谈不上是人。 所以此时站在神明代行人面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洛卡洛亚没有回答神明代行人的问题,而是继续走神。 他的样子好像是在听谁在说话一样。 ——“就选你吧。” ——“蝼蚁,你是我救活的。” “我现在…是活着吗?” 洛卡洛亚觉得自己与其说是活着,更像是行尸走肉。 ——“不满吗?这不是吾擅长的领域,让你这只蝼蚁能够睁开双眼就很不错了。” 跟洛卡洛亚对话的声音语气充满了傲慢,而且散发着对洛卡洛亚赤果果的不屑,没有丝毫的掩饰。 ——“你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想…”洛卡洛亚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声音便如洛卡洛亚所愿,将一切都告诉了洛卡洛亚。 这是神明的声音,而且这尊神明不屑于撒谎,所以将真相都告诉了洛卡洛亚。 村子是被神明代行人杀光的,下令的是其他神。 下这个命令的原因,只是因为曾经布雷来了这里。 神要杀掉跟布雷有过接触的所有人。 “所以是我的错?” 洛卡洛亚自言自语道。 当然了,实际上洛卡洛亚没有错。 因为没有洛卡洛亚,也会有其他人跟布雷接触。 最终这个村子的结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可洛卡洛亚还是将这一切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 ——“你想要自责和后悔?” ——“吾讨厌这种心理,这种想法,这种情绪。” ——“你要的想只能是如何去复仇,去朝谁复仇。” ——“吾是象征着复仇的神,不想要看你有这种心态。” 原本「邪帝龙 帝普菲克」还以为洛卡洛亚会是一个很不错神明代行人人选,但祂瞬间就失望了。 “报仇?”洛卡洛亚抓着自己的头发,那力度简直像是打算将头发扯下来一样。 “对…” 他要报仇,要不是这个神明代行人,村子的人就不会死。 他要报仇,要不是那些神,自己的妻子就不会死。 他要报仇,要不是布雷,他就不会死。 “你从刚才就在那里…”神明代行人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 但下一秒,他就化作了血雾,死在了洛卡洛亚的面前。 这是复仇的力量。 将你造成的伤害,数倍奉还。 ——“普通人,有复仇心,不错。” 布雷最近在思考一些事情。 那就是黄金种似乎谨慎了许多。 这种谨慎在过去是没有过的。 于是乎他找到了一个类似堕主教会的邪教,强迫那些邪教徒让神明的化身降临。 邪教徒们一开始都傻了,哪有人会这样子,逼着被人让神明化身降临的。 一般来说不都是去阻止的吗? 而且神明的化身又不是大白菜,说要祂降临祂就会降临。 可实际上,神明的化身还真的降临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那神明的投影是“被降临”的。 阿尼迦叶说的帮助,就是这个。 只要条件充足的话,阿尼迦叶可以让黄金种的化身出现在卡普拉斯之上。 往常的话,阿尼迦叶为了保护世界之壁当然不会这么做。 可是如今为了协助布雷,祂展现出了自己的独特权能。 这种权能,也只有作为真世界看门人的祂能够拥有。 穿着一袭披风的布雷,抱着双臂站在某个疑似枯树的异常存在面前。 这自然不是真的树,祂是「万物之眼 撒巴托斯」的投影。 祂就“被降临”的神明。 像是一棵乌黑的枯树,有着密集的树杈。 然后上面挂满了如同果实一般的眼睛。 正常来说,挂满眼睛的树应该让人觉得很恶心,但撒巴托斯投影的形象却意外地不会令人心生厌恶。 挂在树杈上的眼睛,不是想象中那种血淋淋的人眼,更像是水晶球。 布雷头一次跟树状的黄金种投影接触,死鱼眼里面写着好奇。 在他身边没有蕾比,也没有巴芙拉。 在黄金种投影面前,布雷不会抱有任何轻时对方的心态。 要是自以为能够掌控场面,最后导致蕾比或者巴芙拉被黄金种瞬杀,那时候后悔也毫无意义。 布雷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事就是后悔。 因为他记忆中有太多次的后悔了,但最后这些后悔并没有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 什么都没有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会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综上所述,安全第一。 “持戒人、抑制力。”在降临之后,撒巴托斯传出了一阵含糊的声音。 祂的语言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这是原初的语言。 一部分黄金种使用的神秘语言便是这个。 这是万物皆可理解的语言,不需要弄明白任何一个字节或者词汇,就能够知道撒巴托斯在说什么。 “你们在谋算什么。”布雷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很不显眼,可是布雷还是感受得到卡普拉斯的世界格局在变化。 变得跟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 数理会的情报上写的“神明代行人”更是引起了布雷的注意。 曾经的神明代行人已经被布雷杀死了。 那人就是乔纳森。 所以现在这一堆涌现出来的神明代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们都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最好方案。” 跟布雷以及他的势力对抗,不需要黄金种本身,只需要神明代行人即可。 这样一来,黄金种就免去了被布雷毁掉化身时要承受的反噬。 而且更加效率。 “凡人,就应该由凡人来应付?”布雷开口问道。 “正是。”撒巴托斯并没有着急跟布雷战斗,而是不紧不慢地说。 布雷颔首,右眼以久平静。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作为公平的交换,你应该告诉我,你是怎么让我强制降临的。” 撒巴托斯树杈上的眼球,不约而同地转起来。 很抱歉之前说这树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眼球转动的这一幕,确实让人生理上产生不适。 “我有帮手。”布雷将自己的剑拿了出来,幽幽地说。 撒巴托斯的树干抖了一下,地面开始出现很多更祂化身一样的枯树。 “原来如此,是那诸神的叛徒。” 撒巴托斯一瞬间就猜到了是谁道帮助布雷。 不如说祂早就有答案,只是听到了布雷的话之后,能够确信自己的答案而已。 渐渐的,墙壁上出现眼睛。 随后,这个本来用于享用晚餐的大厅,各种地方都出现了水晶球一般的眼睛。 布雷只能每一只眼睛都超越了自己的心眼。 他的感知能力在撒巴托斯面前就像是小孩子手里的玩具。 不过没有关系,布雷不打算收敛自己的气息,也不打算藏起自己的什么想法。 “之后你将没有那么多机会让我们降临。” “你以后的对手将是神明代行人。” 撒巴托斯淡漠的声音响起。 布雷看着自己的披风上也开始出现眼睛。 估计再过一会,自己的身体也会有眼睛,武器也会有眼睛。 哪怕是有绝响压制住概念,还是无法控制撒巴托斯对周围的影响。 布雷的长剑和大剑跟地面接触,发出了“当”的一声。 布雷察觉到撒巴托斯正在窥视自己的记忆。 混沌的记忆是布雷的底牌,也是秘密。 布雷的脸阴沉了下来,缓缓地低下。 空气停滞了一秒。 气氛无比凝重。 “你想要看我的记忆吗?” 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当!” “当!当!当!” 布雷疯狂地用双剑敲击地面,丝毫没有爱惜自己的武器。 “可惜,你看不到的。”布雷用一种很轻蔑的表情看着撒巴托斯。 要是认识布雷的人在的话,一定会很诧异。 布雷从来不会笑,更不可能如此疯狂。 现在的他表现得宛若另外一个人。 “你可以试一下,。” “不过前提你这个化身还可以活着。”布雷疯笑了一阵后,似乎收敛些许。 可是那表情还是有点狰狞。 这是谁?这是布雷 克拉斯吗? 还是布雷 克拉斯吗? 当然是,只不过是一个人们都不希望看到的布雷 克拉斯罢了。 撒巴托斯无数的眼睛都充斥着疑惑的眼神。 祂无法看透布雷。 此时此刻的布雷,如同深渊中的那一片黑暗。 如此的黑暗,却丝毫没有追求光明的意思。 在撒巴托斯还试图理解布雷身上发生的改变时,祂忽然之间发现—— 布雷已经距离祂之后一公分。 存粹的杀意,笼罩着撒巴托斯,无法消散。 布雷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普通人。 在很多人眼里,他不算。 一个拥有那么恐怖实力的人,怎么可能称得上是普通人呢。 要是布雷是普通人,那么其他人算什么?厨余垃圾吗? 毕竟可以吊打神明投影的家伙,怎么也没办法跟普通人联想在一起。 然而,布雷确实一个普通人。 即便是由强大力量,即便是由比钢铁还要顽固的意志,他依旧是一个普通人。 他身边的人也会死,他也会迷茫,他也会质疑自己的选择。 他也许不会因为打击而消沉,可他会因为打击而疯狂。 一如贝特利那样。 在那么多次的轮回中,有的布雷被堕主的概念影响至堕落,有的布雷看到太多悲剧而陷入几乎偏执的疯癫。 此时此刻的布雷,就处于这个状态。 不同的记忆主导,布雷的表现就会不同。 他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 布雷单手抓住了撒巴托斯某个结在树杈上的眼球,神情冷酷。 跟从前的他那种面无表情截然不同,这不是平静的湖面,而是冻结的湖面。 “你有问题。”撒巴托斯发出了声音。 “我感觉很好。”布雷即答。 “你的灵魂状态极其不稳定,你被大量的命运纠缠着。” “你…或者是你们…”撒巴托斯在布雷身上看到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灵魂。 但布雷身上有,这不合理。 撒巴托斯的眼球在不断地转动,在进行某种思考。 祂超乎寻常的思维速度,让祂在短时间内得出了很多的假象。 可是在撒巴托斯还打算继续推导的时候,祂的化身感受到了一阵剧痛。 一般来说,化身的疼痛感是无法传到本体上的。 对,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然而在卡普拉斯外的撒巴托斯,却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本体受伤。 “你无视我了。”布雷冷漠的声音说道。 撒巴托斯的化身上的果实即是眼,眼即是果实。 而这些果实,正在从这棵扭曲的漆黑枯树上掉落。 血从树杈上顺着流淌,一直留到了树根。 “你们再一次选出来的神明代行人,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提问之前,两把剑已经替撒巴托斯的化身修剪了一遍。 撒巴托斯的概念影响方式是类似侵蚀,而不是暴力。 可是这种侵蚀在布雷身上完全看不到效果。 本来残留在布雷披风上的眼睛随着一阵颤抖,像化掉的颜料一样消失。 “持戒人…”撒巴托斯停止了去思索布雷身上的异常现象,因为祂被“激怒”了。 祂能够那么淡然地跟布雷对方,之建立在自己本体不会被布雷伤到的前提。 但布雷终究还是超出了撒巴托斯的预料。 枯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眼球的数量增长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任何的光源都被屏蔽。 一瞬之间,这个地方就被黑暗笼罩。 室内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那一只只凝视着布雷的眼睛。 没有肉眼可见的实质性伤害,可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精神的压迫力。 什么都会被窥视得一干二净,无名的恐惧会笼罩人心。 这种对精神的打击,无视任何的心理强度 无论你在何方,无论你躲在什么地方,哪怕是你闭上了眼睛。 你都知道有人注视自己。 凡人无法抵抗。 概念只有概念可以对抗。 然而为什么。 撒巴托斯理解不了布雷这个状态。 “你还没有回答我。”布雷用一种很不满的语气说道。 “回答我!”大剑切开了树干。 “说话!”长剑斩断了树枝。 “快点!!”果实被捏碎。 不管撒巴托斯增殖的速度有多快,都无法追上布雷毁掉祂躯体的速度。 布雷像是一个暴君那样,询问着、破坏着。 撒巴托斯确信布雷没有用什么方式抵消掉精神的压力。 虽然那把长剑压制了概念,但那是压制,而不是无效。 “不要装死…”布雷用剑挑起了撒巴托斯,这一幕如同野兽舔舐猎物的血管。 原本覆盖整个房间的撒巴托斯,树杈一点点地粉碎、掉落。 光重新从窗户照射了进来。 只是这阳光并没有能够给这房间带来任何温暖。 再和煦的阳光,都无法驱散由疯狂跟杀意带来的寒意。 黑色的剪影,血色的背景。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屠夫的戏剧。 即使是最亲近布雷的蕾比,在这个时候也会本能地害怕。 哪怕撒巴托斯的化身早就濒临崩坏,布雷还在用剑切砍着祂。 一次又一次。 没停止,就在那里不断地重复刚才的问题。 明知道撒巴托斯的化身这个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了,所以仍然在问。 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为得到答案,而是为了毁灭。 撒巴托斯的树干被斩开的时候,发出来并不是锯木的声音,而是血肉撕裂的声音。 “凡人…你会为自己侮辱神明而付出代价。” 撒巴托斯的声音极其不稳定。 撒巴托斯见过无数癫狂掉的凡人,那时候的祂可以不带任何情感地看待。 因为不管这些凡人多么疯狂,都无法影响到祂。 可是有一个疯子,能够伤到祂。 撒巴托斯畏惧了,或者说恐惧了。 从布雷那里感受不到任何理性,只有纯粹的疯狂跟毁灭欲望。 撒巴托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布雷承受了精神的伤害,看上去还是像没事一样。 因为布雷本身就疯掉了。 精神完全崩坏的人,自然没法再一次崩坏。 “代价?” “你竟然跟我讲代价...?” “我如今这个样子,不就已经付出了代价吗?” 没错,疯癫成魔便已经是代价了。 整个房间的枯木已经消失,只剩下最后的树干,还有挂在上面最后一只眼。 “神明代行人…将会代替诸神…跟你这个疯狂者对抗。” 撒巴托斯沙哑地说。 祂已经不称布雷为持戒人了,而是疯狂者。 “我是想要你告诉我,具体是干嘛啊!”布雷愤怒地一剑贯穿了果实跟树干。 只不过撒巴托斯没法回答愤怒的布雷。 毕竟这一剑早就毁掉了这个投影。 这本应该用来享用晚餐的大厅,此刻充斥着血腥味。 但这里并没有任何断.肢与碎.肉。 只是有数不清的枯木。 那些眼睛在撒巴托斯的化身被杀死的那一刻,便同时消失了。 于其说树木是投影的本质,不如说这些眼睛才是撒巴托斯。 没有了铺天盖地的枯木,房间内再一次有了光。 只是现在已经是旁晚,照入房间的光昏黄得令人困乏。 布雷面对着余晖,右眼中有点茫然。 刚才那种彻头彻尾的疯狂已经消失,现在的布雷很平静。 黄昏下的背影。 这是一幅画,一幅很经典的画。 但布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画中的人。 他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然后将自己的剑收了起来。 一切都那么宁静,好似刚才屠夫一般的疯狂都是幻觉。 刚才只不过是某条时间线中的布雷罢了。 就跟之前为了使用剑术,他“成为”某条时间线的布雷一样。 这种事情做得越多,真正的自己跟其他的自己界限就会开始模糊。 疯子就是疯子,别人看布雷不像疯子,但他实际上就是疯子。 这一点他比谁都知道。 “神明代行人…”这又是其他时间线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其他的时间线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的神明代行人出现。 凡人代理神明跟自己对抗吗? 不知道为什么布雷觉得这个很讽刺。 自己在维护世界之壁,想要规避低等种灭亡的结局。 但低等种却在高等种的授意下跟自己作对。 “不过…今天也算是有收获吧。”布雷呢喃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解决了一个黄金种也是不亏的。 被那样子重创化身,想必撒巴托斯的本体承受的反噬也不会轻。 他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成果不错,但自己还要再强化一下。 他这时候距离白面还有一段距离。 拥有白面时间线记忆的布雷,自然知道白面真正的强大。 所以他知道自己这样还不够。 连白面那种实力都无法改变结局,自己现在这样肯定也不够。 他还要更加强。 幸运的是,数理会相当好用,在数理会的帮助下已经有很多东西被收集了。 虽然说低等种世界的大部分“神器”,在黄金种看来跟玩具没区别,但布雷还是需要。 在他手里,合适的东西可以发挥处最大的作用。 例如,腰包。 好了好了,自己在这种地方要是待太久了,很容易憋出病来。 刚才不知道哪个布雷就跳出来暴走了,要是憋下去的话,可能还有一个会跳出来。 而且就算是跳出来,也希望不会是什么帝国战鬼,否则的话自己一时冲动就坐飞机回去中大陆找公主就不好了。 布雷像是很冷一样,双手并拢,然后朝手心呵了一口气。 虽然说房间的温度是有点低,可也绝对不至于这样。 说不定这就是布雷的习惯而已。 他打了一个哈欠,一剑劈开了墙壁,径直从自己劈开的口子那里离开。 尽管说布雷知道这个地方的出口在什么地方,但是太远了,他不想绕路。 况且,把别人信仰的神都砍了,然后光明正大地从别人面前走过去,不太好。 对,一定不太好。 总不能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被别人。 不过,布雷在走出这个教会的教堂之后,整座教堂就很戏剧性地坍塌。 轰隆的声音,吓得布雷跳了一下,扭头看了后面一眼。 他都没有料到自己前脚踏出去,教堂就烂了。 “豆腐渣工程。”布雷撇了撇嘴,吐槽了一句。 肯定是建筑有问题,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那一剑的问题呢。 要知道刚才他跟撒巴托斯的化身战斗得那么“激烈”,教堂都没有塌。 不过在他吐槽的时候,有一团萌萌的东西高速撞了过来。 布雷用接球的姿势借助了这只萌物,不过手还是有点疼。 “布雷,布雷,布雷。”蕾比蹭着布雷,尾巴摇得飞快。 因为布雷说要自己在外面等着,所以蕾比有乖乖地等。 但是看到布雷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扑过去了。 辛亏布雷懂得以柔克刚,否则刚才一定会被撞碎。 毕竟刚才蕾比那一下跟魔导车撞过来没有区别。 他将蕾比举高高,顺便转了几圈,逗得蕾比咯咯笑。 “巴芙拉呢?”布雷发现那个很喜欢搞事情的巴芙拉人不见了,有点疑惑。 “不知道。”蕾比用0V0的表情回答。 “不知道就算了。”布雷也没有追问,巴芙拉那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迷路。 啊,不是,她貌似才两岁。 布雷有点困扰地挠了挠头,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这个只有两岁的转生者呢。 想了半天,他决定了—— 不找了,丢了就丢了。 懒得去找。 “布雷,我们去什么地方?”蕾比的尾巴缠住了布雷的腿,像小猫一样黏着布雷。 “去什么地方?”布雷看向了路边的一面镜子,注意到自己的黑眼圈。 黑眼圈明明好不容易消下去了,最近又加重了。 可恶。 “回去睡觉。”布雷一拍大腿,作出了这个决定。 搞黄金种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事情。 所谓长命功夫长命做,他要去摸鱼了。 --- 想着摸鱼,布雷最后却回到了数理会给自己建的地方。 主要是因为布雷没有什么钱,好像只能在这个鬼地方休息了。 真亏这些数理会的成员可以在这里睡得着,不会决定太富丽堂皇很不自在吗。 “黑皇大人,请等一下!”一个黑袍者喊住了布雷。 于是本来想要睡觉的布雷,坐在了长椅上。 这些数理会的成员,似乎找到了布雷想要东西。 不是,为什么就不能明天告诉自己呢。 他才跟撒巴托斯聊完天,很累。 “黑皇大人,请过目。” “这是您想要的腰包,打造者是恶魔。” “还有这是您要的新披风。” “以及这是可以去除黑眼圈的神药。” 数理会的成员将东西一样样列了出来。 你说这个,布雷忽然之间就不困了。 布雷站在了一面等身的镜子前,认真地照着镜子。 用了那所谓去除黑眼圈的药,布雷发现自己的黑眼圈的确减轻了很多。 不愧是连断手断脚都可以轻易治好的卡普拉斯,区区黑眼圈说消除就消除。 这一下子,别人就看不来自己严重睡眠不足了。 加上巴芙拉给自己的薄荷糖,他可以完全跟正常人那样走在街上。 实话说,他不久前曾经还被怀疑是瘾.君子,怪尴尬的。 不过有一说一,他平时确实很像是透支了身体的家伙。 但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正常正直的三好青年了。 话又说回来,布雷发现自己房间这枚镜子有点太奢华,用着很不舒服。 似乎是为了更贴切“黑皇”这个称呼,数理会的人偷偷摸摸地将镜子换成了黑金的。 什么是黑金?就是黑底金边的。 上面雕刻的图案,充满了传说神话的味道,要是布雷不知道上面刻的是自己,他一定能够饶有兴趣地品味一番。 而不需要像现在一样,那么得尴尬。 太尴尬了,自己随便打一只怪,就会被数理会宣传的很夸张。 “布雷不像布雷了。”看到布雷黑眼圈消失之后的蕾比,却正在怀疑人生。 蕾比摆出了0A0的表情,尾巴虽然在摇,可是略显呆滞。 “我不像我了?”布雷疑惑地看着蕾比。 他现在这个样子,才跟记忆中的自己最接近。 之前那副严重失眠的样子,压根就没有布雷的味道。 “嗯,不像。”蕾比重重地点头。 蕾比最初遇到的布雷就是黑眼圈很重的布雷,所以在她心里面,那个昏昏沉沉的布雷才是布雷。 面前这个精神小伙子,蕾比觉得很陌生。 虽然说味道是一样的,声音也是一样的。 但是没内味。 “啊这…”布雷无奈地挠挠头,没想到这条时间线的蕾比爱好那么古怪。 布雷摇晃着手里的药,沉默了一小会。 行吧,那就通过正常的方式来消自己的黑眼圈好了。 借助外物是不好的,不是因为蕾比。 嗯,不是。 布雷摸了摸蕾比的头发,叹了一口气,“你的爱好有点奇怪哦,蕾比。” 蕾比头上顶着一个问号,显然是没有听明白布雷话里的意思。 “布雷,我们去找巴芙拉吧。”蕾比突然说道。 “怎么了?”布雷震惊,蕾比竟然要主动去找巴芙拉了? 他的死鱼眼充满了惊讶。 不单单是某一个 布雷在惊讶,全部布雷都在惊讶。 “因为巴芙拉很好玩。”蕾比即答。 “好玩么…”也不知道巴芙拉知道自己在蕾比这里是这么一个评价会作何感想。 “好吧,看这个城里能不能找到吧。”既然蕾比想要找巴芙拉玩,就去找一下吧。 确实论好玩,没有人比得过巴芙拉。 --- 坐落着数理会的这个城市,位于西大陆。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 所以数理会在这个城市的发展,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势力关注。 充其量会有一个一般路过的风衣男而已。 目前数理会还没有开始做出格的事情,所以一般路过的风衣男并不会张开自己的獠牙。 “真是不错的风景。”巴芙拉抱着自己的双臂,站在了高楼之上。 这是城市中最高的建筑,在这里的巴芙拉能够俯视整个城市。 每一个角落都能够纳入眼皮底下。 不过很快数理会就要去发展下一个地方了。 巴芙拉在想,不如就去中大陆发展。 那可是布雷大人出生的地方,何等神圣的地方。 “啊,赞美布雷大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赞美,但是总是先赞美就是了!” 巴芙拉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粉了布雷再说。 她张开双臂,似乎要随时拥抱夜空。 ——“人类。”忽然之间,一道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再巴芙拉的耳边响起。 “啊呀呀呀,这不是神明大人吗!?”巴芙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手都快要吃进嘴里了。 巴芙拉知道现存的所有神明,所以很清楚是哪一个神在跟自己对话。 你也想要知道? 不呢,巴芙拉只会告诉布雷大人,才不会告诉其他人那么重要的情报。 ——“你曾经是诸神的代行人。” ——“如今吾等给你一个机会,再一次成为神明的代行人。” 那高傲的声音如此对巴芙拉说道。 跟巴芙拉对话的神明,知晓她是卡普拉斯一个错误的轮回点。 她是跨越了无数岁月的凡人。 “竟然、竟然如此盛情地邀请我吗!?”巴芙拉的语气很轻快,似乎真的很开心。 “明明我只是一个两岁的普通人类女孩,却被这也看重。” “巴芙拉,今天也感到无比荣幸。”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纸巾,拭擦自己的两行泪。 “不过很遗憾啊,我的忠诚已经献给了布雷大人了。” “恕我没有办法答应各位神明大人。”巴芙拉朝着空气提起裙子行礼,无比遗憾地说。 ——“不知好歹。” 不知名讳的神最后留下了无比冷酷的一句话。 然后就没有其他话了。 随后一个少女乘着风,来到跟巴芙拉相同的高度。 “哇,这是魔法少女,我一岁的时候好喜欢这种小说的!”巴芙拉指着面前的少女,鼓着掌说。 穿着翠绿色可爱礼服的少女,被巴芙拉说得脸色很难看。 “那位大人说了,如果你不成为神明代行人的话,就必须死。”少女冷漠地说。 “真是不可爱呢。”巴芙拉扶着额头,觉得这位少女让自己对魔法少女的憧憬破灭了。 “我永远都是那位大人最忠诚的粉丝呢。” “所以让我去侍奉其他人是不可能的。”巴芙拉咧嘴笑道。 其实她觉得自己才更像魔法少女。 可惜,巴芙拉话还没有说话,对面的少女就扬起了一阵狂风。 “欸欸欸!等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了!”巴芙拉一个不留神就被吹到了边缘。 “啊啊啊啊,不能掉下去!”失去平衡的巴芙拉,像小鸭子一样,不断地扇动手臂。 “给我掉下去吧。”少女皱眉,气流掀起了天台的砖头,吹翻了巴芙拉。 巴芙拉双手合十,以一副很安详的样子从高楼上坠落下去。 她正在以仰卧的姿势坠落。 啊,终究还是没有站稳,被风吹走了。 当然了,正常情况下下落的时候姿势应该没有那么平。 巴芙拉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合理,但是既然是巴芙拉,那么提合理性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只希望到时候落地的时候,不会那么痛。 “咚!”这位两岁女孩想象中的那种疼痛感没有传来。 她似乎是被某人接住了。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自己被伟大的布雷大人公主抱了。 怎么办,太幸福,巴芙拉有点不知所措。 绝对是布雷大人。 回去数理会之后,给布雷大人建一个新的宫殿好了。 “布雷大人!巴芙拉现在,很感动!”巴芙拉猛地睁开了眼睛,可爱地说。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给自己公主抱的并不是布雷,是蕾比。 比巴芙拉小两个头的蕾比,稳稳地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巴芙拉。 蕾比睁着自己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巴芙拉。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分钟。 “巴芙拉不要想不开。”蕾比摇着尾巴,对这位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女孩说道。 年纪轻轻就想不开是不行的。 蕾比觉得自己作为大姐姐,应该好好地教育一下巴芙拉。 “你到底在干嘛?”布雷的声音这时候才传入巴芙拉的耳边。 他古怪地看着被蕾比抱着的巴芙拉。 今天他是打算跟蕾比在街上找巴芙拉的。 蕾比说这附近有巴芙拉的味道,所以就过来了。 只是没有想到巴芙拉会直接从天上掉下来,这难道是这个女孩新的把戏。 “布雷大人,是这样的!” “那些可恶可恨的黄金种,竟然想要我向祂们宣誓忠诚。”巴芙拉哭唧唧地说。 在她还准备给布雷解释自己是怎么拒绝的时候,一阵狂风“轰”向了地面。 巴芙拉跟蕾比的小裙子被唰地一下子掀了起来。 蕾比愣住了0A0,头发瞬间被吹乱。 这也许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风中凌乱。 巴芙拉则是捂住了自己的脸,却忘记了拉住自己的裙子。 布雷头上全是黑线。 这两个女孩都相当结实。 周围的灯柱都被吹倒,店铺直接被连玻璃都震碎,可这两个女孩只是裙子被掀起来。 布雷挠挠头,实话说对这种画面他早就免疫了。 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什么什么无能。 单纯是看腻了。 拥有无数时间线记忆的他,怎么可能对这些东西感到新奇。 连平地摔、白给福利之类的,布雷都有记忆。 他做出一个眺望的动作,眯着右眼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点小黑点。 有点看不清楚,而且懒得用心眼,所以布雷就用魔力调整了一下视线。 这便是法术中的「鹰眼术」,利用魔力给眼睛创造数个类似透镜的东西。 如此一来,他就相当于戴着一个可以随意调节焦距的望远镜。 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转成显微镜来用。 啊?布雷为什么会法术?学的。 自然,不是这个布雷学的,是其他布雷学的。 除了「鹰眼术」之外,布雷还知道怎么用魔力创造出一个跟自己动作同步的“武神像”。 那个法术被称为「化身创造」。 “女的…?”布雷呢喃着。 望着天空那穿得挺花里胡哨的少女,布雷撇了撇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是多罗西雅。 大龄、人.妻,可比面前这个少女更像是魔法少女。 噫?什么是魔法少女? 布雷砸吧砸吧了嘴,一时间没有能从那一堆记忆里面翻出来答案。 “呀,忘记跟布雷大人您解释了。” “那个女的就是神明代行人。” “因为我太过忠诚于您,那神明代行人背后的黄金种恼羞成怒啦,想必现在是打算杀人灭口。”巴芙拉揉了揉自己的脸,说道。 蕾比微微长着嘴,眼睛跟缩成猫眼一般,打量天空那个少女。 她忽然之间也想要飞起来。 之前的肉干都可以飞起来,蕾比却不能。 现在又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姐姐也飞起来了,蕾比稍微有点沮丧。 “头一次看到其他代行人。”不晓得蕾比内心小九九的布雷,自言自语道。 “你想要做什么?”布雷清了清嗓子,朝着天上的少女喊道。 由于刚才的风暴,周围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 至于是生是死,就看当事人的运气了。 “跟你没有关系,普通人走远一点。”少女皱着眉头,回答道。 她的听力似乎得到了强化,连布雷的话都能够听到。 因为布雷虽然说实话喊的,但声音其实还是蛮小的。 只是布雷自己没有这个自觉,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 布雷一听这种回答,就觉得很蛋疼。 “走吧。”布雷拉着巴芙拉的手,让她落地。 既然这个神明代行人没有打算将事情闹大,也不是找自己麻烦的,就算了。 “这个女孩…就别打她主意了。” “具体的话,嗯,我找时间去找你老板谈一下。”布雷说。 这个少女看样子是那种得到力量之后,过度膨胀的家伙。 布雷也不准备跟她计较那么多。 自己打底一百多条时间线的记忆,加起来都快几千岁人了。 要有一点长者的气度,嗯,没错。 “普通人,你要包庇她?”少女的语气开始不善。 她尽管本来也是普通人,当代理了神明后,她对于凡人来说基本上几乎是“无敌”。 所谓S级,在她面前都是渣滓。 她很久没有遇到过布雷那么“嚣张”的普通人了。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些事情,瞳孔猛地一缩。 她在布雷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气息,那是标记—— 诸神的标记。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包庇她。” “你也是恶党。”少女说着让布雷一脸蒙蔽的话,鼓动起新的风暴。 距离她最近的建筑,瞬间就被卷碎,被从地上硬生生拔.起来。 “蕾比,我刚才说的话很难懂吗?”布雷有点怀疑自己,于是朝蕾比问。 “蕾比完全听懂了。”蕾比举起爪子,自豪地说。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理解的…” 估计一般的人都能够听懂吧,那为什么之前也是普通人的少女,就没法听懂呢。 当了神明代行人智商会下降?不至于吧。 狂风吹起了布雷的刘海。 然后又被他用手压下去了。 此时的他,好像是在面对一场大自然的灾害。 神明代行人的能力似乎并没有太弱。 不对,跟黄金种的化身比起来还是弱了点,毕竟没有了那么直观的概念影响。 但破坏力倒是不差。 蕾比被这股狂卷起来了,要不是尾巴缠住了地上一根钢筋,她估计早就螺旋升天了。 只不过蕾比似乎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反而很雀跃。 “布雷,蕾比飞起来了=V=。”蕾比对布雷开心地说道。 然而蕾比是没有被掀飞,巴芙拉却不一样,她整个人都被卷入了风暴之中。 但布雷不担心巴芙拉的死活,即便那风暴可以撕碎任何东西。 “嗡——”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成为了神明代行人的少女,在一个呼吸之间来到了布雷跟前。 她没有接触布雷,就将布雷推向了远方。 那股强大的推力令布雷撞碎了一幢又一幢房子。 如果有一个镜头锁定在布雷身上,估计都追不上这暴退的速度。 因为冲击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在不知道撞穿了几栋房子后,布雷终于靠着一堆碎石停了下来。 一颗小石子砸到了布雷的头上,他头上鼓起了一个包。 伤势不重的情况下,天狐泪不会修复自己的伤势。 尤其是这种血都没有流的,天狐泪理都不打算理。 “腰酸背痛…”布雷嘀咕起了,然后从碎石堆上站起来。 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他还是觉得很疼。 然而在布雷捂着头,准备让自己清醒一点的时候,那少女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面前。 刚才的那一幕再次发生,只不过方向稍微变了一点。 一次、两次、三次。 风暴一般的连击全部落在了布雷身上。 可以役使狂风的少女,尽情地在布雷身上宣泄自己的力量。 对布雷越是暴力,她从黄金种那里得到的力量就充足。 如同一种褒奖,一种对她的肯定。 此时,距离布雷最初站着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布雷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被推到了什么地方。 总而言之,他现在是在半空中。 布雷抱着胸,沉思着。 “挺强的。”布雷给了神明代行人一个评价。 制造神明代行人的成本对于黄金种来说并不大,起码不如投影化身的代价那么恐怖。 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对布雷”手段。 况且,神明代行人还能充当诸神的眼和耳,职能也不仅仅限于找布雷麻烦。 毕竟这个役使风暴的少女,本来是找巴芙拉,而不是找自己的。 碰见自己纯粹是意外。 “完全可以跟一般的白银种战斗。” 布雷摸着下巴,身子在不断地下坠。 尽管全身都被失重感笼罩,布雷却很无感。 这种从高空掉下去的事情,他体验过很多次了,不需要大惊小怪。 试过摔死,也试过没摔死的。 所以趁着还没有掉到地上,赶紧想想正经事比较好。 “这数量,比众神联合还要不得了。” 而且众神联合并未覆灭,半神主主还活着呢。 自己的处境有点恶劣,果不其然这一次的时间线也没有能够一帆风顺。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自言自语什么。” “你这个蛊惑人心的弑神者,好好忏悔去吧。”少女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风压将布雷压了下去,天空之上乱流在聚集。 风暴中夹杂着大量的建筑碎块,缓缓地坠下。 有了这些被卷起来的事物,风暴变得“可视化”,所有人都知道这可怖的风暴在逼近。 城市里的人都躲在了屋子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一切人以为这是自然灾害,但数理会的人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顺便一提,这个城市超过两成的人是数理会的。 就离谱。 “愿那位大人…这一次也能够赶走那些充满罪孽的神。”一些在屋子里面人,在窗户后面默默地祈祷着。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向谁帮布雷祈祷。 祈祷一般是朝神祈祷,然而如今他们崇拜的人正在跟神对抗。 若是要深究的话,必然会催生出逻辑的矛盾。 然而没有人在意,明明充满了矛盾也没有人在意。 “黑皇大人…” 布雷的真名很少人知道,更多的数理会成员,只知晓“黑皇”。 在很早之前,黑皇成为了一个符号。 但其实,他们的祈祷是多余的。 非常非常多余。 “啊嗤!”布雷裹紧自己的披风,打了一喷嚏。 他觉得大抵是有人想念自己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风太大,自己着凉了。 他对自己使用了「化身创造」后,随意地斩了两剑。 一道血腥的竖线,从天空笔直地贯穿到地面。 天空本来那骇人风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血红虚影,用大剑跟长剑将那风暴硬生生“切”开了。 那虚影像东大陆、中大陆的铠甲杂交产物,有两者的所有特色。 布雷的记忆中,人们更喜欢称呼着虚影为“武神像”。 说起来,如果用这东西跟第三魔王对拼,场面一定很带感。 拥有天狐泪提供魔力的布雷,有足够的魔力来挥霍,维持这个武神像轻而易举。 布雷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身子,那武神像轰然消散,宛若一场幻觉。 这位被称为黑皇的疯子走到了役使风暴的少女面前,俯视着她。 从那死水一般的右眼中,很难看出来布雷是疯狂的人。 少女也看不出来。 几分钟前还以为自己压着布雷打的少女,此时绝望地仰视着布雷。 她身上虽然说很多灰尘,看着很狼狈,但实际没有受到多严重的伤。 然而,她的眼神在颤抖,手也下意识地用来挪动自己的身子。 失禁了。 刚才武神像出现后,挥砍出的那一剑,彻底粉碎了她的意志。 如果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怖。 可能其他就觉得武神像很威武地劈开了风暴… 少女眼中却没有那么简单。 刚才自己距离死只差一步?不对…是差一步被消灭。 神明用恐怖跟蛊惑来支配神明代行人,然后这些东西一瞬间被撕成了粉末。 少女连滚带爬地远离布雷。 她的速度很快,所以一眨眼功夫就快要消失在布雷的视线内。 布雷歪了歪头,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腰包。 他又不会吃人... 布雷不知道为什么,对腰包有一种奇妙的执着。 他总觉得这东西很靠谱,所以特意让数理会的人看看有什么优质的腰包。 除了剑之外,也许腰包就是对布雷来说的第二种神器。 在布雷的手放在腰包上的瞬间,漆黑的魔力蔓延了出去。 这不是布雷的魔力,他的魔力是天狐泪用生命力转化出来,必然是血红的。 这是属于腰包自己的魔力。 恶魔的腰包的造型很狰狞,如同一只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别人的怪物。 尽管上面没有让密恐症患者鸡皮疙瘩的装饰,但那恶鬼的风格仍旧让人胆寒。 而这种恐怖在漆黑魔力爆发出来的时候,更加明显。 恶魔们在法术上的造诣,远远地超过黑铁种。 祂们的附魔造物,放在凡人的世界都是传说中的道具。 在漆黑魔力的裹挟下,布雷走出了一步。 然后他走到了那少女身后的二十米出。 而在一秒前,这个少女跟他的距离至少数百米。 这里没有夸张,少女逃跑的速度就是那么快。 遗憾的是,布雷这一步更加快。 这不是传送性质的法术,毕竟晕传送的布雷永远不用主动使用这种法术。 这个恶魔腰包的作用是“吞噬”掉跟目标间的某一段距离。 不是剪切空间,是更为具体的吞掉了距离。 容易理解一点的话,就是所谓的缩地,虽然说并不完全一致。 恶魔腰包的作用,将会替使用者死死地抓住猎物。 不管猎物如何逃窜,都永远无法超过布雷五十米。 这时的少女便是这个处境,不管她怎么拼命地逃跑,都无法摆脱。 她本来很既可爱,又有冷美人风范的脸,如今被恐惧扭曲得不成样子。 眼泪跟鼻涕乱流,毫无形象。 “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少女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只能祈求布雷不要杀自己。 即使会被杀死这件事情,不是让她恐惧成这样的理由。 布雷的死鱼眼里充满了困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这个少女怕成这样子。 他走到了少女跟前,成为猎物的少女,放弃了挣扎,不再想着逃跑。 因为她逃不掉。 布雷挑起神明代行人少女的下巴,看着花容失色的对方。 黄金种给她的所有加护都消失了,严格来说少女失败的那一刻起,就不适神明代行人了。 这一次黄金种还真是鸡贼,很难想象是那群高傲得像公鸡一样家伙会做的事情。 “我又不会杀你。”布雷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真的?”少女绝望的眼神中,多了一点亮光。 实话实话,布雷是真的没法理解,少女怎么一下子就那么怕。 他只是用了一下法术,耍了一下而已。 武神像的作用其实是让自己的剑术“放大”对应的倍数罢了,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谢谢,谢谢!”知道自己身上神力在流逝的少女,听到布雷的话之后,激动地趴下来。 布雷往后跳了一下,防止这个少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去想吧。 “不至于。”布雷叹了一口气。 突然,布雷想到了一些事情,抬起了自己的右眼皮,打量着少女。 试着去确定一些事情好了。 --- 你想知道别人的名字干嘛!? 种族是人类 固有能力:你在意这种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掌握能力:就是普通人,全部力量都被收回去了。不过以后基本就废了,毕竟承受了那种程度的力量。 素质: 「速」既然你难得放妾身出啦,妾身就私人给你一些提示吧 「力」神明代行人是杀不尽的啦,大家选一个人代理自己很简单 「技」可怜的孩子,被你吓傻了 「体」妾身窃听到了,那些家伙想一点点搞死你哦 「心」妾身可没有参与,不如说你别找妾身麻烦,妾身就很感动了 「术」本来这里还需要妾身帮你改成3的,现在你自己都破百,物是人非 总评:身体还是那么差,但妾身知道你脸上写着无敌两个字,所以这个缺点不是缺点。 --- 布雷看完了鉴定的结果之后,缓缓地合上自己的右眼。 他想通过鉴定术,看看神明代行人是怎么一个情况。 结果—— 不出所料。 看样子就算自己的鉴定术级别高了,也没有办法抵抗话痨女神的污染。 面板已经彻底毁了,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话痨女神还是给了自己有用的情报,作为中立的黄金种,祂做到这种地方已经很给布雷面子了。 布雷在话痨女神的心里,差不多就是从高冷野猫到门内恶犬的转变。 他瞥了一眼情绪彻底失控的少女,一时无言。 少女在放松下来之后,捂着自己的脸痛苦了起来。 要是这时候布雷过去给她一剑的话,一定会让她感受到更深的绝望。 无比、无比深的绝望,如果不死的话,想必也会疯掉。 跟自己一样,疯癫、精神崩坏。 嗯?他有问题。 布雷扇了自己一巴掌,刚才他的想法真是危险。 做什么不好,竟然做愉悦党。 伤害这个女孩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死不死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对应神明的下一个代行人,估计在卡普拉斯某个地方新鲜出炉了。 “果然还是要打幕后黑手。”布雷嘟囔道。 低等种的形势,除了恶劣,还是恶劣。 内有神明代行人,外有白银种。 布雷拍了拍现在精神极度脆弱的少女,将自己提神用的薄荷糖递给了她。 “给你。”布雷如是说。 是自己把这姑娘吓成这个样子的,他好歹丢个糖果安慰一下对方。 虽然说这姑娘才毁了几条街,吹翻了好几栋楼,差点杀了巴芙拉。 但是,自己吓到别人快傻了也是事实。 “糖?”少女拿着糖,抬起头,却看不见布雷的身影了。 --- “布雷,蕾比今天飞起来了!”小狮子举起自己的爪子,骄傲地对布雷说道。 “蕾比真厉害。”布雷也一如既往地夸蕾比。 “对了,蕾比。”他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 “我很恐怖?” “不啊。”蕾比即答,甚至抱住了布雷,尾巴摇得飞快。 “嗯,果然不是我的问题。”布雷自顾自地点头。 数理会最近死了很多人。 布雷虽然说不是管事的,依旧经常听到数理会有人牺牲的情报。 而瞄准了数理会的家伙,自然是神明代行人。 虽然说神明代行人并不一定要听从黄金种的指示,但为了不被夺回力量,大部分的神明代行人还是会听从指示。 黄金种的指示就很简单,不需要这些人去搞什么混乱来撕裂世界之壁,只需要压制布雷就可以了。 要是能够杀掉布雷,那就更好。 只不过黄金种似乎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除非是黄金种真神降临,否则想要杀死布雷是天荒夜谈。 好吧,“只有黄金种可以杀死布雷”这件事本身就很魔幻。 言归正传,如今摆在布雷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数理会成员的死亡。 数理会的成立不是布雷的意思,布雷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被一群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崇拜。 说真的,他至今都没有明白到底为什么要崇拜自己。 自己从来都没有给过这些数理会成员什么帮助,可他们依旧在崇拜自己。 仅仅是因为自己杀了一些黄金种化身?这事情又跟普通人没有关系。 所以说布雷想不通。 他坐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打量着阶梯下的数理会成员。 如果他没有记错,自己现在是中大陆的某一个“宫殿”。 巴芙拉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心血来潮在中大陆也搞了一个根据地。 并且是在距离皇都不那么远的克林顿郊区建立的。 这地方,甚至很巧地距离徘徊之墓异常近。 没事的话,布雷都打算去探望守墓人一番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需要解决一下关于数理会伤亡的事情。 虽然说对于被崇拜这件事,他本身会很不感冒。 但是看着这些人间接地被自己害死,布雷不能无动于衷。 也许布雷现在有这种想法,是因为那些三观很正的布雷的记忆主导。 毕竟,前几天布雷完全没有这个念头。 他挠了挠自己的脸,在自己跟前的数理会成员都低着头,等待着自己说话。 “说一下都发生了什么吧。”无奈之下,布雷只好率先开口。 他有预感,假如自己不说话,下面这群家伙就不会说话。 “黑皇大人,我们找到了一个神明代行人。” “但是很不幸的是,找到他的同志们,都牺牲了。”一个有着狐狸耳朵的女子,恭敬地说。 这个狐族女子就是罗兰利亚。 咦?忘记了谁是罗兰利亚? 再稍微回忆一下吧。 “你们找到了神明代行人?”布雷懵圈了。 他一直都以为是神明代行人找到数理会成员,怎么现在一听,全是反过来的。 本来他还在感慨自己熟人对自己那么恭敬很怪,但现在他更多的是困惑。 “没错,我们一直都想要替您分忧。” 罗兰利亚语气带着一些喜悦,好像替布雷做事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啊这,布雷有千万吐槽,却没法在这里说出来。 醒醒,罗兰利亚小姐,你该回去村子等拉里斯跟乌拉尔老爷子了。 “可惜的是,我们的能力有限。” 罗兰利亚语气瞬间失落。 在中大陆的某一个镇子里,他们注意到了有神明代行人进行着某种邪恶的试验。 而整个镇子的人都没有能够察觉到自己置身在如此的危险之中。 数理会的成员似乎想要解决掉这个家伙,但所有人都低估了神明代行人的力量。 甚至于,因为这鲁莽的举动,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这导致了数理会成员不断地牺牲。 对方没有离开镇子,却能够轻而易举地令远方的数理会成员死去。 而且这种死亡就像是某种瘟疫,还会在人跟人之间传递。 很快就到了没法遏制的地方,不得不来寻求黑皇的帮助。 “…”布雷表情很精彩,下意识地用披风裹住自己。 要是自己没有幻听,数理会好像是打算做好事? 震惊死鱼眼一万年,这个在其他时间线明显是反派的组织,竟然在做好事? “现在也有人遭到杀害?”布雷试着问。 “是的,黑皇大人,即便是此时此刻,还是有人在被杀害。” 罗兰利亚悲伤地说。 死去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布雷是无法理解这种情谊了,毕竟他连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崇拜都不懂。 “直接告诉我地址吧。”布雷长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那个不知明魔法少女闹事之后,他还没有找对方背后的老板聊天呢。 现在就又整这么一出。 “是奈特镇。” 罗兰利亚轻声说道。 布雷颔首,就站了起来。 这宫殿之中,光线艰难地在浓稠的雾中行走,周围的石上刻着让人心情沉重的故事。 但是,布雷只是站在这里,所有的数理会成员就不会觉得这里多么阴森压抑。 就连冰凉的空气,都显得充满活力。 不过如果布雷知道数理会成员都在想什么,估计会第一个站出来吐槽。 --- 布雷掀开了帘布,步行到了走廊上。 “布雷、布雷。”蕾比像一阵风那样,溜到了布雷身边。 “蕾比要留在这里。”布雷摇摇头,狠心地拒绝了蕾比的跟随。 蕾比听到布雷的拒绝之后,一瞬间就石化了。 她的尾巴像拖把一样,无力地在地上摆动。 “蕾比不能一起?”蕾比似乎快哭出来了QAQ。 “太危险。”布雷语重心长地说。 饶是蕾比摆出了一副快哭的表情,布雷还是不打算带蕾比。 神明代行人,那是代替黄金种行使能力的家伙。 蕾比对概念毫无抗性,一个不慎就会被瞬杀,布雷都没法救。 “巴芙拉,我要去那个什么什么镇子。”布雷开口说道。 “奈特镇是吧。”冷不丁站在布雷左侧的巴芙拉,冲着布雷挤了挤眼。 “蕾比小姐,请放一个千万个心。” “我一定不会让布雷大人在外面三心二意的。”巴芙拉信誓旦旦地对蕾比说。 “那么,布雷大人这边走。”说罢,她朝布雷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出现在布雷眼前的是一头龙。 白银种的龙。 “这才是您应该有坐骑。” “???” 白银种是一群很高傲的家伙。 对,是超级高傲的家伙。 如果只是顺便搭一下布雷的话,布雷还能理解。 但是说如果有某一个白银种要当坐骑,他是不相信的。 毕竟白银种是超、级、高、傲的存在。 所以布雷朝巴芙拉投以疑惑的眼神。 “布雷大人,看来您有很多疑问。” “但是没有关系,我会一个一个给您好好地解释一遍。”巴芙拉单手摁着自己的胸.口,对布雷说道。 首先这条龙的名字是拉梅尔,原本是活跃在北大陆的巨龙。 可是因为各种原因,祂被封印起来了。 要不是巴芙拉路过,并且帮拉梅尔解除了封印,这头龙估计要一辈子被封印起来。 那可比万劫不复还要凄惨。 作为代价,拉梅尔如今要成为布雷的坐骑—— 这是巴芙拉跟拉梅尔说好的。 虽然说拉梅尔被解放时候想过要反悔,可是很祂很快就后悔了自己有这个念头。 至于具体情况,估摸着只有巴芙拉还有拉梅尔知道了。 布雷听完之后,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原来是拉梅尔,这就不奇怪了。 毕竟这家伙足以被成称为白银之耻。 祂的确是白银种,也拥有概念。 在凡人眼中,祂是无解的。 可面对有办法处理的祂的人,祂就会现得特别菜。 顺带一提,拉梅尔龙品也不怎么样。 如果布雷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北大陆的多罗西雅将拉梅尔封印起来的。 既然拉梅尔被封印了,焦土帝也应该被杀死了。 布雷无奈地摇摇头。 他就是不想要蕾比知道自己至亲被杀死,才没有参与到这一次的事件中。 在模糊的记忆中,他不止一次看到蕾比因为焦土帝死去而哭泣。 这不好。 于是乎布雷们纷纷点赞,就连愉悦党都表示不错。 要守护世界上最好的小天使。 拉梅尔跟巴芙拉不知道布雷摇头的真正原因,一人一龙只是本能地觉得布雷是不满。 “布雷大人是不喜欢这条龙吗?”巴芙拉咬着小手,有点沮丧地说。 她好不容易才从北大陆顺来一条龙,竟然没有能够让布雷大人满意。 巴芙拉,失策了。 “等一下,只要不将妾身扔回去,妾身什么都愿意做!!!”这条龙终于说话了。 本来郁郁不欢的祂,语气此时无比慌张。 祂是真的怕布雷说“退货”,然后巴芙拉将自己又扔回去那个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面。 那什么人造精灵的封印简直丧心病狂,小黑屋里面拉梅尔只剩下意志,其余的感官全部都被屏蔽掉。 祂严重怀疑自己被关下去会疯掉。 这还不如杀了祂,啊,不对…祂基本上没法死亡。 “什么都肯做?”布雷歪了歪头,拉梅尔这话听着很怪。 “对,妾身听说你们凡人对那啥很感兴趣…” “打住。”布雷抬起手,打断了拉梅尔的危险发言。 虽然巴芙拉并没有将事情说得很具体,可是布雷结合自己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他逐渐理解了一切。 “我没有说不喜欢。” “当然了,也不能说喜欢。” 布雷欲言又止,忽然之间给自己一条龙当坐骑,他着实有点不习惯。 记忆中他的确骑乘过巨龙,可像拉梅尔这样巴不得当自己坐骑的,头一次遇到。 “太好了,只要不将妾身扔回去,妾身什么都愿意做。” 拉梅尔彻底放弃了白银种的高傲。 不管是谁,被扔到小黑屋里面都会这样。 但是别的白银种可以在小黑屋里面自尽,拉梅尔却不能。 一想到这里,祂就很想要说多罗西雅是神经病。 “那就载我去一个地方吧。”布雷走到了拉梅尔边上,手放在了祂的龙鳞上。 听着拉梅尔自称妾身的时候,布雷有点想吐槽。 某个话痨女神也是常年自称妾身的。 不过自知就算吐槽了,在场也没有人懂,布雷就忍住了。 克拉斯家族的吐槽之魂要压制住,可是很困难的事情。 “骑上来吧,什么地方都可以去。”拉梅尔无比谦卑地说。 巴芙拉掌握着可以瞬间将祂扔回小黑屋的方法,于是祂认怂了。 而且拉梅尔不是傻子,祂知道布雷。 应该说整个众神联合都知道布雷。 这是一个将半神之主所有手都砍掉的凶恶凡人。 虽称之为凡人,但却处处超凡。 “请骑在妾身的身上!” “…”布雷身子不住往后仰。 “是有什么问题吗?”拉梅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雷淡淡的嫌弃,弱弱地问。 作为第一天工作的坐骑龙,祂觉得自己要好好表现才行。 否则自己要不是被封印,就是被这个凶恶凡人砍一剑。 “没什么问题。”布雷用“问题很大”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去奈特镇吧。”他翻身骑在了龙背上。 龙背可一点都不舒服,他宁愿坐着自己帅气的三轮车。 嗯?忘记了,这里的自己没有三轮车。 真是遗憾。 巴芙拉看到布雷坐在了龙背上,眼睛一亮,也偷偷摸摸地爬了上去。 布雷大人没有任何反应,太好了。 你知道跟偶像坐在同一条龙上是什么感觉吗? 你绝对不知道。 那感觉可真是好极了,巴芙拉感觉得到自己脑髓在剧烈颤抖。 “出发吧。”布雷说。 可是等了半天,拉梅尔都没有起飞。 “等一下,妾身能问一下那个什么奈特镇在什么地方吗?”拉梅尔很不好意思地说。 作为一条自负到极点、不屑黑铁种一切的龙,怎么可能回去记住这些地点呢。 要是龙可以流冷汗的话,祂现在肯定全身都是冷汗。 拉梅尔的龙品并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忠诚。 可在足够恐怖的威胁面前,祂能很听话。 废话,不听话就生不如死啊。 所以现在祂的脑子在高速运转,不断地回忆自己着千百年间听闻过的所有城市名字。 顺便还要绞尽脑汁回忆坐标。 “其实你不认路也没所谓。”布雷看着拉梅尔一边抖,一边回忆方向,都替祂觉得可怜了。 “巴芙拉,给祂导航吧。” 其实巴芙拉可以导航的… 说起奈特镇,布雷就会想起很多记忆。 关于人神还有心眼的记忆。 布雷如果想要习得心眼,必须经历奈特镇的惨剧。 可是现在的布雷拥有了其他时间线的记忆,所以不需要去亲身再经历一遍就习得了心眼。 然而布雷没有去奈特镇的后果就是,人神不知道如今到底是怎么一个状态。 兴许被白面杀死了,兴许是成为了“新进”的白银种藏起来了。 也可能压根奈特镇的狂人就没有成功创造出人神。 这一次数理会的人说奈特镇有神明代行人,倒是勾起了自己大量的记忆。 在遗迹之后,布雷就没有再看见过白面。 他虽然拥有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可是这些记忆并不会更新。 因此时间重启之后的白面到底经历了什么,思考了什么,布雷是无从知晓的。 “布雷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哦。”巴芙拉轻快地对布雷说道,习惯性地抓着自己的魔法棒。 “那妾身就直接在镇子正上方降临下去!”拉梅尔立刻说道,发出了龙吼。 “让这些无知的低等种,知道您来了!” 拉梅尔终究是白银种,思维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好吧,想要改变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对低等种的蔑视,估计不是一天半天可以做到的。 要是拉梅尔自己来某个低等种的镇子,就会毫不犹豫地从正中央降落。 最好在这个过程中毁掉大部分镇子的建筑,这样一来就会给予凡人巨大的威慑。 于是祂认为布雷也应该有这种想法。 毕竟,拉梅尔就没有把布雷当过是人。 假如拉梅尔的这个想法被布雷知道,祂可能龙头要被敲爆。 虽然不可能死,但皮肉之苦是不可能多得过去的。 祂要庆幸布雷不会读心术。 “不,你在外面降落。” “动静小一点。”布雷拒绝了拉梅尔的提案。 拉梅尔愣住了,翅膀都忘记扇动—— 要不是巨龙飞行不全是依靠物理,祂跟背上的两位可能要很悲伤地坠落。 “为什么?”拉梅尔下意识问道。 祂不理解。 但是布雷也不需要拉梅尔能够理解,他的手放在了拉梅尔的龙头上。 “听话。”布雷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俗话说,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去的征兆。 拉梅尔用力地点了点自己的头。 “好的,一切都听您的。” 于是这头伟岸的黑龙,稳稳地落在了距离奈特镇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 由于巴芙拉很懂布雷,所以她在拉梅尔飞行的过程中,施加了认知妨碍,所以不会有人看来远处有那么一条巨龙飞来。 巴芙拉没想错的话,布雷大人估计除了来帮数理会,还有打算瞅瞅有没有黄金种可以整一剑。 太大阵仗,黄金种绝对会被吓跑。 一般来说黄金种被吓跑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不过既然是布雷大人,那么什么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合理。 等到布雷跟巴芙拉从龙背上下来,拉梅尔便转化了自己的形态。 巨龙的形象固然威武,战斗起来也很方便,而且也是拉梅尔最熟悉的生理结构。 但是,那体型是太大了。 而且要是保持龙的形态,只缩小体型的话,又会很怪。 太小的龙,完全没有办法被称之为龙,至少拉梅尔是这样认为的。 尽管被吐槽是白银之耻,可拉依旧有着很多无法舍弃高傲。 拉梅尔转身,看了一下自己,相当满意此时的形象。 黑发的妖艳少女,身披夜空般的礼服,脚下提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布雷大人,我们现在就去给那些凡人知道您的伟大吧。” 拉梅尔对布雷说。 因为巴芙拉天天喊布雷大人,所以拉梅尔也跟着喊了。 “不用了,我跟巴芙拉一起就好。” “你随便找个地方去玩吧。”布雷如是说。 拉梅尔整条龙当场石化,祂本能地觉得自己是被布雷嫌弃了。 “我要回去的时候,我喊你你可以回应就行。” 本来布雷就认为拉梅尔除了当交通工具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总不能期待拉梅尔当自己的护卫吧。 也不需要什么养眼的东西摆在跟前。 果然说到底,拉梅尔还真的只是一个坐骑。 拉梅尔也意识到这一点,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那妾身,就在附近停留,随时都可以为您服务。” 拉梅尔恭敬地说。 貌似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溜溜球? 但祂目光挪到巴芙拉的身上之后,陷入了沉思。 果然…还是算了吧?这个诡异的黑铁种既然可以在小黑屋找到自己,在其他地方找自己应该轻而易举。 拉梅尔发现自己真的想要重获自由,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巴芙拉死。 好!从今天开始,拉梅尔决定每天都祈祷巴芙拉会被某某黄金种杀死了。 你说祂去害死巴芙拉不是更好吗? 不行不行,拉梅尔很怂,要是没有害死巴芙拉,还暴露了,祂岂不是要跟小黑屋再一次见面。 怀着这样的想法,祂很干脆地转身,潇洒地离开。 巴芙拉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拉梅尔的背影,这条龙的想法还真是丰富。 “布雷大人,不觉得祂很瑟吗?” “确实。” “布雷大人喜欢?” “不喜欢。” “那布雷大人觉得我这个粉丝如何?”巴芙拉满怀期待地问。 简直就是等待自己偶像赞扬自己的小迷妹。 “不喜欢。”布雷即答。 被这个答案深深打击到的巴芙拉,身后弹出了一个灰色的背景板,上面还画着下雨的景色。 不过巴芙拉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没有关系,虽然布雷大人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还是让我跟在您身边了。”巴芙拉可爱地笑起来。 这穿着哥特短裙的小女孩,似乎从这里找到了自信。 所以她坚定地认为,这只不过是布雷的傲娇而已。 啊,是傲娇。 巴芙拉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满心地喜悦。 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布雷现在谁都没有选,就选了自己。 “那么,请让我给您带路吧。”巴芙拉提起裙摆,快步地走到了前面。 而前方,这是跟这明媚天空截然不同的阴森镇子。 从镇子的入口外打量着这个镇子的布雷,不断地拿这个镇子的模样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对比。 一如“曾经”的那样,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一种无法言语的隐喻之中。 古典、传统,并且黑暗厚重的建筑风格。 站在镇子前面,就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那个魔导技术没有普及开来的年代。 布雷甚至隐约都有听到“嘎吱”的木门开合的喑哑声。 这地方也太阴森了,布雷吓得赶紧裹紧了自己的披风。 说不定这个地方随时都会让自己重感冒。 “布雷大人,我们不进去吗?”巴芙拉注意到了布雷在镇子前驻足不前,不禁问道。 “进。”布雷颔首,要是不进镇子,他来这里是图什么。 布雷跟巴芙拉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进了这座镇子。 没带什么礼物,也没有带什么秘密武器。 如果你说布雷的两把剑,或者巴芙拉的魔法棒算秘密武器的话,那就算是吧。 数理会派过很多人来奈特镇,但最终都了无音讯,不知生死。 布雷倒是很好奇那些数理会的成员到底怎么样了。 在奈特镇的主干道上,能够看到来回的行人。 这样萧条的镇子,勉强保留了最后多一点活力。 然而,这样的一幕在布雷的感知世界中,却是虚假的。 奈特镇在心眼的感知里,是一个破旧的城市,似乎足足数个月没有人住在这里。 房屋的窗前都铺满了蜘蛛网,蜥蜴或老鼠在角落里爬动。 并且周边的水管上缠绕着大量的肉质藤蔓,如同一个血肉牢笼。 即便是路上那些行走的镇民,实际上也不过一个个头部水肿成一个囊状物的行尸走肉。 这一切的真相,都被肉眼的假象所覆盖。 不,绝对不单单是视觉,就连触觉,还有听觉都被欺骗了。 在所有人看来,这镇子充其量是阴森,但绝对没有到恐怖的地步。 要是他们感知到布雷所感知的东西,估计就不会有那么天真可爱的想法。 “巴芙拉,看到了吗?”布雷随意地朝巴芙拉问。 他很好奇,这个转生者能不能看透这个镇子的假象。 “哇,真是一个萧条的镇子。”巴芙拉发出了感慨,却没有更详细的评价。 布雷沉吟了片刻,是巴芙拉没有心眼感知不到,还是说她是在装蠢呢。 他不晓得,因为不管这个转生者说多少次忠诚自己,他都不会相信。 “那随便问点东西吧。”布雷走向了一个路人。 尽管在心眼的视角看来,这是一个妥妥的怪物,可布雷还是很淡定地问话。 “你好。” “你好。”被搭话的镇民很快地给予了布雷回应,没有丝毫的迟钝。 反应很敏捷,完全不像是心眼观察到的那种迟缓怪物。 “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来这个镇子?” “黑色衣服的人?你不就是吗?”那个镇民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 如果布雷不知道真实的镇子模样,他也许会认为这个镇民挺幽默的。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在意。”注意到布雷那面无表情的样子,镇民连忙说道。 “最近的确有很多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来镇子。” “他们都去哪里了?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他们。”布雷继续问。 “嗯?你跟那些人是朋友吗?” “勉强是吧。”布雷犹豫了几秒后,回答。 “他们被镇长邀请去做客之后,就离开镇子了。” “至于他们离开镇子后到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镇民说完之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的手表。 “抱歉,我赶时间。”他说罢,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镇长?”布雷捏了捏下巴,他使用心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镇长。 当然,也不排除镇长已经换人的可能性。 毕竟他记忆中的奈特镇镇长就那么一个人。 要是换了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谁是镇长。 “充满智慧的布雷大人,请问您看出来这里有什么问题了吗?”巴芙拉绕着布雷转着说。 在短短的一圈里,她起码跳了五种舞蹈。 这般浮夸的演出,正常人都会心生抵触。 适当的演出让人愉快,但过度的话令人生厌。 而布雷则是完全无感。 “你在这个镇子看到都是假象。”布雷随意说道。 “呀呀呀,果然是这样子吗?难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呢。”年仅两岁的女孩,咬着指甲,用惊讶的语气说。 “你察觉到了?” “布雷大人,我怎么说也是一个转生者。”巴芙拉叉着腰,气鼓鼓地说。 “嗯…”那么看来,巴芙拉真是因为没有心眼,所以看不透这里的假象。 心眼能够看破一切虚妄,所以任何假象在布雷面前都没有意义的。 但巴芙拉也应该有自己的方法破除假象,可她失败了。 那证明奈特镇的假象相当“高级”。 “貌似没有人神的踪影。”布雷呢喃道。 他的声音很小,巴芙拉也看似没有在意布雷的自言自语,而是认真地用放大镜打量周围。 “乌姆乌姆,神奇的放大镜都看不出来这里是什么情况呢。”巴芙拉皱起了眉头。 “不用纠结假象了,我们去找那个人口中的镇长吧。” 费脑子去研究线索,然后查明真相—— 这种套路实话说,并不是适合布雷。 布雷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即使大量的记忆令自己凭空得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但是逻辑思维这种东西并不会因此突飞猛进。 果然布雷还是擅长干脆利落的方式去解决事件。 例如简简单单地找到目标,但后和善地问对方都想要做什么之类的。 “啊!”在布雷沉思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撞到了他。 “好疼…”一个比巴芙拉大可能三四岁的孩子,摔倒后下意识地喊疼。 这也正常,不是所有人都是蕾比,可以撞飞布雷。 在布雷的感知中,这个小小的女孩,仍然是一团囊状物。 任何知道真相的人都会觉得恶心,不会还将这些东西当作是人。 但布雷仍然伸出了手,将女孩拉了起来。 “要小心…” “啊,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女孩子手足无措地说道 女孩向布雷抱歉又道歉后,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布雷望着对方背影,动了动自己刚刚拉起她的手。 巴芙拉饶有兴趣地看着布雷。 “布雷大人还真是一个好心的人呢。” “我还以为您会对对方下狠手呢。”巴芙拉耸了耸肩。 布雷已经跟巴芙拉说了这个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自然也知道了镇子里面的人都不是真人。 不过说实话,巴芙拉很难想象假象可以欺骗自己到这个地步。 毕竟她不管用什么方式都看不透这个镇子的本质现象。 “不至于。”布雷呢喃着。 他现在只是很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伸出后拉起那个女孩。 他应该知道那女孩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变异的怪物。 然而,他还是伸出手牵起了对方。 难道说刚才自己那个样子是受到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影响么。 布雷也只能怎么想了,无奈地摇摇头。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关掉了自己的心眼。 这个镇子的景色确实有点太过于精神污染了,而且关掉心眼不至于让自己深陷在某种莫名其妙的迷茫中。 “这样看上去就正常多了。”他自顾自地点点头。 果不其然,没有心眼看这个镇子就寻常多。。 就是一个比较萧条,没有太多活力的镇子罢了。 “收集一下情报吧。”布雷对巴芙拉说道。 “好呀。”巴芙拉连忙点头,双手背在腰后。 布雷等了一小会,疑惑地看着巴芙拉。 “去收集情报了。”他再说了一次。 “嗯嗯嗯。”巴芙拉轻轻颔首,还是跟着布雷。 布雷语塞,他的本意是让巴芙拉跟自己兵分两路去收集情报。 然而现在看来巴芙拉没有领悟到这个意思?或者说她是在假装自己没有听懂。 “我们分开收集情报了。”于是乎,布雷认真地解释了起来。 这样一来,巴芙拉总不至于听不懂了。 “这样吗?可是我还是比较希望跟在布雷大人身边。”巴芙拉双马尾抖了一下。 “自己一个人的话,我绝对没有办法遇到有趣的事情。” 巴芙拉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要跟着布雷才有机会看到有意思的东西。 “...”布雷欲言又止,自己说道这个份上巴芙拉都不想离开,他也没辙。 尽管巴芙拉说得好像打算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样,但布雷知道这家伙随时都会跑掉。 毕竟布雷不止一次想要找巴芙拉人的时候,她给自己玩消失。 无奈之下,布雷只能选择和巴芙拉一起低效率地找线索。 在路上问了很多次关于镇长的事情,但每一次问到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 这导致布雷白跑了很多趟,他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还有一个布雷发现的异常地方就是,自己在关掉心眼后看到的镇子,有着跟“真实”镇子不一样的路。 而他可以走在这些不真实的路上。 仿佛打开心眼是一个世界,关掉心眼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种情况还是布雷第一次遇到。 他可以在虚妄的世界中走一条路,横跨真实视角中存在墙壁的地区。 正常来说,反过来才合理一点。 “巴芙拉,过来。”布雷朝用放大镜到处观察的巴芙拉说到。 巴芙拉一听到自己的布雷大人呼唤自己,就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了。 “布雷大人,请尽请吩咐吧。”巴芙拉举高自己的双手,期盼着布雷会给自己什么事情做。 “你是不是打算看有趣的事情。” “噢噢噢噢,布雷大人果然是布雷大人,好懂我。” “是不是在您其他的时间线记忆中,有关于怎么哄我的内容?” 巴芙拉早就知道布雷的实际情况,所以才有这样的猜测。 “不,没有。”布雷很干脆地否认了。 这是布雷头一次看见女性的转生者。 以前的全都是戏剧家或者小丑,或者是小男孩。 两岁女孩这种离谱的设定真就第一次。 “那么请告诉我吧,到底怎么样才能看到我希望看到的东西。” “人性的光辉?必然的结局?戏剧一般的故事?”巴芙拉捧着自己的脸,不停地说出自己期待的事物。 “别跟着我,就可以了。”布雷淡淡地说。 “诶?”巴芙拉僵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东西。 “但是布雷大人您不是因为需要我,才不要拉梅尔,而让我跟随您吗?” 事到如今又让自己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布雷歪了歪头,总觉得巴芙拉有什么误会。 “诶?”巴芙拉又愣住了。 “有些事情想做,但是有外人不方便。”布雷努力地组织语言。 可是显然他组织语言后说的话,更加容易让人误会了。 “有外人不方便?”巴芙拉吃掉自己的小手,震惊地看着布雷。 “要是您欲.求.不.满的话,其实我有很多办法可以…”她瞬间就想到了不应该想到的方向。 布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这两岁的女孩。 “放心好了…不是你想的事情。” “而且你不离开的话,估计这里的秘密,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破解。”布雷说道。 “既然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巴芙拉以一种很遗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她一边哭着,一边拿出一个比她人还要大的铁锅。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熊猫玩偶,抱起巴芙拉,一把将她扔进了铁锅里面。 在搅和了几下之后,熊猫玩偶也跟着一起跳进了锅里。 过去了半小时后,布雷才皱着眉头打开锅盖。 里面是一锅清汤,巴芙拉跟那熊猫玩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炖熟了。 布雷突然之间,某个筋抽了一下,竟然尝了一口这里的汤。 “还挺…好喝的。”布雷简单地评价了一番,就重新将盖子盖上去。 他合上了自己的右眼,将自己心眼的感知范围扩散开来。 现在他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对比心眼“看”到的,跟实际看到的。 心眼可以让布雷观测到本不能被观测到的,也可以让布雷影响到本无法被影响的。 他是否可以通过某些“路”,走入心眼所感知的世界之中。 “喔。”布雷仰起头,看向铺满了肉质藤蔓的天花板。 他如今在一个相当精神污染的房间里面。 不出所料,布雷顺利地通过两种“视角”中找到的异常道路,来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要是带着其他人的话,布雷没有把握可以来到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面涉及很多复杂的东西。 比方说,布雷因为有两个“视角”,所以能从看似普通的路来到无法被观测到的房间。 可巴芙拉没有心眼的视角,所以她如果跟布雷一起通过那些路会怎么样呢? 会两个人都来不了。 因为巴芙拉看到了布雷在“那里”,随意布雷不能来到“这里”。 嗯…听不懂吗?没有关系,这种唯心的东西布雷也没有办法给别人解释清楚。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将挡住自己的一堵腐化墙壁给劈开。 地上有很多半径差不多一公分的血管,这些血管全部都通往了相同的地方。 他想要沿着这些血管走,于是就劈掉面前很碍事的墙壁。 他低着头,顺着血管朝前走,遇到的东西全部都一剑斩了。 偶尔会有很恶心的东西会冒出来,但往往还没等布雷看清楚,它就被一剑劈了。 由于太过于恶心,所以动作比脑子动起来还要快。 每次布雷都会为自己没能够看到新鲜东西而遗憾。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能够看到,起码布雷沿着血管走到底,看到了稀奇的东西。 那是一堆“浴缸”,要是造型没有那么猎奇的话,确实可以这样说。 一大堆人被关进了这些长满了类似红色苔藓的预感里面,头部被某种东西死死地咬住。 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双眼,好似安眠。 布雷眯起了右眼,打量了一下这些人。 有很多他非常眼熟,如果没有跟自己其他记忆搞混乱的话,应该都是数理会的成员。 失踪的数理会成员都被关进了这个鬼地方? 布雷提起自己的剑,准备将正中心那很可疑的柱子给斩掉。 地面的血管便是从那柱子上延伸下来的,它本身也像活着的心脏一样,在有规律地全身搏动。 “住手吧。”空灵的声音从这诡异的房间里传来。 然后,布雷没有听。 他冷漠地挥剑,连带着那些血管跟这根柱子一同斩碎。 剑痕切断了房间内扭曲的阴森氛围,但并未带来太多的明媚。 在柱子跟血管被切断的瞬间,无数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神智清醒的人都会因为这回荡的惨叫声惊吓得失常。 原本躺在“浴缸”里面看似安眠的人们,刹那间睁开了自己只剩下眼白的双眼,痛苦地挣扎起来。 “你害死了他们。”那空灵的声音如是说。 但布雷面无表情,甚至还有闲暇去抹掉剑刃上的血迹。 “别偷换概念。”他幽幽地说道。 “他们本应该一直在美好的梦境中,而不需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空灵的声音依旧在说着话。 布雷将大剑放在地上。 剑刃自下而上挥舞,朴素又充满了力量感。 这一剑,看上去有着要劈开岩石的气势。 只不过布雷不是要劈碎岩石,他直接就打算劈开面前那厚厚的墙壁。 “轰隆!!!!”大量的石块夹杂着灰尘,溅落在布雷的脚边。 布雷用袖子挡住了一些灰尘,咳嗽了几声。 无数的肉质藤蔓中那碎石之间的黑暗中伸出,企图抓住布雷。 但很遗憾的是,这样的袭击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布雷左手的长剑快速地切开了面前的藤蔓,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而这个时候,刚才的大剑才缓缓地收招。 布雷望向偷袭自己的家伙—— 那是一个被镶嵌在某个巨型囊状物上的人。 那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怪味。 而下面的巨型囊状物,则是让布雷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囊状物的形状太容易让他想起曾经那个“人神”了。 “疯狂的人,我好不容才让这里的人过上昔日的生活。” “你现在却在试图毁掉我的努力。” 布雷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不断地搜寻自己的记忆,然后他发现面前的人他有印象。 是一个奈特镇很普通的镇民,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在过去的时间线中,他都是奈特镇无数的受害者中的一员。 可现在的他,身上能够被布雷感知到概念的气息。 他便是奈特镇中的神明代行人。 “你,还有崇拜你的那些人,不断地骚扰骚扰,不断地试图毁掉这个梦。” “你们说这里是邪恶的地方,却根本不知道这里从前发生了什么。” 形态扭曲的神明代行人,发出跟模样不相匹配的空灵声音。 这声音穿透耳膜,直达心灵。 布雷稍微愣了一下,他其实知道这个奈特镇都发生过什么惨剧。 一个疯子,令镇子被噩梦笼罩,最终还创造出了一个怪物。 布雷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可惜无法跟他对视。 他的眼睛被针线死死地缝了起来,似乎不打算睁眼看这个残酷的世界。 但终究还有有一道小缝,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里,奈特镇的噩梦没有被解决,人神诞生了。 但在白银种的干预下,人神没有成长起来,而是被毁掉。 不需要白面出手,将这个镇子当做实验场所的白银种很自觉地毁掉了这只拥有无限潜能的怪物。 人神死了,被吞噬的人却不能复活。 最终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诡异镇子,上面蠕动着大量的囊状怪物。 一个幸运的、没有被吞噬的人,躲在了镇子外,艰难地求生。 直至他听到神明的声音,得到了神明的力量。 拥有力量的第一时间,他做的就是让奈特镇恢复昔日的“正常”。 由无数人的梦境,共同打造出来了一个足以模糊现实跟虚幻界限的梦境。 成为怪物的人,在梦境中会跟从前一样。 什么都不会发生变化—— 要是数理会的人不来,布雷也不来的话。 “我只需要让这里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一只干枯的巨手,无端地砸碎天花板,从上面拍向了布雷。 神曾经对这个普通人说过—— 只要他成为神的代行人,那么即便是噩梦,他都可以将其变成美梦。 而实际上,那个神也没有欺骗自己。 不过仅仅是依靠神给予自己的权能,还不足以创造出这么一个连布雷都要使用双重视角都可以弄明白的梦境。 为了拥有足够强大的运算能力、更多样的思考方式,他与人神的残骸拼接在了一起,成为如此这丑陋的模样。 当然了,要是自己曾经生活的镇子可以恢复正常,他变成这个样子也无所谓。 他并没有过大的欲望,单纯是渴望着自己异常的生活回归正常。 但某一天,一群自称数理会的人,却说他在说坏事。 数理会说他会对黑皇有威胁,必须将他杀死。 数理会认为他做的事情是为了针对黑皇,所以必须阻止。 然而,他成为神明代行人之后根本没有离开镇子,更没有欲.望去跟那所谓的黑皇对抗。 由于已经拥有了人神的残骸,他就算因为没有找黑皇麻烦而被收回权能也无所谓。 只要没有人打破这片净土,就可以了。 然而,那群莫名其妙的人差点将自己经营了那么久的梦境给毁掉。 于是他愤怒地杀死了那群数理会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将噩梦蔓延到了数理会成员的脑海中。 噩梦会杀死那群企图毁掉自己净土的疯子们。 他预料到自己这个行为会招来那个所谓的黑皇,但他很坦然。 即便是如今他身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轰隆!!!!”这个虚妄与真实之间的扭曲房间,被两把剑斩成了碎片。 包括那群被禁锢在这房间内的数理会的成员。 大量的血扬起来,却在半空中消失。 原本那些数理会的成员并没有死透,虽然说被当成维持梦境的材料的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可能苏醒,但终究是没有死。 可布雷就在刚才,亲手夺走了这群崇拜自己的数理会成员的生命。 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地夺走了。 而在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怜悯,没有。 后悔,没有。 喜悦,没有。 他只是就这么毁掉了不属于凡人的空间,让一个难以被称之为人的东西显露到真实的世界。 然而,“人”到底该如何去界定,又应该由谁来界定。 由诸神吗?由布雷吗?还有由群体? 而且如今的布雷,也能算得上是“人”吗。 一刹那间,心眼世界所观察到的世界,凝聚成了一个黑点。 黑点泯灭之后,虚妄与真实两者的界限不复存在。 “疯子,你毫无疑问是诸神口中疯癫的人。” “你甚至没有思考真相是什么,不去想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你不是打算保护凡人吗!?那么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什么!?你保护了什么!” 沙哑的声音,在破碎的世界里响起。 可是却没有得到布雷的回应。 阴森的镇子那一层薄薄的伪装,被彻彻底底掀开,将所以扭曲的景象都暴露在了人前。 本来无所事事的巴芙拉,在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开始被血腥的颜色覆盖时,眼睛不由得一亮。 “真是精彩,这才是镇子本来的面貌吗?”巴芙拉惊呼了起来,双马尾跟自己的情绪一起抖动起来。 每一根柱子,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异常的形态。 巴芙拉兴致勃勃的在房顶上约定,鞋跟在肉质的藤蔓上留下深深凹痕。 她跳到了一个头部完全被囊状物覆盖的小小身影面前。 巴芙拉饶有兴趣打量着这只不断地发出梦呓一般含糊声音的怪物。 这个怪物,对应的便是撞到布雷的那个小女孩。 何等不可思议。 是一场梦啊,每一个怪物都在做着自己还是凡人的梦。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哪怕是现在镇子看上去是如此扭曲污秽,巴芙拉仍然愿意称之为美梦,而非噩梦。 “布雷大人让我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有趣了。” “明明已经成为没有自我的怪物,却在做着自己还是普通人的梦。” “这种执着,绝对不比那些被讴歌为英雄的人物弱啊。” 这可是超越了理性跟情感,由怪物们潜意识构筑出来的门。 那个幽默的指路人,那个慌张的女孩,都是在这样的执著下诞生的。 “喔喔喔,我似乎看到了一只不得了的怪物呢。”巴芙拉蹲下身子,好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着“女孩”水袋一样的头,同时仰起头看着上方骇人的巨型怪物。 巴芙拉眼中的巨型怪物,自然是人神的残骸。 其实这怪物真正的核心应该是镶嵌在上面的那个人。 数不清的管道从人神囊状物一般的残骸里面伸出来,缠住了下方的建筑群。 天上的那轮太阳,如今成为一轮血月。 血月在不断地滴血,似乎在哭泣。 在月亮的泪水之下,神明代行人那可以吞噬一个人全部的管道扫向了布雷。 只要被碰触到,那么精神、意志、躯体都将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神明代行人并没有最初的人神那么纯粹,有自己的强烈个人意志,而不是无数人的意志统合体。 可他也已然是非人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他跟布雷是类似的存在。 布雷用剑,而神明代行人的管道也变形成剑,跟布雷厮杀。 尽管说剑术没人可以超越如今的布雷,但神明代行人用自己的方式跟布雷打得不相上下。 那是无数人的计算、无数人的心理。 然而这位神明代行人,终究跟布雷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因为他并没有一幕幕目睹末日的记忆。 而且他是不同人的意志统合体,而布雷是不同的“布雷”的记忆统合体。 长剑划出了跟天空血月相互映照一抹弧线。 「十八式流」「三日月」 布雷无神的右眼凝视着神明代行人。 但布雷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那背后无尽的深渊。 “保护…?” “你认为,我在保护什么。”布雷反问。 要“保护某人某物”的记忆,只占据他海量记忆中冰山一角。 确实,不让更多的数理会成员死去是布雷来这里的理由。 但保护了什么,只是副产物。 说到底,他是为了毁灭而来。 结果毫无悬念。 战斗双方的战斗力,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不用质疑“黑皇”的恐怖,这是一个足以让诸神警惕的人。 让神警惕的不是持戒人的身份,是那恐怖的目的以及惊人的执行力—— 加上那无法形容的战斗力。 也许布雷在跟神明代行人战斗的过程中受了伤,但伤势都会被治愈。 毕竟布雷拥有天狐泪,也不刻意追求无伤。 而那维持着所谓美梦的神明代行人,已经被斩了。 人的半身,就这么让布雷一剑削落。 下方人神的残骸,如同漏气的皮球,一瞬间干瘪下来。 这一只怪物,软软地从楼上摔落,扬起大量的泥尘。 但祂的重量终究是没有能够给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坑。 那个只剩下半身的人,朝着布雷伸出手。 祂的样子并不狰狞或者恶心,因为祂的腰部不是什么血淋淋的伤口。 而是一团雾气,如梦似幻。 祂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下半身被雾气吞噬了,而非是被人拦腰截断。 “为什么…” “只不过是想让这些无辜的人,好好地做一个梦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神明代行人听说过,数理会的黑皇是在为凡人而战,是在拯救凡人。 这难道不是什么救世主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救世主如此冷酷。 所以布雷压根就不是什么救世主,就跟诸神说的一模一样,这不过是一个疯癫的人。 一个只想要如何将诸神一个个打伤的疯子。 想做这种无意义事情的人又怎么会正常。 打伤诸神,除了会引来神的怒火,还会得到什么。 “你这个疯子!!”祂死死地抓住布雷的脚踝,声音不再空灵。 虚伪的美梦正在崩塌。 不过实际上,从布雷将虚妄跟真实的界限切开那一刻起,其他这梦已经在崩塌了。 现在只不过是更快了一些罢了。 入目的一切景色,都在朝着更破坏的方向演变。 头部肿胀成囊状物的怪物们,发出了液体在水壶里面摇动的声音。 在这声音之中,夹杂着类似人在哭泣的声音。 这便是被囚禁在怪物身体之中可怜人的哀嚎。 说不定,人们还没有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 可是人们只能艰难地透过小小的缝隙,来传播自己已经浑浊掉的想法。 人们的灵魂早就扭曲、被禁锢起来了。 永远永远无法恢复。 “啪”一声,第一个怪物的头部炸开,死去。 随后是更多的怪物死去。 巴芙拉在身边那怪物炸开之前,就机灵地躲开了几米,免了被不明液体溅一身的罪。 怪物们曾经过了一个梦,在梦里它们不是怪物,它们是人。 安居乐业,在镇子中平和地生活。 可能镇子有点偏僻,生活有那么一点不方便,但总归不是那种充斥着痛苦二字的生活。 拥有这样美梦的,不单单是怪物们,还有那在地上不断地爬着的神明代行人。 布雷俯身低头,恶魔的腰包咬掉了他跟神明代行人之间的距离,让对方来到了自己跟前。 布雷看着对方被用针线缝起来的双眼,一言不发。 实话实说,他不懂为什么有正常双眼的家伙,要自废双眼。 视觉,是跟珍贵的东西。 哪怕是白面,都宁愿不要心眼,而要完整的视觉。 拥有的人很难体会到这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往往只有失去了的人才懂。 “还是能看到东西的啊。”布雷注意到神明代行人其实眼睛还是勉强刻意睁开的,便有点感慨。 太好了,没有瞎。 自残是不好的。 “你说什么?”神明代行人看着对方平静的神情,诧异了。 自己如此训斥布雷,布雷的反应却是这个。 比起奈特镇所有人的梦,布雷显然更在乎他这缝起来的眼睛。 不知所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应该在意的不是这个吧!” “那些可是本来是人!” “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怜悯吧!?你的人性呢!” 尽管身体在快速地萎缩,神明代行人的声音却依旧气势不减。 只是声音,多少沙哑了些。 “你之前说过我是疯子吧。”布雷冷不丁地说。 右眼中没有愠怒,寂静如死水。 “我确实是。”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语调令神明代行人害怕。 明知道没有任何杀意,也不带任何的负面情绪。 但他还是在恐惧。 因为布雷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在述说一个客观的事实。 隐约间,能够感觉到他是用第三者的角度开评判自己的。 这种错觉让人荒诞,毕竟人自己就是第一人称,怎么可能跳转为第二,乃至三人称。 “你只是一个可怜人。” “再见吧。” 布雷没有补一剑,而是站直了自己的腰。 原本佝偻像老人的背,挺直了起来,发出了咔擦响。 附近的巴芙拉情不自禁地觉得布雷是不是患上劲椎病了。 “巴芙拉。” “布雷大人~”巴芙拉即可回应。 “回去了,数理会的家伙不会再被人在梦里杀死了。”布雷如是说。 “呀呀呀,不愧是布雷大人,轻易就做到了巴芙拉都做不到的事情呢。”巴芙拉提起裙子,用无比谦卑的语气说道。 不过这台词,一点都不搭她的语气就是了。 “拉梅尔。”布雷稍微喊了一下。 没有龙回应。 “拉梅尔!!!!!!”这一次颓废的布雷努力地吼了一嗓子。 “咳咳咳…”不过用力过猛,很容易呛到。 “妾身来了!!!!!!!”拉梅尔的巨大身影,从天空落下。 “轰隆——”周围的怪物跟建筑被气浪掀飞。 地面顷刻间一片狼藉。 “小声点。”布雷小声BB。 “好的好的。”拉梅尔连忙低下自己的头颅。 布雷跟巴芙拉翻上黑龙的后背,在环状的气浪之中升空。 这个奈特镇,不需要谁来清理。 它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将会自己腐朽。 包括那神明代行人,包括那些可怜的、曾经是人的怪物。 在布雷剑出鞘那一刻起,它们已经被毁灭了。 布雷现在觉得自己很累、很困。 尤其是骑乘黑龙进行旅途之后,他就更加疲惫了。 拉梅尔的后背龙鳞很密集,坐在上去简直是在受罪。 顺便一提,这体验坐马车还要糟糕。 因此布雷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幻想要骑龙,坐飞艇不香吗。 而且拉梅尔对次毫无自觉,祂甚至觉得自己相当不错。 不愧是祂。 当然,也不是所有龙骑乘起来都那么难受。 布雷似乎在记忆中也是能够找到坐着挺舒服的龙,果然还是要看品种。 想到这里,布雷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化作人型的拉梅尔。 而拉梅尔的感知很敏锐,瞬间都察觉到了布雷的目标。 “布雷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拉梅尔额头滴下冷汗。 “没什么,我在想…你要不要搞一个鞍。”布雷如此说。 “什么,竟然要妾身背上那种象征被驯服跟被奴役的东西!?” 拉梅尔下意识地震怒。 任哪一个白银种都会愤怒。 换其他人来,也不会乐意背上这种东西。 “也对。”布雷捏了捏下巴,这样确实不太好。 “抱歉抱歉,妾身不小心动怒了。” 但拉梅尔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发怒了,连忙开始认怂。 毕竟祂不是发自内心臣服的,有很多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 话说,应该没有白银种会真心真意地臣服凡人。 这就跟人总是说成为铲屎官,可总归不可能成为一只小猫猫的臣子。 拉梅尔小心翼翼地掰了掰手指,祂认为自己可能花了一个百年就能够被解放了。 那时候不管是布雷,还是巴芙拉估摸着都老死过去才对。 凡人的寿命就是如此短暂,哪怕是黑铁种里面最最最长寿的精灵,也不过是两三百年寿命。 很好,自己只需要怂个一百年就自好了。 摆正好心态的拉梅尔,低下了自己的头。 “如果您真的需要的话…” “算了,感觉怪怪的。”布雷摇头。 拉梅尔松了一口气,假如布雷执意如此的话,祂真要背上鞍了。 布雷走到了数理会的“宫殿”门口。 他扭头一看,巴芙拉又给自己玩消失了。 哎,习惯了。 “你自己找地方去玩吧。”布雷对拉梅尔挥了挥手。 “有事喊你名字,你过来就行。” 他不需要这条黑龙一天到晚跟随自己,偶尔要上天的时候才会喊祂吧。 “真的?”拉梅尔眼睛一亮。 “我是说,在这里随便找地方玩。”布雷指了指面前的宏伟建筑,说道。 他不可能放这白银种走,尤其是这品行极其不值得信任的黑龙。 拉梅尔亮起来的眼神一秒就黯淡下去。 不过很快就有事情让布雷的注意力从拉梅尔身上转移了。 “黑皇大人,大事不好了!”一个穿着短黑袍的少女,匆忙地从门内跑出来。 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事情似乎相当严肃。 布雷才帮数理会解决了大量成员死亡的问题,怎么还来? “说吧。”但姑且还是听一下吧,反正布雷是觉得大部分的事对自己来说,都不太有所谓。 “蕾比大人…蕾比大人她…” “?”布雷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蕾比。 这吓得布雷连忙感知了一下蕾比的气息。 还活着,而且相当健康。 所以说到底是干嘛了。 --- 在一个房间里面,某只警狮缩成了一团。 房间里面摆满食物,可蕾比看都没有看这些食物一眼。 过了一会,她伸展身子,像一条咸鱼躺在地上。 在离开了布雷一段时间之后,蕾比就开始咸鱼化了。 蕾比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被玩坏的玩具,双眼空洞。 她没有布雷,就要死了。 耳朵耷拉,尾巴像烂拖把。 要是不及时补充布雷能量的话,“叮咚叮咚”三声之后,她就会进一步咸鱼下去。 她保持0A0这个表情,长达了一周。 现在蕾比,就只想要躺着什么都不做,食物什么的伸舌头舔一舔就好了。 这种颓废跟疲惫的样子,都是从布雷那学来的。 蕾比学习很快,跟着的人是什么样的,她也会学成什么样。 记忆中蕾比的习惯不尽相同。 不过呢,总是那么可爱,还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就是不太独立。 “嘎吱——”忽然之间,门发出了喑哑的声音。 本来感知迟钝的蕾比,瞬间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精灵耳朵抖了几下,尾巴也跟着竖立起来。 “布雷,是布雷,是真的布雷!”蕾比扑到了布雷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布雷能量,再填充。 布雷则是没好气地摸了摸蕾比的头发。 他走了之后第二天,蕾比就有点不对劲了,简直就跟废狮子没区别。 随后的状态开始不断咸鱼化,让照顾蕾比的数理会成员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中。 大家都知道蕾比是黑皇大人很重要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这罪没有人承担得起。 这可是自刎都无法弥补的大罪。 “他们说你没吃东西。”布雷轻声说道,像抱小孩一样抱起蕾比。 那些数理会成员冲出来的时候,布雷都以为是天要塌了。 “没吃,但是舔了。”蕾比举起爪子,认真地回答。 布雷回来前后的蕾比,判若两人,现在的她现得相当精神,一点都不颓废。 “蕾比就算一个月不吃东西,都不会饿死噢。”她以前在横跨大陆的时候,就试过一个月不吃东西。 不过那时候的她是一只野兽。 “那不行,要好好吃东西。” “噢!”蕾比重重地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伸出舌头,用力地在布雷的侧脸舔了一口。 布雷被这铺满倒刺的舌头舔得下意识挑眉。 嘶,好痛。 正常来说,这不是应该是很暖心的一幕吗,为什么会疼啊。 “布雷,痛?”蕾比小心地问。 “有点。”布雷很老实地回答,也没有想过这样说会不会伤到蕾比。 “唔…”蕾比内疚了。 “不过没关系,看我脸,没有伤口的。” 因为天狐泪治好了啊,傻孩子。 “噢!”蕾比轻易地被布雷哄住了。 “这段时间蕾比都在做什么?” “在想布雷,嘻嘻。”蕾比蹭了蹭布雷,可爱地笑起来,尾巴摇得飞快。 作物又成熟了,花朵又绽放了。 当你拥有了很长的寿命之后,你会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时光飞逝。 当然了,现在也没有过去过久。 距离布雷回到这个数理会的宫殿,大概也就过去三天的样子。 花了一两天的时间,布雷终于是让蕾比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 这样一来,布雷也可以试着睡觉。 不然偶尔会肝痛。 尽管说天狐泪会帮助你修复内脏,但损伤很浅到时候天狐泪是不管的。 所以该痛的还是会痛,布雷已经开始喝热水了。 听说平时喝热水、晚上喝热牛奶可以提高睡眠,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因为他自己必定会做噩梦,所以拿不准。 布雷坐在自己那椅子上,不知不觉倦意来袭。 而他自己也没有去抵抗睡意,因为他是真的想睡觉。 本来他很天真地以为将所有不好的记忆都经历一次,就不会再有噩梦了,没想到这些东西是循环播放的。 知道这个残酷真相之后,布雷顿时难受住了。 他没有刻意去找一张床睡觉,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合上右眼。 毕竟能睡的时时间也不会多长,这个地方也方便那些数理会的人找到自己。 至于左眼?眼睛都没有,就不需要闭上了。 --- 作物又成熟了,花朵又绽放了。 这里即是秋天,也是春天。。 布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发出了卡擦卡擦的关节摩擦声。 他手扶着自己的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他熟知的一个地方,所有时间线都这里—— 他出生长大的镇子。 树叶,一片一片地飞舞落下。 他小时候总是会徘徊在田野间,过去点点滴滴他仍然记得清楚。 不管是那条时间线,总有相同的记忆。 他伸出手抓住了一把树叶。 现在的他,只穿着一袭漆黑的破披风,身边没有一把剑。 “布雷,过来啊。”一个活力四射的女孩,远远地对布雷招手。 女孩的样子看不清,像这个她,又像那个她。 布雷的右眼几乎是下意识地落泪。 尽管他并不感动,也不悲伤,却不知道为何落泪了。 他啊,老疯子了。 布雷轻轻一握,手心的树叶就碎成了渣,没有一丝丝的柔韧可言。 这个镇子是一个小小的谎言,甚至不需要认真观察,布雷都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梦。 只要是他的梦,他就不会有违和感。 因为虽然说是梦,但他入睡所经历的都不是虚构的,是真实存在于过去记忆的。 他从未跟正常人一样做过梦。 “恶作剧就算了,出来吧。” “狂妄又自大的疯狂者,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进入吾给你准备的梦。”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天空降下。 言语之间,天空分解,周围的温度开始急速冷却。 “虽然吾的那个代行人没有给你造成威胁,但好歹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 蓝天化作一片纯白,镇子的颜色褪去,只留下轮廓。 这里是「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创造的梦境世界。 奈特镇的神明代行人代表了「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 尽管那代行人几乎是被布雷吊起来打,可是他还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在虚妄跟真实中来回通过后的布雷,被神明的概念偷偷在灵魂中留下了暗门。 这道暗门让威尔特伦翻过了世界之壁,直接对布雷的梦惊醒了干涉。 不借助特殊手段,威尔特伦没有能力干涉卡普拉斯里的人。 更别说这个“凡人怪物”布雷 克拉斯,被诸神称之为疯狂者的家伙。 现在持戒人对诸神来说已经没什么所谓了,持戒人的威胁显然没有布雷来得直接跟粗暴。 要知道布雷已经大逆不道到跳过所有流程,径直朝着诸神挥剑了。 什么世界抑制力?抑制个鬼,布雷这是杀虫水开喷了。 “吾很想知道,区区一个凡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事情的。” 威尔特伦的语气从容。 不过这份从容在祂翻开布雷的一部分记忆后就消失了。 大量混杂没有逻辑的记忆,展露在威尔特伦的眼前。 这些记忆大概只有布雷一个人读得懂,因为实在是太零碎了。 威尔特伦要是没有世界之壁,用概念也能粗暴地解读。 但显然通过暗门进入布雷梦里面的威尔特伦,没法解读。 “我记得你。”布雷冷不丁地说。 “你是威尔特伦。”他伸出手指,指向了一无所有的天空。 白面的记忆中有威尔特伦的身影。 “不需要装腔作势了。” 威尔特伦沉声说道。 “吾读过你的记忆,你没有剑就是一个废物。”祂从零散的记忆中,寻找了关键的信息。 所以威尔特伦很庆幸先夺走了布雷在梦中掉一切武器。 “你是不是没读完。”明明被阅读记忆是一件很让人抵触的事情,布雷在得知威尔特伦翻阅自己的记忆时,毫无波澜。 表情有点过于平静了。 大部分的时间线…不,应该说几乎所有时间线,布雷确实没有剑都时一条咸鱼。 然而终究有那么几条诡异的时间,由于某些分歧而让布雷没有过度依赖剑。 布雷张开手掌,忽然整个梦境覆盖上了大量的马赛克。 他身后出现一个猩红的武神像,跟着他一同做出了挥手的动作。 一个白色的绒毛团子,被硬生生从梦境的虚无中拍了下来。 这就是那威严神明的本体。 威尔特伦在地上弹了几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雷。 “这里是吾的世界,你为什么可以动用力量?” 在这里,布雷不应该能够使用魔力、内气,连天狐泪都不应该存在。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的梦了。”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镇子彻彻底底消失,成为了一片废墟。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没有你的话,我还真不能正儿八经地做一次奇幻的梦。”布雷淡然地俯视着威尔特伦,说道。 别人的梦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物拼凑在一起,他则是真实经历。 着实有点无趣,而且每次都要精惊醒,很烦人。 “正式说一次吧。” “这是我疯掉以来,第一次真正做梦。” “谢谢你,威尔特伦。” 到处都是杂色,没有一处是清晰的。 布雷的梦境彻底地崩坏了。 然而他觉得这样很好,毕竟不用以当事人的视角再一次经历过去的悲剧。 平时惊醒,都是因为那些悲剧。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你根本没有概念。” 威尔特伦看布雷,就像是在看怪物。 能够被一尊神明如此看待,布雷也属实是第一人。 威尔特伦可以改变梦境,是由于自身的概念可以延伸到这个领域。 可是布雷呢?他凭什么。 “只能通过暗门翻越世界之壁的你,能进行的干涉太小了。” “就连法术都可以对你造成的现象进行抗衡。”布雷幽幽地说道。 没错,布雷用的不是剑术,而是堂堂正正的法术。 关于幻想与精神的法术。 “不可能,吾一直注视着凡人,凡人的法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威尔特伦知道黑铁种里最高明的法师,都无法举手抬足之间破坏自己的干涉。 “这是半神研究的法术。”布雷神情淡漠地回答道。 他使用的法术,并不是黑铁种或者青铜种教的。 而是祖龙尼可波拉斯研究出来的法术。 论法术造诣,祖龙早就甩黑铁种几条大马路了。 “什…”威尔特伦本来还有点惊讶,可是祂很快就理解了。 祂窥视着卡普拉斯,祂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想象中多得多。 研究概念之外事物的半神,的确存在。 虽然不多,但存在。 可布雷并没有跟那些半神接触过才对,这个疯子跟高等种的接触只有一种,那就是战斗。 说战斗也有点太抬举布雷的敌人,更多时候是蹂躏。 威尔特伦圆滚滚的身子,忽然之间变方了。 祂翻阅了布雷的一小部分记忆,祂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疯狂者,拥有着其他自我的记忆。 但那些其他自我到底从何而来。 “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威尔特伦想到了很多东西。 诸神总想着回归,威尔特伦也不例外。 可卡普拉斯并不希望祂们归来。 布雷、卡普拉斯。 “秘密?你读了我的记忆,所以我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布雷很从容地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来的挣扎。” 看似疯狂的举动,都不过是为了让那末日退回去。 黄金种不希望看到低等种昌盛的世界。 而低等种,也不希望看到黄金种回归的时代。 因为黄金种的归来,意味着低等种将全部死去。 人们尚不知道这个真相。 就算知道了,也大抵不会相信。 对神的信仰,依旧深刻人心。 没人会相信神明会毁掉这个世界,杀死自己最虔诚的信徒。 没人会相信这个一袭深黑披风,总是睡不醒的黑皇。 但黑皇,或者说布雷不在乎。 大部分人不相信这些,而少数相信这些的人都加入了数理会。 可还是那么一句话,布雷不在乎。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借其他人之手来改变残酷的结局。 因为——其他时间线试过了。 布雷把左手往身前的虚空一抓,握住了一把长剑。 果然还是剑好使。 简单粗暴,快捷便利。 不需要理解什么复杂的原理,只需要挥砍即可。 梦境出现了裂痕,布雷右手则是插.入了裂痕之中,拔.出了一把大剑。 两把熟悉的剑齐了。 现实中的布雷,身边两把剑还在。 所以这两把剑是虚构的? 不,就像是布雷睡着了来到这里一样。 这两把剑,也是剑“睡着了”,来到这里。 说不上是真的,也说不上是假的。 性质跟站在这里的布雷一样。 “准备好了吗,威尔特伦。”布雷就在那,周围的一切却都在颤抖。 方起来的毛绒团子,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本体在的话,祂自然不惧。 但这只不过是祂的一个接入布雷梦境的化身。 神明的化身,在绝大多数人里都是伟大的存在。 偏偏在布雷面前,就显得像某种好笑的玩具。 “这是你最后一次来卡普拉斯了,多说几句话吧。” “下一次你能来,就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 黑色王座——这便是布雷坐着的长椅。 尽管布雷本人并不知道这么一张椅子会有那么高大上的名字。 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让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将这张椅子的名字给改掉。 因为这就跟黑皇这个名字一样,很中二。 可惜,布雷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张再寻常不错的椅子。 靠背有点高,装饰有点奢华,尽管设计看着挺有内涵,但也仅此而已。 这位被蒙在鼓里的黑皇,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右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罩,随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布雷这一次并不是被惊醒的。 这是他头一次睡到自然醒。 很舒服,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很久没有如此完整地睡过一觉,上一次正常睡觉还是去恶魔时空遗迹之前的事情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 真希望以后都可以睡得那么好。 不过他也就想一下而已,实际上这一次能够睡得那么香,多亏了那白色的绒毛团子。 不对,别人怎么说都给了自己一个好梦,还是别叫得那么过分。 姑且还是喊「纯白之心 威尔特伦」好了。 威尔特伦得出现,中断了布雷正常的睡梦过程。 这样也变相中止了噩梦的进行。 过去的记忆中那些刻骨铭心的惨剧,如同梦魇一般无时无刻都等着侵蚀布雷。 但这一次,有威尔特伦在,那些梦魇没有出现。 于是乎,布雷顺理成章地睡了一觉。 至于你问威尔特伦最后到底怎么样了?祂自然是被化身被重创,然后受到了世界之壁的反噬。 通过暗门过来,也绕不开“干涉的代价”这一环节。 方掉的威尔特伦化身,在梦里面跟布雷缠斗了很长时间才含恨消失。 被斩杀的时候,那化身才终于圆了回去。 战斗时间长也挺好了,毕竟就是这个原因,布雷才睡足了九个小时。 “布雷大人,喝茶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巴芙拉递了一杯红茶给睡醒的布雷。 “嗯…谢了。” 码字人终究成为鸟类,飞向天空。 加班太多了,今天,咕! 卡普拉斯真的很大。 远比想象中要大。 虽然低等种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那么几个大陆。 然而布雷深刻的知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巨大。 比北大陆还要北的地方有世界的尽头。 比西大陆还要南的地方有最辽阔的海洋。 你可能会觉得上面那句话有点不对劲,但世界上西大陆是所有大陆中最南的地区。 而数理会的成员,似乎是为了开拓新的家园,不断地派人前往那些无人生存的区域。 这是布雷从没预见过的道路。 虽然说这也没有办法让人们在末日的时候活下来,但这对布雷来说依旧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 这条时间线的人们,似乎更好好奇了。 不过与之相对的,数理会也更加激动。 这段时间以来,布雷不知道毁掉了多少黄金种的化身,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个神明代行人。 而为了寻找这些存在,数理会越发地疯狂。 渐渐的,布雷的眉头紧锁起来,他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正确。 然而这份错误的确在压缩着黄金种在卡普拉斯的影响。 保守估计神明是一千的话,那么尝试干涉卡普拉斯的神明应该在一百以上。 经过布雷的剑,如今这个数量应该锐减到六十左右。 一切都在三年内发生。 数理会的人还没有失去理智,至少在布雷的视线内没有。 但是,在他的视线之外了。 布雷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或者说黑色王座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空空的大厅,身边是低垂着眼皮,看似恭顺的巴芙拉。 这一份恭顺布雷知道是虚假的,巴芙拉的跳脱是任何人都清楚的。 蕾比的话,则是坐在了布雷脚边,盘着腿认真阅读一本书。 她的尾巴轻轻地在地上扫着,她觉得书上的东西很有趣,所以才那么认真地读。 布雷的气质恍惚之间,有点跟半神之主相似。 巴芙拉也早就察觉到这一切。 当在某个位置的时候,这种气场就自然而然诞生了,不需要任何的学习跟模仿。 “白银种全体蛰伏了。”布雷开口了。 “没错,布雷大人,全部都蛰伏起来了。”巴芙拉手指抵着嘴唇,一脸神秘地说。 那群怀着伟大理想的半神,决定放弃这个时代。 起码在布雷还活着的时候,祂们会放弃。 这是乌姆坎达尔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毫无疑问让祂不甘。 可纵使不甘,还是要做出选择的。 要不就是白银种被布雷率领数理会大幅度削弱,要不就是蛰伏起来,在这个纪元中沉默。 乌姆坎达尔选择了沉默。 半神的寿命是那么悠久,哪怕是黑铁种经历了数个时代的更迭,祂们都依旧会活着,就在那里。 曾经祂们失去了时机,现在也失去了时机,那么就等待了下一个时机。 “这是好消息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巴芙拉捏着裙摆,微笑着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需要分神了,不是吗?” “我伟大、亲爱的黑皇大人。” 布雷听着巴芙拉的话,一脸漠然。 又是布雷大人,又是黑皇大人的,众人总是喜欢建立一个崇拜对象,用以寄托心灵。 而自己不断地被推起,堆到一个高度。 任何一个心智不稳的人,都会被那高空的风吹得迷失自我,吹得认不清自我吧。 可布雷知道,那种盲目的崇拜是空虚的。 “他们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布雷随意地说。 “全部都知道。”巴芙拉没有假装没有听懂,而是很诚实地行了一个淑女的礼。 她知道布雷在问什么,布雷问的只能是数理会的疯狂之举。 例如将无辜的人聚拢在一起,用残酷的手段逼迫别人供出神明代行人的线索。 例如用一些手段令懵懂的人们亲手降下神的化身。 这些过程中,数理会没有直接地杀死任何一个人。 对,遵从着黑皇的意志,不“伤害”任何一个凡人。 不管是黑铁种,或是青铜种,都属于凡人。 而数理会一律没有对凡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可是这毫无疑问就是一看就知道的错误。 “为什么不阻止?”布雷幽幽地问。 “布雷大人,您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巴芙拉也用相同的语速回答。 “如同涛涛的浪潮,没人可以拦住。” “这浪潮是你引导的。”布雷如是说。 “这一点,我完全不否认呢。” “我亲爱的布雷大人,要是您厌恶这一切的话,我会为您毁掉数理会。”巴芙拉的眼神平静,却藏着常人无法察觉的狂热。 她是真正的狂热崇拜者,对布雷这份绝对的强大、超越时空的身份着迷。 越是拥有过去无数轮回的记忆,她越是对布雷崇拜。 她比其他人更能明白布雷到底代表了什么。 “那么就毁掉,如何?”一句话从大厅的入口飘来。 这话并非出自布雷之口,而是出自一个穿着厚重风衣的男人之口。 男人带着一副墨镜,手腕缠着一个怀表。 “贝特利…”布雷轻易地认出了面前的人。 巴芙拉歪了歪头,有点不愉快地看着贝特利。 “这位喜欢装.逼的持戒人先生,我只听布雷大人的命令哦?”巴芙拉郑重地说明。 贝特利拉下自己的墨镜,瞥了一眼巴芙拉的莲花瞳。 “转生者么,布雷,你身边还真是多奇怪的东西。”贝特利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他仅凭一眼,就知道了巴芙拉的身份。 “真是让人惊讶,这个时代还有人知道转生者。” “但巴芙拉可不是东西,是布雷大人最忠诚的粉丝。”说罢,巴芙拉顺势蹭了蹭布雷的脸。 平时可没有机会揩油,巴芙拉觉得自己要感谢贝特利一把。 由于贝特利的出现,布雷没有理会巴芙拉的小动作。 布雷那混沌的目光渐渐清明,凝视着那深蓝的风衣。 稍微,清醒了一点。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布雷很简洁地问道。 “见你跟我志同道合,来劝你毁掉这个有腐化迹象的数理会。”贝特利不紧不慢地回答。 贝特利从来都觉得,布雷跟自己是一路人。 然而当看到了数理会之后,他收回了这个想法。 他之所以没有掐掉数理会的萌芽,是有两个原因。 因为数理会还没有彻底地疯狂,也因为布雷还坐在这张椅子上。 可是只要任何一个条件不成立,贝特利就不会如此普通地走进这个宫殿。 布雷很清楚贝特利是一个疯子,一个在某方面绝对偏执的家伙。 在那偏执面前,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下。 “你听说过这个一句话吗。” “你当别人是朋友,但别人不一定当你是朋友。”贝特利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漠然地看向布雷。 “你遏制黄金种的举动,我很欣赏,你赢得我的友谊。” “但是,我可不知道你是否认为我是朋友。” 布雷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贝特利当做朋友呢?是啊,到底有没有呢。 在过去的时间线里面,有布雷跟贝特利的关系很好。 可是也有时间线,布雷跟贝特利的关系想当普通。 并非每一次持戒人之间都会有纽带,更多的时候,持戒人之间毫无关联。 布雷跟贝特利之间,仿佛隔着缥缈的雾霭。 明明都在看着对方,却又像没有在看。 “如果我说,我当你是朋友,你会怎么样。”布雷开口问。 他疯狂,但拥有理智,起码在现在他很理智。 某种程度上,跟贝特利是很类似的状态。 “如果你跟我是朋友的话,我就给你、给数理会时间。”贝特利说罢,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年。” “你可以用两年的时间改变数理会,或者亲手毁掉数理会” 布雷身子微微向前倾,似乎是为了听得更清楚。 巴芙拉很恰当地扶了一下布雷,没有让他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应该很清楚,我来动手的话,画面可能不会那么和谐。”贝特利很有自知之明。 想要他稍微和蔼一点对待邪教徒,还不如杀了他。 “要是这两年时间不够的话,你会毁掉数理会?”布雷试着问。 “对,我会毁掉数理会,甚至毁掉诞生数理会的根源。”贝特利用手指,笔直地指向了雾霭之后的布雷。 布雷往左看了一下,往右看了一眼,确定手指的方向是对准自己之后,沉默了。 他用很茫然的表情,指着自己。 “你打算杀了我么…”布雷错乱的记忆翻滚,貌似很快就会有某位暴躁老哥的记忆要涌现。 但布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用物理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一点。 因为布雷有这条时间线的各种锚点,所以他可以认清自己,没有把自己跟其他时间线的家伙混在一起。 “说实话,我不觉得我跟你是朋友,贝特利。”布雷重新靠在了长椅上,用很颓废的声线说道。 尽管说,贝特利跟自己的目的有很多重合的地方,然而这一条时间线里,他跟贝特利并非朋友。 朋友…过去跟他成为朋友的人,有的死去了,有的比死亡还要痛苦。 因此他觉得,这一次,不要连累别人了。 自己要做的事情,过去疯癫,很容易招来不幸。 为了自己妹妹的安全,布雷甚至要求数理会的人暗中保护她。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经历比死还痛苦的事情。 不止拉克丝,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被数理会暗中保护着。 也许布雷对数理会无感,可是数理会需要存在。 他注意到了贝特利冷下来的目光。 过去自己跟贝特利的微弱友谊,轻易被撕碎了。 “但是我会尝试。” “数理会不能就这么消失。” “它消失的话,我可能要困扰很长一段时间。” 贝特利将拉下来的墨镜推了上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 可是也没有表达自己的善意。 “它对你仍有价值。” “是啊。”布雷并不否认。 他不是智者,可他依旧看得清楚很多事情的利弊。 “两年,布雷 克拉斯。”贝特利没有继续跟布雷探讨什么。 甚至没有提到数理会隐藏的某种苗头,他就这么离开了。 跟他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地离开了数理会的宫殿。 “啊呀呀,布雷大人,怎么办,我们似乎招惹来一个很不得了的人。”巴芙拉小手塞到嘴里,惊呼了起来。 “但是能够招惹到他的东西,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布雷如是说。 这是布雷比较保守的说话。 其他他还想说,被贝特利找上门的人或者组织,都是活该。 贝特利,是一个疯子。 但布雷对这个疯子很了解,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在无数次的重复时间里遇见他。 “那么,布雷大人,我们该怎么在两年内改变数理会。”巴芙拉似乎很困扰。 “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不是么。”布雷平静地说。 “你建立数理会的时候,应该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这建立在个人崇拜之上的秩序,看似坚不可摧,然而实际上却脆弱不堪。 任何滋生在这秩序下的阴影,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发展壮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呀,我怎么可能那么有远见。” “我的初衷真的就只是打造一个能为您所用的组织。” “不管那么组织如何,只要能为您所用就足够了。”巴芙拉幽幽地说。 “但是既然布雷大人想要大家从良,那么我自然会努力。”她干劲满满地摆出了一个谢幕曲的舞步。 虽然说,干劲满满、谢幕曲、舞步这三种东西到底是怎么结合在一起就很古怪。 但布雷已经懒得去吐槽了。 --- 布雷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去整顿这一切。 不过巴芙拉知道。 没有任何保留,没有耍半点小心机,她认认真真地将一切引导向布雷希望的方向。 但到底能引导到什么程度,就没人知道了。 数理会在巴芙拉经过长时间地治理之后,那种弄偏激的举动,似乎在渐渐消失。 对,似乎。 布雷偶尔会望向那片星空。 曾经制造无数混乱的事件都被扼杀在了摇篮。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之壁还是出现了裂痕。 尽管这裂痕难以察觉,但它的确存在。 世界之壁只会因为卡普拉斯上的巨大混乱而崩裂。 当然了,卡普拉斯之上,不缺乏引发混乱的事情。 最直观的就是动乱。 可是,这些事情相当洒在车厢上的沙砾,想要压垮车厢需要累积相当大的量。 而显然这个纪元,光凭这些动乱还没有累积到能够自然毁掉世界之壁的程度。 其他时间线里面,都世界之壁是因为高等种或者转生者引发的混乱才被一点点压垮的。 死亡什么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乱。 不单单是人心乱那么简单,是整个世界的规则都混乱,才能磨损世界之壁。 当饶是如此,世界之壁还是需要大量极其巨大的混乱才能受到影响。 布雷他在这一次的时间线里,明明扼杀了大量悲剧的苗头,却没有观察到了世界之壁的裂纹。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有谁引发了混乱吗? 布雷不知道,比较他不是全知全能的,没法知道世界各地都在发生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数理会看上去比从前好了许多。 时间过去了一年,距离自己跟贝特利的约定时间,又更近了。 布雷很随意地坐在了墙角,身边是拿着绘本,准备给他讲故事的蕾比。 蕾比虽然长大了一岁,可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心智上倒是成熟了许多,现在的蕾比可不是当初那个还要自己教她绘本故事的懵懂女孩。 如今的蕾比,甚至都会拉着布雷,给他讲有趣的故事。 一年么。 真是短暂的时间。 周围的数理会成员对自己的态度不曾发生过变化。 但他又隐约察觉到一些异样。 那异样并不是来自宫殿,而是宫殿之外。 “蕾比,你以后是打算给别人讲故事吗?”布雷揉了揉蕾比的头发,轻声说道。 “噢!”蕾比重重地点头,尾巴摇得飞快。一不小心就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坑。 “是吗,真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布雷夸奖道。 人心要是可以如此单纯就好了。 不…有时候或许也是因为人心的不单纯,才能够生存下来。 布雷想着,不禁环顾了一眼冷清的大厅。 但是,他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 数理会,在几年前成立的一个组织,如今以往是一个庞然大物。 它的存在,已经不再被隐藏起来,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 在布雷的授意下,巴芙拉令数理会的成员们收敛起了自己的疯狂。 可是,在数理会成员之间,流传着另外一个说法。 那个说话就是,黑皇不希望别人崇拜自己。 数理会的成员们对此很不解,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连崇拜黑皇这件事都布被允许。 不合理,相当的不合理。 于是乎数理会内部的思潮开始割裂,产生了复杂的思潮,成员暗地里建立派系。 甚至不少数理会成员们,依旧借助黑皇之名,不断地试图揭露神明代行人、同时寻找能够降神的方式。 布雷或者巴芙拉需要什么,他们都可以伪装出来。 即便是“冷静”都可以伪装出来。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涌动的狂热。 他们依然崇拜着布雷,并未失去忠诚,只不过是表现得过于偏激。 而且随着数理会的发展,成员的构成逐渐复杂,很多角落都成为了适合藏污纳垢的地方。 这早就已经不是限制加入人数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数理会变得如此无药可救了呢? 又是因为谁,谁做了什么,才让它如此不可救药? “这家伙身上有黄金种的气息。”一群穿着黑袍的人,闯入了一片住满了流浪汉的街道。 麻木的人们,像死人一样,将头转了过去,看着这群黑袍人。 他们被穷困潦倒的生活折磨得浑浑噩噩。 他们并非因为“好奇”而看向这群人,他们只是想要知道这些黑袍人会不会给自己施舍点什么。 可惜,这群人似乎并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才来这个地区。 这些穿着厚重黑袍的人,目光都锁在了角落的一个正在吃半片干面包的落魄懒人。 那男人是精灵,但是一只耳朵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烂掉。 衣衫褴褛的他,身上布满了很多疤痕,显然受过很多伤。 “你确定吗?”一个数理会的成员有点质疑,尽管他也感受到了神明的气息。 但这个男人,让人实在没有办法跟“神明代行人”联系在一起。 “而且如果是的话,他早就反抗了才对。” “就算不是神明代行人,也必然是跟诸神站在一起的。”一道充满怒火与狂热的声音高声响起。 “诸神是我们的敌人,既然如此,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凡人的叛徒。” “任何不好的苗头,都需要毁掉。” “拥有神明的气息,谁能知道他什么时候被神明青睐,成为代行人?” 这群黑袍人不断地争论着。 而流浪汉们并不在意这些人讨论的内容,他们只知道—— 今天没有额外的施舍了。 至于那个精灵,则是用溃散的目光,看着这群黑袍人。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干巴巴的面包,似乎在等这群人争论出一个结果。 而数理会的成员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最终这些成员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杀掉。 这不是数理会第一次杀掉携带着神明气息的人。 正常人确实不应该有神明的气息。 但很多时候,一些虔诚的神职者,也会携带神明的气息。 正是因为这样,数理会底下进行搜索的时候,被判断为“有害”的范围过于广的。 太多无辜的人,因此丧生。 可成员并无内疚,因为有“为了全部凡人”这个伟大的目标。 一个数理会的成员伸出了手,对着那个男人直接施法。 在流浪汉们惊恐的目光下,一只火狐在地上崩腾,咬向了还在吃干面包的男人。 火狐在接触对方之后,瞬间化作巨大的火团,将其吞噬。 但于此同时,刚才施法的数理会成员却无端地开始自燃。 那是一团,比男人身上燃烧着的更凶猛的火焰。 这条挤满了流浪放的街道,一瞬间被熊熊的烈火笼罩。 对那名精灵施法的数理会成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但是不管他叫得多么凄惨,都没有办法让这火焰熄灭。 周围同伴企图灭火,却发现无能为力。 那精灵身上正在燃烧烈火,施法者也在同时自燃。 施法者身上的那火焰舔舐着墙壁,烧伤了很多没有来得及逃跑的流浪汉。 就连其他数理会的人在不使用防护的情况下,也被烧到了。 “灭火,快点帮我…” 这个对精灵扔火狐的家伙,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祈求身边同伴的援助。 然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是那么一眨眼之间,他被活活烧成了残渣,而残留的火焰还在肆虐。 其他惊恐的数理会成员,连忙看向之前被火焰吞噬的精灵。。 那精灵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但衣服跟皮肤都有严重烧伤的痕迹,甚是吓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数理会成员因为过度恐惧,本能地问出声。 毕竟未知是引起恐惧的原因之一,解决“未知”是人的一种本能。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在面对恐怖的人或物时,会下意识地寻找到底是什么。 尽管说有时候这样的问题会显得很蠢,但这是本能,并不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东西。 “洛卡洛亚。”那被严重烧伤的男人,拿着自己手里被烤成炭的干面包,用很遗憾的语气回答道。 洛卡洛亚,这到底是谁呢… 要是布雷的记忆靠谱的话,估计能够认出来这位曾经的教书先生。 很可惜的是,洛卡洛亚已经不教书了。 因为没有人需要自己去教。 这是他成为神明代行人之后的不知道第几年。 离开血流成河的小村庄之后,他就一直在流浪。 他没有巨大的情报网、也没有特长,总而言之,抛开神明代行人这个身份,他很普通。 于是他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一名流浪汉。 通过一些简单的工作来得到报酬,勉强养活自己。 他本来就是一个死去的人,所以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不满。 死而复生的他,只是在寻找当初毁掉村子的人。 屠杀村民的神明代行人被他杀死了。 跟那件事有涉及的人,也被他杀死了。 但他还是想要找到了那个根源。 那才是他维持自己不死不活的样子到现在的理由。 他诅咒这些引起悲剧的一切。 诸神也好,那个所谓的黑皇也好,他都一刻不停地诅咒着。 哪怕是给予自己力量的复仇之神,他也同样诅咒着。 诅咒着。 “这家伙绝对是神明代行人!” “快点,我们要赶回去告诉巴芙拉大人或者黑皇大人。” 似乎是听到关键词,洛卡洛亚的眼睛稍微泛起了波澜。 这一幕,就像是尸体睁开眼睛一般骇人。 周围的人都摒住了呼吸,似乎洛卡洛亚那眼神中的波澜是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黑皇?” “在这座城市?” 洛卡洛亚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即便被数理会的家伙攻击了,但是他的态度并不恶劣。 平淡得有点不可思议,完全不像是一个被袭击的人。 明明他身上还留着数理会成员烧出来的疤痕。 “那是当然…” “别说那么多话,白痴。” 虽然说数理会成员很快就闭嘴了,没有跟神明代行人进行进一步的交流。 谁都不知道神明代行人掌握的能力是什么因此谨慎为上是最好的。 可是这对洛卡洛亚来说,足够了。 洛卡洛亚呼吸了一口气,稍微动了一下。 他一直都在找布雷,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好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什么地方找布雷。 哪怕是知道布雷就是所谓的黑皇,他仍然没有办法找到对方。 他也想过加入数理会就可以找到黑皇了。 奈何他连加入数理会的门道都摸不到。 他本以为自己要浪费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布雷,没想到今天却得到了喜讯。 “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洛卡洛亚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年来第一次出现的热切。 “这家想要对黑皇大人不利。” “不能让他得逞。” 有几个本来打算离开的数理会成员,相互看了一眼。 “别犯傻了,一起逃跑。”但还有是成员保持相对的理智。 神明代行人对本是凡人,却在代替神明行使权能,是一群恐怖的怪物。 “逃!” 然而,他们终究是拖了太长的时间。 视线归于黑暗。 在某条本应该挤满流浪汉的街道里,几个数理会成员陷入了永远的睡眠之中。 他们死法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很凄惨。 墙壁、地面,都像是揉成团的纸张重新铺平开来一样。 碎石从墙上掉下来的沙沙响,环绕在洛卡洛亚的耳边。 他拿起数理会成员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原本是凌晨的三点,是寂静的时刻。 在这样安静的时候,巷子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却都没有能够被人察觉。 这个说法...似乎不太正确。 流浪汉们的视线,从深邃的阴影中投来。 他们颤抖着,无法想象如此恐怖的男人,在几天前还吃着干巴巴的面包,用生锈的锅煮着开水。 洛卡洛亚不在意这些诡异的视线,他只是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他的个性到底是什么,他的理想又是怎么样,全部都忘记了。 他身上被烧出来伤疤,在一点点地修复。 可旧时留下来的伤,还是没有恢复。 他徘徊着,像一只幽灵。 现在是四点,微弱到无法驱散黑暗的光,艰难地落了下来。 让人起码可以看见脚下的路,不至于摔倒。 但在洛卡洛亚眼中这依旧是一个没有黎明的世界。 --- 在街上,巴芙拉正在独自享受着临近黎明到来时的那种寂静。 她小跳着,走在了喷水池周围。 在她打算往天上撒花的时候,她的动作却是僵住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了这座城市的某个方向。 “呀,看来这个城市也开始变得不太安宁了呢。” 不过旋即她就露出了微笑。 没有关系,布雷大人会让这里继续安宁下去的。 数理会选址很好。 那“宫殿”所在的城市,是一个很安宁的城市。 但安宁的同时,经济也有很大的问题,贫富差距悬殊。 这也导致了这个地方会出现很多流浪汉。 当然了,这些事情不归布雷管,布雷也不管不了,因为他不是专业的。 只不过经济问题很大又意味着,很多时候事情可以通过利益来解决。 所以数理会才可以在这城市里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宫殿。 要是换成其他城市,这个宫殿要建起来还是相当麻烦了。 那么,这个方便的城市,到底叫什么呢? 忘了,布雷忘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记下来。 巴芙拉笑吟吟地跟在布雷身后,看着他跟蕾比互动。 这条街还称得上是繁华,各个大陆的东西都能在这里看到。 例如西大陆的仙人掌,也可以买到。 蕾比此时此刻,正在用自己的尾巴去试探仙人掌。 她用尾巴蹭了几下之后,发现自己的尾巴比仙人掌的刺更坚硬。 因为仙人掌的刺都被她蹭掉了,而她的尾巴一点感觉都没有。 “蕾比比仙人掌厉害。”蕾比没有注意道商人黑掉的脸。 商人正在琢磨着,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从布雷身上扣更多的钱下来。 不过其实他不需要考虑这事。 巴芙拉将仙人掌的钱,塞到了对方手里,然后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布雷跟蕾比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边。 布雷还在摸着蕾比的头发,说以后不能做“用尾巴开核桃”这类的事情。 在布雷充斥着疯狂的日子里,也又这样的普通。 无时无刻的对抗诸神、对抗神明代行人、对抗自己的噩梦,令布雷觉得日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异常的。 在自己这条时间线的故事中,更多的时候是战斗。 跟这个战斗,跟那个战斗,而战斗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日渐模糊。 大概的目标还是有的,就是违背遏制世界之壁的恶化。 但诸神的愤怒,还有被卷入纷乱中的凡人的悲惨,布雷已经不太有感触了。 他之前还去徘徊之墓,找到了送给自己剑的守墓人米拉。 他希望从这个知道所有死者秘密的守墓人口中,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态。 很遗憾的是,米拉只告诉了布雷,他如今“半梦半醒”,并且将永远在这个状态中。 但布雷本人觉得自己很清醒,没有梦游,所以理解不了这话的深意。 大概无数个笨蛋布雷加在一起,最后还是笨蛋布雷。 战斗么,跟各种各样的东西战斗,然后将其杀死。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月了。 布雷不知道现在的数理会可不可以通过贝特利的审核。 要是不通过的话,贝特利也许就要砍自己了。 那么他会输给贝特利吗?大概率是不会的。 他确信、肯定,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这只不过是事实。 因为有的时间线里面,布雷是跟贝特利厮杀过,最后胜出的。 对于黑皇来说,只有“曾经”有赢过的记忆,就等于胜利。 那么,到时候他会杀死贝特利吗? 他必须跟同为持戒人的贝特利厮杀么,他不懂。 数理会…要是他原地解散数理会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后续的剧情。 可是没有数理会,他无法面面俱到。 在角落中,总有自己无法防范的地方,而那些地方会致命。 这里的致命,并不是在致布雷的命。 “黑皇…”忽然,一道冰冷的且无力的声音传入耳畔。 一个精灵流浪汉,闯入了布雷的视线之内。 他披着被烧烂的数理会黑袍,全身都是泥污跟灰尘。 即便是落魄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 “你记得我吗?” 洛卡洛亚用自己那沙哑的嗓子,询问道。 “不记得。”布雷很干脆地回答。 洛卡洛亚那浑浊的双眼,似乎清明了些许。 布雷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那个村子,不记得了那个村子里的人。 “你去过以个村子。” “然后村子因为‘你来过’而被血洗了。” 洛卡洛亚平淡地述说着事实。 布雷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回忆。 “因为我吗?” “对。”洛卡洛亚说道。 “我现在道歉有用吗?”布雷这话听上去像是开玩笑,但他是认真的。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他会道个歉。 “没有用。”洛卡洛亚凝视着布雷的脸,开口说。 布雷的样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变化。 可是他现在却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天城里杀了不少数理会成员的人,原来是你啊。”巴芙拉捂着小嘴,惊呼了起来。 “看来你给这个城市带来了不少喧嚣呢。” “不过没有关系,黑皇大人会消除这份喧嚣。” “他会让城市重新安宁。”巴芙拉像是介绍大明星一样,介绍着布雷。 很遗憾的是,除了蕾比在给巴芙拉鼓掌之外,布雷跟洛卡洛亚都没有理会。 洛卡洛亚一步一步地走向布雷。 他是神明代行人,然而却没有人可以从他身上找到证明他这身份的东西。 就连气质都那么不堪,于其说是神明代行人,更不如说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 又是战斗? 所以说,布雷有又要跟不知道什么人开始战斗了。 诸神、神明代行人、凡人、自己。 要对抗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他无暇去思考更多。 例如,他已经没有余裕去思考为什么洛卡洛亚会变成这样。 布雷只是很单纯的知道,自己面前又多了一个敌人罢了。 “这一次的代行人看上去很普通呢!”巴芙拉跳到了布雷跟前。 “就让我来给布雷大人您打先手吧。”见洛卡洛亚不是很强的亚子,她便自告奋勇。 毕竟大部分时候神明代行人对付起来都很麻烦,这种看上去就有点菜的很少见。 “那么,看我的巴芙拉大召唤!”巴芙拉摆出了一个“大”的姿势。 伴随着礼炮声,无数布偶动物从她背后跑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 街道还在正常地“运作”,没人会想到这里之后会发生一场“厮杀”。 行人被礼炮声音吓得退了很远,而布偶动物则是冲向了洛卡洛亚。 仍谁都无法想象,街道上回无端出现一大批活泼乱跳的布偶。 一部分的布偶在冲向洛卡洛亚,另外一部分却是在拿着小牌子疏散人群。 荒诞的一幕,但真实地摆在了所有人眼前。 洛卡洛亚看着这些可爱的布偶动物撞过来,有点茫然。 他从这些布偶上感受到了杀气,可是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会怎么伤害自己。 更别说这些布偶还是从一个穿着哥特短裙的可爱女孩扔过来的。 似乎,就不可能联系道“杀伤力”这个词。 然而很快洛卡洛亚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是错误的。 布偶动物们张开了自己被缝起来的嘴巴,露出了血盆大口。 在这一瞬间,布偶们不再可爱,显得狰狞、恐怖。 这种反转完全可以用来当作恐怖故事里面的素材。 野狗低吼声一下接着一下,布偶动物咬住了洛卡洛亚,撕下了他的血肉。 宛若一群野狗在分食猎物,跟布偶玩具完全没法扯上关系。 到底什么布偶玩具,嘴上才会沾满鲜血。 “这就是巴芙拉的全力!!” “全速全进哒!”巴芙拉抡起自己的小胳膊,兴奋地说道。 可是伴随着“咔吧”的一声,她的手臂断了。 血雾炸起,笼罩住了巴芙拉的整个身体。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她就像是被大量野兽啃咬过一样,支离破碎。 她先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随机又恍然大悟。 她明白洛卡洛亚作为神明代行者的能力是什么了。 「邪帝龙 帝普菲克」代言人,复仇的力量。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是百倍奉还。 巴芙拉像是被扯烂掉的人偶,摔倒在了地上,视野有点模糊。 “巴芙拉!”蕾比小跑着,将破破烂烂的巴芙拉给抱了起来。 她有点紧张地捧着手里的易碎人偶。 “巴芙拉,不要死QAQ。” “蕾比小姐,请不要担心,这种程度还死不掉。”巴芙拉说着,就吐出了一斤的血。 一斤,足足一斤的血。 这吓得蕾比的尾巴都翘起来了,整只小警狮都愣住。 “蕾比,带着她走远一点吧…”布雷幽幽地说。 他没有办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保证可以护住身后两人。 洛卡洛亚,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不堪。 这神明代行人,比布雷之前遇到多有的都要纯粹。 对,先不说强弱与否,洛卡洛亚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纯粹。 他完完全全就是在代言着邪龙帝的权能——复仇。 当然了,贝特利也是复仇鬼,但洛卡洛亚甚至比贝特利要更加简单。 抛开了一切需要细究的地方,洛卡洛亚混沌的双眼中,只剩下对布雷的诅咒。 布雷想过会被一个人恨,但他没有想过会被恨到这个地步。 但是与此同时,洛卡洛亚的恨意又很集中,没有扩散。 全部都集中在了名为布雷 克拉斯的人身上,这份憎恶不会偏移到其他人身上,也不会变质成一种范围性的报复。 “啊…真好。”布雷突然开口说。 “真好?”洛卡洛亚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下。 “是啊,你想要报复的对象那么纯粹,真好。” 洛卡洛亚本来溃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你死了,就更好。”洛卡洛亚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黑皇到底是不是在为这个卡普拉斯而战,洛卡洛亚不清楚。 他只是很清楚,自己平凡的日子因为布雷的存在而被剥夺了。 洛卡洛亚想过,自己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做法,可能是被神明潜移默化之间影响的。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他从里到外都美抗拒这种几乎属于迁怒的念头。 甚至于受害者有没有罪的理论,他都彻底放弃去思考。 “我不能死。” “起码现在不能死。” 布雷漠然地看着洛卡洛亚,右眼如死水,不带一丝情感。 既没有内疚,也没有愤怒。 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只能勉强看出来里面藏着些许不属于他的疯狂。 洛卡洛亚往前走了一步。 布雷手放在了身后的大剑上,过了一会后又选择挪开。 他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长剑。 剑刃从剑鞘之中而出,从黑披风之下而出,斩在了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上。 斩击劈开了空气,撕裂了空间,落在了洛卡洛亚的肩膀上。 “嗤啦——”洛卡洛亚的整只右胳膊,像废弃的垃圾一样被斩落。 虽然血溅到了半空,但因为伤口被布料挡住,这一幕并不血腥。 布雷的剑结结实实地斩中了洛卡洛亚。 可与此同时,一道更大的斩击,自天空降落。 这一凭空而来的斩击锁死了布雷的所有位置。 斩击…跟布雷的那一下很像,只是更加强大。 布雷死了。 “怪物。”洛卡洛亚感到了面前的人生命气息凋零后,却表情没有任何松动。 那一件漆黑的披风被风吹起。 穿着披风的人还在。 “怪物吗?可能有那么一点像吧。”布雷在天狐泪的作用下复活后,呢喃着。 生命凋零的下一秒,天狐泪澎湃的生命力就强行倒灌过来,令他“死亡”的事实被取消掉。 洛卡洛亚捡起自己的断臂,硬生生地接了回去。 虽然他没有高速再生的能力,但还是有较强的自愈能力。 布雷跟洛卡洛亚对视了起来。 有点棘手。 要是继续这样斩下去的话,可能洛卡洛亚还没有死,自己的生命力就先被耗完了。 忽然之间,他有点感慨。 原来拥有那么多条命,在有些时候还是不够用的。 不过要是洛卡洛亚只是这样被动使用自己能力的话,布雷完全可以不管他。 毕竟你不伤害他,他似乎就伤害不了你。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洛卡洛亚半跪在了地上,身上的血并没有因为手臂接上而停止流动。 街道上的人,很多都被吓走了,但是还有很多由于那好奇而作死围观。 洛卡洛亚此时此刻,眼中只有最后一个目标。 完成了,他被复活而来的命就可以还回去了。 他用力地将手砸到了地上,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半点的爱惜。 手又折了。 地面也崩裂了。 喜欢战斗吗? 喜欢厮杀吗? 或者说,喜欢看这些东西吗。 看着别人像演员一样,演出这样的戏码吗? 布雷觉得现在这一幕幕,想必就像是一场放在舞台上的戏剧一样,被诸神凝视着。 世界之壁外的众神,用手掀开那薄薄的布,用戏谑的目光看着现在这一幕。 看着布雷跟洛卡洛亚战斗,可能对于祂们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用一个普通人,就能够让这布雷 克拉斯陷入困境,实在是太赚了。 “我其实很想问一下,你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布雷眼神平静地问。 街道被掀起,建筑像是用纸砌出来的一样,被轻易地撕开。 而布雷在试图攻击洛卡洛亚之后,自己已经被削去了几条命。 “意义,为什么人们总是会谈及‘意义’。” 洛卡洛亚漠然地看着布雷。 他的表情麻木,眼神像死掉了一眼。 跟布雷的右眼真像,但也许更加彻底。 “说得也是…”布雷呢喃。 你问一个喜欢做手工的人,他用纸建起房屋有什么意义。 又能够得到什么答案呢?最好的答案无非就是“有趣”之类的。 洛卡洛亚贴着布雷,朝他伸出手。 这个动作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力量感,软弱无比。 可是布雷却很郑重地躲开这只手。 只不过洛卡洛亚见自己伸出手被躲开了,就选择跺了一脚地面。 布雷脚下的地面,仿佛被拆解掉了一样,外翻立起大量的尖锐碎块。 洛卡洛亚使用的权能很单纯,就只有反馈伤害。 但就是如此单纯的的能力,可以轻易地杀死布雷。 他用手指戳一下树叶,就会视为树叶对他造成了伤害,那片可怜的树叶就会化作齑粉。 他撞到房子上,房子就会崩塌。 他跺一下地板,地板就会碎裂。 哪怕是布雷间接地伤害洛卡洛亚,也会承受反馈过来的巨大伤害。 就算你试图用其他方式禁锢洛卡洛亚也毫无意义。 因为你施加在身上的一切,都会奉还给你。 而且,这不是不可控的能力。 这是可控的,是权能。 于是布雷在想—— 如果用全力的一剑,是不是会更好。 毕竟就算反伤巨大,自己应该也只是死一次。 一命换一命的话,似乎划得来。 布雷眯起了右眼,长剑顺势放在了身侧。 这一刻,洛卡洛亚的动作停顿了,布雷同样停下来呼了一口气。 内气集中一点,然后推动剑刃,斩开面前的所有事物。 「断水流」「断秋水」 白线一条,横跨布雷跟洛卡洛亚的视线。 线上的所有东西都在刹那之间分离。 而恰好,洛卡洛亚就在这条线上。 在布雷的心眼里,洛卡洛亚那维持生命力的“点”,已经被切开了。 理论上,洛卡洛亚应该已经死去。 不过没有等布雷确定下来,一道比前面那条白线更宽的线骤然出现。 如同超新星爆炸前凝缩的那一点、那一线。 这便是洛卡洛亚给予布雷的反击。 布雷的剑越凶狠,那么布雷也会承受越凶猛的斩击。 他下意识地用长剑横在了白线掠过的轨迹上。 然而很快布雷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长剑在白线的冲击之下,在缓缓地形变,随时都折断的可能。 巨大的力量,甚至让布雷的手臂肌肉产生了强烈的撕裂感。 他听到了这把剑,在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这一刻,布雷放弃了防御。 他低垂着眼皮,收起了自己的剑,将自己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然后在这种状态下,面对这惊骇天地的一击。 随后白线一扫而过,他被凝聚成一线的无数道斩击撕碎。 就连那漆黑的披风也被划裂,只剩下一部分。 这样一来,就是一命换一命了。 但很遗憾的是,事实并没有如布雷所愿。 斩击在吞噬了布雷之后,并没有停息。 失算了。 不是他小看了敌人的斩击,而是他小看了自己的斩击。 「断秋水」如脱缰的野兽,一段地将天狐泪的生命力从布雷身上撕下。 大量的红色电光亮起,又被“切碎”。 一剑,百命。 甚至,可能不止。 一切的生死循环,在一眨眼之间完成。 布雷的耳际最后只听到那血色狐狸的哀嚎声。 源源不断,凄凉、悲哀。 化作残渣的眼罩,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一只手,抓住了尚未落地的一截披风。 血色从布雷的身上,如烟一样袅袅上升。 哪怕是形体恢复的现在,刚才那攻击仍然残留着,还在不断地切割的布雷生命力。 剩余生命的数量,如同计数表盘疯狂下翻的数字在滑落。 最终,布雷体内天狐泪提供的生命力,定格在个位数。 布雷凝视着前方,那是被拦腰截断的洛卡洛亚。 但就跟布雷还站着一样,某种东西还站着。 洛卡洛亚的肉体死去了,可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仍然站立着。 那本该是灵魂的形态,但由于邪龙帝给予的神力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但这种黑色并非是比尔斯那种让人安心的深厚黑色,而是更加阴森、狰狞、偏执的颜色。 布雷的眼前飞速地闪过凄凉的记忆。 其他自己死亡时看过的走马灯,正在他眼前回放。 梦呓声不绝于耳,可他的目光却透过了这些记忆,落在了洛卡洛亚的身上。 一阵旗帜被扬起的声音响起。 但这里没有旗帜被扬起,刚才只是布雷将只有一截的披风穿上了而已。 “真好啊…”布雷呢喃着。 他的精神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但仍旧在思考。 现在的布雷,无法确定到底是那个“布雷”主导。 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其他“自己”。 “好?”洛卡洛亚残存的灵魂体,发出了沙哑又困惑的声音。 作为邪龙帝代行人的洛卡洛亚,无法理解布雷为什么还能说“真好啊”。 “你在享受这一切?” “我不享受这些。”布雷回答。 “我只是在想,这些东西只是冲着我来,太好了。” 这似乎不太像布雷平时的思考方式。 啊…想必,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 黄金种,这些神将一个可怜人摆在了自己面前。 然后让这个可怜人跟自己厮杀。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恶趣味的元素,布雷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这不是布雷留手的理由。 布雷很了解这些,但他的剑已然会挥下。 哪怕是自己距离死亡已经很近了。 尽管拥有过无数次真正死亡的记忆,但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还是第一次。 整个世界在洛卡洛亚跟布雷的破坏下,碎成了一个个方块。 眼中的世界在倾斜,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从头到尾都那么近。 近到认真感受一下,就可以感受到对面的鼻息。 洛卡洛亚不需要懂得任何战斗技巧,只需要拥有权能就足以。 此时此刻的他,就是神明战斗姿态的缩影。 神,就是这样战斗的。 根本不用复杂的技巧,凡人无法理解的能力足以完全一切。 人不断地攀升自己的战斗技巧,却仍然无法弥补凡人跟神明直接的鸿沟。 就算将这剑磨练到“不可思议”,都无法跨越鸿沟。 洛卡洛亚的影子扑向了布雷。 哪怕是只剩下残魂,洛卡洛亚那双眼仍然狰狞。 充满了混沌,却又有一道明确的亮光。 布雷漠然地看着洛卡洛亚。 他的眼神如此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在死亡边缘的人。 手里的剑没有一丝抖动。 布雷只是在思考,要如何击败面前的洛卡洛亚。 对,只能挥剑。 但是该怎么挥出这一剑。 为了保证生命力的充裕,布雷连身上的一些伤都没有治愈。 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 被称为黑皇的布雷,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现过那么狼狈的姿态。 人人都以为他是无法战胜的,人人都觉得他翻手就可以击败诸神。 人试图用语言来塑造出一个无敌的身影。 赞誉、赞誉、赞誉、赞誉。 忽然之间,布雷猛地明白了为什么数理会催生出疯狂。 贝特利说的没有错,根源是他。 不管布雷有没有错,根源的确就是他自己。 即便是布雷自身怎么去解释一切东西,所有人都不会听。 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然后将这一切扣在了布雷身上。 不停地升华他,不停地认为诸神弱小、代行人弱小。 疯狂。 最终从世人口中说出来的“布雷”,甚至不是布雷自己认识的自己。 诸神的模样,也不是真正神明模样。 “好久没有活得像自己了。”布雷没头没脑地对洛卡洛亚说出这样对话。 思维混沌的洛卡洛亚,不明白布雷这话的深意。 他只是想要杀死布雷。 夺走了他一切的灾难,因布雷而起。 就连复仇中的逻辑,都渐渐模糊、僵化。 他只是记得自己深深地诅咒一切,诸神、一众神明代行人,以及布雷。 “可你没有给别人活得像自己的机会。” “你让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变得跟我一样。” 沙哑的声音,带着怨念回荡在狼藉的大地之上。 布雷肆意地对诸神挥剑,间接地使一堆悲剧诞生。 只要是跟黄金种有关的事件,便不存在“没有余波”。 不过是那些被波及的人,没有能够进去到布雷的视线中罢了。 洛卡洛亚不是第一个悲惨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是谁都跟布雷一样,见证了无数次世界终结的灾难。 其他人并不认为布雷做的这些,是正确的。 大部分时候,只会觉得这是一种无聊的挑衅。 人可没有办法目光长远到足以预见未来诸神的降临,能未卜先知的贤者这个世界仅有个位数。 “是吗?真是抱歉。” 布雷满怀歉意地说道。 “既然如此,在你眼中我是怎么样的人,那我就成为怎样的人吧。” 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总是经过了加工、调整、处理的。 既然洛卡洛亚认为自己是一个夺走了所有人平静生活的罪人,那自己在这时候就当那个罪人。 布雷不会解释自己的举动,不会说自己做的不对,不会说试图安慰对方,不会去理解对方。 若是击败了对方,他不会伸出手拉起对方。 若是杀死了对方,他不会露出悲哀的眼神。 同样的,要是自己被杀死,他也不会跪下朝洛卡洛亚忏悔。 他就是那个洛卡洛亚想要复仇的形象,而不是什么伟大的黑皇。 脱离了一身的赞誉跟崇拜,布雷觉得自己无比轻松。 仿佛在别人面前充当这样的恶的存在,更加轻松。 他左手背在了身后,用拿刺剑的方式拿着长剑。 本该别扭的动作,布雷摆出来却无比自然,似乎长剑就应该如此拿。 布雷没有对洛卡洛亚散发出一丝半点的善意,但同样不存在任何恶意。 天狐泪无法再透支。 这一剑,可能会杀死布雷自己。 但是他还是刺出了这一剑。 剑穿透了洛卡洛亚伸过来的手掌。 与此同时,布雷的手掌也出现了巨大的口子,甚至就连本人的灵魂也被刺出了一个口。 然而这一剑还在推进,笔直地刺中了地方的心脏。 那是灵魂体的心脏,但灵魂体没有“心脏”这种东西才对。 可出乎预料的是,洛卡洛亚的轮廓在不断地溃散,他那混沌的目光泛起一丝波澜。 布雷的胸口无端地刺穿,血液哗啦地从伤口淌出。 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被撕裂,体内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没有损伤。 没有天狐泪的话,布雷就连站着都不可能。 熟悉的感觉,其他时间线的布雷也经历这种痛苦。 那些疯掉的,或者说早早死去的,承受的痛苦更甚。 他,跟其他“自己”,仿佛就是一个悲剧的螺旋。 而他正在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曾经跟现在。 其他时间线,都是“曾经”。 那不是平行的时空,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自己可以因为经历太多而麻木,但别人不行。 蕾比不行,洛卡洛亚不行。 所以他不认为洛卡洛亚的观点有什么错误。 他对于本来普通生活着的人来说,的确是噩梦。 血狐企图挣脱布雷,不停的惨叫着,只可惜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布雷的身体。 剑缓缓地从被染黑的灵魂上挪出。 一点、 一点地抽出来,放回了剑鞘之上,发出清脆的“锵”一声。 剑刃不需要擦拭,因为并没有染血,染血的只是布雷自身。 若是有一个计数器的话,上面的计数一定是飞速地滑落—— 最终定格在了“1”上面。 洛卡洛亚的残魂如同烟那般,持续挥散。 他似乎想要爬起来,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爬起。 他只能一点点感受着自己灵魂溃散。 邪龙帝没有再跟之前那样,给洛卡洛亚复活的奇迹。 这是洛卡洛亚最后的复仇机会,很遗憾的是他没有把握住。 拥有这样作弊一般的能力,却还是被杀死了。 尤其是最后恰到好处的一剑,让洛卡洛亚无法理解。 他凝视着遥远的天空,想要看到一些什么。 只是他现在这个状态什么都看不清楚,灵魂的“视野”一片模糊。 他低下头,看向了布雷。 这无情的样子,这冷酷的怪物。 布雷展现给洛卡洛亚的,就是洛卡洛亚所想要看到的样子。 这抹被染黑的灵魂,最终像是燃尽的纸张,只剩下飘旋向上的灰。 布雷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翘起来的一块岩石上喘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重伤了。 从前的他在受重伤之后,天狐泪都会瞬间治疗。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跟洛卡洛亚之前一样,看向了天空。 只不过跟洛卡洛亚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在那宏伟的墙壁之上,出现了一点不被人注意的裂痕。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洛卡洛亚的残魂的灰烬在一点点往上升,似乎是被什么吸住了一样。 这是…「邪帝龙 帝普菲克」在回收某些东西。 只是一个巨大的黑箱凭空在空中出现,将所有的灰烬都笼罩在其中。 黑箱子轰然落地,在一秒之内缩小,在地面上咣当咣当地摇。 一个男人走在了黑箱子旁边,手放在了顶盖上。 “看到了吗,布雷 克拉斯。”贝特利用一个很惬意的姿势站着,把玩自己的那一枚戒指。 “世界之壁在碎裂。” “...”布雷沉默着,只是捂着自己的伤口跟贝特利对视起来。 他想起来了,似乎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尽管还有一小段时间,但快了。 “放心,没到时间。” “我们说好了是两年,那么就是两年。” “不过看数理会一点改善都没有,我跟你应该不会和谐握手吧。” 贝特利很随意地说道。 “所以你现在是做什么。”布雷看着那小小的黑箱子,问题脱口而出。 “把一些黄金种的东西回收一下而已。”既然某些东西落在了卡普拉斯上,贝特利捡到了自然就不可能会还回去。 “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看到了没有。”贝特利道。 “看到了。”布雷淡淡地回答。 “造成世界之壁毁坏的根源,是你。”贝特利语出惊人。 布雷瞳孔猛地一缩,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世界之壁的裂痕是因为他自身? “你就是混乱的根源,布雷 克拉斯。” 其实在贝特利看来,这是一件很讽刺的时候。 这个被数理会成为黑皇的布雷 克拉斯,一刻不停地跟黄金种对抗,企图维护世界之壁,不让世界之壁被混乱影响。 然而,如今成为混乱根源的却是布雷本身。 “我?”布雷皱起了眉头,有点不确信地看着自己破皮、流血的手背。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造成混乱,根据其他时间线的记忆,能够撼动世界之壁的混乱,至少有一定的规模。 个人没有“资格”去影响这庇护着整片卡普拉斯的墙壁。 哪怕是持戒人都没有资格。 所以布雷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造成混乱,即便是他杀再多的人、制造再多的混乱,都不应该。 因为这一切在跟诸如战争、屠杀这种混乱比较,显得微不足道。 “啊, 没错,就是你,自信点。”贝特利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笑着说。 只是,这笑容跟之前的不一样,略显狰狞。 以前的话,贝特利是不会对布雷露出这种笑容的。 但这已经不是以前,尽管现在贝特利不会乘人之危,但约定的时间一到—— 他跟布雷之间的对峙将不可避免。 到时候会是单纯的战斗,还是厮杀,都没人知晓。 “我以前也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对世界之壁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只不过在稍微研究了一下你之后,我就理解了。” “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个身上缠着大量锁链的错乱怪物。” “这些锁链缠住了时空的每一处,你的随意一个动作都会掀起常人无比想象的波澜。” 贝特利知道了布雷曾经进去了一个遗迹,并且得到了很多“记忆”。 然而在贝特利深入研究那些恶魔留下来的资料,他发现了更深层的东西。 恶魔们发现了这个世界被重置了无数次,而布雷在遗迹里面得到了是一次次被重置的“他”的记忆。 单纯是记忆还好说,但作为时空的特异点,布雷得到早就不仅仅是记忆了。 还有那厚重的命运锁链。 布雷站稳,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死死地盯着贝特利看。 “看你的眼神,你有点不相信我啊。”贝特利撩起了自己的头发,狞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既然这样的话,我让你亲眼看看你身上的锁链如何。” “啊,忘记了,你似乎有洞察真实的能力,应该早就隐约察觉到了。” “不过你应该没有用肉眼真正地看见过吧。”贝特利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受重伤的布雷,骤然感受到了身上多了一份沉重感。 跟比尔斯的重量不同,是一种压在灵魂上的沉重。 布雷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看见了贝特利口中的锁链。 生锈的、乌黑的锁链,密密麻麻地缠在了布雷的手腕上。 不仅仅是手腕,他全身都有锁链纠缠着。 锁链相互之间错乱地缠绕在一起,又连在了布雷身上。 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布雷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正常地迈出一步。 而这些锁链,最终链接的另一头,是遥远的天空,或者说是天空之外没人看得见的某一堵墙壁。 继承了记忆,也意味着继承了其他“布雷”与卡普拉斯的关联。 他自身就是卡普拉斯最错乱的特异点。 只是谁都没有察觉到,连布雷本身都没有察觉到。 也许,是因为布雷从来没有真正地注视过自己。 原来是这样。 布雷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黄金种一个又一个退场,世界之壁仍然有裂痕。 不需要黄金种的干涉带来巨大混乱,布雷本身就是一个奇点。 他的一举一动,都深刻地影响着世界之壁。 因为每条时间线的“存在”,都有着世界意志的牵引。 如果只是一条线存在的话,并不会发生什么。 但无数条线交织在一起,却能够千里的堤坝上出现一个蚁穴。 然而,这一切世界意志都肯定知晓。 可是世界意志都没有告诉布雷这件事。 伟大的世界母亲,只是满足了布雷提出的一个要求。 祂没有创造一切,祂不过是卡普拉斯催生出来的一个意识。 祂不会替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任何人作出任何决定。 自然也包括布雷。 就像当初白面那样,世界的意志允许了他重启时间。 这一次,世界的意志也允许了布雷从每一次的时间线里得到一份力量。 即使这样会严重地影响整个世界。 这是布雷选择的道路,世界的意志不做评价。 布雷艰难地抬起手,锁链带来的重量让他有点直不起腰。 只是原地站着就在不断地消耗着他自己的体力。 贝特利只是戴着墨镜,瞥了布雷一眼。 他合上了自己的怀表,布雷身上的锁链也随之消失。 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似乎厚重的千万铁链都并不存在。 只是布雷很清楚,这些锁链都是在的。 刚才只不过是贝特利用神术,将这些抽象的锁链具象化而已。 连同那一份可以压垮布雷的重量,都一同具象化了。 “真是讽刺呢,黑皇。”贝特利说。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布雷幽幽地说道。 “不过…讽刺么,确实很讽刺。” 锁链地消失,让布雷的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没有任何想法么?”贝特利稍微有点惊讶地看着布雷。 一般来说,布雷应该感到绝望。 自己想要遏制世界之壁出现细缝,但自己的存在却是足以撼动世界之壁的最大混乱。 甚至贝特利在想,布雷会不会选择自杀。 “没有任何想法。”布雷回答道,他的眼神像是死水。 可是你无法从中看到绝望,只有一份淡然。 布雷知道世界之壁在一点点出现裂痕的原因,但他并不绝望。 因为他见过很多“必败”的结局了。 “出乎我的预料。”贝特利摊开手。 “说真的,假如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我跟你会很合得来。” “也许吧。”布雷摇摇头。 贝特利将身边的小黑箱子收拢,变成了方糖的大小,收进了口袋里面。 如果布雷没有被数理会的人过分神化,没人崇拜他到疯狂的地步—— 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 数理会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庞然大物。 它渗透了每片大陆、每个国家。 也许某个大臣就会是数理会的成员。 它还会不断地成长下去,某种疯狂会滋生。 这些疯狂不是被崇拜的那个人可以控制的。 在某一天,当数理会跟秩序产生了巨大的矛盾,那么将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当在那之前,已经会有数不清的无辜者牺牲。 “以黑皇之名”犯下罪行的数理会成员,日益增多,因此被残杀的人也在剧增。 这一切现实,挑动着贝特利的神经。 他还能克制,真的是给布雷面子。 这不是玩笑,如果数理会崇拜的对象不是布雷的话,他早已化身屠夫。 只不过,偏执的疯狂复仇者克制力是有限的。 那个约定,就是压制贝特利杀心的最后一张纸。 这张纸一旦被烧成了灰烬,那么布雷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冷静的贝特利。 “时间一到,我就会来找你。” “期待下一次我们的见面。”贝特利甩了甩手腕,身影减淡,直到完全消失在布雷的视线之内。 贝特利来这里的目的,主要还是即将被回收的神力。 其他人可能没法捕捉这些神力,可贝特利方法多得是,甚至还可以挑自己的喜欢的。 告诉布雷“真相”,只不过是顺便的。 他还想要看看布雷会不会有什么精彩的反应,但最终还是只能看到那一只死鱼眼。 “又一次事件,结束了。”布雷呢喃着,左右张望了一下被毁坏的街道。 也许有人被掩埋、被波及了,但布雷并没有办法帮到这些人。 他是布雷 克拉斯,不擅长救别人跟保护别人的家伙。 而现在他自身的存在,甚至还会威胁着世界之壁。 果然,他终究还是不擅长保护什么东西。 斩掉什么,才是他熟悉的。 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他一开始定下的目标也不会改变。 凡人确实无法杀死神,但他可以推开神试图伸进这个世界的手。 为此他成为了疯子,并且不会后悔。 所以现在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混乱又如何呢。 笔直地往前走,只有走到最后,才知道最后的风景如何。 他不会在现在就开始想自己的失败。 布雷只需要前进。 “好沉。”伤痕累累的布雷,扶着身边的东西往前走。 以后一定还会有洛卡洛亚这样的人出现。 或多或少因自己而遭受悲剧的人,一定还会出现很多。 然后痛苦的人被神赐恩。 神赐之人,又将对抗自己。 “这一次原来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事情啊。”布雷恍惚地看着只有断壁残垣的前方,自言自语。 其他的时间线,并没有这样的经历。 又将是陌生的体验,只属于他自己的体验。 真好啊…往前走就可以了。 越是往前走,他就越明白自己是布雷 克拉斯,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黑皇大人,真不愧是黑皇大人!”被蕾比用尾巴卷起来的巴芙拉,举起了双手高呼起来。 他走神了,警惕心甚至弱到没能察觉蕾比的到来。 他瞅了一眼巴芙拉的伤,全部恢复了,连疤痕都没有留。 看来美少女是不可以有影响颜值的伤疤的。 “这个城市又恢复了宁…唔唔唔。”巴芙拉还想要说什么,但被蕾比的尾巴塞住了嘴巴。 “蕾比可以抱着布雷回去。”蕾比抖着耳朵,认真地说。 布雷看上去很虚弱,蕾比很担心。 “扶着就可以了。” 在别人看来永远无敌的黑皇,此时此刻只是一个谁都可以轻易杀死的人。 轨道车在大地上疾驰。 布雷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垂着眼皮,好像很困的样子。 车轮跟铁轨之间的摩擦声,隔着窗户都隐约可以听到。 布雷的身边,既没有蕾比,也没有巴芙拉。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说他也想过带上蕾比一起,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蕾比总归是要独立一点的,他不能成为蕾比的全世界,这不负责任。 蕾比应该看到更加辽阔的世界,看到除了他之外的东西。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想一个人去某一个地方,寻求一些答案。 他拥有无数时间线的记忆,但他知道的东西,终究是“布雷”知道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依旧有着很多很多比他知道东西还要多的贤人。 而布雷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博学的家伙。 --- 在克林顿的郊外,有一片很隐蔽的森林。 这个森林很神秘,周围流传着很多跟森林有关系的传说。 但这些传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警告其他人不要进入其中。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缺乏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可惜的是他们最后都没有能够从森林离开。 有人想过将整片森林铲平,可因为各种理由,这个方案被废置了。 于是这个神秘的森林保存到了现在。 不过布雷知道这个森林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入口,通往徘徊之墓的入口。 “我记得你,没想到你又来了。”守墓人坐在树枝上,俯视着布雷。 守墓人米拉的肤色惨白无比,毫无血色。 可她并不会给人带来恐怖的感觉,只会觉得这位小姐姐有点白。 “嗯。”布雷颔首。 他很熟悉米拉,可米拉却不一定很熟悉他。 这一条时间线,他并没有来过徘徊之墓多少次。 “真是好久没有看到活人了。”米拉语气有点感慨,但面无表情。 你总不能奢求一个亡者可以做出多丰富的表情。 “活动物倒是见过几次。”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空气突然之间安静了几分钟。 “冷笑话吗,挺好笑的。”虽然布雷甚至不觉得米拉的话是在讲冷笑话。 “啊,你听出来了。”米拉的语气似乎有点开心,不过面瘫仍旧是面瘫。 “这个我想了很久的。” “真的很久。”米拉认真地说。 布雷很想说“就这?”,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笑。” “我面瘫。”布雷如是说。 “原来跟我一样,上一次我竟然没发现。” 布雷有几年没有来过徘徊之墓了,可是对于守墓人来说,几年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她看到布雷来徘徊之墓,就跟别人看到一个客人第二天又来的感觉是一样的。 活人给死者的墓园带来的喧闹,然而守墓人却并没有觉得这对徘徊之墓而言是多么不敬的事情。 这个迷茫死者徘徊的地方,肃静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布雷给这里带来一些意外的声音,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而“有趣”对任何一个守墓人来说都是奢求。 “你似乎被称为黑皇了,很多人都崇拜你。”米拉举起自己的提灯,将光照在了布雷身上。 这份淡淡的光,将森林内部的阴暗驱散了少许。 “是啊,但我不喜欢。”布雷回答道。 守墓人知道所有死者的知识。 死者的知识交织在一起,可以揭露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秘密。 所以她就算没踏出过徘徊之墓,也能够知道卡普拉斯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明的事情,代行人的事情,数理会的事情。 米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唯一不清楚的大概就是布雷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原来你不喜欢。”米拉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既然你不喜欢,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那么,上一次你来这里是送信给我,这一次你又是为了什么。” 在米拉的视角中,布雷的变化可以说大到天翻地覆。 那个从徘徊之墓拿走绝响的冒险者,跟现在这个黑皇,差太远了。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个布雷,还有点闷骚、积极的话。 如今的这个被尊称为黑皇的布雷,已经完全是死鱼眼的代言人。 “我想知道,我身上的锁链能解开吗。”布雷问。 米拉歪了歪头,发丝滑落,盖住了她有点迷惑的眼睛。 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明白布雷在说什么了。 她跟贝特利不一样,没法一瞬间就直观地看到布雷身后那密集地命运枷锁。 因此她愣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你想要解开这些锁链吗?”米拉再次确定了布雷的问题。 “对。” “放弃你所有的记忆就可以了。”米拉幽幽地说道。 提灯的光,映照出米拉修长的影子。 周围的树木如同狰狞的怪物,抖动着自己的枝叶,发出折磨人耳膜的沙沙响。 只是米拉举起了提灯,这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弃我的所有记忆?” “对,放弃记忆,就等于放弃了你跟其他自我的关联。” 其他“布雷”的锁链,将不会影响道这个时间线的布雷—— 没有其他时间线命运的纠缠,这本才是正常的情况。 米拉知道“世界被重启过”这个事实。 那些研究时空的恶魔们也死亡,死亡后的知识也会流传到徘徊之墓。 而杀死那些恶魔的人正是布雷。 一开始米拉也会惊讶于这个事实,可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 况且即便事实如此,对于一个墓地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永生只能在墓地中的守墓人,也不会受到影响。 “我可以帮你去除这些错乱的记忆。”米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不知道她的情绪到底如何。 放弃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就代表布雷要放弃现在的所有实力。 毕竟他的强大,建立在这些错乱的记忆之上。 没有了这些记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用剑比较流畅的冒险者。 良久,布雷摇了摇头。 “那算了。”布雷没有采纳米拉的这个提议。 他来徘徊之墓的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他用不上这个答案。 “因为这份强大很诱惑?” “不,因为我不能半途而废。” 失去了这些记忆,他将后退。 但他需要前进,所以不能放弃。 布雷从徘徊之墓找到了答案,只可惜那个答案不太适合自己。 他没有立刻回去那座有着数理会宫殿的城市,而是在沿途的一个小镇休息。 坐在广场的长板凳上,呆呆地看着人流。 他似乎很出名,但是人们并不认识他。 或者说,并不是那么地了解他。 可能大部分的数理会成员,只听过黑皇这个名字,大概知道黑皇是什么样子。 然而等到布雷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往往他们都认不出来面前的人就是布雷。 这可能就是一种讽刺吧,不过布雷觉得这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在自己所有的记忆中,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少见。 明明说崇拜着某人,但到头竟然都没法认出来自己崇拜的那个人。 布雷双手捂着一个纸杯。 天冷了,纸杯里面的热饮让布雷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不过饶是如此,布雷还是习惯性地过了一下自己的披风。 这一件防御性能极好的披风,现在已经破破烂烂的。 虽然本来这披风就没有多新,可是如今看着过于寒碜。 如果有人说布雷是路边的流浪汉,大概也会有不少人相信。 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饮,喝了一口白气。 这一幕也许会毁掉很多人心中对黑皇的幻想,因为实在是太普通了。 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冬天的表现。 在众人想象里面,黑皇应该在不停地斗争,没有任何的余裕去参与这种俗事。 什么找一个餐馆吃饭,什么在路边发呆,什么躺在床上像咸鱼—— 这种事情没人想过黑皇会做。 “请问要报纸吗?”一个挎着竹篮的女孩,走到了布雷跟前,小心翼翼地问。 “给我一份吧。”布雷从自己的破口袋里面翻了大半天,找到了几个子,递给了女孩。 “谢谢先生。”女孩本以为布雷这样的流浪汉不会买,她只是试着问一下罢了。 不过有时候事情总是会超出自己的预期。 布雷拿着报纸,却没有去看一眼,因为他其实对时事兴趣不大。 人来人往,似乎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仿佛那些神明代行人,都只不过事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故事。 布雷头总是会很痛,眼睛时常感觉沉重,好好睡一个觉是他最希望做的事情之一。 尽然如此,他还是认为一切都还好。 “就算是这样的状况,你还要坚持下去吗。”一身白铠铠甲的男人,慢慢地走过来,然后跟布雷并排坐在一起。 这个身后背着破烂长剑的白色剑士,手里捧着一只奇怪的鸟。 这只鸟叫做云雀,这个剑士叫做白面。 他有着控制时空的概念,却选择跟普通人一样走过来。 “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布雷反问。 “连你这样的状态都可以坚持下去。” 于是白面沉默了良久。 这一次的时间线,白面没有帮助布雷,而布雷也不需要白面来帮助。 白面选择成为一个旁观者。 “你一开始知道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吗。”布雷晃了晃自己拿着报纸的左手,顺便用右手喝了一口热饮暖下身子。 路边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布雷是在说什么,可是双眼失明的白面却能够明白。 “知道。”白面如是说。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布雷摇摇头。 “我以为你自己看得见。” “是么,每个人都把我想得那么高。”布雷的声音似乎有点恍惚。 是的啊,人人都将布雷抬到了那么高的位置。 “我从来试过看自己一眼,明明用心眼感受一下自己的状态那么简单。” “但我从来没有尝试过。” 布雷从疯掉开始,就从来没有试过正眼看过自己。 因为他觉得疯掉的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也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就算一开始看见了,也不会停下来。”白面突然说道。 “我想也是。”布雷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开口回答。 即使自己最初就知道得到那些疯狂的记忆,自己会枷锁缠身,他也会选择继承所有记忆。 那是他这一次应该走的一条路。 每一次时间的重启就是给布雷一次尝试的机会。 从无数次尝试中,试图找到一次成功。 这一次的布雷,也是其中的一次尝试罢了,没有人说过这绝对可以成功。 “我会成功吗。”布雷不知道这条路走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没有办法知道。 真的,看都看不到终点的模样。 “不知道。”白面同样不知道。 他看到过太多次失败了,可是也总是期待着成功,就跟每一个布雷 克拉斯一样,期待着某种可能性。 只是过去了那么久,白面都没有找到那成功的时间线。 也许黑皇会失败,但对于白面来说,也只不过是重启一次时空的事情。 然后重新看一次属于布雷 克拉斯的冒险故事。 “失败了,也只不过是重新开始一次而已,是吧。“拥有白面一段记忆的布雷,似乎能够猜到白面的想法。 “对,只不过是重新开始一次而已。“白面没有否认。 布雷低下头,放下了报纸,盯着自己手里的纸杯看了很久很久。 要是他没有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可能对这一句话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可是他有,他脑海中保存所有失败的记忆。 听着这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钟,接着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去。 又一次失败? 布雷的右眼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站了起来,没有理会仍然坐着的白面,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显得很不礼貌,但白面不在意。 白面手里捧着的云雀,抖了抖自己的羽毛,发出了“啾”的一声。 “不要在意,每一个布雷 克拉斯,都有自己的思想。”白面说道。 “而每一个他,结局都不同。” “啾!”云雀将自己的脑袋左右转了一下,鸣叫了起来。 “这一次一定会有好结果吗?你真是乐观。”白色的剑士轻声说道。 在昏暗的隧道里面,一袭风衣遮住了所有的光源。 “来,喊出了的最后的愿望吧。”贝特利一只手提起了数理会的某个人员,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那个被提起来的人,觉得自己的头似乎都要裂开了。 剧痛导致他无法冷静地思考,他只是觉得面前贝特利就跟野兽一样。 这根本谈不上是人,简直就是狰狞嗜血的豺狼。 他看着隧道墙壁上涂满了鲜血,额头不禁流下了冷汗。 这个疯子莫名其妙地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地杀人了。 几乎是一瞬间,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然而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强才能顺利地从贝特利的魔爪下存活。 他暂时还活着,完全是因为贝特利的恶趣味。 贝特利在面对自己认定为是邪教徒的角色是,不会有任何的善意,他将会表现得比恶人更加恶人,比疯子更加疯子。 “说话啊,快点说话啊。”贝特利的语气渐渐在家中,手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加。 “啊,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那个数理会的成员一边哀嚎着,一边哀求。 “你为什么要求我?为什么不求求你们的黑皇来拯救你们?”贝特利狰狞地笑起来。 在所有人看来,贝特利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是他很冷静,冷静到还能够再给数理会这个宫殿来一次大清洗。 时间到了,他按照约定来了。 而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想必那被称为黑皇的男人很清楚。 “救救我,黑皇大人,救救我…”在此时此刻,这个数理会的成员并不想着什么“为了世界”这样宏大的愿望,他只想要活着。 他不想要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关上灯,他要呼吸。 不过很幸运的是,他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 “说得好啊,邪教徒先生。”贝特利道。 本来那个数理会的成员想要说他们根本不是邪教徒,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甚至没有机会再感受疼痛。 这狭窄的隧道里面,又添上了一抹新的血迹。 --- 有些事情,来要的终究是会来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 布雷坐在了那被起了名字的长椅上,用手背撑着自己的下巴,在等待而来什么。 至于这长椅被起了什么名字,布雷已经不太记得了。 数理会的人乱起的名字太多,布雷懒得去记忆。 巴芙拉不在,蕾比也不在—— 是布雷让她们离开的。 有些事情,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而是不能帮。 “砰!!!!!”就跟两年前一样,布雷面前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贝特利将一具尸体扔到的大厅的中央,地面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两年了,布雷 克拉斯。” “有一些东西该毁掉了。”贝特利仰着头,缓缓地摘下那有着血斑的墨镜。 墨镜可以让别人读不出自己的眼神。 也可以让他看上去更叛逆一些。 所以他喜欢戴着墨镜,也喜欢在重要的时刻摘下墨镜。 “有一些东西该被毁掉吗?”布雷语气很慢,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 “是数理会该被毁掉,还是我该被毁掉。” “两个都是。”贝特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管是出于个人对邪教的病态仇视,还是考虑上世界之壁—— 贝特利都会杀死布雷。 没有任何的理由,能够让贝特利放过他。 就算你真的要扯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个人情感,也没有意义。 布雷是数理会存在的根源,其实只需要这一点其实就够了。 哪怕没有后面其他的事情,贝特利也会朝布雷伸出獠牙。 疯狂的复仇者,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复仇就好了。 复仇的对象是“邪教”,这一点贝特利无比明确,明确到不会被任何东西干扰。 只要是邪教徒,甚至老幼妇孺他都能够毫不留情地下手。 跟别说连朋友都不是布雷。 他即是冷血的屠夫,邪恶的饿狼。 布雷的右眼跟贝特利对视着,空气笼罩着一份死寂。 良久之后,布雷呼了一口气,他明白了这其中已经没有任何可周旋的余地。 他手动了动,准备让陪伴自己已久的剑出鞘。 但几乎是在他有这个念头的瞬间,无数的锁链压在了他的身上。 窒息感如潮涌般袭来。 每一根锁链,都束缚着布雷的动作。 正常方式无法观察到的锁链再一次出现了,一如当初贝特给布雷展示这些锁链的时候那样。 布雷的手上爆出了青筋,一点点地将长剑抽.出。 一个简单的拔.剑动作,此刻却是那么地艰难。 可是这不是友好的切磋、公平的竞技,这是你死我活的厮杀。 神圣的光矛高悬布雷头顶,数不清的亡灵从地上爬起来试图抓住他的身子。 幽蓝的月影禁锢住了布雷体内的所有魔力跟内气。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宣判布雷的死刑。 然而,谁都没有能够注意到,那一小截出鞘的剑刃。 毕竟只是一小截剑刃。 就那么一截,连挥砍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完成,又能改变点什么? 贝特利也不觉得这能改变什么。 他的一只手覆盖上了龙鳞,龙鳞上流淌着属于神的力量。 那是以蛮力的方式表现又超出常理的力量。 漆黑的龙臂笔直地抓向布雷,只要布雷没有反应,那这一只手将会将他撕碎。 但一抹肉眼看不见的涟漪,自那一小截的剑刃为圆心荡漾开来。 「断间」 刹那之间,高悬的神圣长枪,骇人的亡灵,幽蓝的月光,乃至贝特利龙化的手臂—— 全部都消失了。 所有的异象都荡然无存,唯独那一根根锁链没有消失,仍然束缚着布雷。 被厚重枷锁禁锢的布雷,硬生生地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来。 每一个动作都耗费了布雷巨大的体力。 但这把剑最终还是出鞘了。 “贝特利,我很强。”布雷的右眼无比平静,似乎身上的锁链不存在、刚才的袭击也没有发生过。 他不会去谦虚,因为作为集合体的他就是强大。 这份自信是对所有挣扎过的布雷 克拉斯,最起码的尊重。 诞生于卡普拉斯的神明过千。 从神力从延伸出来的神术,如繁星一般多。 而现在,布雷也确实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面看到了繁星。 繁星之下,是锁链被撼动的声音,已经无限的轰鸣。 贝特利用的神术太多、也太杂了,布雷甚至没有办法分清楚到底哪个是有什么用。 很多时候,自己中招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天狐泪在某一个战斗中,已经被消耗殆尽。 他用着残余的生命力跟贝特利战斗着。 如风中残烛,却永不熄灭。 布雷坐在了长椅之上,剑已经出鞘,人却没有站起来。 身上的锁链束缚太沉重,布雷不想要浪费太多的力气去跟这锁链对抗。 他就这么被数不清的锁链禁锢着,在长椅上跟贝特利战斗。 “真是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啊。”贝特利赤手空拳地抓住了布雷的剑,站在了他的正前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一公分。 贝特利的影子几乎将布雷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仰视着布雷。 “你果然很强,强到甚至都不需要站起来。”贝特利这么说着,嗓子像恶狼一样沙哑。 “只不过是站不起来而已。”布雷俯视着贝特利,淡淡地说道。 贝特利的手臂渐渐兽化,流淌着毒液。 毒液似乎想要顺着剑身,流到布雷身上,充满了侵略性。 不过在这之前,布雷轻轻地挑起自己的剑,将贝特利的手弹开。 金属跟血肉之躯相互碰撞,却迸发出了大量的火花。 在这以黑色为主基调的宫殿里面,这火花如此耀眼。 从贝特利的双眼里,布雷只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杀意。 仿佛布雷跟贝特利之间没有过任何的情谊,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他跟贝特利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这是必然的结局。 但是布雷必须活下来,而他也会活下来。 贝特利很布雷记忆中的实力差距很远,一开始他还很困惑。 因为自己混乱的记忆中,贝特利总是那么强大。 他一个人可以欺骗整片天空之上的神。 贝特利的死,都是死在了神的手里。 然而这一刻的贝特利,给布雷的感觉甚至不如洛卡洛亚、 但是很快布雷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贝特利还没有完善自己。 还有一点就是,布雷现在太强了。 是啊,太强了。 在所有人成长起来之前,布雷已经成长到顶点。 跟布雷之前的巨大差距,贝特利自己也很清楚。 这把剑上传来的威势,绝对不亚于黄金种的化身降临。 “我要活下来。”布雷开口说道,神色平静。 “巧了,我不能让你活下来。” 正常人无法理解贝特利的思维,布雷觉得自己是正常人,所以也无法理解这种近乎疯魔的偏执。 房间内的繁星降落,闪烁着人肉眼无法全部辨清的色彩。 房间、宫殿被冲毁。 但这一击的余波,却偏偏停在了宫殿这座建筑的边缘,没有溢出一丝一毫。 贝特利那残暴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可以做到那么精确的威力控制。 而实际上,他的战斗方式就跟布雷一样,有着极高的精度。 布雷的技巧都在剑术上,贝特利的技巧则是全在神术上。 在城市中的人们看来,这宫殿仿佛给从天降下的神罚毁掉。 威力是如此恐怖,但对象仅有一个。 布雷的心眼可以看到大量数理会的人在这冷酷的一击下丧命。 隔着冲刷而下的星幕,他的右眼模糊地看在贝特利那狰狞的神情。 果然,贝特利还是很强大的。 在布雷的记忆中,要是给贝特利足够的时间,他将会是末日中凡人的顶梁柱。 终于,布雷没有继续坐着。 他艰难地站起来,身上的锁链相互碰撞,放出清脆的“咔嚓咔嚓”声。 如同一个被关在牢里的沉睡猛兽,缓缓地醒来。 本就破破烂烂的披风,被强劲的气浪掀起。 布雷在刚才的一击之下,并非毫发无损。 被披风遮住的是他血淋淋的身体。 布雷的躯干就像是被腐蚀了一般,血肉模糊。 血甚至顺延着裤子流到了地上。 饶是全盛的天狐泪,都无法及时修补贝特利造成的伤害,跟别说现在的天狐泪早已等同准备熄灭的烛火。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站起身,跟贝特利相互平视着。 “到底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布雷突然说道。 “大概是我跟他一样,也做错了什么选项,才会这样吧。” 贝特利听着布雷的自言自语,内心毫无波澜。 他只是一拳砸在了布雷的脸上,然后轻易营造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被贝特利具现化出来的锁链,死死地锁住了布雷。 所以布雷没有办法躲避,也没有办法格挡。 就连消力都办不到。 不过下一秒,被贝特利打碎的某个部分就重新恢复了过来。 贝特利狞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成为废墟的宫殿之上。 不是那种哈哈的大笑,而是更加恐怖,能够让人胆寒的狰狞狂笑。 就算是行走在疯人院之中听到了笑声,都不如这一刻贝特利的笑声可怕。 “你不是被称为黑皇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可是对不起那些因为崇拜你而死掉的邪教徒啊。”贝特利仰起头,身高更占有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俯视布雷。 “邪教徒么。”布雷也不知道贝特利心中的邪教该怎么判别。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数理会,到底是不是邪恶的教会。 也不知道巴芙拉创造这个数理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不管如何,数理会确实在野蛮地生长。 “似乎你的判断也没有什么错误。”布雷如是说。 “自信点,你不需要加上‘似乎’。”贝特利的抓住从右侧甩过来,打算故技重施。 只不过,使用相同的招式破绽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布雷被锁链禁锢住,也不可能被他击中。 黑色的流光闪过,贝特利那野兽化的手臂**脆利落地斩断。 贝特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瞬间跟布雷拉开了距离。 而等到他落地之后,便看到了被层层锁链禁锢的布雷往前走了很多步。 每一根锁链都已经绷紧了,布雷却仍然在试图往前走。 --- ps:明天加班,勿等更新 锁链绷紧,从遥远的一段延伸到了布雷的身上。 锁链的一头在这,另一头却没法看清楚。 乍一看像是从那高高的长椅开始的,但仔细看又不是。 最终不管观察的人怎么深究,都无法有“锁链从何而来”的清晰认知。 就好像这事情本身,就从凡人的认知世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雷艰难地走前一步,身后的锁链死死地拉着他。 他不断地试图挣脱,但都徒劳无功。 锁链没有断开,只不过是拉长了一点,让布雷走前了一小步。 但是这一小步对布雷来说就足够了。 在迈出这一步之后,他死水一般的右眼,开始荡漾着某种情绪。 “挺不错,竟然走出了那么远的一段路。”贝特利大笑着。 明明只是一步,但贝特利却说得布雷像是走出了一段很遥远的旅途似的。 不过贝特利并不是在嘲讽布雷——虽然说他现在的语气或多或少有那么点感觉。 但贝特利跟布雷两人,都明白在这束缚之下迈出一小步意味着什么。 在锁链晃荡的声音之中,贝特利弓着腰,脚下亮起了叠得密密麻麻的符文与法阵。 战斗并没有因为贝特利的一声感慨而结束。 可是布雷觉得,这场厮杀终究需要画上一个句号。 不管这个句号是好看的,还是难看的。 一篇文章,结尾总归是需要一个标点符号的。 吸气,吐气。 提着双剑的布雷,站在了台阶之上,俯视着蓄势待发的贝特利。 这一刻的布雷,比任何时候的他,都更像是一个帝皇。 尽管没有任何一条时间线,布雷曾经称王称帝。 但此时此刻的他,确实给人那么一种气场。 现在的他简直就是那“黑皇”称号的化身。 如果数理会的人还活着,一定会燃起狂热。 因为这样的布雷,就是所有人都期待着的黑皇。 非任何凡世帝国的皇帝,却比这些皇帝拥有更强大的压迫力。 不弄帝术,不造国界,不聚人心,甚至未自称过皇帝。 这样的人却被人视为一个王者。 布雷缓缓地抬起双剑,右眼归于平静。 剑招到底应该是一种什么东西。 胡乱地挥剑,然后就打出某种有特效的攻击? 像回合制一样,完成所有动作就会有莫名其妙加成的招式? 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 布雷的脑海中对“剑招”本身,就有着大量的、不同的见解。 那么,剑招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呢? 答案是——好用的东西。 群狮的咆哮响彻云霄。 在视野中没有任何狮子,可是贝特利能够听到狮吼声。 连绵不断的狮吼声,甚至让贝特利产生了自己面前真的有狮群的错觉。 察觉到布雷发起攻击的瞬间,他将蓄积的力量全部爆发。 地面被强大的力量震得凹陷了下去。 凹陷,而非是碎裂。 仿佛是地平线都被贝特利的力量压低了一样。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贝特利本以为能偶冲破狮群,但他赫然发现,被冲开的人是自己。 离地的双脚,被狮吼压了回地面。 随后,他听到了锁链疯狂的抖动声。 不断地抖动,好像随时都要断裂开来。 链接着世界之壁的命运锁链永远不会断开,这是贝特利确信的。 然而在听到这样的声音时,他的瞳孔还是下意识地猛然一缩。 “贝特利。”布雷略微沙哑的嗓音,传入了贝特利的耳中。 “结束了。”狰狞野兽的吼声,在狮群咆哮后面而来。 兀地,贝特利跟布雷之间的某一段距离被“吃掉”了。 他就这么被拉到了布雷跟前,手掌几乎要贴着布雷的脸。 布雷将手里的大剑插.在了地上,腾出手来轻轻拨开贝特利的手。 一把长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贯穿了贝特利的胸口。 “哈哈哈哈,结束了?” “我的心脏可不在这里。”贝特利用双手抓住剑身,狰狞地说着。 “我知道你的心脏不在这里,甚至不在你的身体里面。”布雷的声线毫无起伏。 他在刺中贝特利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手感不对。 但是,即便是没有刺穿心脏也没有关系。 “但你还是死了。”布雷幽幽地说。 “…”本来神情狰狞的贝特利,陷入了一阵沉默。 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上震耳欲聋。 布雷缓缓地将剑收了回来,然后退后几步,坐回了那长椅之上。 剑,被布雷斜斜地放在了扶手边上。 他就这么看着贝特利,同样没有说话。 贝特利捂着自己的胸.口,久久不语。 布雷也没有再出剑。 “是啊,还是死了。”贝特利很淡定地说道。 只是不管怎么看,贝特利都不像是一个要死的人。 他转身,捂着自己的伤口,没有让血继续肆无忌惮地流淌。 “你其实一早就知道你打不赢我。”布雷道。 贝特利不应该察觉不到敌我的战斗力差别,然而他还是来了。 “当然,在来之前我就知道了。” “在看到你一个化身一个化身地杀时,我就知道了。”贝特利顿了顿,回应道。 两人很有默契地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说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这个世界不会所有事情都按照“逻辑”发展。 贝特利用染着自己血的手,抓起墨镜,缓慢地戴上。 宫殿已毁,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去了贝特利那脏兮兮的风衣。 他就这么走,看上去跟没事的人一样。 与此同时。布雷身上具现化的锁链缓缓地消失。 不对,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没有化作现实的某种东西罢了。 布雷抬起了自己的手,认真地打量着。 贝特利虽然走了,但是布雷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他快要死去,只不过不是现在、立刻而已。 也许他在走一小会,就会倒在地上,倒在布雷看不见的某一个地方。 这是贝特利的死法,不是布雷给他的死法,而是他自己选择的。 既不轰轰烈烈,也没有带任何的悲剧色彩。 就这么一个人离开,然后一个人死去。 贝特利无需葬礼。 也不需要人来目送。 数理会还在。 那宫殿中死去了无数的人。 但数理会,还在。 甚至于流淌在卡普拉斯每一个角落里。 贝特利想要毁掉的这个“邪教”仍旧在茁壮成长。 而他,现在成为了数理会口中的魔鬼。 即便是这魔鬼已然被伟大的黑皇杀死,数理会仍然将他刻在了柱子上。 贝特利在那天起,成为了数理会口中的邪恶。 对应的则是黑皇的伟大。 布雷其实至今都没有彻底明白贝特利到底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要杀自己、要毁掉梳理会。 有的人总是觉得人跟人之间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因为有时候某个人在某个时间,讨论一些事情时,会给人一种“共鸣”的感觉。 这份共鸣,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有着能够理解自己全部的人。 也许这是乐观,也许这是傲慢。 但不管如何,相对理解或许能达成,可彻底理解并不可能。 更多的时候,指不定是某种错觉。 毕竟一个信奉光明之子的人跟一个信奉话痨女神的人,假如都因为渣男渣女失恋了—— 他们在失恋这方面兴许会有些共鸣,但两人的切入角度大概不会一致。 然后在信仰方面就更加不可能理解了。 说不定讨论着讨论着,就会从失恋快进到失血。 饶是拥有跟贝特利之间的无数回忆,都不足以让布雷说能够明白他。 果然,在别人眼中,贝特利的那种复仇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布雷在一辆魔导车上,摸着蕾比的头发。 蕾比像猫一样发出了疑似“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突然之间有一种自己正在撸猫的幻觉。 大概说撸猫都不太正确,要说是撸狮子。 蕾比的下巴放在了布雷的腿上,整只小警狮都放松无比,跟咸鱼干一样。 她的尾巴软软地左右摇摆,很享受布雷的手。 蕾比本人并没有作为“小天使”、“吉祥物”的自觉。 可能会有人产生蕾比是可爱宠物的念头,但实际上这是一个重大误区。 蕾比对布雷而言,不是什么养着的宠物,而是亲人。 至少在大部分记忆中都是如此。 她只是一个习性不太像正常人,稍微有点偏犬科、猫科的小女孩。 她,是一个人。 不是怪物,不是宠物,只是一只有点纯真、有点可爱的蕾比。 “虽然说那个可恶的疯子被您杀死了,数理会已经不会再有威胁。” “啊啊啊,但是啊布雷大人,为什么您不要那个宏伟的宫殿了?”巴芙拉站在桌子上,激动地说。 不过还没有等她说完,轨道车就晃了几下,将她甩下了桌子。 紧接着,就是列车员的无情铁手加温柔警告。 --- 几分钟之后,巴芙拉很淑女地坐在了布雷对面。 她其实很想要贴着布雷大人坐,但很遗憾的是,蕾比小姐的尾巴会推开她。 也不知道蕾比是不是有意的,但别人看起来这完全就是她的占有宣言。 “那个宫殿其实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修好。”巴芙拉说。 “啊,莫非是因为数理会有布雷大人您的熟人死去了?” “所以您悲伤过度,想要离开伤心地?”巴芙拉将小手塞到自己嘴里,仿佛自己找到了真相。 肯定是这样的,都怪巴芙拉,竟然给布雷大人留下了那么不好的记忆。 想必这又在布雷大人那无穷无尽的记忆海洋中,添了一道疤痕。 巴芙拉,泪,流了下来。 “你前一句说对了,后一句是错的。”布雷平静地说,他并不知道巴芙拉内心到底有多活跃。 确实,数理会中有布雷熟悉的人死去了。 熟悉的人成为了的崇拜自己的狂热者,然后又因此被贝特利杀死了。 在那一刻,混乱的记忆中,产生了大量的悲伤情感。 然而所有的心痛很快就被其他记忆所吞没,以至于布雷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不应该”感到悲伤。 “那么,我要好好想一下,之后给布雷大人您住的地方应该定在什么地方了。”巴芙拉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刷刷刷地写起来。 “不用了,我之后会到处旅行。” “你可以跟,也可以不跟。”布雷用很轻的声音说,右眼一直注视着窗外飞速变换的景色。 这份景色,他脑海中有过很多,并不新鲜。 可是,这样的景色却总是能够让人看得出神,看着看着脑海中就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啊,这是布雷无比羡慕的一个状态。 “布雷去哪里,蕾比就去哪里。”蕾比摇着尾巴,用软糯的嗓音说道。 虽说布雷总是想要蕾比独立一些。 但很遗憾,最后布雷依旧是蕾比的全世界。 “我巴芙拉可是您最忠诚的粉丝!” “我当然会跟着您到天涯海角!” 巴芙拉也学着蕾比,双尾巴不停地摇着。 “不过啊,布雷大人您离开了,数理会就没有了主心骨呢。”巴芙拉双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布雷斜看着巴芙拉,她明明什么都看透了,却总是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 跟乔纳森比起来,这个女孩未免太过不诚实了。 “数理会不需要我了。” “有没有我都一样。” 就跟教会不需要神降临一样,数理会也不需要黑皇真的坐在长椅之上。 现在的数理会,哪怕是布雷消失了,也依旧可以发展下去。 这个巨大的组织将会用自己的方式运行,任何人都难以遏制其野蛮的生长。 即便是布雷本人都不行。 他能够使用数理会、命令数理会,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数理会。 巴芙拉创造了一头怪物,而她本人在建立数理会时,便深知这一切。 可她依旧建立了数理会,只是为了让布雷拥有一个有用的工具。 而这工具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她完全不会计较。 因为这些不良的后果,巴芙拉确信不会影响到伟大的黑皇。 “那么,布雷大人您打算做什么呢?” “看一下风景。” “然后继续我该做的事情。”布雷如是说。 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决定好要做的事情。 从来没有忘记。 天狐泪就算只剩下一小部分,也有着很大的用处。 其中一个用处就是,不会老死。 这便是天狐泪最根源的效果——不老。 好吧,如果你说有大一堆命就是不死的话,那就把不死也算上去吧。 天狐泪拥有自行补充的能力,即便是剩最后一丝烛火,只要时间足够的话,这烛火也能壮大。 基本上,布雷之前那种被杀到只有一条命的情况花个一两年就可以好了。 然而,布雷花了差不多二十五年。 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其实不是天狐泪虚弱了,而是天狐被布雷砍过。 是的,在那么多年里,布雷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做。 该找的黄金种化身,一个都不会落下。 能处理的神明代行人,也会顺道一同处理。 天狐就是被强制降临的幸运观众之一。 其实早在二十五年前,布雷就可以利用自己体内的天狐泪,顺着网线把天狐拉下来—— 然后揍一顿。 可惜的是,布雷忘记了。 你没有看错,他一直没有去砍天狐的主要原因是忘记了。 不过好在二十五年间,布雷还是想起来这事。 只是想起来也未必事一件好事,天狐干涉卡普拉斯的能力被无限削弱之后,天狐泪这种残留概念物效果也被压制得很严重。 要不是天狐泪跟布雷同化太久了,估计天狐退场的那一刻,天狐泪就要失去作用,称为没有任何作用的红色流体矿物。 过去了那么多年,布雷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然而他如今看上去还是跟他二十岁的样子一样,没有丝毫地衰老。 与之相对的,他认识的人都老去了。 拉克丝也好,维吉妮亚也好,鸣子也好。 都老了。 只有布雷还年轻着。 只不过年轻的容貌拯救不了布雷的气质。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黑眼圈,裹着黑色的陈旧披风。 并不是他个人多么喜欢黑色,穿黑色只是因为黑色耐脏。 要是换成其他颜色的披风,早就发黄得不能看了。 布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还给人一种他慵懒到仿佛随时会原地睡觉的感觉。 其实自信一定的话,可以将“仿佛”两个字去掉。 布雷坐在一家很有沙漠风情的餐馆里面,桌上摆满了某种乌黑的饮料。 他听说着东西很提神,于是乎就点了一大堆。 布雷在想,这样一来自己就不需要吃着吃着饭就趴下去睡觉了。 那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好好睡一觉。 唯一一次安眠,还是多亏了某个本体不明的白色绒毛团子。 想到团子,布雷总是会下意识地想到话痨女神。 那个鉴定术已经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文字污染了。 因为话痨女神也退场了,不过过程没有太过暴力。 话痨女神认怂的速度比布雷想象中要快很多,基本没有怎么挣扎就自己断网了。 毕竟对于「言灵星 忒弥菲克」来说,用鉴定术跟布雷互动,是因为有趣。 而现在,这互动没有那么有趣了。 没人会觉得跟布雷这么一个大“杀神”互动会有意思。 忒弥菲克虽然会觉得没有办法通过神源窥视卡普拉斯很遗憾,但跟“挨揍”这件事比较了一下,祂选择了认怂。 于是布雷的鉴定术就恢复正常了,正常到布雷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 似乎在所有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条时间线忒弥菲克是离开的。 这一次又是跟记忆对不上的事情。 布雷非但没有觉得不好,反而很欣慰。 能找到一些可以证明自己就是自己的东西,这很好。 在布雷沉思到时候,一个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伸出自己的猫舌头,舔了舔那些乌漆嘛黑的饮料。 少女的发色虽然是白的,但色调却有点蓝。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白色头发打上了蓝色高光。 少女有着极其可爱清纯的脸蛋,但后面那根狰狞的尾巴有点煞风景。 这个少女便是长大了“一些”的蕾比。 蕾比成长速度就算要打一个五折,过去二十五年,也足够她长成少女了。 不过有点比较诡异的是,蕾比的样子似乎定格在了十八岁左右。 然后再往后,也不见她样子成熟多少。 “好苦QAQ。”蕾比舔了一口之后,舌头就迅速收了回去。 这东西好苦好苦,而且还会在苦味还会在嘴巴里面残留很久。 “苦吗?”布雷若无其事地干.了一杯,觉得也还好。 不是很苦,当然也不是特别提神,他怀疑商家在弄虚假广告。 “苦。”蕾比重重地点头,然后靠在布雷身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苦得蕾比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都嗡嗡地响。 “蕾比小姐啊,这可是大人才能承受的味道。”一个穿着哥特长裙的女子,用浮夸的语气配合上夸张的肢体动作,说出了这句话。 巴芙拉一开始是年幼得过分,可是她长大的速度可要比蕾比快多了。 两岁女孩,时隔多年,如今正式二十七岁。 “蕾比不要承受大人的味道。”蕾比随意地甩了一下尾巴,摆出了=A=的表情。 “呀,蕾比小姐,您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巴芙拉如是说。 布雷一边喝着提升的饮料,一边看向餐馆外面的景色,没有插入这对话之中。 这里是西大陆上某个建立在沙漠上的城市。 他旅行了很长时间,然后发现距离把卡普拉斯逛完,还差得远。 尽管说,算上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他应该算是完成了对整个卡普拉斯的旅行。 “疯了,你们这些激家伙,都疯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站在餐馆外的沙地上,大声疾呼。 周围一些穿着浅色披风的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年轻人,欲言又止。 在沙漠地区,这种穿披风的人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布雷这种穿深色披风的神经病,在沙漠地区这么穿这是不嫌热。 不过布雷有天狐泪,是可以比较任性。 而且说不定热晕过去了,布雷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怎么想都不亏。 “每天都是黑皇,黑皇,黑皇。” “拿我们的钱,说是为了黑皇。” “抓我们进牢,还是说为了黑皇。” “带走我妹妹的时候,你们还是说为了黑皇。” “你们都疯了!” 数理会确实成为了庞然大物。 也同时歪了不少。 一如贝特利预料的一样,很多人因为数理会而死。 这些人是无辜的。 至少在数理会崇拜的黑皇眼里,这些人是无辜的。 说实话,因为各种破事,布雷没少背锅。 在不同人眼中,布雷是不同的。 布雷可以是伟大的引领者,布雷可以是用来获取利益的噱头,布雷可以是无恶不作的混蛋。 被当作混蛋的时候,布雷觉得自己挺冤的。 本身在街上走路的时候,就已经会被当作是反派角色看待了。 现在可好了,不需要走在街上,也会有人把自己当作反派。 数理会的初衷似乎并不坏,然而初衷终究是初衷,到底多少人能够想起来自己最初是为了什么、最初是想要什么。 “唔唔唔…”蕾比尾巴不摇了,很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他在说布雷坏话,是坏人。”几分钟之后,蕾比大悟。 “虽然确实是这样。”布雷欲言又止。 “但是另外的那些是更坏的坏人。”蕾比眼睛睁大了一些,她又大悟了。 布雷一时间语塞,毕竟蕾比刚才好像也没有说错。 蕾比竟然可以说话说得那么一阵见血,他稍微有点难以置信。 “竟然拿布雷大人的声誉开玩笑,太坏了,我要拿眼睛去瞪他们。”巴芙拉气鼓鼓地说。 不过实际上巴芙拉到底是怎么想的,布雷就不太清楚了。 “你竟然…竟然敢这么说话!?”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寂静后,数理会的人震怒地看着皮肤黝黑的年轻人。 “听到了吗?这个人在侮辱我们伟大的黑皇。” “黑皇尽心尽力地为了凡人的未来,现在却被他庇护的凡人侮辱。”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起初只是一个人在这么喊着,但是到了后面声音变得震耳欲聋。 餐馆里面的人也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 这里的人显然知道数理会的存在,但貌似这样的场景是第一次出现。 似乎,都准备好吃瓜了。 布雷也是愣愣地看着外面,那些数理会的人将那个年轻人围了起来。 原本单个人的气势并不那么凌厉,然而当人多起来,营造出来的那种压迫感很恐怖。 这个年轻人觉得这些数理会的人,仿佛在一瞬间身影拔高了许多,如同厚厚的墙,将他围堵得死死的。 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等他定眼一看,什么都是幻觉。 人还是那些人,数理会的人也没有突然高大起来。 黑皇伟大?这个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黑皇伟大。 这里的生活很寻常,没有什么神来影响他们,他们也不需要黑皇。 然而黑皇却还是那么生硬地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面。 只不过,那些高呼着黑皇之名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些想法。 渐渐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在数理会的人之中蔓延开来。 数理会的人并不能使用神术,他们无法展现什么奇迹。 他们顶多只能告诉其他人关于黑皇的奇迹。 偶尔,他们也会觉得可以用神术气势会挺好。 例如这种情况下,使用神术来杀掉这个年轻人的话,会更加名正言顺。 “你们想要做什么!”年轻人从这群人眼中读出了一些东西。 可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这些人真的打算杀了自己吗? 一把被藏得很好的刀,从披风下慢慢伸了出来。 这一刻,它不再隐藏自己的锋芒。 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忽然之间有点后悔了。 他可能不应该那么冲动地将这些大家都想要说出来的话,当着数理会的人面讲出来。 而这时候,那些数理会的人,则是认为这个普通人的死并不会带来任何影响。 哪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哪怕是害得死了不少人。 只要最后数理会完成一些宏大的目标,就什么都可以颠覆。 黑的,将会被写成白的。 对啊,这可真是伟大的成就。 感激黑皇! 在此时此刻,这些人由衷地感激着黑皇。 尽管他们感谢黑皇的理由有那么一丁点龌龊。 图穷匕见之时,本应该有一个无辜的、冲动的年轻人死在沙地上。 可是时不时,在这片沙漠上会出现一些意外。 一根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尾巴,将这群数理会的人全部扫飞。 这里并不是什么夸张的描述,正打算用匕首杀掉年轻人的家伙,一个不落地被蕾比扫飞很远。 蕾比站在懵逼的年轻人跟前,露出了沉思的表情=A=。 如同贤者。 虽然这个年轻人貌似说了布雷坏话,可是那些刀子挥动得霍霍响的家伙,更加坏。 “哎呀,蕾比小姐真是充满了正义感。”巴芙拉兴奋地鼓着掌。 “嗯。”虽说布雷不知道她的眼神里,有多少是欣赏,又有多少是对正义感的不屑—— 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去帮助这个无辜的可怜人。 布雷自问自己的同情心没有那么泛滥到看到不平就要相助。 他总是看着,就这么看着。 坏事、好事都那么看着。 “蕾比这都是跟谁学的。”布雷嘀咕了起来,他一直都很疑惑蕾比为何如此乐于助人。 “布雷大人,您这话是认真的吗?”巴芙拉错愕地看着布雷。 “嗯?什么认真不认真?”布雷头上多了一个问号。 “您不知道蕾比小姐这个样子是跟谁学的?” “不知道,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您学的啊。”巴芙拉指着布雷,很认真地说。 于是乎,布雷直接将巴芙拉的话当作开玩笑了。 确实,也只能是开玩笑。 布雷对大部分事物都挺漠然的,蕾比怎么可能从自己这里学到“热心肠”。 “看来布雷大人总是忘记,到底是谁将蕾比小姐从那孤零零的森林里面带出来的呢。” 跟随了布雷那么久,巴芙拉自然是知晓蕾比的过去。 所以说,当初被布雷带出来的蕾比,从他身上学到“热心肠”,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吧。 布雷听到这里,哑口无言。 他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饮料,提提神。 巴芙拉叉着腰,似乎是她瞪走了那些数理会的人。 不过实际上谁蕾比打飞的就是了。 布雷摇摇头,蕾比果然还是太天使了,没有杀人。 要是自己的话,可能一个不留神就把人给斩了。 毕竟在记忆错乱的他看来,杀人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有的布雷恪守着不杀人这一点。 有的一开始遵从,后来破戒了。 也有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原则, “那个…谢谢。”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着蕾比愣愣地说道。 “噢!”蕾比眉头一挑,回答了一个字。 也没有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意思,就真的就一声“噢”。 也许蕾比总以为其他人都跟布雷一样,能够一下子理解自己。 不过现实是很残酷的,这个年轻人没有明白蕾比的意思。 蕾比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顿时觉得没有意思了。 “你可以走了。”布雷不知道时候起,放下了杯子走出餐馆。 他站在毒辣的阳光底下,俯视着狼狈的年轻人。 “啊,对…”年轻人一阵恍惚,被布雷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赶紧走了。 “你应该离开这城市。” “不然会有麻烦。”布雷忽然之间又补充了一句。 年轻人僵了一下,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他不是太害怕布雷了,而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是在害怕某个可能。 看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布雷若有所思。 不过实际上他脑子挺空的。 “布雷布雷~”蕾比看到布雷之后,小跑着就过来了,尾巴摇得飞快。 布雷知道蕾比这是在邀功。 他摸了摸蕾比的头发,也没有说什么,可蕾比就是很满足。 蕾比不小了,可是依旧喜欢自己摸她的头发。 布雷也想过让蕾比改改这习惯,毕竟摸多了,要是头秃了该怎么办。 遗憾的是,蕾比似乎没有办法改掉这个习惯。 而布雷也总会习惯性地摸蕾比的头发。 “真是可怕啊,当地的数理会竟然都这样子了吗。”巴芙拉打开一把从袖子拿出来的折扇,挡着自己的半张脸说道。 “到处都这样。”布雷瞥了巴芙拉一眼。 “是呢,似乎到处都这样。”巴芙拉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围的人。 不过当眼神挪到布雷身上的时候,就会变成星星眼。 可能巴芙拉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口中也不一定是真实。 但她对布雷那一份狂热,的的确确是真的。 尽管没有人可以解释得清巴芙拉这份狂热的根源。 “那么,布雷大人,我们应该净化一下这些地方的数理会吗?”巴芙拉说罢,做出了一个用折扇抹脖子的动作。 可是布雷用手拿走了巴芙拉的折扇,给自己挡了挡太阳。 “这没有意义,也不需要这么做。”布雷道。 “混乱会引发世界之壁的裂痕,布雷大人真的不在意吗?”巴芙拉可是直到布雷的目的,所有她有点疑惑。 毕竟数理会的存在,是足以产生一些混乱的。 就如同当初那些因神明授意而其的纷乱那样,能够撼动墙壁。 “再乱,也没有我乱。”布雷说了一句别人听来非常没有没脑的话。 只不过,巴芙拉一瞬间就明白了。 不管是天下战乱,抑或是邪教肆虐,都不如这无数锁链带来的影响大。 布雷一人,牵动了无数时间线的命运。 这很夸张,甚至超出了凡人的范畴。 不过完全只有负面的影响。 “那么布雷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去找下一个化身练练手了吗?” “对啊,该找下一个了。”布雷颔首。 他不清楚实际上诸神的数量,但只要一直找下去,总是会有一个头的。 再怎么多,只是一千多。 --- 布雷确实没有打算找数理会的麻烦。 他很清楚数理会的根腐烂到什么程度了。 除非是连根拔起,否者数理会没救。 你可以说数理会不是教会,可是数理会又似乎的确成为了一个邪教。 一个拥有着大量信徒的邪教。 而崇拜的对象是一个凡人,被称为黑皇的凡人。 贝特利没有说错,他也没有做错。 不除掉数理会,它就会蚕食无数人的命。 不杀掉作为根源的布雷,就没有办法根除数理会。 因为这早就不是一个具体的组织了,而是渗透进人心的某种意识概念。 只是,时间倒退回去二十五年前,布雷还是会选择杀死贝特利。 因为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重启时间的意义就是改变死局。 也许没有布雷的话,死局也可以破。 但…布雷并不是为了整个世界而去改变必然的死局。 他是自私的,他是为了自己而去改变这个结局而已。 所以他必须要活着,要自己去改变这一切。 其他自己在血中挣扎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想要自己的挣扎有意义,而不是成为毫无意义的。 这是一个并不伟大的目标,夹杂了太多私货了。 然而布雷不认为这里有什么不对,他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什么救世主。 抛开拥有堆实力,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白面也是如此。 “你就是上午插手的那些人吗?” 冷不丁地,一群穿着金边长袍的人,围住了布雷三人。 他们的服装告诉了别人,他们是数理会的成员。 身为数理会的成员,这些人都很自豪,所以从来不会隐藏身份。 本来尾巴缠着布雷腰的蕾比,有点不满地看着这些电灯泡。 巴芙拉则是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数理会的成员。 有时候,即便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招惹你。 布雷歪了歪头,有点困惑。 蕾比见状,也歪了歪头。 没什么理由,主要是在学布雷。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下意识地跟着学对方的动作。 巴芙拉定眼一看,也连忙歪了歪头。 “你们走吧。”布雷淡淡地说,右眼无神。 他有点困了,想睡觉。 “真是有意思呢。”巴芙拉笑吟吟地看着这些人。 朝着自己应该崇拜的人放狠话,这很狗血, 但在现场旁观的话,似乎也挺有趣的。 巴芙拉在这个时候,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她很想要知道布雷会怎么回应这群不长眼的数理会成员。 虽然说,她在轮回之前,见识过各种狗血的事情。 只不过啊,这种事情出现在布雷身上就另说了,毕竟这是伟大的布雷大人,是自己最最最崇拜的人。 既然如此,再狗血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会变得不一样。 对于迷妹来说,哪怕是布雷吃雪糕,都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她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紧紧地盯着前面。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到底有什么展开呢? “扑通——”一声闷响。 一定是布雷出剑了,然后一个数理会成员倒下了。 一定是这样,总不可能是布雷自己倒下了吧。 那可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黑皇大人,怎么可能会被普通的数理会成员击败呢。 稍微动动机灵的脑瓜子,就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黑皇,无法战胜。 绝不可能是… 然而,等待巴芙拉回过神来时候,她发现是布雷仰面朝天地倒在了沙地上。 沙地是如此滚烫,巴芙拉甚至有一种布雷会很快被煎熟的错觉。 这不,已经有一股烟升起来了。 “布雷大人?”巴芙拉错愕地看着布雷。 “ZZZzzzzzz”布雷没有说话,只是平缓地呼吸,然后翻了一个身。 这一翻身,他被煎得更加均匀了。 不单单是巴芙拉惊了,那些数理会的成员也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们一围过来,这个穿着披风、虚得不行的男人会自己倒下去? “布雷睡着了。”蕾比蹲在了布雷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她喜欢让布雷摸自己,也喜欢摸摸睡着的布雷。 “太好了~”蕾比摆出了0V0,尾巴摇得飞快,沙子被这条钢铁尾巴甩得到处都是。 布雷睡着让自己乱摸的机会可不多。 由于布雷极度缺乏睡眠,所以什么打着打着架会打瞌睡的情况很常见。 当然了,正常人像布雷这样缺乏睡眠,早就生理失调死去了。 但布雷有天狐泪,所以尽管被折磨,也不会衰竭而死。 只是会很困很困,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困。 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那种,毕竟正常人也没有这样澎湃的生命力。 可如此困乏的他,每一次睡觉都只能持续一小会,因为他很快就从噩梦中惊醒。 黑皇不畏惧噩梦,但他依旧会因此醒来。 一般来说战斗中睡着,都是被杀了才醒过来。 人都死了,也没有继续睡觉的可能性。 这一次啊,布雷为了不让自己莫名其妙困得睡着,还刻意喝了一堆提神的东西。 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该睡觉还是会睡觉。 “你这个家伙!”一个被甩了一脸沙子的家伙,忍不住怒喝。 “嘘,不要那么大声。”蕾比相当认真地说道,如果不是她还在撸布雷的头发,估计可以让气氛更加严肃。 “竟然睡着了。”巴芙拉震惊。 她平时也会搞怪,但是布雷的反应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啊,她跟随了布雷那么久,自然知道布雷有这种习性。 饶是如此,今天她还是有点小意外。 本来还打算看那种经典剧情,什么“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面前的黑皇”之类的。 没想到竟然是理都不理对方,直接睡着了。 这可真是… “啊,真是意外,是没有想过的发展方向。”巴芙拉露出了病态的笑容,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一直抚摸到脸上。 巴芙拉狂喜。 人生中的每一点意外,都是她的宝藏。 跟着黑皇的身后,她收获了格外多的宝藏。 “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巴芙拉很郑重地对那些数理会的人行了一个个礼。 提起的裙摆,淑女的弯腰,妩媚的声音。 然后是数理会成员的满头问号。 --- 布雷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有那么一点热,似乎是自己在太阳底下曝晒太久了。 他揉着眼睛起身,环顾四周。 地上是一堆尸体,还要吸收了血液的沙土。 “午安,布雷大人。”巴芙拉恭敬地对布雷说道。 “嗯…午安。”布雷顿了顿,应了一声。 他竟然没有被捅死,有点意外。 布雷看了一眼巴芙拉,又看了一眼蕾比。 蕾比站在边上,摆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应该没有打扰您睡觉吧。”巴芙拉问道。 “应该没有吧。”布雷随口回应了一句。 就算没有人吵自己,自己也会惊醒,所以也无所谓了。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跟血,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伸出血泊之中,蕾比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布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蕾比也喜欢了这样血腥的场面,有点不太好。 “顺便一提,这里的数理会已经消失了。”巴芙拉想到了一些东西,笑吟吟地看着布雷,说道。 这是巴芙拉给布雷大人的一点点小惊喜。 不尊重黑皇的数理会分部,是不需要存在的。 毕竟数理会的建立目的就是为了布雷,而不是为了其他目标。 什么世界之壁、什么诸神、什么卡普拉斯。 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她只是要给布雷创造一个“工具”。 不过似乎这个惊喜并没有让布雷有太多的感触。 “是么。”布雷只是很随意地说道。 也许很多人会误以为数理会将招致卡普拉斯的动荡,然而布雷知道,数理会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即便是数理会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都是一样的。 卡普拉斯就是卡普拉斯,黑铁种并没有那么重要。 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级别的种族都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不是卡普拉斯自身会被大量的黄金种导致虚无化,也不会有所谓的持戒人。 说到底,所有凡人都是世界为了自身稳固而存在的工具人。 包括布雷自己也是一样的。 人人都觉得数理会造成巨大的动荡,可是布雷的目光始终不在地面之上。 数理会,也许只是凡人世界之中,一叶小小的扁舟。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凡人视界之外的世界之壁。 布雷只在乎这堵墙。 是啊,只在乎这么一堵墙罢了。 这里仍然是那个黄沙飘飘的大陆。 遭遇数理会对布雷来说,只是什么风浪都翻不起来的小插曲。 不管凡人的世界中看数理会多么像洪水野兽,可它在整个世界的波涛之中,只能算是小小的浪花。 所以—— 蕾比去钓鱼了。 巴芙拉去帮布雷买提神的饮料了。 只有布雷一个人坐在一具硕大的尸体上。 而此时此刻,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布雷只是默默地擦了一下自己的长剑,眼神里空洞无比。 在这边被金色沙子所覆盖的大地上,他让一群人朝自己的神祈祷,然后令神降临。 由于「梵书觉者 阿尼迦叶」的协助,黄金种降临得异常简单。 甚至于祂们不想要降临都不行。 那么降临的黄金种化身到底去哪里了呢?自然就是布雷身下的尸体。 将信仰自己并祈祷的人吞噬掉之后,黄金种的化身便降临,随后被布雷杀死。 布雷顿了顿,从自己的披风下面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用自己的血划了一道新的横杠。 暗杀名单上又少了一个黄金种了。 仅仅是二十五年,布雷就让大量对卡普拉斯虎视眈眈的黄金种退场。 渐渐的,人们甚至怀疑神明们到底是不是消失了。 因为很多信徒的祈祷不再得到回应,神术使用起来愈发地困难。 当然了,诸神并没有死去,相反,祂们活得好好的。 只不过是有点烦躁就是了,毕竟布雷将大部分的黄金种都给予了创伤,导致祂们没有余力来干涉这个世界。 一切都是那么地风平浪静,如果不是布雷看到了墙壁上愈发明显的裂痕,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成功了。 时间,似乎有点紧迫。 现在已经不是自己能活多久的问题了,而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快速地解决这些黄金种伸向卡普拉斯的脏手。 原本他以为自己时间不够的原因会是寿命,如今看来并不是。 但是… “只要杀得够多,那么就算墙壁有裂缝也可以继续下去。”布雷呢喃着。 墙壁裂出一道缝隙之后,黄金种将会得到轻易卡普拉斯的手段。 可是只要全部黄金种都虚弱了,哪怕是墙壁裂了,祂们都无法立刻干涉。 对,只需要全部都创伤一次就够了。 那张纸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诸神的称号,这是耗费了数理会大量时间跟精力才补齐的名单。 而那名单上,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名字。 布雷战斗的时候,身边总是不会有蕾比,也不会有巴芙拉。 你也许会觉得这很孤独无助,但是布雷会告诉你,并不会。 相反,面对黄金种化身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才是最强的。 他足够强,因此任何人在身边都会是累赘。 尽管这么说有点不太客气,但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已经强大到,任何人的帮助对他而言都是鸡肋。 别人估计会觉得布雷 克拉斯已然强如神,可很遗憾的是,即便是强到这种程度,布雷仍旧是凡人的范畴。 神跟凡人之间是存在鸿沟的,那鸿沟无法翻越,没有奇迹可以打破有无“概念”的差距。 可能持戒人的身份会让他面对半神轻松不少。 可面对真神的时候,持戒人这个身份就跟没有一样。 然而他突然之间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一群“人”,将布雷围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人”,布雷认识,而且很熟悉。 “乌姆坎达尔…”布雷抬起了眼皮,有点意外地看着对方。 他的确早就发现祂跟这些白银种的到来,可是他依然很惊讶。 因为布雷一直以来都觉得乌姆坎达尔会选择蛰伏。 没想到祂会出现,并且出现得那么突然,身边还有大量的白银种。 “你想要做什么?”布雷问道。 “你的存在太危险了。” 乌姆坎达尔没有正面回答布雷的问题。 只不过布雷瞬间就明白乌姆坎达尔的意思了。 祂想要杀了自己。 又是想要杀自己的人。 乌姆坎达尔的概念是因果,所以祂知晓布雷身上缠绕着那大量的因果锁链。 最初遇见布雷的时候,这些锁链并没有如今那么厚重跟密集。 然而如今布雷身上的重叠在一起的因果,足以撕裂世界之壁。 “事到如今才想这种事情?”布雷疑惑地看着乌姆坎达尔。 “对,事到如今才想到这种事情。” “可是并不晚。” 乌姆坎达尔幽幽地说,祂的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坚定感。 是的,很莫名其妙,反正布雷看不懂。 乌姆坎达尔身后的白银种们没有祂这种眼神,但似乎也下了某种决心。 布雷 克拉斯必须死,否则这个世界将会灭亡。 白银种们希望迎来自己的纪元,然而祂们并不希望卡普拉斯破灭。 祂们企图撕毁墙壁,只为了让自己从禁锢中解放。 要是众神联合成功了的话,白银种会控制好世界之壁的裂痕,这并不是在鲁莽的行动。 毕竟白银种不是一堆蠢货,祂们只不过是在坚定地维护自己的利益。 然后现在,出现了一个异常的存在。 那个存在就是布雷。 要是放任布雷这样下去的话,他身上那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事物的因果,将会毁掉整一堵墙壁。 卡普拉斯不会灭亡,但黄金种会来临,诸神之下一切都会回归虚无。 包括所有的黑铁种、青铜种、白银种。 对所有人来说,布雷都不会是一个拯救世界的人。 他只会是别人眼中的定时炸弹。 乌姆坎达尔则是明白,这个定时炸弹很快就要炸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深知这个理由的乌姆坎达尔,终于放弃了蛰伏下去。 这个是连世界意志都站在他一边的毁灭者...现在这架势并不夸张。 “真是…”布雷欲言又止。 愚蠢吗? 乌姆坎达尔不愚蠢,因为连布雷他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随时都会炸的炸弹。 那些因果、命运,相互交织在一起,会拖垮这一条时间线。 只不过他看向了面前那群浩浩荡荡的白银种化形的人影时,眼神没有过去那么平静。 “你们赢不了。”布雷开口说道,声音毫无起伏。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傲气。 他单纯就是在说一个事实。 满地的半神尸体。 以及一个拿着两把剑的凡人。 而这个凡人身边,大量的锁链在束缚着他。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愿意承认布雷凡人的身份。 所有人都将会认为他跟白银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然而要是没有了这两把剑,没有了天狐泪,布雷什么都不是。 他根本不可能仅仅依靠剑术来击杀白银种。 击杀白银种的最低条件,是手握绝响。 一旦没有这些条件的话,布雷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说再多,也不过是借助了外力的凡人。 一个凡人在外力的堆砌下,获得了跟高等种战斗的资格。 “轰隆!!!” 最后的一个白银种,单膝跪倒了在布雷的正前方。 沙土溅起,像海面上鲸鱼翻身时扬起海浪一样。 只不过这个海浪是金黄色的。 来杀布雷的白银种,仅剩下乌姆坎达尔一个。 任何一条时间线里的布雷,都不曾完成一人战胜白银种军势这样的壮举。 是的,一百多的白银种,足以被称为军势。 然而完成这样的事,对布雷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继承了无数时间线的记忆,还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他需要反省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你掌握了大部分白银种的特性,甚至杀过数不清的白银种,完成这种事情就显得不那么让人惊讶了。 更别说布雷本身的实力也二十五年间也在直线上升。 他并没有停滞下来,而是不断地上升,因为布雷知道自己打算战胜的是什么东西。 “我从来没有想过,白银种会做这种事情。”布雷开口,对乌姆坎达尔说道。 乌姆坎达尔曾经被斩掉的手臂恢复了,可是这一次又被斩了。 即便是用意念的力量来塑造出虚幻的手臂,也一样被布雷一剑斩了。 哪怕是身被因果束缚,他也依旧能挥剑。 而只要剑可以挥出来,自然就能够赢。 布雷没有斩祂的双腿,说不定还是出于想给祂留下尊严这一点。 乌姆坎达尔身后的金色巨轮,不再散发着任何的光芒。 黯淡的金环,在几秒之后轰然地落地,碎了一地。 “吾等半神…跟凡人本质并无区别。” 乌姆坎达尔用沉闷的声音回答道。 尽管祂败了,并且如此狼狈,但祂的声音仍然充满了威严。 比任何一个凡世帝国的皇帝都要有威严。 这是白银种的王。 “本质吗…确实。”布雷自言自语道。 白银种说不定,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是一些强大的生灵。 祂们有欲.望,有本能,会追逐各种利益。 同样的,祂们在生存面前,也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凝聚力。 布雷的记忆中,见证过无数次低等种为了抗争而牺牲的悲壮战争。 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银种做出这样的事情。 仅仅是为了不让布雷毁掉整个世界之壁,这些白银种就凝聚在了一起。 刚才的白银种,比昔日的众神联合,更加配称之为众神联合。 很遗憾的是,祂们面对的是一个论外的存在。 一个以凡人之身借助无数的外力完成弑神的人。 不过这一瞬间,布雷忽然之间明白为什么大部分白银种在看到低等种悲壮的牺牲时不会动容。 布雷在看到这些白银种赴死一般攻击自己时,他内心毫无波澜。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凡人、半神、神便割裂了开来。 相互之间都不曾将对方当作是同样是活在卡普拉斯上的生灵。 布雷的记忆中自然有把所有种族平等对待的“布雷 克拉斯”,但是那样的记忆太少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乌姆坎达尔。 这个半神之主在喘息,身上强大的气势在不停地流逝。 无法想法在布雷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中,祂是一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半神。 绝大部分的布雷在自己被绝望麻痹之前,多少都想过战胜乌姆坎达尔。 可在真的完胜乌姆坎达尔的一刹那,他却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喜悦。 不是空虚,而是完完全全的无感。 那一瞬间,他甚至在问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要战胜乌姆坎达尔。 赢不赢乌姆坎达尔,对这个世界的结局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布雷抬起头,看着被乌姆坎达尔硕大身躯挡住一半的太阳。 他举起了自己手中漆黑的大剑。 剑刃闪烁着黑光,剑身映照出乌姆坎达尔的脸。 乌姆坎达尔的眼神中似乎并没有一丝半点的后悔,哪怕是葬送了那么多同胞,甚至送上了自己的命,祂都没后悔。 于是布雷低垂着眼皮,斩下了沉重的一剑。 剑如山岳,一击撼天动地。 “白银种,从未有过自己的时代。”在自己被斩杀之前,乌姆坎达尔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白银种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的世界。 即便是被称为半神,祂们却一次都不曾拥抱过这个诞生自己的世界。 乌姆坎达尔的平静,跟布雷以前战斗的时候那反常的平静一模一样。 面对死亡,却淡然到令人忘记挥剑。 “轰!!!!”赤红色巨人的身躯,终于扑倒在了地上。 金色的血液流入了金色的沙子,仿佛这里根本没有过杀戮。 这就是战斗么… 这份强大要是被数理会的人看见,可能再一次疯狂。 他们会不停歌颂、会无限夸张。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布雷赢了。 “你也失败了。”白面站在了布雷的身后,声音隔着头盔传出。 “我失败了?” 布雷…不,应该说是黑皇,他不认同白面的这句话。 空荡荡的沙漠上,有数不清巨大半神的尸体,有两个渺小的身影。 “按照这个情况,世界之壁一定会被撕裂。” “黄金种会一如过去那样降临。”白面幽幽地说,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 他说世界将要面临的末日,就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家常。 “而这一次的根源,是你本身。”白面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些许的遗憾。 没错,就是遗憾。 这次墙壁的毁灭只是因为黑皇过分强大。 布雷拥有了有机会打断黄金种干涉的力量。 但如此强大的他,却是毁掉世界之壁的根源。 如果卡普拉斯引来了末日,那么灾祸的源头—— 不是白银种,也不是黄金种,甚至于不是任何一个其他人。 是布雷自己。 有了能够完成不可思议事情的力量,这份力量却将会引发混乱。 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白面等了布雷很久,一直在等他找到破局的方法。 那么多年过去了,世界之壁上出现的已经不是细小的裂缝。 现在墙壁上的缝隙,是诸神的眼睛可以看进来的孔洞。 然而布雷还是没有找到破局的方式。 尽管说如果可以杀尽所有黄金种化身,可能有一丝机会。 但布雷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白面要去搭一把手?不,他不会帮助黑皇。 如果他插手可以改变一切,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线。 而且他实际上并不清楚黑皇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仅仅是将每一个黄金种都重创一次么…真的那么简单吗。 白面无法看透黑皇,这个名为布雷 克拉斯的男人有太多的错乱记忆了。 就连白面都没有信心肯定面前的布雷没有疯掉。 判断出站在这里的到底是哪个“布雷 克拉斯”,对白面这个见证过所有时间线的人而言,都显得无比困难。 “我本以为你会更晚一些出来。” “有那么一点突然。” 布雷在停顿了很久之后,对白面说道。 “我终究会有出现在你面前第一天。” “就算不是今天,你最后也会感到惊讶。” 布雷没有回应白面的话,而是合上了自己的右眼。 “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白面很突兀地问。 布雷裹紧了自己的披风,他觉得这里有点冷。 而且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 这个善意的问题,让人心寒。 “你要重启时间。”布雷开口说道。 他并没有带上疑问的语气,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既然白面会这样出现,并且说出刚才那一番话,就证明白面打算重新开始新的一条时间线。 白面总是会这样做。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时间的重启会一直重复重复重复下去,这个过程比轮回者的转生还要痛苦。 幸运的是,布雷们都不知道这个真相,只有白面一个人在承受着一切。 不对,现在黑皇也在承受这一切。 每一条时间线留下的遗憾、痛苦、悲哀,都残留在了黑皇的记忆中。 他是布雷 克拉斯,也是黑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皇”这个称呼成为了布雷跟其他自己区分的一个标志。 他是黑皇,是属于这条时间线的布雷 克拉斯。 而这条时间线,似乎要被结束了。 白面就像是操控着时空的神明,可以随意地重启时间。 但其中的代价,黑皇很清楚。 “不。”黑皇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白面似乎愣了一下,头盔下的表情无人知晓。 “我不会让你重启时间线的。”黑皇睁开了自己的右眼。 这只右眼仿佛在饱经风霜后变得麻木不仁。 可是白面“看”得到这右眼内涌动的疯狂。 “我还有机会。”黑皇的声音低沉,沉得将周围的气氛都压制了下去。 “杀掉黄金种的化身,墙壁之后会崩塌。” “什么都不做,墙壁之后会崩塌。” “就算是自杀,墙壁之后还是会崩塌。” “布雷 克拉斯,这已经是死局了。”白面语气凝重。 “叫我黑皇吧…叫布雷 克拉斯的话,我会有点分不清自己。”黑皇幽幽地说。 “不…你是布雷 克拉斯。”白面认真地反驳了黑皇的建议。 “是不是死局,不到最后一刻,没人会知道。”黑皇道。 “我已经可以预见结局了。”白面摇头。 他见过太多一样的场景。 “不,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黑皇语气有点恍惚。 “你难道不期待可能性吗。” “我正是期待可能性,所以才会重启整个世界的时间。” “这一次的时间线,不需要重启了。”黑皇死沉沉的右眼,迸发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神采。 那不是黑色,而是一点灰白。 一抹在黑暗中无比耀眼的灰色。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白面头微微地扬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地凝重,连黄沙都不敢擅自扬起。 “如果这就是折磨的话, 那可真是太仁慈了。” 按照白面这么说对话,从那一天开始,他就被折磨着了。 黑皇在刚才战斗完后,并没有将两把剑收起来,而是就这么提在手中。 毫无征兆地,两把剑动了起来。 足以凝聚到实质化的杀意,从布雷身上蔓延出来。 浓浓的杀意,如同那件破烂披风的延伸,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白面没有说话,身子压低下俯,将剑从身后的剑鞘中抽.出。 在沉默之中,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黑皇合上了自己右眼,而白面—— 从一开始就失明了。 两人在这一刻,用着完全相同的“视界”来感知这个世界。 心眼中的世界绚丽多彩,有着浩瀚的情报量。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都无法看透对方的内心。 “你不需要休息吗,黑皇。”白面选择了用黑皇来称呼这个布雷。 “不需要休息,我一直都这样。” “休息这么几分钟没有意义。”黑皇平静地回答。 他从来都不是巅峰状态,因为他不存在巅峰的状态。 身体跟精神都无法保证稳定,又谈何“最佳”状态。 但黑皇习惯了这一切,这不影响自己的实力。 两人的剑在碰撞后,不约而同地选择停顿了一秒。 这一秒,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停止下来。 可是白面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概念,在时空的停滞感,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只不过是一个令人震撼的错觉。 “如果你是认真的话,做好我会全力以赴的准备。”白面说道。 “那就全力以赴吧…荒神的概念,对我不起作用。” 黑皇无法战胜黄金种,白面可以击败黄金种。 可这不代表黑皇无法战胜白面。 剑术的百科全书。 这个形容应该出现了很多很多次了。 而这一次,是两个足以被称为剑术百科全书的人在战斗。 白色的铠甲、黑色的破布披风,在黄沙上闪烁。 剑与剑之间的碰撞,并没有引发天地的异象,甚至没有特别震撼人的地方。 除了剑术精湛之外,跟平时在竞技场上看到的剑术对决没有两样。 这一份朴素,与两个人实力似乎并不般配。 所以说他们都没有全力战斗么。 不,他们从第一剑开始便全力以赴了。 在这两个想斩开什么就能斩开什么的剑士面前,花哨的技巧毫无意义。 “叮——”声音清脆如泉水荡漾。 火花迸溅,打在了两人身上。 “你没有权力夺走我们尝试下去的权利。”黑皇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两把剑压向白面,他混杂着大量人格的意志,也同样在压向白面。 而单手握剑的白面,面对这样的压力,手仍旧是那么稳。 “想要挣扎下去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黑皇。”白面声音由于隔着头盔,而变得模模糊糊。 但黑皇听得很清楚。 “考验吗?” “但你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资格去考验我们。”黑皇幽幽地说道。 这一次,白面顿了一下。 不论是黑皇,还是白面,都不过是失败者。 所以谁考验谁都说不通。 “挣扎下去,就是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黑皇猛然弹开了白面的剑。 “并且是最想做的事。” 在沙漠上,无法响起回音。 一切的声音都会在扩散的过程中消失。 除了风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称得上是清晰。 这片沙漠,本应该是巍然不动的。 然而,在看到黑皇跟白面战斗的时候,总是会感觉真正巍然不动是战斗的两人。 只是这片沙漠在以两人为中心在旋转。 “但是你挣扎到了现在,得到的只有这么一个结局。”白面冷冷地说道。 “除了原定的结局之外,你还能看到什么。” “我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任何变化,不管如此期待,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结局还是那个结局,仅仅是过程稍微变了一点。 “白面,你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黑皇面无表情地说。 拥有心眼的白面,如今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不到别人的可能,也看不到希望。 时空在一瞬间停滞。 可是在定格的时空中,黑皇跟白面仍然在动。 “我说了,荒神的概念,对我来说没用。”黑皇沉声说着,手中的剑并没有减慢半分。 “我知道。”白面也是如此,语气平淡。 他们之间仿佛在进行着普通的对话,但实际上却是在展开着一场关乎着无数东西的战斗。 “就当作是助兴吧,黑皇。”白面的剑将黑皇拦腰斩断。 “闲情雅致么…”黑皇的两把剑也斩碎了白面的铠甲,切开了他的肩膀。 刚才剑刃的交锋中,两人都没有退让。 即便是知道自己会承受沉重的伤害,都没有退后一步。 双方甚至于连“回避”这个念头都没有。 在一声狐狸的悲鸣声之中,血珠定格在了半空中,久久未能落下。 白面将黑皇身上残存在天狐泪,一剑抹除了。 任何再生或者复活,在白面的剑下都会显得没有任何意义。 万物皆有破绽,只要找准破绽就可是斩杀。 就连“再生”或是“复活”本身,都可以斩杀给你看。 但在最后一刻,黑皇还是将天狐泪最后的潜能压榨干净,换来了一条命。 然而这一次并不是白面占优势。 白面铠甲碎裂后,也几乎被黑皇两把剑给斩了。 作为荒神,他有着超越黑皇的身体强韧程度,所以他才活着。 风声再起,被定格的时空恢复了正常。 半空的血,如细雨一般落下。 “好久没有试过流那么多血了。”白面一阵恍惚。 他到底成为荒神多久了呢? 应该很久了吧,舍弃了自己的名字,舍弃了自己作为人的身份,最终成为了一个怪物。 他作为一个怪物,活了太久了。 他的铠甲只是普通的铠甲,没有多么强悍的防御力。 但也很廉价,碎了就碎了,白面不会有多心疼。 白面不是第一次跟其他的布雷战斗,在曾经的时间线里面,他也跟做过跟现在一样的事情。 可实话说,白面是怪物,怪物跟人战斗,结果一眼就看得出来了。 白面跟其他布雷战斗,甚至杀掉其他布雷,都不会引发悖论。 因为这里的重新开始的时空,跟一般人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不是平行时空。 过去的时间线不会凭空消失,它们都成为了历史。 新时间线的布雷,是新的自己,不是平行的自己。 “是啊,第一次看到你那么狼狈的样子。”低垂着右眼的黑皇,无比感慨地说道。 拥有无数记忆的黑皇,头一次看到白面那么狼狈。 两人在心眼的视界里,把对方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 谁也没有比谁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白面竟然觉得很欣慰。 原来不用成为怪物,也可以那么强。 虽然黑皇已经算是疯子,但至少比怪物要好得多。 他只不过是一个看上去还有理智的怪物,可他自己知道这份理智随时都会崩坏。 然而,黑皇没有办法提前出现—— 黑皇诞生的前提就是有无数个布雷经历过绝望。 可以说黑皇本身就是所有布雷 克拉斯绝望的集合。 没有失败就不会有记忆可以继承,也无法出现这么一个强大的疯子。 下一秒,怪异的吼声响起,白面的铠甲像是活过来一样。 那碎了一般的头盔,仿佛是野兽的血盆大口,想要吞噬掉白面。 仅仅是几个呼吸,白色的剑士被异化成了纯白的怪物。 黑皇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一阵威压扑向白面。 白面的崩坏在这威压下,一点点地褪去。 最后白色剑士还是那个白色剑士。 “你大可不必帮我。”白面对于黑皇的举动感到意外。 他没有脆弱到会被崩坏吞噬,黑皇应该也看得出来。 “顺手而为而已。” “我只是不想看到另外一个自己过于狼狈。”黑皇如是说。 一只全身覆盖着琉璃色羽毛的怪鸟,盘旋在高空之中。 祂,或者她,可能是这场战斗的唯一见证人。 云雀就这么默默第看着。 谁赢都不好。 对云雀来说,这场战斗就不应该开始。 但很可惜,这场关系到整个时空的战斗,还是早早地拉开了序幕。 一旦看到黑皇的末路,白面就一定会重启时间。 而黑皇不可能让自己挣扎了那么久的结果,就这样被别人否定。 这场战斗几乎是必然会开始的。 这一点不管是黑皇还是白面,似乎都预料到了。 在辽阔的沙漠上,两人演绎着数不清的剑术流派。 有足以被尊称为正统的剑术,也有会被别人称为旁门左道的古怪剑术。 剑在两人手里,似乎就不是“剑”那么简单。 剑可以是一切武器。 似长枪,似斧刃,似长鞭。 这战斗看上去并不震撼人心,但是若有人觉得自己有能力参加到这场战斗中来的话。 他会在一瞬间被斩杀。 黑皇跟白面的剑,甚至连半神都是触之即死。 也许只有黄金种,才能不畏惧被握在两人手中的剑。 “叮——” 耳边渐渐的只剩下了剑刃相互碰撞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消失掉。 即便是心眼的状态下,两人都彻底将其他东西忽视掉了。 他们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任何一个破绽都将会称为致命的地方。 生死,仅仅在一线之间。 可是不论是谁,血液都没有沸腾,胸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激情。 平静、淡漠,如一滩万年没有活水流动的湖。 驱使两人战斗的,不是某种使命感,也不是某种荣耀感。 他们看上去针锋相对,然而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改变着不变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是在是看过太多太多次了。 即便是不为整个世界,不为身边的人,只要是名为“布雷 克拉斯”的人,都会试图改变这个结局。 说不定,这不过是为了自己。 “咔擦——”白面的铠甲被剑柄砸碎了。 陈旧的铠甲碎片,掉在地上,然后顷刻间就被风沙掩埋。 “你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白面开口道。 黑皇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事到如今,这条路已经完全说明是行不通的。 走下去没有意义,只会再一次看到他记忆中那痛苦的世界。 “我知道这是一条死路。”黑皇的语气出奇的平静,甚至没有反驳白面的意思。 他很干脆地承认了白面的说法。 “但谁规定了,死路就不能走下去。” “白面,你没有资格断掉任何一个布雷 克拉斯的路。”黑皇说道。 “即使是注定失败?”白面反问。 剑刃上摩擦出来的火花,远比太阳的光芒还要耀眼。 论剑术,白面不如继承了所有记忆的黑皇。 可是他是荒神,这一点就足够弥补所有。 “对啊,即使是注定失败,你也不能拦下他们。”黑皇幽幽地说。 在压制白面崩坏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 睁开了眼的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使用心眼了。 心眼虽好,但是果然还是用自己双眼去看看精彩的世界更好。 用人类仅有的视觉力量来观看这个蕴含着无数可能性的世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谁都想要走完自己的路,就算前面是悬崖,都想要走完的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就是我们。” “白面,你以前也是这样的。”黑皇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白面每一次选择轮回都没有错。 所有被重置的时间线,都是确确实实没有了挽救的可能。 但是有的布雷,也许并不希望时间线就这么重启。 那些布雷想要挣扎到自己失去所有、挣扎到自己死去—— 挣扎到真的见证到绝望的终局。 血红色的武神相凭空立起。 两把巨大的剑,配合着黑皇手中的两把剑,斩向了看上去无比渺小的白面。 只不过武神像的动作瞬间停滞,然后被分割成了数不清的方块。 在概念之下,黑皇用自己最后魔力创造出来的武神像却不堪一击。 白面的概念确实对黑皇无用,可没有说过对黑皇魔力创造出来的东西没用。 如果黑皇使用远距离的斩击,白面一样可以用时空概念影响。 “果然还是不行。”黑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跟白面战斗只能用纯粹的剑,其他的手段都会被概念所抵消。 黑皇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白面也同样如此。 可是白面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他身上的铠甲、伤势,全部都恢复如初。 将自己的伤回溯,也在白面的概念使用范围之内。 即便是被绝响压制了,回溯自己的状态对白面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愧是荒神。”黑皇感慨。 “怪物本该如此强大。”白面不为所动。 舍弃一切的怪物如果不强大还有什么意义。 因此白面会强大、必须强大。 但白面并不觉得这样的能力可以依仗太久,因为他甚至黑皇的剑可以斩开什么东西。 为了弥补人神之间的差距,剑术必须抵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否则哪怕是握着绝响,都没有资格站在高等种面前。 “你为什么不适用心像世界。”白面问。 “我不需要使用心像世界。”黑皇即答。 他跟任何人战斗都不需要心像世界。 使用了心像世界他是那么强,不使用他还是那么强。 “让疲惫了无数条时间线的自我意志,偶尔也休息一下吧。” “这一次不需要他们任何一个牺牲。”黑皇看着白面手中废铁一样的长剑,说道。 属于其他时间线的记忆里,总是会有自我意志的牺牲。 这些自我意志,为了御主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黑皇觉得这没必要。 真的没有必要。 这些自我意志可以过得更好的,有机会看到更多东西的。 而这一次,黑皇决定让他们多休息一下。 “白面,你觉得人可以战胜怪物吗?”黑皇朝着白面发问。 “如果人可以战胜怪物,那怪物又算是什么。”白面沉声说道。 “不,我觉得人是可以战胜怪物的。” “而且也只有人才能真正意义上战胜怪物。”黑皇站立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人,到底是指什么。 但至少黑皇跟白面口中的人,绝不可能单纯是正常理解的那个名词。 可是如果你细问的话,估计两人都没有办法答上来。 他们终究不是哲学家,不懂得过于深奥的东西。 就好像某一个剑圣天天说着剑术剑术,然后到最后自己连什么是剑术都没有搞懂。 “你…可以杀死我么?”白面没有动手,而是站在了距离黑皇十几米的地方。 如果黑皇说只有人可以杀死怪物,那么这个人是黑皇么。 “不知道。”黑皇摇头。 “但我可以试一试。” 两人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很久,然而都没有能够再出现最初两人搏命的一刻。 每一剑,似乎都在为什么而铺垫。 风声掠过,黄沙滚滚。 黑皇摆出了一个右手大剑、左手长剑的架势。 这架势很随意,看上去全身都是破绽。 白面用手抹了一下剑刃,无奈地在摇头。 在无言之中,两人的气势在不断地蓄积着。 骇人的气势拔地而起,仿佛要吞噬掉整片沙漠。 幸运的是这里没有什么观战者,否则这压迫感可以逼疯一个人。 这里只有沙漠独有的声响。 不需要废话,双方都知晓对面打算做什么。 再来一次干脆利落的交锋。 风推着沙丘挪移地些许,露出了被掩埋的推车残骸。 这里曾经有人。 现在这里,同样也有人。 “锵——”黑皇轻轻地迈了半步,但一道清脆的锁链声响彻云霄。 黑皇的动作僵住了,似乎被什么牵拉住。 但是认真看的话,并没有所谓的锁链在牵拉着黑皇。 天空中除了那一只盘旋的云雀,别无他物。 毕竟这里没有半神之主,也没有疯狂的贝特利。 黑皇身上那繁多的因果、命运,没有人可以将其具现化。 可是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着来自遥远天空的声音。 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了,以至于无法当作不听到。 “碎了。”白面并没有趁着黑皇僵硬的时候出剑,而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要战胜乃至杀死黑皇,但不是要这么杀死。 “碎了…”黑皇瞳孔猛地一缩,然后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他解除了自己的架势,迈出的半步拖了回去。 他就这么站着,仰望着那被太阳照亮的天空。 碎了。 世界之壁的一个地方碎了。 因为自己的“动静”太大,所以碎了。 当黑皇这个时空扭曲的特异点,背负着无数的命运因果跟白面战斗时,这一幕就注定会发生。 毕竟白面同样也是时空特异点,牵扯的东西绝不会比黑皇少。 两人的碰撞,几乎就意味着时空本身的一次摩擦。 “这就是我要重启时间的理由。”白面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继续吧。”黑皇将目光从天空收回,重新放在了白面身上。 这一幕,并不是黑皇愿意让白面时间重启的理由。 “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来做。”黑皇道。 “我们之前并没有说好任何东西。”白面还不留情地回应。 “那就现在说好。” “你杀了我,这时间的重置就随你。” “但要是我打败了你,就让我走下去。”黑皇没有理会白面,自顾自地说。 白面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黑皇终究也是布雷,还是那个奇怪的人。 为什么黑皇并没有将杀死自己算再了里面。 白面不觉得黑皇没有杀死自己的能力。 为什么黑皇要执着地走下去。 白面不认为事到如今结局还能有什么变化。 伴随着世界之壁的碎裂,诸神的“手”伸进来了。 那些没有因为黑皇退场的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片沙漠上。 是的,每一个黄金种都厌恶着黑皇。 尽管墙壁仍然存在,黄金种的行为依旧受阻,可是这不妨碍祂们先将自己的手伸进来。 不需要卡普拉斯外的千神齐降,这些黄金种足以毁灭整个凡人的世界。 这些神手伸出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杀死这个疯子。 蔚蓝的天空中,无端地出现了一个个印记。 “那就这样吧。”白面知道这是黄金种出现的征兆,却毫不在意。 他在跟黑皇对话,也只是跟黑皇对话。 似乎诸神的降临根本还没有开始一般。 印记呈螺旋斩开,然后从淡金色,一点点转化为暗紫。 “全力。”黑皇道。 “我跟你难道有不是全力的时候么。”白面回答。 随后两人出剑。 从完全放松的状态到挥砍出极致一剑,仅仅是一瞬。 这一次,剑刃造成的声势终于符合两人本质的强大。 沙漠被撼动了。 周围的沙如同受到惊吓,不断地远离剑刃。 一个自然的竞技场就这么诞生了。 与此同时,天空的印记之间的空间被撕裂,一只由影子纠缠在一起组成的怪异存在也缓缓落下。 这是黄金种的本体,而非化身。 头颅、一边肩膀跟一只手臂,完全跨越了裂痕。 那只手朝着黑皇跟白面中间砸去。 「暗影之主 撒多科」,带着对黑皇跟白面的憎恶降临。 黄金种的概念扩散,扭曲了整个沙漠。 天地在一刹那被阴影笼罩,成为只有黑白的世界。 这一刻起,影子才是这里的“所有”。 然而,黑皇跟白面手中的剑,丝毫没有受到撒多科的影响。 仿佛祂根本没有到来,战场仍旧只有两个剑士。 “滚开。”两人以那手臂为中心,拖着剑刃跟对方错身而过,说出了对神最不敬的话。 影子被斩碎,随后迅速崩解。 撒多科像是一阵灰,被狂风一点点吹散,只有头颅在狰狞地咆哮。 他们给予了真神创伤。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意刚才这一份“壮举”,连真神的怒容都视若无睹。 他们只是在跟对方拉开了十米距离后,立刻转身,再一次以剑刃相对。 「十八式流」「十八斩断空」 这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在这个时刻,他们用出了相同的剑术。 十八斩断空,断空原本只是创造者的夸张修辞。 但在这里,天空真的被斩断了。 然后在断裂的天空之下,两人的命运已经有了分晓。 事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会很突然的出现,哪怕你做够了心理准备,也依旧会觉得过于突然。 凡人世界的末日来得就是那么突然。 不管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个结局,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仍然会无比诧异。 前不久还是平和的世界,忽然之间就风云突变。 黄金种的降临不是一个一个地到来,给足人准备时间。 祂们一涌而来,如同潮水,席卷了整个世界。 没有理解何为灾难的人,总是认为灾难会跟人打招呼。 很遗憾的是,所有的灾难都不会跟任何人事先打招呼。 它来了,便来了。 它来了,便一切都改变了。 天灾如此,“神灾”更是如此。 黑皇右手提着一把大剑,抬头看着那狰狞的神明。 这是第一个到来的黄金种,可惜并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面沉默着,低下头。 他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够知道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低头了。 作为“普通人”的习惯,他还保留了很多很多。 这些习惯也许就是他成为怪物后还能够勉强保持理智的理由。 黑皇手中消失那把卷刃长剑,没入了白面的胸.膛。 血从铠甲的表面流下,顺着腿甲最后滴在了黄沙上。 刚才最后的交手,白面输了。 很不可思议,可确实是白面输掉。 在剑术方面,果然还是黑皇超越了白面。 白面的手放在了这把破破烂烂的长剑上,他挺久没有摸过这把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剑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把剑有朝一日会没入自己的胸.膛。 黑皇并没有杀死白面,尽管他刚才有机会,他还是放弃用这把剑贯穿白面的心脏。 就跟一开始他跟白面说的一模一样,他只说了“如果白面杀了自己”跟“如果自己击败了白面”。 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要杀死白面,他从最初就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资格走下去的。 哪怕这个结局快要走到尽头,自己都有资格挣扎下去。 如果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的话,他们也太可怜了。 所有的布雷 克拉斯也未免太可悲的。 黑皇又何尝不知道哪些东西是注定要失败的,他可是也同样见证过无数条时间线的失败。 他跟白面一样清楚什么会失败。 “那就这样吧。”白面的声影从头盔下传来。 胜负已分,他确实是输给了黑皇。 黑皇也许无法战胜黄金种,可是他确实能够战胜白面。 白面将贯穿了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然后扔回给黑皇。 背对着白面的黑皇,手往后一放,很随意地接住了这把长剑。 至于白面,则是在扔出这把剑之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他没有重启时间,也没有离开这个地方。 他想要看黑皇,或者说布雷们,在最后要如何挣扎—— 以及这挣扎到底有没有用,还是到头来还是无用功。 在天空盘旋的云雀,稳稳地落在了白面的肩膀,上发出了悲鸣。 “不要在意,我是荒神,不会因为这种伤而死。”白面轻声说道,手指抵着云雀的下巴。 白面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黑皇身上,他真的是很想要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实在是太想了,谁能知道他有多渴望这结局被改变。 黑皇应该知道吧。 “白面,如果可以战胜你的我成为怪物会如何。”黑皇冷不丁地问道。 他明明就在白面前面,可是为什么白面会觉得他声音让如此遥远。 就连这背影都仿佛超越了心眼的范围。 “不知道。”白面很干脆地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我知道这条路也是错的。” 他成为了怪物,但是他失败了,所以他知道这条死不可行的。 “我们大家都有太多的东西都不知道啊。”黑皇的语气充满了恍惚。 他的体内一直都保存在那个神源,那个从冒险开始就藏在自己体内的神源。 神源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人的本能。 黑皇说实话,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被神源的干扰了。 毕竟不管如何,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被神源影响了也不奇怪。 他的眼前的色彩褪去,最终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一个光球就那么悬浮在自己面前。 他知道这就是神源,只要自己去碰触这个神源,就可以得到一份属于自己“概念”。 拥有概念后,将会超越凡人成为荒神。 那时候,黑皇跟黄金种之间的鸿沟将不是不可逾越的。 那时候的他,便跟白面一样,有资格跟黄金种厮杀。 ——“没错,我可以帮助你们。” ——“你是想要改变这可悲的一切吧,那就接受我。” 一个跟黑皇一样的白色影子,站在黑皇的面前,用不同的语气说道。 那些语气,黑皇知道是属于不同的布雷。 他自己是一个集合体,神源的投影自然也会是一个集合体。 黑皇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看着这个白色的影子一言不发。 ——“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有悠游寡断。” ——“你背负的可以所有自己的命运。” ——“你连白面都击败了,你有机会改变结局,你只需要一点点助力罢了。” 如果,这里是说如果,黑皇有了概念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杀尽所有黄金种了。 毕竟他在凡人的时候,就有能力杀尽黄金种的化身。 他愣了很久,回想起来自己这一辈子遇到的所有事情。 有时候,错乱的记忆太多了,他根本无法认清自己到底是谁。 他知道自己是布雷,但他到底是哪个布雷? 渐渐的,他只敢用黑皇来作为自己的一个标记。 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些做法都太矫揉造作了。 他就是布雷 克拉斯。 他只要将这一点记清楚,就不会迷失自我。 让自己茫然的,是那想要搞懂自己的执念。 而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搞懂自己了。 “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这是我们的意志” “这是我们为了失败而作出选择的意志。” 人使用神源,是为了改变绝境、又或者纯粹是为了得到力量等等之类的理由。 强大起来,是刻在人本能中的。 总会有那么一刻,人会愤恨自己没有力量。 所以说神源的诱惑力,跟心智是否坚定没有关系。 人平时做出的所有事情,根源都可以追溯到变强。 学习知识、累积财富、刻苦锻炼。 而神源就是在牵动这份根源的东西。 说是“诱惑”,可诱惑自己的人,实际是自己本身。 然而,黑皇这一次并不是为了追逐本能地使用神源。 没错…他跟白面的理由不一样。 他不是要拯救什么,不是打算翻转绝境。 黑皇低垂着自己的眼皮,将大剑插.在了地面上,腾出自己的右手抓住那闪烁的光球。 然后五指用力,将这神源彻底捏碎。 此时此刻,他即是荒神。 一道斩击,贯穿了天地。 还有大半个身子没有来得及脱离天空狭缝的撒多科,猝不及防地被这一斩击劈中。 祂带着狰狞的面容,就这么被斩首了。 可是下一刻,影子从祂的脖子处出现,被斩掉的头颅完好无损地恢复。 “你这是在…”撒多科的声音无处不在,有影子的地方,就有祂的声音。 声音,而非身影。 然而还没有等到祂有下一个动作的东西,黑皇又斩出了一剑。 天空被真正意义上地撕成了两半。 而那狭缝也被这一剑切开,将撒多科的“眼睛”刺瞎。 那漫天的印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仅是那么短短的一秒,撒多科恐惧了。 祂从黑皇的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影子发出了哀嚎声,然后散落到了沙漠之上。 只有黑皇的阴影世界骤然褪去,沙漠之上仍旧是黄沙。 撒多科试图跟黑皇对视,可只不过几秒,祂就败下阵来。 那无神的、挂着厚重黑眼圈的右眼,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一种疯狂在极度的平静中酝酿,即便是神,也无法预测这疯狂会有怎么样的破坏力。 所以撒多科逃了,干脆利落地逃跑了。 哪怕是神,本质上也是生灵,只是拥有过分强大的权能。 祂们也怕“死”。 神死亡的难度,远超于人的想象。 但不管是黑皇还是白面,都确确实实拥有了“杀死”黄金种的能力。 碎裂的天空高悬头顶,但那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光明的暗影之主却已经悄然离去。 黑皇抬起头,看着自己亲手切开的天空。 他的眼神平静无比,似乎刚才并没有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长剑,毫无征兆地掉在了黄沙上,未能发出任何声响。 这太过于安静,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一幕。 只有白面发现了。 不会轻易放下剑的人,剑却掉在了地上。 黑皇准备弯下腰,想要捡起自己的剑。 但他的动作在中途就僵住了。 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大概有整整两三秒,而这两三秒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挺直了腰,看着自己的左手,神情平淡。 黑皇的左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是沙子一样化掉。 左手化作的沙子,落在这片沙漠上毫无违和感。 每个人都很天真很天真地想着,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使用神源的时候,几乎都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不会陷入悲剧之中的人。 不断地幻想自己拥有了这份力量之后到底可以做什么,可以改变什么。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英雄传奇,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神源,只是一个会引发无限悲剧的东西。 不管你是谁,在神源面前都一样。 跟你的意志,跟你的实力,跟你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 只因为你的本质是凡人,无法承受概念,所以你会崩坏。 运气好一点的,会成为荒神,将自己的悲剧延长到后面。 可是更多的人,在使用神源之后的那一刻就灰飞烟灭。 这个世界可没有多荒神,没有多“幸运儿”。 黑皇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他还是使用了神源。 “蠢货。”白面站在黑皇的附近,怒喝。 白面的情绪总是很淡漠,然而在看到黑皇使用神源后,他还是忍不住有了情绪的波动。 为什么要尝试这条路,为什么要尝试成为怪物。 难道通过布雷们的记忆,还没有明白神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就是你说的挣扎吗?” “太可笑了。”白面的情绪渐渐淡下去,声线变得毫无起伏。 黑皇呆呆地看着白面,甚至则是在不断地崩坏。 他的肉身,甚至于跟他本身没有太多的关系的衣服都开始风化。 但黑皇本身却似乎对自己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不,也不能说没有感触,最大的感触应该是自己没有成为丧失理智的怪物。 “我知道。” “你可以说我很愚蠢。” “但是这是我们的意志。” “这是我们…为了失败而作出的选择。” 没错,黑皇接触神源并不是为了强大,也不是为了胜利。 他是为了彻头彻尾的失败。 白面愣住了。 这片沙漠上,毫无征兆地迎来了一场雨。 雨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但与之同时也在加速黑皇的消失。 雨滴在白面的铠甲上,溅开——然后定格在空中。 “没有用的,白面。”黑皇知道白面停止了时空,可是这没有办法阻止他的崩坏。 这种三要素的崩溃,其本身就超过了时空的限制。 这是一种概念上的崩坏。 “我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注定要失败。” “可是这不代表我要放弃挣扎。” “至少,我要走完一条完整的路,即便是这条路注定失败。” 黑皇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了地上。 他将剑揽到了自己的身边,低垂着自己的眼皮。 黑皇,如今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 “白面你知道吗,每失败一次,就说明我们距离成功越接近。”黑皇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然而白面只是摇摇头,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曾经,白面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如今他觉这种想法太过幼稚跟天真了。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跟成功没有关系。 “没关系。” “就算你不断地否定,我们的挣扎也会为又一个布雷 克拉斯铺路。” “如果又有谁去到了那个遗迹——” “下一次,他会知道接受这浩瀚的记忆没有任何意义。” “下一次,他会知道成为疯子得不到救赎。” “下一次,他会知道布雷 克拉斯就是布雷 克拉斯,不会是其他人。” “下一次,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些力量。” “下一次,他会深刻地明白一个人的强大没有意义。” “然后,总有一条时间线,会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找到一条可以改变所有死局的路。” 黑皇不需要布雷 克拉斯拯救这个世界,他只希望这固化的一切都被改变。 “白面啊,我们的遗言…全部都在这份错乱的记忆中的。” “你知道吗,我们…包括了你…”黑皇说话渐渐开始断断续续。 他似乎想要握住剑,却发现自己连手都全部风化了。 星空之上,诸神的视线如同繁星,死死地盯着这片沙漠。 世界之壁即将碎裂,迎来诸神的时代。 最碍事的那个凡人已经自取灭亡。 可是,诸神并不知道这失败是黑皇自己准备好的。 这是黑皇选择的失败。 路线、方式,都是黑皇自己选择的。 白面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地上的两把剑就这么躺在了风沙之中,而御主却早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黑皇只成为了一瞬间的荒神,可是依旧需要承担成为荒神的所有代价。 他消逝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遗言啊...”白面自言自语着。 黑皇啊黑皇,你的遗言除了他之外,又有谁可以听到呢。 即便是传达到以后的时间线,又能够改变什么? 如果跟黑皇说的一样,以后的布雷 克拉斯得到记忆的时候会知晓他的遗言。 那个布雷 克拉斯就一定会放弃继承记忆。 可是这样的话,那遗言也将被遗忘。 所以说,这毫无意义。 只是一种挣扎,看上去很狼狈,又无力的挣扎。 --- 蕾比用尾巴将一条河里的鱼给轻松地钓了起来。 在这个西大陆,有着一条宽大的河。 两岸生长着大量的植被,形成一片辽阔的绿洲。 蕾比为了给布雷找一些好吃,所以特意来这里钓鱼。 她将鱼扔到了竹篮子里面后,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嘻嘻=V=”蕾比在想布雷到时候会怎么夸奖自己。 是会夸奖自己钓鱼技术厉害呢,还是会夸奖自己的鱼味道好呢。 不过最重要的是,蕾比希望这些可以让布雷的黑眼圈改善一点。 尽管说蕾比更喜欢布雷有着重重黑眼圈的样子,可是布雷似乎很不想要黑眼圈。 所以蕾比决定,要满足布雷的愿望。 她将竹篮子顶在头上,尾巴摇得飞快,她已经在想象之后的画面了。 “哎呀呀,蕾比小姐,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巴芙拉冷不丁地出现在蕾比身后。 “给布雷送好吃的0V0”蕾比一只手扶着竹篮子,一只手举了起来。 “蕾比已经试过烤了,味道很好!” “既然这样的话,巴芙拉有机会尝一下吗?” “没有机会0V0”蕾比即答。 说罢,蕾比就嗅了嗅布雷的味道,她现在就要去找布雷了。 不过她似乎愣了一下,因为她闻不到布雷的味道。 她尾巴摇得速度慢了一点,陷入了沉思。 然后她眼睛一亮,就算闻不到味道也没有关系。 “布雷布雷~”蕾比一边小跳着,一边呼喊着布雷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只要呼喊布雷,布雷听到就会过来。 可惜的是,蕾比永远不知道自己呼喊的那个人,已经永远消失了。 “哎呀,真是活泼呢。”巴芙拉无奈地摊开手。 “不过…看样子布雷大人说的‘时间线’又要重启了呢。” “真是遗憾,竟然没有能够看到布雷大人最后的英姿。”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耀眼的姿态。”巴芙拉呢喃着,跟上了跑得飞快的蕾比。 卷刃的所有if线,到此全部结束了。 这些if线并不是完全意义上脱离正文的东西,所有东西都可以跟正文挂上钩,本人写得也挺爽的。 虽然说如果想的话,可以无限写if线,可是这样有点无聊了。 恰饭确实舒服,然而总觉得怪怪的。 事情果然还是要有头有尾。 新书也在写,不过新的新书...我不知道会不会写。 毕竟新书是准备用爱发电写完的,挺难顶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了,或者不写。 啊呀呀,说太多了,不想打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