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综漫世界的我终将成为武神 作者：怠惰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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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李兴文穿越了。身穿的他昏倒在路旁，被柳洞寺的柳洞一家收留。
因为这里并非冬木市，所以那时的李兴文并没有想太多。
可当他发现上一世只能强身健体的功夫，在这一世练出了本该只是幻想的神秘力量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穿越的世界果然还是有问题。
或许神秘之间拥有引力，怪事接二连三发生。
夜晚竟然有亡者在街上徘徊，而制造亡者的家伙似乎是吸血鬼。
任职学校里的学生竟然是恶魔大小姐。
曾收留自己的柳洞寺里来了个自称美狄亚的住客。
……
面对明里暗里的威胁，李兴文的拳头硬了。

（PS：已有四本完本书，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第1节 001 柳洞寺

“欢迎回来，兴文。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刚踏入院子，李兴文便被叫住。
叫住他的，是一名带着黑框眼镜，从发型到衣着都非常一丝不苟，透着一股规整味道的少年。
少年名为柳洞一成，此刻他正拿着一根大笤帚，打扫整齐地铺着青石板的院子。
“我回来了，一成。事情都办妥了，店主们都是好人，省了我不少时间。”
“那太好了。现在，只要看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就行了吧？你终于能松口气了。”
一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说你考取了教师资格的时候，我真的很替你感到开心。虽然当教师也不容易，但总比现在这样同时打好几份工强得多。”
“说起来，加上你，我们柳洞寺的住户就有两位老师了。如果你不用搬到别的镇去的话，我今后的学习环境……不，我失言了。不打扰你了，我的功课还没有做完。”
“嗯，日课加油。”
李兴文轻轻点头，随后穿过院子，回到房间之中。
将背包放到桌上，换下外衣，他放松地叹息一声，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
柳洞寺这里的住宅，是典型的日式住宅，地板只铺在屋外的走廊上，屋里没有地板，而且也没有床。
虽说还有坐在椅子上的选择，但是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感觉也还行，李兴文在这几个月里也渐渐适应了。
顺带一提，正坐的感觉不太好，他暂时还无法长时间正坐，也没有去适应的打算。
毕竟现在也不是对这方面的礼仪非常刻板的时代了，放松一些也不会有人当面说三道四。
“已经半年了吗……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不经意间，李兴文瞥到桌上放着的台历，下意识地感慨出声。
这半年，对他来说可真是密度极大的时光。
半年前，还在上大学的他莫名其妙地身穿到这个世界，昏倒在路旁。
后来，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搭救了他。
那人名叫柳洞零观，是柳洞一成的哥哥。
他将李兴文带到了柳洞寺，大方地给了身无分文、而且连合法身份都没有的李兴文一个容身之所。
对于孤身一人流落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之中的李兴文而言，夸张点说的话，那一刻的柳洞零观简直就和救世主没什么两样。
李兴文至今还记得零观那时带着笑容说出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了不幸的事情，我是希望能有人帮助我的，所以我帮助了你。”
可惜，李兴文却欺骗了这样的一个好人。
他是穿越者，他的来历是不可能乱说的，所以他只能推说自己失忆。
好在他确实也对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确实基本不知，倒也不完全算是骗人。
柳洞寺的主持、零观和一成的父亲，曾经几次试探他，最终确信他确实失忆，这才为他作保，帮他到区公所拿到了户籍和住民表。
通常情况下，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办理的。
但住持的能量和人望都不小，事情也就比较顺利。
那之后，李兴文便开始在这个世界生存。
他并非不知廉耻之人，不可能在被收留之后吃白饭。
事实上，在拿到身份之后，他立刻就开始联络打工的事情，并将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
以柳洞寺的地价，单纯只是打工的话，就算累死也付不起房租，但态度是必要的。
而且，除了房租之外的一切，李兴文都没有用过柳洞一家的钱。他还曾将不少工资以房租的名义交出，不过那些钱都被退回了。
这种自立的态度，让住持和零观更加看好他，双方的关系也就愈发密切了起来。
零观在求学离开前，与李兴文互称兄弟，而一成也渐渐地将李兴文视为兄长。
拜这样的一家人所赐，李兴文快速地融入了这个世界。
不过，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深。
或者可以这么说，每当他以为自己了解了这个世界，就会发生一些打破他的认知的事情。
起初，他知道柳洞寺和柳洞一家的身份之时，还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型月世界观的世界之中。
而另一位住客——葛木宗一郎的存在，更是让他一度感到确信和恐惧。
毕竟，有葛木宗一郎在的话，那个女人迟早会出现。到时候，柳洞寺无疑会成为战场，而并非柳洞一家的李兴文的性命，显然是得不到保障的。
虽说葛木这人还算好相处，但李兴文可不会因此而觉得，这种关系能在圣杯战争中保住自己的命。
幸运的是，紧接着李兴文就得知，这里并非冬木市。
镇上确实存在教会，可神父也不是那个愉悦人。
既然存在这么多偏差，那这个世界应该就不是型月世界了。
或许，这里只是个有着少许同名同姓的人存在的普通世界罢了。
然而李兴文的这个想法，也在几个星期后破灭了。
亲手破灭这个想法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练出了“气”。
李兴文虽然名为兴文，但他本人除了文理科之外也很熟悉武。
这倒不是说他是什么武学传人，他只是对这方面的知识学过一些，而且在近十年的坚持下，习惯了每天打至少一个小时的拳架的生活。
他倒不是打算练出点什么东西来，只是单纯地打算以此磨练自己的身心，希望能抛却自己的不成熟，让自己的身心都变得强大起来。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根本就谈不上会什么真功夫，硬要说的话，顶多也就是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大爷那种感觉，强身健体罢了。
但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竟然练出了所谓的气劲。
当他看到笼罩自己拳头的淡淡白光之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练的东西，是他母亲对瑜伽感兴趣的时候，顺便淘来的一套印度教的护身术。
护身术名为“塞拉玛·约加”，又名约加修法，是一种炼心与炼体结合的修行法。
据传，它源自印度教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寓意为跨越时代的守护之法，抵达极境的修炼者将能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中坚守不变。
李兴文对这种传说之流，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不妨碍他学习这套修法和背后的知识。
可在现在亲身练出气劲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修法是有东西的。而这个世界，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世界。
之前的世界练这东西的人那么多，没听说有人能练出真东西，不然李兴文可能也根本接触不到这修法。那么，只能是这个世界不对劲了。
如今，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半年，体能就几乎可称非人，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周七天坚持打工，如非必要从不休假，还能一直保持精神抖擞。
世界的变化，让李兴文也对自己习练已久的这套修法上了心，不只是拳架，熟背于心的冥想心法他也在手机的备忘录里默写了一份出来，以防忘记。
已知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安全，那这套护身术的重要性就不言自明了。
李兴文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开个道场，哪怕只是单纯地教点拳脚功夫，在自己手中的是真东西的前提下，应该也能赚不少钱。
但是，考虑到存在打破里世界的规矩的可能性等种种麻烦，李兴文选择暂时放弃。
就算以后真的要如此谋生，那也得等到自己足够强，不会因为麻烦事而丧命的时候再说。
由于这些原因，李兴文才会在住持的建议下考取教师资格，选择当一名老师。
其实住持当时也只是因为担任老师的葛木的存在而随口一说，没想到李兴文真的就考出来了。
李兴文的知识储备不差，自学能力也不弱。
他的出身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母亲对他的培养和照顾让他十分受益。
母亲在他上初中时因病去世，她的教诲一直铭记于心，让他不曾懈怠。
对于李兴文来说，真正不能离弃的亲人只有母亲。既然母亲已经不在，他自然也就没了回到那个世界的理由。
就这么在这个世界开始新的人生，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咚咚。
干脆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李兴文随性的思绪。
他站起身，打开门。
“一成，怎么了？”
在开门的同时，李兴文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人的生命之“气”很是独特，和指纹一样不会重样。就算隔着门，现在的李兴文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些气息，要分辨出来是谁不算太难。
“兴文，这是寄给你的信件。恭喜你！”
“哦？”
李兴文声调稍稍上扬，伸手接过信件拆开。
信封里放着的，是一份有着烫金边缘的通知书。
明明只是作为教师被聘用，却弄得像是考取了某所贵族学府一般，这未免有些夸张了。
“恭喜您已被聘用……工资倒是丰厚，确实比打工轻松多了。”
仔细地看完通知书上的内容，李兴文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事本就比较稳妥，说惊喜倒也谈不上，但确实是喜事一桩。
“不过这样一来，我只能搬到那边去了。”
“是啊。就算是邻镇，中间也隔着几十公里，从这边过去上班的话，确实太勉强了。”
一成分析几句，无奈叹息。
零观远走求学本就让他感到有些寂寞，现在李兴文也要离开，作为住持的父亲又经常出差，偌大的柳洞寺，竟是只剩下他和葛木两人常住。
葛木为人比较严肃认真，不是能够作为普通朋友相处的类型。换句话说，一成的身边就此不再有朋友。
这样的生活，多少有些寂寞。
“没事，教师周末是休息的，要见面总有时间。再说，你就当做是成为僧侣的修炼的一部分，好好磨练内心，不也不错？”
零观未来不会继承寺庙，因此一成注定要继承柳洞寺，成为僧侣，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修行。
他听李兴文这么一说，不由得露出笑容。
“也对，只是如此短暂的分别就抱怨，那可不行。我会以零观哥和你为榜样，好好锻炼自己的。”
之后又聊了几句，一成很快便离开了。
李兴文收好通知书，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要带的行李并不多，想也知道，他一个一周七天全在打工的人，除了夜晚回家睡觉就一直在干活，又能在家里购置什么东西呢？
简单地给东西打包之后，李兴文打电话联络之前联系过的中介，将租住公寓的事情谈妥。
房间的面积不是太大的话，以李兴文现在的积蓄和经济能力，租住公寓还是没问题的。
——终于要有真正意义上的只属于自己的家了。
想到以后活得不用太过拘束和迁就，李兴文心里不免雀跃了几分。
……
高兴了一会儿，李兴文很快平复心情，盘腿坐下，放松身体，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他的身心便完全归于宁静，淡淡的白色光芒从他的全身各处亮起。
他在冥想。
对他而言，这是最快的清除杂念的方法，同时也是炼心的功课。
在异能之力存在，传说疑似为真的情况下，修法的修炼自然就具有了更深刻的意义，修炼的动力也更大了。
他调整身心，按照修法的描述，想象全身的“气劲”随血液流动的样子，很快便“内视”到了自己的全身。
三条经脉，七处脉轮，随着气劲的流动在他的身上闪耀。
这便是三脉七轮，是修法中描述的修炼核心，同时也是过去李兴文几乎不曾修炼到的部分。
拳脚功法还好，脉轮之说就有些意识流了，看不到摸不着，连认识其存在都不可能，自然无从修行。
但现在有了气感，能够在冥想中内视己身，这真正的修行自然也就可以开始了。
脉轮的修行是自下而上的，而经脉的修行则是在打开脉轮之后。
从由下而上的角度上看，古印度的脉轮学说与西方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的说法倒是有着一定的相似性。或许，这些神秘学的知识在根源上就都有相似之处。
脉轮是周围经脉汇聚的位置，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储存和运输气劲的能量中心。在内视的视角中，它们呈现盘旋状，运转节奏暗暗与李兴文的呼吸相合。
或许是因为前几年的锻炼积累都化为了基础，李兴文在之前的半年里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七轮中位于最下方的第七轮·根轮。
而在根轮通畅之后，他的“气”便随之向上，流入第六轮·真知轮。
按现在的状况来看，大概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真知轮就会开启。
而李兴文至今为止锻炼身体的积累，到那时恐怕也就差不多用尽，再之后的开轮就不可能如此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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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002 不可招惹的大小姐

次日，李兴文在天蒙蒙亮之时便起床洗漱，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架。
过去普通的拳架套路，若是用上气劲来发劲，甚至能够开碑裂石。脚下厚重的青石板，竟是有了几分脆弱的感觉。
不过，只是演练拳架，打磨身体而已，自然没有认真发劲的必要。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一成和葛木也先后起床，李兴文便回到屋中。
三人汇聚，互道早安，随后李兴文便和一成一起准备早饭，而不会做饭的葛木则是正坐在餐桌旁，一言不发。
僧侣家的规矩还是比较严的，食不言这一点就非常透彻。寻常人家或许仅仅只是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但柳洞家是只要上了餐桌就不许出声。
一顿早饭很快过去，葛木快步离去，做饭的两人又要负责洗碗收拾。
这是最近半年的日常，但也到此为止了。
李兴文回屋拿上行李，走到院前。
一成和葛木，竟是等在这里。
“兴文，一路顺风！”一成面带笑容。
葛木也面无表情地问候道：“李兴文，今后同为教师，希望你也能履行好职责。”
没想到葛木也来送别，这有些超出李兴文的意料。虽然话语仍旧干巴巴的，但态度在这里。
这位不通情理的杀人鬼，居然也会有送别他人的时候，这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或许并没有李兴文所想的那么陌生。
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吃了不少李兴文做的饭的原因。食宿之恩的概念葛木心中未必没有，而且同桌吃饭的关系，显然比同一个寺庙的邻居要亲近多了。
“我会的，谢谢两位来送我。就这样吧，别想着送我到山下了，来回时间太长。”
从柳洞寺到山下有数百级的台阶，正经走一趟，算上休息时间接近五十分钟。
不过李兴文在夜里打工回来的时候，都是趁机练习步法，全速往上冲的，那样只用几分钟就能冲上来。
道别之后，李兴文便拎着行李下山了。
信步走了几十级台阶，等到离开他人的视线后，他便放开手脚，没多会儿便到了山下。
这种程度的运动对于打开根轮，站如根植大地，灵与肉结合更为紧密，体质得到显著提高的李兴文而言，说是热身都显得有些不足。
如果不是太过显眼且用时不好估算，他甚至打算跑着去邻镇，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他前往车站，搭车前往邻镇。虽说这个距离的话，做出租车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里的出租和李兴文的祖国那边的不同，实在太贵。
待李兴文抵达邻镇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他按照地址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接下来他将要任职的高中非常好找，而且离车站也不太远。
确定没走错地方后，李兴文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十点半，虽然早来了将近半个小时，但是没有关系，和门卫聊过之后，一位老师很快便出来迎接。
这位老师是位主任，算是负责李兴文的上司。
他是个比较随和的人，多少有点油滑，说话行事的态度虽说不至于让人一看就是老油条而有些反感，但也不怎么真诚。
如果是过去的李兴文，是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总共没说几句话的人有这种感觉的，对方的表现没有那么明显，而他的阅历也没厉害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现在真知轮将开，第六感逐渐得到强化，所以才会在冥冥中产生这种不知道是否正确的感觉。
主任带着李兴文上了教学楼，熟悉了一下办公室的位置。
“你的能力，我们还是比较信任的。不过，你毕竟是新人，有做家教的经验确实不错，但那和带班的教学经验不太一样，所以不用急着带课。时间还有，你先跟着别的老师学习一段时间，多旁听几节课，熟悉一下……”
说完几句有用的话之后，主任又絮叨着讲了一会儿车轱辘话，末了夸赞了几句年轻帅气、博学多才等话，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李兴文毕竟才20岁，比18岁的高三生也就只大两岁而已，作为老师实在是有些年轻，但他既然能通过校方的考察，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主任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又走了回来，靠到李兴文近前小声说道：
“这个学校里，有两位绝对不能招惹的大小姐。无论她们想做什么，你都当没看见就行，免得丢了工作。”
“她们是？”李兴文没有顺着主任卖的关子去询问大小姐的身份，而是直接询问名字。
实话说，大小姐的身份啊内幕啊什么的他根本不关心。知道不能招惹的话，标记出来绕着走就是了。
“一位是学生会的会长，支取苍那。另一位是三年级的学生，莉雅丝·吉蒙里。”
留下这两个名字，主任快步离开。
李兴文一边整理分配给自己的工位，一边在心里暗自惊讶。
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而且离谱的是，她们还不是型月世界的人！
这学校明明不是驹王学院啊，为什么会有她们两个？
不过这样也就能理解了，为什么收到的通知书莫名地带着华贵的感觉，和一般的私立高中截然不同。
既然说她们两个是惹不起的人，可以理解为是校长在一定程度上知会过了主任。换而言之，校长对两位女孩的身份有一定的了解。
那么这里极有可能和驹王学院一样，也是莉雅丝的家族——冥界72柱恶魔之一的吉蒙里家在人间界经营的产业。
‘恶魔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非人生命。’
大致上回忆起了两人的身份后，李兴文感到了一些紧张。
动画和小说里两人的实力表现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两人是所谓的上级恶魔，算是高等杂鱼，打普通的杂鱼随手就能秒杀。
而接近顶点的那些修罗神佛，打她们两个这样的高等杂鱼，也是一招就能秒掉一片。
‘这也太危险了。我要是不小心掺和到了这种事情里面，就现在这样恐怕根本活不下来！’
神啊佛啊之类的，当做故事听还是挺有意思的。可一旦知道他们真的存在，那简直如同噩梦。
李兴文只是个普通人，在超凡生物的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一旦超凡生物之间起了冲突，普通人的生命可就不算什么了。
就算某天造成了大量伤亡，他们恐怕也有诸如修改记忆之类的方法把事情掩盖过去，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曾发生过这种事。
这种生死由不得自己且危险就在身边的感觉，实话说并不好受。
李兴文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握紧的拳头。
已经掌握了气劲的自己，若是好好运作表现一下，说不定会被恶魔大小姐看上，被其转生成恶魔眷属。
像这样找到靠山的话，某种意义上算是安全了，毕竟这可是加入了主角团。
但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放弃做人去当恶魔，这种事情，除非是不转生的话马上就会断气的局面，不然李兴文是不会考虑的。
那么，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将伴随着自己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修法，修行到极致。
如果这真是源自毗湿奴的修行法，那在这个存在神佛的世界，这一修法的性质应该不会太简单，说不定就能让李兴文拥有足以保护自己所想保护之物的强大力量。
打定主意后，他按下想法，开始与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挨个打招呼，配合他们的课表安排自己的听课时间。
……
中午在学校的小卖部买了面包充当午饭后，李兴文在下午正式开始进行后排听课学习。
作为学生，他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过去初高中的时候，偶尔就会有老师拿着本子、搬个椅子，到教室最后面坐着听课，如果最后一排直接就有空桌椅那是最好。
没想到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就在这异乡之地直接成为了听课的老师，世事变化还真是快啊。
李兴文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对面前这位爽快地同意让自己听课的女老师道谢。
女老师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放轻松，熟悉一下课堂的氛围和流程就行。从老师的角度去看的话，你所熟悉的课堂，可是会变得截然不同哦？”
似是在表达安抚一般，她对李兴文笑了笑。随后她加快脚步，卡着铃声走入到教室之中。
“好了，都回到座位上。今天有人过来听课，你们的小动作都收敛点，别给新来的老师留下坏印象。都听懂了吗？”
“是——！”
学生们拖着长音回答。
一部分学生打开了书本，拿出了笔记，做好上课的准备，但更多的人则是抻着脖子看向门口，想要看看这个新来的老师是什么人。
他们好歹也是高三学生，位于学生体系的顶点，在老师那边也有可靠的“眼线”。若是有新老师或者转学生来，不可能不知道。
但这次，消息偏偏慢了一步，好奇也是在所难免。
李兴文原本是可以等过两天安顿下来之后再琢磨听课这事的，但他想要早点熟悉这份新工作，所以就提前了。
待女老师扭头给自己打了个眼色后，李兴文立刻快步踏入教室之中。
一进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如血般鲜艳的红色。
在靠窗倒数第二排，传说中的主角座，一位身穿校服，脊背笔直，容姿得体的女学生正端坐着。
周围的骚动、老师所言的消息，对她没有分毫的影响。
及腰的鲜红长发，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摇曳，沉静而高雅的氛围萦绕着她，让她周围宛若与教室割裂，除了她之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作为高三学生来说，她的身材近乎无可挑剔，而那因为刻入骨髓的家教礼仪而透出的气质，更是会令人自惭形秽。
这样的少女，正可谓是“大小姐”。
此刻，她正专心地看着桌子上摊开着课本和笔记。
以李兴文的视力，不难看到笔记本上以娟秀的字体所记录的知识点。
只看笔记的话，她无疑是有在认真地学习，恐怕成绩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位无比优秀的少女，却令李兴文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在气的感知所提供的另一种“视野”里，李兴文看到了在那个女孩的身体之中满溢的无比暴戾的能量之泉。
那股力量给李兴文的感觉，就像是能不由分说地毁灭一切一般，正可谓是恶魔之力。
到这时，即便有次元壁修正外表，李兴文也不会再认不出来她是谁了。
‘莉雅丝·吉蒙里……’
货真价实的非人生命，上级恶魔，出身自诞生了一位现任最强魔王的高贵古老家系的大小姐。
毫不夸张地说，找她麻烦就是在找魔王乃至全体恶魔的麻烦。
不可招惹的大小姐，这话可是一点也没说错。
认出她来后，李兴文立刻就要错开目光。
没想到会撞上她的班级，早知道就该事先问问老师了。
无论她在李兴文所知的范围内是什么样的人，对现在的李兴文来说，她都只是一个上级恶魔。
脑海中的情报无疑非常贵重，但在这样一个错乱的世界之中，不可全信。
再说，要是因为看过原著便觉得自己已经对“角色”知根知底，甚至于可以试着冒险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里是现实，她不是角色。
“……？”
就在李兴文错开目光的前一瞬间，红发的恶魔忽然略带惊讶地抬起头来，一双碧色的眼瞳如反射阳光的水晶般熠熠生辉。
真的只是刹那，他与她对视了。
目光交错，转过头去的李兴文对女老师再次小声道谢，随后快步走到教室最后排，微笑着接过热心学生递来的椅子坐下。
只是对视而已，问题不大。如果因此而做出了什么反应，那也太奇怪了。
——平常心。
在这里，她只是学生，而自己则是老师。
调整心态对李兴文来说绝非难事，他早就被迫学会了看开。
另一边，莉雅丝一边听课，一边分出注意力感知这位年轻帅气的“新老师”。
他是人类，但绝不是普通人。那股磅礴的生命力，足有寻常成年人的数倍。
看他的站立行走，一举一动间自有章法，恐怕随时都能进入战斗姿态，他应该有长期习练某种格斗技术。
一股静谧的氛围萦绕着他，在这氛围之中带着某种悠远的禅意。只是意识到他的存在，自己心中的烦闷便渐渐止息。
他的那双墨色眸子，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有一瞬间，莉雅丝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能使它泛起波纹，但下一刻，这种错觉便消散。
抛开外貌，莉雅丝仔细感知这位老师。
虽说他体内的能量比中级恶魔的程度还要少一点，就算苦练技艺，应该也不足以威胁到身为上级恶魔的自己，但这对人类来说已经意味着踏入超凡。
对人类而言，超凡者的培养绝非易事，他的背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势力和图谋。
看来，有必要确认一下这个人类为什么会来到这所学校当老师了。
莉雅丝决定等下课之后去问问苍那。作为这个小镇的管理者之一，她真心希望不要查出来什么麻烦事。

第3节 003 静观其变，真知睿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下课吧。”
下课铃一响，女老师干脆地停止了讲课。
与李兴文记忆里的天朝课堂不同，日本这边是不存在拖堂的，甚至于连讲到一半的东西可能都不会讲完。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私立高中吧，在时限内去做工作就足够合格，额外再讲就算加班了，而要不要加班则是看个人意愿。
显然，这位女老师是不加班的类型。
她对李兴文点头示意，随后先一步去到了走廊上。
见状，李兴文立刻收好笔记，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老师，是不是有点年轻了啊？”
“可能是因为穿的衣服太休闲了？感觉像是别的班的同学啊。但是毕竟是老师，一旦上课应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好帅啊！又年轻又帅，说话声音也好听，可惜是新来的，不会教我们。”
“是啊，那种无表情的酷酷样子，就是我的菜！一年级的有福了啊！”
等到李兴文踏出门后，教室里的同学立刻开始议论他。看女同学们的架势，这位年轻帅气的新老师，恐怕会成为最近几天的热门话题。
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莉雅丝起身离开教室。
早在下课之前，她就已经用使魔联系过苍那，而现在则是要去学生会室碰面。
“——贵安，莉雅丝。”
推开学生会室的房门后，莉雅丝见到了自己的这位挚友。
支取苍那，真名苍那·西迪，现任学生会会长，与莉雅丝同为不能招惹的大小姐。
与莉雅丝一样，这位有着黑色的齐肩短发，戴着可爱的黑色圆框眼镜的知性少女，也是一位继承了源自高贵的恶魔家系之荣耀的上级恶魔。
顺带一提，她也是这座小镇的恶魔侧管理者。
她主要负责对外的情报交换等等，而莉雅丝则是负责对内的事务管理。因此，莉雅丝经常来找她获取各种情报，就像现在这样。
“贵安，苍那。看样子，你已经拿到情报了？”
“嗯，算是吧。不过……这个新老师不简单啊。”
“怎么回事？”莉雅丝轻轻皱眉。
“你先看看这份资料吧。”
莉雅丝伸手接过苍那递来的文件，扫视几行后便明白了挚友的意思。
“住在隔壁镇的柳洞寺，身份证明是主持担保后在当地办理，暂时找不到更早时期的资料，吗。”
如此明显的身份割裂，这是明摆着有问题。
更不用说，这人还疑似失忆。太可疑了。
“确实透着一股可疑的味道啊。苍那，你怎么看？”
“静观其变，”苍那推了一下眼镜，平静道，“你不是说，他的能量比中级恶魔还要弱一点吗？”
“这……应该是这样。”莉雅丝迟疑了。
在她的感知中，李兴文体内的能量确实是这个强度。可是有些时候，能量的强度并不代表战力，尤其是对于技艺型的战士而言。
再加上，李兴文身周的那股甚至让她都受到影响的静谧禅意……
若有万一，他说不定其实能够威胁到她。
不知道挚友心中想法的苍那，见她迟疑，稍稍皱眉，但还是继续说道：
“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无论何时都能处理他。更何况，他是人类。按照协议，人类超凡者的流动只需要向狮子王机关的人报备，随后转告给我们，而我们无权干涉。”
“我没有收到消息。看来他是没有报备了？”莉雅丝抱起胳膊，声调有些上扬。
“不知道，”苍那摇了摇头，“狮子王机关那边我已经问了，暂时还没有回信。如果他手续齐全，那就没事。”
“如果没有手续的话，看情况处理就是了。真要有什么势力打坏主意，用他把人全钓出来灭了，也算解决一个麻烦。”
听到挚友的说辞，莉雅丝轻轻点头。
对方毕竟是人类，而这里是人间界。如果是非人种，没有提前报备便是非法入侵，被杀了也怪不得谁。
可人类的话，就只能交给人类来处理。除非有造成危害或类似的倾向，不然恶魔方不好擅自出手。
这座小镇是人类与恶魔共同管理，并不是完全属于恶魔的私人领地。人家是人间界本地人，理当拥有在当地合法通行的权力。
……
另一边，李兴文在向女老师道谢之后，立刻收拾东西去别的老师那里听下一节课。
虽说以他现在愈发提高的思维能力，只是旁听一节课便已经对授课流程有了自己的理解，结合做家教的经验完全可以立刻上岗执教，但是为了求稳，同时也是想多吸收一些经验，他才会选择再听一节。
在听课的同时，李兴文也不忘分心去思索莉雅丝的事情。
毕竟是在同一个教室里待了一节课的时间，对方又是上级恶魔，李兴文推测自己的情况应该已经被摸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原著里的情报还好使，那她应该是这里的管理者，而李兴文则属于外来的超凡者，而且还是没有得到许可便私自入内的那种。
坏消息是，这种行为可能会被视为入侵，对方可能会找时间来找他谈话。
好消息是，莉雅丝和苍那这两位恶魔，都还比较融入人间界，对人类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不吹捧也不贬低，理性交流是完全可行的。
若非如此，李兴文现在不可能坐在这里。
要是换成传统一些的恶魔，在上节课当堂取他人头都不奇怪，反正目击者的记忆可以用魔法洗掉，动起手来自然无须顾忌什么。
不过，也有可能是人类一方存在遏制危险行为的力量吧。
‘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想到这里，李兴文不由得在心底叹息。
对这个世界的超凡一面基本一无所知令他头疼，而他自身的力量不够也令他头疼。
要是他的力量足够强，至少能够保命的话，现在无疑能更加从容。
下课后，记好笔记的李兴文向同意他来听课的这位老师道谢，随后快步回到办公室，在自己的工位上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现在的时间，确实也是放学的点。下午三点以后是社团活动时间，只有少数归宅部的学生和一部分急着打工的学生才拎着包离开校园。
没穿校服的李兴文，自然是收获了一些注目礼。
他无视了所有视线，沿着街道走向预定好的公寓，顺便给中介打了个电话。
等到他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中介的人也恰好到了。李兴文跟着中介再次确认了一下户型，然后签下合同，付钱，住到了公寓里。
公寓的户型是适合独身人士的1LDK（一卧一厅一厨房一卫），精装修。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桌椅之类的家具，客厅里的壁橱装得也微妙地有些碍事。
说是精装修，实际上就是样板房，很多东西徒有外表而实用性根本不行。
不过这些对于李兴文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只要有能住的地方就好，别的东西完全可以凑合。
对他而言，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家具，更准确地说，没有床和被褥。
“说是晚上送，也不知道是几点。等等看吧。”
李兴文自语一句，将包放下，拿出一块干燥的抹布打湿，简单地打扫起卫生来。
在确定好公寓楼的时候，因为没有实际测量空间大小，他便先预订了一个可折叠的沙发床。至于被子，他的行李里有一条薄的毛巾被，在这个季节，外面盖上外套便完全够用。
当然，这只是紧急对策，床之类的必需用品，接下来都会去购置。李兴文也不是苦行僧，只是因为可支配的钱向来不多，所以习惯了一切从简罢了。
将卧室打扫出来之后，他便直接在地板上盘腿坐下，闭目冥想。
与上级恶魔的直接遭遇，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修行的急迫性也是前所未有的高。
不过，当他进入冥想之境，烦躁的心思便瞬间飞出了他的心湖。
原本波纹不止的心湖，此刻再次回到镜面般平稳的状态之中。
呼吸之间，李兴文物我两忘，气劲随着他的心跳，汩汩地自全身流向脉轮。
——第六轮·真知轮，象征真正智慧与洞察力的脉轮。
如果说第七的根轮是强化物质面，那第六的真知轮便是强化意识面。
这种对意识的强化是超越性的，其终点直指“真知”。
所谓的“真知”，并不是人类或其他智慧生命所掌握的、会随着时间流逝与文明发展而变化的“真理”，而是直指宇宙本身、直至时之尽头的真知睿智，也就是所谓的“道”、“法则”。
当然，只是开启脉轮的话，是远远不可能强化到“真知”层面的，那一步需要长久的探索与超脱才能到达，开启脉轮只是得到了一把用来打开宝箱的钥匙而已。
而这，也是根轮与真知轮的存在意义。当物质与意识全部得到强化，才算打好向上超脱的基础。
“呼……不可冒进。按现在的进度，大概还有个三五次，便可打开它了。”
虽然威胁在侧，但做事还是得循序渐进。
要是不管不顾地去打开脉轮，贪图力量的话，反倒会因为超出自身的承受能力而遭遇不测。
过度的贪欲是为罪，这一点功法上写的明明白白。
李兴文原本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因此他没有纠结什么，直截了当地切断了心思。
他站起身，打开行李包裹，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在卧室中放好。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段景象。
那是一辆货车停在楼下，而他接到电话的景象。
“这是……未来视？”李兴文摇了摇头取回正常的视野，惊讶地喃喃自语，“不，大概是直感吧。”
未来视，也可以称作天眼通，那是所谓的神通，并非人类能掌握的智慧。
像这种模糊地看到与自身有关的未来景象的状况，应属于某种强力的直觉的效果。
看来随着真知轮接近打开，自身的六感全都愈发得到强化。
李兴文一边思索着，一边拿起了手机。
就在此时，电话响起。
接通后，果不其然，是订的沙发床送来了。
以这个结果印证了对自己的能力的猜测，李兴文拿好钱包钥匙，快步下楼做了签收。
搬运大哥要帮他送上楼，被他婉拒。
沙发床虽然不沉，但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搬动的。可对于李兴文而言，就算要单手把沙发床拎起来当做武器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虽如此，在监控下面还是要做个普通人，因此李兴文并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而是略带费力地把沙发床“拖”回房中。
回到家里后，李兴文又做了种种尝试，想要测试一下自己的直感的具体状况，但是直到一小时后，都没有出现第二次近乎预知的反馈。
这个能力或许完全不可控，刚才的起效可能只是借着刚修炼完的余韵。
李兴文只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生效，这样便也足够。
“嗯？——喂？”
忽然，电话铃响。这次是主任打来的。
“李，是我。不好意思，能拜托你从明天便开始代课吗？”
“明天？”
“对，真是不好意思啊，原本离交接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日向老师的家里出了急事，他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明天的课也不管了，唉！”
日向老师是一位本就将要离职的老师，也是因此，李兴文才会被聘用。
“理解理解，家里有事，坐不住也是人之常情。明天我会去代课的，主任。”
“这样啊，真是可靠。那就拜托你了，只要能维持住课堂秩序就好。日向老师留下的资料，我一会儿用邮件发给你。”
嘟。电话挂断。
‘那个老师，该不会是被恶魔影响了，所以才立刻就要离开吧？’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李兴文觉得，这可能性不小。
既然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不明人物，那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进行监视，确实是一种常见的思路。
虽说李兴文并不认为自己有值得监视的价值，但学校里毕竟是有两个将会继承家系的大小姐，可谓是一点问题也不能出。
只是这种“监视”的话，已经十分克制了。

第4节 004 不会跟踪的小猫

次日，李兴文一早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带上东西出门了。
他家里没有冰箱也没有各种调味料和食材，在家里做饭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选择出去吃。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惯例地行了一遍拳架。公寓楼附近就有一个小公园，实在是帮大忙了。
打完一套，李兴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起，隐约能看到晨跑的人从公园门口路过。
吃过早饭，李兴文赶到学校，去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教务处发给自己的各类资料用品。
除了几本课本之外，别的东西其实都没什么用，但李兴文还是一丝不苟地将它们分类整合，在桌上放好。
上午的第二节课，便是日向老师的课。
除了昨晚，刚才也在办公室演练了一下流程的李兴文，拿上课本便前往教室。
学着其他老师的样子，他也卡着铃声到位。
踏入教室的瞬间，各种疑惑的声音迎面而来。
“诶？日向老师呢？”
“这个人……好像是昨天说的那个新老师。他原来是教咱们吗？”
“yeah！帅哥来了！”
无视了种种声音，李兴文走到讲桌后面，平静地扫视了一圈。
仿佛视线拥有力量一般，教室骤然安静下来。
李兴文的表情本就不多，这时候更是刻意板起脸来，以他曾经做家教与昨日听课的经验，这足以威慑这帮学生。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学生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一位老师，天然的敬畏心让他们全都乖巧起来。
“日向老师因为家里有急事而离职，你们班的这节课暂时由我来代课。我叫李兴文，今后请多指教。”
李兴文在黑板上简洁有力地书写自己的名字，做了个自我介绍。
随后，他便直接拿出课本，开始授课。
一般来说，新老师都会在授课前先对学生做一些最基本的了解，比如问下班长和课代表是谁。
但对李兴文而言，那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放到下课之后去做才是正确的，上课的时间就应该只是上课。
说他认真也好，说他耿直也罢，他在这些方面确实要比较严格。
不过，这也不是他不知通融，只是他单纯地对自己有这样的要求罢了。别人怎么做与他无关。
“……”
学生之中，一位有着一头白发，直戳冲国人好球区的女生，直勾勾地盯着李兴文书写板书的后背。
她的身材比较娇小，只看外表的话，与其说是高中生倒不如说是初中生比较合适。
齐肩的白发柔顺地披在脑后，五官的组合也是上佳，有一种精致的美感，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合适。
可是，这样的一位年幼的美人，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这不是板着脸的那种没表情，而是单纯的“没有”。
简直就像是五官没有与“心”联结，因而无法表达任何情感一般。
她叫做塔城小猫，当然，小猫这种奇怪的名字并非她的真名，她的真名是白音，现在的姓名是莉雅丝给她取的。在她解开心结之前，最好不要提起她的真名。
她那笔直而毫无动摇的视线，李兴文当然是感受到了。
或许是因为恶魔的五感非比寻常，她竟是能一边将目光锁死在李兴文身上，一边手上不停地记录笔记。
作为莉雅丝的眷属恶魔，她应该是得到了主人的命令，才会如此关注李兴文的。
她的视线毫无掩饰之意，李兴文自然是感受到了，但也仅此而已。
在课堂上，她只是学生。老师被学生注目理所应当，没什么可说的。
下课铃响。
活用经验完成了一次正常的授课后，李兴文叫住一位同学，问清楚了课代表是谁，交换联系方式，随后才返回办公室。
目睹全程的小猫，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紧绷着身体。
这是完全出自本能的行动，是作为妖怪与恶魔的直觉在提醒她，那个男人对她有威胁。
“……足以让你感受到威胁的程度吗。”
走廊一角，莉雅丝抱着胳膊倾听眷属的汇报。
“是的。那个男人的力量，恐怕是‘气’。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可能是纯粹锻炼身体的斗士，亦或者是仙术的修行者。”
提及那几个名词，小猫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些名词，对她来说是宁可忘却的记忆，没想到现在竟然要想起来，而且还得作为情报而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让她感到不快。
“原来如此，这对我来说是陌生的领域，你能确定实在是太好了。”
莉雅丝微笑颔首，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在小猫看不到的角度面露愁容。
气——那是源自生命本身的能量，与恶魔的魔力迥然不同。这意味着，双方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同。
使用“气”的纯粹斗士，在接近战上的战斗性能足以让挥舞魔力而战、大多偏向于法术炮台的恶魔感到战栗。
在与莉雅丝同为新生代恶魔的存在之中，便有一位纯粹依靠肉体、行使“气”而非魔力来战斗的恶魔。
那个人可是新生代的No.1，其实力甚至超出了上级恶魔的范畴。
虽然这个人类不可能有那么强，但毕竟是和那个人同类的存在，绝对不可以轻视。
目送小猫与班里的同学去吃午饭之后，莉雅丝去往学生会室。
苍那正坐在会长位上，等待她的到来。
“——狮子王机关那边，没有收到报备。你那边得到什么新情报了吗，莉雅丝？”
“有一点吧，算是昨天的补全……”
莉雅丝将小猫的汇报转述出来。
听完这些情报，苍那推了一下眼镜。作为收集情报、以战术操作而非个体力量取胜的人，她对情报向来十分看重。
使用气来战斗的战士，她的脑海里是知道不少的。正因此，她倒是没有特别紧张。
“能量规模比中级恶魔还低一些的话，就算掌握了仙术，大概也是威力很差或只能使用一两次的程度。而格斗技方面，你那边的小猫应该就足以应对了吧？假如不行，随便再上一人支援便绝对足够。”
苍那总结道：“如此看来，这边不足为虑。那么，我们应该重视的便是另一件事了。喏，莉雅丝。”
“唔，更应该重视的事情吗……”
莉雅丝嘟囔着接过资料。还未看文字，她便已经嗅到了麻烦的气息。
快速看完资料后，莉雅丝的声音变得严肃：“……我知道了。我会让佑斗配合你们去巡逻。我和朱乃负责学校周边。”
“直接派骑士来帮忙吗，谢谢你，这能减轻很大压力。过两天，狮子王机关那边负责这件事的人会来。此外，还有一位英灵随行。”
“英灵？”这个名词让莉雅丝惊呼出声，“敌人有强到需要出动他们的地步吗？”
苍那轻轻摇头：“凭现有情报，我无法判断敌人的强度。英灵的出动大概是为了迅速镇压吧。那群家伙，在跨越日本进行流窜的同时，已经造成了数十人的死亡。”
莉雅丝认同道：“这样啊。他们毕竟是人类的守护者，凡是因为超凡而导致的普通人的死伤，对他们而言恐怕都是无法接受的，更不用说是这种数量。对我而言，我也无法接受这种加害普通人的行为。”
莉雅丝抱着胳膊，转过视线看向窗外，轻声道：
“现在只希望，那些家伙朝这个方向来，真的会途径我们镇。如果这只是障眼法的话，要再抓住他们的踪迹，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
另一边，下午没课的李兴文，在去主任那里简单汇报之后便离开了学校。
他只是个临时且被迫上工的新人，今天给他安排的代课只有那一节。
不过因为表现上佳，所以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正式授课了。
对新生活的到来感到满足的李兴文，先将多余的物品放回了家，随后便出门赶往商场。
冰箱、肉菜和各种调料是必要的，此外锅碗瓢盆也不能少。
要过日子的话，家里必然不能继续空荡下去。
在这边，出去吃要比自己做着吃贵一些，偶尔为之还行，顿顿如此的话，工资起码得有三分之一被吃掉。
对比过去半年，这花销属实可怕。
按照地图找到商场之后，李兴文在一楼找到商场内部的地图，开始规划路线。
“……”
他一边在手机的备忘录上填充，一边透过面前不远处围栏的玻璃面看向身后一角。
这视线也太强烈了，就和上课的时候一样肆无忌惮。
李兴文原以为塔城小猫作为恶魔，就算原著中没有特意提及，但在这方面也不会不懂，可没想到，她居然是真的不懂。
讲道理，哪有这么跟踪的？
要是正大光明跟在附近也就算了，明明刻意拉开一段距离，还躲在拐角后面，但却露出小脑袋一个劲儿地盯着看，这简直就像是担心李兴文发现不了自己正在被跟踪似的。
要说这是某种试探的话，感觉也不对劲。以李兴文对她们的了解，这不太可能。
小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李兴文并不确定，但感知到视线，无疑是从来商场的路上就开始了。
‘唉，反正我也没做什么不能给别人知道的事情。要跟就跟着吧。’
李兴文念头一转，干脆地无视了跟在身后的小尾巴。
他没有主动去接触的打算，甚至都不准备去点破跟踪这件事。
对于早已习惯孤身一人的他而言，如非必要一般是不会主动与人交往的。
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李兴文对自己之外的人其实都是预设了“不可轻信、不可依靠”的态度的。
哪怕那是曾经在自己逃避现实的时候给了自己很多快乐的动漫世界中的人物，也是一样。
只要不轻信，不放松，就不会轻易受伤。
很快，家具的购置就做了个七七八八。因为一次性买的东西确实不少，商场这边同意了李兴文的要求，帮他全部打包，一口气运到公寓那边去。
说定这件事后，李兴文便走向食材区。
他刚拉出一台手推车，便在身侧看到一缕愈发接近的倩影。
“——李老师。”
哎呀，被叫住了。这就没法继续无视了。
“这位同学，应该是班上的学生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呢。”
李兴文露出微笑，语气平缓地打了招呼。
就算他平常不怎么露出表情，微笑也是常用的，因为各种工作都要用到。
“怎么会没想到呢，你明明早就发现我了。”
小猫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这让人无法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
她是过来发难吗？还是别的什么打算？
要是有面部微表情的话还能猜猜，像小猫这样面无表情，李兴文又不会读心，猜得出来才是有鬼。
于是，他大方地点头承认。
“是啊，早就发现了。有什么事吗？”
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再装普通就和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没什么分别了。
“反正都被发现了，我再那样跟踪，只会显得丢人，所以我决定直接来和你打招呼。”
她仰视着李兴文，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却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边：
“明明被跟踪了，但老师你却不怎么惊讶，也不感到疑惑呢，看来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跟踪吧。”
李兴文一边推着车往前走，一边说道：
“你，还有三年级的莉雅丝·吉蒙里同学，都不是普通人。而我也不是。”
“作为被跟踪的理由，我想这应该足够了。”
至于自己心中的更接近事实的猜测，那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不然无法解释情报的来源。
李兴文不喜欢欺骗，无论是被欺骗还是骗别人。
在他看来，不说话要比说假话强得多。
“确实。”小猫轻轻点头。
她跟在李兴文旁边，两人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是很远，作为异性朋友的间隔倒是挺合适。
同时，这个距离也是小猫自认为如果发生意外的话，能够及时反应的距离。
正是因为接近到这个地步，用双眼长时间观察了李兴文的行动，擅长格斗技的她才愈发体会到了李兴文的威胁强度。
所以，她不敢太过靠近。不然万一对方要动手，她怕自己连反抗都来不及。
有这种程度的话，未必不能威胁到莉雅丝部长的安危。
因此，监视绝对是必要的。
“接下来几天，镇上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参与。我，塔城小猫，会暂时跟在你身边，作为监视和对你的保护。”
她盯着李兴文，语气毫无起伏。但那尽可能严肃的声音，将态度传达到了。
“你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报备。如果没法证明自身无害的话，你会有麻烦。部长让我来，就是为了提供证明。你可以拒绝，但部长希望你不要拒绝。”
“……”
因为习惯了孤身一人的状态，而且对方是女性，李兴文稍稍有些犹豫。
但是考虑到对方应该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以及这是个可以用来获取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的机会，李兴文决定答应。
再说，真要发生什么事的话，直感预警会是一道防线，最差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呆呆地被骗。
于是，他点头道：“不过分探寻隐私的话，我同意。”
女孩眯了眯眼，略带无语地道：“请安心，我对老师的隐私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就请多关照了，塔城同学。”

第5节 005 傍晚街巷的徘徊者

既然话已经聊开，小猫自然是继续正大光明地跟在李兴文的身边。
她的脸上罕有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的样子。
与她相比，李兴文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却莫名地带着一股严肃的味道，那双宁静的眼睛，也给人一种眼中有光的错觉。
若是心中有鬼的人，恐怕会下意识地错开视线，不敢看他吧。
多年的习练给了李兴文这种气质，这是一般人很难模仿的。
在这种气质的衬托下，就连买个菜这种事，都莫名地变得严肃起来，弄得好像十分重要似的。
李兴文不说话，小猫更不出声，这两个人的组合实在是有些怪异。不过，因为两人之间的氛围意外地和谐，倒是没怪到会被报警的地步。
一直到结账之后，李兴文终于看向了小猫。
“不好意思，我比较沉闷，让你感到无聊了吧。”
小猫转过脸来：“谢谢老师的关心，只是无聊而已的话，这差事很轻松。”
“这样啊。我可以认为，你们平常的差事都很危险吗？你们的身份，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吗？”
“算是危险吧。至于身份……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们是与人类共同管理这处小镇的恶魔。莉雅丝部长的姓氏你应该知道，那指的是72柱恶魔之一的吉蒙里家。”
“原来如此。既然有恶魔，神恐怕也是存在的吧。像我这样的人类，也有很多吗？”
李兴文抛出的疑问，让小猫停下脚步，声音惊讶地扬起：
“老师连这都不知道吗？明明已经踏入超凡，却不知道这些常识吗？”
“我过去可能是知道的，但现在确实不知道。不久之前我失忆了，记起来的事情并不多。”
所谓失忆，毕竟是已经用过的理由，这时候不用白不用。
“对哦。”小猫稍稍睁大了眼睛，她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也从莉雅丝那里得到了基本的情报。
李兴文失忆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那就由我来再次告诉你吧，老师。这些东西都是常识，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
她如此说着，稍稍靠近了李兴文一些。
虽然周围的人都离着一段距离，街上也比较嘈杂，但这种事情终究不能大声说。
倒不是担心被人听了去会有危害，小猫只是单纯地不希望被当成中二病罢了，那太羞耻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神，而且有复数的神系存在。包括恶魔和妖怪在内的传说中的生物，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人类方的各个势力，都有在培养各自内部的超凡者，此外，曾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记录的英雄，其灵魂偶尔会在保留全部记忆的情况下得到新的身体，降临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英雄被称为英灵。”
“英灵……”
这个名词和对应的描述，让李兴文心里一沉。虽说因为柳洞寺的缘故，就算有英灵存在也不至于让他感到惊讶，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以这种形式存在。
对于这个世界的英灵而言，是没有御主和圣杯这种制约的。这样的他们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恐怕得重新衡量，过去的认知怕是要作废不少。
人类超凡者，修罗神佛，英灵。没想到在汇聚这些家伙的情况下，人间界还能保持没有公开超凡之力的秩序。
为什么会这样暂且不谈，能知道的是，超凡侧一定是定下了不少规矩来守护人间界的现有秩序。
要说这里面没有人类超凡者与英灵的抗争，李兴文是不信的。如此看来，人类方的势力应该不会太弱。
这一事实，让李兴文多少松了口气。有秩序在，就意味着他想象中的不知何时就会无端丧命的事情，只是非常极端的小概率事件。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相对来说还是挺安全的。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成了超凡者，踏入了这边的世界，肯定是不能指望保护普通人的秩序来保护自己的。
提高自身实力的事情，仍旧刻不容缓。
……
不多时，两人到了公寓楼下。
“要上来坐坐吗，塔城同学？”
“好。”
小猫轻轻点头，与李兴文一同上楼，进入了李兴文的家中。
“这——”
吃惊的声音，从女孩的喉中漏出。
映入女孩眼帘的，是空空荡荡的客厅。
那是字面意思上的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一处带有个人味道的装饰。
要不是卧室里放着一张沙发床，她几乎无法在这个家中找到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迹。
这里实在是太过干净了，无论是打扫的层面，还是空旷的层面。
“老师你，莫非是苦行僧？”
“我不是。屋里空旷是因为我刚搬来，家具还没买。”
小猫恍然点头：“之前去买冰箱，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老师你确实像是一个苦行僧。连卧室都没有卧室的感觉，根本看不到任何能表露你的兴趣的私物。总不会是都收拾到橱子里了吧？”
“这个啊，说来惭愧，我现在很贫穷，之前的时间基本都用来赚钱了，没钱去买多余的东西。”
李兴文微笑道：“我感兴趣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毕竟我也是个年轻人。看书，听音乐，玩游戏，看动画之类的，都很喜欢。”
“看不出来……”
小猫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兴文。
有着黑色短发的青年，身上穿着样式贴近于西装的由任教高中所发的职业装。
他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上下，站在那里有如一颗古松一般。
他的面容虽然帅气，但因为表情不多，只有在微笑的时候才会让人意识到他的卖相确实不错，其他时候更多的会让人感受到威严。
这样的一个人，说是苦行僧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居然说自己喜欢游戏动画，这怎么能让小猫不感到惊讶？
“经常有人这么说。我去给你冲杯茶，稍等。”
“谢谢。”
少顷，李兴文端着茶水过来。
烧水冲茶外加收拾新买来的杯子，用的时间不算短。在这期间，小猫若是打算探查李兴文的秘密的话，完全可以去翻看橱柜。
但是，她的气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女孩真的只是规矩地坐在那里，静候上茶。
这种做法，让李兴文更加信任了她一些。
他端着自己的茶水，站在窗边看向坐在沙发床上的女孩：
“接下来的时间，你是怎么安排的？比如夜晚之类的。”
如果是别的异性问这种问题，小猫可能会觉得对方在想一些下流的事情，但以李兴文的形象，她就完全不会往那边想。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只有认真，下流什么的，难以想象。
她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我会在你身边待到傍晚。夜里我会在这周围巡逻，希望你在天黑后能待在家里。如果你晚上外出的话，我们是不会对你的行动及其后果负责的。”
说到这里，她吹了吹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随后飞快地吐了吐舌头，俨然一副被烫到的样子。
看来她是猫舌头啊。说起来，她本来就是猫妖来着。
她捧着茶杯，继续说道：“之前我向你说过，这几天镇上会发生一些事情。而晚上是最有可能出事的时间段。”
所以才要我晚上待在家里么。
李兴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反正他平常晚上也几乎不出门，这点小事配合一下也没什么。
这之后，李兴文便请小猫自便，掏出教案开始工作。
小猫最初就和洋娃娃一般乖乖地坐在那里不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还是逐渐地感觉到有些无聊，开始随意地打量周围。
察觉到女孩的变化的李兴文，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放置客人有些不妥，氛围有些尴尬，于是便向她提议道：
“塔城同学，如果功课上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来问我。不只是我教的科目，其他的科目也都可以。”
再高了不敢说，但高一程度的题还是随便教的。
听到这话，小猫眼前一亮。
她的学习成绩其实不差，而且因为学习文化课的积极性并不高的缘故，远没到会追着老师问问题的地步。
但是，就现状而言，这确实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于是，女孩便向李兴文借来课本，找出一些她不是很懂的地方问了起来，而李兴文也流畅地予以解答。
就这样，时间逐渐来到傍晚。
商场那边送家具的车来到楼下，接到电话的李兴文打算独自下楼。
小猫叫住了他，打算和他一起出门。
“是力气活的话，我可以胜任的。就当做是今天上课的报酬吧。”
见她如此要求，李兴文便没有拒绝。
事实上，小猫的力气确实不弱，甚至称得上是怪力。
她本来是猫妖，现在更是以“战车”的棋子被转生成恶魔，拥有恶魔棋子所赋予的高攻击和高防御。作为表现之一，她的纯粹肉体力量十分突出。
一手平举高度足有自己身高两倍的冰箱，另一手端着床板，她仍旧游刃有余。
不过，在她的这番表现下，李兴文倒是看穿了两人的差距。
论肉体力量，她不如自己。若是再算上加成的话，魔力对肉体强度的提升要比专攻这方面的“气”差上一线，两人的差距只会更大。
意识到这点，李兴文心里多少有些满足。
自己对修法的看法果然没有错误，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只是每日抽空做做日课，便已经匹敌中级恶魔。
这要是全心全意修炼提升，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
次日，李兴文正式作为教师开始执教，授课对象是高一的半数班级。
乍看好像很忙，但因为学生下午只有两节课，之后便是社团活动，所以实际上一天一共只有六节课，他教数个班，每天平均也只排两到三节课。此外，周五还固定没有课，相当于周末休三天。
再加上他不是班主任，平日不需要管太多事务。
和手中的工资相比，现在做的事情，确实要比之前半年里打工的时候轻松太多了。
相较之下，塔城小猫的监视工作倒是挺困难的。
上课就意味着不能离开教室，这样一来，白天的时候，李兴文能处于她视线中的时段只有不到一小时。
还是在李兴文的提醒下，她才记起来整个学校是被恶魔张开的结界覆盖住的。
这样一来，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她根本不需要让李兴文处于自己的视线之中，只要关注结界的状态就可以了。
另一边，因为小猫说镇上这几天可能会发生事情的缘故，即便是白天，李兴文也时刻警惕着周围，多少有点疑神疑鬼。
作为一个生于和平年代的人，忽然要踏入到“野蛮”的超凡世界去，要说心里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心里知道小猫说过最可能出事的时间段是晚上，李兴文心里也难免有些不安。
按理说，在这校园之中，有两个后台很硬的上级恶魔，外加数个中级与下级恶魔，就算出事也不至于有多危险，但心中的这股不安感莫名地就是不散，简直像是在说将要发生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一般。
很快，下班时间到了。
李兴文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学楼，在校门口看到了等待自己的小猫。
这个时间对学生来说是社团时间，但对她而言，现在的任务便是社团活动。
无视了周围学生的好奇视线，两人快步离开。
一路上，越是接近家的方向，李兴文心中的不祥预感便越是凝重。
在真知轮将开的现在，自己的直感可是做到过短暂地看到未来景象的事情，这份预感几乎不会出错。
那么，这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浸于思考中的李兴文，忽然被小猫拽了一下衣服。
“——老师，不要再往前了。”
“？”
女孩那严肃的声音，让李兴文看向周围。
这是逐渐开始熟悉的街道，因为周围是些旧住宅，所以居住在这附近的也都是本地的老人居多，这个点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
向前穿过这条街，才是李兴文所住的公寓楼。
而在前面的必经之路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小猫死死地盯着那个老人，一张无表情的小脸竟是缓缓绷紧。
作为经年的非人生命，她的感知范围与战斗经验远在李兴文之上，因此她才会比李兴文更快地察觉到了那个老人的本质。
而李兴文，则是在以肉眼确认到近百米外的那个老人的存在之时，才看穿那份不详。
“没有分毫的气……腐臭地让我想吐。一具会动的尸体？”
“没错，那是死者，被吸血鬼吸干血死去后，又领受了吸血鬼之血而复苏的人类。它很强，老师你退后一点！”
小猫如此说着，握起拳头缓缓上前。

第6节 006 这一拳，是十年的功夫

死者。
这个名词，原本是用来指已死之人。
不过在现在这个场合，指的则是某种怪物。
小猫说，它们是被吸血鬼杀害的人。
吸血鬼在杀害了人类之后，还要用这种方法操纵他们，让他们的尸体为自己所用。
这种手段，残忍而冷酷。
无论是吸血鬼是处于何种念头做这种事情，都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在李兴文自身也是人类的时候，那种生理上的厌恶感，让他手掌冰凉。
从死者身上传来的，是他首次接触到的“腐烂”的气。
最初他觉得对方身上没有气，但那只是没有他所熟悉的，所有生者都拥有的正向的生命之气罢了。
死者是在死后又被唤起，在死的状态下生的存在。它们所拥有的，是逆反生命现象而取得的“生”，所谓的负向生命。
这种生命也是生命，当然也是拥有气的，但这恐怕就是“死之气”了吧。
负的生命，与正的生命处于两极。只要是生者，在感受到死之气的时候就难免会产生厌恶的情绪。
而除了厌恶，滋生的情绪恐怕还有恐惧。
负向生命若也是生命的话，那便必须要消费什么才能保持那份“生机”。
而被消费之物显而易见，正是生者的生命。
若是存在这样的一条食物链的话，那对于生者而言，死者无疑是猎食者。
拄着拐杖的老人仍在往这边走。
他越是接近，李兴文的太阳穴便愈发刺痛。
这是源自本能的预警。对方有能力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
李兴文握紧了拳头。
一个一直生活在平凡日常中的普通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之时，脑中最先出现的反应是什么呢？
有人会选择见义勇为。
有人会选择逃跑。
有人会陷入呆滞。
李兴文想，大概是逃跑的人居多吧。至少在他所知的范围内，勇敢者总是少数的。
甚至于就连他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勇敢者。
他也曾怯懦过，逃跑过，不知所措过。
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他本就在同龄人中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而在母亲离世后，不想多养一个孩子的亲戚互相推诿，没有一个对他伸出援手。
认清了现状的他，顺从了这个世界。他人疏远他，他便也疏远他人。
只要麻烦不沾身，那便一切安好。
当然，即便再怎么闪躲，麻烦还是会上门。那时候的李兴文甚至学会了打群架，一个打一群。
他是个耿直的人，让他做什么的时候从来都不偷工减料。所以，等闲三五个人的话，无论是同龄人还是大孩子，除非环境狭窄，不然他都不可能输。
即便对面带了武器也没所谓，随便捡块石头就是了。
那种反抗，只能算是无可奈何，是生命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是无路可退的爆发。
所以，李兴文并不认为那算是勇气。
现在，面对眼前的死者，李兴文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迎战，而是顺从小猫的话，让她去处理。
理智告诉李兴文这才是正确的。
对方本来就是专业人士，让她去处理有理有据。而自己，只是个练了点拳脚工夫的一般人，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接触到了超凡世界的凶险一面。
这是厮杀，是搏命，不是玩耍打闹。
那么，犹豫了也是没办法的吧？
只要自己不说话就好了，小猫会在自己说话之前便冲上去，她已经在蓄力了。
她是专业的，在今天之前也战斗了很多次。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很轻松，但对没有战斗经验的自己而言很危险。
选择轻松的一边才正常吧？
再说，本来这件事也与自己无关。镇上的麻烦事是管理者该处理的。不趟浑水很合理。
能说服自己站在原地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但脑中越是闪过这些理由，李兴文便越是攥紧了拳头。
趋利避害是生命的天性。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很危险，知道只有变强才能增加存活的可能性。
可他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那便是——战斗的可能性。
终究还是普通人的思维，这也没办法。
像这种会威胁到生命的事情，当然是能拖则拖了。最好这辈子都不用和战斗有什么牵扯。
作为只想安稳地活过一生的普通人，李兴文发自内心地如此期待。
但同时，从他练出了气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孤身一人的人，拥有更多可支配的时间。为了填补无聊，学习、打工之外的时间，李兴文全都拿来充实自己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知识，只要是能见到的、感兴趣的，他都想了解。
也是因此，他才会接触到小说动画之类，才得以对自己现在所生存的世界里的人或事有个大致的了解。
既然那些知识都是可行的，那么那个概念一定也是存在的。
——力量拥有“引力”。神秘会吸引神秘。
从自己修炼出气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与战斗毫无牵扯了。
在这个世界，自己同样是孤身一人。孤独的程度甚至比上个世界还彻底。
那么，就更不能指望外力能保护自己。
尤其是超凡世界的事情，一旦发生了什么，想找人保护自己怕是都来不及。
所以，必须要觉醒了。
从现在开始，便要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力量，真正地踏入这个世界。
不考虑实战经验的话，小猫是没自己强的。可考虑经验的话，李兴文觉得自己未必能赢。
过去自己揍过的混混流氓之类，和小猫面对过的迷失恶魔等敌人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既如此，彼此之间的战斗经验自然也不在一个水平上。
那么，实战更强的小猫便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
哪怕事有万一，她也能从自己的手中接过战斗，让自己不至于丧命。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没有实战经验的事情也会暴露。
……唉，要是往这边考虑的话，那也想太多了。
现在并非夜晚，属于小猫说的监视以及保护自己的时间段。也只有现在，才算是有人能帮自己压阵。
错过这次的话，下次获得实战经验的场面，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的好事了。
“呼……”
整理好思绪，李兴文充满了决心。
他伸出手，按在了作势前冲的小猫的肩膀上。
“老师？”
女孩疑惑地转过脸来。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来对付它吗？”
“可以是可以，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你愿意帮助我的话，胜算会更大，我还要谢谢你。”
“不，”李兴文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由我单独来对付它。这只是我的任性，但希望你能为我压阵。”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了。这没有超出我的任务范围，所以我会做的。”
如李兴文所料，小猫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侧面跳开。
一时间，笔直地街道上，只剩下了一生一死两人。
火红的太阳愈发倾斜，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触及到正在接近过来的死者。
李兴文将公文包放到一旁，稍稍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唔……！”
右拳在上笼罩头胸，左拳在下掩盖胯腹。
左脚在前虚不受力，右脚靠后重心下沉。
穿过经脉，生命之气流遍全身。
摆开架势的李兴文，在气又一次流过心脏的瞬间舌顶上腭、瞪大双眼。
精气神在这一刻提高到极限，几不可见的淡白光辉包覆他的全身。
这一战毕竟是首战，不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的话，死了都只能是蠢死的。
拄着拐杖的老人仍旧在接近，而李兴文则是有如扎根的大树，又好似巨像一般一动不动。
李兴文在等待对方踏入到自己的攻击距离之内。
与其自己走过一段距离接近对方，不如积蓄力量等待爆发。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稳妥之策，毕竟自己犯了个错误，没向小猫讨要死者这种存在的情报。
她可能是默认自己知道了。可自己所知的情报种类过于繁杂，未必和它对得上。
毕竟，吸血鬼也算是幻想作品中的常驻种族了。
数个呼吸之后，拄着拐杖的老人穿过了无人经过的十字路口，来到了李兴文所处的人行道上。
“好香……”
它呢喃着仰起头，一双突出眼眶的眼珠在瞬息间充满血色，直勾勾地盯着李兴文。
作为气的拥有者，李兴文的生命能量远超常人。而在死者的眼里，这就一块大肉，吃一顿能顶很久。它恐怕也是感知到了李兴文的生命力，才会被吸引过来的。
而现在，它终于要捕食了。
它扔开拐杖压低身体，咚的一声踏碎大片地砖，一步便跳过了十数米的距离，卷起阵阵微风。
只需要再有一步，它便能冲到李兴文的面前。
但是，它没有机会再踏一步了。
李兴文迈步。
从极静到极动，对他而言只是一瞬。
气在足底爆发，其势宛若虎豹。
——修罗冲！
砰！
闷雷般的声响回荡，李兴文在半秒不到的时间里便突进到了死者的身前，同时将左拳轰入它的腹部。
死者的躯体是身高不足一米六的老人之躯，在这一拳之下竟是被轰得浮空。
被人与拳划破的风肆意呼啸，这暴风甚至划破了老人的衣袖。
它伸出锐利的五爪，无视身体的状态掏向李兴文的胸膛。
李兴文挥动右臂挡开它的手爪，灌注能量的肢体之间，竟是迸发了钢铁交击般的清脆声响。
‘中级恶魔的程度……就是这样吗？’
敌人的实力，是李兴文基于小猫的反应而判断的。她没选择撤退，同时说敌人很强。那敌人至少和她水平相当，强也不会强出太多。
而小猫的实力则是中级恶魔的程度。
中级恶魔强度的死者，其肉体感觉和钢铁没什么两样，李兴文的嵌入其腹部的一拳，甚至可能没造成多大有效伤害。
不过，死者的反应能力也已经被李兴文掌握。
就只有这种程度，虽然每一动都有力而凶猛，但那动向太过直白，且全在直感的预料之内。
根轮赋予的强健体魄，真知轮将开之际尚未完全强化的精神。
依靠这两者，李兴文只要冷静发挥，完全能够杀死它。
而对击杀它这件事，方才已经做过心理建设的李兴文，此刻不会有丝毫犹豫。
“哈！”
双足着地，李兴文侧脸闪过死者的手爪，随后在毫无预兆动作的情况下，如后空翻一般以右脚向前踢出月牙般的冲击，同时真的跃起身体，单手撑地，横向踢出了左腿。
十字的踢击毫不留情地割裂了死者的胸腹与喉管，但从那伤口之中没有流出分毫血液。
死者体内的血是通过某种链接与吸血鬼相连的，它只不过是吸血鬼远程获取血液的工具罢了。
在死者遭受踢击而浮空的同时，李兴文已经站直了身体。
他沉腰坐马，毫不留情地朝着死者躯体的正中打出了右拳。
正拳！
仅仅只是拳击却撕裂了大气，发出雷鸣般的低吼声。
宛如对一张薄薄的纸掷出小刀一般，李兴文的拳不受任何阻碍地贯穿了死者的躯体。
生者的气顺着他的手臂划过死者全身，生命力间的抵消产生扭曲，死者的身体轰然崩解，化作漫天灰烬。
“呼……”
李兴文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恢复平时的站姿。
随后，那张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
没记错的话，小猫确实说过，它很强？
很强……就这？
不过是纯靠本能、多少会模仿生前行为的怪物罢了，没有分毫求生的欲望，面对攻击不知闪躲，连野兽都比不了。
就算没有直感，李兴文也未必会受伤。
不知道是小猫的判断有误，还是自己其实也很强。
还是说……生者的气其实对死者有克制，所以才打得轻松？
不管怎样，这一战赢了。
胜利的战果会带来充足的信心，这是个不错的开局。
李兴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了握拳。
方才贯穿死者的那一拳，是他每天练拳架的时候都会打几十上百次的一拳。
这一招正拳，从他最初学习练拳之时算起，到现在打了十年，整个动作早已刻入骨髓。
这一拳，是十年的功夫。
“……不愧是老师。你果然很强。”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小猫，这时候才悄然回到李兴文的身旁。
战斗结束得太快了，甚至只有数秒钟。
死者那坚实如钢铁般的肉体，能够抵消物理冲击的大多数伤害，可谓克制纯粹的拳脚攻击，小猫就曾因此而陷入苦战。
但在李兴文的面前，死者简直就和普通的生者差不多，被他三拳两脚便撕裂粉碎。
这里面固然有气的因素，但李兴文的强悍也不可忽视。他所掌握的格斗技，在杀伤性方面非常强大。
他那动若风雷的姿态，深深地印刻在了小猫的眼中。
面无表情轰杀敌人的那一刹那，他看起来简直如同罗刹一般。
他的肉体强度，恐怕还要在那个死者之上。
小猫觉得，若是换做自己与他交手，恐怕也只有败亡而已。
“还好吧。”
对小猫的称赞，李兴文只是轻轻点头，面色如常。
“既然出现了死者，你要去调查一下吗？”
“不用。调查不到什么的，它们很会掩盖痕迹。不过，它们自身的存在本就是一种暴露。我会向部长报告的，能制造这种死者的吸血鬼，已经超出了我能独断应对的范围，这件事就由部长来处理吧。”
听完回答，李兴文点头道：“好，那走吧。今天你不是打算解决昨天没解决的问题吗？”
“是这样……”小猫愣了一下，“老师你还真是波澜不惊呢。明明刚刚才打死了一个死者，竟然立刻就能把思路转到学习上。”
“既然那是现在没法处理的问题，挂念也无济于事吧。我只是在做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罢了。”
李兴文如此说罢，便朝着公寓的方向迈开脚步。

第7节 007 放学后的约见

遭遇死者的当晚。
送走小猫之后，李兴文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卧室里。
他平复心境，开始今天的冥想日课。
今日，他进行了在超凡世界的首次实战，头一次用自己的双手，杀死了蚊虫之外的生命。
即便心里知道那是空壳，是被吸血鬼操纵的尸体，击杀他反倒是在做好事，是帮他解脱，可心里的感觉，还是难免停留在视觉的层面，觉得像是杀死了一个陷入疯狂中的人。
这也算是吸血鬼制造死者的目的之一了。死者能够模仿生前的行动模式，因此可以隐藏在人类社会之中，同时，那副人类的外表也很有欺骗性，会让人产生犹豫的念头。
哪怕这念头只有一瞬，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吸血鬼，对于身为人类来说的李兴文，自然是恶心到了极点。
不过，对方本来也不是人类，而且还以人类为食，要是不做人类无法接受的事情的话，反倒会显得奇怪。
通过冥想，李兴文成功地抚平了自己的心海，在反思中抛却怜悯与犹豫。
他清楚，自己只是弱者，中级恶魔上下的强度，在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中，也就勉勉强强算是可以当个炮灰的程度。
既然自己只有这种程度，那凭什么敢对必须要分出生死的敌人予以怜悯和犹豫？
那是强者的余裕，弱者这么做只会死得更快。
理清思绪后，李兴文开始调动体内的气，继续让它们流向真知轮。
或许是因为今天终于彻彻底底地让气最大程度地活性化了一次，此刻的进度竟是比以往都要更快一些。
气在活跃，李兴文仿佛能听到浪潮翻涌一般的哗哗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兴文睁开眼睛。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竟是莫名地有种好似能看到极其遥远之地般的错觉。
“大概还差一次吗。”
凭借自己并不成熟的经验估算了一下后，李兴文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脉轮的修炼是有限度的，妄图加班的话，只会让自己受伤。
因此，李兴文压下了立刻打开真知轮的冲动，开始继续修行其他部分的心法。
说是修行，其实除了修炼脉轮之外，心法的剩余部分都有些神乎其神，至少以李兴文过去所知的解读，它就是一篇用来修身养性的东西而已。
按照当时那本记载了拳架和心法的书籍上的说辞，这是为了让修行者铭记护身术的存在意义，不主动伤人，不心生戾气。
但是，随着李兴文开始修炼真知轮，他逐渐感觉到，这些早已熟背于心的东西，竟是有些读不懂了。
他的感觉在蠢蠢欲动，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它，那并非真正的意思。
再次默背一边后，李兴文果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或许是因为真知轮的修炼进度又提高了，今夜的违和感格外强烈。
他下意识地抬起双臂，仅以手臂的部分比划拳架的套路。
这套护身术的拳架，其实只有一部分是真正有杀伤力的招数。剩余的一些，要么是用来锻炼体魄的，要么就是一些乍看动作有力但实际上只是花架子的姿势。
虽说李兴文在习练的时候从不遗漏，但他心里其实一直对那些花架子的部分颇有微词，这也是他不觉得自己有练到真功夫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越是比划那几个架子，李兴文的心中便越是有一种悸动的感觉。
他试探着将心法中的内容与拳架对照，把心法当做对气的运转的描述，在对应的时机运起“气”，让气配合着自己的动作流动。
呜——！
雪白的闪光自掌心绽放而出，一股狂风席卷室内，吹得玻璃嘎啦作响。
“气……外放了？”
李兴文稍稍张大嘴巴，惊讶地看向自己生有老茧的手掌。
他重复之前的动作，刻意控制。淡白色的形状不规则的“气”的团块，在他的注视之下，从手臂的经脉中上涌，浮现汇聚到掌心。
按照小猫的说法，作为生命力的精纯体现，气这种能量是典型的依附生命才能存在的力量。
换句话说，离开作为源头的生命后，气会无法维持存在，几乎立刻便会消散。
因此，李兴文曾以为他所习得的“气”，只是一种强化肉体的buff。
可是，他的气却和恶魔们使用的魔力、神灵使用的神力一样，在离体后仍旧能够安定存在。
“刚才的拳架，那一招原来是这样的吗！”
那一式拳架，便是李兴文过去以为只是用来衔接招式，保持流畅美观的花架子。
没想到，竟然是需要放出气来造成杀伤的招数。
这一发现，对于李兴文来说无比重要，他甚至当场就一跃而起，打算到楼下去打一套真正的拳路，重新体会这套源自毗湿奴的护身术。
“可惜，夜深了。”
看了眼窗外，李兴文叹了口气。
约定就是约定。既然承诺过夜里不出门，那就要做到。
“等明早吧。也不差这睡一觉的时间。”
李兴文略带遗憾地嘟囔一声，结束了今夜的修行。
……
次日一早，李兴文特地在天将亮未亮之际起床，离开公寓后直奔公路而去。
那段连接两个小镇的公路，除了路上有车跑之外，就再看不到任何人影。
如此宽广而难以被人注视到的地方，正适合放开手脚锻炼一番。
这一次，李兴文终于打出了真正的“塞拉玛·约加”，体会到了这套护身术的真面目。
配合气进行攻防，才是这套修法的精髓所在。
而气的用法，也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单纯。
昨晚那一战里自己对气的用法，只能说是最为基础的笨办法。
一直到七点多的时候，李兴文才不得不压下自己心中有如发现了“新天地”一般的兴奋之感，急匆匆地回到镇上，吃两口饭后赶去学校授课。
或许是因为心情愉悦了不少的缘故，虽然脸上仍旧鲜有表情，但李兴文的语速比平日快了些许。
这细微的变化，被小猫察觉到了。
要说“面瘫”的话，她也算是深谙此道。
下课后，她快步起身跑到教室门口，跟着李兴文一同走出教室。
“老师，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确实，我修正了自己的认知错误。”
嗯？
李兴文的回答让小猫摸不着头脑。
她微微歪了歪头，随后决定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她和李兴文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的程度。当然，也没坏到这个份上。
“老师，部长希望能正式和你见一面。时间定在今天放学后，可以吗？”
“我知道了。地点在哪里？”李兴文轻轻颔首。他看起来既不惊讶也没犹豫。
就如同李兴文没法从小猫的脸上猜心思一般，小猫也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好连忙解释道：
“不用担心，真的只是见一面，因为昨晚的事情证明，你恐怕会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扯上关系，所以部长才想要见见你。”
她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地点就在校区里，在二号楼的神秘学研究部，那是属于吉蒙里眷属的社团。”
“放学后对吧，我会去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说了，莉雅丝毕竟是这个镇上的超凡侧的管理者，自己作为非普通人，早晚也会和她正式见面的，这一点李兴文早有预料。
“那放学后见，老师。”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放学后。
下午结束备课工作后，李兴文便一直在通过普通的冥想打磨精神。
他似是卡着时间点一般，精准地在铃声响起的前一刻睁开了眼睛。
收拾好东西后，他便离开了办公室，前往二号楼。
或许是因为莉雅丝用某种手段通知过了，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还有那位主任，这几天都没有与李兴文多做交流，只保持着略显疏离的同事关系。
李兴文的冥想看起来像是在发呆或睡觉，却没人来指责他，可见这不是一般的疏离。
这对李兴文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
日本的办公室关系，前后辈的年功序列，在论资排辈这方面可谓登峰造极。就算前辈、上司这类生物做得再过分，后辈大多也都只能忍着。
就算说要入乡随俗，李兴文的膝盖也不会弯曲。真要是有人觉得自己是前辈就能胡作非为，自己大不了不干这个工作就是了。
不过，莉雅丝大概是怕李兴文把人杀了吧。
毕竟，在恶魔的观念里，力量才是确认序列的唯一标准。说得玄幻一点，就是强者不可辱。
弱者羞辱强者结果被打死，在她的角度看是很正常的。
而以李兴文的实力，对手是普通人的话根本不用出拳，只需路过的时候作势拍下肩膀，都没必要真的拍下去，只要把气送到，一两分钟后人就没了，死于心跳骤停。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手段，死因怎么看恐怕都只是意外。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李兴文是有能力当assassin的。
总之，让普通人远离李兴文，在莉雅丝看来无疑是对普通人的保护。
虽说换个角度的话，就像是莉雅丝在干涉李兴文交朋友一样，但李兴文不会这么想。
孤独是王者的桂冠。他并未中二到这个份上，可也确实是喜欢孤身一人的。
另外，非要说交朋友的话，他在这个世界也早就交到过了。
尚未走到二号楼下，远远地李兴文便看到了一位站在在楼门前的、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学生。
橙色的发带在脑后打着蝴蝶结，将一头黑发束成单马尾。目视身高没到一米七，大概168公分上下。
这个身高，即便是在高三的女学生之中，也算是较为高挑出众的了……大概。日本的女性总给人一种身材娇小的印象，仿佛一米六以下身高的女生占据了多数。
不过，事实上身高接近或超过一米七的女生也有很多，比如莉雅丝。这个时代的人也不缺营养，平均身高不至于会提不上来。
论身材，这位女学生和莉雅丝不相上下。她的双手在小腹处交叠，身体站的笔直，脸上挂着得体的营业笑容。
简直就像是在以下人的身份为主人迎接客人一般。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李兴文还是认出了她。
——姬岛朱乃。
莉雅丝的眷属，被赋予女王棋子的转生恶魔。
恶魔棋子是以国际象棋为模板开发的事物，其性能和位置，可以说是建立在国际象棋中的棋子功用的基础上的。
既然是女王，也就意味着她是辅佐国王的二把手，在话语权上并不弱。更不用说，她和莉雅丝的私交也非常好。
能让拥有如此地位的人出来迎接，可见莉雅丝对这件事的重视。
该说她是重视礼仪、排场呢，还是该说，在她眼中李兴文值得如此对待呢？
现有情报不足，李兴文得不到答案。
他稍稍加快了脚步，走到朱乃的面前。
“久等了。”
朱乃轻轻掩嘴，笑道：“多谢老师关心。我也才刚下课，没有比老师早到多久。”
她恢复方才的站姿，神情严肃起来：
“初次见面，我名为姬岛朱乃，是吉蒙里家下一任家主——莉雅丝·吉蒙里的眷属。以后，请多关照。”
对她的低头致意，李兴文回以点头：
“我叫李兴文。身份方面，现在是一名教师。请多关照。”
现在……吗。
朱乃面带笑容地带着李兴文走向活动室，心中闪过种种思绪。
李兴文的情报，以苍那所拥有的西迪家的情报网，竟然只能调查出现有的那些。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隔壁镇，然后被捡到柳洞寺去了似的。
而他的实力，按照小猫昨天的汇报，已经不得不重视了。
擅长技巧的家伙，对于技术含量不高的人来说，除非双方的差距极大，不然将会是最难缠、最危险的类型。
此刻正面接触，朱乃发现李兴文体内的能量已经达到中级恶魔的程度，比莉雅丝感知到的略有提高。
现在的李兴文，在突袭之下未必不能威胁到上级恶魔。
再加上，他拥有旺盛的生命能量，几乎是注定要被卷入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件之中。
可以视作战力，且拥有会吸引它们的体质。
基于此，莉雅丝做出判断。无论如何，现在都有必要将他应该知道的事情告知于他。

第8节 008 这个世界的吸血鬼

在朱乃的带路下，李兴文踏入了这处属于吉蒙里眷属的基地。
说是基地，乍一听可能有些夸张，但这里张开了数重结界，其中包括驱散闲人的术式，普通人平常根本不会靠近，而超凡界的人也会意识到这里有主。
换种说法的话，这里的环境就和型月魔术师的魔术工房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那种魔术师。
李兴文觉得，大概是没有的吧。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和神代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而且这个世界有没有所谓的“根源”，现在还不知道呢。
咚咚。
朱乃敲了敲门。
“社长，客人已经带到。”
“——请进。”
依稀残留着印象的凛然而大方的声音，此刻多少带着些许慵懒。
得到许可后，朱乃推开略显厚重的木门，单臂内指，闭目鞠躬，示意李兴文踏入房中。
李兴文对她轻轻点头，从容地踩上了触感不俗的地毯。
映入眼帘的，是明显的西欧贵族风格装修的宽大会客室。它的前身或许是教室，或许是活动室，但现在它与教学楼格格不入。
近四十平米的宽大房间，被隔帘分成了粗略的三部分。
位于房间右侧的，储存茶水零食的地方，位于房间里侧的，向外飘散淡淡水汽，不出意外是淋浴室的地方，以及位于房间前半部的，摆放着厚重的办公桌、茶几与两排沙发的会客区。
此刻，房间的主人莉雅丝正端坐在办公桌的后方，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用一双充满了自信味道的眼瞳俯瞰着李兴文。
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水汽，以李兴文如今的嗅觉，稍一集中便能嗅到尚未散去的沐浴露的清香。
“啊，看来是被您察觉到了呢。”
敏锐地感知到李兴文看向自己头发的视线，莉雅丝的脸上挂起笑容。
“这毕竟是一次正式的会面，而我下午很不巧地有体育课，所以只能在您来之前稍作淋浴。若是以不得体的样子与您会面的话，无论是作为学生还是作为恶魔，都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其实你现在这样多少带点诱惑的样子，更加有些不合适吧？
以上级恶魔的能力，蒸发水分而不伤及发质的方法有的是，这带着湿气的样子，说不是刻意保留，李兴文是不太信的。
将想法塞在心里，李兴文径直走到办公桌之前，在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规矩地坐下。
“感谢你对我的重视，莉雅丝·吉蒙里。那么，今天找我是要谈什么呢？”
李兴文的声音没有分毫起伏，那双眼睛也只是看着莉雅丝的眼睛。
这反应让莉雅丝稍稍愣神，但多少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小猫之前说他是苦行僧，这一点莉雅丝无法确信，但这个男人确实有些禁欲系的味道。
若是其他男人的话，多多少少会带着欣赏的意味打量如莉雅丝这般刚出浴的美丽少女，但他却没有。
……是他有问题，还是我的魅力还不够？
心里生出疑惑，丝毫不耽误莉雅丝打开正题。
“李兴文老师，小猫应该也和您提到过，我邀请您来，是为了正式与您接触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背后张开漆黑的蝠翼。
“如您所见，我是恶魔，隶属于72柱恶魔之一的吉蒙里，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之一。”
“作为恶魔，我只是新生代，是如假包换的18岁。而我的眷属们，年龄与我也相差不大。您已经见过小猫和朱乃了，我的眷属里只剩一位你还尚未见过。”
说到这里，莉雅丝拍了拍手。
房门被适时地推开，一位金发的帅哥走了进来。
他是有名的校草，高二的木场佑斗。成绩优异，长相帅气，举止优雅，在学校里被称作“王子”。
如果李兴文能再放开一些，更主动与人接触的话，王子之名就要换人了。
“木场佑斗。初次见面，今后请老师多多关照。”
他优雅地抚胸行礼，随后站到了莉雅丝的身后。
“原来如此，你的眷属看来都是人才，再加上如你这般的千金，无论实力还是身份，确实都足以胜任管理者之位。”
李兴文瞥了一眼木场佑斗的手掌，不由得感叹出声。
原著的情报中，木场佑斗本就是一位出色的剑士，作为莉雅丝的“骑士”，以人类转生的下级恶魔（头衔）之身，拥有着在中级恶魔（境界）中处于中上的实力。
论实战能力的话，这时候的他和小猫相比，应该是他更强一些。
而此刻见面，李兴文更是能感受到那股剑士的锐气。那双手掌上的茧子，无疑是投入了诸多汗水的证明。
同为在技艺一道努力的人，李兴文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他的付出，自然对他也就有了比“原著情报”更深刻的认识。
“您能这么认为真是太好了。他们都是我无比喜爱的孩子，不仅仅是眷属，还是我的家人。”
莉雅丝露出微笑，这一次她的笑容里带上了更多的真情实感。
“好了，人也见过了，接下来就说说正事吧，我也不想耽误老师太多时间。”
她轻轻敲敲桌子，换了个向后靠住椅子背的坐姿。
“首先，是关于您的事情。就和小猫对您说过的一样，我们会在这次发生的事件中，尽力对您提供庇护。但前提是，狮子王机关那边能认可您的身份。”
“狮子王机关？”
李兴文情不自禁地复读出来。
绝了。如果真的是李兴文所熟悉的那个机构的话，那不是大名鼎鼎的“婚介所”吗？
“哦，对了。您失去了记忆，所以也不熟悉这些吧。狮子王机关是隶属于日本政府的一个专门负责处理超凡事务的机构。”
“毕竟现在的时代如此，一国政府若是对超凡一无所知的话，也不利于各个神系在人间界的布置。更不用说，这世上还有英灵存在。”
普通人姑且不论，一国政府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不只是失职，更是有些可怜。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政权在这方面还是有自己的话语权的，即便那可能并不完全独立自主。
“所以，作为在日本拥有合法身份的人，我如果拥有了超凡力量，就处于他们的管辖范围，对吧。”
“正是如此，”莉雅丝笑道，“只要您过去的履历中没有什么不安因素的话，身份认证是肯定能通过的。那样一来，我们便能合理合法地保护您。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替您去交涉，争取狮子王机关的保护。”
“这听上去可真令人安心，”李兴文露出营业微笑，同时话锋一转，“但是，这世上不存在没有付出的收获。平白无故保护我是不可能的，一定有需要我去面对的危险。”
“说说这件事吧，吉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这其实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吧。”
一般人在背后没有势力，自己又遭遇过危险的情况下，听到有人肯保护自己，不说十分感动，那也会心生好感。
如李兴文这般直接把利弊摆出来，不得不说有些没有人情味。
这让莉雅丝准备的一些拉拢人的说辞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她无奈地一笑，摊手道：“确实如此。原本我们是没有这种想法的，但老师的表现让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件事。”
“既然老师问了，那我便直说了。最近我们收到消息，有一群吸血鬼从它们的夜之帝国叛逃，一路向东向南，在数日前跑到了日本本岛，并且仍在持续逃窜中。”
“而按照狮子王机关提供的情报，他们会在近日经过这里。”
夜之帝国。
听到这四个字，李兴文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这个词和狮子王机关一同出现的话，基本可以确定了。
除了型月和恶魔高校，现在又来了噬血狂袭。
噬血狂袭里的战力标杆——真祖，最低恐怕也是能独力毁灭一个国土面积数倍于日本的大国的怪物。那些血脉接近真祖的旧世代，也不是易于之辈。
原著中，吸血鬼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人类放在眼里过，连世界规模战争的停战和开战，也都是出于他们内部斗争需要的考量。
要毁灭人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简单。
不过在这个世界，匹敌甚至超越真祖的怪物都还有一箩筐。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明面上没有夜之帝国的存在。
对李兴文的心思一无所知的莉雅丝，仍在继续介绍：
“吸血鬼是相当自大傲慢而排外的生物，他们与外界势力几乎都不交好，因此吸血鬼对任何势力来说都可以是敌人。”
“被他们视为食物的人类，更是与他们直接公开敌对。”
“不过，自从千年前一位真祖苏醒，吸血鬼便内部分成了两个派系。以那位真祖——爱尔奎特·布伦史塔德和她的姐妹为首的派系，对外态度相对温和，也和部分势力达成了友好关系，吸血鬼的风评才在近几百年里得到改善。”
啊这……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不过还好，至少这次不是再加一个世界观进来。出典是月姬，它是型月系列的重要组成部分。
按照这个发展，就算哪天说有UO，李兴文也不会惊讶了。爱尔奎特本就是月之UO——朱月所看重的躯体嘛。
“这一次，便是守旧派的人叛逃，而温和派则是派出了清理队。”
“吸血鬼毕竟是不死种，寿命长得很，一些观念也就难以改变。因此，就算是温和派，对人类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估计狮子王机关的人现在很头疼吧。”
“大概明白了。那么，我在这件事里面的位置是什么？”李兴文提问道。
吸血鬼之间的纷争，牵扯到日本政府，到这里都好理解，但是这和我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你是人类，还是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的人类。对吸血鬼而言，你是能令他们快速恢复乃至更进一步的宝物。”
莉雅丝说得比较隐晦，但李兴文已经懂了。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会来镇上，大概率会盯上我，且有把握让我无法反抗。因此才需要保护我，免得增强了他们的力量，对吗？”
“如您所说，”莉雅丝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些吸血鬼里，存在着年龄超过五百岁的旧世代，那是实力接近最上级恶魔的、货真价实的怪物。”
认真一击能够轻易地抹除一个市区，全力出手的话甚至能波及到整座城市，这便是最上级恶魔的力量。
拥有这种实力的家伙，甚至可以单枪匹马对一个国家叫板，称呼一声怪物毫无问题。
以李兴文现在的力量，要是遇上这样的家伙，瞬间就会被秒杀，被抓去成为上好的血包。
“既然如此，勒令我离开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不比保护我轻松多了？用我去当诱饵的话，多少也是有风险的吧。”
“诱饵……确实也可以这么说呢，”莉雅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嘴唇，“我们这次的目的，是将他们彻底消灭在这里，不能让他们继续窜逃、危害普通人。为此，狮子王机关派出了‘三圣’中的一人，此外还有一名英灵同行。”
“有那两位在的话，正面战斗中我们胜利的把握非常大。”
但是，如果玩追逐战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只能跟在敌人屁股后头。
比起被动，当然是主动更好。
“原来如此……”
李兴文轻轻闭上眼睛。
这一次，可谓是无妄之灾。只因为是人类，只因为练出了气，生命力比别人更强，便被卷入到这种事情里，这简直倒霉透了。
但对这种事，李兴文倒没觉得有什么。
在他至今为止的人生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比这更不讲道理的也有很多。
无论怎么不愿意，都不会改变事实，所以他早就习惯了直面。
“我知道了。需要我行动的话，尽管说。我会配合的。”
他沉稳地说道。
配合行动，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消灭吸血鬼、不再令普通人产生伤亡。另外，还能争取到恶魔与狮子王机关的好感，日后有需要的话，找人办事也方便。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李兴文就真的打算将自己的安危交给别人了。
到了关键时刻，能依靠的恐怕还是只有自己。
最上级恶魔程度的家伙，实在是没有可能应对。但上级恶魔或者中级恶魔程度的家伙，还是要有能击杀对方或自保撤退的底气才行。
真知轮今夜便能打开，多开一个脉轮能带来多少提升，李兴文现在十分期待。
“真不愧是老师您，这种作风实在是爽快。”
莉雅丝不轻不重地夸赞一句，随后脸上挂上轻松的笑容，前倾身体双手抱胸，突出那对果实，柔声问道：
“老师，您看我们恶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眷属？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的话，您应该能更加放心，而不必担心我们只说不做吧。”
“我们吉蒙里一族的待遇很好的，绝不会因为是眷属而有什么差别待遇，我的眷属们都享有和普通恶魔同等甚至更好的待遇哦。”
“这一点我看得出来。谢谢你的好意，吉蒙里同学。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放弃人类身份的打算。”
李兴文微笑着轻轻摇头，回绝了莉雅丝的邀请。

第9节 009 陪小猫玩游戏

李兴文离开了，走得干脆利落。
他离开后，木场佑斗也去做别的事了，部室内便只剩下莉雅丝和朱乃两人。
“朱乃……对那个人，你怎么看？”
“很难办呢。想要让他成为我们的一员，恐怕要比招揽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听着朱乃的话，莉雅丝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的感觉也是这样。
李兴文这个人确实难以拉拢。他所表现出来的欲求太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应该也对金钱、异性、力量等有很大的需求，可他却并没有明确地将这种欲望表现出来，而且给人一种很简单就能得到满足的感觉。
按照小猫的说法，他活得非常规律，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几乎是固定的。
没有强烈的欲求，生活按照时间表进行，这简直就像是有某种规则而非本能在背后驱动着他一样。
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像普通人，而像是某种程序，某种机器。
再加上那种杀伤性极强的战斗技巧，很难想象他的背后真的没有某种组织存在。
“朱乃，之前拜托你调查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有，是那件事对吧。我通过我们的渠道去调查了，也问过了狮子王机关的人。日本这边，确实在民间存在着培养使用格斗技的暗杀者的组织。”
朱乃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报告递给了莉雅丝。
“只不过，从未听说过他们有培养出自行习练出气的暗杀者。为了方便控制，那个组织只会教授不会让习练者衍生出力量的特殊技艺。”
莉雅丝一边翻着报告，一边说道：
“但是，如果是这种组织的话，确实是有可能让人形成这种性格的吧？”
“这……或许有可能吧。”朱乃不太敢肯定地附和了一句。
如果是那种组织的话，确实有可能培养出来乍看和李兴文表现差不多的人的。
比如葛木宗一郎。
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他和李兴文的性格差不太多。
但不同的是，葛木是真的没有欲求，而李兴文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不擅长表露，不过分渴求，这种克己才是李兴文的表现的真相。
因此，说他像是苦行僧，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比较贴切。
“唉。要是能调查出来他的出身的话，就能彻底放下心来了。出身还在迷雾中的话，就算他同意成为我的眷属，我也真未必敢将棋子交给他。”
莉雅丝郁闷地趴在了桌上。
李兴文的素质，在她看来是非常优秀的，不比她现在拥有的几位眷属差。
尤其是，李兴文还从未表现出来过全部实力，只是击败一个死者的程度，不足以窥见全貌。
这样的一个宝藏，怎能不让眷属尚未集齐的她动心？
可是，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随便招揽眷属。最起码，身份不能成迷。
她自身并不重要，但若是以她为跳板，便可以打击到她的家族乃至魔王路西法。
冥界的恶魔也是玩政治的，所以她不得不谨慎。
“……看来，招揽眷属的事只能等以后更了解他再说了。欲求太少的人难以掌握，不能让人动心的话，什么拉拢办法都是无效的。”
“所以，还是先办正事吧。”
莉雅丝深吸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脸颊。
这种不得体的动作，在外人面前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朱乃，他们什么时候抵达？死者已经出现，吸血鬼就算还没到镇上，应该也在附近了。”
朱乃笑眯眯地看着莉雅丝说道：
“‘寂静破除者’和清姬大人正在一边清扫断后的吸血鬼，一边往这边赶来。预计在包围网完成后，也就是后天傍晚，她们便能抵达。”
“这样啊。也就是说，基本确定战场会在这里了。”
得到这个结论，莉雅丝稍稍绷紧了脸颊。
敌人中存在着实力接近最上级恶魔的旧世代，而且追讨敌人的温和派吸血鬼未必会是己方的同伴，这会在一定程度上让事情变麻烦。
以目前镇上的管理者的实力，是处理不了涉及到这种规格的敌人的事情的。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两位增援正在敌人身后猛追，这至少可以确保敌人中的最强者不会忽然出现在镇上。
……
另一边，李兴文返回到家中，小猫仍旧跟随着他去他家做客。
如果镇上现在已经存在着吸血鬼的话，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在他的附近。
岁月不足百年的年轻世代的吸血鬼，很难在这种高等级的诱惑面前保持理智，就算真的不顾一切地过来吸血也不奇怪。
所以，小猫的监视与保护仍要继续。
“老师，虽然这个月是你第一个月上班，但你的工资应该已经发了吧？”
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端坐着的小猫，忽然疑问出声。
李兴文停下手中批改作业的动作，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
“是这样没错，说起来还要感谢吉蒙里同学。怎么了？”
小猫看了看除了茶几和沙发之外空空如也的客厅，说道：
“老师之前有提过自己的爱好对吧。可是现在即便有了工资，也没有在兴趣爱好上花钱的迹象呢。”
“什么啊，原来是这事。就算我想花钱，也得有时间让我去花吧？我这两天连再去一趟商场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爱好了……
将这句话藏在心底，下定了决心的小猫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背包，取出了两台掌机放到茶几上。
“只是这样呆着确实有些无聊。有时间的话，要陪我玩一会儿吗？”
李兴文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没问题。”
这个世界的掌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本质上和他所熟悉的掌机大差不差，操作起来应该不会困难。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玩游戏而有些兴奋，李兴文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那并非是营业笑容，而是很正常的那种开心的笑。
察觉到这一点，小猫便确信了。他果然不是没有欲望，只是不太表达。
这种性格，好听点说应该叫腼腆。
这种认真可靠，腼腆内向的男性，对她来说还真有不一般的吸引力。
再怎么说，也比学校里那些满脑子ghs的青春期男生讨喜多了。小猫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在公开场合开黄腔的猥琐男。
“老师好像不太会用掌机。它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真相，小猫竟是仅凭他的目光扫视之处，便看穿了他对掌机不熟的事实。
兴之所至，她也没太避讳肢体接触，手把手地告诉了李兴文应该怎么操作，然后打开了一个可以联机对战的格斗游戏。
“第一局就当是熟悉操作了，我让老师一条命好了。”
“用不着。格斗游戏让命就没劲了。禁掉必杀技怎么样？”
这话让小猫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如让命吧。老师你挺贪心的嘛。”
“别这么说嘛。就算让命，技术的差距也不会改变。但禁掉必杀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概率同台竞技。至少能让我不会被十割吧？”
十割指的是一条血被一套带走的操作。
见李兴文说出了这个词，小猫便知道他在格斗游戏上不是纯新手，意识未必会差，顶多就是不熟悉掌机的操作而手感比较差罢了。
但是对于他们踏入超凡界的人来说，神经反射并非常人可比，要让操作熟练起来很容易。
“……果然还是让一条命吧。禁掉必杀的话，游戏的观感会差很多。而且搓必杀的套路我都刻在肌肉记忆里了，除非游戏有这个机能，不然我没有完全禁掉的把握。”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李兴文也不强求。
在听小猫介绍了几个适合新手的人物后，他随便选了一个看对眼的，便果断与小猫开了第一局游戏。
反正游戏是玩来一起开心的，他也不追求输赢。
不过，万一他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吧？
在玩游戏这种事情上，要说没有好胜心那才是不可能。
对李兴文来说，只是不存在那种只有赢了才会开心的事情而已。
玩上游戏后，两人越来越上头。在李兴文完全熟悉操作后，棋逢对手的小猫也露出了平日罕见的笑容，脸颊上也因为兴奋而浮现淡淡的粉红。
两个平日里的“面瘫”，随着游戏对决的白热化，说话的嗓门愈发大起来，甚至有些大呼小叫的意思。
看来无论是李兴文还是小猫，其实都只是缺少能让他们展露另一面的契机，而不是没有另一面。
结果，两个人就一直玩到了小猫的手机闹钟响起为止。
那是夜晚巡逻时间的闹钟，而且还是在游戏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李兴文提醒小猫定的。
他深知游戏有多容易上头，而且确信自己也会沉浸进去，所以才按照自己一贯的习惯提醒了小猫。
对小猫而言，这个提醒确实也很关键。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有闹钟在的话，她就不用时刻注意时间，想着再过多久就要出发去巡逻的事情，而是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里了。
甚至于，在闹钟响起的时候，女孩还有些意犹未尽，甚至想要再来一把，就再来亿把。
如此酣畅淋漓、互有输赢的游戏体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今天好开心。以后有时间的话，请再陪我玩。”
对女孩的请求，李兴文回以笑容：“没问题，我也很开心。”
正是因为游戏的对决，才让李兴文确认，小猫与他是有共同爱好的。
这个女孩是真的喜欢日本的ACGN文化，而李兴文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对这方面的文化也较为熟悉。
只要再抽空补补番，两个人之间在这方面的话题要多少有多少。
这样的关系，正可谓是朋友。
……
送走小猫之后，李兴文吃过晚饭，将批改作业的事情做完，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惯例的冥想日课，让他很快便心如止水。
生命之气从全身上下浮现，沿着三条主经脉流向第六的脉轮。
脉轮的开启顺序是固定的，这不只是因为生理结构的关系，更是因为某种灵性上的差距。
没有那种超然的“灵性”，而仅仅只是凡物的话，就算能意识到脉轮的存在，也遥不可及。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李兴文在这方面的心态一直都很好，而且他深知急也没用，所以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能做的事情。
随着气的输送，在李兴文的“视野”中，真知轮逐渐染上了闪耀的色彩。
宛如石化般的灰色存存褪去，它显现出了有如星系般璀璨的真容。
那是不停旋转的、状似漩涡的事物。
它就像是深渊一般，一眼望不到底，且随着注意力的集中，愈发产生会被它吸入其中的错觉。
“——”
李兴文忽然打了个冷颤。
不，那并非错觉。如果不是身体的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令李兴文错开了意识，他的灵魂恐怕真的会沉浸到无限的“真知”之中。
真知轮只是存在着，便会散发出强大的诱惑力。
贪婪之人必将止步于此，只有拎得清自己的斤两，知道分寸的人，才能继续向前。
李兴文明白，他自己的定力其实也不是很强。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试量真知轮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被吞没。
所以，他便封印了自己的好奇心，转而去尝试着探索自己在开轮后发生的变化。
得见真知的结论是不能过分好奇，这或许正是真知轮给修行者的最初的警示吧。
李兴文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又尝试着将气外放，大致得到了结论。
体内的气的存储量，在事实上翻了一倍。
毕竟多打开了一个脉轮，相当于多了一块电池，这种变化理所应当。
以往就算身体能产生更多的气，由于汇聚能量的脉轮只有一个，气的储量也只能有那么多，生成的多余的气如果还在经脉里倒还好说，一旦离开经脉便会立刻消散，白白浪费。
生成气这件事，可以大致地看做是从细胞里提取生命能量，浪费气和浪费粮食、浪费生命是等价的。
另外，从零开始提取气，耗费的时间远比从脉轮中爆发更多，在战斗中这个时间差无疑是致命的。
基于此，只是多开一个脉轮这件事本身，便已经意味着李兴文的战力会大大提升。
气的更多妙用，在蓝条变长的情况下，都可以大胆发挥。
此外，随着真知轮完全打开，直感这一能力也得到了彻底的觉醒。
打开真知轮的人，会开启灵魂的感官，这让他们难以被欺骗，且能够抓住逢凶化吉的机会。
直感能力有多强，李兴文心里还是有数的。
即便他自己还没有尝试过，只看那位fate看板娘，著名英灵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表现也能体会几分。
就算面对出自逆转因果的魔枪的必杀一击，也能在直感和幸运的结合下避开必死的结局，可见直感之威。
兴奋了一会儿之后，李兴文冷静下来。
不出他的意料，打开真知轮之后，他才算是踏上了真正的修行起点。前两轮这么好开，只是因为他过去的积累全都无处兑现。
如今积累尽皆兑现，后面再想开轮的话，除非有某种加速的办法，不然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水磨工夫了。

第10节 010 苍气闪

次日清早，仍旧起在天亮之前的李兴文，继续跑到公路周边练拳。
在公园里他是无法练拳的，一方面是因为气这种东西不好随便暴露，而且动静太大，因而在有人的地方施展不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使用气的招数，随便哪一式的破坏性，都要远比“不被打中就不会有事”的普通拳架大得多。
在保证气劲凝而不散、杀伤力不衰减的前提下，李兴文的最大攻击距离，甚至能达到五十米左右。
至于最大衰减距离，他没有刻意丈量。除了威力，远程攻击还要考虑到的飞行速度。气一旦开始衰减，速度和威力都会下降。
处理不动的目标还行，若是对人战的话，降速降威力这种事应当避免，而不是试图用这种对气劲消耗较大的攻击去给对面造成轻伤。
“呼……”
一番活动之后，李兴文收起架势，长长吐息。
带着高温的呼气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白雾，滚滚翻卷着快速散去。
强化肉体与精神的两个脉轮全部打开后，李兴文的状态才算是真正地达到适配。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灵与肉的结合终于再度紧密起来的感觉。之前只打开根轮的时候，肉体能力确实强大，但精神面多少有些跟不上。
打比方的话，就是一般的驾驶员开着主角机。而现在则是主角开着主角机，连手感都有些不同了。
靠着被强化的精神，以及重新解读过的心法，李兴文将过去只停留在架势上的招数尽可能地做了实操。
现在的他再去打之前的那个死者的话，无论近战还是中距离战，都只需一击就能结束战斗。
尽情活动身体后心满意足的李兴文，匆匆赶回去洗澡吃饭，然后才赶到学校去。
或许是因为赶巧了，他踏入教学楼的时候，恰好看到莉雅丝和朱乃两人挽着手踏上楼梯。
瞥了一眼这对实力相近的闺蜜，李兴文面无表情，心中暗自欢喜。
——前几天一直能在她们身上体会到的那种威胁感，此刻竟是淡了不少。
以李兴文此刻的直感，这种感觉上的变化，只能说明一件事。
对于李兴文而言，以她们俩这种在上级恶魔中偏弱的实力，已经不会再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了。
开启真知轮的提升，完美符合他的预期。
他略微勾着嘴角，走向位于一层的教室。
在他离开后，莉雅丝和朱乃脸色凝重地看向他的背影。
即便李兴文能够设法压制气息，却也还没能做到隐瞒生命力的变动。
气的储量翻倍，在生命力上也会有所体现。
对于恶魔的两位小姐而言，身处于普通人之中的李兴文本就足够显眼，如今的“亮度”更甚，察觉不到才是怪事。
两位少女，神色凝重地彼此对视。
“朱乃……”
“嗯，我也感觉到了。他体内的能量，比上级恶魔的标准只差些许。若是实战的话，他恐怕已经能威胁到你了，莉雅丝。”
“自信点，朱乃，把‘恐怕’去掉。他让我想起了塞拉奥格。”
之前莉雅丝在与苍那见面的时候曾提过一位在恶魔中的使用气而非魔力战斗的人，那就是塞拉奥格。
他被誉为新生代恶魔的最强者，在上级恶魔中实力处于顶尖位置。恶魔高层几乎一致认为，他将会是新生代中第一个实力达到最上级恶魔层次的存在。
而塞拉奥格最出名的一点，便是那具能完全无视魔力攻击的强大肉体。
虽然李兴文还没到那种程度，但已经有了几分那般强悍的影子。
只是想象一下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被人一动不动地弹开的场面，就让莉雅丝忍不住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而没有见识过塞拉奥格战斗的场景的朱乃，则是考虑到了其他的事情
“莉雅丝……他昨天还没有这种力量。”
朱乃轻咬着嘴唇，提醒着自己的“国王”。
“如此巨大的提升，难以想象会是一夜之间的变化。他可能是在隐藏实力。昨天被我们告知会有麻烦事，今天便直接提升了力量，这究竟是……”
莉雅丝想了想，凝重道：
“这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不是需要我们来保护的弱者，而是一名可以上阵的战士吧。”
“难怪昨天他那么干脆就拒绝了我的招揽。没有谁会想要屈居于比自己还弱的国王之下吧。”
说到这里，莉雅丝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他之前是在隐藏实力，毕竟我们昨天那么近地接触过他，如果在这种距离上仍旧能骗过我们两个，那他的真实力量至少也得是最上级恶魔的程度。”
她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恶魔，除了亲哥是现任魔王之外，亲哥的眷属们也是清一色的最上级恶魔程度的实力者。
对于大佬们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她也算有点见识。
“所以，我更倾向于他确实是在一夜之间便提升了——因为意识到了威胁性命的危机。”
“这说明，他的潜力很高。我本以为已经足够高估他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他。人类的可能性，果然是这世上最大的谜题啊。”
见莉雅丝恢复了往常那副从容的态度，朱乃也露出了微笑：“所以，你还是打算劝诱他吗？”
“当然。面对这般的人才，岂有放过的道理，”意气风发地如此说着的莉雅丝，下一秒便叹息起来，“不过，看他的态度，我得先变得比他更强，才能考虑招揽的事情了。”
朱乃捂嘴轻笑：“看来，等这次事情过去，得再次开始加强训练了呢，呜呼呼。”
……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下午放学的时间，李兴文收拾好东西，到教学楼下等待小猫。
昨天的格斗游戏玩得意犹未尽，今天他还挺期待“再来一把”的。
不过就算不玩他也会在这里等小猫，因为他们还有约定在身。
在城市里不知何处就潜藏着吸血鬼的情况下，单独行动远不如两人一组。更不用说，小猫还随身带着能立刻联系到莉雅丝的魔法道具。
遗憾的是李兴文没有魔力，用不了这种东西。
理论上讲，生命力与精神力的结合便是魔力，那李兴文作为正常的生命，应该也能提炼出魔力才对。
但是他体内的生命力在气的存在下过于旺盛，具有压倒性质，几次私下尝试全部以失败告终。
“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们走吧？”
“不，请老师稍等一下，”小猫看了看周围，拉着李兴文到了不易被人看到的角落去，解释道，“刚才部长联络我说，因为从现在开始，夜里随时都有可能遇敌，所以希望我们能先在内部进行模拟战，熟悉彼此的战斗方式。”
李兴文了然点头：“这样啊，那今天我自己回去？”
“不，所以说，是‘我们’啦。老师为什么会觉得你没算在里面？”
小猫翻了个白眼，略带不满地说道：“如果不是部长和我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的实力是上级恶魔的程度。坏老师，之前还说要我帮你压阵，亏我还真的担心你……”
听小猫说出这样的话，李兴文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直到昨天的游戏之夜之前，他们两人的关系都还比较客气，而那之后，两人间交流的语气便是游戏伙伴之间的这种随意态度了。
若非如此，李兴文是绝无可能从小猫的嘴里知道她曾经担心过自己的。
“谢谢你，小猫，”对女孩道谢之后，李兴文也不解释实力问题，转移话题道，“所以现在是叫我也参加模拟战？说是‘我们’，这是将我视作同伴了吗？”
“那当然。你是可以信任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是出于身为猫又中最强的种族——猫魈的血裔的直觉，小猫觉得，李兴文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待在他的身边，无论是那股静谧的氛围，还是源自旺盛生命力的暖洋洋的感觉，亦或是交流起来不用勾心斗角的放松感，都让女孩十分愉悦。
在立场上不敌对的时候，李兴文就是她的同伴，她如此认定着。
“……太容易相信人可不好啊。不过，我很开心能被信任。”
女孩那果断的回答，让李兴文无奈地笑了笑。
他只当女孩是因为还是高一的孩子，所以才轻信了处于教师位置的自己。
既然都被这么信任了，那也得做出相应的行动才算得体。
再说，考虑到接下来的战斗中可能会存在合作对敌的情况，了解一下他们的具体战斗方式，确实也有必要。
只靠看动画和轻小说得到的情报，只能说是知道一个大概，想要知晓他们的具体战斗习惯、信号暗号之类的方针安排，那不可能。
于是，李兴文如此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数分钟后，在小猫的带路下，李兴文去到昨天去过的部室，与已经集合的吉蒙里眷属一行人见面。
在短暂的寒暄后，众人通过魔法阵转移到了一处开阔的空间之中。
“这是位于我家地下的训练空间哦。通常的体能训练，倒是可以直接在镇上做，但如果是能力的锻炼、实战的训练的话，就需要这种能不影响到普通人的场地了。”
听着莉雅丝的介绍，李兴文打量周围。
这是一个高不到十米，长宽两百米的宽广空间。
空气的来源不明，除了魔方阵之外没有明显的进出通道。
不过，从体感上判断，这里应该不深，恐怕也就是在莉雅丝家正下方挖了这样的高度相当于三层楼的空间出来吧。
这里除了穹顶的光源之外，没有任何装修的痕迹，作为训练空间还真是纯粹。
“好了，在开始之前，我再次重申一下我们今天的目的。”
“苍那他们和负责外围的外援一同架设及守护结界，而我们则是与负责内部的援兵一起面对正面战场。”
“敌对吸血鬼的数量超过十人，质量不等的死者仆从也有十几人。”
“为了应对混战和联手进攻某一敌人的情况，才有了今天的模拟战。”
“目标是熟悉彼此的战斗风格，确定简单的手势信号，如果能形成一定的搭配组合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莉雅丝顿了顿，给了众人理解话语的时间，然后才继续道：
“考虑到我们的战斗风格，我暂时将我们分成近战和远程两组。”
“我和朱乃是使用魔法战斗的风格，偏向于法术炮台的类型，如果被敌人接近会很麻烦，所以是远程组。”
“小猫、佑斗还有李老师，都是近战的类型，所以是近战组。”
说完，莉雅丝停顿了一下，看向李兴文：
“老师，你觉得这样行吗？”
“没问题，”李兴文赞同道，“这很合理。”
前排负责抗伤害和纠缠敌人，后排负责输出，这是很常见的搭配。
“不过，我不只是近战，也能临时客串远程。”
话音落下，李兴文抬起右臂，做握拳状后伸出食指，指向无人处。
苍蓝的光辉骤然汇聚到指尖，化作闪光划破大气。
狂风与高热在半秒内蔓延到极致，肆意地咆哮疾驰。
从李兴文指尖射出的事物，简直就像是光，像是雷霆。那苍蓝的一闪竟是令李兴文周围形成了短暂的真空，猝不及防的吉蒙里眷族们被回流的大气挤向他的身边，踉跄了一步才站稳身体。
“——苍气闪。怎么样，这东西还不错吧？”
莉雅丝抬手顺了下头发平复情绪，随后抱胸评价道：
“确实很强。没想到老师还掌握了气之外的力量。同时修行两种力量，你不怕它们彼此冲突吗？”
此话一出，没等李兴文说什么，小猫和朱乃便同时摇头：
“不，部长。那是气。”
“小猫说的没错。如果是雷的话，我不可能认错。而且，现在大气中根本没有分毫魔力的残留。”
听到两名眷属的说辞，莉雅丝惊讶地长大嘴巴。她看向李兴文，李兴文沉默点头。
这下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恶魔们，全都沉默了。
他们的反应，全在李兴文的意料之中，他满意地轻轻点头。
论对气的应用，这只是招数之一。但是，按照小猫曾说过的他们恶魔对气的“不能离体”的理解，这已经足够撼动常识。
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外放气劲的招数肯定不可能一招都不用，所以李兴文干脆就先展示给这些临时的战友们看看，免得在战场上发生意外。

第11节 011 钻石体，仙人性质

“居然能将气这种生命能量外放……看来你不是普通的体术修行者啊。”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莉雅丝，以打量珍兽一般的目光打量李兴文。
“明明体内的能量程度，也就勉强达到上级恶魔的标准，但却已经能做到‘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了吗？”
莉雅丝轻声呢喃。
这种事情，意味着李兴文所修行的技艺是直指仙人本质的修行法。
另一种可能性是李兴文的肉体是仙人体，因而能具有仙人特征。但莉雅丝已经再三确认过，他的种族确实是人类，因此这一种可能性被排除。
‘看来，我之前对他的认知有误。’
小猫的汇报，莉雅丝当然是收到了。再结合如今的表现，莉雅丝明白，这种程度的人才，绝非民间的暗杀组织能培养出来的。
凭那些人手里掌握的技术，绝无可能与仙人扯上关系。现在看来，他恐怕是佛门或天庭的相关者。
另一边，以超凡的听觉捕捉到莉雅丝的呢喃声音的李兴文，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算是仙人能做到的事情吗？就这？
作为一个对超凡界知之不多的“萌新”，他原以为能将气外放只是因为他的功法不属于这个世界。
结果没想到，原来只是他的“气”与单纯只是锤炼身体而得到的“气”不同罢了。
能够自在地掌握生命之气，超脱凡俗的本质，以此令自身的生命升华至等同神佛的境界，是为仙人。
仙人这一概念，普遍地存在于亚洲文化圈的神话传承之中，有时也会与“佛陀”、“神灵”等概念混淆。
所有成员都是“由人类升华而来”，是仙人的主要特征之一。
对于李兴文来说，莉雅丝所透露的情报，无疑是意外之喜。
虽说他本就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修法不简单，但现在能从多方面证实这一点，无疑让他更有底气了些。
小时候，李兴文听过一首歌，虽然绝大多数歌词都忘记了，但只有一句他还记得，那就是“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他所熟知的天朝神话，本就是由仙神构筑的体系。
若能“修仙”，他自是欣然。
至于手中的修法源自古印度而非天朝，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工具能造就什么样的结果，主要还是看谁来用。
“咳咳。不愧是老师你。既然你也有远程攻击的手段的话，我们可以采用的战术就更丰富了。”
莉雅丝清了清嗓子，让众人的意识集中过来。
“接下来就开始分组练习吧。我和朱乃去那边。至于这边……老师，可以拜托你指导一下我的两位眷属吗？”
“我没有请你教授他们技艺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帮忙指出他们的一些破绽，让他们能更好地在战斗中配合你。”
怕李兴文误会自己要白嫖别人的立身之本，莉雅丝不忘追加解释。
而对她的请求，李兴文只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
见他同意，莉雅丝便鞠躬致谢，随后与朱乃一同张开蝠翼飞走了。
待主人离开，木场佑斗略带歉意地说道：
“老师，部长她只是因为马上就要上战场而担心我们，才会说出那种话。请你千万不要误会她。你只要肯当我们的模拟战对手就足够了。”
这位金发帅哥，十分诚恳地向李兴文低下了头，只求李兴文不要误会自己的善良的主人。
他不了解李兴文，至今只见过一面，纸面上的情报也只看了最基本的部分，剩下的全是从莉雅丝和小猫那里听到的和实力有关的东西。
因此他不知道，李兴文面无表情是习惯，不是他以为的“不得不妥协”而导致的态度。
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的李兴文，伸手将低头致歉的少年扶正，平静道：
“你放心，我没有误会她。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也是在接受请求的基础上才同意的。”
对于开了真知轮的李兴文而言，如果莉雅丝口不对心，他是能察觉到的。以这位年仅18的恶魔千金的水平，要骗李兴文还早得很。
而对李兴文来说，大敌当前，战场上万一配合不好，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所以指导队友也是为了自己，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
反正，他每天都在变得更强，要是以为依靠这种指导就能摸清他的底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感谢你的理解！”
木场再次道谢，一旁的小猫笑而不语。
她其实也能站出来解释，但她深知这种事情还是得由本人来说，才能拉近关系。
作为早就将李兴文当做同伴的人，她很乐于见到李兴文与她的其他同伴拉近关系。
“我也有想要尝试的东西，在渴求模拟战这件事上，我们是一样的。”
李兴文扫了一眼小猫和木场，向后轻轻一跳，与两人拉开十米多的距离。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让我看看你们的配合。”
他如此说着，伸出右手勾了勾。
配合他那无表情的脸和无波动的语气，这简直和挑衅没什么两样，但多少了解到他的为人的木场和小猫只是露出笑容，然后对他行礼道：
“是！请多多指教！”
话音落下，小猫和木场同时冲向李兴文。
在迈步而出的第一瞬间，木场便化为残影，突进到了李兴文的面前。
他扬起右臂，魔力的光辉自掌心喷薄，一柄以黑红二色为主的长剑便落入掌心。
作为莉雅丝的眷属恶魔，木场佑斗拥有自己独有的能力，那就是与生俱来的神器——魔剑创造。
“神器”是圣经神系的唯一神赐予人类的武器，会在人类出生之时随机寄宿在其体内。至于祂为何这么做，除了祂自身之外无人知晓。
说回魔剑创造，这一神器的能力，顾名思义是创造各种各样的魔剑。
此刻，木场所创造的便是一把规格最为普通的长剑。
这种剑本应双手挥舞，但他以恶魔的臂力，仅凭右臂便挥动剑刃卷起狂风。
他的速度还有力量，全都非常优秀。
虽说未及上级恶魔的程度，但在中级恶魔的范畴里，他的实力属于中上。
更不用说，他的剑还带着某种技艺的味道。
直感让李兴文“预见”到了他会在自己抬臂格挡的瞬间变招的景象。
挥斩是假，刺击胸膛是真。
“原来如此。”
李兴文嘟囔一声，伸出手去。
在木场逐渐睁圆眼睛的注视下，他竟是一把握住了木场挥来的剑刃，顺着斩击的力道，撇身将木场摔打在地上。
砰！
哪怕木场及时松手，坠地的结果仍旧无法改变。
地面被摔出皲裂，木场的右半边身体一阵麻痹。
他整个人因为反作用力而浮到空中，被李兴文一把捞住胳膊，像甩麻袋一般远远掷出。
这一掷，李兴文用了七成的力。木场以秒速百米的速度飞出，几乎是刚脱手便撞击在墙壁上，整个人都嵌在了自己撞出的凹痕里，掀起大片烟尘。
这种程度不至于造成多重的伤，若非如此李兴文会手下更留情一些。
“佑斗前辈！”
直到木场被掷出，小猫才堪堪跑了半程。
她的速度，比木场慢太多了。
不过这也正常。木场作为转生恶魔被赋予的棋子是“骑士”，获得的能力是“提升速度”，要是无法甩开小猫那才奇怪。
按理说，“战车”在棋盘上是能走一整条直线的，在速度上不该输给“骑士”，但恶魔棋子能强化的方向是有限的，不可能让攻防提升与速度提升兼备。
待到李兴文好整以暇地转身面向小猫之时，女孩才终于跑到他的面前。
“——诶！”
她呼喊一声，握紧拳头朝着李兴文打来。
白皙稚嫩的小手所握成的拳头，看起来如同猫爪一般，颇有可爱之感，但那喵喵拳却压迫了大气，带起激烈的风暴。
这一拳，无论魄力还是实际威力，在小猫现在的实力层次中都属于上乘。
与几天前面对死者的李兴文相比，这拳头的威力能有那时的八成左右。
那时的李兴文有气的加成，不过小猫也有恶魔棋子的辅助。
而现在李兴文已然迈向下一阶梯，两人的差距已经没有那么简单。
李兴文张开左掌，五指向内弯曲。
只是这样，他便仿佛抓住了风暴。
动荡的大气在顷刻间止息，小猫的拳头被他正正好好地按在掌心握住，就像是这一拳最开始就瞄准的这里一般。
察觉到这一点，小猫瞪圆了眼睛。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的拳路、变招的打算以及脚步的辗转，全都被对方看穿。
在他的那双静如止水的眼眸面前，自己的一切攻击意图都没有秘密，一切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于是，小猫理解了木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原因。
她也是一样的。
站在面前的李兴文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整个人就如同山峦般无可撼动。
小猫意识到了，眼前之人对格斗技、对战斗的理解，远在自己之上。
他就像是能未卜先知，以泰然自若的态度把控全局。
自己的感觉果然没有错。之前他面对死者之时表露出来的力量，已经在自己之上。
他是能将一分力用出数倍效果的类型，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坚持如一日地磨炼肉体与技艺的苦修者。
面对这样的存在，仅凭自己现存的锻炼时光，在时间上的差距便已经不可挽回，又如何能战胜连潜力也在自己之上的他？
“……这就结束了吗？”
李兴文的疑问，让小猫回过神来。
“只打一拳就结束，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的连打和必杀还没出呢。”
听到这话，原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小猫，不由得无奈地笑出声来。
“没有那种东西啦，这又不是格斗游戏。我和老师的差距太大了，才第一拳就已经输了，第二拳根本打不出来。”
“我想，老师应该也已经把握住我和前辈的能力了吧？那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小猫如此说着，乖巧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才不会说，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还不想落得和木场一样的结局。
再动手显然是要被吊打的，何苦呢。
“唉，好吧。木场同学，结束了，你过来吧。我们做一下复盘。”
李兴文略微有些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然后朝着架着剑站在十几米外的木场招了招手。
木场在小猫挥拳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恢复到战斗姿态之中，时刻准备攻击李兴文的不备之处。
可他无论怎么改换位置，怎么切换架势，怎么设想在接敌后进行反击的办法，最终得到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以自己的能力，不接近才有胜算。
可他一个在接近战中发挥能力的剑士，拉开距离要如何取胜？
因此，他才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听到李兴文的声音，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苦笑道：“是！麻烦老师了。”
两人聚过来之后，李兴文简单地夸奖了一下两人都很优秀，然后才开始复盘战斗。
其实，面对其他的上级恶魔程度的人，如莉雅丝或朱乃这种，无论是木场还是小猫，都不至于连杀伤都造不成，落得被完全吊打的境地。
单以木场的魔剑为例，他可以创造出具有各种特性的魔剑，包括纯粹以各种元素组成的光剑、火剑等等，可以克制包括恶魔在内的诸多种族。
但面对人类，由于人类的弱点往往是种族所带来的先天弱小，反倒没有办法拿出能够加以克制的魔剑。
另外就是，李兴文的肉体强度，超出了他们固有的观念。
在他们看来，李兴文完全就像是没有动用气，单以肉掌便接下了他们的剑和拳。
实际上，对也不对。
李兴文的肉体强度，其实还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只不过，随着他真正地了解到气该如何运用，他的身体也就不一样了。
——钻石体。
顾名思义，这是令自己的身体如钻石般坚硬的技法，本质是一种气的循环法，让气在体内的循环中加入皮下各处的路线，而不仅仅只是在主要经脉中游走，使得体表的硬度能在常态下便大幅提升。
除此之外，五脏六腑也会在新循环中日渐得到生命能量的加成，使得李兴文近乎百毒不侵。
那种体表亮起肉眼可见的过剩光的强化法，可以类比为魔力放出，强化程度高，消耗也巨大。
而钻石体的优势在于消耗极低，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永续维持，且强化程度也不差，还能延年益寿。
终于能验证自己新练会的技法的效果，这让李兴文心满意足。
中级恶魔程度的攻击，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性质的话，他已经可以无视了。
现在有蓝条，也有匹配的技能，这状态才算完满。
此刻，距离三人组百米之外的地方，莉雅丝和朱乃正一边在空中朝对方丢魔弹，一边分出精力注意三人组的状况。
“莉雅丝，老师他徒手握住了魔剑。”朱乃的声音十分严肃。
木场的魔剑好歹是神器的造物，即便不附加任何性质，在锋利度上也足以杀伤上级恶魔。以人类为敌的话，本应削肉断骨不在话下。
“我看到了，朱乃。这下就可以确定了，老师确实在逐步转化成‘仙人’。”
莉雅丝抿了抿嘴，抬手搓出一簇暗红色的光焰。
“马上就要迎战吸血鬼了，有强大的同伴是好事。别走神了，朱乃，我们继续！”

第12节 012 放宽心，你这样没事

次日。
经过昨日在晚饭后继续进行的训练时间，李兴文迎来了成为教师后的第一个周末。
对于李兴文来说，昨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度过地还是很有意义的。
虽说木场和小猫两人和他的段位差距有点大，但之后对手换成了莉雅丝和朱乃，李兴文终于多少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论实战经验，李兴文是无法与这些恶魔相比的，而且他还不会飞，因此一开始确实被两位上级恶魔的联手放风筝给折腾到了。
但是，直感是个好东西啊。
面对两位上级恶魔的攻势，即便她们并未拼尽全力，同为上级恶魔程度实力者的李兴文竟然能做到毫发无伤，这足以说明直感的可怕。
没有经验，直觉来凑。
随时间推移，李兴文愈发适应两位少女的攻击波次，连发苍气闪将两人逼到地上，分出胜负。
事实证明，面对飞行单位，即便持有远程手段，要保证命中率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有了这次经验，之后再面对类似对手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经过这类友好的交流之后，饶是以李兴文的体力，回到家的时候也累到了。
最终，他只做了冥想的日课，便收拾一番睡觉了。
对，所以他——没批作业。
于是，在这周末清晨的大好时光，晨练归来的李兴文正规规矩矩地批改着几十号人的作业本。
一个老师教多个班级的话，即便每个班也就20人上下，总数也是可怖的。
即便教师的批改看起来比学生写作业的用时更短，可这种事情仍旧并不轻松。
更不用说，之后还要根据各个班级不同的进度备课，针对一些比较掉队的学生，还要想想提高成绩的办法。
当学生的时候不会想这么多，只觉得自己好累。当了老师才知道，老师和学生一样，甚至比学生更累。
除非是混子，认真做事的人，哪有不累的呢。
“呼……”
又批完一个班级的份，李兴文长出一口气，眨了眨眼，转了下脖子。
以他的体质，理论上不该感受到累的，但是身不累心累，活动身体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放松精神的手段。
“还差一点了，午饭之前应该还能备备课。”
李兴文看了看表，嘟囔一句。
一个人久了容易自言自语，相对的在别人面前就不太会说话，这是他的老习惯了。
他重又拿起笔，打算继续干活。
这时，宛若一道电弧划过脑海，某种直觉令李兴文下意识地放开感知。
两股熟悉的“气”，进入到他的感知范围之中。
“这是……小猫和吉蒙里？”
这俩人过来干嘛？
李兴文走到客厅外的阳台，向下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莉雅丝和小猫有说有笑地走到公寓楼下。
他疑惑不解地挠了挠头，掏出手机看了看。
没消息啊？
这都信息时代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打个电话发个邮件都能通知到。她们特地上门是干嘛？
想不通。
于是，李兴文就不想了。他拿出小猫的拖鞋和一双自己当做备用买的拖鞋放到门口，等待两人上楼。
有一说一，还好买了备用的拖鞋。
小猫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有拖鞋穿的，之后因为她会常来，李兴文就给她买了双专用的拖鞋。
那时候明明有机会多买几双放着，但他没有。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会在家招待客人的意识，根本想不到会有这天。
独居的时候，他和外界相互疏远，就算想招待人来自己租住的单间玩，怕也没人乐意。
后来上了大学，住学校宿舍，更是不存在招待谁到“自家”这说。
然后就是柳洞寺，再就是这处公寓。
严格来说，这处公寓才是李兴文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拥有的“自家”。
静候几秒后，李兴文伸手将房门打开。
“——诶呀。早上好，老师。”
伸出手准备敲门的莉雅丝，有些意外地出声问好。看来李兴文的卡时间开门这手，比她高了一层。
跟在她身边的小猫也对李兴文打了招呼。
之前一直以制服姿态示人的两位少女，今天都穿上了日常的服装。
莉雅丝上身穿着典雅修身的素色长衣，下身则是裙摆盖到膝盖上方的裙子。裸露着一双长腿的她，脚上穿着船袜和圆头的小皮鞋。
这一身看起来就比较文静，和她平常给人的华丽印象正好相反，带上了些文学少女的味道。
至于小猫，她穿着方便活动的短袖上衣和短裙，腿上套着黑色的丝袜。女孩脚上的鞋倒还是之前见过的那双，这双鞋在鞋跟加了东西，专门用于战斗，兼顾功用和美观。
“早上好，小猫，吉蒙里同学。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周末嘛。老师才刚搬到这个镇上没多久，对镇上想必不是很熟悉。无论是出自生活需要还是战斗需要，熟悉环境都是很重要的。”
莉雅丝如此说着，对李兴文做出邀请。
“不耽误您的事情的话，要和我们一起去镇上走走吗？”
“正好可以给老师买几身衣服。而且，电脑和游戏也可以顺路买了。”小猫补充道。
莉雅丝眨了眨眼：“哎呀，老师需要买东西吗？那今天更是好时机。镇上有一个我们吉蒙里家经营的商城，可以给老师打折哦。”
李兴文回忆了一下剩余的工作量，点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们特意来找我。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说完，他便转身回屋，拿了件薄外套，带上该带的东西。
他的各个季节的衣服，也都有个两三套，在他看来是足够的。不过，小猫不这么想。
当本以为李兴文只是因为身为教师才穿职业服装的小猫，看到李兴文衣橱里那简简单单的几套衣服，而且发现里面有几身是打工地点发的制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她的角度看来，没有专门的家居服和睡衣也就算了，怎么连外出的私服都只是这样？
她觉得，李兴文没必要让自己过得这么“苦”。
在尝试着和李兴文提起这件事，确定李兴文不反感之后，她就一直等着周末到来，打算拉着李兴文出去采购。
至于路上遇到巡视途中的莉雅丝，那完全是个意外。
莉雅丝也是本着打好关系的想法，以及可以多拉一个战力巡视的念头，这才跟着小猫一起来了。
于是，三人离开了公寓，徒步前往商业区。
今日阳光正好，在这愈发接近正午的时间段，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如今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可惜这座小镇上樱花树不多，李兴文只在学校周围见到过。
两位美女一大一小，走在马路的内侧，李兴文走在外侧。
小猫处于三人中间，她对这个站位颇有微词，但一边是部长一边是老师，都不是会多想的人，她怕只有自己对这个站位敏感，所以不好意思提换站位的事情，只能略带不高兴地鼓起脸颊。
另一边，莉雅丝注意到了小猫的态度，但她当做没看见，只是向李兴文介绍着小镇的布局，以及一些可以放开手脚而不必担心危及普通人的地方。
“……所以，那里就算拆了也没事，不如说还省了麻烦。但是，动静太大的话，安抚民众也确实是问题。”
“理论上，这种情况一般采取张开结界隔绝内外的方法进行处理，可这就意味着需要有专人维持结界运转，变相地削弱战力。”
莉雅丝总结道：
“因此，只需要三两人便能做到的大范围催眠与记忆篡改，在我们看来是比需要七八人维持的结界更好的手段。”
“不过，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的话，应该还是更希望我们用结界吧。”
毕竟，没有谁希望自己的记忆被人随意改动。
李兴文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们的苦衷。”
战力的数量本就不多，还要分出一堆人去维持结界。如果里面的人打不赢，那结界组肯定是要放弃结界进行援助的，到时候还是得搞记忆篡改才能把事情掩盖掉。
小事结界多余，大事结界碍事。
与其这样，不如最开始就不用结界——这应该就是恶魔们的想法了。
“再说，还有狮子王机关的人和英灵们在。他们既然能同意你们的做法，相应的监督应该也是有的，那勉强也算能接受吧。”
这至少比恶魔一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无人能制约的状态要强点。
“有您这话，我心里舒服多了。随便修改别人的记忆什么的，作为施行的一方，我们的心理压力也很大，生怕自己操作失误，或者哪天放纵了行为。”
莉雅丝展颜一笑，抬手指向前方的一座大楼，换了话题。
“到地方了，老师。那就是我家开的商城。咱们可以先进去吃顿午饭，然后再买东西。”
“也是，已经到饭点了。小猫，你觉得呢？”
“……我有点饿了。”小猫揉了揉肚子。
看小猫这幅可爱的模样，莉雅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猫呼噜着眯起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少顷，莉雅丝迈步向前：
“这里有专门的美食层，之前我也带眷属们来过几次，大家都觉得不错。老师您在吃过之后应该也会满意的。”
“我很期待。”
……
一顿饱餐之后，李兴文在两位少女的带路下，连逛了好几家店，买了几套应季的衣服。
如果不是李兴文再三表示不必如此，莉雅丝甚至想要给他定制一身。
只能说，普通人类和恶魔贵族的购物观还是不同的，也许更上流的人才能跟得上她的思路吧。
“果然，老师底子太好了。穿制服好看，穿这身衣服更好看。”
小猫打量着在自己的要求下换上了新买的外套的李兴文，满意地感叹出声。
在她看来，李兴文明明有不错的资本，却让宝物蒙尘，实在是不该。
现在这身打扮，不比之前养眼多了？
谁不喜欢看美女帅哥呢？
莉雅丝也在小猫的身旁赞同地点头。如果不是还要巡视，她真想多试试李兴文这个衣服架子。
之后，三人又去给李兴文买了工作用的电脑和游戏主机等一堆电子产品，然后全部拜托商城打包送到公寓去。
一番购物后，时间走向下午。
此刻已经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阵小风吹来，甚至会给身体带来凉意。
按照原定的计划，莉雅丝领头继续开始巡视小镇。
巡视这行为本身，其实用处不大。
月姬的吸血鬼，除了月姬本人之外李兴文都不太熟，而噬血狂袭的吸血鬼，则是一帮日行者，太阳不克制他们，而且他们还能吃人类的饭。
理论上来说，除非在大街上遇到了，不然要找出来这么一群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家伙是非常困难的。
莉雅丝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巡视，来释放出一种威慑的信号，迫使可能存在的吸血鬼们收敛。
这群吸血鬼从未开展过大规模的袭击，这足以说明他们也不想把事闹大，更注重于隐藏行踪，显然心里还是存了几分甩开追兵的念想。
除非真的无路可逃，不然他们不会鱼死网破。
李兴文一边看着手机上显示出来的地图，一边跟着两位少女行走在无人的坡道上。
“这下面就是市民会馆了吧。也就是说，小镇这半边就算走过一遍了。”
“是的。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另一边我拜托朱乃和佑斗去了，所以现在算是将镇上整个走了一遍。”
莉雅丝轻轻点头，看向已经将大半个身子沉入地平线之下的夕阳。
她双手背在身后，怔怔地望着远方。
晚风撩起她鲜红的长发，让她轻轻地眯起眼睛。
一时间，整条街道都寂静下来。
“——可惜，没能让老师熟悉整个小镇的地形。这样一来，只能希望到时候能尽量避免单独行动了。”
地形优势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还是很重要的。而吸血鬼一直都是黯夜的主人，他们在月色下向来行动自如。如果不熟悉地形的话，就等于将环境优势拱手让人。
“部长……”小猫欲言又止。
她看出来了莉雅丝现在的心情，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最终只能上前一步，握住了莉雅丝的手。
敌人毕竟中毕竟有相当于最上级恶魔的强大存在，而如莉雅丝这般年轻的上级恶魔，在那种存在面前和杂兵没什么两样。
她的身份和地位再高，真出事的时候也保不住命。
而她的家族里，偏偏也无人能来。
恶魔一方也不是歌舞升平，除了新旧权力派阀的内斗之外，外患也很严重。
明明亲哥就是魔王，但在这种时候却无法借来任何一位强者。
虽说这也有狮子王机关派出了三圣之一，而且还有一位英灵前来的因素在，但那终究不是能完全信任的人，她会感到不安也是没办法的。
她心里其实明白，这就是责任和考验。
像这种不能完全依靠家族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既然选择到人间界来的是自己，那就不该抱怨什么。
比起抱怨，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活下去。
“——放宽心，吉蒙里同学。”
李兴文那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让两位少女同时看了过来。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三圣和英灵，总不会让你去应对敌人中的最强者。”
“倘若这群吸血鬼真的是疯子，要拉人垫背，你还有你的眷属们。而且，还有我。”
迎着少女们略带惊讶的目光，李兴文面色不变，只是语速稍稍加快。
“这件事并非因我而起，但我既然牵扯其中，那就要解决麻烦。实质是为了自己，如果恰好帮到你们，那就当做是还人情吧。”
“老师……”
莉雅丝张了张嘴，她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变了脸色。
——起雾了。

第13节 013 驾驭眷兽的吸血鬼

如今的时节，并非经常起雾的时段。
即便这座小镇与海相接，在这种时候起雾未免也太过反常。
直感被刺激，李兴文反射性地展开感知。
魔力这东西，其实质是生命力与精神力的结合，因而即便李兴文只会感知生命之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认知到魔力的存在。
而在观察魔力的视角之中，整个世界都染遍了血色。
这是血色的魔力，带着浓浓的腥气。
不，这哪里还是魔力？
简直就像是一滴滴血液。它们化作漫天的浓雾，带着湿冷的味道遮蔽了光。
从察觉到白雾出现，到雾气浓得看不清一米之外，仅仅只是数秒钟的事情。
即便去感知魔力也是无意义的，到处都是雾中的魔力，以至于李兴文连原本就在身旁的小猫和莉雅丝的位置都无从把握。
“小猫？吉蒙里同学？”
李兴文一边放声呼唤，一边调整自己的重心。
呼唤没有得到回应。不知道是这雾气隔绝了声波的传递，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李兴文是万万不敢把这种雾气吸入体内的，还好早在第七轮根轮开启之后，他就能维持最长半小时的内呼吸，期间不需要与外界做任何气体交换。
半小时的时间，面对现状绰绰有余。
这雾排场这么大，总不能是打算关他半个小时再放出来才弄的。
傍晚时分的人为大雾，这无疑是吸血鬼的手笔。
雾化这一能力，在吸血鬼之中不说人人都会，也算是相当普遍了。
但是，那种雾化大多都只是雾化自己，是一种规避物理攻击的手段。
像现在这么大的雾，要么是因为某种魔法，要么是因为眷兽。
无论是哪种，都是进攻的前奏。
按照莉雅丝的说法，李兴文的这种人类的生命之气，要比恶魔的血更吸引吸血鬼。
所以，比起小猫和莉雅丝被袭击，李兴文有把握认为被盯上的其实是自己。
在这种时机跳出来袭击的吸血鬼，要么是愣头青，要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而以吸血鬼的高傲和傲慢，实力足够的家伙通常不屑于玩计谋。
那么，此刻此处的借助了雾气的吸血鬼，强度应该不会超出自己太多。
上级恶魔程度的吸血鬼，也就是所谓的百岁左右的年轻世代吧。
‘我的气血会让这种家伙失去理智，看来是真的。’
想通这种关窍，李兴文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他的直感没觉得这想法有问题，那无疑就是想对了。这种近乎未来预知的直觉，不会因为个人的情报或经验不足而产生偏差。
单凭这种印证思维的手段，李兴文就能将同一实力层次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战斗除了是实力差的对比，也是情报差的艺术。
不会做出错误判断的人，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不出来见一面吗，吸血鬼？还是说，你不敢让我看到你？”
僵持了一分钟，李兴文决定出言挑衅。
这倒不是说他没有耐心，而是他实在是担心另外两人，尤其是较弱的小猫。
如果对方按照正常的心态，先袭击最弱的小猫，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在李兴文出言挑衅后，又是一分钟的沉默。
整片浓雾中，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雾中的魔力令一切感知都失去了效果，即便是白色的浓雾，倘若伸直手臂便看不到前臂，那也和小黑屋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吸血鬼大概是想要用这种手段给自己制造优势。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用这种手段，越说明了他在绝对实力上的不行。
“这就是骄傲的年轻世代吗？果然有够好笑的。连露脸都不敢，被我嘲笑也只是你自找的！”
李兴文夸张地咧开嘴巴，大声嘲讽。
“喂，你该不会是除了雾化之外什么都不会吧？该不会真就只有这种程度吧？你是来拖后腿的吗？该不会是因为太弱而被赶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便从四面八方响起。
“——嘴贱的牲畜！你是迫不及待地希望我撕裂你的嘴了吗？！”
呵，低级。
李兴文不屑地在心里撇了撇嘴，同时将心神沉向真知轮，以此尽可能地提升直感的效果。
随便两句挑衅就能诈出来，这吸血鬼也就这样了。
话虽如此，他仍旧藏在雾中，让人把握不到他的位置，证明他仍有理智。
至少现在能确定袭击对象确实是自己，那也还行。
与继续被放置相比，现在的节奏已经处于自己的把控之中了。
“做得到就来啊？凭你的程度还想撕裂我的嘴？光说不练？就这？你难道是靠嘴皮子骗血吸才成为吸血鬼的吗？”
“哼！好啊，那就如你所愿，牲畜。”
随着这话一出，雾气突兀地散去了。
风倒转着席卷，朝着高空涡旋而上。
厚重雾气化作的云层被洞穿，光线如柱般笔直地洒下，照在李兴文的身上。
脚下的地面仍旧是柏油路，但周围的空旷环境，却不再是那个坡道，而是生满杂草的广阔荒地。
这里是不认识的地方。
李兴文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从夕阳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被带到了小镇的北边去，而且恐怕是在镇子外面。
这可是直接横穿了整个小镇，从西南到最北。
而从李兴文的体感上，这只用了两三分钟不到。
若是现在的自己用上技艺疾驰的话，倒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甚至更快，但却断然不可能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
雾化之技，不简单啊。
“虽然也想掳走吉蒙里家的女儿，但是相比之下，现在还是你的血更有急用。感到荣幸吧，牲畜。在这一刻，你的价值更在吉蒙里的女儿之上。”
那是一个双手插兜，身穿修身而得体的黑色礼服的瘦高男子。
褐色短发，蓝色眼瞳，隐约间能在双眸的深处瞥见一丝血色。
李兴文知道，这是因为这种吸血鬼在使用力量的时候，双眼会染上血色的缘故。
至于李兴文为什么会知道，那自然是因为他看到了男子身后盘旋飘浮的、由雾气凝聚而成的身形细长的东方龙——眷兽。
“原来如此，那雾是眷兽的能力啊。”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噬血狂袭世界观下的吸血鬼。这种吸血鬼，在某种意义上要比月姬里的吸血鬼好对付。
起码他们的主要战斗方式很单纯，就只是驾驭眷兽而已，不会使用各种使魔、掏出各种魔术乃至固有结界来。
而且，年岁未达百年或百年出头的年轻世代，其魔力量与血之记忆的质量，通常只能允许他们驾驭最多两匹的眷兽。
此刻，其中一匹的能力已经判明是雾化操作，那就相当于这个吸血鬼的底牌没了一半。
虽然也不能排除他会放下骄傲学习魔法的可能性，但这可能性太低了。
如此看来，要看穿年轻的噬血狂袭吸血鬼的能力，远比看穿月姬吸血鬼的能力简单。
“嚯……居然笃定这能力源自眷兽。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牲畜。”
措辞略显古老的吸血鬼，说着一口英伦腔的英语。李兴文那明显对吸血鬼了解不浅的态度，让他提起了警惕心。
他与李兴文之间能够沟通，是因为一个小法术。
各个神话势力在数千年来战争不断，但也有追求和平和发展的人在，为了消弭误会，他们创造了这种用于沟通的简易法术。
无论彼此说出口的是何种语言，至少听在耳中的时候，理解到的都是对方说出口时的意思。
持有这个法术的是李兴文，昨天与吉蒙里眷属讨论战术的时候，莉雅丝教会了他如何施法。
这法术连零基础的李兴文都能在半小时之内学会，虽说有真知轮的辅助，也可看出它有多简易。
明明当初不准建立巴别塔的正是神，现在认可语言重要性的也是祂们，不得不说世事难料。
“前几天，我所放出的仆从被你杀死了。既然敢做那就要付出代价，你理当献上自己的血，渴求我的宽恕。”
李兴文嗤笑一声：
“凭什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吸血鬼。连自己的仆从都管教不好，还好意思归罪于我？”
“我被你的仆从恶心到了，你理当向我道歉，渴求我的宽恕！”
“不知好歹……！”吸血鬼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这群自视为贵族，高举血统论的排外者，除了有脑子的家伙和活了数百上千年的上层人士，基本都是这种型号的家伙。
脱离时代太久，以至于嘴炮都说不过别人。
于是，他们便只能诉诸于武力，通过让对手闭嘴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正确。
“撕碎他，岚蹄！”
吸血鬼高举手臂，自手掌和袖口处喷出浓郁的血雾。
随着他的呼唤，一只通体胭脂红色、头生独角的两层楼高的骏马凝聚在他的身前。
和他身后的东方龙形状的魔力生命体相同，这匹名为岚蹄的骏马，正是所谓的眷兽。
吸血鬼们饲养在自己的血液之中，自异世界召唤而来的怪物们。
其躯体由纯粹的魔力构筑，因而宿主的魔力越强，能契约的眷兽也就越强。反过来说，即便是能力弱小的眷兽，若是供应庞大的魔力，那也能发挥出可怖的威能。
因此，吸血鬼们虽然会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步契约新的眷兽，但这并不意味着年幼时契约的眷兽会在数百年后毫无用武之地。
它们是吸血鬼最忠实的仆人，也是名副其实的自走天灾。
哪怕是最弱小的眷兽，只要能成功构筑出来形体，不论能力种类，其破坏力都远远超越了当前时代的最尖端的军用坦克。
因为持有眷兽，吸血鬼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个族人都是不可小觑的灾祸。
面对肆意咆哮的眷兽，被狂风拂面的李兴文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眼前这个吸血鬼，确实也有点狂妄的资本。他所活过的年岁，应该没差多少就能从年轻世代毕业了。
名为岚蹄的眷兽，其躯体内的魔力量已经与莉雅丝体内的魔力量相当。
也就是说，这只眷兽本身，就有可能发挥出上级恶魔程度的战斗能力。
而在吸血鬼的身后，还有另一只眷兽虎视眈眈。
一般的物理攻击，只会从眷兽的身上穿过，无法打击到存在形式类似于一种能量场的它们。
就算拳头上附着了气，那也只是近战，对会飞的眷兽无能为力。
这只吸血鬼如果真的是李兴文之前所击杀的那只死者的主人，那他一定是知道李兴文是个练拳的，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所以才会如此傲慢。
……真遗憾。你的情报过时了。
岚蹄嘶鸣。
荒地上卷起了狂乱的风。
这匹眷兽的能力，就和它的名字一样直白，是驾驭风暴。
它嘶吼着构筑锥状的龙卷包裹自己，随后踢击大气加速，猛烈冲撞。
激烈到几乎将它的身形完全掩盖的狂风，顷刻间便刨开了大地，将数吨重的混着草皮的泥土抛上高空，在地面上留下数米深的沟壑。
只是短短半秒不到，宛如绞肉机一般的风之锥便扎在了李兴文的胸前。
岚蹄放声咆哮，汹涌澎湃的暴风之枪螺旋着加速再加速，以几乎要贯穿天际的气势，猛烈地冲击着李兴文的身体。
男人脚下的大地顷刻间四分五裂，狂暴无匹的自然之力，在呼吸间便令方圆百米的大地被彻底地犁过一遍。
这般狂暴的力量，用来对付区区人类根本就是大炮打蚊子，连接触都不必要，在风锥到来前，纯粹的冲击波便会将血肉之躯粉碎，化作漫天的血雾吧。
然而。
站在那风暴中心的男人，仍旧维持着那副姿态。
吸血鬼瞪大了眼睛，眷兽传回的消息令他破口大骂：
“不可能！岚蹄的冲击威力，可是能轻易摧毁大厦的！区区人类的血肉之躯，为什么能挡得住？！”
岚蹄的独角顶着风锥之刃，与李兴文胸前的皮肤之间摩擦着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工声响。
明明风刃的转速与温度可怕到连钢铁都能卷成铁水的程度，但此刻却只能撕碎尖端直接接触到的一小圈布块。
“只有这种程度吗，可惜了这件衣服。我有点后悔要接一下试试了。”
暴风之下，一头黑发杂乱狂舞的李兴文，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块乳白色的气恰到好处地覆盖了风锥尖端所撞击的地方。
在常驻钻石体的基础下，再以溢出的气进行爆发式强化，其结果便是这个。
这一小块肉体的防御性能，高到硬接岚蹄一击而不破防的程度。而其他部分的肉体，仅凭钻石体的常驻防御，便无视了摧垮大地的冲击波。
连上级恶魔程度的一击都是这样，不怪木场佑斗的剑划不伤李兴文的手。
不是他有问题，只是李兴文超模了。
李兴文抬头看向岚蹄，左拳在自然垂落的状态下毫无前兆地爆发。
炮拳！
血肉之躯扭曲了大气，紧握的拳将风锥击碎，在空气中撕出一道锥状的气环。
顾名思义，这是威力比拟炮击的一拳，它势如破竹地轰向岚蹄，击断了它的独角。
眷兽咆哮着卷起狂风，靠风阻争取时间，险险地偏开了脑袋逃到高空之中，躲过被爆头的结局。
它恼怒地调动魔力修复独角，随后操作大气在空中拉扯出几百上千道的无形风刃，从四面八方射向李兴文的全身各处，誓要将他切成碎片。
如此狂暴的攻击，就不能站桩硬接了。虽然单个风刃的威力不比风锥，但也不是钻石体能防住的。
再加上这个数量，近千风刃完全可以量变转质变。除非爆发气劲覆盖全身，不然可能会受重伤。
既如此，躲开就是了。
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李兴文一直如此相信。
他足尖点地，以修罗冲的技巧从零初速瞬间爆发到极限，整个人如电闪一般从包围网的缝隙中划出，在风刃坠地的同时冲到了吸血鬼的面前。
刹那间，两人对视。
望着李兴文圆睁的双眼，吸血鬼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李兴文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凌驾于风之上，甚至接近音速。在这个距离上，这种速度，这让只是个年轻世代的他怎么能反应过来？
原以为只是来抓一只小狮子，没想到这其实是一匹狮王！
别说抓住他吸血了，能不能保住自身性命，现在都不好说了！
看着在眼前愈发放大的拳头，吸血鬼狰狞着表情，反射性地爆发全身魔力。随后，李兴文的一拳如制裁的铁锤般落下，砰地一声轰爆了他的头颅。

第14节 014 直感果然不会骗人

“原来如此，这种表现与昨天收到的追加报告相同。难怪那位公主会提议采用那种战术。”
在距离李兴文与吸血鬼大概两公里的公路路边，停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
一位穿着疑似某种高中校服、梳着麻花辫的女生，正站在车旁眺望李兴文的方向。
她看起来也确实是高中生的年纪，脸上戴着镜片稍有些厚的圆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道是笔记本还是书本的、包着可爱封皮的事物。
只是看她的氛围的话，她无疑是一位文学少女。
但是，她能隔着两公里的距离，清晰地看穿李兴文与吸血鬼之间的整个战局。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用肉眼做到的事情。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同意吧，‘寂静破除者’？”
似是听到了女生的低语，一位身穿装饰着洁白薄丝绸的碧色典雅和服的少女，低头从车座上下来。
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性一样，整个人的氛围都与如今的时代相去甚远。
而那带有古意的日语措辞，和那大家闺秀般的礼仪举止，更是能说明她的身份不凡。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学生，打开折扇遮住嘴巴，一双眼瞳眺望战场。
“他的身份还不能确定，就这样把他放在那个红发公主的身边，万一让他抓到机会暴起发难，可是会发展成外交问题的。”
“之前你们同意让她们监视他，是因为他弱小。而现在，你也看到他的力量了。就算两位恶魔公主与眷属们一起上，怕也无可奈何吧。”
“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还是说，你觉得凭我们两个的力量，不足以解决这次的事情？”
和服女子的声音，就如现在愈发明亮的月光般凄冷。
她并非是正义的伙伴，若非背负着守护人类文明的职责而现世，恐怕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处奔走。
“我并无此意，清姬大人。事实上，除了那位旧世代之外，根本就没有需要认真对待的敌人。”
寂静破除者——闲古咏，语气平静地如此说着。
她就像是在阐述真理，即便言语之内全是轻视，也说得会让人忍不住点头相信。
“只是，吉蒙里公主的主张也有其道理。她们作为本地的管理者，若是完全不出战的话，心理上恐怕无法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我方就只能设法确保她的安全。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会发展成重大外交事故，甚至有可能引发神系之间的对立。要是事情变成那样，身为人类的我们会更加难做。”
“所以就要相信一个来历不明却又不弱的修行者？”清姬皱眉。
“不，您会错意了，”闲古咏抬手推了一下眼镜，“现阶段只是认可了他的实力而已。能够击杀那只吸血鬼的话，他的能力即便在B级（上级恶魔）中也是中上。”
“至于他的身份是否过关，还需要您和我一同查验。”
听到这话，清姬张了张嘴，最终轻轻点头。
这种无聊的事情，简直是把她当做测谎仪来用，若是平日她绝对会拒绝。
但是现在的事态不容犹豫，而且那个男人的实力已经与没有获得文明之理加持的她等同，确实也值得重视。
他是人类，这意味着与他敌对的时候，身为英灵的清姬是得不到文明之理的加护的。若是不用宝具的话，清姬没有战之必胜的把握。
这样的人，当然有资格让她亲自去查验身份了。
以她对谎言的敏感程度，配合闲古咏作为狮子王机关三圣的咒术，这世间能骗过她们的存在寥寥无几。
若是这人有对自己下什么咒术之类，也不可能瞒得过三圣的检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不妨碍清姬感到不满。
她嘴角微张，苍蓝的火星从樱桃小口中迸溅开来：
“……那么，现在要我去烧死那只吸血鬼吗？反正包围网已经完成了，也不必怕什么打草惊蛇了吧。”
“是这样，但您没有必要出手。”
闲古咏仍望着那处战场，面色仍如一潭死水。
“已经要结束了。”
……
同一时刻，战场。
李兴文站在坑坑洼洼、沟壑纵横的大地之上，抬头望着飞在空中的两只眷兽。
本应与他同样站在大地之上的吸血鬼，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被李兴文打爆脑袋的前一刻，他用来得及调动的全部魔力驱动了身后的眷兽——那条持有雾化之力的东方龙。
所以，他的脑袋与其说是被李兴文打散的，倒不如说是顺势崩解了比较妥当。
好歹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吸血鬼，作为站桩法师，被人突脸也绝不会是第一次。
看他一直让东方龙守在身后，也不难意识到他对这方面早有防备。
此刻的吸血鬼，已经以雾化的形式，与他的眷兽“云龙”融为一体。
既然成为了眷兽的一部分，那作为吸血鬼的最大弱点——肉体，便不复存在了。
再怎么说，眷兽也要比吸血鬼抗打多了。
使役眷兽的吸血鬼，其肉体强度不会随着实力变动而提升，在没有魔力加持的情况下，也就是普通人的两三倍而已。即便动用魔力强化，也不至于硬如钢铁。
再加上眷兽会飞，无论要跑要打，机动性都很高，这无疑会让吸血鬼占尽优势。
可他的敌人偏偏是李兴文。
云龙飞的还没李兴文跑得快，而其飞行高度也只有三十米而已，李兴文用力跳跳，也不是够不着。
此刻，吸血鬼唯一庆幸的，就是李兴文终究只是一个打拳的，攻击距离有限，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打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兴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觉得心里莫名地焦躁。
明明根本打不到这边，只能被放风筝，迟早会屈辱地死去，可他仍旧面无表情。
简直就像是……他仍旧确信自己能反杀一般。
那种平静而淡漠，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眼神，绝不该是人类看吸血鬼的眼神！
“你那眼神——”
驾驭着云龙的躯体，吸血鬼放声咆哮。
“区区人类，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赌上一族的采佩什之名，我定要抽干你的血！”
“哦，是吗。那你来啊。”
李兴文朝着天上的眷兽勾了勾手。
“还是说，一族之名在你心中不过如此？”
“我——！”
如果还有人形的躯体，吸血鬼这时候估计眼睛都要瞪裂了。
李兴文敢招手，但他是不可能扑上去的。
就算是眷兽之躯，若是脑袋或上半身实打实地挨了一拳，也有可能当场溃散。
这个男人，将肉体锻炼到了可称“升华”的程度。只凭那副肉体，假以时日便可威胁到神魔吧。
也是因此，他的血才会无比可口。
他的生命力，才会如同唐僧肉一般，对吸血鬼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采佩什确信，李兴文的生命能量，一人便可顶几十人。因此，李兴文的固有堆积时间的质量，也是常人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也就是说，只要吸干他的血，获得他积累至今的全部历史，那便相当于得到了上百年的“时间”，能让距离旧世代只差临门一脚的自己，直接越过这道龙门。
如是，便可获得第三匹眷兽，成为旧世代的一员，再也不会因为两匹眷兽中只有一匹拥有直接攻击能力，而被同胞嘲笑贬低了。
正是因为怀抱着这种愿望，在自己的仆从发现了李兴文的时候，采佩什才会欣喜若狂，以至于刚到小镇附近，便瞒过了所有同族，迫不及待地前来拿人。
“只要得到他的血，那就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使用圣杯……！”
圣杯？
听到吸血鬼那大声嚷嚷的自言自语，李兴文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圣杯这个词，在如今这种混乱的世界里，根本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只要与圣遗物扯上关系，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无论是圣杯战争的圣杯，还是神器中的顶点——神灭具中的圣杯，那都意味着不同程度的麻烦。
一个是日常核平的冬木，而另一个则是死者苏生、世界大乱。
“族名是采佩什……所以应该是神灭具那边吗。”
来不及分析太多，李兴文抬手拍开一道风刃，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脚下气劲爆发高高跃起。
他将岚蹄射出的风刃当做踏板，踩着排列恰到好处的它们，只是几次跳跃便来到了岚蹄的正上方。
“居然……把风当做踏板……”
吸血鬼呆滞地看了过去。
虽说吸血鬼本身便是超越常理的存在，但对于吸血鬼来说，李兴文这种“人类”才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以李兴文的攻速，现在他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除了目睹这一切之外。
李兴文居高临下地看向岚蹄，乳白色的气劲汇聚到高高抬起的右足之上，随后嘭地炸裂燃烧，宛若红莲绽放。
浓烈粘稠的气劲，彻底转化为了岩浆般璀璨的赤金色。大气如海浪般扭曲，光的折射被干涉，令人看不清李兴文的姿态。
他还尚未落下，岚蹄、甚至是远在十几米外的云龙便已经被灼伤。
尤其是以雾化姿态存在的云龙，其身躯甚至因为点燃了大气的火焰之“气”而开始蒸发。
那哪里还是个抬腿预踢的人类，分明就是拖曳着尾焰的流星！
流星坠落。
在相互交错的瞬间，李兴文将有如巨斧般的右腿劈下，过剩的光之刃骤然爆发。
红莲斩！
炽热的一闪化为爆炎盛放，顺着被斩为两半的眷兽的断面涌入它的五脏六腑，从内向外将其灼烧殆尽。
而这一切，只在一秒之内便结束。
这是不由分说地烧尽敌人的一击，即便称之为必杀也绝不夸张。
生命运动会产生热量，因此生命之气可化作红莲业火，烧却一切恶意。
如果操控得当，这甚至会是连敌人的生命能量亦可利用的攻击。
能让生命能量发生如此彻底的性质变化，这背后的意义让吸血鬼的脑袋近乎宕机。
“难道说……你是仙人……”
“——不，我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
坠落中的李兴文，口齿清晰地回答了吸血鬼的呓语。
他背对大地伸出右手，将掌心对准云龙。
在四面八方高热未散的情况下，它已经无处可逃，若敢雾散只会让它直接被蒸发，因此它非维持形体不可。
李兴文以左手按住右手的手腕。苍蓝的光辉勾勒出锯齿状的线条，自四面八方汇聚到掌心之中。
最大出力——苍气闪！
李兴文从未试过操控如此高浓度的气，他几乎要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压断。
浓郁到近乎成为液态的气，汇聚成了掌心大小的光球，沉重地不可思议。
反正是对着天空，以苍气闪的射程距离，也不至于能打到在几千米高空飞行的飞机，不会造成意外伤害，所以李兴文才出尽全力。
吸血鬼最知名的特性就是不死性，要是这一发打不死他，却吓破了他的胆，让他借助雾化跑了，那就不可能再追到他的踪迹，留下后患。
但是，李兴文心中有着确信。
“这一击，作为黄泉路上的赠礼收下吧！”
男人解放枷锁，于是光辉咆哮。
掌心前方的光球，炸裂为半米多粗的光炮，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云龙的头颅。
业已入夜的天空被苍蓝的光辉点亮，云龙的身躯被高热与闪光推上三四百米的高空，在光路的尽头与这道光炮一同爆裂，化作边长几十米的菱形光斑，闪烁了数秒钟才终于熄灭。
连留下遗言的时间都没有，吸血鬼便彻底不复存在。
仰躺在地上，被反冲力推着砸出了一个人形坑洞的李兴文，无奈地将自己拔出来，用劲力震掉了身上的泥土。
要不是他怀疑两只眷兽的身上都可能带着一部分雾化后藏起来的吸血鬼，非得在一次出手的时间里将两只眷兽全部击杀不可，他才不会在滞空的情况下用苍气闪。
虽然摔得不疼，但是衣服脏了啊。
这可是小猫给他挑的外套，他其实也还蛮喜欢的，不然不会刚买就穿在身上。
只是用劲力还觉得不够，他干脆直接伸手拍打。
李兴文一边拍着衣服，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两位看了这么久，应该是有事找我吧。出来见见怎么样？”
“——即便刻意屏蔽了气息，仍旧能被感知到吗。你比情报中提到的更加敏锐呢，李兴文先生。”
话音落下，闲古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所站立的地方，距离李兴文只有不到二十米。
听着她那似是钦佩的话语，李兴文努力控制着心跳呼吸，让自己显得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合着还真的有人呗？
直感果然不会骗人啊！
靠着多年养成的习惯，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平淡道：
“谬赞了。阁下是？”
“我是全权负责处理本次吸血鬼事件的人，狮子王机关所属，‘三圣’之一的‘寂静破除者’。今后，请多关照。”
只说代号，而没有提到真名。这或许说明，她的代号远比真名更加广为流传。
看起来也就16岁上下的少女，竟然是站立在日本人类超凡者顶点的“三圣”中的一员。
不过，更为可怕的是她的代号。
这个代号，确实比她的真名更有名，以至于李兴文一下子就记起了她是谁。
“寂静破除者”闲古咏，能够操作时间且精通咒术的顶尖强者。
在噬血狂袭的世界观中，她号称是能够威胁到真祖的存在。至于这是不是吹牛逼暂且不谈，她操作时间的能力可是货真价实的。
向现实世界中插入一段原本并不存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只有她能自由行动。
这种能力，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迪奥的时停之力的变种。
“这一位是清姬大人。她与我一同负责处理本次事件。”
在李兴文回忆着的时候，闲古咏伸出手臂，指向了另一位被直感察觉到的人。
最先映入李兴文眼帘的，是少女脑袋两侧的白色龙角。
及腰长发梳得笔直，柔顺地垂在她的身后。一身和服衬托得她柔美非凡。
女孩手里持着一柄折扇，脸上是保持距离的优雅但冷漠的表情。
确实是清姬。而且，还是型月世界的从者清姬。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位有名的病娇。

第15节 015 测谎仪

看着面前的这两位少女，李兴文抿了抿嘴。
直感让李兴文意识到，她们中的随便哪一个，打刚才的那个吸血鬼都不需要考虑什么战术，直接平推就能秒杀。
闲古咏就不说了，她所学的一身咒术和用于徒手破坏的“八神雷法”，绝对不是区区年轻世代的眷兽能扛得住的，更不用说她还能插入时间，在她面前吸血鬼甚至可能连雾化的机会都没有。
而清姬……在李兴文的印象里，这位肉体年龄永远停留在了12岁的少女，除了那唯一的绝招之外，应该完全符合一个弱女子的人设才对。
即便己身陷入狂乱之中（berserker职介的狂化对六维有加成），她的六维还是有好几个最低级的e。
这意味着如远坂凛那样的现代魔术师，只要练个护身术再给自己上个强化魔术，就能徒手把她制服。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但此刻直面清姬，李兴文却觉得就算是现在的自己，要制服不用宝具的她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看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英灵们，与自己所知的“从者”，在能力上有着很大不同。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职介限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个别英灵就算是以神灵为敌，恐怕也是随便打。
就是不知道，现存于世的英灵都有谁。fate中的一些英灵，尤其是“天”阵营的家伙，本身出自神话传说，甚至直接就有作为神的侧面。
在如今的这个世界，这样的存在很可能会直接作为神系的一员而非英灵存在。
那么，能作为英灵而现界的人，更有可能出自“地”与“人”这两个阵营。
“……”
李兴文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将脑海中的杂念清除。
刚才那一通分析，除了情报不足恐惧症与作为原acgn爱好者的好奇心一齐发作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待在这个神魔乱舞的世界里，李兴文难免会把这些超凡存在视为假想敌。
过去隔着次元壁的时候，他们是心灵的寄托。
可现在，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生灵，过去的种种感情，都绝不能投射到他们这些陌生人身上。
这样做，对自己、对他们，都是一种尊重。
“吉蒙里公主应该对你提起过我们狮子王机关。我们负责日本境内与国际方面的超凡事务的处理。例如这次的事件，就是由我们联络各方，统筹协作。而人类超凡者的管理工作，也是超凡事务中的一项。”
不知道是对李兴文的沉默作何理解，闲古咏忽然开始了业务介绍。
“李兴文先生，你的资料对我们来说有些单薄。涉及到超凡者，尤其是拥有如你这般实力的超凡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这一点还请您理解。”
“我知道，”李兴文轻轻点头，“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即便闲古咏的话语里可以透出了可以往不利方向理解的因素，李兴文的态度仍旧十分平静。
闲古咏故意用这种表面尊敬实则压迫的态度，本是为了动摇他的心态，扩大之后使用咒术时的效果。
可没想到，他就像是一块顽石，毫不动摇。
此人绝非没有理解能力或智力有问题的类型。
因此，他要么是有把握在面对己方两人的情况下仍能保全自己，要么就是明知状况不利但仍旧固守本色，天塌不惊。
前者代表他还有底牌，而后者代表他的心志坚韧。
综合各方情报，闲古咏觉得是后者。
这人的身体都已经初步仙人化，迟早会完全褪凡而成就仙人。
纵使拥有修法，要磨炼肉体到能够超越凡俗的地步也绝非易事。这其中对肉体和心灵的打熬，作为同样苦修过体术的人，闲古咏自认是理解的。
若能跨越那种经年累月的痛苦与疲累，一般的艰难险阻就都算不得什么了。
‘看来，普通的话术没有用。’
除非真的戳到痛点，不然要动摇他的情绪太难。
而要戳到痛点就需要情报，可他的情报几乎都是空白的。
这就有点尴尬。
“我们是正经的官方组织，一切都会有官方程序的。只是，现在正要应对吸血鬼的事情。在这种时机，只能先通过我和清姬大人来确认你是否可信。”
“原来如此。简单，而且有效。”
李兴文瞥了一眼清姬，心中了然。
清姬是著名的测谎大师。
对谎言、欺骗的厌恶，深深地刻入她的灵基深处，甚至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只要在她的面前，“谎言”便会无所遁形。
这无关事前接触，甚至都不需要让清姬对事态有一定的了解。
她对谎言的直觉已经接近于某种规则，十分不讲道理。
除了她只能判定“说话人是否正在说谎”这点之外，她的测谎能力几近完美。
在这个基础上，还有闲古咏从旁辅助。
恐怕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现在都已经在这位三圣之首的掌控之中了。
再加上她可能已经在自己没发现的情况下施展了一些咒术，要作假更是难上加难。
“一般人是不可能有这种排场的吧。或许我应该说，我很荣幸。”
“请放心，你的能力配得上这种待遇。”
闲古咏推了一下眼镜，与清姬对视一眼，随后询问道：“那么，请容许我提出一些问题。”
“请。”李兴文干脆道。
“首先，你真的失忆了吗？”
这第一个问题，完全在李兴文的预料之中。
他缓缓张开嘴巴，被触动的直感在脑海中勾勒出未来的景象。
如果回答“真的”，清姬便会毫不留情地、满脸厌恶地指出他在说谎，并直接朝他喷火。
没办法，无论失忆这个说法再怎么能够成立，李兴文终究是未曾失忆过，这只是他编造的借口。
用真知轮对自己下个暗示，让自己彻底相信失忆这件事，抢先骗过自己来骗人，或许是个办法，但李兴文厌恶骗人不说，这样做也肯定会被闲古咏发现。
李兴文很清楚，与闲古咏相比，他在术法方面的这点等于没有的道行，根本上不得台面。
所以，这么回答好了。
“那天醒来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无疑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我的起点。”
听着回答，闲古咏看了清姬一眼。
清姬轻轻点头。
自己布下的术式也没反应，这个人没有被下暗示，也没有被控制心灵，此刻体内的气也趋于平稳，没有消耗气使用仙术或某种能力的迹象。
至于干涉心灵、令人吐真的咒术，好像根本就没有起效。
好在还有清姬。
“看来是开了一个好头。很感谢你的合作，李兴文先生。那我继续问了……”
闲古咏倒也不客气。
她旁敲侧击地围绕着恶魔与吸血鬼各种询问，排除了李兴文是有预谋地来到这座小镇的可能性，然后还问了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修法源于何处，美其名曰可以帮他寻找出身地。
对此，李兴文自然是回答“不知道”。
这是他的母亲送给他的东西，要问从哪里买回来那本书的话，得去问他的母亲才行。
虽说以李兴文脑中对功法的认知，完全可以说它源自印度教三相神中的毗湿奴，但是这种情报有必要告诉别人吗？
没有。
反正只要说出口的都是真话，就能够通过测验。
隐瞒自身根基合情合理，李兴文也不觉得这算欺骗。
至于闲古咏所说的帮他寻找出身地乃至家人……李兴文比谁都更清楚，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狮子王机关想要探寻他的功法的秘密，获取仙人之术的秘密，并不奇怪。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强李兴文弱，贪一点有什么的。
如果不是因为李兴文疑似与吉蒙里的公主达成了友好关系，他们的手段恐怕会更加不友好一些。
欺负一个孤立无援的B级的人类超凡者，与欺负同等实力评级但背后站着整个恶魔种族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事情。
哪怕狮子王机关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日本神系的帮助，也不可能去轻易触怒圣经三系之一的恶魔。
以他们的身板，还不配和世界顶尖的神系叫板。
一番询问之后，闲古咏推了一下眼镜，平静道：
“可以了。即日起，将你作为人类超凡者登记在册。恭喜你获得作为超凡者的正式身份。以后如果有相关事务需要办理，随时可以访问狮子王机关的驻地办事处，或通过专用线路访问官网。”
“证件设备等材料等明天会投递到家，务必及时签收。”
“好的，谢谢。”李兴文同样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
对他来说，他是不知道超凡者的身份有个什么用，所以也不可能指望他开心或者啥的。
配合管理只是出于他作为一个四有青年的常识。
一旁的清姬看着这两个无表情的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说，闲古咏和李兴文在这方面还真是挺像的。情绪没有起伏，办事一板一眼，简直就像两个石头人，真的无趣。
不过……闲古咏刻意用麻花辫和眼镜遮掩了自己的容貌，而李兴文却没有。
即便以清姬作为古代人的视角去看，李兴文的长相也只能说是帅气。
这不只是五官排布天生就好，更是因为他开启的两个脉轮对肉体和精神有强化效果，而这的体现之一便是体质优化与气质提升。
只要不是审美观念的差异大到了会将对方当做不同的物种的程度，那任谁都会觉得他帅且耐看。
‘说起来，那位公主提交的报告上，有说过他疑似是苦行僧吧。’
苦行僧，僧人。
回想起这条情报，清姬再次看向李兴文。
曾几何时，她曾爱慕过一位美男僧侣。
“安珍大人……”
咀嚼着这个名字，清姬的脸色有些发黑。
除了悲痛之外，被欺骗的怒火成倍地涌上心头。
清姬是偏执乃至偏激的少女。李兴文对她的印象中存在病娇这一条，与她的这一性格关系很大。
而此刻化为英灵的她，更是将对谎言的憎恨提升到了最大的优先级，以至于她甚至回想不起多少对安珍的爱慕，心中只余下被骗的悲伤与愤怒。
李兴文的长相，无疑是加分点。见面至今没有说谎，强大而且被评价为耿直可靠，这也是加分点。
可他偏偏……好像是个僧人。
因为过去的创伤，清姬难免对僧人这一群体抱有一些先入为主的想法。
若非如此，李兴文这一异性，确实可称得上是“心仪的公子”。
清姬当初在邂逅安珍的时候，便是一见钟情。
以她的恋爱脑，不出一分钟就能构思出几百万字的青日爱情故事，甚至连孙子辈的名字都给想好。
可惜，他是个僧人。
在清姬随意发散思维的时候，闲古咏忽然中断了与李兴文的闲聊。
“……哦呀。你也察觉到了吗？吉蒙里的公主来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他们。看来真的只有一个吸血鬼袭来，真是太好了。”
难得和小猫成为了朋友，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人际关系，而且这里面还有过去隔着屏幕之时的加成。
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李兴文无疑会感到悲伤与愤怒。
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因为朋友被伤害了而感到无所谓吧？
听到这两人的话，清姬才发现有数股魔力正在靠近。论感知能力，她确实要比拥有直感和借助地脉的那两人差一些。
她转头望去，看到了展翼飞行的数道人影。
“恶魔……”
清姬低语着，清晰地体会到了全身能力的膨胀。当非人种族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文明之理的加持便会体现出来，让她获得全方位的提升。
通常情况下她只有上级恶魔程度的力量，但现在其能力已经相当于最上级恶魔。若是使用宝具的话，虽然维持时间很短，但其火焰甚至能匹敌龙王的吐息，就算是魔王也不敢无视。
若非如此，在已知敌人中存在一名能力堪比最上级恶魔的旧世代吸血鬼的情况下，是不会让她来处理的。
清姬对非人类的种族没有先天的好感或恶感，只要不来招惹她就无所谓。
因此，她只是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静静地望着恶魔们飞快地降下来。
“老师——！”
最先落下的是小猫。
女孩几乎是以攻击般的气势，一个俯冲便撞在李兴文的怀里。
明明靠魔力的感知能够知道很多东西，但她还是慌不择路地用手去触摸李兴文身上的衣服破洞，试图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大家都来了啊，你们没事就好。”
李兴文轻轻地抱住小猫，用巧劲化去力道，随后看向莉雅丝她们。
吉蒙里眷属全都赶来了。
以他们的速度能这么快就赶来，无疑是拼命赶路的结果。
这代表着，他们真的有在关心李兴文的安危。
“呼……看来您没事，”莉雅丝感知了一下魔力，长出了一口气，“动手的果然是吸血鬼吧？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哎呀，这不是寂静破除者与清姬大人吗？既然你们二位也在，那只吸血鬼看来已经死了。”
“我们也算是迟来一步，赶到的时候，李兴文先生已经杀了那只吸血鬼。”
闲古咏推了一下眼镜，点头示意道：“久疏问候了，吉蒙里公主。”
听到这称呼，莉雅丝脸色有些不好：“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称呼我为莉雅丝。”
“如果是私人场合的话，我会考虑的。”
见那边玩起了社交辞令，李兴文便不再关注。
他拍了拍小猫的后背，将怀里的小猫放下。
近距离下不难看到女孩的眼眶微红，她显然是在赶路的时候一路焦急，只是因为面无表情，所以才不易察觉。
“谢谢。不过，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的。”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万一它们直接将你带到据点去，把你杀了，那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怪自己太弱了，总不能怪别人不帮忙吧？”李兴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能听出调侃之意，“要真是那样，你们过来也救不了我，反倒会害了你们。”
小猫嘟起嘴巴：“……你就不能再感性一点嘛？”
“好，那就感性一点。我很感动，谢谢你来帮忙。”
“嗯，你没事就好。”

第16节 016 篡改生命之理的力量

夜晚，苍那的家中。
两支魔王之妹的眷属队伍，外加两名人类和一名英灵，此刻正坐在宽大的会客室中。
其实，从发起人的角度上看，众人原本应该在莉雅丝的家里集合的，奈何莉雅丝在人间界的住所比较随便，没有能容下这么多人的体面的会客室。
结果，就只能到同为恶魔的苍那这里集合了。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完成了结界的布置，随时都可以开始作战了？”
听完闲古咏对现状的介绍之后，苍那推了下眼镜。
随着闲古咏和清姬在后面驱赶着吸血鬼来到镇上，针对吸血鬼们的包围圈便彻底闭合。
人类一方的修行者们，在外围负责维持结界运转和阻止敌人逃跑，而结界内部的人则是负责进行正面作战。
这倒不是说修行者们实力不济，虽说他们都只是中级恶魔上下的程度，但带队的是一名实力匹敌上级恶魔的舞威媛。
既然连三圣都出动了，下面的小弟自然也不可能多弱。至少在处决吸血鬼们这件事上，狮子王机关的态度很明确。
闲古咏规矩地坐在沙发上，解释道：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即便有结界的存在，在这场战争之中我们仍旧处于被动位置。吸血鬼们的隐藏能力很强，除非他们动用力量，不然要发现他们很难。”
因此，哪怕现在的形势与瓮中捉鳖无异，也只能等鳖先动手，无法主动出击。
“基于此，希望各位务必禁止单独行动，以免发生意外。”
“我们明白，谢谢你的建议。”
“不客气。那么，两位打算如何安排你们的作战？”
苍那和莉雅丝对视一眼，说道：“我们西迪眷属之前与贵方的人员一同负责了结界，预计在战斗中负责战场情报的管控和传递，以及一般市民的安抚和保护。”
“我们吉蒙里眷属则是负责战斗，我们这边火力还算大一些，应该不会拖后腿。”
听到莉雅丝这充满自信的话语，闲古咏仍旧面无表情，但清姬忍不住皱了皱眉。
“吉蒙里的公主，你真的没有改变想法的打算吗？还是说，你觉得以寂静破除者和我的力量，不足以扫荡那些肮脏的家伙？”
清姬虽然没有明着说莉雅丝拖后腿，但那直白的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
毕竟，吉蒙里眷属的四人里，只有两位上级恶魔实力的人还算有资格参战，而小猫和佑斗……两人合力迎战一只眷兽的话，倒是还能坚持一下，一旦被围攻那就惨了。
在敌人还有九只吸血鬼、眷兽数量18起步的情况下，带他们上战场恐怕连救人都来不及。
“这……”
莉雅丝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维持着微笑。
什么都不做的话，管理者的身份、家族的荣誉都会被抹黑。
而若是想做点什么的话，看纸面实力确实也有点拖后腿的嫌疑。
她刚刚见识过了李兴文与那只吸血鬼之间战斗过的痕迹。就算是对上级恶魔而言，那样的战斗也非常凶险。
毕竟，与操控眷兽的吸血鬼为敌，可以近似地等于以一敌多。一个和你一样强的吸血鬼，能拉出来至少一个的和你一样强的眷兽，这很让人难受。
但这些困难，成为不了退出的理由。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就和之前说过的一样，我们打算以老师为核心，合力快速截杀被引来的吸血鬼。”
“面对最强的敌人我们无能为力，但若是其他的家伙，我们有把握让他们并非冲击结界，而是冲击我们。”
“这样一来，只要加以引导，无疑能够降低普通人被威胁到的几率，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害。”
“正面战场我们确实无能为力，可我们也确实有能够发挥能力的余地，还请清姬大人理解。”
在小镇外围张开的，是隔绝超凡者出入的特殊结界。这种结界的强度还可以，但也禁不住上级恶魔放开手随意轰炸。
而维持结界的人员也无法随意行动，不然结界会解除。
因为结界这东西很麻烦，所以无论恶魔还是人类，其实都不怎么喜欢它，但这种围剿战又非用不可。
如果莉雅丝能确保不会让吸血鬼冲击结界，那她的存在确实有意义——要是吸血鬼们四散逃跑的话，清姬也不可能很快就杀死所有人。
至于闲古咏，她要处理对面的王牌，大概率是没时间处理杂兵的。
“哼……好吧。”
既然莉雅丝如此坚持，清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看这架势，双方似乎是谈拢了。
于是，苍那推了下眼镜，做出总结：
“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者之前没来得及汇报的吗？现在都可以提出来。没有的话，就散会吧。”
“有。”李兴文果断接话。
之前碍于身份缘故，他只能看着管理者们之间交换情报，耐心地等到现在。
如果苍那不记得给这个象征性的机会的话，他也会在宣布散会之后立刻说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甚至重要到会改变作战计划的地步。
“请说。”苍那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伸手示意。
“刚才和我战斗的那个吸血鬼，提及了‘圣杯’这个词。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圣杯？！”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管理者们当场惊呼出声，连闲古咏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其实李兴文有很大的把握认定那东西是十三神灭具之一的“幽世的圣杯”，但也有可能并非如此，所以他只转述吸血鬼的话，以此探探口风。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由莉雅丝提问道：“那家伙具体怎么说的？”
“变得更强了就有资格使用圣杯了什么的。他当时快死了，感觉挺疯癫的。”李兴文答道。
“疯癫吗……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说出这种词来吧。”
莉雅丝想了想，看向闲古咏：“您怎么看？”
“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闲古咏的脸色不大好看，简直就像是被谁坑了一把似的。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一瞬间杀气四溢，就连用于伪装的厚重的眼镜片都没能阻拦那股气势。
“难怪那群吸血鬼那么执着，原来是圣杯啊。”
“寂静破除者，圣杯是什么东西？”
管理者之中唯一处于状况外的清姬，代表众多不知情者疑惑发问。
“圣杯，顾名思义，是一件圣遗物，传说中曾呈放过神的鲜血的杯子。它不仅真实存在，还被圣经之神收回去，制成了一件神器。”
“像这样的神器，因为其能力过于强大，能够威胁到神灵的存在，所以又被称为‘神灭具’。只要使用得当，连神也能消灭。”
“神器历来都是寄宿在人类身上的，因此诸多神系都盯得很紧，普通的无所谓，但只要神灭具一出世，情报立刻就会在全世界传开。”
“不过，既然是排外的吸血鬼，那确实会在情报传输上存在困难。”
吸血鬼对生命的本质很敏感，除非将自身转化成吸血鬼，不然根本不可能混得进去。可若是转化了自身，那就会被血脉束缚，根本不可能藏得住自己的秘密。
因此，吸血鬼的保密工作向来都很强。
“清姬大人，你还记得上次定时联络的事情吗？”闲古咏忽然话锋一转，“那群温和派的家伙，即便知道我们两个出动了，仍旧坚持要参与行动。”
清姬轻轻点头：“我记得，我也觉得很奇怪。若是以往，他们在确信血族的名誉不会受损之后，应该会立刻返回才对。”
只要跑到了外面去，除非有真祖的授意，代表整个血族，不然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纯自找的，与血族无关。这就是吸血鬼们的观念。
闲古咏和清姬一开始还以为是温和派想要展示更多的善意才如此坚持，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回收圣杯。
在神灭具这般重要的东西面前，别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
要知道，若是能行使好神灭具之力，那就算只是个几十岁的年轻世代，也未必不能发挥出匹敌那些第一世代的贵族们、乃至于真祖的力量。
神灭具的名字能被全世界认可，靠的是血淋淋的战绩，而不是人传人的吹牛。
“可如果真的要回收圣杯的话，温和派不该只派出来那么点人……”
闲古咏陷入到思索之中。
温和派的队伍配置，和这次要围剿的叛逃分子的配置差不多，也是十人的队伍，一名匹敌最上级的旧世代和九个年轻世代。
如果对方没有圣杯的话，这种五五开的队伍确实能打。
但存在圣杯的话，这么点人真的能赢吗？
“……总之，我先告诉大家圣杯的能力吧。幽世的圣杯，是能够篡改生命之理的神灭具。与生命相关的常识，全都可以用它随意涂写。”
比如，让自身成为没有弱点的生命体。恶魔会不再怕天使的光之力，龙种会不再惧怕龙杀。
比如，让自身不老不死。
这个不老不死可不是寻常的吹牛逼，而是非常恐怖的、就算灵魂被湮灭都能当场复原的那种。
哪怕是早已死去的存在，只要持有圣杯也能设法将之复活。
这是能将生命方面的不可能全部改写为可能的奇迹之力，连神灵都对此畏惧不已。
“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死而复生……”
“这就是神灭具吗……”
听着闲古咏的叙述，一时之间，众人都陷入到了战栗之中。
这样的家伙作为敌人，不仅强大还不会死，无论这边怎么战斗都没有意义，时间越流逝便越会感到绝望。
“都冷静一下——没什么好怕的。”
给出情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兴文，忽然出声打断了室内的窃窃私语。
他坦然地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能力再强，也得能用得出来。要是只要得到它，谁都能做到这种事，圣杯的持有者就不会和其他神器的持有者没什么两样，隔几十年就换个人了。”
“先不提一定存在可以正面杀死的办法，就算没有这种办法，封印他就是了。”
“李先生说得对。不过，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改变了。”
闲古咏看了看两名恶魔公主和坐在自己身旁的英灵，严肃说道：
“假设对方有办法使用圣杯，那清姬大人的文明之理的加护可能会失效。”
清姬睁大眼睛：“失效？对持有者吗？”
“不，是对所有吸血鬼。”
这话一出，清姬的表情微微绷紧。没有加护的话，以她的身板，一打九未免太勉强，基本没有胜算。
“这样一来，西迪大人的眷属可能也必须得加入战斗了。”
只靠莉雅丝的队伍，分摊不了几个吸血鬼。而闲古咏需要直面最有可能持有圣杯的敌方首领，不太可能分心清理杂兵。
“这个情报很及时，感谢你，李先生。”
闲古咏对李兴文低头道谢，随后站起来环视所有人。
“最快凌晨，最迟明天上午，温和派的人就会抵达。我会在会面的时候询问他们关于圣杯的事情，各位想要参加的话，可以旁听。”
“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因此大家都有知晓的资格。”
留下这句话，今天的会议便散会了。
眷属们各自离开，人类侧的两位管理者也搭车离去。
李兴文和小猫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因为现在状况危险，不容许单独行动，所以莉雅丝干脆让小猫这几天在李兴文那里暂住。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能互相照应。
至于木场佑斗，这个少年似乎和苍那家的少年眷属同住去了。
理论上，小猫完全可以与吉蒙里的两位姐姐大人住在一起，而李兴文可以去和木场他们凑堆。
事情最后被安排成这个样，要说莉雅丝心里没点什么想法，那是不太可能的。
她看到了小猫焦急地想要去援助李兴文的样子，这只孤僻的小猫，头一次对眷属之外的人如此关心。
既如此，作为主人的她，当然会在既是眷属又是妹妹的小猫身后推一把。
多交朋友才好改善性格，走出过去留下的阴霾。而这种改善，不只是对小猫而言，对李兴文而言恐怕也是一样的。
这两个人都是那种不太会交朋友的人，也不怎么爱说话。或许，正是因为存在着这种共通点，才让他们更能够理解彼此吧。
“虽然是孤男寡女，但是却完全不觉得会发生什么H的事情呢。”
回到家坐下休息后，准备睡觉的小猫打量了一下李兴文，似是感叹般地如此说道。
她的语气仍旧没有波折，让人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不觉得就对了。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而且，现在夜里还要提防敌袭，要是还能有心思想别的，那我也蛮佩服的。”
在李兴文看来，小猫现在只是学生和朋友。她才上高一，当做妹妹看待还差不多，如果真有人往别的方向考虑，那属实有点不行。
互道晚安后，小猫躺在关上卧室门的卧室里，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在客厅中躺在沙发床上的李兴文。
他是同伴，是认真可靠的老师，是让小猫能够不必顾忌太多，可以畅所欲言甚至交流彼此兴趣的人。
知道他被吸血鬼掳走袭击的时候，小猫是真的非常担心，就像担心那些被视为家人的眷属同伴们一样。
这是因为珍惜得来不易的朋友吗？还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将他视为了与其他眷属分量相当的同伴？
“唉……”
暂时还没有答案的心绪，此刻尽皆化为一声叹息。
小猫不再多想，为了应对近在眼前的事态，快速进入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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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存稿快要用尽了，工作越来越忙，更新时间可能会逐渐开始后移（悲）

第17节 017 失败的招揽

次日，周日。
清早醒来的李兴文，照例先做了晨练再返回住处，准备今日的早餐。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到了平日里学生们应该起床的时间。
在李兴文开始摆盘的时候，小猫才刚刚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对着不认识的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后，揉了揉眼睛的小猫才想起来，昨晚是在李兴文家留宿的。
想到这里，小猫连忙拍了拍脸蛋，让平日里早上会迷糊一会儿的自己清醒一些，随后换好衣服，推开了房门。
“唔，早上好，老师。咦？已经连饭都做好了吗？你是什么时候起的？”
“早上好，小猫。我起的时候还不到五点。”
李兴文一边在厨房的水池洗手，一边向小猫道了声早安。
“怎么起那么早啊？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吧？”
“早起锻炼罢了，每天我都这么做。虽说昨天那样睡的时间确实有点少，但我现在好像也不需要睡得和过去一样长了。”
说完，李兴文用挂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奇怪表情的小猫，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快去洗漱吧，赶紧吃饭。今天早上的会议，我们作为主人一方，可绝对不能迟到。”
“啊，嗯……”
小猫点了点头，连忙走向卫生间。
老师他每天都早起锻炼，这股毅力就已经超过了很多人，难怪他能以人类之身开始向仙人转化。
话说，他锻炼应该是出门锻炼的吧？
无论是他起床还是他出门，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小猫自认为感官还算灵敏，而且由于过去的心灵创伤造成的对陌生人的警惕心，若是在身边有什么动静的话，再微小的动静她也能察觉到。
莉雅丝和朱乃两人在过去也有虽然不想吵醒睡着的她，但偏偏有事要做的时候。
两人尽可能收敛了气息，轻手轻脚轻拿轻放，但她们还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惊醒的小猫发现了。
两相对比不难推测，李兴文恐怕在收敛气息上拥有独特的手法，小猫认为他可能掌握了某种用于隐匿的技艺。
这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推测。
人间界的武学一道，本就多姿多彩，而亚洲文化圈的武学，更是有着探讨宇宙真理，并试图令己身在锻炼的极点契合至理的特点。
这种武学，若抵达极境的话与顶级魔法无异，都是超出了理解范畴的东西。
李兴文已经开始仙人化了，他所学的武艺必定是亚洲圈的这类武学，掌握能隐匿自己的技艺很正常。
想到这里，小猫便一边用昨晚回来的路上去便利店买的旅行套装刷牙，一边呆呆地点了点头。
“……嗯？”
不对，我怎么就接受了？
正常来说，对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的人在自己睡着时的一举一动一无所知，这难道不是一件很令人不安的事情吗？
如果是过去的小猫，一定会感到恐惧，并强迫症似的检查自身，随后与这人拉开安全距离，绝对不会再给对方接近睡梦中的自己的机会。
可在李兴文的身旁，她出乎意料地没有这种感觉。
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算很亲密，师生+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
按理说，就算之前对他有一定认可，经过这件事之后小猫的态度也会发生巨大改变才对，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样也挺好。
小猫想了想，觉得这个原因应该在李兴文的身上。
他的身边时刻萦绕着某种带有禅意的静谧氛围。
那种氛围能令人的心态保持平静，无论当时心中怀有何种负面情绪，只要不是正在触发，而只是余波未消，那都会迅速地平息。
这种平息，并不会让人产生被外力强迫的不适与割裂感，而是循序渐进的、就像是有人在边听自己倾诉边安抚自己一般，是一种能令心怀不适之人得到“解脱”的平息。
拥有一定力量的超凡者，在接触到这种氛围之后，大多都能靠自己的力量察觉到它，选择是否豁免它的干涉。
而普通人虽然无法察觉到真相，但却能体会到效果。再加上李兴文本身属于认真负责的类型，平日在学校里的时候，他虽然面无表情，看上去不太好亲近，但还是经常有学生在休息时间找他吐露苦水，寻求帮助。
哪怕这问题并不是找老师就能解决的，至少倾诉之后的学生本人会有一种解脱感，能让心灵得到一时的安宁。
小猫对李兴文身上的这种“光环”效果，持有的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这也不是什么害人的本事，而且哪怕只是下级恶魔程度的魔力，也能够轻易地挣脱它的影响。
至于现在自己心中的这份平静，除了这种氛围效果之外，恐怕还和李兴文的性格有关。
现在熟悉起来了，自己在他的面前提不起太多的警惕心。不如说，甚至有些享受待在他身边的这种感觉。
哪怕两个人都不说话，各干各的，也莫名地有种舒适感。
想到这里，小猫又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睡前思索的问题。
想要和某个并非亲人的异性待在一起，享受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会为此而感到快乐。
这……
“唔！”
小猫用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一定是听了太多女同学谈论的八卦，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才认识了几天啊。
……
一顿沉默的早饭之后，小猫与李兴文一同赶往学校。
一路上，小猫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看出来了这点的李兴文索性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她。
直到两人赶到校门口，恰好看到了刚踏入校门没几步的莉雅丝和朱乃，小猫才像是回过神了一般，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简单地道过早安之后，一行人快速地进入学校，在莉雅丝所拥有的部室集合。
在校外集合的话，确实是苍那家的地方够大，而在校内的话，学生会室就有点小了，不如莉雅丝的部室。
“啊啦，两位已经到了吗？看来我们来的有点晚。”
踏入房间，莉雅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闲古咏与清姬。
她先对两人打了招呼，然后才和朱乃去做招待客人的准备。
吸血鬼是能吃与人类相同的食物的，因此诸如茶水之类的准备是必要的，总不能落了礼数。
小猫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因此只是沉默地坐在远离两位大人物的一把椅子上。
李兴文想去帮忙做准备，却被莉雅丝以“这是我们恶魔该做的事情”为由赶了回来，因此只好略带尴尬地坐在另一张会客沙发上，与两位大人物隔着一张茶几相望。
他和这两位大人物，没什么话题可谈。
双方相处的世界根本就不同，行动的理念等等恐怕也不会重合。
说到底，李兴文对于超凡界的璀璨，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他想要穷尽自身的能力，修行至修法的极限，无非只是出于自保的理由。
至少现在，这个理由还没有变。
不过，李兴文也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里，若是变得足够强的话，迟早会能和那些过去喜欢过的、可能正身处于这个世界的人物见面。
怎么说呢，若是为此而变强的话，感觉好像也挺不错，只不过相应的也会遭遇很多危险，总觉得不太划算。
如果说这种事情是在追星的话，在超凡世界追星的代价稍微有点大了。
无论如何，未来的事情都还有思索的余地，没必要现在就非得给人生规划拿出来个章程。
就算能拿得出来，其实也没啥意义，因为人的眼界和观念总是会变的，能一眼就看到未来的人很少很少。
放在一般人身上的话，计划难道还能比变化更快？能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看清楚下一步会不会踩到坑，这就不错了。
李兴文认为自己只是个一般人，他只想过好每一天，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哪怕日子会很平淡也没关系。
至于以后会不会改变想法，那得去问以后的自己了。
“……李兴文先生，你有想过今后的发展吗？”
在李兴文随意地发散思维的时候，闲古咏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觉得现在的职业就挺不错的。”
听到这话，清姬不由得抬眼看去。
她能感觉得出来，这并非谎话。
这个男人，明明拥有着那般卓越的技艺与能力，却真的觉得像普通人一样当一个文化课教师就挺好。
虽说人各有志，但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还是难免会觉得有些浪费那一身本事。
不过，既然他说的是真话，那便无所谓了。
“人民教师吗？”闲古咏轻轻点头，面色如常，“如果你不是专注于文化课方面的教学的话，有没有兴趣去教点别的东西？”
李兴文看向她的双眼：“比如……我的技艺？”
“对，”闲古咏大大方方地点头，“你所掌握的技艺，丝毫不逊色于剑巫们传承改良了近千年的八雷神法。若是能从中触类旁通，我们彼此之间应该都能有收获。”
“而对于我们来说，你的技艺所带来的，是一种全新的方向。在你之前，我们从未接触到生活在神系之外的仙人之种。”
闲古咏的话语中，毫不掩饰招揽的意味。
李兴文所掌握的技艺，如果修行难度尚可的话，哪怕得不到核心秘法，今后不能大量培养仙人，也能培养出来很多B级甚至更强的战斗人员，极大地提升狮子王机关的整体战力。
甚至于……就算要以一国之力匹敌神系，也绝非不可能。
这份野心，在李兴文的真知轮映照下，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作为狮子王机关的三圣，从小就被不间断洗脑，灌输了忠于天皇、忠于政府这一观念的人，在闲古咏的心中，连日本神系和本土妖怪，都是迟早要打击控制的不安因素。
所以，在意识到李兴文身上的可能性之后，她便直接开始了试探。
张嘴回答之前，李兴文先瞥了一眼清姬。
女孩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折扇，仿佛对这边的对话完全不关心。
这位英灵大人，同样属于闲古咏心中的假想敌。
只要“现在”不是人类，那就全部都应当以人类能接受的方式控制起来。若是现在做不到的话，那就暂时拉拢，甚至放低自己的姿态，以保全自身、维持现状为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要抓住所有的机会去努力，日本迟早会“再次伟大”。
连闲古咏都这样，下面的人、其他派系的人，未必就不会存在比她更激进的家伙。
昭和参谋，老传统了。
然而，李兴文很清楚，他们的想法不可能实现。
这并非是因为李兴文瞧不起人类的可能性，只是单纯地因为，有些差距不是付诸努力就能很快抹平的。
更不用说，人类在发展，非人种族难道就在原地踏步吗？
如果过去从原著中了解到的情报无误，那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各个神系，可都是存活了数万年甚至更久的时光。
无论是超凡力量的打磨，还是魔导技术的研究，他们都远在只积累了几千年文明的人类之上。
比个体力量，人类没有优势。
比科技力量，照样没有优势。
恶魔的技术能开辟1:1复制的异空间，当做赛场给人打着玩，随用随造，用完不喜欢了直接废弃处理。此外，他们甚至还造了用于在世界泡之间往返的、能跨越虚空海的空间列车这种比空间魔法更容易普及的东西。
圣经神能制造神器，还能制造用来处理大小事务、倾听近20亿信徒的信仰与心愿的“系统”。在各个神系之中，祂以一己之力便站在了技术开发的顶点。
堕天使在首领的带领下，已经破解了一部分神器的技术，甚至制造了人工神器。在其他技术方面也处于中上流。
噬血狂袭世界观的吸血鬼，手里握有天部的遗产。不过这个世界可能没有天部了，他们手里的炼金技术是个什么样还不好说。
有野心是好事，完全没有野心和欲望的人是无法前进的。
但是，看不清现实的野心只是愚蠢。
不求和平共处，发展为先，总想着以后变强了要背后捅一刀，把人踩到脚下。
想也就算了，还根本没有隐藏心思的意思。
这样做，看在别的神系眼里是种什么形象？连李兴文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那些比他厉害多了、阅历也多多了的神灵们，难道会看不出来？
可以说，只要这种思想不改变，狮子王机关所畅想的那种未来就永远不会到来。
要是哪天把人惹毛了，世上没了一个国家，可能都没人能察觉到。
“很抱歉，寂静破除者。至少现在，我没有意愿接受贵方的邀请。我喜欢平静的生活。”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卷到麻烦事里。
要是被拉到狮子王机关的战车上，和本土大妖怪、神系及英灵为敌，那才真是蠢了。
“你可以多考虑几天的。以狮子王机关之名，报酬等等一切待遇都可以谈到你觉得满意为止，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不是报酬的问题。谢谢你看得起我。”
“……这样啊，我很遗憾。”
见事不可为，闲古咏便不再出声。
她设想不到，对李兴文而言，在观念的是非面前，利益的多少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若是违背了他给自己划下的规则，那无论给出什么样的诱惑，诉说什么样的需求，他都不会同意。
更不用说是这种朝着自灭的方向一路狂奔的战车，哪怕给出再多的油水，他也不会乘上去的。
利益再多，做的事不合心意，还有命赚钱没命花钱，有意思吗？
对他来说是没意思的。
招揽的过程不太愉快。随着当事双方陷入沉默，整间部室便彻底安静下来。
清姬打量着面色如常的李兴文，甩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若有所思。
李兴文的这种坚持，她多少有些看不懂。
不过，无惧于对方的权势和利诱，能当面坚定回绝，坚持做自己，这份做派让她感觉很帅气。
人越是活着，便越会发现身不由己。
便是英灵，也不比常人活得自在。
李兴文的这份不受外力影响的坚持，若是今后也能不变，那该多帅啊。
至少对胸中仍旧藏有少女之心的清姬来说，很帅。
纯粹，认真，不变。
这样的人，离谎言一定很远，绝不会骗人。
在折扇的遮蔽下，清姬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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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差点忘说了，祝各位读者老爷们端午安康。

第18节 018 唇枪舌剑接真人快打

在莉雅丝和朱乃准备茶水和杯具的时间里，西迪眷属也在苍那的带领下赶到，和他们的男性眷属一组行动的木场也到了。
主人一方到齐之后，将屋子里又整理布置了一下，各自安排好不会给对方太大视觉压力的站位，随后便静等对方的到来。
至于为什么不需要视觉压力或心理压迫感，那是因为主人这方的身份和强度摆在这里，耍那些操作会显得跌份且不懂礼节。
一行人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约定的时间到了。
几乎是在墙壁上挂着的古老钟表敲响整点钟声的同时，部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木场与西迪眷属的一名女性“骑士”，一同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随后，十名身穿肃穆黑色长衣的白人男性，排成两列严肃地踏入室内。
明明只是十个人，却走出了大军行进一般的气势，仿佛有金戈铁马滚滚涌来。
就连原本非常宽广的部室，此刻也显得拥挤了起来。
与打扮得像是将要出席某种社交环境一般的在逃吸血鬼们不同，这些前来追杀的温和派，看起来像是专门干脏活的专业人士。
以他们的实力，其血脉与活过的岁月定然不差，身份也不会太低。而以血族的高傲，他们本应该一言一行时刻彰显自己的身份，不辱族名。可现在，他们的做法有如让宝玉蒙尘。
李兴文看得出来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衣服上刻印了不少术式，布料恐怕也是特制的，选用这种服装无疑是为了提高追杀的成功率和效率。
这说明完成任务这件事的优先级，远在彰显身份的高傲与荣耀之上。
从他们的做法上，足可见完成任务的决心。
这也足以说明，这次的任务有多么重要。
如果闲古咏在事前联络的时候就能知道他们是这么一副装扮，那就算不知道圣杯这档子事，她也绝对会以比现在更加重视的态度来应对这次的事情。
除了吸血鬼们的态度之外，李兴文还看出来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这些吸血鬼，在行走间表现出来的特质也与叛逃者们不同。
这种不同是步法和身形上的不同，换句话说，存在着是否掌握技艺的差距。
这些吸血鬼，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是近身搏杀的专家。他们的肉体强度恐怕也高得可怕，完全不是使唤眷兽的那些家伙可比。
换句话说，这些家伙擅长的恐怕是格斗技和魔法，不排除有固有结界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比起吸血鬼，用死徒来称呼他们的话，或许会更加合适一些。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死徒这种叫法，所以用隶属于爱尔奎特的温和派来区别他们就足够了。
在李兴文沉默地观察着他们的时候，队列最前的一名银发男性向前一步，单手抚胸：
“——吾名为夏略特·卡奥斯。各位就是这里的管理者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屋内。
“正如情报所言，两位恶魔的公主，还有寂静破除者和一个英灵。”
吸血鬼的用辞非常符合礼节，甚至说得上是无可挑剔，但那高傲的态度根本毫无掩饰。
言语之中，除了被提及的四个人之外，其他在场的人根本就没有被当做个体而认知，仿佛只是摆在那里的道具一般。
而他看向闲古咏和清姬的时候，甚至直接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无论是哪一派吸血鬼，对人类的态度都不怎么友善。而英灵，更是会被他们蔑称为“没死透的亡魂”。
不过，除非他们想要挑起战争，不然当面的时候还是会尽量管住嘴巴的，尤其是温和派。
致力于与各个势力之间维持必要沟通，以此求变的他们，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功夫的培训肯定是过关的。
“嗯？怎么还有一个人类？”
忽然，夏略特的视线停留在了李兴文的身上。
“寂静破除者，他是谁？”
“这位是李兴文先生，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之一。他将会与——”
“够了，不用说了。”
夏略特粗暴地打断了闲古咏的话，随后走到近前，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人类在他的眼中只是血包。
若是有特殊的身份或战绩的话，那倒是值得一提，但若非如此，那便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
这个生命力过于旺盛的家伙，恐怕是用来当做诱饵的吧。
这些恶魔和人类，还挺会玩。
别说年轻世代了，就算对于旧世代而言，高质量的血也是一种享受。只不过，年轻世代还有对固有堆积时间的需求，因此而注目于稀少的血包很正常。
“你……！”
见夏略特这幅态度，莉雅丝这边当场就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李兴文不是她的眷属，但也是她的老师和朋友，被人如此蔑视甚至侮辱，她怎么能坐得住？
她知道小猫和木场甚至李兴文本人，都会碍于身份的份量不够而无法出头，所以便打算自己来施加压力。
可是，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兴文。
李兴文没有吭声，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见状，她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对李兴文来说，对面的态度怎样都无所谓，因为他不在乎。
正如同夏略特对他没兴趣，他对夏略特的具体身份背景之类的也没兴趣。
他只想知道待会儿秘密被戳破的时候，这个吸血鬼还能不能绷得住这张死人脸。
若是不能把圣杯带回去，就算团灭了叛逃者，他们的任务也绝对是失败的。
可是，在日本的地盘上，如果坐实了圣杯的存在，他们当真抢得过狮子王机关吗？
不太可能。
李兴文甚至怀疑，他们一起上都抢不过闲古咏一人。插入时间的能力让她拥有无与伦比的竞争优势，无论是要抢杯子还是杀人。
若是圣杯真的能到手，日本神系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除非吸血鬼想要开战，不然怕是没法把圣杯夺回去。
到时候，就算不是这队人泄露的情报，他们恐怕也会被拿去泄愤吧。
……
在不是很友好的氛围之下，会谈开始了。
这场会谈，原本的目的是交换情报。
一方面，当地管理者想要知道更多的关于敌人的情报，包括眷兽的种类和能力。情报在战斗中的重要性不必多言，每条情报都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而另一方面，吸血鬼一方也有他们的诉求，而且那个要求并未超出意料。
“——寂静破除者，我方希望这次的事件完全交给我们来处理。这是吸血鬼内部的事件，而且他们触怒了一位第一世代的贵族，我们领命前来，也是为了亲手讨伐他们，确保不留活口。”
听完这话，闲古咏面色如常，只是抬眼瞥了夏略特一下。
她乍看只是个普通的文学少女，但那只是伪装。
当双方视线相对，那一瞬间夏略特浑身肌肉紧绷，甚至产生了脖子被割断的错觉。
这并非源自某种杀意，而是一种近似幻觉的诱导和警告。
从进屋开始，夏略特话里话外所表现出来的，无一不是对人类的轻视。
如果不是碍于话语权的原因，非得和闲古咏谈不可的话，他一定会选择无视她和清姬，只和两位恶魔公主谈吧。
这种态度，若是不敲打一下，那才真是丢了面子。
匹敌最上级恶魔的旧世代又怎么样？
这种实力的、甚至更强的家伙，闲古咏又不是没有杀过。
她的“寂静破除者”之名，是建立在无数慑人战绩之上的。
另外，她身为三圣之首，在正式场合代表的是整个狮子王机关，乃至于日本政府，岂能随便被人轻视？
“卡奥斯卿，你是在怀疑我们会留下活口吗？”
夏略特就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威胁一般，语气平稳地说道：“我可以信任你，但并不信任这屋里的其他人的能力。在这里的人里面，至多只有七个人能战斗吧。”
夏略特的评价标准是上级恶魔程度及以上的实力。苍那一方两人，莉雅丝一方两人，然后便是闲古咏、清姬和李兴文，确实只有七人实力达标。
“若是没有你和那个英灵，这场战斗对你们来说无疑会伤亡惨重。就算有你们，也难保不会出现死伤。既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们接手？”
他看似诚恳地强调道：“这本就是吸血鬼内部的事情。你们负责保护好你们的城市，我们处理我们的家丑，这样对双方都好。”
“家丑……吗。确实，搬出这个理由来的话，我们再不接受，就显得我们不对了。但是，你们还隐瞒了别的东西。”
闲古咏推了一下眼镜，意味深长地看着夏略特。
那视线令吸血鬼的后背发寒，他忽然意识到，有某种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的真正目的，是‘幽世的圣杯’吧？”
“……！”
夏略特态度如常，但他身后的队伍乱了。
他气得恨不能回手锤死那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但事已至此，发泄也没用了。
“果然如此，感谢你的诚实。”
闲古咏瞥了一眼那个知道自己坏了大事的倒霉蛋，稍稍扬起下巴看向夏略特。
一旦搬出圣杯这张牌，家丑的理由就很难站得住，会谈的主动权便落到了闲古咏的手里。
讨伐一群擅自入境的吸血鬼侵略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圣杯？那是意外之喜，是正常的战利品。
“这么重要的情报，甚至足以改变我方对他们的战力评估。我理解你们不告知我方的理由，但也因此，你们没有理由不让我方插手。”
若是提前宣告了圣杯的存在——哪怕只是在这次会谈上临时宣告，虽然会让事态变得更麻烦，但依靠会议记录，也算有了大义名分。
如果狮子王机关想要抢夺圣杯的话，吸血鬼随时可以公然宣战。而日本神系只要不傻，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掺和。
说来可笑，若是出动高端战力的话，日本神系极有可能会打不过夜之帝国。
“……你们当真非要伸手？乱碰不该碰的东西，爪子可是会被剁掉的。”
“就算威胁我也没用，卡奥斯卿。不只是我，两位恶魔公主也同意了。面对持有圣杯的敌人，在无情报的情况下，我们会承受远超预期的损失。所以，我们自然会要求补偿。”
而这补偿，便是圣杯。
“你们……！”
夏略特眼睛一瞪，用力咬牙忍住出手的冲动。
若是在这个距离上开战，他有把握在第一击便让对方死得只剩闲古咏和清姬。但若是那样，自己这边也会死得只剩自己。
更何况，万一杀伤了恶魔公主，事情也不好交代。这种冲动行为会损害温和派的形象，真祖绝对不会容许。
他扭头看向莉雅丝和苍那，咧嘴道：
“两位公主，你们真的要被这个卑劣的人类绑架吗？就算不为你们自己想想，也要为恶魔整体想想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莉雅丝皱起眉头。
“圣杯本就是我们的东西。血族的利益不容侵犯，而且，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这次的行动，是真祖陛下亲手批准的。”
“若是为了夺回圣杯，便是开战也在所不惜。你们两位，当真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将整个种族拖下水吗？”
“一边面对虚空战场的战争，一边还要在大后方的人间界与我等开战。恶魔能承受得了两线作战吗？”
莉雅丝面色一黑，随后回以笑容：
“要这么说，你们不也是一样？贵方的真祖陛下，可是常年在虚空战场活跃。还是说，为了得到圣杯，你们舍得让那些东西推进到腹地吗？”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谁都没讨得了好。
站在莉雅丝身后的李兴文，此刻一脑子的懵逼。
按照原著的说法，在几百年前恶魔与堕天使和天使大战一场，导致三方元气大伤，甚至于恶魔不得不依靠让人类转生成恶魔的方式，才能维持种族的延续。
所以，恶魔确实无力再应付一次大规模战争，这没问题。
可他万万没想到，怎么还有虚空战场这种东西？
在虚空，和谁打？两位龙神吗？还是说异世界的敌人？
原著中，dxd和噬血狂袭确实都有异世界这说，前者甚至还打起来了。
难道在这边也是这样吗？
这个世界还能再危险一点吗？
“很好。没想到恶魔也会沦落到与人类同流合污的地步。你们拒绝和我们友好相处，既如此——”
夏略特忽然站起身来。
在这同时，他身后的九个黑袍人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人。
这人消失在暗影之中，骤然出现在李兴文的身后！
既然没谈成，那和撕破脸了也差不多。
所以，走之前先把血包打掉。
没了血包这个诱饵，恶魔和人类的组合便无法控制叛逃者们的逃跑路线。以他们战力不足的情况，除非选择为了圣杯而放弃普通人和脸面，不然只能疲于奔命四处救火。
若是那样，吸血鬼们未必就没有抢回圣杯的机会！
另外一点就是，比起招惹恶魔，还是人类更好欺负。
就算杀他一个血包，他们也不敢以此为由而开战，顶多口头谴责两句罢了，因为他们承受不起后果。
假使事有万一，他们真的开战，那也造不成多少麻烦。
值得重视的只有寂静破除者，从来都不包括她身后的国家。

第19节 019 我也是人类

避开了我方所有上级恶魔及以下程度实力者的感知，吸血鬼从暗影之中悄然现身。
他的能力之一便是操作影子的魔法，比如在相连的影子中瞬间转移、干扰被自身影子覆盖住身体或影子的人的行动能力等，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因此，他也是个在吸血鬼之中极为稀少的暗杀者。比起其他同伴所拥有的范围破坏能力，他更专精于对人战。
可以说，从他出现在李兴文的身后，双足踩在李兴文的影子之上时，他便确定这次袭击已经稳了。
这个人类给他的感觉，并不怎么危险，不如说很安稳。虽然从生命力的强度上看，这个人类绝对不弱，但既然自己感觉很安稳，那这次袭击应该也十拿九稳。
如此判断之后，吸血鬼一边操控影子控制住人类的行动，一边并起五指作刀状从身后刺向他的左胸。
只要贯穿任意一处要害——不，有时甚至不需要贯穿要害，人类就会死。如此脆弱的生物，根本承受不住损失心脏的打击，连拯救的余地都没有。
吸血鬼的手掌以及整个小臂化作一柄利剑刺出，手指的尖端轻易地割裂大气，甚至划出了刺耳的音爆声。
强烈的冲击波搅动起气流，站在李兴文身旁的小猫、佑斗和朱乃，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便直接被吹飞，摔倒在十几米外的地上。
狂乱的气流卷碎了吸血鬼身后的窗玻璃，令呼啸的狂风更加汹涌。
别说对人类了，就算是对恶魔而言，这一击也是毫无疑问的必杀。
在场的任何一位恶魔，都不可能在这种刺杀之中活下来。
然而，李兴文不是恶魔。
——咚！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开来，肆意咆哮的冲击波没能吹飞沙发，于是将其背面整个撕裂，令填充物四散飘飞。
闲古咏沉稳地坐在沙发上，姿态没有分毫改变，一双眼睛锁死在夏略特身上。
她很清楚吃亏的会是谁，所以她丝毫不慌。
不过，无论李兴文是否有能力独立应对这次袭击，这里都只能让他独自应对。
作为在场最强者，闲古咏必须盯紧对方的最强者。就如同尚未发射的核弹是最强的威慑一般，没有发动能力的闲古咏才最为可怕。
夏略特根本不敢妄动，万一没有防住闲古咏的攻击，寂静被破除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反过来说，若是闲古咏一击未中，在下一击到来之前，主动权便会落在夏略特的手中。
坐在一旁的清姬就没有闲古咏这般沉稳了。
她一边伸出手按住差点被冲击波吹飞的莉雅丝，一边转过脸看向身后。
少女的唇角飘散着苍蓝的呼吸，那分明是随时准备喷吐最高温的火焰。
她这一口龙息，即便没有解放宝具，在此刻人类文明之理的加成生效的情况下，也能轻易地将年轻世代彻底焚尽。
清姬只恨自己优先选择了看管莉雅丝，导致扭头迟了一步。
那沉重的打击声她已经听到了。虽说觉得听起来和入肉的声音不太像，但她还是为自己迟了一步而感到生气。
如果清姬在之前的夜晚仔细地看过李兴文战斗的样子的话，她绝对会和闲古咏一样沉稳，但她前半程心不在焉，只见过李兴文的斩杀，对他的防御面毫无认知。
回过头去看清了情况的清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诶——？”
李兴文仍旧维持着背对吸血鬼的姿势，站的笔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好像被刺杀的不是他一般。
他对清姬轻轻点头示意，随后45°向后侧过头去，看向身后的吸血鬼。
在对上眼神的瞬间，吸血鬼只觉得毛骨悚然，随后便是怒火上头。
哪怕对方面无表情，以自己那上百年的阅历，也不难看出他的想法。
——他根本就没把这边当回事。
区区人类，居然用这种眼神看血族……！
在吸血鬼心中本能地产生怒火的瞬间，李兴文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怎么了，结束了吗？你们好歹是客人，所以我大方地让你一招，结果就这样吗？”
“你的蕴含了杀意的攻击，就是这种连我的衣服都划不破的招数吗？”
这音调毫无起伏的嘲讽，宛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令吸血鬼回过神来。
是啊，自己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起效。
那根本就不是用自己的手掌去刺人类的身体，而像是用钢剑去刺合金钢板之类的东西。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他的刺杀一击完全是认真的，灌注了足量的魔力，就算是真的同等厚度的钢板也会被轻易贯穿。
人类的躯体，怎么可能这么硬？
这衣服什么材质？
难道我的鼻子闻错了？
更不合理的是——
明明自己的影子控制已经生效了，可他现在，为什么能够转过头来？
冰凉的预感冻结了脊椎。
吸血鬼睁大眼睛，求生的本能压制了傲慢与慌乱，他立刻试图沉入影子之中逃跑。
来不及了。
噗——
随着某种漏气般的声音响起，滚烫的“力量”从吸血鬼的身体中脱离出去，在地板和墙壁上绽放出绚烂的血花。
先是一阵冰凉，随后宛如被塞了一块烙铁般的剧痛从胸部直上脑海。
左胸被贯穿了。
心脏被撕碎了。
吸血鬼的力量源泉是血，心脏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没有心脏的搏动，就没有血的流转，自然不存在什么力量。
一切一切的高傲，都在心脏破碎的瞬间化为虚无。
“礼尚往来。感觉如何？”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李兴文并没有期待回答。
这毕竟是心脏破碎的伤势。就算只碎掉心脏不会令百年的年轻世代彻底死去，也是实打实的死了一次。
就算接下来把他放着不管，没有个三五天他也不可能恢复过来。
毕竟只是年轻世代而已，恢复力不能指望太多，在要害被击碎的情况下，能活下来就已经值得惊叹了。
“阿卡斯！你这人类——！”
见到同伴被掏心，夏略特身后的吸血鬼里，一个女性当场就踢碎木地板一跃而起。
“这家伙——”
“可恶，竟然在会谈中出手，这是打算掀起战争吗？！”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的恶魔们，纷纷掏出武装、汇聚魔力，打算朝着这个吸血鬼轰过去。
似是对此作出反应一般，夏略特身后的七个吸血鬼，噌地一下分散站位，也各自汇聚起恐怖的魔力。
大佬之间互相牵制，低下的小兵之间亦是彼此威慑。
哪怕判断到底该打哪边的僵持只有一瞬，也足够让女吸血鬼落到李兴文的面前。
她根本就不在乎被瞄准的是否是自己，鲜红的双瞳中只有李兴文手臂上挂着的那个吸血鬼。
李兴文瞅了一眼他，又瞥了眼她。
或许，这个家伙是她的重要的人吧。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兴文稍稍扬起手臂，随后如同甩开剑刃上的血滴一般，将吸血鬼的躯体甩到地上。
他的手掌和衣袖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上面连分毫的血液都未曾沾染。
“我这人类怎么了？你们是语言能力退化了，只会说这一句吗？”
左手五指构成爪状，气劲向掌心汇聚。
李兴文抬起左臂向后一拉，大气顿时朝着他的方向塌陷，将吸血鬼扯到面前。
“喝！”
吐气开声。
早已蓄力的右拳裹挟着白色的光辉轰击在吸血鬼的腰腹部，荡开一圈气爆。
紧接着，李兴文变拳为爪，在她被打飞前抓住她肚皮上的衣服，反手将她扔向身后。
在她落地之前，李兴文看也不看地抬脚向后补了一下。
女吸血鬼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当场没了气息。
打入气的一拳势如破竹地摧毁了她的脊柱，之后补的一脚，脚掌正中心口，震碎了她的心脏。
如果用魔法来打的话，那倒是不太好应对。就比如先前的影子控制，李兴文用了两秒多的时间才挣脱。
若不是早就以直感预知到了袭击，并确定毫无威胁，他也不会存了几分试试看的心思，站着硬吃控制。
这些吸血鬼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得上近战。
论近战，同等实力境界下，李兴文谁都不怕。
这身功夫陪了李兴文十年，可以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和他的手脚同样值得信任。而对于作为超凡者的他来说，他所拥有的也只有这身功夫。
既然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挑战他，那就不要怪他回以绝杀。
这干脆利落的击杀，纯粹是实力的展示，一举一动中毫无多余的部分。明明被杀的是高贵的血族，可这个人类轻松地却像是拍死了一只虫子。
吸血鬼们呆滞了。
随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恐惧，代换成他们自己处于刚才的情景之中，他们想不出来及时反击的办法。
于是，在慌乱之中，一切情绪尽皆转化成难以言喻的愤怒。
——区区血包也敢蔑视吸血鬼了？
不就是拳脚厉害一点占了便宜，真当吸血鬼弱小了吗？！
“——够了！都住手！”
夏略特一声怒吼，震得天花板都抖了一下。
他喝住打算出手的愚蠢的部下们，压抑着怒火感叹道：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未成仙人的雏鸟，如今也被允许到外界行走了吗？”
他瞪视着李兴文，源源不断的杀意近乎化作实质，几乎要将李兴文拖入到尸山血海的幻境之中。
还没等李兴文反抗什么，闲古咏轻咳一声，便让李兴文的视界恢复正常。
“你要干什么？真当我不存在吗，夏略特·卡奥斯？”
寂静破除者仍旧坐在那里，只是抬起头睥睨着吸血鬼。
“……好，很好，看来你们确实是认真的。今天是我们输了，但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们不是打算抢夺圣杯吗？那就做好觉悟来吧。”
“我在战场等着你们。”
夏略特咧嘴一笑，随后快步转身离开。
其他七人虽然怒不可遏，但也只能灰溜溜地跟上。
大楼外，某个吸血鬼实在是忍不住，于是便低声询问道：“卡奥斯大人，我们就这么把他们两个留在那里吗？”
夏略特瞥了他一眼，那视线中的杀意几乎要冻结他的灵魂。
足有数秒过去，吸血鬼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掉，夏略特才移开视线。
“阿卡斯过于自大，他本来有机会回来的，却在那里因为超出预料的情况发呆。而卡里帕，一个擅自行动的蠢货，死不足惜。”
“与其让他们被人类当做贬低我等的筹码，倒不如杀了他们，至少能免于蒙羞。”
说到这里，夏略特环视所有人。
“我等血族之所以高傲，是因为我等拥有远远凌驾于他者的力量！便是神灵，若是我等愿意，也能把他们从天上扯下来！”
“你们当中或许也有和那两个人一样的蠢货，因为对外界认识太少而盲目自大。但你们也看见了，你们的同僚连血包都打不过。知道外界是个什么样了吗？这就是真祖陛下主张接触外界的原因之一。你们这些新生代，生活的环境太轻松了。”
“人类只是血族的牲畜，是血包，但野生和家养是不同的。如果你们比野生的人类还弱，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最好掂量清楚。”
“听着，如果你们不想因为那两个家伙被连累，害得自己的一族之名被羞辱的话，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给我拼命。只要能夺回圣杯，一切都不是问题。要是夺不回圣杯，真祖陛下的怒火没人能够承受！”
“与那相比，他们两个带来的麻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都听懂了吗？！”
“——是！”
“很好，我们走。”
另一边，部室之中。
直到夏略特离开，一群恶魔们才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无论是那两只倒在血泊中的吸血鬼的突然袭击，还是夏略特在最后爆发出的杀意，都让他们感觉惊心动魄，宛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旧世代这一层次，与上级恶魔间的实力差近乎绝对，就更不用说往下兼容了。
仅仅只是杀气，就几乎要令中级恶魔们窒息而死。若不是闲古咏护了一手，后果难以想象。
恶魔们彼此安慰着，将倒地的两只吸血鬼包围。他们看向自己的主人，询问要怎么处理这两个家伙。
而他们的主人，又看向了李兴文。
按照恶魔的规矩，这两个东西是他的猎物，恶魔无权置喙，除非他同意。
也是因为主人的动作，恶魔们才想起来，李兴文比他们直面的状况更恐怖。先是来不及反应的刺杀，又是夏略特的直接针对。
可他，仍旧泰然自若，风轻云淡。
这足以说明他很强，身心皆是。
恶魔是以力量为尊的种族，强者崇拜属于刻在骨髓里的普遍现象。
虽然高贵的血统往往是更关键的因素，但转生恶魔又不信血统论，所以他们会以全新的目光认识李兴文是很正常的。
至于两位恶魔公主，苍那板着扑克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莉雅丝则是藏不住笑，好似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那是我的老师和朋友！
“寂静破除者，他们可以拜托给你吗？”
“哦？”
听闻此言，原本想要开口的闲古咏，不由得露出笑容。
“比起在这里杀掉，还是政治运作的价值更大吧。蔑视人类的吸血鬼，在会谈上公然搞刺杀，还被活捉了两个。这份耻辱，足够在他们脸上狠狠地打一巴掌了。”
“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你也很生气嘛。”
“当然。我也是人类。”

第20节 020 拜托了，清姬老师

处理好两个已经缓慢地开始再生的吸血鬼之后，一行人顺便打扫了一下部室，随后在房间里坐下，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虽说闲古咏等人对这次会谈可能会崩这点是有预料到的，但她们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些从温和派出来的吸血鬼，竟然会在会谈上公然动手。
一旦牵扯到人类，他们的那股子自大和傲慢就会无止境地膨胀，实在是令人作呕。
李兴文最后被袭击完全属于超出设想的事情，但他那利落的反击，恐怕也是在吸血鬼的预料之外的。
“……卡奥斯的家伙，毕竟是旧世代。虽然该有的坏毛病一样不少，但他也绝对不是蠢货。既然他已经知晓了李先生的特殊性，那他肯定会用这件事教育部下，加快行动速度。”
闲古咏维持着板正的坐姿，给两位经验不足的恶魔公主分析状况。
“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应对圣杯的力量，但卡奥斯既然对减员的状况视若无睹，那应该是有把握的。吸血鬼寻找彼此的速度，远比我们找吸血鬼要快。因此，最快今夜，最迟明天，吸血鬼们一定会交战。”
“考虑到今天的会谈，卡奥斯应该会设法阻止我们抢夺圣杯。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面对两支吸血鬼联手攻击我们的局面。”
说到这里，闲古咏顿了顿。
“不过，从叛逃者们的资料上看，他们双方的仇恨不可化解，以吸血鬼的傲慢，联手不太可能……”
闲古咏一边分析情况，一边给两位对吸血鬼的了解不够详细的恶魔公主补充资料。
当然，这话其实也是说给在场所有参战人员听的。
结束分析后，闲古咏便重新开始划分作战队伍。
由于现在的状况，原先的分工已经不适用。
闲古咏自己仍旧是单独行动，而清姬则是与吉蒙里眷属一同行动。
因为圣杯的存在，清姬的加成会在面对得到圣杯之力的吸血鬼时失效。若是让这样的她踏上与闲古咏相同的战场，除了用宝具外她根本连自保都困难。
最后，西迪眷属追加了新的任务。因为他们熟悉本地的灵脉，所以闲古咏拜托他们去控制各处灵脉的交汇点，提防可能被设置的陷阱。
玩魔法的温和派吸血鬼，因为寿命漫长，有的是时间能进行钻研，就算是天赋不行的家伙，也能熬出点东西来。
如果不注重“排雷”的话，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被坑死。
分配完任务之后，闲古咏便宣布散会。
西迪眷属立刻为了控制灵脉而离开做准备，莉雅丝也准备带人直接去地下训练空间，继续实战演练。
这种行为虽然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但不得不说，依靠实战演练来令身体进入状态、缓解紧张情绪，确实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而清姬，最后跟着吉蒙里眷属行动了。
她其实是可以跟闲古咏离开，或者独自离开逛逛街什么的，毕竟她作为英灵也不需要什么实战训练，就算很多年不和人动手，甚至完全不锻炼，她的身手也不会有丝毫的退步。
反过来说，就算训练，她也顶多磨炼一下技巧，不可能令魔力总量或身体能力得到提高。
因此，寻常的训练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她之所以会跟着吉蒙里眷属行动，一方面是为了知晓这些战友们的基本战斗方式，找找自己的定位，另一方面是因为李兴文。
她对李兴文的感兴趣程度，在上午的会谈后再度提升了。
一个有着失忆背景，平日不苟言笑，但出手果断、实力强大的人，怎么想都很神秘吧？
他失忆前是干什么的？这身实力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就当做是打发时间，清姬想要试着了解一下。
在她看来，了解这些东西，可要远比商量什么配合有用多了。
莉雅丝的努力，在她看来完全没用。
不管莉雅丝怎么训练团队配合，力量境界的差距都注定了这配合的无用。
木场和小猫的团队配合再怎么好，想要杀死年轻世代也近乎不可能。
眷兽派只要拉出眷兽，这两人便根本没有办法近身，只是忙于闪躲便会掏空他们的精力。
而温和派……真当谁都是李兴文吗？就算换个上级恶魔过来，也未必有能力和同等层次的吸血鬼打近战。
除非木场和小猫能掌握一手远程攻击的方式，不然他们恐怕只能以死者组成的仆从队为对手了。
而莉雅丝和朱乃，这两人在清姬的眼中，是相当传统的“恶魔”。以魔力的庞大而自傲，掌握魔力的性质变化，并通过宣泄魔力进行攻击。
说白了，就是移动炮台，法师的变种。
她们两个倒是可以练练配合，依靠恶魔棋子赋予的连携性，两个人的力量能通过魔法阵实现融合甚至小幅度的增幅，击倒眷兽对她们来说并非麻烦事。
生前的清姬对战斗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直至最后因为极端的情绪而失去了作为人的形体，她也未曾知晓什么是厮杀，只是得到了些许本能罢了。
死后成为英灵的清姬，从人类文明之理那里得到了基本的知识。
被人类文明之理所召唤的她，在数年前降临于世。
降临后没多久，她便因为所谓的“淑女的爱好”这种怪异的理由，重新锻炼了薙刀的用法。
当然，真实理由是为了节省魔力。
作为英灵，她所拥有的躯体是实体而非灵体，需要吃饭睡觉，除了寿命不知几何之外，和常人差异并不大。
这样一来，魔力这块短板就成为了硬伤。为了弥补这块短板，她才选择了薙刀术，并与自身的龙炎结合，开发了相对更省力的战法。
……
魔法阵的光芒闪过，一行人抵达了地下空间。
莉雅丝等人立刻按计划开始训练。
就和之前一样，小猫和木场分配给李兴文操练。莉雅丝也没指望这两个人能得到多大提升，她只希望李兴文能给他们点压力，让他们能熟悉怎么自保或逃跑。
没办法，在实力差过大，但又不得不上的情况下，事情确实会有些残酷。
好在小猫和木场并非不能正视现实的人，他们对这种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不过，这可就苦了李兴文。
坦白来说，李兴文或许能教人文化课，但没有把握教别人武艺。
自己会和能让别人也会，这很显然是两码事。
他思索一番后，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快捷的办法，所以就只能提议让两人改变一下自己的步法，以此提高灵活性和跑速。
至于将自己的跑法教给他们什么的，李兴文并未考虑。这倒不是说法不可轻传，只是单纯地因为，在战前临时改变自己的步法习惯，不仅难以成功而且还没啥好作用。
尤其是对于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步法习惯的人来说，这就好比在考试前夜，为了提高写字速度而决定换一种握笔方式一样。
乍一看都能写，而且像模像样，但速度真的立刻就能提升吗？
帮着矫正了一下姿势，决定没有问题之后，李兴文便让他们先自己练练，转而走到了旁边的一处插着一根木人桩的空地上。
莉雅丝也不是白让李兴文当教练的。自从上次模拟战之后，她就专门加急定做了一个木人桩带进来。
小猫平时打沙袋居多，木场练剑术也不需要砍木人，这个木人桩是给谁准备的，自是不用多说。
走到木人桩前面后，李兴文调整呼吸，将自己的身体能力压下去，随后缠绕上护手带，开始练习套路。
经过几次实战，他对自己的战斗方式又有了不同的认知。
目前他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直感来进行战斗。
他自身的反应和应对，比直感引导下做出的下意识应对，还是要差上一截的。
这是经验不足造成的差距，短时间内难以弥补，只能多打，也没啥好招。
李兴文并不希望自己过多地依赖直感。第六感也是可以被蒙骗的。
在他将木人桩当做假想敌，一边想象着敌人以何种方式攻来一边做出招架或反击的时候，清姬忽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女孩就那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在李兴文打完一套而停手的时候，出声道：
“你一直都是这么练习的吗？”
“不是，木人桩很少有机会用，”李兴文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清姬，“这是在练薙刀？”
“嗯，是呀。”
清姬大大方方地摆开架势，朝着面前的空地快速地劈出一刀，划出锐利的破空声。
李兴文虽然不懂薙刀术，但他听说过这种武器。
在长柄武器中，薙刀的地位和枪、戟大致上是差不多的。
它能帮助持有者取得距离优势，同时在杠杆原理下，刀刃的杀伤力会比看起来大得多。
所谓“三胴切”就是对其斩击威力的描述之一，而且不算夸张。
以清姬如今的身体能力来使用薙刀的话，只要技术上大体过得去，在近战这方面，没点斤两的人是不敢近她身的。
在李兴文的记忆中，清姬作为lancer职介出现的时候，确实是以薙刀作为武装的。
既然现在的她持有薙刀，这或许是此世的英灵身上没有职介限制的又一证据。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单纯地现界后的英灵不被限制使用什么武器而已。
“公……你可曾习练过什么兵器？”
清姬差点称呼对方为公子，不由得抬手捂了下嘴。
要是几年前刚降临的时候，她的用辞确实还是古风的，但现在习惯已经改了，只是偶尔会口误。
“未曾。我其实对枪剑之类的挺感兴趣的，不过并不会用。”
俗话说穷文富武，练兵器首先得有兵器，单单只是这上面的花费，就足以将李兴文刷掉了。
他唯一的武器就只有自己的身体，能练的自然也只有不需要用到兵器的武术。
清姬眼前一亮：“感兴趣吗？你看薙刀如何？若是不耽误的话，你要试试薙刀吗？”
说完这话，她还兴冲冲地补了一句：
“我可以教你的。”
李兴文看了一眼还在努力锻炼的吉蒙里眷属们，露出微笑对清姬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了，清姬老师。”
李兴文向来是信奉日积月累的。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情，最起码对他来说用处不大。
无论他现在是否锻炼自己，都不会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战斗起到什么影响。
那么，比划一下武器，满足一下好奇心，不也挺好的吗？
李兴文也有着男孩子的心，无论冷兵器还是热兵器，他其实都很感兴趣。
看到李兴文忽然笑了，清姬稍稍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李兴文这么简单就会笑出来。她本来还以为，李兴文无论何时都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老师什么的……原来你也是风趣之人呀。那我便当一回老师吧。来，请握住这里，然后这样架住。对，就是这样。”
虽说清姬使用薙刀的技艺也只是二流，但要说理论知识，她作为英灵可是一点也不缺。
教个基础架子什么的，难不倒她。
她一边口头指示着，一边不时伸出小手去纠正姿势。
这可不是男女接触，是教学的必要操作。再说，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也没有那般严厉，没有问题，嗯。
手臂，手腕，甚至于纠正站姿时还触摸了腰腹。
感受到那结实紧致的肌肉触感，清姬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脸色微红。
然而，遗憾的是，李兴文只被教了一次，便将这个架子掌握住了。
先不提他本来就有漫长的打拳架经验，在站姿调整上经验丰富，他现在开了真知轮，理解、学习和记忆能力都在逐渐提升，学起来更是远比常人要快。
虽说还没有到看别人打一套就能完整再现的地步，但距离那种程度应该也不太远了。
若是他认真学习薙刀的话，要超过清姬恐怕只需要短短几天。
劈斩几下做过体验后，李兴文便满足了。考虑到不能耽误清姬太多时间，他便把薙刀还了回去。
清姬看看手里的薙刀，又看看李兴文，抿了抿嘴。
“李兴文先生，你好像并不怕我？”
“怕你？为什么？既然有疑问，那一定存在导致它出现的理由。有人很怕你吗？”
“我可是清姬哦，被视为鬼怪，记录在画集中的存在。我的传说，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已经家喻户晓。过去认识的那些工作人员，在看到我的时候大多会露出欣赏或觊觎的表情，可一旦他们知道了我的名字，便会畏畏缩缩。”
清姬紧了紧手里的薙刀，稍稍转开脸。
“这不是畏惧，又是什么呢？”
“这种畏惧啊。那只是因为己身弱小而惧怕强大罢了。哪怕你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他们也没法安心，因为凭他们的力量保护不了自己的安全。”
“至于另一层理由，则是和你说的一样，因为鬼怪这一印象。人会畏惧鬼怪，在这日本也算是常理一般的东西了吧。哪怕知道你是英灵，也无法抹除根深蒂固的印象。”
李兴文想了想，补充一句。
“这种畏惧没什么好在意的。对你来说，让他们保持畏惧也是一件好事。天底下这么多人，不可能都会因为那些理由畏惧你。”
“那你呢，你不怕我是为什么？”
“嗯，非要说理由的话，你在我眼中只是叫做清姬的人而已。”
李兴文看着清姬，声音平缓。
“我当然也会敬畏比我更强的人，但我不觉得你有伤害我的理由，所以不会畏惧你。”
同时，李兴文也不觉得两人若是真的开打，他没有能力自保。当然，这个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这样啊。”清姬矜持地颔首。
虽然李兴文的说辞比较耿直，没有多少安慰她的成分，但每一句都是真话，因此清姬还是蛮开心的。
不过，因为李兴文说将她看做人，所以她心底也涌上了忧虑。
若我并非“人”，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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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教一个满嘴理由的人学东西好难……可不能是我学不会，那都是机器不好用哇。

第21节 021 暗杀者李兴文（5k）

次日。
周末结束，工作日开始。
即便知道城镇已经被阴影笼罩，但该做的工作也不能不做。
而李兴文则是连平常的生活习惯都不改的，照常晨练后才去的学校。
一般来说，这时候应该避免单独行动，以免被吸血鬼包围绞杀。尤其是李兴文对吸血鬼们还有“唐僧肉”效果，他更应该注意这方面才是。
不过，在李兴文看来，他自己大摇大摆的出去，吸血鬼们反倒不敢围上来。
一个明晃晃的诱饵放在那里，周围什么都没有。比起“这是个好机会”，更多人会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
就算有愣头青想要试量试量，也会被其他人阻止。
虽说李兴文确实也有钓鱼的念头，但钓不到鱼这点，他也是在出发前就确信了的。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把人钓出来，那吸血鬼的脑子属实不行。这种家伙是不可能从西欧开始一路不减员地窜逃到日本的。
到学校后，李兴文照常给学生上课。
为了避免万一，他提前联络了其他老师，以便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有人代课。
或许是因为莉雅丝已经提前知会过了，他找人代课的时候，那些负责同科目的老师都表示可以，甚至不知为何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
就这样，时间逐渐来到下午。
“……所以，这里的关键还是做受力分析——唔。”
下午第一节，李兴文给小猫的班级上课。
才刚讲了一道题，一股对魔力不敏感的生灵感知不到的能量辐射，从城镇的西边扫射而来，如暴风一般自学校上空刮过。
这种能量波动，李兴文几天前才近距离感受过一次。
这是召唤眷兽的力量波动。虽然因为距离较远而无法判明眷兽的强度，但同样也是因为距离较远，如果是年轻世代的眷兽，断然不可能让魔力波动在这个距离上仍旧如此强大。
见状，李兴文放下粉笔，与小猫对视一眼。
小猫点了点头，立刻拿出莉雅丝交给她的道具，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并令周围同学不会意识到与她有关的事，然后翻窗跳了出去。
确认她离开后，李兴文才告知了同学们后半节课由其他老师来代课的事情，随后也立刻离开。
循着魔力的波动，李兴文很快便追上了莉雅丝一行人。
“吉蒙里同学，状况如何？”
“苍那她们今天没来学校，一直守在各处灵脉节点。拜此所赐，灵脉完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中。目前结界已经将效力提升到最大，吸血鬼们的所在位置也都判明了。”
莉雅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拿出，打开一张城镇实时地图给李兴文看。
地图上，正亮着一个个红点。在城镇的各处，都有吸血鬼在交战。
这是恶魔内部流通的技术，魔力和电信号之间能实现一定的转换，属实黑科技。
“他们弄得这么分散，恐怕是那个卡奥斯干得好事。如果我们都去针对圣杯，那他们不仅可以选择与敌人一起包围过来，甚至还可以将战火扩散到普通人身上，逼我们退去。”
虽然莉雅丝在战术上没什么经验，但她毕竟是作为“国王”以及下一代吉蒙里家主而被培养的，还不至于一点敌人的意图也看不出来。
不过反过来说，她能看出来的东西也都比较表面，至少李兴文就看出来了和她差不多的东西。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李兴文抛出问题。
随着这个问题，跟在莉雅丝身边的眷属们也都看向了她。
“总之，我们需要优先保证一般人的安全。有结界在，除非结界组死光了，不然吸血鬼一只都跑不出去。其他的按昨天商定的计划进行。”
以这么一句话宣告开始行动，几人立刻散开。
木场和小猫从商业区开始清理沿途存在的死者们，然后与苍那的眷属汇合，抵御那些试图占据灵脉的吸血鬼们。
不求击杀对方，只求灵脉不被占据，这样一来，最坏的情况下，只需要他们提供魔力维持防御结界稳定就行。
莉雅丝和朱乃去对付那些在居民区附近大打出手的家伙，配合狮子王机关的人转移普通人。
李兴文则是前往市政厅那边，与清姬汇合。
以现在战场的混乱状况，吸血鬼们就算注意到了他，恐怕也没空过来。所以，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李兴文脚底用力踩下地面，扭转方向一跃而起。
虽然现在才刚下午，还是阳光闪耀的时候，但吸血鬼们已经肆无忌惮地动手了。
在这种时候，也就顾不得隐藏太多。
足底随着踏击落脚点的动作爆发性地放射气劲，李兴文在城镇之中快速穿梭。
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跃到大厦的侧面，踢击外墙玻璃转向。
虽然他不像是莉雅丝她们那样拥有恶魔之翼，但他跑的恐怕要比她们飞的还快。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他便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了市政厅附近，卸力后无声落地。
然后，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缠苍蓝火焰的少女。
手持薙刀的清姬，正站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十字路口中央。
在周围，一些应该是隶属于狮子王机关的工作人员，正在快速地施展各种术式，令普通人不接近这边。
同时，他们自己也在拼命地向后撤退。
在李兴文的感知中，以他们体内的能量强度，最强的一个也只是中级恶魔的程度，其他的人里面，甚至还有能量微弱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家伙在。
踏入超凡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在加上，这里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周围也没有常驻什么妖怪之类，不可能派多强的人镇守。
这些工作人员的存在意义，恐怕仅仅只是施展各种能让我方强者尽情战斗的术式。但这就足够了。
在什么位置干什么事，能做到这点，不帮倒忙，就已经足够优秀。
“哎呀，你来了。”
原本正露出恶鬼般凶相的清姬，在感知到李兴文的存在后，立刻恢复平静表情，扭脸对他点头示意。
李兴文先是点头，随后立刻提醒道：“那家伙还活着呢。”
“我知道，”清姬轻轻颔首，随后又转回脸去，“真是命硬的虫子，明明乖乖被烧死就不会痛苦的，为什么一定要难看地挣扎？”
“这姿态多么肮脏，难道你们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似是回应这话语一般，猛烈燃烧的火焰，突然被紫色的闪光撕裂。
大气在这瞬间凝滞，杀气骤然升腾，与热量一同扭曲光路。
有如蛇行般射出的闪光，亦如蛇在狩猎瞬间的爆发般迅捷，只是眨眼间便突进到清姬的面前。
如果是只能使役龙息的清姬，这时候除了浪费大量魔力抵消这招外毫无办法，但她现在只是非常从容地举起薙刀，挥出亚音速的斩击。
被龙息之火包裹的刀刃，每次挥击都会留下仿佛龙吟般的呼啸声，而每当斩击命中，龙息之火都会从刀刃向外爆发，顺着伤口侵入敌人体内，将其重创。
斩击与闪光、龙息与魔力猛烈交击。
雷鸣般的巨响与大地的震动一同爆发，狂风与冲击当场便撕碎了清姬脚下的大地，皲裂状的大地伤痕一直蔓延到了十几米外的李兴文脚下。
“——这就是英灵的力量吗？还蛮有意思的。”
紫色的闪光缩回，持有它的主人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手里拎着一根鞭子、留着及腰长发的女性吸血鬼，她的唇边染着未干的血。
注意到这点，清姬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把他吃了？还真是有够恶心的。”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再说，这可是为了获取力量和进化的必要行为，怎么能说是恶心呢。如果这么说的话，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恶心的事情。你既然觉得活着恶心，怎么不去死呢？”
“……不愧是吸血鬼，疯得有够彻底！”
“疯就疯吧，我们也不需要我们之外的人理解。被你们称为温和派的家伙，不过是一群对外族摇尾乞怜的孬种罢了。”
说着，吸血鬼伸出舌头舔舐嘴唇，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能把血之记忆献给我，也算是不辱没他们作为血族的荣光。总比就那么耻辱地被烧死强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想到那个的效力这么强。传闻中，英灵在面对非人种族时，应当是能发挥出压倒性力量的才对。可我刚才就算不吸干他，也不会被你的火焰怎么样。”
“还是说~其实与那个东西无关，只是你太弱了？”
“呵呵……呵呵呵！既然敢如此口出狂言，那就休怪我将你活活烧死！”
清姬阴沉着脸色，扬起薙刀便冲了过去。
虽然因为身穿和服再加上她的六维不行，她的跑速并不快，但那股有如地狱恶鬼般的凶狠杀气，倒让她的疾走看起来像是避无可避一般。
女性的吸血鬼大笑一声，抬手再次抡出鞭子。
随着她挥出鞭子的动作，鞭子的末端骤然炸开，分化出十几个尖端，朝着清姬包围而下。
它们寻找着清姬的薄弱点，似是触手又像是毒蛇，接连扑击咬杀，令清姬不得不止步防御。
‘武器形状的眷兽……意志之兵。也就是说，是第三真祖的血族，T种吗。’
这类吸血鬼的标志便是武器形状的眷兽，而且无一例外均为女性。她们虽然也是召唤眷兽战斗的类型，但是却以匹敌温和派的格斗能力为傲。
其武器又是活武器，经常能反过来操作召唤者战斗，发挥出武器大师般的战斗性能。
以清姬的能力，拉开距离烧死她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贸然近战的话，清姬的赢面不大。
明明就站在不远处，但却被吸血鬼无视了的李兴文，仔细地打量着这场战斗。
也许是因为刚吸了同族的血，凭空得到了百年岁月的这只T种，已经有了几分旧世代的味道。
虽然不太可能临战召唤下一只眷兽，但她那翻了一倍的魔力，足以让现在手中的眷兽发挥出对得起这份岁月的水平。
二百年以上的吸血鬼，已经超出上级恶魔实力的平均线，开始接近最上级实力的下限。
再加上，她刚刚那话语明显是在炫耀自己得到了圣杯的加护。
失去了加护的清姬，如果不用宝具的话，赢面可说几乎没有。
毕竟她在白刃战中，完全不存在胜算。
换做是李兴文，面对这种在白刃战上比自己还强一点的敌人，也不会选择头铁地非得打近战。
他现在体内的能量水平也就符合上级恶魔的最低标准，纯靠各种招式技艺，才能拥有压制其他同等境界实力者的战绩。
对方也是技艺型的话，对他来说相性就比较差，近身优势不大，远程又未必能绝杀。
真要是和这只吸血鬼一对一的话，就算能赢，恐怕也得受不轻的伤。
不过现在，有清姬在前面顶着，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正面打不行，那就换一招嘛。
李兴文的思路是很灵活的，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统的武者，没有所谓的矜持。
在他看来，战斗的目的是为了活下去，而想要活就得在厮杀中赢下来。
虽然他不会为了赢而不择手段，但暗杀和偷袭之类，如有必要他也会做。
于是，他立刻收敛气息，向后跃入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就如同早晨在不吵醒小猫的情况下行动那样，李兴文用出了隐匿的技艺。
这技艺其实也不是什么强力的东西。
既不是哈桑们所拥有的气息遮断，也不是其他派系的暗杀者使用魔法做到的类似的事情。
它只不过是熟练掌握了用气感知周围的方法后，就能通过有意识的冥想，将自身的气与周围的自然同化的招数。
因为这种同化，其他人无法通过对气息、声音等的感知来察觉到他。
若是将这一能力完全掌握，甚至连光路都能扭曲，实现透明化。在这种状态下，甚至能够完全欺骗其他人的五感，就算已经触摸到使用者的身体，也得不到触觉的反馈。
非要为这招冠名的话，在某位无二打的李大师身上，这招叫做圏境。而在李兴文这里，这招叫做“无想”。
两者的共同点，都是出自冥想之精粹。必将殊途同归。不同点除了在于招数理念之外，还在于李兴文不是熟练工。
话虽如此，要对付眼前这个吸血鬼，凭李兴文现在的水平也够了。
他的拳法本就在近身时拥有绝大的破坏力。一旦让他进入必杀距离，战斗的胜负也就显而易见了。
正面战场，清姬仍旧在与吸血鬼纠缠。
武器类眷兽，往往在初期不会具备特别强力的范围破坏能力，尤其是在年轻世代的手中。
因此，虽然她们打得很焦灼，但本质上仍旧是冷兵器战斗，不至于动不动就摧垮大楼，破坏街区。
绕到吸血鬼侧面后，李兴文找了个直面清姬的角度，给女孩打了个手势。
虽然没有提前约定，但清姬还是理解了李兴文的意思。
她转动薙刀挥开伸向自己身后的蛇头，随后大大地向后上方跃起，鼓起了娇小的腮帮子。
“燃尽吧！”
苍蓝的龙息从那张小口中喷出，化作数米宽的高热火海，翻卷着火浪铺天盖地地朝着吸血鬼倾轧下去。
清姬的吐息是能控制热量的，普通版是赤色的火焰，而全力版则是苍蓝的火焰。
这种颜色的火焰，在温度上甚至能接近“五大龙王”那个等级的龙种的吐息，不过在魔力量和范围上就比不得了。
“哎呀呀，又是吐口水！作为淑女，你难道就不要脸的吗？真恶心，这才叫恶心！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给我劈开它，‘佘火罗’！”
吸血鬼大声嘲笑着清姬，将鞭子用力地甩了出去。
乍看长度只有两米的鞭子，骤然膨胀成一条拥有十几个脑袋、长十几米的大蛇，用长而粗壮的身躯将火焰隔绝分断。
而这条大蛇唯一的尾巴，仍旧握在吸血鬼的手中。
虽说武器态眷兽就算离手也能自动攻击，但若是要做出这种令姿态偏向于怪物态的变化的话，必须得专心致志地提供大量魔力不可。
显然，这个吸血鬼也不是像嘴上说的那样小瞧清姬。
就是在这时，在双方的攻防彼此冲击之时，李兴文走到了吸血鬼的身后。
双方激烈冲突造成的魔力乱流，帮他附着了一层天然的伪装。
除非是拥有高幸运、直感、心眼或启示等能力的人，不然都无法意识到他已经接近到了这个距离。
他骤然突进。
距离在瞬间化为零，李兴文跨步绊其腿，同时对准其左背击出右肘。
“——？！”
察觉到杀气才反应过来的吸血鬼，立刻让眷兽回防，但还没等眷兽做出反应，她便被猛烈的一击锤在后心，又因为被绊了腿无法迈步站稳而前倾摔出，整个人短暂浮空。
不得不说，岁月的堆积绝不是毫无用处。她的身体强度，就不是昨日会谈时的那两个温和派可比的。
换做是那两人，李兴文用充满气劲的肘击轰下去，整个上半身都会被打碎，而这家伙仅仅只是惨叫。
可这优秀的体质，在此时也只是让痛苦的时间更长一些罢了。
李兴文踢膝撞击浮空状态下的她的腰部，让她整个人横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后握紧右拳如攻城锤般砸下。
——炮拳！
缠绕着浓郁气劲的拳头，宛如戴上了雪白而厚重的拳套。
拳未落，刺耳的音爆声便响彻天空。
这是蛮横的暴力，但亦是技艺的结晶。
自足底开始，双腿、腰腹，肩臂，最后到拳头，全身的力量汇聚于此。
即便处于此刻这种不太方便发力的姿势，李兴文仍旧无视一切不利因素，自如地正常发劲。
这一拳正可谓是暗杀拳，一旦出手便是绝杀。
一拳落下，吸血鬼的头颅瞬间爆炸！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971/10187/200629/1593429227-100178066-105559428.jpg" alt='B阶清姬的输出'>

第22节 022 强者鉴定术

“呼……”
将膝盖上的无头尸体接住，李兴文长出一口气，把它平放在地上。
就算是该杀之人，死了也就了结了，对尸体没必要太粗暴。
吸血鬼的眷兽在主人死去的时候便崩解了，只余下漫天的血雾般的魔力，似是在为了主人的死而悲泣。
“没想到，你还能做到这种事。虽然没能亲手烧死她有点遗憾，但谢谢你帮我解围。”
清姬走过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之后便对它不再在意。
生命之气在用于破坏的时候，会表现出生命最深处的杀戮本能。那个吸血鬼虽然看上去只是被打爆了脑袋，但气的侵蚀已经顺着血管蔓延到了心脏。
两个要害同时被破坏，除非是数百年岁月的真正的旧世代，不然绝无复生的可能性。
“不客气。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李兴文打量了一下周围。虽然以他的视力看不到什么，但在感知范围中，附近有数处地方正在战斗。有吸血鬼之间的，也有混入恶魔的三方混战。
吸血鬼之间果然没有联手，这算是目前最好的一条消息了。
清姬皱了皱眉：“接下来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是优先处理杂兵，最后集中攻击首领。另一条是我们直接去找首领。已经能确定圣杯就在他手上了。”
“事到如今，以我们的战力，也不可能再考虑什么战术了。城里打成了一锅粥，无论要驰援哪里，都得跑不短的距离。”
对清姬的看法，李兴文也是认同的。
这帮吸血鬼，倒是挺会挑战场，分散地十分均匀。
李兴文想了想，发现也没什么好抉择的。
他干脆地说道：
“我觉得，清姬你可以去首领那边。那边应该是那个首领、卡奥斯还有闲古咏的三方混战。如果你能去把卡奥斯分担掉的话，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卡奥斯身上可没有圣杯的支援，清姬打他的时候是有加成的，胜算不低。
“那你呢？”清姬问道。
“以我的能力，对付一下其他吸血鬼还差不多，去找首领的话，只会给你们拖后腿。”
对自己的斤两，李兴文还是很清楚的。
最上级和上级的差距，比之成人与小孩也差不太多。他能按着上级打，并不代表能和最上级碰一碰。
那么，以他的机动力，去支援战场才是最优解。
“好，既然你有了决断，那就这么做吧。待会见。”
清姬甩了甩手里的薙刀，轻盈地乘火跃起，似是飘飞一般远去了。
在她看来，李兴文的想法没毛病。如果他真的执意要去直面首领，那才是问题很大。
清姬离去后，李兴文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缓缓握了握右拳。
刚才击杀她的时候，拳头的触感有些不同。
与其说是用拳头打碎了她的脑袋，倒不如说是拳头上附着的过剩的气粉碎了它。
在拳头命中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气的杀伤力，再一次清晰地摆在李兴文的面前。
李兴文的肉体虽然在随时间而不断变强，但至少现在，这个强度还在人类的范畴之内，只不过依靠气的强化而显得有些破格罢了。
虽然魔力也能强化肉体，但在涉及到生命力的地方，还是气更强一些。
气与魔力间的最大区别在于，气的性质在发生仙人化的转变之前，完全不具备外放性，也不能拿来编织各种术式，只是单纯地可以强化肉体而已。
纯粹锻炼肉体、习练格斗技，在达到某个限度时便能因生命力旺盛而产生气。这种基础的生命之气就是不能外放的。
而李兴文这种，因为修习了“仙术”而生成的气，也是在肉体与精神都发生质变（开轮）后，才得以外放。
从这种意义上讲，仙术的气也是精神力和生命力混合的产物，与魔力也差不太多。
气外放后的杀伤力很强，但几个外放技能的消耗都很大。
以李兴文之前双杀眷兽的那次为例，那一战用掉的气在四分之三左右，如果不是实现了击杀，之后的状况将会对李兴文非常不利。
正是因此，在李兴文现在的这个阶段，比起外放总量不大的气进行杀敌，近战仍是消耗最低且最有效的手段。
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战，他忽然发现，气也不是没有省着用的办法。
汇聚在拳头上的过剩的气，其实已经半离体了，耀眼的过剩光就是明证。
如果将这个东西再改良一下呢？
比如，将它弄成彻底离体，弄成拳头的延伸？
想了想，李兴文觉得可以试试看。
虽然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被记载在功法上，但他也不是尽信书的人。
如果只知道学什么就用什么，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那也太迂了。
有想法就要去实践，试错然后改进，这样才能进步。
打定主意后，李兴文立刻奔向离自己最近的战场。
或许是因为这边是市政厅附近，有狮子王机关的人驻扎，因此这边根本没有恶魔靠近。
在这边爆发的战斗，都是吸血鬼之间的内战。
李兴文收敛气息靠近战场后，看到了漫天的魔法光辉，以及咆哮嘶吼的眷兽。
作为魔力生命体，眷兽的存在本身已经可以视为一种魔法。更不用说，它们往往都持有着较为特殊的能力，有的极为稀有的能力，即便在魔法中也处于顶点。
只靠血脉的吸引就能拥有这种力量的吸血鬼，确实比其他种族拥有更加高的起点。
当然，自学魔法的吸血鬼也不差就是了，虽说他们需要付出漫长时光的努力才能追上拥有眷兽的同族，但也正是因此，他们中的很多人才瞧不起除了召唤什么也不会的家伙。
——没了眷兽你们什么都不是。
这种口号有够极端的，但确实曾流行过，也是导致吸血鬼泾渭分明地分裂成两派的原因之一。
对于吸血鬼之间的厮杀，李兴文自然是选择两不相帮。
现在可是敌对状态，他两边都要杀。
无论是窜逃到这边肆意杀人的家伙，还是卡奥斯带领的那群目中无人的家伙，反正都不是人，都威胁过他的生命。
此刻身处战场，杀敌理所应当。
藏在建筑的阴影中，李兴文观察了一会儿两个吸血鬼的招数，盯住了使用魔法的那个家伙。
这家伙周围的防御挺靠谱，术式完全展开后，不止是针对面前的眷兽，连理论上不会被攻击到的地方也守护住了。
相比之下，他对面的家伙除了眷兽啥也没有。
李兴文决定先杀难杀的，免得敌人警惕起来之后让事情变麻烦。
几次更换位置拉近距离后，他蹿出阴影，立刻踢击地面爆发全速。
修罗冲！
在大气中留下一串淡淡的白色残象，李兴文以亚音速冲锋到吸血鬼的身后。
吸血鬼还没反应过来，但他身后设置的数个自卫术式已经亮起光芒。
魔法师就这点难办，自律术式的启动无关他们的意志，没点手段骗不过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左脚用力踏地站稳，李兴文旋转身体踢出右脚，立刻顺着惯性彻底转体，交换重心踢出左脚。
在半秒内踢出的二连击，如两道锐利的斩击将吸血鬼身后的魔法阵击碎。
此刻吸血鬼已经反应过来，一边施法一边向侧前方做翻滚。他判断出来了双方近战能力的差距，没有选择硬碰硬。
以他的能力，这算是教科书级的应对了。
如果他施法的速度能再快一点，他绝对能逃过一劫。
可惜没有如果。
李兴文早已凭直觉预测到他的行动，提前一步跨出，高举右腿，随后如死神的镰刀般挥下，将他的身体从胸口处斩成两段，再以左脚对脑袋补了一发践踏。
干脆利落的二连击，用时半秒。
从开始突袭到袭杀，全程一秒钟。
如果没有动手前的观察，想来不会这么顺利。
解决这边后，李兴文抬头看向前方嘴巴睁大的吸血鬼。
眷兽比主人的反应快得多，它毫不犹豫地朝李兴文扑击而下，但李兴文只是举起闪耀着白光的右手，硬是将它的冲击接下来，并反过来抓住了它，令它无法脱身。
以吸血鬼的观念去看，李兴文哪里还是人，根本就是人形的眷兽。
因为直接攥住了这只实质是由雷霆魔力构筑而成的眷兽，他的衣袖当场化为飞灰，但他的手臂却没有因为高温和电击受到分毫伤害。
看向面前这个不知为何没有放出另一只眷兽的吸血鬼，李兴文伸出空着的左手。
指尖微微蜷缩，然后轻弹。
——砰！
五十米外的吸血鬼，当场爆头！
轰击声间不容发地再次响起，吸血鬼那尚未倒地的身体，在胸口又开了一个血洞。
主人暴毙，眷兽愤怒地咆哮着崩解。
沐浴着魔力的雨，李兴文看向自己的左手。
在手指的前方，白色的线圈状的光环滋滋地鸣响，高热引起的雾气缓缓飘散。
那是一层功能类似弹簧的膜，本质是用来提供加速的。
刚才，李兴文将少量的气汇聚并固定在了膜的另一端，随后通过击打膜的方式，令气的弹丸加速再加速，最终高速命中了目标。
由于用到的气的量并不大，这一招的消耗比其他外放招式要低很多。
只不过，它的威力显然也低了一些。
虽然在高动能的情况下，它的破坏力也值得称道，可比起红莲斩、苍气闪那种能瞬间将大范围内的事物直接蒸发的力量，还是要差上不少。
“在生出蓄力念头的时候便已经结束蓄力，而发射的射速估计接近两倍音速吗。”
整个攻击流程，比苍气闪快了好几倍。而且没有前兆，难以预知，还能连发。
虽然威力下降了，气的量也少导致逸散更快，但这招无疑很有用。
对于防御强度不是很高的敌人，这一招可以当面暗杀。
而对于其他敌人，这东西的弹雨也够恶心的了。
打个十几二十发，才相当于一发普通苍气闪的消耗。
“嗯……就叫这一招，‘白炮’好了。”
尝试这招的源头在于那发炮拳，用它和攻击的颜色来命名也挺好。
没管吸血鬼的尸体，李兴文立刻赶往下一处战场。
有了新的招式，他迫不及待地要继续尝试它了。
一番游走后，李兴文又干掉了几组吸血鬼。
这招“白炮”，堪称强者鉴定术。
能应对它的攻击的家伙，都是需要认真出手才能对付的，而不能应对的，对李兴文来说就属于杂鱼层次。
这无关于是哪种吸血鬼，只看他们自身的能力。
有的人就算使役眷兽也能及时反应过来，只受到轻伤甚至完全躲开。而有的人就算拥有强大的身体能力，还是被连发的攻击掀飞了脑袋。
干掉眼前这组后，吸血鬼之间的战斗就没有了。
李兴文刚想去支援灵脉那边，便看到两道身影朝他飞了过来。
“就知道是你在这边，老师！”
莉雅丝挥了挥手打招呼，然后与朱乃一同落下。
“我们刚想来这边，就感受到了气的波动。没想到，老师这么简单就杀死了他们……果然比我们强太多了。”
莉雅丝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吸血鬼的尸体，不由得感叹出声。
她是不知道李兴文用了什么手段，她只知道从感受到气的波动到两只吸血鬼的魔力消失，只经过了几秒钟。
李兴文可是塞着近战标签的人啊，居然比她们两个远程炮台还有效率。
“你们这是要去哪边？我和你们分头行动。”
“不，没必要，”莉雅丝摇了摇头，“其他地方就算继续僵持也无所谓。死者的清理已经结束，年轻世代总共也只剩下了五个。”
“我们两个打算去支援寂静破除者了，老师你一起来吧。对了，清姬大人也在那边吧？”
“嗯，她已经过去了有段时间了。”
“那她们应该已经掌握了优势才对。我们先去看看，有机会的话就做点远程干扰，没机会再说。只要能让敌人分心，应该就能创造胜机。”
“好。”
直感没有动静。也就是说，拒绝或同意都可以。
那李兴文当然是选择同意。
早点解决首领，才能早点结束这场战斗。

第23节 023 摧毁市区的战斗

如果说，夏略特的计划从最开始就是拖延时间和造成混乱的话，那如今这幅混战的场面，确实也可以说是他成功了。
但是，要说这个成功对他有没有用，答案是否定的。
闲古咏几乎是在察觉到眷兽力量的第一时间，就用自身的能力进行其他人无法跟上的跃迁，立刻抵达了事发地。
她抵达的时候，夏略特正在用收束了厚重魔力的炮击招待刚被召唤出来的吸血鬼。
两只擅长不同能力的旧世代，似是各自代表着自己的派系一般，展开只是各自升腾魔力便令街道近乎融化的战斗。
还好闲古咏来了。以她的能力，勉强能在这两个人的招数对碰之前，将可能会被卷进来的无辜市民搬走。
虽说考虑到体力消耗，她的力量其实更应该用在进攻的时候，但保护市民也是她作为公务员的重要职责。
然而，就是因为闲古咏忙着撤离市民，等她忙完一圈再回来，夏略特的气息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你在的吧，寂静破除者。都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一定就在附近。别藏了，出来面对我！”
闲古咏思索了一下，堂堂正正地走了出来。
“密尔特·法但杨，卡奥斯被你杀了吗？”
被叫出名字的吸血鬼，是一个有着中性面容的银发男子。他有着瘦高的身材，身上穿着白色的燕尾服，胸前的口袋里还别了一枝鲜红的玫瑰。
这幅骚包还掉价的暴发户打扮，明明不是他这般年龄的老家伙会认可的东西，但他却偏偏如此。
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笑容，就像是在与老朋友闲聊般轻松地说道：
“杀了？我倒是想，但是你也知道这不可能。我们是年龄相近的旧世代，积累的固有堆积时间相差无几。要分出胜负，至少也得打到这座城镇从地表消失的时候吧？”
“我想也是。所以，卡奥斯人呢？”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所以把他关禁闭了。你瞧，这是千年前由我族族长所制作的东西。”
密尔特如此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血色的小方块。
“这东西，据说是参考了当时的一位贵族的眷兽能力而制作出来的。它的能力，是通过将持有者封装到另一个相位的方式，将持有者保护起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绝对防御了——”
话音未落，密尔特身上忽然炸开数道粗壮的紫色电弧。
他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的东西果然没了，而不远处的闲古咏的表情绷得紧紧的。
“啊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姑且提醒你一下，那东西若是没有吾等的血便无法启动。对了，你刚才一定是想搜我身吧？我直接告诉你好了，那是我手里的最后一个，送你了。”
“虽说用于囚禁的话，最多也只能关住卡奥斯那家伙一个小时，但有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足够。”
闲古咏收起刚才抢来的小方块，皱眉问道：
“连这种事都说出来，我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它对你来说没用了吗？”
“——没错。”
密尔特咧开嘴巴，抬手撩起有些挡住视线的刘海，微微仰头，露出一双萦绕着绿光的竖瞳。
“现在的我，拥有圣杯之力。虽然我不喜欢圣经之神，但也不得不承认祂确实是一位配得上‘神’这一称呼的存在。”
“仅仅只是圣遗物便如此，祂本人的力量究竟达到何种程度，实在是难以想象。”
圣杯的存在已经提前知道了，闲古咏并不会感到惊讶。她惊讶的是另一件事，那奇怪的千年前的族长。
她一边调动体内的灵力，一边说道：
“圣杯的力量确实厉害，但是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你的长辈也不差。可据我所知，你们一族因为曾触怒了真祖，历史是断代的。”
“你怎么会得到这种古董？”
听到这疑问，密尔特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嘿，不愧是曾经潜入过夜之帝国的人类，知道的东西还不少。但是，这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现在从这里退去，解开结界，你还有机会收获吾等的友谊。”
闲古咏推了下眼镜，不屑地啐道：
“一群人人喊打的叛逃者，杀害我国国民的侵略者，也有资格谈友谊吗？况且，区区十个吸血鬼，与偌大的夜之帝国相比，哪边更有资格成为盟友很明显吧。”
“好吧，我很遗憾。那你们都去死吧。”
密尔特耸了耸肩，炽烈的光和热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爆发。
紫色的雷之柱从他的面前毫无征兆地射出，在瞬息间将闲古咏所站的地方轰碎，于地面上留下直径超过十米、最深处深度近一米的碗状坑洞。
狂风席卷着烟尘冲上天际，无数碎石砸向整条街道，将两旁建筑的玻璃倾轧碾碎。
大地因此而震颤不已，宛如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如此恐怖的攻击，别说躲避了，能在被打中之前意识到其存在都是困难的事情。
但是，这种“普通”不存在于那个人类身上。
寂静破除者，闲古咏。
她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坑洞旁边，身上连一点灰尘都未曾沾染。
她是玩弄时间之人，据说曾在剑巫时代被神灵所眷顾。
她这般的存在，就算在人类中的怪胎里也是顶级的怪胎。
虽说其能力还无法触及神灵，甚至难以触及近神者，但对于这之下的任何存在，都足以执掌生杀。
因为是向原有的时间轴中插入一段时间，这其实就和时间停止差不多。
不知道攻击什么时候会来，无从判断何时应该防御或闪避。甚至于，考虑这种被动的事情可能都是无意义的，因为在做出行动之前就会死掉。
因此，若是要与闲古咏交战，那就必须要时刻维持着不会轻易被击破的防御才行。
比如，密尔特此时所驾驭的这只眷兽。
它并未被召唤出来，而是留存在血液里。以这种形式，它的能力无时无刻流通在密尔特的体表各处。
闲古咏之前伸手触摸他的身体时，便触发了“陷阱”。她只是插入时间，并非真的停止了时间，因此，对于“已经发动的攻击”，她的能力也无能为力。
这种依仗着自身的强恢复力实现的“同归于尽式防御”，便是密尔特在进入日本境内后，通过一路上与闲古咏的几次接触得到的答案。
只要时刻维持着这种防御，闲古咏便无法轻易近身。但另一方面，如果要时刻维持这种防御，那对自身的恢复能力便会产生极大的负荷。
这是一种对不死性的透支。
就算他是旧世代，若是连续维持十几分钟以上的话，也会落得个再不解除必死无疑的下场。
因此，一般来说，这种方法应该配合跨越漫长岁月后得来的危机感知来使用，及时开关能力就行。
但是，现在的密尔特有恃无恐。
他拥有圣杯，拥有大量的生命力。现在限制他的，并非复生的次数，而是肉体的耐受程度。
生命力近乎无限，但肉体能承受的量有限。无论何种能量，一旦过量都会成为致死的诱因。
每次灌入圣杯之力，都会在体内积累一定的“诱因”。随着时间流逝，这种“诱因”会自然消弭。
可若是在短时间内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话，肉体便会再也无法接纳圣杯之力。非要再引入圣杯之力的话，便会被带来复苏的生命力杀死。
想要让密尔特达到这种肉体极限的话，不在短时间内彻底杀死身为旧世代的他十次以上是不可能的。
他可是旧世代，生命力极其庞大，而生命力换算成血液也就等于血族的力量本身。
想要杀他一次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十次了。
就算是闲古咏也不可能做得到。甚至于，现在她可能连击杀密尔特一次都办不到。
密尔特现在就算一直开着自毁式防御，也能连续维持一百分钟以上。这一百分钟之内，闲古咏根本没有杀伤他的办法。
主动权已经在密尔特手中了。他要在这里杀死闲古咏。
这个女人的能力是心腹之患，不能让她再活着了，不然直到逃出日本为止、甚至即便是在逃出以后，都有可能面临她的追杀。
一想到将会被寂静破除者追杀，那就算是旧世代也会战栗。
只要体会过一次，再自傲的家伙也会明白，谁也不可能有能力时时刻刻提防着这种刺客。
……
“吉蒙里同学，你感受到那股魔力了吗？虽然纠缠地很厉害，但是应该只有三种。那个卡奥斯的魔力不在那里。”
“叫我莉雅丝就好，老师。”
莉雅丝先抛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与朱乃对视一眼，闭目凝神分辨起魔力来。
论对魔力的敏感性，身为恶魔的莉雅丝无疑比李兴文更强，但是她并不擅长将混杂在一起的复杂魔力梳理分开的工作。
几百米外的那边，已经连城市的地基都挖出来了，大气中混杂着不分彼此的浓烈魔力，要梳理这种魔力，确实不太容易。
“……确实，只有那两位与一只吸血鬼的力量。卡奥斯的魔力几乎没有留下多少残留。他难道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杀了吗？”
莉雅丝降落到李兴文旁边，脸色凝重。
对于实力停留在上级层次的他们而言，与战场中心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才能说是绝对安全。如果继续往前的话，随时都有可能被卷入到攻击之中。
“那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总不至于就把事情办成这样吧。就算不相信他，也不能如此简单就质疑选择了他的真祖。”
李兴文想了想，让莉雅丝和朱乃在这里等着。
三人之中，能够隐匿气息的就只有他而已。虽说他的这点技巧未必能瞒过旧世代，但既然对方在激战之中，不被注意到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唔……！请务必小心！”
两位少女举起双臂挡住几乎要割伤皮肤的狂风，咬着嘴唇目送李兴文快速远去。
不过数秒之后，李兴文便看到了那印刻在地表之上的爪痕。
那便是最上级程度的实力者进行大范围破坏的结果。
一言以蔽之，大半个市区被摧毁了。
在李兴文的视力范围内，能看到的只有黄土、坑洞和大块大块的垃圾。
曾是建筑的砖块七零八落，李兴文的脚边被砂石埋着一块电线杆的残骸。
拂面的气流带着滚烫的温度，夹在风中的石块上残留着尚未散去的魔力，有如暗器般散射。
或许是为了针对闲古咏吧，对方的所有攻击都在保证最低杀伤力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扩大范围。
再怎么修习各种技艺，闲古咏仍旧是人类。她的肉体防御力哪怕使用灵力进行强化，上限也不过如此。
若是被旧世代的眷兽的攻击卷入，她一定会负伤。
敌人恐怕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要和她打消耗战。
这是笨办法，但也是只能直面的阳谋。
那么，清姬呢？
李兴文感知着大气中的魔力，抓住方向后便立刻疾驰。
数秒后，他在一个大坑里看到了那位少女。
合身典雅的和服焦黑破烂，下面露出的肌肤上残留着狰狞的伤痕。
手中的薙刀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把爱用的折扇还被紧紧地攥着。
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直发，纷乱地混杂着沙粒，纠缠在脑后。
她倒坐在那里，看起来像是被一击打飞后坠落的结果。
这般惨状，李兴文是没有预想到的。
毕竟，谁也想不到夏略特那家伙横成那样子，结果居然一点用场都没有，害得清姬要直面加护无法生效的对手。
看清姬这样子，对方恐怕连使用宝具的机会都没给她。
如果不是闲古咏引走了对方的注意力，昏迷在此的她恐怕已经死了吧。
李兴文略显慌乱地跑过去，将她背到背上。
就算一直知道这边很凶险，真正看到认识的人伤成这样子，还是难免会对他造成冲击。
连她都这样了，那自己……
与没有加护的清姬相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这里必须得先带着清姬撤离，得到情报后再考虑该怎么办。
“呜……这味道，是公子？”
李兴文还没迈出步子，清姬便醒了过来。
“是我。你还能坚持住吗？”
“那当然，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英灵。虽然被那家伙的宠物打飞了，但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清姬一边说着，一边从李兴文的背上下来。
“那家伙，察觉到我要使用宝具了。为此，他连闲古咏的威慑都顾不得，任由闲古咏掏碎他的心脏，也要先解决我。”
不使用宝具的话，清姬至多只能给眷兽造成点麻烦，但若是使用宝具，就不能再无视了。
原本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吸血鬼，因为察觉到了更强的力量，所以才动了手。
危急时刻，清姬用自身的火焰抵消了一部分攻击，闲古咏的掏心也造成了干涉，她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那家伙，名为密尔特·法但杨。除了拥有圣杯，他还持有着五只眷兽，知道该怎么对抗闲古咏的能力。”
清姬倚着李兴文眺望战场，一手捏着他的衣袖，另一手仍旧没有放开折扇。
“我抵达的时候，闲古咏已经击杀了两只眷兽。余下的三只，其中一只一直待在他身上，防止闲古咏突袭，一只被解决了，另一只现在正在暴动。”
说到这里，清姬略显凶狠地笑了笑。
“就算拥有圣杯之力，能令自身复生，也不可能像是令自身复生一般重复召唤被击破的眷兽。它们虽然不会因为被击破而彻底死去，但却会陷入沉眠之中。”
“一旦最后的眷兽也没了，纵使他依旧可以复生，也不再算得上是威胁。”
“只要杀掉最后的两只眷兽，就结束了。所以，我现在要用宝具。”
清姬瞥了一眼李兴文，用力地甩开折扇。
“就是所谓的必杀技啦。我会漂亮地烧死敌人的，公子你站远点稍等一会儿就好。”
虽然不想在难得遇见的有眼缘的公子面前使用那个，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
“好。我会想办法做点支援工作的。远程骚扰的话，应该能造成一点麻烦。”
“——那么我们也要一起。”
莉雅丝和朱乃骤然落下。
“老师一直没回来，我们实在是心焦，所以就追过来了。虽然我们的力量算不得什么，但如果只是扰乱对方的话，没有问题。”
李兴文想了想，点了点头。
“注意保护你们自己，别冲的太靠前了。”
“明白，我们不会反过来拖后腿的。”
简单敲定行动之后，一行人便各自散开。
李兴文望着正在汇聚魔力的清姬，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霾。
不知道是因为圣杯还是别的原因，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法但杨……这个姓氏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却没什么印象。
无奈之下，李兴文只好先把这件事压下，为了活下来而集中精力。

第24节 024 在刀尖上起舞

大气在呜咽。
狂乱的气流之间彼此碰撞撕扯，发出啼哭般的声响。
顶着愈发强烈的冲击波，一行人接近到战场的中央。
“这味道……难道是海水？”
飞在最前面的朱乃，忽然变了脸色。
地面上的李兴文，此时也嗅到了那股顺风飘来的咸味。
这里确实是城镇最靠海的地方，但距离海滩也还有着几公里的距离才对。
更不用说此刻这里正在爆发战斗，浓郁的魔力与高热的温度，几乎不可能让远处的味道传过来。
那么，这味道是怎么……？
这个疑问才刚生出，从横在面前的别墅残骸上越过去的李兴文便看到了答案。
——地面被挖开，下方的管道被挖断了。
海水顺着管道倒灌，在坑洞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泊。
这附近的城镇已经彻底面目全非，连下午时分的天空都因为过剩的魔力而染上了紫色的光彩。
既像是末日景象，又像是所谓的魔界。
而在这噩梦之地中，闲古咏正在起舞。
她伸展双臂，以足尖点着地面，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一枚树叶般摇曳，闪避着盘踞于地的那只眷兽的一次次攻击。
明明这片残骸是那么触目惊心，但在大地之上独舞的她却莫名地带着一种美感。
话虽如此，这美感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心跳速度太快了。灵力还很充裕，但体力消耗地很厉害。”
李兴文低语出声。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百米以上的距离，但他却清楚地把握到了这一点。
“是因为她的那个能力吧，”清姬略显痛苦地喘息着，扶住了李兴文的手臂，“在我被击昏之前，她就没怎么使用过那个能力了。”
先是转移无辜民众，之后又连续而频繁地使用能力击杀眷兽，闲古咏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若非如此，如这只一般匍匐在地的眷兽，她杀起来根本就不费事，何必要闪避。
“明明拥有这种能力，却只能空手战斗。狮子王机关也挺有意思的嘛。”
“……这是什么意思？”清姬疑惑地看了过来。
李兴文瞥了一眼清姬，察觉到她是真的心怀疑惑，于是便解释道：
“她如果有把趁手的兵器，而不是只能徒手使用什么八雷神法的话，绝对不会只是现在这样。不给她武器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对她的限制。”
八雷神法，狮子王机关的剑巫专用的徒手战斗技艺。无论是要使敌人失去行动能力，还是将其击杀，这种技术在理论上都能实现。
但是，剑巫本质上是依靠武装战斗的类型，而不是空手战斗的专家。徒手只是不方便带兵器的潜入行动中或失去武器后自保时的选择。
对剑巫而言，没有比不让带兵器更大的削弱了。
也就是说，狮子王机关也在忌惮她的能力。
如果让她得到类似神器之类的东西，补全了攻击力的短板，那她的战略威胁意义会比现在更大。
……或许，忌惮她的并不是狮子王机关，而是日本神系？
李兴文掐灭了念头。情报不足，多猜多错。
“还是说说好消息吧。那只眷兽的魔力量，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多。”
因为之前战斗过的那个年轻世代的缘故，李兴文还以为，这些吸血鬼拉出来的眷兽每一个都拥有着等同于自身等级的魔力量，看来也并非如此。
除了吸血鬼自身出于主观的分配外，眷兽自身的“容量”恐怕也是决定强度的关键。
眼前这只眷兽虽然很强，但散发出来的魔力波动还没有达到最上级的程度。
虽然吸血鬼因为圣杯的缘故，不会有魔力不足这说，但供给的魔力再多，也不能超出眷兽当前所能容纳的极限。
想也知道，如果所有眷兽都有最上级的水平，那旧世代自身的评价，怎么可能还是最上级。
另外，也不是所有的眷兽都拥有着匹敌大魔法的特殊能力。眼前的这只四米多高的眷兽，就只是头浑身长着利刃般的毛发的野猪罢了。
与仍旧藏在吸血鬼体内的那只眷兽不同，它不会任何远程或元素攻击，只会野蛮冲撞。
虽说那是能搅碎一切的冲锋，但打不中就没什么好怕的。
“莉雅丝，朱乃。准备动手，帮闲古咏一把。清姬，你的宝具大致是种什么能力？”
虽说李兴文心底对这件事已经有答案了，但姑且还是得问一句，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那么笃定。
“我……”清姬张了张嘴，偏开脸去低声道，“就是我传说里的那东西。”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变身成龙蛇吗？能维持多久？”
李兴文的声音没有分毫波动，这多少让清姬好受了点。此前知道了这件事的异性，都因为这真相而对清姬感到幻灭。
曾有人因为清姬的外貌而打算追求她，却在知道清姬真的能变身后，吓得屁滚尿流，恨不能逃到国外去。
不过，清姬转而又想到了，李兴文毫无波动，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他并不是能肯定清姬的一切，而是对此感到无所谓呢？并不在意清姬的存在的话，那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幻灭，更是不需要为此而感到动摇。
于是，少女刚稍稍抬高的情绪，又坠落了。
“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至多三分钟左右吧。”
三分钟？
和奥特飞差不多嘛。
在李兴文的记忆里，她作为从者被召唤的时候，宝具的维持时间是一回合。
所谓一个回合，可以大致地看做敌我轮流三次行动。如果是那样的话，放在现实里一个回合的时间会非常短。
而清姬给的答案，远超李兴文的预期。
话虽如此，三分钟也绝对说不上是长。再加上“至多”二字，有理由认定消耗魔力的行为会缩短维持时间。
那么，这宝具暂时还是应该作为一张王牌而保留。
“既然这样，那只眷兽还是交给我们吧，清姬你留存一下魔力，等我们解决它，就立刻用宝具攻击那个吸血鬼。”
说完，怕清姬忍不住提前开了宝具，李兴文还不忘认真地与她对视，表明态度。
“务必温存力量，拜托了。”
“这……好灼热的视线。咳咳，清姬知道了，一定不会忘记。”
清姬小小的嘟囔一声，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李兴文立刻从藏身的废墟后面蹿了出去。
“莉雅丝炮击支援，朱乃准备防御术式，要是被瞄准了就赶紧跑！”
“明白！”
两位恶魔少女答应一声，立刻飞上高空。
明明从身份立场上，她们都没有被李兴文指挥的理由，但或许是李兴文的气质容易让人信任吧，她们竟是毫不犹豫地照办了。
虽然飞上高空会让她们成为靶子，但也只有在空中，她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机动力。
莉雅丝在身前张开魔法阵，暗红色的毁灭魔力立刻汇聚到中心，随后朝着眷兽放出炮击。
72柱恶魔的家系，每一支都在血脉中传承着性质独特的魔力。因为这一点，他们生来就拥有着凌驾于其他恶魔的力量，所以才会在强者为尊的恶魔社会中成为不会动摇的贵族。
莉雅丝所拥有的毁灭魔力，源自她的母亲所属的巴力一族。
其性质是字面意思，魔力本身能够令接触到的事物湮灭，就如同橡皮擦一般。
哪怕不架构任何术式，只是单纯地把魔力打出去，就已经十分具有威胁性。
话虽如此，对于存在本身便是庞大魔力凝为实体的眷兽来说，浓度不够的毁灭魔力，就如同清水入墨水，也只是小小麻烦而已，顶多分散一下注意力。
在莉雅丝的第二发炮击坠落时，李兴文已经冲到了眷兽的附近。
因为莉雅丝的攻击，这只眷兽已经注意到了飞在空中的小虫子。
可惜它没有远程手段，也不会飞，所以只得咆哮两声，然后继续攻击闲古咏。
于是，莉雅丝转而开始攻击眷兽的脚边，破坏地形，令它每一步都踩得一深一浅，使得闲古咏成功地与它拉开了距离。
在这期间，李兴文隐匿着气息，跟在眷兽的身边绕了半圈。
这头野猪，连腹部都长着那种刀刃般的长毛。
除了正脸以外，它身上就没有能下手的地方。
无奈之下，李兴文只好趁着眷兽张嘴咆哮的空档，来到它的正面一脚踢在它的下巴上，帮它闭上了嘴巴。
最大限度地爆发气劲的上踢，甚至踢得野猪本身都微微浮空。
若是换做年轻世代的眷兽，这一脚下去甚至能直接踢死。但在这头野猪身上，李兴文竟然无法判断它是否有受伤。
顺从直感，李兴文毫不犹豫地向后跃开，险险地闪过野猪挥舞的獠牙，随后跳上空中，抬起右腿上段侧踢——
红莲斩！
炽烈的火焰自足底爆发，迅速缠上整条小腿，从野猪的两眼之间划过。
这一击成功地破了防，魔力之“血”迸溅出来。
“太浅了……！”
滞空中的李兴文嘟囔一声，毫无征兆地对着那伤口打出一发白炮，利用反作用力拉开了距离。
对魔力聚合的生命而言，魔力的攻击就像是入侵体内的异物。不够强的话，不论种类特性，全都会被吞噬消灭。
就连李兴文那可以在对方体内点燃“生命之火”促使自灭的红莲斩，也被这头眷兽扑灭了。
想要越境界杀敌，果然近乎不可能。
还好，李兴文最开始就没打算靠自己去杀这头眷兽。
他将眷兽的注意力引走，只是为了让利刃入鞘，让真正的杀招得以喘息。
眷兽愤怒地朝他冲来，他凭借着直感的帮助左闪右躲，竟是有种在斗牛的感觉。
哪怕绝对速度是它更快，仗着直感和自己的小体型的优势，要闪躲它的攻击甚至抽空锤它的大脸两拳也不是问题。
依靠莉雅丝的帮助，李兴文竟是溜了这头野猪半分多钟。
但这就是极限了。这头野猪的眼神忽然变了。操控它的不再是它自己，而是对这场闹剧看不下去的吸血鬼。
逗弄野兽和逗弄与人斗了几百年的吸血鬼的难度，那可差太远了。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李兴文便通过直感预见到了自己被野猪的獠牙捅穿胸腹的景象。
“闲古咏——差不多了吧！”
他一边喊叫，一边拼尽全力闪开。
应着呼唤，那人飘然落下。
她稳稳地站在野猪的鼻尖，对它额前尚未愈合的裂痕拍出了掌击。
“——大雷（オオイカヅチ）！”
看似轻柔如同抚摸的一掌，本质却是八雷神法中威力最强的一招，以八雷神中的最强神“大雷”命名，是用于强攻摧毁的招式。
宛如脑子里被塞了炸药一般，眷兽的脑袋啪地一声炸裂开来，整个身体随之崩解。
曾是獠牙的魔力因子拍打在李兴文的全身，将他击退了数步。
差一点，那獠牙便要划过挡在身前的手臂了。虽然生命不会有事，但右臂肯定会断。
饶是已经有所觉悟的李兴文，此刻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就算非冒险不可，能不受伤也是好事一桩啊。
“敬佩你的勇气，若是继续僵持下去，死的就是我了。”
闲古咏剧烈地喘息着，不忘郑重道谢。
她看李兴文的眼神，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
明明稍有不慎就会死掉，但他却在刀尖上舞了整整半分钟。有这般胆量冒险，而且还有成功把握的人，确实不多。这根稻草虽轻，但无疑已经撼动了胜负的天平。
“你死了，我们和这座城镇就会任人宰割，救你也是自救。比起这些，清姬——！”
“清姬在此！”
在李兴文的呼唤下，那位少女出现了。
她早已锁定了吸血鬼的位置，做好了解放宝具的准备。
她对着李兴文款款一笑，随后将张开的折扇指向吸血鬼的方向。
“该结束了……请见证我的全心全灵。”
魔力升腾。
苍蓝的龙炎从清姬的全身爆燃，自足底开始将她缓缓吞没。
伴随着魔力一同升腾的，还有铭刻在这身体深处的那份妄执。
明明做出了承诺，却只是在骗人。
做出了那样的事情那个男人，令清姬感到绝望。
而绝望化作了薪柴，点燃了连清姬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怒火。
在怒火与执念的驱使下，一开始只是徒步追赶那个男人的清姬，在跨越当时已经没有渡船的日高川后失去了下半身的人形，而追到道成寺内，以怒火将他和自己全点燃的清姬，彻底化作了妖物。
此刻的宝具，便是那段传说的再演。
“满嘴谎言的大骗子都去死吧！——转身火生三昧！”
近乎歇斯底里地，清姬解放了宝具的真名。
在明亮地令周围显得昏暗的苍炎之中，她的形体崩塌了。
那惹人怜爱的少女面孔，融化着构筑成纯粹由火焰凝聚而成的龙首。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971/10187/200702/1593684203-100178066-105575101.jpg" alt='清姬变生'>
龙首一闪即逝，汹涌的火焰之柱冲天而起，向着四周咆哮奔涌。
“那就是……她，吗。”
李兴文睁大了眼睛。
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盘旋在原地、高高仰起身体的，体长几十米的龙蛇。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971/10187/200702/1593684285-100178066-105575101.jpg" alt='火龙清姬'>
这宝具也太夸张了。不过，也不是无法理解。毕竟是宝具嘛，堪称神话的具现，再怎么夸张也不为过。
接受这一点后，李兴文的感想唯有一句。
“真的帅，我也……呃。”
差点就说出来“我也想要”那四个字了。
这可是变身成龙蛇啊，帅的一匹好吧。
可是，绝不能说想要那种话。
因为，这是她的创伤。
帅归帅，但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每次使用它，都意味着会回想起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刻。想起那份歇斯底里的绝望、悲伤与愤怒。
不了解也就算了，既然知道那是怎么来的，“想要”这种话李兴文不觉得是可以说的。
不揭人伤疤，是起码的尊重。
沉浸在“好险”念头中的李兴文，没有注意到火龙好像瞥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他的话语。

第25节 025 尽皆堕入红莲业火

龙蛇成形后，清姬立刻行动了。
她喷吐苍蓝的龙息，将吸血鬼所处的一带全部焚尽。
即便没有得到人类文明之理的加成，清姬使用宝具变生成龙蛇之后，仍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可以说，她作为一名从者的战略价值，全部都在这宝具之上。
fgom中，她的龙息被记述为“最大10范围程度的远距离全体攻击”。而此刻，她那一口龙息便淹没了相当于并列的两条街道的范围。
这夸张的攻击范围，以及那相隔几十米仍旧感觉几乎要被烫伤的高温，足可说明其威力。
此刻的清姬，只看外表和表现，简直就像是旧世代所使役的眷兽。她是完全的魔力聚合体，拥有自己的意识，且拥有着强大的破坏力。
这种程度，已经能够杀伤相当于最上级恶魔的实力者了——如果能打中的话。
可惜，旧世代并不是那么脆弱的敌人。
紫色的雷柱，切开了苍蓝的龙息之海。
双手插兜的密尔特，从容地站在火海的中央。他的周围被紫色的雷霆缠绕，不允许一丝火舌侵犯。
就连他胸前插着的那支玫瑰，都没有受到龙息的分毫影响。
“真是粗暴的问候。你这家伙生前真的是人类吗？所谓的英灵还真是稀奇古怪。”
他随口点评一句，在身前打出一发炮击。
紫色的雷霆划破大气，瞬间便击穿了火龙的一截身体。
差点断开的火龙，从身体的断面释放火焰，快速将身躯修复了。
无论是攻击还是修复，以及最基础的维持存在，全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魔力。
清姬所言的三分钟确实是至多。
她那巨大的身体在速度上并不擅长，面对紫雷的攻击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硬接。
照这种状态来看，她能维持这宝具一分钟都不得了。而且更可怕的是……她可能会在宝具状态下被击杀。
目标太大了，只有攻击力还凑合，防御面等于没有，而且速度不够快，这不就是靶子嘛。
火焰与雷霆交错，声势浩大的战斗爆发了。
仅剩的眷兽，被密尔特牢牢地藏在身体里。
明明只要将它放出来，这种战斗几个来回就能结束，但他不敢。
解放眷兽就意味着要凭肉身对抗闲古咏，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这样被火龙牵制着，只能用仅剩的眷兽应对，迟早也会露出破绽。
明明占据着大优势与闲古咏战斗，到现在为止还是用圣杯之力复生了四次。
已经尽心防守了，却还是被顶着四只眷兽的围攻的闲古咏逼到这个份上。
就算她的能力很过分，也足可见自己的不足。
——该撤退了。
密尔特如此判断。
如今，想要强杀闲古咏已经不可能。那么，必须要将任务视为最优先。
虽说只要继续拖下去，未必就不能全灭这些虫子，但是另一个相位中传来的反馈很不好。
不知道夏略特那家伙是得到了什么宝物，竟然能爆发出相当于第三世代的古老贵族的力量。
第三世代指的是至少八百岁往上的旧世代，所谓的“长老”。其力量相当于密尔特的翻倍。
就算是全盛期，依仗着圣杯，密尔特也没有获胜的把握，更不用说现在只剩下一只眷兽还醒着，就是和正常的夏略特打，也已经没有胜算。
照着现在的进度，最多再有个十分钟左右，那家伙就会挣脱出来。
明明才刚关了他不到二十分钟，他为了挣脱也是急眼了。
所以，要跑就得趁现在。
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跑掉也无所谓。只要能把圣杯送到那位大人的手中，一切的牺牲就都是有意义的。
至于部下，他们本就是用来拖时间的弃子。能一起逃跑是他们运气好，被牺牲了那是他们发挥了作用。
如此想着，密尔特一边用炮击应对着龙息，一边开始朝着感知中最近的结界障壁处奔跑。
拜眷兽在体内流转力量所赐，他的身体能力也在电击的刺激下得到了一定的强化。
虽说强化幅度不怎么样，但也是一步能窜出去一二十米的。
他在前面跑，其他所有人在后面追。
莉雅丝和朱乃的魔力炮击，清姬的龙息，闲古咏的咒术，以及李兴文的白炮，如同暴雨般交织落下，被紫雷不断扫开。
以身体为媒介行使眷兽之力，与把眷兽解放出来不同，且并不意味着是给自己穿上了眷兽之力制成的外衣。
只是维持着力量的流动还好说，一旦释放眷兽之力，无论主动被动，之后止息的瞬间便是破绽。
在那一瞬间，会因为自愈本能而变成普通的吸血鬼的身体。
使役眷兽的吸血鬼的肉体强度的成长，与魔力量的提升相比微弱地几乎可以忽略。
即便是莉雅丝和朱乃的攻击，也可以在擦过时轻易地让他负伤。
“——不行。”
追赶了一会儿后，闲古咏得出了结论。
“以他的再生能力，这种程度的伤势恐怕没有意义。没想到，就算爆头或者摧毁心脏，竟然也无法停下他的脚步。”
这两个成就，前者是闲古咏的咒术，后者是李兴文的白炮。
伤势的再生甚至只用了一秒，吸血鬼的步伐乱都没乱。
这份再生能力，简直就像是不会死一般。
既然怎么受伤都不会动摇，那恐怕真的拦不住他。
只要还有最后一只眷兽在，他便能击破结界障壁，堂而皇之地顶着围攻逃跑。
有圣杯在，生命力的供给不会断绝。换句话说，这家伙不会累，体力和魔力量能一直保持顶峰。
只是跟在屁股后面追赶的话，是不可能将他逼上绝路的，迟早会被甩开。
“……不行就放他走吧，”闲古咏抿了抿嘴，不情愿地说道，“如果让他跑到结界之外，普通人就会成为潜在的人质。”
“我们攻击他的话，他一定会攻击城市。他很清楚，比起攻击我们，那才是会让我们感到痛苦的事情。”
与造成一般人的大量伤亡相比，放跑他算不得什么。
听闲古咏这么说，李兴文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以她之前招揽李兴文时候的言行，李兴文还以为她会说出“死了人也无所谓，抢来圣杯后复活就是了”之类的话来。
毕竟，得到圣杯的利益明显能让日本政府向实现自己的野望的方向迈进一大步。
可现在看来，她也没到那种地步。她的心并不是冷的，即便因为打小就被洗脑而无条件忠于政府和天皇，她也知道什么能做而什么不能。
李兴文想了想，问道：
“圣杯供给的生命力，是不是没有任何性质的那种‘万能’的生命力？”
“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或许有办法彻底杀了他！说吧。”
闲古咏不由得轻轻挑眉。
若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她一定会当做疯言疯语无视掉。但是，李兴文刚刚用勇气和能力证明了自己，闲古咏愿意让他试试看。
她解释道：“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按照我们所知的情报，圣杯中流出的生命力，就连与圣经之神敌对的恶魔也能治愈。那是不问种族治愈万物的生命之力，确实没有正向负向或各种性质的区别。”
听到这话，李兴文握了握拳。
他所习得的技艺——红莲斩，能强制给生命能量染上业火的性质。
连眷兽这种魔力生命体，也会因为凝炼魔力的原料之一是生命能量而被点燃。
但是，它点燃不了拥有负向生命的家伙，比如吸血鬼。这一击打在他们身上，就只是缠绕着烈火的斩击而已。
就算对这只吸血鬼使用红莲斩，原本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若是能点燃圣杯中流出的生命力的话，那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便会化作不会熄灭的烈焰。
……值得一试。
但是，这次要冒的险，可不是戏耍那只野猪能比的。那家伙李兴文清楚它没有远程手段，只不过是体型放大后的野猪，拼命去闪躲的话仗着有直感也不用担心什么。
但是这只吸血鬼和他最后的眷兽，无疑拥有着远程高速炮击的力量。
莉雅丝和朱乃依靠清姬的掩护才没有被击坠，而李兴文仍旧是依靠直感险险闪过，让本来想出手的闲古咏尴尬地收起了符咒。
远距离的话，直感警示后还来得及躲。若是接近呢？红莲斩可是实打实的近战招数，必须在整个接触过程中持续注入自己的气才能确保生效。
李兴文想了想，将自己的招数解释给闲古咏听。
闲古咏听完，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叹息一声。
“如果你是我的部下，我一定会命令你行动，但你不是。听好了，李先生。以你的实力，接近他和自杀无异。或许你能依靠敏锐的感应能力几次化险为夷，但这只是因为他没有认真针对你。”
“既然他已经在逃跑，那你没有必要为了杀了他而赌上性命。”
这是闲古咏的劝告，她的话很在理。
但凡是个惜命的人，这时候都应该顺势放他走，何必要对败逃的人穷追不舍？
若是身负责任也就算了，可李兴文只是个被卷进来的一般超凡者，他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责任。
可是——
“既然他已经能使用圣杯了，考虑到神灭具的成长性，现在说不定就是他最弱的时候。如果在这里放跑他，放虎归山，那他就不再是我们能应对的了。”
而那时候，这只吸血鬼会来寻仇吗？以吸血鬼的自傲程度，可能性很高。
现在的行动，并非是出自责任心，也不是什么正义感。
李兴文只是单纯地想要把事情做彻底，希望能不留后患罢了。
尤其是如这个吸血鬼这样的后患，不趁他弱势斩草除根，那才会让李兴文接受不了。
“至于赌上性命，这没什么吧。既然我要夺走别人的性命，那自然得有自己的性命被夺走的心理准备。连这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的话，从最开始我就不会动手了。”
闲古咏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李兴文，惊讶地发现他居然笑了。
而且不是那种营业式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他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对接下来的行动很有信心一样。
明明失败的概率远比成功更大，但他却像是确信自己会赢。
“……你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所谓的开悟？”
“开悟可不是用在这里的，闲古咏。”
这女人不可能对佛学一无所知，她只是怀疑李兴文是不是开始自大了。
“我没打算自己上，这肯定需要你们帮我制造机会。我自己上赢不了我很清楚，但是有你们在就另当别论。”
他如此说着，开始分配行动。
具体理念简单粗暴。无非就是再一次将眷兽的攻击逼出来，然后趁着那个间隙将李兴文的攻击送过去而已。
从闲古咏那里得到她施加的避火咒术后，李兴文跃到火龙形态的清姬的头顶，与女孩商量。
“……真的要这么做？你可能会被烧死的！”
“我有闲古咏的咒术，全力全开的话至少能支撑十秒。有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足够分出生死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清姬自当奉陪。”
说完，火龙张开了嘴巴。
“请进来吧。”
李兴文轻声致谢，翻身跃下。
……
“你跑不了的，密尔特·法但杨！如果你束手就擒的话，我们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真会说啊，闲古咏！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密尔特大声嗤笑，回过头去轻蔑地瞪视闲古咏。
嗯？
好像少了一个人。那个生命力很强的血包不见了。
那是个顽强的虫子，竟然有胆量以人类之躯戏耍眷兽。但是，终究只是人类，敢靠近过来就是死。
伤不到人的刀，就算藏起锋芒也不足为惧。
“马上就要到结界边缘了。我们该说再见了。”
“是吗？那就让我们热情地送送你吧，不用客气！”
闲古咏举手示意，随后一马当先释放咒术。
虽然她是剑巫出身，但她既然已成三圣，自然有修习各类咒法的资格和余裕。
对于不被允许持有武装的她而言，这是补强战力的唯一办法。
然而，她所学的咒术没有一个的威力能比得上八雷神法，不得不说这是独属于她的悲哀。
咒法的光辉闪耀，莉雅丝的魔力炮、朱乃的金色雷霆也一同放射。
三者的攻击瞄准了三个不同的方向，就像是要通过这种夹击封锁密尔特的逃跑路线一般。
密尔特皱起眉头，感到有些不对劲。她们追了一路，不该不知道这种攻击没用。
那么……王牌是那条蛇吗？
他眼神一凝，仰起头来。
就在此刻，清姬喷吐龙息。
炽热的龙炎爆发，滚滚如浪的火流翻卷着冲刷大地。
与其他三种攻击不同，这一击闪避不开，只能依靠眷兽的力量对抗。
但是，这一击也不是新花样。
看来是多虑了。
“没用没用！你们没有学习能力吗？！”
紫电再一次爆发，算准时机将所有攻击同时弹开。
这一刻的密尔特，觉得自己在智商上超过了对手。
或许她们也知道追不上了，所以只是在放跑之前放两句狠话，挽回一下面子罢了。
“——喝！”
“什么？！”
一声爆喝响如惊雷，随后密尔特眼前的世界尽皆堕入红莲业火。
带来这一切的人，是被清姬的龙息顶在身后推动，从而在紫电炸裂后的瞬间突袭到密尔特面前的李兴文。
此刻的他，浑身缠绕着红莲业火，简直就像是身披火海一般。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身披火海。
在清姬的配合下，他将清姬喷出的火焰也一同改变了性质，将蔓延在周围一带的整个火海全都维系在右腿之上，狠狠地劈开了漫天爆散的紫雷，劈开了密尔特的左肩，几乎将他劈成两半！
“不可能，你怎么能活着藏在龙息里？！”
密尔特口吐鲜血，双目圆睁。
“耻辱至极……区区血包，为伤到我而荣幸吧，然后去死吧！”
他咆哮着驱使眷兽，令紫色的雷霆编织出绞杀虫蟊的电网。
可这电网刚显露雏形，便如同跳闸了一般骤然熄灭。
噗！
鲜红的火焰从内侧撕开了密尔特的肩膀，自那伤口之中，依稀能听到眷兽的悲鸣。
紧接着，伤口接二连三地从密尔特的身上崩开，连飞溅的血液都化作了红莲。
“怎么会，这能量……是圣杯？呃啊啊啊！”
密尔特咬紧牙关停止了圣杯的机能，踉跄地后退两步。
此刻的他，已经烧成了一个火人。恐怕连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被置换成了纯粹的火焰。
对吸血鬼来说，血液便是生命、是灵魂、是魔力、是一切。圣杯所导入的生命力，会最先与血液融为一体。
当那生命力成为毒药，最先遭罪的也是血液。
“你这混蛋……干涉了圣杯的机能吗？！”
密尔特无力地跪倒在地，由于圣杯的机能一直满负荷运转，他关停圣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体内的魔力有八成以上都成了圣杯转化出的火焰。
凭剩下的力量，要驱散这火焰已经不可能。
“没错。”
李兴文抬手挥开身上的火焰，露出烧得焦黑的衣服。
由于实在是没有余力连衣服一起护住，他只能放任衣服被烧成焦炭。
至于他自己，只是被烫伤了而已，连烧伤的程度都还没到。
清姬的配合比预想的还要到位，简直就像是完全猜到了他的意图一般。
密尔特倒在地上，开始痛苦的挣扎。
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火焰，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偏偏他还是旧世代，即便已经必死无疑，也不能痛快地立刻死去，只能承受折磨，痛苦地惨叫哀嚎。
李兴文低头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眼闲古咏。
闲古咏摆了摆手：“这是属于你的荣耀。给他个痛快吧。”
“圣杯怎么办？宿主死掉的话，它会随意转移到新生儿的体内吧？”
“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好。”
李兴文点点头，抬起手来。
“——！”
不知何时，一只惨白而冰凉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的手上。
李兴文惊而后跳，他的直感竟是对这人的出现毫无反应！
“你，很有意思。”
那话语声，就如同蛇吐信的声音一般，嘶哑而令人毛骨悚然。
听到这声音，密尔特惊呼出声：“族长——罗阿大人，您怎么会亲自前来？”

第26节 026 阿卡夏之蛇

李兴文僵在原地，绷紧了神经。
他不敢妄动，因为他清楚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新出现的男人锁定了。
乍一看这个男人只是在随意地打量着李兴文和他背后的同伴，但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几乎全在李兴文的身上。
那双如蛇一般的冰冷竖瞳之中，透出来的是不加掩饰的冷漠与轻蔑。
纯凭本能，李兴文便理解了——这个男人是邪性的。
用邪魔外道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绝对不会有错。
都不用特意猜测，李兴文便能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正在想什么。
他在评判李兴文的肉体的“价值”。
就像是一个习惯了给物品定价的人一样，评判价值只是一种类似职业病的行为。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有这种“职业病”，李兴文心里是清楚的。
法但杨之名，还有罗阿。
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十分明确。
——米切尔·罗阿·法但杨。
曾为一介教会神官的他，欺骗了当初纯粹天真的真祖·爱尔奎特，令其吸了自己的血，并使爱尔奎特将她的血分给自己，以此脱离人身，得到了吸血鬼的力量。
他被称为“阿卡夏之蛇”、“无限转生者”，通过使用从爱尔奎特那里篡夺来的力量，完成了他苦苦研究的转世之法，并认为以此可以得到永恒。
在月姬的世界观里，他通过转生之法跨越了数百年的时光，每次转生之后都会被爱尔奎特追杀。
其人的结局也自不必说，最后彻底死透了。
注重灵魂而不注重肉体，但却没有办法让灵魂能保有力量，这意味着他每次转生都是重新练号。若是碰上素质差的躯体，更是练都练不成。
然而，能够与他最初的躯体相提并论的身躯，在十几次的转生中仅有一次而已。
再加上，随着转生的进行，人格逐渐磨损。
执着于以人类之身维系的这份永恒，到最后真的是他所追求的事物吗？这一点，恐怕连他自己都得不到答案。
对于罗阿这个人，李兴文的了解并不多。
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罗阿是一名天才魔术师，哦，在这个世界应该叫魔法师。
没记错的话，罗阿还掌握了固有结界。
但是，舍弃了欺骗爱尔奎特而得到的仅次于真祖的“第一世代”的肉体的罗阿，在这个世界里的强度应该不会太高才对。
事实上，李兴文现在虽然被锁定了，但并没有产生面对旧世代的杀意之时的危机感。只不过，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也免不了受伤。罗阿的力量应该比李兴文强，但也没强出多少。
另外，初代罗阿在得到力量之后便一直在完善转生之法，成功后没多久就转生成了人类，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什么血族。
被称为族长也好，穿过结界出现在这里也好。
这都是怎么回事？
“你那眼神——和你身后的那些人不一样。”
罗阿瞥了眼李兴文，咧嘴笑了。
“她们显然对我一无所知，但你的眼里却有疑惑。”
“你该不会是认识这具躯体吧？但我明明没有见过你的印象。”
听到这话，李兴文虽然表面上没有变化，但心里松了口气。
罗阿的敏锐程度超出了预料，这是因为多次转生为人类，而加强了对人类的感知和理解能力吗？
“算了。无论怎样，我来不是为了处理琐事的，也不想多生枝节。”
最后瞥了李兴文一眼，罗阿转身走到密尔特一旁，低头看向这个快要被活活烧成灰烬的部下。
“……哼。都这样了还在挣扎，吸血鬼的永恒还是一如既往的丑陋啊。”
罗阿似是嫌脏一般撇了撇嘴，随后蹲下身抬手刺入看不出形状的躯体之中。
他随意地搅了搅，猛地一掏，伴随着迸溅的火星，一个高脚杯大小的黄金杯子便被他掏了出来。
随着这个动作，原本还能抽搐两下的密尔特，终于彻底断气了。
“这就是……圣杯……”
在他感叹着的同时，解除了宝具的清姬与闲古咏一左一右地来到了李兴文身旁，莉雅丝与朱乃落在后方积蓄魔力。
此刻清姬的魔力本应见底，但罗阿的出现触发了加护，无论体力还是魔力，此刻全都在快速恢复。
“无需咏唱和仪式准备便剥离了神器……没想到，使役眷兽的法但杨一族的先祖，存在于千年前的被抹除历史的吸血鬼，居然是一名魔法师。”
闲古咏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打手势示意李兴文后退。
她判断，那不是李兴文可以迎战的对手。
虽然对方表现出来的能量程度还未到旧世代的规格，但刚才那一手魔法造诣，非常惊人。
就算是研究了神器几百年的堕天使们，在取出神器的时候也得规规矩矩准备仪式，做不到他这般迅速的术式展开。
更不用说，他同时还展开了一层结界，在暗中还存在着某种攻击术式。
若非察觉到了这一点，闲古咏早就去抢圣杯了。
“嗯……他们去玩眷兽了吗？”罗阿一边说着一边将圣杯沉入手心，轻易地融合了这件神器，“果然只是一群废物啊，连魔法都学不会。不过，好像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当初会魔法的人，都因为与我有关而被处刑了。”
“想要取得最低限度的信任的话，放弃魔法也是条件之一，嗯，不怪他们。”
“留存下来的法但杨一族，其实是你的棋子吗？”
“没错，寂静破除者。他们只是我研究魔法的副产物罢了，我本想通过魔法研究而成就不死，所以才搜罗了一些实验体。如果不是想要留一支势力方便日后活动，我才不会留下他们。”
说到这里，罗阿笑了。
“他们的血早就被覆盖了，这也是为了彻底抹除我的存在吧。只可惜，世上能控制人的办法，并不是只有血啊。”
领受血液的下级吸血鬼，会受到赠予血液的上级的支配，除非下级的实力强大到接近乃至超越上级的地步，不然这一支配就是绝对的——这在吸血鬼的观念中与真理等同，但罗阿却打破了这一真理。
“所以，想要圣杯的其实是你吗。你想要干什么？用圣杯继续研究不死吗？”
闲古咏的这个问题，让罗阿的脸色变了。
他阴沉着表情，唾弃般地说道：
“——可笑。”
“我所求之物只有永恒。过去的千年里，我一直以为我的转生之法是正确的。”
他的语气逐渐高昂，甚至如同要演说一般张开双臂。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不老不死’的现象，那这现象本身便是一种永恒。但是，这种现象真的存在吗？”
“号称不老不死的吸血鬼，看似拥有无尽的寿命，但实际上要终结它只需要破坏心脏和大脑。”
“因为与概念勾连而无法在自然情况下死亡的神灵，照样可以被杀，而且还背负着无法回避的终末论。”
“因此，我不得不认识到，生死这一循环才是不变，才是所谓‘永恒’。”
所以，罗阿开发了转生之法。
只要人类这一种族还存在，就能把他们当做保存自己的意识、记忆与知识的容器。
通过不断给自己更换容器这一方式，令自己的存在绑定人类这一种族，与其共存亡。
罗阿曾认为这就是属于自己的“永恒”。
“但是，在五百年前，我听闻了祂的存在——无限龙神·奥菲斯。”
“无限龙神……”
听到这一名讳，在场的众人安静下来。
无论是两位恶魔少女，还是三圣或英灵，全都不可能不知晓那一位的名。
毕竟，那可是凌驾于任何神灵之上的“无限”与“梦幻”两大龙神之一，象征“不死”与“闭合之循环”的无限龙神。
一部分畏惧且厌恶祂的神灵，将祂称呼为衔尾蛇。
“了解祂的存在之后，我才明白，原来那就是永恒。”
罗阿的声音如梦呓一般，他高举双臂，宛若一个狂信徒。
“如祂那般闭合就好了。如祂那般循环就好了。只要在单独一具身躯上实现无关外界的生死轮回，就足以称之为永恒了！”
“为此，我研究至今。但遗憾的是，凭我的力量似乎还不足以触及那个高度。想要知道如何才能实现那样的事情的话，非得直接研究那唯一的样本才行。”
“可是无限龙神太过于强大了，甚至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说着，罗阿在手掌中显现出圣杯。
“先用这东西理清生命之理，达到与神同等的不死，然后再去接近祂的领域。”
罗阿是术法的天才。
炼金术，卡巴拉，北欧术式，美洲祭祀咒法，东洋道术。在千年的转生，十几代的轮回里，罗阿取得了大量的知识。
虽然碍于身体的素质，那些知识就仅仅只是知识而已，无法转化成力量，但现在他得到了圣杯。
以圣杯对生命的支配能力，只要他想，连自己的体质都能随意改写，身体的素质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能够使用各个体系的术式，理解各个体系的神秘的话，停滞已久的研究一定可以再度前进，至少他是如此相信的。
“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废物，我本来可以不出现的。”
似是从狂热中平静下来的罗阿，抬腿踢了一下脚边的焦尸。
“再见了，诸位。日后若能重逢，我必定会让你们见识我的成果。”
丢下这句话，罗阿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闪耀的雷霆轰击在他的周围。
清姬当机立断地挥扇放射超大的火球，闲古咏也骤然消失。
但在一瞬的寂静后，被彻底烧焦的大地之上，哪里都没有罗阿的身影。
直到这时，那股锁定着李兴文的感觉才消失。
“被他跑了？”他看向闲古咏。
闲古咏脸色不太好看：
“嗯。他提前在身上设置了术式，直接把自己放逐到虚空海去了。仗着有圣杯不会轻易死掉，还真是干得出来啊。”
虚空海指的是存在于世界之间的领域。
具体点说，就是恶魔和堕天使生活的冥界与人间界之间的虚无领域。当然，被这个领域隔开的，还有其他古老的神话体系所拥有的世界泡，比如北欧的阿斯嘉德等等。
这片领域之中只有虚无，不使用特定的术式或能力进行隔绝的话，只是被那气息触及便会被侵蚀，整个人都会重归于无。
能什么都不做便自然地存在于那片领域之中的，只有在神灵中也称得上是最强的个别主神，以及两位龙神。
若是被人逃到虚空海去，那便无从定位，也就谈不上追赶了。
“竟然说什么转生，难怪他的面孔像是亚洲人。甚至于，我有理由怀疑他现在的躯体是日本人。若非如此，他的部下没有必要带着圣杯逃到这里来。”
闲古咏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她刚才其实已经抓到罗阿了，但刻印在罗阿身上的术式已经展开，不想被卷去虚空海而死的话就只能松手。
“这一次我们吃大亏了。但既然事态是这样的话，未必不能与那位真祖交涉。”
“涉及到千年前被抹除的污点的话，这事情对吸血鬼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态。为了挽回面子，吸血鬼们是不会吝啬的。”
闲古咏的话音刚落，一声大吼便与汹涌的魔力一同爆发：
“——千年前的污点？你这人类在说些什么东西？”
身体周围张开了数个魔法阵的夏略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驰而来。
“密尔特死了。这么说，圣杯就在你们手中？给我交出来！”
夏略特浑身燃烧着血色的魔力，脸上青筋暴起，一看就知道状态不正常。
能激发如此骇人的魔力，代价恐怕也很吓人。
闲古咏厉喝道：“住嘴吧，卡奥斯。圣杯被罗阿·法但杨夺走了。那是千年前存在过的吸血鬼，凭你的年龄可能不认识，但你们的真祖绝对记得！”
“什么？罗阿？那个蛇？！”
出乎意料的是，卡奥斯竟然知道罗阿的事情。
他好歹也算是领受了真祖下达的命令，会被告知这些很正常。
“你们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除非密尔特告诉了你们，或者他真的出现了……”
夏略特脸色阴晴不定。
他实在不想相信罗阿带走了圣杯，但他也知道罗阿的名字所象征的意义，那不是如今的人类能知道的。
那可是每次转生都会被真祖亲手追杀的家伙，只在古老的贵族之间恶名昭彰的“阿卡夏之蛇”！
“可恶！”
他咒骂了一句，忿忿地收敛了魔力。
“休战吧，人类。这一次是我们栽了。”
闲古咏勾起嘴角：“明智的决定，卡奥斯卿。”
……
随着天色渐红，这次的事件终于结束。
城镇的管理者们拿出了黑科技，在入夜之前便将被破坏的城镇修理复原，被卷入事件的人们的记忆也被处理了。
这场由古老吸血鬼的阴谋而引发的骚动，就此被掩盖下来。
普通人的日常没有任何波澜，一成不变的每一天依旧和平。
在放学前回了学校一趟的李兴文，踏着夜路回家。
小猫仍旧走在他的身边。这女孩是在李兴文回家前才从校外赶回来的，两人恰好在校门口遇到了。
李兴文打量了一下小猫：
“看样子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其实还是受了点伤的，不小心被眷兽攻击的余波吹飞了。”
“直面眷兽了？能活下来就好，干得不错。”
李兴文觉得，女孩把话说出来，肯定是想要得到安慰和鼓励的。那么，别的话就没必要现在说了。
“老师你呢？听说你杀了吸血鬼的首领。”
李兴文摇了摇头：“最后一击确实是我做的，但可不能说得像是我一个人做到了似的，我还没那么大本事。”
“能给旧世代最后一击，在那种战斗里起到作用，这已经很厉害了。修复城市的时候部长一直在夸你呢。”
“莉雅丝夸我？”
李兴文不由得复读了一句。
她夸我干什么？就算夸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啊，而且还不是当着我的面夸我。
‘……莉雅丝？’
小猫眯着眼睛打量李兴文。
之前还吉蒙里同学呢，忽然就用名字称呼了。在战斗中拉近了关系吗？
不过，毕竟是那个部长，凡是她的朋友都是用名字称呼她的，应该也不用太在意吧。
“不提这些了。老师，今晚能玩通宵吗？”
“不行。战斗过后你也累了吧，早睡才有利于恢复。明天还是正常的工作日，你还得上学呢。莉雅丝是不会因为通宵玩游戏而给你准假的吧？”
“唔……那老师你能给准假吗？”
“当然不行了，我又不是班主任。”
“唔~~”
小猫罕见地鼓起脸颊。对于平时表情不多的她而言，这算是非常明显的抗议动作了。
李兴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唔也没用。为了身体健康和学习效率，我可是不会妥协的。”
小猫撅起嘴巴：“老师，坏蛋。”
说完，小猫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第27节 027 会议

转眼之间，距离吸血鬼袭击的事件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李兴文的日常好像回归到了普通人的轨道一般，每天就和一名普通的老师一样忙于教学任务。
当然，他毕竟是他，武艺上的日课也从未松懈。
每日坚持的锻炼在巩固力量的同时，稳定地带给他微弱的提升，而业已开启的两个脉轮，则是时时刻刻都在强化他的肉体与精神。
虽说强化的幅度不大，但这可是意味着只是活着就在变强，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可小觑，光这一点就足以被无数人羡慕了。
之前因为密尔特与闲古咏的战斗而被破坏的近25平方公里的部分市区，现在就像是完全没有被破坏过一般，自然地存在着。
这好歹也是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的面积，被破坏简简单单，修复起来也不怎么麻烦。
恶魔的黑科技使得城市原原本本地被复原，包括建筑物里的家具衣物甚至垃圾等类，全都被彻底地复原了。
在加上对负伤者的治疗与大范围的记忆修正，没有人能察觉到异常。他们所拥有的，仍是不变的日常。
这些天里，每当看到这些街道，李兴文就会被迫清楚地意识到，对于超凡者来说，普通人的存在究竟脆弱到何等地步。
同时，他也会回想起来，击杀了诸多吸血鬼的那份触感。
“……”
抬起右手握了握，李兴文闭上眼睛，感受从坡道下方吹来的傍晚的风。
吸血鬼事件结束，他作为超凡者的身份也得到了狮子王三圣的亲自认证，小猫自然没必要天天跟着他了。作为恶魔，小猫也是有正经工作要忙的。
一般来说，天天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不见了，多少会有些不适感。
不过，比起身边有人，李兴文果然还是更习惯独自一人。
况且，白天就算不愿意也会见到他们，只是傍晚见不到人而已，要是真有人这样就寂寞了的话，那只能说对这个人而言独处才是陌生的。
李兴文习惯了独处，也喜欢独处。
独自一人，断绝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才会沉下心来剖析自己，向内探求。
这是冥想的基本，也是对李兴文而言的自律的一环。
“我难道……在那种战斗之中，得到了成就感吗？”
与吸血鬼战斗并杀掉他们，这本是为了自保而做的行为。
可是，周围的人却因此而称赞李兴文，说他保护了普通人，帮忙守卫了城市，所做的乃是正义之举。
“正义”这种时常被高举的口号，李兴文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不同的势力、不同的组织乃至于不同的个人，他们的正义可能都是不同的。
只因为对方的行为符合了我方的利益，就把正义这种名号安在对方的身上，这莫非是在竖立标兵人物、潜移默化地使对方站队？
或许狮子王机关的人会觉得，这样会让李兴文有归属感，进而逐渐使得他产生集体感吧。
可李兴文深知狮子王机关的本质，本就心有戒备，再加上闲古咏所暴露的上层部的看法，他怎么也不可能产生所谓的归属感。
另外，李兴文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能称得上是“正义”。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自保，为了处理麻烦，才会参与其中。他没有发自内心地想要为了守护普通人或城市而战。
只是凭借结果导向就说这是正义的话，这帮人的正义未免也太廉价了。
李兴文不是会因为外界的影响而轻易动摇的人。所以他判断，自己心中的这份莫名的成就感，并不是源自那些人的评价。
这份感觉，毫无疑问是源自于战斗，诞生于击杀吸血鬼的瞬间。
自己所锻炼的武艺取得了成果，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成果，这一事实产生了成就感。
李兴文的过去，之前也提起过一些。
他在失去母亲后便独自一人生活。
虽然长相帅气，但是贫穷。虽然学习成绩优异，但是因为需要谋生而离群。
因此，李兴文常年被孤立。
嫉妒他的人攻击他的家庭状况，在学习竞争中失败的人非议他的性格。
初高中生的孩子，正是逆反的年纪。老师越是表扬李兴文，学生们私下对他的态度就越差。
现在回想的话，在中学时代，李兴文似乎从未在校园里体会到什么快乐。
当然，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学习成绩好是应该的，因为自己认真学了。
至于周围的同学？他们的行为关我什么事？
等李兴文得到朋友，觉得学校也挺不错的时候，那都是大学的事情了。
然后，大学才上两年，他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边成功考取教师资格证的时候，李兴文也只是因为这个工作拥有可以顶替掉其他所有打工的工资而开心，并未有其他的感想。
可现在，他因为赢得了厮杀而感到了纯粹的喜悦。并非是因为自己活了下来而开心，只是因为赢了。
赢得了厮杀这个结果，给了他成就感。
一直以来锻炼的武艺，在属于它的舞台上光明正大地得到解放，这种感觉就像是精心培育的花终于开放。
虽然战斗的时候没有自觉，但李兴文会变得话多，情绪也会逐渐激动。
在密尔特逃跑的时候，虽然嘴上说是为了处理麻烦，但心中未必没有“我想杀了他”的这种冲动。
李兴文并不期待战斗，罗阿离去前的宣告也只能让他感到麻烦。
可是，这份成就感也是货真价实的。
这很矛盾。
他不觉得自己会因为伤害他人、宣泄武力的行为而感到满足，所以他无法理解这种成就感。
或许，只是单纯地与解决了麻烦事的喜悦搞混了吧。
李兴文轻轻地甩了甩头，转身离去。
这些天里，每次提起那天的厮杀，他心里都会有情感的波动，所以他才会一有时间就来这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如果自己存在“长歪了”的可能性的话，那就必须及时纠正。因此，反省是必要的。
嗡~
“唔？”
正在往车站走的李兴文，取出了震动不已的手机。
“小猫，怎么了？”
“老师，请来部室一趟。刚才社长收到了紧急联络。”
小猫的声音在轻轻颤抖，那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吸血鬼方面希望就之前的事件，与我们进行一场视频会议。”
“而吸血鬼方出席这次会议的人……是那位‘月之白姬’。”
“月之白姬？”
李兴文配合了小猫那神秘兮兮的语气，做出了询问。
这个称号其实已经足够让他联想出对方的身份，但他还是想要知道，那个人在这个世界拥有着怎样的传说。
“据说，她是在夜之帝国成立后才出现的真祖。自月面而来，在月光之下能力会抵达顶点的神秘而高贵的存在。”
“最初她只是被视为寻常的吸血鬼，并未展现出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千年前发生了某件事，她在那件事中作为真祖而‘苏醒’。”
苏醒？这个形容词让李兴文稍稍疑惑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想通了。
这指的应该是爱尔奎特展现出符合真祖之名的力量。
既然能立于这个世界的这般混乱的吸血鬼们的顶点，那爱尔奎特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肯定不会太弱。
虽说她就算是在压抑着自己、只用30%的力量的日常状态下也已经非常强大，甚至强于绝大多数从者，但只是那样的话，恐怕还不足以被这边的怪物们推举为真祖的一员。
考虑到夜之帝国的吸血鬼们，只有年轻世代会对吸血这一行为有短暂的上瘾期，显然是有办法处理吸血冲动的这一点，李兴文有理由怀疑，爱尔奎特的吸血冲动已经被用某种手段压制了。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有办法从噬血狂袭世界观的真祖们手中，打下属于自己的地盘？
总不会是在这个世界里，她仍旧能作为真祖而得到行星的支援吧。
心里发散思维，嘴上李兴文仍不忘回应道：
“千年前啊，恐怕与罗阿那家伙的事情有关吧。”
“就是这样，所以那位真祖十分重视这次的事情，希望能与见到了罗阿的我们直接交谈。”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挂掉电话，李兴文放弃了搭乘电车回家的打算，运转气息进入无想状态，一跃而起骤然消失。
不过只是几十秒后，他便落在了校园里，快步走入部室。
“动作好快啊，老师。你一定是跑着过来的吧。”
一进门，李兴文便看到了正在布置房间的莉雅丝。
“我让小猫通知你的时候，其实是预留了准备时间的，小猫该不会是忘了告诉你吧。”
听闻这话，李兴文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急切。
怪事。我在急什么呢？
他对莉雅丝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我现在手头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还是先把这边的事办妥当比较好。有我能做的事情吗？”
“嗯……这样吧，麻烦老师布置一下桌椅。”
“好。”
李兴文干脆地接过莉雅丝随手画好并递来的示意图，转身就去干活了。
如果让李兴文布置电子设备或者布置结界的话，那就找错人了。他不可能会布置从未用过的设备，而且也不会布置结界。
但是，能毫不犹豫地就让李兴文去布置桌椅，而不是让他在一边做着等会儿，这该说不愧是莉雅丝吗，倒是很了解他。
既然有他能干的事情，而他又想干点什么，那让他休息并不是好选择。
如果他不想干的话，会直接说的。
一番准备之后，与会者差不多也到齐了。
莉雅丝与苍那和她们的眷属们，尚未离开这座城镇、仍在忙于处理手尾的闲古咏，与闲古咏一同行动的清姬，然后就是李兴文。
如果只是想要了解罗阿的事情的话，只需要让与密尔特战斗过的那五个人参与就好。看来，对方是想要正式地谈点什么。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摆在一行人前方的荧幕亮起。
经过双方工作人员的调试，走恶魔与吸血鬼的专用线路对接的视频会议正式开始。
莉雅丝与对面的一位古老贵族短暂交换社交辞令后，正主终于出现。
那是一位身穿雪白长裙，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稳重而庄严地端坐在椅子上的女性。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宛如映照在黄昏中的麦穗般的奢华金发，随后便是那双让人联想到鲜血的深红眼瞳。
哪怕此刻她正面无表情，或者说强行板着脸，那副魔性的容貌仍旧会让人不可抑制地意识到对方那超凡脱俗的姿色。
在这个世界里，“美”确实是拥有形体的，因为美神们真实地存在着。
而她的容貌，匹敌美神。
只是就这么看着她，就会让人不禁联想到月下美人的姿态，体会到那种典雅而幽深的美。
“——诸位，夜安。”
蓦地，她开口了。
白色公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令众人回过神来。
李兴文听到了身后眷属恶魔们无意识地叹息声。
人美，声音也美，同时还站在吸血鬼的顶点，她正可谓是被冠以“白公主”之称号的实质上的女王。
如此高贵的存在，如此强力而不可违逆的王者，此刻正看着这边。
对于连自家的魔王都没见过几次的眷属恶魔们而言，她便是迄今为止见过的地位最高的大人物了。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份紧张也救了他们。
正因为他们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紧张，所以才没有被过多关注。
反倒是坐在莉雅丝身旁，平静地看向那双血色眼眸的李兴文，没多久就引来了对方的注视。
在视线相交的瞬间，源自本能的战栗涌上全身。
这倒不是说体会到了实力差或者怎么样，李兴文还没厉害到隔着屏幕、不在同一空间还能体会到这么多的地步。
这只是单纯的，对，就像是源自食物链顶端的压迫。吸血鬼的王在注视被吸血鬼们视为食物的人类，所以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其他的吸血鬼没有一个能在李兴文身上引发这种反应，真祖果然与其他吸血鬼有着质的不同。
“夜安，布伦史塔德真祖大人。”
迎着那沉默的视线，李兴文不知道该怎么做，索性便点头打了个招呼。
人家作为温和派吸血鬼的领袖，真祖，拥有自己的夜之帝国的女王，用上敬称才是礼仪。
一个区区上级恶魔程度的实力者，若是对真祖不带敬称，那可就问题大了。
“嗯？你好像对我并不陌生？”
爱尔奎特盯了李兴文几秒，忽然疑惑地微微歪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直接将方才为止的高冷威严全部打碎。
遗憾的是，它只出现了一瞬间，眼力不好的话只会把这当成错觉。
“您说笑了，真祖大人。我只是个人类。”
对爱尔奎特的问题，李兴文选择迂回。
清姬就坐在旁边，若是措辞出了问题，那可就乐子大了。
还好，今天毕竟是有正事要谈。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爱尔奎特还是选择将它略去。
她主动提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卡奥斯卿的过激行为，我并没有预想到。但我也不能否认，圣杯作为神灭具，确实有令人过激的价值。”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我们会对他们的过错加以惩罚，同时对贵方遭受的损失酌情进行补偿。具体的事情，请你之后再和事务官联络。这样可以吧，寂静破除者？”
“我方没有问题，真祖大人。”闲古咏恭敬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本就不可能与真祖谈条件，只要不是涉及到底线的事情，点头就完事了。
“好。那之后，就该谈谈那个家伙了。”
话音落下，爱尔奎特咧嘴一笑。
那笑容咬牙切齿，充满着憎恨与愤怒，一双红瞳都逐渐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瞳孔的颜色变化，意味着力量的躁动与解放。
情绪激动到连对力量的控制都出了问题的地步，可见爱尔奎特对那个人究竟有多恨。
“罗阿……”
李兴文轻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爱尔奎特立刻看向他，用力点头道：
“没错，就是那个混蛋！对了，听说你和他有过直接接触？”
“确实如此。”
李兴文点了点头，大致描述了一下罗阿给他的感觉，然后说道：
“他现在得到了圣杯，还说要追寻无限龙神。仅凭他自己，很难想象能做到这种事情。他接下来恐怕会开始建立组织，或者去和别的势力合作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爱尔奎特眨了眨那双大眼睛。
不只是她，闲古咏和两位恶魔公主也疑惑地看向李兴文。
她们也不清楚李兴文为什么能做出这种分析。这人对超凡界不是不怎么熟悉吗？
“就算穷尽圣杯的力量，最多也就是匹敌神灵吧。无限龙神是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的存在，只是匹敌神灵的程度就想对祂怎么样，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人类，向来有合作面对困难的习惯，这是跨越时光进化后留下的种族智慧。一个人做不到的话，一个组织未必不行。正面作战没办法，动用些计谋未必不行。”
无限龙神奥菲斯也不是没有被针对过，甚至还被抢走了力量，打破了无限。
在凡是生命就必定先天存在“弱点”或“缺陷”的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无限龙神，也有吃瘪的时候。
“嗯……这种说法确实有道理。自从他得到圣杯之后，我就失去了对他的感应能力。不过，如果他打算建立组织的话，就一定会与外界有交往，迟早会暴露。”
爱尔奎特皱着眉头，一副忍耐着不爽的样子。
之后，她又问了闲古咏她们的看法，叹息后总结道：
“谢谢你们的情报。如果你们今后有得到什么消息，希望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作为交换，我方可以对你们开放限定种类的贸易。”
开放贸易，这意味着能交换到吸血鬼所掌握的神秘。对于狮子王机关乃至日本来说，这无疑是一桩大好事。
“我一直对他们的固有观念很有意见，在我看来，吸血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人类也就只是人类而已。不过，这毕竟是存续了几千年以上的观念，想要改变还难得很。”
“您愿意为此而付出努力，这已经足够伟大。”
“这怎么能谈得上伟大呢，寂静破除者。从最开始就轻蔑他人的话，封闭的状况恐怕还会一直维持下去。封锁、低竞争，这种环境会导致发展的停滞。”
“就算是寿命悠久的血族，若是停滞不前，迟早也会被淘汰。”
说完，爱尔奎特抱歉地微笑道：
“不好意思，习惯性地说多了。没有其他要谈的事情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双方又说了几句社交辞令后，这场短暂的会议便结束了。
闲古咏承诺将封印有残留的罗阿的魔力渣的器具送过去，同时她也代表日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与吸血鬼之间的贸易线，建立了友好关系。
两位恶魔公主也仅以各自的家族名义，与温和派建交。
除了受罚的夏略特之外，参与者都得到了好处，算是皆大欢喜。

第28节 028 为爱而生的女子开始追逐恋情（5k6）

会议结束，众人收拾了一番部室之后，披着月光来到校门前。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八点，学校早就清校了。
苍那和她的眷属们还有工作要做，立刻就道别离开了。
莉雅丝等人还有李兴文，跟着闲古咏与清姬，一直将她们送到校门外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她们两人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次的时间而特别从京都赶来的，现在事情已经彻底结束，她们自然要回去述职。
“无论如何，辛苦两位了。真的十分感谢。”
在路口，莉雅丝和眷属们对闲古咏和清姬深深鞠躬。
看到她们这样的表现，别说闲古咏了，连清姬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闲古咏略显强硬地将莉雅丝扶起来，严肃道：“吉蒙里公主，不能这样。人类和英灵保护人类，哪有被恶魔道谢的道理。”
“我们虽然是恶魔，但在这里也生活了几年，喜欢上了这座城市，还有日本的文化。你们保护了这座城市，哪怕是职责所在，仍旧应当得到我们的谢意，不是吗？”
“呵……你真是奇怪的恶魔。不过也罢，你喜欢就好。”
闲古咏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众人，态度正式地说道：
“圣杯落入罗阿手中，不得不说是一件坏事。不过我们因此而得到了一位真祖的友谊，不仅不亏而且还赚了。”
原本，闲古咏也没有真的打算抢下圣杯。所谓怀璧其罪，如果狮子王机关拥有了神灭具，那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处境都会变得恶劣起来。
因此，这次的结果对她来说，完全是赚了。
城市修复是恶魔做的，狮子王机关完全没有出钱。只靠一次战斗，便能收获吸血鬼的友谊，还加强了与恶魔的合作关系，这属实大赚。
“圣杯的宿主，是某位投靠了温和派的贵族所养的血仆。那位贵族投靠温和派，似乎只是为了能不诉诸暴力就品尝到新鲜的血而已，所以他并不关注血仆，随意地将其卖给了密尔特。”
“密尔特恐怕拥有某种感应神器的方法，据说那个血仆直到死掉也没有觉醒神器的表现，大概是在觉醒之前就被密尔特取出神器而死了吧。”
“卡奥斯卿则是隶属于那位贵族，奉其命令而行动，布伦史塔德真祖原本只是因为涉及到了法但杨一族才关注这件事。”
说到这里，闲古咏微微一笑。
“这次行动的失态，真祖想必是不会过于苛责卡奥斯卿的，但那位贵族就不一样了。以吸血鬼的贵族们的脾气，卡奥斯卿大概会被囚禁个几百年。”
脾气横的不行，蔑视人类威胁恶魔的卡奥斯，最后就这下场。对于厌恶他的在场众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嗯，应该没有其他要通知的事情了。再见了，吉蒙里眷属的各位，还有李先生。我们的邀请一直有效，希望你多做考虑。”
李兴文面无表情：“很抱歉，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何必如此决绝。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但你的心恐怕在追求我们这边。普通人的生活，也许并不适合你。”
对闲古咏的这番话，李兴文只是摇了摇头。
见状，闲古咏无奈轻笑，不再言语。
一旁的清姬见对话结束，知道轮到自己，便轻轻行礼：“既如此，我也要告别了。嗯，如无意外，与各位应当不会再见了。不过——”
“有一件事，姑且还是要确认一下。”
她如此说着，莲步轻挪，几下走到李兴文面前，仰起头来凝视着他。
“那天我使用宝具的时候，公子你是否有说那副姿态很帅？”
李兴文轻轻挑眉。
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对清姬的了解是标签化的，知道她是master love势的一员，知道她有病娇倾向，知道她的战斗性能，但仅此而已。
清姬在不在乎自己的宝具姿态被人怎么评价这件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毕竟只是个普通玩家，不是角色厨，人物相关哪里能记得住那么多。
唉，不管怎样，说了就是说了，得认。
“没错。抱歉，我不该那么轻易就——”
“诶，哪里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呀！”
李兴文的话还没说完，清姬便兴奋地踮起脚尖，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巴。
不知为何，她的脸色微红。
不妙的预感变强了。
“请……把右手的小拇指伸出来。”
“喔，哦？”
虽然说是请，但清姬根本没给李兴文反应的时间，直接捧起他的右手拉起小指，与自己的右手小指相勾。
闲古咏推了一下眼镜：“清姬大人，你这该不会是……”
“没错哦，就是那样。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你们能接受吧？”
“嗯，虽然战力的损失有点难办，但上层那群人应该会接受的。你的选择，某种意义上也合乎他们的心思。”
清姬瞥了闲古咏一眼，声音渐冷：“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与我无关。”
“？？？”
两个人完全没管旁边的围观群众和一位一头雾水的当事人，只是自顾自地敲定了什么事。
随后，清姬与闲古咏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那么，我们也解散吧。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明天开始，就可以放松到平日的程度了。”
以莉雅丝的这句话为收束，一行人各回各家。
离开之前，小猫一直盯着李兴文看。
李兴文盯着自己的小拇指，神色比较严肃，像是很重视方才的事情。
‘勾指起誓吗……她和老师之间发生了什么？’
清姬的行为，让小猫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愉快。
就像是自己的蛋糕要被其他人偷吃了一般，有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她想要知道真相，但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询问。
问李兴文本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或许，只能从莉雅丝那里旁敲侧击地试探。
最终，小猫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同样心事重重地还有李兴文。
被清姬勾过的小拇指，感觉不是一般的重啊。
拉钩的这个动作，莫要说日本，就是天朝也是有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话就算没说过，也听过。
这种誓约，应该只存在于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之间，年龄大点的小学生应该都不会再用它了。
此刻被一位英灵莫名其妙地勾了指，这不得不让李兴文思考，这里面会不会有某种神秘学意义。
‘是某种下次再见的约定之类的吗？’
清姬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觉得交到了朋友？
李兴文回忆起清姬之前在地下空间锻炼的时候，曾说过周围人都怕她的事情。大概并非上司还不怕她的李兴文属于珍惜物种，所以她才那么开心吧。
不再多想，李兴文也返回家中。
匆忙地准备好简单的晚饭抚慰自己的肚子后，李兴文便盘坐在屋里开始今日份的冥想。
修行是不能放松的，这就好比逆水行舟，不进步就等于退步，连保持现状都很难。
虽说李兴文只要还活着就能微弱地变强，但他早就形成习惯，而且还想要变得更强。
如果今后还有机会遇到密尔特这种水平的对手的话，李兴文希望能纯靠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地将其击败。
毕竟，不可能指望每次战斗的时候，身边都有能帮忙削弱敌人制造胜机的队友啊。
在关键时刻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如果李兴文自己的实力不行，就算清姬和闲古咏给他创造机会，他也用不好啊，指不定就被清姬的龙息喷死了。
气在体内循环，随后向上。
真知轮开放后的几日，李兴文完成了巩固，再往后直到今日，就都是在摸索下一个脉轮了。
只有将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才能探索足够“远”的地方，寻找到脉轮的位置。
用专业一点的说法，脉轮与脉轮间的小间隔名为“小幻海”。而“幻海”则是上中四轮与下三轮之间的大间隔。
所谓幻海，是一种对身心的双重考核，若是身心不平衡，或者不够强大，那便无法突破幻海之谜，得见本真。
小幻海基本不存在卡关，只要按部就班地锻炼自己，熬时间，就能顺利前行。
而幻海，按记载它是分开人与神的障壁。能突破幻海的话，便会脱离人的层次，逐渐升华到神的层面。
这种记载玄而又玄，只看字面意思的话，根本搞不懂它是在说些什么。
不过李兴文也不急。
第五轮·正道轮，他现在已经能模糊地摸到一个雏形了。
按照这个进度，再过几天就能开始正式的修炼，如无意外的话，三四个月便能修成。
这实际上还是快的，因为李兴文现在体内的气很活跃。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实战吧，气的感觉确实和从未战斗过的那时候截然不同。
如果今后不断战斗的话，它会变得更活跃吗？
这个答案李兴文的心中没有。这恐怕只能通过实践来验证了。
但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没有验证的机会。
李兴文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能普通地度过人生，别遭灾遭难；另一方面，他又能从战斗的胜利中得到成就感，能从变强的过程中得到喜悦，实质上渴求着力量。
而渴求力量的话，必定会引来战斗。
力量本身是具有“引力”的。
得到力量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到手的力量又会引来纷争，为了克服纷争必须变得更强……这诡异的螺旋，目前看来是没有破局之法。
要么设法调整自己，从中取得平衡。
要么，变得比谁都要更强，得到粉碎一切纷争的力量。
李兴文觉得，还是前者更有可行性。毕竟，这么生活的人有很多，他为什么不能是其中一个呢。
而后者……连修法到顶的强度究竟几何心里都没数，还是不发这种大宏愿了吧。
结束日课后，李兴文便直接睡了。
次日。
一大早天还未亮的时候，李兴文便精准地在起床时间睁开了双眼。
或许是因为一直维持着形成习惯的作息，也或许是因为如今的体质愈发非人，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李兴文的大脑便会进入清醒状态。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有点不是很清醒。
具体来说，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虽说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梦了。
至于李兴文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自然是因为此刻的房间里，存在着一个显眼的“不该存在之物”。
那是一个背对着这边，跪坐在衣橱前面的和服少女。
她身上的那件和服，虽然在装饰上有些许改变，但无疑是她平时穿着的那件。
有这件衣服作为特征的话，李兴文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身份。
可是——这不太正常吧？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手里拿着的，那不是我睡前脱下的衣服吗？
她把脸埋进去是什么情况？
那软到像是快要融化一般的笑容又是啥？
？？？
在混乱的最后，耿直的李兴文先生心中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竟然是否定自己怀疑清姬是来偷衣服的猜测。
会有这个猜测就很怪了，还认真地否定它更是离谱。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他确实难得的慌了。
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被其他人踏入到卧室之中，在如此之近的地方不知道待了多久，而且这人还是一位惹人怜爱的异性，再加上还是那位清姬。
各种意义上，这事情都过于非日常。而且，多少有点恐怖片的味道。
李兴文本能地进入无想状态，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坐起身来。
这个世界的英灵，不是都拥有着属于他们的全新的社会关系吗？从者和御主之间的主从契约，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自己也不是清姬的御主。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在李兴文思索着的时候，正用脸蛋对着手中捧着的李兴文的上衣一通乱蹭的清姬，忽然停下了动作。
在李兴文的凝视下，少女只用了短短刹那，便将现场完全还原，把一切都放回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这恐怖的手速，甚至隐隐超过了李兴文的动态视力。
随后，女孩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转过身来对着李兴文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早安，公子。”
“早安，清姬。不过，这也有点太早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兴文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又紧绷了一点。
他现在，可还处于无想状态，与周围环境的气彼此交融，但清姬方才的收拾行为，分明是察觉到了他的醒来的结果。
哪怕只是到昨天为止，清姬都还不具备如此的敏锐性。这大概并非是某种能力提升的结果，而是更蛮不讲理的东西。
近乎反射性地，李兴文想起来了月世界清姬的一些“逸话”。据说，她在跟踪想要跟踪之人的时候，从未失手。
这恐怕也是独力追赶安珍的传说的具现吧。
“妾身并未与闲古咏一同返回哦。妾身已经决定，今后要留在这边。”
“嗯，这点只要看到你在这里就能理解。所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兴文这平静的态度，让清姬有些尴尬。
她本来还以为，可以将话题引导到关于她为什么要留下的事情上，可以待会儿在谈现状，给她点缓冲的时间。
作为一名淑女，被公子抓到了不检点的行为，这可是很令人害羞的呀。
但是，既然被追问了，那也没办法。
“那自然是因为，人家恋上了一位大人。身为一名为爱而生的女子，妾身自然是要尽全力去追逐自己的火热的恋情啦。”
清姬一边羞红着脸，一边大方而直白地打出了直球。
她直勾勾地用那双泛着金色的眼瞳盯着李兴文的双眼，让他想要不知道清姬说的是谁都不行。
绝了。
李兴文缓缓闭上双眼，复盘前几日的行动。
他有做过什么会被人喜欢上的事情吗？
以他和周围人的相处方式，能维持点头之交就已经挺不错的了，如果其他人不主动或者相处时间不够长，很少有人能与他成为朋友，更不用说比这更进一步。
……完了，想不出来。
他能想到的，恐怕也就只有与清姬的那次随后闲聊，以及昨天晚上被她询问的、夸她的龙姿态帅气的事情。
不会吧。
就只是这样而已，就会被清姬恋上吗？
“好吧，恋爱是很主观的事情，他人无法评说。”
李兴文想了想，选择按兵不动。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但清姬没有指名道姓，也是在留出余地。
只要李兴文自己别对号入座，那这层窗户纸，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捅破吧。
大概。
有一说一，李兴文现在竟是感到了些许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事，过去就该好好了解一下她的。
但转念一想，从现在开始了解似乎也不晚。
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往往始于颜值。而清姬的颜值能留给人的第一印象，怎么也说不上差。
被这么一位女孩盯上，说要来一场火热的恋情什么的，出于尊重考虑，那也只能先了解一下对方再作答复了。
当场拒绝什么的李兴文不是做不出来，但毫无了解下做出的拒绝，恐怕难以让对方死心，达不到拒绝的效果。
毕竟，她可是清姬啊。
更难办的是，李兴文并不确定，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她会不会当场解放宝具，来一场传说再演。
打不打得过另说，随便搞出那种大场面对周围太危险了，起码不能在居民区搞，会伤到无辜群众的。
“‘他人’无法评说么，妾身明白了。”
清姬似是懂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随后做了个深呼吸，让表情恢复到昨天为止的略有疏离的样子。
“公子真的是在这个时间点便起床了，妾身稍稍有些惊讶。按照行程，接下来您会去公路附近晨练吧？不知妾身可否同行？”
“可以。如果你带上薙刀的话，我们也可以稍稍切磋一下。”
对于女孩那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味道的话语，李兴文没有拒绝。
面对就完事了，躲是不可能躲的。
只要没造成什么危害，而且拿得出能让李兴文接受的理由，就算是事实上的不法入侵，也不是完全不可原谅。
毕竟，清姬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真的吗？既然公子这么说，那请务必让妾身同行。虽然妾身不才，薙刀术并不精进，但若是为了与公子切磋，妾身会想办法练习的。”
“不用太过苛求自己。那终究不是你的核心能力。”
“唔……被公子关心了呢，嘿嘿嘿嘿……”
发出一串奇奇怪怪的低笑声后，清姬站起身来，走向客厅。
“请更衣吧，妾身先回避了。”
待卧室门关上，李兴文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今后的日常要变得“热情”起来了。

第29节 029 我们都是进过OO的关系了（5k3）

天色微亮时，公路旁的荒地上。
清姬正架着薙刀，谨慎地寻找着李兴文的破绽。
按理说，在攻击距离和威力上都占据优势的她，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卷起龙息砍上去就是了。
但是，这个念头仅存在于清姬拿出薙刀之前。
待她摆开架势、准备进攻的时候，才恍然注意到，李兴文的气与半个月前显然是不一样了。
密尔特一战后的半个月里，身为英灵的她也免不了要向各处报告忙活，没空见李兴文，而昨晚会议上见面的时候，李兴文也不可能拿出备战姿态来让她见识见识。
结果就是，现在这般僵持的局面。
与之间并肩作战的时候才过去半个月，清姬便清晰地意识到了强度差。
如果说半个月前，她还有把握在不开宝具的情况下与李兴文不相上下，现在她便只有“拿出宝具才能确保胜利”的想法了。
李兴文的气的增量，其实说不上很大，如今也仍旧停留在上级恶魔的范畴之内。按理说，清姬仍旧与他同一境界，不该有如此明显的战力差。
但是，就如同相同年级的学生，在考试名次上也会存在差距一般，同一个境界的修行者之间，在力量上也是存在差距的。
而且，随着实力境界的提升，每个境界的修行难度和耗时加大，同境界之间的差距也会愈发加大，有时候甚至能大到像是处于不同的两个境界似的。
中级恶魔之间的差距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从上级恶魔开始，已经能看出端倪。
“怎么了？为什么不攻上来？”
僵持几十秒后，李兴文疑惑地看向清姬。
在战斗经验上，他和清姬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清姬能在动手前就意识到两人间的强度差，但李兴文若想要做到同样的事情，就只能依靠直感补强。
直感不吭声的话，他只会依照以往的印象，觉得自己与清姬在伯仲之间。
“妾身只是在感叹公子又变强了而已。在你这个年纪，不靠神器便能达到如此地步的人类，背后一般都有势力支持。那或许对公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惜公子记不得了。”
“或许吧。在我的角度来看，这力量只是苦功的积累罢了。因为我只有它，所以便将它视为手足般重视。锻炼对我来说早已理所当然，那就算拥有一定的力量，也只是适当的回报吧。”
“不愧是公子，妾身仿佛能亲眼看到你付出的血汗了。”
清姬似是沉浸在想象中一般闭上眼，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用力地睁开眼睛。
“妾身虽然也学习过诸多技艺，但在付出上只是淑女的平均水平。毕竟，女儿家不适合以这些技艺见长。”
“公子小心。清姬，献丑了！”
轻喝一声后，清姬转动薙刀，轻巧地一跃而起。
为了方便行动而将头发束起的女孩，明明身穿并不适合大开大合地行动的和服，却仍旧轻灵敏捷地像是一只飞燕。
她并非刻意用力，但在火焰放射的帮助下，仍旧跃起了十几米高。
在如此的高度上，凭她手中的薙刀是不可能触及李兴文的。
那么，她便只能用火焰了吧？
李兴文刚做出这样的判断，便看到清姬高高地抡起薙刀，从张开的小口中流泻苍炎。
“以此利刃斩破障碍！恋爱·跟踪！”
啊？
在李兴文因为这怪异的宣告或者说招式名而震惊的瞬间，清姬毫不犹豫地挥下了缠绕着熊熊苍炎的薙刀。
东方龙形状的火焰，自刀尖处顺着斩击线呼啸而下。
这一发斩击中积蓄的魔力不可小觑，表现形式也像是女孩的宝具姿态的袖珍版。
蒸发大气，释放光热，在这条火龙的衬托下，周围一带甚至都变得昏暗起来。
比起单纯地放射火球，依靠刀尖为媒介而浓缩了魔力的这一击，明显更适合对单体的强力破坏行为。
该说不愧是英灵吗。在战斗这方面，就算不愿意他们也会成为专家。
但是——
李兴文感知了一下挥出斩击那一刹那的清姬的魔力，随后举起了右手。
轰！
龙炎撞击在亮起白光的掌心，整条龙形的火焰在空中骤然一滞，甚至出现了后面撞击前面而烧成一团的景象。
该说不愧是与龙扯上关系了吗。如果只凭钻石体去顶她的火焰的话，多少会受点伤。
“唔……”
李兴文的右臂微微向后弯曲，这发龙炎给他的压力，比预想中的要大。
但也仅此而已，还没到用一只手处理不来的地步。
他用力一挥手臂，便将整团火焰弹上高空，令其绚烂 的燃烧消散。
挥开火焰后，李兴文垂下掌心冒烟的右手，看向张大嘴巴呆站在面前的清姬。
“公，公子……那可是人家不用宝具的话威力最大的攻击了。”
“确实。以你体内的魔力量来看，这样的一击斩出十几次就会耗光魔力。有如此消耗，威力大是应该的。”
李兴文轻轻颔首，点评道：
“不过，这招的蓄力时间需要好几秒，一般情况下也没有机会斩出这样的攻击吧。”
清姬凑上前来，点了点头：“如你所说，正是如此。可是，明明是这样的攻击，公子竟然单手就接下了！”
说完，她伸出没有握刀的左手捧起李兴文的右手，仔细地打量起来。
这只手上，连龙炎的余热都感觉不到，就像是方才没有发生过接触似的。至于伤痕之类，那更是不存在。
清姬能摸到的，只有这双宽厚手掌上因为经年锻炼和打工劳作而产生的老茧。
实话说，李兴文的手并不好看。
一双生满老茧的手，就算随着生命力的提升而变得如玉石般白皙，也改变不了经年磨炼的粗糙表面。
“这就是公子的，额，钻石体？”
“连这个都知道了？”
清姬有些慌乱地快速说道：
“啊，哎呀，妾身可没有特地去调查公子的情报哦！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定要看报告才知道了一些！”
报告吗。是莉雅丝作为管理者提交给狮子王机关那边的报告吧。当时自己的身份还是空白，知道多少报告多少也不奇怪。
“好吧，看来你算是比较熟悉我了。”
“公子不生气吗？”
“不会，那都是走的正当程序，没有生气的道理。”
“呼……还好，”清姬夸张地抚了抚胸，随后眼睛一转，又轻挪脚步往李兴文胸前凑了凑，仰头说道，“请放心，为了公平，无论公子想知道妾身的什么，随时都可以问，妾身都会回答的。”
“只有让公子也熟悉了妾身，才不算是‘他人’的事情，对吧？”
说完，清姬略显羞涩地一笑，向后拉开了距离。
虽然她现在就想直接快进到HCG，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为此而完全不在乎李兴文的感受。
如果她的公子明确表示并不愿意的话，作为来自古日本的大和抚子，清姬还是会优先考虑迁就公子的。
“这……你果然是认真的啊，清姬。”
听到女孩刻意说出的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李兴文又疑惑又无奈。
他好歹也是打开了真知轮的修者，假使不知道清姬的传说，现在也能分辨出来，清姬的言行全无虚假之处。
正因此他才不懂。
“说真的，你看上我什么地方了？”
“——全部哦。”清姬速答。
对着因为这不假思索的回答而无言的李兴文，清姬抬起左手捧住羞红的脸颊，稍稍朝右下方侧过脸去，自下而上用仿佛流转水波的摇荡目光轻瞥过来。
“既然恋上了，那便会喜欢所有。作为淑女，这是很正常的吧？”
饶是李兴文这般在过去的人生中与这种事情无缘且会主动远离的人，此时也不免被清姬的举止动摇。
亦或许，正因为从未经历过，所以才会容易动摇。
“……这算不上答案吧。总会有一个在最初让你产生这种想法的点吧？”
“唔，这就有些为难妾身了。要从公子的诸多优点中挑出唯一的一个来，实在是有些困难呀。”
清姬皱起姣好的娥眉，将薙刀化为魔力散去，随后伴着手指数起来。
“公子长得帅气，为人稳重克己，办事认真，力量强大，敢拼敢打。而且，虽然嘴上不太爱说，但对周围人和学生其实都很照顾。”
“只是随便想想就有这么多优点，却只要我挑出一个来，妾身做不到呀。”
“这……”
李兴文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被一个当面宣告要追求你的美丽女孩，当着面细数一些自己知道或不知道的所谓优点，这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
还好，李兴文的扑克脸是老习惯了。
他硬是运转气调整心跳，让自己没有脸红。
呼……平常心。
我可不是只因为对方长得漂亮，就会喜欢上对方的人啊。
不过，有一定好感是难以避免的，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但如今对清姬的了解还仅止于过去所知的情报，就这程度是不配做出回应的。
最起码，现在事情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李兴文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出不会让自己或他人后悔的选择。
“好吧，那就先这样，”为了避免清姬说出更令人动摇的话来，李兴文决定改换话题，“你现在为了追寻恋情而留在这边，真的没关系吗？”
“英灵的生存状态我不了解，但你们和狮子王机关，或者说日本政府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契约关系吧？”
清姬点了点头：“是的，确实如此哦。不过请安心，包括我离开的这件事在内，也是包含在约定里的。”
“是昨天与闲古咏说的那个吗？”
“嗯。”清姬点头。
“按照闲古咏昨天的意思，那些上层也想让你离开吗？”
“大部分是这样。毕竟，我可是非常讨厌谎言的，而政客嘴里没有实话。”
清姬的表情有些阴沉。回忆起过往的事情后，她的灵基中刻印的对被欺骗的怒火，逐渐开始燃烧。
“那些肮脏的事情，就没必要说给公子听了吧。我们都是进过嘴巴的关系了，难得两人独处，何必要在意别人的事情呢？”
清姬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双手食指指尖相戳，一副羞涩姿态。
可是，就算你的表现再纯情，也掩盖不住刚才的混沌发言啊！
“啊？？等等！是有过这么回事不假，但能不要说得这么容易被误解吗？”
“哎呀，有什么好误解的？无论是你所知道的意思，还是我所希望的意思，这句话以后都会符合的吧，稍微提前一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这会显得我这个人的人品不行。你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被他人贬低吗？”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我会将烦人的虫子焚烧殆尽！”
李兴文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这样啊，那我换一种说法。”
清姬的态度是认真的，她似乎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那么，只能从她现在看重的“我”的角度下手了。
“这样会让我觉得很难受，可以请你不要这样做吗？”
“啊……”一瞬间，清姬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她能感知谎言，自然知道李兴文的话语绝非虚言。
“妾身知道了。”
见她低头，李兴文这才松了口气。
关系还没到位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对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好在，清姬似乎很听话。
考虑到时代问题，也许她是那种会迁就恋人的类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让她妥协会比预想的简单很多。
只不过，如果恶用身份地位的话，也会显得自己很卑鄙就是了。
“说回刚才的话题吧。就算你说那是肮脏的事情，我也还是想要知道。无论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什么，你都会回答，这可是你刚刚才说过的话。”
“唔……既然这样，那妾身便告诉公子吧。”
清姬不太情愿地嘟起嘴巴，随后缓缓道来。
在几年前清姬刚降临的时候，接待她的人员是很受她厌恶的。
因为日本政府内部的制衡关系，有不少人主张英灵应当成为与狮子王机关不同的一股力量，最好能隶属于自卫队接受管理。
结果自不必说，没有一个英灵理会这件事。不过，狮子王机关倒是被迫妥协，主动与英灵划清界限，只是维持合作关系。
那位来自日本政府的外交人员，满嘴优待条件，但全都是文字游戏，清姬无法从他的话语中体会到任何真心，又因为天天缠在身边说车轱辘话弄得很烦，于是便烧死了他。
由于这件事，清姬一度与狮子王机关起过冲突，后来还是在闲古咏的调解下才收尾。
那之后，清姬就被视为与传说无二的偏执狂对待了。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不信邪。就结果而言，清姬烧死了一位自认为能令日本再次伟大的自卫队高层。
那次事件在几年前闹得很大，清姬被暴怒的军方称为妖怪，划分到日本妖怪的圈子里，然后要求狮子王机关和其他英灵讨伐她。
然而，英灵不好忽悠啊。作为从人类文明之理取得基本情报的存在，在知晓真名后他们便能本能地知晓与对方相关的传说。
因此，英灵们虽然对清姬的行为颇有微词，但却信任了她的说辞，不愿帮助军方。
偏偏在这时，大妖怪们听说了这件事，乐呵呵地派手下来对清姬递出邀请，欢迎她加入妖怪们的大家庭。
当时的情况不可谓不混沌。
如果不是日本神系坐不住了，派神下来调解，日本现在肯定是不长这样的。
几个立于顶点的大妖怪，据说有龙王级的实力。龙王级的上下限差距较大，大致在最上级恶魔到魔王级之间。要做对比的话，大妖怪中最弱的一个，至少也是和无圣杯的密尔特相当，甚至更强。
并非真祖直系，也就是没有继承真祖之血、不是贵族的旧世代，除非历经年月超过千年，成为“长老”，不然在最上级中只是偏弱的一档。
法但杨一脉原本因为罗阿是有真祖之血的，但因为罗阿叛变，全员都被换了血，以免让背叛者拥有不该有的尊贵力量。顺带一提，因为罗阿的夺取圣杯的操作，法但杨一脉已经不复存在。
凭几位大妖怪的实力，再加上它们麾下的百鬼，如果不是有身负加护的英灵制衡他们，那就只有让神系派神下来，才能让这些妖怪不敢肆意妄为。
最终，为了安抚英灵们，在神灵的调解下，清姬那件事就算揭过了。
不过在那之后，清姬就一直相当于被冷藏。日本上层只当她是讨伐工具人，不再有过多的接触，基本当她不存在，只有闲古咏看重她的能力，经常叫上她一起出任务。
现在清姬要脱离，那些上层自然也是无所谓的。
“这样啊。那也挺好。”
李兴文觉得自己不方便发表什么意见，索性就对清姬做了个微笑，让清姬先独自陶醉一会儿。
他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到闲古咏此前表露过的态度，日方政府显然不会因为吃过亏就放弃。更不用说，神系和英灵们让他们丢了面子，这仇他们能记很久。
就算清姬已经被视为妖怪而无所谓了，其他的英灵未必就不会被一点点地试探底线。
一定要把所有的力量都纳入支配下才觉得满意吗？
这种想法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日本政府现在真的有这么做的资本吗？
想不通啊，为什么要走钢丝。合作共赢不行吗？建立非控制的信任这么难吗？
自己也不是政府高层，视点不一样，再想也是不可能想通的吧。
李兴文轻轻摇头不再思索，招呼清姬道：
“我没有问题了，我们继续晨练吧。等一会儿回去了，我请你吃早饭。”
“嗯？是公子你亲手做的那种早饭对吧？！”
一说这话清姬可就来劲了。
“对，你也不用这么期待，我水平不行。”
“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妾身都喜欢。”
清姬笑嘻嘻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阴霾。
她扬起薙刀，再一次攻向李兴文。

第30节 030 极端而纯粹的女孩

结束晨练后，李兴文与清姬一同返回住处，然后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饭共享。
就算这顿饭是要招待客人的，李兴文也不可能把它做出花来，毕竟技艺的上限摆在这里。
还好他做饭的时长也不短，手艺普普通通但说得过去，总不至于被评价一句难吃。
更不用说，以现在的清姬的状态，哪怕李兴文做的东西真的难吃，她怕是也会改换角度夸起来。
招待完清姬之后，李兴文嘱咐她若要离去记得关门，随后便赶往学校。
至于清姬接下来的行程之类，她不主动说，李兴文也就不问。
反正看样子今后会频繁见面，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一天的教学很快过去，下午四点李兴文踏出校门。
除了遇到清姬之外，今天是非常和平的一天，学校里的几位恶魔同学也都和普通人类一样，在没什么业务可忙的情况下享受校园生活。
听莉雅丝说，他们恶魔似乎还有与人类进行业务契约的指标，主要是为了加深眷属恶魔对身份的认同感，以及在人间界流传恶魔的存在。
这项操作似乎与种族存续有关，因此他们还很上心。
小猫一开始还想找李兴文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昨日勾指的事情，但她见李兴文面色如常，也就熄了心思，专心忙业务去了。
在无人来找的情况下，这日常自是极其普通的日常，也是李兴文很喜欢的日常。
最好天天都能这样，无病无灾，没有麻烦事上门，平淡但却舒服。
这种闲适的生活，在奋斗青年的眼里可能是咸鱼懒散的堕落表现，但对于李兴文来说，他自认为已经吃了不少苦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回到家中，李兴文推开房门。
“——欢迎回来，公子。”
出现在面前的，是头戴藏起发丝的厨师帽、身穿与帽子同样洁白的围裙的女孩——清姬。
上一次有人在家里等待李兴文回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不由得恍然了一瞬，这才略显磕磕绊绊地按照这边的礼节回应道：
“唔？呃，我回来了。”
清姬面带笑容地伸手拿走李兴文手中的公文包，搀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进屋里，随后转身关上房门，亲近地说道：
“公子，一天的工作辛苦了。”
“还好吧，教师的工作虽然也累，但我这种课少的还可以。你该不会一直待在家里吧？”
“清姬虽然也想这么做，但今天实在是不行呢，因为有手续要办。不过，从明天开始，清姬便可以寸步不离地跟随公子，亦或是守在家中打理杂务。”
清姬那坚定的语气简直就像是殉教者，李兴文虽然想直接否定她的观念，但碍于双方生活的时代差距，他还是先整理了一下说辞。
“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吧。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吧？”
“妾身的生活？妾身是为爱而生的，恋人的生活就是妾身的生活，妾身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
说这话的时候，清姬没有半分迟疑。她对自己的信念十分坚持。
她是不是受着这样的教育成长起来的，李兴文不清楚，但李兴文明白的是，至少在清姬的身上，这份观念很难动摇。
被她爱上的人，无疑要与这份沉重的爱作斗争。
……话说，现在被她盯上的人，不就是我吗。
李兴文很想叹息，习惯了拥有个人空间的他，面对清姬的猛烈攻势，可不是一般的不适应。
没办法，先沟通试试吧。
印象里，清姬的狂化只是针对谎言，并不意味着无法讲理。事实上清姬平常的表现也对得起大家闺秀的称呼。
“你的观念我无从评说，不过，希望你能考虑到一个事实。无论你心中怎么想，至少我还没有做出过回应。”
“既然如此，我们的关系就还称不上恋人。在你有特殊想法的情况下，男女独处可不太合适。”
李兴文的话语中没有谎言，道理上也是这么个道理。纵使在清姬的各种妄想中，两人早就已经是夫妻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还从未在现实中听到过李兴文的回应。
于是，她思索一番后，只能如此说道：“公子莫非是担心自己定力不足？”
身为女性，作为弱势方的清姬都不担心男女之事，李兴文一个相对处于强势方的男人说担心，确实难免会让人往那边想。
而李兴文……或许是因为吃亏吃苦多，或许是因为全部都寄托到了拳头之上，他的欲念并非没有，但也不是无法控制。
指望他和自己教的那帮高中男生一样，在课间跑到楼梯间大声聊黄段子、对着女同学甚至年轻的女老师品头论足之类，那属实不可能。
再说了，如果只是有异性住在家里就要找机会往那边实施，那无论性别都多少沾点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点……
只看肉体年龄的话，作为早已定格的英灵，清姬也就才十二岁上下，最多不超过十四岁。
她的年龄与小猫相差无几，都是容易被李兴文划到“妹妹”类别的对象。
“激将法对我没用的，清姬。我只是单纯地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而已。另外，我很担心你的定力。要是半夜被人爬上床的话，我怕我会下意识地全力出手。”
听到这话，清姬打了一个激灵。
她看向李兴文的双手，气呼呼地嘟囔道：“妾身原本今晚就打算这么做的，唔呜呜。虽说打闹也是亲密的表现，但若是靠肌肉记忆出手的话，妾身可没有接下公子一拳还能没事的底气啊。”
虽说清姬深信为了爱她甚至都能化身成所有障碍都能轻松铲除的超级清姬酱，但那前提是她的爱能得到回应。
现在的她可做不到超越常理的事情。
她叹息一声，略带委屈地让步道：“好吧，那妾身只能另想办法了。”
“另想办法？”见清姬放弃，李兴文松了口气，可女孩的说辞又让他有些在意，“这样啊，你因为没有按预定回去，所以现在没有住处吗？狮子王机关没有给你安排？”
“他们没有义务管这么多啦。我和他们本来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现在又不是在为了他们出任务，怎么可能照顾地这么周全。不过，公子不必担心，清姬自有办法。”
“那好吧。”李兴文果断点头。
假使清姬方才卖惨，他也不会松口同意让清姬住下的，因为他深知一旦开了这个头，今后大概率就会半永久同居。
不过，他到时会帮清姬去找房子就是了。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找地头蛇莉雅丝帮忙。
这点人情面子，他自认还是有的。
达成共识之后，李兴文便脱下外套走入客厅，他刚想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便被清姬快速地夺了去。
女孩双瞳扩张，隐约能在琼鼻附近看到扭曲的气流，几乎要在屋中卷起旋风。
气味控？
“还请手下留情，这件衣服上个月刚买，我还不想失去它。”
“何出此言呀公子，这上面可是有你的味道和温度，我珍惜还来不及呢！”
……不愧是你，这种话都能当面说得堂堂正正。
“就这么难以忍耐吗？算了。能用衣服替代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比直接抱上来更容易接受一些。”
“诶？”
听到李兴文的话，清姬竟是愣了一下。
明明人在面前，刚刚还摸过他的手臂，但自己现在却因为得到一件衣服而狂喜。
这是怎么回事？
她张了张嘴，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面前的李兴文，顿时便觉得手里的衣服不香了。
女孩倔强地安慰自己道：“没错，妾身会用它来忍耐的。公子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态度了，妾身也不能太过逾越。若是被公子讨厌的话，妾身会想死的。”
“这……希望你能提高一下自己的地位。把别人看得比自己更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唔？清姬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呀。”
清姬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外套挂到李兴文平日里挂衣服的地方，熟练地就像是并非第一次如此做一般。应该是早上穿外套的时候被她注意到了吧。
要改变观念任重道远，绝非几句话能办到的，更不用说如今两人的关系也没清姬单方面表现地那么近，因此李兴文也不多说。
挂好衣服，女孩又贴回到李兴文的近前，在试图依偎被避开后便停下脚步，面露羞涩道：
“现在公子是要先洗澡呢？还是先吃饭呢？亦或是要先……吃·我·呢？”
李兴文面不改色：
“用出新婚三问的卡组了啊，不出预料。当然先吃饭，既然你都做好了，饭还是趁热吃才香。”
至于其他两项，前者有被清姬偷窥甚至装作误入的可能性，得等她离去再说，而后者根本就不可能选啊。
看来，如果要彻底防备清姬的话，非得学一手结界技术不可。不过她能沟通的话，倒也没必要刻意去学。
洗手过后，李兴文与摘掉帽子脱去围裙的清姬共同入座。
清姬的做饭手法是标准的日式手法，桌子上放了若干的小碟子小碗，看起来琳琅满目，但实际的量不是很大。
其实早上李兴文用的是相同的手法，毕竟他也曾在柳洞寺寄宿过半年，熟悉日式的流程。
只不过，非要说的话，李兴文果然还是觉得天朝式的做法比较合乎心意，量大管饱，简简单单。
日式做法虽说也能吃饱，但饭后洗刷的工作量就比较恐怖了。
“怎么样，妾身的手艺可否合乎公子的口味？”
李兴文微笑着对她竖起拇指：“很强。手艺远在我之上，而且确实好吃。”
这恐怕并非歪打正着，这个女孩确实掌握了李兴文的爱好——她甚至在几样菜里面做了一道天朝菜。
哪怕这道鱼香肉丝做得比李兴文还要稍差一点，但也是努力的证明。
这情报搜集的能力与行动力太可怕了。
如此全心全意的投其所好，努力学习技艺提高自己，只为所爱之人。
不愧是为爱而生的女人，除了叹服之外李兴文不做他想。
若换做是他，他恐怕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饭后，清姬强行接下了所有收拾的任务，坚决不让李兴文踏入厨房。
拗不过她的李兴文，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将带回来的几份资料做好整理，又用电脑做了下课件后，李兴文的工作便算完全结束了。
在这个过程中，清姬一直待在屋里，悄无声息地跪坐在房间的角落，一动不动。
她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只要待在李兴文身旁，便不再需要考虑其他一切一般。
虽说因为她的视线也不是一直在自己的身上，体感上倒也不觉得难受，但李兴文还是不免自问，他身上真的有值得女孩做到这一步的东西吗？
如果对方的付出太大，反倒会成为压力，让人觉得自己配不上而却步。
这一点，清姬大概是没想到的。
她过于极端，也过于纯粹了。
李兴文想了想，虽说就这样开始冥想日课也行，但不如做点别的，别让女孩太无聊。
对方有所表示，自己也得以礼相待。
至于做什么嘛，思索一番后，李兴文忽然想起来，之前闲古咏让他接收的所谓的合法身份和一系列材料设备之类，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拆封。
之前的半个月忙于后续处理和戒备，每天的时间都很紧凑，再加上这东西也不是必需，李兴文就没管。
现在拿出来正好可以当做与清姬之间的话题。
想到就做，李兴文立刻找出来盒子，拆开包装，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盒子的大小和鞋盒差不多，材质比较特殊，说不出来是金属还是塑料，但是非常轻便。
这么大的一个盒子里面，放了一台触屏的手机，一个平板设备，一张卡片还有配套的读卡器，以及用于连接读卡器和电脑的usb线。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贴心地准备了说明书。
两台电子设备都是经过改造的，无论电子手段还是超凡能力，都无法简单地入侵数据、监听通话。甚至于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直接通过设备启动小型结界，防止探查。
至于那张卡还有连接电脑的读卡器，则是用来在电脑上访问相关网站、联络相关人员的。
卡片本身是身份的证明，仅此一张。想要再制作的手续很麻烦。
李兴文掏出这些东西后，清姬眼前一亮，立刻凑了上来。
“这是你的身份证明吧？妾身当初也被发了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她说着将手缩入和服的袖子，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部小巧的手机，“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作废了呢。”
“这些东西会经常用吗？”
“不会，至少妾身很少用。除了接闲古咏和其他英灵打来的电话之外，近一年来妾身基本就没有用过它。”
听起来她和其他英灵的关系还行，李兴文顿时放心了。
“你是英灵，一般的任务不会找你。不过我也没加入狮子王机关，想要接任务得自己去联络，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愿意干活，它对我也没有强制力。”
“是的。一般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才会用到它们，比如要出国，或者遇到一些需要查验身份的事件的时候。对于公子来说，应该只有前者吧。既然闲古咏都认识你了，查验身份自然不需要用到这些道具。”
听清姬这么说，李兴文就放心了。
如果收下这些就等于默认接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条款，狮子王机关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力云云之类的话，那就太恶心了。
虽说没有察觉到魔法契约之类的东西，但他们若是对李兴文这个人类玩一些文字游戏，现在的李兴文还真不一定玩的过他们。
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啊。
李兴文摇了摇头，给手机接上充电器，按照说明书使用气进行绑定，然后等待手机启动。
对李兴文而言，它算是一个了解超凡界的渠道。

第31节 031 宗一郎要结婚了（警觉）

待手机启动后，还没等李兴文看明白上面装了多少app，清姬便先将手机拿了过去，与自己的手机互换号码加了好友。
这种使用特殊材料制作的手机，虽说无法跨世界泡通信，但只要双方同处一界且没有被结界隔绝，那便都能取得联系，是一种仅次于魔法阵联络的有效沟通手段。
另外，因为材料特殊，它的抗击打能力不弱，而且还能通过输入绑定它之时刻印的能量，激发防御术式。
所以，即便在出任务的时候带在身上，一般也不用担心它会损坏。
用它绑定两人的账号，对清姬来说似乎就意味着随时都能联系到李兴文了，这让她很是开心。
绑定结束后，清姬便乖巧地将手机还了回去，在边上看李兴文探索，不时出言解释两句。
如今的世界上，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社会秩序，超凡界有超凡界的秩序。
双方各自维持着内部的和平，在表面上不相往来。
但暗地里，在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地方，双方必然是存在着交集的。
就算全部神系加在一起，在人数上也是远不如人间界的，甚至都有可能比不得其中的个别国家。
因此，人间界对于任何一个神系来说，都是补充有生力量的最优手段，同时也是广阔的市场、人才基地与试验田。
人间界的各国政府无论承认与否，都与各国本土的神系或国内主流信仰的神系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个别国家的境内还生存着本土妖魔鬼怪、魔物甚至幻想种。
在这种情况下，各国自然而然地掌握着属于自己的超凡组织。此外，各国境内还存在着由人类文明之理直接唤醒、原则上只隶属于这条法理本身的英灵们。
目前世上一共存在多少英灵，李兴文在狮子王机关这里查询不到。有些英灵不喜抛头露面，有些则是作为王牌被隐藏，查询不到确切数目也算正常。
至于单个国家都有哪些英灵，以李兴文的权限也查不到。
他能查到的资料，只有他已经知道的英灵的获得加护的特性，以及英灵之中存在着被称呼为“至高王权”的特殊且顶尖的个体这点。
这些英灵是英灵的战力顶点，即便在没有得到理之加护的时候，仍旧具有着匹敌神灵的战斗能力。
若是解放宝具且得到加护，他们甚至可以短暂地以一己之力支配整个战场。
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与“王权”有关的英灵，且掌握着至高的力量，因而被称呼为“至高王权”。
至于这些英灵具体都有谁，李兴文还是查不到。
没办法，他毕竟不是狮子王机关的成员，人家没有道理免费给他资料看。
而清姬，或许她以前有这个权限，现在作为英灵也理当有资格，但她如今已经斩断联系，果然也是查不到什么了。
“真是小气！明明又不是什么秘密。没关系，公子想知道的话，妾身可以告知公子的！不过妾身也只知道日本这里的英灵都有谁。”
李兴文摆了摆手安抚清姬道：“也不能他们说小气，情报是战争的关键，确实不能乱说。仔细想想，你真的可以告诉我英灵的情报吗？当初没有签下过保密契约之类的？”
“啊……好像是有过来着。”清姬顿觉沮丧。
李兴文轻轻摊手：“我就知道。英灵的真名若是揭露，在其传承留存于世的情况下，就意味着其能力与弱点的暴露。除非是不在乎或者有必要，不然一般是不会外传的吧。”
更不用说是控制欲望强烈的日本政府。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没有从者职介的概念，他们怕是巴不得让英灵们只以职介相称。
“唔，看来帮不上公子的忙了，抱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没事。事先知不知道情报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先不说有没有与英灵交手的可能。假使有，就算长相难辨认，靠衣着或能力、武器的特征，李兴文大致也能猜出来对方的真名。
作为一名隔着屏幕的老master，他自认为对主流的英灵应该还都挺熟悉的。
安抚清姬两句后，李兴文关掉了人间界的情报界面，转而查看神系的情报。
在狮子王机关的情报库里登记过的大小神系，总数超过50。
乍看这似乎不多，但这实际上是将具有相同信仰的神话系整合在一个条目内的结果。
全部按照现存势力状态拆分的话，总数至少上百。
在李兴文的印象里，神秘学中涉及到神系的时候，偶尔会吹嘘百万神系、漫天修罗神佛什么的，但这边的神系在早期经历过彼此乱战，早已淘汰掉了绝大多数。
如今能留下来的神系，哪一个也不容小觑，更不用说那些强大神系了。
炎黄天庭，圣经三系，希腊神话，印度教，佛教，北欧神话……
这些神系在世界范围内流传着知名度不低的神话，而神系的实际力量也相当强大。
尤其是圣经三系，在几百年前他们内部爆发战争之前，整个圣经系的力量在神系中号称首位。
当然，现在就不太行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圣经三系也失去了太多，就算联合起来，恐怕也未必能与佛教持平。
至于炎黄天庭，凡是与天朝地界无关的事情他们一概不搭理，因此他们到底具有何等实力是个谜。不过，看佛教和印度教那只谈合作的态度，弱是不可能弱的。
原本，世界应该会形成以这些强大神系为首的多强竞争体系，逐步内卷。
但由于几百年前“虚空战场”的开辟，各个强力的神系都被拖住了脚步，只能在战争中求存求发展，将主要精力放到那边去。
也是因此，其他神系与人间界的超凡势力，才得到了宝贵的发展机会。
“清姬，虚空战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妾身也不是很清楚。妾身只知道那里不在人间界，而且敌人的数量非常多，每天小战不断，隔几天就会有一场大战，因此逼得那些应战的大神系必须在那边常驻军队。”
李兴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没记错的话，吸血鬼好像也与那里有关？”
“啊~那个啊，那纯粹是他们自找的。那些家伙原本只盯着神系打，是吸血鬼们在召唤眷兽的时候，被它们察觉到了时空间的扭曲，结果被打上门了。”
那还真是有够不幸的。
不过，眷兽是来自异世界的魔力生命体，召唤它们的波动会被察觉并利用，那这些敌人是个什么成分也就有的猜了。
看清姬的样子，她似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因此李兴文也就没再多问，大致翻了一下其他的app便将这件事暂且放下。
这手机上的app，除了用来查情报的图书馆最有用之外，别的如任务大厅，办事大厅之类的，李兴文现在都用不上也不感兴趣。
在锁屏之前，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份页面。
——李兴文，男性，人类/仙人，B级。
还真是有什么写什么。
出于好奇，他点开了“B级”的详细说明，看到了狮子王机关的能力评价标准。
他们所用的标准号称与国际接轨，给超凡者分了五个等级（EDCBA），神魔分了四个境界（魔王/神灵，主神，神权，龙神）。
B级是五级中从上往下第二级，评价条件是实力等同于各神系的上级战斗员，或能单独击杀B级实力者。
再往上的A级不出意料，指的是与最上级同等或能击杀之的，闲古咏应该就是A级。
至于闲古咏的评价为什么不能再往上，是因为神魔五境对范围破坏能力和生命本质有硬性要求。
不满足要求的，往往也难以杀伤或杀死这一等级的存在，因而也不存在战斗能力达标而晋级这说。
除非是持有神具等特殊武装或者自身是人外种族与人类的混血，不然以纯人类之身想要晋入神魔五境，基本不可能。
……
整理完这些东西后，李兴文又与清姬聊了点她所感兴趣的家常话，时间便来到了夜晚。
李兴文明示暗示清姬之后，女孩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道别。
临走时在门口，女孩趁机转身抱住了李兴文。
“对不起公子，但一想到分别妾身心里就无比寂寞，至少让妾身在走之前补充一下能量吧，呜呜呜。”
见女孩甚至都带上了哭腔，虽然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但李兴文也不是铁石心肠，索性就当做是安慰邻家小妹妹，让她抱着斯哈斯哈地呼吸了一会儿，这才将恋恋不舍的女孩送别出门。
送走了这位令自己颇感压力的女孩后，李兴文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房间，随后便回到屋里盘膝冥想，修行日课。
运气起来，灵肉相合，在极致的集中之下，甚至会物我两忘，沉浸在内视可见的点缀着经脉与脉轮的“内天地”中。
原本李兴文是没有这种程度的悟性的，但是真知轮是个好东西啊。只要它还在运转，便会潜移默化地令人发生改变。
如果能控制住这种改变，那便能令新生的力量为己所用。若是控制不住，甚至反过来被欲望牵住鼻子了，那便会堕入真知轮回，轻则人格扭曲，重则当场被真知轮吸走灵魂而暴毙。
第七轮·根轮与本我真性有关，其实也有过度探寻会令人迷失本我的可能性，但以李兴文现在的宗教知识量，远没到能明晰本我是个什么东西的水平，倒是不用担心。
晨练炼体，晚课炼心。
精神与体魄平衡发展，这种状态好不好暂且不论，起码李兴文自己很是舒服。
结束冥想后，李兴文收拾床铺，洗漱，准备睡觉。
他睡觉的时间在他这个年龄段算早的，甚至说得上是偏老年人的作息。
“——唔？”
他刚躺到床上，忽然直感发动，“看”到了手机铃响的画面，不由得疑惑地坐起身来，拿过手机。
这个手机是他私人用的，不是狮子王机关发的那台。
为什么这通电话会触发直感？
李兴文的灵觉说不上有多灵敏，但若是会发生涉及到自身的事情，他的直感偶尔是会有反应的。
手机入手，铃声随之响起。
来电者：柳洞一成。
不妙的预感萌生了。
“一成？”
“是我。好几天没有联系了。你工作那边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那是在这个世界照顾过自己的人的声音，可李兴文心中的不妙感觉并未消弭。
李兴文皱起眉头，回应道：“还好。这边的工作很顺利，目前也安顿下来了。这么晚来电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是有一件事，”一成平稳的叙述声，透过话筒传入李兴文的耳中，“宗一郎在下个月要结婚了。”
“结婚？”
李兴文的眼神锐利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便是不同的世界。
这算什么？世界线收束吗？
即便没有圣杯战争，那个女人还是会来到日本，邂逅葛木吗？
一成不知道李兴文心中所想，只当他是惊讶，于是解释道：“三天前，宗一郎把未婚妻带来了。”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毕竟是喜事，于是破例让未婚妻住下来了。父亲和大哥也都打算提前回来参加婚礼，顺带让我通知你一声。”
“我知道了。嗯，明天下午我没课。这样，明天我回去看看，怎么样？”
“想回来自然欢迎啊，柳洞寺也是你的家。不过，明天下午啊，我作为学生会长不方便请假。我会告诉宗一郎的。最迟放学后，家里一定有人。”
“好，那就这样。”
挂掉电话后，李兴文躺平身体，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难怪会觉得不妙，原来是有这么一档子事。
如果那个未婚妻并非美狄亚就好了，可惜这不太可能。
出自希腊神话的英灵美狄亚，本该降临在希腊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情报太少不去考虑，李兴文要考虑的是怎么应对她。
考虑到美狄亚的性格，并非普通人的李兴文的存在，确实会让她感受到一定的威胁。除了葛木，人类在她眼里恐怕都一样，若是觉得碍事她肯定会下杀手。
一成所感受到的违和感，恐怕是源自于某种暗示魔法吧。
他虽然是凡人之身，但自小修习佛法，精神性超出常人，对付普通人的暗示用在他的身上，自然会显得不够彻底。
对李兴文来说，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麻烦，直感的触发果然是有理由的。
美狄亚好歹也是冬木五战的参战选手，师从冥月与魔法的女神赫卡忒的她，作为魔法师的能力虽然无法与c阶冠位或冠位候补相比，但也称得上是顶级。
美狄亚与她的姑姑兼师姐喀尔刻，以及特洛伊的预言魔女卡珊德拉，并称为希腊三大魔女，被视为古希腊巫术的源头。
而美狄亚自身的故事，也被称为古希腊三大悲剧之一，流传至今。
无论是知名度还是其传承中表现出来的强度，都不可小觑。
论起作为英灵的力量，美狄亚绝非是清姬能比的，就算强出一整个等级也不足为奇。
李兴文只希望她不会危害到柳洞一家，至于别的，与他无关，他也管不了。
如果美狄亚打算搞事情，那就是狮子王机关该处理的了。

第32节 032 被害妄想症患者（6k1）

次日放学后，李兴文没有和之前一样选择等到社团活动结束后的清校时间再下班，而是当即离开，回到家中放下东西，处理了一下没做完的工作。
他估算着时间，约莫到了葛木下班的时间点，出发赶往柳洞寺。
如果不等葛木先回去的话，就会变成直面仅有美狄亚存在的柳洞寺的情况。
虽说葛木存在的话，他也有可能变成一个得到美狄亚的魔法加成的打手，但葛木与自己终归是熟人，总比与美狄亚一对一见面的状况要好些，至少不会太尴尬。
而就战力的层面上而言，除非美狄亚能把葛木从一个只会招式的普通人提升到相当于弱最上级的程度，不然葛木的招式再怎么初见必杀，也破不了自己的钻石体，没什么好在意的。
倒是美狄亚的攻击会有点棘手，李兴文现在的钻石体，仍旧是物理层面的防御为主，如果是魔力性质的攻击，并不是那么好接。
清姬人形态下放射的龙炎，都得将气外放才能接下，美狄亚用高速神言扔出的一个个大魔法可未必弱于清姬的龙炎，攻击频率还会是清姬的好几倍，硬接无疑是下策。
李兴文一边在心里思索这些东西，一边进入无想状态徒步赶路，没多会儿便到了圆藏山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寻思这些战斗相关的事情的时候，自己的思维有多活跃。
近一个月没有回来，虽然季节稍有更替，但这里的山景变化不大。
李兴文本可以继续高速上山，但他感知到了魔力的气息，于是决定做个普通人爬上山去，权当是为了示好，免得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即便这里不是冬木市，圆藏山所在的位置仍旧是灵脉汇聚之地。顺带一提，柳洞寺下没有什么大空洞，也不存在大圣杯。
爬上几百阶后，大约走了一半路程的李兴文，明确地感应到了那股窥视的视线。
或许对方觉得经过使魔、原生动物等几道途径切分传递，她的视线足够隐蔽，但对于开了真知轮、拥有先天直感的李兴文而言，他完全可以跳过一切过程直接知道“是谁窥视了自己”的结果。
也是李兴文对于魔法知之不多，所以他行至这里才心生明确的感应。
实际上，整座圆藏山早已经被高明而隐蔽的结界包裹，而柳洞寺也早就在人为牵引灵脉的行径下，从灵地更进一步，成为了可以承载神殿的重灵地。
而那神殿自是不必多说，就是柳洞寺。
如果是对魔法有所了解的人，在这里就会止步，绝对不会继续贸然登山。
若是没有得到主人允许便接近其神殿，这种行为便是彻底的敌对行为。
李兴文虽然不了解这些道道，但他了解五战中的美狄亚，心里对柳洞寺如今的状况亦是有谱。
这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无疑是一种警告，但他无所谓。
要说先来后到，柳洞寺先是他的家，才是神殿。
再说，美狄亚作为外国英灵，建立这个神殿的时候有没有得到许可，恐怕还是两说。
连本国英灵都被那般对待，她一个外国英灵能平白无故地得到这般优待，不太可能。
虽说只要不犯事一般也不会引来官方人员上门拆除违章建筑，但若是犯了事，这就是侵略行为。
哪怕是为了不惹麻烦，美狄亚也得避免制造动静。
既然自己已经被对方注意到，本着不让对方久等的想法，李兴文运气腾起，不过一两个呼吸便来到山门之前。
柳洞寺的山门普普通通地竖在那里，周围也没有感知到什么魔力团块的气息，这让他松了口气。
如果看门大爷在这里拦路，那要不要进去还真得掂量掂量。
对于李兴文而言，美狄亚的威慑力还真未必有同为近战专精的看门大爷大。
秘剑·燕返，在此刻的他看来仍是无解的招数，除了效仿亚瑟王所为，依靠直感和幸运进行躲避之外，恐无他法。
跨过山门的瞬间，一股粘稠的感觉施加在李兴文的身上，让他感觉就像是周围的大气化作了海水一般，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压力滚滚传来。
这种程度的压力，大概只是神殿针对“陌生人”的自然反应，若是换做莉雅丝或朱乃前来，恐怕会被压制而导致魔力攻击的威力至少削去两成，但对纯靠肉体的李兴文而言，还没到能影响他的行动的程度。
若是美狄亚亲手施法干涉，不可能就只有这样。
李兴文踏入院子，一眼便看到身穿黑色西装、板着一张有如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的葛木站在屋子门外。
或许是收到了美狄亚的通知，他在这里等着李兴文。
“没想到只过去一个月，我们的变化都这么大。这次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法用过去的身份相见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葛木宗一郎，一介杀人鬼。”
“好久不见，葛木。搞得这么正式，看来你对这边已经有所了解。”
隔着五米多的距离，李兴文停下脚步。
这个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无论是打算谈话还是动手。他并非刻意选了这个距离，只是歪打正着。
“我叫李兴文，算是半个仙人。”
虽说是半个仙人，但和半仙可不是一个意思。这句话原本可以在自我介绍时用来幽默一下调整气氛，但对着葛木这张无表情的脸，李兴文属实说不出来。
“……仙人吗。偶尔能在早上看到你练拳，还以为你是僧人，没想到是仙人。”
正道拳术与暗杀拳的路子差距很大，如葛木这般自小练拳至今的人对此很是敏感。
即便知道了李兴文的身份，葛木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因为出身和至今为止的生活，他对活下去之外的事情其实都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那都是之前，现在有美狄亚在，就算如朽木般的他，心中也生出了愿望。
他转身向屋里走去，嘴上说道：
“进来吧。”
李兴文打量了一下落在屋檐上的使魔，点头示意，随后踏入屋内。
主厅里，身披长袍戴着兜帽，令人看不出来容貌的女性魔法师，正双足微微离地，飘在空中。
并非依靠肉体特质，也不依靠魔法阵，纯凭魔力对大气进行干涉便能做到这一步，足可见她的魔法造诣。
别说人类魔法师，就算是温和派吸血鬼那群玩魔法的不死者，又有几个能有她的水平？
神代著名的魔女，古老神秘的体现者，这便是美狄亚。
她此刻就在李兴文的身前，身上的魔力气息晦涩难明，随着她的心跳涨落不止。
这大概是因为她此刻正处在神殿的正中央，又将神殿乃至灵脉的魔力循环给纳入到了自身循环之中，使得自身可以直接使用灵脉魔力构筑术式，导致体内魔力的上限无从判断。
不愧是建造了阵地的魔法师。李兴文只能从她给自己的危机感上大致推测，她的能量等级应当有弱最上级的水平，比没有圣杯的密尔特可能差不太多。
若是没有神殿的支援，恐怕也就是强上级——只比现在的李兴文强出少许的程度。
能量等级与战力并不绝对相等，这一点在李兴文和美狄亚的身上应该是一样的。
李兴文体内的能量程度只能勉强符合上级恶魔标准的时候，他杀年轻世代就随便打了。美狄亚的强上级能量程度配合她的一身法术，就算要和弱最上级过招也未必做不到。
不过，美狄亚是典型的“法师”形象。她的肉体能力，可是脆弱到人类魔法师用强化魔法强化四肢就能把她锤个半死的地步。
只从这个角度看，美狄亚与召唤眷兽战斗的吸血鬼颇有相似之处。
这种极端偏科的人物，强则强矣，弱也蛮弱的。
“宗一郎大人，您请先回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
葛木闻言瞥了一眼李兴文，又看了看美狄亚，嘴唇蠕动道：
“交给你了。”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穿过走廊离开。
“他还真是信任你呢。”李兴文看了一眼葛木离去的方向。
宗一郎离去，美狄亚的语气骤然一变，不再有方才那般的温软柔和，只余刀锋般的锐利：
“他是否信任我，与你无关吧，仙人。”
她的视线透过施加了魔法的兜帽，直勾勾地打量着李兴文。
虽然李兴文与葛木一样都是面瘫，但在美狄亚这般能直视灵魂光芒的魔法师眼中，他们两人截然不同。
葛木虽然扭曲，但却纯粹而笔直，虽有刚过易折的风险，但没有花花心思，交往起来直来直去，不费力气。
而李兴文，看似同样笔直，但却更像是普通人，七彩染遍，色泽不缺。只不过，纵使诸多色彩加身，核心一点却一尘未染。
不涉及核心，恐怕什么都可以谈谈试试，若是涉及核心，那便无法可为。
李兴文的纯粹与葛木是不同的，但这两人都像是不屑说谎的类型。
如果不是在神殿中有地利与境界的压制，美狄亚还真无法如此简单就获取这种情报。
她收回目光，贝齿微露，轻咬嘴唇。
一般而言，在通过灵魂之光推测性情后，大可以先交谈试探，再做打算。
可是，李兴文的那张脸，让她的心情很不好。
这种帅气和像是拥有某种坚定意志的目光，虽然长得没有半分相像，但气质上与“那个人”颇有类似之处。
眼前情景牵动回忆，美狄亚的态度不由得变得恶劣。
“仙人。你过去曾寄宿在这里，但现在已经搬离，为何还要回来？”
“就算搬离也不代表关系断绝了。我与葛木也算是友人，所以才会受邀参与你们的婚礼。没想到他也有会结婚的时候，所以我就回来看看。”
“多事的家伙，”美狄亚清楚葛木不可能主动邀请他人，一下子便想到是一成所为，“不该有的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急着赶我走吗？”
“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自觉。我不希望与日本的非人有瓜葛。”
“走也可以，该见的都见到了。但是，我需要你保证不会威胁到柳洞一家的生命安全，希腊的魔法师。”
此言一出，兜帽下的美狄亚睁圆眼睛。
只是交谈两句，自己的真名就暴露了？
既然暴露了真名，这家伙难道早就知道了这边的行踪？难道说，他是因为知道我的传说，所以才特地来威胁？
这种“正道”行为，隐隐有将美狄亚暗喻为“邪道”的意思，刺激到了她被人称呼为“魔女”时会触发的敏感神经。
带有些许恼怒与被戳伤疤的怒意，美狄亚冷笑道：
“别说柳洞寺，就算是整座城市的人，性命也早已掌握在我的手中。他们的死活取决于我的兴致，你想命令我做事？”
“……”
李兴文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觉得直接说出真名会刺激美狄亚想起世间流传的故事，无端认定他指责她为背叛的魔女，所以才用地理位置暗示自己对她有所了解，没想到仍旧触雷。
看来过去的经历对她而言是相当程度的禁忌，甚至导致了一定的被害妄想症。
就算原本她对普通人没有恶意，生气之下会怎样也不好说了。
若是刻意去说自己没有称她为魔女的意思，在她听来恐有欲盖弥彰之意，怕是会更火大。那该怎么办呢？
“你想过安静日子吧，若是伤了普通人的性命，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这是在威胁我吗？”
……看样子是上头了，道理讲不通啊。
李兴文叹了口气。
寺庙侧边还有几十名僧人居住，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不想在这里与美狄亚发生冲突。
况且，美狄亚只要不受刺激，品行应该不差。除非要发生圣杯战争，不然普通人的性命应该不用担忧。
想到这里，李兴文干脆地道别，随后便转身走向屋门。
“绝无此意。既然你不想交谈，那我便告辞了。”
见李兴文要走，美狄亚松了口气。
但她立刻便警觉起来。
怎么能如此简单便走了？难道是打算回去安排，派人来盯着吗？
如果李兴文再威胁两句，或者以气势相逼，双方一番对峙，他撤走，美狄亚可能会觉得这事就止于他手上了。
可现在这样一碰就倒，倒像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所以要回去摇人。
这可不行！
“你还是留下吧！”
被害妄想症发作，她抬手收束魔力，一道半米粗的紫色光炮轰然从她面前射出，打向李兴文的后背！
根据她对李兴文的力量的感知，这一发攻击只算试探与干扰。十几个法阵围绕着李兴文勾勒开来，压缩着庞大魔力的大魔法，在她的高速神言之下竟是只用了一息便蓄势待发！
上一个施法极快的人是罗阿，但李兴文不觉得那天所见的罗阿在施法能力上可以与美狄亚相比。
直感勾勒出来了未来，这发魔法甚至包含了对空间的束缚，确保李兴文无法被空间魔法转移走。若是被它轰炸到，以李兴文表现出来的能量程度，虽不致死但重伤难逃。
不愧是在五战中能带着葛木随打随跑的魔女，这魔法的技术够强。
对于不重要的外人，她下手还真是狠。没有下杀手，恐怕还是因为李兴文与葛木有些交情，所以手下留情了吧。
李兴文回头瞥了一眼美狄亚，就这么任由魔法轰落。
他想起了清姬。那个女孩也有恶属性，对自己不关心的人或事，她的手段与美狄亚恐怕差不多。
而且，这两个人同样是涉及禁忌时很容易就会炸毛。
爆炸之声宛若雷鸣，魔力的过剩光将一切淹没。但一层金色结界亮起，爆炸的声波与冲击竟是被束缚在了门口这块，没有分毫外泄，也不会伤到建筑。
美狄亚勾勒微笑，缓缓向前飞去，心想不过如此。只要抓住这个人，用暗示修改他的记忆再治好放走，就能确保暂时无忧。
因为能感知到变得微弱的气息，她大胆地飞到近前，抬手挥开烟雾。
“——什么？！”
一时间她竟无法理解。李兴文好好地站在那里，周身缠绕着魔炮残留的高温与烟雾，但却连衣服都完全无伤！
惊愕之后便是后退。
她立刻扭曲了空间，将自身转移。
空间变换，她从主厅的里侧角落出现，自以为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抬头一看，李兴文就在身前，他面无表情，宛如幻象，又似鬼神！
“——！”
惊呼尚未出口，便被伸来的手掌掐住脖子，堵在了喉咙里。
同时，一股气劲打入体内，扰乱经脉。虽说西方的法师不修东方的经脉，但魔力循环与血脉之力仍旧离不开人体经脉，扰乱经脉就意味着魔力紊乱，无从控制，无法施法！
不能咏唱，亦无法调动魔力。
哪怕是掌握了高速神言的美狄亚，也不可能用出来任何法术。凭借常人程度的肉体能力，她已无半点反抗之力。
无视大魔法的防御力，还有那只比空间转移慢一点的跑速。
说是什么仙人，这人难道是东方的阿喀琉斯？！
若是追溯血缘，美狄亚也是希腊神灵的后裔，但或许是因为隔代已多，她身上未有神性，只继承了些许天赋才能。
此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下她所用出的大魔法，这怎能让她不往同属希腊神话且拥有不死身的那位勇者身上考虑？
实际上，李兴文的操作哪有美狄亚想的那么神秘。
硬抗大魔法确实困难，但不考虑消耗而全方位外放气劲的话，硬接一发而已，勉强可行。若是紧接着再来一发，那就得想办法逃开了。
李兴文故意接一发攻击然后以无想之技压制气息，伪造中招景象，本就是引诱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的美狄亚靠近。
至于那超绝的跑速，其实只是李兴文用直感先行确认了美狄亚将要出现的位置，然后在她发动转移的同时用修罗冲突进，与她一前一后到达而已。
若是她转移到别的屋子里去，那便追不上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能人，管不了那么宽，市里人的安危就让狮子王机关去头疼，不关我事。但你必须答应我，不会对柳洞一家出手。”
说着，李兴文稍稍放松右手的力道，让美狄亚能发出声音来。他仍在往她体内输送气劲，魔力循环仍在断绝，若是美狄亚妄图咏唱，李兴文随时都能阻止。
“我…答应…”
“很好，希望你言而有信，”李兴文松开手，看着咳嗽不已的美狄亚，补充道，“一成与葛木相处三年，视葛木为兄长并以礼相待。你若对一成太过分，葛木不会视而不见。”
对美狄亚不太放心的李兴文，干脆又用葛木上了一道保险。他没说假话，不怕美狄亚去查证。
美狄亚抚了抚胸口，驱散气劲，这才挣扎着爬起身来：“你并非这家的人吧，为什么会对他们如此上心？”
“因为在最无助的时候受了半年照顾。但凡有点感恩之心，都不会忘了他们。”
留下这句话，李兴文踏出“神殿”，进入无想状态，骤然中美狄亚的感应中消失。
美狄亚惊疑不定，展开法术又感应了一会儿，才确认李兴文真的离开。
明明看起来不怎么强，却有种种神异，不好招惹。这就是东方的仙人吗？
有一点看法倒是没错，他嘴上说无所谓，恐怕心底还是所谓“正道”。
美狄亚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也谈不上讨厌，顶多敬而远之罢了。
谁让她是人人喊打的魔女呢？
葛木与柳洞寺也颇有交情，今后结为亲家，不可避免要与李兴文拉近关系。下次见面，得想个办法挽回一下才行……
在她思索着的时候，葛木重又回到主厅。
“结束了？”他的语气很笃定。
“……宗一郎大人，莫非您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差不多。对你的行为我不好把握，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有所了解。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不会说谎……听到这话，美狄亚顿觉尴尬。
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诚实的人。不过既然那人诚实有信，那倒是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上门窥探。
可是，第一印象留成这个样，实在是令人头大。
葛木似是看穿了美狄亚心中所想，意有所指道：“下次见面把话说清楚就好。只要你没有下杀手的意图，道歉的诚意足够，他会谅解的。”

第33节 033 两个性格别扭的女孩

美狄亚那边还在懊悔烦恼，这边李兴文已经返回到了隔壁城市。
虽说他本来还想要和一成见一面，但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太合适，索性就放弃了。
反正只要打个电话能确认平安就已经足够，也没有非得见面聊天的必要。
李兴文能确认葛木身上没有魔法残痕，这就说明美狄亚对他足够重视。再加上今天的小小示威，足以让美狄亚将不知道有没有的坏心思收敛起来。
美狄亚的所作所为，李兴文的心里早有一定程度的预料，算是验证了他去时一路上的推测，所以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不涉及底线都可以往后放放，若是碰了底线那就不死不休。
觉得李兴文好说话，那是因为一般的事情都有圜转的余地，可若是涉及到他自己的“规矩”、“原则”一类的东西，那就不存在交涉了。
从这个角度上看，李兴文也可以说是个极端且顽固的人。
不过他的那些底线都是针对他自己的，说白了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外力而轻易动摇才定下了那些东西，因此这种极端、顽固，倒也没什么危害，甚至平日里基本看不出来还有这种东西。
顺路买了点新鲜的水果后，李兴文上了楼。
在这边的生活水平，与在原生世界的时候相比，大致上也没什么差距。
只不过，岛国的水果属实太贵，之前半年的生活里，以李兴文的薪资水平根本就买不起，现在手头宽裕了，才终于买了点水果回来。
本着又解决了一桩麻烦事的念头，李兴文的心情是多少有些愉悦的。
可这种愉悦，在他打开自家房门的瞬间崩解了。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客厅。
葛木是个过于尽职的老师，他几乎每天都卡着社团活动结束后的清校时间下班。而李兴文与他见面是在那之后。
因此，现在已经跨过了傍晚，来到了夜幕降临的时间。
在上楼之前，李兴文看到自家并未亮起灯火，还以为今天家里终于恢复到了平日的无人状态。
可没想到，家里不仅不是“无人”，而且还有两个人。
那是两个规规矩矩地在客厅里正坐着的女孩。
她们面对面正坐，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抚在膝盖上，在昏暗的客厅里面无表情地彼此对视，就像是在比谁能更长时间不笑出来似的。
客厅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
这沉默的对峙，仿佛在虚空中以气势进行无形的交锋，似乎有猫又与大蛇的幻影浮现在两人的身后。
棕黄色与金色的眼瞳彼此凝实，仿佛时间停滞在此刻。
两位少女就如同两尊化石般一动不动，李兴文无从判断她们这样保持了多久。
他只知道，她们是那么专注，专注地连李兴文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既如此——
李兴文悄悄地掩上门，转身打算开溜。
讲道理啊，这确实是自己家不假，但是这个氛围，满满的麻烦事的预感，干嘛要闯进去呢？
倒也不是说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只是李兴文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会处理这种场面，毕竟这场面他见都没见过，根本毫无头绪，所以就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公子，欢迎回家。”
“——老师，您辛苦了。”
卡其脱离太，失败！
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两只来自不同人的手扳住了门框。那巨大的力道，差点把门重又扯开。
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李兴文只好顺着她们的力道打开门，免得把门扯坏。
“我回来了。小猫，还有清姬，你们怎么来了？”
李兴文顶着扑克脸，就当做无事发生，从容地踏入房间，反手把门带上，如同普通地回家一般。
不得不说，他的养气功夫属实不错。
两个女生就算是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也仍旧维持着那股险恶的气氛。
在这种气氛下，别说思量该说什么了，单单只是开口说话都需要一定的勇气。
这场面、这氛围，比长辈或大人物板着脸的发火前的寂静还要可怕几分。
毕竟，眼前这两人一个是猫妖兼恶魔，另一个是英灵，这两人对峙之下，那股气势和威压怎是常人能比。
而李兴文，面色如常。
他就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僵持的气氛一样，态度寻常地与两位少女打着招呼。
一旦开始对话，维持至今的沉默氛围即刻崩解。
“我今天没排班，所以来找老师玩。”
“妾身当然是来打理家务的。不过公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让妾身很是担心啊。但是在妾身开始之前，便有客人上门了……”
听到清姬这话，李兴文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了他回来之前的场景。
应该是清姬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进到家中，然后打算搞搞卫生做个饭，就像昨天一样。
看家里如今的状态，应该是在她开始干活之前，小猫便来了。这两个人一个在陌生人面前维持着无口无表情的面具，另一个则是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如非必要无话可说。
但她们又知道，对方对李兴文而言并不是陌生人，所以也不好轻举妄动，在没有话题可聊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沉默对峙了。
这倒也不能说是她们的沟通能力不足或者怕生，单纯只是她们都下意识地拒绝了沟通罢了。
“今天没什么事，我刚才是回了一趟柳洞寺，真亏你能察觉到啊，清姬。”
“妾身的全部注意力都是为了公子而存在的，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唉，所以说别这样。你没必要把我看得这么重要……”
清姬与李兴文在聊天，而小猫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盯着这两个人，只觉得清姬不知道为什么就与老师的关系好了起来。
隐隐中存在着某种危机感，但小猫觉得，那可能只是如同小孩子对待将要被其他小朋友拿走的玩具一般的，原始的占有欲罢了。
人的朋友当然不会只有一个，自己不该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
可是……莉雅丝与朱乃这两位大姐姐与老师相处的时候，自己心中并没有这种感觉。
她们明明也是老师的朋友呀？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小猫缓缓握紧拳头，看向清姬那因为情绪激动而红扑扑的脸蛋。
清姬与两位大姐姐当然不同。
她和老师的关系，很近，甚至在接近那条线。
莉雅丝和朱乃，未曾见过私下老师生活的样子，但小猫见过。她很喜欢这种宁静舒适的氛围，而且曾以为这只属于自己。
可现在，这份期许破碎了。
这股丧失感、急切感与危机感，就是源自于此。
小猫对李兴文，确实是有好感的。不只是喜欢那种氛围，更是因为李兴文在相处中是很简单的。
不用考虑太多，不用试图隐瞒或者打机锋，因为他不会触及自己的秘密，甚至不会过度探求。
他就像是在旁守望的兄长一般，又像是一颗路旁的大树，让小猫不自觉地想要在此驻足依靠，得到一时的安宁。
这种感觉，并不是溺爱她的两位大姐姐，或者如骑士般对她保有克己的距离感的木场能给她的。
两位大姐姐嘴上不说，但其实时刻都在关注她，这份关注偶尔也会成为压力，而木场则是仅止于同伴程度的关照，又稍稍有些疏远了。
老师就不同了。双方没有严密的同伴关系，但却有着一层师生关系，然后因为都是超凡者，又有些像是朋友。
李兴文对她的态度，就像是一个会注意她的感受的倾听者，这让她很是能舒缓压力。
“——老师。”
小猫忽然出声打断了李兴文与清姬的交流。
这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出声后连她自己都十分明显地动摇了一下。
但随后，她就坚定起来。
“今晚有时间一起玩吗？”
如果老师没有时间的话，那就请教功课好了。
这或许只是单纯的对抗心，觉得如果在这里退去了就是认输；或许，这只是占有欲。
不想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宁静时间被别的人夺走，不想原本只与自己私交甚密的依靠就此疏远。
哪怕这份关系中要加入一个人，也比少掉了自己强得多。
对于在人际交往中一向被动的小猫而言，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对谁伸出手去。
“？”
李兴文有些疑惑，他从小猫的动作中体会到了一丝紧张。
“当然可以啊。但是得先吃晚饭。你应该也没吃吧？”
不就是一起玩嘛，有什么可紧张的？
难不成是怕我给你加作业？我是那种人吗？
李兴文并未理解到小猫的心思，因为他体会不到女孩的那种纠结。
朋友关系哪里会是那么容易疏远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又不是天天不见面。
至于小猫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连她自己都还不明白呢。
得到李兴文的肯定回答，小猫当即便松了口气，行为中也颇有余裕。
因为客随主便，她便在李兴文的指挥下去沙发上坐着了。
清姬瞥了一眼小猫，跟着李兴文一起进了厨房。
她是坚决不希望李兴文下厨的，但现在时间有点晚，两个人一人做一部分的话，才能尽快结束，不然等吃到饭都得九点以后了。再晚点李兴文都该睡觉了。
在小猫身上，清姬没觉得有什么危机感，只觉得没想到这女孩还是个喜好游戏之类的孩子。
清姬不常玩游戏，她心中的游戏更接近体育活动，比如踢足球（蹴鞠）什么的。与这种不适合女儿家的粗野活动相比，从小受的教育让她更习惯于琴棋书画茶这些。
而电子游戏什么的，她只限于在常识层面上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还从未接触过。
很快，晚饭在双人合作下完成，三人上桌吃饭。
饭桌上，小猫与李兴文聊这些天吉蒙里眷属的活动、城镇里发生的值得注意的事情，而清姬则是默默地听着。
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是清姬所不熟悉的李兴文的一面，这种小规模的聚会时李兴文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心中的新奇感压下了对小猫所聊的那些“无聊事情”的反感，让她一字一句地仔细听着。
该聊的聊过之后，屋里短暂地沉默下来。
李兴文打量着两个女孩，心里松了口气。
看样子，清姬还没有独占欲强烈到会把所有接近李兴文的人都烧死的地步。
只要不涉及到谎言清姬就都是正常人的表现，一言不合烧死别人的疯狂行为是不会有的。
在知道小猫和李兴文私下是朋友后，清姬对小猫也不再无话可说，而是运用自己被培养的礼仪与话术开始搭话，看上去像是打算套出来自己还不知道的李兴文的情报。
饭后消食的时间里，以李兴文的话题为纽带，两个女孩在电视的背景音下聊得很是欢快。
李兴文坐在一旁，心里多少安稳了些。
最开始看到她们两个对峙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还好只是两个性格别扭的人凑到了一起而已。
清姬的朋友不多，可能就英灵中的几个再加上闲古咏。而小猫的朋友，除了吉蒙里眷属，再就只有班里的几个还算熟悉的女学生而已。
要是这两个人能成为朋友的话，应该也算是好事吧。
多点朋友，多点能消磨时间的事情，多点兴趣爱好。
李兴文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老父亲，在这里考虑怎么让她们的身心健康成长。
自己明明只是个单科老师，又不是班主任，不该有这样的“职业病”啊？
他摇了摇头，看准话题快要结束的时机，回屋拿了手柄出来，与眼前一亮的小猫开始玩游戏。
清姬看着电视上的游戏画面，颇有些惊讶：
“这是在操控屏幕里的小人打斗？平常打得还不够多吗？你们的力量不比这画作更华丽？”
“不一样，”小猫反驳道，“现实打斗积累压力，游戏发泄压力。”
“可妾身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啊？换种形式打斗，就能发泄压力了吗？”
小猫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把手柄往她手里一塞：“这话你还是先玩玩看再说吧。”
一开始是小猫教清姬玩，后来小猫与清姬pvp。
李兴文不知何时交出了手柄，退到一旁开始冥想。
等到玩了几轮之后，两个女孩才发现好像没有李兴文的动静了。
于是，她们又说要换人，轮流和李兴文pk。
夜色渐深，两个女孩玩得尽兴，向李兴文道别了。
小猫先行返回，她还没忘记要与莉雅丝报告。清姬这般的实力者留驻在这里，无论缘由为何，至少这事情莉雅丝作为管理者有权知道。
而清姬则是从和服的袖子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李兴文隔壁的房门。
“妾身今后就住在这里了。还请多多关照呀，公子。”
她对着李兴文浅浅一笑，随后干脆进屋。
李兴文愣了一下才关上门，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住到隔壁，她为了尽可能待在自己的身边，还真是想尽办法。
经过私下的努力，清姬也开始明白进攻的方法了。从邻居和朋友开始做起，一点点加深关系的话，对于她的攻略大计确实有效。
而一上来就猛烈进攻的话，反倒会让隔膜变厚，彻底失败。
她不容许失败，所以只能压住躁动地想要喷火的心情，徐徐图之。

第34节 034 上门致歉

“那个清姬没有离开，而且还与老师关系密切？”
自家中，莉雅丝听着手机另一头的小猫的汇报，疑惑地抬高了声调。
她作为在日驻扎的管理者，恶魔的公主，当然也是知道一些与清姬有关的情报的。
比如清姬与日方政府，尤其是自卫队的关系其实很不好。日方对她的管控应该不弱才对，她每次出行都绝非单人，身边都会跟着拥有足以制衡她的力量的人类。
现在她没有回去述职，只身一人待在这边，日本政府坐得住吗？
日本自卫队曾几次提出要对英灵进行军事化管理之类的说辞，还曾妄图用现代武装让英灵知道“时代变了”。
结果，时代确实是变了，自卫队的军事力量在英灵的面前确实有效，但效果有限。
集群轰炸以及运用结合神道与阴阳术开发的魔导兵器进行打击之类的办法，确实能对英灵或其他神话生命产生威胁，但是这种命中率不高的威胁，效用可想而知。
最后，如果不是日本神系出面调解，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虽说日本政府的立场一直暧昧不明，但至少在有英灵存在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发出与神系不同的声音。如果英灵们离开了，那就连遮羞布都没有了。
大多数英灵对现代的国家政权都没什么归属感，他们的归属感只是针对人类这个群体。如果日本政府做得太过分，英灵们也不是傻子。
这种不够紧密的关系，一直被日方政府视为潜在的隐患，因此他们也在用他们的方式“管控”英灵，比如行程监视，派出高端武力进行制衡之类的。
莉雅丝当即登入自己作为管理者所拥有的情报专线，查询清姬的现状。
“脱离……了？”
“莉雅丝社长？”
“没事，小猫，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的手续没有问题，谢谢你的汇报。”
“这样啊，没有问题……”
嗯？
莉雅丝轻轻皱眉。
小猫的状态有点奇怪。
听她的声音，像是比较纠结，带着股欲言又止的味道。
清姬的居住手续没有问题，让她很困扰吗？
不会的。莉雅丝摇了摇头。
她知道，小猫不是这样的孩子。而且，小猫也没有理由排斥清姬。说到底，她和那个英灵应该根本就不熟才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没什么……”
“哼嗯~这明摆着就是有什么的态度哦，小猫。你以为我对你有多熟悉？”
莉雅丝翘起二郎腿，抬手点了点下巴，冲着话筒说道：“我来猜猜，是与老师有关的事情吧。看清姬那天的表现，她显然是盯上老师了。那位英灵可是很有侵略性的，你应该是感受到那种氛围了吧？”
“——！”
听筒中传来了短促的吸气声。
猜对了呢。
“这样啊这样啊，虽说有点早了，但小猫也到了这个时候了啊~”
“莉雅丝社长！”小猫羞恼。
“没事没事，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们会支援你的，小猫。在有人抵达终点线之前，谁都可以加入竞争。甚至于，就算有的人已经抵达了终点线，有时候还是有人会从旁插入。”
莉雅丝温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达到小猫的耳中。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驱动你的不能是虚假的感情。你必须要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才能加入竞争哦。友情与恋情，无疑是两个东西。分不清楚的话，大家都会受伤的。”
“我……想要的……”
“对。尽情烦恼吧，小猫。等你找到答案，大家都会帮你的。”
挂掉电话，莉雅丝将手机放到桌上，扭头瞥向落地窗外的夜色。
“李兴文……潜力高，能力出众，克己但并非不懂趣味，不算多才但能看得出来很会吸收知识，学习能力不差。而且，仙人可期。只要不中途倒下，他注定会成为跨过人神之隔的存在。”
“那天，我和朱乃都下意识地听了他的指挥……这种容易让人信服的气质，该不会是因为他是老师吧？”
莉雅丝失笑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
“如果不是身份还有一团谜，我都快要动心了。与那家伙比起来，老师可要强太多了……”
在无光的宽敞起居室里，女孩蜷缩双腿缩在单人沙发椅里，抱着自己仰望夜空。
作为吉蒙里眷属的主人、“国王”，爱护大家的大姐姐，她必须是坚强的。这小小的迷茫与脆弱，可不是能给别人看的东西。
……
自李兴文与美狄亚打过照面，又是数日过去。
这天晚上，李兴文静静冥想。
小幻海虽说是只要往里填时间就能跨过的微弱阻碍，但也确实很考验一个人的心性。
在内视的视角下，从第一人称的角度裹挟着气在经脉中不断循环，作为唯一的光驱散着笼罩四周的阴影，试图找出不知道藏在迷雾中的哪里的脉轮。
人体内的经脉，统共也就那么长。
一遍又一遍，没有结果，再来一遍又一遍，就这样反复地、无止境一般地循环下去。
这种重复工作对人的集中力和精神力还有耐心，都会逐渐造成磨损。
若是烦躁了就会打破冥想之境，中断修行，严重的连调动气的手感都会下降。
若是迷失了，不能保证集中，那就算气的强度已经足够映照脉轮，它已经近在咫尺，也有可能会错过。
就算是同样的功法，有人练得快，有人慢的很，差距就在这里。
而李兴文，大概是属于练的比较快的那种吧。
过去只能练普通拳架的时候，他都能每天认认真真地打上至少两三个小时，在后来无人陪伴的漫长时光里仍旧几乎不糊弄了事，力求动作标准到位。
现在能练出真东西，每一分努力都能得到清晰的“变强”的体感反馈，他的态度怎么可能会变得比以前敷衍。
物以稀为贵，这个世界的超凡者可能都习惯了超凡之力的存在，体感上就和人类中的普通人上文化课差不多，厌学的也大有人在。
但对李兴文而言，超凡之力够珍贵的了。保命全靠它，有这一条难道还不够吗？
“有了！”
蓦地，李兴文睁开眼睛。
他的眼中映出了混混沌沌、晦涩难明的，仿佛没有边际一般的暗影之海。而在这“海”与他的视线出发点的中间，宛若莲花般盛放、又如星云般静静自转的脉轮充斥“天地”。
第五轮·正道轮，还有分隔上中四轮与下三轮的“幻海”。
等用气填满正道轮使其开放，下三轮就全部打开了。
而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久。
李兴文调整呼吸，结束方才进行到半途的冥想，然后闭上眼睛，体会流过正道轮的气传回来的感觉。
虽然现在尚未开轮，但流过脉轮的气也会带上体现这一脉轮性质的微弱特性。
在开轮的努力期间，带上新性质的气也在潜移默化地改造肉体，这样才能在开轮之后立刻适应那股新生的力量。
这股性质，好像是对精神面的某种提升，但又微妙地对肉体也有作用。
心法描述上，正道轮的特征能力是“神魂合一”，这股性质大概就是对这一能力的体现吧。
在闹钟响起的同时，李兴文结束日课。
他麻利地收拾床铺、洗刷，随后上床睡觉。
次日。
今天又到了周末。
李兴文一边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一边快速地清理了工作，空出时间来玩游戏。
也许会有人说，大好的周末应该出门玩玩。
但在李兴文看来，出门什么时候都可以，前提是得有要做的事情。比起漫无目的地到街上晃悠，在家里安心地玩个游戏爽爽不是更好吗？
之前小猫给清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清姬对打斗类型的游戏的兴致仍旧不是很高，反倒是gal、养成类avg之类的“宅游”让她心动。
能心动就代表着可以培养成为新的兴趣，是好事。
反正李兴文除了恐怖游戏基本都能玩，也都了解过，无论清姬喜欢什么类型，都不会缺聊天话题。
对他而言，这才是正确的交往方式，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打算更进一步。之前那种“除了你别无所求、一无所有”的状态，实在是压力巨大。
叮铃~
玩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
还好游戏可以暂停，李兴文快速操作，拿起手机。
“葛木？——喂？”
“李兴文，你现在应该在家吧。”
葛木那不变的无起伏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嗯，我在。你，不，美狄亚要来？”
靠着直感，李兴文稍稍疑惑就想通了真相。
“我也一起。听说仙人通晓卜算之法，看来确有其事啊。”
“或许吧，但我现在顶多是半个仙人，可不会什么卜算，我只是猜对了而已。”
随口回了一句，李兴文看了眼表。
下午一点。
下午的时间反正也空着，想来就来吧，看看是个什么名堂。
“你们现在出发吗？”
“美狄亚正在锁定坐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马上就到。”
“好，你们来吧。”
话音落下，魔力从李兴文身侧的空间中骤然爆发。
过剩光一闪即逝，被挤压的空间朝着四周排斥大气，卷起狂风，而这风之龙卷尚未诞生，便被一只支配元素的素手镇压。
那是一位挽着葛木的手臂的身穿深色家居服的妇人。
她留着长及腰间的蓝发，两边象征血统的尖耳的耳侧各缀着一缕麻花辫。
蓝色的眼瞳宛若深藏大海，魔力的光辉隐隐要从双眸之中透出。
传说中，最初的神秘源自于“眼”。这一天然的术式传承下来后，便成为了先天或后天的魔眼。
美狄亚没有魔眼，但作为神代魔女的她，也没有非得拥有魔眼的必要。
能从隔空定向开始施展单方面的空间转移这种大魔法，她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可见一斑。
就算是在所有贵族都会使用空间传送术式的恶魔里，能凭自己的能力定向而不用事先在目的地留下信标的家伙也寥寥无几。
更不用说，施展这种大魔法的美狄亚，只需要区区一工程的咏唱，全流程搞不好比拥有信标的空间传送还快。这已经是接近神域的技术了。
“那个……上次真的很抱歉！”
没等李兴文说些什么，美狄亚在短暂地纠结之后，抢先大声说话。
她略显迟疑地挪着小碎步往前走了走，随后膝盖一弯，眼看着就像是要跪下。
如果是跪坐倒还好说，但看她双臂前伸的动作，这分明是打算土下座。
李兴文轻轻皱眉，反手挂掉电话一步迈出，捏住了她的肩膀。
“别这样。不至于。”
稍稍用点劲将美狄亚拎起来帮她站直，李兴文往后退开几步。
“歉意我收到了。其实我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你也不用那么在意。”
但凡知道美狄亚的传说，就会懂这个女人的一生是何等的悲剧。这样的一个女人，多疑不正常吗？比起别人更相信自己，不正常吗？
李兴文觉得还是蛮正常的，所以早有心理准备。就算生气，也气不到哪里去，没到需要别人下跪道歉的地步。
再说，对于生在现代天朝的李兴文而言，下跪道歉在他看来是个很严重的事情，这次这点事情，真不至于。
美狄亚像是松了口气般轻轻叹息，随后瞥了葛木一眼。
葛木点了点头。
见状，美狄亚将手伸入一个骤然亮起的魔法阵，从中掏出了一张风格蛮文艺的请柬，双手递出。
“李先生，这是我们两个的婚礼请柬，请你收下。”
李兴文接过请柬，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邀请我，我会准时参加的。”
听到这话，美狄亚和葛木才真的放松下来。
葛木对李兴文还算比较熟悉的，或许是因为葛木自身比较“空”，他看人的眼神还是蛮准的，偶有一针见血的感觉。他确信李兴文是个广义上的好人。
这样的一个人，本来也没有敌意，在美狄亚后来的分析中又疑似不弱，那树敌当然不如化敌为友。
撺掇美狄亚来道歉的也是葛木。
原本美狄亚没想着上门道歉的，打算用投递魔法寄个道歉信之类的，但葛木拿出了日式的礼仪，这才让她本着入乡随俗的心思，决定行动。
看来，美狄亚是真的很喜欢葛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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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书《被师妹炼成僵尸以后》
简介：我叫秦飞，没想到我穿越到仙侠世界，更没想到我穿越时那身体就已经死了。
更更没想到，我还有个痴情的师妹，用魔门炼尸法把我变成了僵尸，还是能不断强化的那种。
我其实不想每天在棺材里搂着师妹睡觉。
我其实不想每天都打败几个名门正派的高手。
我其实也不想认识什么前任道侣、女剑帝、魔门圣女、万年世家继承人……
我只想在地下躺着，吹吹阴气，做个安静的美僵尸。
那些正派却对我不依不饶：
“受死吧，用双修邪法增强实力的僵尸王！”
“双修怎么就邪法了？这明明是你情我愿、都爱做的事情！”
气抖冷哭，我们僵尸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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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淡：一位大佬的书，文笔捶我不是问题，喜欢这个题材的建议去看看

第35节 035 深夜任务

收下请柬后，李兴文领着两人来到客厅，给他们整了点茶水和瓜果零食，简单地聊了两句。
这倒不是说为了拉近关系而尬聊，只是李兴文单纯地对美狄亚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这一点感到好奇而已。
至于她怎么看上葛木的，这就没什么可问的。这种大宇宙之力、命运收束的必然之类的事情，真要追根究底，只会心里发麻。
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必深究呢。
而对于自己来到日本的事情，美狄亚在稍作犹豫之后，是如此说的：
“我……对如今的世界不抱有任何期待。这里并非我的世界。”
美狄亚是科尔基斯的公主，而昔日的科尔基斯在现代是格鲁吉亚国西部的一个地区。
这个地区往西是土耳其，再往西是黑海，再然后是希腊。
无论是希腊还是格鲁吉亚，都已经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对于美狄亚来说，只剩下令她感到心痛的残酷。
纵使如今得到英灵之身，她也完全没有从神灵的诅咒中得到分毫的解脱。
每当狂热褪去，剩下的就只有撕心裂肺的悲痛与宁可疯狂的歇斯底里。
所以，美狄亚不愿意加入这两个国家的任意一边。
她是神代的魔女，若是有阵地的支援和充足的准备，其魔法甚至能杀伤那些对性质比较低端的异能力拥有“概念防护”的神灵。
天下之大，她大可去得。
反正再也回不去家乡、回不到过去了，那何必要在伤心地待着，时时刻刻地挖开自己的伤口？
不如去个陌生的地方，在一群不认识自己的人之中，过着普通的日子。
本着这种想法，她一路向东，最终来到了这远东之地，因为邂逅了葛木而停下脚步。
李兴文微笑道：“挺好的。祝愿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谢谢你。”美狄亚微微低头。
逃避是有用的，对于神话生物而言，可能几百年前的事情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毕竟他们太长寿了。
只有远远地离开，才能在无比漫长的时间冲刷下，静待伤痕愈合。
之后，李兴文又与葛木聊了些作为老师的事情。
葛木与其说是在当老师，不如说是在扮演概念意义上的“老师”。他的理解中只有应当做和不应当，完完全全按照规定来。
这倒也挺有他的风格。
大略算是宾主尽欢后，美狄亚便带着葛木转移回家了。
那之后，很快便是一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李兴文忙于准备期中考试，没怎么关注超凡界的事情。
唯一令他在意的，就是莉雅丝和朱乃偶尔会来找他说事情、聊些对他们的看法一类的东西，原本是传话筒的小猫却很少因为公事找他了。
这段时间，小猫因为要忙学习和恶魔的任务而减少了来玩的频率，她与李兴文见面的时候不是在课堂上，就是偶尔以雇佣的形式邀请李兴文处理一些需要战斗的任务的时候。
而清姬倒是如同打卡上班一样，每天傍晚必定会出现在李兴文的家里，与他共进晚餐。
一个月下来，李兴文几乎都快要习惯清姬的存在了，两人的关系也逐渐接近。
人养成一个习惯也就二十来天的事情，一个月三十天呢，怎么着也有所习惯了。
对李兴文来说，清姬的存在很是新奇。
一方面，她想要给自己打造贤惠持家的女主人形象，另一方面，因为外表年龄和偶尔显露出来的活泼性格，她又具有明显的邻家小妹形象。
这种可爱中带着点装成熟的感觉的异性，李兴文在过去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
由于清姬一直都没有展开攻势，只是增加相处时间，李兴文偶尔都会忘记她的宣言，只把她当成常来家里玩的邻家妹妹。
一旦熟悉感堆起来了，戒备、隔膜一类的就会削弱。
而这，也是清姬的目的所在。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安珍大人”跑掉了。
……
这天晚上，李兴文又一次接到了莉雅丝的电话，出任务。
一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负责超凡方面治安的人，算上狮子王机关与两支恶魔眷属，也才勉强有个30人。
而他们要处理的事件却太多了。
超凡者也是有对应的法律的，而有些超凡者会因为得到力量而膨胀，进而犯事。
此外，偶尔也会有鬼魂或妖怪一类自然诞生。
神话生物偶尔也会以不友好的方式“造访”这座城市，比如迷失恶魔或堕天使之类的，他们都是莉雅丝所代表的阵营的敌对者，需要加以排除。
虽说社会是现代社会，但人间界其实一直都没有脱离神代。天地环境适合修炼，不存在衰退一说，而且因为虚空战场的开辟还似乎有自然能量愈发充沛的倾向。
一些组织或弱小神系的居住地，以异空间的形式依附在人间界上，或者干脆就是在人间界的某处撑起结界或施展空间法术开辟据点。
要让人间界维持表面的秩序，需要付出的精力可一点也不简单。
李兴文会接受莉雅丝的雇佣委托，倒不是因为他对钱感兴趣，只是因为自己有空所以去帮朋友个忙罢了。
顺带还能活动活动身体。
不得不承认，战斗确实能给李兴文带来十分鲜明而独特的感受。
无论那是不是成就感，至少这种感觉让他变得雀跃，身体前所未有地活性化。
李兴文并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人生来就有刻印在骨子里的杀戮本能，还是说只是他作为一个人来说不太正常。
但是，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只要还能控制住自己，这种能在战斗中提高存活率的斗争心当然不是坏东西。
如今正道轮的修炼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能有机会在实战中清楚地体会到自己每日修炼的成果的话，这种正反馈对修炼也会成为有益的推动。
向莉雅丝问清楚地点之后，李兴文快速赶去。
抵达这处早年作为工业区而开发，后来因为居民区的扩张而废弃的无人地带后，李兴文看到了自己今夜的“搭档”。
“小猫？今天只有你在吗？”
“是的，老师。前辈们要集中力量处理一只上级恶魔水平的迷失恶魔，要是放任那家伙肆意战斗的话，可能会对周边造成很严重的伤亡。”
所谓迷失恶魔，指的是成为眷属恶魔后背叛主人，力量失去控制而扭曲，进而导致整个人疯掉甚至无法维持理智的危险分子。
为了远离主人，它们大多会选择来到人间界，而非在冥界狩猎血肉以求存活。
别看上级恶魔听起来像是高级杂兵，这个水平的家伙施展全力一击的话，最次也能炸掉一条二三十米长的二车道街道。
哪怕在激战中没有机会积蓄全力，战斗的余波或者恶意瞄准普通人的攻击也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所以，对于一个上级恶魔水平的对手，吉蒙里眷属只能将两名上级水平的战斗员全都拿过去，以此快速解决敌人。
“这么说，我们这边的敌人不算强咯？”
“不，那边的厂房疑似是堕天使的据点，敌人数量不明，可能会有上级堕天使存在。”
“那莉雅丝还只让你来？我懂了，这是觉得我能把事情办妥？”
李兴文毕竟有过单杀乃至秒杀年轻世代的战绩，水平不行的普通上级实力者，确实无法对他造成什么麻烦。
小猫脸色不变：“老师很强，没问题。”
“那你呢？”李兴文叹了口气。
小猫无辜地眨了眨眼：“如果起不到作用的话，我会躲远点的。”
“好吧。”
李兴文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走向她指出的那处厂房。
在他的感知中，厂房中的反应有三个。
从能量程度上来说，两个中级一个上级。
虽说三方大战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但堕天使与恶魔至今仍旧没有和解，虽说无力再次大战，但在各处小战不断，时常摩擦。
像现在这种侵入对方领地的行为属于常态。
没被发现的话，就刺探情报、搜寻可能身负神器的人类，然后拐走。
被发现的话，就只能先大战一场再说。
不过嘛，一般情况下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双方还是战争状态，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李兴文维持着无想状态，在感知中标注出三个敌人的位置，随后堂堂正正地从没有降下的卷帘门进入了厂房。
在断电多年的的厂房之内，一根光枪扎在天花板上成为光源，而三只堕天使各自舒展着羽翼，坐在堆叠在一起的废弃板材或设备上交流着。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休息闲聊还是在开会，李兴文对此也不感兴趣。
恶魔和堕天使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他抬手，白炮击发。
砰！
一名中级堕天使的脑袋在沉闷的轰击声中被整个挖去，脖子以上空空如也。
上一秒他还在侃侃而谈，这一瞬他就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安格洛斯！”
他的两名同伴惊呼出声。
直到这时，顺着能量爆发的轨迹，他们才意识到李兴文的存在。
而此刻李兴文与他们的距离，已经来到了20米之内。
这是冲锋的话瞬间便会贴脸的距离。
背脊爬上恶寒的两只堕天使，毫不犹豫地振动乌鸦般的黑翼，试图飞上高空——
“喝！”
李兴文吐气开声，右脚迈出重心前压，如同滑行一般突进到了三只目标中唯一的女性面前，右手五指成掌，将掌根如同攻城锤般轰入其腹部。
汹涌的肉体力量完全贯穿了她的身体，在她背后荡开一圈气环。
她不仅是三只堕天使中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唯一的上级。
另一只中级，李兴文留给小猫处理。她也是需要积攒实战经验的，不然如何获得成长。
“咳啊！你这家伙是什么人……什么？！居然是人类？”
堕天使咳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还未飞起便坠落在地。
她一边惊呼，一边反射性地在双手汇聚光辉，朝着李兴文扔出了一根光锥。
这碗口粗细两米多长的光锥，压缩着纯粹的光力，即便使用者已经堕天，这份曾受祝福的力量仍未变质。
光力对主所认定的恶是剧毒，换句话说就是具有恶魔特攻的效果。在上级及以下的阶段，堕天使只凭光力就先天对恶魔具有优势，同级战斗胜多败少。
这发光锥中蕴含的能量，足以将此刻身处的厂房吹飞。
作为仓促而为的反击，这足够体现上级的水平。
李兴文就如同赶蚊子般挥出左手将光锥扇碎，任由被击散的能量卷起狂风，迎着瞪圆双眼的堕天使那看怪物的震惊视线，握紧右拳当头挥下轰击其额头，然后以左拳打出嵌入其胸口的正拳。
堕天使后退两步，满脸是血晕头转向，但还是咬牙站稳了身体。
不含任何气劲，纯粹以肉体力量打出的攻击，还不足以击杀肉体素质强劲的神话生物。
但是，看对方的伤势，李兴文也确信自己打伤了对方的内脏。
换句话说，哪怕是完全不放出气的平A，打上个三五拳也就杀了。
之前与吸血鬼战斗的时候，自己的肉体力量可远没有这个程度。那时候起码得附着气才和现在差不多强。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堕天使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你……！”
没给胸前明显塌陷的堕天使多说什么的机会，李兴文上前一步，轻飘飘地将右拳抵在其胸口。
“再见。”
寸拳，爆发。
砰！
堕天使如同炮弹般飞出，撞穿了数米外的厂房墙壁，翻滚着摔落在铺着月光的地上。
她的胸前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胸口与后背几乎贴在了一起。
一发正拳再加上寸拳，将她的胸腔内部完全粉碎，周围的骨头也碎了个透彻。
就李兴文的体感而言，寸拳的发劲比正拳还是小了点，但差距也不是很大。
近身缠斗寸拳爆发，中近距离正拳搏杀，这两个招数各自的适用场合本来也不同。
至于到底哪招更强，那得看使用者会不会用。
会用的招就是好招，就这么简单。
“小猫那边……还在打么。嗯？”
站在堕天使身旁，确保她已经断气的李兴文，忽然扭头看向了两三百米外的居民区。
在那附近的街道上，他隐约察觉到了一股看向自己的视线。
可惜李兴文的视力还没好到能在夜色下看清楚两三百米外的事物的程度，而那股视线也在他转头的瞬间消失了。
就算尽力感知气息，也完全不觉得那边有活物，看来对方已经走远。
“应该不是错觉。看来莉雅丝还有得忙啊。”
李兴文摇了摇头，转身去给小猫压阵。

第36节 036 雨天的无人婚礼

“唉……虽说是为了她，但是我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冲动不可取啊！万一惹来什么麻烦，那可要头疼死了。”
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挠着头叹了口气。
他身披皮革风衣，在未拉拉链的风衣下面裸露出健壮的上身肌肉，黑色长裤的裤腰上拴着一根金色的链子。
看他的打扮，他本来该是一名不良少年或者暴发户流派的黑道，但他这种颓废的动作，就像是一个犯了懒癌但又不得不出门的家里蹲。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前方。
在夜色之下，除非有月光或灯光的照耀，不然百米之外的事物都会很难看得清楚，但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区区夜视几百米这种程度的事情，还不至于能难得到他。
别看他的打扮不靠谱，他好歹也是神代的英雄啊。
无论是在夜色下的急袭，还是在无光的大海上迎战风浪，对他来说都是早已跨越过的试炼，不值一提。
“没记错的话，这个国家的宗教应该是神道教吧？好像还掺杂了佛教之类的多种信仰？”
他摩挲着下巴，视线仿佛能穿过墙壁一般，打量着在感知中亮如灯火的三只神话生物。
“在我们那边，堕天使根本就没法入境，这边却可以随便潜入吗。人之子啊，长点心吧。自己的船得自己维护，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吗？”
嘴上如此嘟囔着，男人的心里却清楚，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这个国家的状况比较特殊，几乎可以算作是在人间界的圣经三势力的小战场之一。
归根结底还是力量太弱，别人想拿你家当战场，你都没办法拒绝。
甚至于，可能连拒绝的胆量都没有。
想到这种事情，男人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阴郁，但下一瞬间就又变得惫懒起来。
——关我什么事呢。
无论人还是神，劣根性都是一样的。
再说，我也不是为了来这边充当英雄才过来的。
“唔哦？一招就击杀一个，然后几拳打死了另一个？”
“纯粹只靠身体能力就已经能碾压上级战斗员了吗。这家伙真是人类？那肉体已经质变了吧，没有神器的感觉，但也不像是半神。难道是生于这个时代的英雄？”
他刚感叹出声，便立刻变了表情，轻轻咋舌后骤然消失。
而另一边，李兴文也是刚好在这时候看向了他方才所在的方向。
迅速跨过好几条街道后，男人因为用了多余的力气而叹息，挠了挠头。
“感知也蛮敏锐的嘛，反应速度也还可以。”
思索一圈后，他忽然半懊恼半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究竟在干什么啊……又不可能再为了航行而招揽船员，万一暴露身份也只会招来麻烦。”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倒是真想让那家伙和波吕丢刻斯打打看。他们两个谁更会打拳呢？应该是波吕丢刻斯吧，但那家伙的技术好像也不差？”
男人轻声嘟囔着，在夜色下渐行渐远。
……
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的小摩擦，但在表面上，和平仍旧是主旋律。
处理掉这批堕天使之后，接下来一直到月底，李兴文都没有再遇到过像模像样的对手。
虽然他偶尔也会被莉雅丝走雇佣途径叫去帮忙，但大多时候都只是去给小猫压阵而已。
李兴文也不蠢，他算是看出来了，莉雅丝是在有意图的让小猫和他独处。
若是脑子比较实心的话，可能会觉得莉雅丝是馋李兴文的技术，打算让他教给小猫一点，作为交换，她支付雇佣的金钱并让李兴文能积攒战斗的经验。
但是实际上，莉雅丝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她若是馋技术早就当面说了，哪来这么多弯弯绕。
她和朱乃轮番试探这边对她们的看法，然后从多人任务一直转变成李兴文与小猫两人出任务，这种安排十有八九是为了小猫。
具体的证据没有，但直感是这么反馈的，那应该错不了。
实话说，李兴文觉得蛮费解的。
小猫缺朋友的话，眷属同伴可以成为朋友。缺关爱的话，两位大姐姐的拥抱不够吗？
我能给她什么呢？
——总不会是小猫真的因为对清姬产生了竞争心，所以也打算冲我下手吧？
李兴文觉得这不太可能。
因为，小猫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在他眼里就是经常一块玩游戏的朋友。
双人联机可香了。
再说，小猫无论是作为猫又还是恶魔，这年龄都还远远没到时候吧？
她根本一点人类的血统都无，人类的成年概念套不到她的身上。更不用说作为人类她也才只是个高一学生。
不过啊，日本的高一学生……
唉，不能多想。
李兴文不再琢磨，转而到书柜上找出了那张放在最显眼地方的请柬。
明天就是美狄亚和葛木的婚礼了。
他们俩意外地都没有多少仪式感，而且美狄亚也很想入乡随俗，所以他们的婚礼才会定在柳洞寺举行，估计会是一场纯日式的古典婚礼。
对李兴文来说，这还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他还真没见过纯日式的婚礼，只知道有种和服叫十二单。不过，那东西好像是日本皇室女性才能在婚礼上穿的正式礼服。
据说那身衣服沉得要死，以美狄亚的身体素质真的穿的动吗？
用强化魔法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李兴文失笑摇头，寻思也别编排人家了。
他收拾一下，上床冥想。
正道轮已经搞定一半了，开轮指日可待。
虽说最大的提升只能等到打开宝箱（脉轮）才能得到，但现在水磨工夫的修行，在体质和精神力上的提升也是不间断的。
在能量程度上，李兴文现在处于上级范围内的中段水平，距离强上级还不少距离。但论战斗能力的话，恐怕只有那种闯出名声来的有名有姓的强上级，才有能力与李兴文过招。
那些空有能量没有技术的、纯靠先天强大以力压人的上级，怕是拼上全力都破不了不外放气的普通钻石体。
李兴文只是站在那里让他们打，就能让他们在徒劳无用的进攻后体会绝望。
技艺虽说是为了以弱胜强而出现的，但强者掌握技艺也会变得更强，让其他强者变成相对的弱者。
讴歌纯粹，认为不加修饰的力量最为强大，这是不少神话生命的特征。
也是因此，在各种传说之中，他们才会被“脆弱不堪”的人类打倒。
一夜过去。
次日，李兴文在昏暗的天色下醒来。
“下雨了？昨天的天气预报没说啊。怪事，在这个世界，天气预报还会不准吗？”
就算真的不准，也能用人力进行调整才对。
改换天气这种事情，李兴文确实做不到，但那是专业不对口。让美狄亚来的话，随便施个法就能办到。
换做其他的施法者，就算一个人力有未逮，一个班的人还不行吗？
再说，用科技手段也同样可以驱散雨云。
说到底，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天气预报会出错就纯属小概率事件。
李兴文在心里嘀咕了半天，洗漱后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雨天。尤其是暴雨天。
雨天若是不用出门的话，欣赏雨景自然是好的，尤其是暴雨的雨夜，那种一窗之隔的强烈差距感，更能凸显家的温暖。
但是，李兴文从来都没有那种体会。
雨天的存在，只会让他的工作加大难度。万一遇上要跑很多趟的事情，那感受真是绝了。
对李兴文而言，雨天就没发生过几件好事，能普普通通地度过就算不错。
另外，雨天这个环境也不太行。
环境温度下降了，人的心仿佛也凉了。
每到雨天，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触景生情，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会产生很多负面情绪，所以他要是实在没事做了，就会选择站桩或者冥想，直到有别的事情干为止。
虽然现在心头的这种想法对今天的两位新人不太友好，但是……
李兴文打心底里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出门了。
对他而言今天并非好日子，但既然两位新人没有联系他说要改天，那就意味着他们决定办婚礼。
本着尊重他们的决定的想法，李兴文换上一套庄重的西装，拿了把折叠伞爬到楼顶。
这伞不是路上打的，而是到了地方之后，在普通人面前用的。
李兴文现在还没到仅靠对力道的掌握就能让雨滴不加身的地步，但他可以用气把雨水隔开。
只要他的跑速够快，这就不算是奢侈的行为。
雨天街上人少，而且噪音够大，李兴文索性就存了一分试试看全速多快的心思，直接从天台上一步跃出，冲向圆藏山。
以亚音速疾驰后，他很快抵达了山脚下。
山脚下停着几辆轿车，显然是宾客们的座驾。
葛木和美狄亚的熟人并不多，除了柳洞一家和李兴文之外，再就只有几个葛木的同事。参加这场婚礼的人，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吧。
就这么一场小婚礼，挺寻常的啊。
为什么笼罩山体的结界没了？
“……”
李兴文抿起嘴巴。
这很不对劲。
美狄亚布置的结界，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戒备超凡者。
普通人是察觉不到也不会触发结界的，而前来参加的超凡者应该只有李兴文，她根本就没必要解除结界。
就算李兴文作为超凡者经验尚浅，他也能看出来这里面必有蹊跷。
握紧手里的折叠伞，李兴文调整气息重新进入无想状态，随后飞快地冲上台阶。
越是接近柳洞寺，李兴文心中不妙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没有发现美狄亚的使魔。
作为一个建立了阵地的魔法师，使魔这种半自律的仆人根本没有收起来的必要。
再往上，李兴文发现山体内部的地脉流向变了。
“——！”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
地脉流向的改变可不是简单事。要自然变迁那得经年累月，要人为那也得制造某种影响广域地质的事情，或者由懂得这方面事情的术师进行操作才行。
此刻涌上李兴文脑海中的结论只有一个。
——神殿被解除了。
早知道，这几天就该多打电话联系的，尤其是昨天和今天，哪怕是本着提前道贺的想法也该这么做。
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
柳洞一家怎么样了？
葛木和美狄亚还安全吗？
能让一个魔法师抛弃阵地的事态绝对不简单，希望她成功逃掉了。
这个镇子相对安全，连讨伐事件都没发生过几起，据说是因为当地有掌管灵脉的热心居民配合狮子王机关办事，因而效率很高。
难道是这些热心居民发现了灵脉不对劲，所以发生了冲突？
正思索着，李兴文忽然下意识地偏开脑袋。
一发狙击穿空而过，在路旁的树干上开出一个大洞，直接把这颗一人能抱住的树给拦腰打断，随后在地上炸开一个一米多深的坑洞。
空气中飘散着魔力的气息，而这发狙击毫无声响，来得很是突然。在直感生效而下意识闪避之前，李兴文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瞄准了。
毫无疑问，这是用魔导技术制造的热兵器，而使用者距离李兴文至少得有一公里远，不然就只能是狙击者作为超凡者的能力在李兴文之上，才能瞒得过他的感知。
不过嘛，这发狙击本身倒是没有躲的必要，这点威力连摧毁一条街或一座楼都不行，想破开钻石体那是做梦。
直感会令身体做出闪避，单纯是因为李兴文主观上没有注意到它。
“原来如此，精神不够集中的话，无想就解除了。这是一次不错的经验。”
李兴文低语一声，忽然全身闪耀白光，一跃而起。
逼近音速的移速令他卷起暴风，四秒后他便站在了正在转移位置的狙击手面前。
被直感锁定了还想跑？
这人戴着头盔，全身黑色野战服，以李兴文的学识认不出来他的所属。
狙击手反应很快，立刻便朝着李兴文的脑袋开枪，同时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掏出微冲突突突。
能扛得住这种后坐力，他应该是个C级超凡者，也就是中级恶魔的水平。
靠着他手上的兵器，能打中的话可以杀伤不怎么发展体质的B级（上级），比如召唤眷兽的吸血鬼之类。
但对李兴文，你是来抛光的吗？
随手将冲着脸来的狙击弹拨开，任由其他的子弹打在身体各处挠痒痒，李兴文迈步上前并指成刀，一挥便将狙击枪斩成两截，随后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没等李兴文出声，这人嘴唇蠕动，随后立刻没了声息。
李兴文打开他的嘴巴，闻到一股冲鼻的味道。
服毒自杀？
没等多想，一股气息令李兴文立刻扭头。
“出来吧，我发现你了！”
“——好好好，本来我也没打算藏。”
略感吊儿郎当的话音传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赫然也拎着一个黑衣人。
“这帮家伙都是死士，一旦发现可能会失败，立刻就会自杀。”
“真是麻烦，美狄亚到底在这里招惹了谁？”
“……你认识美狄亚？”
李兴文打量男人。
他的问题，让男人尴尬地看向别处，挠了挠头。
“认识，那当然认识。我曾经和她在一条船上旅行过。”
“希腊的英灵吗。这种有所逃避，像是心里有愧一样的态度，你该不会是伊阿宋吧？”
“啊？喂等等，现在这个时代难道都是用这种方式传颂我的吗？！”
伊阿宋震惊大叫。

第37节 037 人脉不简单嘛，小子

几分钟后，柳洞寺。
李兴文和伊阿宋并肩上了山，来到这里。
路上他们感知到过数次窥视，跑去抓了几次人，但那些死士都无一例外自杀了。
算上最开始的两个，一共七个人，武装齐全，身上只有允许单向开启通话的无线耳机，没有其他联络设备，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他们使用的武装上，恐怕也不会留下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话虽如此，尸体李兴文还是留着了。
有些时候，尸体本身就是证据，无非就是能查出来多少东西罢了。
李兴文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伊阿宋，毕竟他是异国的英灵，而且谁不知道他和美狄亚关系不好。
但是，这个疑问李兴文先按在心里了，姑且先保持着戒备一起行动再说。
先不说无端怀疑没有意义，就算怀疑又能怎样。
伊阿宋体内的能量水平远超密尔特，甚至可能入了神魔五境。
真起了冲突，而伊阿宋又确实不是好人，李兴文可能会在这里被灭口。
柳洞寺的山门仍旧好好地立在那里，没有分毫变化。
而柳洞寺内，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因为今天这里要举办婚礼，并非作为寺庙而是作为住房使用，所以寺里的几十个僧人都避嫌离开了。
他们虽说与柳洞一家关系不错，但是和葛木关系一般，至多点头之交。
僧人们不见了不奇怪，但是其他的本来应该在这里的人也不见了。
除了自己和伊阿宋之外，李兴文感觉不到第三个生命气息。
也就是说，不只是上来之前就怀疑可能遭遇不测的美狄亚，柳洞一家还有葛木还有部分到的早的参加婚礼的朋友们也都失踪了。
这事情很离奇。
因为，柳洞寺内并没有多少战斗过的痕迹，只是大厅里被打碎了几件家具而已。
如果美狄亚认真出手的话，破坏范围不可能就这。
更不用说，伊阿宋甚至直言没有发现魔力残留，可能美狄亚根本就没有施法。而且他们应该刚离开没多久，厨房里的饭菜都还热乎着。
美狄亚毫无反抗就被带走了？
在自己的神殿里？
“……可能是因为普通人被当做人质了。”李兴文如此推断。
伊阿宋四处走动打量，抽空瞥了李兴文一眼，说道：“有可能，虽然她的心比年轻的时候冷多了，但这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前提是，得有值得让她如此做的人。比如说，那个叫什么来着……革，呃，葛木？”
虽说一嘴日语相当流利，但伊阿宋在说出人名的时候还是卡壳了。看来，他的日语可能是自学而非文明之理灌体。
“你知道葛木啊。这么说，你来日本果然是为了美狄亚？”
“当然。怎么说她也是我在这个时代里唯一的老熟人。其他人……有的归属了神系，有的没来这个时代。”
伊阿宋虽然仍在检查被破坏的地方，但他的表情很是寂寥。
“无论是身为船长，还是她曾经的丈夫，我都有义务祝她幸福。”
“身为英灵，为了人之子而对抗神话的存在，就算反抗神灵也绝非大逆不道之举，而是正义行为。那么，这一次她或许真的能得到属于她的幸福。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意志和态度十分清晰。
或许，作为被神灵玩弄的人之子，他也早就看神不爽了吧。
生前的他或许直到最后都没有真正的放弃信仰，但死后作为英灵的现在，他的心境或许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李兴文体会着他的态度，觉得他没有说谎，于是试探着说道：
“我需要知道住在这里的那些人的下落，而你应该不会放弃美狄亚。我们可以合作。”
“哦？你小子倒是会说。如果我说，我觉得你会拖我后腿呢？论力量，你也就那样。而论外交，我相信我的口才和运作。论实际操作，我可以直接与官方对接，让他们来找人。”
伊阿宋咧嘴一笑：“虽说顺带帮你找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可不能说是‘合作’啊。”
伊阿宋是被篡权的王位继承人，是阿尔戈号的船长。
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是不可动摇的指挥官。无论他作为英雄的拼杀能力究竟如何，他招揽人才和统筹大局的能力无疑是有实绩的。
再说，他自己确实也是办成过一番大事的神代英雄，心高气傲不也很正常。
而李兴文只是个无名的人类，啥手段都还没有展示。一上来就说合作，被质疑也是难免的。
不如说，伊阿宋这一番震慑下，让这个人类纳头便拜的可能性，好像也有那么一丢丢。
要救人的嘛，求人帮忙总得拿出态度来，不磕碜。
但是李兴文终归不是伊阿宋所想的那种人，伊阿宋心里的王霸之气，在这个时代也确实不太好使。
“你找人的效率可未必会有我高，伊阿宋。我认识狮子王机关的三圣之首，涉及到英灵的事务，我去拜托的话她一定得拿个答案出来。”
“而你嘛……我猜，你应该是和美狄亚一样，偷渡入境的。美狄亚不愿意大张旗鼓，你又不想惹她生气，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想被她发现，所以官方途径只能是最后手段。”
“既然如此，你去找美狄亚的阻碍可就太大了，光说官话就得很久。等日方走完程序，内部确认完，可能歹徒们都不在日本了。”
听着这番话，伊阿宋轻眯眼睛，收起了懒散的态度。
此人的习性就是顺风可劲浪，逆风超常发挥。
一旦陷入逆境，他身为英雄的本质就会显露出来，甚至能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克服寻常的英雄都无法克服的困难。
要是把他当做一个咋咋呼呼、心高气傲，全靠手下自己没本事的幸运儿的话，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就算想要全靠手下，也得有能把人招揽来并让他们听话的本事。
压住一船的有名有姓的希腊英雄，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服从自己这个船长，这是个什么概念？
一句运气不错就把这些事情全都带过，那也太想当然了。
“你能直接联系寂静破除者？”
“嗯，这算是官方的情报网。我还有这之外的情报网，也能确保可靠。”
扯莉雅丝的虎皮不太好，所以这里李兴文语义含糊，但他给出的这个消息，足以影响伊阿宋的决断。
强龙不压地头蛇，真要办事的话，肯定还是当地人手段更快。
有这种人脉在的话，李兴文说要合作，可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真要说的话，还算是他卖了伊阿宋一个人情。
伊阿宋觉得，这大概是看上了他作为英灵的力量。毕竟这人分析得很清楚，自己这边最好不要暴露官方的身份，那只能是最后手段而且效果不值得期待。
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希腊侧的后援以及一系列官方手段，伊阿宋本人也最好不要出面，那能用的自然只有英灵之力。
“有意思，人脉不简单嘛，小子。”
伊阿宋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在这异国他乡之地，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才。作为指挥官，他当然见猎心喜。
本来他也喜欢广交朋友，认识天下英雄。虽说李兴文只是种子，但确实未来可期，有结识的价值。
既如此，要分出去一点指挥权看看他的手段，不无不可。
“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找找他们的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追踪一下。别看我这样，和阿塔兰忒也是学过两下子的，算是半个猎人。这种事情，你就办不到了吧？”
“确实，全都拜托你了。”
“啧，最好的情况就是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胜利。但现在没有多少人力，我这个指挥官也只能上前线了吗……好麻烦啊。”
伊阿宋挠了挠头，一边嘟囔抱怨着，一边快速地离开了。
看他那熟练的架势，说是和那位著名的女猎人学过点东西，不像是假话。
与各路豪杰结识，共同冒险，然后还学来了对方的本事。
伊阿宋本就师从喀戎，学完了能学的东西之后光荣毕业，然后还能谦虚地向其他人学习，这份心气值得学习。
虽说忘记和伊阿宋交换联系方式，但他都说自己会点猎人手段了，只要李兴文不刻意抹除痕迹（虽说他也不会），那伊阿宋自然有办法找上门来。
李兴文也就不再多想，拍照保存柳洞寺的现场状况之后，确认没有没找过的地方，便从七具死士的尸体中挑了一具扛走，返回家中。
柳洞寺可能仍旧在被监视，那些留下的尸体，可能以后就只能在照片里见到了。
回家后，李兴文取出狮子王机关发的那部手机，拨通了上面存储着的闲古咏的电话。
一般人可没有这个待遇，闲古咏留下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在以后某天李兴文回心转意、想要去当武官教练的时候能联系她。
没想到，这电话会以这种方式拨通。
“我是闲古咏。李先生，你有什么事？”
“隔壁镇圆藏山柳洞寺的事情，狮子王机关应该有关注过。前两天那边还有一个英灵在。而今天早上，那家伙忽然就失踪了，而且还是与普通人一起。”
“另外，我去找她的时候在山道上被袭击了。袭击者一共七个，其中一个人的尸体我带回来了。”
“稍等……确实有报备记录，是希腊的魔女美狄亚对吧？”
闲古咏不温不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异国英灵在本土出事，事情可大可小。英灵的战略价值非常大，人数又少，丢了一个可是大事情。
不过，当事人是那个希腊的性情凉薄的魔女的话，她究竟是出事了还是自己隐藏行踪跑了，谁也说不准。
如果不是涉及到了柳洞一家等普通人，就算李兴文被袭击了，这件事也不值得闲古咏上心。
可涉及到柳洞一家就不一样了，他们与李兴文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是恩人关系。
找回这些人，就能卖李兴文一个人情，日后好办事啊。
一个注定会成为仙人的未来强者的人情，让三圣之一亲自跑跑腿怎么了，很赚的好吧。
“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去回收你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柳洞寺那边也会派人去。等我消息。”
李兴文道谢，挂断电话。
实话说，只是为了美狄亚和葛木的话，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潜力做抵押去拜托闲古咏，还真不一定。
但如果是为了柳洞一家，这很值得。
既然闲古咏说等她消息，那莉雅丝那边就先不麻烦人家了。
论地头蛇的程度，狮子王机关才是最大的。
等工作人员上门将尸体带走后，李兴文便沉入冥想之境，打坐修炼起来。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
那神殿，不像是美狄亚亲手撤掉的，倒像是被用某种手段破掉了。因为没了神殿，灵脉的汇聚也就无法维持，自然会回归原样。
能破掉神殿，同时还能不伤害柳洞寺的建筑，这肯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或者是有一位实力远在美狄亚之上的大魔法师出手。
这种等级的魔法师，就算没有冥月女神赫卡忒那么强，魔法造诣也得有她的四分之三以上。不然就算美狄亚不反抗，想以上述状况破除她的神殿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水平的魔法师，放眼世界都数得过来，所以李兴文更倾向于歹徒们用了某种针对性的手段。
在这个世界，克制大过天，特攻日神仙。
顶尖龙杀连无限龙神都得老实吃瘪，二天龙就在一旁都被震慑得动弹不得，光力对一般的恶魔也是夸张到触之即死的程度。
在这样的世界里，就算跳出来一种对魔法或魔力特攻的手段，那也不足为奇。
再说，这种东西恐怕也真的有。
噬血狂袭世界观里，不就有神格振动波术式那种东西吗？还有天部遗留的三杆圣枪。
就算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未必存在，类似的东西难免会有。
这个世界的早年间，各个神系乱战不休，为了杀敌各种研究特攻，搞军备竞赛，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特攻手段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但是，存在手段和得到并且能用出来且能生效，终究是两回事。
能得到并使用这种手段的组织，恐怕不会是简单货色。
要想掺和到这种事情里，而且确保能救回来人，不可避免地需要力量。
为此，李兴文现在才会加倍修炼。
反正出门乱跑这种没效率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傍晚。
顺着直感的反馈，李兴文从冥想中脱离。
他从上午一直冥想到现在，这顶了数日份的修炼。
平常他都留有余地，因为过犹不及，过度修炼会伤到经脉。上次如此修炼，还是准备与吸血鬼开战前的几天。
拿出手机，铃声正好响起，李兴文接通电话。
“闲古咏，有结果了吗？”
“……有。”
闲古咏的声音慢了一拍才从听筒中传出。
她就像是在斟酌着说辞一般，缓缓道：
“昨日，自卫队的特殊供魔连队接到举报称，异国魔法师在圆藏山建立据点，利用灵脉大范围吸收普通市民的生命力。因此，今早他们上门处理事件，而魔法师挟持人质逃跑，他们最终只是拆除了神殿就撤离了。”
“……我发给你的照片，你看了吗？”李兴文声音平稳。
“看了。没有明显的行动痕迹。这被解释为魔法师不愿交战而使用空间术式逃离，而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在说谎。”
李兴文轻轻挑眉：“听起来，你似乎不怎么相信他们？”
“特殊供魔连队与我们狮子王机关不对付，而且，他们的行动理念很极端。如果不是我们在后面处理麻烦，他们早就惹了惹不起的敌人。”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真的发疯了，去对狮子王机关默许存在的美狄亚下黑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38节 038 黑幕里侧的神

夜晚，清姬照例来李兴文家里做晚饭。
女孩哼着小调在厨房里忙活，而李兴文则是在用闲古咏给他的临时权限码查资料。
——特殊攻魔连队。
顾名思义，它是一支专门处理魔导灾害的特殊攻击性部队。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它确实是在和狮子王机关抢活干，甚至还能拿着政府的命令书强行插手搅合事，会被闲古咏嫌弃并不奇怪。
这支部队隶属于自卫队，但是它是防卫大臣直辖的队伍，而现任防卫大臣又是态度明确的“亲神派”。
防卫大臣自上任以来，曾多次组织全体防卫省官员一起参拜各地的有名的神社，社会舆论上认为他是想要在日本掀起弘扬传统信仰的潮流，但超凡者们都知道，他是为了向神系表明态度。
他去过的所有神社，都是已经确定了神灵健在的神社。
如此不遗余力的示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回报。
但是特殊攻魔连队的管辖权限被完全移交给防卫大臣，无疑是在他公开表明态度之后的事情。
因此，这支队伍可能并不是为国家而战，而是为了日本神系，或者其中的少数几个神而战，更像是某种打手组织。
闲古咏也不是没有质疑过这种关系性，但都因为“没有证据”而没有被理会。
至于总理大臣和天皇是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他们从未对此表态。
按照闲古咏所说，总理应该是日本派的，而天皇则是继承神血的“高贵之人”的后裔，想成是亲神派应该会比较妥当。
日本超凡界的两大主要派系多年来彼此制衡，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还算过得去的平衡。
‘神系吗……’
对着眼前关闭光源的屏幕，李兴文看着自己的倒影出神。
无论是那支部队，还是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神系，都是大麻烦。
前者不管怎么样都有军队身份，代表一个国家，而后者直接就是惹不起的存在。
事情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那想要将“逃离”的美狄亚以及一同消失的柳洞一家救回来，可能性实在不高。
“即便如此，也要去做。”
李兴文轻声嘟囔，然后起身去开门。
房门外，伊阿宋刚好踏上最后一节楼梯。他疑惑地转过脸来，和李兴文对上视线。
“……哟，看你那阴沉的表情，收获应该不少嘛。不过，好消息大概是没有了。”
“算是吧。”
李兴文点了点头，将伊阿宋邀进家里。
听到动静的清姬从厨房抻出头来：
“公子？——哎呀，有客人？”
“哦！没想到还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在！我是这家伙接下来的合作伙伴，今天来谈点事情，打扰了！”
看到面容清纯可怜的清姬，伊阿宋的心情不由得高昂了几分。
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让人心情愉快，而对于比常人在情感上更为强烈和开放的古代英雄们就更是如此。
打过招呼后清姬返回厨房，伊阿宋一边跟着李兴文往客厅走，一边小声地问道：“小子，她是你找的帮手吗？”
清姬是英灵，这种事情伊阿宋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是朋友，事情我没和她说。”
“……这样啊。以你我的交情现在说这种话有点早，但是，那姑娘的态度连我这种刚见面的人都能察觉得到，以你的敏锐程度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瞒不住的哦，而且应该也拦不住。”
伊阿宋拍了拍李兴文的肩膀，莫名地有种看透一切的态度。
李兴文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就行动的话，她会变成龙追上来的。”
“呜哇……听起来真可怕。居然招惹这样的女人，你也挺有胆的。”
“这话我是不服的。她还是很好懂的。”
“啧啧。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意识到李兴文不想多谈，伊阿宋正好也有此意，立刻转移话题，“所以呢，都得到什么消息了？”
李兴文唤醒设备，将写有整理好的资料的文档亮了出来。
伊阿宋快速看了一遍，轻轻咂嘴。
“我就说嘛，被人从外部入侵神殿还立刻抓到人质，除非对手是趁着她独自出门的时候下手，不然就算是专攻此道的暗杀者也很难做到。”
“我没能追到多少痕迹，对方显然是打算彻底消除证据。不过，我之后折返了一趟，在神殿的几处魔力节点发现了能量湮灭的痕迹。”
“能量湮灭？”
“对，”伊阿宋解释道，“这种现象的产生条件有很多，比如魔力与魔力对冲，就会因为对消而发生能量湮灭，高性质的能量，比如神力或者非常浓缩的魔力，对低性质的能量也会在接触中发生单方面的湮灭现象。”
“美狄亚的神殿，应该是被同时湮灭了半数以上的节点，直接崩解了。”
李兴文用食指轻敲桌面：“既然神殿崩解，美狄亚一定会意识到敌袭吧？”
“对。不过意识到也没用了。你听我说完，”伊阿宋摆了摆手，“问题在于引发能量湮灭的手段。我就直说了吧，是神力啊。”
“……”
“别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你本来就是一副无表情的脸，绷起来以后简直可以去演恐怖片了，难得的帅气全浪费了。”
“对手可是神灵啊。”
虽然因为没有直面过而没有多少真实感，但紧张是难免的。
“嗯，背后应该有神灵。不然，他们不可能弄得到那么多得到具有神格加护的武装。至于神灵有没有亲自下场，答案是否定的。如果要亲自动手，那就没必要将自身的神力分出去了。在维持武装的期间，这部分力量可是收不回来的。”
即便知道要与神灵为敌，伊阿宋的态度仍旧很轻松。
或许早在来见李兴文之前，他对这一点就有所觉悟了。
“这种加护武装，一般都是冷兵器。如果给枪械之类的施加加护，那份力量就会与弹丸一同被打出去用掉，造成永久损耗。没有哪个神会那么好心，毕竟这种损耗和战斗造成的损耗不同，相当于暂时性地削减上限，要补回来很麻烦。”
“而能力的话，一般也没什么特殊的。仅此一把的订制品可能会有所不同，但那个数量的话，应该是仅有神力本身的性质而已。”
“破魔吗。”李兴文了然点头。
“不止如此，还有寻常能量无法比拟的杀伤性。就算美狄亚施展大魔法，只要被那种武装碰到魔法阵或身体也就完蛋了。除非耗费时间浓缩魔力，不然她的力量也只会被消除。”
哪怕不用人质，要活捉她也绝非不可能。
“明白了。那么之后我们该怎么行动？”
“哦？问我？挺上道的嘛！”伊阿宋哈哈大笑，显然是爽到了。
“不过嘛，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对日本我并不熟悉，以现有的情报量，我暂时拿不出来像样的方案。”
李兴文摊手道：“是吗。我打算问问闲古咏知不知道军事基地在哪里。”
“……啊？你小子，打算直接去闯吗？你不像是这么鲁莽的人啊。”
“怎么可能。姑且还是先搞清楚美狄亚他们可能在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潜入。他们最喜欢嚷嚷的就是证据，换句话说，拿不出证据来的话，他们能无底线地拖延时间。”
潜入进去寻找证据，等证据到手后立刻联系看他们不爽很久的闲古咏，或者直接让伊阿宋走官方途径。
一国英灵被非法扣押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就是战争，而且还是超凡者之间的战争。
连各个神系之间都尽力将各种冲突压制在小打小闹的程度，人类只要不蠢就不会选择放开了打。
到时候，死人只是小事。
如果让两国背后的神系找到机会下场，神系力量序列前十都排不进去的日本神系，只会被位列前五的希腊神系按着锤。
最坏的情况下，败者会失去一切。
与这种事情相比，把绑走的英灵还回去，甚至再道个歉，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理解李兴文的意思之后，伊阿宋摸了摸下巴：“搜集证据啊。这种事情，确实也只能由我们来做了。狮子王机关的人既然是被他们钳制的对象，恐怕也被警惕着，能提供一定的情报就是极限了。”
“这种事情，我麾下有擅长的人。你把情报弄来，剩下的交给我。”
“交给你？你要回希腊叫人吗？”
“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蠢话，回去叫人的话不就全都暴露了嘛。就算是英灵里，也有很多和小孩一样沉不住气的家伙，让他们冲锋陷阵没有问题，让他们动脑子就找错对象了。”
伊阿宋笑了笑，伸出右手重重地锤了一下胸口。
“我可是伟大的船长伊阿宋啊。我的船员们，即便跨越时空也会与我同在。”
“……是这样啊。”
李兴文理解了他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要用宝具吧。李兴文并没有专门了解过伊阿宋的宝具，但也依稀记得那是能召唤阿尔戈英雄的东西。
在总计五十名以上的英雄里，总有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也就是说，事情已经有了结论对吗？”
“当然，我们出马你就看着吧，没有不可能！”
“那么，客人还有公子，可否入席吃饭了？清姬虽然不想打扰两位谈话，但是饭要凉了。”
“……！”X2
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伊阿宋和李兴文彼此对视，都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清姬就站在了门口，而他们俩竟然毫无察觉。
要瞒过李兴文对于清姬来说绝非难事，就算李兴文拥有直感，也不可能对“理所当然”的事情产生反应，除非那会危及自身。
但是，清姬对伊阿宋来说可是完全的陌生人。居然能被一个似乎不怎么强的女孩子接近到这种地步而毫无察觉，这就比较吓人了。
“气息遮断？这位小姐，你是这岛国出身的暗杀者？”
“不是，我从未掌握过那种东西。我只是公子的恋人而已。既然要谈大事，那我不应打扰，所以我便没有发出声响。”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能瞒过我的感知？
伊阿宋无语了。
最终，他只能同情地拍了拍李兴文的肩膀。
不知何时就会被死死盯住，难怪这小子之前说瞒着她行动的话会被变成龙追赶。
应该订正一下，想要瞒住她都不太容易。
一顿饭过后，伊阿宋大赞清姬的手艺，随后和李兴文交换了联络方式，告辞离开。
“清姬……”
“妾身就在你的身旁，公子。”
清姬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兴文，微笑道：
“请务必记住，无论你要做什么，妾身都会支持你。需要妾身便说出来，不需要也请明确地告诉妾身。”
“暧昧不明的态度，或者单方面的欺瞒，只有这些妾身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说完，清姬便也离开了。
她旁听了几乎全部的谈话，知道李兴文在纠结什么。
也是因此，才要给李兴文留出思考的时间。
只要支持他的决定，为他排除困难就好。这之外的事情，与她无关。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李兴文接到了闲古咏的电话。
“……这是什么意思？”李兴文皱着眉头。
“我只是转述原话罢了，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拥有防卫省下达的命令书，不配合的话，会发生直接冲突。请谨慎行事。”
“我知道了，谢谢你。”
电话挂断。
李兴文坐在客厅里，独自思考。
闲古咏所带来的，是来自自卫队的通知。
因为李兴文曾在柳洞寺居住过，而且在事发前进入过柳洞寺的神殿，因此特殊攻魔连队以“为了救助市民和逮捕逃亡中的魔女，需要获取更多情报”为由，让李兴文协助调查。
他们的命令书上有内阁和自卫队的公章，换句话说就是单方面的命令。
军队和国家可不会与个人商量。
不配合就视为敌人，武力伺候。
最坏的情况下，狮子王机关和英灵们，也都会在国家的推动下出击。
“这样也好。无论打着什么主意，总得见个面才能知道。”
若是能设法在他们身上留下点印记，直接就知道基地所在，那更是省事了。
人情这东西，也不能欠太多。
想到这里，李兴文立刻打电话联系伊阿宋，再出门敲了敲隔壁房门通知清姬，随后便赶往了被指定的地点——位于城镇南部的防卫局。

第39节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又来了，它来了。
·首先说说更新问题。
了解笨淡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笨淡是个社畜，996的那种。
由于今年这个形式，工作上的竞争压力比以往要大，所以工作上的时间权重肯定是要比码字更大的，比如自愿加班什么的。
笨淡姑且还是能保证全勤，这个肯定是没问题。
虽然缩成一天一更了，但那只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起两个章节名，而不是部分朋友说的日更两千字。笨淡是个起名废，康康我这几本书的书名简介，哪一个都是菜鸟段位，起不出来好的名字不说，耗费的时间还比别人长。
所以合章对笨淡来说肯定是比分章要省很大事情的，每天能节省半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爆更或加更的话，笨淡只能说尽量努力，这个现在也没条件去保证什么，万一承诺了又做不到就出笑话了。
·然后就是关于完结的问题。
有朋友问我这个，因为之前笨淡整了本挂靠神话的原创，最后写的不好而夭折了，止步在免费期。
之后就有朋友觉得，哎呀原来这个作者和其他鸽子也是一样的，指不定哪天就太监跑人了。
上一本tj有多方面的因素，比如笨淡写的不行导致数据太差等等，那个数据必不可能有发展，写也只是浪费资源，所以只能在结束那段完整剧情之后止步。
这本的话，毕竟是同人，而且数据也还行，上个架还是能行的。
看看笨淡完结的几本书就能知道，凡是上架的笨淡都不会tj。无论长短好坏，起码有头有尾。
最后，例行感谢一波萳兮姐。
各种各样的开导和帮助都受了不少，这些年来真的很受她照顾。
以上。
最后，祝愿各位朋友能在这魔幻的2020年平安幸福，心情愉快每一天。
2020年7月17日00:01:26 怠惰笨淡

第40节 039 拟似英灵计划

防卫局大楼是一座很普通的三层办公楼，外圈围着庄严的围墙，从院门到楼门会经过一块约有足球场大小的花园，看起来还蛮典雅的。
李兴文进入大厅说明来意，随后便有两名身穿陆自制服的人过来，将他引到了会客室去。
在会客室里坐下后，一场简单的询问便开始了。
整体来说，流程还蛮正式的，无非就是问问李兴文对柳洞寺的人知道多少，对那个魔女知道多少。
乍一看，还真的像是打算解决这个事件一般。
可惜的是，任凭他们官腔熟练，也抵不过李兴文的真知轮。
语言是知性的表达，透过语言便可以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知识等等。
当真知轮照见内心，李兴文面前的两个军官的目的也就暴露出来了。
他们在这里了解李兴文的知情程度，只是为了判断他是否知道真相而已。
他们不断试探李兴文，问他对美狄亚的去向有没有猜测、对那些死士的由来有什么看法等等。
在美狄亚失踪后自己去过柳洞寺的事情，李兴文确实只告诉了闲古咏，但是那具被回收的死士的尸体可是经过了很多道程序，瞒不住很正常。
本着将对方视为敌人的前提，李兴文的回答给的都很浅薄。他将军官们在提问的过程中透露出来的已知情报稍稍加工，然后直接还回去了。
就算要透露情报，那也得透露给能信任的人。
而特殊攻魔连队，显然不值得信任。
“……李兴文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车轱辘话来回说之后，军官中的一人坐不住了。
“这可是涉及到平民生命安全，关乎社会稳定的重大事件！你知道的每一条线索，都将拯救他们的性命！你与柳洞一家关系不错，应该比我们还着急才对！”
顺着对方高昂的情绪，李兴文也皱起眉头：“我急啊，我当然急。可我再急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啊。”
“你在说谎，你肯定知道更多的东西！你这态度就不像是在急！”
看看这激昂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恨其不争，就差没指责李兴文知情不报了。
李兴文以意识勾连真知轮，发现这个军官还挺沉浸的，爆发的是真感情，这不得发个小金人？
既然你演的这么投入，那我就稍稍利用一下吧。
“说话要讲证据的，我们都是文明人。你觉得我还应该知道什么？”
说话间，李兴文用自己的气勾连周围环境的气，同时以真知轮对精神性进行扩张，以此干涉他人的情绪。
这种用法，是李兴文在冥想修炼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或许是因为用法不对，这方法最多只能影响到中级恶魔程度的对象。如果对方精神力不弱的话，干涉只能成功一瞬间并会被察觉。
面前这个军官只有下级恶魔的水平，他毫无察觉就被干涉。
“你明明就与那个魔女发生过冲突！而且还毫发无伤地离开了！”
听到这话，军官的同伴登时变了脸色。
李兴文快速接话茬：“你们怎么会知道？”
“我们早就监视那里了——”
“还不住嘴！”
军官的同伴朝着多话之人一拳捣过去，愤怒地窜起来瞪视李兴文。
“你用了什么妖术，你这怪物！”
李兴文不急不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啊。他管不住嘴，也成了我的错？”
“啧……丢人！”
他狠狠地瞪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同伴一眼，随后掏出一个东西按了一下。
滴的一声，一股重压席卷室内，结界顿时张开，整间会客室被封锁，而两名军官被“排斥”到门外。
“呼……长个记性吧你，对付超凡者，不谨慎小心可不行。”
“非常抱歉！”
军官连连鞠躬道歉。
“这结界，是什么意思？”
李兴文感知结界，发现它还挺强。对方应该是认真调查过李兴文的战绩表现，这结界恐怕足以挡住密尔特所召唤的眷兽的一击。
虽说早就有深入敌人腹地的觉悟，但李兴文还是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动手。
“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这态度就是证据。这次的行动不容有失，因此上面认为，你这个不安定因素必须得到控制。”
毕竟是在吸血鬼袭击事件中做出亮眼贡献的超凡者，闲古咏蛮重视他的，而且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给特殊攻魔连队下绊子的机会，放任李兴文闹腾的话会很难办。
“现在以你袭击军人为由，认定你与魔女存在某种联系，与魔女的行动有关，对你实行拘禁。”
“原来如此。所以呢？一个英灵还不够，现在又盯上了我这个仙人？”
“可笑，和魔女相比，你有什么价值？就算原本还可能需要你，现在你也没用了。”
“用你最后的时间好好想想遗言吧。”
撂下这句话，他们两个就立刻跑了。
别看狠话说得利索，实际上强一点的那边也只是中级恶魔水平，李兴文要杀的话，他们绝无活路。
留在这里不跑的话，万一结界破了，在现在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他们不就死定了？
李兴文坐在沙发上，陷入思考之中。
和美狄亚相比，自己没有价值……原本可能需要，现在没用了。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用处，按照闲古咏所说，就是能将武技教授出去，利用人口基数来尝试大量催生和自己的一样的仙人之种。
得到美狄亚之后，我就没用了？
什么意思？利用美狄亚能大量催生魔法师吗？
就算美狄亚乖乖配合，魔法的学习也远比体术的学习需要才能。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入门，而有的人一路提升畅通无阻。
那么，还存在别的可能性吗？
大量催生的不是魔法师，而是英灵？
“啊？”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李兴文自己都惊了。
我怎么会往这边想？
英灵都是人类文明之理所筛选出来的存在，是存在于古老过去的闪耀明星。
这种存在，要怎么去量产？
连人类文明之理都不去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少数人类一合计，就办成了？
做梦啊这是。
李兴文摇了摇头，重新思考。
假定，特殊攻魔连队需要的并非是“量产”魔法师，而他们掳走美狄亚又确实是因为她能发挥作用。
那么，除了不可复制的英灵之力以及需要天赋才能习得的魔法之外，美狄亚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研究、可能复刻的？
“……文明之理的加护？”
这个结论也很狂想，但至少比打算量产英灵靠谱多了。
在dxd的世界观中，木场佑斗曾经历过圣剑计划。
那是个为了人为的制造教会所管控的圣剑的使用者，而对先天能够使用圣剑的人以及其他疑似有这个天分的实验体进行人体试验的计划。
最终，那个计划的实行者在牺牲大量实验体后，成功地提取出了所谓的圣剑因子并实现量产，只要往身体里植入那东西，谁都能使用原本只有“被选中者”才能使用的圣剑。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但各种狂人的脑回路可能都是大差不差的。
英灵之力得不到，那种加护的力量未必就不行，毕竟那是所有英灵都能拥有的东西，原本就是所谓的“量产货”。
若是能设法研究明白那种加护，大量装备的话，非人存在的威胁程度就不会再有如今这么大了。
就算不能装备，若是能知道如何令其失效，对某些人来说也是血赚的吧。
连闲古咏都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来过对英灵们的警惕和打击控制的意图，早就多次与英灵们爆发过冲突的自卫队，就算做梦都想要还以颜色也不奇怪。
“真是疯狂。不过，既然说早就在监视，那就是早有预谋了吧。”
他们有可能早就在进行类似的研究，所以美狄亚一出现，立刻就开始调查状况，评估可行性。
美狄亚本来就是偷渡来的，希腊一方都不知道她人在日本，除了一直有关注她的伊阿宋。
这样一个行踪难以捉摸的魔女，就算骤然失踪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倒是挺会选目标的。
李兴文摇了摇头。
这计划不错。如果美狄亚真的是所谓的天煞孤星，那只要把因缘际会才与她相识的李兴文控制住，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事情会就此平息。
但是……
那个男人，他来了。
“到时间了。”
李兴文勾起嘴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会客室的窗户不小，足够让成年人钻出去，但有结界存在，它只是个装饰品。
结界的强度足以承受密尔特的一击，同时还连接着地脉，可以不断汲取魔力修复自身。换句话说，不能在完成修复前积累伤害直至破开的话，被关进去的人就逃不出来。
李兴文现在确实比与密尔特战斗那时强大了不少，但单次输出能力也还没到弱最上级的程度。破开结界对他来说还是很麻烦的。
按照自卫队那边的计算，这个结界足以控制李兴文。他们没算到的是，它挡不住李兴文的合作伙伴。
在李兴文来到窗边的同时，一柄金色长剑从远处飞来，咔嚓一声便击碎了结界。
防卫局顿时躁动起来，保卫处直接拉响了警报。
等全副武装的驻守部队包围会客室的时候，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城镇，海边街道。
伊阿宋和李兴文，就如同两个到海边来放松的旅人一般，在人行道上享受着海风徐徐前行。
“小子，你这样真的没问题？”
伊阿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李兴文。
虽说让自己来接人的就是这小子，但看那形式，他的处境可不太妙啊。
“那群家伙，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军队。拿不出证据就公然与一国军队为敌。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李兴文看向前方，面色如常：“我要是没想清楚，就不会和你约好时间了。”
“哦？”伊阿宋轻轻挑眉。
“说是一国军队，其实也就那样。特殊攻魔连队之外的部队不足为惧，他们的破坏范围太大，会伤到平民，更何况还牵扯到各种扯皮，防卫大臣再怎么运作，他们也不可能出动。而狮子王机关那边，闲古咏是个妙人，该怎么做她比我更懂。”
“剩下值得注意的就是英灵。我相信我的拳头。”
“嚯，那神呢？你昨天不还很紧张吗？”
李兴文扭头看向伊阿宋：“紧张也没用，我确实没有办法。所以，对付神灵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伊阿宋。”
伊阿宋愣了一下，随后抬手锤了一下李兴文的胸口。
“居然把最难的事情推给我啊，你这小子！”
“能者多劳嘛。”
“真敢说啊，我可是指挥官哦？上前线这种事，可不能在‘多劳’的范围里吧！”
伊阿宋大声抱怨，但脸上却止不住笑容。
即便要与一国军队这种庞然大物为敌，李兴文仍旧行动了。这种勇气、果断，这种执着的要拯救重要之人的信念，以及分析利弊优劣的冷静，都令伊阿宋很是欣赏。
身为英雄，他的力量不用在这里，又该用在哪里呢？
“你就感激涕零吧，我的力量全都借给你，小子。”
“多谢了，伊阿宋。”
背对着正午烈日的光辉，两人踏入建筑洒下的阴影，逐渐消失无踪。
……
砰！
“莉雅丝！”
“怎么了，朱乃？这么慌慌张张的。”
部室内，正趴在办公桌前伏案工作的女孩，疑惑地看向推门而入的同伴。
在莉雅丝的印象里，朱乃很少如此慌张，这种粗鲁的推门方式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老师他……被通缉了！”
莉雅丝拍案而起：“什么？！被谁？为什么？”
“日本政府在表里世界全都下发了通缉令。防卫大臣亲自在电视节目上宣讲，自卫队和狮子王机关也都得到了行动命令。最坏的情况下，英灵也会出动。”
女孩拧紧了眉头：“这不是举国之力？为什么？”
朱乃回想了一下收到的各方消息，总结道：“据说，老师是希腊的魔女的协助者，有侵犯日本主权和绑架无辜平民的嫌疑。”
“倒是挺会夸张。我是一点都不信的哦，这种事情。”
莉雅丝撇了撇嘴，老师根本不是这种人。
李兴文要是想做坏事，密尔特来的时候随便帮帮忙，说不定就能挑起日本与恶魔的双方死斗，何必现在跳出来，弄得这么麻烦？
莉雅丝又问道：“小猫她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后我去说。清姬那边呢？”
“清姬大人不见踪影，也许她现在就在老师身边。”
“这样啊。”
莉雅丝沉默了。
她真的很想立刻就为老师正名，去否定这些莫须有的指控，但是她没有办法。
李兴文不是恶魔而是人类，换句话说，这是人间界的内部事务，她作为一介恶魔，就算贵为恶魔公主，也不能擅自插手——除非有证据。
若是没有证据，就算她想要做点什么，她背后的势力也不会任由她“犯傻”。
都现代了，恶魔也不是纯霸权组织，就算要玩霸权，也得有利可图才行。
为一个顶多未来可期的人类出头，这有什么利益吗？
没有。
若有证据倒是能卖个人情，问题是也没有。
那不好意思，只能旁观了。
莉雅丝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利用自身的“治外法权”，或者说外交特权。
只要是她所使用的建筑，全都视为恶魔的领地。
没有她的允许，擅自进入就意味着侵犯恶魔的领土，会被视为宣战行为。
利用这一点，她可以为李兴文提供庇护——如果李兴文会来的话。
莉雅丝和朱乃说完她的想法，朱乃刚打算出言赞同，一道声音便从旁打断。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莉雅丝。”
“老师？！”
不知何时，李兴文来到了部室里。
他站在窗边，就像是直到方才为止都在打量楼下的樱花树一般态度自然。
“在出发之前，确实需要你帮一下。抱歉啦，这么麻烦你。”
“……别这么说，我们可是同伴啊。”
莉雅丝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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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能写多少写多少，如果太晚了就别等了。

第41节 040 夜入京都府，golden在路旁

确认莉雅丝就如自己所想是可以信赖的人之后，李兴文便联系伊阿宋和清姬让他们过来。
伊阿宋目前还属于“不存在”的人物，就算公然露脸行动也很难被发现。
但清姬不行，她为了李兴文而选择留下又不是秘密，针对李兴文就等于在针对她，这方面敌人不可能没有准备。
因此，无论是出于对战力的需要，还是出于对女孩的认可和保护，李兴文都需要带上清姬行动。
三人在部室集合后，莉雅丝立刻张开魔法阵带着所有人回家，同时让朱乃通知眷属们。
只过了十几分钟，所有人就在莉雅丝家中集合了。
“老师！”
“没事的，小猫。你怎么都快急哭了……真没事，相信我。”
既然李兴文本人都来了，那自然没有莉雅丝代为说明的必要。
在一番简要说明后，小猫当场冲入李兴文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入他的胸膛，声音和本人都急得颤抖不已。
一国的战力是个什么概念……与这为敌基本就等于只能堕入暗面，今后不见光的生活下去，双手逐渐沾满鲜血，整个人也会对很多事情愈发地不在乎，变得冷酷而陌生。
小猫是见识过这种人的，所以她比谁都更加害怕，比谁都更加焦急。
她已经失去了姐姐，不想再失去老师了。
“怎么会没事！老师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
“我明白，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放心吧小猫，我不会变成你想的那样。”
李兴文抚摸着女孩的脑袋，表情十分柔和，就如同安慰哭泣幼儿的慈祥长辈一般。
小猫的意思他是懂的，因为他知道小猫的姐姐的事情。
如果他有很多牵挂，那确实会被钳制地很厉害，就算发生如小猫所想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只是第二人生的舞台罢了。
他的牵挂就那么点，莉雅丝眷属轮不到他来操心，清姬是英灵，只有柳洞一家不能放下。
而柳洞一家此刻正被“保护”在敌人的手中，那他还有什么弱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当然，敌人也可能会利用柳洞一家，试图逼他就范。
但是，他们终究只是和李兴文一起生活了半年而已，这段关系在外人看来是很浅薄的。
只要李兴文不主动表示他就是在为了那一家人而战，注意好自己的言行，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为了自己才救人，而不会觉得救人才是主要目的。
这么一看，李兴文实质上就没有弱点了。
与几个月前力量微弱的时候不同，现在的李兴文无论是单人实力还是团队实力，都已经可圈可点。
虽然上级实力在论战的时候会被调侃成“高级炮灰”，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是各大势力中的主要战力。
最上级实力者已经属于各个神系的干部级人物，算是通常情况下的最高战力了。
而神灵和主神这类存在一般是不出战的，尤其是主神。因为他们如果死了，会给整个神系乃至信仰者们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莉雅丝社长，我们真的不能再帮帮老师了吗？”
小猫的询问还没有得到莉雅丝的回答，就先被李兴文轻轻地敲了敲脑袋。
“别再给她压力了，小猫。能为我们提供庇护所就足够了，不能再让你们付出更多。”
“你们就正常过日子就行，过两天就会有好消息了。”
“……真的？”小猫仰着头看向李兴文。
“我有骗过你吗？”李兴文刮了下小猫的鼻子。
安抚好小猫后，李兴文到一旁坐下休息，清姬悄悄地凑了上来。
“刚才那些话，居然不是谎言呢。公子就这么有信心吗？”
清姬对谎言的判断，看来是基于说话人说话时是否心口不一。
她明明觉得李兴文心里应该也没底，却没想到李兴文那对信心的表态居然没被判定为谎言。
“信心是必须要有的啊，清姬。如果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信心，我们还聚在一起做什么。被没有信心的人唯唯诺诺地求助，你们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这……”
清姬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与吉蒙里眷属不熟的伊阿宋，这时候才凑过来：
“小子，寂静破除者和你有联络吗？”
“没有，”李兴文摇了摇头，“她对我的态度也是公开的，我怀疑她现在正在被特殊攻魔连队针对，想要联系这边可不容易。不过她好歹也是三圣，总不至于完全没办法，应该会用某种手段传话吧。”
闲古咏是聪明人，既然李兴文这边出事了，以她的脑子和手头的情报，应该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李兴文现在就是在赌她不会干坐着什么也不管，所以才要暂时留在莉雅丝这里等待消息。
“是吗……那真希望她能快一点。”
伊阿宋的语调很低沉。
在来找莉雅丝之前，李兴文就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了。
在那之后，伊阿宋立刻就变了态度。
想要知晓英灵所拥有的加护的秘密，这并不是自卫队的“创新”。
早在百年前，德意志就有人试图这么做了。
他们利用药物和缩减寿命的魔法仪式来获得强大的士兵，然后用集结了这种士兵的部队去设下圈套，围捕英灵。
对于人类来说，这或许只是一种自卫行为。不只是英灵，其他对人类有威胁的非人种族也都是实验材料。
就算明面上保持和平，暗地里的素材收集也从未停止。人类想要从非人种的身上解开力量的秘密，寻找延长寿命、长生不老的办法。
所谓的，“为了进化”。
强烈的欲望再加上适时的煽动，足以让人群狂热，封锁一切理性的声音。
德意志的那一次，有三个英灵死于野心和背叛。
那次事件在欧洲圈引发了轩然大波，愤怒的英灵们几乎要将德意志灭国，最后居然逼得神系不得不出面保护人类。
也是因为那件事，欧洲系的文明圈里，英灵与国家的关系才会变得暧昧。
英灵们与其说是来自文明之理的守护者，不如说是只会在危机之时被请动的顶级雇佣兵。
单纯只是拿钱办事，与国家没有除此之外的关系。
亚洲圈与欧洲不同，在印度、埃及之类的地方，英灵在政府事务中占有极大的话语权，几乎处于统治者的立场。
而在天朝，英灵属于特殊行动单位，与政府保持着良好关系。
唯有日本，比较特殊。
一方面他们学习欧洲圈，建立任务雇佣制度；另一方面又想要将英灵纳入军队体系，当成普通的兵器加以掌握。
这种矛盾，大概是亲神派与日本派之间的斗争造成的。
“你的那些朋友，恐怕是为了灭口被顺便绑去做实验体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啊。”
伊阿宋脸色阴沉地盯着地面，抱着胳膊靠墙站着。
这种单纯的与时间赛跑的事情，正因为条件简单，才导致翻盘的手段单一。
“……”李兴文沉默不语。
他本就不懂什么谋略计策，这时候再怎么想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对他而言，与其多想不如去做。从自己擅长的角度切入，然后尽力做到最好，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清姬站在李兴文的身旁，闭目守候。在这种时候，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做到的就只有陪伴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爷爷般的沙哑嗓音打破了寂静。
“——哦呀，这么严肃的氛围真是可怕。古咏那家伙，居然让老身往这种地方送口信。”
“？”
三人同时望去。
那是一只乖巧地坐在窗框上的黑猫。
它用那双昏黄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回望着三人，同时还泰然自若地把后腿凑到嘴边舔了舔毛。
李兴文起身道：“使魔吗。这位术师，闲古咏的口信是什么？”
“当然你最想知道的消息了，年轻人。那些人的基地在京都府。”
“京都。狮子王机关的本部也在那里吧？”
黑猫很是人性化地点头道：“没错。京都毕竟是千年古都，是大和文化的象征。凡是能在那里拥有一定规模的地盘的，无一例外都是真正对全国有影响力的组织。”
“居然会在那附近建立军事基地，连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到，这确实是盲区。而且，他们的基地很可能在丹波山地一带。”
“丹波山？”清姬忍不住出声了，“那不就是大江山嘛！”
而所谓的丹波山地，也就是大江山连山一脉，分割南北京都的山脉地区。
“对。那附近是妖怪们的地盘，所以就算是为了不挑起无意义的战争，也不会公然把基地建在那里。”
人类的存在本身对鬼来说就等于挑衅，会让它们“别的不管总之先打一架”。就是放几个英灵在那里，也远比建个人类的基地在那里更和平。
“或许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吧，这样反倒让基地变隐蔽。我们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查到这一点，但具体位置就没办法了。”
黑猫叹了口气，李兴文见状立刻道谢。
“谢谢你们，这就足够了，范围已经很小了。”
“唔姆。对了，再赠送一条消息。闲古咏被命令亲自来参与抓捕，再有几个小时应该就要到了。好了，话带到了，老身就此告退。”
话音落下，黑猫身体一抖，眼神变得迷茫，简直就像是在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样。
它喵呜一声从窗框跳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在不伤及活物意识的情况下将其作为临时使魔而利用，这份能力很是出彩。这位术者，在狮子王机关里估计也是有数的大人物。
目送黑猫离去后，伊阿宋看向李兴文：“情报到手了啊。怎么办？”
“——该出发了。”
李兴文毫不犹豫。
“闲古咏还真是被排斥地厉害，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待在京都，这是个好消息。”
本来敌人就够多了，再加个闲古咏的话，胜算就有点渺茫了。
“我们最好能消除痕迹或者设法误导，做出逃往别的县的样子，然后连夜赶到京都去。”
伊阿宋回应道：“误导工作交给我，我可以派懂行的去。”
“好，拜托你了。”
与莉雅丝等人道别后，三人在夜色下立刻动身。
李兴文有无想之技，伊阿宋学过隐匿气息的办法，也能像模像样，而清姬也是蛮不可思议的英灵，他们三人竟然就像是三个暗杀者一般抹除了气息，飞快地朝着城镇之外赶去。
“对了。说起来，有个问题我还没有问过你。”
路上，伊阿宋忽然开口。
“什么问题？”
“你啊——做好了杀死人类的准备了吗？”
“……当然了。”
“真的？”伊阿宋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既然自己随时可能被杀死，这下子就算不情愿，我也只能做好杀死他们的准备。”
“是吗？感觉心里不适应的话，随时和我说。”
“我会的。”
见李兴文态度坚决，伊阿宋便不再言语。
人类是会习惯的生物。要是杀的人多了，就会对此麻木，失去对人命的敬畏心。
这种状态，也叫人性淡薄。
古代人是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的，他们没有这个余裕，习惯不了的都死了。而现代人有所不同，伊阿宋就见过不少上了战场后崩溃掉的家伙。
希望李兴文会没事。
从小镇侧边的未开发地带窜入荒原，一行三人沿着小土坡前进，再往前便能穿过县之间的边界。
“那是哨卡吧。动作还真快。”
望着前方甚至张开了数道感知结界的封锁线，伊阿宋轻轻咋舌。
明明已经在舆论上占据了高地，断绝了李兴文获取官方支持的可能，还不忘做这种布置，看来是认真的想要让他死啊。
“怎么办？不像是能简单地通过的样子啊。”
“我知道。让我去吧，你们等我过去再跟上来。”
李兴文主动请缨，随后融入周围环境，无声无息地飘落过去。
他的无想是让自身的气与环境的气融合的技术。无论展开什么样的感知结界，也不可能因为一阵风吹过就报警，这种结界显然是不合格的。
但是，伊阿宋和清姬就不能像他一样通过了。
为此，李兴文才会潜入到这条封锁线内。
临时搭建好的封锁线上，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巡逻。
除了这些士兵之外，还有手持冷兵器的年轻女孩——那一看就是狮子王机关的剑巫。
李兴文如同一道鬼影般起落腾挪，在指尖汇聚纯白的气劲，击打在每一个人的经脉上。
如果他想，这一击可以轻易地取走性命。
不过，他没有下杀手，只是击昏了他们。既然要行正义之事，那无意义的杀戮还是少做。这些普通自卫队士兵，还有剑巫，都不是该杀的敌人。
如果换成是特殊攻魔连队的人，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放倒所有人后，李兴文破坏节点解除结界，招呼伊阿宋和清姬跟上。
封锁线并不是只有这里，围绕城镇每隔五公里就有一处，若是这里的结界响起警报的话，周围的封锁线甚至能直接听到警报声。
“能紧急建起这样的封锁线就很不错了。剩下的，大概就是在各个县设置排查点之类的吧，不太可能再调动这样的人力。等到了京都之后，我们怎么办？直接去丹波山地？”
伊阿宋的语调十分轻快，听起来就像是在问去哪里玩一样。
以他们三个的脚力，从这里到京都也就是几小时的事情。三人中耐力最差的清姬，可以用火焰推动来保证不掉队。
李兴文咬牙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巴不得天亮之前就潜入他们的基地。不过，这可能性不是很大。我们最好做好在附近的县休息的准备。”
伊阿宋轻轻鼓掌：“因为京都有大结界，所以最好不要随便潜入，对吧？你应该不是日本人吧，做了不少功课嘛。”
“诶？公子不是日本人吗？”
“嗯，我是天朝人。”
事到如今，也没有继续以失忆为由糊弄的必要了。
“啊~那么，这里唯一的本地人就只有妾身了。”
清姬微微一笑。
“这里，就由妾身来给出提议吧。京都是座很不错的城镇。妾身在那边有认识的朋友，她应该可以接待我们，帮我们隐藏一晚。”
“她和大江山的鬼王也很熟，说不定能拜托妖怪们找出来那个基地的位置呢。”
“你的朋友？”李兴文眉头一跳，总觉得有股强烈的预感，“难道是玉藻前？”
“哎呀，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会预言术法？听说仙佛都会类似的神通。”
“不是那种东西，我要是真的会预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虽说如此，真正的理由也不能告诉清姬。
曾经在游戏里见到过什么的，这种话总感觉会召来麻烦，还是不说为妙。
他转移话题道：“听起来，妖怪们和玉藻前关系不差？”
“呜呼呼，看来公子真的不是日本人呢。玉藻可是三大妖怪之一，立于妖怪顶点的存在哦。就算是大江山的鬼王也只是在名义上和她平起平坐，真动手的话，玉藻那家伙自己就能镇压百鬼夜行。”
“妾身和她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从未见她全力出手，连听说都没有过。她的真实力量，也许能比肩神灵呢。”
“哦？那可真是了不得，”伊阿宋插言道，“在我的印象里，比肩神灵的存在，除了吸血鬼的真祖之外，再就只有龙王了。玉藻前也是那样的怪物吗？”
“说她是怪物的话她会生气的，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她真的很强哦，因为她的存在，神灵们与妖怪在数百年间从未起过大冲突，双方似乎都惧怕她。”
听着清姬和伊阿宋的话，李兴文沉默不语。
这个玉藻，是妖怪？
也就是说，不是英灵？
那么，她应该就不是李兴文所认识的那个玉藻前了。
可若是如此的话，她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作为日本本土出身的妖怪，在被天皇背叛后，死于人类军队和阴阳师的围攻，这样的九尾狐有可能在力量上比肩神灵吗？
这怎么听都像是个笑话。
……
数小时后，凌晨时分。
三人跋山涉水，赶到了京都府圈内。
大结界的守护范围只有京都市，而不是整个京都府。
那种覆盖整个京都府的特大结界，以日本的财力和技术是不可能实现的。
三人刚来到能远远望到城市光芒的地方，便体会到了过电般的麻痹感。
“——哟。大晚上的，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没想到你们就和赖光老大说的一样，真的干了连夜突袭这么golden的事情！够酷的啊！”
那是一个扛着一把巨斧的壮硕青年。
他从阴影之中走出，一点点来到月光之下，披上白纱。
金色的短发随风飘摇，脸上不知为何戴着墨镜。
脖子上，手腕上，裤腰带乃至裤链，全都是形状狰狞的大金链子，充满了莫名的暴走族气息。
在他的两只前臂之上，炽烈的能量如雷电般奔腾，随后收束，将前臂化作了猩红狰狞的姿态。
李兴文感觉得出来。
流淌在那具天生便堪称完美的强健肉体之内的，是非同一般的生命力，以及雷电。
是的，在那人形的躯体之内，居然有像血液一般循环的雷电。
那绝对不是人类，甚至难以称呼为是生物。
靠流体能量的循环得以行动的生命体，已经处于“生命”的范畴，是货真价实的幻想种。
而这种情况放在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上，便是他拥有“神性”的证明。
“坂田金时……！”
清姬就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飞速冲到李兴文面前，拿出折扇摆出战斗的姿态。
“哈啊，都说了请叫我golden啦，清姬酱，”男人——坂田金时大大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那我也放心了。”
“赖光老大虽然是那副样子，但她其实也很关心你。这次的事情，希望是另有隐情，而不是你被男人蛊惑了所以发疯。大家都是英灵，我们也不想太难做。”
说着，金时墨镜下的目光越过清姬，看向了以她的身高完全挡不住的李兴文。
他的视线就如同雷霆般威严，即便隔着墨镜，那股气势仍旧摄人心神。
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顶天立地，扛着斧子的姿态宛如雷神。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他不是真正的雷神，而是英灵。
话虽如此，那也是平安时代最强的“神秘”杀手，传说中的赖光四天王之一。胆敢小瞧他的话，瞬间就会没命吧。
“英灵们这就被说动了吗。这比我预想的快得多。”
“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擅长思考麻烦事，现在也只是被派出来到外面巡逻而已。”
金时举起巨斧，空挥了两下，在大气中带起一串串金色的电弧。
“京都是必须要守护好的啦——当然，其他的地方当然也一样，只不过我只负责这里。”
“既然你们被我遇上了，可别想轻易走掉。”
“喂，你应付得来吗，小子？”伊阿宋皱起眉头。
面前这个叫坂田金时的长着西方人面孔的日本人，无疑是拥有一流实力的英灵。
以李兴文的能力，恐怕……
“人家都指名我了，我当然应付得来。”
李兴文拍了拍清姬的肩膀，从女孩的身后绕过。
在他站到清姬面前的瞬间，无想的状态解除。
哗啦啦——
金时的目光变了。
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他仿佛听到了河流奔涌的声音。那是男人体内的血液流淌的动静，汹涌强劲，生机滔滔不绝。
方才为止那种明明他就站在眼前，但闭上眼睛就无法确认其存在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那哪里是个人类啊。
金时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感官。
——这家伙，「只是活着」就散发出这等威压。
人形恐怕只是层皮，在皮下的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Golden……！”
金时低声感叹着，用力地握紧斧子。

第42节 041 武艺通神

在呼吸的某个间隙，对峙的双方同时动了。
金时高举巨斧，闪耀的雷霆汇聚到斧刃之上，随着挥斩的动作劈开黑夜，将周围一带化作白昼。
这是货真价实的元素攻击，其杀伤力绝非普通地挥动斧子可比，即便只是被蹭到也可能造成致命伤。
但是，哪怕是修习过魔法的人，或者能进行魔力的性质变化的人，也绝对无法释放这般的雷霆。
这是神灵的权柄。虽然被其他血脉稀释而低微，但每一丝雷霆中闪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神性”。
那威压来自天穹之上，仿佛是自不可视的夜幕彼端引来神雷。
若是打算随随便便去应对那种攻击的话，在瞬间就会被劈成两半，灰飞烟灭。
更不用说，挥舞那雷斧的金时，还拥有着充满魔性的怪力。
与其说那是彰显神性的擎天巨力，倒不如说是会引发撕裂人体的可怖想象、带来原始恐惧的鬼怪之力。
只是气势的逼迫，就足以断绝普通人的意识。
在进攻的瞬间，金时的手臂肌肉爆发性地膨胀了。
皮肤之下筋骨盘桓，一根根肌肉如同水银般拧紧，纯粹的力量压迫着大气发出爆鸣。
这样的一击虽说有在手下留情，但也带着货真价实的杀意。
直接落在地上的话，便能在顷刻间撕裂百米大地、引发一场小型地震吧。
这开幕的一击，远远凌驾于上级的水准。
在没有获得加护的情况下，眼前的英灵便已经达到了最上级的领域……！
‘不愧是曾经作为berserker和B叔一起帮我开路的好兄弟……综合水平足有一流实力的话，就会有这么猛吗！’
李兴文正在向前奔走，看上去就像是不知死活地主动往斧刃上撞一般。
他只是肉体凡胎，就算有钻石体这种技巧在，想要凭肉身接住神雷仍旧不可能。
在考虑纯粹的力量差距之前，闪耀的雷霆便已经在他的面前划开了不可逾越的死线。
在同等实力条件下，徒手的人面对持械的人总会显得无力，这是建立在无数实战之上的结论。
还好，李兴文不是普通人。
虽说还未开始转化，但他终究被评价为种子，在一部分圈子里也早就不被当人看了。
超凡者之所以被称为超凡，就是因为他们能做到对常人而言的“不可能”。
气劲向掌心汇聚，李兴文毫无预兆地在奔袭中再加速，骤然出现在与斧刃平行的位置上。
他轻柔地将手掌贴上巨斧的侧面，以掌根为中心旋转手掌，压迫着大气爆发开螺旋的波纹。
“唔……！”
金时闷哼一声。
巨响之下，斧刃被大大地弹开了。
螺旋的劲力令巨斧嗡鸣不已，只是一瞬的接触，却留下了哪怕是金时也得花费数秒时间去压制的暴动。
这是巨大的破绽，金时很清楚这一点。
墨镜之下的双眼看向前方，他握紧左拳向前挥出。
他不认为这拳能打中，但是，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好。
在这个距离下，金时根本来不及爆发魔力强行取回斧子的控制权，那一瞬间的集中就意味着对李兴文的无视。
在厮杀中无视敌人的蠢货，死了也不配怨人。
金时并没有系统地练过精妙的拳脚工夫，所学所会都只是战阵技术，为了讨伐鬼怪、震慑宵小。
这种技术的特点就是纯粹。只为杀伤，不求其他。
这凶猛的一拳在极近的距离下打出了音爆。虽然挥出的是拳，但打击范围却是整个正面。
这一拳的威势宛如高山倾塌，名副其实地蕴含着能造成山崩的力量。
凡人如何能对抗山崩？
别说凡人，就算是英灵，面对金时的一拳也不会有多少人选择硬接，何必非要挑战别人的长处？
——那当然是因为，自身的长处也在于此。
李兴文并不是正经的武者。甚至于，他真正领会到武艺的精髓，是从萌生气之后开始的。
过去的十年习练里，因为独自一人没有师父，他再怎么尽量去矫正、去注意，也还是难免会有错漏。
还是从体内流转气劲之后，他才靠内视与心法的再解读纠正了所有。
这听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实际上，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非得是本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熟悉不可才行。
换句话说，不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就是愚直苦练的庸才。
李兴文，属于后者。
他知晓自己究竟多么无力，知晓自己的起点早已塌落。或许，他注定和愚公一样，除了毅力与努力之外，再无其他前进的办法。
在知晓这一切的基础上，他决意去做自己能做的。
因而，他终将穷尽此道。
李兴文伸出双手，宛如两柄利刃般切开冲击波，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地捧住了金时的前臂，然后脚底用力、转身——
顺着金时向前打出的力，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
这是极限的反击，也是技艺的展现。
李兴文分立的双脚深深地嵌入土壤之下，直至脚腕。金时的怪力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但也绝非无可抵挡。
金时差点当头撞入地下，还是用斧面拍了一下地面才获得反作用力，往前翻了个跟头站直身体。
他立刻转过身来，想要抬起左手摘下墨镜——
“唔？！”
强烈的麻痹感，令他抬不起手。
就如同长时间压迫后血液不流通而导致麻木一般，此时金时的手臂就处于类似的状况之中。
知觉多少还是有的，但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挂在身旁随着自己的动作甩动。
“你做了什么？”
他瞪向李兴文。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技巧罢了。感觉还不错吧？”
李兴文垂手而立，平静地看着金时。
这不过是气劲的运用罢了。
若是被阻断了经脉，导致生命之气无法流通的话，从某种层面上看，确实会造成类似血液长时间不流通的效果。
刚才两人接触的瞬间，李兴文从双手十指中注入了大量的气。
就算不管其他全心全意去挣脱，没有个三五分钟也别想恢复。
“一上来就被废掉了一只手啊。我在被派出来之前就听说过，这次的敌人好像是武学的达人来着。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到这种事情。这和魔法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金时叹息着将斧子插在脚边，以右手摘掉墨镜塞到兜里。
戴着墨镜确实不妨碍日常生活和战斗，而且还能隐藏自己的目光，让擅长通过这种方式进行预判的敌人无所适从。
但是，墨镜确实也会造成微弱的影响。在高手间的厮杀中，这点差距就足以分出生死。
李兴文算不算高手呢？
当然算，至少在白刃战中算。
金时并非人类，而是雷神与山姥的孩子。因此，虽然还没到足以成为技能的程度，但他也拥有着不弱的野性直觉。
不认真地解放神雷，来发闪耀的Golden Spark的话，自己可能会赢不了。
能让他做出这种判断的敌人，怎么会不是高手？
“你这是哪个道场的招式？等以后有空，我也想去锻炼锻炼。”
一旁原本还提心吊胆的清姬，看到现在的场面也不由得放松下来，颇有爽快感地笑道：“——哪个道场都不是啦，我家公子是天朝人！”
“……原来如此，是所谓的‘武侠’吗。”
不知为何，金时的表情绷紧了。
那并非是如临大敌的紧张，而是莫名其妙的，带着点“朝圣”意味的严肃。
“我虽然不常看小说，但也有喜欢的小说家。”
听到这话，李兴文不由得怀念地勾起嘴角：“我知道。是金庸吧？”
“哦哦，莫非你也喜欢吗！”
“还好吧。”李兴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读过那一位的小说，倒是改编的电视剧看了不少。
不可否认的是，那确实是经典。
自己坚持修行的动力中，未尝就没有从它们之中萌生的朴素愿望。
“所以，你真的是武侠？”
“不敢当。你觉得我算是侠吗？”
“呃，”金时皱起眉头，瘪了瘪嘴，为难道，“确实啊，帮助希腊的魔女潜伏，放任她威胁城镇安全、掳走平民，这可不golden。”
“你所知道的并非真相。不过我现在没有证据，辩解也是无用吧。但我知道，你也不像是表面这般真的不擅长思考，坂田金时。”
李兴文摇了摇头，将双脚从泥土中拔出来，踩在大地上缓缓分立，随后双掌从身体的中线向前推出，右上左下，有如两道护在身前的门。
这是经典的起手式，并非源自练得最久的护身术，而是在大学里和一位罕见的真练家子切磋后复刻来的东西。
既然金时想要见识天朝的武，那就让他见识一下。
“我只模仿过这一招，希望不会出丑。”
“什么……？”
没等金时反应过来，李兴文的身影模糊了。
他出现在金时的面前，震脚，然后如重锤般挥出拳头。
左拳被拔起的巨斧抵挡，右拳被侧头险险闪过。
乍一看，两拳都落空了。但是，中门已开，这正是出拳的目的。
中国武术中的“手”或“拳”，往往指的不是手掌这一块，而是整个手臂。
李兴文的两次进攻，已然令金时在正面毫无防守，正可谓中门大开。
门已开，剩下的自不必说。
他压低身体侧身前滑，双拳在胸前相对，随后自脚下骤然发力，朝着两侧打开。
里门肘！
在瞬间被击发的杀招是右肘，这也是整套进攻的最后一击。
“开门”后的绝杀，猛虎的咆哮。
砰！
狂风炸裂，金时如同炮弹般被击飞，眨眼间便已经飞出百米之远。
他毫不减速地撞断了沿途数颗大树，最终整个人四肢摊开，如同“大”字般拍入山壁，令得整座小山都晃动起来，恐怖的冲击声远远传开，有如雷鸣。
如果是过去的李兴文，这种模仿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他只是个路人，还是个穷鬼，就算拜师也交不起钱，没人会要，怎么可能学得到真髓？至于与发劲无关的表面动作，爱学学去吧，这个管不着。
但是现在，他对武之发力也有了自己的理解，一旦悟出基本理念，再复刻的这招就不是花架子，而是真东西了。
这是六大开的第三招，猛虎爬山，两拳一肘。
这一招，硬打硬上无人能挡，最著名的使用者李书文来用的话，哪怕在出招前做出宣言，对手也抵挡不住，因而这招作为他最擅用的著名绝技，声名远扬。
由于李书文的“硬”，这一招也被人叫做猛虎硬爬山。
用游戏性的语言说明的话，它正是可以强行破开一切防御，具有“无敌贯通”特性的必杀绝技。
当然，李兴文还远远做不到这种效果，这只能是将这招刻入骨髓的李大师的绝活。
“咳、咳……可恶，还真是有够golden啊！”
激发雷电令身体无视伤痛强行驱动，金时把自己从山壁中拔了出来。
他的嘴角带着血丝。
饶是以他的躯体之强健，挨下李兴文并未留手的攻击也不好受。
虽说以他的恢复力，靠呼吸回血大法就能自愈，但若是短时间内吃下好几发或者十几发这样的攻击……
会出人命的，绝对会。
李兴文的技巧，让他能跨等级战斗。
无论是阵地内的美狄亚，还是此刻的金时，论能量境界都属于最上级，但他们都被李兴文夺去了先手，受到压制。
这一事实，让金时不服输的心态爆发了。
他大吼一声，拎起斧子浑身带电地冲向李兴文。
之前聊武侠的时候，他其实也有趁着聊天赶紧恢复左臂的心思，没想到硬吃了一记猛虎爬山，差点背过气去。
他就不信，他还制服不了李兴文了！
这个人类，难道还能比大江山的恶鬼更难对付吗？
——您好，能的。
不对等的战斗激烈爆发。
占据绝对优势的金时，即便失去了一只手臂，也能从各个角度压制李兴文。
肉体力量，承受与恢复力，跑速，甚至于魔力。决定白刃战中的优势的全部属性，金时都远远地高于李兴文。
全速进攻之下，他的斩击甚至快到李兴文无从闪避的程度，令其宛如被封锁了所有行动路线一般，只能被迫抵挡。
但是。
明明是被瓢泼大雨般的斩击包围，被足以令天地鸣动的雷霆轰击，李兴文却仍旧面无表情地应对着。
纵使右肩被划开血痕，纵使左手差点被切去拇指，除了眉毛剧烈抽动过一下之外，他的脸上再无表情，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躯干部位被牢牢护住，一旦受伤就有可能出大问题的地方，全都如同处于铁壁之内。
即便爆发气劲，他的防御强度仍旧不足以接下金时全力挥出的斧子。
那毕竟是最上级的输出，哪怕看上去是对人攻击，那里面也蕴含着比密尔特的眷兽更强的出力，没被直接砍掉胳膊、手指就已经不错了。
金时的体型比眷兽小，所以攻击不好招架。但另一方面，金时是人形敌人，一招一式有迹可循，李兴文的武能最大化地发挥出来。
终于，他抓到了金时爆发后的疲惫期。
所谓爆发，本就是不能长久维持的状态。
抓住攻势间隔变大的机会，李兴文跃起身体，双脚如双龙摆尾，别开金时的斧子踢在他的胸口，踢得他双脚在地面上划出十几米的长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金时疼得咳嗽，眯着眼睛看向李兴文。
他的听力不错，所以他听得出来，李兴文的呼吸节奏没有分毫变化。
两人也算是全力交手了数百下，五六分钟，他的呼吸竟然没有乱。
真打持久战的话，搞不好他比我更能站得住。
明明力量速度和恢复力都是这边占优才对，但是却在一整轮的爆发之后，仍旧没能攻克。
是因为他所掌握的武艺吗。和他战斗的时候，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在与他角力，而是在与他脚下的大地角力。莫非这就是小说里的天人合一？
果然，不用宝具的话……
可若是使用宝具，在那边看戏的两个英灵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清姬，她那表情，分明现在就想要烧死我吧。
麻烦了啊。
“公子……不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一直被伊阿宋劝着的清姬，口唇吐火地冲了过来。
“哪怕真的会被公子讨厌，我也不能再看着公子受伤！”
没错，这就是伊阿宋劝着清姬的理由，所谓的他们是在公平一战，你插手会被讨厌。
也只有被讨厌这种杀招，才能让清姬止步。
但那也是有极限的。
李兴文现在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实在是太令人心痛。
清姬跳出去了，伊阿宋也就没有理由干看着了。
这场战斗如此激烈，附近又没有结界。
再过会儿，驻守在京都的部队都要冲过来了，所以绝对不能再拖。
李兴文同样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开始凝缩气劲，准备能打开道路的杀招。
“啧……麻烦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金时扛起斧子，轻轻咋舌。
他多少也感到奇怪了。李兴文的性子不太像是会被用那种理由通缉的人。
他的武道中有着武德。一举一动正大光明。这样的人刚才说了没做过，那可能就是没做过吧。
话虽如此，终究还是没有证据。
唉，烦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赖光老大叮嘱说，清姬一旦喜欢上谁就会变得没有原则，只以那个人为中心，所以不能问她，金时早就使用清姬这个测谎仪了。
就在金时犹豫是要设法纠缠到援兵来然后一口气把他们抓住，还是趁现在把他们放走的时候。
一只纤细素手忽然自空无一物的空中伸出。
与这只手一同降临的，还有令金时脸色剧变的重压。
“——真遗憾，这场战斗先到此为止吧。他们我就带走了。”
只见那只手掐了一个手印，随后又从空无一物的地方掏出了几张符咒扔出。
空间中的重力加倍，金时被压得半跪下来。
同时，方形的阵法展开，李兴文三人在粉色的光辉中消失。
随后，那只素手也重归虚空。
压力消散，金时缓缓挺直身体。
“荼枳尼天法……”
那一位为什么会掺和这件事？
这不难想。
清姬与那一位素来交好，也不知道清姬的什么地方被看上了。
不过，这也意味着，这次的事情更混乱了。
若是妖怪们加入到那一边去的话，双方的势力差就会缩小，缩小到需要正式开战才能解决问题的程度。
金时甩了甩头，决定不去想了。
他到旁边找了块被战斗的余波崩出来的石头坐下，静等支援到来。

第43节 042 千年的平安京

只见光辉一闪，周围的景色便换了个模样。
过程中没有分毫不适感。毫无疑问，这是高等的空间转移，施法者的技艺至少不比美狄亚差。
李兴文打量周围。
清姬和伊阿宋就在身旁，这一事实让他放松下来。
这里应该是某个宫殿的内部。
装潢的风格比较古典，就算是如李兴文这般对建筑美并不敏感的人，也能品出来这里的和风韵味。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熏香气息，此外还夹杂着微弱的樱花香味。
明明这时候已经是夏末，不该嗅到在春季开放的樱花的味道才对。
……我在想什么呢。
李兴文暗暗自嘲。这里可是超凡的世界，反季节开花难道是什么难事吗？
樱花或许是这里的主人的爱好吧。
典雅，恬静，虽然有在宫殿各处放置各种应该是真货的古董进行装饰，但并不会给人暴发户的感觉，而有着一种本就如此的底蕴。
李兴文只凭直觉便能做出判断，这座大殿内展现的历史，距今恐怕得有千年。
“——欢迎。”
略显慵懒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被那声音所吸引，李兴文看向正前方。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但那是只用肉眼去看而造成的失误。
听到那声音，意识到还有人在的瞬间，垂着隔帘的里侧大殿才显露真容。
这应该是某种简易的对无意识性进行利用的术式。在初见的情况下，除非早就对这方面有所防备，不然就算实力不俗也难以察觉。
即便心里知道这些，主人的下马威在这一刻还是发挥了效果。
这是无声的威压，是对实力差的堂堂正正的展示。
“欢迎你们的到来，旅人们。欢迎来到，我的平安京。”
平安京。这是京都的古称。
换算成现代的位置，就是京都府京都市中心地区。
从794年到1868年，横跨千年的日本古都。
当然，这里并非是真的平安京。
这里的主人不是说了吗，这里是属于她的世界。
“久疏问候，玉藻。”
清姬挪步向前，行了一个在现代几乎看不到了的古礼。
“许久不见，清姬。看样子你过得不错。”
似乎是因为在与认识的人说话，玉藻前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隔着帘子，李兴文只能模糊地看到一道人影。
她侧躺着，在背后能看到尾巴的轮廓。
努力辨认后，李兴文确认了数量——三条。
只有三条尾巴，并非九尾。
排除她只显露三条的可能性的话，这背后的事情就有的猜了。
实话说，玉藻的声音李兴文也没少听，毕竟玉藻是蓝卡队的拐。
从声音上，他也认为这个玉藻是自己的“熟人”。
可如此一来，这里就有一个明显的疑问。
玉藻到底是妖怪还是英灵？
在李兴文思考着这些的瞬间，一股视线落在身上，他反射性地绷起神经，回望过去。
玉藻看过来了。
她仔细地打量着李兴文，那目光之中没有蕴含任何感情，冰冷如刀锋，李兴文只觉得自己的里里外外被看了个通透。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你的爱好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还是说，你的喜好本就是不定的？”
清姬疑惑地歪了歪头：“嗯？你在说什么呀。妾身喜欢的当然是公子，仅此而已。”
“明白了，首先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然后就算是过去不喜欢的东西也能喜欢上。不愧是你。”
话音落下，玉藻的视线从李兴文身上移开了。
她看向了伊阿宋。
“阁下的身份，我就不问了，这种煞风景的事情，对我对你们都没有意义。”
“感谢你的体贴。”伊阿宋点头致意。
身处在别人的地盘中央的话，就算是他看来也难免会有所紧张，平常的那股子惫懒随意的性子完全被隐藏起来，板板正正的总算像是个很有威严的人了。
不……也许那并非紧张，而是对人下菜碟？
伊阿宋是干得出来这种事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与一船50多个英雄全都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清姬是我的朋友，因此我会将你们作为客人对待。哪怕你们是英灵和人类也一样。所以，你们大可放松一点。”
说完这句话，玉藻啪地打了个响指，一面咒术构筑的巨大水镜浮现在大殿的侧面。
水镜之中，映出了无聊地坐在石块上的金时的样貌。
“坂田金时。这个男人你们已经有所认识。接下来，其他英灵马上要到了，看着吧。”
正如玉藻所言，没过多久，两道身影快速地冲来，落在金时的面前。
两位英灵都是女性，其中一位着甲带刀，如同日本战国时代的武将一般，堂堂正正地站在金时面前。
她躯干正面几乎整个暴露，连块像样的布都可谓没有，只是从肩膀处垂下两块布条，遮住胸前两点而已。
另一位则是半跪在稍远的地方，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玉藻将她指了出来，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个是源义经，那个是个女忍，真名我不知道。”
“妾身只见过她两次，没有交流过，也不知道。”
玉藻和清姬不知道，但是李兴文勉强靠着外貌特征认出来了。
日本英灵中的女忍，在李兴文的印象里就是望月千代女和加藤段藏两人。
这个女忍者全身缠绕着黑色布条，除此之外不着片缕，从各处裸露的地方能看到像是被蛇鳞勒出来一般的花纹。同时，她的右眼还被布条缠住。
按照这个特征，她应该是望月千代女无疑了。
至于另一人源义经，如果不了解日本历史的话，还是牛若丸这个幼名更令fgo玩家熟悉吧？
现在已知的日本英灵有，金时，千代女，牛若丸，源赖光，清姬。这就已经五人了。
就像是察觉到了李兴文所想的事情一般，玉藻淡淡地说道：“他们三个再加上坐镇京都中央的源赖光，就是全部的英灵了。”
日本的英灵一共就五人吗。
按照从伊阿宋那里得知的情报，在明面上的全世界英灵总数应该不到一百。他当时说，不能排除有些英灵被作为在关键时刻打出致命一击的鬼牌而隐藏的可能。
就算总数是一百吧，日本在这里面只占了5个。
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在李兴文的印象里，日本出身的从者挺多的，比如各种剑豪什么的，还有新选组啥的。
不过，就现在而言，英灵的数量少是好事。
敌对英灵只有四人，这消息可比对面还有20多个英灵强多了。
在心里寻思着这些，李兴文不忘注意水镜中的发展。
他之所以要主动和金时打一架，除了被指名了之外，还是因为金时是个心灵纯粹的人。
直白点说，就是李兴文打算利用他的思维简单这点，赌一手他的野性直觉好使，以此动摇他乃至其他英灵对这边的敌意。
不过嘛，在知道源赖光也在对面的时候，他的心思其实就淡了。有源赖光在的话，能动摇的恐怕就只有金时一人。
后面继续战斗，也只是为了给伊阿宋的准备争取时间。
强行脱离的话，金时一定会使用宝具。他的宝具是充能型，可以连发，最大数量李兴文记不得了，但三五发肯定是有的。
这种威胁不可谓不大，放任他用出宝具的话，我方的三人之中唯一有把握能全身而退的只有伊阿宋。
为此，才需要争取时间，让伊阿宋能制造出肯定可以脱离的状况。
而玉藻前的支援就纯属意外了。
看来清姬和她之间的关系真的不错。
“……我觉得那个boy真的很golden。他绝对不是坏人。”
金时垂着头坐在那里，像是个情绪外显的小孩一般撅着嘴巴。
他越想越不对味。
因为清姬那件事，自卫队在他眼里本来就不是好人，而李兴文的品性好像又很不错。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他会在京都遇到这三个人？
只是为了逃窜的话，没必要靠近京都府吧。这里堪称日本的中心，防御有多严密只要不傻都能猜得到。
这小哥，可不像是膨胀地以为自己能在京都府玩恐怖行动的人。
听完金时的倾诉之后，牛若丸叹息一声：“以剑相交，可以知心。我能理解这种想法，但是金时阁下，这种判断不过是你个人的判断。没有一定证据就轻信的话，这就是赌了，稍有不慎便会犯错。”
“这种事我当然也知道啦。说起来，那家伙好像也说过，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所以我更加想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来京都。”
牛若丸皱起眉头，做思索状：“特地‘来’京都吗。金时阁下，你莫非是想说，他们所需要的证据就在这里？”
这可能是真话，但也有可能是故意放出假消息转移视线。
“谁知道呢，”金时向后仰到，看向天空，“反正我只是个笨蛋。这种思考的麻烦事应该交给你和老大才对。”
“嗯，就交给我们吧。话说，望月阁下，你在找什么呢？”
就算是忍者，如今也是与自己对等的英灵。哪怕对方觉得自己不配，牛若丸仍旧坚持使用敬称。
千代女实在也是拗不过她，只能默认了。
“请稍等——找到了。”
千代女忽然丢出一把缠绕着魔力光辉的苦无，水镜应声而碎。
清姬甩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调笑道：“啊啦，你的术法被她破掉了。看来不是普通的女忍啊。”
玉藻轻哼一声：“毕竟是英灵，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破不掉的话，还是趁早去死比较好。”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的公子最好快点治伤，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说完，玉藻拍了拍手。宫殿的门被打开，几只佝偻着身体的小妖晃晃悠悠地走进来，对李兴文等人行礼，示意他们跟上。
一行人被小妖带着，来到主殿之外。
就如同玉藻所说，这里确实是平安京。
只不过，是属于妖怪们的平安京。凭栏远望，灯火连绵，生活在这里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妖怪。
在这天守阁之内，一行三人于偏殿分得了客房。
直到这时，李兴文才算完全放松下来。
玉藻前给他的压力可不算小，而且玉藻应该根本就没有针对他的意思，换句话说，压力完全来自于实力差。
不过，玉藻并不喜欢人类和英灵。
虽说给了间客房，但也仅此而已，食物伤药之类全都没有。
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好意，恐怕全都是看在清姬的面子上。
有客房就不错了，李兴文也不奢求其他。
他虽然身上有好几处伤痕，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再加上他主修的就是气，是生命之力，自愈能力相当强大，这会儿在客房里坐下之时，伤势就已经好了个两成左右。
只需冥想几十分钟，他便会完全自愈。
上床盘腿，李兴文闭目冥想。
疗伤不影响运气，他甚至可以同时进行修炼。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气的活跃性确实在提升。
也许，气的修行和肌肉锻炼是差不多的东西。
锻炼肌肉时会大量运动燃烧热量，转化出更多的蛋白质。而气好像也是会在大量使用后“报复性”地活跃起来，令气的转化速度加快，使身体各处产生更多的气。
这简直就是在说，只要去激战然后活下来，就会变得更强。
难道气其实是种用进废退的东西？
好像也挺有道理，就是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
进入冥想后不知多久，李兴文顺着一股直觉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起，玉藻前站在了他的床前。
这位身穿着深蓝色典雅羽织的丽人，从容地将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展开。
只因为她站在这里，这没有点灯而昏暗的客房竟是无光自亮。
不……或许，她便是光。
“不用那么紧张。既然你是清姬的相公，那勉强也能算是我的朋友。”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兴文。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没想到你并非恶人，而是被坑害了，真是扫兴。”
“清姬都告诉你了？”
“只是一部分。就算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我也不可能全信。我稍微用了点小手段。”
不用猜，一定是万能的咒术。
“那群人还真是敢做，一如既往地很有小丑风范，很是让我乐了一会儿。”
“所以，他们果然是打算人工制造加护，试图量产拟似英灵吗？”
见玉藻似乎已经摸清了真相，李兴文便借机确认。
玉藻从袖口摸出一柄折扇甩开，遮住下半张脸，似笑非笑：“哦？莫非是你同伴里的那个男人告诉你的？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们一直没有放弃研究。前不久的吸血鬼事件，被他们认为是对日本的蔑视，是屈辱，所以行为才更加激进了。”
“那个魔女，也只能说是自己倒霉吧。偏偏在这种时候以非官方的形式过来。”
玉藻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她的角度看来，这件事与她关系不大。
事实上恐怕也确实如此吧。如今的日本无论是好是坏，于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她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能让她上心的，就只有这片“小天地”，依附于人间界而存在的、于内部再现了平安京的空间而已。
外面怎么样，不关她的事。
李兴文稍加思索，熄了向她求助的心思。
人情是清姬的，不是他的。除非再无办法，不然他张不开这个口。
不过，拜托她为自己和大江山的鬼王牵线搭桥，应该不算过分。
整理语言如此请求之后，玉藻轻轻点头，欣然答应。
“不错，识时务。酒吞和茨木那两个家伙根本闲不住，你去给她们添点乐子，也能让她们少弄点麻烦事。”

第44节 043 玉藻的馈赠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这两个名字不算陌生，只不过，李兴文更熟悉的果然还是作为从者的这两者，对于她们自身作为妖怪的传说了解不多。
毕竟李兴文不是日本人，对百鬼夜行的兴趣也不大，能知道它们的基本情报，是因为它们是非常出名的、相当于妖怪象征的存在。
酒吞与玉藻，还有不知在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的大岳丸，并称为日本三大妖怪。
又名“罗生门之鬼”的茨木童子，则被传为酒吞童子的部下。
与茨木童子并称的鬼是星熊童子，而这两位童子都服从于大江山的鬼王——酒吞。
按照李兴文的了解，鬼的阶级序列是用力量来决定的，换句话说，酒吞肯定是比茨木强的。
不过，李兴文也听说过另一种说法，就是茨木才是鬼王，而酒吞与其力量相当，被视为其手足而爱戴。
不过，无论那两只鬼的强度如何，看玉藻现在的姿态，玉藻只觉得她们两个是爱胡闹的麻烦精，而没有多少忌惮意味，那玉藻说不定比她们两个绑一块儿还要更强。
只可惜，李兴文现在的见识还不足以判断玉藻是个什么水平，对那两只鬼的实力自然也就无从推测。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至少也是个最上级。不然，她们是不可能在这个时代与赖光和金时他们维持住僵持局面的。
最上级啊。
与金时的一战，让李兴文也收集到不少情报。
如果对手是人型生物，而且与他进行白刃战的话，在自己的技艺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就算对方是最上级，李兴文也有把握至少坚持十分钟不败。
但是，仅仅只是不败罢了。
他现在的极限输出确实超出了上级的范畴，但还没能摸到最上级的下限。
想要达到最上级的程度，输出能力最少也得是上级的三倍以上。
金时就算吃了他一发将大量气打入五脏六腑的猛虎硬爬山，也只是咳了口血而已，行动上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就算是换成红莲斩之类的招数，威力上也不会比猛虎硬爬山高出多少——金时体内的生命力是雷霆，已经有过一种属性变化，还有神性加护。以李兴文现在的水平，想要将他体内的生命力转化成火焰基本不可能。
这是能量输出的问题，与招式已经无关了。
打个比方，普通人就算招式再怎么精深，也不可能一拳打穿钢筋混凝土，因为肉体能量的输出不够。
想要补全输出上的不足，短时间内估计是没戏。
对李兴文而言的最快的办法，无疑是修成正道轮。但这还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这个状况，他上哪里去争取两个月的时间？
鬼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生物，不要指望能用口舌之利让它们理你。它们愿意听你说话的原因不多，要么是你有美酒财宝，让它们爽了，要么就是你把它们打服了。
酒吞和茨木既然是在这现代存活的大妖怪，一般的美酒估计早就喝腻了，想要用吃喝之物打动它们太难。
最无脑也是最快的方式，无疑就是展示力量。
幸好队里还有伊阿宋。遭遇金时的时候，他并没有真正紧张起来，还有闲心问问李兴文谁让比较合适，显然是有胜利的把握。
这种程度的力量绝对能让鬼王满足。
“……哦呀，一副想要将麻烦推给别人的样子呢。”
玉藻眯起眼睛打量李兴文。
“是那个男性英灵吧？他确实能压服那两个家伙。但是，他是英灵。你确定要让英灵和它们见面？”
李兴文恍然睁大眼睛：“不会吧，难道是因为源赖光他们……？”
“没错，在她们那没有多少智力的肌肉脑袋里，英灵就等于那些讨厌的除鬼家伙。如果是清姬倒还好说，那个男人过去的话，说不定会引发战争呢。”
“好吧，那还是算了，”李兴文果断放弃这个办法，转而说到，“我是人类，身份上没有问题，但是力量不足。这么说，只能让清姬去了吗？”
清姬有身为英灵的加护，面对鬼族时会得到提升，也算有一战之力。
“呜呼呼，真是个狠心的相公啊。清姬她打不赢的。金太郎和源氏也是英灵之身，而那两个家伙可是与这样的他们僵持。”
玉藻啪地一声合上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兴文：
“如果妖怪们也只有过去的实力，那就意味着比老朋友们弱了一大截，怎么可能维持均衡？”
……绝了。
刚才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难道说，酒吞和茨木这两个鬼王是实打实的大妖怪，所谓的龙王级？
龙王级这一标准的上下限差距很大，换算过来是强最上级到神灵级之间。
如果她们是这么强的对手，除了伊阿宋谁去都是不可能赢的。
“该不会是你锻炼了那两个妖怪吧。”
这虽然是一句疑问句，但李兴文看着玉藻那“无辜”的样子，说得非常笃定。
“哎呀，谁知道呢。”
玉藻左看看右看看，明摆着是在装傻。
也对，没有那两个手下吸引英灵们的火力的话，隔三差五被找麻烦的就会是她了。
她显然是不喜欢这种麻烦事的。
“唔……看来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了吗？”
李兴文陷入思索之中。
简单粗暴的力量手段，现在看来是不能用了，因为打不过。
那么，要设法收集一些好物去交涉吗？
这感觉还不如老实修炼靠谱啊，毕竟我方如今还是被通缉状态，想要运作也施展不开。
这时，玉藻忽然出声：“从长计议固然稳妥，但是你们真的等得了吗？”
“……等不了。不知道一成他们正在被做什么。”
话虽如此，鬼王这边确实也是过不去的坎。想要瞒着它们在大江山连山一带寻找军事基地根本不可能。
那里好歹也是它们的老家，且在人间界中仍旧被占据着，只是用结界隐藏了姿态而已。
莽过去恐怕也不行，鬼种可不是能用勇气和意志说服的主，只有先用力量吸引它们，才能让它们注意到别的。
没有力量的妄言没有任何价值。
“哦呀哦呀，你很困扰嘛。”
看李兴文陷入纠结，玉藻似乎愉快了起来，连音调都上扬了几分。
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在开心。
她施施然地往前挪了几步，伸手按在了李兴文的肩膀上。
“嗯，果然没错。虽然是印度教的东西，但却被你练歪了，弄得像是道教和佛教的融合体。”
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在李兴文的手臂上拍了拍。
“你肯定没有老师，不然不会弄成这副样子。靠着心相坚定硬是塑造出了只属于你的内景，这种事情只有可能发生在你的世界观与功法的世界观不匹配的情况下。”
显然，如果有老师教导的话，是不会出现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低级错误的。
“还好亚洲圈的世界观就算差距大也有限，硬是被你用至少十年的时光把现在的内景硬生生打磨成型，你还真是会埋头苦干。”
“如果换做是欧洲圈的术法，你什么东西也练不出来。”
听着玉藻这通平铺直叙的分析，李兴文只能尴尬赔笑。
他哪里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属实也是吃了一惊。
听玉藻的意思，虽然练歪了但也没什么大事，他就放心了。
“体格倒是蛮结实的嘛，基础打得不错。真正的体修就该如此，如果是仙道就更不用说了。”
似乎是已经彻底摸清了李兴文的状况，玉藻向后退了两步道：
“你是清姬所选中的人，我尊重她的目光。再加上，你确实也算勤奋，能纯靠‘勤能补拙’以一己之力触碰仙门，在这个时代相当稀少。”
“相见是缘，我便送你一份见面礼吧。”
如此说着，她掏出了一张符咒随手扔出，令它笔直地飘到李兴文的面前，被他伸手接住。
“我对外面的事情没兴趣，只想守住我的平安京。不过，我也不想让清姬好不容易寻到的相公就这么死了。你若是死了她怕是要难过好久，而我懒得安慰。”
“听好，这张符纸能助你修行。它可以在限定的时间内提升你周围大气中的能量浓度，以及你的吸收速度。但是，人体的转化能力是有上限的，你若是想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它的效用，势必会令身体过载而受损。”
“要是做得太过，你说不定会死。”
李兴文捏住符纸，带着敬意致谢：“我记住了，谢谢你。”
毕竟是玉藻的符咒，效果肯定值得期待。这可是份大人情啊。
“然后，就是这些。”
玉藻伸手往屋里的空地一指，一个粉色的法阵在地面上张开，两摞带着点古旧味道的书籍从中浮现。
“你需要补补基础。能把功法练成这种样子，足以说明你的基础知识严重欠缺。这些书我只在这次休息时间里借给你，以明日你踏出这间屋子的时候为限。”
“这些都是佛教和道教的经文，里面哪些东西对你有用，只能你自己去分辨。”
这倒不是玉藻想要考验李兴文，单纯是因为他的修行路已经被打上了完全的个人印记，除非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全部理解展示给玉藻前看，或者玉藻一时兴起按住他仔细探查，不然她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
“你也不用考虑怎么回报我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只要麻烦事从我的眼前消失，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容许我再次道谢，谢谢你。”
玉藻瞥了李兴文一眼，转过身去：“去忙吧。”
说完，她整个人如同融解在了空间之中一般，先是化为模糊的色块，然后消弭无踪。
直到玉藻离去后，李兴文才心怀感激地拿起她留下的那些书籍，开始速读。
符咒先不急着用，按照玉藻所言的效用，不全身心集中起来的话可能会把自己练死。
那么，先解决知识储备问题就是优选了。
对如今的李兴文来说，这并不是难事。
他现在只需要把这些内容全都“记住”，整理和理解可以靠后。
只见他哗啦啦地翻完一本书，然后就把它往旁边一放，拿起了下一本。
对于已经能熟练地驱动真知轮的李兴文而言，知识和智慧对他来说也是“力量”的一种。
他这副好似“量子波动速读”的架势，其实也真就和那东西差不多。
只要确保每一页都没有遮挡地被他的眼睛“看见”，就能把这些东西烙印在真知轮里存着，以后有空可以随时拿出来看。
另外，以李兴文现在的思维速度，他还可以在记录的时间里抽空瞅两句理解理解。
玉藻给他的书籍很杂，但换种说法就是很全面。无论是他听说过的还是没听说过的，几乎包罗万象。
在这种书海里面寻找对自己有用的知识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时限还是短短几个小时。
若是没有真知轮的话，急死李兴文他也翻不了几本书，更不用说找出有用的东西吸收掉了。
等等。
李兴文忽然悟了。
玉藻这其实是在“因材施教”吧？
她都看穿了这边的根底，估计也是知道脉轮学说的。也就是说，她是知道李兴文打开了真知轮才这么做的。
不愧是她。
这真是欠下人情了。
不到十分钟，李兴文就“复制粘贴”了全部书籍，将它们整理整齐摆放在客房一角的木桌上。
然后，李兴文上床盘腿，拿出符咒向里面注入自身的气。
感应到气的符咒立刻冒出火星，从顶端自燃起来。
同时，李兴文立刻感觉到，天地的“气”正汹涌地朝着客房里挤来。
这架势就如同满水的水槽被打开了塞子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兴文头顶开了个元气的漩涡。
称得上是海量的气在第一时刻便令李兴文的感知崩溃，它们直接超出了李兴文的认知上限。
如果能把这些气全部吞下，别说正道轮了，就是跨过幻海且再开一个脉轮，恐怕都不是问题。
但是，就如同玉藻所说，李兴文的体质是限制。
他不仅不能放开了吸收，还得压制自己的身体，以免吸入量超过转化量。
不然，他会被活活撑死，如同烟花般盛放。
符咒发挥效用的期间，他体内的气直接被庞大的能量推着运转，他自身的意志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清醒状态下踩刹车。
极快的车速，伴随着的是愈发强烈的痛感。李兴文毫不怀疑自己体内的多条支脉已经裂了。
要是昏过去了可就完蛋了，所以必须醒着。
意志面也算是李兴文的强项了，身为体修，谁不是一路忍着伤痛过来的。
虽然疼得一头汗，但李兴文的面色仍旧平静，连冥想都未中断。

第45节 044 欢迎进入修罗神佛的世界

天色大亮。
李兴文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光从眼皮之下流泻，他的双眼有如两块屏幕，显现出了像是宇宙星象一般的图景，隐约能从中辨别出三处尤为璀璨的星云。
随着他的意识归位，这双眼瞳也恢复成了黑色的模样，只有某种自然的韵味缠绕着他的身体，仿佛他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一般。
“呼……总算是撑下来了。”
李兴文长出一口气，一点点地活动自己的身体。
最初的两个小时他还有体感时间这种概念，但再往后他就顾不上这么多，甚至意识也在剧痛中变得有些茫然。
此刻，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世界”变得不同了。
泥土的芬芳，从窗外飘来的熏香和花草味道，屋外虫蟊爬过的声响，吹拂窗户的凉风，还有从地面震动上判断似乎是脚步声的动静……
一切的一切，都浮现在李兴文的心中。
他感觉自己好像获得了全新的“视角”，与外部世界几乎没有你我之分。随着气的循环，仿佛自己也成为了天地循环系统的一部分。
哪怕封闭五感遁入冥想，这个世界依旧清晰可见，气能流转多远，他就能“看”到多远。
很显然，这一次的收获，可不只是打开了正道轮而已。
对应肉体基础的根轮，对应精神升华的真知轮，这两轮都还处于“挖掘本能”的范畴之中，而正道轮比它们两个更进一步。
之前也提到过，正道轮的标志性特征之一就是“神魂合一”。
神秘学中，一直存在着对肉体与灵魂间的相互影响的研究。有的学者认为肉体会影响灵魂对自我的认知，有的学者认为肉体的塑造源自于灵魂的形态。
李兴文虽然不同他们两边谁对，但李兴文现在却知道，肉体与灵魂除了相互影响之外，还会相互交融。
此刻，他的灵魂与肉体便已经是一体的了。
灵肉不分家，他的一切都在这里。
这种变化所带来的，是近乎干涉生命本质的变动。
李兴文的“身体”，不再会因为细菌或病毒等感染疾病，不再会因为各种药物而被从内部破坏，身体自然而然地会对他的意志所不容的“异物”进行抵御和排斥。
另外，他的躯体具有了类似“对魔力”的属性。
对于一切诅咒、幻术、以及使用各种特殊能量进行的攻击——比如魔法，他的躯体都会得到高程度的伤害减免。
同时，他的物理抗性也得到了提升。
这意味着如果再去和金时打一架的话，金时的斧子无法再砍出和上次一样深的伤口了。
至于能量程度上的提升，李兴文现在相当于上级恶魔上限的两倍，但三倍才到最上级的下限，他正好卡在两个评级中间，只能算是“破格上级”，处境比较尴尬。
“唔，可惜探索幻海绝非一日之功。若是再有个一两张符咒，估计就能成了。”
玉藻给李兴文的那张符咒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化为一堆灰烬洒落在李兴文盘起的小腿上。
贪欲是毒，李兴文轻轻摇头，不再多想。
只一张符咒就把两个月的修行缩成了几小时，这还是因为李兴文的体质没跟上。
既然知道有这种“逃课”手段，会心动也是没办法的。但这种心动不能化为行动。
有奇遇是血赚，设法苛求就是着相了。急于寻求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物，这往往会带来毁灭。
再说了，现在让李兴文去找玉藻要符咒，他也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啊，更不用说他现在才是有求于人。
总之，现在的提升已经足够惊喜。
除了开轮本身带来的提升，以及疑似三个脉轮之间彼此共鸣带来的像是“天人合一”的这种状态外，李兴文模模糊糊地还领悟出来了一些东西。
由于那更像是在真知轮的“加速”下乱七八糟地吸收各种佛道知识的结果，李兴文还得熟悉一下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刚才就听到的脚步声此刻已经到了门口，看来得等等再说了。
他立刻起身，过去开门。
“——哎呀，是妾身打扰到你了吗，公子？”
清姬正站在门外。
女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或许是因为这里的老大是自家闺蜜，她潜意识里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她换了一身樱色的和服，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
“没有，我醒来有段时间了。这是要去集合吗？”
“不是这么严肃的事情啦。只是小玉藻让我来叫你吃饭罢了。妾身早上其实就想来的，但玉藻说会打扰你。”
“不愧是她，全都被算到了。”
“唔？难道昨天在回客房之后，你和玉藻又见面了？哇！这是偷腥行为！怎么可以瞒着我呢，快让我闻闻！”
清姬大叫一声，忙不迭地跨过门框，小跳着扑到李兴文的身上，两个鼻孔抽动不止，令得屋里几乎卷起风暴。
好在昨天玉藻待的时间不长，两个人也没多少称得上是接触的行为，清姬倒是没闻到什么东西。
但是，她仍旧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呆滞地趴在李兴文的身上。
“没什么啦，就是谈了点修行的事情，她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呃，清姬？”
李兴文疑惑地低头看向抱住自己的女孩。
——咚咚。
忽然，李兴文听到了响亮的心跳声。
这声音源自清姬。她忽然“活性化”了，气势和能量爆发式地膨胀提升。
这种变化，李兴文并不陌生。
只要周围一定范围内有非人类的生命反应，她就会发生这种变化。
除了对人类和同为英灵的对象不起效外，这种加护一直生效。
包括在这天守阁之内遇到引路的小鬼的时候，力量的提升都会很清晰，这加护简直就和某种高精度感应器似的。
可是，李兴文现在并未在周围感知到小鬼的存在。他如今的感应能力可要比这种加护的索敌范围更大。
那这加护忽然生效算是怎么回事？
清姬如同生锈了的机器一般，吱嘎吱嘎地抬起头，睁大一双眼睛打量李兴文，同时还不忘用侧脸在李兴文的身上蹭来蹭去……
“你感应到什么了？”
“感应到公子了。”清姬速答。
“别闹，我在说你的加护的事情。我没在周围感应到妖怪啊？”
“所以说，妾身是感应到公子了。”
啊？
见清姬一脸严肃，李兴文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人了？
“那刚才你在来的路上怎么没事？”
“门口有结界，内外的能量交互被隔开了。妾身进来前也没发现，还以为是公子处于无想状态，所以才感知不到什么。”
李兴文懂了。
那张符咒引来那么多元气，玉藻要是不布置个结界之类，但凡有点感知能力的家伙都会被李兴文昨晚修行的“动静”吵得睡不着觉。
也就是说，我真的不是人了？
不应该啊。不是过了幻海才会质变吗？
李兴文也顾不得和清姬解释什么，只是让她稍等，然后立刻内视。
体内的结构没什么大变化，无非就是点亮了正道轮，在下三轮间建立了共鸣，利用三轮共同的光芒照出了幻海……
嗯？
忽然，李兴文的视线停在了真知轮附近。
在星云状的脉轮内部，莫名地有两个光点特别闪耀，让他一眼就能注意到。
这好像就是他在真知轮和佛道知识催化下模模糊糊领悟出来的东西。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引发异变的话，大概就是这玩意了。
他立刻将真知轮在内天地中“放大”，看清了那两颗星星。
这哪里是两颗星星，原来是两个法相。
佛所说的“法”，指的是客观的一切存在。所说的“相”指的是凡存在者皆是心生之幻象。
法相这东西就是法的相，可以理解为是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作为“本质”，气作为“意义实体”，将自己的认知外显具现的产物。
常人对世界的理解是片面而主观的，所以心中不见法相，需要佛来点化。
而李兴文看世界的角度已经变了，不再拘泥于五感。再加上，按照玉藻的说法，他现在内视到的这一切就是他的世界观的表现，他会凝聚法相也算是某种“水到渠成”。
总之还是那堆知识推了一把，昨天之前李兴文连法相的具体意义都还不知道呢。
认知到法相的存在后，李兴文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触发清姬的加护。
如果真能纯靠佛法修行证得法相，这起码得是罗汉、菩萨一类，保底近神境，当然不是人了。
这类存在已经算是某种能量生命体，属于生命而非物质化的生物。
李兴文身上的非人气息全都来自于法相，他本人的状态比较奇怪，具有肉体可以看做凡胎，但神魂一体的肉体又显然不能用凡胎来解释。
理清思绪后，李兴文意识上浮。
他拍了拍清姬的后背，观想两个法相之一的禅定相。
禅定相的姿态，其实就是冥想中的李兴文的模样。
这一法相象征平静自然，禅定悠远，是李兴文平时状态的体现。
一身的活跃能量全都被降服，李兴文从刚修行完、处于两个法相之间的不定态脱离了。
“……诶？”
清姬又疑惑了。
加护怎么停了？
她不解地看着李兴文，寻思自家公子到底是人还是非人。
李兴文轻易地看穿了她的疑惑，顺了顺她脑后被方才的飞扑弄乱的发丝，解释道：
“人神解限哪有那么容易跨越，我又不是一朝得道立地成仙的天才。”
只有在进行观想修行，或者把法相外显、拿来使用的时候，李兴文的本质才会发生变化。
这东西可是杀手锏。用英灵的概念去解释，相当于宝具。
也许是因为自己心里也在渴求这种东西吧，为了救人，也是为了制止特殊攻魔连队那些人的暴行，才会生出来那种法相。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很渴求力量，毕竟能在战斗后得到满足感，这怎么想都是有问题……
不再纠结这些，李兴文带着一股悠然自得的心态，拉着清姬一起去了另一处偏殿。
现在的时间正是午饭饭点，两人一进偏殿，就看到伊阿宋在殿内一角席地而坐，十分开心地对着眼前的餐桌狼吞虎咽。
看来昨晚没管吃喝只是因为没到点。
“哟！早上好啊，小子！伤好了吗？”
“完全好了，连疤都不会留。我的生命力比一些英灵都强。”
“说的也是。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两杯？这群妖怪豪爽得很，而且胆子也大，还来和我拼酒。但是它们酒量真的不行，你的话应该比它们强多了吧？”
确实。
以李兴文的体质，分解酒精的效率是很快的。
但那是过去。现在他神魂合一，身体变成了“超级钻石体”，酒精就算不分解也无法触及他的神经，喝酒和喝水区别不大。
“何止是强多了，我这身体百毒不侵，喝到撑吐我也醉不了。”
“切，这就没意思了。能喝酒却喝不醉，这多可惜啊？”
啊？
李兴文理解不了这种思维。
他对酒的唯一认知就是喝了误事，思维能力会下降，人身安全可能会出问题就不说了，工作效率也无法保证。
以他过去“打工皇帝”般的忙碌程度，哪有空用来醉酒？
不再理会独自一人摇头晃脑的伊阿宋，李兴文被清姬拉着到了桌旁，两个人并肩坐下。
“公子，这一桌都是妾身亲自下厨所做，保证和在家里的时候味道一样，绝对不会吃不习惯的。”
“辛苦你了，清姬。”
“妾身做得开心，这都是妾身应该做得。”
女孩脸上洋溢着笑容，对她来说，这就是她所寻找的自我价值和幸福所在。
李兴文多少有点纠结，因为他现在仍在享受女孩的照顾，却还无法给她答复。
就现在这心事重重的状态，他也没可能静下心来谈出个结果。
清姬对此并不在意，还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她越是这样，李兴文越是觉得有些愧疚。
除非他也能为她做点什么，不然这种单方面的付出谁能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啊。
一顿饭后，三人在小鬼的引领下前往主殿，见到了仍旧侧躺在垂帘后面的玉藻前。
“咪咕~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块好材料啊。可惜现在也说不清是你本身素质就强，还是歪打正着打了个不错的基础。”
“只是一晚上加一早上就修成了神通。你现在已经称得上是‘仙人’，不，‘神佛’了，李兴文。”
啊？
李兴文愣了。
今天老是发生令他吃惊的事情。
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广义上法相也算是一种神通，而且还算是“高级”神通。
人想拥有神通，只能先天伴生。
凡是后天修得神通的，都属于修罗神魔之类。
李兴文的法相带点印度味，可能功法真的是源自于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所以，说他属于神佛，确实比仙人精确一些。
听到玉藻这话，清姬“嘿嘿嘿”地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在为李兴文而感到骄傲。
伊阿宋则是惊讶地拍了拍李兴文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可以啊你，动作够快的。我也看出来了你离不做人不远了，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小声嘟囔道：“不应该啊，按我的推测应该还得需要一年多……”
其实他的推测很准，按照原本的修行路子，得过了幻海才会变生，那确实需要一年多。
或许是知道自己得不出来结论，伊阿宋很快就不再纠结，洒脱地笑道：“算了不管了，东方体系我也不是很懂。祝贺你了！欢迎进入修罗神佛的世界！”
“谢谢，”李兴文对伊阿宋道谢，随后看向玉藻前，“再次感谢你送的符咒还有那些书，帮大忙了。”
玉藻语带笑意：“有用就好。这样才能让你去见那两个家伙。事情我已经和她们说过了，她们在一小时前刚来，现在人就在这平安京。”
“做好准备就和它们说。快点把麻烦事解决吧。”
终于要见鬼王了，李兴文的心里却十分平静。
他已经有了把握，胜利就在手中。

第46节 045 法相外显，忿怒镇鬼

仔细寻思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东西可带之后，李兴文干脆就空着手去见已经来到这平安京之内的两位鬼王了。
伊阿宋被他劝下，而清姬则是因为与两位鬼王见过面，所以可以跟着一同前去。
临行前，清姬还想找玉藻讨要点符咒之类，被李兴文拦下了。
那俩鬼王也不傻，输给玉藻和输给这之外的人对她们而言截然不同，就算用玉藻的力量赢了也只是作弊行为，不可能让她们认可。
不过，看清姬非要符咒不可，也可知道在她的印象里那两个鬼王是多麻烦的人物。
在清姬不满的碎碎念之中，李兴文和她跟着带路的小鬼离开天守阁，一直走到了近乎平安京边缘的地方。
这里非常空旷，除了一处校场和看起来像是山寨的建筑之外再无他物。
用来当做第一道防线的话，这里倒也确实合适。
而把两个鬼王放置在这里的理由也很明显：只有这里才能让那两个家伙施展得开。
李兴文还未完全目视到校场，便已经透过两股狂暴的气而“看”到了这次将要会面的对象。
虽然两股气都有着非比寻常的魔性，但各自的特色也很明显。
一股是有如美酒但毒性暗藏，会在沉醉的瞬间图穷匕见的危险之气；另一股则是有些像是熊孩子的气，充满暴躁的活性，摇曳着如同朝阳般的焰影。
气是生命力的具现，话虽如此，不能排除自身之气的干扰的话，也是无法从对气的感知上看出对应生命的特质的。
李兴文如今的视角相当于上帝视角，天与地以及这之间的一切自然造物，都能化为他的眼。
靠着色泽鲜明、特征明显的装束认出来了两只鬼王后，李兴文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纠结了。
这俩鬼王，就是fgo世界里的原本样子，和玉藻一样，都是李兴文曾经熟悉的从者。
虽说这个世界混入了fate世界观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但没想到连妖怪的姿态都会被干涉。
这俩鬼王不是英灵，这是靠源赖光他们验证过的。英灵之间是不会触发加护的。
再往前走了走，两股纠缠在一起的气忽然分开了。
随后，一阵狂风吹拂，两个娇小的、缠绕着血腥味道的身影轻盈地落在李兴文和清姬的面前。
带路的小鬼早就让李兴文遣返了，因此免于被这充斥着庞大魔力的狂风撕碎身体。
“——哦，这不是清姬嘛。这么说，玉藻所说的人类就是你咯？”
身高不到一米五，浑身缠绕着有如活物般的火流，额前长着两只鬼角，发丝、瞳色、和服之色全部为金，手中染血的大刀也为金色，这便是茨木童子。
她是操纵火焰的恶鬼，聚集并支配了大江山的鬼王。
而在她身旁以走神般的随意笑容打量空处，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李兴文和清姬的女性鬼种，就是酒吞童子了。
酒吞的腰间别着个大号的酒葫芦，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号的，另一只手里拿着大小与茨木手中那把差不多的长剑。
这把剑的剑柄竟然是个酒葫芦的形状，看得出来酒吞真是为酒而痴迷。
酒吞的发色、瞳色与和服之色全都是紫色，雪白的肤色被衬托得非常明显，透出魔性的诱惑力。
李兴文毫不怀疑，只要没有对魔力或精神异常耐性，哪怕是个上级恶魔，也会因为看到她的存在而逐渐痴迷，丧失自我。
她就像是活着的美酒，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醉倒。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人类嘛。听好了，吾和酒吞可是看在玉藻的面子上才过来的。但也只是过来！区区人类，可不要以为能与吾等对等交谈！”
茨木打量了一下李兴文，不耐烦地厉喝出声。
在她们鬼种的视角里，李兴文无疑是打乱了她们的日常生活秩序的家伙，而且还十分弱小，无论什么时候都属于不配入眼的个体。
如果不是卖玉藻个面子，眼前的人类绝无可能见到她们的真容。
而李兴文也知道茨木在发什么火。
刚才的气之间冲突地那么厉害，一定是这两只鬼打起来了。就算是厮杀在她们的眼里也只是玩闹，哪怕濒死乃至真的快死了，她们也不会断气，所以玩得凶残一点也无所谓。
任谁在玩的正开心的时候被人打断，被逼着暂停，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更不用说是性情无比任性、与小孩子没什么区别的鬼种。
她现在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和李兴文扯官话，而不是一刀直接砍过来，那都算是玉藻威压仍在。
“呵呵……你该磨炼眼力了哦，茨木。就是因为这样当年你才会被人轻易地砍掉手臂。那个小家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类，妾身从他身上嗅到了金发小家伙的气息。他们两个一定是厮杀过了。”
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酒吞，总算看向了李兴文。
她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很怪，被看到的每一处地方都酥麻无比，像是触电似的，又像是有快感在骨髓皮肉之中游走。
因为对象是李兴文，所以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间，但换做是其他人，或者是今天之前的李兴文，都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挣脱出来。
只用目光就能做到这样的干涉，这是茨木做不到的事情。这至少能说明，酒吞在力量上比茨木更强。
“这股雷电的味道很特殊，非常适合下酒，妾身是忘不掉的。所以，妾身说的对吗？”
李兴文诚实地承认：“我和金时确实在昨天刚打过一场。”
“你瞧。”酒吞咧嘴笑着看向茨木，一副神气的样子。
而茨木则是不满地嘟起嘴巴。
也许，鬼种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吧。
呼噜呼噜地磨了磨牙之后，茨木才似是威慑一般地呲着牙瞪过来。
“无论如何，吾乃鬼，汝乃人。敬畏吾吧！”
“哎呀呀……”
酒吞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忽然一步迈出来到清姬面前，牵起她的手：“妾身不管事务，要谈就去和茨木谈吧。来，清姬，与妾身饮酒叙旧，稍坐一会儿可好？”
清姬不安地看向李兴文，李兴文点点头。
无奈之下，她只好不做反抗地被酒吞拉走了。
在清姬眼里，李兴文和俩鬼王的差距太大了，毕竟李兴文面对无加护的金时也顶多只能打个几分钟的防御战，与能和有加护的金时厮杀的鬼王相比，差的可不是一分半点。
但是，玉藻说过现在的李兴文可以，李兴文自己也点头了，那她也不能只因为自己的担心就硬要在这里添麻烦。
换个角度想想，能拖住酒吞与自己喝酒，总比两个人联手面对两个鬼王强多了。
一对一或许有戏，二对二毫无胜算。
“啊？酒吞？等等啊，至少给吾留点！”
茨木就像是个掉队了小朋友一般慌张大喊，随后怒目圆睁瞪视李兴文。
“人类，你最好快点！要是吾没酒喝了，吾就只能喝汝的血了！汝最好记住，没有比无聊没事干的鬼更危险的存在了！”
她急得快要跳脚，随口嚷嚷着混入杀意的威胁。
对于鬼种来说，这种事情恐怕是家常便饭。
杀人，吃人，侵犯人的生命财产，大肆掠夺，鬼就是这种存在。
它们中的一部分，其实是当时混乱年代里占山为王的强盗匪徒，因为过于被畏惧而传颂成了鬼。
茨木属于从畏惧中具现的“原生种”，她的威胁比其他鬼要更为可怕。
就算是鬼也畏惧她，所以她才是鬼王。
哪怕她现在只是在耍任性，那股杀意也是货真价实的。
直到这时，李兴文才对她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她比昨晚的金时要强一大截，气的浓厚程度几乎无法相提并论。难怪就算有了加护，金时他们还是只能与鬼种僵持共存。
茨木的能量强度大概在最上级里面也算是中上水准。
而李兴文现在，也就两倍上级上限。
她小瞧李兴文是理所应当的，两者之间的差距几乎要有半个最上级那么多。
在茨木看来，她要杀李兴文也就是一刀的事情。
李兴文在理论上也没底，毕竟他今天甚至都还没机会晨练，没来得及熟悉自己体内的力量。
但是，他的直感让他信心十足，周围的天地似乎都在帮助他，那就算对手是鬼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兴文不是来做正义伙伴的，为了救出那些有恩于自己的人，就算是鬼他也照样利用。
不在他周围作恶的话，他也没必要和鬼冲突——这是英灵们的职责，他没必要揽活干。
“不用急，我要说的事情就一件。我希望大江山的鬼能助我一臂之力，寻找躲在大江山连山周围的一处军事基地。他们应该藏得很好，不然你们早该发现它了。”
一听与大江山有关系，茨木好像冷静了一些：
“嚯……人类的基地吗？军什么的那东西，好像是叫自卫队的家伙的据点。”
“居然敢在吾等的周围建立据点，这是打算开战吧。真是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吾很喜欢这种愚蠢和自大。”
她咧开嘴巴露出一口尖牙，笑得十分凶狠：“吾等在上次的战斗后，至今已经沉寂了几百年，各种各样的束缚弄得吾等喘不过气。要不是还有酒宴，还有手足，连自杀都要比活着更有意思。”
就算性子再喜怒无常，茨木也仍旧是大江山之鬼的魁首，是统治者。
她明明拥有着高度的理性，却有着故意胡闹的性格。这种矛盾，或许也是身为鬼的特征。
“但是，吾凭什么要帮助汝？吾等家门口的垃圾，吾等自会去清扫。汝应该也是人类吧，拜托鬼去找重要的据点，究竟想要干什么？”
迎着质疑的视线，李兴文面色如常：“我的朋友被他们绑架了，我要救人。”
“……无聊的理由。”
茨木撇了撇嘴，她是鬼又不是人，人救人这种事情，和她们鬼种有什么关系？
就算鬼种之间也存在着友情、亲情之类，也不可能指望她们与人类感同身受。说到底，双方的脑回路本就是不同的。
“那个基地吾等会毁掉，但汝的人吾等不会管。汝自己想办法吧。记住，如果踏入大江山，汝等便是吾等的敌人，做好被撕碎的觉悟再来吧。”
茨木如此说着便转过身去打算离开，她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但是——
一股恶寒伴随着天敌般的威压升起，令她顿时绷紧了身子。
“别急。你所说的觉悟，我现在就有。只要我能打败你，你就会帮忙吧？”
仍旧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但现在，连那声音都带着一种令茨木想吐的感觉。
她握紧手中的长刀，浑身火焰爆炸般地燃烧。
小小的鬼却如同地上的太阳一般，炽烈的光与热在此化作中心，让天上的那个光球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有意思，你了解过吾等的规矩？竟然想要折服身为鬼王的吾，你比那个金色的家伙还要狂妄啊！”
她的声音宛如从地狱深渊而来，又像是猎食者在进攻前的嘶吼与咆哮。
毫无疑问，她被激怒了。
强大的力量是她身为鬼种的骄傲，扬言要打败她本就是对她的侮辱。
但是，这也是唯一能让她正视身为人类的李兴文的办法。
“你就说行不行吧。听说鬼种不会撒谎，性情直率，我要你的承诺。”
茨木高举长刀，那上面盘旋着缠上火的洪流：
“哈哈，可以，当然可以！鲜血沸腾了，吾定要让汝领教真正的鬼的姿态！”
“那就好。”
李兴文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脱上衣。
“……等等，汝这混蛋在干什么？战前脱掉甲胄，是想死得更轻松点吗？”
茨木在知识量上也属于“孩童”水平。毕竟不是酒吞或者清姬，她是不会想歪的。
李兴文麻利地脱掉上衣，用气包裹它们，将它们扔向清姬那边。清姬明明正在与酒吞谈话，却还是反射性地跳出来，将衣服接到了。
这是唯一能在不穿着它们的情况下保护它们的办法。谁让李兴文没有换洗衣服呢，要是衣服破了毁了可就麻烦了。
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后，李兴文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一直在发热的肩周一带。
从刚才观想另一个法相来靠气势镇住茨木开始，肩膀这块儿就开始发热。
李兴文大概知道这法相的力量是什么了。毕竟是这种法相，还挺有内味的。
“就一招，”他看向茨木，低语的声音透过大气中的气直接响在她的耳旁，“一招定胜负。”
“来吧！”茨木以咆哮回应。
大地已经被她释放的火之魔力烤得干裂，原本长在周围的草全都烧成了灰烬。
她的气势，已然提升到了顶点。接下来爆发的攻击，必然是雷霆般的一击。
也是因此，她才会对李兴文的要求随意同意。
鬼种出手就是冲着杀人去的，一招和无数招区别不大。而区区一个人类，也不值得她用出绝杀。
身为鬼王，这点骄傲她还是有的。
于是，李兴文深吸一口气，崩裂地面开始冲锋。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就像是处于绝大的愤怒之中，那满溢的怒火和忿恨，简直就像是在为谁而打抱不平。
明明直到刚才为止，他脸上都稀缺表情，哪怕被鬼王威胁也面不改色，现在却忽然像是疯了一样。
但是，这却很配得上他身上的那股气势。
茨木终于明白过来，知道了那股令她产生本能厌恶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亚洲圈喜好降魔的家伙很多，有群没有头发的人类身上，就有这种气息。
就算她不愿意也得承认，那种力量确实对鬼有压制力。
“你这家伙……头上的难道是假发吗？！”
嚷嚷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名词，茨木也扬起长刀踏步冲刺。
无论敌人是谁，鬼种都不会畏惧，因为它们才是被畏惧的对象！
不过瞬息之后，一人一鬼便冲到了近战距离内。
茨木抡起长刀就劈了过去。
眼前这个人类的力量程度还是感知里那样，不过只是气息变了点而已，不值一提——
“什么？！”
茨木惊愕地长大了嘴巴。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事情。
李兴文背后肌肉鼓起，飞快地长出两条手臂！
这便是他的第二个法相，象征着战斗姿态、破除宁静，为平不平事而愤怒的“忿怒相”！
佛有怒目金刚，印度神系的神也有忿怒之相。
更多的头和更多的手臂，是这一神相的典型特征。作为代表之一被亚洲圈广为人知的，便是哪吒的“三头六臂”！
茨木愣住了，李兴文可没有。
他可不是仅仅多了两条手臂而已。法相外显，令他的气息膨胀了一倍，周围天地中的气也汹涌地汇聚而来，化作他的“手足”！
这一刻的他已经超过了弱最上，虽然比茨木要弱，但弱的有限，已经是可以靠技艺弥补的差距了！
茨木凭本能斩来的攻击，被他原有的左手直接握住长刀拦下。
激烈的火花迸溅，但长刀硬是没能留下伤痕。
新生的两只手臂中的左手掐出一个手印，顿时李兴文的全身便爆炸般地燃起红莲烈火。
那是否天印，怒火缠身，燃尽一切，非天之印。它会大幅地提高一举一动间的杀伤力。
与这相近的是阿修罗的力量，这一手印说不定就脱胎于他们。更具体的李兴文就不清楚了，他还没把法相与衍生力量整理明白呢。
因为红莲斩的缘故，李兴文与这一印相性极高，哪怕从未熟悉过也能顺畅地用出来。
手印结成，李兴文的两只右手立刻跟上。
两只右手同时前伸，对茨木打出两发白炮。
闪耀的攻击原本只是强者鉴定术，此刻却在大地上轰出一块直径五十米往上的碗装坑洞。
飞溅起来的泥土碎块扬到十几米高的空中，纷纷扬扬地随着暴风扩散开来。
李兴文顶着暴风与砂石冲入坑洞之中，外物丝毫不能阻挡他对茨木的锁定。
脑袋承受直击而被轰了个晕头转向的鬼，凭本能再次挥斩，然后毫无意外地被李兴文再次握住。
这一次的斩击她动了真格，竟是在李兴文的手掌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然而，这就是最后的反抗了。
李兴文握着她的刀往外侧一甩，随后除了结印的手，三只手全都空了出来。
三手握拳，李兴文对准茨木便是一套欧拉轰炸。
炮拳接震脚接正拳接双掌打……
短短数秒的攻击，却令得整座平安京都震动起来，让玉藻不得不远远地丢来一道结界。
李兴文的每一拳都裹挟着天地中的气，可以从四面八方轰击对手，普通攻击的威力竟还要在方才那发白炮之上。
单就现在而言，没有什么攻击能比他的拳脚更加可怕。不加收束的话，他可以轻易地粉碎一个街区，摧毁一个市区乃至一座城市。
这正是最上级的力量，宛如天灾。
金时全力而为的斩击比这都还要差点。当时的李兴文只能勉强在那种攻击下守护自己的要害，而现在他已经能打出这样的攻击。
只是十几秒过去，李兴文的攻势就停止了。
在他的感知里，法相外显的状态应当还能维持一会儿。但是，没必要了。
招招轰击要害，劲力透入内脏、压制经脉，茨木直接被他打昏了。
靠着一只手结印上状态，剩下三只全都用来进攻，这攻势确实就如同烈火狂风一般不可抵挡。
有否天印的加持，法相李兴文与茨木间在攻击力上几乎不存在差距。
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同强度的人物锤了一通，几乎等于正面偷袭暗杀，她会被打昏也是没办法的。
她能活下来全都是因为鬼的生命力顽强，以及李兴文及时停手。毕竟李兴文是首次用这招，控制力量是个伪命题。
解除法相后，李兴文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才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他几乎就要耗掉绝大部分的体力和精神力，与金时战斗时没有乱掉的呼吸，现在乱得像是大学生刚跑完一公里测验。
不过，气倒是没什么消耗，全都被自然之气补全了。
他抱起茨木打量周围，发现要爬个五六米才能从这直径近百米的坑洞之中出去。
“外泄的力量太多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时密尔特与闲古咏交手，只有余波外泄，虽然也有不少大坑，但那都是没打中的结果，中央战场哪有这种破坏痕迹。
昨晚金时劈了那么多下，不也没怎么破坏自然环境吗？
“修行，果然还是得修行。”
嘴里小声嘟囔着，他抱紧昏过去都没松开武器的茨木，一跃跳出了坑洞。

第47节 046 酒宴

从两三层楼深的坑洞中跳出去后，李兴文几乎无法辨别自己的所在位置。
为了防止他闹出来的动静威胁到平安京，玉藻丢过来的“结界”赫然是一个自带空间转移的异空间。
他带着茨木在自己搞出来的大坑周围摸索了一下才找到空间的边缘，而空间也在被他触碰后自行解除了。
离开异空间回到平安京之内后，他和茨木正站在最初他用白炮打出来的小坑底下。
看来，这个在结界张开之前就造成的破坏还是留下了，希望玉藻不会太生气。
联结环境中的气之后，李兴文无视了漫天飘散的砂土锁定清姬与酒吞的位置，随后带着茨木走了过去。
刚解除法相外显的时候，他还累成那副样子，但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也许是因为神魂合一的缘故，原本不能直接往身体里塞并转化的天地之气，此时全都随着李兴文的呼吸流入体内，帮他快速恢复。
正常的人类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就算是那些神话生命，大多也是依靠进食和提纯血脉之力晋升，利用自然能量往往是法师的专属——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太弱小，体内存不下多少能量。
当然，神魔五境的那些强者肯定也是能自由地利用自然能量的，因为这是近乎本能的行为。
明明有着如此高效的恢复力量，李兴文还是觉得恐怕得休息好一会儿才行。即便体力已经恢复，精神上的、甚至可能是灵魂上的那些消耗，却无法快速填补。
除了因为这招是跨越力量境界和人神境界的招数之外，李兴文第一次用没控制好也是很大原因。
他推测自己现在的状况应该属于一种“用力过猛”。
无论如何，这确实是相当强大的力量。
就算它会在使用时触发英灵的加护，也仍能给李兴文带来极大的优势。
而它的修成，无疑是因为玉藻送来的那些佛道经书。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属实至理名言。
“哎呀呀，茨木被打得好惨，简直就像块破抹布一样嘛。”
跟着清姬过来“迎接”两人的酒吞，一眼就看到了李兴文抱着的茨木。
这只鬼王直到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现在就成了同伴口中的破抹布。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拳风和红莲业火弄得破破烂烂，但姑且还能蔽体。而她本人则是鼻青脸肿，身上各处也有不少骨折。
就算是女性那也是鬼，留手等于自杀，所以这种时候也就没什么不打脸的说法了。
‘可是……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怎么会昏过去？’
心里怀着疑惑，酒吞上前从李兴文那里将茨木接了过来。
甫一触及茨木的身体，酒吞便睁大了眼睛。
难怪外伤就那种程度，原来严重的都是内伤。
茨木体内的鬼之气，彻底乱成了一团。
酒吞细细感应后，总算靠着与茨木间的交情认出来，原来这里面的三成左右，都是伪装得挺像的外来因子——李兴文的气。
他不仅令自己的气透过鬼之力的防御渗透到茨木的体内，而且还令它们伪装出了鬼之气的性质。
这直接导致了身体的防卫本能对这些气难以识别，甚至于感应不够灵敏的茨木自身也没能发现这些内鬼。
结果，被入侵了各处经脉的茨木连脊柱、大脑和心脏这种要害都被渗透。
“这可真是太惨了，惨得我都想咬她一口尝尝了。这股力量一定非常美味，绝对适合拿来下酒~”
酒吞的脸上露出迷醉的笑容。
茨木体内的气，现在恐怕还能受到李兴文的控制。换句话说，只要李兴文有这个念头，哪怕他现在变回到弱小的样子，也能靠内爆瞬杀茨木，就算酒吞现在正抱着她也来不及救。
这种危机与压迫，令酒吞久违地兴奋了起来。
鬼渴求的是狂乱、迷醉、厮杀，总之就是能打发时间、刺激感官的事情。
没有会拒绝厮杀的鬼，死亡对它们来说只是归宿的一种。
而可以令鬼满足的强者，当然能得到鬼的尊敬。哪怕种族不同，一样能得到它们的认同，被招待去酒宴玩耍。
若非如此，鬼们也不会轻易地饮下毒酒，结果被攻破了。
它们并非对阴谋诡计真的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
“公子，刚才那个是什么？唰地长出来了手臂对吧？妾身没看错吧？”
清姬眼睛亮闪闪地，绕着李兴文打量起来。
情人眼里出西施，李兴文现在无论干点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是天字第一号的帅逼行为。
而忿怒相这种至阳至刚的力量，对邪祟的镇压之力，本就难免会令观者心潮澎湃，更不用说是她了。
她一手拿着衣服，一手直接摸上了李兴文的后背，一边摸来摸去一边发出哎嘿嘿的诡异笑声……
看来一时半会儿衣服是要不回来了。
正好现在还需要散热，李兴文也就没提这茬，只是让手被烫到的女孩别再摸索了，任由她继续盯着自己看。
他等着酒吞将茨木放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腰间的酒壶里倒出一碗酒，然后强行往昏迷中的茨木嘴里灌下去。
“呵呵，怎么用如此火热的目光看过来呀~莫非你是想喝酒了？可以哦，这可是上好的美酒，连我们两个都会喝醉呐~”
奇异的方言腔调与酒吞的声音相组合，本就是会令人感到酥麻迷醉的事物，这若是再喝下连鬼王都顶不住的酒，寻常人就别想再醒过来了。
不过，以李兴文的抗性倒是不用担心这些。
他看了眼清姬座位前的酒碗，心里就有数了。
“好，那我喝一碗吧。”
鬼递来的酒是友谊的证明，贸然拒绝又拿不出能让她们接受的理由的话，这就等于是拒绝交朋友，等于宣战。
鬼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李兴文伸手接过酒吞递来的酒碗，直接一口闷。
醇香浓郁的味道从口腔贯穿到鼻腔，而那火辣辣的酒水则是划过喉咙坠入胃袋。
咂了咂嘴，李兴文憋出一句感想来：“唔……够劲儿。”
人生第一次喝酒就喝水准这么高的东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出他的意料，完全没有上头的感觉，体感上与喝一瓶冰镇的汽水也差不了太多。
只有残留在口腔里的回馈，算是他饮下烈酒的证明。
“豪爽。你越来越让妾身中意了呐，好想把你的骨头抽出来下酒呀。不过你放心，妾身会忍耐的。至少现在还不行，因为有正事要做，对吧？”
酒吞笑着鼓掌，随后晃了晃茨木。
茨木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她挥挥手将酒吞的手拍开，然后还挠了挠肚子，抻了抻腿，四仰八叉地躺在酒吞边上。
看来酒吞刚才给她喝下的酒比较特殊，虽然骨肉伤势没有任何变化，但体内的异种气已经被驱散了。脊髓大脑之类的地方重回掌控，所以茨木才能像这样呼呼大睡。
“唉，这就难办了啊。这些事务都是茨木负责的，我平时根本就不管事。虽然我也有不错的威信，可是手下的鬼我基本不认识啊。”
她困扰地挠了挠茨木的下巴，茨木就像猫一样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唔，这样等下去也不行。好吧，那我们就先开个酒会好了。”
方才的愁容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酒吞面带笑容地亲自为李兴文倒酒，然后将桌上的水果肉菜之类的随便往这边一推。
“吃吃喝喝随便聊聊，就这样愉快地玩耍吧。”
李兴文盘算了一下，点头答应。
这算是酒宴的邀请，意味着酒吞认可了自己。这样一来，实质等于得到了的鬼的助力。
虽然茨木才是管事的，但她很听酒吞的话，非常重视酒吞的意见。哪怕她醒过来之后觉得不服气，有酒吞在就没有问题。
可是，这里有个很大的问题。
李兴文不太会聊天。
指望他舌灿莲花或者看人下菜碟是不现实的，他嘴皮子不行。
早知道打工的时候就该试试当销售或者服务员了。
李兴文一边想着，一边告诉酒吞还有伊阿宋这么一号人物。
虽然伊阿宋是英灵，但他是清姬和李兴文的队友。
有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英灵的实力无需怀疑，酒吞欣然同意让他也来，李兴文就放心了。
无论要吹什么牛逼，伊阿宋绝对都能接下。
在伊阿宋来之前，酒吞用很是具有深意的眼神盯着李兴文：
“难怪你会有那种力量，明明是个妙人，在这方面却意外地无聊。克制欲望这种行为，在妾身看来就和拒绝呼吸一样。真是的，在妾身的面前就不用忍啦。无论你有什么欲望，在妾身这种鬼来看，都只是小巫见大巫呐。”
一听这话，没等李兴文做出什么反应，清姬先跳了起来。
她用力的拍着桌子，呲着牙对酒吞咆哮道：
“什么？！这可不行，酒吞！公子的欲望只能对我发泄！只！能！对我发泄啦！”
“啊啦啦，吃独食可不好哦，清姬。”
“唔……！我不管！至少第一个必须是我吧！”
这话题太超前了，李兴文觉得他应该当没听到。
酒吞和清姬，一个敢说一个敢接，妥妥的不能过审二人组，几句话的功夫就开始讨论最多能允许多少人了。
合着你们对我的魅力就这么有信心？那能不能对定力和忠诚也有信心一点？
谢谢您们了昂。
这种现在心里根本连一点设想都没有的事情，李兴文是没有探讨欲望的。
直到伊阿宋来了，谈起来别的事情，他才终于有话可说。
……
这场酒宴一直开到黄昏时分，而睡了几个小时的茨木也终于醒了过来。
鬼的恢复能力也不差，她已经满血复活。
“啊——！酒吞！开酒宴又不带吾！为什么不把吾叫醒啊！”
“谁让你睡得那么香啊。来，你的酒，认识下新朋友吧。还有，别忘了你输掉的事情。”
“啊，哦……”
茨木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刚想冲着李兴文发火跳脚，又想起来自己手里有酒喝，不是没得喝。
那没事了。
大江山的鬼王咔咔怪笑，随后很是豪气地盘腿坐在桌边，与几人挨个碰杯，然后咕嘟灌酒。
这些动作更应该出现在一个猛男而不是她这般身材娇小的女性身上，不过之前她醒来之前酒吞说过她不喜欢别人谈论她的身材，所以也就没人触这个霉头。
“哇哈哈！汝的拳头很够劲儿嘛！话说，汝是怎么长出手臂来的，那多好玩啊，吾也想学！”
茨木一边大笑着，一边试图与李兴文勾肩搭背。
这俩鬼王，嘴上都少个把门的。
酒吞是容易触发年龄限制，茨木则是过于小孩子性子，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她几乎就打算和李兴文在这里拜个把子了。
要不是酒吞几次明里暗里阻止，喝酒上头的鬼王估计能把大江山的秘密都倒出来。
信就彻底信，不信就一点好话也没有。
茨木的这种为所欲为，要是没有酒吞照看，真的太容易招致危机了。
等到夜色降临，两只鬼总算是玩够了。
她们在醉意中宣告散场，目送李兴文三人回天守阁。
醉酒的鬼禁止进入天守阁，以免造成破坏，这是玉藻的规矩。
“放心吧，李兴文！汝的事就是吾的事，吾的事就是吾等鬼族的事！那个什么连队的基地，我们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茨木大着舌头，走路已经有点打摆子了。
酒吞在旁边扶着她，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酒吞喝得比谁都多，但她仍旧是最初那副样子，看不出来醉没醉。
她平时就是一副微醺的样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加重没有。
“前提是那地方确实在大江山一带呐。要是出了这个圈子，我们就不能乱动了。别看我们这样，也是受到了很多限制呐。”
除了千年前的冤家——英灵们之外，日本神系以及妖怪之主玉藻前，都是对大江山鬼众的限制。
轰轰烈烈干一场也不错，但毫无还手之力就死掉那就没劲了，所以鬼们只能在限制之内活动。
深知这些的李兴文，对两只答应了他的请求的鬼王再次点头致谢：
“这就足够了，多谢两位。一切就拜托了。”
有鬼王带队搞地毯式排查的话，哪怕那是依附在人间界上的异空间也没关系，只要在大江山连山有出口坐标就能抓到。
人鬼双方都很满足，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48节 047 活捉暗杀者

一夜过去。
次日，李兴文等人一大早就被玉藻派人叫到了大殿里。
毕竟他们和鬼王也已经顺利地达成了协议，事态无论如何都需要继续往下推进了。
玉藻虽然对这件事不是很关心，但是她肯定不会想要把两个怎么也闲不下来的鬼王放在自己的平安京里。
“你也挺能大闹的嘛。”
隔着垂帘，玉藻略带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在李兴文的身上。
她似是生了一会儿闷气，但最终没有发火，而是转移话题道：“既然你已经取得了她们的友谊，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李兴文即答。
昨晚不出发是因为除了有抗性的李兴文和不知根底的酒吞之外，其他主力成员全都醉了。
就算是超凡生命，在神经被麻痹的情况下上战场也是毫无疑问会死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连醉成烂泥的伊阿宋都恢复过来了，经常醉酒的两个鬼王更是不必担心，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葛木、美狄亚和柳洞一家可还生死未卜呢，每一天的时间都不容浪费。
“嗯，商谈已经做过，状态也完好，确实是个出发的好时机。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玉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扇着扇子抛出了问题：
“你们知道，为什么英灵们，还有其他那些烦人的家伙，不会出现在我的平安京吗？”
“因为有你在？”清姬伸手点着下巴猜测道。
“嗯，可以这么说，”玉藻大方地点头承认，“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平安京之内除了我之外，剩下的不过一些老弱，都是些没什么能耐的小妖怪。”
“我是平安京之主，是这里的建立者、统治者、维持者，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值得警惕的强大个体。”
“这里不过只是庇护所罢了，是为了我所留恋的那个时代，还有已经不适合再在人间界徘徊的妖怪们而存在的地方。”
所以，这里的社会结构才会非常松散，除了天守阁之内看起来秩序井然，其他地方都可以说是由三三两两的聚落构成的。
李兴文在这里感知到的最强的气息，也就是个比较接近上级的中级水准。在玉藻之下的妖怪里，连一个上级程度的存在都没有。
因为玉藻的强大在这里称得上是绝对，所以才不需要她之外的维持秩序的暴力机关。因为妖怪们不渴求如同人类那般的快速发展，所以这里才连生活状况都与千年前有的一拼。
这平安京对于日本来说，几乎不存在什么威胁。
如果没有玉藻，这里早就更换主人了吧。
伊阿宋叹息一声：“只靠王权支撑的国家么……看来你也不打算发展什么。”
他姑且也算是个国王。
“没错，我不打算发展，这也是它们的选择。它们只想这样活着，维持现状是它们的愿望。”
玉藻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眼睛虽然仍看着前方，但那目光有些迷离，像是在看更为遥远的事物一般。
“……总之，因为这里只有老弱病残，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被视为威胁，只要我们不踏出平安京，无论是英灵还是狮子王机关都不会干涉我们。”
李兴文感觉有些不妙：“但是这次你帮了我们，所以这个局面被打破了？”
因为自己目的而给他人带去灾祸，这绝非他所愿。更不用说，这些人给他提供了庇护和帮助。
“怎么，对我们这些异形之物也有感恩之心？作为一个人类而言，你这样的人是少数。在外面可要注意言行，小心被孤立。”
玉藻语带笑意地提醒了李兴文一句，然而李兴文只是摇了摇头：“我不在乎。”
孤立？这是哪门子的笑话。
在这个世界，他本就是孤独的。
柳洞一家都是普通人，就算为了他们好也注定不能和他们接触太深，其余的朋友除了闲古咏之外没有一个是人，这还用怕被人类孤立吗？
玉藻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盯着李兴文看了好长一会儿，直到清姬都跳脚了，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居然是真心话啊。你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拥有这种态度的人，通常会是心怀悲愿、随时准备自我牺牲的救世者，或者是真的对人类不怎么重视的旁观者。
玉藻暂时还不知道李兴文是这两者的哪一种。以她看人的目光，不该会得出这种朦胧的结论。这或许只能证明，李兴文自身也还不明白前路的方向。
如此一块玉石，但凡是个雕刻家都难免会觉得手痒。
不过嘛，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不要戳两下试试得再观察观察，所以玉藻便将这件事先放到一旁。
她改换话题：
“你大可放心，在这日本还没有人敢动我的平安京，就算我帮了你们也一样。”
言语之间，无论是神还是凡俗超凡，玉藻全都没有放在眼里。
“只不过，平安京毕竟是块地盘，哪怕处于异空间之中，只要依附人间界，坐标就是固定的。”
李兴文明白了：“所以，只要我们一出去，就有可能遭遇雷霆打击？”
这种事，他早有预想。不过，这件事没什么好烦恼的。能攻克鬼王这个难关的话，这件事也就不难了。
“没办法。就算以我的法术也没可能隔着空间障壁将你们送到更远的地方去。平安京只是个很小的异空间，安定程度说不定还不如用空间类神器开辟的场地。要是强行往更远处投送，可能会把人送到虚空里去。”
李兴文一伙人可没有谁拥有能在虚空中存活的能力或术法，去虚空和去死没什么两样。
“我会尽可能把你们送到安全的落点，但你们要做好面对围追堵截乃至被包围的情况的准备。”
两个鬼王的到来不可能瞒得过人类的眼线，对方肯定也会去做相应的准备。
换句话说，要如何一路突破到大江山，回到属于鬼的地盘，就是接下来摆在面前的考验。
“闲古咏被‘下放’了，但是三圣还有另外两个人。除了他们之外，需要注意的应该就是英灵们了。”李兴文分析道。
至于特殊攻魔连队……他们只是一帮持有魔导科技制作的热武器以及特殊的神格加护武装的部队。
依靠那些破魔武装，他们能处理旧世代规模的灾难，但前提是以部队为编制集体行动。
一旦切割成小股部队或者破魔武装失效，他们就只有平安京里的妖怪们的水平，不足为惧。
可能也是因为战力是如此的不足，所以他们才会不惜做出囚禁英灵的行为也要谋求力量吧。
伊阿宋摸索下巴，嘟囔道：“源赖光，坂田金时，望月千代女，还有源义经……除了女忍之外，别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不过，我们这边也得到了两位鬼王的助力，唯一的变数就是‘三圣’了。”
三圣中的另外两位，虽然没有闲古咏那般的特殊能力，但在神道咒术上也都是老熟练工了，可以看做是两个大法师。
这两人一个主攻击术为矛，另一个主结界术为盾，在闲古咏继承古咏之名前一直是全局守卫者。
如果他们会来，那便是两个强上级甚至接近最上级的、拥有几十年丰富作战经验的敌人。
不过，李兴文觉得这不太可能。
这对矛盾组合从闲古咏封号古咏之后就一直守在天皇居所寸步不离，连自家本部“高神之森”都很少回去，现在不过是捕捉三个B级犯人的程度，恐怕不足以说动他们。
只要不会对上这种手底下一堆人手的老牌强者，那剩下的就简单很多了。
合计完之后，一行人向玉藻道谢辞行，随后赶赴平安京之外，把从醒来就又泡回到酒罐子里的两只鬼王拽出来，随后便跟随着式神的指引，赶往玉藻所指定的传送点。
“……嚯嚯，总之就是有架打吧？吾懂了！让人类和讨厌的大胸怪再一次见识吾的力量吧，哈哈！”
站在传送阵上，听了一堆说明但好似没听明白的茨木，只是拎着她那把长刀哈哈大笑。
“茨木，这次虽然是玩耍，但不是寻常的打闹，而是厮杀哦。你要是和昨天那样被轻易地制服了，可就闹笑话了呐~”
“那只是吾大意了！吾…吾确实小瞧了他！以后就不会了，可恶，吾可是罗生门之鬼啊！”
被酒吞调笑的茨木气得大吼大叫，恨不能现场再和李兴文大战三百回合，告诉酒吞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被她用刀指着的李兴文，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了。
——既然被知道底牌了，再打怕是就打不过了。这边的变强是有时限的，但茨木的力量可是常态。
经过昨天的休息和今天的晨练后，李兴文姑且算是熟悉了一下糅合那一堆知识后最先催化出来的这股力量。
最长持续时间也就一分半，到时间会自动解除，拦都拦不住，而且拖到最后被自动解除的话，之后的十几秒里会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股力量毕竟是神通，使用的时候体内各处要承受外界的大量自然之气的冲刷，灵魂还要承受神性的负荷。
如果不是已经神魂合一，只是这个神性负荷就根本不是原本没有神性的李兴文能承受得住的。
除非他能自带神性，否则使用后的代价不会缩小，至多只能随着身体愈发适应而延长神通的使用时间。
不过有一说一，和它带来的力量比起来，这代价也就不算什么了。
一番吵闹之后，随着玉藻的声音远远传来，一个巨大的樱色法阵在众人脚下张开。
白光一闪，五人就出现在了一处山坡之上。
酒吞打量四周，咧嘴一笑：“不愧是玉藻呐，选了个好地方。这里离我们的大江山很近，也就几分钟的路。”
话不多说，两位鬼王立刻开始带路，一行人朝着大江山开始笔直冲刺。
有鬼种在边上，清姬和伊阿宋都得到了加成，自然不可能掉队，而李兴文依靠自己的步法，虽然不能和他们那样维持匀速前进，但靠着偶尔的突进也稳稳地缀在队伍最后。
跑在前方的酒吞和茨木，各自挥舞武器将不可视的陷阱破开。
酒吞随手从空中捻来一根钢丝，感叹道：“哦……！好险好险，这些可爱的陷阱还挺有趣的。这应该是甲贺望月的那个人布置的。她也很有手段嘛，我嗅到那股魔性的味道了，应该就在身边了吧？”
“什么？！”
清姬和伊阿宋几乎是同时感到一股恶寒袭来。
伊阿宋比清姬的反应快了一截，但因为那股恶寒指向的不是自己，他在清姬和李兴文之间犹豫了一瞬。
这股杀意太隐晦了，就算有酒吞的提醒也——
“哈！”
甲贺的女忍骤然从树叶洒下的阴影中跃出，身缠鳞片压痕的她行动非常迅速而灵巧，就像是在空中有无形的台阶接应一般。
不，或许是真的有台阶在，她确实布置了不可视的陷阱。
只是一次滞空，她便如一只飞燕般遮蔽了日光，从正上方朝着李兴文坠下。
这离谱的行动速度超出了一行人的反应极限，毫无疑问她的身体能力因为鬼王的存在而得到了加护。
但是，她的攻击目标是李兴文，加护不生效的对象。
越是接近李兴文，杀意指向越明显，她的能力下滑得也就越快。
即便如此，她仍旧曾是拥有敏捷A这一属性的assassin，这一次刺杀从她在陷阱堆之中跃出的时候便已经得手。
挥斩而下的短刀划出璀璨的月牙，精准地撞击在李兴文的脖颈上——然后崩碎。
纵使是携带着魔力的斩击，即便是在刀刃上事先施加过毒药和咒术，这一刀也不可能破开李兴文的防御。
究其原因，没有加护的千代女只是强上级水准，而李兴文的强度是上级极限的两倍。
没有加护的话，千代女在纯能量境界上甚至要比李兴文弱。
反震回来的力量撕裂了千代女的虎口，她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瞪圆了眼睛，随后立刻下定了决心。
“通灵——伊吹大明神缘起！”
魔力的光辉膨胀爆发。
那是如血液一般猩红而粘稠的魔力，带着不属于人类的魔性气息。
被那魔力所锁定的李兴文，只觉得周围忽然整个暗了下来。
这并非是将晴天改换成了黑夜，而是浓烈的诅咒侵蚀了周围环境，让现实扭曲了姿态。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绝不会是一般的咒术，哪怕千代女曾是信浓的巫女也不可能随便用出这种技法。
这无疑是降神之术的变种。她刚才不也说了吗——通灵。
“宝具吗！”
伊阿宋将黄金剑架在身前，将汹涌的魔力、诅咒和暴风全部切开，但他短时间内无法向前，他阻止不了宝具的释放！
他不行，李兴文也不行。
暗杀者的宝具释放太快了，哪怕在这个距离上，他也仍旧无法打断。
以千代女的身体为媒介，拥有八个蛇头的巨大身影浮现出来，八个脑袋同时扑向看似已经被诅咒定身的李兴文。
乍一看这好像是实体攻击，但那只是靠诅咒具现的“实体”，本质是夹杂在诅咒之内的魔力的洪流。
大蛇状的魔力会将敌人缠卷而死，除了体表蛇鳞状的伤痕之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实打实的咒杀。
李兴文一个震脚恢复体态，将贴在身上的诅咒驱散，随后双手一上一下，一同掐出一个手印。
不令法相外显的话，必须要双手结印才能在无神性的情况下发挥最大效果。
——临光印！
此印如临神光，照耀者会如同金刚一般，外法不侵。
璀璨的金色光芒从李兴文的脑后绽放，映衬得他如同神佛。
他脚边的土地都在这光辉的照耀下披上了金色，宛如极乐净土。
他一共就学会了三个手印，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其实，李兴文心里挺想试试能不能硬接宝具的，毕竟他现在神魂合一，对特殊能量的攻击也有了高抗性，针对他的精神或灵魂与针对他的肉体已经没有区别。
就算接下这发宝具，也不至于受多大的伤。毕竟这一看就和妄想心音不一样，绝对不带即死效果。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不干为妙，所以他用出了临光印。
至于法相底牌，那东西没法重复使用不说，还会给敌人加buff，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用。
八条蛇头一拥而上，从完全不同的八个方向冲撞在李兴文的身上，向内缠绕挤压。
但是，那金色的光辉仍在从蛇躯的缝隙中透出，没有分毫衰减。
滋滋滋的炽烤声音伴随着浓烟与恶臭飘散，令千代女脸色大变。
——砰！
蛇躯爆散，化作漫天的魔力残渣。
站在中心点的李兴文被暴风吹拂，他的身上一尘不染。
靠着自身强健的体魄与手印的额外保证，他竟是完全扛住了千代女的宝具！
感到不妙的千代女刚想远遁，便看到一只手掌当头扣下，须臾间便占据了全部视野。
啪！
李兴文一掌扣下，震荡她的思考，随后反锁其双臂点刺经脉，将千代女当场擒下。

第49节 048 以言语劝退英灵

鹊起鹊落不过瞬息，直到千代女被按在地上，清姬和伊阿宋才刚闯过宝具使用时外溢的诅咒与冲击。
两人连忙跑到李兴文的身边，确认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会用宝具……这算什么，对我们直接格杀勿论了吗？”
伊阿宋打量着千代女，眉毛皱起。
清姬此刻正在冲着女忍吐火威慑，如果不是李兴文拦着，估计她就要把这位见面次数不多的“同事”直接烧死了。
暗杀者的宝具一般都是专精类型的对人宝具，只为杀人而特化的力量。
使用这种力量，就意味着务必要目标断气。
千代女自身是不可能与李兴文有仇怨的，会下杀手只能是因为她接到了命令。
她毕竟是忍者嘛，听命办事很正常。
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命令。
哪怕李兴文现在被扣上了“伙同希腊魔女绑架普通人”的黑锅，那也不该直接以击杀为目标，活捉和审讯还有公开审判才是正常的程序。
除非事态变了。
在伊阿宋思索着的时候，酒吞和茨木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酒吞嗅了嗅大气中残留的魔力，很是陶醉地叹息一声，这才打招呼道：
“甲贺望月的，好久不见呀。没想到连宝具都用上了，你们就这么想让他死吗？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呐。”
千代女望着靠近过来的一堆黑恶势力，果断放弃了挣扎。
就算将目标定为鬼种的时候加护的力量会回到体内，现在这情况她也逃不掉了。
她不挣扎，也不吭声，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一般。
酒吞摸了摸千代女的脸，嘟起嘴巴问李兴文：
“怎么办呀，小家伙？需要我的酒吗？足够香醇浓烈的酒，可是能当吐真剂用的呐。”
李兴文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她虽然没能杀了我，但拖延了时间而且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来了。”
依靠直感的预警，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早地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酒吞与茨木对视一眼，迟了一秒也感知到了魔力的动荡。
特殊纹样的魔法阵张开，英灵们的姿态从中显露。
就算英灵之中没有空间魔法的使用者，也不妨碍他们能得到空间魔法的支援。
这里可是京都，兵贵神速这一点必定会做到极致。
酒吞皱起眉头，抬手捂住鼻子：
“啊～讨厌讨厌，满是难闻的牛味和乳臭味！”
“呵呵呵，我好像听到了虫子叫？瘦小的鬼女拼命上蹦下跳，非要碍眼，那被灭也只是自找的吧？”
从魔法阵中堂堂正正地踏出并回应了酒吞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丽人。
她在肩臂腿处穿着寥寥几块甲胄，身上带着弓和剑，正可谓是全副武装。
就算是初次见面，依靠排除法李兴文仍旧知道了她是谁——源赖光。
她的外表要比李兴文预想的更有包容性，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很容易让人忽视她还是一名将领、一名讨鬼的战士。
可她此刻散发着货真价实的杀气，反倒会让人无视她的外表，只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恶鬼罗刹。
紧随着源赖光而出现的，是扛着大斧的金时：
“哟，几天不见啊！没想到你竟然把她抓住了……哦，so golden，你变强了啊，小子。”
纯靠本能，金时察觉到了令皮肤麻痹的危机感。
这股危机与在场的其他人无关，完全源自于李兴文。因为之前与他战斗受过伤，身上还残留着那种痛感，所以金时才能如此断言。
虽说还不到会令自己身体紧绷的程度，但确实更有威胁了。
李兴文指了指千代女：“不变强一点，我怕我莫名其妙就死了。你瞧，今天这不就被宝具糊脸了？”
金时咧开嘴巴，金色的电弧伴随着他愈发高昂的情绪在全身迸溅：“你可是没受伤啊！哈哈，有意思。要再和我较量一次吗？”
“那就不是我说了算了。”李兴文摇头。
酒吞和源赖光已经无视他人而对峙起来了，双方之间杀意纠缠，伴随着魔力的共鸣几乎要形成干涉周围的精神幻境。
虽然现在还是对峙，但待会儿可就说不定了。
如果情况变成混战，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在这里减员。
李兴文看向伊阿宋，碰巧伊阿宋也在往这边看。两人眼神对视，很快便达成共识。
最好能不在这里冲突，而且需要获得情报。
李兴文想了想，打出在出发前约好的手势，让清姬告诉茨木该摇人了，然后自己走到酒吞与源赖光之间，断绝了两人的对视。
“……小家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先被妾身咬碎吗？”
“李兴文对吧。你的事情可以往后放放，那只瘦鬼必须现在就枭首！”
酒吞和源赖光，同时将杀意指向了李兴文。
她们是长久的死敌，每次战斗都恨不能分出生死。一旦两人遭遇，其他人就不在思考范围内了。
源赖光本应是能考虑到大局、不会如此冲动的人，但她可能是还残留着狂化的因子。至于酒吞，她是妄为的鬼，和她谈大局未免有些可笑。
“酒吞等等，你们要打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只是别忘了你们先答应了我。以鬼的尊严，总不会让我这个先来的去排队吧？”
“你这家伙……呵呵，挺会胁迫的嘛。妾身可是肆意妄为的鬼，你当真以为尊严和承诺有效？”
没等李兴文吭声，另一只鬼大惊失色：
“诶？！不像人类那么卑鄙可是吾等的骄傲啊，难道其实不是这样吗，酒吞？”
茨木这无助的询问，令酒吞清醒了一些。
她不满地眯起眼睛道：
“……当然不是这样了，茨木。啧，无趣，无趣透顶。好吧小家伙，你如果能应付得了这头奶牛，我就听你一次。”
搞定了酒吞，李兴文看向源赖光。
这时候，源赖光也意识到谁才是这次事件的核心了。
“原来如此，果然你才是关键啊。明明力量不强，却能获取英灵和妖怪的助力。莫非阁下巧舌如簧？”
“我倒希望是那样。源赖光，我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她会对我用宝具？为什么对我的处理变成了直接击杀？”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我有必要回答你吗？”源赖光眯起眼睛。
李兴文无视讥讽地点点头，继续追问：“我真希望我清楚。说说看吧，自卫队的人又给我安上了什么罪名？”
源赖光沉默了几秒，缓缓答道：“在你们逃进妖都的这段时间，除了我之外的驻守英灵全都配合狮子王机关去日本各地追踪希腊的魔女了。”
“结果是，魔女不知所踪。”
“现在高层认为，魔女已经得手逃离，而你仍滞留在境内，极有可能是在策划下一步的行动。事实上，你也与妖怪们和鬼王接触了，这不就是危机的信号吗？”
简单来说，就是魔女达成了目的后远遁千里，而李兴文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跑到京都来联系那些威胁人类安全的异种生物，极有可能是打算搞个大新闻。
这种说法居然也有人信……倒也不怪他们。
有政府的公信力背书，而且编的确实也挺像是那么回事。
鬼对人类基本就不干好事，而妖怪虽然都是老弱病残，可玉藻前的存在让它们注定会被忌惮。
一堆威胁因素凑到了一起，谁会认为这是个好消息？
“魔女得手了，人救不回来了，所以要在事态恶化之前击杀我，阻止一切？”
“就是这样。”奶光颔首。
李兴文寻思了一下，觉得还行。现在的状况，比他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好很多。
从抓捕后秘密处刑改成了直接用大义驱使打手们来封口，无非就是直接加速到结果而已。
而且，他们的“证据”确实也是李兴文给的。
玉藻的帮助、鬼王的承诺，这都是为了快速达成目的而必须的步骤。
“看来急的不只是我们啊。”
李兴文与伊阿宋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他们急了，证明我们活着让他们感到不安，说明他们认为我们的威胁已经不能再无视。
估计是因为借了玉藻和鬼王的势吧。连神系都不会招惹她们，区区自卫队更是不敢也不能招惹了。
要是这边大势已成，真相必然会大白天下，那可就完蛋了。
源赖光皱眉：“阁下居然还笑得出来？”
“当然要笑了，笑他们也笑我自己。我的想法还是稚嫩了，无论信誉程度如何，将怀疑的种子洒下都是必要的行为，而我却没有做，这是失误。”
舆论战不打不行，放弃说话的权力等于投降。
因为别人不信就不说，这是错的。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信，而努力去说的话这就是概率和证据的问题了。
李兴文挨个打量面前与这边对峙的三位英灵，随后坦然地、大声地将事实说了出来。
“攻魔连队的人囚禁了美狄亚和柳洞寺的人，为了研究英灵的加护他们需要实验体。因为我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们要我死。”
“……胡言乱语。”奶光不为所动。
“嗯，我现在没有证据嘛，你要是信我了才奇怪。证据就在攻魔连队的基地，在大江山连山，所以我需要鬼的帮助。”
“一派胡言。自卫队怎么可能在鬼的地盘附近建起来基地？你问问你身后的鬼就该知道，这不可能发生！”
“有神的帮助，一切皆有可能。要瞒过鬼的眼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这点事情你们讨鬼的总不会不懂吧。”
“更可笑了，神灵们怎么可能会主动插手人间界的事情。这违反了协定。”
源赖光所说的协定，指的是保障人间界维持自有秩序至今的那个所谓协定。出于好奇，李兴文曾查过资料。
“这也太天真了，你真的是源赖光？你们当初签订的不过是靠武力保障的口头协定，问问你自己，以你的了解，如果马上就能得到足以抗衡这份保障的力量，自卫队的人会在乎协定吗？”
源赖光沉默了。
德意志有过背叛英灵的先例，而日本这边，因为清姬的事情，自卫队也变得不值得相信。再说，防卫大臣亲神这件事可是众人皆知的。
源赖光判断，李兴文虽然拿不出来石锤，但他说的话未必就都是假的，可能真的混了些真话。
“对了，狮子王机关很配合你们的行动吗？三圣或者部长、教官们都出动了吗？他们应该只派了几个剑巫，最多加两个舞威媛吧。”
源赖光心里一惊，金时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
“她们只是看自卫队的人不爽所以消极怠工吧。”
李兴文微笑着对金时点头致意，他承认了狮子王机关的不配合。这让李兴文更有底了。
“不止如此。你们一定有要求她们派出更多的人，但应该都被回绝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美狄亚有在她们那里留下入境记录，是被认可而入境的。”
“……！”
这一次，源赖光也绷不住表情了。
被认可入境，换句话说，只要对方身在日本，狮子王机关就能随时依靠大咒法的辅助确定其位置。
无论使用何种手段离境，都能查到最后所在地并且能大致知道是用什么办法离开的。
英灵毕竟是威慑性武力，而他国英灵如同定时炸弹，怎么也不可能对其不上心。
金时乐了：“赖光老大，她们好像一直说的都是失踪，而不是离境吧？”
赖光有些脸色难看：“没错。如果真的留有记录，失踪就很严重了。”
因为这意味着，人还在日本境内，但却找不到人。
还在境内——这会成为证实李兴文的话的证据。
“我们会去确认的，这些事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如你所说的话，我们会成为你的利刃。”
说到这里，源赖光话锋一转：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抓住你。这是职责所在，你觉悟吧。”
职责所在，李兴文早就理解这一点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更强，而且知道对方是被蒙骗着接受了命令，千代女对自己下杀手之后早就死了。
李兴文转头看了一眼清姬，清姬微笑点头，于是李兴文也笑了。
“你笑什么？”
“啊，抱歉，时间到了。”
狮子王机关还有确认英灵位置的手段，这一点李兴文是没想到的。以他的权限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清姬可能也是不知道的吧。
至于伊阿宋，他则是不知道美狄亚居然报备过了。
如果早点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之前和金时的那一战都没必要打。
手头的情报不够果然会吃亏。
狮子王机关没有主动指责自卫队，做这个出头鸟，估计也有他们的考量，无外乎就是李兴文的价值不够让他们承担这么做的风险。
他和狮子王机关的交情，终究只是与闲古咏的较为淡薄的私人交情，不可能指望人家只因为交情就为他撑腰。
“很高兴能和你们交谈，不用战斗帮大忙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们能明白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难道阁下以为走得了吗？”牛若丸按着刀柄上前一步。
“当然。”
随着李兴文轻轻点头，英灵们变了脸色。
他们感知到了成千上万的鬼种气息正在接近。
鬼和妖怪们不一样，小鬼虽然也弱，但大鬼和有名字的鬼可都有上级实力，纠结起来成为部队可不容小觑。
现在接近过来的这些鬼，几乎有大江山一半的军事力量。再加上这边还有两个鬼王，能结成提升全体鬼种实力的“百鬼夜行”，在场的三个英灵无疑处于弱势。
自卫队的所谓支援马上就到，可那些支援和百鬼夜行相比就和没有一样，只是送死。
就算再不愿意，这里也只能避其锋芒。
“……阁下好手段。方才的那些话语，不但打击我等的决心，还拖延了时间。你若是继续成长，未来大业可期。”
“谬赞了，牛若丸。我对大业可没兴趣，我只想保护我的朋友。”
明明在场的人里，除了千代女他就是最弱的，但他现在却有着睥睨英灵们的气势和资格。
不是只有个体的力量才是力量，这一点就是人类的智慧了。
为了弥补自身的弱小，技艺和谋略才会存在。
最后看了英灵们一眼，李兴文转过身去。
“不用送了——我们走吧，各位。”
他就这么背对着三位英灵，堂堂正正地带头离开。
清姬鞠了一躬，随后快步追上了自己的公子。
伊阿宋吹了声口哨，笑得咧嘴、大大咧咧地跟上。
“居然被人类辩得哑口无言，不愧是你啊奶牛，只有身躯长那么巨大，营养一点没去脑子里，全都变成赘肉了吧！呵呵呵，黄脸婆就该早点隐居幕后呐~”
酒吞肆意大笑，随后拉着茨木招呼着小鬼们走了。
源赖光气得脸色铁青，恨不能拔刀砍了酒吞，可惜现在事态变了。
她立刻过来照看被遗留的千代女，同时让牛若丸联系狮子王机关。
如果自己等人真的被欺骗，她的神雷可就要劈在人类身上了。

第50节 049 部队集结

没有了英灵们的阻拦，鬼族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大江山，进了自家的“山寨”。
在大江山连山的主山脉半截子上，有一处一看就知道是玉藻手笔的结界，而鬼种的据点就在这结界之内。
结界本身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也就是半山腰的一个侧面，差不多一个大学校区的面积，但结界内部却别有洞天——玉藻一定是施加了一些特别的咒术，导致结界内部的空间发生了扩张。
若非如此，总数超过三万的鬼族大军是不可能安置下来的。
他们在这里仿照着千年前的人类都市的模样建起楼阁，划分集市，甚至还开辟了专门的农田，用来种植和酿酒。
其实这里的土壤环境根本就不适合种植他们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些咒术，硬是把事情办成了。
酒对鬼种的吸引力，属实不一般啊。
到地方之后，两位鬼王立刻让鬼子鬼孙们散布出去，开始对整个大江山山脉进行地毯式搜索。
只要那个基地真的存在于人间界，哪怕再怎么能屏蔽感知，也不可能隔断一切物质接触，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安排下这件事之后，酒吞和茨木便招呼李兴文三人在偏殿里住下，然后就拉着一天多没见面的亲信部下们开了一场酒宴。
对于鬼种来说，酒宴是最重要的、也是目前形势下唯一不用动刀兵的娱乐了。
至于动刀兵的娱乐，那自然就是所谓的“玩耍”了——一不注意就会掏心掏肺（物理）的那种。
“来来来！吾一定要证明吾的尊严，不然这鬼王吾还怎么当！汝必须和吾再打一场！”
茨木不依不饶地拽着李兴文，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瘪着嘴。
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余兴节目，总之酒吞就是又用茨木被李兴文“击败”的事情挤兑她，弄得她手下的大将们都哄堂大笑。
这要是面子还能挂住就怪了，茨木都快被气哭了。
清姬一边拉着茨木不让她把李兴文拽跑，一边瞪视笑得前仰后合的酒吞：
“别闹了，酒吞！公子的那种力量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你这样会让他很困扰！”
“你家的公子应该不会就这点器量吧，清姬？让他和茨木打一场，也能让那些家伙全心全意地听命。只靠妾身和茨木，可没法让他们接受自己在帮助人类找人类的事实——除非这个人类够强。”
酒吞抱着自己腰间挂着的大葫芦，虽然满脸醉意但眼神十分清明。
“你和那个金发的帅哥都是英灵，他们是不会认可的。所谓的鬼啊，就是这么一根筋的家伙。呵呵，总之当成是娱乐就行了呐，这就是鬼，这就是我们啊。”
“这……”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码事了。
清姬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兴文，李兴文稍稍沉思便对她点了点头。
他确实也需要一个“陪练”。
一般的技艺，靠着真知轮的辅助，就算闭门造车也能练出点东西来。可若是上升到神通级别，再来闭门造车的话，就得花费相当漫长的时间，可能得几年十几年才能钻研明白，远不如直接“实践出真知”。
俗话说得好嘛，生命的潜能是无限的，但往往只会在危机中爆发。这就是实战的意义了。
况且，法相外显这东西也确实需要多用，才能让身体适应，以便延长使用时间。
一旦找到基地，就意味着要决战了。在这之前，任何提升都是宝贵的。
“好吧，茨木，我们出去练练。先说好啊，顶多两分钟。”
“那就两分钟！汝若是没有那股力量，吾还不屑于和汝厮杀呢！一点意思都没有！”
茨木大声嚷嚷着，拉着李兴文去了外面。
酒吞不知道操作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型结界随之张开。
随后，两股狂暴的气势同时爆发，天色在几秒内变得昏暗无比，魔力与神气的碰撞卷起足以撕裂大江山山体的吹息……
大殿里的鬼们大呼小叫地欢呼起来，狂热地开始给李兴文加油。
能与自家的老大正面硬碰硬的家伙，除了英灵和三圣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之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实力在鬼种这里就是通行证，他们立刻就接受了这些新朋友，并对帮助他们的事情再无抱怨。
唯一遗憾的是，这场战斗只打了两分钟就结束了。
心里窝火的茨木从最开始就爆发全力，不会再被打个措手不及，而李兴文才使用这一招没几次，离完全熟练掌握还有距离。
整整两分钟，茨木从一开场就保持着对李兴文的压制优势，而李兴文是在结束前的几十秒里才终于弄明白了天地元气的高效驱动方法，总算将战局变成了有来有回。
事实证明，只是将能量境界提升上来是不行的，战斗技巧也必须跟上，不然就像是硬件高级了但软件版本低下，乍一看挺唬人的，真打起来就露馅了。
如果拿来突然爆发打个措手不及，那绝对是有效的，但如果这一招最开始就暴露了或者敌人的基础非常扎实，自身的熟练度又不足，极有可能会被对方扛过去而导致自身陷入危机之中。
这一次，李兴文一直坚持到被迫解除法相，这才瘫倒在地上。
他心里的感想就一个字：爽。
巨大的成就感让他心满意足，哪怕现在累得够呛，他竟然也露出了笑容。
或许这是在所有全心全意地探寻某件事的人身上共同的感情吧，每一次取得成果或者探明了一件未知，都会觉得相当充实而满足。
李兴文终于确定了，他确实是喜欢战斗，但这与厮杀本身无关，他只是因为战斗中能明白自身的不足，能明白前路的方向，能让自己在武艺的磨炼上更进一步，所以才会愈发“沉迷”。
对于拥有脉轮、可以通过内视而精准地把握自身状况的李兴文而言，每一分提升都是“可视化”的。
如果在做事的时候能明确地得到反馈，那无论是谁都会因为这份反馈而得到更多的干劲吧。
话虽如此，李兴文倒也不会变成武痴或者战斗狂。
他的确是个半吊子，甚至是自学出身，但因为出身世界的社会环境，他在思想道德方面受到的教育绝对是没有落后的。
武者，止戈也。
想要成为武者，在拿起兵器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放下兵器。
更不用说，李兴文所掌握的这套武技，它还是一种护身术呢。
战斗是最后的手段，以杀止战以暴制暴那都是实在没办法了。为杀而杀或乱用暴力就是纯粹的邪道了，不说人人得而诛之，至少咱们别这么做。
爽过之后，李兴文躺了一会儿恢复体力，就被鬼将们簇拥着加入到酒宴里。
要不是他百毒不侵，几轮灌酒下来他绝对会和伊阿宋一样被灌倒在地——话说他怎么就被灌倒了？
你不是指挥官吗，你的警惕性呢？
拜托一只负责上酒的鬼把伊阿宋送回房间后，李兴文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现在背后有势力撑腰，英灵们也被说动了，除了不一定真的敢派人出面的当地神系之外，面前几乎没有算得上是敌人的家伙，伊阿宋的老毛病又犯了。
——顺风可劲浪。
看他这架势，连名义上的指挥官都懒得做了，直接就把所有锅都甩给李兴文，美其名曰“你指挥他们，我指挥你”……
当初说好的把你的力量都借给我呢？
李兴文不由得有些失笑。
说真的，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一旦连伊阿宋都认真了，那就意味着事态已经十分严峻，甚至于可能随时都会团灭。
只是看他在那里犯蠢，就会让人不由得觉得现在是真的轻松，从这种意义上说，伊阿宋也算是个心情调节器，估计当初在阿尔戈号上他主要的功能就是这个。
除了等搜索部队的消息之外，也没什么事情做，这天就在等待中过去了。
次日清晨，经过近20个小时的地毯式排查，消息终于传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那帮混蛋。居然有几千人就驻扎在吾等边上……人类果然是想要全面开战吧？”
茨木盘腿坐在大殿中，脸上爬满了黑气。
她认真地生气了，整个鬼反倒不任性妄为了，理智彻底占据了上风。
看她那召集所有鬼将，有条不紊地安排行动命令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她是昨天那个因为被酒吞挤兑而大吵大闹的家伙。
带着俩队友赶来，李兴文直接询问：“茨木，地方找到了？”
“当然，有吾的同胞出手，这点小事算什么！没想到真有能在鬼的眼皮子底下存在的结界，吾等根本就是‘下意识地’忽视了那边。”
“应该是神力的效果吧，”坐在茨木旁边的酒吞脸上也失去了笑意，“连鬼的直觉和本能都能无效化的招数，可不是寻常力量能办到的呐。”
举例来说，三圣和英灵虽然在硬实力上能与鬼种碰一碰，但他们都不能超越鬼种的直觉和本能，只要干点什么都会被鬼种察觉到。
而神不仅力量上能实现碾压，神力这种在质量上比其他能量高一档的力量，也能让祂们做到其他超凡者做不到的事情。
若非如此，其他种族也不会在吹牛的时候将神灵当做靶子了。
“与神灵相媲美”——对于绝大多数超凡者而言，这几乎就是最高等级的称赞，足够引以为傲了。
之前那拨吸血鬼，就是用真祖的力量能匹敌神灵来教育部下，以此提高民族自豪感的。
“神力……这可是最坏的情况了啊。居然真的有神下场了。”
伊阿宋皱起眉头，蹲在大殿外面的石墩子上沉思起来。
其他人可能都没见过神，所以就算紧张也终究没有实感。
但是，伊阿宋是见过神的。甚至于作为希腊的英灵，他还曾与希腊神系所属的神灵交过手。
就算不谈12主神那些大神，普通的神灵与非神的存在之间，在存在形式上也有着显眼的鸿沟。
即便是英灵，一对一的情况下胜算也不大。
不考虑其他因素，需要有至少一个一流英灵在内的、三个以上的英灵联手，才能稳妥地战胜一个普通的神灵。
这还是因为英灵有可以发挥越级杀伤力的宝具在。
如果是主神级的神灵的话，至高王权与其候补之外的英灵只能起到牵制作用。
哪怕有人类文明之理赋予的加护在，英灵的力量也不是真的能够与神系抗衡。
人间界能发展成现在的状况，主要还是因为各个神系之间互相敌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分兵与英灵战斗，就打不过团结的英灵们了。
无论谁对人类出手，都会引来几乎全部英灵的攻击。
这谁顶得住？
但现在，在这极东的岛国英灵只有五个。
英灵是守护人类的存在，换句话说，人类不需要保护的时候，英灵就没有了存在意义。
日本的英灵少，完全是因为神系被其他的抑制力约束了，危机程度低，所以英灵的容许量就这么点。
更不用说，他们还被牵制住了，我方的英灵就两个，另外还有两个匹敌英灵的鬼王，以及一个可以短暂算作战力的李兴文。
乍一看这个阵容，来的神灵只是一个的话能够稳赢，但神灵是不能死的，否则会动摇神系，因此很少有神会单独行动。
这么点人，有多少能冲到神灵的面前就不好说了。
“唉，这下可就麻烦了。”
伊阿宋望着天空，晴朗的天空不能让他有分毫轻松感觉。
“应该说，还好我来了吗。最坏的情况下，只有我能动也无所谓。这可不是考虑代价的时候了……”
指挥官嘟囔着，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
一番安排之后，两位鬼王决定重拳出击。
无论如何，她们都要给肆意违约的人类一点颜色看看。既然当初都在神灵和玉藻的见证下把大江山划作鬼种的领地了，那他们的基地就是实打实的侵略证据。
就算被鬼打了，也只是自找的。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前线部队的所在地。
在这里已经可以目视到结界被打破的基地了。这结界虽然坚固，但也耐不住近千只鬼的合力轰炸。
这座内有几千人的基地此时已经化为堡垒，各种魔导热武器上线，随时准备应战。
而在这座基地与鬼族据点之间，站着几个熟人。
那是英灵们，还有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看她们手里的装备，应该是两个剑巫。
“哦呀，这不是乳牛吗。你这莫非是打算拦路？如果现在拦路的话，我们可不会留情，也不会单独陪你玩耍。”
“我知道，你这瘦鬼。”
源赖光绷着脸，脸色凝重。她根本没有去摸武器的打算，直接就带队朝着鬼种走了过来。
“我们是被派来讨鬼的。但是，我不想干了。”
“啊？”
饶是一直与源赖光打交道的酒吞，这时候也愣住了。
“——我说，我不干了。我要保护的只是日之本的子民，而不是满嘴谎言的所谓官员。时代变了，他们的死活与我源氏的骄傲无关，少了他们这个世界也照样运转。”
“哦~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呐。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源赖光走到酒吞面前，停下脚步昂首道：
“监督你们鬼种，不让你们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除了这一点之外，我们决定自由行动。”
说是自由行动，但她可是立刻就掏出背在背上的大弓，搭箭对准了基地。
这基地的出现，基本就证实了李兴文的话。这帮英灵之所以还能压制自己，完全是因为还没找到美狄亚。
在美狄亚出现的瞬间，他们恐怕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吧——这是背叛。
“你这家伙，这是打算与我们一同起舞？哈哈哈……！你看到了吗，茨木！我们活了这么久，哪里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吾、吾该不会还没睡醒吧……”
“哈哈，你醒着呢，茨木。这一次我们可要并肩作战了。要来比比看谁的战功更高吗？”
一听金时这话，茨木立刻露出了恶鬼般凶狠的笑容：
“你在和谁说话？不要太狂妄了，人类！”
牛若丸和两个剑巫说了几句，在她们离开后归队，然后也拔出长刀。
她的力量清澈而纯粹，哪怕现界的姿态并非全盛期，也给人如同刀锋一般的感觉。
论能量境界，她与现在的李兴文差不太多。
最后一个出现在队列里的，自然就是千代女了。
她从暗影中出现，半跪在李兴文的面前。
“之前的事万分抱歉，李兴文大人。在下会用尽全部技艺、榨干所有魔力，弥补过错。”
“我接受你的道歉，期待你的战果。”
“是！”
她深深低头，随后骤然消失无踪。
看看周围的队友，在看看眼前的基地，李兴文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次不比之前与吸血鬼之间的战斗，无疑是一场正规的超凡战争。
要是战线扩张可就不是抹除一两座山能解决的了，整个大江山连山都可能从地图上消失。
李兴文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带着非人种族与人类开战。以为自己能潜入基地的过去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低估了人的野心，也没想到神灵会下场。
在场的人里，或许只有能使用天地视角的他能看到，那股充斥在基地上方的神之气。
只是感知到那股气的存在，就令他战栗不已。
即便如此，也一定要赢。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只是要救出美狄亚他们了。
如果被神灵破解了英灵的加护，人类与英灵的未来简直不敢想象。
得到两位鬼王的授意后，李兴文操控环境中的气震动大气，令自己的声音远远传开：
“——全军出击！”

第51节 050 拟似英灵的成品

鬼种们的进军是没什么阵型可言的。
他们不考虑战损，不考虑排兵布阵，完完全全只冲着厮杀而行动。
因此，他们在冲锋的时候，也只是谁跑得快谁就在前面。
至于看起来像是“军阵”的百鬼夜行，也只是靠着冲在前面的鬼王的气势与全军进行共鸣，使得所有鬼的“鬼种之魔”被从血脉深处引发而已。
话虽如此，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百鬼夜行的维持时间虽然连十分钟都没有，但在时间内，“鬼种之魔”这一特性会被完全引发，这可是包括了天性之魔、怪力、魅力、魔力放出在内的复合型技能。
哪怕绝大多数小鬼的血脉都很弱，这也能让它们得到近一成的全方位实力提升——而且完全无副作用。
当这一加成扩张到全军，这一效果的恐怖可想而知。
即便特殊攻魔连队拥有基地这一地利优势，还是被摧枯拉朽地轰开了大门、踏平了陷阱，直接被鬼种的大军打进了基地。
魔导加农炮、符咒机枪碉堡、附魔导弹与地雷……除了航空器和船只，人类所拥有的绝大多数热武器都以魔导化的形式出现在了这里。
本就拥有极大杀伤力的热武器，在魔导化之后更是将武器中的某些杀伤性——比如冲击或热辐射进行了提升。
哪怕鬼种的这支大军现在结成了百鬼夜行，在持续时间内甚至能将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完全从地表不留痕迹地清理干净，却也无法很快速地摧毁这座基地。
不得不说，这支连队确实得到了大量的资源，狮子王机关显然就没有这种待遇。
他们连基地的建材都是附魔的，中级恶魔实力的小鬼的攻击，竟然无法一击击穿任意建筑的墙壁。
只有相当于上级恶魔的鬼将们，还有鬼王与英灵们这些特殊的存在，才能将敌人和他们的掩体一同毁灭。
神灵不出，最上级就是左右战局的高端力量。
没有特殊境遇或手段的话，凡人穷尽一生也只能止步于上级。
哪怕再怎么钻研技艺，人类的肉体都是前进路上最大的枷锁。
就算是狮子王机关的三圣里，也只有闲古咏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最上级，其他两位则是需要地脉的辅助，和需要阵地的美狄亚性质差不多。
能靠着地脉问鼎最上级，这也已经是天赋异禀，值得夸耀。
李兴文属于有特殊境遇的那种，他虽然也只是钻研技艺，但他的技艺能让生命本质发生蜕变，这是其他常规技艺比不了的。
或许天朝、印度之类的地方能找到他的同行，但日本这边显然没有。
这些端着热武器突突突的士兵，个人实力多为中、下级恶魔水平，也就和我方的杂兵小鬼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靠着手中的武器连鬼将也能杀伤，这就是文明的力量了。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人，肉体太脆弱。
酒吞和茨木尽情泼洒着被欺瞒的怒火，完全爆发出鬼种的魔性。两人释放的魔力本身便带有各自最本质的特性，茨木几乎将整个基地点燃，而酒吞的魔力对生命体而言是剧毒。
源赖光她们虽然跟着鬼种的军队踏入了这座基地，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主动进攻，只是将射向自己的弹丸挡开。
除非证据确凿，不然她们果然还是不想杀害人类。
万一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基地呢，说不定美狄亚其实不在这里，李兴文是利用了鬼种的强敌……
说是这么说，但她们心里其实也清楚，美狄亚应该就在这座基地里。
也只有能张开神力结界的这座基地，才能让美狄亚身在日本却无法被狮子王机关追踪到了。
鬼种的大军仍在推进，悍不畏死甚至视死如归的它们，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残暴而狂乱的性质。
哪怕身体被大口径枪炮拦腰打断，它们也会嘶吼着释放最后的魔力，泼洒着血液和内脏推动上半身继续前进，用嘴巴去撕咬一切显露敌意的存在。
放在平常，小鬼甚至会被强烈的杀意震慑得失去意识，但现在它们身处于百鬼夜行之内，这就相当于是打了一针兴奋剂。
对于鬼种而言，战争等于狂宴，死亡也是享受的一环。
所以，没有鬼为会同胞的死而悲伤，只会羡慕它、称赞它，然后希望自己也能死在战场上。
如此可怕的军队，凝聚起来的气势连神系出身的部队也不得不重视，更不用说是凡人的军势了。
哪怕在开战前就在身上上满了buff，面对无论怎么减员也仍旧固执地向前推进，怎么受伤也会战斗到彻底咽气的鬼种，这些军人还是害怕了。
这就是“畏”，鬼种对人类的天然压制。在有些传说中，它们会化作鬼种的力量，人类越是畏惧鬼，鬼就越是强大。
不过嘛，酒吞和茨木已经证实了，这只是传说而已。
鬼种的力量是看出身几何，以及微不足道的后天锻炼，与其他因素无关。
也许是因为血统论在日本这块是主流吧，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你就注定不可能拥有力量，哪怕后天拼命奋斗锻炼也没有用。
“啊…啊啊啊！！”
第一个尖叫着被恐惧吞噬理智的军人出现了。
以此为分界点，恐慌宛如瘟疫般蔓延。
直面鬼种的部队开始溃散甚至叛逃，而这些军人全都被后方的部队击毙了。
对于特殊攻魔连队而言，从魔的面前逃离等于背叛人类，必须当场处死。
哪怕对普通人他们也是这种态度，对自己人就更不用说了。
或许是连队的指挥官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会溃败，他们终于拿出了应对措施。
想要拦住百鬼夜行，那必须得拿出足够份量的超凡。
酒吞一刀斩开朝她射来的坦克炮击，随后忽然像是被石子绊了一跤般向前倾倒。
一道白色的闪光恰好从她的后脑勺处擦过，差点就要打爆她的脑袋。
这道闪光直到接近到一定距离为止都没有被酒吞感知到，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被锁定。
同时，它内部蕴含的力量也十分强大，不躲开的话可能会被射死。
酒吞惊怒交加，扭头看向闪光的落点。
一根近三米长的枪插在地上，周围那些附魔的基板全都被炸飞了，在地上造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坑洞。
“——那是神格加护武装。”
跟在队伍里摸鱼的伊阿宋，神情终于变得严肃。
从这里开始，就算他想吊儿郎当也不行了。
不只是因为这种武装，更是因为它们的使用者。
那股混乱无序的力量，简直就像是被一个精神病挥舞。哪怕是新生儿来操纵力量，也会带有一定的基本逻辑，这是有意识的生物的本能。
可这些人，或者说人形生命体，分明就是疯了。
他们连攻魔连队的人也无差别攻击，与鬼将直接交战而没能及时撤退的那些人，都被这些挥舞着神格加护武装的家伙连同鬼将一起杀死了。
这种武装的持有者的只有十几人而已，他们身上的力量波动也就上级水平。
意识到这点后，酒吞冷静下来。
她甚至游刃有余地咧嘴笑了：“哎呀，没想到还有这种玩具呐。这些人都是弃子吧，像是什么东西来着……对了，人肉炸弹。”
“我们鬼种就干不出来这种事，但在人类眼里，同类的生命也只是战争的资源呐。”
茨木脸上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高举缠绕着火焰的利刃，骤然加速冲锋：“真恶心，看着不爽！吾去毁了他们，让他们早点安息！”
双方的距离不过几十米，这和贴脸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息字才刚出口，茨木已经冲到了手中失去了投枪的那个人面前。
她顺应着惯性抡出巨剑，这一剑足以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如果那家伙的力量没有骤然膨胀的话。
“唔！”
势在必得的挥斩只砍下了半只手臂，对方毫不在乎自己被攻击的事实，受着伤踢出一脚，将茨木踹了回来。
他的气息膨胀成为了某种信号，其他十几人也呼应着骤然膨胀。
这种膨胀形式，李兴文等人再熟悉不过了。
源赖光更是直接惊呼出声：
“英灵的加护……！”
这是更在美狄亚之上的证据。
连成品都拿出来了，他们是个什么打算，根本昭然若揭。
酒吞拧开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往嘴里倒了口酒：“好可怕，好可怕。一下子就都从玩具变成了吓人的玩具。奶牛，你还要旁观的话就离远点，我们要动真格了。”
不动真格不行。
这帮上级的提升是货真价实的，虽然提升幅度一般，他们中的半数只是勉强卡到了最上级的下限，其余几人甚至都没能摸到下限，但这也是安定且持久的提升。
而且他们还手持能够无视弱于神力的超凡能量的武装。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脑子，不然这十几个超级兵还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我过去见过一次。不完整的加护，人格被完全污染的代价，这是德意志当初弄出来的东西。这群混蛋……！”
伊阿宋低吼出声。
“当初我们摧毁了数个实验基地，掘地三尺。他们就算能弄到资料也不可能完整，更不用说，就算有完整资料，也得进行大量的人体实验才能用这种半吊子的技术得到成果！”
“牺牲者成百上千是定了。既然成品有十几人，废品大概会有几千人！”
伊阿宋这话一出，源赖光等英灵的脸色立刻黑了。
虽说他们本来也知道证据确凿，必须加入战场，但他们并不清楚，这十几人的背后还有一座尸山！
“这些混蛋……我可没有能留给恶党的慈悲啊！——Golden Spark！”
金时脸绽青筋，厉声咆哮。
他抡动巨斧一跃而起，宛如高举于天的雷神般解放宝具。
乌云笼罩天空，金色的神雷自天穹落下，缠绕在他手中的巨斧之上。
他翻转身体如炮弹般坠落，用左手徒手攥住敌人刺来的剑型神格加护武装，一斧子将其劈成了灰烬，周围十几米的大地全都被雷霆劈成焦黑的碎块。
虽然左手被割开流血，还残留着神力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但金时不在乎。
先不谈他的神性可以尽快将这种干涉驱逐，单单只是他脑海中的点燃了理智的怒火，就让他根本不会注意这点伤痛。
金时经常使用的宝具只有一件，就是与他体内的神力共鸣的巨斧，而这件宝具就如李兴文所记得的那样是装填型。
弹夹一共15发，他刚才只用了一发。也就是说，对人的话还能连发14次。
如果是对军的话，一次要用掉三发，总共能连发五次。那威力虽然不算太高，一扫毁灭小半街区也不在话下。
只看纸面数据和那对人状态下的威力，或许会有人觉得这十几名拟似英灵都会被金时横扫。
但是，神性这东西的阶级性是很强的，以金时的神性都不可避免地被神格波动武装留下了难以驱散的伤痕，可见他的攻击就算不会被全部抵消，也会被抵消大半。
这次是控制住了敌人的武装才能一击毙命，下次未必会有这种好事。
金时已经意识不到这种事了，但源赖光还能保持冷静。
虽然她也有狂化倾向，但她好歹也曾是将军。
“望月，攻魔连队的处置你去跟进。牛若丸，我们一起上！”
“是！”
两名部下同时应声，千代女最先消失，随后浑身缠绕神雷的源赖光便与牛若丸一同开始冲锋。
这两人在日本的知名度都相当高，她们作为英灵的实力自然也是有保证的。
源赖光同样愤怒至极，也与金时一样解放了宝具。
她也是拥有神性的英灵。
紫色的神雷贯穿天地，手持四柄武具的“神使”伴随着雷霆降临。她们赫然都是“源赖光”，手里拿着的则是昔年赖光四天王所使用的武具——里面金时的斧子就特别显眼。
算上本体，五个源赖光并肩突进。
她们缠绕着庞大的魔力，只是奔袭就能扫平敌阵。
只靠她们五个，就缠住了十个拟似英灵。
剩余的几个拟似英灵被牛若丸、酒吞和茨木瓜分了。
“汝等快去里面吧。不是还有要救的人吗，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这里没有汝等的猎物！”
“拜托你们了，茨木！”
李兴文高声回应茨木，随后与清姬和伊阿宋继续前进。
鬼种部队正在与从其他方向袭来的攻魔连队厮杀，一时间能自由行动的只剩下他们三人。
突破所有包围圈之后，三人顺利地踏入到了基地的中心地带。
这里未必是实验楼，但中心部应该很重要，比如指挥部可能就在这里。
反正这座基地的外围已经被封锁，无声无息的逃跑和转移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要攻打中心部，一方面能拷问得到美狄亚等人的位置，另一方面也能让攻魔连队崩溃。
至于漫无目的地找人，那太过于没有效率，是下策。
来到中心大楼面前，三人将一队以为自己埋伏得挺好的卫队击倒，随后打算强拆建筑把里面的活人逼出来。
这一举动似乎终于触及到了底线，一股如海浪般厚重的威压从天而降。
这股威压令清姬和李兴文倍感不适，李兴文还好一点，清姬几乎要觉得天旋地转。
“——大人物出场了。你所感觉到的神来了。做好觉悟吧，小子。当然，我也一样。”
伊阿宋站得笔直，宛如一艘任由海浪翻滚但毫不动摇的小船。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兴文和清姬的前方，只给他们两个留下一个背影。
英雄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在那双眼眸中所倒映的，正是神灵的姿态。

第52节 051 这样的神灵根本就不需要

那是一个不知何时站在大楼门前的男人。
他身上披着藤甲，一头乱发乍一看像是束起来了，但又莫名地有种散乱感。
藤甲之下，则是一件狩衣。
不穿藤甲的话，他的画风就比较像是贵族了。
可穿着藤甲，他就像是一个浪人。
浪人的手中握着一把神刀。
那必然是神刀，因为现在笼罩住李兴文三人的威压，正是源自于这把刀。
刀长两尺七寸，整体看上去并不平滑，有如鱼的背脊骨，从握柄到锋刃都是白色。
神刀随着持刀者的呼吸而轻轻嗡鸣，大气因此被分割，残痕处的真空与气流的回卷循环不止，宛如神刀也在呼吸一般。
“我们的感知出错了。不是一位，而是两位啊。”
大多数情况下，数量的叠加是单纯的，因为不会产生质变。
但即便如此，只是两位神灵的话，也不至于让伊阿宋产生这般的危机感。
别的不说，全日本的从者都在这里，再加上两位鬼王，这就是7个从者了，其中至少三个有一流水准。
只是两个神灵的话，分割歼灭就是了，甚至还留有余裕。
更不用说现在还有百鬼夜行——近两万兵力的大军，一波集火下去，不够擅长战斗的话就算是神灵也得退避，这就是战争。
可是，若是“这样”的两个神在一起，这就太危险了。
“小子，照看好清姬——她不该来这里的。”
伊阿宋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
虽然伊阿宋对日本的文化之类的不怎么了解，但要说神秘学的知识，他的了解甚至可以比狮子王机关的传承更详细。
他是英灵，人类文明之理的加护可不是提升个能量境界就完了。
与日本有关的神秘学知识，早在来日本的路上伊阿宋就已经彻底学习过一遍了。
伊阿宋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亲自上前线，而第二讨厌的事情是深陷绝境。
他深知自己在绝境中抓住希望的能力有多强，但也因此而无比厌恶这种能力。
不是遭遇死到临头的危机就不会爆发，这种爆发就算强大，又有几个人会喜欢呢？
纵使自己能活下来，难道还能保证每次都能让大家一起活下来吗？
从团队的角度去看，这种能力虽然不至于是废品，但也属于那种“宁可它没有发挥作用”的东西。
大脑快速运转，伊阿宋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看破了对方的真名。
剑很好认。认出剑来，认人也就不难了。
“倭建命，还有草薙剑。没想到三神器会从神化……不，因为拥有神名供奉的缘故，早就已经是神灵了吗。”
李兴文稍稍睁大眼睛：“草薙剑，天之丛云，从八岐大蛇那里得到的…我懂了。”
天之丛云身上的最大传承，同时也是其首任持有者身上的最大传承，便是八岐大蛇的讨伐。
这一事迹所象征的，便是在日本地域堪称最强的“龙杀”属性。
用fate风格来描述的话，就是对龙特攻。
难怪这把神刀只是在无意识间逸散了神气，便令清姬几乎都站不稳了。
清姬虽然是英灵之身，但她在传承中其实是妖怪，她是具有龙蛇属性的。哪怕现在维持着人类的姿态，龙杀之力对她而言仍旧是剧毒。
在这个世界里，特攻大过天。
拥有足够强大的对神特攻之力的话，就算是个普通人都有可能击杀神灵。
同样，拥有足够强大的对龙特攻的话，谁都有屠龙的可能。
这种针对弱点的攻击，甚至能抹除战力差造成的劣势。
而天之丛云，作为日本的三神器、主神“三贵子”之一的素盏鸣尊曾用过的佩刀，它所具有的对龙蛇的威胁力量可想而知。
还好清姬作为龙蛇的纯度不行，只是被砍中一下且不是要害的话，还是能活下来的。
但是在特攻加上神气的双重压迫下，清姬的行动必然会受到影响，敌人又是神。让她去战斗，基本等于让她送死。
至于持有神刀的那个男人，倭建命，这一名字李兴文倒是不熟。
被他扶住的清姬，颤抖着声音解释道：“那一位…是武尊…天之丛云被他得到后，因为被他用来斩草开路，得名草薙。”
武尊，倭建命。
大和的悲剧英雄，知名度可能还要在源赖光之上。
这样的一个人类，为什么会变成神？
他的身上确实流溢着神气，那是神灵之体的证明。
但是，他原本更应该成为一个英灵才对。
遗憾的是李兴文并不清楚更多的知识，不然他就该知道，倭建命是天皇之子。
他流有神血，是个半神，再加上使用过天丛云，身体早就因为神刀中流出的神力而发生变化。
虽然在人生的最后，倭建命因为不尊主神而受罚，英年早逝，但那只是传说，真正的情况是他被收归于天，成为神灵的一员，用自己的力量为主神服役以偿还罪孽。
因此，天丛云与他之间，主体更有可能是天丛云，而非作为持刀者的倭建命。
至于原本只是三神器的天丛云的“从神化”，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日本人一般都知道。
“倭建命的妃子，将他所留下的神刀视为神灵而供奉在热田神宫。神刀原本便具有神气，又得到了神名供奉，便成为了热田大神。”
清姬咬紧嘴唇。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悲鸣，若不是靠仅存的理智与李兴文的气味支撑自己，她甚至可能会因为神刀的杀意而昏倒。
作为日本出身的龙蛇，神刀对她的克制比正常情况下更强。
“热田大神，倭建命。神灵原来还能有这种配合的吗？”
虽然神气的压迫对李兴文而言只是单纯的重压而已，但这股压迫随着神灵提起气势正在逐渐增强。
本就配套的持有者与武装，爆发出来的力量并非叠加，而是倍化。
一体化的他们，在整个日本神系中也绝对不弱，甚至可能是神灵中的顶尖存在。
论搏杀能力的话，比他们更强的恐怕只有那个风与雷的破坏神——素盏鸣尊了。
“这种感觉与阿瑞斯很像，看来喜好炫耀武力的肌肉蠢货在哪个国家都是有的。”
伊阿宋将手伸到腰间，拔出了他所持有的金色的佩剑。
若是这柄剑的话，就算与神刀互砍也不至于断掉。
他盯着眼前的神，表情愈发凌厉。
李兴文是个徒手近战的类型，估计和清姬一样指望不上。神刀的斩击可不是开玩笑的，用身体去接的话，除非李兴文外显法相，不然一刀就会两半。
……还好我来了。
不就只是绝境而已嘛，看我这次也漂亮地跨越过去。
伊阿宋咧开嘴巴笑了，他大笑着问道：
“你们两个神，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最坏的情况下，日本神系会再次落入战火之中，甚至于今后可能会不再有高天原。”
拟似英灵计划这种东西，无疑能激怒全世界的英灵。
不说别的，只要七位至高王权中出动任意两人，就能单方面地让日本神系不复存在。
三位主神，几十个原生的神灵，上百个点化出来的从神和若干最上级以下、神灵不出时充当主要战力的神仆，在至高王权这种世界顶尖的威慑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就算是家大业大的希腊神系，拥有三位神权级的顶尖主神的势力，也是不会单独招惹全体英灵的——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两败俱伤，而英灵很快又会得到降临补充，神灵却不能复活。
人类文明之理这东西，连主神们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存在，圣经神也曾颇感兴趣地研究过一段时间，但都没有什么成果。
对于神灵们来说，招惹英灵无疑是吃力不讨好还很危险的事情，正常情况下不该做的。
“——那得看，汝等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神刀震颤着发出声音，那是苍老而豪迈的老者之声。
“汝等看样子是不知道啊。前几日，虚空战场发生了扩张，甚至隐隐有与人间界建立联系的趋势。因此，七位王权者与各个交战神系之间进行交涉，全都前往战场了。”
换句话说，人间界的英灵势力，如今正处于虚弱状态。
如果类比战力的话，王权者就相当于主神，王权候补相当于神灵，其他普通英灵相当于从神或神仆。
在神灵们的眼中，英灵就相当于是属于人类的神系。
如今主神不在，候补者一般不会出国，普通英灵数量不多的话不足为惧。
如果要对英灵下黑手，这就是德意志那时也未曾有过的良机。
“只要能在王权者归来前破解汝等身负的加护，就算事后问责又怎样，胜利已经握于手中，又有何惧？”
神刀畅快地大笑。
“更何况，这可是人之子的愿望。吾等只是顺应人之子的求助声，为他们降下祝福罢了。汝等若是真的想要灭杀灾祸，就去把人之子杀光吧。”
伊阿宋以一副想吐的表情说道：“借口倒是找得挺好。如果王权者们没有离开的话，你们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哈哈，那也不好说。吾乃天丛云，征服与王权的神刀。鲜血是我所渴望的供物，也是人之子承诺献上的祭品。如若王权者们俱在，那吾也只是站在汝等的立场上，收割人之子罢了。”
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这就是神刀的说辞。
人类如果能够成事，成果有他们一份。如果看上去不像能成的样子，那就宰了这帮人消灭证据，还能美其名曰对这种恶行看不下去。
人类借助了神灵的力量，以为利用了神。殊不知，神从最开始就在利用人。
与虎谋皮，这么可笑的事情可不是“铤而走险”能说明心态的了。
简直就是疯了。
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形式去追求力量？为什么要制造一件无疑会更快地杀死自己的武器？
伊阿宋理解不了，李兴文也一样。
但有一件事，李兴文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他拍了拍清姬的背，让她去找源赖光她们求援，然后走到伊阿宋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怒视神刀和它的持有者。
心中涌动的这份感情无疑是怒火。
虽然也有人类自身的欲望与愚蠢的诱因在，但天丛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将人类视为了草芥。
人类的生命对祂们来说是无所谓的，祂们口中的祝福、庇护，也只是收割前的惺惺作态。
李兴文也是人，当然会生气。
如果从最开始就显露敌意也就罢了，以庇护者的姿态做出这种勾当，毫不掩饰出尔反尔的打算，就不觉得恶心吗？
“天丛云。如今的时代让你很不满吗？还是说，因为你是神刀、是兵刃，所以无论时代如何，你都一定要啜饮鲜血？”
“人之子啊，汝对吾等一无所知。对如今的所谓秩序感到不满的家伙，可是大有人在。他们甚至脱离了神系，自己联合起来弄了个势力。前不久还有人来找过‘御老公’，被他轰了出去。”
所谓御老公，在这日本只有一人，那就是素盏鸣尊。
“没有胜算的仗可没什么打头，如果那群人再强一点，御老公说不定也就动心了。”
“看来你已经动心了。”李兴文的声音逐渐变冷。
“吾只是兵刃，有什么动心可言。倘若破解了加护，便能回到昔日的时代，回到吾等横行于大地上的时代。吾只是想要再次驰骋，仅此而已。”
说白了，就是战斗狂的想法。和平年代打不起来，所以一有机会就要想办法让英灵这股威慑力量崩溃。
伊阿宋拍了拍李兴文的肩膀：“我们那边的阿瑞斯也是这种类型，但他直接被宙斯打了一顿。看来素盏鸣尊是在观望，天丛云的行动未尝没有他的默许。”
“看来我对宙斯的印象要改改了，”李兴文随口回应一句，然后缓缓握紧拳头，“而天丛云这样的神，我希望你们不存在。”
“嚯~真敢说啊，小娃娃。这般的不敬之语，可是会招来神罚的！”
“即使是神，错误也必须被纠正。如你这般的所谓神灵，根本就不需要！”
“放肆！”
一直如同木偶般的倭建命大喝出声，挥动神刀劈出闪耀的轰击。
那是一道十几米长、一米多厚的雪白光刃，在神刀挥出的瞬间便划过地面，将数百平米的扇形大地挖去。
伊阿宋和李兴文几乎同时跃上天空，这才避开了神刀的斩击。
这只是挥动了神刀而已，一点汇聚力量的前兆都没有。
不怎么知名的寻常神灵的攻击，比这个要弱很多。
这就是神刀与持刀者组合的结果，两神间的神气发生共鸣，令他们发挥出了强大的力量。
这力量足以震慑宵小，但对于已有觉悟之人没有意义。
“伊阿宋！”
“我知道，你小心点！”
伊阿宋挥剑落下，从正面与神刀撞击。
此刻他所爆发的力量，远在源赖光她们之上。
魔力的闪光从利刃之间迸发，伊阿宋与倭建命在短短数秒内交换几十次斩击，粗大的斩痕爬上基地中心楼的外墙，撕裂两人周围的大地，李兴文甚至连近身都没办法。
他只能打出白炮进行辅助，让伊阿宋甚至得到了强攻的机会。
数百次斩击后，神刀神力震荡，将伊阿宋吹飞。
“呵呵……哈哈哈！”
神刀放声大笑。
“难怪敢与吾正面交锋，难怪敢大放厥词！”
“若是完全得到加护的话，汝的力量应当能媲美神灵。汝是王权候补者吧！”
“没错！我是伊阿宋，爱俄尔卡斯之王埃宋之子，阿尔戈号的船长！”
伊阿宋举起黄金剑，蓄势、冲锋。
“同时，也是一个王权候补者！”
他挥下斩击，撼动大气。

第53节 052 与神搏命

伊阿宋正在战斗。
李兴文的远程援助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依靠那种东方的奇怪手势，他的攻击竟然能屡次弹开神刀的刀锋，甚至逼迫倭建命不得不违背神刀的意志，驱使原本在进攻的神刀抵挡锁定自己的攻击。
换做是清姬的话可做不到这么精密的事情，不过说到底，那个小姑娘若是还在这里的话，以她被龙杀威慑后的机动性恐怕会完全成为包袱。
……唉，即便如此，也真想多来几个帮手。
伊阿宋在心里抱怨。
虽说上前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希望自己只需要当个军师。
他本来也不是依靠武力称雄的类型。过去在喀戎那里所学到的东西，在生前就已经忘掉了大半，现在甚至连忘掉了的科目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事情如果被喀戎知道的话，估计会被立刻布置一堆作业，还会被监督补课吧。
可惜，喀戎不会知道了。
作为神系的一员，喀戎在神代的时候就死了。宙斯为了消弭高影响力神灵的死亡对神系带来的影响，还把喀戎与星座建立了关联。
除了喀戎之外，对伊阿宋而言的重要之人，再就只有赫拉克勒斯，以及……美狄亚了。
赫拉克勒斯过得挺好的，伊阿宋刚成为英灵的时候，赫拉克勒斯专程从奥林匹斯赶来，看望多年不见的好兄弟。
赫拉克勒斯在死后升天成为大力神，还娶了青春女神做老婆，成为了希腊神系的中流砥柱。
他不是12主神，但战斗能力比个别主神还强。毕竟，在生前他就能射伤赫拉和哈迪斯，如今升天成为神灵，没道理会变弱。
令人遗憾的是，赫拉克勒斯不再是“英雄”了。他的立场完全属于奥林匹斯，与身为英灵的伊阿宋之间有了一道鸿沟。
他除了赶来看望多年不见的好兄弟之外，更是告诉伊阿宋，他不能再是伊阿宋的船员了。
这一宣言，对伊阿宋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伊阿宋的宝具出现了裂痕。
在那之后不久，美狄亚降临了。
伊阿宋曾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宝具才导致船员不会现界，所以他知道美狄亚降临的时候很开心，然后就不过脑子地去见面了。
两人之间的见面非常恐怖。
美狄亚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动手，而伊阿宋也在挨打之后气血上头，果断还击。
两个儿子的死，是伊阿宋心中不可消弭的痛。但因为心中的畏惧而抛弃了美狄亚和两个儿子的，也是他伊阿宋。
是他的畏惧和逃避，催化了美狄亚，所以才会让新的新娘与两个儿子都被杀死。
伊阿宋本以为自己在老年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但当他被美狄亚单方面指责的时候，还是难免怒火攻心。
就算这是神灵玩弄命运的结果，美狄亚的暴戾也仍旧令伊阿宋感到恐惧和无法理解。
究竟是出于什么角度的考虑，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儿子，然后还能笑得出来？
等伊阿宋理解这件事，已经是美狄亚降临的多年以后了。
他去奥林匹斯见了一趟赫拉。
见到那个造就了悲剧的女神之后，他悟了。
美狄亚对自己有多恨，伊阿宋终于明白了。
抛妻弃子这种事情是不能原谅的。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报复，果然是理所应当的。
伊阿宋理解了美狄亚，但美狄亚没有原谅伊阿宋的打算。
她甚至想要杀了伊阿宋，只是被其他英灵阻止了。
因为美狄亚的仇恨与诅咒，伊阿宋的宝具再次出现了裂痕。
曾经他最为信任的船员，无论理由为何都会跟他一同出击的两人，全都与他的阿尔戈诀别了。
如果伊阿宋的心态能年轻起来的话，他很快就能重振旗鼓，但或许是因为现界后的时间太长，赫拉克勒斯与美狄亚给予的打击太大，伊阿宋没能重拾信心。
哪怕能用出来宝具，也再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这明明是宝具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只能是因为，伊阿宋恐怕也在心里觉得，这两个人真的离开了。
后来，伊阿宋作为希腊英灵的一员，经历了众多战斗。
即便失去了重要的人，他的领导力仍旧在战场上大放异彩。认为自己不可或缺的伊阿宋，很是浪了一段时间。
但是，无论他怎么等待，历经几度英灵更替，阿尔戈的同伴也再没出现过。明明大家都是希腊的英雄，可从美狄亚之后，伊阿宋再没见过熟人。
随着人间界的秩序安定，英灵的数量开始减少，伊阿宋也就不得不亲自上战场，这时候的他愈发怀念赫拉克勒斯和美狄亚了。
作为英灵的伊阿宋，并不是值得夸耀的英雄，个体强度也就是二流的水准。而在此基础上，他的能力还几乎都分配给了宝具。也就是说，他的身体能力虽然处于英雄的水准范围内，但白刃战能力并不值得期待。
他本该是一个活用宝具进行战斗的英灵，但他的宝具有着使用限制，能无论场合、立场随时呼唤的两位战友，现在都呼唤不出来了。
因为这件事，伊阿宋没少吃苦头。最终，他逼着自己强行捡起来用剑的技术，这才算像个样子。
至于后来得到王权候补的资格，全方位补强了能力，这是好事但对伊阿宋来说并不重要。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指挥官，指挥官要武力顶多锦上添花，绝不是核心。
“唔……！”
艰难地挡下倭建命的斩击，伊阿宋狼狈地、拼命地再度向前。
不能被拉开距离，无论如何。那把神刀能进行高频率的中远距离剑光轰炸，但我方却没有能对等还击的手段。
只有在近距离情况下，它为了避免伤到持刀的倭建命，才会收敛自己的力量。
话虽如此，只是拖时间是赢不了的。
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其他英灵的增援了。希望清姬能快点带着援军回来。
伊阿宋拒绝了李兴文的入场，因为李兴文能作为主攻手加入这场战斗的时间只有两分钟，且到时间之后会有致命性的僵直。
在与神战斗的时候，这种僵直是要命的。
李兴文几次在他受伤的时候打算入场，都被他喝退了。
“真是的，这种时候真该撤退。但如果撤退的话，救人就不可能了……！”
伊阿宋小声抱怨，同时试图斩下倭建命的脑袋，但刚刚挪去挡开白炮的神刀，在空中划过近乎不可能的轨迹回防，挡住了他的剑刃。
论起白刃战的技术，伊阿宋是无法与神刀与倭建命的组合相比的。倭建命可是日本武尊，武斗能力很高，而神刀更不用说，跟着几任主人所积攒的经验，哪怕以刀之身能用出来的部分不多，那也足够叱咤一方。
伊阿宋在能量境界上虽然能摸到神灵级的下限，但他不是白刃战类型的英灵，关键的能力又用不出来，吃大亏了。
按理说，身为王权候补，伊阿宋至少也应该能与普通的神灵对等，但对伊阿宋而言的王权就是指挥官，也就是船长的身份。
换句话说，只有解放宝具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地用出了全力。
王权加护是更上级的英灵加护，这东西类似于李兴文所知道的“灵基”，是一种针对满足特殊条件的英灵而存在的专属加成。
这种加成会最大化地体现在“王权”之上，而王权的体现往往又是宝具。
如果能用出来宝具的话，哪怕伊阿宋只是“媲美神灵”的王权候补，也能带领船队击溃眼前这个二神一体。
他现在尽可能维持近身缠斗，主要是为了不让神刀有机会积蓄神力放大招，他找不到机会用宝具，也不能让对面有机会开大。
神灵的权能是近乎本能的力量，蓄力时间比他解放宝具短多了。
“——剑技不精还敢与吾缠斗搏命，好胆量！”
天丛云大喝一声，神刀之上骤然绽放雷光。
伊阿宋并未露出多么明确的破绽，但是在白刃战专精的二神一体面前，再微小的破绽也是破绽。
漆黑的雷电将伊阿宋击飞，随后神刀被倭建命高高举起。
“挂文忌之伎鸭，言久母绫尔畏伎！”
神刀忽然咏唱起诗歌。
这诗歌是颂言，也是咒术，哪怕只是一句，也能令神刀高速地汇聚力量。
注入力量的语言无疑是一种神秘，对于全部神性都寄宿在御神体之中的神刀而言，颂言便是它最重要的能力。
雷霆咆哮着自天穹坠落，漆黑的雷霆化作直径一米多的雷光之柱，对着伊阿宋当头劈下。
胸口焦黑的伊阿宋艰难地闪避神雷，但神刀每颂唱一句，同时劈落的神雷就会增加一道。
这是实打实的权能，但绝非是天丛云自身的力量。
——它竟然能通过颂言借来素盏鸣尊的神力！
“要遭……！”
伊阿宋瞪大眼睛。
神雷的数目增大到了同时五发——躲不开了！
“临光！”
轰隆……！
伊阿宋听见了一声怒吼，随后粗大的雷霆落在他的上方，爆炸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神雷被挡住了，即便在狂风中，伊阿宋也能闻到焦糊的味道。
“——小子！你！”
“你什么你！难道你扛得住？”
李兴文落在伊阿宋的身旁，浑身飘散着漆黑的电弧。
神雷击中了他，在他的上半身留下了恐怖的焦痕，他的右肩甚至焦化地能看到骨头的轮廓。
虽然只是一道雷，但那也是权能的一部分，神灵的攻击。每一道雷之中蕴含的能量，都能媲美最上级的全力一击。
看看旁边那些打空了的雷霆吧。每一道都能让直径几十米的大地化为焦土，在落点留下数米深的坑，几乎要将中心区以及小半个基地都拆得千疮百孔。
这样的攻击，已经等同于高等级对城宝具的输出。
而李兴文硬接了其中的一道。
伊阿宋很清楚，这可不是千代女的那种宝具，就算是法相外显且用了手印，恐怕也是重伤。
“你还能动吗？”伊阿宋关切道。
“当然能。这力量你可以看做英灵的宝具，别看扁我了！”
李兴文吐出一口黑烟，对伊阿宋露出笑容。
“呼……”
他长出一口气，周围环境中的自然之气立刻如漩涡般搅动，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一秒的时间，表面上看他就完成了自愈。
实际上当然不可能，好的只是表皮，内伤基本等于没治。神力的残留性很强，会在身上反复造成伤害，如果不是法相外显后有了神性，连治愈表皮都很困难。
不管怎么说，现在行动能力恢复了，只要能忍住疼就不影响战斗。
而忍耐疼痛这种事，对李兴文来说不是问题。
“没办法，既然你都用了，我们得珍惜时间！跟我冲！”
伊阿宋抖擞精神，扬剑而上，李兴文也一同冲锋。
在法相外显的状态下，他才能参与近战而非送死。
遇上这种擅长白刃战的神灵，自己的长处还没有敌人长，这实在是过于憋屈。
即便如此，该战的时候也一定要敢拼敢打。
要让轻视生命的神灵知道痛，要将近几日来心中堆积的怒火发泄出去！
——要用自己的拳，打碎这种阴谋！
李兴文骤然冲锋，早被外翻多次的泥土再一次崩飞，他从第一步起便加速到音速，突进到神刀的斩击范围之内。
手臂加上神刀，倭建命的攻击距离确实比李兴文更长，可那只是实体意义上的更长。
神刀当头劈下，李兴文伸出一只手臂去硬挡，剩下三只手对倭建命打出在大气中摩擦出高热的攻击。
神刀的攻速比伊阿宋都快一点，而没有李兴文的场外援助，伊阿宋都坚持不了太久，更不用说比伊阿宋弱的李兴文了。
但是，李兴文手多，而且攻击距离并没有神刀和倭建命所见的那么短。
现在的状态下他能操控环境中的气，能靠气延长自己的拳头。
看起来打不中的拳，其实是能打中的！
“噗啊！”
倭建命的左右脸和腹部几乎同时中拳，虽然他也用神刀切入了李兴文的手臂，但若是不快点回防，会露出不小的破绽！
——伊阿宋可还在呢！
倭建命无视了神刀的怒骂，强行拔出碰到骨骼的神刀，挥刀抵挡李兴文的拳头。
“他不是人类，他有神性！”倭建命又惊又怒。

第54节 053 有船长在，就有阿尔戈英雄

寻常的拳头倭建命自然不必太过在意，因为肉体作为武器的威力往往一般，但如果是含有神性的、锻炼过的拳头，那就不同了。
体表的神力防御只能抵消很少的伤害，倭建命真切地感到了疼痛。
如果李兴文和伊阿宋一个能量境界，刚才那几拳就不只是疼了，甚至能让倭建命受到轻伤。
疼意味着有效果。攻击有效果，就能杀。
趁着倭建命和神刀咆哮的空档，伊阿宋从侧面袭向倭建命，迫使他与自己对刀，而李兴文则是用法相之躯对倭建命进行精准点射和方向不同的突袭，逼得他必须分心防御。
“倭建命！你若是继续这样不配合吾，吾等的颜面都要丢尽了！”神刀呵斥道。
一个王权候补加一个最上级，战胜神灵级的对手那是绰绰有余，但绝不该像现在这样，只靠白刃战就把神灵持有的神刀逼入劣势。
“可恶……吾知道了！”
倭建命似是放弃了一般大喊一声，双眼亮起光芒。
他与神刀连通了意识，以神刀为主体，让配合趋于完美，不会再发生“强迫神刀回防”这种事，浪费彼此的力气。
之前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只是个“被神刀驱使的赎罪者”。
为人时被自己的驱使的刀，在自己升天成神之后肆意地驱使自己。倭建命本就是个暴脾气，摊上这种事心里难免有气，摸鱼闹性子实属正常。
现在他配合了，二神一体才算发挥出了真正水平。
倭建命用缠绕神力的拳脚配合神刀进行攻击，不仅能挡下李兴文从背面或侧面打来的攻击，同时还能压制伊阿宋。
二神一体这般的敌人，在神灵这一档中算是较强的，在日本这片算是顶尖的武神，而且实质确实是两个神。
可即便如此，伊阿宋如果能用出宝具的话，胜算依旧很大。王权者与王权候补们的宝具，往往都具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能跨越当前等级而动摇胜负的天平。
现在伊阿宋正站在完全的正义立场上，再加上有加护不缺魔力，能拉出来的船员数量应该不会少于十个，一波围殴怎么着也赢了。
但是，他需要相应的时间读条。一旦他打算解放宝具，庞大的魔力量是藏不住的，敌人一定会设法阻止，而李兴文要独自一人拦住那就得拼命。
他刚才已经为自己拦下了一道神雷，下次再拼命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伊阿宋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啧，如果赫拉克勒斯在的话……”
伊阿宋轻轻咋舌。
他也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实际上心里的某处很怯懦。给了他力量的是船员们，靠他自己他是做不出来那等伟业的。
换句话说，伊阿宋这个英灵，其最大的传承与力量，其实是阿尔戈号所象征的历史本身，而这也是他的宝具。
只不过，赫拉克勒斯与美狄亚让它产生了裂痕，再加上宝具原本就有限制，以及王权候补的加护所带来的够用的战斗力，伊阿宋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宝具了。
不，不找理由了。
他很少使用宝具，只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每次使用宝具，都会反射性地呼唤老友，然后发现他们不在，发现时代真的变了。
光杆司令还有什么干劲可言？
这次来日本，他是想为美狄亚这个当前时代最后的老朋友送别，然后便安心地回希腊养老来着。
“赫拉克勒斯是不在，但是你也不是离了他就什么都做不到的人吧？你可是船长啊，阿尔戈英雄的领头人啊！这点困难不会就难住你了吧？”
“我是船长，但那和现状无关吧！只是一个神灵的话，我一对一也总能有办法，但是二合一过分了啊！不用宝具的话，我们就只能撑到援军赶过来！”
如果逃离或后撤，守在这里的二神一体一定不会恋战，而是带着关键的数据或成果撤离，被六七个英灵围攻是不是死路一条，他们不会不明白。
也就现在二对二，真打胜算很大，不打也未必能安全保着研究数据和重要材料撤离，所以才会在这里战斗。
“你用宝具需要多长时间？”
清姬读条也就几秒，李兴文觉得伊阿宋应该差不太多。
“最快也得十秒钟。这还是因为我有候补加护。啧，分心战斗和送死也没区别啊！”
“十秒吗，我知道了。”
李兴文忽然震脚，用巧劲击碎地面将伊阿宋崩向后方。
“只是十秒的话，就没必要等援军了。”
这两个神可没有死战的理由，人多了他们不会跑吗？
另外，自己的时间快到了。
一旦自己到了时间，伊阿宋的压力会更大。对面的余地会更充分。
趁现在拼一把，才是上策！
“李兴文！”伊阿宋头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李兴文能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
但是，这种行为有可能让李兴文战死，这是伊阿宋不能接受的。
再怎么难看，或者要承受一时的失利，也得想办法活下去才行。只有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或者需要用生命打开道路的时候，牺牲才会成为选项。
现在是那种时候吗？
哪怕这里没有赢，只要人还活着，迟早能把场子找回来。
李兴文为什么要在这里赌命？
“不要犹豫，伊阿宋！你有胜利的把握吧？你根本没觉得会输！那为什么不动手？”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李兴文咬紧牙关，用之前差点被神刀砍断的手结临光印，拼尽全力硬悍二神一体。
受伤的次数比挡住攻击的次数多太多了，但是没被打中要害就还能继续。
幸亏有茨木陪着喂招，再加上直感的辅助，才得以发挥出配得上这具躯体的力量，不然恐怕连纠缠一时都办不到——硬实力上的差距摆在那里。
李兴文只是握紧拳头，靠本能驱使技艺，用攻击次数弥补频率的不足，一步不退地咬住神刀。
倭建命的不少力量都与神刀挂钩，硬要说的话倭建命才是配件。二神一体虽然强大，但只要咬住神刀，就能让他们没有机会使用权能，发挥不出全力！
十秒，能行！
“你……”
伊阿宋咬紧牙关，下意识地汇聚起魔力。
即便脑子上差点没跟上，身体也已经把握住了战局。
李兴文最后的那句话，让他回想起了李兴文刚被攻魔连队关到结界里的那天。
那时候，说要把力量借给李兴文的，是他伊阿宋。
那只是一时兴起，但伊阿宋也是认真的。
伊阿宋是英雄，他比常人对英雄的渴望多一倍。因此，他才会认为李兴文是值得他借出力量的对象。
伊阿宋其实也清楚，在这里拼一把是有必要的。
凭现有的证据确实能攻击日本神系，但神也不是蠢蛋，不可能看着英灵们把日本神系逼死，说不定还会出手相助。
如果让天丛云他们逃走，最好的结果估计就是释放还活着的实验体，然后将几个神灵揪出来丢到监狱里关上个几千年。
然后，其他神系说不定也会开始在暗地里搞实验，因为有人带头还差点成了。
当初德意志那事没有闹大的话，今天的人间界未必会是这种秩序。
所以，苗头必须掐死。
李兴文的第一目标明明是救人，现在竟然极为果断。
正因为能做到的事情不多，所以才要每件事都尽己所能。
只要有胜机，那他就会去拼。哪怕胜机微小。
他都上了，我为什么不拼？我可是英雄啊！
“说好的借你力量啊……你可别死！”
星光闪耀。
出乎伊阿宋的预料，宝具的运转没有分毫迟滞，顺畅地一如当年。
可靠的战友成了神灵，前妻仍旧恨着自己。
没有他们的船，不再是过去的阿尔戈号。
但是，我仍旧是船长。
赫拉克勒斯仍旧是兄弟，美狄亚也仍旧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
此刻的我，仍旧如一个英雄一般，在跨越苦难和试炼，挫败敌人的阴谋，而不只是做一个闲极无聊、拿钱办事、维护秩序的“雇佣兵”。
“王权候补的全力……！不能让他用出来！”
倭建命瞪圆眼睛，拼着伤到自己解放了神刀的力量。
神刀的权能再一次解放，神雷轰向闪躲不及的伊阿宋，而李兴文还在自己的面前。
“休想——！”
李兴文果断地让倭建命砍下自己的手臂，随后向断臂中注入大量的气，将它扔出去消耗雷柱。
“好胆识，汝当死在吾的刀下！”
倭建命大喝一声，哪怕挨了李兴文一记炮拳而咳血，也咬牙无视他而催动权能攻击伊阿宋。
这次是两道神雷，李兴文用身体接了一道，另一道从伊阿宋身旁擦过，将他炸飞。
本就挨过一道雷的李兴文，现在又挨一发。还能活着就是奇迹了，站起来绝无可能。
“御雷！”
倭建命与天丛云共同咆哮，三道雷霆打向伊阿宋。
没有人能再替他阻挡，而专心解放宝具的他不可能同时躲开三道！
“——从时代的彼端而来吧，我的骄傲和荣耀！”
这一战，作为送别倒也不错。
不只是与美狄亚的诀别，更是与在心底里忘不了过去那段时光的自己的诀别。
就是因为忘不了，在被赫拉克勒斯和美狄亚否认的时候才会痛苦。
在伊阿宋心底的某处，他们的关系还是那段时光的样子，但现实早就不是这样了。
也许，是时候该放下了。作为英雄，作为指挥官，优柔寡断是不可以的。
李兴文说得对，即便现在身旁没有了赫拉克勒斯，但他仍旧是伊阿宋。
是英灵·伊阿宋！
“来吧，只属于我的阿尔戈号——”
迎着神雷，伊阿宋自信地大笑着张开双臂。
“割裂天空的辉煌之船！”
真名解放，宝具发动。
伊阿宋头顶的空间骤然裂开，一艘本应飘在海上的木船从中冲出。
“全靠你了！碾碎他，赫拉克勒斯！”
伴随着船长的呼唤，船员发出怒吼。
那是一个身高近两米半的巨人，他站在船头，披散着一头乱发，身上披着狮子皮。
他举弓射出三发缠绕神气的弓箭，将三道神雷抵消，随后拔出背上背着的粗大棍子，从船头一跃而下，如彗星般翻转身体轰然坠落！
倭建命与天丛云拼尽全力才挡下这一击，大地寸寸崩碎，神刀吱嘎作响。倭建命咳出鲜血、虎口撕裂，只觉得手腕都快断了。
“怪物……！明明只是伪身，居然一击还有这种威力！”
是的，是伪身。
伊阿宋的宝具所呼唤的，是刻印在他的灵魂深处的那道荣光，是那个时代的残象。
他所设想的在现代与大伙全员重聚，已经绝无可能了，因为那终究只是过去。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承认这点，直到美狄亚迈出了新的一步，他才打算用美狄亚的未来激励自己。
是时候放下了。
残象就残象吧，骄傲仍旧存在于我的心中。荣光不会被毁灭，而我仍旧是英雄，是阿尔戈的船长。
魔力大量被抽取，天空中的阿尔戈号彻底凝实。
伊阿宋的宝具，付出的魔力越多，维持时间越长，同时也能拉出更多的英雄。
他过去使用这一宝具的时候，常以为自己是召唤师，大家都是真的。两位伙伴的消失更被认为是证明。
但这么多年来，见识了诸多宝具，他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现在才承认罢了。
赫拉克勒斯安心地成为大力神，美狄亚也找到了能托付余生的对象，如今，伊阿宋终于也迈开了脚步。
哪怕孤身一人存于这个时代，那也完全足够。
有船长在，就有阿尔戈英雄。
“即使死缠烂打也要战到最后活到最后，这才叫人类！你小子，太鲁莽了。一看就是短命的类型。要不是有我在，你已经死了！”
伊阿宋走到李兴文的身旁，对着焦黑一团的他数落起来。
“啊……那就多谢……”
“还有意识在？好样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加油啊！”
医神蹲在李兴文边上，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挥手驱赶伊阿宋：
“你太吵了，一边去，不要妨碍治疗。”
有他在，就是死者也能苏生，更不用说李兴文还有意识。
话虽如此，李兴文确实也离死不远。两度被神雷直击，第二次比一次伤得重多了，没死或许真的只是运气好，倒不如说疼得太狠，当场暴毙或许还是一种解脱。
但是，时间争取到了，胜利就在此处。
李兴文做了他能做的全部，心满意足。
除了医神和大力神，其他还有好几名船员。
他们虽然只是残象，但人格完整，只要供魔足够能力也能完美还原，且能共享伊阿宋所知的情报，就和有时限的英灵降临差不多，也不怪伊阿宋最初一直都想错了，以为这宝具真的是召唤型。
年轻时的美狄亚飞到伊阿宋的身旁，从背后抱住他，没有多说什么。
阿塔兰忒举弓，每发都精准地飞向正在解放神力苦苦支撑的倭建命。
“老朋友们一直都在我心中。我孤身一人，但并不孤独。”
伊阿宋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接过船上看戏枪兵扔下的长枪。
“我可不想被阿塔兰忒踢屁股，果然还是上吧！”
他迈步作势冲锋，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脚步。
“李兴文，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船员？你保护指挥官有功，我可以批准你成为这个时代的阿尔戈英雄。”
“我是那块料？”李兴文反问。
我一个普通人，你这么钦定不太好吧。忽然跟我说加入阿尔戈英雄，你说这个谁懂啊？
“我觉得你有希望。”伊阿宋表情严肃。
人脉也是天命的一环。能获得妖怪和鬼王的帮助，集结起一支大军反抗诬陷自己的幕后黑手，这显然是英雄命格嘛，没有人比伊阿宋更懂了。
“嘿，你说的我都快信了。加不加入再说吧，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哼，那就当你同意了，不准反驳。”
伊阿宋扬起手中的两柄长枪冲锋而去。
“最后一击留给我！”

第55节 054 收尾，道别，庆功宴

基地歼灭战，在伊阿宋完全解放宝具后便落下了帷幕。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可是把赫拉克勒斯等老朋友叫出来了。
有海叔打正面，还有阿塔兰忒的狙击、美狄亚lily的魔法，除非三贵子出手，不然天丛云和倭建命这俩怎么也不可能跑得了。
二神一体的结局不用多说，天丛云被海叔用锤死过无数有名怪物的木棍硬生生地锤断，而倭建命则是被伊阿宋一枪戳死。
神灵虽强，但在阿尔戈英雄们的面前，还是差了点意思。
之后，伊阿宋带人突入被二神一体保护到最后的中心大楼，在地下三层找到了美狄亚、葛木与柳洞一家。
完成救援后，伊阿宋与清姬叫来的援兵们汇合，四处搜罗了一番证据，之后还拜托海叔与美狄亚lily花时间翻了翻地，确保不留痕迹。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与神之间的战斗就分出了胜负，这震惊了迟来一步的日本英灵们和两个鬼王。
顺带一提，因为天丛云死了，由它而生效的神格加护武装也全都宣告报废，无法成为战利品。
在众人四散歼灭攻魔连队士兵的时候，清姬跪坐在李兴文的旁边，满脸自责。
“妾身如果再快一点，公子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不，如果妾身不是龙蛇的话……！”
“——清姬。”
医治仍在继续，李兴文说话还很费力，声音听起来如同漏气的风箱。
但清姬在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还是立刻闭上了嘴巴，眨巴着眼生怕听漏了。
“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不幸的根源在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如果我足够强的话，如果攻打基地前能分辨出来是两股而不是一股神气的话，现在都会不同。”
“但是，没有如果。我做了我能做到的，然后赢了，活下来了，这结局足够好了。乐观点想，接下两道神雷而不死，能做到这点的人可不多吧，咳咳……”
听到李兴文咳嗽，医神皱了皱眉：“患者，少说点话。你还没有脱离危险，只是仗着气的旺盛而维持意识罢了。误以为自己状态很好的话，你会死的。”
“别说话了公子！”
听到医神这话，清姬差点在跪坐的状态下蹦起来，她直接前倾身体用手捂住了李兴文的嘴。
李兴文现在表皮基本恢复了，内里被神雷劈的没法看。顺带一提，被砍掉一条手臂问题不大，他不缺手（？），剩下的三只手在解除法相后变回了两只。
佛学高深的话，千手千臂千眼好像都不是问题……大概。
医神动作麻利地给李兴文做好了保命的紧急处理，然后在伊阿宋的请求下给李兴文用了几种据说能防止李兴文在自愈后减寿的特殊药物，这才随着宝具的解除而消散。
李兴文能独力下床行动，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医神还是医神，不愧是曾一度侵入哈迪斯的领域的存在，差点就要死掉的伤势，只用一个下午加一整夜，竟然就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当然，李兴文自身的自愈能力也有不小的作用。
他修行的是生命之气，自愈能力不弱。如果他不是边战斗边抵消了第一道神雷的大半伤害，第二道雷他是不可能扛得住的。
这般强悍的自愈能力，虽然与法相后能支配自然之气获得超幅度补充有关系，但平常状态下的自愈能力想来也不会太差。
清姬以李兴文受伤了为由，打算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如果不是李兴文把茨木喊来帮忙，估计清姬能强行把李兴文裤子扒了，然后帮他上厕所……
太可怕了，清姬。拥有大义名分的话，那股子行动力甚至令刚刚才怒火上头与神战斗的李兴文感到胆寒。
他又不是瘫痪了，找个雄性的鬼种小哥照看一下就行了。
虽说美少女给削水果吃、甚至一勺一勺喂饭吃，多少还是有点暗爽，但更进一步的照顾还是免了吧。
在李兴文能下床走动的同时，美狄亚等被绑架者也在英灵们联合狮子王机关的施救下恢复了意识。
一番收集证言后，在基地被攻破后的第三天，英灵作为主导势力，要求日本政府和神系给个交代。
说是要求，其实和逼宫也没什么两样。
妖怪，鬼种，英灵，以及狮子王机关，甚至还有处于“看戏”立场的恶魔，五方势力联合起来讨要说法。
闲古咏与莉雅丝等人是一起来的。在李兴文动身后的这五天里，她一直在陪着莉雅丝喝茶，找各种理由就是不离开，而莉雅丝也很配合。
让日本再次伟大也是她的夙愿，谁不希望自己的祖国强盛呢。但是，绑架英灵和平民，甚至造成了几千人的牺牲，这种事情闲古咏无法认同。
进步伴随着流血牺牲，这是激进派的老论调了。可在闲古咏看来，这种背刺英灵，极有可能将全人类推入神系的掌控中的行为，根本就是反人类，这也配叫“流血牺牲”？
而莉雅丝，她早就想帮李兴文了，她们眷属与李兴文的友好关系不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怀疑就断掉。
李兴文连夜离开后的这几天，不只是小猫很焦虑，她、朱乃甚至木场也都很焦虑。
怎么说呢，他们不愧是在恶魔中也最重感情的眷族。
之前也提到过，没有明确利益收益的话，恶魔一方不会同意让莉雅丝为李兴文站台，但这次把柄是日本神系自己交出来的，主持正义就有必要了。
打压日本神系，能让恶魔在日本国内得到更多的“据点”，发展更多的眷属恶魔。
人口可是极为重要的资源，而人类在成长方面的“特性”，也越来越受到恶魔方面的重视——在眷属恶魔的催化下，纯血恶魔的成长速度也出现了大幅提升的表现。
这对于在虚空战场方面还有战事的恶魔而言，可是不容忽视的事情。
为了表现重视，恶魔方还派过来了一位现任的大公处理事务。
在恶魔的权力体系中，魔王是首领地位，然后是拥有共治权力的大王，之后就是大公，再往后才是吉蒙里这样的公爵。
既然是大公，无疑是一位老牌的最上级强者，甚至有可能达到了魔王级。
这样的一位人物，无论是身份还是强度都不可小觑，一举一动完全可以视为代表恶魔全族。
这样的五方联合给日本政府带来的压迫感可想而知。
招惹全体英灵就够恐怖的了，圣经三系之一也掺和进来，想耍手段都困难。
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在私底下通过交涉（如表示可以共享人造拟似英灵的资料等），让恶魔们回到神系这一边来，但是恶魔并不领情。
恶魔们对英灵之力没兴趣，也没空在人间界搞这种幺蛾子——虚空战场已经够麻烦了，他们只想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谈判进行了一个月。
在这期间，七位王权者中的、借用了恶魔一方的渠道前往虚空战场的一位，被恶魔方告知了事件情报，之后直接拜托恶魔传信，表示如果日本执意要对英灵下手，当年的德意志就是他们的榜样。
王权者出手的话，说到就能做到，歼灭日本神系、沉掉日本岛这些事，都不是不可能。
因为种种压力和威胁，防卫大臣在连日的鞠躬道歉后，还是顶不住压力（当然可能也有神系方面的责难），跳楼自杀。
日本方面尽力表示损失了两个神灵给神系带来了极大影响，试图卖惨和谴责对神灵下死手的伊阿宋等人，并想要将这种行为扣上战争侵略的帽子。
但最终，在大量证据的面前他们没能成功狡辩（另外拳头也不如对面大），只好认栽，最后由月读命出面致歉。
攻魔连队里靠投降和逃跑从那天的歼灭中活下来的士兵们，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据伊阿宋所说，原本出面道歉的神不该是月读命，而是七福神之一的惠比寿。但是，玉藻前好像做了点什么，结果就变成月读命了。
月读命出现的时候，连接受道歉的代表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月读命可是三贵子之一，日本神系的主神。
虽然未达神权境，只是主神境的神话主神，但主神就是主神。日本神系的强度虽然在所有神系中不入一线，但排个二线顶点毫不过分，其主神的一言一行，连所有神系都不能轻易忽视。
无论实力还是身份，由她出面道歉都过于庄重了。
伊阿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啧啧称奇，毕竟他两辈子加起来快二百年，接受神系主神的道歉还是头一遭。
嗨，别说他了，那位活了好几千年、从圣经三系昔日的那场大战中生还的恶魔大公在当时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过，李兴文在知道玉藻疑似插手之后，反倒能理解这件事了。
他没记错的话，玉藻与天照应该有某种联系。
从这种角度上来说，玉藻在日本神系那里的地位可能不低。
神灵，妖怪，英灵，她的身份到底是哪个？
在她掌握着非常古老的神秘的情况下，身份是可以伪装的，李兴文毫不怀疑这一点。自己所见到的身份，可能只是她想让自己见到的。
另外，她的尾巴的数量真的只有三条吗？
假如她是英灵的话，三条尾巴也是妥妥的一流战力了，再多几条尾巴的话，就算没有加护她也是妥妥的神灵级乃至主神级战力。
至于九条尾巴的情况，李兴文觉得没有猜测的意义，因为天照的强度还不好说，而九尾金毛白面的力量似乎与天照大神是挂钩的。
顺带一提，金毛白面的人格应该和玉藻的也不一致，她真要是九尾了，那时候的她也就不是现在的她了。
玉藻身上的谜团很多，但李兴文不打算过多探寻。
神秘而强大在如今的形势下就意味着可靠——她是清姬的朋友，于李兴文也有恩，怎么着也算自己人。
就结果而言，日本政府输得不是很彻底，而日本神系则是损失了两尊武神，给高天原乃至日本周边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一定负面影响，然后还丢了脸面。
这次的事件从某种角度上可以看做是政府内部的亲神派与人类派的对决。防卫大臣为首的亲神派受到打压，而总理大臣以及狮子王机关一方，则是获得了大量权势。
哪怕防卫大臣做出了背叛行为，他也不能代表整个政府，因此英灵们虽然愤怒，却也不至于将日本完全抛弃。
话虽如此，过去的秩序终究不会继续维持，英灵们对自卫队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了。
因此，对神秘的武力，今后可能会完全由狮子王机关把持，至少在几年内都不会再出现由防卫省把持的、类似攻魔连队的武装部队。
也许，闲古咏支持李兴文也是有双面下注捞好处的打算……她毕竟是三圣，得为狮子王机关考虑，倒也不奇怪。
至少私人关系上她是真的想要帮助李兴文的，这就足够了。总不能真指望别人无私奉献吧。
在普通人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发生的这场骚乱，于深秋时分落幕。
时间是谈判流程结束的一个月后，地点在重新修缮并建立神殿的柳洞寺，美狄亚与葛木举行了婚礼。
由恶魔一方出手修改记忆的柳洞一家，对自身被卷入超凡事件的事情毫不知情。
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知道超凡就意味着会吸引超凡，除非他们下定决心闯入血与火的世界，抛弃平凡和安宁，不然连知情都是危险的。
至于葛木，他早就因为美狄亚而知道了，就保留了全部的记忆。
甚至于，作为体格非常强大的非超凡者，他还知晓一部分实验的秘辛——想要在维持人格的情况下获得加护的最好办法，似乎是直接从英灵的身上移植“灵力脉络”，或者叫它魔术回路、魔力节点也行。
这种移植当然会有排异反应，普通人是不可能抵抗英灵血肉的侵蚀的，但可以设法压制。直到肉体崩溃为止，接受这种手术的人都能作为相当强大的士兵而服役。
遗憾的是，按照研究员们的推算，这种士兵的服役时长不会超过三年，换句话说，从手术完成的那一刻起，再怎么压制，他们也只有三年可活。
葛木当时就作为第一批实验材料，即将接受手术。
如果李兴文他们再晚去一天，估计手术就做了。
知道这件事后，在提到伊阿宋时原本会歇斯底里、无法冷静思考的美狄亚，竟然破天荒地给自己上了一堆冷静法术，郑重地拜托李兴文替她向伊阿宋转达谢意。
一码归一码，过去再怎么恨这个人，这次也是他救了自己的全部……该谢也得谢。
过去虽然留下了痕迹，但毕竟不是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还是要往前看的。
说不定以后终有一天，美狄亚也能放下仇恨，与伊阿宋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谈。
但现在嘛，这还是不可能。
因此，在婚礼的当天，伊阿宋只是坐在柳洞寺的山门上，听着屋里的喧闹声音喝了一瓶酒，然后便早早离去了。
他直接离开了日本，并且在离去前给李兴文留下了一个视频消息。
“美狄亚都寻找美好未来去了，我也得加把劲，你说对吧？我决定去寻找邂逅了，我是认真的！不过这一次，我可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了，所以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嗯。”
看伊阿宋那眼神乱飘的样子就知道，他嘴上是这么说，未必有这个胆量——美狄亚给他留下的阴影可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总之我这就回去了，来的时候悄悄的来，回去的时候阵仗这么大，我再不走奥德修斯那家伙甚至能叫人来强行把我接回去。王权候补和王权者不同，离开国家是有风险和时限的，那家伙自从得到资格后，甚至连国内出差都不愿意去……”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后，伊阿宋最后露出了笑容。
“你已经是阿尔戈的一员了，不要忘记这一点。虽然充满荣光的那个时代没有你，但这个时代一定会有由你来赢取的荣光。有空欢迎来希腊玩，需要帮助也可以直接找我，反正我很闲，闲的发慌。”
“就这样。再见了，朋友。”
“……怎么弄得像是很难再见似的，这个人。”
李兴文看完视频，无奈地浅笑着摇了摇头。
伊阿宋的道别充满了那个时代的英雄们所具有的爽快感，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难以再见”的悲戚。
估计伊阿宋是很少这么正式地道别，一时间甚至忘了时代已经变了。
这个时代想见面可比神代容易多了，虽然现代交通的速度还是远远无法与十二主神之一的赫尔墨斯的风行权能相比，但跨越大洲的航行已经是常态了。
打个电话之类的更是能几乎无延迟地听到彼此的声音，视频通话还能看到脸，这就比风行权能还过分了。
伊阿宋的电话号码李兴文倒是忘了要，不过伊阿宋有在狮子王机关那里留下联络方式，抽空去问一下也就到手了。
谈判结束之后，李兴文先与两位想要留他常住的鬼王道别（拔掉一个家门口的基地对鬼种来说是重大贡献），然后与金时等几位英灵一起吃了顿饭、交换电话号码，最后专程去平安京向玉藻致谢，这才带着清姬回了近两个月没回去的自己家。
参加美狄亚和葛木的婚礼是这之后的事情了。
短短五天的赶赴京都、接连战斗，甚至还不如之后一个多月的各方扯皮累。
要不是李兴文还留有作为一个文明人的理智，恐怕他也要和抱怨个不停的清姬一样，觉得还是用拳头解决事情方便。
安顿下来之后，莉雅丝满脸喜色地邀请李兴文和清姬参加庆功宴。
这一次，她不仅帮了朋友，还额外给家族乃至恶魔族都争了光，她那忙于战争的亲哥——现任魔王“萨泽克斯·路西法”还用魔法阵与她做了跨空间通讯，很是夸奖了她一番，她连着好几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老师，你得多吃点，生命之气的消耗需要大量能量补充，你感觉不出来自己虚弱，但是实际上是很虚的……”
小猫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李兴文指出来哪些是好吃的，缠在李兴文身边毫不动摇。
“塔城小姐这就是不懂了吧，公子能吸收自然之气，他想的话甚至可以断绝进食——对，叫辟谷来着。公子他已经是仙人了！”
清姬嘟着嘴巴很是不满，但又碍于礼仪不能赶人，只好用话语挤兑。
之前赶赴京都有伊阿宋，没能二人独处，现在回来了，更是没有机会，这只猫一有空就会出现！
只是学生的话，就不要黏得这么紧啊！
“口腹之欲也很关键，这可是聘请了国家级大厨做的菜，你们也多吃点，多吃饭少说话……”
李兴文就当自己是带孩子了，这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有冲突了，明明之前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关系还不错的。
这边在放学后举办宴会，另一边，大街上，变成人形的使魔们正在替恶魔主人们分发传单。
一个名为兵藤一诚的少年本来正急着去见女朋友，但是被使魔人形下的巨大前置装甲吸引地走不动道，鬼使神差地收下了传单。

第56节 055 堕天使雷娜丽

周末的傍晚，李兴文略带慵懒地坐在客厅里。
拟似英灵事件之后，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些回不去的地方。
具体来说，因为他在事件中属于纽带、核心这样的成分，所以被各方势力高度关注。
如果他确实有足以与神灵正面抗衡的力量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自己很清楚他是个临时爆发型（这一点只有少数亲眼见识过的人知道），所以，他在某种意义上也是需要“护卫”的。
而这个护卫嘛，就是自告奋勇的清姬，还有知道清姬就住在老师隔壁后愈发坐立难安的小猫。
最近的最大新闻就是前段时间的那件事，因此小猫这段时间可谓是在放长假。
每天除了上课，她有充足的时间来李兴文这边呆着。
女孩的目的性暂时还不是很纯粹，她不像清姬那样有明确的进攻欲望，她只是不希望李兴文与清姬独处，因为这样会让她感觉胸口很闷。
然后嘛，因为李兴文不常说话，经常对抗的两个女孩之间交流最多，小猫和清姬奇妙地又重新玩到了一块儿去……
她们两个正在用客厅中根本没人看的电视作为屏幕，接上了PSX打游戏，哪怕至少有一半时间只能单人操作而没有双人对战环节，另一个人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而且能聊到一块儿去。
事实证明，游戏不愧是第九艺术，那些想象力与创造力的结晶，有能力吸引每一个观念与之想通的智慧生物。
清姬过去还说现实打杀就受够了呢，现在不还是玩三O无双玩得不亦乐乎。
李兴文虽然也很手痒，但他因为过去的穷和碎片化时间，更乐于当一个云玩家（观众）。
就在他看着清姬操控武将大杀特杀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身为一个“打工皇帝”，时刻保证通讯畅通是基本功。
来电显示上是没见过的手机号。
精神被撩拨，李兴文嗅到了麻烦事的味道。
“喂？”
“——是李老师吗？我是西迪眷属的匙元士郎！不好意思，能请您来救救我吗？我正在被堕天使追杀！”
“坚持住，马上到！”
匙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开朗少年，与佑斗是同年级的学生。
李兴文不带高二的课所以没有教过他，但因为他是眷属恶魔所以还是见过面的。
挂下电话，李兴文对清姬打了个手势，清姬心领神会，顺便帮他按住了蹦起身来的小猫，继续安心玩游戏。
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小秘密”让小猫鼓起了脸颊，但现在明显有急事，女孩只好老实坐下。
事态紧急，李兴文就没走正门。他脱掉拖鞋，只是穿着袜子，然后从客厅外面的露天阳台一跃而出。
随着他进入无想之境，不只是他自身的气息波动，就连被他的高速穿行翻卷的气流也诡异地平息下来。
激战并不是无意义的，努力挑战困境的过程中，人总会发现自己的不足，甚至能灵机一动发现新的操作。
现在的李兴文，已经能够活用自己“天人合一”的本质状态，靠着神魂一体的自我在禅定相（常态）下有限度地主动操控自然之气。
初阶的无想是令自身的气融入环境，以此令自身成为环境的一部分，现在的无想无疑是高阶了——李兴文甚至能操控自然之气给自己打掩护。
在能量等级不超过自身太多的超凡者的感知里，他会是一阵微风，会是雨水，会是落叶，总之不会是活着的生命体。
如今的他，只要不打算进攻，连肉眼乃至于五感也能欺骗。
不过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压下音爆声的李兴文便出现在了一处靠近商业街的公园里。
此刻已经是夜晚，而这座公园颇有点年久失修的意思，路灯寥寥几个，配合着在城市过剩光的对比下微弱的几乎没有的月光，根本照不亮任何地方。
但是，李兴文的眼也不是只能靠光识别外界。
对于能看到生命之气的流动的他而言，越强大的生命体就越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般闪亮。
他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匙元士郎，而此时这个少年正抱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躲在一处灌木从后面，两人都遍体鳞伤。
“你做得很好。”
李兴文出现在匙的身旁，抬手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发出惊叫。
等匙理清现状，他才放开手，问道：
“发生了什么？”
周围并没有堕天使的气息，而匙又明显是在躲着什么，这才让李兴文有此一问。
“谢谢老师，呼……”
拥有与日本人家喻户晓的两位神灵战斗且存活的战绩的李兴文，在匙的心里甚至比自家的主人苍那还要可靠。
他彻底放松了神经，瘫坐在地上。
“这个家伙——兵藤一诚，不知道为什么被堕天使盯上了。我巡逻路过公园外面，感受到了光力的味道，然后就看到堕天使要杀了他。”
李兴文缓缓皱眉：“两个月前我才处理掉一批堕天使，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人了。”
按理说，堕天使也需要处理虚空战场的事情，他们既然不打算用人类搞“转生堕天使”，在人间界搞这种入侵渗透的意义根本就不大。
“不知道啊……对了，会长好像说过，因为日本神系将不少人手撤回高天原，所以日本这块会变得混乱，什么人都敢来了。”
“他们撤了？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找麻烦……也不嫌丢神。”李兴文撇了撇嘴。
过去日本神系也是承担了一部分国境防卫工作的，因为日本这里算是“桥头堡”，要是日本本岛被入侵，挂靠在这里、位于人间界外侧的高天原也会有危险。
现在，他们直接放弃了，美其名曰回去反省。这就是想要给英灵和恶魔找麻烦。你们不是愿意当正义伙伴吗？那就让你们玩个爽。
没了神系对地盘的护持，反渗透工作会变得困难很多，因为目前还没有能替代神力的、令超凡能量无效化的手段。
最坏的情况下，日本也许会变得与中东战场一样乱，不过这应该仍旧只会发生在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不破坏人间界现存秩序是整个超凡社会的共识，要是有谁打破了这个规矩，那就是全世界为敌，没得商量。
“问题不大，狮子王机关的权力已经拓展，资源也变多了，再加上英灵们的帮助，要尽快填补漏洞应该不难。”
匙不了解狮子王机关的具体业务变动，他只知道老师态度没动摇，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堕天使我来处理，一共几人？”
“我逃跑的时候就一个。我带着兵藤靠地形躲藏，那个堕天使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所以暂时被甩开了，但我流了不少血，她很快就会顺着魔力的残留追过来。”
“好在我来得比她更快。对了，你通知西迪了吗？”
“还、还没有……”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
与自家主人相比更信任老师，这要是被知道了无疑会受到惩罚——苍那的规矩比莉雅丝严厉不少。
“唉，眷族的内部事务我可帮不了你，你还是想想怎么道歉吧。”
李兴文劝慰他几句，然后堂堂正正地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踩着冰冷的石板地，等待堕天使的到来。
这只堕天使，在理论上也算是他的“老熟人”。
要不是她盯上了兵藤一诚，整个dxd估计都会换一番模样。
话说，那可是赤龙帝啊。虽然现在还是个一点超凡事务都不了解的普通人，但他的未来李兴文非常了解。
这就是小猫在通常情况下最讨厌的那种类型，嘴上没个把门的，会纠集两个死党在课间的教室里大声讨论工口，有事没事还会偷窥女生在体育课的前后换衣服……属实挺屑的。
但他们也就仅止于此，没有胆量干更过分的事情，倒也还行吧。
兵藤一诚是个很……老实的人。因为理解能力不是很强，所以一旦他相信了什么，他就会毫不动摇的相信到最后，除非被背叛。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李兴文有共通点。他们都只会仅有的一点点事情，所以只能在这条路上赌上所有。
从李兴文个人的角度上，他是挺看好兵藤一诚的未来的——前提是他接受思想改造的话。
李兴文欣赏一诚的毅力，但这不妨碍他接受不了一个只要见到年轻异性就会随时随地发情的人。
话说，赤龙帝出现了，白龙皇瓦利应该也在路上了吧？
当初圣经三系那一战，在这个世界还是在人间界打的吗？还是三方各自都与其他神系有联系，结果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到战火之中，然后被二天龙搅和成一团乱麻？
既然二天龙还是变成了神器，那或许有这个可能性，但虚空战场几乎是在战争的同时期出现的，也许情况全都与自己所知的不一样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主角”已经出现了，这就意味着历史的车轮开始动了。
如果是过去，李兴文大概还是会不太感兴趣。虽然见见这些过去只是纸片人的“熟人”会很有意思，但是厮杀和战争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常人哪有喜欢战争的。
可现在，李兴文已经被历史的车轮压过一回了。
无所属的仙人、现代阿尔戈英雄、击破神系阴谋的联军领导者、日本超凡界格局的改变推手……李兴文现在脑门上顶着一串头衔，大小也是个知名人物了。
用玄幻画风说就是他已经因果缠身，无可闪避。
李兴文的心态是很平和的，既来之则安之。
正好，他也迷上了提升自我的感觉，同时，他确实也想要亲眼见见这些单方面的朋友，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
只要成长比危机来得快，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接连的战斗与胜利，让李兴文拥有了基本的信心。
“……真慢。”
脑子里思绪乱跑了一轮，后面灌木丛里匙都打完了汇报电话，堕天使特有的光力波动才终于出现在这座公园里。
灌木丛这种藏身地，对神话生物而言也是没用的，心跳和呼吸会将他们暴露无遗。
不过在注意到这点之前，这个女性的堕天使最先看到的就是李兴文。
“人类……？”
她眯了眯眼，随后面色逐渐惊恐。
李兴文完全解除了无想，愈发接近最上级的气从体内苏醒，如大河般奔流不息的血气令他宛如神话凶兽，配合着那股随着厮杀经验增多而自然流露的杀气，竟是只凭威势便令堕天使动弹不得。
她甚至都无法维持飞行，夸嚓一声摔在了地上，瘫倒着无意识地向后挪动。
这时候，她总算看清了那副面孔、知道了自己遇上了谁。
“——与伊阿宋联手杀了两个神的仙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的情报机构错漏太严重，主要的输出分明全是伊阿宋，我就是个辅助。唉，算了，和你说这些也不可能纠正什么。”
李兴文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吹这么高。估计这也是日本神系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手笔，应该是打算捧杀自己。
“虽然我很想让兵藤一诚处决你，但是现行的规定不允许。要抱怨的话，麻烦去找西迪和吉蒙里投诉。”
“可…可恶！”堕天使咬紧牙关，拼命飞上天空。
她知道，这个仙人擅长近战，那只要拉开距离就有活路……！
“唉，你应该知道跑不了的。”
李兴文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仍旧清晰地回响在堕天使的耳旁，仿佛他就在身边一般。
堕天使惊怒交加地回过脸来，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拉开了距离。
于是，她看到李兴文站在地上，对这边伸出了左手。
“应该是阿萨谢尔让你来的吧。不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盯上一个没觉醒的神器使。你说呢，雷娜丽？”
“……！”
雷娜丽的面孔因为惶恐而扭曲了。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能知道这种秘密。
阿萨谢尔总督的命令，只有各级的值得信任的堕天使才能知道，她这个执行人员也从未和同胞之外的人说过。
难道这就是仙人的卜算之能？听说他们人均能掐会算，可以知晓过去未来，不好招惹——这就是那种力量吗？
这个疑问的答案，雷娜丽没有机会知道了。
线圈状的光环在李兴文的指尖前骤然绽放，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雷娜丽便失去了意识——她的脑袋被白炮轰击，连通脖颈和一部分胸腔全都被从身上挖掉了。
迟了一拍才有大量的鲜血泉涌而出，与她的尸体一同坠落在地上。
随着李兴文体内的气量与控制能力日益提升，这些运用气的技能的威力也在飞快增长。
现在他一发白炮的有效射程近一公里，射速超过两倍音速，飞行超过一公里后威力和准头才会出现明显衰减。
这招如果不是因为威力上限太低，只能做强者鉴定术，那将会非常恐怖。
“只，只是随手一击……”
匙张大了嘴巴。
那可是连拥有神器、强度接近中级恶魔的他都只能狼狈逃窜、差点被取了性命的堕天使，竟然死得像只蚊子。
不过，出手的人毕竟是与那两位神灵战斗过的存在，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连干部都不是的堕天使，在那个人的眼中理应与杂鱼无异。
如此强大的人是同伴，这还有什么好怕的？爽到！
“——匙。”
“噫！！”
心里刚生出来安全感，匙便因为一只按住自己的肩膀的素手而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惨叫。
这声音、这温度，他太熟悉了。是他暗恋已久的主人——苍那·西迪。
当然，熟悉温度的原因主要是老是被这只手蓄满魔力打屁股，每次匙都觉得自己会死。
“等会儿再教训你。”
问候了自己的眷属之后，苍那这才带着对强者的尊敬和谢意走到李兴文的近前：
“辛苦了，老师。”
“你们才是辛苦了，早知道我就不让她飞高了，洒这一地怪难处理的。”
苍那推了一下眼镜：“我们是专业的，这只是小事。”
“那就好。对了，堕天使盯上这个学生——兵藤一诚，是因为他是个神器使。而且，他体内的神器恐怕是‘赤龙帝的笼手’。”
“十三神灭具之一的赤龙帝……”饶是一直维持着扑克脸的苍那也吃了一惊，“居然会有这种事。”
赤龙帝的力量，在苍那的眼中等于麻烦事。
不过，这毕竟是神灭具。
“我可能会将他收为眷属。”
“那就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只不过，我希望在你们告知他真相的时候能够在场。”
“您也对赤龙帝感兴趣吗？”
“毕竟是神灭具啊。”
李兴文随便找了个理由。实际上，他只是有一种见到了真人的心态，纯粹只是打算看个热闹。
“我们会通知您的。毕竟是您救了他，他也有义务向您致谢。另外，我的眷属没有人掌握成体系的格斗技，也许得请您指导他。”
“这得先看他想不想成为恶魔。”
李兴文对此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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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笨淡来安抚民心了，一诚不会成为莉雅丝的眷属，绿也是不可能绿的，给大家添堵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啊（叹息）。

第57节 056 作为教师的新任务

处理掉雷娜丽和她在镇上的堕天使同伴之后，因为苍那承诺过日后跟进的时候必将联络自己，李兴文也就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安心地与朋友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不只是清姬和小猫会来他这里做客，他也又被请去莉雅丝那里做客了。
莉雅丝因为时不时就需要处理一些工作，招待李兴文的人通常是朱乃、佑斗和小猫。
朱乃那得体的招待或许是吉蒙里公爵家对礼仪的硬性要求，因为步骤有点繁琐，李兴文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有一说一，整体流程确实非常赏心悦目，难怪恶魔族里的贵族觉得这是“魔上魔”的体现。
至于朱乃那旁敲侧击地询问小猫近况的“暗示”，李兴文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当成木头了。
他就算过去是个木头，现在拥有真知轮，只靠这一脉轮延伸出来的直感能力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看穿人心，更不用说最近愈发得到全面成长之后了。
他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么快。都是高中生，还是孩子，这就开始追求恋爱了吗？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的常识有问题，李兴文问过朱乃，恶魔那边也得18岁成年之后才考虑这些事情——无论是否是贵族。
或许订婚会早于这个年龄，但不到时间的婚恋无疑是不被提倡的。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都是日本害了她们（不是）。
李兴文有点头大。虽然因为清姬他已经开始转变思维，但不得不承认恋爱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因为过去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只有时间考虑怎么活下来。
虽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怎么吃饱、怎么体面地吃饱，可是个足以占据全部精力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和思考。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红尘炼心”吧。
在一段完整的人生中，喜欢上谁和被谁喜欢上，大概是自然而然会经历的事情。
周一，学生会室。
苍那如约在午休的时间里邀请李兴文来参与对兵藤一诚的处理。
李兴文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因为他需要绕路回办公室打卡。
他进门的时候，学生会的全体成员正对着兵藤一诚张开了恶魔之翼，把这个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堕天使是动漫看多了的幻觉的年轻人吓得不轻。
他两腿一软就向后坐倒，正好被李兴文扶住。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无论幸运或不幸，你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仅代表个人对你表示欢迎，兵藤一诚。”
一诚吓了一跳，他慌乱地拉开距离站直身体，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您、您是哪位？您也是恶魔？”
见他这样，匙不由得惊讶地看着他：“不是吧兵藤，咱们学校一共就这么大，你居然还没认清所有的老师？”
“呃，我有这时间都去干别的了，如果是美女老师我还会关注，但男老师就……”
一诚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唉，”苍那用力地叹了口气，“那请你从今天开始务必记住这位老师，兵藤同学——他从堕天使的手中救了你的命。”
咕噜。
兵藤一诚睁大双眼，吞咽声响得足以被屋里的超凡者们听清。
堕天使，直到今天之前一诚都坚信那是不存在的东西。
没想到，他们不仅存在，还差点杀了自己，而现在自己眼前还有个杀了他们的老师。
“我叫李兴文，负责一年级的物理课。今后请多关照，兵藤同学。”
“啊，是！”一诚下意识立正，响亮地做出回应。
等看到李兴文点了点头，他才放松下来。
这就是板着脸的男老师对学生的压制力。
老师这一职位的威严，对于世界观最大也就是学校这一“社会”的学生而言是非常大的。
特别是在一些十分老实的学生心中，在学校里犯了事，那就和天塌了没两样。毕竟他们的世界就那么大，他们对事情的处理方法了解得太少了。
“支取同学，”李兴文用在学校里的称呼说道，“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已经告知超凡界的存在。对于他自身的事情正要说。”
“好，希望我的迟到没有耽误太多时间。请继续吧。”
苍那对李兴文的尊重是源于他的品性和行为，李兴文不会因此而摆架子或者过多插手。
在学生会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李兴文完全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苍那对一诚继续普及超凡界的常识。
他现在心里有一种荒诞的参与感。
明明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接受了自己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而活下来的事实，但现在这与自己所知的发展不同却相似的事态，还是难免让李兴文心里有些起伏。
如果莉雅丝没有参与拟似英灵事件的谈判，她就不会在近期负责其他邻近城镇的恶魔入驻事宜，就会有精力发现一诚这个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接近觉醒的神器使。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就该是莉雅丝的部室，发生的一切就会与李兴文所知的发展没有分别——除了他的存在。
莉雅丝对李兴文的信任是远在苍那之上的，因为私交密切。
自己这只“蝴蝶”，已经给世界造成了如此明确的影响……
“所谓的神器，指的是一种寄宿在特定人类身上的超凡力量。据说历史上的许多知名人物都是神器的持有者，尤其是近现代，他们利用神器的力量造福人类，以此在表里世界都造成了深刻的影响……”
匙所说的这些对神器的介绍，与李兴文所知的稍稍有些不同。
不过也是，毕竟这个世界还有英灵。这些一等人的猛人与神器完全无关，不然人类文明之理未必会让他们成为英灵。
英灵们的身上有着共通点，无论出身如何，他们必定是人类，且为自己是人类而自豪，不会想要托庇于神灵，靠自己的双手成为领先于时代的开辟者。
虽说神器的使用同样需要锻炼，但那东西毕竟是有着明确的圣经之神印记的“催化剂”，那些依靠神器留名的存在，极有可能因为这点而无法成为英灵。
李兴文稍稍走了下神，那边一诚已经显现了神器。
“……老师，这真的不是‘龙之手’吗？”
苍那等人端详过一诚的神器后，疑惑地询问李兴文。
出现在一诚左手上的神器，是深红色的、在手背位置上镶嵌着绿色宝玉的手甲状物品。
它的最下端只延伸到了前臂的一半，没有覆盖整个前臂。
也是因此，苍那他们才会认为这是“龙之手”——能让使用者的力量翻倍的神器。
除了力量X2之外再无他用，因此它也是数量众多的下级神器中的一种。
超凡界的主流观点是怀疑它是圣经之神照着“赤龙帝的笼手”搞量产研究的结果。
看来天龙之力果然不是那么好搞的，哪怕是圣经之神，能大量量产这种提升一倍力量的东西就是极限了。
这东西给强大的人来使用倒是不错，但使用者是一诚这种在普通高中男学生中体能都低于平均线的人的话，就算有神器他也极有可能打不过普通人……
当然，如果他转生成了恶魔，那前景还是相当可观的。
只是这就与苍那预期中的神灭具不太一样了。
李兴文打量了一下神器，从它上面逸散出来的灵气判断，那确实是高等的龙之力（至少远比清姬高等），然后向苍那说道：
“龙之手毕竟是照着这东西做的，赝品长得像真品，不能因此就认为真品是赝品。放心吧，这只是因为神器被提前呼唤出来而已。赤龙帝的意识还无法传达给兵藤同学，所以神器也只能展开一半。”
“说的不客气点的话，”李兴文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因为兵藤同学的体能太弱，连体育考试恐怕都没有几次及格，再加上作为普通人的人生应该没有什么大起伏，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体力都不达标，所以神器连觉醒都得分阶段。”
听到这话，屋里一帮恶魔恍然大悟——至少现在李兴文是比他们更懂神器的，而他们却不会询问情报的来源。
妖怪之主、鬼王、欧洲的王权候补者、本地英灵群体，这一堆朋友哪个人不能成为情报源啊。
匙顿时咧嘴笑了。他显现出自己的神器，在一诚的面前显摆——他的神器里封印了五大龙王之一的“弗栗多”的一部分，而他有能力将这一神器完全显现出来。
觉醒阶段的难度与神器的等级无关，而这足以成为匙向一诚炫耀的理由。更不用说，他们俩的神器都与龙有关，而五大龙王与二天龙的差距也不算太大。
学生等级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顺带一提，青少年之间的攀比心也是很强的。
因为有匙在那里损人，一诚热血上头，立刻就嚷嚷着“走着瞧！我很快就掌握这东西给你看！”之类的话，接受了苍那的棋子成为恶魔。
普通的棋子显然是不可能转化神灭具的，毕竟匙都用了四枚士兵，天龙级的力量只会有更高的需求。
苍那的眷属在每个位置都有成员，分配相当均匀，但也因此棋子用得很厉害。
她之所以将转化拖到今天，就是因为需要花时间去凑棋子。
将赤龙帝的事情说给家里人之后，这件事直接被上报给了恶魔棋子这一系统的设计者，四大魔王之一的阿杰卡·别西卜。
别看恶魔的历史很长，赤龙帝也已经有几十代宿主，但将神灭具的持有者转化成恶魔这种事，对恶魔来说也是头一遭。
这种事是有资格惊动魔王的，因为二天龙可是“世界前十”档次的力量，锤正常的魔王就算一打四也不虚，这份未来前景足以让需要应对虚空战场的恶魔们重视。
也是因此，如今苍那的手中才会有这三枚由魔王亲自出手调试的士兵棋子——它们是所谓的变异棋子，一般一枚就能顶四枚甚至八枚普通的棋子。
这次的转化需要三枚这种棋子，是别西卜的判断。
天龙本身的潜能至少就需要八枚棋子，而天龙与神器结合后的可能性，那是连圣经之神都十分期待的领域。
如果不是苍那手里的士兵棋子只剩三枚，别西卜甚至打算至少换四枚。
当然，这背后苍那的家族为这些棋子付出了多少就是另一码事了。
融合棋子后，一诚在一阵红光之中被从围观等级改造了肉体。
李兴文看了全程，亲眼见证了他的生命之气改变的全程。
不得不说，恶魔科技震撼人心。只需要一枚棋子，就能无需其他任何程序手段、甚至不用考虑周围环境，便能在几秒内完成这种等级的手术。
这种魔导科技属实可怕，恶魔的技术力可见一斑。
完成这件事之后，苍那也松了口气——她一直都在担心莉雅丝和她抢人，因为一诚是学校里的学生，按照协定她们可以公平竞争。
而一诚是个老色批，莉雅丝极有可能用“只要成为上级恶魔，女伴要多少有多少”这种话来劝诱他。
还好，莉雅丝忙得很，这事情她是掺和不动了。
确认一诚正式成为自己的眷属后，苍那一推眼镜。
“那么，就是之前商量过的事情了。老师，可否请你帮忙训练他？”
“他不打算学武器或恶魔的魔法吗？”
“不行的，”苍那摇了摇头，“武器不便携带，并非神器使的话，往往需要搭配空间魔法。而兵藤同学他……您也看到了，他体内魔力趋近于无。”
苍那好悬才忍住这句话：他无疑是历代最弱的赤龙帝了。
这是天坑开局。因此，只能搞一点学习门槛低的技术，一边锻炼他的各项能力，一边让他具备作为恶魔的基本素质。所有的恶魔都是战士，转生恶魔也不能例外。
一诚沉默地听着陌生的主人与陌生的老师商量这些东西。因为动画看得多，他姑且还是明白的——自己好像是个废柴。
自己唯一能被人看重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传说中连神也能灭杀的神器了。
今后，到底会变得怎么样啊……
“……另外，可以的话，希望能拜托您纠正一下他的品格。作为需要维持纪律的学生会成员，我不能放任他走上歧途。”
“好吧，你都拿出这么多报酬了，我再拒绝这种‘举手之劳’未免有些过分。我会锻炼他的。”
李兴文勾起嘴角。
无论是出于人情、钱财还是好奇心，这活看来都得接下了。
锻炼一个主角，这可是自己的老师履历上极为有意思的一笔。虽说自己作为一个超凡者也还是雏鸟，但只是教授格斗技和战斗中的存活技术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了，可以让清姬来搭把手。
印象里，训练过一诚的关键人物是原“六大龙王”的坦宁，因为它做了转生恶魔，卸任龙王，所以现在才是五大龙王。
既然龙的训练很关键，那清姬应该也能帮上点什么。
当然，这个帮忙指的是她作为龙的威慑力和实战对练。清姬对龙当然也很了解，她毕竟是英灵。但说到对天龙、龙王等存在的具体了解，那她是无法与李兴文相比的。
理论、实战以及同族气息的压迫，这种多方位的训练应该能加快一诚度过无力期的速度。
前提是一诚足够配合。
这方面恐怕也得自己想办法了，苍那太过古板，估计除了惩罚之外没什么招。
而惩罚对一诚这种挨训老油条而言，显然是不配成为推动力的。

第58节 057 神器探求者美狄亚

一星期后。
一诚逐渐习惯了作为恶魔的生活方式之后，李兴文正式与苍那交接，开始进行对他的教导。
时间是每天的下午三点到八点——包括周末。
一诚身为恶魔下仆没有选择权，而李兴文则是收钱办事。
每天五个小时，这时间用来锻炼按理说挺充分的，甚至有些过多，但那是对于人类而言。
恶魔的体能比人类好很多，两三个小时的锻炼和热身没区别，五个小时可能还有点少。但一诚毕竟是原人类，身体不累精神也会累，这需要逐渐适应。
苍那家的地下也有一个训练场，李兴文和一诚从学生会室通过空间魔法直接抵达这边。
顺带一提，因为魔力量太低，一诚用不了触发式的传送阵，最后是苍那亲手把人送过来的。
还好苍那是个负责任、有耐心的人，没有对一诚有鄙夷或嫌弃之类。毕竟她的梦想是在恶魔的老家开学校当老师，没点耐心可不行。
不过，连一诚自己也知道，苍那对他有耐心，是因为他的未来可期，仅此而已。
苍那从未掩饰过她的目的。她算是观念比较接近现代人类的恶魔，但毕竟和莉雅丝那种讲究眷族爱的家族不同，上下规矩还是分明的。
因此，一诚的压力也比较大。一个好端端的普通人，忽然就因为神器而成了仆人，这谁受得了啊？
结束基本的热身和体能锻炼之后，一诚趁着休息时间问道：
“老师，神器有办法取出来吗？”
“有。但是我劝你不要有这种想法。”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价值？”一诚的声音有些堵。
李兴文摇了摇头：“不，因为神器与宿主的联系很紧密，取出神器之后宿主死定了。”
一诚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嘟囔道：“死吗……那是种什么感觉啊。”
在李兴文所知的范围里，一诚是死过两次的。雷娜丽杀了他，他成为转生恶魔活了。后来他又战死了一次，换了一具更牛逼的身体活了。
听他说这种消极的话，李兴文难免有些惊讶。
“死的感觉你不会想知道的。怎么这么消极啊，西迪又怎么你了？”
“没有没有，主人她对我很好。只是，我现在是恶魔了，以后注定要战斗，要杀人和被杀。我……我很迷茫，老师。这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那你想要什么？”
一诚双眼一亮，用力挥拳，大声道：“那当然是后宫啦（震声）！”
“被汹涌澎湃的大姐姐胸杀，要比死在战场上好一万倍！”
“啊，是吗。”李兴文无奈地应和一声。
一诚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正常人，但当他打开ghs的开关，那个下流程度简直难以想象，男的女的都顶不住。
他跟他的两个损友能在整个年级里知名——三人一起被称作“O欲的化身”，遭到同学们以及一部分老师的厌弃。
还好学校里的教职工都很尽心尽力，没有发生霸凌这种事，一诚还能保持住乐观的心态。
但是，这种乐观是不必要的。
苍那开局的体验可比莉雅丝开局差多了，以苍那家的规矩，一诚如果不是赤龙帝，很可能在跟着主人冥界之后因为品行不端蹲监狱乃至被杀。
就算他是赤龙帝，要是做得过火了也少不了牢狱之灾。西迪不是吉蒙里，不会对眷属那么好。
李兴文想了想，说道：
“毕竟是你，你应该问过西迪后宫之类的事情了吧。”
“没错！虽然被用超轻蔑的眼神看了，但是主人说只要成为上级恶魔，就能实现我的愿望！”
“嗯，那你至少有个目标。不过你知道吗，转生恶魔要获得上级资格，那最起码得拥有相应的力量。”
一诚蔫了：“啊……所以，我也想过努力来着……”
“可不是这么简单。恶魔社会的评级，不仅是实力等级。你的品格和知识都得通过考试才行。”
“啊？”
“啊什么啊，姑且还是提醒你一下，不分场合搞瑟琴的话，你的评价显而易见会很差。这点你自己也清楚吧？”
“这……”
一诚无法反驳，他也知道周围人都是怎么看他的，但他就好这口，反正爹妈也不拦着，那就无所谓了。
但如果这会妨碍晋升，妨碍他实现愿望的话……
“我改！”
一诚双眼好似冒出火焰，语气斩钉截铁。
他决定要从一个明着来的色批……变成闷骚。
不涩是不可能的，和老师说的一样注意场合就是了。
李兴文完全看穿了一诚的想法，只得叹了口气。
行吧。
现阶段就这样吧，改变观念和性格的事情急也没用，得循序渐进。
“好。接下来，我再给你一个让你习惯杀人和被杀的理由。”
说着，李兴文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平板。
这里面存着拜托苍那收集的教材。
“看看这个吧，这是今年春末发生的事情。”
“？”
一诚疑惑地接过平板，然后脸色逐渐惊恐。
他看到熟悉的街道被巨大的怪兽毁灭，看到恶魔与西装革履的欧洲人厮杀，看到小半个城镇被从地表挖去。
他怀着最后的侥幸询问道：“这……这是什么啊？电影？”
“别骗自己了，这是现实。这一仗我也参与了，敌人是吸血鬼，那种怪兽是被他们养在血液里的魔力生命体，名叫眷兽。和他们差不多强的敌人你今后会遇到很多。”
“这……”
一诚张了张嘴，嘴唇颤抖不已。因为恐慌，他只觉得后脑发麻，无法组织语言。
“这座小镇上有你的家，有你的家人朋友。为了保护这里而战，这个理由足够吗？”
“你寄宿着神器，你拥有守护他们的力量，只是你自己太弱而打不开宝箱，没法使用这份财宝的一分一毫。”
“你想抱着赤龙帝那连神都能杀死的力量，眼睁睁地看着家人死在你的面前吗？”
听到这一连串的话语，看着平板里播放的资料，一诚咬紧嘴唇，大声喊道：
“……不想！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恐惧仍旧存留于眼中，但他已经握紧了拳头。
有人面对恐惧会在原地发抖，有人面对恐惧会转身逃跑，而有人面对恐惧会激发勇气与怒火。
兵藤一诚是最后一种人。
他会发抖，会哭，会想要逃跑，但最后他一定会迎战。
“很好。做好觉悟吧，我会彻底地锻炼你。”
“是，老师！”一诚立正大喊。
他是知道的，主人给他找的这个老师，前段时间与别人合力杀了两个只要是日本人就不会不认识的神。
让“弑神者”来培养自己这个“神灭具持有者”，可见主人对自己的期待。
这同时也让一诚心里有了希望。跟着这个杀过神的人学习，那自己就算比他差，杀不了神，神以下应该也能打个有来有回吧？
李兴文完全不知道，苍那为了让一诚有动力竟然昧着心吹牛。不过就算知道了，他暂时也不会戳破这件事。
只是忽悠一诚，给他一个动力的话，这种谎言无伤大雅。
再说，等到一诚成长个差不多，估计自己也就拥有弑神的能力了。
幻海探索才进行了四分之一不到，跨越幻海后上面还有四个脉轮。这成长到顶，总不会只有天丛云和倭建命那种程度吧。
武道没有极限，但武力有，身体能力和生命力迟早会成长到顶。
李兴文也不奢望自己能匹敌“无限”、“梦幻”两位龙神，但是他觉得天龙级还是应该作为目标努力一把的。
就算被说是做梦也没关系，心气要是低了，成就只会比心气还低。
看着一诚，李兴文心里出乎意料地没多少羡慕的情绪。
既然练武就要诚于武。他清楚自己是在这条道路上倾注几乎所有努力才能走到今天，以后他也不打算分心。
……
开始训练一诚后，李兴文的时间也变得忙了起来。
清姬和小猫知道他累，晚上也就不怎么打扰他了。相应地，清姬和小猫偶尔会去训练场以送水之类的理由找李兴文聊天，让在训练场上跑圈的一诚看得咬牙切齿。
——这就是老师的抛瓦吗？酸死我了！
他甚至酸哭了，然后主动加练，甚至参与到了李兴文的晨练之中。反正恶魔只需要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就完全足够，腾出来的时间全都被拿来锻炼。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秋季的最后一个月已经带上了几分寒冷，但一诚的热情仍旧在燃烧。
他的这份执着属实不错。
仗着恶魔的身体抗造，一个月来他将基础打了个七七八八，神器的使用也靠着与赤龙帝“德莱格”的交流熟练起来，掌握了倍增与转让的能力。
虽然一诚的魔力仍旧只有可怜的一点点，还是不足以启动传送阵，但是他毕竟已经将自己锻炼成了一个合格的下级恶魔，依靠倍增之力，他所聚集的微小的魔力弹，也能轰出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大坑。
赤龙帝之力就是过分，虽然他用上全力也只能打出一发这样的攻击，但这毫无疑问是上级恶魔程度的输出。
看到这个“成果”的时候，西迪眷属们着实吃了一惊，匙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既然身体能力已经达标，李兴文也就开始教一诚一些通用的格斗基础。
不过因为学生还要考试，周末的训练取消，每天的训练也削减到了两个小时——苍那可不能允许自己的眷属在偏差值上拖后腿。
闲下来之后，李兴文重新开始支配自己的时间。
他偶尔会抽空会一趟柳洞寺，看望柳洞一成顺便也了解一下葛木他们的近况。
葛木美狄亚已经完全过上了人妻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是英灵而葛木是人，有个叫寿命论的东西横贯在两人之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享受现在的时光。
对如今的她而言，葛木周围就是世界的全部大小。
她的脾气逐渐变好，表露出来的性格也愈发温柔。
甚至于，一成都能认真地嫌弃她做菜的技术不行，而她虽然委屈但却不会发火。
李兴文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发自内心地感慨一成命大。
这要是搁以前，能把一成的尸块找全，都算李兴文有本事。
“……原来如此，你现在在做这样的事情啊。没想到，居然会出现神灭具的持有者。”
下午闲聊时间，美狄亚捧着茶听李兴文唠嗑，一诚的事情吸引了她。
李兴文略微思索，问道：“你好像对神器也有一定的了解？”
“当然了。过去我可是……啊，咳咳。”
美狄亚端正了一下表情，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过去为了杀死那个人，我谋求过神器的力量，研究了几十年，甚至尝试过复制或制造。”
还有这事？
“有成果吗？”
美狄亚谦虚地说道：“有一些，但都只是复制品。从零开始制造神器的技术还处于完全的黑箱之中。”
“能复制也很厉害啊，这可是你自己的成果！”
不怪李兴文惊讶，据他所知能复制或制造神器的组织或个人，除了最初的发明者圣经之神，再就只有阿萨谢尔领导的堕天使组织“神之子监视者”。
没想到，美狄亚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就赶上了堕天使一个组织的研究……虽说堕天使里研究神器的也只有一部分人，但她这也太夸张了。
为了复仇的美狄亚，真就什么都能做到？
“谢谢。嗯……听说你曾经亲眼见过圣杯？”
李兴文点头：“是见过一次。它被吸血鬼带走了。”
“如果有圣杯的话，或许宗一郎大人就能长久地陪伴在我身边了。我知道这最终还是看他的意愿，但我想在这之前尽可能将用得上的东西准备好。”
“你打算复制圣杯？”
“不，圣遗物的复制是不可能的，因为圣经之神的‘痕迹’无法通过技术手段再现。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制造出来功能类似圣杯的东西就好了。不需要它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只要能实现我的愿望就好。”
美狄亚说完，略带紧张地看向李兴文：
“那个男孩——这一代的赤龙帝，能让我研究一下吗？啊，我不是要研究他，只是想看看他的神器。”
“这得问问他和他的主人的意见。回去之后我会帮你问的。”
“谢谢。我能感觉出来，你对神器也是感兴趣的。等我重新熟悉技术之后，我会送你一件礼物感谢你。”
李兴文对神器确实感兴趣，毕竟这是圣经之神所发明的、只允许人类之血的持有者拥有的力量。
为什么会是人类，圣经之神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东西要说不好奇那是扯淡。
不过，李兴文倒是没想过要拥有神器。
如果美狄亚真的要送的话，他应该会感谢她的好意，然后留着收藏。
人工神器的技术连阿萨谢尔都领着实验室搞了很久才趋向成熟，指望美狄亚能制造出来可以长久充当武器的神器，未免太难为她了。

第59节 058 斗战胜佛

美狄亚是冥月与魔法的女神赫卡忒的弟子，她在魔法方面的造诣无疑是有保证的。
而魔法师，往往也是一名学术研究者。魔法的前进道路与数理相交，因此探究魔法必然需要实验研究。
一个对神器有研究的魔法师想要研究难得一见的神灭具，这个请求没什么不合理。
因此，当李兴文将美狄亚的亲笔信转交给苍那的时候，苍那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之后一诚因为听说这种研究对掌握神器的力量有帮助便也同意了。
因为美狄亚能玩弄空间，所以她的来去是最自由的，一诚的生活几乎没有改变，每天仍旧是在自我加练与老师的锻炼中度过。
但是这一天，在约定的时间老师没有来。
一诚一边热身一边等待，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等来了美狄亚。
“他遇上点急事，今天大概是来不了了。你不急着锻炼的话，不如配合一下我的研究。”
因为这样，一诚便被美狄亚带到了研究室去。
急事嘛，谁都会有的。至于担心老师，那不可能。
李老师强得和个怪物一样，而据说他平常展现出来的还都不是全力。
——哪有我担心他的份嘛。
稍早一点的时候。
李兴文如往常一样，在课程结束后返回办公室。
于是，他便看到了“那个人”。
不，说是人有点怪。
那分明是个直立行走、穿衣戴袍的猴子。
一个毛脸雷公嘴、戴着墨镜脖挂大串佛珠，嘴里叼着烟斗的猴子。
它正坐在李兴文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一根细针。
那副专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能玩出花来一般，在恬静中带着一股禅意，本该与它那黑帮老大一般怪异的装扮格格不入，却莫名地自然和谐。
李兴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只猴子毫无疑问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而且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起码李兴文远不可能如它一般一举一动全都暗合法理。
明明它就在那里，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注意不到的它的存在，唯有李兴文能仅用“目视”的办法意识到它。
这种状态，李兴文也有所理解。
这是一种筛选，用佛理进行的筛选。
当年佛祖拈花，唯有摩柯迦叶领悟而笑。现在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因为只有李兴文也对佛理有应用层面的体悟，所以只有他能“领悟”到它的存在。
在其他人的眼中是看不到它的，因为它的存在与世界合为一体。人看不清脚下大地的全貌，自然也不可能看得到它。
李兴文在进门之前感知不到它的气，但以自然之气作为眼睛之后，便能感知到它的那股灵气了。
那灵气甚至笼罩了整个城镇，而李兴文早就在不知不觉里身在其中，不刻意探寻的话当然察觉不到。
“只缘身在此山中……”
触景之下，李兴文嘟囔着用母语说出了诗句。
这一句诗打破了“寂静”，玩弄手中细针的猴子看了过来。
“嚯嚯。”
墨镜下的眼神无从揣测，但它确实是感叹着勾起了嘴角。
这表情略显狰狞，李兴文不确定它是不是在笑。
“有意思，小子。陪俺走一趟吧。”
“……！”
听到这话的瞬间，李兴文反射性地掏出了手机。
他只来得及给美狄亚发出“帮我代课”四个字，周围的空间便整个扭曲。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仍旧在闲聊或工作，甚至都没有人意识到李兴文推开过门。
眼前恢复色彩后，李兴文发觉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城镇外的荒地上。
只是一瞬间，连法阵都没有张开，便能强行带人传送，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可能性有好几种，但对方手中的针已经变成了棍棒，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高等级的道术，借用地脉实现的转移。
在这一位的手中使来，甚至连前兆都不存在。
不，或许是存在的吧，只是自己太弱，意识不到罢了。
毕竟，眼前这位不出意外的话，毫无疑问是主神级的人物。
考虑到多方面的情报，它应该有主神级，且在主神中至少也是中上。
如果算上李兴文自身的童年加成的话，他是希望眼前这位老偶像能入神权的，但神权级的合格成员，放眼全世界可能都没有20人，理性一点的话，确实没它的位置。
至于在神权级之上的目前最高等级神上级，那是两位龙神的专区。
“哎哟，没想到俺老孙还没开口，你小子就看透了俺的身份。”
猴子抽了口烟，手腕一翻便将烟斗收到了不知何处去。
“原本帝释天叫俺来，俺还觉得他是嫌弃俺太闲了，现在看来确实有跑一趟的价值啊。”
李兴文眼皮一跳，平静地拱了拱手：“天帝也好，斗战胜佛也罢。我何德何能，居然入了您二位的眼？”
斗战胜佛，齐天大圣，他的事迹无须赘述。
至于帝释天，他是从印度教入籍佛教的知名护法神，原本是吠陀时期的印度教主神，其能力、地位曾能与三相神匹敌。
但是现在，他只是佛教二十诸天的第二位天王，护法十二天的扛把子，总管须弥山三十三天的大小事务。
他虽然是释迦的护法神，居于佛陀之下，但他仍是赫赫有名的武神——毕竟这是他的老本行了。
世界公认的前十位不分排名的最强者之中，就有他的一个席位。
顺带一提，佛陀不在排名之内，因为祂早已成为超脱者，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现在世间。
有人认为，佛陀或许已经触摸到了龙神的领域。
帝释天之所以入籍佛教，似乎是想要名正言顺地与湿婆一战，覆盖掉“击杀弗栗多、镇压阿修罗王”这些他不感兴趣的战绩，但至今他都没找到机会。
李兴文是知道的，帝释天一直在积蓄力量，为此不惜培养一些所谓的“乱世豪杰”，比如一些神灭具使用者。
如今他派人找上门来，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啧啧，你小子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俺老孙虽然不喜修行，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自然而然地领悟了该会的神通，比如宿命通。”
“……！”
李兴文呼吸难免急促了一瞬。
宿命通，佛家六神通之一，能照见自身与六道众生在六道中的过去生死。
李兴文的过去虽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穿越世界这种东西显然会让野心家们乐上心头——他们巴不得再开一个大后方，打过去搞点事情。
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系众生而言，穿越世界虽然有难度，但绝非办不到。
好在，孙悟空的下一句话解了李兴文的紧张。
“但是，俺老孙却只能看到你被捡回到柳洞寺的事情。比这更早的过去生死竟是算之不得。”
孙悟空嘿嘿一笑，挠了挠脸。
“如果你是妖王或者罗汉那样的家伙也就算了，可你分明还是个修炼不到家的娃娃。俺老孙的火眼金睛竟然看不穿你，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李兴文坦然点头。
单纯看实力差的话，这事很怪。不过，这份怪异在现在无疑是幸运。
“嘿，毫不迟疑啊，看来你一无所知。好吧，这件事就放放，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是抓耳挠腮也毫无办法。这要是当年，俺老孙要是感兴趣的事一定会纠缠到底，现在方知顺其自然。”
开口就是佛性，他确乎是斗战胜佛。
如果李兴文没有抽空恶补存在真知轮里的佛道典籍，要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还真有点困难。
李兴文摇了摇头，询问道：“如果只是顺其自然的话，您也就没必要跑这一趟了。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直入正题啊，也好。不拖泥带水，合俺性子。俺这次来，是因为帝释天让俺来寻你。”
孙悟空用手里的棒子指了指李兴文，语气严肃了几分。
“俺们从未听说过有仙人流落到人间界的事情。看你的传承，应当是古印度一脉的。和帝释天同期的家伙大多都修了佛法，就算想要点化谁也会直接带回须弥山。”
“时期往后一些的话，那就与三相神有关。梵天一般直接授予力量，不会弄什么修行法。湿婆不是个好老师，教的东西凡人连学都无从学起。所以你这一脉，当是源自毗湿奴。”
“而毗湿奴手下的仙佛，没有一人失踪，也未曾有人声明是自己点化了你。你说，这事怪不怪？”
孙悟空笑了笑，转起手里的棒子。
“不用你回答，俺老孙对这种事也不感兴趣，这是他们该头疼的。只是这样一来，俺就确实有必要来见你了。”
“既然你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作为仙佛路上的前辈，俺有必要指点你一下，有需要就敲打敲打，然后给你几个资格。”
李兴文拱手作揖：“谢过斗战胜佛。”
“嗯，倒是个懂礼的后生。”
孙悟空点点头，随后用棒子轻轻地敲了下地面。
无形无质的结界随之展开，将一切探查和感知全数隔绝。
“接下来要说的可就是秘传了，不能随便叫旁人听了去，不然俺可是要挨训的。”
如此说着，他又用棒子点了下地面，两块石凳破土而出。
“坐下听吧，何必站着。”
于是，两人落座。
孙悟空要讲的东西，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高级的秘密。
他先是说了印度教、佛教和炎黄天庭这几处存在仙佛的势力的基本资料。
然后他告诉李兴文，若是以后能真正跨越仙凡之隔，至少踏入到匹敌魔王的近神境，那李兴文便有资格去天庭求个一官半职。
不想去天庭的话，须弥山随时都欢迎他。至于孙悟空说的“帝释天求贤若渴”云云，信不信就见仁见智了。
而最后的印度教，他们对李兴文不欢迎也不排斥。但无论如何，并非婆罗门、而且连刹帝利都不是的李兴文是不可能得到多好待遇的。就算有意愿去那边，也只是过去苦修而已，还不如现在的凡人日子。
按照毗湿奴的说法，虽然不知道传承根底，但能练出来是命运也是本事，不该横加干涉。
“所以，按照现代的说法，你要是想找个组织的话，现在就可以考虑了。当然，都不想去也随你，有缘自会来，无缘就算了。”
“我记住了，多谢。”
“嗯。然后，就是指点和敲打了。我观你所行之事，皆有理由，但你当知道，仙佛亦有戒律，哪怕修得神通，亦不可胡作非为。”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至少现在，我问心无愧。”
“哈哈，这如果是在须弥山上，那帮老顽固绝对会让你面壁百年化去戾气。不过，你心里都生出忿怒相了，这戾气俺觉得是化不去了。”
孙悟空大笑两声，摇了摇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俺可不想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出来惩戒年轻人。”
说完，他转移了话题。
“你虽然修成了忿怒相，但这与其说是修成，倒不如说是用大量佛理催化情绪而成的偶然。”
墨镜下，一双火眼金睛已然将李兴文的根底看穿。
在突破正道轮之后，藉由大量的气与三个脉轮之间的共鸣，令真知轮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然运转，将法理和情绪融为力量，催化法相。
这种事情基本不可能复刻，只能说是缘该如此。
“你的佛法根底不足，战斗经验一般般，直觉倒是挺不错的，俺老孙的几次行动，你其实都有预先察觉，只是身心都跟不上罢了。”
“听好了，小子，神通不是应当主动追求的东西，它是会随着通晓法理而被自然掌握的。若是刻意寻求，反倒会被力量引诱，堕入魔道。”
“你所修的忿怒相，尤其如此——这本是护法神才被允许掌握的东西。护法，镇魔，这一切的前提是掌握自身所有、明心见性的佛法修养。”
“你在这一步跳的太快，让俺想起了哪吒。哪吒当初只用了三个枣和琼浆玉液，就立地修成了三头六臂的法身，连法相都未曾修行过。”
哪吒三太子，道教护法神，三头六臂这一神通在天朝一般与他直接挂钩，算是他的标志性力量。
据传当初是太乙真人给了他三枚火枣子和琼浆玉液，一边吃一边生出法相，待吃完法身已成。
忽若忿怒哪吒，现三头六臂——李兴文在佛经中也看到过这样的记述。
“嘿嘿，不过俺更快。俺通晓七十二变，看他变了俺也跟着变，就这么也学了去。”
笑了两声后，孙悟空轻咳正色。
“总之，俺这就将忿怒相的修行法传给你。虽说法不可轻传，但你既然法相自生，领悟出来只是迟早的事情，俺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没见孙悟空从石凳上起身，他便出现在李兴文的面前，啪啪啪拍了李兴文的额头三下。
于是，无数光点线条从李兴文的眼前闪过，这一瞬间他的意识似乎飞到了地球之外，飞到了宇宙之中，望见星河无数……
只是一瞬间，他又回过神来，好像知道了许多，却又说不上来。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孙悟空不知何时坐了回去，笑道：
“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能懂得多少法理了，不能让不通法理的人将妙法学了去，这也是规矩。”
“俺差不多该回去了。对了，最后再说一句吧，别怪俺唠叨。堪破幻海与堪破胎中之谜无异，想要堪破，那就着相了。”
留下这句话，孙悟空与结界一同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不留痕迹。

第60节 059 清姬的新衣服

八山八海的中央，须弥山三十三天的最顶峰之上，一位精神头十足的男人正在悬崖边上俯视重重的云朵。
他的视线仿佛能够跨越距离的限制，坠落三十三天，将整个“一小世界”都给收入眼底。
“回来了啊。见到那个最近名头正盛的小子了吗，悟空？”
在天帝身后的两个身位左右的地方，去掉了身上的装饰品、披上袈裟的猴子正双手合十。
“见到了。俺的宿命通也看不到调查到的资料之外的东西，他身上的秘密还多得很。”
“那些都无所谓，毗湿奴都不在乎，我们也没必要管。比起那些，你觉得那是个有价值的人类吗？”
天帝的这个问题，让孙悟空轻轻皱眉。
帝释天口中的价值，无非就是能否为他所用罢了。这种价值观孙悟空可接受不了。
就算大家都是武神，终究还是道不同。如果不是因为佛陀，也不会凑到一块儿来。
孙悟空放弃般地叹息道：“足够有意思，但是没价值。”
“哈哈哈！能被你如此评价，看来至少潜能是足够的。”
天帝向侧后方回头，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斗战胜佛。
人形的天帝与猴形的斗战胜佛，比较起来竟然是后者更像是一位佛。天帝留着毛寸，身上穿着的也是短袖短裤，一副度假大叔的样子，虽然精神抖擞但完全没个正型。
不过在该严肃的时候，帝释天身上的那股几乎要令大气凝滞的威压，依稀能看出武神的风采。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不妨事。俺回去了。”
悟空干脆地离开了。作为初代孙悟空，唯一的斗战胜佛，他其实早已经处于隐居中的状态。
除了昔年的师兄弟、菩萨、天帝还有不在此处的佛陀，须弥山这边没有人能请动他。
帝释天之所以让孙悟空跑这一趟，自是有他的打算，毕竟，以孙悟空如今的心态，难免会爱才。
如果那个人类真的是个人才，孙悟空一定会忍不住留下点什么。
既如此，哪怕那个人类现在还不配入眼，很快也会成长到可堪一用的程度。
“可惜啊，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保持中立了……不过，有中立派也不错。一切都随我心愿的话，未免也太虚假了。”
帝释天望着空空荡荡的山巅，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之后，他打出一道雷唤来部下。
“你下山去，找那个圣枪的小子。他不是喜欢自比为英雄吗？把斗战胜佛拿回来的情报给他，让他找个时间去一趟。我要看看他这个所谓英雄，能不能收服这个人类。”
……
孙悟空来的突然，走的更突然。
李兴文一个人被留在荒野上，望着空旷的四周挠了挠头。
“这应该是好事吧。虽然我只有不详的预感……”
他嘟囔一声，快步返回。
以他脑中的情报，既然孙悟空都说是受帝释天所托而来，那自然能知道自己是作为一枚棋子而被盯上了。
能够达到最上级的话，确实有被那位武神利用的价值。
不过，自己毕竟不是神灭具持有者，不可能让那位天帝多上心。
所以，如果他要试试自己的成色的话，应该会让那群人来吧。
“英雄派。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三个神灭具来着？”
因为直感，一般的阴人手段是没用的。值得警惕的只有英雄派的首领一人而已。
但那家伙可不弱，不如说有点强。他的那杆枪，不禁手也能灭杀最上级，禁手的话简直宛如吕布在世，不惧群战，可他却是曹操的后代。
穷尽技巧，同时还不忘事先调查情报，准备好针对敌人的战术，这让他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近乎无往不利。
以现在的状态遭遇的话，胜算有点小。
不过，自己从孙悟空那里也得到了赠礼，前进的道路还是很明确的。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还有多少时间”了。
返回到城镇里之后，李兴文遇上了莉雅丝他们还有美狄亚。
向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便回家了。
孙悟空的点拨，需要时间来消化感悟。
几天后，周末。
如今已是入冬时分，天气愈发冷了。
周围人的衣服都变得厚了起来，但李兴文身上还是夏天那一身。
之前还是秋季的时候，还能用昼夜温差之类的说法来解释，可如今的天气再穿这么少，在各种意义上都不太合适了。
无奈之下，李兴文便准备去买几件冬装。自己的身高涨了快十公分，年初买的冬装不合身了。
说实话，对现在的他而言，气温变化几乎造不成任何影响。但活在人间界，就不能太过脱离常识。
曾几何时，闲古咏提醒过他，他迟早会发现自己与人间界之间有了隔膜，没想到他这就已经体会到了一点。
“您要买衣服吗，公子？”
清姬用折扇的顶端点了点下巴，随后露出笑容。
“请务必让妾身同去。妾身也需要新的衣装了。”
听到这话，李兴文不由得打量了一下清姬。
清姬身上所穿的服饰，无疑是李兴文已经十分熟悉的那身。
于是，他察觉到了问题。
从见面到现在，清姬的身上穿的都是较薄的和服。
李兴文很想问问清姬过去的冬天是怎么度过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东西又有什么问的必要呢。
“那我们一起走吧。”
“嗯！”清姬开心地笑了。
趁着下午温度还算可以，两人一同前往商场。
清姬挽着李兴文的手，像是想要取暖似的依偎着他。
这种亲密接触李兴文并不习惯，但清姬那么开心，一脸的幸福，那这种接触应该是好事。
“咦，老师？……清·姬！”
嗖——砰。
白发的女孩，灵巧地挂到了李兴文的另一边。
她穿着风格可爱的私服，看样子是刚与朋友游玩归来。
“蛇女，你怎么会和老师一起出门？”
“公子和妾身都没有冬装，正在结伴去买的路上。你这只不会看气氛的小猫，挤过来是打算偷腥吗？”
“有什么可偷的，老师就是老师。倒是你，简直像是要把老师卷起来似的。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吗？”
……前言撤回。
虽然清姬和小猫都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但吵架仍旧是事实。
李兴文忽然觉得有点后悔。
如果他知道恋爱是个什么东西的话，现在应该能更游刃有余地应付这种场面，而不是手忙脚乱地希望她们不要斗嘴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也只是斗斗嘴，两个人似乎都乐在其中。这如果是真格的争吵，那才真是头疼。
进入商场之后，随着身边的行人密度加大，清姬和小猫不约而同地休战了。
两个人都稍稍与李兴文拉开了一点距离，维持在亲密但不黏糊的程度上。
这座商场因为还有整整两层的百货超市，李兴文经常会来，但要说那家的衣服最好，他是不清楚的。出门前，他只是上网查了一下男装店在几楼而已。
在这方面，过去几年里就没有想过换衣服的清姬也无从指望。
她融入人类的程度比李兴文低多了。过去的几年里，她周围都是超凡界的人，哪里需要考虑应季换衣服。
况且，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出现心上人，她也没必要在穿衣打扮上花费多少心思——反正英灵的容貌是不变的。
这次买衣服，对于清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熟悉虽然是好事，但新鲜感也很关键。
如果能一下子就跳入老夫老妻模式的话倒还好说，在那之前，新鲜感就是保证竞争力和吸引力的关键。
小猫头前带路，先去了最近的女装店。
清姬穿惯了和服，现代的服饰她所见的也是制服居多。普通人穿的那些所谓的时尚衣装，她从未认真关注过。
拜此所赐，她现在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
“不，不知廉耻……！怎么都这么暴露啊，这些、这些布料！”
在清姬的眼中，这些短、镂空、深V领之类的设计，属实让她血压上头。
那个时代在穿着这方面，毕竟是保守的。
露出手掌和面容倒还好说，手臂、小腿、脚这些地方都是不能给别人看的，更不用说腹部、大腿、肩膀之类的了。
“只要外套、只要外套就好了！”她悲鸣道。
“哎？你可要想清楚啊。时代毕竟不同了，要是作为女性的竞争力不行，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吧，清姬？”
在此刻的清姬眼中，小猫总算有了几分恶魔的风范。
那诱惑清姬的一字一句，正可谓是恶魔的低语。
“可、可恶……！”
羞得眼角含泪，但清姬被说服了。
只是有典雅的形象是不行的。如果被认为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对象，那就算自己再怎么进攻，最终恐怕也只会疏远。
于是，她颤抖着将手伸向了小猫递来的衣服……
近一个小时后，两个人从店里出来。
李兴文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到她们走来便迎了上去。
“看样子买了不少嘛。”
“这些不全都是妾身的哦，公子。小猫也买了几件。”
“唔……一时忍不住。我其实不缺衣服的。”
小猫轻声反省，但当她看向手中的袋子，还是不免露出了笑容。
漂亮的新衣服，谁不爱呢。
不过，真要说有什么后悔的话，就是不该因为想要刺激清姬而把她当做换装娃娃。
清姬确实是天生丽质，穿禁欲系的衣服固然好看，穿一些裸露度较高的衣服的时候，那雪白的肌肤与衣服的颜色形成对比，杀伤力何止翻倍。
既然买了，她一定会用的，毕竟是她。老师能顶得住吗？
竟然给“敌人”出谋划策，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小猫按了按额角，头有点痛。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清姬的定位已经成为了明确的“敌人”。
之前那差点失去老师的五天，成为了暗藏的催化剂。随着李兴文的回归，它逐渐开始发力。
类似于失而复得，同时又带有些许差点失去的无力与后怕的心情，让小猫的心明确地急切起来。
只不过，“喜欢”这两个字，多少有点羞于启齿。
因为，最初说不喜欢H的事情的，可是她啊。而现在，想要和李兴文擦出点火花来的，也是她啊。
要不要打破至今为止建立起来的形象，成为了令小猫头疼的一号难题。
她决定回去以后就找两位姐姐大人倾诉一下。
……
傍晚。
结束购物之后，小猫最先离开。她本来就是路上相遇后临时入队，现在还有事情要做，自然就走了。
清姬与李兴文并肩返回，随后各自回屋放东西了。
叮咚~
李兴文刚把买回来的衣服分门别类，将近期就要穿的挑出来准备洗洗，门铃就被按响了。
“公子……”
门外，清姬怯生生地站着，双颊嫣红。
她的发色化为银白，在脑后扎成高马尾。双瞳赤金闪耀，角状的两个头饰换成了黑色。
这只在卡面上见过的配色，让李兴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而清姬身上那露肩的黑色裙装，裙摆下端露出的雪白的绝对领域，以及腿上的黑色丝袜，更是将冲击力直接拉满。
话说，这身可不是冬装啊。
还好那家店不卖鞋，不然估计她的鞋也会换掉，大概率是她从未穿过的高跟鞋吧。
难怪她羞成这样。对她来说，只是穿着这身从就在隔壁的她家走到李兴文门口，恐怕都是极难的挑战。
“妾身……好看吗？”
“好看，”李兴文耿直地回答道，“如果你的表情能再冷淡一点、凛然一点，应该会更好看。”
虽说这只是出自直感的判断，但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老master，李兴文是不可能不具备ghs的基本素养的。
就算他确实不会搞，他也见过太多卡面了。
“是，是这样吗？”
李兴文的回答，让清姬感到喜悦。
她果断调动魔力进行调整，令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努力地绷紧脸蛋。如果不是一双眼瞳中仍摇曳着熄不灭的火焰，真的就和平常一般无二了。
高贵、凛然，那视线带有着态度上的俯视。
但同时，这身穿着又不可避免地在近距离下暴露出她的柔弱。
因为清姬的心态问题，她现在的这种凛然，带有明显的“逞强”感觉。
属实惹人怜爱，有点把持不住。
“……差点要沉迷了。快进屋吧。”
“嗯！”
看到李兴文那主动令视线偏移的、略显窘迫的样子，清姬顿时绷不住了，喜笑颜开。
自己强忍害羞是有回报的，这就足够了。
虽说还想继续进攻，但那就要超过羞耻心的极限了。
如果处于狂热的状态下倒还好说，可现在会时刻意识到这身不适应的衣服，连公子的不经意间的视线都能令肌肤感到滚烫，难以保持意识。
这样下去，恐怕会在进攻前就满足且害羞地昏过去。
原来我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吗？
……今天就先这样吧，太贪心可不好。
清姬如此想道。

第61节 060 二头四臂

出乎意料的，时间平稳地度过了。
英雄派的人并没有立刻出现，又是一个月的休养生息。
如今已是年底时分，李兴文对一诚的训练也已经度过了两个月。
一诚的脑子不算太好用，虽然他很努力地学习理解，但就是因为过于努力，才让一举一动都十分刻板，脑子常常成为身体的拖累。
得亏这还只是一共也没有几招的基本格斗术教学，这要是让他练点复杂的套路，那恐怕得练个几年才能看到点成色。
无可奈何之下，李兴文只好拜托清姬用了宝具，让一诚体验一波被温度逼近龙王龙息的火焰追着跑的感觉，令他忘记了所有招式，熟悉龙蛇的战斗方式和力量，之后再用长时间的模拟战，把所有的招式都打入到他的身体里。
从脑子记忆转为肌肉记忆后，一诚的提升就变得极为明显了。
他在苍那眷属讨伐迷途恶魔与非法入境的幻想种的几次战斗中大放异彩，同眷族的一个女孩因为被他保护，对他心生爱慕。
除了一诚自己，基本大家都看出来他被喜欢了。
奈何一诚对此好像一无所知，表面上举止有度，内里还在用闷骚的心态各种yy，看不到身边人的扭捏献媚。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是根木头，还是该说他被雷娜丽的欺骗伤得怕了。
这一天，训练场内。
“boost！”
一诚将左手对准李兴文，静待力量的积蓄。
今天没有训练，只有测试。
马上就要跨年了，而跨年后恶魔们会进行驻守交班，一些冥界的大人物会从虚空战场返回，到时候一诚势必会被重点关注。
为了迎接这次检阅，有必要测下现在的极限力量。
“老师，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没问题？”
“那个……我的全力的dragon shot，真的要对准您吗？”
一诚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他这副样子，让李兴文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小子，你膨胀了啊。放心吧，连禁手都还没掌握的你，就算拼尽全力也伤不到我的。”
四个多月的时间，李兴文也不是虚度的。
孙悟空的点化帮了大忙，神通的修炼有了眉目之后，对气的控制也更上一层楼。
气的量更是不用谈，昔日仿佛无边无际的幻海几乎已经被填充地没有死角，可惜暂时还是找不到上四轮，被“困在”幻海之中。
幻海不能用“堪破”的方法跨越，这句话的意思李兴文暂时还没有头绪。
不过，实力的提升是货真价实的。他的能量储量已经达到最上级的下限，法相外显的维持时间也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离二头四臂的修成也不远了。
现在，只要敌人不是一些能力特殊的最上级或者强最上级，那基本就等于没有敌人。
用神器倍化到身体能承受的上限，一诚也只能让单发炮击的输出接近最上级的最低水平，他的担心根本就毫无意义。
估计是德莱格提醒他的吧，这位天龙毕竟隔着一个神器，也没见过李兴文出手，只靠对能量的感知难免会有这种担忧。
一诚看向左手手背的宝玉：“你看吧，德莱格。老师果然会这么说啦。”
散发光芒的宝玉闪烁起来，威严厚重的雄浑男声传入一诚的脑中：“唔……那应该是有所依仗吧。毕竟是只用两个月时间就将你锻炼至此的人，或许我有些看轻他了。”
“听他的吧。放心干，伙伴！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这也是他的努力成果！”
“哦！！”
一诚睁大眼睛平举左臂，用右手扶住左腕。
红色的灵气一口气膨胀开来，数次倍化后的力量全部被凝聚在掌心。
浩瀚的力量波动卷起狂风，一诚脚下的大地因为无形的压迫而下陷。
若是过去，一诚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但现在，他看起来仍游刃有余。
他自身已经是合格的中级恶魔了，体质强度甚至超过了部分上级恶魔。
若非如此，他是驾驭不了赤龙帝之力的——哪怕这只是源自天龙的微末之力。
“我来了，老师！”
一诚大喊一声，将凶猛的力量释放。
网球大小的光球，轰然化作扇形的光之炮击。
原本这招应该是小球射出后在落点造成大爆炸的，但一诚后来跟着李兴文调整了能量的约束方式，倒是把它弄得像是李兴文的苍气闪了。
海啸般奔涌的炮击，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奔涌到李兴文的面前。
在灵气光辉的照耀下，李兴文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左手。
哗啦！
灵气与肉体的撞击翻卷出海浪般的声音，整个训练场内的大气都为之一震，扩散出刮起地皮的暴风与冲击。
“——不错。”
从淹没视野的深红灵气的彼方，传来了李兴文的声音。
然后，一诚便看到了令他吃惊地张大嘴巴的一幕。
足以将李兴文的全身淹没的光之洪流，随着他的五指内弯，竟硬生生地被他约束到手掌之中，又被搓回了光球。
噗地一声，光球被李兴文捏碎，只余一阵狂风，几缕飞烟。
他的手掌仍旧如玉石一般，根本就看不到分毫的伤痕。而可怕的是，一诚和德莱格都没有感知到任何气的波动。
换句话说，这人只用肉掌就接下了这一击。
德莱格也没想到竟是这样。
“看走眼了，”天龙感叹道，“看来一般的最上级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肉体本身竟然能具有对灵气的实质性防御，寻常的锻炼手段可做不到这种事。”
德莱格怕一诚听不懂，不忘补充了一句：“一般的防御是靠体表自然逸散的灵气，但你老师的灵气被完全控制，都是从固定的几处位置外放，没有覆盖体表。那是种源自东方的特殊的修炼方式，他时刻都在锻炼自己。”
一诚的惊讶李兴文并不知道，他走到一诚身边，赞许道：
“不错，这一击已经接近最上级的一击。按理说，你应该随时都能禁手了才对。赤龙帝——德莱格怎么看？”
“嗯，神器的反馈也是到了某种极限。不过，禁手本来就需要某种精神上的剧烈变化才能达到。”
宝玉闪烁，赤龙帝的声音回荡在现实之中。
“如果意志力足够强大的话，只要勇往直前就能自然而然地禁手，但我的宿主毕竟才刚开始成长，我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刺激。”
这话说得也对。才两个月的时间，要完全了解一个人确实不足，哪怕是寄宿在神器中的意志与人类的宿主这般紧密的关系也一样。
“那就先这样吧，暂时也没必要着急。”
原本李兴文想说生死之间的精神刺激绝对好使来着，在他的记忆里英雄派就是用这种方法“量产”了一批禁手。
不过，这种方法有赌命的成分，只有活下来的才能成功，稍不注意就会死，不太合适。
听到他这话，赤龙帝哈哈一笑：
“足够了。你和美狄亚帮了伙伴大忙。神器原来也有那种系统化的锻炼方式，连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如果禁手的秘密也得到研究，你们说不定能批量锻炼出达到禁手的神器使。”
“哪有那么多神器使可供锻炼啊。”
李兴文笑着摇了摇头。
结束了体能、魔力、神器运用、格斗技等几项检测之后，一诚与前来探望的苍那汇合，李兴文也到一旁坐下休息。
他最近能愈发自然地用自身的气勾连外界环境，放出生命之气并得到自然之气的反哺，修行速度比过去快了数倍。
即便如此，幻海难关仍旧只在探索上就卡了他四五个月。而这在心法的记述中是完全正常的，毕竟有的人直接就被卡死在这里了。
幻海的“出口”，用佛经的方式来比喻的话就是“彼岸”。
幻海问心，想要登临彼岸恐怕也需要某种精神上的力量。从这种角度上考虑的话，它似乎就与神器的禁手差不多。
李兴文自问意志足够坚定，精神力的强度更是比同格的法师都不差，美狄亚都曾出于爱才和回报的角度，问过李兴文要不要跟她学魔法。
然而他就是过不了幻海。
或许，这东西也只能和德莱格说的一样，勇往直前，自然而然吧。
……
“——老师，我达到了！”
次日，一诚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他给李兴文打了个报喜电话。
“达到了什么？禁手？”
“是的！我达到了！”
听着这话，李兴文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天选之人确实是不一样的。昨天刚觉得好像卡关了，今天人家就过了。
变强的脚步拉也拉不住，更不用说现在还有好几股力量在后面推。
哪怕没有经历太多生死，他的成长速度仍旧和坐火箭没什么两样。
这真的是历代最弱？我不信.jpg
“触发机制的因素是什么？你和美狄亚说了吗？”
“呃，那个……”一诚有些吞吞吐吐，李兴文都想象得到他不好意思地挠头的样子，“翼纱酱昨天傍晚向我告白了。我、我看到了，老师，还摸到了！”
“……”
李兴文无话可说。
这就是乳龙帝吗？还是说，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必然？
靠这种刺激突破禁手，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至于由良翼纱，她是苍那的“战车”，本来就喜欢狂野的男生，又在战斗中被一诚保护，喜欢他很久了。
这一波告白，怕不是苍那觉得能成为刺激，所以推了一把。
“恭喜你啊。没事我挂了。”
一诚完全没听出李兴文声音里的疲惫和无奈，精神十足地喊道：“好的，谢谢老师！”
扣下电话，李兴文摇了摇头。
至少一诚的平日作风确实被他纠正了。人家现在能谈对象，两情相悦，轮不到他人来说什么。
那么，我又该怎么突破幻海呢？
李兴文思索着，不知不觉陷入冥想之中。
三脉七轮，这是一切之根本。
三脉的阴脉起于根轮，阳脉起于真知轮，但中脉发自幻海，其经脉源头无从捉摸，内视和灵识都无法到达，只能大致知道在脊柱中部附近，把握不到确切位置。
如果能把握到这一位置，估计也就渡过了幻海。
现在完成了幻海的探索，灵气已经无处填充，没有存储的地方，所以增长的进度也趋于减缓，等于是被卡在幻海一关。
从认识到灵气以来，李兴文一路上都高歌猛进，现在停下来歇歇，他觉得也挺不错的。
无非就和学习一样，这一科干不动了我就去干下一科。
李兴文将视角转向了真知轮，“看”向了位于脉轮中心的两个法相。
禅定相的修炼处于行止坐卧之中，只要没有在战斗，就等于是在修炼，不用分出太多的精力，当然提升也不怎么明显，无非水磨工夫罢了。
现在他主要关注的是忿怒相。
之前孙悟空拍脑子灌进来的法门，对李兴文帮助很大。
按照这个法门，除了三头六臂之外，哪吒还会三头八臂。每只手都拿着武器，踩着风火轮，以能够迎战四面八方的敌人为豪。
李兴文以肉体格斗为主修，因此倒也不是非得再花时间去学什么武器，而是要学掌法指法等旁门技术，丰富自己的格斗能力面。
从神学、佛法的角度看，手和头的数量，其实是能力与睿智之广博的象征。
因此，才会有“千手千臂千眼”的无量大智慧与大能力的说法。
想要在这一神通上更进一步的话，通晓法理是必经之路。
天地为什么是这般姿态，世界为何如此运转，佛的角度的世界是何样子……
如果能穷尽法理，抵达宇宙真理“梵”的话，据说便能触及无限龙神的领域，成就限定条件下的“无限”。
目前只有一人走且走通了这条路，那就是印度教三相神之一的梵天。
祂能随意赐人福报满足其愿望，可见“小无限”之理。
若非完全不擅长战斗破坏，梵天恐怕会是三相神中最强的一个。
顺带一提，因为不喜限定条件，毗湿奴与湿婆走的路都与梵天不同。
而李兴文因为已经被孙悟空实锤是毗湿奴一系，自然也不会去试图耗费千年万年的时光触及宇宙真理。
在有生之年能弄懂尽可能多的法理就不错了。
对他而言，通晓法理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毕竟他手里教材管够。要了解世界天地，科学探索给你提供足够的帮助，要了解佛法，佛道两派的教材真知轮里有的是。
随着李兴文在冥想中安心学习，他的脖颈开始放出光华。
二头四臂，终于修成。

第62节 061 莉雅丝的忧郁

因为一诚达成了禁手，实现了飞跃式的成长，所以李兴文的教学任务也就告一段落。
由于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实现了在苍那和她背后的家族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苍那额外给李兴文打了大量的工资，并给了他一张通行卡。
以后若是有机会前往冥界，凡是西迪本家旗下的产业，都会无条件向他免费开放。
和通行卡一比，至今为止的工资那都成了小钱。
这个待遇很高了，而且也算是一根橄榄枝。能培养出来禁手赤龙帝的人物，还无所属且潜力很大，这不招揽纯粹是傻了。
现在的一诚禁手后已经初步具有最上级实力（消耗大量体力，随时随地倍化到承受极限），李兴文能陪他对练并把他压着打，足以说明实力差。
李兴文接受了苍那的好意，但对招揽不置可否。
恶魔毕竟是个寿命很长的种族，连转生恶魔的寿命上限都有一万年左右，因此恶魔内部的思潮对立也是非常明显的。
但凡是个现代人，有条件的话都不会跑到冥界去条条框框里面受气，除非他本就出自里面没有办法，或者立志要改天换地。
另一边，对美狄亚，苍那也希望她能继续对“赤龙帝的笼手”进行研究，希望能探明比禁手的存在更深邃的秘密，而且还给美狄亚提供了研究经费。
所谓比禁手更深邃的秘密，其实是外行人的外行话，禁手自身的深度目前还是迷，连圣经神都在期待其发展，更深是哪里来的说法？
不过，苍那所着眼的力量大家也明白，那就是神灭具之所以为神灭具的核心——“霸龙”。
所有神灭具里面都封印了一种意志或力量，英雄派曹操的圣枪具有霸辉（圣经神的遗志），二天龙的神器拥有霸龙（天龙灵魂），其他的还有霸兽等等。
它们无一例外都镌刻着“霸之理”，也不知道圣经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总之，解放霸龙的赤龙帝才是完全体，能在纯粹的基础力量上达到天龙生前的水平，打死一个普通的神灵在理论上是没有任何难度的，最上级程度的敌人更是一招就能秒杀。
但问题是，这么大的力量代价也大。历代赤龙帝都是因为用了“霸龙”而死，至今没有例外。
美狄亚虽然对霸龙没什么兴致，因为那完全是因为天龙牛逼而牛逼的力量，但收钱办事也挺好，日子毕竟得过啊，神代魔法师也不能无中生有。
她同意了苍那的请求，然后从一诚禁手的全身铠上敲了两块宝玉下来带走了。
看着这两块宝玉，美狄亚忽然灵机一动。
——现在技术差不多也熟练回来了，上台面的材料也弄到了。不如，就用它们做个人工神器送给李兴文吧！
在美狄亚看来，如果没有李兴文的坚持和努力，她和葛木是不可能获救的，因此救命之恩的礼物必须得够分量，所以她才一直拖着没送——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可如果是包含了赤龙帝之力的神器的话，就算比不得神灭具，也算是个上乘的神器。作为礼物，总不会太跌份。
想到这里，美狄亚便掏出手机，在line上给李兴文发了条消息。
“我想做个人工神器送给你。你有什么需要吗？”
收到这条消息，李兴文微微一笑。他对神器其实没什么要求，只要心意到了就挺好。
不过，这种什么要求都不提的“随便”，简直能把执行者烦死。因此，要求还是得有的。
“可以的话，希望能符合我的战斗流派，最好不是武器型。有可能的话，那种体外自律型是最好的。”
体外自律型神器，指的是一些拥有野兽姿态的、具有一定行动逻辑乃至自我意识的神器。
这种神器还是蛮常见的，但大多都只具有基础逻辑，需要使用者下命令。
拥有自我意识的在全神器中也应该只有两件神灭具而已。一个狮子王的战斧，一个黑刃的狗神。
美狄亚不知道后者的存在，但前者的资料还是收集到了很多的。
毕竟，狮子王的战斧的材料是涅莫亚的狮子——被赫拉克勒斯打死并剥皮的那只刀枪不入的狮子王。
这一神器的持有者已经有百年没出现了，可上一任恰好在欧洲，美狄亚弄到过一些数据。
她觉得，有条件的话能仿照赤龙帝之铠是最好的，毕竟一副铠甲绝不会妨碍李兴文战斗。
不过，以现在的技术要仿制神灭具，基本不可能。
美狄亚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按照李兴文的要求来研究吧。
这毕竟是赤龙帝的宝玉，虽然不是左手手铠的那块唯一核心，但里面还是寄宿了赤龙帝之力以及一部分残留意识。
要是这东西能体外自律，那可太令人期待了。
……
在美狄亚的研究者之魂燃烧着的时候，李兴文的日常恢复到了普通人的节奏里。
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再就偶尔会被招待到莉雅丝的部室去，双方都闲暇的时候，会指导一下莉雅丝她们的修行。
只有拥有力量才能拥有话语权，莉雅丝她们现在十分清楚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存活的压力不大，但不能帮助自己想帮的人，不能做想做的事情，这让她们都很不服，于是只能咬牙提升。
“没想到，小猫真的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内心啊。”
莉雅丝张开恶魔之翼，一边炮击朱乃，一边出言感叹。
朱乃反手回击，用雷霆与毁灭魔力对消，优雅地笑道：
“呵呵，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能自己来决定这件事，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差点都要以为小猫是大人了。”
朱乃这番话，让莉雅丝的表情阴沉了许多。
一年一度的换班时间近了。这次换班，莉雅丝的哥哥会回来，同时“那个家族”的老一辈也会回来。
自己也18岁了。这一次，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再拖延了。
或许，这就是生为贵族的代价吧。
再怎么风光，也无法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莉雅丝？”
“我没事”莉雅丝摇了摇头，“咱们得像个办法帮小猫一把。清姬大人似乎很有侵略性，她之前还全程陪在老师身边，在老师的心中恐怕已经有位置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啊。你说，我们陪嫁怎么样？”
“啊啦啦，”朱乃抬手捂嘴，“哪有主人给眷属陪嫁的，就算想做也办不到吧。”
“……说的也是。”莉雅丝轻轻叹息。
“我们也只能在穿衣打扮上下手了，顺便还可以关注一下老师的行程，多给他们制造点二人时间。”
为了办成这件事，莉雅丝派使魔吊在李兴文身后，制造近期的时间表。
要找二人时间还真挺难，尤其是在工作日。李兴文白天在学校，傍晚清姬固定会去做晚饭。
哪怕是在对自己身为女人的魅力极有自信的莉雅丝看来，清姬的进攻和蚕食都是非常可怕的。
李兴文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而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清姬在这方面的努力无可挑剔。
而到了周末，如非必要李兴文也不会出门。他对外出的需求满匮乏的，看书、备课、上网、锻炼就足以占据大量的时间。
这时候让小猫去找他确实就二人世界了，但连清姬都没有去，恐怕这时候并不适合打扰他。
越是关注李兴文，莉雅丝越是陷入沉思。
为什么，老师在自律这方面比出自公爵家的自己还严格？
在她看来，是他的原则束缚了他。
李兴文无疑是克己的。无论是对什么的需求，他都卡在一个合适的限度。
他的每一分钟几乎都有其作用。
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所以绝不能浪费时间似的。
相识至今已经超过半年，他的这种行为模式一直都是如此。
如果不是将时间很好地利用了起来，他也不可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成长吧。
连斗战胜佛都特地跑来见他，可见他已经入了神系大人物们的眼。
努力去拼搏、为了梦想而奋斗的人，是闪闪发光的。
莉雅丝可以说是看着李兴文一路成长，从比她弱到她追赶不上。
正因此，莉雅丝才会愈发动心。
长相，力量，人品，潜在能力……虽然李兴文并不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但确实是一个令人想要依靠的人。
只是看到他，心里就会生出安全感。
假如非要将自己的人生托付给谁的话，莉雅丝会最先考虑他。
“纯血……为什么非得是纯血……”
独自一人的部室里，莉雅丝低声抱怨。
就在此时，部室的地板上忽然亮起了魔法阵的光芒。
那是传送阵，刻印着路西法的纹章。
“难道说……！”
在睁大眼睛的莉雅丝面前，身穿女仆装的银发女人出现了。
“古蕾菲亚，果然是你。这么说，兄长大人已经回来了啊。”
“没错。老爷、夫人、萨泽克斯大人和菲尼克斯家的诸位都返回了冥界。菲尼克斯家的三少爷也已经一同从虚空战场返回。”
“莱萨……”莉雅丝咬紧了嘴唇。
这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他背后的家族，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莉雅丝的梦魇。
菲尼克斯家是72柱恶魔中至关重要的一柱，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因此，菲尼克斯家虽然也只是公爵，可话语权却堪比大公。
这样的一个家系，以为了保存纯血恶魔的纯粹性为名，向培养了一个魔王的吉蒙里家发起联姻，也算是门当户对，吉蒙里家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但莉雅丝讨厌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家除了现任公爵夫妇之外，全都是顽固不化的老贵族，旧恶魔体系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没少与身为魔王而对现有社会结构进行改革的萨泽克斯发生冲突，联姻也是他们的手笔。
“各位大人决定在这次换防期间解决这件事情，因此他们已经决定采取最后手段。”
古蕾菲亚完全无视了莉雅丝那厌恶的表情，只是将结果宣告出来。
“最后手段……排名游戏吗？”
这是在拥有爵位的恶魔之间进行的，眷属与眷属之间进行战斗，以此一较高下的游戏。
它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温和的练兵，同时还能解决恶魔贵族之间的矛盾，符合恶魔们的强者为尊的价值观，可谓是一举多得。
“不。大小姐还未成年，眷属的数量也太少了。虽然按照规则，这次的事件也可以用排名游戏的形式来处理，但是经过商议，各位大人决定换一种手段。”
“……什么手段？”莉雅丝皱起眉头。
就如古蕾菲亚所说，她的眷属只有朱乃、佑斗和小猫，算上她自己一共也就四个人。
如果打排名游戏的话，无论是哪种游戏规则，面对早已打过多场正式比赛的莱萨都是压倒性的不利，基本没有胜算。
但是，至少在莉雅丝所知的范围里，应该不存在其他的可以处理贵族间矛盾的手段了。
“看来大小姐对您的婚约者毫不关心。经过三年多的战场磨炼，莱萨大人虽然还未能参加资格考试，但在实力上已经达到了最上级。”
“最上级？！”莉雅丝咬住嘴唇，这消息她确实一无所知，“……哼，不死鸟之血在战场上倒是挺方便的。”
菲尼克斯家的血裔不会因为肉体上的损伤而死亡，只会在火焰中不断地重生，直至精神面坚持不住为止。
这昂扬的生命力在全体恶魔中独树一帜。只要对自己足够狠，凭着菲尼克斯家的血脉要在战场上搏杀提升，并不是难办的事情。
“鉴于莱萨大人的实力问题，经过各位大人的商议，这次破例批准莉雅丝大人寻找仅限一名的外援，且实力限定为最上级，实力方面需要能通过我的审核。”
太强肯定过不了，不然回家找个叔叔阿姨来帮忙就是了。太弱的话，只能说明是自己想输。
估计实力要与刚晋入最上级没多久的莱萨差不多，才最有可能通过。
“莱萨大人的眷属们并未与他一同前往虚空战场，因此双方眷属的个体实力相差不大，这种差距在允许范围。另外，由于引入了外援，这次的竞赛将在虚空战场举行。并非实力对抗赛，而是战功对抗赛。”
“什么意思？我们要比赛谁杀敌更多吗？”
“是的。杀敌计算战功，限时进行，多者胜。双方可以互相干扰，打倒对方的‘国王’也算胜利。”
“……我知道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吧？我接受比赛。”
“好的，”古蕾菲亚轻轻鞠躬，随后冰霜般的面容融化，露出了些许笑意，“您马上将要成年，成年之后就要上虚空战场。提前熟悉一下那边的环境，也不是什么坏事。”
莉雅丝轻轻皱眉：“不是只有排名游戏打入职业组，才会进入虚空战场吗？那边的形势更严峻了？”
“虚空战场的面积在扩张，”提起那边的事情，古蕾菲亚又绷起了脸，“除了军队间的频繁冲突之外，现在也会时刻爆发小股部队之间的冲突。”
“原本转生恶魔只是为了补充人口，但这一体制现在正好与战争形势契合。以眷属为单位的行动小队，在战斗与探索中的作用将愈发关键。”
“不过，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您毕竟背负着吉蒙里家的未来，至少得留下子嗣或者达到强上级的实力，才会被征召服役。恶魔现在经不起纯血家族的消亡了。”
强大的恶魔很难诞下子嗣，而连续的战争又不可避免地会造成伤亡。72柱已经消灭了十几柱，所以恶魔们吸取了教训，订立了一系列的保护措施。
要知道，每一支家族的消亡，都代表着一种特殊力量从此失去传承。
对恶魔们而言，所有力量都很关键，少一种力量就意味着少掉一种战争方式，多出一份危险。
譬如菲尼克斯家，要是他们断绝了，“不死鸟之泪”就会无法生产。这东西一滴就能完美治愈一次致命伤，相当于一条命。如果它无法生产，对恶魔的打击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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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书《火箭队少爷的自我修养》
简介：我的名字叫坂木银，12岁。住在关东地区常磐市，火箭队boss是我亲爹。
我帮助老爹打理很多事务，分摊他的压力。
我打入联盟内部做卧底，兢兢业业地努力，两年后整个关东地区治安率再创新高。
我为坂木财团开拓了多条新的商业路线，成功让我们希鲁夫公司成为了关东地区最大的宅文化输出商。
作为一名合格的火箭队少爷，我依然在热衷于为父分忧，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老爹身上。老爹都问我为什么还不死。
笨淡：友情推书，pm题材，有爱自取。

第63节 062 虚空战场，机械生命体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放学后，部室内。
李兴文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隔着古典华贵的茶几与莉雅丝对视。
莉雅丝虽然仍旧穿着校服，但却如同一名恪守礼仪的贵族，仿佛能从骨子里透出规矩和荣耀一般。
她手里端着红茶，弄得现在像是欧洲王室下午茶的现场。
莉雅丝很少露出这样的一面，因为这种“规矩”对于现代的人类而言是不需要的，而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古板的东西。
不过，在谈正经事的时候，在作为“莉雅丝·吉蒙里”的时候，她也会自然而然地拿出相应的态度——这毕竟是从小就一直在学习和使用，刻入骨子里的东西。
虽说平时的莉雅丝就时常会显露出来一种优雅，但这种官方姿态的严肃味道也蛮不错的。
能在严肃的状态中令听者感到放松，这就更不错了，可见她虽然年纪轻轻，但也已经是贵族中的老油子。
“虚空战场啊，虽然听起来是个只与几个世界顶尖神系，还有那帮子倒霉的吸血鬼有关系的事情，但之前天丛云和倭建命提供了点不太好的情报，正好和这次的事情对上了呢。”
李兴文抿了口茶，皱了皱眉。
他果然还是喝不惯红茶，哪怕它贵。绿茶或者白开水明显更好。
“情报……啊~是说虚空战场隐隐要与人间界建立联系的事情吧。”
莉雅丝有些恍然，随后咬住了嘴唇。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虚空战场发生扩张的消息早就已经得到过了，只是她没有当回事。
毕竟她那天下无敌的兄长大人全权处理，什么样的敌人都不足为惧才对。
但是当古蕾菲亚也郑重地说了这件事，她才明白：也许用不了多久，人间界这个在几大神系眼中的“安稳的大后方”也要被卷入战火了。
这个时间可能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几年。虚空战场因为是敌人们的侵略手段的一种，谜团多得很，这么多年来忙着打仗，也不知道解明了多少。
“说起来，七位至高王权全都去了那边，就是因为要应对这种扩张的趋势。这相当于七个主神级乃至神权级的战力。不过，因为英灵的加护好像暂时还不会对那边的敌人起效，倒也不用担心王权者们会被留在那边。”
“这件事，我在狮子王机关的资料里也看到了。”
李兴文现在在狮子王机关属于“荣誉干部”，这是狮子王机关单方面的拉拢，为他开了许多特权，理由是希望能让李兴文在对抗神灵或其他威胁到人类的势力之时，可以提供帮助。
按照他所查到的资料，虚空战场上的敌人是一些“机械生命体”。
它们最先遇上了在虚空中不断游荡的梦幻龙神·伟大之赤，直接被团灭。
紧接着，它们就派出了与伟大之赤对等的力量，将伟大之赤拖住，继续进军并制造了可以让它们成建制战斗的环境——虚空战场。
虽然资料上没有写，但李兴文是知道的，伟大之赤本来是为了阻碍异世界侵略者，才会游荡并守卫在虚空之中。在原本的dxd世界观之中，伟大之赤还因此而死。
伟大之赤被拖住之后，紧接着便是察觉到虚空有异而返回的无限龙神。
之后也是一样。每当这边出现比它们的军队平均力量更强的个体，它们也会很快就派出对应的力量。
想要将对方的军队一扫而空固然可以，但出手者也会被拖在虚空战场中，持续着漫长而对等的厮杀。
从长时间看，这种状况弊大于利。对面的指挥网络是怎么样暂时不明，但我方的每一个高层同时也都是强者，要是高层被拖在了战场上，这对指挥与发展显然是不利的。
后来，经过一些冒险的尝试，敌人的应对上限被确定为神灵级以上。
也就是说，一旦有主神级及以上的力量对它们进行了攻击，发动攻击的对象就会被特别标记并针对。
于是，各大神系在权衡之后，利用敌人的反应规则，组织军队进行对抗。这种对抗化为了最后的拉锯态势，然后一直持续至今。
机械生命体们的行动目的并不明确，不过它们会回收战败双方的尸体，不知道是要用于研究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它们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络方式，但是它们拒绝与“土著”沟通。
与它们相同，我方也回收尸体，试图研究它们，但也许是存在着技术代差，或者某种因为世界不同而不同的法理，研究的进展非常慢。
而且，一些针对性的研究只能在虚空战场这种外界法理变得暧昧模糊的地方，才能有办法进行。
因此，虚空战场上也建成了几座军事+科研的复合型城市。
“坦白来说，我从最开始听说虚空战场的情况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想去看看了。另外，你也是我的朋友，你帮过我很多，你有需要我当然也会帮你。”
“老师……”
莉雅丝目光闪动，好像事情已经解决了一般长出一口气，随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将绷紧挺直的背脊慵懒地依靠在沙发上。
“不会吧，我这么值得信任吗？那个莱萨应该很熟悉虚空战场上的敌人，毕竟他可是在那边拼杀了三年，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对个人实力的磨炼，都已经有目共睹。”
而李兴文，在这方面的保障不是很大。
至今为止他所交手过的对象不多，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很强，但那强度并非压倒性的，以至于李兴文仗着纯靠脊髓反射就能发挥的记忆、真知轮赋予的顶尖直感以及几个脉轮带来的被动技能和大量的气就能勉强应付。
就比如说天丛云和倭建命。二神一体的组合打一般的神灵都是稳赢，打弱一点的最上级更是几十招就能分出胜负。
但是，李兴文竟然能拖住他们十秒钟之久。
要知道，他就算用了法相提升了实力，也只是能量强度配得上最上级，战斗经验，力量控制之类的全都不合格。
如果不是因为有提前和茨木对练进行适应，别说十秒了，能撑三秒都算直感牛逼。
而这一点，之前孙悟空来的时候也指出来了。
不过，这种事情可没有办法靠锻炼解决。除了动真格地进行厮杀之外，这种经验很难培养。
在最上级以及更往上的、神魔的领域里，李兴文的护身术带来的优势将不再明显。
它就好比是所谓的天阶功法，在低级区可能会无往不利，但到了高级区，就算优秀也不至于能仅靠它便决定胜负。
“您的经验也不差，老师。或许莱萨确实比您更适应战场，但是一对一的战斗无疑是您更擅长的领域。”
毕竟，莱萨未必能拖延二神一体十秒钟，但李兴文已经做到过了，而且现在能做得更好。
莉雅丝有时候都怀疑，自家的老师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能够与普通神灵战斗。
自从他与斗战胜佛见过面，他的气愈发与天地勾连，整个人的气息也愈发缥缈、难以捉摸。
莉雅丝在旁观他与眷属们或苍那家的赤龙帝进行的模拟战的时候，甚至觉得恶魔们对抗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所在的整个天地。
偶尔她看入了迷，甚至会觉得生出对抗他的心思这件事本身都是愚蠢的。
如果让李兴文知道这件事，他估计会愣了一下然后失笑摇头。
他现在的实力他自己清楚。
莉雅丝他们所感受到的，不过是天人合一带来的气势压迫罢了。而且事实上，李兴文也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周围的环境给自己做减伤。
曾经被天丛云砍得很惨的他可以打包票，如果拿出所有能力进行防御的话，要伤到他起码也得是神灵级的实力者才行。
对应冥界实力梯队的话，以新世代的四位魔王为标准的魔王级，差不多能有神灵级的水平。
不开玩笑，李兴文有时候都在想，他自己打自己的话能不能破防。毕竟，他在攻击面上的提升与防御面相比有些拉胯。
天地元气惰性十足，要如何才能用来攻击，他还在摸索当中。
“好吧，感谢你的信任。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我具体能不能上，得看那位冥界的‘最强女王’古蕾菲亚的判断。所以，你最好再联系几个人，确保备选项。”
“这一战对你的人生而言至关重要，而且没有机会后悔。所以，不可以意气用事，明白了吗？”
“明白！”莉雅丝用力点头。
之后，莉雅丝眷属的训练事宜就拜托给了李兴文。与苍那训练一诚的时候不同，莉雅丝和李兴文的关系更铁，因此李兴文也就没有收钱。
莉雅丝对此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表示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她也会走家族的渠道送上相应的谢礼。
双方都曾为对方付出过、而且觉得对方以后也值得自己付出的话，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有来有往，这样才能维系住人际关系。
因为赛场在虚空战场，而比赛双方都是贵族的苗子，不容有失，所以这种准备挺耗时间的。
一直到美狄亚将她亲手制作的礼物交给李兴文的那一天，莉雅丝才收到联络——各方都已经完成准备，参赛双方应在当天晚上各自集合，前往虚空战场。
“这是人工神器，与普通的神器并不一样，不是那种能埋入身体的方便东西。另外，它的构造也不安定。解放最大功率的话，它会在达到使用时间后报废。”
将礼物交给李兴文的时候，美狄亚的脸上带着一些遗憾的神色。
“不过你放心，只要能把作为核心的宝玉带回来，随时都能重构——这并不比修好被我弄坏的家电麻烦，请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
“我记住了。谢谢你，美狄亚。”
“哪里，应该道谢的是我。你即将前往虚空战场，对吧？希望它能派上用场。由于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来得及进行实操测试，各方面的数据都不准。因此，请你不要相信它的力量，就当做这是一次测试吧。”
“好。我需要带收集数据用的设备吗？”
“不用，它的核心会完成所有的工作。你是使用者，只要用它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美狄亚抿了抿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犹豫道：
“那个，可以的话……”
看到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李兴文顿时就懂了。
探求者都是这幅样子，而美狄亚的性子让她难以开口求人，现在这就是标准的欲望与性格的冲突。
“需要我从虚空战场带点材料回来对吧，我明白。”
“谢谢你的理解。作为英灵，我没有办法接触到那边，到现在连具体坐标都不知道。构成地面的物质、一袋子空气，或者别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能带回来的。”
显然，美狄亚也没打算为难李兴文。如果是被恶魔一方禁止的贵重材料，那就算了。
她只是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并不指望未知物质能给她的研究带来多少帮助——目前，只是研究神器、仙术和医神曾研究过的医术之类，就已经占据了她绝大多数的时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答应美狄亚之后，李兴文在夜晚前往封校后的部室。
屋里灯火通明，莉雅丝眷属已经到齐。
李兴文毕竟是社会人，迟到是不可能迟到的。他抵达的时候，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小猫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但看她那副难得一见的规矩坐姿，她现在一定紧张地不得了。
“老师，你来了啊。那只蛇女没有跟着来吗？我还以为她至少会来送行。”
李兴文在沙发上坐下：“她说把我送出家门就足够了。”
“啧，装贤惠……”
小猫在喉咙里嘟囔一声，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听到。
她其实现在还挺想见见清姬的，两个人吵闹一番的话，一定能缓解紧张。
佑斗搬了把椅子独自坐在窗边，手中变着花样制造并消灭魔剑。
他使用神器战斗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一诚都禁手了他却还没有。他一直卡在瓶颈上，找不到触发禁手的“刺激”。
即便自己这般不中用，他也发誓一定要为救了自己一命的主人倾尽所有。
朱乃与莉雅丝并肩坐在小猫所在的沙发另一半，姐妹两个相互依靠，手牵着手。
虚空战场是个绞肉机，几乎每个星期军队都会出动，然后带着上百份死亡报告回来。
对于冥界的人口而言，每年一千多人的死伤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些士兵里不乏上级实力者。
一想到未来要在那边厮杀，可能也会死在那里，两个女孩难免会怕。
至于莱萨……老师就在身边，结果已经注定了。
对这一点，莉雅丝眷属全都怀抱着确信。

第64节 063 莱萨·菲尼克斯

一月份的这天晚上，李兴文一行人通过魔法阵传送到了恶魔驻东亚地区的一处海上基地。
在这处基地里，他们乘上专用的空间列车，穿过世界障壁前往虚空之中。
虚空战场是机械生命体们一边侵攻一边制造出来的实体领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泡”了。
虚空里充满混沌，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连续空间，只能通过接连不断地测定虚数坐标的方式，直接从坐标系上移动坐标，来间接地令自身“前进”。
当然，如果能设法在自己周围构筑出连续空间的话，就算不用这种黑科技也能“前进”，但那种方法只适合生命个体，无法用在大型设备或大军的移动上。
这辆空间列车上，只有一节车厢属于吉蒙里眷属和李兴文，其余十几节车厢里乘坐着前往虚空战场的将士们。
既然是换班，有回来的自然也有过去的。
军队的肃杀气氛令整个列车都十分安静，莉雅丝她们也都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静地调整着状态。
李兴文打量着车窗外面，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分明写满了好奇。
以普通人的眼睛只能看到窗玻璃，无法从玻璃的外侧收到任何反馈。并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而是根本就看不到东西。
除了玻璃本身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根本连认知都不行，所以直接将视野里的“存在”判定为了不存在。
李兴文认真起来，用形而上的眼去看，结果也还是看不到什么。
‘看来，我在“眼”上的修为并不合格。’
眼是心灵之窗，同时也是比“门”这一概念更早的神秘，是最初的魔法。
比较为人熟知的例子，就是各个神话中的大贤者所拥有的千里眼（未来视）。
佛家有六神通，此外还有五眼。
第一种是肉眼，其下限是普通人的眼，上限是视力达到肉体结构极限，同时可以看到超凡者自然逸散的能量光辉。
第二种是天眼，有内视、透视、遥视、微视四个层次。李兴文现在处于透视的层次，可以透视人体、地下几十米的隐蔽物以及隔墙隔物视物。
天眼之上的三种眼中，有两种是修炼有成的罗汉或菩萨的领域。这两种眼本身便等同于大魔法，据说只用看的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现实。
最后一种眼只有佛陀修成，据说无所不能。
因为过去发生过一门心思只学神通不学法结果入魔的事件，佛教早已经不传专门修炼神通的法门，而是只教法理，让人自然而然地悟出种种神通。
所以李兴文并不知道该怎么修炼眼，一直都是用着用着就发现多了新功能。
不过他至少知道，没有办法用“看”的确认虚空的存在，证明他的实力还远远未够班。
老牌的最上级以及魔王级及以上的那些强者，根本没有特地修炼过眼睛，但也都是能“看”到虚空的。
确认这一点之后，李兴文便失去了对窗户的兴趣。
跨界旅行的感受，有一说一不是很好。车上没有多少自然之气，连修行都被迫断掉了，失去了天人合一的感应。
他规矩地在座位上坐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护身符”。
这个看起来像是日式传统护身符的小布袋，其实就是美狄亚送给他的礼物……的钥匙。
人工神器和真神器还是有差距的，没有办法与灵魂结合，直接埋在身体里，想用一个念头就呼唤出来，和自己的手脚一样靠谱。
因此，为了便于携带，美狄亚附赠了这个“钥匙”。
它其实是个空间信标，在它上面固定了一个很小的异空间，专门用来存放人工神器。
这种异空间的信标固定技术，即便是在拥有黑科技的神系们看来，也属于无法量产的奢侈品。
若非如此，最起码莉雅丝作为下一任公爵，手里或家族里应该不会缺这种“个人储物空间”。
事实上，美狄亚自己都还没用上这种东西，她为了送李兴文一个不丢面子的礼物，也是下血本了。
“……老师？那是什么？”
坐在李兴文旁边（靠窗两人座）的小猫注意到李兴文手里的东西，从静坐中回过神来。
“这是美狄亚给我的说好的东西，所谓的秘密兵器。她加班加点完成了这东西，生怕赶不上这次的战斗。”
“看来美狄亚大人真的很感谢你呢。它的能力很强吗？”
“这得用了才知道。美狄亚说会是一个惊喜，所以也没详细说。”
小猫有些不满地眯起眼睛：“姆。一般来说，这种制作品都应该附带说明书的吧？更不用说，它可是要在战斗中使用，连能力效果都不明白的话，可是会出问题的。”
“没什么，她特地和我说了不要依靠这东西，这也算是提醒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依靠装备的类型。”
李兴文摇了摇头，收好护身符。
小猫露出微笑：“说的也是。”
坐标移动的速度无从权衡，但从体感时间上看还是蛮快的。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列车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窗外终于出现了能被看到的景象。
——灰色。
天是灰色、地是灰色，遥远之处隐约能看到类似山脉的突起，甚至好像还有植被，只不过也一样是灰色。
色彩如此单一的世界，荒凉孤寂地可怕。
或许，传说中的末日景象也不过如此。
而在这样的灰色世界之中，有着一抹一眼就能看到的鲜活色彩。
那是呈现出六边形的一座都市，以及其外围连绵成线的封锁区。
那就是恶魔的据点，列车的目的地。
列车出现的位置距离地表约有几十米，随着全部车厢都进入到虚空战场之内，它迅速而平稳地降低高度，接入地面轨道，驶进了车站。
其他车厢的军人们早已经完成了列队，在列车停下后立刻下车，分流到不知哪里去了。
随后，列车继续向前，又过了两处停靠点才停下来。
这里已经深入到城市的内围区，建造着商业、行政和科研等用途的建筑。
在车站边上，银发的女仆古蕾菲亚正闭着眼睛静静等候。
见到她之后，一行人才从车厢里下来。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虚空战场，如果不是提前约好了会来接，莉雅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下车。
“欢迎大小姐，以及眷属的各位，还有外援的李兴文先生。请随我来。”
说是随我来，但古蕾菲亚立刻就在地面上张开了赤红的魔法阵。
光辉一闪，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建筑之中。
这里的温度明显要比之前车站那里低一些，估计位置比较远离密集区。也就是说，更接近封锁线。
“——哟，你可算来了，莉雅丝。真是叫我好等。”
听到这声音，莉雅丝立刻抱着胳膊转过脸去，横眉竖目道：“莱萨……你就这么急着被我打败吗？”
莱萨·菲尼克斯，一个有着闪亮金色短发、身穿红色西装，五官十分帅气但比李兴文要差一点，看起来在20岁上下的男人。
他看起来十分慵懒，眉眼中带着些不耐烦。要是表情更温和一些，就算说他是牛郎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呵呵，大言不惭，”他双手插兜从沙发上站起来，用身高优势俯视莉雅丝，“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你吹这种牛有意思吗？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没有也不可能战胜我。”
说到这里，莱萨看向了李兴文。
“你们唯一的胜算，应该就是这位外援了吧？”
目光接触，李兴文本以为莱萨这个性子完全被老贵族们带坏了的传统恶魔，会针对他的种族说点什么不该说的。
可没想到莱萨表情一正，快速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几步走到面前，对李兴文伸出了手。
“李兴文先生，初次见面。在下莱萨·菲尼克斯，历史悠久的72柱恶魔中的高贵家系——菲尼克斯家的后继者。今后请多指教。”
他的态度十分正式，声音也不像和莉雅丝说话时那样刺耳而具有攻击性。
由于固有印象，李兴文脑子里一时间没转过来，但他凭借过去在服务行业打工的经验，还是本能地握住莱萨伸出来的手，露出营业笑容：
“菲尼克斯家的高贵与重要，我在人间界也素有耳闻。听说你在这里成长为了最上级恶魔，这一等级的实力配合菲尼克斯家的不死身，想必在战场上一定能所向披靡吧。指教不敢当，希望我们彼此能多多关照。”
花花轿子人抬人。
莱萨的态度这么好，李兴文也不可能恶语相向。
有一说一，菲尼克斯家的地位比吉蒙里家还高，盯着他们的利益和地位的恶魔肯定有不少。
在竞争压力下，他们的族人怎么也不可能是素质不行的弱子，平白给别人留下攻击家族的把柄。
原世界观下一诚的待遇不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当时实力低微而且是“下贱”的转生恶魔。
在传统的恶魔看来，转生恶魔只是仆人、财产罢了。比自己强倒也算了，比自己弱的话和路边的蝼蚁没差。
李兴文就不同了。首先他足够强。其次他是仙佛之属，不是传统恶魔可以随便瞧不起的普通人类或转生恶魔。最后，虽然他没有神系作为后台，但是朋友很多，就是看在那些朋友的面子上，也得给他几分敬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想到莱萨的态度这么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待会儿下手锤他的时候，岂不是得手下留情？
就如莉雅丝提供的情报，莱萨刚晋升不久，也就是个弱最上的程度。哪怕他有不死身，也算不得是“敌人”。
李兴文本来还打算用渗透劲让他在生死循环间爽个彻底，但现在看来，还是别把事情做得太绝吧。
“莱萨……你这是什么意思？”
莉雅丝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莱萨和李兴文友好接触，她的心里顿时就非常火大。
莱萨扭头看向莉雅丝，傲然道：“结交强者有什么不对？你该不会还和个小朋友一样，觉得我是在抢你的朋友吧。”
“再说了，今后我们两个结婚，你的老师也是我需要尊重的老师。我的态度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是出乎意料的正论，以至于莉雅丝无法反驳。
三年不见，莱萨确实变了。他少了很多废话，也去掉了一些老贵族的矫揉造作。
可惜，即使如此，他的价值观也是完完全全和传统恶魔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带着六七千年前的腐臭味。
莉雅丝就算是死，也不想要让这样的家伙闯入自己的人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以凛冽的双眸表达意志：“我不会和你结婚的，莱萨。”
“还在说这种话啊。这种事情，难道是我们两个的意志可以决定的吗？不能让纯血恶魔绝迹，这是上面的意志。我是背负菲尼克斯的家名，为了履行我的责任才会来到这里。”
莱萨看向莉雅丝的眼神，竟然带上了一丝怜悯。
“而你，还在耍任性。你知道吉蒙里公和萨泽克斯魔王大人，因为你而背负着多大的压力吗？”
“如果你足够强，也就算了。可惜，三年不见，你没有分毫长进。”
“想要贯彻自己的意志，那就必须要有足够强的力量。你有这种东西吗？我可是已经跨过了门槛。”
莱萨的一番话，让莉雅丝睁大了眼睛。
这些话莉雅丝其实也懂，但她从未想过会从莱萨的口中说出。
莉雅丝其实一直是对莱萨有意见的，因为价值观不和。这种意见甚至遮蔽了她的眼睛，以至于让她看不到莱萨的任何进步。
莱萨在厮杀的这三年里，她在人间界上学。
没有分毫长进完全是莱萨的贬低，莉雅丝从未停止锻炼，但成长幅度确实也没有他那么大。
莉雅丝忽然发现，莱萨也许并不是真的想要娶自己，只是服从了传统恶魔的规矩。
他……挺可怜的。
不知不觉间，莉雅丝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你说的都对，莱萨。我的力量确实不足，眷属的数量也太少，以至于需要各位大人特批给我外援。”
“家族对我保护得太好了，我承认。可我也拥有着独自一人闯入战场的你所没有的财富。”
莉雅丝的脸上带着平静而自信的笑容。
她走到李兴文的身边，摆明了态度和立场。
“我在人间界收获了愿意帮助我、跟着我来到这里的朋友。说这是运气也随你，但是你没法否认，这也是‘力量’。”
“……说得好，”莱萨笑了，“那就让我在战场上见识你的力量吧，莉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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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因意外将穿越异世界的男人，向神许了两个愿望——希望有强大的念动力，与普通一击就能让山河破碎的强力保镖，这些虽无一例外得到实现，事情的发展却和他想象的有着重大偏差。
能让山河破碎的强力保镖，虽真能让山河破碎却只能丢一击，还是个中二的少女（惠惠）。
其次，与想象中剑与魔法战乱不休的异世界不同，他们来到的却是异界的现代东京。
这令身无分文的二人只能走上近似于犯罪的道路，诓骗了无知、善良的少女，并依靠糖衣炮弹借钱、借住（伊井野弥子）。
神意外好心的给予了身份，却是负债五亿的白银家，搬出去居住时隔壁也有个奇怪的老师（桐须真冬），从青年回到少年时期进入有名的秀知院学园，里面奇怪的家伙也是一大堆.....
强大的超能力者打工维持生计的日常，就此在各种各样的意外下展开了。
笨淡：这是某位畅销榜前排老作者的新书，简介书名照旧不行，但是质量很有保证。

第65节 064 我很遗憾

参赛双方的交流，最终以看似达成了某种共识的状态结束了。
莱萨与莉雅丝之间的矛盾，并不仅仅只是他们两人的矛盾，也可以看做是新思潮与旧秩序之间的冲突。
人类的寿命不行，个体弱小，技术发展也慢，甚至于整个人类史的长度，都无法与一些神灵活过的年岁相比。
但是，正因为短寿，正因为个体的力量无法与群体相比，人类的思潮发展反倒要比长生种快。
他们珍惜区区百年的生命，并令自己的生机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而这种光芒随着转生恶魔这一系统的出现，注入到了恶魔的社会之中。
受到影响的恶魔，与将这视为狂妄异端之言的恶魔之间，必将爆发大大小小的冲突。
今天的这场比赛，说白了也只是这种冲突之一罢了。
李兴文抱着胳膊倚靠墙壁，静静地等待宣告开始的信号。
在来到这处备战据点之前，他花时间了解了一下这件事的更详细的资料。
莱萨对莉雅丝虽然喜欢，但也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毕竟这位爷是个花花公子，眷属14人全是女性不说，除了其中一人——他的亲妹妹，也全都寻欢作乐过了。
他和莉雅丝的婚约是所谓的娃娃亲，婚约的成立甚至比两人认识彼此还早。
因此，这是“父母之命”，是为了维系纯血的高贵事业，是不容许反对的“理所当然”。
哪怕莱萨心里最爱的是别人，只要他身为贵族，就不可能自由决定妻子这一名誉应当给谁。
因为他是菲尼克斯。
包括这次，他怀着不忿和屈服与莉雅丝见过几次面，结果被青梅竹马劈头盖脸一通嫌弃，会感到火大、会因此产生逆反心理并不奇怪。
现在，他无论如何都要逼莉雅丝和自己成婚，这应该确实是发自他的内心的想法。
‘太年轻了，太冲动了……’
李兴文摇了摇头。
也许是因为出身高贵，也许是因为血脉中的不死鸟之力，莱萨表现得就像是没怎么吃过亏。
或许他真的没吃过。
毕竟，他在来虚空战场之前也参与过几次排名游戏，而他作为“国王”，只因为家族利益交换而输过几次。
不死鸟的血脉，让他在同等级的战斗中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胜利会积累自信，也会侵蚀人的心灵，让人不再谦卑和谨慎。
“看来这次，无论理由为何，我都会给你上一课了。”
李兴文的低语没有人听见，因为莉雅丝此刻正在抓紧时间吸收主办方提供的基本情报。
赛场选在虚空战场不只是大人物们打算实验一些东西，或者让莉雅丝提前知道一下凶险，更是因为她引入了外援，所以为了保障公平，至少要让菲尼克斯一方拥有“地利”。
哪怕赛场的地形对双方都是陌生的，至少莱萨很熟悉敌人的情报，也更熟悉整个虚空战场。
在做出指挥的时候，他的优势明显要比莉雅丝更大。
但是……这种优势在强者面前，是会瞬间被颠覆的。
虚空战场本身是“死”的，这片空间里不存在自然之气。
可是众所周知，人的活动会影响到环境。
在恶魔们行动的区域内，还是存在着微弱的、不断消散的自然之气的，这片位于封锁线内部的、刚被布置出来没多久的“竞技场”也不会例外。
而自然之气，就是李兴文的眼睛，是他的手足。
比赛都还没开始，他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把握住了地形，甚至连敌人的姿态都已经确认。
如果不是敌人身上没有李兴文所能感知到的、人间界的生命之气，他还能把握住敌人的数量和强度。
在他想着要主动告诉莉雅丝，还是等莉雅丝来询问他的时候，“国王”已经开始布置战术。
“……现有情报还是太少了，我们除了彼此据点的位置，其他都不知道。莱萨应该会选择带一部分人来强袭我们，让剩下的人去获取战功。”
“我们人太少了，而敌人的强度最低也等同于中级恶魔，每一队至少有一个上级实力个体，且不存在出现落单个体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保证以队伍为单位行动，才能稳定而快速地获取战功。”
“据点直接放弃就行，但是莱萨的强袭速度很快，我们几乎百分百会在转移途中被他追上。”
提到这件事，所有恶魔的表情都很凝重。
他们对抗莱萨的唯一手段就是李兴文，除此之外再无他法——除非莱萨不打算“快速而体面地胜利”。
但这不可能，因为他是“古老”的贵族。
恶魔可没有如同英灵的宝具那般的，能越级造成致命伤、或者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力量。阶级的差距等同于社会的秩序，在他们这里几乎是绝对的。
如果有至少四个配合得当的上级恶魔在的话，反打甚至消灭弱最上级也并非不可能。但遗憾的是，这里只有两个，而对方还是不死身。
莱萨只要能缠住李兴文，他带来的眷属们便能有把握解决掉包括朱乃在内的所有眷属，而莉雅丝肯定会被剩下，留给他亲手料理，赢得“体面”的胜利。
或许该说，幸亏莱萨是个传统的恶魔，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莉雅丝几乎全都能把握到。
除非莱萨完全脱胎换骨了，不然她的估算不可能失误。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这次竞赛对我们来说非常被动，但我们一定要赢。”
说完这句类似结束语的话之后，莉雅丝走到李兴文的面前：
“老师，你是在场的最强者。在你的角度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无论是什么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她那郑重的询问，终于让李兴文露出了一丝微笑。
重视“王牌”的意见，没有因为被激得怒火上头而打算“全靠恶魔的力量解决问题”或“老师只要负责莱萨就好”。
莉雅丝现在仍保持着理智，这让李兴文很满意。
于是，李兴文便走到桌前，对着主办方提供给莉雅丝的、除了双方据点之外没有标记任何地形的沙盘比划了一下。
从指尖伸长的气虽然杀伤力不是很好，但也足够在特制的沙盘上勾勒痕迹。
一分钟后，一副精密多了的地图便被勾勒出来——其中甚至标记了部分敌人的所在地和现在正移动的方向。
看到这幅地图，恶魔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莉雅丝愣了几秒之后，略带委屈和不满地看向李兴文，甚至鼓起了脸颊：
“如果我不问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倒也不是，我没有那么严厉。毕竟，我又不是负责考验你作为‘国王’的素质的考官。等比赛开始，我会在路上捡些还有时效性的东西说出来的。”
李兴文略带一丝调侃之意如此说着，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无论如何，胜利的结果都能保证，但你能不能接受这种胜利就不好说了。”
小猫瘪了瘪嘴：“……不愧是‘铁血教师’。但是，这种时候很可靠。”
小猫所说的是李兴文被学生们起的绰号，因为他在教学的时候真的严厉而认真，不容许任何糊弄或应付，散漫惯了的学生们没少叫苦连天。
学生们没有多少人对上大学有硬性要求，毕业之后随便玩玩或者打工、找工作什么的，比上大学的比例更高。因此，学校里的学习氛围甚至还不如校外补习班。
有的老师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李兴文这里没有这种说法。
必要的知识，以及学习知识的方法——只要是他带的学生，无一例外都必须初步掌握它们的基础，哪怕他们并不愿意。
这种负责的作风，让莉雅丝很有共鸣，毕竟贵族也是背负着责任而生活的物种，有时候责任比生命更重要。
她原本也因为周围的氛围而多少变得“圆滑”了，但后来随着对李兴文的关注，这份认真又被她捡了回来。
莉雅丝露出了昂扬的笑容：“胜利的把握很高了。我们重新商讨一下，今日必胜！”
“哦！！”
……
另一边，主办者们的房间里。
透过各种魔法或魔导设备的监控，主办者们时刻把握着参赛双方的状况。
在场的有预定成为亲家的双方家属，此外还有魔王萨泽克斯和他的妻子——女仆古蕾菲亚。
他们看着莉雅丝这边充满活力的商讨场景，面色各异。
“吉欧提克斯卿，看来莉雅丝确实在人间界收获了很棒的朋友。”
“不敢当，小女还是有些顽劣。我要为她那些不逊的发言向你致歉，菲尼克斯卿。”
莉雅丝她爹那略显疏远的称呼，让菲尼克斯家常驻这边的本家老者心里有些不悦，但常年的养气功夫让他没有表露分毫。
他转了转眼神，又看向了古蕾菲亚。
“请恕我提问，魔王大人。古蕾菲亚小姐，那位外援的实力真的与三子相仿吗？”
“现在的他确实相仿。至于他的另一个姿态，那确实会打破平衡。但请您放心，他已经签下协约，保证不会在正常的比赛流程中使用那些力量。”
“是吗……”老者很有涵养的点了点头，表示不再有疑惑。
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开骂了。
可恶的吉蒙里，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家伙。
这就是作弊，明目张胆的作弊。
与神战斗过的家伙，岂是三子可比的？三子虽然表面功夫很足，也经受过杀戮的洗礼，但骄奢轻慢的底子不是这么容易改的——不死身让他少受了很多教训。
不死身不是常规招数，而应被视作底牌，这一点三子到现在还没有学会。
既然吉蒙里先动了手，那就别怪我们也动起来。
纯血的荣耀与秩序必须得到维护，靠战功篡夺了路西法之名的魔王果然不明白。
老者在衣袖里按下了某个按钮，明面上继续与吉蒙里公谈笑风生。
……
“以魔王路西法之名在此宣布，竞赛开始！”
随着古蕾菲亚的广播声传开，双方正式行动。
莉雅丝一行人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冲出据点，全员张开双翼飞行。
李兴文虽然不会飞，但他的跑速甚至凌驾于声音，要跟上队伍还得放慢脚步。
无所顾忌的话，最上级的速度可不是只有这种程度。
“莉雅丝，他来了。”
两分钟后，李兴文向莉雅丝发出警示。
“我知道了。拜托老师了！”
“嗯，你们加油。”
吉蒙里眷属毫不停息地继续冲出，而李兴文则是停在原地。
短短几秒后，滚烫的热浪层叠涌来，全身包裹在火焰中的不死鸟的恶魔悬停在李兴文前方的空中。
黄金色的火焰包裹全身，勾勒出羽翼般的形状。
这羽翼能够助推，按距离和时间测算，莱萨的飞行速度甚至接近1.5倍音速，只是不知道这是不能长久维持的全速还是常态。
“果然是你阻挡在我的面前啊，李兴文先生。很荣幸能和你交手，希望菲尼克斯的力量不会让你失望！”
莱萨的态度仍旧带着恭敬，但是那股近乎化为实质的杀意与眼神中毫不隐藏的轻蔑，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因为不死，所以无惧……吗。”
李兴文才刚感叹了几个字，急不可耐的火浪便已经当头坠下，仿佛要将周围这片大地都一并烧却那般猛烈。
菲尼克斯的火焰确实非同凡响，如果李兴文脚下的是人间界的土壤，那他的火焰只凭温度便足以造成“琉璃化”的现象。
可那火焰中还带着魔力，所以被焚烧的目标恐怕连灰烬都留不下。
但是，哪怕有着血脉的加成，他也只是个弱最上。
这种程度的攻击也就当初在神殿里的美狄亚那招魔法的水平，硬要说的话比那精妙测算过的魔法还弱一点。
过去李兴文就不在乎这种攻击了，现在更是如此。
他伸出左手去，像是驱赶蚊虫一般随意一挥。
——咔嚓。
宛如玻璃破碎般的幻听在莱萨的脑海之中回荡，他脸上那因为期待敌人在战斗的最终堕入绝望而露出的狰狞笑容，被彻底地冻结了。
他打出的是八成力量的一击，因为知晓敌人的详细情报，要不是为了保留圜转的余地，这开幕的一击他甚至打算用出全力。
但八成力量也不低了。
可他怎么也预想不到，这信心十足的一击，竟然被随手拍碎了。
‘为什么没有感受到气的波动？！是资料上说的那种隐匿的技巧吗？’
莱萨一边转动脑袋，一边毫不停歇地开始进攻。
他的战斗经验确实不错，铺天盖地的火雨甚至足以形成一场天灾。
终归是晋入了最上级，在他的年纪，这力量就算在恶魔中也值得夸耀。
可惜，这对李兴文而言，不过只是随手拨动两下就全都粉碎的程度。
也许一只真正的蚊子都比这难搞，毕竟蚊子还能令某个一拳光头困扰不已，但莱萨绝对不行。
李兴文仍旧面无表情，而莱萨却逐渐流出冷汗、变得恐慌而焦急。
他知道，李兴文一直不进攻是为了拖住自己，但同时他更知道，要是李兴文动了，自己恐怕就得想办法用不死身拖延时间了。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莱萨停止了攻击。
他必须要温存魔力了。
“……结束了啊。这就是你的全力吗？”
面对李兴文的质问，莱萨只能绷紧脸，努力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
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看穿他的情绪的李兴文便轻轻眯起了眼睛。
“我很遗憾。”
说着，李兴文将一直挥动着拍碎攻击的那只手伸向了莱萨，握拳后伸出了一根食指。
闪耀的光辉汇聚，映入眼帘尽是苍蓝。
那是宛如大海的颜色，它所汇聚的力量也如同大海一般浩瀚。
“……！”
在莱萨惊恐的表情中，苍气闪骤然射出，如海啸般将他连同他身后的整片天空尽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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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大雨淹了，下班路上堵了三个小时。看天气预报一周都有雨，这周更新时间可能天天都会后延，请见谅。

第66节 065 碾碎它，赤龙遗影

今时不同往昔，李兴文看着在百米高空翻卷的灵气海浪，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力量提升了，控制力更是成倍提升。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拘泥于手指或手掌的“范围”来进行意念上的辅佐，只凭自己的心意就能随意地控制苍气闪的出力。
不止如此，更在苍气闪之上的光炮，他也已经探索出来，只不过没必要用在这里就是了。
莱萨毕竟还是达到了最上级，再加上火焰喷射赋予了他超常的行动速度，所以李兴文的这发苍气闪也就没有放水——不然攻击范围不够，可能会被躲开。
待空中的灵气散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莱萨的魔力仍在大气中留有残余，他正拼命地拉开距离，李兴文能感知到他的魔力源一边远离一边膨胀，想来是在自我修复。
“5次。我还以为你要凭借不死身硬扛到底呢，结果不还是跑了？被气切断生命之源的感受，想来很不舒服吧。”
李兴文状似随意地感叹着，不急不缓地迈开脚步。
全速奔袭的话，要追上连身体都还没恢复完全的莱萨很简单，但是，那并不能尽快打倒他，反倒会让他破釜沉舟。
速通击溃不死鸟任务所需要的，不是物理上的伤痛，而是精神上的压迫。
只要保持着一旦认真随时都能打到他的距离，然后吊在后面就好。
恐慌会令人失去冷静，痛苦会令人失去理智。
要是莱萨能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倒，那就太省事了。
这并非不可能，因为李兴文这种类型的敌人，对不死身来说相性非常差。
他所修行并掌控的是生命之气，从生机中诞生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一旦发挥出破坏性，自然便会优先破坏生机，将生命导向死亡。
生与死，循环不止。菲尼克斯的血脉也是这句话的体现。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具有特质的能量的生命，可不只是72柱恶魔而已。
像不死鸟这种生机顽强的敌人，一旦被外部的气打入体内，便会在生命之气勤劳而无休止的破坏中，一刻不停地品味痛苦。
这种痛苦还没强烈到会直达灵魂的地步，但它直到入侵的生命之气被耗尽为止都不会止息。
莱萨沐浴着苍气炮，连续死了五次，期间不断复生，往身体里面掺入了大量的气，两者的差距大到甚至都可以说是在气里面掺身体。
老实说，他现在还能保持意识，仅凭这一点李兴文就挺佩服他的。
这痛苦可不一般。
李兴文一边跟在莱萨身后，一边不忘分心关注整个赛场。
两方眷属都已经接敌并战斗了。每当积分有变动，古蕾菲亚的广播声都会传遍全域。
这是为了提高紧迫感，让双方加快竞争的速度。
虽然失去了莱萨，导致杀敌的战力比吉蒙里方少一个上级恶魔，但因为人数和有效的配合，菲尼克斯侧的积分目前还是领先。
不过，菲尼克斯侧已经有人用了退场徽章，被传送到医护区，大概是被机械生命体打成了重伤吧。
那些机械以不同的型号构筑队伍，攻守皆备不说，甚至还有维修单位，小队成分相当完备。
李兴文挺想和机械生命体打打看的，只不过机械生命体似乎也知道什么叫捏软柿子，根本就没有靠近的。
‘再维持一会儿这种紧迫感比较好吧……莉雅丝在收集眷属这方面确实有些怠惰了，就像是在碰运气等人上门一般。在人类的学校里收集到很强的眷属的概率，终究还是太低了。’
对于恶魔而言，够格被转生成人类的恶魔大多都是神器使，只有一小部分是天生就在灵性层面上具有一定素质、有培养价值的人。
而更多的人类，这两者都不具备。
‘时间不等人。莉雅丝自身的实力一旦合格，无论眷属是否人齐，她都需要服役。每多一个合格的眷属，就能增加一分存活的几率，这一点她现在应该也清楚了。’
李兴文在脑海里盘桓着这些想法，甚至有想过莉雅丝是不是放松点训练的进度会比较好，但最终还是否决了那些念头。
逃避在这里是没用的，因为战争的规模愈发地扩大了，必须尽一切手段发展起来，不然……
战场可是很残酷的，而且不会听你讲理由。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靠固定团队，不可能指望每次遇到危机，都会有强力的伙伴恰好存在。
再说，就算有强力的伙伴，每一分力量也都会有价值。当初李兴文要是没能争取到那十秒钟，现在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没有力量的意志，与空想无异。
“……？”
迈出一步的李兴文，疑惑地停住了身体。
他撤回脚感知了一下，重又迈出脚步。
直觉让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虽然没有发现结界一类的东西，但是这一步迈出去后，氛围确实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是不好的信号。要避开麻烦的话，就应当换个方向，不要继续追莱萨。
但是，这里可是封锁线的后方，恶魔的管控区。
而且那个萨泽克斯可正在关注比赛。
那是个藏拙的魔王，老演员了，明明有能力和世界前十的老头子们掰手腕，但却收敛成略强的魔王级。
实话说，有这家伙在，哪怕是为了保护两个公爵家的子嗣，这里也不可能出什么大事。
李兴文也不希望莱萨真的死在这里，因为这会引来很多麻烦事。
人类世界里都有那种孩子死了之后大肆闹事的事情，恶魔世界估计也有。
另外，李兴文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自信的。
按照比赛开始前签下的契约，只要不是正常比赛范畴内的事情，他可以随意出手。
于是，李兴文便继续吊在莱萨的身后。
前行了几百米，一个穿着斗篷的人骤然出现在李兴文的面前。
在其出现后，又有两个斗篷人从两侧出现。
三人呈现三角态势，将李兴文包围在中心。
“这魔力……三位是菲尼克斯家的人吧？我不记得这一战有允许各位贵族下场。”
站在李兴文正前方的老者点头道：“当然，这毕竟是小辈们的游戏，大人们下场捣乱也太不矜持了。但是，这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同样的。”
李兴文面无表情，语调稍稍上扬：“我？我有主办方的许可，怎么会一样。”
老者的语气非常温和：“你不是恶魔，而这是决定恶魔未来的比赛。所以，你不该在这里。”
“你不是恶魔，所以你无法理解纯血的意义，不明白纯血后裔的贵重性。这意味着话语权，意味着社会的秩序。如果放任纯血减少，转生恶魔就会越来越占据主流，以至于从内部将恶魔整个种族都替换掉。”
“现任别西卜是个有才华的魔王，但他的才华会毁灭恶魔。若干年后，恶魔的文化将会被那些只是具有部分恶魔特性的转生者享用，而恶魔的血裔则会断绝。”
“这与力量的强弱无关，事关荣耀与种族的存续。哪怕将自己的家产交给过继来的孩子，也好过交给改了个名字就声称是你家人的外人。你觉得呢？”
“嗯……”
李兴文看着老者脸上那诚恳的表情，陷入到沉默之中。
坦白来说，现在问他这种事情还太早，他的阅历无法给出合适的回答。
无论是孩子的那个比喻，还是种族存续的现实问题，这都应该去问领导者们，只有他们才有现实感和紧迫感，而李兴文没有这些东西。
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所谓的血脉的重要与荣耀，对他来说很虚无。
他只知道，母亲对他的深爱和照顾，才是让他能站在这里的珍宝。而他那个爹……就算有所谓的血脉相连，李兴文也不可能对未曾谋面的人有什么感情。
直到母亲的最后都没出现的那个人，实话说不恨就不错了，爱是不可能的。
纯血与否的纠结……他果然还是理解不了。
也许在菲尼克斯的家老们看来，恶魔的纯血被混入外来的血统，就和人类能理解的“接盘”差不多吧。
孩子不是自己的，却终将继承自己的一切——这正是他们所举的例子。
李兴文深吸一口气，随后诚恳地说道：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毕竟，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不是恶魔。而且，我不打算也不可能插手恶魔的社会运转，各位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你在让莉雅丝那个小妮子赢。放纵那种无法无天的任性，这不是插手是什么？”
李兴文摇了摇头：“我只是外援，而且得到了魔王大人的认可。也就是说，这场比赛是在恶魔的荣耀之下进行的，公正公平的胜负。而你们，正在玷污荣耀。”
“就算玷污荣耀，我们也要保护恶魔的未来！”
——只有纯血，才是恶魔。
“哪怕这手段有辱家名？”
“放肆！我们的行为是正义的，怎么可能有辱家名！”
“原来如此，只要结果符合你们对正义的认知，用出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所谓啊。比起过来阻拦我，你们把莱萨培养的更强一点，或者从最开始就不要同意外援制度不就好了？”
“你们要求一定要打排名游戏的话，魔王也没有理由反对吧。在排名游戏的棋盘上，没有棋子的外援肯定是不能出现的，那不就符合你们的期待了？”
“比赛前信心满满，发觉形势不对就慌里慌张，甚至用这种盘外招。魔王大人现在肯定看不到这里吧，不然就算你们高呼正义，家名上的污渍也去不掉了。”
老者绷紧表情，似乎在强忍怒火：
“……阁下倒是挺会攻讦。开条件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同意不再插手恶魔的家务事？”
家老们默契地爆发气势，做出最后通牒。
菲尼克斯家的不死身，优势确实很大。
三个闲得没事干的强最上的老骨头可不好凑，能干出现在这种事，要么是家主允许，要么就是他们能在家族里制衡家主，所以敢擅自行动。
哪怕我给你惹来一屁股麻烦，我还是为你好的，是正义的——这恐怕就是他们心里的自豪感吧。
结果正义不能是全部，过程正义也一样重要。
哪怕中间只有一个环节扭曲了，那也会令正义逐渐个人化，独裁化，甚至变成恶。
这种个人意志凌驾于秩序之上的操作，无疑是对秩序的破坏。
“大义名分确实挺足，但这改不了你们用了阴招的事实。我知道你们为什么很有耐心地和我聊天，无非是因为我不能死在这里，不然事情会很麻烦。”
“但我的答案不会变——这场比赛的结果应当是公正的，而所有参与者都将接受它。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该承受代价。想反悔，恐怕迟了。”
“冥顽不灵……！不要不识抬举！”
炽烈的火焰同时爆发，本就稀薄的空气几乎化为真空。
高热与真空足以杀死人类，但李兴文面不改色——他的身和魂，早就已经“超凡”了。
“弄得我像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好吧，看来我们至少还有最后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止是恶魔，这个规矩世界通用。”
李兴文取出护身符，向里面注入魔力。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用力量决定一切。这很符合你们恶魔的规矩吧？”
方才还气急无比的老者，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在你死后，我们会用留影作为证据，推掉所有麻烦。”
三人同时向李兴文鞠躬：“感谢你为恶魔社会做出的贡献。”
强忍住皱眉的欲望，李兴文平静地说道：“……最后容我再提一个问题。这是菲尼克斯公的意思吗？”
“哈哈，不是。那小子太年轻，也太溺爱。孩子想做就容忍，这样只是个没有底线的父亲罢了。家主的责任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
听到这话，李兴文反而笑了。
家主和魔王都不支持，你们这“正义”太薄弱了吧。
自诩义军，不过是叛乱分子罢了。
“我没有问题了，让我们快些开始吧——莱萨还等着我呢。”
“你好像很有自信？不过只是在神灵手下求生区区十秒，你真以为能从我们手中活下来？”
三个老牌的强最上，放在堕天使里也是干部级的强者，而用神灵来比对的话，他们三人联手足以击杀一般的神灵。
比神灵弱多了的李兴文，凭什么自信？
能量程度区区弱最上，招式也只能算是中等，强最上理当一对一便能取胜。
要不是考虑到他还掌握了一种神通，怎么也不会派三个人来。
“自不自信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护身符张开法阵，一双臂铠从中浮现出来，被李兴文套在双臂上。
红色为底，绿色的线路宛如电排线一般自手背上的绿色宝玉向外发散。
两个臂铠的形状非常锐利，掌部有如龙爪，而手臂外侧带着一排臂刃，就如同一些神话中的恶龙的背鳍。
由于凝聚它的是天龙的灵气，它作为武器的硬度可想而知。
不过，它毕竟是匆忙赶工的人工神器，通常状态下只是耐用的武器而已，没有任何能力。
目前，它唯一的能力只有一个，就是美狄亚连续熬夜而调试好的核心机能——禁手。
“神器……？”
老者们眯起眼睛。那很像是神器，但又有些似是而非。
“没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一对三果然还是有点压力，希望它能给我争取点一对二的时间。”
李兴文并未对神器抱有多大期望，就如美狄亚所说，它的能力还不安定。
只要有时间能一对二，我二头四臂那就变成二对二，正好。
现在的拳头和招式都不是几个月前能比，维持时间也有足足15分钟，要分出胜负完全足够。
哪怕一对三，从直感上也完全不觉得会输就是了。
李兴文的攻击面足以杀死强最上，而全力下的防御面与神灵的防御等同，这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们三个是在面对神灵级。
最坏的情况下15分钟之内结束不了，打碎屏蔽结界摇人也很轻松。
更不用说，还有一份礼物没用。
论道具做成，李兴文相信美狄亚。这位神代大魔法师的技术，可是有保障的。
菲尼克斯家的老者虽然感觉那神器的样貌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一背手，大度地说道：
“——你用吧，用出全力再上路，你应该就没有遗憾了。”
“呵，多谢。”
李兴文心里感到有些滑稽。
对方把他的自信当做狂妄，殊不知自信源自力量。
他将右手的手心朝上，令两手手背的宝玉对碰。
霎时间，绿色的灵气光辉从夹缝中闪耀。
“拟似禁手，启动——碾碎它，赤龙遗影！”
轰！！
膨胀的灵气光柱冲天而起——那是天龙的威压。
老者们布置的反监控干涉是在监控房下的手，而附近也为了战斗而布置好了结界，倒是不必担忧这股灵气会引来注意。
但是，那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战栗，让他们开始担忧自己的生命。
“……怪物！我可没听说过，赤龙帝的力量还衍生过这种神器！”
大地开裂，龙之灵气化作利刃拍打在他们的护体火焰上，逼得他们不得不后撤。
足足三秒后，赤色的光柱才向中间收缩而消灭，露出了光柱的核心。
那是数米高的、材质如同影子的巨龙。
它舒展双翼，放声咆哮：“Gyaaaa！”
“唔……！”
最靠近的老者反射性地举起双臂，手臂上被刮出流溢火焰的伤痕。
“只是咆哮居然就有这种程度，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赤龙遗影……难道说，那是具有一部分天龙之力的残象吗？！”
“嗯……这部分疑问建议你们直接去问制作者，因为我也不懂。总之，动手吧，遗影。来个深呼吸。”
李兴文下达命令后，赤龙遗影立刻扬起了脖颈。
boost之声重叠回荡，不到0.1s的时间里龙息便准备就绪。
赤龙遗影的基础力量大致有弱最上级的程度（不安定）。而与此同时，它还保留了一诚禁手后的超速倍化与转让的能力。
用了这禁手李兴文才知道，它只要足够安定，靠倍化甚至能和主神级过招——可惜这需要长久的调试，目前只能说它大致有神灵级上下的战力。
“不好……！这力量超过神灵级——”
老者的话没能喊完。
汹涌的龙息陡然爆发，十几米的距离化为无，高热高魔力的龙炎在须臾间便将三人全部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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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荐bgm《Treachery》——鷺巣詩郎

第67节 066 裁判，她带球撞人啊！

“诶？”
看着三个老者干脆地被焚尽成火焰等复活的样子，李兴文自己先吃了一惊。
这是搞什么？
这三个人明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魔力滚滚涌动，怎么连一点防御的迹象都看不到？
龙息临头竟然不挡，这谁想得到啊？
莱萨一个小年轻，独自一人在战场上厮杀，结果养成了滥用复活的习惯，这还挺合理，三个活过了圣经三势力的决战的老骨头，难道也会这样吗？
不可能。
李兴文立刻便想通了这一点，随后开始懊恼自己只会搏杀。
——这三个老头想跑，而他没有办法能同时留下这三个不死人！
毕竟是三个经验丰富的强最上，打的话倒是不怕这场硬仗，但抓人就麻烦大了。
不死鸟的不死性被他们用来令全身的魔力被动完全活性化，随后三个老者果断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了！
好家伙，一个李兴文就极有可能拥有与强最上搏杀的手段，他现在还拉了一条影赤龙帝出来。
这一口相当于神灵级输出的龙息，直接让老者们确信打不过。
三打一的话，李兴文或龙影的任意一个他们都敢打而且觉得能赢，但三打二，这还有什么胜算？
再说了，神器的禁手一般都有提升使用者能力的特质，万一这个也一样呢？李兴文会被提升到什么程度？
难道要以两个神灵级为敌吗？
虽然不知道这神器是哪里来的，但是当年在三大势力的战场上，老者们可是亲身感受过赤龙帝之力，现在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会儿不跑，待会儿万一被杀了怎么办？这个人类小子可根本就不懂贵族的规矩！
就算说要为了名誉和纯血而战，那也不该让我们这些纯血贵族送命啊！
回去多努努力尝试造孩子延续纯血，不比这种抗争安全多了？
至于跑了之后怎么办？脸皮够厚就行了。
只要那小子没有抓到活人，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魔王也不敢抓人，菲尼克斯家的重要性很高，轻举妄动甚至会动摇军心。
交战地残留的魔力痕迹？
遮蔽魔力流动的结界本就自带将菲尼克斯之火吞噬的功能，只要火焰离体超过三十秒，那就什么都不会剩下，只会残留破坏后的痕迹。
没有魔力残留的痕迹是当不了证据的。
三个老者属实果断，出场快，走得也快，但李兴文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来都来了，还想说走就走，不太合适吧？
他立刻命令赤龙遗影抓住自己往前扔，同时还让赤龙遗影给了自己一发“转让”。
Transfer！
响亮的音效回荡，由遗影倍化数次的力量涌入李兴文体内。
一瞬间，他便领会到了神灭具的作弊之处。
要是他手里早点有这种力量，当初就没有伊阿宋什么事了。以他的体质，能承受的倍化恐怕比龙之遗影还要多一次。
难怪一诚掌握禁手之后没几天，就能在模拟战里和自己过上两招。
掌握禁手之后，哪怕一诚本人只是中级恶魔的程度，也能在禁手维持期间将自己的出力提升到最上级。
神灵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被遗影用力扔出的李兴文干脆蜷缩双腿踢击稀薄的大气，以近乎二段跳的技巧实现了再加速。
他轻易突破了两倍音速，转眼间就冲到了一直带头发言的那个老者的身前，然后在他骇然的眼神中伸出手去，一把按在他的脑袋上，屈肘后拉，用力将他砸进了地里！
宛如雷鸣般的轰隆声滚滚荡开，纯粹的暴力掀起了令大地震动的冲击波，地面翻卷地似是有土龙被惊醒一般。
老者们布置的结界表面荡起一圈圈波纹，被迫显露了形状。
“打碎它！”
李兴文一边下令，一边将另一只手的五指张开高举，将经由转让得来的力量全部汇聚到手掌上——这种力量无法长久保存和控制，不快点打出去就会全部消散，而用于攻击也只有一击。
“竟敢纠缠不休，你这小子——！”
老者怒目而视，浑身燃起金色的火焰，令粘稠厚重的魔力如同球状般包裹自己，看起来宛如一颗小太阳。
他口吐烈焰，逼迫李兴文松开了按住脸的手，随后仍是转身就跑——结界能挡下余波，但扛不住直接攻击。
这要是被打碎了，魔王立刻就能注意到这边，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李兴文暴喝一声：“这是你们挑起的战斗，早该有觉悟了！”
“你这小儿……！”
强烈地杀意刺得后脑勺生疼，老者为了保住脑袋，狼狈地将火焰凝聚成一把剑，转身劈向李兴文。
头的再生耗时最久，而且期间无法思考。要是头没了，那就跑不掉了！
李兴文感受得到，汇聚在自己掌中的是神灵级的全力一击，只可惜这并非权能，没有那种不收束威力的话一击便可摧毁一个欧洲小国的力量。
这一击算上冲击波和后续影响，顶多能抹掉几座彼此距离非常近的小城市。
他不由得感叹，还好天丛云的权能之力均摊给了每一道雷，要是全都收束成一道，估计能让那座基地与其所在的山峰一同灰飞烟灭。
估计是因为那权能终究只是从素盏鸣尊那里借来的东西，所以没法随意控制吧。
脑子里想着事情，李兴文的手掌似慢实快地翻下来了。
庞大的质量意味着庞大的引力。
他的掌心卷起暴风，将周围一带的稀薄空气全都拉扯过来。
老者的火剑不知是否出于本意，一击劈在李兴文的手掌上。汹涌的火焰崩溃了剑身的形状，像是打算将他的手掌整个烧掉一般肆意燃烧。
然而，在灵气与魔力对抗的过程中，李兴文抢先赢下了肉体力量的比拼。
他的手掌坚定地向下倾覆，按着火剑拍在了老者的脸上！
啪！
老者的上半身，与覆盖周围的结界一同碎了。
李兴文方才用的是摧心掌的技法，将气力尽可能地打入到了老者的脑壳内部。
若非如此，那把火剑还真能帮他减伤，至少能保住点意识，多挣扎几秒钟。
李兴文活动了一下酥麻的手掌。终归只是转让来的力量，控制不到位。
老者腰部以上完全爆破，身后的大地上留下了直径几十米、深三米以上的碗状坑洞。
火焰扭曲着从老者胯部上方的断口涌出，身体在本能地修复自己。但这种修复没有意识推动，效率并非最佳。
李兴文只要时刻注入灵气进行阻拦，就能让他维持至少一分钟的半身状态。
这样就算抓住一个了。
至于另外两个，已经跑得一点痕迹都没了。
但是没有关系，结界碎了。
嗷，赤龙遗影也碎了。
李兴文拎着老者返回，将关键的宝玉收回到护身符里。
全力以赴的话，三动之后就过载报废。
这属实不太行，但一想到三动全都是神灵级的出力，而这又只是第一次实测，就非常可以接受了。
不愧是美狄亚，虽说材料本身的力量就很强，但她能搞出来这种遗影，也足以体现出她那不得了的才华。
这以后要是一禁手就拉一条赤龙帝在身边，李兴文又已经修成两头四臂，完全可以一个脑袋手操遗影，另一个脑袋手操自己，从实战角度来说这配合是可以实现的。
“这礼物，我很喜欢。回去以后，再感谢一下美狄亚吧。”
……
结界破碎，察觉到波动的魔王亲自赶来，李兴文交出老者告知情况后，萨泽克斯表示立刻调查。
只要有哪怕一个人证，李兴文的证言就会变得有意义，而不能被单方面地指责为泼脏水。菲尼克斯家地位再重，这时候也没法洗了。
“毕竟出了这种事，违背了契约的菲尼克斯已经输了。这场比赛——”
“请让它再继续一会儿吧，魔王大人。”
萨泽克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柔和地说道：“你是我妹妹的老师，而且也是最上级实力的持有者，你的敬称我受不起，非正式场合直接叫我萨泽克斯就好。”
“为什么你想让比赛继续？”
李兴文瞥了眼虽然已经复活，但被魔王用魔法阵封住所有行动而拎在手里的老者：
“因为，这是一次不错的历练，可以检验修行的成果，同时还是两个年轻人解决矛盾的舞台。由于无关者插手而随便取消的话，这两个年轻人之间还是有矛盾，甚至会影响两个公爵家的关系。无论是身为魔王还是兄长，你都不会想要看到这种事吧？”
“你说的对。我其实是很希望这个事情能得到解决的。继续拖下去的话，就算是我也难免觉得烦。”
萨泽克斯这无奈而没有架子的语气，让亲切感扑面而来。
李兴文微笑道：“现在莉雅丝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靠积分赢了的话，是她的本事很好。如果她输了，也会因为菲尼克斯家的小手段而导致比赛作废，婚约还是会黄。”
萨泽克斯也笑了：“作为兄长，这个结果我很开心，让古蕾菲亚设法把你弄成外援，无疑是一步好棋。”
“哎呀？魔王大人这么看重我吗？”李兴文的语气略带夸张，他看不出来萨泽克斯的意思，只能打哈哈。
谁知道，萨泽克斯的回应倒是挺严肃：
“当然看重你了。你那非同寻常的成长速度，掌握神通的能力，以及以你为中心凝聚的人脉，都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势力，不能轻易忽视。”
“再加上，你一直关照我的妹妹。无论作为魔王还是兄长，这种态度都是应该的。”
李兴文无奈地摊手：“这番话会给我不小的压力啊，萨泽克斯。”
“承担的责任变多了是好事，这证明了你的能力。”
魔王笑眯眯地拍了拍李兴文的肩膀。
“等这次的事件处理完，我们会给你相应的补偿。希望这不会影响你对恶魔的印象。”
就在这时，老者醒转过来。
“……人类，你为什么要为了吉蒙里家做到这个地步？他们给你的东西，哪一样我们给不了？”
李兴文瞥了他一眼：“秩序，正义，荣耀，财富，异性。你以为我会说这些吗？怎么可能。”
“我做事从来都只为了我自己。我想要的只有念头通达，贯彻我的原则，让我心里舒服，仅此而已。”
“……荒谬，短视。人类，你会毁了恶魔的！”
“不关我事。恶魔会不会这么简单就亡了，那得问魔王大人。”
留下这句话，李兴文便立刻离开了——比赛还没结束呢。
限制时间是一个小时，在时间内活用能力设法取得最多的战功，这便是除去了双方最高战力后的比赛核心。
双方成员都很明智，没有选择相互硬碰硬。
除了考虑实力差之外，还因为两边的积分咬得太死，而所在位置又不近。
胡乱改变行进路线的话，无疑会在分数上落后。
三个老者耽误了李兴文快十分钟，有这时间莱萨怎么着也该恢复正常了。
李兴文循着气的方向追过去的时候，莱萨正喊完狠话，打算攻击莉雅丝和朱乃。
莱萨正高兴着呢，处于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状态下。
虽然不知道李兴文去了哪里，但这无疑是获胜的好时机。只要干掉莉雅丝，就不用再和那个恐怖的男人交手了！
就在这时。
“——我很遗憾。”
冻结灵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莱萨的表情骤然扭曲，他惊恐地转过头去，看到了李兴文指着他的脸而汇聚的苍气闪。
“你的对手仍然是我，莱萨。”
轰！
……
限制时间，很快便到了。
莱萨很有骨气地与李兴文纠缠到了最后一刻。
中盘的时候，莉雅丝带队与菲尼克斯眷属碰撞了一次，偷袭淘汰了她们中的战车和骑士。
这之后，莉雅丝便逐渐在积分上取得了优势，最终获胜。
莉雅丝虽然疲惫，因为需要抢分而连续与上级实力的敌人战斗，结果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但脸上仍然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最后汇合的时候，她直接冲过来给了李兴文一个拥抱，高声庆祝胜利。
裁判，她带球撞人啊！
看到她这么开心，李兴文想起来自己测试了神器的能力，还有萨泽克斯承诺的补偿，也很开心。
莉雅丝缓过劲儿来不好意思地退开后，小猫凑了过来，张开双臂。
看她那样，明摆着是要抱抱。
李兴文忍俊不禁的笑了，也与她拥抱了一下。
“我很努力了哦，老师。即便索要奖励，也绝对不是贪心吧？”
“嗯，这次是大胜利，肯定要庆祝的……嗯？小猫，你这是……？”
没等李兴文感应明白那股间歇性紊乱的气，小猫便难得地露出慌乱表情，用力把李兴文推开。
这推的要不是李兴文，怎么着也得受点伤。
她露出十分悲伤而慌乱的表情，扭头就飞快地跑开了。

第68节 067 如果我失控了，希望死在你手上

小猫跑得很果断，速度也前所未有地快。
坦白来说，那根本就不是她明面上的中级恶魔的实力能办到的速度——就算莉雅丝全力去追，也不可能跟上分毫。
李兴文虽然想去追，但直觉让他没有抬脚。
方才小猫身上的变化，无疑是因为与他接触才发生的。换句话说，就算主要因素不在于他，他也得是个“导火索”一类。
在这种情况下，他接近小猫只会给小猫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与其这样，倒不如想想办法，从源头把这件事处理了。
莉雅丝看李兴文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还以为李兴文认为自己被讨厌了，于是连忙解释道：
“老师，小猫她不是有意的，也不是讨厌你，只是……”
“我知道。她压不住仙术之力了。跑的再晚一点，就要被我看到耳朵和尾巴了。”
“老师你……小猫都告诉你了吗？”
莉雅丝面露疑惑。
这无疑是秘密，而且还是更在“小猫是个猫妖”之上的秘密，只有眷属小团体和帮忙隐瞒这件事的魔王萨泽克斯知道。
没想到，现在李兴文也知道。
“没有。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也不需要她说吧。我修行的是生命之气，而且我本人现在也勉强算得上是个仙人。小猫和我那么熟悉，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小猫的本体是猫魈——猫又中最强大的种族。
不只是妖术，连仙术也能操纵的妖怪。这份天赋能力无疑相当强大，若是成长为大妖怪的话，匹敌龙王或魔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小猫并没有展现出这份天赋的分毫。
从她与李兴文认识至今，她所使用的力量都只有魔力和格斗术而已——换句话说，她是在纯靠战车棋子的特性战斗。
这就相当于绑起自己的手脚生活。
若是没有外部刺激的话，她应当还能压制自己的能力到成年为止。
但是，李兴文的出现无疑是个刺激。
强大的生命之力，以及几个月前蜕变而生的仙佛之力。
猫魈天生便能驾驭仙术，而仙术是一种对仙佛之力的模仿，类比的话，就像是人类魔法师的魔法与神话生命靠血脉能力所使用的魔法的关系。
很显然，在李兴文这个“正牌”的刺激下，持续被压抑的仙术才能开始开花了。
若是平常，小猫仍能抑制住，但今天刚经历过一场几乎榨干了体力与魔力的战斗，然后又在近距离下体会到这股刺激，小猫哪里还能压得住仙术？
她连本体都差点露出来。
一般来说，显露本体就显露吧，谁也没有要求她隐藏自己。
但是，小猫她对自己的血脉怀有甚至称得上是厌恶的感情。
她不愿意让别人意识到她压不住力量了——因为她害怕过去重演，害怕那群负责审判的评议会再一次要求魔王将她处死。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小猫有一个在她年幼时杀死了主人的、同样是转生恶魔的姐姐。
那个姐姐完全发挥了其才能，在小猫还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有最上级恶魔的实力，宰了作为主人的上级恶魔之后，还将追讨队伍也歼灭，成功地逃遁远走，只是苦了被留下的妹妹。
评议会那帮人因为小猫有和她姐姐相同的血脉，所以一口咬定小猫也迟早会疯掉并大杀特杀，于是为了保险而要求魔王将其处决。
萨泽克斯自然没有评议会那群人那么极端，再加上莉雅丝力保小猫，他便让莉雅丝接收小猫，以此表示危险已经被置于自己的监视下，这才让那件事收尾。
小猫不敢自然生长，便是这件事留下的阴影。
她那时候年纪比现在还小，她懂什么？
评议会的人可都是大人物，说什么她都信，所以她直到现在也还相信自己一旦使用了仙术，就会失了智而杀死莉雅丝她们。
现在，从莉雅丝嘴里再次听到这件有些记不太清的事情之后，李兴文情不自禁地扭曲了嘴角。
他好悬才没有公然嗤笑出声——魔王大人就在隔壁，而他这个妹控不可能不关注这边，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吧。
小猫的姐姐——黑歌当年为什么下杀手，莉雅丝也不甚清楚，但李兴文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无非就是血脉高贵的恶魔打算把玩两个猫妖美人，结果那啥未遂被宰了而已。
将两个相依为命的猫妖转生成恶魔的目的本就居心不良，被人看出来并反杀，也只能说是自找的。
然而，评议会才不会管这些。
我血脉高贵的纯血恶魔，玩两个眷属下仆怎么了？
这就是文化差异啊。
站在恶魔贵族的角度，这下仆就是反了天了。但站在黑歌的角度，下杀手也只是无奈之举。
只不过，她当时到底明不明白丢下妹妹跑掉并不能保护到妹妹，这就是个迷了。
而评议会那群人，他们只是想要打击这种触碰到传统恶魔的利益和“威严”的行为。
处死小猫一方面能让黑歌知道疼，另一方面也能表现出他们维护恶魔利益的“正义”。
可事实上，猫魈也不是只剩她们姐妹俩了，从来也没人没听说过猫魈长得稍大一点就会失去理智大杀特杀的事情。
说到底，这么失了智的种族根本就不可能延续下来，早就该被自然淘汰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评议会的贵人们恐怕早就忘了这件事，而小猫还记得。
她仍旧在压制自己的本能，活得磕磕绊绊。
哪怕压制了这么多年，她的真正实力仍旧随着年龄成长到了弱上级的程度，再强点就能匹敌莉雅丝，可见她的才能说不定还要在黑歌之上。
这次的事情是个契机，李兴文觉得也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
小猫对力量的错误认知，也该扭转了。
……
晚上的庆功宴，小猫悄悄地出现了，但是一直躲着李兴文，哪怕必须要聊两句，也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再近的话她会控制不住。
看她那副想要贴过来但却不敢的样子，同伴们都很替她纠结，但却没有人推她一把。
这是因为，能解开小猫的心结的不是他们。
最后，庆功宴在有些尴尬的氛围下结束了。
莉雅丝在小猫先行离开后，立刻走到李兴文边上：“小猫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老师。”
“我试试看。”
答应莉雅丝之后，李兴文一边想该怎么劝说，一边循着小猫的气往外走。
说到底，评议会那群人的逻辑根本就是鬼扯。
因为天赋强大，所以必定会失控？
照这么说，魔王们的后代，那些顶尖的纯血恶魔，个顶个都有着强大的天赋，怎么没见他们失控？
因为恶魔的血脉高贵？那仙佛们呢？
斗战胜佛这一辈的不知多少代孙子，可是和黑歌一个小队的，难道孙悟空的血也会失控？
他们要敢说这话，第二天大圣的金箍棒就能砸烂他们的会议室。
这帮人无非是因为死了个纯血面子过不去，所以随便安了个理由罢了。
非要把个人的错误上升到群体，夸大事实，这种处事方法确实很传统，落后时代太远了。
难怪萨泽克斯一直在利用战时权力集中的状况推进改革。
小猫并没有跑很远，毕竟虚空战场这边人生地不熟，感知能力也不是很好用。
李兴文很快就找到了抱着双膝缩在墙角的女孩。
虚空战场的世界是人造空间，头顶的事物并非天空而是和脚下一样的东西，星空、光源什么的更是没有。
所有的建筑房间都开着灯，无人经过的楼梯间也不例外。灯光照不到小猫待着的角落，像是照顾她的心情而避开了似的。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明明很想要待在老师身边，但一靠近老师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力量如同沸水般涌动，根本不听使唤，甚至连一直以来藏得好好的本体都压不住了。
超出控制的事物难免让人感到恐慌。在恐慌之下，小猫便想起了那令她印象深刻的话语。
——她有着与犯人同样的天赋，迟早也会发狂而堕落，渴求着鲜血开始杀戮。
“难道，现在就已经——”
“已经怎么了？”
“Nya？！”
惊慌之下，小猫差点蹦起来。
不必刻意去看她也知道，老师现在正坐在她的身旁。
这股熟悉的气息无比温暖，和往常一样带着安宁祥和的禅意。
但现在的她却无法得到安宁。某种渴望在灵魂深处涌动，如岩浆般炽烈的力量令她更加躁动。
小猫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打算离开。
但是，李兴文伸手挡在前面。
“老师……让我走吧。”小猫的声音很低沉，近乎哀求。
她的身体在颤抖，似乎马上就要失控。
“那可不行啊。不能放任学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也算是我作为老师的责任。”
“错误？莉雅丝学姐一定已经和老师说过我的事情了，如果说真有什么事情错了的话，我的血脉就是最大的——”
小猫的话没能说完，李兴文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随后骤然加速到极限，拎着小猫就一路冲出城镇、穿过封锁线，闯入到了与机械生命体的军阵之间的缓冲地带。
这是早就和萨泽克斯说过的事情，所以无人阻拦。
“老师……？”
“所以我说你错了啊，小猫。你的血脉，你的力量，这是你生来便拥有的、最初的也是最宝贵的财富。”
李兴文放开小猫，摸了摸她的脑袋。
虽然因为没有光源而导致周围很昏暗，但小猫还是能看到李兴文那柔和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明明是个正常人，却被迫要绑住手脚才能生活，这么可笑的事情一直没有人纠正，我都替你感到委屈。”
“不一样，这不一样！正常人才不会因为长了手脚而失去理智，杀人不眨眼！”
“是啊，四肢健全的人里有的是杀人犯，也没见他们缺胳膊少腿。那么，原因是什么？”
“诶？”小猫的情绪刚激动起来，便因为李兴文的话而卡壳了。
“是意志啊，小猫。”
“意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虚无缥缈？怎么可能。我知道日本的中学不开思政课，但你也不至于产生如此错误的认知。以后有时间了，我得给你讲讲什么事主观能动性。”
“……”
小猫瘪嘴，她知道自己说不过李兴文，索性就不吭声了。
这孩子还真挺倔，以前怎么没发现？
“好吧，看来不能讲这种道理。那小猫，你看看我。你觉得我的力量强大吗？”
“很强。”小猫的回答毫不犹豫。
李兴文殴打菲尼克斯家的三个家老的事情已经在比赛后公开给参赛者们了，他的全力甚至被吉蒙里公推测为魔王级。
这要不是强大的话，恶魔里也没几个强大的了。
“那我再问你，我获得这种力量用了多久？”
“……半年多？”
小猫回忆了一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时间是从两人认识到现在。当初李兴文还只有中级恶魔的程度，首战还需要小猫压阵，但如今已经膨胀得看不明白了。
李兴文并未告诉别人自己其实是厚积薄发，因此在别人看来，他正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天才”。
“那你说，我是不是该走走流程，失去一下理智，然后杀两个熟人祭天？”
“老师！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好笑！”
李兴文反问道：“你也知道这不好笑？”
小猫回过神来，这才明白李兴文的意思。
她自问在天才这一层面上比不过李兴文，那李兴文都没事，她为什么会有事？
“我、我不一样，是妖怪的血脉不行！”
“胡扯，你有研究证据吗？你除了你姐哪还见过别的同族？你连见过的妖怪都没我多吧！”
小猫无言以对，小嘴焦急地一张一合，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明白了就相信我。我告诉你，差距就在于意志。要主动去左右力量，不要被动地让力量左右自己。”
“只要那还是存在于你体内的、随你成长而成长的力量，那就一定有掌控它的办法。像你这样逃避有什么用？仙术对你来说是和呼吸一样的本能，你逃不开的。”
看小猫的表情有所松动，李兴文继续说道：
“更何况，今后的战斗会变得激烈，你迟早会为了莉雅丝而在这里奋战。不使用仙术和妖术，这意味着你连锻炼身体而得到的生命之气也不能动用，无论怎么锻炼，你的力量都不会有分毫的提升。那样，你会成为团队的拖累，你会害死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
“今天你应该有所体会了吧？看着莉雅丝受伤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我想要保护大家，想要回报恩情！”
小猫颤抖着嘴唇，一头撞到李兴文的怀里。
白色的光华流泻，一双猫耳顶开头发出现在她的脑袋上，一条尾巴也从她的身后翘起。
仙术气与妖术气的光辉交缠，伴随着魔力的波动一同膨胀。
这就是她真正的力量，哪怕只是维持着现在的逸散状态随便打出一拳，也要远比只使用棋子特性的她更强。
“嗯，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老师……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失控了，希望至少能死在你的手上。”
“这种希望是多余的，我连‘史上最弱’的赤龙帝都能锻炼成材，总不至于教不了你，”李兴文刮了下小猫的鼻子，“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要趁热打铁。正好，因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已经有一支小队接近过来了。”
“让我看看你纯靠本能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去吧。”
“是！”
小猫大声回应，抬手抹了把眼泪，随后如真的猫一般四肢着地，灵巧地隐藏气息，无声跃出。
李兴文看得出来，小猫仍旧没有相信她自己，她只是相信了他而已。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做做“复健”，她就能自然而然地掌握力量。到时候，她就算想要逃避也找不到理由了。

第69节 068 我喜欢你，也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次日，李兴文一行人返回了人间界。
虚空战场终究是战场，每隔三至五天就会有一场部队规模的冲突，并非军人的人不允许久待。
这次前来，李兴文唯一觉得遗憾的事情就是他没能见到原本身处这里的那位拥有至高王权加护的英灵。
据说是他来的那天，人家正好回去了。
至于机械生命体，他姑且用小猫昨天击杀的那些研究了一下，不同职责的个体在形态上是迥然不同的，而同一职责、强度不同的个体，从外表上基本看不出来区别。
直到对方汇聚能量的那一刻为止，都没有办法知道它们有多强。
也不知道更强的个体会不会不一样。
顺带一提，因为机械生命体的兵力十分过剩，所以李兴文只是带着小猫在靠近封锁线的缓冲区晃了晃，根本没敢深入。
真要是深入的话，他保护自己大概没问题，但未必能护得小猫周全。
返程一行人还是先回到了恶魔的东亚基地，然后才通过空间魔法二次转移。
李兴文没有跟莉雅丝她们一同返回小镇，而是拜托她们开个魔法阵把自己送到圆藏山去。
他手上还带着美狄亚需要的材料呢。
他进入柳洞寺的时候，美狄亚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将部分机械生命体残骸、一袋子“土壤”和一兜空气交给美狄亚之后，李兴文不忘把宝玉也给了她。
“它帮大忙了，很好用。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听到李兴文这么说，美狄亚自豪地笑了：
“不枉我废寝忘食，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这么认真过了。瞧着吧，下次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它会变得更好！”
纯粹地将宝玉修复成可用的人工神器，只需要半小时，但美狄亚打算利用这次的实测数据进行各方面调整，那就得需要几小时到几天的时间。
因此，李兴文也没有久留，返回隔壁镇。
刚到镇上，他就接到了莉雅丝的电话，让他来一趟部室——有菲尼克斯家的联络，希望他能过来见一面。
李兴文进入部室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莉雅丝在，她坐在沙发上，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有一个小型的魔法阵。
在魔法阵的正上方，有着一个类似3d投影一般的十几厘米高的人像。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那是一位金发的妇人。
“……啊，伯母大人，老师他来了。”
莉雅丝正巧看到推门进来的李兴文，于是如此对那位夫人说道。
听到这声音，妇人略带惊讶地转过身来，然后看到了李兴文。
她的眉眼之间隐约和莱萨有几分相像，但不同的是她的长相比莱萨柔和，气质也明显更加高贵，一眼就看得出来很有涵养。
“是李兴文先生吧，很抱歉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见面。我是莱萨的妈妈。这次的事情，我们家的老人给你还有我们两家的名誉都造成了损害，我在此代表菲尼克斯公爵向你道歉。”
“没什么，那三位好像也有自己坚持的荣耀，只不过好像并没有坚持到底的勇气。”
听到这话，妇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哪里的话，不过是老小孩的任性罢了。无论如何都要对子孙的事情指手画脚，而且无论如何都认为自己绝对正确，谁来说都不管用。”
事情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但毕竟还有名誉这么个东西，遮羞是必须的。
“他们也明说了，没有得到菲尼克斯公的同意，您二位一定非常劳心吧。这件事现在有进展吗？”
“领地里有几十名成员叛逃，不知所踪。我们已经派出了追兵，但考虑到叛逃者里有家族核心成员，追击成功的可能性……”
几十人。哪怕菲尼克斯战死率很低，这也接近菲尼克斯直系人数的三分之一了。
“说跑就跑，倒是干脆。不过，这就意味着放弃了在冥界的荣华富贵。只是两句口号、一个婚约，恐怕还不配让他们这么做。”
妇人眯起眼睛：“您的意思是？”
“行动如此迅速利落，这应该不是逃跑，而是有计划的撤离。他们恐怕早就找好下家了。对现有秩序不满、因为旧有利益受损而愤懑的家伙，说不定已经伺机联合起来了。”
李兴文心里对此非常有数。
不过，他不确定这组织的名字是否还叫祸之团。现在没了无限龙神奥菲斯这个旗帜，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打算颠覆现存秩序的家伙们，还有办法联合到一块儿吗？
或许真的能，毕竟他们也知道单打独斗的成功率有多低。
虽说，就算联合起来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终归比单干强点。
“怎么会……”妇人下意识反驳，但随后便睁大了眼睛，“难道说，是去追随旧魔王们。不行，这下事态可能会非常严重。之后我会报告给魔王大人。”
记下这件事后，妇人多打量了李兴文几眼。
“李先生，作为莱萨的母亲，我想向你道谢。”
“是因为莱萨吗？”
“没错，”妇人回想着令她牵挂的小儿子，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他原本就很缺乏败战，发任性在虚空战场待了三年之后，更是对我们一族的才能抱有一种狂妄的信任。”
“你教会了他菲尼克斯并非绝对的，同时也没有给他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一定是手下留情了。作为他的母亲，我当然要感谢你。”
“谬赞了。我只是参加了一场比赛而已。”
“真是谦虚的人啊。强大但不自傲，听说平日行事还很克己，难怪莉雅丝会倾心于你。”
“伯母大人？！”莉雅丝顿时慌神。
“啊？”李兴文也没想到，这话题怎么就忽然拐弯了。
“哎呀，都特地冒着与72柱之一交恶的风险成为她的外援，为她打比赛了，证明你对她也有好感吧？”
“等等，我只是想要回报她之前对我的一些帮助——”
“我懂，年轻人都是脸皮薄的。等你们也活个几百上千岁就看开了，”妇人露出莫名慈祥的笑容打断了李兴文的话，“以你的年纪和成长速度，与莉雅丝也是良配，请千万不要因为吉蒙里家而感到压力，你要相信自己的价值。”
“纯血恶魔彼此结合的确是好婚事，但我们两家都已经有纯血的孙子，既然孩子不愿意，原本也不该再奢求更多。”
“现在两个孩子都能以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在我们看来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其他的家系里一定会有接受不了这种结果的人。莉雅丝今后势必会遭受非议，希望你能多帮助她。”
老顽固并非菲尼克斯独有的产物，这种事理所当然。
“……我会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聊完这点八卦，莱萨妈妈立刻就挂断了通讯。
当魔法阵的光辉熄灭，屋里便只剩下了莉雅丝和李兴文两个人。
“佑斗去与苍那的眷属交接文书了，朱乃在照看小猫。现在……没有别人了哦？”
莉雅丝的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她思索了什么，忽然就鼓起了勇气。
她几步走到李兴文的身旁，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伯母大人说得太夸张了，也太乱来了。但是，有一件事是真的。”
她很用力地抱着李兴文的手臂，李兴文甚至能感到某种温软。
“老师是我的理想型。我或许，真的会开始追求老师。”
“咳，冷静一点，别被长辈带了节奏。你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莉雅丝。”
李兴文被女孩惊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巧劲挣脱了束缚，向后退了一步。
他怕再迟一点莉雅丝就要动手动脚了。
这女孩是个铁肉食系，她如果打算动手，手段绝对会比清姬更直接。
清姬还知道要一步一步来，先走进公子的生活。
换成莉雅丝，恐怕直接就裸身相见了。
一想到她真有这种操作，李兴文竟是都慌了起来。
要说没有期待发生点什么肯定是鬼扯，但他可没忘记自己还欠着一份回应。
“——正因为我很有主见。”
莉雅丝在李兴文后退的同时前进，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贴到了他的怀里。
她颤抖着手勾住李兴文的脖子，一鼓作气踮起脚尖。
啾~
唇瓣相接。
这一刻，她感觉心跳得好快，简直就像是要从胸膛之中跳出来一般。
小猫的形象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这没能让莉雅丝有分毫动摇。
——不过就是和眷属嫁给同一个人而已，这难道还算事？
什么叫文化差异啊？（战术后仰）.jpg
至于清姬，问题不大。
先下手为强。
你的攻略迟了一步，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能怪我呢？
反正也没有确认关系，这不能叫横刀夺爱吧？
再说了，大不了做同室姐妹嘛。
喜欢李兴文的人越多，越能证明莉雅丝的眼光没有错。
未来的人生长的一批，恶魔的寿命可是近乎永恒的，多几个同路人她求之不得。
唇瓣分离，仿佛还有灼热的温度残留，但那可能只是滚烫的脸颊逸散的余热。
李兴文难得的慌张表情映入眼帘，看着这幅表情，莉雅丝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一直给她处变不惊的印象的老师，原来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她更喜欢李兴文了。
“这是道谢，也是宣言哦。我喜欢你，也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李兴文。”
留下这句话，莉雅丝便消失在传送魔法的光芒之中。
她也快到羞耻心的极限了，再不留怕是要尴尬的一批。
至于更进一步，她也没冲动到这份上。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喜欢自己，干嘛要把身子交出去？傻吗？
被独自一人留在屋里的李兴文，摸着嘴唇愣了一会儿，用力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李兴文现在非常赞同。
莉雅丝靠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没躲开，直感也没帮上忙，就离谱。
或许是因为事出突然他没反应过来，也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比较诚实，就是馋人家身子。
呆了一会儿，李兴文在沙发上坐下。
“……这算背叛吗？我该怎么和清姬说？”
避而不谈是不可能的，清姬在涉及到恋爱之时的性能简直超出常理，再怎么毁灭痕迹，她也一定能直达真相。
李兴文思索了一会儿，没能得到答案。
他对清姬确实有一定的了解，但清姬除了两人拉钩后的第一夜攻势比较猛之外，都比较照顾李兴文的感受，选择先从朋友做起。
因此，李兴文对清姬的恋爱观了解不足。
过去玩非狗的时候，倒是也有看过从者的背景资料、羁绊故事、个人剧情本之类，但李兴文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记下来。
再说了，极有可能非狗里就没提过这种事。
“好吧，最坏的情况下也只是吐火烧我而已。等她耗光了魔力，再想办法好好谈谈也不迟。”
下定决心后，李兴文不再犹豫，返回家中。
时间很快便来到傍晚，清姬用李兴文给的钥匙开了门，踏入玄关。
“您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公子。很遗憾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你。”
“说起来，你下午确实不在。是狮子王机关找你吧？”
“没错。这次是一些人类闹事。偶尔也会有这种家伙呢，仗着自己的家系与超凡有关，掌握了一些力量，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了。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罢了。”
英灵的加护对人类不起效，乍一看人类确实能给英灵造成很大麻烦，但这前提是人类足够强。
但没有神器的人类，大多终其一生也就上级水平，就算付出代价，也很少有能达到最上级的。
更不用说，现在英灵们又重新团结起来了，估计清姬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唔……嗯？姆姆姆，妾身嗅到了偷腥猫的味道呢。”
李兴文只觉得眼前一花，清姬便凑到了他的身前，上上下下闻了起来。
他身上当然不可能还有什么味道残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
但是，清姬闻的是直觉。
“果然有味道。公子，可否告知妾身发生了什么？就算您不愿意说妾身也能接受，但绝对、绝对不要说谎哦。”
“不然，妾身会忍不住使用宝具的。”

第70节 069 坚持自我，顺心而为

渴求恋爱的火蛇，正一点点地贴到李兴文的身上。
她的双手抓着李兴文的衣襟，鼻间残留着靠恋爱雷达嗅到的不安味道，好像有蛇鳞在光洁的大腿上若隐若现。
——这其实都是李兴文的错觉。
他定睛一看，哪有这些花里胡哨。
都是源自于清姬的背景资料和传说故事而出现的固有印象罢了。
清姬的脸色非常温柔。
女孩眉毛微微皱起，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将自己心中的紧张隐藏起来。
她轻轻地攥着李兴文的衣襟，只是希望李兴文与她对视，不要错开目光。
她的眼神在闪烁，因为她怕李兴文选择逃避。
当初安珍跑了，这是她永远的痛。
虽说她大概永远也不可能明白安珍为什么会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理论上两情相悦”的爱人畏惧、躲避，但她知道，不想让对方逃跑的话，那就只能靠自己把他抓紧一点了。
她的恋爱，她的欲火——她的公子（全部）就在这里。
这是非常极端的感情，但也是构成清姬的灵基的全部元素。
她自称是为爱而生的女人，这是非常正确的描述。
“这次去虚空战场，是和吉蒙里眷属同行的，对吧？那么，是那只猫妖吗？”
“不是。”李兴文即答。
清姬的身体在颤抖，而李兴文明确地察觉到了这并非因为怒火，而是恐惧。
她居然在害怕失去他。
传说中的她本应是强势的、近乎疯癫的、活在自己所构想出来的恋爱之中的女人，怎会有如此理性、冷静而可怜的一面？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虽然有真实性，但口口相传难免夸大其词，不可能全是真的——人类可是连传话游戏都玩不好的啊。
看到这样的女孩，李兴文不由得回想起了过去的几个月。
那是两个人共同度过的时光，每天的晚饭时间都会有她的身影，真要是哪天看不到她了，说不定会变得不适应。
我真是……罪孽深重。
李兴文握住清姬的双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给她和自己倒了杯水。
他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这么招人喜欢，不过清姬喜欢他的原因倒是很简单也很纯粹。
清姬已经用时间证明了她的选择并非冲动，那哪怕是为了配得上这份好意，这里也不能糊弄。
李兴文不由得庆幸自己足够强，清姬就算拿出全力也很难烧伤他，不得不说这也是他敢于说出可能会激怒清姬的实话的原因之一。
“是莉雅丝。她……亲了我，然后告白了。”
清姬捧着水杯，眼皮一跳：“……你答应她了吗？”
“没有，毕竟是你先来的，真要回应也是先回应你……这么一说，我要开始觉得我有问题了，正常人哪有拖这么久的。”
李兴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里破事一堆，那一夜的事情很快就被时间冲淡了，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在能记起来还欠着清姬一个答复。
虽说清姬从未要求他回答，但是既然清姬有所表示，那在他回应之前，这就只是卡在他这里的单向交流，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
“呼，没事，妾身可以一直等下去。妾身知道公子为什么给不了回答。公子其实是有很多心事的吧？更不用说，公子一直是个慎重，或者说小心的人。”
清姬在面对恋人的时候，说是具有超感知也不为过。李兴文身上的一些因过去而残留的痕迹和思维方式，她全都看出来了。
怀疑自己何德何能，怀疑只是错觉，怀疑自己不配，怀疑自己给不出理想的回应，怀疑自己未来的生活不安定……
她真的很想大声告诉李兴文：你想太多了啦。
真是的，但凡能把战斗或工作方面的自信分出来点，也不会有这种事情。
大家都是在超凡界混的，你想的这些真的是事？战斗的时候那么敏锐，怎么这种事情偏偏就想不通？
不过，看着他这样纠结，清姬的心里竟然也有一种甜蜜的暗爽感，因为他是在为自己而纠结。
‘真是的，这样岂不是弄得妾身像是在使坏了？真是个让人为难的人啊。’
清姬那如清水般流淌的声音，缓缓充斥只有二人的客厅：
“每一步都想走得尽可能更好一点，一直在向着最理想的结果努力。这样的公子，当然也不可能在人生大事上轻率决定吧？”
她勾起嘴角，将水杯放下，随后朝着侧面卸去身上的力气，倚靠在李兴文的肩膀上。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女孩，怎么也不可能等这么久，顶多两三个月啦。但是，妾身可以一直等下去，因为妾身知道公子很重视这件事，这就已经让妾身足够欢喜。”
“抱歉，谢谢。”
“嗯，妾身也要感谢公子的诚实。不过，妾身还是有点不愉快。”
清姬嘟起嘴巴，如同一条蛇一般灵巧地“滑”到了李兴文的腿上，面对面地搂住了他。
“明明妾身已经预订了公子所有的第一次，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抢走，这是妾身的失策。”
清姬的眼中闪烁着火光，一股莫名的斗志令她的情绪高昂起来。
看着她用舌头灵活地舔着嘴唇的样子，李兴文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不…不会吧？
他立刻反射性地试图挣脱，竟然失败了！
开玩笑的吧？战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力气这么大！
明明只是被用胳膊挽住而已，竟然感觉像是被蛇一圈圈缠绕起来一般……
虽说用出全力的话肯定能挣开，但那样无疑会让清姬受伤，说不定那纤细的胳膊都会崩断，李兴文下不了这个手。
他只是迟疑了一瞬，清姬就已经将脸凑了上来。
她似是意乱O迷，眼神像是要化开了一般。而她的呼吸又是那么粗重，李兴文都不用刻意去听也能听到她的心跳，感受到她那透过身体的接触传达过来的紧张。
然后，李兴文便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撬开了……
清姬，不愧是蛇。
如果不是呼吸对李兴文来说已经不是硬性需要，这会儿他早就已经憋死了。
与莉雅丝的浅尝辄止不同，清姬根本是将害羞化作了燃料，让自己燃烧地更加猛烈。
要不是她还维持着人形，投入之后便放松了束缚，李兴文是没法用一件上衣做替身而拉开距离的。
这波要是被清姬上了高地，绝对会一波推到水晶炸了为止，她干得出来这种事。
但李兴文有点顶不住了，说来诸位可能不信，他现在非常害羞且混乱。
一天之内被两个女孩拥吻，啊这……这或许就是人生赢家？
谁没想过左拥右抱，众星捧月？
但李兴文或许是叶公好龙吧，现在真遇上这种事了，他反倒高兴不起来，心里莫名地有种负罪感。
“真是的，一不注意就被你跑掉了。怎么这么滑溜难抓，到底你是蛇还是妾身是蛇呀。”
清姬摸了摸嘴唇，脸上带着软趴趴的笑意，小脸红彤彤的。
“放心吧，这次妾身就先到此为止。慢了一步也没关系，她的痕迹已经被妾身盖掉了。只要接下来不要再慢就好了。”
“啊？……你不生气吗，清姬？不觉得……这是背叛？”李兴文试探着女孩的心情缓缓询问。
“嗯……要说妾身有没有生气，那当然是有的。气自己慢了一步，也气公子这么简单就被亲了。公子心里可能想过拒绝，但绝对不坚定。”
“虽然这么说让妾身很不爽，但如果公子铁了心要拒绝，无论是吉蒙里的公主还是妾身，怎么可能摸得到你？”
清姬的话让李兴文眼前一暗。
她说得对，我果然就是在贪。这绝对是半推半就，只要不拒绝就好……这也太渣滓了，有一说一。
“但是没有关系，妾身能理解公子。无论是妾身还是吉蒙里的公主，都是难得的好女人。非要选一个的话，一时间选不出来、左右犹豫，那也很正常。”
“只不过，有一件事妾身并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选呢？”
清姬认真地表露了疑惑。
“啊？？？”
“看来你还保留着普通人的思维方式，这让妾身十分欣慰，但是身份变了，你也得学着变通才行啊。”
“啥、啥意思？”
李兴文仿佛听到了三观剧烈晃动的声音，他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是超凡者，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仙佛的存在。既然斗战胜佛曾来见过您，那妾身斗胆怀疑你被认证为与祂们相同的存在，也就是说，你的寿命就算再短，恐怕也得有一千年以上。”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的婚嫁法律对你是不适用的。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这才是‘我们’这边的常态。”
“……”
李兴文无言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仿佛听到了三观破碎的声音。
莉雅丝是恶魔，她不介意多人游戏也就罢了，清姬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她身处的社会，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这样吗？
更强的人拥有更多的资源……这很原始，但某种意义上又很现实。
李兴文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耻，因为他居然感受到了安心。
“有很多人喜欢你，这不是能说明你很优秀嘛，是好事。只不过，这也很令人头疼就是了。妾身虽然不奢求一定要是公子的唯一，但妾身非常、迫切、一定！想要成为公子的第一位！”
“希望公子能更多地看着妾身呢，这才是努力的价值所在。”
“……我会的，清姬。”
“嗯！好啦，妾身要去做饭了，公子要稍事等候，还是……”
“一起吧，今天本来也是轮到一起了。”
李兴文甩了甩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略显狼狈地跑到厨房拿围裙。
在他身后，清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嘴角含笑。
真可爱呀，这种朴素的反应。
一定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涌出了安心感而产生了自我厌恶吧。好像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呀。
这种纠结是好事，总比固执地一定要选一个人出来更好。
虽说清姬也不怕竞争，但争一堆椅子中的序列第一和争仅有的一把椅子，明显不是一个难度，后者会更加残酷。
在这两者都能接受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打高难本？
清姬只是一个普通的英灵，而竞争对手却是恶魔的公主，真要比拼家世背景或者未来资源，那就算再不甘心，清姬也只能承认自己胜算渺茫。
为此，她果断掏出了超凡界与人间界的不同，将这种竞争的苗子掐死。
也许，真的得“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才行，这也是为了今后不再增加对手。
虽然刚才嘴上说喜欢公子的人越多越好，但是这年头谁还没有个独占欲？真要是一大堆人挤在公子身边，如果分给自己的时间最多也就罢了，不然清姬也是会有小情绪的。
如果让李兴文知道了清姬的想法，那真是搞不明白谁比谁卑微了。
明明大家都是敞亮人，弄成这样也太奇怪了。
“恋爱战……燃起来了，妾身可是绝对不会败北的！”
清姬握起拳头在胸口挥了挥给自己小声加油鼓劲，随后快步冲进了厨房里，麻利地套上围裙。
……
夜里，将清姬送回隔壁之后，李兴文关了屋里的灯，在夜色下沐浴着透过窗户洒进屋里的月光，独自盘腿飘在空中。
他在冥想，但并非修炼。
他只是通过闭锁表意识的方式放开对潜意识的束缚，让潜意识放飞自我。
莉雅丝和清姬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更不用说小猫疑似也对他有意思，这份师生情迟早变质……
李兴文很感谢那些女孩，先不论教的东西对不对，至少在感情上她们教了自己不少。
体会到这些感情之后，总感觉拳头的份量也微妙地与过去不同了。
李兴文现在很担心的一点是，真的可以就这么接受她们的好意吗？她们真的没有在勉强自己吗？
与其大家勉勉强强地凑到一起，倒不如干脆点选一条能获得幸福的道路。
清姬说的话提醒了李兴文，今后的人生太长了。他自己心中有模糊的感应，他的寿命长度恐怕会和恶魔差不多，而恶魔的寿命长度接近永恒。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面前，区区百年甚至可能一觉就睡过去了。既然要度过如此漫长的人生，那他更希望能走一条大家都能真心接受，而非成全勉强的路子。
不然，幸福不会漫长，但痛苦却会长久持续。
至于李兴文自己想怎么样……那当然是全都想要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谁不想得到最多的好处？
只不过，要么条件不允许，要么需要把欲望克制掉，所以才需要做出选择。
能不选的话，谁不想任性一次呢。
“坚持自我好办，顺心而为有点难。炼心比我想的难多了，早知道就该请大圣多教我一点……”
李兴文嘟囔一声，骤然恰掉所有杂念，选择将整个人沉浸到修炼之中。
他再一次开始尝试推进幻海。
自从幻海完全开发至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在气量上得到成长了，因为到头了。
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找到剩余的四个脉轮。
而它们就在彼岸，只不过李兴文摸索不到罢了。
令自己的灵识附着在气上，沿着经脉在幻海之中循环，李兴文的意识一点点地变得恍惚。
他逐渐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穿着华贵，而面前有一个形容枯槁的乞丐，正在被手下鞭打。
他下意识地上前制止下人，让他给乞丐拿了口吃的。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枚按钮。
按下去的话，导弹便会发射，将瘟疫肆虐的小镇摧毁。这是个背锅的位置，哪怕从小镇里撤出的几支部队报告说小镇里已经没有幸存者，也仍旧存在着相信自己的亲友一定还活着的人。
但一旦导弹发射，一切相信都会化为憎恨。
李兴文思索一番，按下了按钮。再犹豫的话，感染源就要逃出小镇了。
李兴文只会依循自己的原则和道德标准行事，不会因为他人的需要或诱惑而动摇。
哪怕会招致憎恨，只要他还能确信自己是正确的，那他的道路上就绝无阴霾。
这就是所谓的坚持自我，在这一块儿李兴文根本不需要额外再炼心。
接下来，幻象发生了改变。
诸多的选择出现在李兴文的面前，而他几乎没有多少思考时间，只能靠直觉甚至本能立刻做出抉择，不然就会体会到超出理解的痛苦。
在这种痛苦的逼迫下，李兴文只能尽快选择。
他仍旧不忘坚持自己的原则，但这些选项几乎少有触及他原则的事情，他只能下意识地顺着自己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去做。
还好李兴文的思维模式没有改，就算是第一个想法，那也很有他的个人风格。
越是选择，思考的时间也愈发延长，但李兴文却不会刻意拖延时间，而是能尽快地给出答案。
他悟了，什么叫顺心而为。
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不要为难自己。
李兴文表现出来的欲望一直都很浅，但那是因为没有余裕，过去缺钱，现在争发育时间。
无论何时他都会下意识地以这两样事情作为前提进行考虑，而且习惯了之后根本发觉不到，所以才做不到真正的顺心而为。
但在忘掉自己的选择轮回中，他体会到了脱去外界束缚的真物，知晓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
李兴文缓缓睁开眼睛，他内视到了四个闪闪发光的脉轮。
“这就是……幻海？感谢教诲。”
他缓缓握起拳头，无奈地笑了：
“唉，我果然是个贪心的人。”

第71节 070 全力以赴，以一敌二

渡过幻海只是一个小插曲。那与其说是一场试炼，不如说是一节大课，给李兴文指明了炼心和生活的方向。
他只是承受了一些不会体现在肉体上的痛苦就学到了这些，而且还没花费多少现实时间，对此他唯一的感受就是血赚。
之后的日子，回到了日常的节奏里。
不过，也有一些变化。
莉雅丝的走动更频繁了，有时候朱乃也会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凑过来，一副想要打听八卦的样子。
李兴文不太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但直觉告诉他朱乃的行动只有一半真心，剩下的都是演技。
他觉得朱乃可能是受到了莉雅丝的影响，或者女王和国王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绑定关系，导致她现在“踩点”来了。
如果是过去李兴文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自恋程度加深了，怎么会想这种好事，但现在他觉得这猜测很有可能会中……
讲道理啊，哪怕李兴文再怎么帮了各种忙，帮的也是莉雅丝和小猫，朱乃没必要贴上来吧。
她这么一个受过各种礼仪教育的“女王”，吉蒙里下任家主的门面，难道会搞不懂社交距离？
不过也还行，只要别直接贴上来，李兴文也乐得享受，毕竟美女养眼，声音又好听，这种舒服的待遇谁不喜欢呢。
但朱乃如果打算更进一步，那李兴文可能就要和她谈谈了——女孩如果不是出自自已的意志的话，更近的接触就会令他反感。
顺心而为不是来者不拒，李兴文的心里有他自己的底线。
另一方面，小猫在回归人间界之后，也正式开始接受李兴文的训练。
只不过，因为她确实压抑了太久而导致控制不住力量（就像是长时间患病在床而导致肌肉萎缩），所以她以害怕伤到周围为由请求单独授课，成功地用大义名分取得了与李兴文二人独处的机会。
这点小心思，换成是之前李兴文会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但现在他就和莉雅丝一样看穿了小猫的这点小心思，两个“家长位”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莉雅丝不仅不在乎还希望小猫能给力点，毕竟她还是小猫的僚机呢。
至于李兴文，他确实很喜爱小猫，但这种感情更像是对妹妹的关爱，毕竟小猫各种意义上都太幼齿了。
在刚从虚空战场回来的时候，莉雅丝还抽空和李兴文说过，在她刚把小猫接回来的时候，小猫因为承受了评议会的审问和关押，连基本的感情都被吓没了，整个人都非常麻木，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恢复到如今这种无口无表情的程度。
所以李兴文觉得，小猫对他的喜爱可能就是小孩子的那种纯粹感情，并不是恋爱。
再怎么说，她接触的人事物也太少了，感情复健的时间也很短，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到她过去和姐姐在一起的程度。
如果错把她的信赖和依靠当做恋爱，那问题可就大了。而这种细致的区分李兴文自问还做不到，所以只能少做少错。
倘若那真的是恋爱？那等她把话说开了再说嘛，反正时间还有的是。
于是，李兴文就当做没注意到小猫的小心思，认真地训练她，任由她一个人在休息的时候满足地窃喜。
除开训练小猫之外，李兴文也有了别的训练计划。
这次不是带徒弟了，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带回来的宝玉，经过美狄亚的提升和重做在性能上安定了不少。
虽然还没到可以和圣经神做的神器那样无论何时输出都至少能稳定在一个基准值以上的程度，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最大功率三动立地报废。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美狄亚也将神器的功能重心进行了调整。由于李兴文表示不需要武器，自律运转就挺好，因此她大胆地将神器所有的机能都分给了禁手。
这样一来，常态下的神器就只是比较高级的武器而已，能与传说中的神剑魔剑对碰而不断，爪刃和臂刃的杀伤性能可以达到武器具象系神器的平均水平。
这种提升纯属意外之喜，李兴文原本只打算用禁手的，现在就算不禁手也能把它拿出来用用而不用担心报废，这当然很开心了。
之后，因为禁手的开发只是当时的灵机一动，再往后该怎么做美狄亚就没数了，所以经由李兴文提议、苍那同意，为了进一步对神器进行调试和升级，美狄亚又把一诚借来了。
这次倒不是为了单方面研究他的禁手，只是本着互利的原则而让他和李兴文打几把神器战而已。
于是，在从虚空战场回来的半个月后，李兴文和一诚再次在训练场相会。
听完美狄亚的要求，一诚虽然半懂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总之只要和老师打几场就对了吧？交给我吧！老师，请多指教！”
李兴文看他二话不说就禁手化，不由得一边穿戴臂铠一边挑了挑眉：
“意外地很有干劲啊，一诚。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得到禁手之后，你不是说要给自己放两个月的假吗？”
“那个……主要是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你看啊，就算得到了禁手，也不意味着我足够强了，对吧？”
一诚隔着铠甲挠了挠头，呆里呆气的动作将铠甲的威势完全破坏。
“我想要保护翼纱酱，还有会长，还有匙……至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他们受到伤害。”
“你的原因？”李兴文刚问出声，便恍然点头，“啊，是白龙皇吧。宿命的对决。你既然急成这样，我猜是见过这一代的白龙皇了。”
一诚惊愕：“诶？为什么会知道？”
“毕竟是你，对没有实感的事情干劲很低。不是亲身体会到那种威胁的话，你是不会这么积极的吧。”
“不愧是老师……”一诚只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感叹。
李兴文笑着对他点点头：“你赶上了个好时机。这次的特训与以往不同，你要是能通过训练的话，就算是面对这一代的白龙皇，不说稳赢但也能打得很漂亮。”
像原本世界观里那样，只是为了保护欧派就在堕天使总督阿萨谢尔的刺激下一通怒吼，然后把瓦利锤吐血的事情，那都是走了大运，也就一诚是主角才有这种待遇。
这一代的白龙皇瓦利·路西法，就算不依靠神器也是妥妥的最上级。毕竟他有路西法之血，是真魔王的血裔，哪怕只是熬时间活着不锻炼，也能在百年之内能熬成魔王。
而另一半的人类血脉赋予他的白龙皇之力，则是让他能在禁手的情况下，于他曾所属的堕天使势力中排入前五强。
在原世界观里，他有着单方面虐杀曾经在战场上与圣经神战斗过的、老牌强最上级堕天使——寇克博尔的战绩，战斗全程极其短暂且他毫发无伤。
硬实力上，他处于强最上和魔王级之间，而考虑到白龙皇的能力，现在与他遭遇的话，不靠赤龙遗影李兴文还真不敢打包票说能胜过他。
对应红色的倍化，白色具有着将敌人的力量每十秒减半的能力。与白龙皇为敌的话，要是不能快速战胜，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弱化到比普通人类都不如的程度。
不过，白龙皇的减半之力也得看是谁用。
在瓦利的手中，按照他现时间点的开发程度，他的减半在面对神灵的时候效果是要打折扣的——因为神力的质和量都很高，他还无法顺畅操纵。当然，换做白龙皇本尊就不会有这种事。
因此，李兴文也可以考虑用二头四臂状态来拉长有效作战时间。
不过嘛，这种花里胡哨其实都是次要的。要是瓦利一拳都没接住就躺了，减半之力也救不了他。
比起琢磨外力，李兴文还是觉得该优先提升自身。
打铁还需自身硬嘛！这就是他走的道路，而他只能一往无前。
一诚不清楚瓦利的底细，所以他只是本着对李兴文的信任而点了点头：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有信心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李兴文看了看表：“再等一会儿，我这边还叫了个朋友，按理说他应该到了才对——”
李兴文正说着呢，魔法阵的光辉就亮了。
“哟。没想到你会邀请我来帮忙训练啊。这么久没联系，我还以为你已经很不golden的把我们忘了呢！”
“怎么可能。只是一般的事情不好意思麻烦你们罢了。”
李兴文笑着迎上去，与豪爽地大笑着的金时碰了碰拳。
既然是要锻炼自身的能力，只玩神器怎么行。就算往人工神器里注入再多的感情，它自身的结构也不允许它如同普通的神器那样提升自己和宿主。
李兴文想要得到锻炼，那就得将自己逼迫到极限。
所以，他请来了金时。
“几个月没见，你给我的感觉更golden了啊。这一次，我们彼此应该都能畅快地打一场了吧？”
刚打完招呼，金时就二话不说，在金色的雷光中亮出了斧子。
茨木是个藏不住与酒吞无关的秘密的主，金时只用了两块糖就问出来了李兴文能用神通与她全力战斗的事情（因为李兴文这个纽带，鬼种与英灵和狮子王机关已经签订了和平条约）。
所以，金时在来的路上就一直期待地躁动不安，宛如春游路上的小学生。
“没问题，”李兴文也感觉武人的血在躁动，令他迫切地想要印证自己的提升，“就算你想用宝具也可以，全力打一场吧！”
“真敢说啊。那么，那边是怎么回事？”
金时咧咧嘴，一边摘下墨镜，一边看向呆滞地站在一旁的一诚。
“他有另一项训练，也是我负责。放心，不会影响我们这边的战斗的。”
“训练赤龙帝啊，赖光老大之前和我提到过，说你完成了原以为不可能的事情，果然是天命所归什么的。我是搞不懂这些啦，但你这个老师，还挺有模有样的嘛。”
“那可是。我可是很认真负责的。”
闲聊到此为止，在美狄亚的督促下，三人在训练场上各自找好为止站着。
一诚和金时处于相反的两端，而李兴文在中间。乍一看，就像是两人对他前后夹攻。
“记录准备好了。请开始吧。”
“麻烦你了，美狄亚。你们俩也准备好了吧？”
“哦！”X2
“好。那开始吧——碾碎它，赤龙遗影！”
灵气的光柱冲天而起，源自食物链顶端的威压令金时和一诚同时绷紧了神经。
“喂，喂，你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golden的力量？！”
“呜……这股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德莱格？”
德莱格的惊叹声响遍全场：“没错，那是我的灵气。不愧是神代的大魔法师，竟然用你的宝玉造出来了这种东西！由你的老师来用的话，就算是神与魔王也能如方才的宣言那般碾碎吧。”
失去身体的天龙忍不住豪放地大笑：
“哈哈哈！你可要小心了，搭档。你这次的敌人，可是『不完全的我』啊！”
随着德莱格的声音，赤龙遗影显现出了完整的姿态。
在李兴文的操控下，它仰头咆哮，只凭声波便将一诚挡在身前的臂甲击裂。
“啊~莫非那就是所谓的训练？”金时用斧杆敲了敲肩膀，“难怪能把他练出来。那我呢？你应该也有给我准备golden的惊喜吧？”
“当然有了——‘变’！”
脱去上衣后，李兴文显现忿怒之相。
虽然只有一个字，也是久违地喊出了字正腔圆的汉语，李兴文心情十分舒畅。顺带一提，他的日语是依靠动画、游戏以及抽空自学练出来的。
道一声变，即变作三头六臂——这是哪吒和大圣对神通的用法，李兴文因为承了大圣所授的正统神通练法，也顺便学了这个习惯。
两只手臂从他的背后伸出，他的气息立刻从勉强达标最上级，提升到了与加护生效的金时同样的强最上。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他左侧的脖颈亮起红莲的光辉，一颗头颅硬生生地长了出来！
“——二头四臂。自从这个姿态修成，我还是第一次拿它出来实战。这够意思吧，金时？”
“哈哈哈！真是夸张到赞啊！我也算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也还没见过这种规模的斗殴！竟然靠着两个脑袋同时与赤龙帝和我战斗，何其Golden！”
一眼就看穿了李兴文的打算，金时大笑着抡起斧子，金色的雷霆从他的全身各处溢出，在见不到天空的地下训练场中轰鸣闪耀。
“全力大战一场吧，我不客气了——Golden Spark！”
他一步跃起，迫不及待地在狂喜中解放了宝具。
面对他那虽是充能型但威力绝对不可小觑的对人宝具，李兴文蹬蹬蹬踏着大步，毫不畏惧地正面迎上。
他没有选择提高防御力的临光印，而是用一只左手结了否天印，浑身缠绕着红莲烈火、握紧三只拳头就打了上去。
金与赤彼此撕咬，斧刃与拳头狠狠碰撞，只是掀起的暴风便足以在美狄亚不张开结界的情况下，摧垮这处莉雅丝借用龙脉已经张开过一层结界的训练场。
全力全开之下，金时和李兴文都在不断地攀升，两人的力量与速度很快就达到了连美狄亚都无法顺畅捕捉的程度。
金时可以靠雷霆刺激身体实现再加速，而李兴文也有他的三手印中的最后一个。
论全速的话李兴文远比金时要快，但他现在只想硬碰硬磨炼技术，所以只需要提升到与金时对等的程度就行，不需要完整的手印。
金时高举缠绕着神雷的巨斧，朝着二头四臂、顶天立地的李兴文劈下，这一幕宛如雷神大战巨人的神话再现。
而另一边人形赤龙帝与赤龙遗影的厮杀，也宛如昔日红白天龙大战的变种缩影。
坐在结界之外，美狄亚一边照看着仪器，一边喝了口茶水，表情惬意而淡然。
还好她提前张开了结界，不然四个最上级以上的怪物在这里全力战斗，头顶上的小镇怎么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第72节 071 夜袭

金时在这边小住了一个星期，才心满意足地回了京都。
而这一个星期，李兴文也过得很畅快，毕竟这种能相对安全地挑战极限的机会可不多。
二头四臂，这一形态的潜能他在这一周里挖掘出了一些。
两个脑袋的感觉很奇妙，它并不是精神分裂或者同时打开两个视频那样，即便再怎么试图集中，也会出现一边的处理压过另一边的情况。
它更像是一种感官上的升华，就好像是将大脑的性能翻倍之后分流，两边的效率全都是最高档次，不仅互不影响，甚至还能互相帮助。
李兴文就曾试过一个脑袋用肉体六感，另一个脑袋用天地视角，硬是在激烈搏斗中从正面抓住了金时背侧的破绽，以蛇臂鹰爪的技法拐弯破防，将其当场击败。
两个处理器一起上，获取信息的效率和处理速度都不一样了，这种感觉会令人上瘾，甚至有时候会产生只有一个脑袋不够用、很卡的错觉。
李兴文心里清楚，这是因为自己佛法学习的进度没跟上，习惯性地用人的角度去试图理解神的视角，结果才产生了这种“中毒”一般的不适感。
还好，只要刻苦学习就能治，这都不是事。
送走金时之后，李兴文便专心于一诚和小猫的课程。
一诚那边在上演传统的“我打我自己”大戏，靠着德莱格的现场指导，李兴文和一诚在使用龙之力的方面都收获颇深。
尤其是李兴文，他用两个脑袋同时驱动真知轮，最大化地驱动了真知轮的记忆和推演能力，竟是能只靠着德莱格的一番话语，就把赤龙遗影用的“有我当年几分样子（德莱格语）”。
不过那天解除二头四臂之后，李兴文当场头痛欲裂，之后整整一天都没法顺畅地思考，从听到别人说话到理解对方说的内容要隔上十几秒。
因为这代价太大，李兴文就决定如非必要少干这种危险操作。
不过嘛，赤龙遗影他是用的越来越溜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他刚打一个前摇，德莱格就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逻辑套路太过相像的结果就是容易被熟人预判，既然红色的都能看出来，白色的要看出来估计也很简单。
因此，赤龙遗影最好不要拿来和二天龙或熟悉它们的战斗方式的人战斗，除非李兴文能用的和他们那个层次一样熟练，不怕套路被看穿，或者他能想出来更有效的进攻方式。
前者还算有戏，但后者就非常困难，毕竟他那点战斗经验和天龙相比实在是太少了，与其考虑给天龙优化一下套路，不如先帮帮自己。
抛开二天龙及其熟人的话，李兴文这赤龙遗影的杀伤力还是非常值得期待的，毕竟这也算是个高仿赤龙帝（本体）了。
按照德莱格的说法，只要神器不会在中途出现运行问题，靠它单杀神灵级（魔王级）应该很轻松。
也就是说，至少在现阶段，这人工神器的输出要在李兴文之上。
这个结论，给他那本就不低的锻炼热情添了把柴火。
很快，时间流逝，2月即将结束。
结束了分散在整个第三学期的诸多测验监考，李兴文和学生们一样，迎来了时长约一个月的假期。
当老师就是这一点还不错，学生放假的时候，老师一般也是放假的。
这时候，小猫已经在李兴文的帮助下，初步将自己的力量掌握住了。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残留着芥蒂，她的进度算是比较慢的，她掌握力量的速度，远不如不再压抑后的力量成长速度。
她决定面对力量到现在才一个月多一点，她的强度就已经隐隐要追平莉雅丝了。
这很可怕，因为莉雅丝也是在天天锻炼的，居然被后来居上。
小猫自己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莉雅丝非常担心。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控制力量只能是奢望。小猫前几年的压抑，让力量的洪水成功地积攒起来，以至于不可阻拦。
不过，因为有李兴文看着，而且小猫还能很普通地到学校里上课，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莉雅丝还是愿意相信小猫能成功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猫最近偶尔会发呆、走神，甚至于在上课的时候被老师点名了也没反应。
她自己说没事，莉雅丝请了公爵家的私人医生来，也没能看出什么问题，于是这件事只能作为一个插曲而暂时揭过。
也许是因为最近时间排得很满，所以那孩子累坏了吧。
这一观点李兴文也觉得有一定可能，于是就暂停了小猫的训练。
……
几天后，夜晚。
自认为已经打好基础、可以向下一阶段迈进的李兴文，决定开始进行新脉轮的修行。
七脉轮的分类，其实有两种观点。
第一类是以幻海为分界线，分成上四轮和下三轮。
而第二类是以脉轮的象征性为分界线，分成上下各三轮，以及中一轮。
下三轮，求生，求知，平衡，属于层层深入的对肉体灵智的本能的强化，因为不含一些情感啊形而上之类的东西，偏向于“动物性”，所以归为一类。
上三轮属于层层递进、本质升华，偏向于“神性”，归为一类。
而中一轮·心轮则是自成一类，它偏向于“人性”。
这一轮顾名思义，位置在心脏附近，功能与感情有关。
修炼心轮，需要理解两种“爱”：无执着的爱和有执着的爱。
前者是无条件的感情，不含任何功利因素，不会附着于任何人事物，周流不息。后者是有条件的、带有执着和迷恋的感情。
理解并知晓这两种爱的平衡所在，是修炼心轮的主要功课。
单纯只是灌注气而不知晓感情，是没有办法开轮的。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修炼心轮的难度不比渡过幻海低。
这两大关隘，一个扫清迷茫，给出向上晋升的资格，另一个让人通过理解人而超越人，拥有非人的视点。
只有跨越这两大关隘才能真正开始拥抱神性，这就是想要脱胎换骨的难处所在。
“嗯……只看心法果然还是太宽泛了。这莫非是用爱代指了很多感情？”
这只是李兴文的感觉，但他觉得很有可能。
举例的话，有种说法是“爱与恨表里一体”。
爱与恨乍一看处于两个极端，但实际上它们会在条件合适的时候相互转化。
极致的爱与极致的恨之间的界限，有时候是模糊的。
某些极端的学派甚至声称，爱其实就是恨，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才要用不同的名字加以区分。
因此，要搞懂爱可能是绕不开恨的。
这就让李兴文头大了，他在情感的表达能力上没有缺陷，但这和理解能力是两码事。
人对感情的理解，出于体验和共情，这不是闭门造车能搞定的。
最好的情况就是他想多了，感情的事情没必要弄得那么明白，只要两个大类各自体会一点就行。
话虽如此，从狭义的爱扩展到广义的爱，这种理论上的提升是远比修炼还要为难李兴文的挑战。
修炼他可以脚踏实地，一个萝卜一个坑。扩展对感情的理解，啊这……这该怎么做？
除了多加体验之外，怕不是别无他法。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入世”？
李兴文苦恼地挠了挠头，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攻略办法，只得先睡了。
……
后半夜。
在李兴文家的隔壁，清姬正躺在床上，抱着一个等身抱枕。
她原本是没有使用抱枕这种习惯的，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还是小猫浏览游戏周边产品的时候，给她开拓了新的视野。
她动用自己的浑身解数，在李兴文完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拍了好几个角度的照片，然后拜托狮子王机关那边的人走专线联络匠人，打造了相当高规格的抱枕和抱枕套。
这东西规格高在哪里，清姬听了介绍也不明白，她只知道这抱枕抱起来温暖而舒服，配合她自己的妄想脑，直接可以实现每夜与公子同床共枕的愿望。
在没有办法直接抱住公子的情况下，用抱枕忍忍就足够了。
对清姬而言，越是依靠抱枕消遣，胸口和小腹的温度就越是在上升。这替代品与其说是一盆灭火的水，倒不如说是一把柴火，只会让清姬在未来烧得更加猛烈。
同时，因为有抱枕的存在，清姬才能压制住自己夜袭的欲望，尽力不给公子留下坏印象。
公子是容易害羞的人，而且矜持克己。通常来说，要攻略这样的对象，那女方就势必要主动一点，怎奈何过犹不及，如果让清姬放开了干，公子绝对会敬而远之。
“……”
昏暗的卧室里，清姬睁开了一双璀璨的金瞳。
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不知何时来到了居民楼里，由于ta和周围环境较为契合，要不是ta的目标是李兴文，触动了清姬的恋爱雷达，清姬绝对是察觉不到的。
“居然夜袭，何等大胆。真令人羡慕、不对，真令人讨厌啊！连妾身都一直忍着，你居然想要踏过这条线？不行，无论你有没有成功的把握，妾身都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她嘴角冒火，一跃而起：
“——休想得手啊，这只偷腥猫！”
此刻，偷腥猫已经进了门，踏入屋里。
她刚踏入玄关，李兴文就醒了。
要是用别的隐匿方法说不定还能搏一搏，偏偏是用李兴文所教的仙术，而且用出来的效果还不如之前训练的时候，这让他如何才能察觉不到？
如果有急事的话，何必隐匿前来？就算不隐匿也吵不到普通人，隐匿只能针对超凡者。
倘若没有急事的话，更是要问为什么来了。
踏出卧室的李兴文抱着疑问，一眼就看到了小猫。
屋里虽然昏暗，但小猫的那双眼睛却发着光。
她垫着脚，每一步都毫无声息，配合着环境让人难以察觉步伐大小，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突进到面前。
这是仙术的一种运用，足以体现训练的成效。
尤其是她本人现在明显状态不对，可见是练到了本能里。
往前两步，小猫走到了月光照耀之下，披上一层白纱。
她抖了抖耳朵，两条尾巴在身后迷茫地摇摆着。
……两条？
之前训练的时候还是一条。
猫魈的尾巴也很多，根据血脉开发与身体成长程度，从1条到3条皆有可能。比三条更多的情况也有记载，但没有现存的实例。
按理说，自然成长的话两条尾巴会在成年前后出现，如果勤奋锻炼的话，出现时间就会延长，就算成年前便拥有三条尾巴都不奇怪。
可小猫锻炼了吗？她锻炼了格斗术和身体，但仙术、妖术这些先天本能全都被长时间压抑着，处于“幼儿”状态。
就算现在开始掌握仙术，她能在一两年内拥有第二条尾巴就很不错了。
现在就出现第二条，这在理论上不可能。
而且，她现在这幅浑浑噩噩的状态宛如梦游，一看就不对劲。
李兴文努力思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会吧……！”
“nya~”
他刚得出结论，小猫便已经如饿虎扑食，挂在了他的胸口！
“不应该啊，我身上又不会散发赤龙帝的灵气！”
李兴文疑惑地接住小猫怕她摔到，结果脸上就被小猫顺势舔了一口。
小猫的身上散发着高温，她身上的睡衣也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话说，在她现在的状态下，原来舌头上是有倒刺的……喂，这种情况下，这种新知识有什么用啊！
“老师，老师，老师……！”
女孩宛如被复读机夺舍，只是重复着急促而火热的呢喃，用小舌头在李兴文的脸颊和脖颈上来回游走。
这本应是带点h的画面，但小猫的舌头竟然与李兴文的皮肤发出了钢铁摩擦的声音……
她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这要是放个普通人在这里，早被割开喉咙了。
李兴文不由得想起了物语系列的羽川翼。舔杀也算是经典绝学了。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猫这种“疑似梦游”的状态而苦恼时，清姬忽然从小猫的影子中缓缓直起了身体。
女孩的体表有鳞片状的火焰若隐若现，她那无表情的脸像极了病娇开杀前的预备态势。
不过，她只是“诶！”地发出了莫名可爱的声音，然后给了小猫脖颈一击，就令小猫如同被拔了网线一般晕了过去。
“哼哒。居然想夜袭公子，而且还被公子抓了个正着。这只偷腥猫怎么忽然这么积极了？她不是说很讨厌h，所以觉得柏拉图才是恋爱圣人吗？”
清姬将小猫从李兴文的身上夺走，疑惑地打量着这只竞争对手。
“难道说，她终于开窍了？”
“什么开窍啊，净瞎说。”
李兴文一边说着，一边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她现在状态很不对，清姬你帮她擦擦身体吧，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喔。说来也是，偷腥猫身上黏黏糊糊的，还挺烫。交给妾身吧，妾身会照顾她的。”
待清姬抱着小猫进了卫生间，李兴文才拨通了莉雅丝的电话。
“——老师？小猫不见了！”
电话一接通，莉雅丝焦急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你放心，她在我这边，”李兴文安抚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我可能知道小猫最近为什么老是发呆了。”
“果然是仙术的修行出了问题？”
“怎么会，”李兴文摇了摇头，“这话由我来说很奇怪，但是……咳咳。”
似乎是察觉到问题不大，莉雅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余裕：“老师你说吧，一切都是为了小猫！”
“好吧。小猫她——到发情期了。”
“哦，这样啊……啊？！”

第73节 072 猫姐姐

有一说一，发情期就离谱。
小猫长得像是14岁，实际年龄也才16岁。哪怕按照18成年来计算，也还差两年，妥妥的小孩。
但是，排除其他可能性之后，这种事情再怎么看上去不可能，也是正确答案。
次日，莉雅丝托人找来了一个十分熟悉妖怪生态的医生（变种兽医），拜托她给小猫诊断。
这倒不是说她不信任李兴文的结论，只是单纯的因为李兴文也不知道这种失智的状态该怎么处理。
开了真知轮以后李兴文确实能做到过目不忘，但过去看小说玩手游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能记得一些就很不错了，不可能指望他事无巨细全都记住。
“安倍学姐，小猫她……”
“不用担心，吉蒙里。这确实是猫又的发情期。”
学姐是个做事很干脆的人，她带着小猫过了一遍仪器，又用了一些专为猫妖开发的药物，让小猫暂时性地稳定住状态，起码保证她能在白天维持理智。
“严格来说，这种状态属于本能。女性猫又在身体能够孕育小孩之后不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发情期。简单来说就是她的猫又本能发作，为了留下后代想要繁衍。这个部分就和猫一样。”
“也正是因为本能过强，才会出现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别看她可能像是梦游似的，实际上她的理智没有任何问题，就只是没法控制自己。按理说成年之后是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说完，安倍医生疑惑地打量李兴文，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位先生，猫魈是猫又中最稀有也最强大的一支，无论从什么角度去说，小猫想要留下后代都是好事。”
“但是，那不应该是现在。猫魈必须在身心都已成熟的状态下分娩，否则会有危险。人类的分娩对母亲也是一大负担吧？依目前的状况，她的身体还未成熟，万一怀了孩子，在分娩时母子恐怕都会无法承担，很有可能死亡。”
“呃……我会看住她的。她还小，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饶是李兴文也被医生的态度噎住，不知该说什么好。
毕竟，小猫盯上的是他，而更强更年长的一方也是他，所以，在小猫无法克制自己的情况下，就必须让他知道严重性才行。
如今这世道，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太多，医生也只能苦口婆心，劝了再说。
为了不让医生再顺着话题发散思维，李兴文干脆抢先提问：
“安倍医生，她现在还未成熟，为什么会忽然迎来发情期？我有听说过特殊的灵气和环境会造成刺激，但是这种刺激源我们这边应该没有啊？”
“嗯，你说的刺激源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安倍点点头，仔细说道：“小猫她重新开始接触自己的血脉力量了吧？压抑很久忽然解放，这会造成血脉之力的报复性活跃，可能会让她的身体产生‘已经成熟’的错觉。”
小猫昨夜之所以显现出两条尾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还是无法自主隐藏体征，不过显现的尾巴只有一条了。
“此外，心理方面的刺激也有可能。比如说，她因为一些感情上的刺激而导致情绪亢奋，例如想要争夺伴侣之类。”
一听这话，莉雅丝不由得咬住嘴唇。
“是因为我吧……”
她没有瞒着小猫，而是将自己下场的事情直接说了出去。
之前清姬和小猫竞争的时候，估计就已经积攒了一些压力。
现在原本给自己加油的姐姐大人忽然也加入比赛，这恐怕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莉雅丝这话，这位医生不由得诧异的看了李兴文一眼。
什么情况？恶魔公主和自家眷属抢男人？
她不是刚撕了自己身上的婚约吗？原来是为了这？
好瓜我吃啊！
“咳咳，”好在，她最终还是记起来了目的，没有放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总之，这并非病症，她的发情期应该还会持续几天，而在这期间需要你们多照顾。”
“如果一直靠药物控制，可能会导致她在真正成熟之后失去生育能力。所以，只能让李先生帮她熬过去了。”
啊这。
李兴文很困惑。这咋熬？
他倒是有听养宠物的人说过……这种时候好像应该用棉签？
但那是对猫，不是对猫妖。
没等李兴文出声，清姬先站了出来：“让公子帮忙？为什么？”
说要照顾小猫，谁也不会有意见，但为什么偏偏点名公子？
该不会是这个医生想要趁乱点鸳鸯谱吧？
“呃，其实是这样，小猫她无论有无意识，在发情期内都会主动贴近选中的对象。哪怕拉开距离，她也会和昨天那样找过去。而且，她现在这样难以自控，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清姬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安倍医生一看就知道，这女孩也是争夺战的一员。
她应该是英灵吧？这瓜也太大了。
担心知道不该知道的八卦会招来祸事，医生没有久留，写好医嘱就匆匆跑了。
还好现在是假期，倒也省了给小猫请假的工夫，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她待在家里休息。
只不过，这次她得待在李兴文那边了。
“呵呵呵，老师的魅力真是不得了。没想到能把小猫的斗争心激发到这个地步，我好像也要动心了呢。”
李兴文头疼得瞪了朱乃一眼：
“别好像，这又不是多多益善的事情。你要是觉得好玩就打算掺和，就算是我也是会发火的。”
朱乃轻轻鞠躬：“请放心，绝无此意。”
绝无那个意思？对我没有意思还是你不是玩玩而已？
人心果然难测。哪怕有真知轮，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踩，想看穿怕是只能等修成他心通再说了。
结束这次会诊后，李兴文便与清姬一同带着小猫返回了。
莉雅丝他们还得去完成作为恶魔的任务，还好李兴文和清姬都在假期。
带回小猫之后，李兴文寻思了一下，决定让小猫睡卧室，他去客厅睡沙发床。
如果小猫的行动导向主要靠嗅觉的话，待在他的卧室里就能保证她不会乱跑。
不过，照顾女孩的事情总不能让他来吧？
这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出力，而是男女终究有别。
他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医护人员，你让他去给小猫擦身体、帮她洗澡，能不能做得到是一码事，可不可以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猫现在野性上头，只有睡着的时候最安静，一旦醒过来除了喵就是舔，没人照顾她的话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但如果找人照顾小猫，那照顾小猫的那个人，岂不是也得长时间待在李兴文家？至少白天得在吧。
这也是个头疼的事情啊。
“呵呵，公子何必烦恼。这不是还有妾身在嘛。请放心，妾身会照顾好这只偷腥猫的。”
听着清姬这开朗无比的话语，李兴文眉头一跳——直觉的反馈很不妙，清姬绝对是在算计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确实想要拜托你，毕竟你住的也近……”
“诶，何必这么见外！妾身和小猫是朋友，和公子也是朋友。现在事态特殊，何必计较一些小事？”
清姬勾起嘴角，终于忍不住笑意：
“妾身和她一起住过来不就好了嘛！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会让她打扰到公子！”
她是不会，你会不会这不好说啊！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小猫这波夜袭，恐怕是让清姬也蠢蠢欲动了。虽说李兴文也预想到她不可能不趁机行动，但确实没想到她借机玩这种阳谋。
其实李兴文也可以选择让莉雅丝从本家女仆队拉个人过来。这事还是莉雅丝提的，只是李兴文说要考虑考虑。
家里忽然住下一个陌生人，就算只是几天，而且是来照顾生活的，李兴文也还是难免会不习惯。
如果是熟人的话，尤其是常来的那种熟人，那倒还好受一点。
这么考虑，清姬真成了最优选择了——她比小猫来的次数还多！
这么一想，李兴文就下意识地有些抗拒。
他担心清姬会借机搞夜袭。这可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清姬说自己能忍，李兴文也未必敢信。
不过仔细想想，清姬也不是这种分不清形式的人。
不然，昨天晚上她就不会只是打晕小猫，而是宝具起手了。
再说了，只要不是这种需要办正事的时候……和清姬增进一下感情，好像也挺不错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清姬。”
“真的？”清姬眼睛一亮，整个人神采奕奕。
她本来以为还要和李兴文磨两句嘴皮子，没想到李兴文直接答应了。
高兴之余，清姬不免又有些烦恼。
她不清楚李兴文究竟是为了小猫而可以压下其他，还是真的信任、或者说放任自己行动。
如果是前者，清姬一定会吃醋。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想通了一些，今后可以更进一步了？
如此想着，清姬打量李兴文的表情。
这家伙还是和平日一样，没啥大事的时候面无表情，一张脸有着看不腻的帅气，像现在这样板着，竟是也莫名地多出几分冷峻味道，比过去单纯只是板着脸更有感觉了。
“妾身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女孩简直就像是怕他反悔一般，脚下生风。
李兴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卧室里将小猫额头上的湿毛巾取下，放到洗脸盆的清水里搓洗一番，然后又盖了回去。
小猫的高体温会持续整个发情期，这种近似于高烧的状态，也是导致她无法自控的原因，因此为了尽量让她状态安定，这种降温措施也是必要的。
“老师，你能抱我吗？不行的话，摸摸我也好……我有点难受。”
小猫眼神迷离，喘息厚重。
这要是等她恢复正常，羞也羞死她了。
得亏李兴文没有拍照录像的习惯，不然现在保存这段珍贵的资料，以后可就乐子大了。
李兴文知道自己这时候说啥都没用，但又架不住小猫一直细声哀求，所以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发和猫耳。
即便只是这样，她也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可是，不能再接触更多了。
过多的接触和刺激，可能会延长发情期的时间。
其实一般来说，李兴文最好是待在能被小猫看到但却不能接触到的地方，保持零接触的话，半个月左右就能度过初次发情期。
但是，李兴文比较特殊。小猫的仙术是他教的，小猫的术理和经脉路线他都有所了解，因此，他能帮助小猫梳理体内的气，调理她的身体。
让他们两个有限度的接触，说不定能在三五天之内就结束发情期。
“嚯？”
忽然，李兴文挑起眉毛。
“老师……？”
“好好休息，小猫。我需要处理一点事情。”
安抚住小猫之后，李兴文立刻回到客厅。
他不忘将卧室门带上，然后看向了趴在沙发上翘起两条小腿摇来摆去的、不认识的和服猫女。
说不认识也不全对，只能说是不互相认识。
哪怕这张脸是第一次见，和小猫相似的气、黑色的和服、猫耳和两条猫尾，无不说明了这个御姐范女性恶魔的身份。
“嗨~我家妹妹好像受你照顾了啊，李兴文老师？”
女性嘴角带笑，仰着头看向李兴文，毫不在乎会被对方看到自己暴露的上围。
李兴文皱了皱眉，往边上走了几步。
“正常点说话，这种刻意扭捏出来的动静，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呀~不愧是教师，规矩还挺多的喵~”
即便被呵斥了，女性也只是摆出猫爪姿势对着李兴文放了个wink，像是完全没有生气一般。
但是李兴文知道，她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恐怕完全不一样。
靠话术蒙骗直感可是个技术活，非得先骗过自己才行。
“算了。你是一个人来的？为了妹妹？”
“好没趣啊，你这个男人。非得谈正事吗？还真是和情报里说的差不多喵。”
女性皱了皱眉，坐起身体。
“没错哦，我是来夺回妹妹的喵，弥补一下当时没有带走她的错。”
李兴文瞥了她一眼：
“你倒是有心。可惜，迟了。时间会改变很多，现在白音未必会跟你走。”
听到白音二字的女性，有一瞬间表情变得非常骇人。
她就算再怎么做出一副开朗的样子，也掩盖不了常年杀戮后残留的戾气。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喵。是吉蒙里家的公主告诉你的？”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黑歌。”
“……！”
听到自己的名字的瞬间，黑歌直接瞪了过来，整个人都炸毛了，两条猫尾绷得笔直。
既然姐妹俩的名字都知道，这就不可能是莉雅丝说的，因为她没有知道事件全貌的权限，换成是她哥还差不多。
那按照常理，只有可能是调查了当年的卷宗。
也就是说，以这人在情报中展现出来的性格，下一步可能就该动手了。
一个弑杀主人、屠戮追讨部队还抛弃妹妹的迷失恶魔，这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
“放松点，你会吵到她的。”
“……你什么意思喵。”
“我不会和你动手。当年的事情没什么可评价的，按照那时候的规矩，上级恶魔享受主人权力，你想要保护自己和妹妹，你们两边都没有错，你能有今天这是你的本事。至于白音，她现在叫小猫了，仅此而已。”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但是你是在小瞧我喵？为了夺回妹妹，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上级恶魔。”
“呵，你还是悠着点吧。我要杀你顶多一招，你拿什么去碰莉雅丝？”
黑歌是拥有最上级实力的猫魈，她目前已经掌握了时间系以外的全部仙术和妖术，面对不了解气的对手，哪怕同为最上级她也有办法一击毙命，乍一看确实厉害。
但是呢，她只是个弱最上，明面上和常态李兴文一个能量等级。同为气的使用者，真动手李兴文锤她甚至不会比锤莱萨更难，至少莱萨命硬。
“你……！可恶，早知道就算用骗的也要让瓦利一起来喵！”
“我就说怎么感知了半天也没察觉到多余的气息，原来你真就自己来了。胆子倒是挺大，不愧是野猫。”
听到野猫俩字，黑歌当时就青筋暴起。这家伙居然会嘲讽挑衅，情报上可没写。
这时，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是清姬回来了。
“你走吧，再不走就得留下了。”
黑歌叹了口气，脸上又露出开朗的媚笑：
“没办法，这次也只能认了喵。但是你记住，如果你敢在发情期碰我妹妹，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用不着你来威胁我。”
撂下这句话，黑歌运起仙术，随风而散。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清姬拎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唔？妾身闻到了陌生女人的味道，她刚刚还在的吧。公子？”
“是小猫的姐姐来探望了。她已经走了。”
“小猫的姐姐？那不是害她差点被处刑的那个迷失恶魔吗？公子你竟然没有和她打起来？”
李兴文叹了口气：“她当时未必就做错了，起码我没法这么说。换做是我处于和她一样的立场，我怕是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看来那件事还内有隐情。那么，这件事要告诉莉雅丝吗？”
“当然了。不只是莉雅丝，苍那那边也得去说。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你照顾好小猫。”
清姬看出来李兴文有些躁动，立刻便知道可能之后还是免不了战斗。
于是，她便温婉地笑道：
“好，那家里的事情就都放心交给妾身，公子快去忙吧。”
感谢清姬之后，李兴文一边打电话一边出门。
黑歌既然提了瓦利，说不定下一次她就真有办法软磨硬泡，把那个表面无情内里暖男的白龙皇给拉过来当打手。
而且，既然黑歌在这边，那瓦利现在有没有可能已经去见一诚了？
这一代白龙皇是个铁战斗狂。既然他人都来了，怕是非得打一场了。

第74节 073 挡我一击看看

才刚出家门，李兴文打过去的电话就被苍那接通了。
“老师！我们这边被袭击了！”
“果然是白龙皇？”李兴文加快脚步。
“没错！您怎么知道的？”
“他的同伴有一个来了我这边，现在应该在往你那边赶。一诚怎么样了？”
“赤龙帝已经在和白龙皇厮杀了。他们的灵气共鸣着提升，只是余波就有可能撕碎我们！”
听到这话，李兴文皱了皱眉。
由于大家都是玩生命力的人，他无法追踪黑歌。同时，他也根本没有感知到那种等级的战斗。
按照苍那的说法，这代的宿敌哥俩恐怕已经打出了强最上甚至魔王级交手的势头，不然绝不会让苍那有那种判断。
“差点忘了还有一只猴子。应该是张开结界了，还好不屏蔽电磁波。苍那，位置。”
“在西岸大道，沙滩上！”
“坚持住。”
挂掉电话，李兴文立刻赶路。
西岸大道的沙滩，那不就是海边浴场么。走直线过去，他得沿着对角线穿过大半座城市。
现在的一诚还是没本事和瓦利分生死的，他虽然提前掌握了禁手，但与原世界观相比，也少了把屠龙圣剑阿斯卡隆。
没有龙杀之力，一诚不一定能撑多久。必须得快点了。
至于苍那她们，如果不是与一诚有关，瓦利他们对这些“杂兵”恐怕连看一眼都懒得。
但也正因如此，万一苍那她们被卷入余波，也不会有人去救。甚至于，瓦利为了逼迫一诚激发更多龙之力，说不定会杀两个眷属恶魔助助兴！
他要是打上头了，这种事真的会下手！
还好黑歌来了，李兴文仗着知道内情而察觉到了异常。
苍那她们这些恶魔，别看平日对人类科技很感兴趣，一旦出了事，说是慌张了也好，惯性使然也罢，还是会选择用魔法或者恶魔科技求援。
然而，这些东西全都是会被结界屏蔽的手段！
只有人类的通讯手段，因为只在人间界有用而不值得专门费心针对，才能当做漏洞使用。
转生恶魔盲信“高大上”的恶魔之力，纯血恶魔则是潜意识里多少有些瞧不起而不会优先选用。
不是李兴文主动打电话的话，还不知道她们得试过多少手段才能记得起来用手机。
到那时候，估计一诚和瓦利也就在共鸣的高昂情绪下杀疯了，两边起码得死一个。
历代红白天龙寄宿者的对决，基本都是这么回事。
原世界观里没事是因为每次都有大佬在场，可现在苍那那里哪有大佬？
这周围几座城市里最强的人……
嗷，原来是我，那没事了！
虽然苍那不是萨泽克斯的妹妹，但也有个当魔王的姐姐。以现在李兴文与恶魔侧的交好关系，还有一诚的师徒关系……
这波啊，于公于私都非得教训一下瓦利不可。
白龙皇牛逼是吧，会禁手和霸龙了不起？
我也熟练掌握了几个新招，正好拿你试招！
自从一诚之前提及瓦利以来，李兴文就一直在进行针对性的研究和训练。
这世上就没有无敌的力量，连两位龙神也不是永恒，更不用说已经被毁灭肉体、做成神器的二天龙。
前段时间叫金时来也是为了训练，李兴文借机巩固了一些配得上现在的境界的能力。
这次能用出来多少力量，就看瓦利有多强了。
如果瓦利太强，那估计几招之内分胜负。如果他太弱，我为刀俎，倒是能挨个试一遍。如果双方实力相当，那瓦利也不是蠢货，估计过不了几招。
至于他的那两个队友，倒是不算威胁。
以瓦利的骄傲，估计不会让他们插手，而他们应该也会选择为瓦利压阵。好歹是两个最上级，还都掌握空间术法，联手之下不至于没法带着瓦利全身而退，他们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我有人工神器的情报，他们肯定是知道的。明知如此还敢来，要么是觉得我本人或者神器不强，要么是另有底牌。’
如此想着，李兴文勾起嘴角。
他现在有些心潮澎湃。
遇到这些单方面的“熟人”，亲身参与到这个世界里，而且还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武艺，摸索更进一步的方向。
李兴文不是真正的武者，但无论理由为何，现在他都发自真心地在贯彻武之道。
这条路让他有安全感和成就感，这就足够了。
武之道，就是他的道。
……
“各位注意！老师说他马上就到。我们虽然帮不了兵藤，但也不能拖后腿！不要试图激怒对方，也不要贸然接近战场！”
“是，会长！”
听到众人的回应后，苍那绷着脸威严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没办法了。
不算一诚的话，她们整支眷属小队加起来也不够对面三人随便一个打的，认真动手的话几招之内就会全灭。
还好，对方是冲着一诚来的，除了那只中途出现的猫妖，根本就没人关注这边。
“赤龙帝和白龙皇……之前还没有实感，原来竟有如此，”守在苍那身旁的“女王”望着天空，整个人战栗不已，“当初收下兵藤同学，真的是——”
“椿姬！”
在自己最初的眷属兼挚友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苍那制止了她。
“我们既然是冲着赤龙帝之力招揽他的，就该有面对白龙皇的觉悟！这种事情我应该早就说过了！”
苍那这话，也是说给心生动摇的所有眷属。
“平时依靠赤龙帝之力的帮助，现在白龙皇真的来了，反倒怕了！我西迪家没有这种人，我相信大家也不会是！”
“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只有给他加油而已！”
“是，会长！”
安抚眷属之后，苍那担忧地看向高空。
她不奢望一诚能赢，看这形势也知道一诚赢不了。她只希望，一诚能撑到老师来。
老师一来结界必破，之后无论老师能否取胜，最上级以上的战斗气息都会引来各方关注，这一战也就打不下去了。
在苍那的心中，就算是李兴文也打不赢白龙皇。
龙之力的强大无匹之处，已经随着二天龙之间的厮杀，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明明只是两件神器，达到禁手后能发挥出最上级上下的力量，已经很令苍那吃惊。
她更是想不到，随着厮杀愈发激烈，这两人竟是能发挥出接近魔王与神的力量，红与白的灵气彼此撕咬着弯曲空间，几乎要将天穹都撕裂粉碎。
何为神灭具，她们现在终于有了清楚的概念。
如果不是有结界挡着，就算这里是沿海地区，这场宿命对决也能轻易掀起淹没一城的海啸。
万一打伤了大陆架，地震和海底火山也在路上了。
日本处于地震带上，这些灾害可都是有可能的。
此时，高空中，一诚与瓦利正在交手。
一诚毕竟是被李兴文高压军训了两个月，现在与瓦利战斗，虽然没有阿斯卡隆，但也能用拳脚打个有来有回。
李兴文本就是自学武艺，战斗经验也都是靠实战攒起来的，几场重要厮杀主要靠能扛的身体和坚持战斗的意志，没多少“技术含量”。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李兴文都不是合格的老师，会打未必会教。不过，他至少把自己的求生理念全部教给了一诚。
首先，意志要清醒，不要怕受伤、换伤，但要害不能出事。其次，不要浪费力气，挨两下打要比一通乱打露出破绽强。
要打人，先学会挨打。
一诚现在就是遵守着李兴文的教诲，在空中与瓦利拼命纠缠。
瓦利会魔法，魔力量本就不低，靠着白龙皇之力还能从敌人那里白嫖能量，时刻保证蓝条拉满，魔法轰炸更是几乎没停过。
一诚就不行了，魔力本就不多，倍化之后的力量又会在一招之内打空，没法存着，面对魔力轰击要么闪躲要么硬扛，反打是没戏的。
拜此所赐，他一直在受伤，要不是护着要害，恐怕已经被击坠了。
瓦利一开始是愿意和一诚碰一碰的，他自恃无论哪方面都比一诚牛逼，自然也不屑于放风筝，搞这种单方面压制。
但他万万没想到，近身交手没几招就被一诚顶着打脸的拳头来了一发超级加倍的穿胸正拳，胸甲当场崩碎，内脏都受了伤。
之后，瓦利就改了战斗策略。
按照传统，红白天龙之间的厮杀，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瓦利想活，那他只能让一诚死。
再近身碰碰，他除非拿出压箱底的招式，不然可能会被碰碎，他又不傻当然不会这么干。
而远程碰，一诚就没法子了，魔力低下的他就算还手也会被挡住，在攻击密度上根本没法比，只能缀在瓦利身后挨打。
瓦利的好几发攻击都打碎了他的铠甲，而以他目前对禁手的掌控程度，再挨几发的话，禁手就维持不住了。
在这种战斗里解除禁手，下场只有死。
一诚还不想死，但面对持有同种外挂的敌人，他临场开挂难以与对面的熟练操作相比，再怎么提升也只是与瓦利对等。
瓦利明显游刃有余，但他快撑不住了。
“哈哈哈！以平凡人类的出身，竟然能用龙之力与我战斗至此。你对龙之力的相性果然比我更好，但你终究只是人类，比不得我。”
瓦利又一发魔炮轰出，一诚径直被击坠在地，背后铠甲的修复非常缓慢，显然已经油尽灯枯。
既然敌人将死，好歹也是这一代的宿敌，下次与赤龙帝之力战斗指不定要等几十上百年，那瓦利也不介意聊两句再送人上路。
“我打得很尽兴，你可以骄傲了！放心，刚才威胁你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你用出更大的力量，既然已经打完，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可恶，翼纱酱……老师，如果老师在的话……！”
“你的老师？他只是个最上级，就算用技术窃取了一点赤龙之力，若是以为这就能插手我们的天龙之战，那也只是做梦。”
瓦利傲气冲天。
他当然有傲的资本，毕竟平时和他过招的，都是阿萨谢尔那种魔王级。
一诚的老师不过是仗着人工神器才能打出几发神灵级的攻击，本人的实力并未超出最上级的领域，若是胆敢与天龙厮杀，那是自讨苦吃。
话虽如此，瓦利也认同一诚的老师是个强者。
“毕竟是能把你教导到这种程度的人，若是有机会，我也愿意与他交手。但现在，还是先送你上路吧。打都打了，事到如今就算我想放你一马，天龙们也不愿意！”
对于二天龙而言，在宿命对决中战死是归路，是不值一提的事情，而击杀当代宿敌则是宿主在获得力量后应该承担的责任。
除非能让它们觉得还有比杀死宿敌更重要的事情，不然它们绝不会同意放过宿敌。
这一点，哪怕德莱格也是认了。
这一代宿主有意思，敢闯，可惜对面素质太强，结合了魔王与天龙的力量，一个全靠天龙的普通人确实比不得。
瓦利浮在空中，收起头盔，一边与一诚对视，一边在面前勾勒魔法阵。
“听说人类有转世之说。如果还有下辈子，你还是祈祷自己不会被神器寄宿吧！”
魔炮，放射。
这宏大的一击汇聚了瓦利体内能量的三成，达到了他束缚能量的极限，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全力一击”。
用这种攻击给对手送行，才算是不辱没这场对决。
一诚看着光炮在眼前放大，脑海里一片空白。
德莱格和他说，在禁手之外还有一种力量，使用那种力量的话，短时间里纯力量层面匹敌天龙生前。
但是，历代宿主用了这招之后都死了，无一例外，所以除非宿主要求，或者发生意外，不然德莱格也不希望这招被动用。
可他现在，有些想用这一招了。
如果死在这里的话……怎么保证同伴们安全？
而且，他还没有登上大人的阶梯。明明一切都将要开始，他不甘心！
“……吾，觉醒为——唔！”
才刚咏唱一句，他便被强行捂住了嘴巴。
与此同时，来者伸出另一只手，随意往身后一扫，便将瓦利的炮击打上高空。
“——长本事了啊，一诚。命不要了？”
“老师！”
“霸龙是你现在能用的吗？以后肯定能掌握，现在想都别想，除非你想害死所有人！”
“啊？我错了，非常抱歉！”
“很好。”
见一诚服软，李兴文这才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来，看向锁定了这边的三人。
浮在天上浑身被镶嵌着蓝色宝玉的纯白铠甲包裹的，无疑是白龙皇，剩下的便是见过一面的黑歌，还有一只头上缠着金箍、身披战甲手持棍棒的高瘦猴子。
“很遗憾，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黑歌。然后，初次见面，瓦利·路西法，还有这一代的孙悟空。”
毫不客气地点出三人的真实身份，李兴文无视了对自己做鬼脸的黑歌，扫了一眼重新全副武装的瓦利，最后看向这一代的猴子。
“斗战胜佛可没说过他的子孙会出来胡闹。”
“哎呀，你认识我家老祖？那可麻烦了啊，虽说他懒得抓我回去，但如果被别人打了小报告，那可就不一定了。你能装作没看见我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我承了他的恩情，也许在这里还上一点也不错。”
听到李兴文这话，猴子挠了挠脸。
“这下麻烦了啊，瓦利。既然和初代认识，他的实力恐怕和咱们想的有出入……”
能和强者结识的人，就算弱也弱不到哪里去，必然有其亮点。
这种敌人就是所谓的时代弄潮儿，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那不正好？和赤龙帝的战斗足够热身，刚才他打飞了我的攻击，也足以说明他的强大。黑歌，美猴，我要打。”
黑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哈啊……服了。行吧，谁让你是老大呢喵。美猴，我们准备我们的。”
“没办法，至少得确保能溜走。”
这时，李兴文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走？不好意思。来都来了，你们三个，我看就都留下吧。”
美猴挑了挑眉：“啊？你先让瓦利打爽了再说吧。不过是个连仙术都不会的仙人，别以为自己真的很强！”
瓦利摇头道：“未必。他手里有那个人工神器，用出赤龙帝之力的话，他也相当于一个赤龙帝，还是足够与我过招的。”
言下之意，瓦利也觉得李兴文不行。一旦拥有天龙之力，除非原本就是知名强者，不然天龙之力就会成为强大的理由，足以掩盖其他一切。
之前在虚空战场的时候，那些观战高层也是因为李兴文拥有人工神器，才断言他可能有神灵级力量。
至于他本人的强度，那不就只是个最上级吗？
瓦利三人的态度，让李兴文微微眯眼。
瓦利傲也就算了，另外两个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
终究还是没打出名声来，不招风但也容易被小瞧。
李兴文也不打算用话语反驳了，多说无益。
他用左手食指的指甲割破右手食指的指肚，逼出几滴如水晶般清澈、质感如汞的鲜血，然后将右手食指指向瓦利三人。
这一瞬间，周围的大气似乎都凝滞了。
三人同时闭嘴，只有李兴文的声音回荡：
“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这发没有赤龙帝之力的‘血气闪’，应该能挡得住吧？”
话音落下。
指尖血滴大放光芒，膨胀化作乒乓球大小的血红光球。
三人表情大变，这几滴血里汇聚的能量简直不讲道理，几乎蕴含了最上级体内总能量的五成左右。
在极短的时间里汇聚并控制这么大的能量，这是最上级能办到的事情？
哪怕是最上级的全力一击，能在一击之内拿出总能量的一成就不错了！
能拿出两成，那就是老牌最上级，有过战争经验，较为难缠，不在出招前先触摸对方，做好减半准备，就无法轻易取胜。
比这更多，不太可能，至少瓦利战斗多年，从未见过！
这一击，就算说成是魔王级出手，他们三个也会信！
“瓦利，这招接不下，得躲开！”
白龙皇阿鲁比昂的声音，透过宝玉传入瓦利脑海。
瓦利面露难色，将双手举向前方：“果然吗，但是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下，圆锥状的放射炮击骤然爆发，宛如血海奔流的高压能量顷刻间扫过天穹！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三人组里只有瓦利说不定能勉强躲开的程度。
但是，瓦利不能躲。
他如果躲了，黑歌和美猴根本躲不开，反击也来不及，必死无疑。
李兴文是不是当真想要杀了他们，瓦利不清楚，但瓦利知道，这一招他必须挡下来，告诉李兴文他挡得住！
我白龙皇，岂能被连魔王与神都不是的家伙小瞧？
divide！divide！di——
咔嚓哗啦。
少顷。
能量耗尽，血海散去。
白龙皇之铠不见踪影，瓦利浑身带伤，与黑歌美猴一同坠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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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加班排班比较多，这个周更新时间恐怕都会晚一点。

第75节 074 神通不敌霸龙，但是可败白龙皇

瓦利尽力了，他成功做了两次减半，将李兴文的攻击削弱成了正常的最上级全力一击。
这样一来，这也就变成了可以吃下的伤害。
白龙皇之铠固然有着不错的防御力，但那也只是能无视最上级的普通攻击，想要挡下全力一击而不令着装者受伤，还是不可能。
美猴和黑歌多少用仙术构筑了点防御，不然没有铠甲的他们也不可能活命。
意识到这个结果之后，李兴文不由得暗暗地在心里抹一把冷汗。
这一招消耗巨大，但威力果然也不打折。
李兴文最多能控制住六成能量，原本是想一口气全打出去的。
还好靠直感手下留情了。
另外，红白之力果然不一样。如果是一诚，他能纯头铁拼着遍体鳞伤倍化到和你一样强的程度，强行打个五五开。
但瓦利的减半没有这么方便，对浓度越高、密度越大的能量，就越是难以起效。
他之所以要直接接触活体目标才能减半对方体内的能量，就是因为有活体掌控的能量相当于密度很大，需要接触一下上个标记，才好操控。
而离体的攻击，一般是不需要接触的，可是如血气闪这种的高密度能量，凭瓦利现在的能力，就得接近到一定程度、甚至直接接触才能减半。
“老师……赢了？”
一诚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他感觉难缠得要死的敌人，二天龙的一端，就这么……一击秒了？
这也太强了，不愧是老师！
“别急着高兴，还没赢呢。这家伙还想着阴人。”
安抚一诚一句，李兴文上前两步：
“你不是知道我是仙人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不会仙术，就连生命力感知也做不到了？藏在海里上两层结界，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话音落下，海面风平浪静。
李兴文手指轻动，一发白炮炸起十几米高的海浪，把一手一个拎着同伴、重新禁手化的瓦利逼了出来。
二天龙岂是打碎一次铠甲就能搞定的对手。除非人死了，不然他们能一次又一次地禁手化，直到彻底动弹不得为止。
瓦利心里又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李兴文真的能发现自己，而且还主动打算战斗。这人可是一招就献祭了体内一半的能量，已经称得上是衰弱，他怎么还打？
另外，这两招都是怎么回事？
生命之气不是不具备直接杀伤性吗？自家两个同伴都是玩仙术的，这种常识瓦利当然也清楚，所以他对那些传言情报都不怎么信。
可现在，先是靠血液容纳了大量气的类似魔炮的攻击，然后又是一团高速炮击。两次全都是凝聚气的能量攻击，他不信不行。
如果不是瓦利的战斗直觉不差，刚才那发白炮还真未必能躲开——这玩意威力不怎么样，但射速竟然比血气闪还快几倍！
谁说这家伙是全靠伊阿宋才能从神的手下活下来的？
二神一体确实算得上是神灵级中的强者，但想要简单地杀掉眼前这家伙，瓦利敢用白龙皇之力打赌说这不可能。
至于李兴文强成这样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打过什么大战、得到过什么机缘吗？
这家伙的控制力可是比他的能量境界强出一个大段位，这得有极强的精神力外加长时间的锻炼才能做到。
李兴文现在要是有魔王级程度的能量储量，凭他的控制力，他直接可以自称魔王级。
还好他没有，他的消耗太大、储量一般，强但强得有限。
敢再打一发血气闪的话，这边确实不好处理，但他也会耗尽生命之气，基本等于丧失战斗能力。
瓦利如此盘算，觉得能打。
能打，那就要赢。
分不分生死无所谓，他现在就是对这种比自己强一点但未必能打过自己的家伙见猎心喜！
瓦利可是满世界乱跑只为了找强者打架，遇到这种敌人怎么可能不好好打一场？
他将两位同伴放到沙滩上，布设数层结界保护昏迷的他们，然后转头飞向李兴文。
“不愧是赤龙帝的老师，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我要为先前的妄言道歉。”
李兴文仰头看向浮在空中的瓦利：“说是道歉，我可没感受到歉意，只感受到了兴奋。你还想打？”
“当然！我本就是为了挑战强者而来，无论对手是宿敌还是他的老师，都一样！”
瓦利如此说着，在面甲之下露出笑容。
“我原本以为曹操夸大其词，现在才知道是我大错特错。”
“他和我说，只要你还没有完全蜕变成仙佛，那你就是人间界的最强人类。呵，曹操那家伙拥有圣枪，平日盛气凌人，也就只有提起你的时候，才有几分郑重。”
“我和他交手过一次，双方都有所保留，不相上下。他说什么最强人类，我一听没有神器也没有魔剑圣剑，还以为是他骗我，就没当回事。”
“现在遇上你，纠正了错误，我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最强的人类也是人类。打不过被所有势力都小瞧的人类，又要如何触及神佛？”
话里话外，瓦利竟是直接无视了一诚。
战斗狂就是这样，眼里只有塔塔开。
不过，阿鲁比昂也不打算说什么。现状就是打不赢就要被留下，万一被留下可就生死不由己了。
瓦利现在隶属于堕天使一方，而一诚属于恶魔。两大势力仍处于战争状态之中，瓦利这行为哪怕是天龙传统，也属于开战行为，会被拿来大做文章。
他要是赢了倒还好说，输了就要出问题。
“让我更多地领教你的力量吧，宿敌的老师！”
瓦利大吼一声，张开白龙皇的光翼就开始释放各种魔炮。
他嘴上一副战斗狂热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有智慧的，不是狂战士。
既然李兴文是一诚的老师，一诚那些拳脚工夫是谁教的，这不就有说法了？
以一诚那不成熟的近战技术，一拳都能有那种威力，瓦利怎么敢接近李兴文？
以白龙皇之力，只要发生身体接触就可以减半对方的能量，但他担心在成功减半之前就被几拳放倒。
他现在只想通过远程骚扰逼迫李兴文用出血气闪，或者别的消耗气的招数，以此取得胜利。
可是，与他所预想的不同，李兴文不是一诚，他连躲都不带躲的。
瓦利的密集炮击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围，就如同浪花撞在防波堤上一般，碎得到处都是，挖去了小半个沙滩。
李兴文的魔防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不用说，面对那些瞄准要害的强力攻击，他也会把气提前汇聚到预测落点进行精准防御，瓦利的这些攻击只是在给他挠痒痒。
自从正道轮神魂一体，他的魔防就等于物防了。白龙皇之铠能无视最上级的普通攻击，这防御已经相当强大，但是李兴文敢接最上级的全力一击，白龙皇之铠却会被打碎。
之前也提到过，李兴文用出所有防御手段来，防御面相当于神灵级（魔王级）。
瓦利只靠自己提升灵气，输出面也就强最上的程度，与加护生效时同为强最上的金时相比，瓦利还没有能发挥出越级威力的宝具。
看来得配合白龙皇的减半之力，他的综合战力才有魔王级。他能在堕天使的核心组织“神之子监视者”里排到第五，这实力肯定有魔王级。
只是他现在不敢近战，这减半怕是没戏。
“这见鬼的防御力……这就是所谓的近战仙人吗？”
瓦利又丢了几发魔炮，脸色难看。
这一会儿零零散散的他也打出去总能量的两成了，结果竟然只是在给李兴文抛光。
“好吧，看来我得认真起来了。”
他张开晶体般的蔚蓝双翼，伸手对准李兴文，随手五指内握。
“Half Dimension！”
白龙皇的领域，这是白龙皇禁手后的一个延伸能力，可以扭曲次元，令一定范围内包括空间本身在内的所有事物的体积减半。
要是被这招锁住，那就会整个人的体积不断减半，如质量之类的其他数据不变，很快就会自己把自己杀死。
面对这招，李兴文也不能再站在原地了，就算减半效果对他要打折，对周围的空间可不会，他可能会被缩小的空间压死。
自己的体防能不能顶住空间缩减，李兴文可不想尝试。
他几步冲到海面上，稍稍跃起、身体前倾，一拳向下轰向海面！
不会飞不是问题，照样有办法上天！
强烈的反作用力与倒卷的海浪一同将他送上近百米的高空，令他得以从瓦利的正上方落下。
右腿缠上红莲烈火，李兴文朝身后打出数发白炮加速、变向，在瞬息间与瓦利擦身而过，一记红莲斩拦腰踢中。
踢出这一击后，李兴文立刻切断了与仍残留在脚上的红莲之气的联系，以防瓦利顺着能量联系在他身上留下减半印记。
不出意外，这发红莲斩再一次崩碎了瓦利身上的铠甲，令他只余下背后的光翼。
李兴文往这一击里注入了全能量的20%，而这就是他能往红莲斩里注入的极限。红莲之气要是再多一点，他就控制不住了。
血气闪能容纳那么多气，是因为它用到了承载生命本身的血，靠血作为容器才能压缩大量的气。
如红莲斩这种令气发生了性质变化的招数，无法用血承载，就不可能有血气闪的待遇。
如果不是所有攻击都需要命中才能起效，而一旦命中白龙皇就能在这瞬间至少减半一次，这一发红莲斩其实是足以将瓦利斩成两半的，现在却只是让他腰腹被切开一道几公分深的口子。
“阿鲁比昂，刚才你感觉到了吗？”
不顾嘴角和腹部冒血，瓦利强行再次禁手、拉开距离，同时不忘询问自己的搭档。
“嗯，他只需要不到一秒的蓄力，就能用出相当于‘全力一击’的招式。不过，他体内剩下的力量应该不到三成了。你的伤势也不轻。还要打吗，瓦利？”
“……要打！”
瓦利笑容狰狞，令全身的魔力活性化。
“不打也跑不掉，要是被抓了，阿萨谢尔还不知道要怎么念叨我。再说了，我也不是会允许别人掌控我的性命自由的人！”
“——我要用‘霸龙’。”
阿鲁比昂叹息一声：“……好吧。也只有趁现在力量还充足，才能勉强保证控制力。这一次，我不拦你。”
“可以上了吗……”
瓦利忍不住露出笑容，随后高速咏唱：
“吾，觉醒为遭霸之理剥夺一切之二天龙。”
“身妒无限，心求梦幻。”
“吾，当极白龙之霸道，邀汝进入无垢极限。”
【Juggernaut Drive！】
话音落下，他身上的铠甲沐浴在能亮瞎人眼的白光中，骤然膨胀。
原本一人高的他，膨胀到了近五米高的程度。
霸龙化之后，无论体型、力量都会接近龙种，而不再是人形。
他那包覆铠甲的头部也变成了龙头，真的可以进行撕咬。
但最可怕的是——纯以肉体力量论，霸龙状态下能具有天龙生前水平。
换句话说，现在的白龙皇灭杀弱一点的魔王级和玩一样，就算与阿萨谢尔那种顶尖魔王级为敌也有充足的胜算。
在原世界观中，瓦利更是用霸龙外加矮人打造的束缚锁链，制服了名列世界前十的魔狼芬里尔！
这才是神灭具之所以为神灭具的理由，只要能用出这种力量，付出生命或对等的代价，就能灭杀神灵级、挑战主神级、制服神权级——虽说运气的成分也有不少就是了。
而与一诚不同的是，瓦利的霸龙是可以勉强实现控制的。
瓦利凭借自己魔王后裔的庞大魔力替代了原本作为代价的生命力，能够短暂解放这份原本用之必死的力量，只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失控，或者大幅缩减寿命。
哪怕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这也是霸龙，若是李兴文仍旧维持常态，恐怕连跟上瓦利的速度都做不到，只是一瞬就会被纯粹至极的暴力碾成肉泥。
就算瓦利自主操控肯定不可能发挥出理论水平，他的飞行速度也不会低于三倍音速。
瓦利俯冲而下，依靠在双脚汇聚气而站在水面上的李兴文凭借直感提前跃开，避免了直接碰撞，随后被余波狠狠吹飞。
仗着天龙级的肉体力量，哪怕只是冲撞，魔王级以下也是随便撞死，哪怕是余波也能令最上级受伤或死亡。
李兴文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身体各处呈现出皲裂痕迹，溢出鲜血，但他早就预想过万一瓦利用了霸龙该怎么办，这时候一点也不慌。
“——变！”
二头四臂！
天地间的自然之气静止一瞬，随后呼啸着全部朝李兴文汇聚融合，在堪称海量的生命力冲刷下，他身上的伤口在瞬息间痊愈，体内消耗的气也全数补满——回归全盛状态！
按照从斗战胜佛那里得到的知识，这个世界的原版神通是没有这种福利的，虽然可以用新肢体替死，但是无法治愈旧肢体。
可李兴文不知为何，在外显法相的瞬间能通过脉轮大量吸纳外界的气，将身体的状态“刷新”。
哪怕被打成重伤，只要还有使用神通的力量，就能满血再战。
神通不比霸龙，不可能让他拥有霸龙级的力量，但只是与霸龙周旋，还是能做到的！
按瓦利现在的魔力残留量和消耗量，想要不失控的话他顶多维持霸龙20秒。
如果他能控制好这份力量，20秒的天龙也不可小觑，怎奈何他连维持一秒的稳定输出都办不到。
除了躯体结构相对稳定，其他全都忽高忽低。
瓦利自身成为了最大的限制。
如果他能跟得上这份力量，那他就会短暂地成为天龙，遗憾的是他办不到，就算是肉体力量，估计也就能发挥个不到五成。
李兴文之所以练出极高的控制能力，就是为了能在法相外显后发挥出相配的战斗能力。
不然，也就只有粗心大意、不把人当回事的初战茨木之流，才会被李兴文打个措手不及，其他同级别的敌人，只会觉得他变得麻烦了点。
他之所以能捣鼓出血气闪这种招数，也是在思索如何才能提高控制能力的时候忽然来了灵感。
在同等控制能力下，以血液为媒介的闪光，比苍气闪时威力提高了整整四倍，可见血液额外容纳的气量有多大。
“神通吗？但还是弱，不比霸龙！”
瓦利低吼一声，他的声音受到了躯体影响，变得低沉厚重，仿佛有回音一般。
他立刻冲向李兴文，夸嚓一声把他撞碎了！
“什么？！”
怎么就撞碎了？
瓦利仔细感知，发现一点血肉都没留下。
他刚才撞碎的是个什么？
可恶，如果不是驾驭不住霸龙的力量，肉体感知也被过剩的力量影响而不准，就能知道刚才撞碎的到底是什么了。
瓦利细细感知周围，张嘴就突出一发光炮。
这发光炮的威力比李兴文锤菲尼克斯家老的那发神灵级一击更强，一扫就在美猴布置在周围、用来给天龙进行宿命之战的结界上留下一道粗大的裂纹！
自然，在路径上的“李兴文”又一次被喷碎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这里。你在打什么？”
“？！”
瓦利顺着声音转头一看，两个李兴文站在那里。
怎么会有两个？
用感知去判断的话，两人的生命力都非常充沛、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真的有两个李兴文！
可恶，仙人擅长操控生命力，若是他们打算作假，只凭感知很难分辨真伪！
瓦利一口一炮击杀两人，紧接着又是三个李兴文出现。
他差点要爆粗了，这里面有没有真身，他弄不懂，为了保险就只能全都照顾到。
如果被真身近了身，万一对方有办法干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流通，凭瓦利这本就艰难的操控状态，不赶快解除霸龙甚至可能会被失控的生命力冲死。
可若是解除了霸龙，那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无奈之下，瓦利只能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戏。
而李兴文的本尊，其实就在他身后区区50米之外。
在瓦利乱吐光炮的时候，李兴文还趁机将苍那一行人送到了结界之外。霸龙的力量不好操控，万一很不幸地扫过去，瓦利也收不住，他们就死定了。
李兴文的全部能力，在法相外显之后都相当于得到了强化，因为他能掌握更多的气，与天地的沟通也更加紧密。
只要他不用气攻击，那瓦利就算目视也难以捕捉到他的存在。
至于那些被瓦利打碎的“李兴文”，只是他用风雷印爆发出可控的高速，用纯粹的速度配合自然之气捏造的残象罢了。
顺带一提，这种残象的留存时间足有数秒，足够熟练的话甚至可以造成并肩攻击的景象。由于残象不是幻象，这种攻击是有杀伤力的！
风雷印便是忿怒相的第三个手印，前两个都算好掌控，只有风雷印因为能力太极端，原理类似于操控时间，速度只有0和拉满，直到去虚空战场之前才被李兴文练到勉强能够用于实战的程度。
其实，法相状态下使用风雷印，提升出来的速度也不是特别快，就三倍音速，与霸龙瓦利的全速冲撞差不多。
只不过不同之处在于，李兴文适应并掌控了这个速度，而瓦利却没有练习的机会以至于无法控制。
在速度相近的情况下，只要注意拉开距离，瓦利就威胁不到李兴文，而李兴文却能制造出最多同时存在5个的残象，将他耍得团团转。
虽说李兴文也不敢真的打过去，毕竟对面霸龙体格，这种强度的肉体相当于自带反甲，打他一拳光反伤就够受的了，而且还建立了身体接触，会被超级减半。
但李兴文也不需要出手。
短短20秒，转瞬即逝。
而李兴文的法相，还能维持十四分钟。
几乎是在瓦利体型缩小的瞬间，李兴文就冲到他的面前，当胸一拳便震碎了他的铠甲，然后用另外两只手将他抓住，切断了气的流通。
白龙皇瓦利，败！

第76节 075 做错选择就只能付出代价

被李兴文拎在手中的瓦利，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虽然与神器之间的联系没有被切断，但他也根本控制不了身体了，体内的魔力与气的量接近九一开，哪怕就是热血上头情绪暴走，都未必能冲开隔阂驱动神器。
而这时候，李兴文刚游刃有余地解除了神通，整个人气息饱满，如果不是上衣背后有两个破洞，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家伙强的像个怪物，他这次用了神通之后，只是展现了速度而已，完全没有进攻，明显还藏着一手。如此看来，他应当有魔王级，但距离阿萨谢尔还有段距离。
想到这里，瓦利忽然呼吸一滞，想起来一件被遗忘的事情——他手里还有一件灌注了赤龙帝之力的人工神器！
他为什么不用？
想到就问，瓦利直接张口：
“……你的神器呢？为什么不用赤龙帝之力？”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你们三个，靠我的拳头就能搞定。”
人工神器的技术还不成熟，用一次就意味着要重做一次，重做难道不需要耗材的吗？就算美狄亚不会开口要钱，李兴文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更何况瓦利队这仨人也没强到那份上。如果真到了需要使用的时候，他也不会犹豫。
李兴文拎着瓦利走到保护着黑歌和美猴的结界前，握起缠绕着白光的拳头挥出，只一击就击碎了瓦利布置的所有结界。
这几层结界，总防御力是足以抵挡瓦利禁手后的最大输出的，而李兴文竟然常态一拳就破开了。
可他的能量等级明明只是弱最上而已。
瓦利懂了，这估计又是在一击之中调动了全能量的好几成。
这看似普通的一拳，出拳极快，汇聚力量顶多是从握拳之时开始，而这段时间连0.1s都没有，打出之后也能将破坏力压缩在拳面及前方，没有半点泄露。
真要是战斗之中，近身格斗，普通拳里藏一发必杀拳，只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面对这种招数，瓦利一时间竟是想不到霸龙之外的对抗方式。要是近身挨这么一下，只要注入的能量够多，可能整个人都会被直接打爆。
瓦利不得不修改评价，承认李兴文是自己暂时还追赶不上的强敌。
魔王级的家伙他见过不少，有菜逼也有高手，而论控制力，李兴文在这群人里面恐怕都是中上水平。
虽然人人都说全力一击，但难道真的有人能一击就打空体内所有能量吗？
要真有人能做到，在一对一的战斗里越级取胜也不是不可能。
李兴文现在一击最多能打出六成能量，他只要能量储量再大一点，就算是常态下说不定也有办法击杀魔王级。
不过嘛，一击消耗这么大，打完之后万一恢复跟不上，那可能就会被打死。
控制再精巧，也得底子硬。
而能量储量，李兴文缺吗？常态下确实比较缺，但法相外显之后，周围天地就是他的能源库，能拿多少全凭本事。
如果能量控制力足够强、身体承受力跟得上，说不定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他就能从全空恢复到全满。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更进一步，直接驱使自然之气战斗，那能量控制力就更重要了，能控制多少能量就有多强，这很可怕。
瓦利虽然想不到这么深，但也猜到了一部分，并为李兴文的潜力感到战栗。
这个人或许真的能在今后的某天，把自己锻炼到天龙级。
毕竟，他走的这条路明显是仙佛走的路子，而他又锻炼地如此扎实，人也年轻，总不可能在主神级就止步吧。
如果不加倍锻炼自己，说不定就算寄宿天龙之力，也会比他更晚达到天龙级，那可就丢人了。
“……难怪那个曹操会说你是人类最强，而没有说是他。他与我相差仿佛，也许胜算会被寄托在霸辉之上。”
“不过，他对神器的研究比我深入，甚至开发出了只属于他的特殊禁手。他观察你很久了，既然还没有与你见面，看来是打算等禁手的能力完善一些后再来。”
“你和他，究竟谁是更强的人类，我现在很期待！”
瓦利自顾自地说着，莫名其妙就乐了起来。
李兴文又往他体内打了一些气，然后将他扛在肩上，一手一个把黑歌和美猴拎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忽然也勾起了嘴角。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其实不是这么爱争的性子啊……但我确实也很想知道，我和曹操到底谁更强。他的圣枪，有机会我一定会领教的。”
争强好胜是与李兴文无缘的形容，他向来都很克己，不愿招惹麻烦，优先保全自身。
但是，他确实也很想变得更强，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难得来到了现在这样的世界，有现在这样的条件，不说到处惹事，那也不会怕事。
曹操要是敢来，敢动手，那就要看看他能发挥出圣枪几成力量了。
任你圣枪无敌，我自一拳破之。
这话放在过去李兴文是不敢说的，太中二也太可笑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他能赢。
但现在，他亲手击败了出尽手段的白龙皇，他自认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能赢。我应当有自信。
一次次战斗与胜利，磨炼了李兴文的精神面，将他那原石般的意志打磨出了稚嫩的形状。
他再也不需要从同伴身上获得底气了。
……
离开结界后，李兴文见到了等候已久的苍那等人，还有匆忙赶来的莉雅丝，以及古蕾菲亚。
没想到这位会亲自赶来，她被誉为冥界最强的女王，同时她也是萨泽克斯的妻子。
她不是转生恶魔，而是纯血，同时，实力也确实很强，甚至曾与现任魔王中的唯一一位女性魔王——苍那的姐姐“塞拉芙尔·利维坦”争夺过最强女性恶魔的宝座，可见她绝非一般的魔王级。
冥界现任四大魔王，全都要比先代更强，若是用他们作为衡量魔王级的标准，那恐怕连初代魔王中的最强者——初代路西法都不配自称魔王了。
瓦利要是知道古蕾菲亚在，那绝对二话不说直接跑。
就算是阿萨谢尔，不动真格地赌命厮杀，也未必能与古蕾菲亚分出高下，而瓦利还没到这两位大佬的水平。
她来压阵的话，那确实能保证不出问题。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白龙皇连霸龙都用了，竟然还是被活捉了。
“一段时间不见，阁下变得更强了。”
“也不能说是变强吧，只能说是终于掌握住了力量，配得上我现在的状态。古蕾菲亚小姐，你们急着处理这几个吗？”
李兴文客套两句，随后立刻进入正题。
“不急，毕竟他们已经被拿下了。他们是你抓到的，你需要用到他们的话，只要不放跑他们，请随意。”
“这个是斗战胜佛的血裔，这个是莉雅丝的战车的亲姐，这个可以给一诚拿来练手。当然，他们的价值不止于此，我只是觉得让他们去监狱里躺着未免有些浪费。”
“……你的想法是不错，但他们都是危险人物，尤其是白龙皇，没有看管的话——啊，这样么。你打算亲自看管他们？”
“正有此意。最近越来越不安稳了，恐怕要乱起来了。所以，留下他们刺激一下，也能让两位公主和眷属们加倍努力。而在此期间，你们也可以联络阿萨谢尔总督，白龙皇这张牌还是很好用的。”
听到这话，瓦利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很是豁达，反正人已经输了，还活着就不错了，跑也不可能跑得掉，再想别的也没用，剩下的就让阿萨谢尔头疼去吧。
古蕾菲亚瞥了瓦利一眼：“哦？阁下可否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我知道的没错，圣经三系现在应该各自都在一处虚空战场战斗。虽然三大势力曾经大战一场，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公开停战，但那是因为大战尚未结束，那些机械生命体就打过来了。”
“机械生命体们来自同一处的话，几处虚空战场恐怕是存在汇聚点的。也就是说，虽然现在大家各自为战，但若是想要摆脱战争泥潭，那就势必要走向合作。”
“三大势力目前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若是继续被战争拖住的话，容我说句不好听的，再打几年十几年的，说不定真的就要灭族了。”
李兴文这话确实不中听，但古蕾菲亚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消息，圣经三大势力，恶魔在战后人口最少，长生种的生育率又不高，哪怕在实验室里人工受精，受精卵的成活率也很低。
也就是近年来有了转生恶魔这一补充，不然恶魔现在的人口数量得砍去一半多。
天界虽然隐瞒了圣经神死亡的消息，但圣经神确实不在了。众所周知，没了圣经神就没有天使。除非天使也开发出转生天使的手段，不然天使的减员就是永久的。
堕天使还能通过诱惑天使堕天来补充人口，但除此之外就没招了，减员也是永久的。所以，在人间界行动的时候，他们除了自己动手，也会选择把光力分给一些贪心的人类，驱使他们替自己行动。
虚空战争进行至今，恶魔依靠转生手段还能勉强维持增减平衡，而天使和堕天使只有衰减。
这样下去，三系只是应付虚空战争就几乎要用上所有精力，万一出点什么事，挨个灭掉也不是不可能。
“有白龙皇这张牌，应该能让阿萨谢尔总督出面。若是双方都打算和谈的话，这就是促进联合的好机会。再不携手面对，虚空战场恐怕会成为危机所有神系以及人间界的大问题。”
听完李兴文的话，古蕾菲亚认真点头。
“萨泽克斯大人以及其他诸位魔王，也在考虑和谈的事情。三大势力若是不能尽快走向联合，恐怕真的独木难支。”
“尤其是我们恶魔和堕天使，我们双方都住在冥界，无论哪一方输掉，都意味着冥界会被入侵，家园失去守护，另一方腹背受敌。从这个角度上说，或许阿萨谢尔总督也早就想要联合了。”
虚空战场打了这么久，她作为亲历者十分清楚，那帮机械生命体几乎就没有减员的概念，要拖住谁拖住谁。
连无限和梦幻两位龙神，都被逼得互相帮助，才不至于被接替不休的对等战斗拖死。
圣经三系确实底蕴尚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在这种无止境的对等消耗战中，若是人口打没了，什么底蕴都是鬼扯。
“那么，他们三人就拜托阁下看管，我这就回去汇报。”
于是，瓦利三人的去向就这么定下了。
古蕾菲亚很快离开，李兴文在商量之后，借来了莉雅丝家地下的训练场，作为临时看管三人的场所。
当然，他也没打算真的全靠自己看管。
李兴文清楚自己现在的长短处，正面搏杀是他的强项，但各种额外能力他就不行了。
就比如仙术，这次正好逮住了美猴，非得学两招过来不可。不求熟练运用，至少也得触类旁通，增进自己对生命之气的了解。
李兴文所知所用的气，以治愈自身和破坏杀伤为主，而仙术更多的是治愈能力和间接杀伤，比如切断生命力的根源使得肢体活动迟滞或停止等。
多学几手备用，应付各种状况的能力也能更强一点。
就比如现在这种状况，为了能彻底地控制住这三个人，李兴文又一次请来了美狄亚帮忙。
这位大魔法师在魔法方面抵达神灵的领域，会的花样说不定比李兴文能想象出来的还多。
由她来制作监牢的话，那就放心多了。
而美狄亚一听白龙也可以研究了，也是欣然前来。若是能好好研究这对天龙，说不定能复制出神灭具。
只要能触及神灭具的领域，那制造类似圣杯的强力神器，也就不再是空想。
至于制造不死药，她暂时不作考虑，因为材料弄不到。
现代和神代环境不一样，那些贵重的材料都被移植到神系占据的小世界里了，如果她真的想要制作不死药，那就得去“美索不达米亚”或者“奥林匹斯”一趟了。
由美狄亚使用魔法进行控制后，瓦利三人便被正式关押。
待场地布置完毕后，众人也就立刻开始利用这次的机会。
一诚只要和瓦利战斗，别的什么都不做也能飞快地得到提升。天龙之力彼此共鸣、争相苏醒，这对于寄宿天龙者而言是最快的提升方法。
这在某种意义上倒是便宜了瓦利，这小子发觉天龙之力的变动，立刻便想要用一诚作为磨刀石，更深入地钻研霸龙之力，想要弄出可控的霸龙，一举超越李兴文等强敌。
美猴和黑歌好歹在主观上没有杀意，但瓦利是真的打算履行宿命之战，杀了一诚。
所以，李兴文虽然不准备做得太过分，但也不打算让瓦利在这光占一诚的便宜，不然到底是一诚受罚还是瓦利受罚？
于是，他干脆就让美狄亚再受点累，把瓦利体内的魔王之血也抽出来，有空了就搞搞看。
美狄亚也乐得有事做，她可适应不了纯日式的家庭主妇生活，那简直让她闲死。
恶魔的力量靠血脉传承，基本遵循血统论，从未有人能贫贱出身走向牛逼。
君不见，现任四大魔王也都是公爵或者大公家出身，原本也是尊贵的纯血贵族。但凡是个强者，就不可能出身草莽。
如果能研究出来路西法之血的秘密，说不定就有办法人为地打破这一僵局，让血脉不够高贵的恶魔也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这是不是好事得看立场，但李兴文觉得这种技术一定会有用。
美猴被李兴文拉走搞一对一教学，美猴教李兴文学。
若是美猴被送回到斗战胜佛那边，那少不得要面壁个几十上百年，而且说不定还会用上五指山。虽然不会再挨佛祖的五指山，但初代孙悟空的五指山也不是闹着玩的。
按照美猴所说，斗战胜佛在美猴出生前曾受邀与希腊的提丰战斗，坚持数日才落败。
提丰可是与魔狼芬里尔同为世界前十，殴打过希腊神王宙斯，令得整个希腊神系震动的魔物之祖。
斗战胜佛能坚持数日，这已经超出了主神级的范畴，他分明也是个神权级，只是不入前十而已。
要是被初代镇压，那就不一定被关多久了。初代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没有耐心，一不小心关美猴五百年也不是不可能，这是美猴绝对不愿承受的。
相比之下，教一个仙人仙术算得了什么？法不可轻传什么的，美猴才没有这种概念。
黑歌则是被迫成为了莉雅丝和苍那等人的陪练，被十几人联手围殴。
就算她手段极多，在周围全是毫无生机的土石的环境之中，也用不出来多少，最终还是走向硬碰硬。
对手可是四个上级、八个中级，打她一个弱最上完全足够，甚至于施展不出所有手段的黑歌还经常被撵着打。
黑歌对此意见很大，但她没得选。
李兴文当时让她走，她不走。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就只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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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dxd原作者在推特上说初代孙悟空排11名，不入前十。

第77节 076 谁先露出弱点，谁就失去主动权

美猴这猴子，挺鸡贼的。
李兴文跟他学习仙术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很有才能，也很强，实力与瓦利相差不是很大。
美猴这家伙，拥有家传的金箍棒、紧箍、筋斗云神通，虽然除了筋斗云神通都是仿制品，但也能发挥出真品的几成威能。
再加上他那传承自初代的近身战能力，以及强最上程度的能量等级，难怪他在原世界观里能不怎么费力地与原六大龙王、现最上级恶魔的坦宁斗个不相上下。
按理说，他与黑歌不同，是能够扛下血气闪的伤害并保持清醒和一定的战斗能力的。
他之所以也被打翻，还是因为他太过相信瓦利了。
既然瓦利顶在最前面，那防御糊弄一下应该也问题不大。
结果，血气闪糊脸，大量的异种灵气从正面各处侵入体内，他就这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瓦利当时的状态与他类似，但瓦利面对入体的力量，不停减半就能直接驱散，美猴就算擅长仙术，也没有那么方便的手段，只能用自己的气对冲，这就吃了亏。
其实他恢复得也不慢，但那时瓦利已经开了霸龙，古蕾菲亚到场观战，这让他怎么敢动，干脆直接刺激自己的心脉，把自己打昏装死。
当时李兴文确实没看出来，这也是因为他经验还是不足，现在近距离感知美猴的气，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美猴已经被美狄亚上了一堆封禁，破开任意一个都会触发一堆警报，让所有人警惕起来，所以美猴只能老实一点。
“……这就是仙术的力量啊。确实很深奥。若是没有操控气的本能，纯靠后天锻炼，掌握起来难度不小。”
李兴文正在往眼前的花盆里注入气。原本因缺水而叶片发黄、眼看着花苞就要枯死的小花，竟然随着气的注入而立刻鲜活并盛放了。
这就是仙术，操作生命的力量。
只是，在这个世界，这种力量是一些特殊的妖怪、幻想种，以及亚洲神话圈的部分神佛的特权。
若是不能如呼吸般自如地操控气，那就算依靠锻炼身体练出了气，也学不会仙术。
李兴文之所以能立刻入门，就是因为他的能量掌控力很强，他足有60%，而美猴作为相当优秀的新生代最上级，也只有15%左右。
说到底，各种术法在本质上也都是对能量的运用，美猴都能学会仙术，他没道理不行。
不过，李兴文的掌控力也不是真的全靠日夜苦练。
再怎么勤奋，也会受肉体和天资限制。
他能有如今的成长，与脉轮对身体的提升分不开关系。只要还能打开新的脉轮，他的上限就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让他的努力能换来回报。
若非如此，哪怕李兴文真的是天选之人，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年，就能以最上级水平拥有历战魔王级程度的掌控力。
就算是圣经三系里那些从三系决战中闯过来的老牌魔王级，也只有一小部分精锐拥有这种程度的掌控力。
不过，凡是真正顶级的强者，比如古蕾菲亚那种，对力量的掌控力都绝对不低，说不定能到70%。
能量越庞大，掌控起来就越难。掌握的能量越多，想要掌握更多也越难。若是想要在这方面超出他人，只能投入非常多的精力，却未必能很快见效，这也让它成为了衡量强者的标准之一。
掌控力强大的人未必强，但强者的掌控力绝不会弱。
美猴盘腿坐在一旁：“我倒是觉得老兄你的气更诡异。这真的还是生命之气吗？感觉更偏向于魔力、不对，神气，只是没有神性而已。”
李兴文从护身术中练出来的这种气，原本就如同最开始他刚遇到莉雅丝之时女孩所说的那样，偏向于所有生命体都能够通过锻炼肉体而掌握的“气血之气”。
这种气，严格来说并非一种能量，而是一种最为基础的仙术，除了强化身体内外之外，再无效果。
但是随着李兴文不断打开脉轮，气的性质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具体来说，就是更为浓缩了。
俗话说得好，抛开剂量谈效果纯属XX。
浓度相差过大的话，就算是同一种东西，有时也会具备截然不同的性质，李兴文的气就是如此。
他的气在质上接近神灵的灵气，已经具备了一些神气的特征。美猴甚至猜测，或许在李兴文抵达魔王级的时候，他的气便会彻底转化成神气。
这样，就算李兴文还没有通过开启脉轮、修炼神通等方式完全转化成仙佛，只看能量也能将他正式认定为神佛之属，而不会再是人类。
这么诡异的变化，美猴是想不出理由，只能归结于李兴文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
李兴文的气能外放伤人的理由也就找到了——他的气不是仙术之气，是自成一派的特殊能量，绝对不是仙术不行。
实际上，仙术也是有办法释放光炮的，只不过需要复杂的转换，绝不是汇聚一团气就能打出去。
“神气就神气吧，只要好用就行。至于性质之类，以后有空再研究也不迟。”
李兴文随口糊弄一句，实际上心里对自己的气的真身也有所猜测，只是懒得与美猴分说罢了。
第三轮正道轮打开，神魂合一，之后李兴文的气便发生了更进一步的质变，不再是单纯的生命力能量，而是生命力与精神力混合的产物，说不定还掺和了灵魂之力。
不过，李兴文也不懂灵魂，所以无法断言。
倒是精神力，早在真知轮打开后就已经能够大致地进行量化，只是一直都只能用于感知内外，神魂合一后才发现还能用于造成伤害。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现在的李兴文说不定已经具有了成为法师的资质。
如果不是决心专注于武道，学习魔法可能也是一条出路。
李兴文对魔法感兴趣吗？感兴趣。但如果要他转修，他是不会答应的。他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三脉七轮，因为他在练护身术。
何为本何为末，他心里很清楚。
不过，仙术就不一样了。同为对气的应用，学习它可以触类旁通、拓宽前路，对该掌握的东西不能含糊。
遗憾的是，可选的老师只有美猴和黑歌这俩新生代，他们或许是擅长仙术的好手，但绝不是好老师，一个吊儿郎当没有耐心，另一个嘴里的话真真假假混杂难辨。
另外，他们都是新生代，虽然几乎掌握了所有门类，但在应用方面少有拓展，可能连他们自己也得求教先辈，才能知道如何更进一步。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这俩老师在仙术方面确实有真东西，从基础到进阶应有尽有，全都学去之后，只凭仙术也能与最上级或弱魔王过过招。
真知轮可辨真知，可存知识，强化精神面还能延伸出来直感，在学习中的用处属实mvp。
仙术这种主要依靠血脉传承的力量，一般怎么也不可能教给外人，像黑歌这样真话掺假的操作也不能说她有问题。俗话说法不可轻传，更不用说是面对敌人，耍性子那都很正常。
如果不是因为李兴文可以边学边验证，直感也强大，说不定真会被黑歌骗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黑歌屡屡尝试而不听劝告，李兴文便果断对她施以惩罚。
倒也不是什么酷刑，他只是拎着黑歌传送回家，叫醒小猫并帮她维持清醒，然后不管小猫的惊讶慌张疑惑不解，把黑歌按在腿上就是一通打屁股，打完又风风火火地拎着黑歌传送离开。
在妹妹面前吃瘪，这对黑歌而言是顶级耻辱。
即便如此，黑歌这只野猫也仍旧不放弃给李兴文使绊子，也不知道是性子使然，还是她就是听不懂好话。
李兴文也不恼，反正逮到一次就打一轮屁股，不行还可以问问莉雅丝她们有没有别的招。
一些太过分的招，比如把黑歌交给她昔年主人的宗亲啥的，李兴文当然不会同意。但别的让她丢脸吃瘪的手段，大不了一个个试，就不信治不了她。
黑歌下午刚被两个恶魔公主带队殴打，公报私仇（黑歌视角），傍晚还要被李兴文拎到妹妹面前打屁股，简直快要气炸了肺。
黑歌也不是真的不识好歹，她清楚自己现在还活着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妹妹。她只是憎恨所有纯血恶魔，顺带着也认为被莉雅丝色诱的李兴文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
利用珍贵的时间榨取好处固然重要，但休息也很重要。
活捉瓦利三人组的当晚，李兴文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瓦利三人就住在训练场了，反正他们经常风餐露宿，连夜逃命，这条件不算苛刻。三人的力量全都被施加封印，然后李兴文还往他们体内注入了大量的气。
除了瓦利存在挣脱的可能，另外两人完全就只是普通人类强度。
瓦利也不敢挣脱，因为他知道跑不掉的。李兴文随时都能传送贴脸，然后按着他一通胖揍。
仙术中的时空间法术是李兴文最先学习的，时间法术美猴黑歌都不会，他自然也没有入门，空间法术却掌握了基础。
回家之后，李兴文与清姬和仍旧体温很高、晕晕乎乎的小猫共同用餐，然后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之后，便该处理休息的事情了。
“清姬，我这几天睡沙发床，你进屋和小猫睡一起吧。”
还好那是张双人床，不然夜里休息的事情确实不好处理，可能需要让清姬睡沙发床，而他打地铺。
清姬毕竟是来帮她照顾小猫的，找人帮忙的是他，他自然得注意一下。
“嗯……”清姬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公子，你介意打地铺吗？”
“不介意，那你来睡沙发床？”
“妾身绝无此意，只是，公子可能需要在寝室打地铺。”
李兴文疑惑问道：“为什么？”
“偷腥猫现在的状态，与感冒发烧很像。白天的状况其实很轻，夜里才真的严重。她白天还能保持自我，夜里除了图谋公子的身子，别的怕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姬忍不住笑容，这对她来说也是天赐良机。
虽说借用小猫的大势让她不爽，但她绝不会放过机会。
她见李兴文若有所思地认同点头，于是继续说道：
“一旦入夜，她极有可能与昨晚一样，四处寻找公子。与其让她跑动，倒不如直接让公子待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当然，为了防止公子被她得手，妾身也得在。”
“所以，同寝一室便是不得已而为之。妾身知道，公子绝不会同意与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而沙发床又无处可放，只能委屈公子打地铺了。”
啊这。
李兴文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
但清姬态度如此诚恳，况且又是在这种方面比较弱势的女性，她都主动了，李兴文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推辞，那索性便不推辞了。
‘赢了！’
清姬在心里欢呼。
只要开了口子，后面就都是坦途！
既然已经定下，李兴文也不犹豫，直接进屋打算拿出被褥，没想到清姬比他更快。
简直就如同女孩才是对这个家了如指掌的主人一般，她直接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拿出了李兴文想拿的被褥，麻利地在靠床的宽敞地方铺好，之后还不忘回客厅拿了个放在沙发上的靠枕充当枕头。
李兴文是不会同意从床上拿枕头的，这一点清姬心知肚明。
不被允许插手而只能看完女孩干活全程的李兴文，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对她笑笑了。
按这架势，要是清姬更进一步地进入李兴文的生活，抢他的活干，迟早会把他的自理能力废掉。
洗漱过后，屋里熄灯。
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多少有些勾人。
然而，李兴文就像是打算对抗似的，也等在这时候才脱衣服。
昏暗环境对恶魔和上级以上的超凡者根本起不到什么阻碍作用，所以李兴文是背对着床面向墙壁的。
至于清姬看不看他，只是听到这连脱衣服的声音都盖不住的厚重呼吸声，心里也就有数了。
唉，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看就看吧，反正只是看看我也不吃亏。
清姬可能是打算用这种密室环境再加上各种场景，诱惑李兴文想入非非，奈何他早就猜到会这样，特意用出相同的技能，效果拔群，直接就让清姬把持不住了。
谁先露出弱点，谁就失去主动权。
李兴文勾起嘴角，也不管清姬怎么想，很快就入睡了。

第78节 077 只执着于你的情爱

清姬的想法，李兴文大致能猜到一些。
毕竟，清姬原本也不怎么擅长隐瞒心思，再加上她自己又讨厌谎言，很多时候她的一些小动作会把她出卖地明明白白。
实话说，这还挺可爱的。
不过，李兴文可不是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可爱就动摇的人啊。
如果哪一天清姬能不借助小猫需要照顾这样的机会，就与李兴文这样二人独处，到那时估计就干柴烈火了。
有些冲动他也是有的，只不过他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就算学会了要顺从内心的想法，他也绝不会纵容过度的欲望。
办事要看场合，做该做的事情。
当然，李兴文也清楚，清姬都这么主动了，他要是一点表示也没有，是个人都会寒心，因此他也在能做到的范围内给女孩发了福利。
虽然他不知道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但那应该就和男人喜欢看美女差不多吧。
一点眼福就能让清姬爽很久，清姬真的很容易满足。
次日黎明前，李兴文睁开眼睛。
他每天都是差不多这个点起的，但是今天有一点特别。
总感觉被子好像比平日更重了，这让他醒的比以往更早。
可也正因为是清醒了，他才意识到，原来被子的重量没变。
从胸膛之上传来了火热的、滑腻的、柔软的感觉，另外还有缠住了他的腿的毛茸茸，这具体是什么压在身上，应该不用说了。
在感知中，清姬应该还在睡着，她的呼吸心跳都十分均匀。
这让李兴文悄悄松了口气。
就算清姬平时表现再怎么温和有耐心，若是被她看到了现在的情景，她也一定会大暴走。
因为——
他轻轻地掀开被子。
什么都没穿的小猫，正无意识地舔着他的胸肌，睡在他的身上。
这要是被清姬看见了，她怕是也非得要求一个同等待遇爽一爽。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就算与强敌战斗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头疼。
轻手轻脚地挪出被窝，小心翼翼地从应该是被小猫弄乱的衣服堆里扒拉出自己的衣服，李兴文退到卧室之外，这才换上衣服，洗刷，出门晨练。
出门之后，他精神一振，只觉得自己终于避开了一场麻烦。
但奈何，他终究还是经验不足。
真的要避开麻烦的话，应该把小猫放回到床上去，而不是为了避免弄出太多动静，让她就那么躺在自己睡的地铺上。
这波啊，这波是主动送把柄。
不过嘛，至少确实没有让清姬看到最危险的一幕，以他的阅历来说算是及格。
通过空间转移，李兴文来到了莉雅丝家地下的训练场。他现在能量等级高了，周围没有防护就随便打拳，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所以不能再去公路附近的荒地了。
瓦利三人睡在训练场一角的临时给他们造出来的小房子里，看样子都还没醒。
按理说他们是能感知到传送的能量波动的，但是那座房子外面一堆结界，足以挡住他们的感知。
李兴文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就开始复习昨天学习的仙术。
仙术的根本是气，而气是生命之根源的外显。它的强弱体现的是生命力的强盛与否，因此气才会完全没有直接的破坏力。
李兴文一开始刚开根轮的时候，他的气就是这种气，除了强化身体没有别的用处。
出于好奇，他回忆着昨天学习的仙术基础，用全新的操控气的办法，逆向追寻自己的生命根源。
仙术是操纵生命流动的方法，因此，熟练者可以探寻并操纵生机，以此影响生死。
比如昨天练习时，李兴文让即将枯死的花当场盛放，他如果反过来操作，也可以加快枯死的进度，让花直接干枯粉碎，当场凋零。
李兴文昨天晚上躺地铺上冥想的时候，就觉得这种手法很熟悉。
想了一会儿他才想出来，罗阿在月姬世界观里转生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好像是因为转生太多，所以理解了生命之本质，因此拥有了“生命之魔眼”。
这个魔眼的能力就是可以看见生命力的“线”。切断线便会切断生机，使得这部分肢体或整个生命体因为生命根源被破坏而死亡。
仙术虽然无法直视线，但却可以通过看到对方整体的生命之气，大致判断出攻击哪里可以截断生机。只要多截断几次，总能破坏掉生命根源的。
因此，李兴文认为，仙术如果熟练的话，就相当于拥有了生命之魔眼。
虽说他不会以这种方式作为主要战法，但显然也很有锻炼的必要。
能够看到生机汇聚，就意味着能更直观地看到敌人再往身体的哪里聚集能量，等于看到他将要如何攻击。
这意味着，就算没有直感，熟练之后也能对敌人的出招进行预判。
李兴文一直想要摆脱对直感的依赖，担心自己被直感惯废，或者敌人有影响第六感的办法来针对自己。仙术的练习无疑帮大忙了。
配合他的天眼透视，他能隔着结界和房子看到瓦利三人身上的气焰，并能从生命活跃的程度上判断，他们确实睡着了而不是装睡。
“唔，很警觉嘛。”
视线瞥向瓦利的时候，瓦利眼皮一抖，眼看着马上就要醒了。
见状，李兴文也不再久留，直接空间转移回家，准备吃早饭。
之所以没说准备做早饭，那是因为李兴文很清楚这活怕是抢不到了。
果不其然，等他进入家门，早饭正好已经在餐桌上摆好。
“你回来啦，公子。”
“嗯。麻烦你了，清姬。”
“不麻烦，一想到是做给公子吃的，妾身就很开心，要不是不能浪费，妾身说不定会做一大堆出来。”
清姬对李兴文笑笑，然后招呼小猫坐下。
在李兴文去洗手的时候，清姬悄悄地接近到他的身后，踮起脚来。
“公子……妾身醒过来的时候，小猫裸着躺在公子的被窝里。妾身可是差点、就差一点理智就要崩断了哦？”
嘶。
李兴文望着面前镜子里映出来的清姬的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意识到自己棋差一招。
但他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算完全不行。
这在清姬看来是更进一步的理由，在他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发展。
清姬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威胁或者抱怨，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引子。她这是在表现自己，下一步应该是打算索要“赔偿”了。
无论清姬打算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总之他不可能吃亏，而且也没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他便放松下来，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手，同时看向清姬：
“那么，这么努力的清姬，想要获得什么样的奖励呢？”
清姬一听这话，双眼大大睁开，喜上眉梢。
她本以为李兴文只会干巴巴地夸奖一句，然后道个歉，还得由她来想办法用话术引导，才好提要求。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上道。
也就是说，他果然……
嘿嘿。
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有效果的，距离小清姬变身超级清姬酱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妾身要抱抱。”
清姬强忍笑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嘟起嘴巴。
虽说也可以试试狮子大开口，但做事要循序渐进，这才是针对他的攻略方式。
“好的，公主（姬，hime）大人。”
李兴文勾起嘴角，将清姬拥入怀中。
女孩的身体随着霞飞双颊而骤然升温，不一会儿就让李兴文觉得自己像是在抱着一个柔软的火球。
她眼神迷离，像是喝醉了似的，嘴里无意识地高速神言小声嘟囔，同时还不忘紧抱李兴文可劲儿呼吸。
李兴文稍稍凝神一听，好家伙，原来正在给孙子起名字。
他无奈地笑笑，随后拍了拍清姬的背。
这一拍是以仙术的技巧降低她的生命活性，结果清姬在短短一个呼吸之后就冷静了下来。
若是按她一贯的作风，怎么着也得再流连忘返一会儿，但热度被一下子降下来的话，她也就不会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若是用清姬来对比的话，那李兴文就是可以纯靠自己的意志降低生命活性，因此他除了在生死搏杀的时候，很少有什么冲动的表现。
“姆，公子坏心眼，竟然对妾身用这种招数。妾身的热情可不是区区仙术能磨灭的。不过，这次就到这里吧，也不能让小猫等太久，对吧？”
清姬如此说着，轻轻转身。她的眉眼弯弯，仿佛里面有化不开的绵情。
两人短暂对视。
等她出去，李兴文才抚了抚胸，做了几个深呼吸。
有一说一，转身瞬间的那个回望一般的眼神，杀伤力实在很强。
不只是有种妩媚的感觉，更是能让人直接从眼神里看出喜爱与欢愉。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要见的人多了，谁都能从别人的眼神里读出来一些不加克制的情绪。
清姬果然是认真的，一直是认真的。
那我呢？
李兴文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平复心绪。
他对清姬的感情，是友情，还是恋情？
友情肯定是有的，他在和清姬互相认识之前，就算是对清姬有友情了，好歹也是一起拯救过人理。
或许暂时还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吧。
真要说恋爱，李兴文并没有明确的感觉。
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虽然接触的人不少，但交往都很浅，除了进入大学后拥有的舍友以外，经常聊天的朋友都没几个，同学和他的熟悉程度还不如打工地方的同事。
让这样的他理解恋爱，难度确实是有的。
喜欢上自己之外的人，这真的可能吗？
……无论如何，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恋爱的样子。
这便是清姬的“心”，只执着于你的情爱。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李兴文体内的心轮闪烁了一下，从末端开始染上光彩。
一直被拒之门外的气，立刻便涌入进去。
……
早饭过后，李兴文继续去学习仙术，看管瓦利三人。
仙术的体系不是很复杂，但是向外延伸的各种应用，比如结界术以及在此基础上进阶的空间转移等等，就比较难懂了。
如果没有随血脉传下的直接感悟，要打好基础怎么着也得五年练习三年实践。
就算李兴文有加速学习的挂，目前也只能掌握一个在已有坐标的情况下开门跳过去的空间转移，其他的东西只能先强行用脑子记下来，以后再实践。
瓦利他们不可能长久地关在这里，以阿萨谢尔对瓦利的重视程度，最多掰扯一个周，就该移交俘虏了。
所以，课堂时间必须全部拿来记忆，练习以后再说。
用了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的时间，李兴文掏空了美猴的仙术知识，全都记在了真知轮里。
之后，他便应邀去当一诚和瓦利的对手。
这对宿敌虽然初见的时候矛盾很大，对彼此抱有杀意，但现在不能下杀手，又天天对练，打着打着竟然惺惺相惜。
一诚觉得瓦利明明天赋牛逼还如此刻苦，值得佩服，瓦利觉得一诚出身不行竟然能在强度上追上来，不愧是宿敌。
这俩人莫名其妙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挑战李兴文，测验二天龙的极限。
德莱格透过神器，放声大笑：
“哈哈哈！就算是你也愣住了吧。没想到二天龙竟然会在这个时代，因为这种理由而联手。说真的，你可以感到自豪了，李兴文。这可是诸天神佛都办不到的事情！”
阿鲁比昂也罕见地说话道：
“做好败北的觉悟吧。你确实比我们现在的宿主更强，但若是他们两个联手，那一般的神灵也挡不住。”
瓦利也冷冷一笑：
“哼，之前的败北是我的失误，白龙皇之力没有任何不足。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二天龙共鸣下引出的力量。天龙之力，绝不能被小瞧。”
一诚用力挥拳：“我一直梦想着赢老师一次，这次一定能做到！”
其他三个也就算了，一诚也这么说，李兴文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才一天半啊，和宿敌打了几场之后，翅膀就这么硬了？
“正好我也学习了仙术，获得了新的力量。我不会使用赤龙遗影，你们只需要挑战我。”
说罢，他瞪起眼睛爆发气焰，对露出凝重表情的二天龙勾了勾手。
“尽全力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斤两！”

第79节 078 我要重做我的法相

战斗大概持续了三十分钟。
最终，在瓦利按捺不住战斗欲望，不顾阿鲁比昂反对也要强行使用霸龙的时候，李兴文果断用出风雷印，以最速将瓦利制服，结束战斗。
不得不说，二天龙的配合真的有点恐怖。
他们的能力，可以说是互相克制，但也可以说是互补。
瓦利专门负责减伤和远程支援，一诚负责近战和关键时刻的能量转让。
李兴文使用仙术配合直感进行气焰感知，全程没有让一诚和瓦利摸到一下，但他也很难击倒他们俩。
一旦他用仙术令他们的行动迟缓，瓦利就会立刻减半加速挣脱，而当他使用苍气闪进行覆盖打击，一诚又会将倍化后的能量转让给瓦利的魔炮进行对消。
坦白来说，就算瓦利不使用霸龙，李兴文也会在自己的气量见底前用出忿怒相，避免自己真的吃瘪。
他想在常态下凭一己之力耗过联手的二天龙，难度属实很大。
但是，能只凭原本的底子外加新学的仙术，就能在一打二中维持七三开的优势局面，可见李兴文的基础有多扎实。
换成是别的能量等级只有弱最上的家伙过来，比如同样会用仙术的黑歌，一对一都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顺带一提，这场战斗能持续三十分钟，也是因为李兴文学了仙术。仙术里有专门的快速从外界吸收能量补充自身气量的法子，这大大地延长了李兴文的战斗续航。
“嘶……老师的拳头，总感觉更可怕了。为什么老师的每一击威力都很大啊，明明老师的气焰应该和禁手后的我们差不多的。”
一诚捂着肚子，面露不解。
他为了给瓦利的霸龙争取时间而阻挡李兴文，结果挨了一发崩拳，当场铠甲崩碎口吐鲜血，意识都差点被吹飞。
当然，现在知道瓦利也不是真的能控制住霸龙后，他也知道自己不该陪着瓦利瞎疯了。
一旁的瓦利一边用魔法治疗自己，一边说道：
“……是能量控制力的差别。你的老师，在这方面可以与堕天使的核心干部媲美，那些家伙可都是曾与神和魔王交过手的。”
“确实如此，”李兴文点头道，“你们也见过我的法相了。为了发挥出法相的能力，就必须要将自己锻炼到能控制住那种力量的程度。”
“而当我已经能控制住法相外显后的力量，再回归常态，控制起来就更加容易。”
法相状态下，李兴文其实只能做到一击打出全能量的33%，但解除法相后，能控制住的量不会变少，能量总量却降低了，占比变大，就变成了60%。
瓦利误以为李兴文在任何状态下都是60%，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判断。
而实际上，那些魔王级的历战干部，除了一些八百里开外朝圣经神和米迦勒他们丢个光枪过去也算过招的水货，控制力大多在30%~50%，李兴文在这里面只能算末位。
顺带一提，瓦利本人的控制力在18%左右，但他魔王血裔叠加天龙之力，能量总量很大，外加身具天龙能力实战强悍，所以能在神之子监视者里排第五。
李兴文知道瓦利懂得这些，所以只是看向一诚：
“一诚，你也应该锻炼控制力。你倍增后的灵气逸散地十分剧烈，虽然这也和铠甲型禁手本身的疏导结构有关，但是你本人控制不住灵气也是关键原因。”
“你拥有我所没有的优势，就是可以让德莱格帮忙，而事实上，如果德莱格不帮忙，以你的魔力和控制力，连禁手的铠甲形态都不可能维持住，会在形成前就崩解。”
“这种事情不能一直依赖德莱格。隔着神器的封印，它能做到的是有限的，而你若是不能超越这个限度，那永远也不可能抵达天龙级，更不要说发挥出赤龙帝的应有实力。”
听到这话，瓦利和一诚眼睛都是一亮。
这两个人，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一个想到应该向神器里的搭档讨教知识的，只知道借用天龙力量，白白浪费了神器里的“老爷爷”。
论战斗经验，论力量控制，哪怕算上此刻不在场的阿萨谢尔，也没有人能与二天龙相比。
红白天龙都是起于微末，从弱小的幼年期一步步锻炼，超越其他龙族，超越龙王，对龙神奋起直追，连神与魔王也不放在眼里，这才闯出了二天龙的名号和专属的等级“天龙级”。
“谢谢老师！”
“谢谢你。”
想通这里面的关窍，一诚和瓦利都对李兴文道谢了。
之后，李兴文打发他们两个到一边自己玩去，独自找块不碍事的地方坐下，表情严肃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因为学习了仙术，李兴文能认知到生命本源的存在。
这不只是周围的生命本源，也包括他自己的。
也是因此，刚才在使用忿怒相制服了瓦利之后，李兴文才发现了以前从未察觉到的变化。
——他的生命本源因为使用忿怒相而受损了。
生命本源受损，是很难办的一件事。
仙术破坏生命本源，是破坏了数处生机通道，才导致本源断绝，并非直接攻击本源，那只有能直视生命本源的生命之魔眼才能做到。
反过来说，仙术也没有直接治愈生命本源的办法。所以，一旦生命本源受损，就只能通过温养生机通道的方式，进行微弱的反哺。
而李兴文经过大致的估算，他从最初使用忿怒相到现在，已经给生命本源积累了一定的伤害，寿命上限掉了差不多五六年的样子。
如果是过去，李兴文自然是搞不懂这是什么原因的，可自从得到了斗战胜佛的传法，加深了对法相和神通的了解，他也就能明白原因了。
斗战胜佛他们，都以为李兴文使用的是真正的神通，在领悟法理的基础上，以自身神魂勾连天地，法理加身从而法相外显。
这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或者代价，解除法相之后当场累趴动弹不得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但李兴文呢，他当初凝结忿怒相的时候，哪里领悟过什么法理。
他是完完全全在以人类之躯使用非人神力，依靠正道轮开启后的天人合一状态，伪造了法理加身的表象，从而使法相外显。
而忿怒相的凝结，也是当时开轮之时，真知轮使用玉藻前的符咒牵引来的大量灵气，回应他潜意识里渴望力量、希望能扫清不平事、抒发胸中忿怒的愿景，将记录在脉轮之内的佛道知识与他的强烈意志一同催化的结果。
本就没有什么法理加身，法相也是靠偶然和奇迹得来的，一直在走外道，那当然会出问题。
这就是佛教所说的，不能只修神通，一定要领悟法理，否则堕入魔道，无法挽回。
之前斗战胜佛强调这话的时候，李兴文还以为只是因为有人专修神通恶用力量，才叫堕入魔道。
现在他这样亏损生命本源，付出了正常情况下不需要付出的代价，这无疑也是堕入魔道。
不过实际上，他距离领悟法理也不远了。
忿怒相的使用也不是白使用的，显现瞬间的那股勾连天地的蕴道，本就是忿怒相所对应的法理所在，他能掌握住法相之力，正是因为他逐渐领悟了法理。
况且，还有斗战胜佛的传法。这要是照着老师发的带领悟讲解的教科书，还不能把本就已经入门的东西学明白，那李兴文也太蠢了。
就在他开始感悟法理，准备抓紧时间修补错漏的时候，一道魔法阵忽然在他面前张开。
“古蕾菲亚小姐。没想到你会直接联络我。”
“阁下才是他们的看管人，不联络阁下是何道理？”
古蕾菲亚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才严肃道：
“交还俘虏以及谈判会议，已经定下了时间，在三天之后，于虚空战场举行。届时我方和堕天使一方将推进虚空战场的战线，在汇聚之地展开会议。”
“我猜这是阿萨谢尔总督的提议吧，萨泽克斯应该会选择在冥界的边境。”
“没错，”古蕾菲亚无奈地点点头，“总督说正好有事情想要验证，推进汇合之后若是谈成，也可以直接将那里变成新据点，为结成联军和日后反攻做准备。”
“不愧是他。”李兴文感叹道。
阿萨谢尔的每一步行动都有所算计，将最有可能的未来也考虑到并做出预案。他是打算尽可能地谋求最大利益，一件事得到多份成果。
堕天使可用之人不多，大多都是沉醉于欲望而堕天的极端分子，因此他只好能者多劳。
商量好带人过去的细节和时间之后，通讯便结束了，李兴文开始继续感悟法理。
感悟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萨泽克斯。
‘这家伙……怎么能从虚空战场回来的？’
这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萨泽克斯是“超越者”。他超越了恶魔这一种族，拥有了前无古人的强大实力——足以位列世界前十程度的力量。
他的亲爹，吉蒙里公爵，偶尔还会担忧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出生的时候出了问题，毕竟他现在的全力姿态，与其说是恶魔，倒不如说是拥有意志的毁灭魔力之团块。
当然，担忧归担忧，吉蒙里公爵与萨泽克斯还是父子情深，没有发生任何恶心事情。
以萨泽克斯的实力，按理说他是属于会被机械生命体们感知到并拖住的“强者”一档的，但他却公然随着这波换岗，从虚空战场返回了。
这里面的原因，李兴文一想也就明白了。
那当然是因为萨泽克斯平常能装了。
就如同李兴文有禅定相（常态）和忿怒相两种姿态一样，萨泽克斯也有常态和全力态两种状态。
他平常都是压制着自己的魔力，只表现出来不弱于其他三位同僚的程度。
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恶魔被其他势力忌惮。
圣经三系作为整体，才能在所有神系之中位列前五。但若是拆分出来，虽然三系各自也都很强，但却只能排到前十五。
在这种情况下，你冒出来一个两个世界前十级别的强者，那只会让别的强大神系针对恶魔。
恶魔有世界前十的强者，他们也有，而且通常不止一个，他们神系的整体实力还比恶魔强，恶魔本就人口不足，而且还有虚空战场牵扯，再来一场哈米吉多顿必定灭族，而他们不会。
况且，就算是世界前十，也是可以被数量堆死的（例如二天龙），因此恶魔若是暴露出了不该有的强大威慑，那反倒必死无疑，因为强的不够彻底，打不疼敌人。
如果萨泽克斯有龙神级实力，那就不一样了，可以单手按着全部世界前十猛揍的强度，还用怕什么神系战争？
萨泽克斯为了不招惹强敌而选择隐忍，没想到倒是碰巧让他可以自在地往来于虚空战场和冥界。
李兴文很清楚，按照现在的世界局势，虚空战场可能再有一两年就要与人间界接轨。不想一块净土都无，全都被卷入无止境的战争的话，那就势必得反攻，得遏制虚空战场的扩张。
而以李兴文的实力和人脉，参与其中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若是不想被长时间拖在那边，一去不回，那李兴文也得早做打算。
‘这次，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李兴文仔细思索，决定重做自己的忿怒相。
只是领悟法理还不够，他要将忿怒相的容量和性质都重新界定。
他打算以萨泽克斯为模板，让自己的禅定相上限与他的常态对标，只要是超出这一限度的力量，全部都塞给忿怒相。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封印。
如果这种封印能成，那就算“禅定相恒定人性、忿怒相拥有神格”这样的区分，也是有实现的可能的。
这就相当于是将自己完全区分成两个侧面，比较像是三相神的操作，以法相来构筑化身。
只不过，李兴文不会完全构筑出化身，把力量拆分出去。
他要化身干嘛，他又不是三项神或者佛陀，需要切一块力量丢出去拯救世界，更不需要斩出身外化身以求证道。
他觉得，自己的这一做法更像是破面的归刃，将自己拥有的一种姿态封印，待需要用到的时候再解放，令能力回归。
‘现在的知识量是完全足够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才能做出来了。又得赶时间了吗。’
李兴文挠了挠头，不再分心，专注到工作上。

第80节 079 人工超越者

之后，又是一日过去。
两日后众人便要去虚空战场交还俘虏顺便参与和谈会议，因此，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的话，今天就是最后的时间。
所以，今天李兴文特地让美猴顶了黑歌的班，然后拽着黑歌离开，单独谈话。
“无论你怎么说，我也没什么可以和你谈的喵。仙术方面你也别指望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与美猴不一样的东西，我们两个早就互相切磋过，他不会的我也不会喵。”
见黑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兴文似笑非笑道：
“你这是还想被我按在白音面前打屁股？”
“你！……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好谈的喵，除非你愿意把白音还给我！”
这几天，莉雅丝也不是没有与黑歌谈过，但黑歌一直是这种态度。
错的不是她，而是欺男霸女的恶魔，是令她们姐妹天各一方的吉蒙里家。
在这方面，黑歌不接受任何不同意见，她已经近乎偏执了。
“有什么可还的？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白音是个大活人，不是可以随便交易的东西！我让她跟你走，难道她就会乖乖听我的？
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你以为你是个好姐姐？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走！她会怎么回答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呵斥黑歌几句后，李兴文调整心绪，平静道：
“把话说开，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评议会那群人把当年的事情藏得严严实实，就连萨泽克斯都不敢说清楚全貌，只有你这个亲历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你愿意把事情说出来，我可以当你是自己人，一切都可以商量。”
说完，李兴文见黑歌有些迟疑，便补充了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止恨那些恶魔，也在恨我！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凭什么恨我吧？难道我照顾你妹妹，我还做错了？”
这话一出，黑歌不再迟疑，破口大骂道：
“装什么装！你既然知道我们姐妹的名字，肯定是与评议会那群老东西聊过了！你们都在掩盖秘密，还都想要抓我们回去，都是王八蛋！”
“吉蒙里的小公主只是个天真的傻子，让她养她就养，胆子够大，我也佩服，也感激！但她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居然敢说他不知道？他是四大魔王之首，他会不知道？”
平日里那副妩媚慵懒、喵里喵气的不正经样子褪去，发散出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须发喷张宛若厉鬼，这才是黑歌掩藏在面具下的真实。
独自一人杀穿恶魔的讨伐部队逃生，辗转流浪、分分合合，最后才与瓦利达成合作，暂时安稳。这么多年来，她过得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也知道这种状态不对，会遭来厌恶和警惕，才一直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道一声喵就算了。
可现在，对着李兴文这个装局外人的局内人，黑歌终于是压不住火了。
反正不可能打得过，大不了一死，她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哦，这么说，我应该知道什么？我是人类，又不是恶魔，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和评议会那群人聊到一块儿去？你动动脑子，在纯血贵族的眼里，我配知道秘密吗？萨泽克斯他可能在装，我有必要和你装吗？”
黑歌破口大骂，李兴文也不着恼。
骂两句就骂两句，总比喵来喵去一句人话都没有强得多。
只要肯聊，就算最终还是无法相互理解，至少也能知道真相。
而黑歌也早就不是容易冲动的性子了，不然她活不到今天。
她听着李兴文的话，心里也有思量。
他一个人类，就算实力比较接近魔王级，放在评议会那群老不死的眼里也就不过如此，部队将领的水平罢了。
这种水平的将领，哪怕是如今的恶魔，各家凑一凑也能凑个几十上百出来。就算是已达魔王级的家伙，凑个二三十人也不是难事。
在评议会的眼中，如果不是与魔王有关，区区李兴文怕是连入眼的资格都无，更不用说告知秘密了！
“……这么说，你真的不知喵？”
李兴文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你干嘛？你以为我喜欢挨骂？”
黑歌点了点头：“有道理，你这个人脾气是挺不在乎的喵。换成别人，早就忍不住了。”
说完，她抖了抖耳朵，伸出手去打算动用仙术，然后才发现自己还被施加着封印，只好看向李兴文。
李兴文会意，立刻张开好几层结界，隔绝声音和感知。
“你倒是学得快喵。这才两天多点啊，你难道连睡觉的时候都在练招？”
“时间宝贵，浪费不起。深度冥想看起来就和睡觉差不多，但只要我在彻底封闭意识前做好布置，身体就会自行运转气劲或仙术。”
黑歌撇了撇嘴，慵懒地放松身体：
“对自己真够狠的，难怪能这么强。你看起来明明挺自在的，怎么也活得这么费劲喵？”
李兴文勾起嘴角：“因为我想活，还想活得顺心。”
“……亏他们还说你欲望淡薄，十分克己，其实你才是最贪心的吧？”
“谁知道呢，”李兴文不置可否，转移话题，“结界也布置了，差不多该说说了吧？”
黑歌深深地看了李兴文一眼，随后闭上眼睛，哼唧喵叫两声，又调整了下姿势，这才磨蹭着张开嘴巴：
“我想了想，对你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喵，无非就是总有人渴求更强的力量罢了。”
黑歌这话，让李兴文眉头一跳。
直感的回馈，让他下意识地说道：“拟似英灵？”
“对喵，用人工手段获取英灵的加护。放在我们这边，就是‘人工超越者’了。”
区区五个字，令李兴文睁大眼睛。
卧槽，这难道是这个世界的传统艺能？
这种细节，也不知道当初看小说的时候看没看到，反正他现在确实不记得。
也因此，他实在忍不住吐槽的心。
先是人工英灵，然后人工超越者。
眷兽派吸血鬼那边听说只有三个真祖，说不定哪天他们就要折腾出第四真祖，这就是个人工真祖。
……话说，爱尔奎特好像也算是个人工真祖来着？
然后，美狄亚和阿萨谢尔也在倒腾人工神器。
还有什么是不能人工的？
李兴文定了定神，问道：“那帮纯血贵族敢对超越者下手？几条命啊，这么自信？”
这话噎到了黑歌，让她翻了个白眼：“就那群惜命的野心家，怎么敢碰超越者？”
“他们推算，超越者既然是超越了恶魔这一种族的上限的存在，那么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就是仿造已有超越者诞生的过程，将不同家系的纯血拿来混血，试图纯中提纯，超越上限。”
“而另一条，则是往纯血里混入其他强大种族的血。纳贝流士家分家的那群人，就选择了这条道。由于存在转生恶魔这种手段，混血就可以混入不止一种，所以才有了我和白音喵。”
“不止一种……难道说，还混入了人类的血？他们还想碰一碰神器的运气？”
恶魔棋子可以赋予转生恶魔英灵血脉，但那并非给对方完全换血，而是在保留原有种族特征的基础上进行融合。
因此，只要让人类与非恶魔的种族结合，再用棋子转生诞下的子嗣，就能混三种血。
“不是，那群人自视甚高，根本瞧不起神器。他们是盯上了人类的成长速度喵。人类的成长速度，外加两种高贵的血脉，三者混合，诞生的便是成长极快、上限极高的超越者。至少他们是这么相信的喵。”
黑歌甩了甩尾巴，继续说道：
“我和白音，就是作为实验素材被生下来的喵。除了我们，母亲也是实验材料。后来母亲死于一次实验事故，研究员们也近乎溃灭，我们姐妹俩就被上级恶魔收为眷属了喵。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
人类、猫魈、恶魔。
猫魈是猫又的顶点，甚至可以说是妖怪的顶点之一，不比恶魔差。混合这两种强大的血脉，确实有可能诞下超越父辈的子嗣。
李兴文摸了摸下巴：“纳贝流士分家的上级恶魔，看来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啊。分家被灭应该也不全是你做的。评议会那群人，一定出手灭口了。”
俩人工超越者的雏形，不好好培养感情投资其实力，竟然因为美色就昏了头，自寻死路。
指望这样的家伙守住秘密是不可能的，会招来抹杀和封锁也很正常。
“差不多就是这样喵，我曾经冒险逃回去一趟，想要救出白音，结果分家已经没有活口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会把白音留在这边。”
想要带着白音击退讨伐部队，显然不可能。
当时做出的抉择，至今黑歌仍说不清楚对错，总之她有些后悔。
“好吧，当时的事情我明白了。既然只是这种事情，你现在明明有机会，为什么不和白音说清楚，非要让她继续这样畏畏缩缩，还以为是自己的血有问题？”
“我说了，她会信吗？”黑歌的表情有些落寞，“掌握话语权的是恶魔喵，我所知道的真相，只是谎言而已。而且，如果真的告诉白音这些事情，她说不定也会被抹杀。告诉你就无所谓了喵。”
“我现在很想夺回白音，但事不可为的话，这样也好。白音只要继续憎恨把她抛弃、给她留下阴影的我就好。强烈的情绪会激发力量，等她强大到能杀死我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塞给她喵。”
李兴文本来想要斥责黑歌，因为她的这种做法太不负责了，但又说不出口，毕竟他也没有相似的经历，话语的分量太轻，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所以，他只是笑笑：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了，这应该用不了几个月。”
“什喵？”黑歌看向李兴文。
“她可是我的学生。我用两个月就让赤龙帝从零开始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觉得白音超越你需要多久？”
“喵！”
黑歌尾巴都竖起来了，整个人完全炸毛。
对哦，这家伙不止自己有问题，周围的人也都有问题。
那个赤龙帝，明明只是个闷骚的色狼，一个人类小鬼，居然这么快就能锻炼地像模像样，甚至让瓦利不愿与之近战。
这不只是因为他是赤龙帝，或者他很坚韧，更是因为他有个老师。
李兴文这家伙很邪劲。白音就算还未开始掌握妖术和仙术，只要学会他几成功力，恐怕就能追着自己这个姐姐打了。
“你还是早点做好觉悟吧，有些问题不是拖延和逃避能解决的。再说了，这种程度的秘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评议会敢灭莉雅丝的口吗？萨泽克斯不杀光了他们才怪。”
要是真惹火了萨泽克斯，世界前十的力量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萨泽克斯只是不希望恶魔内部分裂，才推进和平演变，自上而下改革。如果有人敢动莉雅丝？直接给爷死。保护了妹妹，顺便还能扫除一堆绊脚石，何乐而不为？
“随你说吧，总之我不信任恶魔。谁知道吉蒙里家的人会不会因为知道了秘密而对白音起心思？小公主真的能说服所有人？真到了那时候，你这个老师恐怕也帮不上忙。”
见黑歌态度坚决，李兴文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挥手解开结界，然后带着黑歌传送回家。
“干喵？”
“去见见白音吧，随便聊聊。”
“不去。”
“你可是俘虏，没有拒绝的权力。”
“啧！”黑歌用力咋舌。
随后，这只大猫不情不愿地推开卧室门，做了个深呼吸后，露出一副调笑的表情，扭嗒着走了进去。
李兴文招手示意清姬出来，然后帮姐妹俩张开了结界防偷听，与清姬一同在客厅里等待。
能给小猫解开一个心结也是好的，至少能让她快点变强，早点从姐姐那里知道秘密。
李兴文虽然也可以选择将秘密说出去，但黑歌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至少在小猫足够强之前，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第81节 080 虚空战场前线

黑歌离去后，李兴文进屋看望小猫。
他发现，小猫的面色恢复正常，不再透出那种病态的红晕。
“原来如此，这也是仙术的应用吗。”
李兴文暂时还做不到这种事。黑歌不动声色地抚平了小猫的发情期，而且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
想要让自己的仙术达到这种水平，实话说哪怕自己身负加速学习的外挂，不练上一两个月也没有分毫可能。
“老师，姐姐她之后会怎么样啊。她会被处刑吗？”
“不会。她会和两个队友一起，移交给阿萨谢尔。至于阿萨谢尔会怎么处理，那就不好说了。”
黑歌可能没什么价值，但美猴的政治用处不小。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看在瓦利的面子上，小小惩戒就算了。
阿萨谢尔也是个带点溺爱成分的养父，他对瓦利是师也是父，下不去狠手。
“老师……我感觉，姐姐和那些大人们说的不一样。”
小猫略显茫然地看着前方，回忆着方才为止黑歌的音容笑貌。
“我和姐姐是血亲，我们还同时掌握着仙术。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能体会到她的情绪。她的表情只是装出来的，她的心里根本不是那样。”
“她其实很想带我走，在老师张开结界之后，纠结犹豫了好几次。但她嘴上一直不提，还说我太弱，让我更狠她一些，早点为小时候受的苦复仇，讨伐她这个被通缉的迷失恶魔……”
听着小猫的叙述，李兴文和清姬都没有出声。
他们能体会到小猫的动摇，有些事情不是黑歌想瞒就能瞒住的。
“姐姐她——其实仍旧是那个姐姐吧？她一直都爱着我，只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对吗？”
李兴文沉默。
“老师！”
小猫的追问，让他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我可没有说出任何秘密，这总不会给小猫召来危险吧？
“果然、果然是这样，姐姐……”
小猫攥紧被子，泪水缓缓涌出眼眶，从眼角滑落。
“老师——我想变强，”她说，“我一定要让姐姐告诉我，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猫的话语里蕴含着的，是李兴文从未见过的坚定意志。或许莉雅丝也不知道小猫也有表现出这般执着的时候。
这是小猫对黑歌的有执着的爱，姐妹之间的亲情之爱。她的爱要比黑歌更加外显，更加汹涌。
因为，她不似黑歌那么坚强，可以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到外壳里。
“好。”
感受着心轮的变化，李兴文郑重点头。
他之前和黑歌说的话，可不是玩笑话。
以小猫目前的状况，要追上黑歌确实很难，毕竟她和黑歌出自同源，她成长的速度未必能比黑歌快，更不要说超过，这样一来，要追上黑歌的进度，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只要小猫肯下苦功，肯过上与李兴文一样的“机械”生活，那只要六七个月就能与黑歌打个五五开。
黑歌颠沛流离，能安心锻炼的时间其实不长，与正面战斗相比，潜行和逃难的次数更多。她的大部分战斗实力，都源自于叛逃前接受的强行激发潜能的实验。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实力并未比当初击杀讨伐部队的时候强出太多，实力增长可能至多也就两成。
除非她肯像瓦利和美猴那样下苦功修炼，不然她的成长速度再高，也无法兑现成实力。
……
出发的时刻到了。
这次不只是莉雅丝眷属，连苍那眷属也跟着前往虚空战场。
首先，她们都是恶魔公主，兄弟姐妹是魔王。
其次，虽然实力不够，但莉雅丝沾了李兴文的光，苍那沾了一诚的光。
有这两层原因在，才让她们有资格参与到和谈会议之中。
李兴文能去是因为活捉瓦利的就是他，瓦利三人现在的定位是他的战利品，他当然有资格去。
一诚能去是因为他是赤龙帝，是有能力左右整个世界的存在，同时他还是转生恶魔。
得尽早让他有归属感，才能让恶魔高层安心。像现在这种会议，给他一个席位表达一下重视是应该的。
同时，这也能对堕天使一方形成威慑——别以为只有你们拥有天龙。
一路上，车厢里的氛围很沉重。
无论是经常故意挑衅莉雅丝和苍那的黑歌，还是骚话最多的美猴，这时候都默不作声。
至于两支眷属，那更是因为即将展开的会议而紧张地不行。他们可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现在根本坐卧不安。
李兴文也没有刻意找人聊天，他翘起二郎腿坐在靠窗位置，右手屈肘支在扶手上托着脸，双眼看向前方，焦点松散，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他此刻正在调整自己的心绪，借助外界的变动感悟法理。
所谓的天地法理，就如字面意思，是人间界以及结构类似它的世界所固有的规则。
而虚空海和虚空战场，与人间界的差距那就太大了，乍一看似乎很多规则都一样，但实际上虚空战场的环境与地球相比更偏向于月面，但身处那里的人们却如同身处地表，这就已经足够诡异了。
所以，人间界所存在的法理，在虚空战场自然是不存的。
而这种时候，被李兴文感悟而残留在他身上的法理道蕴，就会显得尤为突出——放眼天地间，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条法理。
这就意味着，他对法理的感悟几乎不存在干扰。
对于和他一样的在领悟法则的路上卡关的人，虚空简直就是晋升宝地。
这列车才离开人间界障壁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感觉自己的悟道进度几乎赶上昨天一天努力的成果。
这要是在虚空战场多努努力，想办法多待一会儿，返回人间界之前他必定能完全掌握住这道法理，正式修成法相。
并且，随着对法理的感悟，法相的重做也有些眉目了。
可惜，现在还不能开始着手重做。
这次前往虚空战场是在赶赴险地。李兴文不确定会不会发生战斗，甚至不确定能不能简单地就谈拢。
圣经三系中都有不希望停战的家伙，他们有的是将厮杀作为仅剩的存活意义，有的是需要在战争中谋求更大的利益，还有的则是觉得现存的秩序碍眼。
这些家伙，在原世界观中就跳出来过，这次难保不会再跳出来。
因此，会令忿怒相暂时无法使用的重做行为不可取。
虽说李兴文希望能不使用忿怒相就解决问题，但也得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打算。
不多时，列车到站，一行人下车，在前来迎接的一支恶魔部队的带领下乘上专用载具，直接飞向前线。
恶魔与堕天使在这几天都加派了部队，往虚空战场的深处推进，准备在交汇之处会师。
李兴文他们是按时来的，但战线的推进不太理想。
众人在军阵后方下了载具，此时恶魔军队还在与机械军团厮杀。
双方交战，魔力满盈，单单只是互相碰撞的能量，就足以让这片色彩单一的空间染上五颜六色。
一行人不知道该干什么，尴尬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接到消息的古蕾菲亚便飞了过来。
她收起恶魔之翼落下，简单地打过招呼，然后说道：
“出了一些麻烦……那些铁块学会合击了，它们的军队开始一体化了。”
学会合击？
不熟悉军阵的一行人都没怎么听懂，只有少数几人心里有所猜测。
古蕾菲亚解释道：
“合击本来是我们的特权，通过长时间的军队训练，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彼此建立默契，懂得配合，便可在出招时令能量融汇到一处，相当于整个军阵在出招时暂时成为一个个体。”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军队里所有人都只是中级恶魔，也能打出来足以击杀最上级恶魔的攻击。
若非有这种合击之术，当初闯入三大势力决战战场的二天龙也不会死得那么简单，怎么着也得带走几个顶尖强者。
那时候三大势力都打算处理掉这两条疯龙继续决战，只有少数强者去牵制它们而受伤甚至死亡，其他人都在温存实力，主要迎战天龙的便是军阵。
几千上级恶魔合力，哪怕很多力量都会逸散或内耗，打出的攻击也足以击伤天龙。
纵使如白龙皇这般可以减半抹消，要抹消如此庞大的力量也会消耗一些体力。放在平常它能减半几十上百回，可那些围攻它的三系强者，它难道不管了吗？
军队合力又不需要每一击都出尽死力，天龙能不能耗过军队，历史已经给出答案了。
“但现在，那些铁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学会合击了。”
说起这事，古蕾菲亚也带上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它们恐怕早就会了，只是因为我们开始反攻，才用出了新手段！”
要不然，早不会晚不会，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了？
它们既然能学会合击，别的招数有没有可能也被学了去？
一直以来，机械生命体在战斗中都是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一味地往前推进，站至最后一台损坏为止，几百年来从未改变。
现在它们忽然开始使用合击，以后会不会开始使用战术策略？
一想到这些，古蕾菲亚就难免觉得头大，同时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还好这次反攻试出来了一些东西。
要是机械生命体某天忽然拿出所有本事，各个神系又因为惯性而警惕不到，无疑会遭受重创，甚至可能会被打穿战线，被攻入大后方的家园！
谁知道它们攻进去之后打算做什么？万一是打算杀光所有人，那不就完蛋了？
没法谈判且搞不清楚目的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因为连投降的机会都不一定有，打不赢那就灭族。
古雷西亚这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愁容。哪怕是最为事不关己的战斗狂瓦利，这时候也神色凝重。
要是干不过那些铁块，还挑战强者呢，所有人怕是都要死。
瓦利是任性妄为，但那和不懂大是大非是两码事。
人活在世，谁能没几个重要的人？
也就是后方无忧，才能浪个痛快。
要是那几个珍重的人可能要遭遇危机，瓦利就是命不要了也得去救，还考虑个屁的挑战强者。
在他们思索着的时候，李兴文站了出来。
“古蕾菲亚，介意我上前线吗？我不会给军阵碍事，就去打打游击。”
“你？”或许是身处战场，古蕾菲亚也不用阁下这种称呼了，“这里可不是人间界，敌人都是铁块，仙术是没用的。”
李兴文露齿一笑：“没关系，我的招式本来也不是仙术。”
“也对。你有把握的话，就跟我来吧。”
于是，古蕾菲亚飞在空中带路，李兴文在地上疾走，两人不断提速，几个呼吸后就赶到了战场侧面。
古蕾菲亚没想到李兴文竟然能跟上自己的全速，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游刃有余，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才返回前线。
李兴文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左手解开半结的风雷印，转为否天印，身缠红莲烈火冲向机械大军右翼。
他寻思着，与它们交战是迟早的事情，那积攒经验宜早不宜晚。
这波可是有大量大佬压阵，所有火力几乎都集中在那边，自己这里怎么浪都不可能输。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在军阵对碰的大场面上单独出手基本等于找死。
要知道，连魔王都没敢这么干，古蕾菲亚这种强者都得返回军阵才出手。
当然，李兴文也不是纯粹依仗大佬压阵，他也是有底气的。
在这种没有法理的环境里，他身上的法理就是周围天地的核心，是唯一真理。
这样一来，他以法理操控环境中的气，会比在人间界更简单，就算不外显法相也能做到。
如此一来，就算要在常态下用出法相技能，也是可以办到的。若是能彻底掌握法理，那就随时都能如此。
左手维持否天印，李兴文快步奔跑，右拳锤击地面，一下子飞上数百米的高空。
他一边下落，一边大肆地操控周围大气中逸散的气，也就是恶魔军队释放招数后散失的能量。
不去考虑精细控制，只考虑汇聚的量，有多少拉多少，甚至用汇聚而成的气团自身的引力，把周围的气强行拉扯依附过来。
只要量足够大，就算不够凝聚，杀伤力也不可小觑！
待他下落到距离地面还有二百米的时候，铁块军队发现了他，分出几十台机器攻击高空。
被包裹在浓郁到近乎液化的气锥里的李兴文直接无视这些能量弹，如同陨石般愈发加速坠落。
二百米距离眨眼间缩短，李兴文左手印法，右手握拳，肌肉一根根绷紧，同时控制着气劲开始绕自己旋转，随后宛如开弓一般，又似火炮发射，仿佛手肘处有击锤撞出，沉重的一拳轰然落下。
这无疑是他至今为止打出的最重的一拳，在人间界可没有如此之多的、“完全无主”的灵气供他驱使。
哪怕是山川江海的气，也是有主，或者说被“引力”拉扯的，但在此刻，拉扯这一堆逸散之气的只有李兴文。
他这一拳，将战场之气扯来了近两成，这可是鏖战数小时而逸散的能量，压缩起来，这两成甚至比赤龙遗影的上限倍化能量——神灵级的全力一击还要强出些许。
而且，因为它还带有这种逸散之气尚未散尽的特性，这一拳汇聚了参战恶魔所使用的各种特色能力。
虽然这些能力有的也会彼此对消，但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互帮补助的，也足以让这一击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厮杀前线的上空，萨泽克斯一边应付着瞄准他而打来的各种攻击，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兴文轰然坠落，一口气碾杀数百实力等同中级恶魔的机械，激起十几米高的土浪，冲击波甚至打散了那附近的军阵。
这些机械被恶魔军队拖住了，没来得及联合更多同伴释放防御罩，不然这一击能打死几十个都算建功。
另外，李兴文也就是落在军阵边缘，跑的也比较快，这才只缀着几十个小尾巴便成功撤了。
如果从正面硬上，或者落在敌阵中间，哪怕他真有魔王级实力，打进去也是一个死字。
这些铁块可以随时随地发出合击，根本不需要准备时间，而且指哪打哪，比恶魔精密多了。
哪怕强如萨泽克斯或古蕾菲亚，恶魔男女性的实力顶点，也不敢单独闯进去，太得不偿失了。
在萨泽克斯身旁，古蕾菲亚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点评道：
“李也太莽撞了。不过，他竟然能汇聚这么多能量，这份掌控力相当了得，取巧也取得漂亮。”
“严厉如你都觉得漂亮吗？那他就算放在我们的新生代里，恐怕也足以稳定第一位了。大王家的塞拉奥格，不知道与他孰强孰弱。”
听到这话，古蕾菲亚白了萨泽克斯一眼。
别看她平常做女仆打扮，实际上夫妇二人里她的脾气最爆，话语权也最大。
“让那小子和他比？你就算没看他击败白龙皇的战斗，只看今天这一手，也能看出差距来了才对。别忘了，他还没用神通。若是用了那个神通，他说不定能汇聚五成的气，那可都快赶上你认真出手了。”
听到这话，萨泽克斯这才回想起来情报，不由得讪笑摇头。上次在虚空战场见面，李兴文从头到尾都没用神通，他一时间也记不得李兴文还会这招。
萨泽克斯作为现四大魔王之首，哪怕是隐藏实力的状态下，也是当之无愧的强魔王级。
举例的话，当初为难过李兴文和伊阿宋的二神一体，差不多与他同级，但二神一体相当于是用了合击之术，核心力量权能还是从主神那里借来的，没有自己的权能，真打只会被他按着锤。

第82节 081 与堕天使总督阵前放话

在李兴文几次边缘游击之后，敌我双方的差距被扩大化，恶魔们很快便歼灭了分散精力的机械生命体们。
这群铁块，还真的战斗到最后一台机械，恶魔们也出现了几十人的死伤。
原本，按照敌我双方强者数量的差距，恶魔们应该会完胜，甚至不该出现死伤，毕竟恶魔这边有数个魔王级带队，而机械生命体那边却只有一个。
但是，机械生命体们首次用出了合击之术。它们整个军阵的行动整齐划一，无延迟执行相同动作，哪怕是魔王级们的攻击，也能及时用防御罩挡掉。
如果不是有复数魔王级参与的话，想要只打几个小时就胜利根本不可能，这场战争至少得持续一天以上，到两边的普通兵力都耗尽体力和魔力为止。
为了削弱敌人的连携优势，小队规模的战斗今后将会更加频繁。
“辛苦了，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战争吧。感觉怎么样？”
李兴文没想到萨泽克斯直接把军队交给别人整顿，优先来找自己。
“还好吧，也许是因为敌人都是铁块，意外地没什么感觉，就像是在打模拟战。”
“哈哈，那称呼是古蕾菲亚传出去的吧，”萨泽克斯温和地笑笑，“没什么感觉，也好。以你的才能，今后少不了会来这边。”
魔王略显忧心地看向不远处正在列队集结的队伍，叹息一声：
“我们的敌人，果然不是什么没有思维能力的死物。它们或许是死物，但它们只是杂兵罢了。我曾经独自深入战场，想要去侦查一下尽头，但最终没能实现。每隔十公里，它们就会有一个五千人的部队驻扎。我在路过第五个部队的时候，被它们的侦察兵发现了。”
萨泽克斯对力量的掌控程度可不低，哪怕没有专门学过气息遮断的技术，只靠收敛力量，也能将气息压到比普通人还微弱的程度。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发现了。
或许越往前，敌人的各方面能力就都会越强。这可不止是能量等级的提升，那群机械生命体可能拿出任何能力，而一直只与最前端的最弱小军队战斗的恶魔们，对它们的真实恐怕还一无所知。
人是喜欢偷懒的生物，如果只要挡住这最弱的一波就能没事，谁会想要去挑战更强的？
尤其是恶魔百废待兴，还未从三系决战的伤痛中恢复，自然不可能同意往前推进——万一引来了更强的敌人怎么办？
“你也知道，这种得过且过的事情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将士们迟早会被麻痹，觉得敌人不过如此。其实几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有这种苗头了，但我一直没能说服评议会。还好这一战之后，就不缺让他们听话的材料了。”
萨泽克斯露出无奈的笑容，看向抖擞精神、继续前进的军队。
这是恶魔的仅剩的五支常备军之一，名义上直属于魔王利维坦。剩下四支属于另外三个魔王和评议会。
属于萨泽克斯的队伍，已经在之前的年末换岗返回冥界了。
“我真的希望评议会也能让目光长远一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对敌人一无所知，也不能满足于暂时的已知。所谓的收集到敌人的残骸和活体就能研究出来它们的秘密，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如果真的为了恶魔，那就应该勇敢奋进，而不是捂住眼睛装作歌舞升平。”
此刻的萨泽克斯充满了威严，他眼里的担忧十分厚重。
李兴文不知道对方和自己说这些究竟有何种深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借用这份情怀淬炼自己的心轮。
这是家国爱，种族爱，虽然也有执着，但如果并不只是为了恶魔，而是为了恶魔、人类乃至于其他所有“邻居”们，不是只为自己所处的团体谋求功利，那这就是大爱。
这种视点，李兴文是暂时还无法拥有的。
他体会不到萨泽克斯的这份责任，没有那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但是现在，通过心轮的活跃，他隐约能分享到一点情绪。
就在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的时候，一个黑发双马尾的正装少女从军阵的方向走了过来。
“mooo~一会儿不见你又耷拉着脸了，萨泽克斯。真是的，就算再怎么急也于事无补啦，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怎么样？我们四个一起到战场上kira地闪耀一下，应该能推进很多才对！”
女性的声音很欢快，但那以约逛街一般的轻松态度说出的，却是足以影响到全族未来的话语。
萨泽克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也变得轻松不少：
“塞拉芙尔，如果由我们来推进，它们说不定也会拿出针对行动。要是我们全都被留在了这边，冥界该怎么运转？”
“另外，如果推进得太深，将士们适应不了敌人强度的跨越式提升怎么办？”
只要再往前推进个几十公里，敌人的军队就会强化到最弱个体都有上级恶魔实力的程度。若是还小瞧他们，说不定会被全灭。
塞拉芙尔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不过，这次的报告应该能打醒一部分人吧？和谈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要让那家伙签字！”
“嗯，拜托你了。”
冥界第二任利维坦，塞拉芙尔·西迪，主要负责外交工作。虽然她经常会把进攻天界、杀穿堕天使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实际上应该是个靠谱的人……
“啊，这位就是莉雅丝酱的老师？我家的苍那酱也受你照顾了！务必不要拘谨，请称呼我为利维亚碳~”
kira~
不是，你怎么忽然就开始剪刀手wink了？
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
李兴文费了点劲脱离心轮传来的情绪，快速回应道：“今后请多关照，塞拉芙尔大人。”
“诶~原来是这么认真的孩子吗？我家苍那不会被教的更加古板了吧？”
“请安心，我只带一门课。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请去找她的班主任。”
“——千万别这么说，老师，家姐会当真的。一旦与我有关，她说不定会一言不合把学校整个冻起来。”
苍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她姐姐拖到一边。
第二任魔王利维坦，虽然不是终末巨兽利维坦的血裔，但却有着远超初代利维坦的力量。
不开玩笑的说，她快要有2个初代利维坦那么强了。
其实现任四大魔王都很强，萨泽克斯别看现在没有什么气势，但他认真战斗的话，也能发挥出两倍于初代路西法的力量，也就是强神灵级的程度。
再往上，可就是主神级的领域了。
初代四大魔王联手足以对抗乃至击杀主神级，他们各自带一队强最上级的精锐，才敢围攻圣经神与炽天使。
而现任四大魔王，只需要随便出两个人就有把握制衡主神，四人的眷属也不弱，其中的强者也接近或超过了初代路西法，凑二三十个魔王级出来不是问题。
如果不是人口快被战争打空了，“恶魔已无可战之兵”，那恶魔甚至可能会发展成圣经三系中最强的一支。
就是不知道，堕天使那边怎么样。
按照战争后的发展来看，三大势力之间的总体实力应该没有明显差距。但要论个体实力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
军队推进，大约一小时后，一处开阔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一处大约有十个平方公里左右面积的立方空间，恶魔抵达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堕天使在他们的入口处驻扎着。
“看来是我们来的比较早呢，哼哼。”
身穿正装，一头短发前半脑袋棕黄、后半黑色的中年男人，张开六对十二片羽翼降落在萨泽克斯的面前。
“阿萨谢尔总督……看来堕天使的政治结构确实比我们要高效。”
堕天使的军队也只是常备军，没有多塞精兵，出发时间又与恶魔相同，抵达却比恶魔早。
这并非是兵员素质有差别，恐怕是阿萨谢尔早就带兵见识过它们的新能力了。不然，阿萨谢尔也不会提议在这里会师，估计他是打算让恶魔也见识一下吧。
“呵，你们的贵族议会制太腐朽，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了。但是，我们堕天使可是一群坏蛋，而我是坏蛋的老大。没有几个人敢反对我。”
对于这番话语，萨泽克斯不置可否。
两边人约定好会议时间，便各自退回到了军阵之中。
返回前，阿萨谢尔特地回过头来看了李兴文一眼。
“并非恶魔，但却能与两位公主并肩。这么说，你就是培养了赤龙帝、击败了白龙皇的李兴文？”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通过我的长相把我认出来。”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萨谢尔总督，你是那种要将别人给研究透了，才能觉得十拿九稳，摆出一副无所谓样子的人。瓦利毕竟是落在我手里了，就算以前我还不够资格，现在也绝对够格入你的眼了。”
“没错。我确实准备好了针对你的方案。不说别的，这虚空战场的环境，就足够让你感到难受了吧？”
“阿萨谢尔！”萨泽克斯低喝。
李兴文摆摆手让众人别冲动，然后迎着阿萨谢尔那饶有兴致的目光，露出了满不在乎的微笑。
“——无所谓。我的目标永远都是只靠自己。若是以为环境的变化能削减我的战力，那只能说明你的分析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阿萨谢尔的强度，比萨泽克斯要低一截。虽说还是比自己强出接近一个大阶段，但并非不可能击败的敌人。
曹操只凭没有禁手的圣枪都能让他吃瘪，我李兴文靠一双拳头未必就不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嘿，还真是不服输啊。可惜，你的能量太弱，在最上级里也属于中下，想要提高杀伤力就势必会造成能量短缺，全力爆发的话应该连强最上级都能一举打倒，但同时也会耗尽力量。若是敌人没死你又得不到补充，你就完了。”
阿萨谢尔的分析十分接近真相。
李兴文打瓦利这个“综合战力魔王级”的家伙的时候，只出了两招就把瓦利锤得浑身是伤、几乎被腰斩，但也用掉了七成多的气，之后哪怕瓦利不用霸龙，他也得准备好神通防止空蓝。
阿萨谢尔张开双臂：
“感受一下周围吧。在这里，就算你使用神通，也没有气供你驱使。”
他很自信。按照他的情报分析，这里没有环境之气，也未曾发生过战斗，逸散之气微弱无比，李兴文的能量来源应该只剩他自己了。
他本以为这能打压李兴文的气势，让担忧瓦利的自己出口气，但没想到李兴文连表情都没有分毫动摇。
“有人，有生命，就有气。你太自信了，总督阁下。”
以李兴文的能量控制力，有必要的话他连一对一与人交手时逸散的气都有把握驱使。
自己的蓝条长度和恢复速度是弱点，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明显的短处，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只要敌人是人间界意义上的生者，再艰难都是有办法打下去的。
真正令他感到难办的是机械生命体，它们的能量不含任何生命力，他无法干涉。
若是在这虚空战场被机械生命体拖住，那真的就要出大问题。
将超过上限的力量都转移到忿怒相那边去，果然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阿萨谢尔见自己的话术没起效，眯了眯眼睛。
毕竟是能击败瓦利的家伙，要是轻易就被动摇反倒奇怪。
“你很有意思。听说你托人制作了蕴含赤龙帝之力的人工神器，以后有机会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这方面的研究，可要比战争有趣多了。”
“并非神器使的你为什么成长得如此之快，为什么你能以人类之躯修行仙法乃至练出神通？哼哼，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若有机会，我很想研究一番呐。”
撂下这句话，阿萨谢尔立刻飞走了。
再不走，那就挑衅过头了，塞拉芙尔都快准备动手了。
他为了装逼可真的是孤身前来，万一动手说不定会被活捉。
仙术这东西，连昔日的圣经神也认为其奥秘几乎等同于生命本身，仅次于祂所开发的、连祂都无法穷尽可能性的神器。
李兴文所使用的、被怀疑并非仙术的能力，应该真的也是仙术的一种。
‘李兴文……这个人类，果然还是当做神灭具的持有者来对待才比较妥当。’

第83节 082 返回，开发新招

阿萨谢尔来打过招呼之后，仅仅一小时，双方各自派人“搭建”的临时会场就完成了。
说是搭建，实际上只是架设结界而已。
人在战场，这些领袖也不是什么矫情人物，以掌为刀、魔力为刃，切削出一块平台，然后从周围地上挖几个方正土墩出来充当桌椅，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这一手，秀的就是对力量的控制力，可见无论两位魔王还是阿萨谢尔，都无愧于老牌强者的称呼。
换做是其他人，确实也能切削大地，但绝无完整地挖出土墩来的可能——不能十分精密地控制力量的话，魔力随便逸散一点，就足以将石墩粉碎。
而萨泽克斯，因为其魔力自带毁灭性质，甚至可以说是毁灭这一概念的能量化，恐怕得控制力在90%甚至95%以上，才能完全约束魔力而让石墩完好。
他完成这一举动的过程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连阿萨谢尔都自觉不如，只能摇头苦笑。
几位大佬各自隐晦地秀过肌肉之后，便进到结界之内开始和谈。
李兴文等人，则是在外面与堕天使一方的副总督谢姆哈萨交接俘虏。
堕天使一方虽然没有新人上位，但老人们也不是真的数百年时光毫无进境——除了沉迷研究放弃锻炼的阿萨谢尔。
总督是十二翼的最强堕天使，副总督谢姆哈萨同为十二翼，在过去比阿萨谢尔还是差一截的，现在已经比阿萨谢尔更强了。
而更可怕的，是一位跟在副总督身边的十翼干部——拜丘。他与正副总督有过命的交情，三人经常一同出战，就如同恶魔侧的四大魔王那般。
这样的拜丘自然是有着不弱实力的——他虽然不是最高位堕天使出身，但现在也拥有了匹敌阿萨谢尔的实力，而且还以堕天使中最强的杀伤能力为豪。
由这两位即便与现魔王交手也能不落下风的堕天使扛把子来接收俘虏，可见他们对俘虏的重视程度。
李兴文将瓦利三人身上的封禁解除，然后将他们三人交接过去。
瓦利不知为何一步三回头，一会儿看看一诚，一会儿看看李兴文。
“……有话就说。”
听到李兴文这话，瓦利顿时咧嘴笑了。
“我要趁现在再认真记一下你们的样子。一个是我与阿鲁比昂都认可其作为龙的潜能的宿敌，另一个是能以一敌二击败我们的强敌。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一定会再与你们一战的。”
说完这话，他露出一副舒爽表情，快步离开了。
瓦利归队后，谢姆哈萨与拜丘对视，两个人一起来找李兴文单独聊聊。
先开口的是谢姆哈萨：“我们的总督，有一句话想要转告阁下。”
“您请说。”
“阁下没有加入任何一个亚洲神系，而且也没有选择加入恶魔或英灵一方，与日本狮子王机关的关系也不怎么紧密。哪怕阁下在各方都有人脉，终究关系太浅。”
“无所属又不够强，阁下在某些人的眼里就等于是块肥肉，只要能抢到你，就能知晓以人类之身修成神通的秘密，甚至可以利用你来研究人工仙人。”
“我知道了，请向总督转告我的感谢。”
谢姆哈萨沉默点头，随后转身退开。
这时候，拜丘顶上了。
他板着张脸，瞥了一下陪在莉雅丝身边的朱乃，然后才看向李兴文。
“老师，姬岛朱乃……我的女儿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一句话，不出李兴文的预料。他几次都想与朱乃聊天，朱乃全都用莉雅丝作为盾牌躲开，他又不可能在这种紧张时刻做出显眼举动，也就只能找李兴文这个关系较近的非恶魔了。
“她是很优秀的学生。无论生活还是学习都很努力。”
“……您似乎并不吃惊，而且也不怀疑我的话。”
“没必要怀疑。以你的身份地位，会说这种一问本人就知真假的谎言吗？况且，朱乃她一直在压制自己体内的力量，与我的另一个学生很像。在下不才，但也还没到感知不出那偶尔会泄露的、微弱的光之力的程度。”
李兴文这话，让拜丘脸上的苦意更甚：“她……还在拒绝我啊。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师，以后也请多关照我的女儿。”
“我会的。”
之后，拜丘回到谢姆哈萨身边。
他们两人与两位恶魔公主寒暄，给双方军队释放友善信号，忽然看见站在人群后面的李兴文对地面伸出一根手指，放射出指头粗细的气之线，切割地面挖出土块。
这是对方才双方大佬的行动的模仿，他挖出来的土墩不够方正，倒像是三角锥。
可当他第二次挖掘，就只缺了一个角。
虽然他没再尝试，但这也足够惊人。倘若换成是瓦利来挖，只能挖出一堆土渣。
瓦利，败的不怨。
……
虽然不知道大佬们具体怎么谈的，但是在两个小时之后，结界解除，三位大佬并肩走出，询问二天龙对世界的看法，然后宣布恶魔与堕天使缔结合约，走向和平。
到这时，李兴文才松了口气。
他一直以为祸之团的人会来，毕竟有种东西叫大宇宙意志。没想到，居然没人来，瓦利也没敢反。
也是，这里能活捉他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不用说还有两支军队在。他要是敢跳那真就只是脑子有恙了。
不过，要说祸之团或者类似的组织会不会出现，李兴文觉得是会的。
他拜托莉雅丝帮忙打听了，十翼干部寇克博尔不在堕天使的队伍里。
可能会反对和谈的家伙，全都没有被带过来。
也就是说，这次的和谈恐怕是两方势力以反攻虚空战场为名而实行的、只有参与者事先知情的秘密行动。
这样先斩后奏，虽然能确保最高领导层达成共识，但日后的混乱绝对是少不了的。
不过，能意识到这一点的除了高层们之外，再就只有李兴文这样的少数人。
双方的军队，此刻都在欢呼。
大头兵与将领和老牌强者是不同的，能好好过日子，谁会喜欢打仗？
近乎永恒的寿命很长，所以得靠厮杀排解无聊？在百姓们看来，这就是一句屁话，反正我们还没活够，没几个人会觉得厮杀比过日子更有趣。
约好回到冥界再做进一步商谈之后，双方便让军队在这里建立据点，留下本就因轮岗而要待在这里的人，其余人顺着通道原路返回。
路上，萨泽克斯微笑着对两位恶魔公主等随行者们说道：
“今天的成果非常重要。我们双方不仅签下了合约，而且还约好了择日共赴天界，请米迦勒加入合约。只要米迦勒同意，我们圣经三系就将再一次成为一个整体。”
虽然萨泽克斯只说了这些，但其他利处对李兴文来说也不难猜。
三方联手，首先是能够敲打其他神系生出的小心思，威慑外敌；其次是可以将内部的危险分子逼出来，提高社会稳定度。
与其让这群人暗戳戳地挑事，倒不如灭了允许他们挑事的环境，逼迫他们站队。
只有一部分刺头会坚决叛离，其他人应该能认清大势，至少大佬们是这么认为的。
返回人间界之后，解决了一件大事的李兴文等人各回各家。
莉雅丝和苍那都放松了，觉得未来无疑会更美好，但李兴文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莉雅丝还是太年轻。她如果好好寻思一下古蕾菲亚为什么留在了恶魔驻东亚地区的基地，就该知道事情的严峻性。
派一个魔王级驻守，这除了为了保护两位恶魔公主之外，还能有别的理由吗？恶魔在人间界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产业。
因此，李兴文觉得，自己应该趁早谋划了。
‘得想办法确保能获得情报。我只知道大概有谁会来，但却无法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这样太被动。’
‘就算那些较强的家伙有办法搞突然袭击，那也不能被他们的手下打个措手不及。’
这方面，李兴文决定去拜托望月千代女。狮子王机关已经与他情报互动，但这不够。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专业的人去干。
可能会来的敌人，首先是瓦利提到过的曹操和他的英雄派。
曹操这个家伙也是个战斗狂，只要瓦利过去吹一波强敌云云，他绝对会提枪而来，同时以一诚和李兴文为敌。
其次，应该就是与恶魔有关的“旧魔王派”。如果要以恶魔公主为撒气目标的话，那肯定是对现魔王心怀不满的原既得利益者们会下手。
当然，堕天使们也有可能出手，只要杀了两个恶魔公主，绝对能挑起战争，哪怕双方首领不愿意也非打不可。
此外，与旧恶魔派的恶魔订立契约获取力量的魔法师、投靠堕天使获取光力的堕落神父以及与罗阿一同叛逃的吸血鬼等等，估计也都可能出现。
这乌央央一大帮子人，乍一看还以为举世皆敌了。
但仔细分析一下，不过乌合之众罢了。
李兴文甚至觉得，可以用他们来练拳，挑战一下独力将来犯之敌灭尽的事情。
虽然以现在的实力有点难度，但等到李兴文将各种新招都练习、重做和开发完毕，那就不用再把这帮人放眼里了——他有这种自信。
这次与阿萨谢尔见面，被那位总督以近乎挑衅的话语指出自己的弱点，然后还经由副总督得到了他的赠言，让李兴文对自身的定位也有了新的认识。
他的崛起，确实太快了。人脉可以归咎为运气，实力的膨胀怎么说？
哪怕他随便拥有一个神器，也就足以解释一切疑问，可他没有。
一个纯靠自己修成仙人的凡人，这难道没有研究的价值吗？
要是能量产最上级或神灵级强度的仙人，就算要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李兴文甚至觉得，阿萨谢尔也是真的想要研究他，只是和谈更重要，所以不会这么做罢了。
因此，就算有其他魔王级甚至更强的家伙对他动心，想要抓他，那也不奇怪。
李兴文很清楚，这种时候最可靠的就是自己。来自别人的支援，有太多办法干扰了。
而自己身上，最可靠的便是四肢拳脚。
尤其是拳。
拳是不会也不能抛弃的武器，也是最近最险的武器。
因此，出拳就得一往无前。
从吸血鬼到二神一体，李兴文一直敢战，甚至敢以命相搏，为了给强力的同伴争取时间，让自己单独面对神灵，几乎深陷死地。
但最终，他都赢了。
必胜的决心和必死的勇气，支撑着他挥出拳头，一路赢过来。
所以，李兴文打算准备新招，也是围绕着自己的拳。
仙术与护身术的配合需要练习，忿怒相得尽快完成掌握和重做，而等待开发的招数则是能够提升格斗伤害的新战法。
阿萨谢尔的话虽然刺耳，但道理是那个道理。李兴文目前的弱点就在于，攻击越强消耗越大，续航时间不够。
因此，他打算开发出输出稍次一点，但能稳定长时间发挥的战法。
而在这方面，他并非没有眉目。
他的着眼点，在于仙术。
仙术可以操控气的流动强化肉体的内外，他打算对这一点加以拓展。
如果提前准备好高浓度压缩的仙术，在战斗时将之灌入自己的手脚，首先格斗伤害肯定会爆发性提升，攻击范围也会变大，其次战斗消耗会先由灌入体内的仙术承担，耗尽这部分能量才会消耗体内的能量。
由于战斗方式是拳脚攻击，一拳一脚的消耗高不到哪里去，最低的情况下可能也就等于几发白炮。白炮的消耗可是李兴文掌握的所有招数中最低的了，再低还不如不动用能量直接肉身上。
虽然消耗低会降伤害，但是这怎么也比纯靠肉身输出更高更稳健。
以李兴文如今的钻石体，不动用任何能量进行加成、只凭借纯粹的身体强度，也有几分打死弱最上的把握，但如果对方要跑他绝对追不上。
而且只靠钻石体恐怕防不住最上级的全力一击，说不定对方心一狠，就能来个两败俱伤。
但如果使用新招，灌入体内的仙术的基础功能就是强化肉体，攻防能力都会增强，就算要脸接全力一击也不怕。
‘这一招如果能成，在持续时间内应该能全方面提升身体能力。这样一来，它的泛用性不会低。’
自己的战斗，除了气之外就是依靠身体能力，这一点无论是禅定相还是忿怒相都不会改变。
这样一想，这新招说不定在忿怒相下也有发挥的余地。
“……我的一天要是有48个小时就好了。”
李兴文咕哝一句，规划好处理顺序，立刻投入进去。

第84节 083 袭击与英雄派

时间转瞬即逝。
春季开学，众人又回到了高中的校园里。
一直到这个时候，周围都十分风平浪静。如果不是古蕾菲亚一直没有返回冥界，那恐怕所有人都真要以为岁月静好了。
但是实际上，现在两位恶魔公主已经抛弃了一切侥幸心理，随时准备应对战斗。
大约半个月前，天使一方也终于加入到了合约之中，圣经三系重新成为整体。之后，如莉雅丝这样的有资格和必要知情的人，便被告知了神灵已死的事实。
圣经三系的顶点，在二天龙的口中是比它们更强的存在，只有无限龙神令其畏惧的唯一神，已经不复存在。
唯一至高者的陨落本是足以令天界在物理意义上崩溃的打击，但天界有圣经神留下的“系统”填补了法理位置，因此天界仍旧存在，20亿信徒的祈祷也仍旧在系统中运转着。
能压服所有人的至高者不在了，法理的维系全靠系统这种死物。
这样一来，就连原本象征着秩序与正义的天使之中，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明明渴求战争与罪恶但却尚未堕天的存在。
一旦这种事情被意识到，那圣经神的死亡便不再是秘密，明白“就算举大事也不可能被秒杀”的三系中的反逆者，必然会伺机展开行动。
当然，好消息也是有的。
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让李兴文基本完成了仙术的掌握以及新招式的开发。
唯一遗憾的就是，法理的领悟仍旧需要时间，忿怒相的重做暂时无法完成。这种玄而又玄，用话语无法准确阐述的东西，就算进度比预期慢也很正常。
按理说，这是会让李兴文精神十分紧绷的事情，毕竟重做一旦开始，直到完成为止忿怒相都会变得不可用，若非如此李兴文早在虚空战场和谈事件之前就该开始重做。
但是，他现在并不紧张。
他所完成的新招式，虽然在能量境界上不会带来多大的提升，但是在战斗性能上，足以暂时填补法相的空缺。
至少在当前的阶段，这一招所带来的战力提升是直追法相的。
另外，心轮的修炼暂时没有什么大进展，缺少对感情的见识，难以推动。
拜此所赐，李兴文现在的气量不高不低，卡在最上级的中间档次，算是中最上吧。
但是没有关系。
论实际战力的话，较弱的魔王与神还真不一定能走过几招。
他也不求像是曹操那样，以圣枪之力攻敌薄弱、一枪一个，但几拳打杀一个还是得争取的嘛。
去年李兴文一直都是靠功法特殊压人，特别是得到忿怒相后，更是视为王牌，为此而苦练能量控制力。
斗战胜佛曾评价他“基础尚可，战斗经验一般般，直觉倒是挺不错的”，他一直记在心里，后来也曾通过模拟战加练。
到了今年，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因为忿怒相扔去重做，消耗较大的招式也视为必杀进行管控，拳掌指爪还有腿功一类全都提上日程，配合仙术的应用积攒实战实验。
由于陪练者最弱都是赤龙帝，有必要的话甚至还可以空间转移去京都找金时他们，因此经验的积攒还是挺可观的。
李兴文仿佛找回了过去十年里只为健体而练拳的那种纯粹感觉，别说还挺怀念的。
只为了战斗而锻炼的时候，一心求杀，那种紧迫感可没有现在的淡然自得舒坦。
再加上，这两个月都没有人来，李兴文甚至产生了自己在养生的错觉。
他甚至抽空学了茶艺，没事给自己泡绿茶喝。
犹记得在他觉得自己的本事合格，决定露一手招待一下清姬的那天，女孩因为在技艺的层次上察觉到了差距，甚至哼唧着假哭，说什么“无论观赏性还是口感都不行，妾身在女子力上输了”，然后还一定要拥抱摸头安慰才行，让他哭笑不得。
清姬的进攻态势非常安定，每隔几日就能找到理由要求奖励，估计再有段时间，拥抱摸头牵手一类的身体接触会被她弄成习惯。所谓“习以为常”，不外如是。
而一旦习惯了，接下来势必就会更进一步，搞点更高级的。
其实这种节奏很慢，是清姬迁就着李兴文，给他时间去适应习惯。
李兴文曾问过清姬会不会哪天累了，心灰意冷，但清姬却回答绝不会，她现在心满意足。
“对妾身来说，亲吻交合并非爱的全部，虽然妾身很想尝试，但也不打算强求。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那不都是爱吗？妾身爱着公子，公子也已经喜欢上了妾身，这就足够了。”
对此，李兴文实际上是很感激的。
毕竟现在时间紧张，他也确实没法拿出大量的精力放到谈情说爱这边，哪怕清姬其实已经进入了他的生活也一样。
莉雅丝那边倒是没什么明面上的攻势，不过她常常在站在李兴文身边说话的时候，悄悄地用手指挠他掌心，放个wink什么的。
她作为恶魔公主，命都被盯上了，也不可能拿出大把时间谈情。
就这样，时间来到四月某日。
这天中午，李兴文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千代女的电话。
——有老鼠闯进来了。
……
下午，请假离校的一群人等，各自按照李兴文的安排，来到城镇各处设伏。
这次闯进来的老鼠有好几批，一旦开打，一座城这么大点的地方，只要仔细感知，战斗的气息很容易被察觉，所以必须要同时针对所有的敌人，才能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这种事情，在正常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做到。老实说，能察觉到有人入侵就不错了，还指望着把所有入侵者都抓出来，这难道不是痴人说梦吗？
在我方有一位暗杀者大师的情况下，这还真不是梦话。
有千代女布置的各种针对特殊能量的感知陷阱，就算是使用空间术式入侵也很难瞒得过她。
按照她的说法，除非是强最上或更强的人，才有办法不触发这些陷阱，但前提也是他们事先知道陷阱，或者有办法能察觉到，亦或者完全收敛了气息。
不仔细感知，或者根本没打算遮掩气息的话，那绝对是会被她发现的。
千代女之前受防卫省的雇佣，听命对李兴文用了宝具，后来知道李兴文其实是站在英灵一边的好人，心里一直都怀有愧疚，但她并不是正面战斗力强大的类型，只能看着金时他们给李兴文当陪练，自己却出不了力，心里着急。
这次李兴文有事拜托她，简直把她乐坏了。
如果不是英灵只能是属于人类文明之理的战士，她甚至想要向李兴文献上忠诚，为他效命。
有她这么一位暗杀者大师帮忙，敌人的位置时刻都处于李兴文的把握之中。
这座住着两位恶魔公主的城市，看似没有设防，古蕾菲亚也相隔较远，明显就是打算钓鱼，吓退胆小的，围杀胆大的。但实际上，大家伙只打算围杀所有敢来的。
古蕾菲亚的帮助，从最开始就没有被列入计划之中。
真要是明知她在还打算来杀恶魔公主，那要么有把握在她来之前得手，要么就是和谁厮杀都无所谓、或者只要能得手死了也无妨的疯子。
面对这样的敌人，坚持到古蕾菲亚赶来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他们说不定一出手就打算连整座城市都毁掉。
或许古蕾菲亚也有她自己的准备，但李兴文是不会将外力考虑在内的。
一旦遇到事情，最可靠的只有自己。
这一点他不只是告诫自己，也拿来告诫学生们。
因此，莉雅丝和苍那也早就为厮杀做好了准备——积累厮杀经验是必要的，她们不能也不想成为温室的花朵。
于是，所有恶魔此刻都戴着无线耳机，隐藏在设伏地点，时刻保持联络，准备干一场大的。
李兴文为他们选好了对手，参考苍那和莉雅丝的意见安排了组合，将十几人的恶魔拆成了四支小队。
很快，敌人们便进入了他们的伏击地点。
事先布置好的结界立刻激活，恶魔们同时先下手为强。
他们的敌人除了圣经三系的下级成员，甚至还有神器使！
不过，本身便是先手突袭，然后战斗能力上也是我方更占优势，她们最终有惊无险地讨伐了敌人。
在这期间，李兴文一直在附近压阵，看他们菜鸡互啄。
莉雅丝她们还好一点，厮杀经验比较充足，苍那的人除了国王女王和一诚都不太行，一方面是能量等级低了，多为下级恶魔，另一方面是经验不足，下级恶魔能发挥作用的战斗并不多，也就得不到实战锻炼。
李兴文压阵是为了确保我方有伤无亡，只有这样才叫锻炼，要是死人了那叫丢人。
以恶魔的生命力，只要没有当场死掉就有的是办法救回来，况且现在他掌握了仙术，治疗自己或他人都不是难事，效果还比回复魔法更好。
等四支队伍解决各自的敌人并汇合后，李兴文又向千代女确认了一下还有多少敌人，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赶了过去。
到地方之后，李兴文开始给众人复盘刚才的战斗。
令人意外的是，他就这么带着众人在街道上复盘，完全没有去往地下训练场的意思。
他现在可是掌握了空间法术，只要别人不反抗，一口气带十几个人传送也不是事。
不知为何，莉雅丝感到了一些不妙。
李兴文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等人——
正在这时，有种温暖的感觉忽然笼罩她的全身。
仅仅只是一刹那，连百分之一秒都没有的时间之后，世界就变了样。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但整个世界静得可怕，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周围这十几个人一般。
而与此同时，众人的脚边也开始升腾起诡异的雾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恶魔们立刻摆开警戒架势，而且下意识地采用了刚才战斗时的分组。
虽然这种分组是两支眷属的混编，但确实也是现阶段下最大程度保证杀伤与生存能力的组合。
弱小就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活下去可要比强行以眷属为整体战斗强多了。
如果是传统恶魔绝对宁死也要体面和荣耀，但新生代比较务实。
“老师，这也是敌人的袭击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先是李兴文的态度，然后是环境的异变，莉雅丝现在心里已经有了确信。
“没错。你们刚才不是说敌人里有神器使吗？接下来将要见面的人，也全都是神器使。他们居然全都来了，我也是没想到。估计是打算留下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吧。”
李兴文这话说得像是要联谊，但刚刚与同伴一同迎击过神器使的一诚只觉得后背发凉。
神器的能力非常繁杂，花里胡哨，连“将敌人的攻击加倍反射回去”这样的事情也能办到，一诚当时用了禁手，如果不是敌人的神器因为超出承受上限而破碎，没能完全生效，他绝对会被打成重伤，而不是轻伤就能了事。
“你可是赤龙帝啊，一诚。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好吗？你自己没有自觉，但在战场上，周围的人可都是会依赖你的。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成为值得被依靠的男人吗？”
“没、没错，”一诚用力握紧拳头，“我要成为大家的依靠！”
“嗯，气势不错。这一次的敌人可不弱，坦白来说你们里面够资格与之交手的，只有两组国王女王和一诚。其他人，一瞬间就会被杀吧。”
这话一出，恶魔们都变了脸色。
方才的实战让他们对危机有了实感，而李兴文的足够直白的话语，也让他们感到战栗。
他们知道，老师说的是完全的实话。
说够资格交手，那就是只够资格交手。
想赢，不可能。
换句话说，只靠他们自己去打的话，今天所有人都会死。
按理来说，够资格交手就意味着敌人的强度其实不是很过分，只要能坚持到支援赶来就好。
但是，这弥漫雾气的世界显然不是人间界，而是某种异空间。古蕾菲亚就算能立刻空间转移到城镇里，又得花多久时间才能侵入进来？
没有人规定敌人一定要在她们的主场和她们打，敌人也没有必要使用她们认得出来的能力。
开辟个异空间而已，费事吗？
“这就怕了？今后的敌人会比这更强。想要活下去，就抓紧时间训练昨天送来的合击战术。既然那是专门为转生体系设计的招数，对你们的用处要比提升个人实力大得多。”
敲打了一下两个恶魔公主——尤其是见识过一诚与瓦利的战斗后，以为拥有一诚就足以自保的苍那，李兴文也不忘给个甜枣，转而补充道：
“当然，现在你们大可安心，有我在就没有敌人。哪怕他们有三柄上位神灭具，也同样不足为惧。”
三柄神灭具？！
恶魔们差点惊呼出声。
神灭具有多大能量，瓦利和一诚已经让他们切身体会到了。
只是一柄神灭具的话，靠一诚多少还有办法。
两柄基本就无计可施。
现在居然有三柄？
而且，老师还说是上位神灭具。虽然不知道神灭具的等级怎么分，但这恐怕不会比“赤龙帝的笼手”差多少。
就在莉雅丝等人思索着怎么样才能以现在的战力最大限度拖延时间的时候，在马路的另一边，几个人影从雾中走出。
“哈哈，不愧是能击败二天龙的人，果然很有自信。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拥有三柄神灭具的？”
李兴文稍稍转头，瞥了一眼肩扛长枪的黑发汉服青年：“聪明如你，不如自己去想怎样？”
青年被这话噎了一下，不由得收敛笑容。
“我会的。那么，正式打个招呼吧，两位恶魔公主及其眷属，还有李兴文与赤龙帝。”
“幸会，我等乃是英雄派——汇聚持有神器的英雄血裔的人类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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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项目攻关，断网加班到一点，更新晚了，实在是对不起大家。之前说可能只有一个周会晚些更新，笨淡得食言了。只要是工作日，可能都得加班，以后大概会加班常态化。
PS2：推书《别再召唤我啦！》
简介：沈弈穿越后，越来越多莫名的人开始召唤他，教团、巫师、调查员、基金会、圣徒......
诡异的祈祷声充斥脑海，且每一种都截然不同。
“灰烬之主”，“无色之城”，“白色彼岸的迷雾”，“古老之灵”，“虚空梦扉”，“混沌监视者”......
每一个召唤者都有所渴求，同时也会献上各种各样的祭品。
沈弈不厌其烦，却没有办法拒绝。
这一天，他终于被邪教徒成功召唤。
而沈弈必须面临的第一个问题......
就是瘫软在法阵上的祭品小女孩！

第85节 084 你们也配叫英雄？

持有神器、英雄血裔。
这两个词组，哪一个都不容小觑。
神器使就不说了，普通神器要是能抵达禁手，保底也有上级水平，只要本人技术过硬，殴打魔王级也不是问题，而神灭具那更是冲着天龙级去的，只靠蛮力都能乱杀。
英雄血裔在这个世界也不少见，他们未必是英雄本人的直系后代，可能是英雄的宗亲的后裔，自称为英雄血裔。
是否真的流传了英雄本人的血脉其实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继承英雄之名的资格，以及配得上英雄之名的战斗技术。
人类出身的他们在体质上先天受限，哪怕祖上是半神，传到现在也只是普通凡人，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实力。
人类比其他种族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人类会磨炼技巧，会训练战术，会主动去钻研分析敌我情报，以自己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从而实现看似不可能的胜利。
若是因为能量等级差距极大，或者因为他们只是人类而小瞧，那就算是较弱的魔王级，也可能一个疏忽就会被杀。
这并不夸张，因为他们是神器使。
从武装程度上看，持有神器不亚于持有在历史上留下盛名的圣剑或魔剑。
如屠龙灭神这样的伟业，对他们而言都绝非不可能。
“幸会，英雄派的首领。拿着圣枪的人类，看来你就是瓦利心心念念的曹操了。听说你一直想要与我交手，这次是特地为此而来的吗？”
“当然——不全是了。与你交手只是我的私人目的，这次来可是出资者的命令在身。我们要请两位公主随我们去做客几日。”
这话一出，恶魔们立刻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一诚更是直接开始汇聚能量，准备禁手化。
看到恶魔们的样子，曹操身旁的三人不由得露出了近似嗤笑的表情。
就算准备拼命也没有意义——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按照他们得到的情报，需要警惕的就只有李兴文和赤龙帝，剩下的人，包括四个上级恶魔实力者在内，都是杂兵。
他们四人都有达到强上级乃至最上级，再加上专门配合神器而练习的战斗技艺，就算要以一敌多也未必会输，更不用说强者的数量是他们更多。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
在李兴文的眼里，哪怕算上曹操，他们也只是四个杂兵。
若是冲着他们打一发血气闪，除了曹操以外还能活下多少人，全看控制这个异空间的神灭具使反应有多快。
不出意外的话，除了曹操都会死。
曹操确实厉害，一杆圣枪在手连主神级也会戒备甚至畏惧他，只有神权级才有瞧不起他的资本。
但是，就如同一些势力评价一诚的话语一般，圣枪成也曹操败也曹操。
圣枪因为握在他的手里才能威慑神，但也正是因为被他持有，他便是圣枪最大的弱点。
每次战斗，曹操都会尽可能地在战前收集敌人的情报，有一定把握了才会出击，就是为了尽可能抹除自己这个弱点。
身为人类的他，哪怕能在战斗中通过圣枪逸散的灵气强化体质，对于神话生命们而言也只是轻轻碰一下就会粉碎的脆弱个体。
所以，他必须要知己知彼，才能让自己这个弱点无法成为弱点。
但对于李兴文而言，就算让曹操知道了自己的情报又如何？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而且也有设法应对。曹操要是能通过弱点攻击到他，那他还要感谢曹操给自己指出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对于李兴文而言，就算要杀死曹操也不是不可能。
实际见面才能看出彼此的真实强度，而非一直将传言强度当做假想敌。
曹操身上的气势其实不怎么强，也就是一般的最上级。但是他手握最强的神灭具——黄昏的圣枪，即便是弱魔王级也挡不住那光刃，会被破开防御乃至一枪重创。
连神格也能粉碎的那把枪，是神灭具的代名词，沾染了圣经神的鲜血、封印其遗志的对神武装。
但是，武器能多厉害得看人。
曹操，不过如此，也就是与瓦利在伯仲之间罢了。
按照李兴文所知的情报，这个时期的曹操其实应该比瓦利强，但他的直感不会说谎，也许是曹操的亚种禁手还未完成吧。
其实，就算他完成了禁手也无所谓，现在的李兴文已经不是与瓦利战斗那时的强度了。
一旦进入近身战，曹操连使用禁手或霸辉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过嘛，既然制造了这片异空间的“绝雾”的持有者在，对方拥有地利，打不过可以瞬间拉开距离跑路，瞬杀不太可能，顶多敲打一下。
这也足够了。
毕竟，李兴文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看英雄派很不爽。
不过一群战斗狂而已，战斗只是为了战斗本身，将手段当做目的，只要能达到指标，牺牲多少成员都无所谓。
他们确实搞出了不少大动静，但从头到尾都受制于人，没有分毫自主意志可言。作为一把刀他们确实不错，挺锋利的，但自称英雄……李兴文觉得他们不配。
要是这都能自称英雄，我上我也行。
李兴文示意恶魔们后退，然后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四人，说道：
“这次他们刚打过一场，你们的敌人就由我来做吧。你们人也不齐，特别是‘魔兽创造’的小子不在，最好别太贪心。”
听到这话，曹操身旁的壮汉不服，拍拍胸膛大喊一声：“瞧不起谁呢！你一个还想打我们四个？曹操指名要你，我的敌人只能是赤龙帝！”
李兴文斜了他一眼：“嚯。瞧不起你们，又如何？你们会将爬行在脚边的蚂蚁当做强敌来看待吗？”
扫视他们四人，李兴文将他们依次认出，回忆着情报怒而呵斥道：
“不过是徒有英雄之名的神灵走狗，还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了？要是他们的英灵复生，早就碾死你们了！”
这话一出，壮汉脸上、手臂上立刻青筋暴起。
他继承的是赫拉克勒斯之名，同时他也知道，李兴文在与伊阿宋一同迎战二神一体的时候，曾借助伊阿宋的宝具见过英灵态的赫拉克勒斯。
被李兴文这样轻蔑地骂上一句，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其他三人，包括养气功夫还行的曹操，也都面露不愉之色。
——他们可是一直以自称英雄的事情为豪的。
“赫拉克勒斯，贞德，浮士德，还有曹操。我说我来做你们的敌人，是因为他们还需要成长。再过一段日子，只靠他们的力量就足以打败你们。”
“你们的强大不过是没有自我意志的无根之木，击溃你们的意志比击溃你们本人更容易，太无趣了。”
李兴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被点名的四个人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简直一派胡言！他有什么立场说这些话？他了解我们什么，凭什么觉得能击溃我们的意志？
想要探明作为人类的极限，以人类之身凌驾于神魔之上，消灭他们，这是同志们共同的理想，难道不是无比坚定的意志吗？
而这时，李兴文似是理解错了他们的沉默，微笑道：
“啊，如果是担心会不会死在这里，没必要的。我还需要你们给他们当磨刀石。另外，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今天我也不会杀你们。留着你们可以牵制别的老鼠的精力，而弄死你们却吓不到几个人。”
一听这话，曹操脸色直接一黑：“看来阁下的本事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居然知道这么多情报！”
“难道说，是瓦利告诉你的？他不是崇拜强者的性子，可若是被彻底击败的话，也不是没有屈服的可能。”
李兴文摇了摇头：“他没你想的这么没骨气，你们也确实对我一无所知。我要知道这些，还用他来告诉？”
这话一出，四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面前之人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言语间根本没把与曹操实力相仿的瓦利视作与自己相近的强者，而且似乎对他们的秘密也不屑一顾。
这怎么可能？
现在各个组织才只是互相有所接触，连到底要不要结成同盟开始互助都还没有说法，彼此之间甚至还有冲突。
但即便这样，大家也都是失去靠山的人，知道除了自己无人可信，根本不可能有傻子泄露情报！
英雄派的情况也是，其他组织的情况也是，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可不像是打算试探情报的态度啊，太过于胸有成竹了！
李兴文说的话里，唯有一句曹操不得不承认正确，那就是，他们确实对他知之甚少，几乎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中，方才为止的愤怒和自信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畏惧。
未知会滋生恐惧，只有已知才能让人觉得尽在掌握。
李兴文的战绩他们心里清楚，配合此刻掌握局势节奏的连番呵斥，现在的场面宛如大人训小孩。
曹操他们本是冲着必胜来的，以为只出四人就能十拿九稳，可现在一股气全都泄了。
让曹操对付李兴文，然后其他人通过集中攻击弱者的方式逼迫赤龙帝掩护同伴而负伤乃至顺势战死，最后再悠哉地接收两位恶魔公主，与外面拖延时间的同伴汇合，扬长而去。
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可现在他们开始怀疑了。
曹操……能对付李兴文吗？
李兴文是人类，圣枪的杀伤效果虽强，但对人类并无明显特攻效果，只是无比锋利罢了。
这人能活捉白龙皇，显然是比白龙皇强出一截。要知道，实力相仿的情况下，活捉可要比击杀难多了！
他该不会，比曹操也强出一截吧？
想到这里，四人中性子最不沉稳的金发女性——贞德，不由得瞥了曹操一眼。
感受到视线的曹操，顿时在心底暗骂一声。
怎么几句话就动摇了？
击溃意志搞不好真的比击溃本人容易！
曹操哪里知道，李兴文的话语，也是一种仙术。
通过利用天人合一的状态，向环境中稍稍渗透一些气，以此配合话语干扰他人的情绪。
若是修到极致再搭配结界术，干扰五感也不是不可能。
这四个青年人，虽然不干好事，但也没李兴文说的那么不堪，若是好好收拾，也能重回正道。
纯粹只是阵前吆喝几句就令敌畏惧，凭李兴文的口才和实力还不可能。
他只是要尽量震慑这四人，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免得他们真的抽空去攻击恶魔们。
要是被他们抢到了人质，事情就会变麻烦。
谁会喜欢麻烦事呢。
按理说，掌控这片异空间的神器使——浮士德的子孙，“绝雾”持有者格奥尔克，其实是能察觉到气的散布的，毕竟这片空间受他控制。
但现在看来，制造异空间的技术毕竟不是神器自身的能力，而“绝雾”可以将雾气触及的对象封印、转移或放逐到次元夹缝乃至异次元，但并不擅长空间制御。
格奥尔克的空间制御，主要是依靠他从先祖那里继承的魔法才能和知识，以及这些年来额外收集并掌握的魔导技术罢了。
他一个未满20的青年人，每天修习魔法就占用大量时间了，能勉强掌握魔导技术已经不错，指望他精通未免有些过分。
在李兴文的气几乎与周围环境合为一体的情况下，他察觉不到气的渗透，怪不得他。
沉默降临。
三个同伴，两个人在看自己，一个人低头不语。
曹操握紧圣枪，眯起眼睛。
再不行动，今天就没法打了。要是心有怯意，他们三个未必能处理掉赤龙帝。
现在按照原计划行动，失败的可能性极高。
那么，该怎么办？
要撤退吗？
曹操并不觉得撤退是耻辱。
人类就该有人类的样子，该撤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战死了或者被抓住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旁低着头的赫拉克勒斯忽然大吼一声，披散着一头蓝发，蹬蹬蹬迈着大步冲向李兴文。
“少在那里说大话了，我们又不是被吓大的！”
他是个一根筋的男人，继承了B叔升为大力神时蜕凡而留在人间的残留灵魂，因此身材也与B叔差不多高大健壮。
此刻他爆发灵气，横眉竖目，最上级的威压登时席卷四周。
作为英雄后裔，他还是有才能的。还未拿出神器就有弱最上程度的威势，这一点一诚现在都还做不到。
另外，他虽然莽撞，但莽得也有道理。
他这一冲，一扫方才寂静，不让同伴继续乱想。
只要他能让李兴文露出破绽，或者与他交手数招而不败，就足以证明李兴文是个纸老虎，那李兴文刚才所说的话，全都会变成屁话！
同伴们就能意识到，李兴文虽然拥有不弱的力量，但只有这种程度就狂妄成这样，根本不足为惧！
只见他跃到李兴文的面前，双手显现出拳套状的神器——
“看我炸飞你！”
他大吼着挥出拳头，打向李兴文的侧脸。
他的神器名为“巨人的恶作剧”，能够强化身体能力，并且可以在挥拳攻击的同时炸伤对手。
依靠这一神器，他拥有同伴们之中最高的肉体防御能力，同时输出性能也绝对不弱。
他的拳套上缠绕着肉眼不可见的厚重灵气，这一击的能量不加收束的话，足以炸平方圆两里地，作为弱最上的普通攻击来说不上不下，考虑到未曾禁手，可谓不错。
但用这种招数攻击李兴文，真不知道他是一时急了所以没有多加思考，还是智商就这，分不清敌我差距。
——李兴文还是强上级实力的时候，就已经能挡下这种攻击了。
敌人想要打破僵局，而李兴文打算趁热打铁。
只要以雷霆之势让他们见识到差距，他们绝对会跑。
外面可还有人在排队呢，不能太过浪费时间，不然敌人怕是要被古蕾菲亚吓跑了。
李兴文握起右拳，状似敲门般向前扣出。
他握拳的时候，对方的拳头已经快要打到他。
可是，他的拳却更快一步、撕裂大气勾勒音障，带着雷霆般的爆鸣轰入赫拉克勒斯的胸腹！
他整个人被狂乱的冲击席卷、倒飞而出，沛然劲力从胸腹贯透四肢，双手双脚处炸开皮肤血肉、鲜血四散！
两人的距离这么近，打直拳是来不及的，而且发力距离不够，挥拳的威力势必会下降。
赫拉克勒斯选择挥勾拳，就是因为听说李兴文格斗技术不错，所以想要争先手，让李兴文来不及出拳踢腿而后退，
只要他退了哪怕一步，就足以令方才为止的气势全部崩溃。
会被他的拳头逼退的家伙，也就只是普通的最上级罢了。至于硬接？硬接一招就算人没事，也保不住衣服，同样会垮掉形象。除非李兴文令灵气外散，才能接住这一击而发型不乱。
李兴文的气量与他的消耗相比是弱项，如果他耗费灵气保护衣服，那就等于损耗了战斗能力，也不吃亏！
可谁能想到，李兴文那连前臂都未完全打出，只是相当于在胸口轻轻一碰的拳，竟然令赫拉克勒斯胸膛凹陷，四肢爆血，差点一拳把他打死！
赫拉克勒斯的身体强度可是众人中最高的，因为他有神器的加成，肉体防御力不比同级的神话生物弱。
但其他人的体格可都还在人类的范畴内，挨了这一拳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这是李兴文许久未用的寸劲。
以往的战斗中，他常常追求更强的杀伤力，更多在使用耗气的进阶招式，导致他的格斗能力被掩盖。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拳掌指爪腿只是普通水平，只是英雄派以及其他人以为的不错。
这边才是基本功，是他最可靠的战斗方式，甚至能拿来越阶对敌。
要不然，他当初面对二神一体，怎么不用苍气闪？

第86节 085 归一仙体

“格奥尔克！”
见同伴被打飞，曹操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他扬起圣枪一跃而出，同时让魔法师后裔的格奥尔克进行远程支援。
至于被打飞的人，只能让贞德去救了。
她心里已经没了自信，全都在依靠曹操的圣枪。
若是让她现在去和李兴文战斗，只是一瞬间就会变得和赫拉克勒斯一样。
——唯有自己了。
曹操露出狂放不羁的笑容。
能在这种时候力挽狂澜的，果然只有身为真正英雄的自己了。
他如此想着，已经冲到了李兴文的身前。
为了封住李兴文的必杀，那种耗气量庞大、同时杀伤力也强到连白龙皇的能力都来不及完全弱化的能量炮击，必须要将李兴文置入近战状况之中，不给他汇聚能量的时间。
诚然，曹操确实看到了李兴文刚才的那一拳，但对他而言，这还不足以提高李兴文的威胁度。
此人擅长近战，但主要的杀伤方式都是气劲。近战的杀伤虽然大，但那也只是因为敌人太弱。
在面对瓦利的时候，他就没怎么用过近战手段，可见他也知道在对付真正强敌的时候该怎么办。
至于他的肉体强度，虽然极有可能连同等级的神话生命也无法相比，但那也是因为气的强化。
只要设法耗掉他的气劲，就能打倒他！
话虽如此，那种可以一瞬间恢复力量的神通，不得不戒备。
如果让他用出来那种连瓦利都跟不上的速度，那就危险了。
曹操胸有成竹，他试探着将圣枪的光刃劈斩而下。
黄昏的圣枪是最强的神灭具，其光刃可以轻易地洞穿白龙皇的铠甲，而这连一些圣剑或魔剑都办不到。
换句话说，就算不禁手，这把枪也能杀伤弱魔王级。
曹操可不认为，李兴文常态下就能有那种程度的防御能力。
那么，李兴文会怎么应对呢？
要展现更高超的体术吗？
还是说要拉开距离，然后释放炮击？
无论是哪一种，曹操都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天真。”
一瞬间的低语，曹操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后，他便看到李兴文的上衣忽然炸裂，露出了内里黑色的无袖短衫。
这是一件比较非主流的衣服，布块仅覆盖了正面、脖颈和整个腰部，后背与两臂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而巧的是，方才上衣最先炸裂的地方，正是此刻暴露在外的位置。
状似雷霆的闪耀白光从李兴文的全身放射而出，击碎大地卷起暴风。
过于高压缩的浓郁力量甚至令周围几米的空间都短暂地凝滞了一瞬，宛如身处深海。
格奥尔克释放的魔法炮击，全都在这瞬间被白光一扫而空。
圣枪的光刃仍旧闪耀，它切开大气与白光，宛如分开海洋，曹操甚至看得到它们从光刃的两侧向外涌动的样子。
在这凝滞的空间中，手持圣枪的他仍旧行动自如，可是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已经在他心底拉响了警铃。
在曹操的感知中，李兴文的四肢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庞大灵气，由于这些灵气都过于庞大，他根本就不知道哪里的灵气最多，也就无从判断李兴文的攻击会从哪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用出杀招——灵气感知被封掉了！
不过，曹操对自己的枪术很有自信。
他练枪多年，甚至被须弥山的罗汉评价为睁开心眼，作为武人不落先祖荣耀。
至今为止，他可还没遇到过哪怕一个在近战上能压制他的非神灵！
光刃落下，李兴文抬手。
仙术的光辉从掌心炸裂，他一掌拍在光刃侧面，将约束成型的浓郁光力弹开。
即便只是侧面，这光刃仍旧切开了他掌上的仙术，几乎要割裂他的手掌。
李兴文稍稍皱眉，顺势用这只手朝着曹操的脑袋打出一发白炮。
“心眼”颤动，曹操怒目圆睁、向后铁板桥，险而又险地令攻击擦着头皮打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同时以最小的动作挥动圣枪，令枪尾在瞬息间刺向李兴文的腹部。
枪尾没有光刃，但作为打击武器它也足以产生一定的伤害。
曹操以为这一击应该会来不及防御，进而逼得李兴文闪躲。没曾想，李兴文就让他戳在了腹部。
铛的一声宛如钢铁交鸣，这一击像是戳在了铁塔上。
一股强烈的力量将枪身颤动弹飞，圣枪几乎要从曹操的手中脱去，摩擦力大得擦破了他的掌根！
曹操舞着枪警戒攻击，倒退四步卸去力道，随后提枪再刺，被李兴文竖掌为刀劈在光刃下方的枪杆上，顿时又是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
曹操不敢给李兴文时间和距离，只得咬牙强攻。
同时，他也在心底感到惊怒。
李兴文体表的这白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仙术。
他之前从瓦利队那里学了仙术，这是情报里有的，但是现在他用的仙术，曹操不曾在任何情报上见过。
而且，他的武技怎么这么强？
按照情报所言，他只在与年轻世代的吸血鬼战斗的时候，才是纯靠武技，后面能用能量炮击就绝对不用拳脚。
虽说曹操有想过李兴文在藏拙，但他没想到藏得这么深，深到他怀疑李兴文爱用能量炮击是不是因为懒得动弹的程度！
这个人可是纯靠对腹部肌肉的控制与全身劲力的汇聚，就差点弹得圣枪脱手！
这股对全身肌肉的掌控，比现在的曹操还要高一个段位！
幸好手里的武器是圣枪。要是不用他也不敢接触的光刃去攻击他的话，只是反伤就足以废掉自己的双手！
光刃舞动，曹操以圣枪布下密不透风的枪围。他的枪术已经练到了可以刺穿趴在墙上的蚊蝇且不会伤到墙皮的程度。
以这种枪术，本以为近战方面神灵以下八方无敌，怎奈此时他的攻击全都被李兴文以拳掌指爪腿化解！
李兴文的右手，时而为掌排山倒海，时而化拳势可开天，时而为指如枪如剑，时而为爪有如五把钢刀！
而他的左腿则是有如一柄巨斧硬悍圣枪，劈裂大气发出尖啸，因为从曹操身旁擦过而在地面留下几十米长的沟壑，甚至在圣枪的枪杆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曹操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拼尽全力是在进攻，后来才发觉，原来早已在拼死自保！
他以为是他不给李兴文使用绝招的时间，现在看来是李兴文不给他抽身的机会。
若是不用禁手的话，不论自己能撑多久都是必死的局面！
可是，若是他拉开距离准备禁手，李兴文的能量炮就将绝杀。他自己有把握活下来，但队友怕是要死光了。
至于一边战斗一边使用禁手，这只能在自己游刃有余的情况下实现，现在只是应付近战就拼尽全力，哪里还有空准备禁手？
此刻，曹操的双臂已在加重酥麻的程度，他完全是咬破了舌尖才得以鞭策自己握紧枪杆。
左侧脸、肩膀、右大腿、左前臂上，全都留下了被交手引起的风刃撕裂的伤口。这伤口可是穿过了圣枪散布的强化身体的灵力，风刃的威力几乎要等于中级圣剑放出的能量波动了。
难以想象，李兴文的拳脚竟然几乎要能与传说中的顶尖圣剑魔剑相比——无论是硬度还是杀伤力。
要是没有用圣枪的枪身阻挡的话，只是战斗的余波估计就能令自己四分五裂。
这一战，绝对是曹操至今为止打过的最凶险的一战。
哪怕是那些继承初代魔王之血的所谓正统魔王——包括瓦利·路西法，也不曾将他逼到这般地步。
而更可怕的是，李兴文一直没有使用左手和右腿，整个人也是站在原地不曾挪动。
他竟然还让了一手一脚！
曹操心里气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手下留情了，就和这人刚才所说的那样！
这家伙是凌驾于自己的技巧派，而且身体素质也强得过分，虽然弱点就堂堂正正地存在着，但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攻击。
——基础能力差得太大了。
“哈啊！”
忽然，伴随着一声怒喝，一柄圣剑从李兴文的侧面刺来。
将赫拉克勒斯送出异空间之后，贞德代替担心误伤同伴的格奥尔克冲上来近战。
她抓的时机很好，李兴文的一手一脚都在陪曹操玩，而以贞德的水平又看不出来李兴文让了一手一脚，她还以为曹操现在打了个五五开，缺她帮一把。
圣剑劈下，咔嚓破碎。
贞德顾不得虎口的疼痛，只是惊慌地张大了嘴巴。
她以神器“圣剑创造”制造的、强度接近上级圣剑、再进一步便可与神话中留名的圣剑等同的强大武装，竟是因为劈在李兴文的手臂上而崩断了！
实话说，若是纯粹常态的话，李兴文是会被这种规格的圣剑砍伤的，哪怕伤口浅的也就两三毫米。
但现在，李兴文的体内体外全都充斥着高压缩的仙术，肉体得到了全方位的强化，几乎可以把他整个人当做是人形的必杀技团块，区区这种程度的圣剑，太脆了！
也是因此，李兴文才明明早在贞德冲锋前就把握住了她的全部行动，却任由她挥剑。
毕竟是用出了这招“归一仙体”，若是这种程度的攻击还需要在意，那也太对不起这个需要以内伤为代价的招数了。
这一招的持续时间越长，残留在经脉以及骨骼肌肉中的仙术痕迹就越是难以清除（这会造成行动迟缓），同时高压缩后的能量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也就越大。
而这一招换来的力量，也是无比可观的。李兴文现在能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细化到每一根肌肉乃至每一团细胞群，也有这一招的因素在内。
现在的他对身体劲力的控制，除了依靠大脑还能依靠灌入体内的仙术，相当于将能量控制力叠加到身体控制力上，可以说想打几分力就打几分力。
“归一仙体”的使用，令他正处于他个人的史上最强的近战状态下。
不过，这个记录应该会在日后被打破，因为这一招还可以与法相一同使用。
到那时候，李兴文的近战能力怕不是近似于阿修罗在世。
贞德的出现没能让天人合一的李兴文动摇，但曹操却因为贞德的鲁莽行动而气的差点骂出声。
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被李兴文捕捉，他立刻抬腿踢中光刃，随后五指化抓勾住圣枪，再次抬腿踢向曹操。
一击未至，曹操腹部的汉服已经被洞穿，腹肌上冒出血痕。
恐怕在完全踢中之前，曹操就会胸腹开洞死亡。
这就是人类的体质，曹操最大的弱点。
他惊骇之下，以强烈的情绪引动神器，圣枪光刃骤然扩张、笼罩枪杆，早已用直感预知到这一幕的李兴文顺势撤手。
夺回圣枪的曹操匆忙地将枪杆挡在身前，连人带圣枪一起被踢飞，在大气中爆发沉闷的轰鸣声。
这时候，这片存在于异空间里的复刻的城镇街道已经千疮百孔。
李兴文已经尽可能地掌控了自己的力道，但他没法控制打空的攻击与曹操的力道，周围还是被毁了大半个市区，地上沟壑纵横、黄土外翻，弄得像是末世景象。
交战至今终于挨下沉重一击的曹操七窍流血，只感觉像是有一把重锤碾过全身，意识都差点被吹飞了。
贞德见状大惊，连忙冲过去接下曹操，和他一起在地上犁出了百米多的沟痕，然后才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滴倒在曹操脸上。
她惊呼道：“不是用圣枪挡下了吗？！为什么还是伤得这么重……！”
“没用圣枪阻挡的话，他现在顶多只剩下握枪的手臂而已。就算阻挡了，我的踢击还是把劲力沿着枪杆和手臂送到了他的全身。只能说不愧是圣枪，明明看起来是没什么用的阻挡，却真的能削弱攻击。”
这种不涉及招式秘密的事情，倒是可以随便说说，反正曹操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光辉熄灭的李兴文走到曹操面前，打量了一下被贞德随手扔在一旁的空瓶子：
“不死鸟的眼泪么，准备还挺齐全。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敌人连神灵都不是就不带这东西呢。”
“咳、咳……怎么可能，”伤势逐渐恢复的曹操咳出两口鲜血，抬头看向李兴文，“只要有条件，这种东西是必须带的，而且要保证人手一个。我们的命就是一切，我们可死不起啊，咳咳……”
“这句话对但也不对。你们既然自诩英雄，那就该有牺牲性命的觉悟，应当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听好了，我说的不是战死，而是牺牲。若是没有值得牺牲的对象，你们又是谁的英雄呢？”
英雄不是一种自称，而是被冠以的荣耀。
“……这可真是哑口无言。我们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战，顺便服从出资者的命令。不过，我们是谁的英雄都无所谓吧？毕竟，我们留着英雄的血，这还不够吗？”
“不够。”
曹操皱起眉头：“是吗……你说了和斗战胜佛一样的话。但是，我还是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难道说，没有值得牺牲的对象，我的圣枪就不会锋利吗？我拥有足以完成堪比神话伟业的力量，这不就是英雄吗？”
“这只是单纯的强者，而不是英雄。英雄未必是强者，因为拥有觉悟而被赞颂。哪怕他们的成果很不起眼，甚至没资格在历史上留名，也不妨碍他们成为被赞颂的英雄。”
“而你们，再强也不过是收钱办事的恐怖分子，一群自诩英雄的狂妄之徒，侮辱了继承来的英雄血脉的丢人货色。”
李兴文的话语，让曹操陷入思索之中。
他想了一下，说道：“我对英雄之名没有执念。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作为英雄而行动，我也不打算反悔。你的说法很有参考价值，但我们会以我们的方式成为英雄。”
不听劝啊。不过倒也正常。三言两语就能扭转观念的话，这怕不是用了言灵。
“你们的方式？”李兴文嗤笑一声，“所谓的挑战人类极限，灭杀诸天神佛？”
“怎么，这难道不是身为人类英雄最应该做的事情吗？要让那群家伙知道人类的强大，让站在天上的诸神正视人类的力量——”
“闭嘴吧，”李兴文直接打断了曹操的话，“手里拿着圣经神制作的神器，真亏你有脸说是人类的强大。”
“……不然呢？”
曹操疑惑地看向李兴文。
“神话英雄不也是使用圣剑魔剑、或者神器、神灵血脉一类的东西吗？”
“他们是不是英雄，并不全是因为拥有多强的力量，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立场。只要你们还是神灵的走狗，你们的强大就只是神系的强大，你们和背叛了人类也没什么两样，没有人会认为你们的强大与人类有关。”
“你们只是自诩英雄的英雄派罢了。”
“……”
曹操不吭声了。
他意识到，在这方面自己还是想的太少。
但是，那不是应该在战场上考虑的。
“我认输。你会放我们走吗？”
“去吧。下一次，你们的敌人就不是我，而是她们了。”李兴文指了指在身后五百米开外的一脸震惊的恶魔们。
“……没兴趣。就算赤龙帝也不如你的吸引力大。我一定会再次挑战你的。”
撂下这句话，曹操立刻让格奥尔克操控神器解除了异空间。

第87节 086 秒杀旧魔王

在传送的过程中，曹操低语一声：
“没想到，无论是传闻中的人工神器，还是瓦利所说的神通，我这次都没能见到。瓦利竟然能与这种怪物僵持，看来尽力回避近战也不是坏事。”
格奥尔克问道：“那么，我们下次要制作这样的战术吗？”
“不要。以我们的身体能力，真的有办法回避近战吗？我觉得这个家伙就算不用神通也能跑出一倍乃至两倍音速。现在的我们应付一下一倍音速还差不多，更快就没有办法了。”
曹操舔了一下嘴唇，用圣枪的枪杆磕了磕肩膀。
“只能在近战中寻找出路了。等我的禁手完成，说不定就有办法。”
……
光芒闪过。周围回归现实。
莉雅丝等人立刻跑到李兴文身旁。
李兴文的强大在他们看来无须赘述，所以打败曹操也是理所应当。
强到一定规格他们就看不清门道，只能看热闹了。
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与李兴文打招呼，天上就传来了一声怒骂：
“终于出来了吗！英雄派的小鬼们，竟敢在我们之前袭击他们！”
“假魔王的妹妹，只能死在我们手上！这是我们恶魔的内部事务，你们也配插手？！”
曹操瞥了一眼空中的褐色肤色的女性，勾起嘴角。
她是旧魔王派的领导人之一，明明是真魔王的后裔，能量等级也有弱魔王级，却弱的难以理解，像是个强最上。
虽然要杀她只需要一击，但曹操不愿杀她，怕脏了圣枪。
“卡特蕾雅·利维坦……看来你们还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魔王的妹妹怎么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呢？我们是怀着挑战的心思来的，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而你们若是败了，下场就只有死。”
“足够的力量？我们已经派人拖住古蕾菲亚了。怎么，你难道想说是那个被萨泽克斯的妹妹蛊惑的人类？那不过是和你们一样的人类罢了！”
“……是吗，我很遗憾，看来这是和你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曹操嗤笑一声，轻轻招手。
格奥尔克会意地张开魔法阵，连带着在人间界空间中与旧魔王派对峙的同伴一起传送离开。
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戒备地盯着高空的恶魔们，以及倍感无趣的李兴文。
卡特蕾雅·利维坦，李兴文知道她，一个仗着血脉强大而能与阿萨谢尔勉强过招的家伙。
曹操有圣枪，圣枪的光刃对恶魔来说是究极剧毒，只要被刺伤，体内流入了光力，哪怕是魔王级也得立刻使用“不死鸟的眼泪”，不然必死无疑。
李兴文虽然没有圣枪，要杀这个旧魔王也挺随便的。
她只是能量等级有弱魔王级，战斗能力仅止于凭本能挥舞魔力，若是能量等级差一个大阶段那确实麻烦，但没有这么大的差距的话，杀她不会比杀一个强最上困难多少。
实话说，李兴文真的难以想象，这种家伙会和瓦利一样是“旧魔王”。瓦利若是没有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神器的锻炼上，作为魔王的力量绝对会比她更强。
卡特蕾雅缓缓降落，用怨恨而畅快的目光瞪视苍那，属于魔王级的威势令一诚之外的恶魔全都感受到了难以呼吸的重压。
“利维坦……”莉雅丝咬紧嘴唇，“休想对苍那出手！”
她拼命鞭策自己的身体，总算是动了起来，走到两人中间隔断视线。
“红发恶魔的妹妹，你不用急着送死，你也是必杀的目标。等我把你的破破烂烂的尸体扔到萨泽克斯的面前，他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啊哈哈哈哈！”
对于这等威胁，莉雅丝只能咬紧嘴唇。
能量等级差了两个大阶段，只是个上级恶魔的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可能给卡特蕾雅造成任何伤害。
她用力地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然后带着一丝歉意看向李兴文。
“对不起，老师。虽然这会把你卷入恶魔内部的斗争，但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
李兴文愣了一下，无奈地笑着摇头：
“事到如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非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纠结，弄得好像卡特蕾雅和曹操不是同为恐怖分子的敌人似的。
李兴文举起右手，将食指指向卡特蕾雅。
“卡特蕾雅是吧。感谢你这么弱，帮我省了一滴血。”
卡特蕾雅立刻瞪视过来，怒吼道：“你说什么？！”
她刚想给李兴文这个出言不逊的人类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魔王，便看到苍蓝的光辉汇聚到他的指尖，随后她便被淹没视野的灵气轰然摧垮，当场化作灰烬。
“……绝了。”
李兴文也是没想到，卡特蕾雅居然跑都不跑，挺自信的。
面对用掉30%气量的一击，她竟然打算硬碰硬地挡下来。
别说，如果只是普通的最上级的全力一击的话，她就算硬接下来也顶多受点擦伤。
但是这是三倍于普通最上级全力一击的攻击，她硬挡就算能活下来，重创也是免不了的。
然而，这是被如今的李兴文的苍气闪重创。只要他有心想杀，重创基本等于死亡。
卡特蕾雅被苍气闪轰击全身，海浪般庞大的气接连切断了她身体各处的生命流通，以至于生命根源最终被毁，当场死亡，随后整个身体在气的冲击下如同沙子般崩溃。
看到这一幕，熟悉苍气闪这招的莉雅丝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苍气闪……什么时候有这种效果了？卡特蕾雅好歹也是个魔王，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小猫也同样惊讶，但她很快就想通了：“刚才那个，是仙术的技巧。”
依靠仙术对生命流通的感知，引导苍气闪里的气。
因为直接被切断生命根源，肉体的死亡使得魔力消散，被剩下的尸体只是一些有点强度的肉块，自然抵挡不住苍气闪的威力，结果化成飞灰。
因为李兴文掌握住了仙术，他的杀招都在杀伤性上更上一层楼。
哪怕是莱萨那些菲尼克斯族人，要是被切断了生命根源，那也会无法再复活。但如果只是切断生命通道，他们只要舍弃那部分肢体进行再生就行。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古蕾菲亚那边还轮不到你们担心。”
“老师不过去看看吗？”苍那问道。
“没必要。古蕾菲亚不比现四大魔王弱，旧魔王如果都是这种货色，不去十几二十个人那一点用也没有。再说了，那边可是有一个恶魔的基地在，难道会差我一个增援？”
苍那脸色发白，明显还没从刚才的威压中恢复。
她点点头挤出一抹微笑：“说的也是。今天谢谢老师了。剩下的各方交涉我们会处理好，您也请回去休息吧。”
众恶魔：“谢谢老师！”
李兴文对他们挥了挥手，随后消失在空间转移的光辉中。
……
返回公寓，李兴文先去隔壁和清姬打了个招呼，让知道今天会有战斗的她安心。
然后，他回到家中，换上宽松衣服，躺到床上按摩自己的身体。
今天抓住实战机会使用了“归一仙体”，算是检验了过去的两个月的修炼成果，总体来说李兴文还是很满意的。
而他在研究这招的同时，抽空去拜托吉蒙里家帮忙找人定做的那身黑色短衣，也确实挺有用的。
那身衣服的用途，主要是为了避免使用“归一仙体”或者忿怒相的时候，上身的衣服全部撕裂而没东西穿。
至于它在制作时滴入了一滴李兴文的血，使得它可以吸收李兴文战斗时逸散的气而提升强度，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虽说这层防御在诸如圣枪的光刃一类的武器面前等于没有，但最上级的普通攻击一类，只靠这件衣服就能设法挡下，也能给李兴文省不少事。
‘归一仙体……看来还有改良的余地啊。’
李兴文一边按摩自己的身体，动用仙术驱逐体内的能量残痕，一边思索着。
这一招，因为是将成型的仙术灌入身体，虽然只有四肢会附着仙术提升杀伤力，但全身都会因为气的流动而得到强化，同时也会留下能量残痕。
在使用它的时候，李兴文的身体会因为体内流动的仙术能量，提高与自然环境的亲和性，加强天人合一，同时内外的感知也会合一，身体的劲力圆转，亦可随心合一。
因为拥有诸多“合一”，同时是灌入仙术后的身体，所以这个状态招式得名“归一仙体”。
在这种状态下，想要使用仙术的时候，可以消耗灌入体内的仙术，通过四肢的任意部位发出。
而这个仙术，不只是从美猴和黑歌那里学到的那些，还包括他自己的护身术的进阶技能，也就是苍气闪和红莲斩。
因为可以消耗预先灌入的能量，省去了通过经脉汇聚力量的时间，出招的速度会非常快。
不过，消耗的气量不会变，因此如非必要李兴文不打算在“归一仙体”下使用这些杀招。
这一特性，倒是可以用来在接触瞬间切断生命通道、击毁生命根源。如果有人徒手和李兴文近战，同时没有神格也不会仙术，那可就惨了。它们是唯二可以迅速削弱乃至无效化仙术攻击的东西。
至于李兴文所说的改良余地，则是他体验到的一些控制力方面的问题。
有些东西果然只能在实际操作中发现，因为实操的使用烈度总会比试验更大一些，也更具有意外性。
归一仙体固然强大，但若是能量控制力不够格，控制不住高压缩的仙术，那将之打入体内基本等于自杀。
若是控制地很勉强，后遗症也会非常强。
想要让归一仙体更加好用、更加常态化，那就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提升自己的控制力，要么尝试着让它变得更好控制，比如降低压缩程度什么的。
不过现在嘛……这种程度的使用代价对李兴文来说不算什么，就算一直持续到体内的仙术能量耗尽，也只是休息个十几分钟就好了。
反过来说，一旦战斗到解除状态还没能赢，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就很难撑过去，因为四肢会在能量残痕的影响下难以活动，基本无法战斗了。
不过，李兴文倒是不担心这一点——他在归一仙体状态下，可是能战斗至少二十分钟。他打趴曹操也就是五分钟不到的事，打二十分钟还不赢，这敌人得是有充足战斗经验的魔王级才行。
再说了，再过段日子，忿怒相的重做就完成了。到时候遇上状态解除立刻无缝衔接忿怒相，又是满状态的一条好汉，而且还可以再次开归一仙体，就算是强神灵级也不是不能过过招。
休息一天，次日李兴文被美狄亚叫去了柳洞寺。
研究瓦利遗留的宝玉有了成果，她制作出了白龙皇的人工神器——白龙光痕。
因为李兴文对赤龙遗影很满意，所以白龙光痕基本就是照着赤龙遗影做的，禁手能力也一样，就是召唤一条青眼白龙出来（无误）。
只不过，将这个可以在背后展开一对可以飞行的光翼的十厘米长度的笔状神器交给李兴文的时候，美狄亚也不忘提醒他：
“神器的使用，是与灵魂有关联的。哪怕是人工神器，若非出自同种材料的东西，也绝无可能同时使用两个，就算使用者是神也不行。我交给你的两个神器，偏偏是互相克制的类型，更是不能同时使用。”
“如果你打算同时使用的话，先不说神器自身的机能能否承受住这种对冲，你的灵魂也可能在瞬间被撕裂。”
说完这些之后，美狄亚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堕天使的总督阿萨谢尔，前几天来我这里见我了，说是对我的神器技术很感兴趣。他说想要和我合作。”
听到这话，李兴文了然一笑：“毕竟是大魔法师美狄亚，就算是圣经留名的堕天使首领，也会垂涎你的技术。”
“你想去的话，去之前和莉雅丝说一声，让她帮你盯着点就成。反正现在缔结和约了，一般也出不了什么事。”
美狄亚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手里有圣杯的资料。阿萨谢尔总督说，以我的技术，说不定能制造出拥有部分圣杯力量的人工神器。”
若是能制造出这种东西，哪怕力量未达神灭具的层次，也足以让葛木拥有超出人类的寿命，足以长久地陪伴美狄亚。
李兴文想了想，对美狄亚如此说道：
“三大势力内部应该还有隐藏着的、时刻准备叛逃的家伙。你过去之后顺便帮我提醒一下阿萨谢尔，不要被他们把神器的技术卷走了。”
虽说这个提醒不一定有用，但是美狄亚会因此而注意技术的流通，只要她的这些能威胁到神灵的技术不会丢，也就足够了。
之后，李兴文便与美狄亚道别了。
他倒是也有学习神器技术的想法，至少想要能靠自己维护人工神器，但目前暂时还没有这种时间，美狄亚给他展示出来的知识太多了，要学到能勉强进行实操的程度，再快也得一年。
返回小镇后，李兴文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师，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来电话的人是姬岛朱乃。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请您来部室吧。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好。”
空间转移，李兴文出现在部室之中。
这时候是傍晚，昏黄的光辉撒在地毯上，给红色的地毯染上一层金边。
姬岛朱乃面露愁色，缩在沙发上，愣了有一秒才意识到李兴文的存在。
“……老师，您来了呀。”
她挤出一丝微笑。

第88节 087 朱乃的商谈

这段时间，朱乃一直心神不宁。
这并不是因为和谈会议和如今的事态，而是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
莱萨战后，小猫因为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在老师的影响下露出那副猫魈的姿态。之后白龙皇袭来，小猫又与一直在她的噩梦中出现的姐姐黑歌交谈，并下定决心要接受自己的一切，变得更强，然后再一次去面对姐姐。
这一切，都被吉蒙里眷属两位大姐姐之一的朱乃看在眼里。
作为莉雅丝最早的眷属以及朋友，朱乃和莉雅丝之间的关系要比其他所有眷属都更加紧密。
也是因此，朱乃也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想要成为莉雅丝的力量。
小猫已经决定接受过去，木场已经能熟练造出具有各种能力的中级魔剑、初步具有与上级恶魔厮杀的资本，莉雅丝也达到了强上级，只有朱乃还停留在弱上级的水平上。
对于这一点，就算同伴们不说什么，朱乃也不可能不着急。
所以，自从莱萨战之后，朱乃一直在拼命锻炼自己，甚至将私人时间和休息时间也全部压榨。
可即便如此，她的进步也很微弱。
作为拥有上级恶魔实力的、侍奉吉蒙里家下一任公爵的女王，朱乃在魔力操控这方面是下了很大苦工的，她的魔力能完成包括雷、冰、火等在内的数种元素性质变化，这一点即便在年轻世代的纯血恶魔里也尤为优秀。
但是，能完成复杂的性质变化只意味着元素亲和度高，并不意味着具有强大的战斗能力。
恶魔的魔力，与人类魔法师所认知的魔力不是一个东西。恶魔的魔力本身就是一种魔法，其具体性质会受到血脉传承、天生元素亲和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比如莉雅丝的魔力性质，就和她的哥哥一样，是继承自母亲一脉、72柱恶魔的巴力一族的毁灭魔力。
恶魔的战斗能力提升，通常体现在钻研魔力性质这方面，设法让魔力的性质更纯粹、更浓厚，尽可能多地令魔力表现出性质，便能让魔力的杀伤性更强。
只是单纯地能令魔力表现出复数性质，没有任何意义。
朱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也尝试着强化性质变化，可是在这方面她难以进步。
……不。其实还是可以进步的，如果抛弃其他变化，专心强化雷属性的话。
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朱乃就绝不希望这样。
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力量是比肮脏的雷光更恶心的了。
后来，在她拒绝锻炼雷属性的时间里，她跟着同伴们参与了和谈会议，见到了污秽的堕天使，还有那个与自己之间有着血脉感应的男人。
堕天使干部，拜丘。
这个男人连累母亲被盯上性命，自己却忽然离去、给敌人可乘之机，直到母亲死去的那一刻才回来，所以朱乃一直记恨拜丘，同时也记恨堕天使。
与完全没有目睹黑歌做了什么的小猫不同，朱乃是亲眼看着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所以，她的仇恨更加深刻，也更难从过去中走出来。
拜丘号称“雷光使”，是能令光力发生雷属性变化，以此夺得堕天使中最强攻击力宝座的强者。
朱乃之所以拥有相当高的雷光亲和，恐怕与他脱不开关系。但也因此，朱乃才绝对不想要使用雷，更不用说雷光了。
可是，现在莉雅丝的处境很不妙，时刻都会有袭击者出现，下至普通战斗员，上至神灭具使与旧魔王，如果自己不够强，根本不可能保护她。
和谈会议后，同伴们经过两个月的锻炼变得更强，朱乃的原地踏步就有些刺眼了。
阿萨谢尔曾经在私下来见过她一次，以看望侄女的名义。他用最直接的话语点出了朱乃面临的困境，告诉她不接受自己的本能就等于困住自己的手脚生活，正是因为存在这种冲突，才会让她在其他方面也不得寸进。
朱乃当时说他是一派胡言，但事情到底如何她心里很清楚。
而后来，在李兴文所组织的对袭击者的突袭战中，她更是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开始拖后腿了。
四名上级实力者里，莉雅丝和苍那不相上下，苍那的女王真罗椿姬稍差一些，三人都有强上级实力，只有朱乃仍旧是弱上级。
姬岛朱乃与真罗椿姬同为日本异能界的五大宗家的遗弃者，且都是转生恶魔，两人因为境遇问题成为好友，朱乃是看着椿姬一点点超越自己的。
因此，当战后复盘时朋友们对她表示关切，她倍感愧疚和不甘心。
——非要使用那个男人的力量不可吗？
在这之后，她又目睹了英雄派与老师的战斗，发觉自己脆弱得像是他们周围的建筑，只要他们随便用用力，自己就会四分五裂。
而更可怕的是，莉雅丝虽然比她强，但也一样会四分五裂。
自己的死活朱乃不怎么看重，但她希望给了自己光芒的莉雅丝不要遭遇这种事情。
若是为了莉雅丝的话，就算要接受源自那份肮脏血统的令她作呕的力量，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在这之前……朱乃想要和老师谈一谈。
这位奇妙的老师，克己的老师，不知为何一直都像是背负着某种重压而生活、但却只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偶尔展露出疲惫和发呆的样子的老师，几乎不曾将负面情绪表现在她们面前的老师，也许能给她指出不同的方向……亦或者，让她接受现实。
靠她自己做决定的话，她还是会心怀侥幸，可若是被老师喝骂两句，估计也就不会在生死面前纠结这种个人问题了。
朱乃甚至比莉雅丝还更多地关注李兴文。
最开始是因为莉雅丝的监视命令，但后来就只是因为她想这么做。
在她心里，这位老师早就是十分可靠的人了。
所以，她在自己陷入迷茫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
与朱乃面对面地坐在会客沙发上，李兴文静静地听她讲述了自己的困境。
听完之后，李兴文在心里默默叹息。
果然，自己还是太不成熟。只顾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忘了处理一些明知其存在但暂时还没有爆发的问题。
有一说一，在拜丘拜托自己照顾朱乃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奈何自己优先选择了提升力量应对危机，将照顾人的事情放在了一旁，结果就一直没想起来。
“作为老师，我还差得远啊。”
朱乃身体前倾，激动道：“请您不要这么说，您没有做错任何事！”
“错了啊。明明都被学生的家长拜托了，而且我也不是对你的情况毫无猜测，结果却弄成这样，还得让学生主动来找我。这样可怎么也不能说是合格。”
“家长……？难道说，和谈那天那个男人和你说了我的事？”
“具体的倒是没说，他只是拜托我照顾好你。让你陷入这种困境之中，忧愁成这种样子，可不能说是照顾好了啊。”
李兴文想了想，起身走向部室的里侧。
“总之我先去泡壶茶吧。一直都是被你招待红茶，今天也让你尝尝老师的绿茶。绿茶能缓解疲劳，你现在需要来一杯。”
几分钟后，李兴文一手端着水壶，另一手拿着两个茶杯，坐回到沙发上。
他将空杯子放到朱乃和自己的面前，轻轻一拍桌子便令热水从水壶壶嘴中飞出，轮流落入两个茶杯，然后才掏出烧水时回家拿来的装有茶叶的盒子，将茶叶加到杯子里。
先水后茶叶是所谓的上投法，茶香很快便随着水汽缓缓逸散开来，填满了小小的部室。
看着老师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呼吸着这股淡雅隽永的清香，朱乃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
心静了，才好谈事。
李兴文收好盒子，然后看向朱乃。
“你身上的问题，其实有两个方向。一个是试着掌握继承自你母亲的力量，另一个是接受堕天使的力量。”
“拜丘的事情，我没有立场替他说话，他要是打算一直这么嘴硬下去，不知道什么叫道歉，那他继续被你憎恨也是应该的。”
当初的事情有没有拜丘的错？
有，因为敌人是他的堕天使身份惹来的，而他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总部处理急事去了。
在妻女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场，他的内心绝对也很痛苦，但这不妨碍他向女儿道歉。
女儿都18了他还想不通这点，那这个父亲是挺失败的，没什么道理可讲。
再说，从李兴文的立场上，他对朱乃有着天然的同理心。
他从小单亲，父亲的形象完全空白。那个爹在他有记忆前就与母亲离婚，之后一直到母亲死去、到现在，都未曾出现过哪怕一次，也不曾尽过什么抚养义务。
李兴文对他没有爱意或恨意，那只是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可如果某天这个爹以父亲的立场出现在他面前，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他绝对会怒火上头。
不过，现在身处于这个世界，李兴文是不用考虑那些假设了。
他只是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尝试着理解朱乃的心情。
心轮颤动，李兴文心中生出明悟。
朱乃对拜丘，应该是又爱又恨的。
爱是因为拜丘是生她养她的父亲，恨是因为父亲导致了母亲的死，却至今都没有一句道歉的话。
换成李兴文，他也接受不了。
错了就该道歉，既然是父亲就更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把自己的立场当做免死金牌。
现在，拜丘和阿萨谢尔这些父系亲属，哪怕心怀好意对朱乃提出建议，也只会让心怀憎恨的朱乃认为他们是手伸得太长，故意指指点点。
她很难听得进去，就算知道是好事，也会赌气而不做。
哪怕现在因为小猫的缘故，朱乃心中已经有所觉悟，知道不该任性，可若是不解开心结，强行接受力量迟早会出问题。
在这个唯心的世界里，没有意志的力量无意义且无价值。而若是意志和力量相悖，每次使用都会痛苦煎熬就不说了，堕入魔道、丧失自我也只是时间问题。
朱乃不知道李兴文想了什么，她只是面露难色：
“老师，我是姬岛家的遗弃者，是因为吉蒙里家出面谈判才没有被清算的污秽之人。没有他们的允许而使用母亲的力量，他们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我不想给莉雅丝找麻烦。”
这些事情，李兴文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试探着问道：“这与你的母亲的死有关吗？”
“嗯，”朱乃轻轻点头，“我是非人者的孩子，这触犯了姬岛家所秉持的神道，所以我和母亲都不被允许使用作为巫女的力量。因此，母亲也从未教过我巫女之力。”
“母亲死后，我一直被姬岛家通缉追杀，是吉蒙里公爵的主教救下了我，代表吉蒙里家与姬岛家谈判，才让我成为莉雅丝的侍奉者。”
说到这里，朱乃不免苦笑：“事情弄得这么麻烦，和我当时年纪还小也有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被那个人带走，憎恨着他而独自流浪。那时候阿萨谢尔总督经常保护我，有时还为我守夜。若非如此，我早就被杀了吧。”
如此说来，最后朱乃能遇到莉雅丝，进而被吉蒙里家庇护，这里面未尝没有阿萨谢尔的引导。
作为伯父，阿萨谢尔可真的尽力了。
当初将拜丘叫回去处理紧急事务的是他，可以说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导致了朱乃失去母亲。
这其实不能说他有错，他也只是作为总督而召回干部，但毕竟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愧对朱乃，也一直在行动、在补偿。
相比之下，拜丘虽然也一直有在关注，有用行动去补偿，但朱乃最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她只想听到一句道歉。
而拜丘偏偏就到现在连一个简单的道歉都没有，这也太离谱了。再怎么是个古板顽固且不苟言笑的人，也不能不认错吧。
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那只能让李兴文瞧不起他。
“……说出来这些事情，感觉好多了。其实我也知道他仍然作为父亲爱着我，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他。谢谢老师听我说这些。我果然还是应该学学小猫，努力去接受自己的血。”
“无论我怎么抗拒，这都是事实，而人是不能从事实上移开目光的，对吧老师？”
李兴文想了想，对她说道：“对也不对。你的心结还是要解开的，不然这种力量有害无益。不过，现在能一点点尝试着去练习的话，试试也无所谓。”
“但是，希望你能先不要去想堕天使。你只要考虑你的目的、考虑你的信念，用你的信念去驱动力量。”
“为了保护莉雅丝，保护你自己，为了活下去，用这些纯粹的意志去使用力量。这样多少应该能好受一点。至于别的事情，之后我会再联系你的。”
留下这句话，李兴文又安抚了女孩几句，便使用空间转移离开了。
“保护……吗。或许您说的没错，只有想着这些事情，我才能用出那个力量。不过，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我想要得到您的认可，不希望您失望，为此而掌握它，也是可以的吧？”
朱乃轻轻咬住嘴唇，背对着夕阳站起身来。
哗啦！
堕天使的羽翼与恶魔的羽翼各自在她的身后展开了一边。
她缓缓将右手伸到面前，一缕光力汇聚到手心，随后啪地炸开。对光力的陌生让朱乃没能控制住它，手心被腐蚀得有些疼。
“……老师，您才是我现在的支柱。我希望能依靠你，但我没有软弱的资格。”
母亲的死并不全是父亲的、堕天使的错，这一点朱乃其实也清楚。
她只是……没有坚强到能坦然接受这件事的地步罢了。

第89节 088 家访

当晚，李兴文出了趟远门。
借助古蕾菲亚的引导，他与堕天使一方取得联系，前往神之子监视者的某处驻地。
在那里，他见到了阿萨谢尔。
总督放下手边的文件，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这不是击败了那个圣枪使的家伙嘛。人不可貌相，不得不承认我对你的判断有偏差，你的成长速度甚至快到了情报很快就会失效的地步。”
“最初是力量型，后来发现能与坂田金时一对一战斗，兼具力量与技巧，现在竟然都在开发自己用的仙术了，连施法者的领域也有深入。”
“唉，人与人果然不能一概而论，这究竟是因为你比较特殊，还是被神所看重的人类就是拥有这种潜能呢？”
阿萨谢尔自言自语了一顿，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上次见面时说过的话，我得收回来了。要针对你这种多面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从曹操那家伙散布的关于你的情报来看，恐怕现在连我都无法轻易战胜你了。”
说到这里，阿萨谢尔见李兴文脸上表情未变，不由得露出疑惑神色：
“……看来我好像搞错了什么啊。你不是为了之前我说过的话而来的吧。”
“当然了，”李兴文点点头，“这次，我是来家访的——以朱乃的老师的身份。”
阿萨谢尔愣了一下，随后表情肃穆，揉了揉太阳穴。
“原来如此。最近两位小公主都被盯上了性命，为此他们所有人都需要得到强化，朱乃也不能例外。但朱乃她……没法简单地变强，所以你才会来家访的吧。”
他看向李兴文：“她都和你说了？”
“一部分吧。”
李兴文简单地将朱乃所说的事情复述，然后如此说道：
“我只想知道，拜丘为什么会拖延这么久。他是堕天使的干部，忙得很，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朱乃也不是铁石心肠，况且也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也长大了，就算过去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现在也不一样了吧。”
“……这可就问倒我了啊。”
阿萨谢尔很没形象地挠了挠头，叹息一声。
“既然你是作为老师来的，告诉你应该也没关系。拜丘那家伙，一直都想要复仇。”
“复仇……当初杀害朱乃母亲的人，现在还有活着的？”
李兴文有些惊讶。以拜丘的地位，他的妻子被杀，约等于魔王死了老婆。
就算堕天使和恶魔的社会结构不一样，也不至于会没能复仇吧。
“很遗憾，还有活着的。这即便对于我们这些干部来说，也是不能见人的耻辱。”
阿萨谢尔一挥手在屋里张开结界，用魔力勾了把椅子过来，示意李兴文坐下。
当年，迟来一步的拜丘只看到了妻子尚且温热的尸体。怒火令他在瞬息间便杀死了屋里所有的歹徒，但是这并不是全部。
背后的指使者、在他闯入家门前包围外部的贼人，也都是他的仇人。
幼小的女儿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让他碰妻子的尸体，他便咬紧牙关冲出去，追杀了那些贼人，可背后的指使者，他却杀不了。
哪怕他是堕天使的三把手，不，或许正因为他是三把手，所以才杀不了。
那些指使者，托庇于五大宗家。
而当时，堕天使刚与五大宗家中的两家展开“合作”。
哪怕拜丘有复仇的大义，在敌视非人种的五大宗家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共情。只要他出手，这场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为了与同样在日本进行活动的恶魔对抗而展开的互相利用，就将因为他的行动而泡汤。
最终，为了一族的未来，拜丘咬牙忍了。
当时连阿萨谢尔都没忍得住，谢姆哈萨差点打算在会场屠掉两家的宗主。
还是拜丘，流着泪劝住了他们。
等一族度过最为艰难的时期，不会被恶魔占尽先机，不会在人间界失去立足之地，再来复仇不迟。
若是只为了他的仇恨就让堕天使将日本这块的地盘与利益全部输给恶魔，会有大量族人死去。拜丘作为肩负一族未来的干部，不愿让事情变成这样。
于是，时间一过数年。
当年的仇人仍旧活在五大宗家——尤其是姬岛家的内部，作为勇敢地处理掉了投靠非人者的叛徒的有功之人而活得滋润。
拜丘这边，却因为合作的更加深入，愈发难以找到机会了。
在官方，亲神的防卫省制衡与恶魔有合作的狮子王机关，而在民间，五大宗家的地盘才能隔绝狮子王机关的窥探。
堕天使的很多据点都需要五大宗家才能存在，不然抢先一步与官方组织达成合作的恶魔，随时都能将他们赶出日本。
日本是堕天使在东亚仅有的三个据点之一，若是放弃这里，基本等于放弃亚洲圈。
拜丘不是不愿意和朱乃道歉，是没脸道歉。
自己连复仇都没完成，凭什么敢去和女儿道歉？
“……那么，现在应该可以了吧？三大势力已经缔结和约，所谓的五大宗家，应该成不了阻碍了才对。”
五大宗家的势力，在人间界确实算比较强的，毕竟他们拥有控制或契约大鬼、大妖怪的手段，有的还会神灵凭依，算是拥有不少的最上级实力者。
但是，在堕天使一族的面前，这点东西还不够看，出几个历战干部过去就是乱杀。更不用说，如今有和约，恶魔也不会介意给盟友个面子。
“确实如此。实话说，如果不是拜丘执意要自己去做，上个月我就踏平他们了。萨泽克斯还问过我要不要让古蕾菲亚顺道帮个忙，反正最近她一直待在人间界也是闲着。”
李兴文挑了挑眉：“所以拜丘现在就是打算抽个空自己去把事办了，然后再和朱乃谈谈？”
“差不多吧，”阿萨谢尔点头，“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请随意。”
在阿萨谢尔皱着眉头抽烟的时间里，李兴文回忆了一下这件事的全貌。
简单来说，五大宗家是所谓的退魔家族，他们敌视非人种，觉得非人种想要活就该被他们契约或控制，或者全都该杀。
像堕天使这种外来的非人种也不会例外。
五大宗家里有两个主杀，两个主控制，剩下一个是神道核心，代代修习神灵凭依之术，通常隐修不出。
姬岛家是控制侧，他们的巫女继承着能够契约鬼种的血，驱使鬼种为家族战斗。
就算是用于战斗的鬼种，在姬岛家的眼里也只是道具，好一点的勉强算是“爱刀”一类，更不用说鬼种之外的、全都该杀死的非人种了，那连牲畜都不如。
而朱乃的母亲姬岛朱璃却与肮脏的堕天使苟合，还生下了个孽种，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于是，他们几次打上门去，打算杀死朱乃，结果都被拜丘打退了。
拜丘还以为姬岛家的人不会对前任宗主的外孙女（朱乃）如此残忍，只当是要家族里一个态度看看，所以也都没有下重手。
谁知道，现任宗主——姬岛朱璃的舅父姬岛朱凰，真就足够狠心。
他们表面上装作这件事过去了，暗地里联络了其他仇视堕天使的“志士”，趁着拜丘离开，一举造下杀孽。
这些来自其他宗家的志士死了个精光，唯有姬岛朱凰和他的那些藏在幕后的手下活得好好的。
姬岛朱凰把自己手下中的个别人封口，隐瞒了他们联络其他几家的人动手的事实，对死者表示哀悼，然后还美其名曰要负起责任为其他几家讨个公道，派人继续追杀独自流浪的朱乃，最终与吉蒙里家谈判，拿了一堆好处。
……真亏拜丘能忍到今天。
现在去复仇的话，就不会给一族造成任何负面影响了。不过代价是，他和最爱的女儿至今也没能重新拥抱彼此。
“我想去见见拜丘，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家访怎么能不见人呢，”阿萨谢尔打了个散发魔力波动的响指，一名堕天使立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带他去拜丘那里。”
“是！”
几分钟后，经过传送，在另一处据点里，李兴文见到了匆匆结束了针对其他神话势力的应对策略会议的拜丘。
“我这次来，是关于朱乃的事情。她继续现在这样下去的话，不是死在今后的战斗里，就是因为强行使用自己不愿接受的力量而出事。而这一切，本可以不必发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
拜丘板着张脸，眼睛也只有一条缝，古铜色的肌肤寸寸绷紧。
看得出来，他不是很喜欢谈论朱乃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觉得没有完成复仇的自己没有资格吧。
真是个固执而笨拙的人。
“我身为老师，有必要为学生的生理和心理健康负责——尤其是学生来找我商谈过的情况下。所以，我现在才会作为老师来进行家访。这位家长，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无法奉陪。”
拜丘似乎是因为听出了女儿的痛苦而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板着张脸，转过身去。
没想到这个活了几千岁的家伙，竟然还有家丑不可外扬一类的思想。
还好李兴文一上来就先找的阿萨谢尔，这家伙虽然是堕天使里最年长的人，但同时也是最更得上时代变化的家伙，思想开放程度不比年轻人差。
“唉，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拜丘先生，你这样真的不行。”
“……什么意思？”拜丘的声音变得冷厉。
在他的角度，这就是一个不懂真相的外人在评头论足。
“你该不会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吧，还是说，你觉得朱乃没有为母亲复仇的资格，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你——！！”
拜丘立刻便瞪了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多少能猜到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雷光早就扔过去了。
“你的女儿最需要的并不是复仇，而是家人。莉雅丝和吉蒙里家对她再好，那也终究不是她过去生活过的那个有你和你的妻子的家。”
“……若是她知道仇人还活着，她不会原谅我的。”
“她会，她只要你给一个台阶，只要你一声道歉。时间过得太久，你对她的认知没有跟上。你对她的了解程度，还不如我这个认识她不到一年的老师。”
“……”
拜丘握紧拳头，这人居然敢扬言比我还了解我女儿？
他皱了皱眉头，觉得不能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毕竟他离女儿太远也是事实。
“就算她真的只需要这些，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向我求助了，而我是她的老师，又是被你拜托关照她的人，这个理由可以吗？”
听到这话，拜丘眼前一暗。
朱乃，向这个年轻人求助了吗。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自从那件事之后，固执地拒绝任何人的帮助，只要是能靠自己完成的事情，那就算再痛苦再困难，也绝对不会求助。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在吉蒙里家的生活让她软化了不少，但她也几乎不曾向莉雅丝求助，倒是莉雅丝经常依靠她。
或者该说，其他人在生活工作层面上依靠朱乃，而朱乃通过被依靠这一事实，在精神层面上依靠别人。
她在通过被需要和忙碌，忘却过去的伤痛。
而就是这样的女孩，现在竟然求助了。
这只能说明……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拜丘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要完成所有的复仇，只是他的执念。他想要抚慰朱璃的在天之灵，想要告诉朱乃一切都结束了，以此与过去划清界限，再一次堂堂正正地拥抱自己的女儿。
但是，这都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他确实不曾问过朱乃的意见，或者说不在乎。因为，朱乃哪怕是已经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在他心里还是过去那个幼小而可爱的孩子。
一直没有走出过去的并不只是朱乃，拜丘也一样。
“老师。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不要安慰我，请直接说出你的判断。朱乃她……真的有可能原谅我吗？”
李兴文露出微笑：“当然。”

第90节 089 朱乃所引导的约会

成功与拜丘达成共识后，李兴文与他一同去见了阿萨谢尔。
得知拜丘终于决定先和女儿缓和关系，为好兄弟和侄女操了不少心的总督大人也是欢喜不已，立刻决定亲自安排整个见面流程。
虽说他巴不得现在就让拜丘去，但是堕天使里实力匹敌魔王的干部就那么几个，在这个时期全都得拿出去跑外交，毕竟圣经三系联合可是足以惊动整个超凡界的大事件，而从三系里逃出去的恐怖分子最近也在袭击各个有名的神话势力。
在这种时候，拜丘实在是无法脱身。
但阿萨谢尔也表示，他会尽快安排。
于是，李兴文就趁着天还没亮回了家，结束了这次家访。
实话说，他对长生种的时间观念不抱期待，况且现在确实是多事的时期，能在两个周之内把事情安排上，就算阿萨谢尔运筹帷幄、手眼通天。
于是，几天时间过去，周末到了。
九点多一点的时候，李兴文家的门铃被按响了。
专心于批改作业的他放开感知，发现是一位不算很意外的客人。
“朱乃，你怎么来了？”
他打开门，看向姿态优雅地站在门外的女孩。
这时的朱乃，与一直以来的印象完全不同。
作为莉雅丝的女王，她一直都是亭亭玉立、不卑不亢，透着尊贵与典雅味道，有如大和抚子般、但又带有些西式贵妇的特质。
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朱乃，身穿白色荷叶边的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脚上穿着样式可爱的棕色靴子，膝盖到鞋子之间的腿部肌肤直接裸露在空气中，洁白娇嫩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的表情也不复往日气质，而是罕见地带上了不自信与柔弱的感觉。
她也不是没有独自来见过李兴文，但唯有这次让他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忐忑。
说到底，穿私服而非校服的朱乃真的少见，比小猫和莉雅丝少见多了。
在李兴文的印象里，算上这次他也只见过四次而已，只有两人的场合更是只有这次。
如此说来，以往她穿私服的时候，周围都必然会有莉雅丝的，或许是因为只有莉雅丝能给她一种放松感、安全感吧。
“老师，您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还是上次的事情吗？”
李兴文一边说着，一边让出玄关的位置，示意朱乃进屋。
但朱乃摇了摇头，没有动弹：“可以的话，您能陪我一天吗？”
？
李兴文稍稍歪了歪头，不太明白朱乃的意思。
不过，反正作业也批得差不多了，周末也没有什么预定。
“好，你稍等一下。”
暂且关上房门，李兴文回屋将家居服换下，穿上了战斗用的定制服，又披上一件外套，然后便与朱乃一同出门。
会不会遇到战斗他并不清楚，但是他会为此做好准备。
与朱乃一同出门后，李兴文发现了更多的不同。
如果说以往的朱乃给人的印象是“大姐姐”，比较成熟可靠的话，那今天的朱乃就是“妹系”，可爱的衣着、柔弱的语气和表情，如果不是身高在这里摆着，就算把她当成初中生也不奇怪。
不过，可爱也是真的可爱，以往她虽然漂亮，但更多的是凛然而有距离感，但今天，两个人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灵上，都没有多少隔阂的味道，宛如兄妹两人出门游玩。
仅仅只是因为罕见，李兴文多看了朱乃几眼，朱乃就露出了有些紧张失措的表情。
“老、老师……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奇怪。有一种离开了壳的柔弱感。对于看惯了平时的你的人而言，应该会很有新奇感吧，这一面恐怕不会轻易见人。坦白来说，还是很可爱的。”
朱乃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听完这么多句话，她的注意力全都被最后一句拉走了。
“唔……您这样直白，我会害羞的。”
说是这么说，但朱乃分明就笑得很开心。
不用刻意拿捏姿态，也不必调整口癖，配合着对话露出营业笑容，这样的朱乃就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她说是让李兴文陪她一天，但具体要干什么完全没告诉李兴文。
实话说，李兴文并不是依靠出门游玩来释放压力或取得愉悦的类型，他更偏向于上网冲浪或者冥想休息。
如果他出门行动，那必然会带有目的性，因为时间宝贵。
所以，如果这是一场约会，那他就只能全程依靠女方引导了，因为他连哪里比较好玩都完全不知道。
就算以前可能被告知过，这种没有价值的情报他也不会费心去记。
如果朱乃今天是打算散心排解压力，或者打算走两步酝酿一下感情然后再和李兴文告解什么的话，那就有点小尴尬——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比较适合安心谈话，能想到的就只有部室或者自己家。
还好，朱乃是有备而来。
她的行进没有迟疑，虽然是与李兴文并肩、甚至稍稍落后半步而行走，但她确实有在引导方向。
三小时后，在商业街的某处，李兴文与朱乃共进午餐。
两人虽然两手空空，但实际上已经买了很多东西，只是都用空间法术先行送回去了而已。
“谢谢老师帮我挑衣服。我平常都很忙，逛街是件还挺奢侈的事情。莉雅丝那边只要有需要，家族里都会准备好，所以就算没时间买也无所谓，但我的话，去年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再不买点衣服，真的只能天天都穿校服了。”
朱乃稍稍鼓起脸颊，也不知道是在对什么表达不满。
实话说，校服还是挺好看的，也不知道是穿在她的身上好看，还是校服本身的设计就不错。不过，女生是不可能满足于只穿校服的吧，更不用说是在周末这种完全的私人时间里了。
“所以，今天就只是逛街吗？”
“不，下午其实还有别的行程。老师可是答应我要陪我一天的，就当做是当一天我的男朋友吧。”
朱乃似乎有些担心李兴文会说教，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带点自暴自弃。
不过，李兴文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之前的商谈才过去没几天，朱乃是不可能这就从过去中走出来的。
她之所以来找自己，恐怕也是因为只有在知晓她的过去的自己面前，才能暴露出平常难以暴露的一面吧。
——朱乃渴求的，是依靠。
她在物质面上付出劳力，是为了让别人需求她、夸奖她，以此得到“有人依靠她、她也依靠别人”的感觉。
而现在，恐怕只是更进一步。
对于知道自己的秘密的老师，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请求陪伴。
人具有社会性。
所谓独木难支，社交是人为了存续而产生的自然渴求。
只能用营业笑容对付的普通同学，在社交反馈上是无法与同伴相比的。而不愿让莉雅丝等人担心的话，选择并非眷属的老师就是必然了。
毕竟，从她进行商谈的那一刻起，李兴文这边就已经在担心她了。
实话说，李兴文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在这方面他的反应不是很行，带点木头内味。
不过，朱乃并不在意这些，玩得很开心。
下午她拉着李兴文去了游乐场，体验了各种对他们两人而言速度过慢的尖叫设施，痛快地大喊大叫一番发泄了压力。
之后，她又拉着李兴文去电影院看了新上线的美国大片。动作戏加上特效，看得她完全沉浸。
李兴文还是人生第一次来电影院，倒也看了个新奇。
等看完电影出来，吃过晚饭，李兴文觉得今天终于要结束了，朱乃却继续拉着他走。
越是前行，人流就越是少。
李兴文感觉好像懂了——这是玩够了、发泄完了，准备谈正事了吧？
朱乃忽然抓住李兴文的手腕，拉着他跑进了一条小路。
道路尽头是T字路口，左右两端全都是拥有同一种功能的建筑——宾馆。
李兴文不曾见识过这种场面。
宾馆他住过很多次，可这种一整条街全是宾馆，而且有的宾馆只是披着宾馆皮的O馆的地方，就有点过分了。
化妆品的味道过于浓郁，各种各样的声音刺激心灵。
但凡是个年轻人，都难免是火气正旺的年纪，对那种事情感兴趣是没办法的。
可李兴文只是淡定地收缩了感知范围，屏蔽了那些靡靡之音。
非礼勿视啊朋友们。
超凡脱俗的感知能力拿来干这种事，感觉五感都要变脏了。
对这种事忍耐力强，排除意志力强大，其实就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没有接触过，不知滋味就能克制。第二种是老司机，就这还想让我动心？
不考虑意志力，李兴文算是前者和后者的混合。
他还是雏，没时间也没条件实战，但过去他也玩过不少日系游戏，看过不少作品，从还能过审的到不能过审的，都有一定阅历。
简单来说就是知识拉满经验为零。
如果不是所有工作之余的精力都在拳架中消耗，说不定他也会试着探索自己的身体，不灭之握接相位猛冲接气定神闲什么的。
但现在，在实操方面他确实完全纯洁，连kiss的第一次都是前不久才交了的。
他疑惑地看向朱乃，说教蓄势待发。
这孩子明显是冲着这边来的，这不说出来个四五六，作为老师，李兴文可没法和拜丘交代。
拜丘要是知道这老师照顾自家女儿都快照顾到床上去了，非得拼命不可——虽说他已经打不过李兴文了。
“您先别问！”
朱乃羞得脸都红了。看样子，在这种地方她也不好意思称呼李兴文为老师。
这要是被来来往往的人听到了，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报警。
她低着头，牵着李兴文的手，急匆匆地踏入一间宾馆，开了单间。
她可能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带着些许从父亲那里遗传来的固执，一直到进入房间，她才松开了牵着李兴文的手。
按着李兴文的肩膀把他按到床上后，朱乃借口说玩了一天出汗了，不给李兴文问话的机会便跑去淋浴。
有句讲句，这种程度的运动量真的能出汗吗？
李兴文又不是没经历过上级实力的阶段，他是不信的。
这只是借口。
大概，朱乃也需要时间整理心绪吧。
李兴文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就是个普通宾馆，没有什么hs的东西。
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踏入房间的。
他若是不愿意，朱乃能拉得动他？
磨砂玻璃透出若隐若现的人影，模糊的肉色足以勾动情绪。
但是，那可是学生啊。
对学生有想法什么的，止于妄想就完事了。现实这么搞就是没有师德，借用身份差距欺负学生谋取不当利益。
遇上这种人李兴文恨不能一发苍气闪轰过去，他自己当然不会这么做。这与年龄无关，是原则问题。
他索性进一步压制了感知，然后开始冥想。
不多时，朱乃踏入到他的感知范围中，他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身穿一件透出肉色的白色和服的朱乃。
她的黑色长发还带着有热量的湿气，整个人的肌肤也透着红润。
一步步走到李兴文面前的她，脸上带着某种病态的艳丽。
“老师……”
她轻声呢喃。
李兴文一言不发，准备听听看她想说什么。
结果，朱乃竟是将手伸向了腰带。
在她作势解开腰带的瞬间，李兴文毫不犹豫，一把按住了朱乃的手。
——有些事情要是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这是自暴自弃？”
李兴文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怒意。
还记得在莉雅丝对李兴文表白心绪之后的那几天里，朱乃对他的接触也开始升级。
那时候就提到过，如果朱乃的行为并非因为喜爱，过近的接触就会让他反感。
现在这种，已经过近了。
朱乃因为察觉到怒气而抖了一下，怯怯地低下头去，咬住嘴唇，不敢看李兴文。
李兴文不常发火，哪怕是最不听劝告的学生，在两次警告之后也就乖了。除了与他生死搏杀的敌人，很少有人能让他发火。
也因此，他若是真的发火了，就会非常可怕，宛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你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吗？还是说，想要用这种方式得到所谓的安心？只要在我这里得到温度，你就能找到新的依靠，跨越充满伤痛的过去了吗？”
朱乃攥起拳头，脸色发白，头低得更深了。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今天一天的游玩，是发泄压力，也是铺垫。
构筑好情侣般的氛围，哪怕只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也足以让她将事态推进至此。
她觉得，只要自己再投怀送抱就好了。
男人嘛，半推半就。就算是老师，也不会真的铁石心肠吧？莉雅丝和小猫不是都对他有意思，而且也表露过心意了吗？听说还有清姬，这就三个人了。
这么乱的私生活，应该也不差我一个了吧？
可实际上，李兴文这机器循环般的生活，真的乱吗？
“我不会带走你的一切，也不会放任你这样对待自己。”
“……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父亲！”
“可你的父亲拜托我照顾你了。这是我身为老师的责任。”
“老师……这不过是个身份而已！你就不能忘了它吗？”
“不能。我有我的原则。我要对你负责，也要对得起我自己。”
听到这话，朱乃更用力地咬住嘴唇，撇开脸，像是在耍性子，做出不想看到李兴文的样子。
“躺在男人的怀里，真的能消除你的心魔吗？你所渴求的安心感，是这么廉价的东西吗？”
“……为什么，您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被老师占有就好了。将一切都交给老师，忘却悲伤的事情，这样就能与不成熟的过去说再见。
这是标准的自暴自弃。
李兴文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心灵确实是复杂的东西，但现在的我多少能察觉到感情。另外，你最近的表现很好懂。像现在这样耍性子的话，你和幼儿也差不太多了。”
“姆……”朱乃鼓起脸颊。
人家才不是小孩！
可是，像现在这样破罐子破摔，确实也和小孩差不多了。这样顺着性子做事，不考虑后果，确实是小孩子的特权。
她露出了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的笑容，郑重地向李兴文鞠了一躬。
“很抱歉，老师。谢谢您陪我胡闹。”
“没事。”
李兴文摇了摇头，然后给了朱乃一个拥抱。
朱乃惊讶地睁大眼睛：“老师……？”
“这件事，你无法逃避。这么说很残酷，但你别无选择，因为这是你的过去，你的人生。我身为老师，能帮到你的地方不多，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学生需要帮助的话，身为师长我义不容辞。更不用说，我们还是战友，是朋友。”
“……嗯！”朱乃也用颤抖的手抱住了李兴文，将脸颊用力地埋进他的胸膛，“谢谢你……”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随着情绪轻声啜泣，哪怕她甚至不知道为何而哭。
或许，这才是今天她真正发泄情绪的时刻。
李兴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
“你所追求的安心，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就当是一份惊喜吧，你可以心怀希望地等几天。”
朱乃并不清楚李兴文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她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此照顾自己的老师，不允许自己误入歧途的老师……他的话，当然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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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点才到家。明天不上班，可以多搞点。

第91节 090 需要我为你准备嫁妆吗？

将朱乃送回去后，李兴文也在月色下回了家。
他刚踏进家门，便看到清姬正跪坐在玄关前，闭着眼睛，神色肃穆。
“呃……清姬小姐？”
李兴文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好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随着他的声音回响开来，清姬颤抖了一下眼皮，缓缓睁开了一双好似满含泪水般的湿润眼睛。
这……这是咋回事啊？
清姬可是英灵啊，这还能被人欺负哭了？
还是说，遇上了什么伤心事？比如看了结局不行的爱情片？
就在李兴文疑惑不解的时候，清姬忽然从极静转为极动，眨眼间就扑到李兴文的怀中，抱住他就是一通嗅。
“呜呜呜……羡慕死妾身啦！”
她几乎要从口中吐出火焰，两条手臂用力地抱住李兴文，像是要把自己揉入李兴文身体里面一般。
“哪怕说是要帮助学生，哪有帮助到宾馆去的啊！妾身差点就要喷火了，真的！”
“说到底，今天一天根本就是在约会吧？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帮到那个女孩？她真的不是在趁机占你便宜吗？”
“啊这……等等，等等！”
清姬那机关枪般哒哒哒的语速，让李兴文感觉有点晕眩。
他立刻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跟了我们一天？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过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李兴文都是能殴打魔王级强者的家伙了，天人合一也有进境，无想之技也已经能在与仙术结合的情况下实现在战斗过程中的当面强隐（有需要的话），可见他确实全方位进步了，怎么还是会被清姬跟踪？
英灵的实力，可是没法通过外物装备以外的非加护手段变化的啊！无论变强还是变弱，都不可能。
“哎嘿嘿，这就是爱！的力量了哦，公子~”
清姬在李兴文的胸口蹭了蹭，发出几声傻笑。
在跟踪这方面，只要目标合适的话，就算是专精此道的望月千代女也发现不了她。
这并不是什么气息遮断，清姬也不会这种手段。
用她的话来说，这就是超级清姬酱啊（震声）！
只要被人怀有诚实的爱意亲吻，清姬酱就能无所不能。
这具体是真是假，李兴文暂且蒙在鼓里。
英灵本就是传说的具现，什么夸张的说法都绝非完全不可能，顶多就是在使用语言传达信息的时候出现了偏差。
所以，李兴文觉得自己只要知道，清姬这是在借机表达不满和彰显存在就可以了。
朱乃这样的非参赛选手都能与李兴文约会，清姬却为了不打扰李兴文而乖巧地忍着欲望，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想通之后，李兴文摸了摸清姬的脑袋，抱住了紧抱自己的她。
“抱歉啦，那孩子身上的事情比较复杂，不过马上就能解决了。等之后有空了，我们两个再一起出门玩吧。”
“嗯嗯！啾~晚安，公子。”
开心而用力地点头之后，清姬踮起脚尖亲了李兴文一下，然后从他的身旁滑过，快步回隔壁去了。
李兴文摸了摸嘴唇，勾起嘴角。
毕竟今天是遇到了这种事，等以后有机会，是该来场正常的约会了，不然自己对约会的印象怕是都要出问题了。
一周后。
在这个周末，阿萨谢尔终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乃和莉雅丝被吉蒙里公叫回了家，而拜丘在那里执行公务，“凑巧”与朱乃见面。
朱乃一开始是非常抗拒的，她根本就不想听到拜丘的声音。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让李兴文这位师长成为能寄托自己思念的男人了。
什么？他说师生恋不行？
问题不大，这不马上就要毕业了。
朱乃猜测，莉雅丝应该也是打的这个主意，说不定到时候大家可以联手。
自从单方面表达喜爱之情后，莉雅丝一直都没有什么进攻的举动，就是因为她比朱乃更能把握住李兴文的行动逻辑。
以上级恶魔、继任家主的立场表达喜爱完全可以，但以平日的学生立场亲昵接触那就不行。
李兴文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不懂通融，不过只要想明白了他的逻辑，要推测他的反应就非常简单。
“对不起，朱乃。这么多年，你一定……很寂寞吧。都是我的错，我们……还能再作为一家人而相处吗？”
听到拜丘的道歉之后，朱乃只觉得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除了硬邦邦的大道理之外，就只会用父亲的立场压人的家伙，竟然道歉了？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渴望家人？
想要和过去一样，与爸爸妈妈共同生活，这是朱乃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的愿望——即便她知道这绝无实现的可能。
朱乃忽然想起了上个周末在宾馆里李兴文说过的话。
这就是……很快就要到了的安心？
犹豫之下，她没有立刻摔门离开，而是决定与拜丘谈谈。
一番商谈之后，朱乃终于知道了过去的一切。
原来复仇还未完成，惨痛的过去还未划下句号。
朱乃根本没有分毫犹豫，立刻便决定要为妈妈复仇。
什么五大宗家，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只要复仇。
就因为知道会这样，拜丘过去才一直不敢和朱乃说这些事情，也因此而无法向女儿说一声抱歉。
朱乃毕竟还年轻，要是情绪上了头，什么立场利益、前因后果，她很难顾及全面。
如果事情不会牵连别人还好，不然无疑会给她带来麻烦甚至危险。
就比如复仇，她以为是她自己的事情，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她所代表的势力都会受到牵连。
不过现在，三大势力已经不再敌对，倒是可以随她去了。
圣经三系虽然衰退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莫说五大宗家，就是包括神系在内的整个日本超凡界，也不敢与圣经神话掰手腕。
过去不动手只是担心被恶魔抓住机会，要是让五大宗家误以为堕天使不行，那真是天大的误会。
聊完这些后，朱乃没费多少力气，便从耿直的拜丘那里问出来，今天的“凑巧”是谁安排的。
得知还有李兴文的插手后，她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李兴文的那些话的意思，她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
安心也好，惊喜也罢，都是他为自己张罗的。
如此可靠而且为自己付出颇多，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有好感，这下得分何止很高。
朱乃脸上那微红的笑容，让拜丘脸上生出了几分苦意。
这种表情，他曾在朱璃的脸上见到过。朱乃与她长得真的太像了，美得比昔日的她更甚，几乎没怎么从长得不行的拜丘这里继承什么缺点。
少女怀春，这是芳心暗许啊。
可是，她喜欢的对象，莫不是李兴文？
这小子……难道没安好心？馋朱乃身子才做了这么多？
感觉也说得通啊。
只是照顾学生，真的会做这么多事情吗？不说别的，只是与阿萨谢尔和自己见面，就得动用多少人脉？
这些人情关系，对于身为人类的他而言相当珍贵。
……可以啊，这小子。
为朱乃做了这么多，应该是真的喜欢她吧。
而且，据阿萨谢尔所说，他可是比自己这个丈人还能打，那一定能保护好朱乃。
至于什么师生恋，拜丘根本没考虑这些。
在他眼中，师生的身份不过是在人间界的“角色扮演”。李兴文和朱乃都是长生种，长生种的事怎么能叫师生恋？
于是，拜丘沉吟道：
“朱乃，需要我为你准备嫁妆吗？”
入赘就不考虑了，对方现在就魔王级了，前途无法估量。让这样的人入赘，只会显得自己有意侮辱对方。
“……啊啦啊啦，您这是忽然在说什么呀？”
“你喜欢上你那个老师了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错。不过，这件事还不能急。”
“为什么？他有什么条件吗？”
“他和父亲你在某些地方挺相似的……都很守规矩。除非等到毕业以后，不然我要是向他表白，是会挨训的。”
拜丘哑然。
这性子……对他胃口！
好小子！
“无论如何，我支持你。如果是你看上的好男人，那就别错过了。”
朱乃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怎么像是恨不能现在就把自己嫁了？
难道是打算补偿这些年缺失的幸福，所以用力过猛？
……
当天下午，朱乃与莉雅丝返回了人间界。
莉雅丝回去工作，朱乃抽空先拜访了李兴文。
“父亲的事情……谢谢你，老师。”
“不客气，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这也是我身为老师的职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复仇。”女孩毫不犹豫。
李兴文点点头：“嗯，我就知道。那么，你有计划吗？”
“……没有。”
“那就从搜集情报开始完善。朱乃，不要忘记你的立场。你不止是你自己，还是莉雅丝的女王，拜丘的女儿。你与恶魔公主关系匪浅，同时自己还是堕天使的公主位置。”
虽然堕天使没有公主这种说法，但拜丘可是仅次于正副总督的第三把交椅，地位与恶魔的四大魔王对等。朱乃作为拜丘的女儿，说是堕天使公主完全没问题。
“你的一举一动，往严重了说，那是可以代表恶魔与堕天使两个种族的。”
“所以，哪怕是复仇这种看似私人的事情，也无法轻举妄动。拜丘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你懂了吧？”
朱乃抿抿嘴，用力点头。
见她冷静了一些，李兴文便拍了拍手。
“好了，烦闷的事情就到这里。近期还得应对恐怖分子的袭击，除了收集情报之外，你别忘了去找拜丘学习掌握自己的力量。等你从雷之巫女变成雷光之巫女，才有底气保护同伴或者复仇。”
至于什么“我可以帮你把事情办了”之类的话，李兴文根本不打算说——哪怕这事对他来说真的很简单。
复仇是别人的私事，拜丘父女又不是办不到，怎么可能借他人之手。而李兴文，也没有介入这么深的立场。
他除了是朱乃的老师之外，就是彻底的局外人，毕竟他只是个人类。
……
转眼间，又是一周过去。
朱乃在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去了神之子监视者那边，跟在阿萨谢尔和拜丘的身边学习掌握堕天使的力量。
等一周之后朱乃回归，她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不一样了——掌握住光之力，能够施展出与父亲相同的雷光之后，她在能量等级上达到了强上级，破坏力上接近弱最上。
雷光毕竟是拜丘赖以成名的绝技，帮他占据堕天使最高输出宝座的力量，能发挥出超越能量等级的伤害并不奇怪。
朱乃作为十翼堕天使的女儿，哪怕混入了人类的血，纯度下降，只要肯努力锻炼，也是迟早能到十翼的。
而实力……拜丘十翼与十二翼的阿萨谢尔一个水平，可见血统位阶接近的话，实力差不会太大。
以全新的实力强势归来后，朱乃在应对恐怖分子袭击的战斗中成为了mvp，雷光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而且看她应对神器使的方法，阿萨谢尔估计教了她不少。
另一方面，朱乃从拜丘的手里拿到了清单。到时候复仇的话，照着名单挨个划掉就行了。
不过，这一个周的学习也锻炼了她的心性。她最终也是决定以护卫莉雅丝为最优先。
恐怖分子的兵力不是无限的，知道这边是硬骨头之后，一定会换种办法。
在这个间隙，她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拜丘已经将这件事完全交给了自告奋勇的朱乃，据朱乃所说，他不会出手。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四月底。
黄金周马上就要到了。
对于恐怖分子而言是没有工作日和双休日的区别的，这一天他们也敬业地展开了袭击。
不过，在接到千代女的汇报之后，李兴文却感到了奇怪。
以往的袭击者，都是三大势力窜逃分子外加神器使。
曹操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偶尔会派神器使过来，战斗结束之后全都用身上提前刻印好的术式传送回去，无论死活都不留下。
不过，看那些跟在神器使周围的黑色影子状怪物，他大概是在为神灭具“魔兽创造”收集资料吧。只要收集到足够的能力资料，就能创造出与之同等或完全相克的事物。
然而，他估计也想不到李兴文会完全不出手。想要针对李兴文的话，除了他的圣枪之外恐怕别无他法。
而这一次来的袭击者，全员都是人类。李兴文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神器使，但千代女的汇报却说，他们可能是阴阳师或神道术士。
如此一支队伍，应该不会属于所有成员都得拥有神器的英雄派。而圣经三系的窜逃分子虽然会驱使人类，但却不会让他们保留本土力量，而是会赐予他们人类无法拥有的“高贵之力”。
李兴文暂时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立刻通知莉雅丝和苍那准备行动。
除了第一次之外，李兴文都只是负责报点，而不会指挥战斗。与他相比，两个国王才该做这个。
于是，莉雅丝派出了距离目标地最近的朱乃，而苍那则是带上椿姬和一诚亲自出马。
这四个人战力完全足够，甚至有些过剩。
到了地方之后，四人找好伏击位置准备开打。
这些人类穿着打扮有如神官，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某个神社上班回来，勾肩搭背地也挺有都市平凡人的感觉。
但是，他们在进入伏击圈之前忽然停下脚步，然后一个或许是首领的人最先看向了朱乃所隐藏的地方。
“姬岛之血……看来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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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觉醒来天都黑了otz。报复性睡眠不可取啊水友们。
PS2：明天要跟团队出差。听说双庆没有立体地图会迷路，这波可以见识一下了。

第92节 091 五大宗家与邪恶之树

李兴文站在附近的建筑顶上，俯视下面双方对峙的景象。
以他如今的无想之技艺，就算到下面去、混入双方队伍里，也绝不会被他们发现。不过，以他的五感，在现在的距离上也已经足够把握全部状况，倒是没有特地下去的必要。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袭击，没想到袭击者竟然会说出姬岛之血，还直接看穿了朱乃所藏身的位置。
朱乃躲在墙体后面，与苍那对视一眼，做好准备后堂堂正正地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渴求自由的人。终于见到你了，鬼种的巫女。你和多年以前一样肮脏，除了那张脸以外没有任何地方与朱璃大人相似。”
哔哩。
金色的雷霆在朱乃的发丝间闪烁。
“……你见过我和母亲？我懂了，你参与过杀害我母亲的事情，对吧？”
“非也。那叫肃清，是为了让你的母亲和家族保留尊严的必要行为。”
一听这话，朱乃顿时觉得气上心头。她觉得，敌人的身份已经不用问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明显是多年以前的追杀的延续。
“……报上名来吧。你会死在我的雷光之下。”
听到这话，身披羽织的男人挑了挑眉。
“原来如此，你已经和黑天使学来了他的本事啊，难怪如此狂妄。但是，你不是他。能够驾驭鬼种的血，我们就收下了。”
男人摇了摇头，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然后双手结印，身上骤然涌现出厚重的灵气。
大气变得灼热，男人脚下的沥青马路竟是似乎快要融化了一般。
“五行之火的驾驭者……你们果然是姬岛家的人。”
朱乃咬住嘴唇，高高举起右手。
金色的雷霆与乳白色的光力同时汇聚到她的掌心，彼此缠绕化作雷光。
男人招了招手，示意手下们去解决其他位置已经被判明的恶魔，由他来对付朱乃。
淡红色的灵气缠绕他的全身，炽烈的火焰随着他改换结印而瞬间爆发。
神道术士的战斗方式，无非就是结印和言灵。
言灵是比较上位的手段，一般只有直系成员才被允许使用，但结印是谁都会的。
一千度以上高温的烈焰，从男人的正面喷向朱乃，而朱乃反手打出一道直径一米多的雷光之柱，将烈焰从中劈开，直接劈到了男人身上，令他化为火花消散。
“……遁术吗。”
朱乃表情不变，循着灵气的波动锚定男人的真身所在，又是一道雷光之柱打出去。但与此同时，她脚下的地面忽然泛红，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将她整个人吞没。
“不过如此，鬼种的巫女。”
挡下雷光的男人，做出“√”的嘴型，继续朝着朱乃打出火焰，逼得她不得不狼狈地飞上高空闪躲。
朱乃的衣服各处都有焦痕，方才的交手显然是令她受伤了。
而另一边，禁手后的一诚正压着这帮术士殴打，无论攻防能力还是速度，一诚都具有绝对性的优势。
没过多久，苍那和椿姬就在打辅助的同时抓到了活口，可这帮人竟然立刻集火攻击俘虏，将被抓住的同伴杀了。
这一事实，让椿姬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是真罗家的金之力……真罗家也堕落了吗？！”
作为真罗家的放逐者，真罗椿姬自然也没能继承多少术法，不过她还是见过的，同时也知道，真罗家在手段肮脏这方面，不比姬岛家差多少。
但是，也正因此，真罗家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暴露在阳光下的，至于同时挑战恶魔和堕天使的这种蠢事，更是绝对不会去做。
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朱乃也气急而笑：
“你们连同伴也杀吗？不考虑救一下？”
“很遗憾，我们在被你们抓到的瞬间，就失去活着的资格了。”
男人一边回话，一边用手掌勾勒月牙状的火线，对朱乃施加斩击。
他明显已经将自身锻炼到了强上级的水平。虽说应付雷光比较吃力，但与朱乃打个来回绰绰有余。
作为人类，不借助外力的话，这个男人的实力已经达到顶点了。
五大宗家可以通过契约匹敌大妖怪的灵兽的方式，使得宗主根据素质不同而能拥有最上级到魔王级的力量。
但下面的成员，只能自己想办法契约一些小鬼妖怪一类，获取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这个男人也是如此。
他放射了几次火焰，似乎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于是又一次改变了结印，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魔法阵立刻在他的身后张开，从中跳出了一只身高超过六米、额生两角、口有獠牙、手握大棒的异形。
朱乃立刻便明白了，那是鬼。
五大宗家与日本本地的妖怪都有缘分，而姬岛家则是尤其与鬼种有缘，家系里的直系巫女必然拥有契约鬼种的能力，而且每隔几代就会有一个天生便与鬼种具有高亲和度的巫女诞生。
这些能契约鬼的巫女虽然会被忌惮、甚至因为能力过强而被关起来慎重对待，但同时也是力量的来源。
——契约鬼种的面具。这种订立契约的必需道具，没有巫女的血是无法制作的。
站在一旁建筑上的李兴文，打量了一下这只大鬼。它应该是大江山之外的谱系，因为李兴文没有见过它的印象。
如它这般实力达到了弱最上的大鬼，实力仅次于鬼王，够资格成为鬼将。如果出自大江山，他不可能没见过。
至于六米多的身高，这只能证明它对力量的控制不行。
都这个时代了，但凡能量控制力合格，就不会闲着没事显露着本相到处晃，而是会压制体型、浓缩力量。
纯血妖族若是能达到大妖怪的等级，其本相的高度甚至能有上千米。
这鬼不行啊，要是让茨木看见了非得宰了它不可，太丢人了。
鬼种咆哮两声，结巴着说出了人话：
“别忘了……祭品！”
“知道。这次你得给我拼命。要是能抓住她，可以给你50人份的肉量。”
“好！”
大鬼咆哮一声，喜形于色，妖气骤然膨胀。
它看着朱乃就如同看着一顿大餐，口水不断顺着脖子往下流，甚是骇人。
追求这么低级，看来智能也不怎么样。
按照李兴文从两位鬼王那里听到的介绍，只有小鬼才会这样。
这家伙，不会是被强行催生成大鬼的吧？
就算真是如此，现在它与它的契约者合力，也有能力威胁朱乃的性命了。
李兴文摇了摇头，随后张开双臂，如同信仰之跃般从楼顶一跃而下，踢击大气加速坠落，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摘下了大鬼的脑袋，顺手用仙术切断生命根源，将这个高度八十厘米的大脑袋化为从指缝中流泻而下的碎沙。
全套动作毫无烟火气，就如同只是顺手从果树上摘了颗果子下来一般。
他的气劲只骤然暴动了一瞬，之后便立刻再度进入无想之境，实现了战斗中的强隐。
方才一瞬的气息泄露宛如错觉，召唤了鬼的男人甚至都没察觉到身后的大鬼已经没了脑袋。
朱乃倒是看到鬼的头没了，但她不知道头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她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但随后便猜测，这应该是李兴文做的。
不然，以那位老师对他们的关注程度，有这种人出手的话，他立刻就会介入。
什么信号都没有的话，只有可能是他出手了。
而他出手也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果不其然。
李兴文震掉手上的沙子显露身形，然后一掌拍在了正出言指挥大鬼的男人的后脑勺上，将他震昏过去，抓作活口。
而这时，一诚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
他们只抓到了最后一个人。因为没有同伴能处决自己，这家伙还试图自杀。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训练成这样的。
“老师……”
朱乃和椿姬欲言又止。她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情绪。
对五大宗家，她们没有分毫归属感。
那种只有直系才算人的地方，只有无法威胁到直系的旁系才能活得安心的地方，如果不是连逃跑都是奢望，谁会待在那里呢？
但是，她们也对五大宗家没有多大的仇恨。就算是打算报仇的朱乃，也只是想着杀掉了名单上的人就可以了，没打算覆灭五大宗家。
再说，哪怕想要覆灭也不行吧。
五大宗家与日本神系有联系，真要是到了覆灭危机，他们会通过降神术把神灵拉下场的。
说起来，那位自杀谢罪的上一任防卫大臣能与神系建立联系，也是托了五大宗家的福。
可是，如果五大宗家涉及了恐怖袭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圣经三系完全有理由因为这件事而开战。
当然，五大宗家也可以踢出一部分替罪羊来解决这件事。毕竟背后有神系，只要明面上能解决，事情就算过去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不然也没底气杀拜丘的妻子、威胁试图救下朱乃的吉蒙里公爵并与之谈判。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朱乃。”
朱乃咬牙道：“可能是为了完成过去没完成的追杀吧。应该又是家主大人的直接命令？”
“不，并非如此。这人不是说了吗？要收下驾驭鬼种的血。”
李兴文如此说着，取来了男人脸上的契约面具，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与鬼种订立契约的面具，朱乃和椿姬应该都不陌生吧。”
椿姬推了下眼镜：“确实是这种面具，但是这和朱乃的血有什么关系？”
见状，李兴文解释了一下这种面具的制作要求。
当初在大江山留宿的时候，酒吞还收藏了几个面具当玩具把玩。
盯着鬼王打算契约的家伙不是没有，但是就算背靠守护灵兽，不用一手托住五大宗家根据地奥之院，以宗主之身亲自出手，他们也只能落得个被鬼王宰了的下场。
说得好听点是不自量力，说得难听点就是蠢。
契约酒吞就能让茨木听话，等于控制整个大江山——倒是挺会做梦。
要是控制酒吞这么简单的话，源赖光早就联络姬岛家准备一起动手了。
哪怕是五大宗家也不敢拒绝英灵的合理请求，因为这往大了说可是背叛人类。要是被扣上这样的名头，神系也保不了他们，处理叛徒是人间界的内部事务。
奶光不仅没有要求协作，更是几次劝阻姬岛家不要犯傻，结果被姬岛家的那几任家主当做是“英灵不希望凡人获得强大的力量、且不希望鬼种无害化，不然英灵就没有用武之地了”，然后就都送死去了。
据说专门修行神灵术法的百鬼家还曾派人去大江山讨说法，但面对鬼种的大军，降神的术法也不怎么好使。
给几人说完这些秘辛之后，李兴文掂了掂手里的面具，说道：
“姬岛家应该还没到会缺巫女血的地步，这几个人恐怕不是五大宗家授意派来的，他们应该是叛离分子。”
“我先带他们去审问，其他的事情之后联络。”
留下话语，李兴文拎着两个俘虏去见了千代女。
作为忍者以及忍者导师，千代女在反拷问和拷问的方面都有心得。
李兴文刚把人交给她，没大会儿屋里就传出一声惨叫。
他立刻进屋，然后看到被一诚他们抓住的那个年轻人头部已经熟了。
“怎么回事？”
“非常抱歉！”千代女半跪下来，“此人说他们来自于名为‘邪恶之树’的组织，然后疑似触发了某种术式，脑袋被完全烧糊了。”
“邪恶之树……大概明白了。另一个人麻烦你跑一趟交给堕天使拷问吧。他们应该有对付这种预设术式的办法。”
“是！”
千代女一把抓住俘虏，立刻消失无踪。
独留在屋里的李兴文背靠墙壁，脸色严肃。
他本以为会是祸之团。毕竟按照dxd世界观的时间线，这个组织是先出场的，宣称对世界范围内所有超凡性质恐怖袭击负责。
如旧魔王派、英雄派等组织，也都是其成员。
万万没想到，会是邪恶之树。
邪恶之树原本是脱胎于祸之团的“尸体”的组织，看来因为无限龙神奥菲斯这杆大旗不在，祸之团招兵买马的进度出了点状况。
不过，这个邪恶之树到底是不是李兴文所知道的那个，还不一定。
……
次日，李兴文从千代女那里收到情报。
——姬岛家的继任宗主，被称为姬岛家历代最强的灵兽契约者的姬岛朱雀（女），失踪了。
现任宗主姬岛朱凰震怒，大肆出动家族部队寻找朱雀的踪迹，同时还下令让家族里的人只要能力足够就都与鬼种契约，算是变相“暴兵”。
因为朱凰说一切都是为了找回女儿，所以其他四个家族也不好阻拦，只能看着姬岛家不断提升武力。
狮子王机关因为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姬岛家的人非常焦急，在隐蔽行事这方面就不怎么下功夫了。
拿到消息后，李兴文立刻去找朱乃。
毕竟是姬岛家的事情，与她的复仇计划有关。
“朱雀表姐竟然……”
听闻消息后，朱乃露出了吃惊而担忧的表情。
“朱雀表姐从小就对我极好，在我年龄很小的时候，宗主大人几次想要趁我还在本家的控制下杀了我，都被朱雀阻止了。那时候她也年幼，但却挺身保护我，违抗她的父亲大人。”
“再长大点，父亲就把我和母亲从被结界封锁的幽闭神社接走了。也是从那之后，各种袭击才开始变多。”
朱乃回忆着这段为数不多能让她笑出来的与姬岛家有关的过去，认真道：
“朱雀表姐从小就对宗主处理不需要的成员的手段很不满，只要和我见面就会和我说，等她长大了一定要改革，让五大宗家能接纳我。没想到她会是历代最强的灵兽契约者，说不定她真的能成功。”
李兴文摇摇头：“不好说啊，她现在可是失踪了。”
“是呀……老师，您觉得这与昨天的袭击有关联吗？”
“考虑到两边的行动难度差不多，也许真的有关联。但现在情报还是太少了，没法做结论。”
朱雀是昨天在城市里失踪的，不是在本家。绑架她的时候，只需要面对理论上拥有最上级实力的她本人和几个契约了上级鬼种的护卫就行。
而朱乃这边遇袭也是昨天，只要假装是冲着恶魔公主来的，将防守重心骗得偏移，要抓获朱乃理论上也不难。
“……我想趁着黄金周去一趟姬岛家。”
朱乃下定了决心。
她立刻联络了莉雅丝，说明事态缘由。
莉雅丝表示理解，并说会让古蕾菲亚到家里住几天。
可是，在古蕾菲亚到来的同时，不知为何阿萨谢尔也来了。
“我会替代你的职责，所以，朱乃就拜托你来照顾了。身为人类的你去的话，会比非人类的我们更好行动。听说你承接这种额外业务需要佣金，钱我们也准备好了。”
“就当是黄金周去北边旅个游顺便出差，你意下如何？”
李兴文先不回答，而是问道：“拜丘呢？他不去吗？这次可是复仇的好机会。”
“他忙着呢。让我来找你也是他的请求。”
啊？
我是老师不假，但我不是一对一的老师啊，咋还一直拜托我关照你女儿？
不过既然安排这么到位，跑一趟也行。
这次出现的“邪恶之树”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兴文可是很想知道的。
“我接受了。”

第93节 092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黄金周假期到了。
按照商定好的行程，李兴文将与朱乃一同北上，前往位于京都府西部的五大宗家本家领地。
五大宗家作为日本异能界的庞然大物，在民间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表面上将自身包装成财阀，在经济领域占据了近乎六成的市场。
因此，五大宗家的没有多少超凡力量的分家实际上分布地很散，但凡是个现代化都市，就一定有他们的分店。
但是宗家就不同了，宗家的领地只有两处，一处是李兴文和朱乃的目的地，另一处则是“奥之院”，只有五大宗家的直系及其隐秘部队才被允许居住。
当然，随着时代走向现代，奥之院这种深山老林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所以宗家直系一般也会搬到大城市去，只有在开重要会议等关键时候，才会集体返回奥之院。
李兴文与朱乃乘坐列车出发，如同真正的旅行者一般。
在列车上，提议扮作兄妹或情侣但均被否决的朱乃，略带不满地鼓着腮帮子坐在李兴文的身旁。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撒娇或者为了引起注意而装作生闷气了，但是只要呆在李兴文的身边，就难免会有这种想要博取关注的冲动。
可惜，李兴文暂时注意不到这一点。
他正看向窗外，欣赏着沿途的景色。
这一小段路，他其实走过一次。
只不过，那一次是连夜奔袭，根本没有看景色的心情。
这一次，他也是存了几分真的旅游的心思，打算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日本的环境。
话是这么说，可是上个世界的日本他也没去过，倒也无所谓哪个世界了。
他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天人合一之感。
仿佛自己就是风，吹拂着大地草木、列车铁路。
他甚至能品味到些许风的“体感”，体会到正常人类绝无可能理解的、作为风吹拂他人的感觉。
更深度的天人合一，已经可以置换自身的感官。过去是以天地为眼，现在直接将己身化入天地，体会与自然相同的触感了。
能做到这件事，首先是因为李兴文在出发前完成了忿怒相的重做，完成了法理的感悟，对人间界的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另一点就是，他掌握了仙术。
仙术是利用生命力的术法，但这个生命力是广义的，人畜草木就不说了，地脉这种超凡意义上的“生命”的生机也能操控，而且土壤的肥力这种抽象的东西也能被视为“生命力”，因为可以供养植物。
借助对这种生命力的操控，自身会成为生命力的控制台或中转媒介，自然会加深天人合一的程度。
李兴文甚至感受到，他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招来比忿怒相目前的容纳上限更大量的自然灵气，将之纳入掌控或暂时融入体内为己所用。
但是，他的身体强度不够。
忿怒相本来的用处就是这个，容纳上限就是因此而存在。
若是超出上限的话，要么力量失控损伤身体，要么会因为生命力过剩而使身体机能过载，直接死掉。
不过，只要强度跟上，哪怕暂时还没有办法让神通更进一步，也有办法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这一次去处理五大宗家的事情，虽说是收钱办事，但李兴文也还是有些腹诽，搞不清楚阿萨谢尔是看得起自己，还是针对自己。
五大宗家只是对于神系而言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但对于李兴文这种个体，还是很强势的，毕竟他们有降神术这种可以拉来订立契约的神灵镇场子的手段。
李兴文不曾忘记，二神一体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与伤痛。那好歹也是如果希腊医神不在场就必死无疑的伤势，神灵的强大，他的身体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从未畏惧过神灵。
二神一体的所作所为令他不齿，让他愤怒。以他当时的弱小都敢直面祂们，现在他更没有畏惧的理由。
纯靠自身的全力，或许仍不足以与二神一体过招，那我看场面拍一条二天龙上来呢？
虽然人工神器没有天龙级的力量，但神灵级还是有的。合力之下，就算是强神灵级的二神一体，也能清理掉。
至于主神下场……五大宗家要是有这么大的面子，那暂时撤退就是了。
李兴文只是打算瞅一眼邪恶之树是什么情况，顺便活动一下身体，与可能存在的强者切磋一下，但没打算去碰神系的主神。
除非真的天怒人怨，不然就算能杀也不可以下手，否则会成为全世界的公敌。能杀他们的主神，别的主神一样能杀，这种可能性就足以让所有神系联手通缉，要你的命。
至于在主神的面前撤离，李兴文觉得这应该难度不大。
黑歌她们都能仗着仙术的隐蔽性跑去数个神系的老家闹事然后全身而退，李兴文没有做不到的道理。
在李兴文以神灵为假想敌，思索自己用多少力量才能战胜普通神灵（中位数水平）的时候，朱乃忽然摸了摸他的手背，然后搂住了他的胳膊。
柔软的肉肉挤压着李兴文的手臂而变形，朱乃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面带笑意地哼着曲调。
“……你好像很开心？”
李兴文疑惑地看向她。
“或许吧。现在能像这样感受老师的温度，所以怎么也忍不住笑意。”
朱乃的意思，李兴文一时间想不通。但是，心轮忠实地颤动，将朱乃心中的喜悦和喜爱传达过来。
这是……喜欢？
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李兴文眉头一跳。
这难道是假戏真做结果真的成真了？
前两天不还是只是将这边当做自暴自弃的依托吗？
李兴文诧异的眼神落入朱乃眼中，女孩微微一笑，见他并未喝止，干脆直接倚靠在他的肩头。
“不知道清姬大人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应该正在执行任务吧。听说我接了单子，她就也去找闲古咏了。”
“呜呼呼，清姬大人绝对想不到吧，陪着老师执行任务的是我朱乃，而不是她！”
朱乃咧嘴一笑，完全不在乎李兴文听到这话后的惊讶眼神，浑身上下透露着“赢了！”的氛围。
不考虑烦心事的话，这次出门根本就是两人游。
孤男寡女，只要足够主动，发生点什么也不奇怪嘛。
听莉雅丝说清姬是强敌，那只要这次进攻拿下足够大的成果，强敌之说也就会成为历史。
不过，老师确实很难攻陷。
尤其是在存在师生关系的情况下……手段太有限了。
更何况，这次行动的重心她可没忘，撩拨老师只是支线，不能分不清主次。
所以，朱乃觉得，只要能在老师心里留下一定的印象，那就算成功了。
“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老师，我当然记得正事。您是陪着我去本家的，我是主导者，我可没有忘记。这一次，还请老师多多关照了。”
“你还记得就好。希望姬岛家没有搬家，早点办完事的话，黄金周剩下的时间还可以玩两天。”
“请安心。哪怕火山地震都不曾让姬岛家搬家，人为更是绝无可能。在日本，五大宗家的地位近乎绝对。”
朱乃这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正是因为五大宗家处于固化的阶级的顶端，想要反抗他们的行为才会显得可笑。
不过，再顽固的阶级，也会被更强大的力量打碎。
既然阿萨谢尔和拜丘都认为可以依靠老师，那就证明老师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
话虽如此，朱乃也不打算给老师招惹麻烦。
她已经决定，如果姬岛家对她态度恶劣，那就拉着老师离开，另想办法徐徐图之。
以个体的力量抗衡五大宗家这一同气连枝的整体，除非是主神级或者更强，不然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有必要的话，一家拉一个神灵出来还是能做到的。
……
数小时后，在下午时分，李兴文和朱乃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所谓的现代“贵族区”、富人区，或者说“天价别墅区”。
常人要进入安保森严的这里，非得有身份卡不可。哪怕是被邀请前来，也得出具证明或等人来接。
而这里因为是姬岛家的驻地，更是还在暗地里存在着针对超凡者的警戒措施。
但是，一切的措施都没有意义，李兴文拉着朱乃如入无人之境，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在朱乃的指路下来到一座“区中区”前。
这是本家专属的别院，像是为了区别身份一般立起了隔离内外的院墙，几个身穿和服的神道术士在院前站岗。
在隔着正面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李兴文松开了拉着朱乃的手，解除了气的同调与圏境，两人立刻显露身姿。
凭空冒出两个大活人，这一事实吓了站岗的人一跳。
他们立刻结出手印，打出攻击。
但凡是入侵者，无论是谁都格杀勿论——这就是五大宗家。
清一色的火焰攻击确实不错，但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天李兴文俘虏的男人。
李兴文只是抬脚踏了下地面，无形的冲击波便荡散了火焰。
“几位都是没见过的面孔呢。可否帮忙通传一下？听闻表姐姬岛朱雀失踪，在下姬岛朱乃前来拜访。”
“什么？姬岛朱乃……？”
守门的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震惊。
这女人还敢回来？
家主不是说，如果不是72柱恶魔中排名前列的吉蒙里家苦苦哀求，他早就杀了这女人吗？
这是来寻死的？
想归想，几个人里还是出了一个进去报信。
涉及到直系的这些破事，只是门卫的他们就无权处理了。
不多时，一位相貌威严、身披白色羽织的男人便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部下。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朱乃。”
“久疏问候，二伯。承蒙舅父留情，近些年过得很幸福。二伯，我这次来是为了朱雀姐姐的事情。”
这位二伯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但是以他和宗主的关系，他现在还活着足以证明当时他就算没参与害死朱乃母亲的事情，也绝对参与过追杀朱乃。
二伯微微眯眼：“……你还称她为姐姐？”
朱乃控制住自己握紧拳头的欲望，疑惑道：“不可吗？”
“废话，当然不可。被你攀亲戚，连朱雀的血都要变脏了。”
二伯瞪视朱乃，用力一挥袖子。
“念在吉蒙里公的份上，你走吧，今天我就当没看到你。不然，你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二伯身后的几个手下齐刷刷地瞪向朱乃，一副恨不能立刻执行家法的样子。
见状，朱乃捏着李兴文的衣袖拽了拽，然后摇了摇头。
她生怕再说一句话就会起冲突，示意李兴文离开。
李兴文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也不是离了姬岛家就没法找人，走就走呗。
千代女在昨天就已经通过空间法术过来了，狮子王机关那边也保持着情报畅通——虽说因为忙着给姬岛家闹出来的动静擦屁股，他们基本没搞到什么情报就是了。
于是，李兴文便点点头，准备离开。
谁知道，一道火线骤然射来，逼得朱乃缩回手去。
“何等不知羞耻。哪怕肮脏，终究也是存有我姬岛家的血脉。出行远门竟然只带着一个手下，还是男的，而且还当着我的面做出那等接触。吉蒙里家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你就这么不要脸的接受了？不愧是堕天使的血，竟然如此放荡！”
二伯威严地大喝一声，然后立刻双手结印，鼓动灵气。
在他看来，李兴文离强最上还有段距离，身体确实健壮，气血恐怕不弱，但他没带武器，灵气也都锁在体内，没有分毫逸散。
众所周知，修习任何用于术法的能量，都会造成能量自然逸散到体表的现象，哪怕仙术也不例外。因为术法的构成要勾连天地。如果要完全杜绝逸散，能量掌控力一定得非常高，恐怕要超过50%。
这可是连堕天使拜丘都做不到的事情，人类就更不用想了，能掌控到20%就是足以匹敌神话生命的天纵之才。
因此，这人应该只是个耍拳脚的，练出来的只是强化身体的气而已，这种气才不会有分毫逸散。
一个近身格斗的超凡者，粗俗而低效，鄙视链最下层的家伙而已，不配入眼。
只是来时据说无声无息，这潜行的本事值得警惕。
至于靠脸认出李兴文？
一个负责管理本家生活内务的、几乎不出门的直系，对这些花里胡哨的情报可不怎么感兴趣。
在日本，五大宗家就是王，天皇也只是在名义上更高位。如果不是因为政府扶持了狮子王机关，没有实力的天皇也得下来。
他们高高在上惯了，如果是负责战斗的人未必会错过情报，但管内务的家伙可不在乎。
在他们看来，家主曾让堕天使和恶魔吃瘪，这都是姬岛家强大的证明，神系似乎也不过如此。
眼前这个未达强最上的小年轻，足够天才，放在平常或许会招他入赘，但他既然站在朱乃的身边，那就得尽快除掉。
而朱乃，他更是早就想要除掉了。
吉蒙里家护着你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跑回到本家来，欺我姬岛家无人还是怎的？
一个转生恶魔，眷属罢了。在恶魔眼里眷属都是下仆，杀了之后送点礼物过去就是了，最多赔个不是，难道还能因为死了个仆人就开战？
这位二伯仗着沟通神灵、灵兽蕴养，已经达到了强最上，这甚至让他在能量等级上匹敌鬼王和英灵，这也是他出手的底气。
二伯身上逐渐缠附起赤色的“气态”物质。
大量的灵气从他身体渗出，在他的背后化成鸟一般的展开双翼的怪物，但却莫名地带着一种威严和高贵。
看到这一幕，朱乃双眼圆睁：“朱雀！”
她想要让老师快些带着自己离开，但已经来不及说更多的字。既如此，她又想要汇聚雷光，但这同样也来不及。
能量等级的差距接近一整个位阶，这在攻速上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就算来不及还手便被杀了也不奇怪。
还好喊出了灵兽之名，至少能让老师知道这是什么攻击。
——朱雀啼鸣。
由灵气震荡大气而形成的声音，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
明明只是听到声音，却会让人产生被烫伤身体的错觉。
只见二伯向前挥手，纯粹由灵气构筑而成的、两米多高的朱雀虚影便冲向了李兴文和朱乃。
这是比单纯利用灵气属性更上位的攻击，借助灵兽之影行使五行变化。
这一击无愧于强最上的能量等级，凝聚的灵气之量大到足以摧毁数平方公里的市区，而依靠灵兽之影的驾驭，火海的破坏会被压缩在几十平米的范围内，范围内的一切都会被朱雀之火焚尽。
这绝不是一个擅长拳脚的最上级能挡下来的。他会和朱乃一起被烧却，连残渣都留不下来！
解决朱乃这个一族污点，乐事一件呐！等姬岛朱凰外出归来，还可以以此邀功——
“嚯，这就是灵兽啊。”
“？！”
只见，李兴文伸出左手，随意地按住了朱雀的脑袋，宛如抚摸宠物一般。
朱雀接受二伯的命令想要炸开，但因为李兴文调和了气的波动，用自己的气梳理朱雀的气，硬是让它炸不开。
灵兽之影并非活物，但构筑其躯体的气含有着生命力，让它成为可以被操控的对象。
用这种攻击对付仙术修行者，非得在能量强度上具有压倒性，或者在接触前就炸开才可以。
李兴文只是未达强最上，又不是被甩开一个大阶段，这种高端攻击的能量强度，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就算是全力一击他也接得住。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控制朱雀，我也是看走眼了。你也是我们姬岛本家的子嗣吧。我从未听说过你，你父母是谁？”
不通法术却能驾驭朱雀，这只能是因为姬岛家的血，而且还得是直系纯血！
至于别的可能性，二伯不敢想。
这可是相当于接住扔出去的手雷然后还不让它炸开、把它握在手里把玩的事情。要么是朱雀之影出了问题，要么这小子根本不是人！
“可笑。姬岛家也配和我攀亲戚？我的血都要脏了。”
“你这小子，给脸不要！”
虽说自己的血也不是什么高贵之物，但李兴文可记着这人刚才拿来说朱乃的话。
梳理了一下朱雀脑袋上的鸟毛之后，李兴文掐着脖子将它抡起，随后一把扔了回去！
“不可能！为什么不听我的控制！可恶，可恶！”
朱雀之影在二伯的视野中破空而至、骤然放大，随后猛烈地炸开。
轰！！
本家院门以及庭园，几十平米的范围顿时陷入火海之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感觉还行。
借力打力也是一门学问，要是弄明白了这个，必将在武艺上更进一步。
李兴文拍了拍手，牵住呆呆地张大嘴巴的朱乃的手腕，带着女孩进入无想之境，不去管陷入混乱的姬岛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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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吐了，明说了酒精过敏还灌酒，说了肠胃不行还逼着吃辣尝菜，嚷嚷什么不吃就是不给面子，瞧不起重庆人……酒桌文化果然到处都是啊。

第94节 093 血色长河般的血气

因为本家院落发生爆炸，整个富人区都乱了起来。
搜捕部队很快出动，但很快又被叫了回来。
搜捕和针对，也得看对谁。
被糊了一脸火焰之后，那个二伯就算再怎么养尊处优，也明白李兴文的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若是这样，派出一队连自己都打不过的部下，又有什么意义？
事到如今，只能等朱凰大人回来，再申请派出隐秘部队来处理这件事了。
另一边，李兴文和朱乃正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两人两手空空，就像是寻常出门逛街的路人一样，混入人群之中毫无违和感。
“多年未回的姬岛家，感想如何？”
朱乃抿着嘴，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来之前您说的是对的，不能因为朱雀姐姐的态度，就误以为可以沟通。”
李兴文点点头：“这是因为你表姐还没掌权，她的态度代表不了家族，影响力有限。只要她一天还是继任宗主，她的话就绝对没有姬岛朱凰有用。”
“您说的没错。所以，我想要救回表姐。只有把她救回来，才能改变现状。哪怕只改变姬岛家也好，我不希望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继续重演。”
即便到这时，朱乃也不曾想过要灭掉姬岛家之类。
她虽然心有仇恨，但很清楚复仇的对象是谁。姬岛家可不是仇人的，而是所有姬岛的。
朱乃还记得，母亲曾经在她还小的时候说过，希望朱乃能因为自己出身在姬岛家而感到自豪。
虽然这件事因为堕天使的血统而不可能了，但并不妨碍朱乃因为母亲喜爱姬岛家，而能理性地面对姬岛家。
“你有想法就好。那么现在，你所设想的情报源没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提前联络过狮子王机关了。驻扎在这边的堕天使也已经在调查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回信，可能得等等。”
朱乃的准备比较充分，这让李兴文点了点头。
哪怕她想要过来的时候只是临时起意，既然有了决定那就该为此负责。
原则上，李兴文只是护卫，所以如果朱乃有准备不足的地方，那一切就都是她的责任。
她已经成年了，而且是辅佐国王的女王，在这方面受过丰富度不下于莉雅丝的教育。
如果是拜丘和她一起来，那她摸鱼也可以，但李兴文可不是她的亲人或上司，在名义上只是被雇来的护卫，哪怕李兴文拥有办妥一切的手段，她也需要有所表示。
就算不谈这些，要是被李兴文觉得还是个孩子，或者觉得还不够成熟，那朱乃得后悔死了。
她既然要追求关系上的对等，想要在李兴文的心里留下印象，那肯定得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行。
在朱乃继续联系各方的时候，李兴文也掏出手机问了下千代女。
千代女表示暂时没有头绪。
姬岛朱雀虽然不是朱乃这般的具有天生对鬼种亲和性的巫女，但也是历代最强的灵兽契约者，作为灵媒的素质是极高的。按照千代女调查到的情报，朱雀甚至有能力召唤与姬岛家订立契约的守护神灵。
如此一来，敌人绑架她无非就是需求她的血（契约鬼种）或者契约灵兽的术法。
那么，只要寻找地脉能量非自然汇聚的地方，或者循着鬼种从常驻地失踪的现象，总该能找到敌人的位置。
可是，这两种现象，前者没有被观测到，哪怕狮子王机关也没有；而后者，姬岛家现在大肆强行与鬼契约，直接打乱了整个盘面，这让千代女也无计可施。
千代女甚至怀疑，姬岛家在这个时候暴兵，怕不是家里有绑架犯的同伙，有内鬼。
若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帮敌人掩盖痕迹的事情？哪怕有“为了夺回继任宗主而准备战争”这种理由，也未免太奇怪了。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有比较熟悉鬼种生态的人帮忙分辨鬼之气，然后还得有大量工具人循着鬼之气去追溯，一个个辨别，不然实在是没法把使用同种技术的敌人与姬岛家区别开。
听完千代女那似乎若有所指的话语，朱乃的脑中只剩逐渐蔓延的焦虑和麻爪：“这……这怎么办啊……”
狮子王机关认为这次是五大宗家的内乱，态度中立，只管维持秩序，多一点也不干，这样一来她能依靠的就只有驻扎在这里的堕天使了。
但是这些堕天使对鬼种可不怎么熟，毕竟他们负责的都是收容五大宗家放逐者、尤其是神器使的业务。
无奈之下，朱乃带着一丝犹豫看向了李兴文。
李兴文的可靠深入人心，而且她记得他在鬼种那边有人脉，这就是办法。
可是，自己配请求老师为这件事而动用人情吗？
这毕竟只是姬岛家的事情。
老师帮自己复仇还有道理可言，可拯救姬岛朱雀只是自己的任性，不救她也不影响复仇。
为这种事情麻烦老师，真的可以吗？
她犹豫了好几分钟，顺路买的可丽饼都吃完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见状，同样吃完了可丽饼的李兴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朱乃的脑袋。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我都跟你来到这里了，而且别忘了，我还收了钱。”
“收钱什么的……”
朱乃有些窘迫地移开眼神。她知道，这是老师在给台阶。
对于这种等级的超凡者而言，钱真的是问题吗？
不愿意自己拉扯组织的话，随便空降一个组织就是了。大把的中小组织愿意花钱请他。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自己。老师的人脉很重要，不能因为我而用掉。”
“嘿，原来你也有笨笨的时候啊。明明平常比莉雅丝还牙尖嘴利，这时候就想不通了？”
李兴文冲朱乃笑笑，说道：
“首先，人情和人情是可以交换的，无非利益大小。这次出门，你最起码代表的是你和阿萨谢尔还有拜丘。帮你就等于同时有了三个堕天使的人情，约等于整个堕天使一族欠我一次。”
阿萨谢尔亲自过来请李兴文走这一趟，就是意味着他主动欠下了这个人情。
“相比之下，鬼种那边的人情没这么重。那帮家伙忘性大，看轻生死，厮杀在他们眼中都是游戏。在他们那边有人情，只是意味着有事去找他们不会被拒之门外，但若是想要让他们帮忙，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满意才行。”
“为了一个大人情而用小人情去换，这分明是我赚了。”
“其次，朱乃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老师，此外还是朋友？姬岛朱雀是在你小时候就保护你、为你说话的人，既然现在恰逢其会，我不会介意救她一命。”
“再加上，绑架她的人可能与袭击你的人是一伙的，这些人自称是‘邪恶之树’的成员，我对这个组织有点兴趣。”
“另外，她是姬岛家的继任宗主，对吧？救她回来，她以后正式继任，姬岛家就欠我们一个人情。只要她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个人情的质量可想而知。”
说完这些，李兴文拍了拍诧异不已的朱乃的肩膀——这女孩没想到他还懂这些。
可实际上，他可是个拥有丰富经验的前打工战士兼现任教师，各种人情往来、办公室关系，多少得懂一点。
不善言辞和不懂道理是两码事。对可以予以一定信任的人，李兴文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相比之下，朱乃在这方面的阅历还差不少。哪怕她已经作为莉雅丝的女王处理过很多事务，可别人看着吉蒙里家与魔王路西法的面子，本来也不敢为难于她。
“朱乃觉得我的利益更重要，这让我很开心。不过，你也得敢于说出自己的需求，并且要学会让人接受。”
女孩对他行礼：“是，老师。朱乃受教了。”
李兴文点点头，随后牵起朱乃的手腕进入无想之境，自然而然的从人群的意识中脱离，随后运转空间法术从街道上消失。
大江山那边没有记录坐标，但是京都有。
到了京都之后，再通过目视测算坐标的方式几次转移，两人顺利来到鬼种的寨子里。
带路的小鬼还认得李兴文，通传之后立刻便让开了路，让李兴文直接去主殿。
朱乃还是头一次见到鬼的聚落，这部分仿照人类部分野生的社会，到处可见野蛮与文明的界限。
多达三万的鬼种，散发出朱乃生平仅见的妖气与重压，再加上之后还要见鬼王，她竟是少有地紧张了起来。
明明都是与魔王和堕天使总督谈笑风生、而且还敢对后者横眉竖目的人了，这时候竟是紧贴着李兴文，小碎步挪着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只看表面还以为没事，但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紧张得不得了。
可惜，路就只有这么长。
还未踏入主殿，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涌入鼻腔。
朱乃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但李兴文却不搞这些，只是加快了脚步踏入大殿。
“——哟，一段时间不见，汝变得更强壮了嘛，人类。”
茨木抱着酒缸，一步三摇地走到李兴文面前，醉意醺醺。
看来她们又是一大早就开酒宴，一直喝到现在。她们是鬼王不假，可她们喝的酒也是特制的，就算是鬼和英灵也能喝醉。
“许久不见，茨木。我确实有更进一步，全方位地变强了。”
作为证据，直感上他已经不觉得茨木对自己有威胁了。
这位有些莽撞、有些孩子气的鬼王，过去还只是因为小瞧和无防备而被李兴文侥幸赢了一次，但从今往后除非李兴文放水，不然她将没有赢面。
“哈哈哈，吾开始中意汝了。汝竟能让吾感到战栗……这就是酒吞所说的人类的成长性吗？……嗝。”
茨木打了个酒嗝，转头走回殿内。
“入座吧，酒和肉都有的是。无论汝是为什么而来，既然来了，就先享受宴会吧。”
从始至终，茨木都没有看朱乃哪怕一眼。
鬼只会与认可的对象交谈，而想要得到认可，唯一的条件就是实力够强。
而朱乃，能量等级强上级，虽说初步具有弱最上程度的输出，但也不够看。
说起来，这倒是与李兴文初次与茨木见面的时候差不多。那时的李兴文，在能量等级上还要比现在的朱乃更强，还是得靠着玉藻前帮忙，才能让茨木耐着性子与他交流。
踏入大殿之后，李兴文拉着朱乃在一张刚被小鬼们搬过来的桌子前落座。
吃一顿也不亏，正好也该吃晚饭了。
“酒吞呢？”
茨木随口应道：“她打酒去了。她的酒是她自己造的。”
酒吞酿酒……李兴文稍稍思索，觉得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毕竟，fgo里的酒吞有着那样的宝具，她的酒说不定也具有一定的宝具的性质，那样的话，那确实不是其他鬼能为她准备的东西。
于是，李兴文便招呼朱乃先吃饭。
反正酒吞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她不同意就算说动了茨木也没用，她同意了茨木绝对无条件同意，那当然要等她回来再说了。
吃了一会儿后，酒吞腰间挎着大葫芦回来了。
她刚入大殿，便看到了李兴文，露出惊讶的表情。
——在踏入大殿之前，她竟然没有感知到李兴文的气息。而踏入大殿之后，也是先看到李兴文本人，才察觉到他的气。
而这股气，令她惊叹。
酒吞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条血色长河，那是李兴文的血气在奔涌不息，蕴藏着平稳但能摧垮所有障碍的力量。
如此强大，竟然还是平静状态下的感觉。
倘若他爆发呢？
这般的气，不应该在这种距离上才被自己感知到。
它明明有着无比巨大的存在感，几乎与这座大殿相融合。
“……原来如此。”
酒吞嘟囔。
她盯着李兴文，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宝物。
李兴文的状态，她明白了。
这是“天人合一”的进阶，这个人类正在模仿、或者说效法天地，因此他的气与自然之气近乎不分彼此，若非先目视确认到他的存在，绝无可能分辨出他的气。
若是茨木那样的还不够强的家伙，估计也只能感觉到完全存留在他体内的、未与天地勾连的部分，进而错估他的实力。
这就好比脚下的山。不亲眼看到山体，时间长了小鬼们都不知道自己住在半山腰，还以为这里原本就是块小平坡。
倘若李兴文刻意改变自己的气，恐怕他真的会化入自然，普通手段难以将他从天地之间揪出来，只有aoe类型的打击才能有所建树。
而在那之前，自己的脑袋可能就会被摘下来。
想到这里，酒吞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冲动。
她想要和他厮杀个痛快，想要抽出他的骨头下酒，剩余的部分作为自己的藏品保存！
一想到那酒的味道，酒吞便不由得咧开嘴巴，笑得眯起眼睛。
若是为此，就算要动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酒吞除了作为鬼王的力量，还拥有着有一种作为鬼而不愿动用的、会令她心中涌现恨意的力量。
知道这股力量的只有茨木，她那时称呼酒吞为伊吹。
后来茨木被教训多了，也就不叫那个名字了。
“不行呀，”酒吞在心底嘟囔，“哪怕会得不到满足，也绝不想用那个。”
真要干的话，叫上茨木一起动手也比用出那份力量更好。
那东西会让酒吞克制不住地涌现恨意，而她不喜欢恨意，只想醉生梦死。
酒吞皱了皱鼻子，随后朝李兴文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呐。你这次既然不是自己来的，应该是有事要办吧？”
“说说看吧。妾身知道你们人类不喜欢浪费时间。”
李兴文的实力让酒吞见猎心喜，甚至感觉自己不敌。
这是昔年用毒酒才取胜的赖光和金时都做不到的事情。
因此，与他同行的朱乃才入了她的眼。
如果李兴文有事需要帮忙，那酒吞就有理由享受厮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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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果真过敏反应了，跑去医院打点滴。然后还得实时参加网络会议，通过视频随队参观，打完点滴赶回去一起讨论方案，晚上回来熬夜写报告……
好消息是今天晚上上司帮我挡酒了，然后明天就回去了。
合着以前我说我酒精过敏，都以为我是找借口不喝搞特殊，没有一个信的……

第95节 094 妾身……想要你

“……事情就是这样。”
难得酒吞主动来问，李兴文便将需求告诉了她。
这件事理论上是鬼种受灾，不过鬼也是有势力划分的，那些外面的游荡的、没有鬼王整合的鬼，未必会被大江山的鬼视为同伴。
因此，李兴文并未试图煽动酒吞的情绪，让她产生想救那些鬼种的念头——这种事以鬼种的性子根本不可能。
事实果不其然。
在旁边听完这些话的茨木，一边吃着肉一边大声嚷嚷：
“搞什么啊，那群家伙！竟然会被人类强行契约，就一点骨气也没有吗？！”
看来，她不仅不打算帮助，可能还想要教训一下这些鬼。
而酒吞虽然没有直说，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也出卖了她的态度。
朱乃一开始还很惊讶，虽然不敢出声但也在心底嘀咕鬼王怎么这样——她天生亲近小鬼，对零散的鬼种还是有不低的好感的。
可转念一想，如果是人类被其他种族强行掳走，除了英灵和那些人所属的国家会出动之外，其他国家恐怕也只是嘴上嚷嚷两声，隔岸观火吧。
那么，这两个鬼王对并非自己子民的鬼种如此冷漠，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到这里，朱乃又瞅了李兴文一眼，见李兴文面色如常，便知道老师大概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难怪老师叫我来了之后，除非被指名道姓不然不要出声。不愧是老师。
“哎呀呀，你说的事情我们明白了。但是，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让我们出手哦？”
酒吞笑嘻嘻地看着李兴文，漫不经心地端起酒盅挨到嘴边灌下，一些酒液从唇角洒向衣领和肌肤，弄得她皱起眉头，将衣领扯开了些。
她醉眼朦胧地看向李兴文：
“虽然茨木刚才那么说，但这次的事情，对我们而言未必不是危机呐。姬岛家还是有些手段的，鬼将姑且不论，小鬼们恐怕有被契约奴役的风险。所以，我们可不能轻易将他们派出去。”
不能轻易。换句话说，可以谈条件。
这没有超出李兴文的预料，毕竟酒吞说的也都是事实。
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们需要什么？”
酒吞咧嘴一笑，朝这边挪了挪身体，伸出素白的手指点在李兴文的胸口，轻轻画圈：
“妾身……想要你。”
喝酒茨木大惊呛到：“啊？咳咳咳！酒、酒吞？”
“啊啦啊啦，瞧瞧你这样子，人家都没动摇，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妾身开玩笑的。”
酒吞收回手指，也不挪回去，再次灌酒，然后更大幅度地扯开衣服。和服的腰带都被扯松了，再用用劲估计衣服就直接敞开了。
别说鬼种，就算是其他的神话生命，也少有如她这般的魔性之美。
那雪白滑腻的肌肤，即便沾染酒液也只是让魅惑更上一层。看到这一幕后，朱乃的呼吸竟是变得粗重了几分，脸颊也泛起嫣红。
酒吞和服里面穿了什么，懂得都懂，只能说布料很少。
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她这是打算诱惑，发福利，但对于了解鬼或感知能力强大的人而言，这是危险的信号。
——酒吞的体温在上升，鬼种的血在活跃。
鬼种之魔可不是什么容易应对的东西，要是让鬼起了兴致，无论愿不愿意都只能应对到最后，不然可能会死。
李兴文拍了拍朱乃的肩膀帮她脱离魅惑，然后淡然地端起酒盅与酒吞碰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看了一眼笑意更甚的酒吞，缓缓道：
“看来，刚才那话也不全是开玩笑。你现在很兴奋。而且，好像是冲着我的？”
“真是的，小哥你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呐。被这么直白地说破心意，妾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酒吞贴到李兴文的身边，像是清姬一般嗅了嗅他的味道。
这旖旎的一幕，让朱乃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鬼种的危险，还以为酒吞这是要想老师表白。
没等她对此作出什么反应，酒吞的下一句话当场让她脸色发白。
“你真的，越来、越来、越来越美味了！甚至快要超过金发的小家伙！”
“妾身馋了，恨不能现在就和你厮杀，破开你的胸腹，掏出你的骨头，吸光你的骨髓！”
“……酒吞，他真的有到这种程度吗？这才多长时间啊？半年？”
“是呀，茨木，才半年。所以说，人类真的好美味呀，尤其是勤劳努力的帅哥，好吃得不得了~”
说是这么说，但因为酒吞的眼光保底金时水平，再加上世界环境，自从脑袋被赖光用毒酒砍下，虽然杀了不少，但她没有再吃过人，也就只是口头说两句，过过嘴瘾罢了。
能让她将目光从金时的身上偏移开，这评价可是十分高级的，高级到茨木呆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李兴文、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的地步。
茨木不明白。
明明在她的感知里李兴文好像也没变强多少。气血强度确实已经连鬼将都无法与他相比，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这才过了多久，茨木就忘了李兴文还有增幅技能。
许是喝得太多了，即便她努力开动小脑瓜，还是什么也想不明白，所以她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酒吞兴致上来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跟着酒吞，干就完了！
酒吞杀气四溢，但笑容不改：
“想让我们派出小鬼帮忙的话，你要陪我们两个玩到尽兴为止才行。”
“小家伙最近一直都没有来玩，那头烦人的奶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半年，我们过得可是很无趣呀。”
“无聊可是能杀死鬼的。所以，倘若有人能排解我们的无聊，哪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忙，也不是问题了呐~”
这就是鬼的逻辑，如假包换。
只要能想通她们的好恶，就算是李兴文也能在踏上大江山前就猜到她们的需求。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是酒吞来提。从认识以来，除了金时和奶光，好像还没人能让酒吞主动说要战斗。
现在，李兴文也是其中之一了。
“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他也勾起嘴角，战意逐渐升腾，“半年前，直到离开京都为止，我都一次也没能赢过认真应战的茨木。”
“这次，我会陪你们玩个痛快。”
“呵呵呵……如此干脆，不愧是你。妾身好开心呐。”
见李兴文已经应下，酒吞便不再多说，坐回到茨木边上，开始认真吃喝。
这是在为了战斗积蓄能量，同时也是在让心底那马上就能厮杀的期待感挤压起来。
等到待会儿拔出武器，那一瞬间心底的欲望必将如开闸般爆发。
“老师……”
朱乃担忧地看向李兴文。
在她的感知里，这两个鬼王无愧于鬼王之名。只是一个的话，老师一定能赢。但同时以两人为敌，这可要比与曹操或瓦利战斗更加凶险。
单挑和群殴可是两个概念啊。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在强度差不多的时候，数量便能决定胜负。
但李兴文只是期待地笑着，对她摇了摇头以示安抚。
战胜曹操之后，他的信心被锻造地更加坚定。
武道不只是技艺，还有心。若是能打出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那以弱胜强的战斗都能打出以强对强的架势。
要说李兴文没有期待战斗，那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需要实践来印证自己前进的方向。
而且，这可是与过去隔着一个次元的人们战斗，而且还不掺和其他目的，就只是较量力量分个高下，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令他感到愉悦。
一打二有难度，这连朱乃都看得出来，他难道会不懂？
他只是期待着面对挑战，并打算将之克服。
这种可以出尽全力的场面，寻常可是没有的。
……
酒过饭饱，四人离开大殿，来到寨子内部的一处斗场。
这里是给鬼种们发泄精力的地方，毕竟在外面已经不能随便闹事了。
几乎每天，这里都聚集着大量的鬼种，脑子精明的鬼，还会找来会法术的妖怪帮忙，将这里的战斗场面“直播”出去，保证三万兄弟都能享受得到。
不过，这里一般都是混战，乱的一批，也就只有现场的鬼种自己玩的开心，远观的鬼种只能勉强拿它下酒，然后争取早日排队排进去。
而今天就不一样了，两位鬼王到来，茨木吆喝着让鬼将们清场，表示接下来她们要用这里。
一听这话，原本还对清场意见很大的鬼种们，全都狂热地欢呼起来。
这可是鬼王的战斗啊！这甚至比自己下场打还爽。
能占位置地占位置，会开结界的开结界，“直播”什么的更是立刻就安排上了。
随后，李兴文让朱乃和能够感受到她体内的血的吸引而对她十分友好的鬼将一起去观众席，自己踏入结界之中。
庞大的魔力令大气变得粘稠。
今天原本有风，但在这股重压面前，一般的风根本刮不起来。
两位鬼王拎着自己的刀剑，体表缠绕着可以被普通人用肉眼看到的魔力火焰。
——鬼种之魔。
鬼的异能与魔性在此显现，仅是相当于苏醒的前奏，便已经产生了高热。
两位鬼王之间的共鸣，令潜藏于血液中的力量前所未有地高昂。
最上级以下的家伙，恐怕只是靠近就会被烧成灰烬。
茨木也就算了，连酒吞也如此高昂，这让鬼将们议论纷纷。
李兴文，他们都认识，一起出门打过架的人类。
可是，这家伙不是只能陪茨木老大随便过两招的吗？
完全认真起来的话，这家伙会死的吧？
听到这些话的朱乃很想大声告诉他们，你们的鬼王才有生命危险，但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得过三万的鬼？
所以，她索性不出声了。
事实胜于雄辩，你们会知道老师更强的！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战斗突兀地开始了。
茨木一如既往没有耐心。
酒吞还在欣赏李兴文的表情、欣赏他的生命之气，茨木却受不了站桩，一马当先冲锋而出。
进入战斗后，她的思索就灵敏起来了。
她知道，李兴文的依仗就是长出两只新手臂然后一下子变强的那种术法。
这次恐怕也是这样，所以只有两只手的李兴文，一般！
如果不是酒吞说必须要玩个尽兴，她甚至都不打算认真。
可既然酒吞说了，那她自己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全力全开！
要是不小心死了，也是引起酒吞兴趣的你自己有问题！
她挥动卷起金色烈焰的长刀，对着李兴文用力地斩击而下。
这是一记朴实无华，纯粹无比的劈斩。
除了力量大得恐怖、刀刃指向要害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与曹操那种技巧型不同，茨木是所谓的天赋型外加经验积累，她是没有招式的概念的，砍多了自然就会砍了。
但也因此，她的攻击和曹操的攻击，在处理方法上截然不同。
李兴文的身体强度已经很高了，但比鬼王还是没法比，常态下力量硬碰硬是比不过的。
若是曹操，这就会反过来，但凡曹操有一点和李兴文比较力量的想法，他立刻就会被打成重伤。
刀刃落下，李兴文稍稍侧身。
刀尖在他身前十公分左右擦过，缠绕于上的火焰离他的衣服就隔着几毫米。
刀刃瞬间停滞，茨木骤然前刺。
李兴文不是第一个能看破并避开她的斩击的人，这种敌人她有的是办法针对。
你爱玩极限闪避？那我就在你以为自己闪开了的时候，直接把你捅个对穿！
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大多数人都会被制裁。
还好，李兴文是少数。
他似是早有预料，五指弯曲，一爪敲在刀刃侧面，直接将刀敲出一条横斩的弧线。
钢铁撞击般的清脆声响回荡，刀身上缠绕的火焰竟是被他以蛮力直接撕碎。
爪如五柄短刃，又似钩刃，攻守自在。
他趁机向前，另一只手只伸出一根食指，有如指枪般刺向茨木的眉心。
茨木向后铁板桥，险而又险地与缠绕着气的指枪擦过，在额上留下一道竖着的血痕。
痛感激发凶性，她立刻便踢起一脚，然而李兴文只是提膝硬挡，同时一爪落下。
平平无奇、生有老茧的五指迅速在茨木的眼中放大，这一击要是落在脑袋上，头颅无疑会如同豆腐一般被穿透，脑子会被震成一团浆糊，然后泼洒在背后的地上。
“哈哈哈！”
嗅到死亡味道的鬼放声大笑，从全身放射火焰，逼迫李兴文退开。
“酒吞说得太对了。汝确实变强了啊，人类。”
她用空着的左手摸了下额头的伤痕，伸出舌头舔掉指尖的血。
“可是，竟然答应酒吞以一敌二，汝还是太狂妄了。吾虽然喜欢这份狂妄，但汝可要小心，千万别被吾等咬碎了！”

第96节 095 vs两位鬼王

火光冲天，遮蔽夜空。
茨木童子，解放了作为鬼王的全部力量。
怪力，魅惑，天性之魔，魔力放出……这些技能的综合便是鬼种之魔。因而，鬼种的全力不仅不亚于英灵，而且即便是在武斗派的英灵、甚至于半神的那些英灵之中，也能排的上号。
在日本，鬼有鬼神之说。
日本的八百万神信仰，让鬼与神与妖怪之间的界限无比模糊。
因此，鬼的魔性，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做是一种神性。
若不是魔性终究只是魔性，无法如神性那般升华为神格，鬼种说不定会被视为神系的一种。
不过嘛，在如今这个世界，就算没有神格也不意味着鬼种无法持有神灵级的力量。
全力全开的茨木，即便在强最上级之中也绝非弱者，相当于堕天使的历战干部。
只要继续锻炼下去，强化己身的魔性，说不定用不了几年茨木就能跨入神灵级。
她高举手中汇聚怨念畏惧、历经鲜血与战火锻打而成的骨刀，将数千度的高温汇聚于上。
鬼的战斗之姿如同野兽，但鬼种的怪力却不会体现在体格上。
若是因为茨木那娇小的体型就轻慢，那连一刹那都用不了便会被她的骨刀斩碎。
她的每一次挥斩，都会在大气中带起十数米长的火浪涟漪，这些由魔力元素化而形成的火焰，在空气中不会因为没有可燃物而自然飘散，鬼的怨念让它们能残留半分钟以上。
因此，茨木的每一次斩击都是在缩减李兴文的移动空间，都是在构筑火焰与怨念的牢笼。
大地因为斩击的落空而崩裂，逐渐步入夜色的天空因为高温而泛起夕阳犹在一般的血红。
这场战斗，宛如茨木的独秀。
整个战场被她的火焰充斥，开战前与她共同爆发气势的酒吞，收敛气息不知所踪，而李兴文则如同被暴风雨与海浪宠爱的一叶扁舟，什么时候被摧毁都不足为奇。
小鬼们为鬼王的强悍而欢呼，吆喝猜测挑战者何时化为灰烬。
但鬼将们却一言不发，只是紧张地盯着那战场的中心。
那个男人处于劣势？
错了！
这场面，分明是被逼到用尽全力也只能维持僵局的茨木的劣势！
李兴文正在火海中起舞。
他从未学过跳舞，舞术在他看来也不如武术有趣。
不过现在，在茨木这粗暴的邀请下，他也只能陪茨木跳上一支狂暴的舞蹈。
作为武者，最渴望但也最难应对的，便是与自己相同类型的敌人。
尤其是，当敌人在基础属性上全面碾压自己，同时技艺还不差的时候。
茨木的怪力简直就和开玩笑一样，李兴文毫不怀疑她在散开魔力进行稳固之后，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抱起一座小山。
fgo中的茨木应该是没有这种抛瓦的，而且源氏四天王时代的这个世界的茨木也没有。
那时候的她应该与生前的金时他们相差仿佛，恐怕也就是勉强达到最上级的程度吧。
有能力威胁到一座城市，但却会被手持刀剑的人类讨伐。
可现在，她分明就是天灾。人类在她面前连玩具都算不上，就算是持有非人之力的家伙，往往也只能做她的玩伴。
唯有历战的强者，才能让她感到压力，甚至威胁到她的生命。
比力气李兴文估计是赢不了，但要比武艺、比战斗，茨木赢不了他。
骨刀斜斩，李兴文闭眼侧身，将之弹指崩开，随后一记白炮无声打出，崩散勾勒在大气中的斩痕，正中茨木的胸腹。
他闭眼看似诗情画意，游刃有余，但实际上他绝无装逼打算，只是出于不想损伤眼球的考量才这么做。
几千度的高温还是超纲了，以李兴文目前的身体强度，虽然能保证肢体不会因为近距离接触而被烧伤，但脆弱的眼睛还是可能在斩击落下的时候被火焰撩到。
眼球本身受损并不会影响李兴文的视力，他的天眼更像是一种灵觉，而非肉体意义上的视觉，有没有眼球、甚至于有没有视神经，都不会造成分毫影响。
更不用说他还有天人合一带来的世界之眼，这可要比他自己的眼更好使。
但是，有条件的话，谁会想让自己受伤呢？
无伤通关是更高级的追求，这可要比一命通关更帅。
正中茨木胸腹的白炮延缓了她进攻的脚步，紧接着第二发白炮便落在同一处，扩大战果。
这一瞬间的动作停滞，在这场战斗中足以成为破绽。
——来不及防御了，只能硬挡！
纯靠直觉做出判断，茨木表情狰狞，和服下的体格发生变化。
作为鬼的一员，茨木当然也拥有作为鬼种的变化能力。这是自在地变化姿态的力量，比如体型上的变化，或者体格上的强化，只要令鬼种的血脉狂热，那就没有不可能。
之前朱乃遇袭时，袭击者召唤的那只大鬼，就是没有习得变化的典型，它晃悠着六米多的巨体，力量毫无聚拢之感。
茨木不仅压缩了力量，而且还是鬼种中做得最好的一个，连鬼的特征都可以随喜好自在收起，具有了更多人类的特质。
也正因此，当她反向变化，为了追求更狂暴的力量而扩大体型的时候，肉体力量的反馈也不是开玩笑的。
她令身高拔高到了一米七多，看起来更像是个成熟的淑女，与此同时她的肉体强度也翻了一倍。
本来只能起到扰乱进攻节奏用处的白炮，现在对她连挠痒痒都不如。
时间不够继续变化，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能强化到这一步，只是挨下李兴文一击的话，应该是不要紧的！
李兴文的肢体本身，在杀伤性上可是与她的骨刀不相上下，甚至更强。他确实只是空手，但实际上他浑身都是武器，看似随意的触碰也有可能成为绝杀。
绝杀来了。
茨木能意识到的破绽，李兴文当然不会放过，而且靠着直感更早地抓住了机会。
距离上不适合挥拳，因此他抬起了腿。
绝不会有任何力量外泄，足以摧垮山石巨岩的暴力压缩在如同巨斧般劈出的右腿之上，割裂大气发出气爆，裹挟着V字状的、硬化成刃的气流冲击，拦腰锤在了茨木的身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有如雷鸣，大气被挤压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
冲击落身的瞬间，茨木便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内敛的气劲在接触的瞬间才有如老练的猎手般爆发，而这一瞬间恰好是纯粹的暴力将魔力的防御撕开的时机，是茨木以为成功防住攻击的瞬间。
她的表情从计划通变得痛苦不堪，灌入肉体的气截断了腰腹的生命之源，将她如炮弹般轰出去。
翻卷的鬼王如同旋转的锯刃一般割开大地，直到百米之外才用骨刀捅入地面，复又滑行十几米，堪堪停下。
腰腹处是有着复杂的神经的，当然，这是对人类而言，鬼种有没有这种结构还不好说。不过她一定有用以支撑身体的骨头。
李兴文切断了连接腰部骨骼的生命通道，这意味着她的骨头被杀死了，整个骨质直接散掉，脆弱地因为她起身的动作而被压碎。
纵使以鬼的生命力，也得瘫痪个一两分钟。更不用说还有在体内肆虐的气，没有五分钟以上她应该站不起来。
若是一对一的战斗，茨木这时基本等于输了。可这场战斗，实际上是一对二。
在李兴文踢出攻击的瞬间，酒吞终于现身。
她一刀斩向李兴文支撑身体的左腿，在膝盖内侧留下一道伤痕。
随后，没等她扩大战果，李兴文的手肘便如攻城锤一般朝后方落下，手臂内流淌的气宛如被手肘打出的桩子一般，有如一道光枪贯穿了酒吞的右肩。
纯靠手脚，攻击距离受限？
不存在的。
天人合一的深度不够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但现在除了四肢末端，手肘和膝盖也能放射气劲。
若是用归一仙体进一步加深，四肢的任意各处都有可能放出打击。
释放气劲可不只是要了解自己，了解气，更要了解天地自然，纯靠打熬身体产生气的家伙无法释放气劲，就是因为他们往往只了解自己。
“终于肯动手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等茨木彻底败了之后再上呢。”
“哎呀呀，那样或许也不错，但是妾身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还是真是强壮呢，妾身可是想要砍断你的腿，没想到伤口只有这种程度。”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李兴文腿上的伤势就已经完成了自愈。
这波换伤酒吞吃了点亏，自己被洞穿了肩膀，但李兴文却只是皮肉伤。
她的斩击其实完全突破了钻石体，真的拥有足以砍断他的腿的力量，但他靠直感调动气劲做了防御，哪怕在专心攻击的时候这很难，相当于把一个人同时派到两个不同的地方，可他还是仗着卓越的能量控制力赶上了。
酒吞完全不在乎肩膀的伤势，换手持剑纠缠而上。
周围的火海因为茨木被踢飞而散落，一股股诱人的香气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这就是酒吞方才为止的布置，她的天性之魔，能够令人迷醉的与生俱来的魔力特质。
她靠着茨木的掩盖散布魔力，让这种特质提升到了最大化。可惜她介入的时机晚了点，不然茨木可以不被击退的。
“妾身还从未见过你喝醉的样子呢，这可不好，很不好。还好，厮杀是与美酒同样醉人的事物，你就配妾身一起沉醉吧，不醉不归！”
她兴奋地笑着，露出两颗尖牙，手中的长剑带上了与茨木无二的怪力。
落空的竖劈令大地下陷数米，上挑的冲击挖飞直径数米的土块。
酒吞的近战带着与茨木不同的魄力。
如果说茨木是威压战士，那酒吞就是魅惑战士。
打着打着就会忘了打架，记不得深处危机正中，然后被她不慌不忙地一剑枭首。
或许因为这种特性，酒吞的斩击力道虽强，但缠绕的魔力量并不如茨木，有种拖时间的意思，相较之下还是茨木砍人更疼，每一刀都力求毙敌。
若非如此，酒吞方才的一剑，应该能划伤李兴文的骨头，甚至于真的斩掉他的腿。
更不用说，李兴文还感觉得到，酒吞在鬼的魔性之下，潜藏着神性与龙种之力。
神性也好，龙之力也罢，这两样东西他都很熟，远比鬼种之力熟悉。
如果酒吞爆发全力，那绝对有神灵级水平，李兴文还敢继续常态应对的话，分分钟就会被击伤手足而落命。
可她没有。
李兴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懒得质问。
反正酒吞已经用出了作为鬼种的全力，既然她现在是作为鬼而在享受战斗，那质疑她放水是没道理的。
两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交换了近五百招，酒吞斩速越来越快，她身上的香气却反常地没有因为两人周围的环境近乎真空而被吹散，反倒在这空气稀薄的方寸之地愈发浓郁。
这是她在茨木战斗时，用酒洒在身上和地上的毒。
当初被奶光用毒放倒，之后酒吞便沉醉于酒水的特性。虽然甘甜，但却带着死去腐烂的味道，堕落而炽热。
于是，这些年来酒吞便一直在钻研酒毒，并将之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不必用出全力，甚至连作为鬼种的全力都不需要，只靠这毒便能大范围地杀戮。
她一开始之所以想要给李兴文留下点伤口，除了厮杀的需要，也是为了让李兴文直接暴露血肉，使他中毒。
连她自酿的酒都能饮千杯而不倒，这样的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方法能毒倒的。
然而，即便做了布置，李兴文却还是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随着天人合一的加深，李兴文的百毒不侵也逐渐变成了陈述句。酒吞的毒再强，也毒不倒山川河海。
将毒打到李兴文的体内，与毒气在空气中扩散差不多。空气会因为毒气而中毒吗？不，它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此刻的李兴文也一样。
整整一分钟李兴文都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表现，这让酒吞意识到自己的毒失效了。
她的脸上终于没了笑意，而是有些哀怨，似在埋怨李兴文不解风情。
“你该不会根本就不懂风花雪月吧？这般的美酒，也不能让你沉醉吗？”
听到酒吞这话，一直板着张脸面无表情的李兴文，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酒会麻痹神经，让精神变脆弱。酒会牵动情绪，让人狂乱迷醉，陷入幻觉。你不觉得，酒很耽误事吗？”
“在我还没有练拳的时候，我就讨厌酒了。”
酒吞无奈地摇摇头：“……是吗，你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呐。不懂酒的话，也不可能懂女人的美。妾身开始替清姬感到担忧了呐。”
“？”
这什么逻辑？
没等李兴文问出声来，一股灼热的气闯入感知。
他下意识地侧身后仰，双手着地，两条腿如同两把弯刀挥斩出去。
似是抓住了这个时机一般，刚才还哀怨不已的酒吞笑嘻嘻地挥出长剑，而那把引起李兴文注意的骨刀也从身后劈来。
来自两个方向的斩击都动了真格，李兴文虽然有两条腿，但是气却只有一股。
他下意识地分摊了防御，结果两条小腿上都被砍出一道几公分深的血痕。
果然，一对二的话，先不论技术上能不能跟得上，防御面难免会吃亏。
只有一人进攻的话，努力应对总有办法。但两个人的话，能量运转会出问题。
全身爆气的话，那确实能挡下来自任意角度的这种强度的攻击，但是这太浪费了，很不划算。
哪怕李兴文现在因为掌握仙术而能提高回蓝速度，在激战中被那么消耗的话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至于点对点的防御，又会因为不够熟练而难以同时进行复数操作。
激战果然是有好处的呀，下一步的课题找到了。
而现在，热身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先后一对一战斗，然后围攻，这么打下来，她们应该能尽兴了吧？
两个鬼王在能量等级上都比自己更强，而实战经验也不比金时差，而且不像金时那样，只要摸透他是依靠野性直觉与经验战斗，就能预判他的预判。
鬼的攻击是完全随机的，或许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招怎么出，而与血液一同沸腾的气劲，也能让她们体内各处的能量流动完全均等且高效，以最高效率运转。
除非使用宝具，或者汇聚能量打出全力一击，不然想要通过能量流动预判她们的攻击并不现实。
与她们的战斗是一份不错的经验，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李兴文一边准备仙术，一边看向茨木：
“我的气，看来是被酒吞的毒溶解掉了啊。”
“哼哼，没错。酒吞的酒，可是能够被她控制的毒啊。不过，汝竟然完全没反应，真是搞不懂。汝这人类，难道不是肉做的？”
“现在不好说，但过去肯定是。”
“啊？汝在和吾打哑谜吗？”
茨木额绽青筋，抡起骨刀就是一个跳劈。与此同时，酒吞也挥剑而来。
茨木与酒吞有着无言的默契，连对视都不需要就能抓住共同出手的时机。
但是这一次，李兴文没有闪躲。
他好整以暇地脱下上衣，往里面注入气，然后将之当做暗器一般扔向结界的边缘。
随后，他伸出两只手掌，一边一个握住了两位鬼王的刀剑！
酒吞和茨木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不要手了？
恢复力再强也不能这么奢侈的吧？
在真正接触前的瞬间，状似雷霆的闪耀白光从李兴文的全身放射而出，随后钢铁交鸣的声音在两处斩击落点轰然爆开！
鬼王的斩击，直到方才为止还能给李兴文造成伤痛。
可现在，他只是脱了一件衣服，竟然就无视了鬼王的刀剑？
酒吞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李兴文裸露在外的后背：“这莫非就是金发小家伙说过的，爆衣加防御？”
她感受到了这股高压浓缩的力量，但这不妨碍她说骚话。在战斗中，语言也是武器。
李兴文愣了一下，强调道：“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酒吞！”
他一边说一边将双手内错，两脚骤然踏碎地面。
甚至超越了鬼王的怪力，登时便将两只鬼王顺着她们的刀剑扯了过来，要不是她们及时松手，非得被撞到一起不可。
随后李兴文便将两柄刀剑扔向了结界的两端，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
鬼可不是剑客或者刀客，武器不过是添头罢了。
话虽如此，这添头的存在也是个麻烦。
要一打二的话，卸了她们的兵器，把她们拉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才是取胜之道。
“哎呀呀，剑被夺走了呢。真是的，妾身可不喜欢徒手厮杀呀，这会让妾身一不小心就把厮杀和用餐弄混的……”
酒吞面色晕红，将手指伸到嘴边，露出舌头轻轻舔舐。
茨木虽然没有她那么露骨，但也大笑一声：“俺也一样。”
啊这。
看着两位鬼王脸上倍加狰狞的笑容，李兴文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第97节 096 欢呼赞颂，以你为尊

热身结束，更为野蛮而原始的厮杀开始了。
两位鬼王抛弃了多余的试探，拿出浑身解数围攻李兴文。
她们的外表非常美丽，原本是一对萝莉，现在茨木用了变化，成了金发的御姐，一大一小，一金一紫，看起来也颇为养眼。
只可惜，鬼可不是什么用来养眼的物种。
她们的外表再怎么具有欺骗性，也不妨碍她们轻易地用手爪破开你的脑壳。
刀剑什么的，恐怕只是为了弥补手短，顺便用明确的杀戮形状来进行威慑。
实际上，她们的肢体是更在刀剑之上的武器。
不过嘛，这个差距并不是很大。
当李兴文进入归一仙体的状态，两位鬼王给他的压力便骤然减小了，甚至比一对一的时候还不如。
手爪确实可以裂石，但李兴文的防御标准是冲着圣枪去的，她们的手爪在坚硬度与锋利度上尚且还不能匹敌神话知名的圣剑魔剑，更不用说与圣之顶点的圣枪相比了。
击散缠绕在肢体外侧的高密度的仙术都不行，想要击伤李兴文更是不可能。
酒吞在手指差点折断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随后，她果断转变策略，准备使用关节技，以及特殊的抽骨技巧。
酒吞经常说要抽出某某的骨头下酒，这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口头禅，而是她真的跃跃欲试。
从人形生命体上抽出骨头，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绝技。
这到底是作为荒神的父亲还是吃人的母亲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说是她自身产生的能力，这点不明。
但是，只要能用双手触及对方，便能将骨头“吸”出来，这是有大量的战绩做证明的。
有必要的话，她甚至可以冷不丁地抽出目标的脊柱，达成即死的效果。
但是，当她试量着触碰李兴文，才发现自己的绝技恐怕无从施展了。
归一仙体状态下，李兴文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几乎是百分百的，不说精细到可以微调每一个细胞团，至少每一根肌肉还是可以微调的。
当酒吞抱住李兴文的手臂后，她直接被仿佛拥有自我意识的手臂肌肉崩飞了。
触碰只能维持一瞬，这让她根本无法进行下一步。
无奈之下，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学着茨木的做法，开始灌注力量强化四肢。
一旦她令肉体活性化到某个阈值，那份力量就会苏醒，无关她的意志。
撕拉！
在茨木的牵制下，酒吞那纤细的五指再一次擦过李兴文的手臂。
这次她终于没被甩脱，顺利地抱住李兴文的手臂。
她的力量已经达到了魔王级，李兴文挣脱不开了。
而且，她还不是旧魔王那些空有能量的废物，而是能量控制力丝毫不见衰弱的、实打实的弱魔王！
到了这种程度，通常的防御手段都已经阻挡不住她的攻击。想要扛住神灵级的输出，非得在现在的状态下用出完整的临光印，或者用出法相才行。
酒吞笑嘻嘻地十指齐出，她已经准备舔舐李兴文的臂骨。
另一边，茨木见酒吞已经控制住了这家伙，深知少掉一条手臂对这个“多臂怪人”而言不痛不痒的茨木，立刻将自己的右臂对准了他，准备配合酒吞进一步压制，让他惨败。
“哈哈哈！看来汝快要不行了呐。虽说现在这样也已经足够尽兴，但汝还未拿出全力，吾等也还未品尝到鲜血的味道，这不够！”
“吾已经忍不住了，睁大眼睛看清楚吧，吾这化为怪异的右臂，才是吾身为鬼王的真正姿态！疾驰吧，丛原火！”
被称为丛原火的，正是茨木昔年被砍下的右手。
等她寻回这只手的时候，它已经有了新的“自我”，化为了似鬼非鬼的怪异。
但是没有关系。
在鬼王的面前，区区怪异只有臣服的份。这只手被茨木制得服服帖帖，比忠犬还忠犬。
鬼手在脱离茨木身体的瞬间，立刻化作了宽两米、长四米的猩红而巨大的鬼之手。
鬼手的手腕处魔力放出，整只鬼手宛如火箭飞拳一般，握拳笔直地打向李兴文的后背。
这鬼手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知道茨木用了什么方法，缠绕着庞大魔力火焰的这只鬼手，竟然也勉强能有魔王级下限的出力！
结合了鬼种的恐怖炎热的火焰之拳，只需要飞冲过去，以最大限度爆发魔力的状态砸在地上，爆发开来的高温与冲击便能摧毁二十平方公里以上的土地，将范围内的一切全部焚尽。
二十平方公里多大？中国最小的地级市海南三沙市，差不多就这么大。
若是这火焰之拳不是爆发魔力砸一下就完事，而是当场自爆的话，破坏范围说不定能接近翻倍。
无论如何，最上级都不可能在一击之内做到这种破坏。
该说不愧是只靠两人就敢与四个英灵叫板的鬼王吗？
酒吞有深藏在鬼种能力之下的神性与龙血，茨木则是养了一只短时间内只能打出一发牛逼的攻击就歇菜、或者打出更牛逼的一次限定的自爆攻击的怪手。
当这两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鬼王拿出底牌，李兴文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岌岌可危。
归一仙体这一招数再强，也不可能让他打出魔王级的输出。
一如当初他用魔王级的出力吓跑三个菲尼克斯家的老鬼，今天他也被两个鬼王用这等出力制裁了。
可是，现在的他，真的触及不到鬼王们现在所在的领域吗？
怎么可能。
李兴文是惜命的，不然不会因为看到了希望而在这个世界加倍努力地练习护身术。
他早在出发之前就尽可能地考虑到各种交战的可能性，并为之做了准备。如果没有把握，这趟他根本就不会来。
“变！”
道一声变，现二头四臂。
天地之气汇入体内，归一仙体被冲刷解除，同时李兴文的能量等级骤然拔高。
常态下他未达强最上但也相差不远，用出法相后，直接跨过了强最上、达到弱魔王！
而且，单论能量等级，他要比现在仍在压抑力量的酒吞还强出一块，比那只鬼手更是超出一大截！
这场面，没必要用人工神器来破。
忿怒相，足矣！
第二个脑袋从左侧脖颈冒出，正对着抱住李兴文手臂的酒吞。
新脑袋对着面露惊讶之色的酒吞，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海量的气骤然汇聚到舌尖！
苍气闪！
轰！
酒吞被苍蓝的光辉拍到地上。随着舌尖的抬高，她被气的海浪推着前扫，沿路刮开地皮，在地面上留下几十公分深的沟痕，一直轰击到结界上才罢休。
咔嚓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蛛网般的裂痕爬满结界，结界内部圈着的这块地面也剧烈地震动起来，酒吞最终的落点处被炸起了上百米高的烟土之浪。
“稍微有些失误啊，”李兴文用这颗新脑袋嘟囔道，“适应的时间果然还是不够，能量控制力降低了。这一发，顶多打出了5%的气。”
他估计，自己在这个状态下的控制力，最多可能也就15%左右。这其实也还算优秀，毕竟卡特蕾雅之流的控制力恐怕还不到10%，不然不会菜成那样。
刚才那发攻击哪怕蓄力时间根本不够，李兴文也是照着10%的“全力一击”的最低标准去的，没想到只打出了5%。
弱魔王级全力一击的水平，也就是被菲尼克斯三老围堵的时候，李兴文从赤龙遗影那里接受转让后的那一拳的水平。
他现在这发苍气闪，与那一拳的威力相比，可能也就三分之一左右。气汇聚的量不足，同时因为控制力下降，还在发射途中逸散了不少。
不过，这也是好事。
如果真的打出了合格的一击，酒吞或许能活下来，但也有可能因为在压抑力量而重伤垂危，甚至当场死掉。毕竟，她中招的距离太近了，伤害直接吃满。
李兴文虽然因此而差点把自己的手臂也淹没进去，但毕竟是擦边过的，只是留下了直线的焦痕而已，很快便能自愈。
在用新脑袋思索这些的同时，他用另一个脑袋控制着四只手臂迎上了疾驰而来的丛原火。
你手大，我手多，谁怕谁啊？
由于酒吞已经给出了实例，原本李兴文还想结否天印上buff，这里直接放弃，纯粹用拳头迎上。
不然打爆了茨木的手怎么办？这种生出自我意识的怪手，她可未必能长出第二只来。
四手握拳，拳开前路。
一拳打散缠绕的烈焰，一拳打散外围的冲击波，一拳对消丛原火的动力，最后一拳紧跟着将其打飞！
强而有力的四拳，宛如四发阐述真理的炮击。
击飞丛原火的瞬间，李兴文双足用力，使一招修罗冲，划破音障，以两倍音速的高速冲到茨木的身前。
随后，他骤停卸力，震脚，提掌贯腹！
掌根嵌入茨木的腹部，甚至有触及脏器的感觉。
茨木当场翻了白眼，只觉得浑身都在震颤，整个人挂在李兴文的手掌上，止不住地口吐鲜血。
爆破大气的冲击波从她的背后倾泻而出，努力散掉多余的力道。
虽然能量控制力降了，但是肌肉控制力没变，法相本来也有加强身体掌控能力的特性。
这一掌要是不卸力，以法相状态下强化过的肉体，一掌打碎所有脏器不是问题。
或许即便这样鬼种也死不了，但鬼王都是朋友，李兴文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接受鬼种的价值观，对朋友下不了这么重的手。
差不多得了，反正也见血了，她们应该满意了吧？
如此想着，李兴文解除了法相，顺着仙术的感应伸手一勾，将之前被他扔到结界边缘的外套“拉”了回来，飒爽地穿回身上。
这一刻，他忽然发觉，整个斗场都因为战斗结束而安静了。
仿佛制造噪音的只有两个鬼王和他，那些观众全都不存在一般。
于是，他顺着气感看向朱乃的方向。
只见女孩小脸涨红，神采奕奕。看起来简直就和演唱会现场的追星女孩有的一拼。
说起来，恶魔的排名游戏，好像和这场战斗在形式上差不多。
若是将这场战斗当做一场排名游戏来看，那朱乃会兴奋激动并不奇怪。
她支持的人，可是漂亮地赢了呀！
感受到李兴文的视线，她立刻站起来挥手。
也就是在这时，观众席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早已经因为激烈的战斗而屏住呼吸的鬼种们，此刻全都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振臂欢呼：
“嗷嗷嗷嗷嗷！！”
“王败了！”
“两位王全都败了！！”
“人类厉害！”
“打得漂亮！”
“俺也要多弄几只手！”
鬼种们的狂热程度超出想象，他们对强者的崇拜是深入骨髓的。虽说不至于会因此而认你为王，但只要你够强，把你的地位抬到仅次于王的程度倒是理所当然。
连那些鬼将们，此刻也都在欢呼的阵容之中。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们是因为李兴文能靠着忿怒相在茨木的手里支撑两分钟而认可他，这次则是因为他击败了两位王而接近臣服。
今天往后，李兴文实质上就是大江山的第三把交椅。只要两位王不反对，他说的话和王命也没什么区别。
鬼种们愿意跟强者混，在被认可的强者手下办事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荣耀。
在三万鬼种的注视下，硬碰硬击败两位鬼王，这换来的便是最高等级的认同。
虽然酒吞只是说看上了李兴文而打算爽爽，但她未尝没有现在这种心思。
她确实是甩手掌柜，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下达可能让同胞遇害的命令，尤其是这还并非是为大江山的利益。
鬼种不怕死，这和不重视生命是两码事。他们视战死如享受，是因为这得到他们全体的认可，是鬼种社会的普世价值观。
而现在，李兴文得到了鬼种的认可。
当为他办事成为荣耀，为他行动、为他战死，也就符合大江山的利益了。
听着震耳欲聋、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恢复到平日体型的茨木，用接回身上的右臂揉着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胃和肠子不分彼此，其他脏器稍稍有些破裂，但是不碍事。
这种伤就有些严重了，得养个三五天才能好。
但是，这才尽兴啊。
她平日和酒吞闲来无事厮杀取乐的时候，肚子都是直接被刨开的，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痛快，舒服了。”
她瞥了一眼李兴文，决定先去把自己的剑拿回来，让小弟们再认识认识他。
另外，她很在意酒吞怎么样了。
等她捡到骨刀，回头一看，酒吞已经站到李兴文的身边去了。
酒吞的身上破破烂烂，字面意义上的衣不蔽体，甚至于身上还有大面积的焦化。
不过，因为她的毒很好用，原本危害最重的仙术或气的入体，在她这里反倒没有意义，全都被溶解了。
这样一来，她现在的伤就只是看起来重，实际上比茨木轻很多，快的话明天早上就好了。
“真是享受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热烈，如此浓厚。妾身也难得地惊讶了呐，没想到人类会用舌头发光，结果妾身竟是忘了闪躲，就这么被射了一脸。”
话虽如此，她的脸蛋却光滑得很，显然是用手臂将伤害挡下了。
“既然你满足了鬼的条件，鬼自然也会给出回报。你的需求，大江山接下了。”
匆匆跑来的茨木听到这话，也砰砰地拍了拍胸口道：
“毕竟是全力战斗了啊。吾等鬼种和人类可不一样，承诺一定会兑现，汝就等着好消息吧！”
见茨木这幅样子，李兴文不由得笑了。
“或许尽全力的只有你啊，茨木。”
“啊？”茨木愣住了。
她想要追问，但李兴文却摆了摆手，并不解释。
法相态下的归一仙体还没有用，用出这招后李兴文还能再爬升一个小阶段，那就会接近中等魔王。
这意味着李兴文的纸面实力能匹敌魔王塞拉芙尔·利维坦。
而酒吞，看她那只有表皮和一点肌肉焦黑的样子，基本等于脸接苍气闪没有受伤，她想必也是用了更深层的力量的。只是，她有没有尽全力就不好说了。

第98节 097 不存在比身体更好用的武器

因为李兴文的地位变了，随行的朱乃也就变得“尊贵”了些。
那些原本就因为她的血而对她有好感的鬼将，这时候也不用因为她的实力不太行而与她保持距离了。
鬼可是没有怜悯和慈悲心的，就算心生好感，对弱者示好的行为仍旧会被它们理解成对弱者和自身的侮辱。
可是，现在它们和朱乃的立场已经一致，而朱乃作为李兴文唯一的同行者，在稀有度上还要比它们高，这就不叫对弱者示好，而是结交未来的强者了。
对这件事，两位鬼王并无意见，反倒让鬼将们和接下任务的鬼搞快点，尽快熟悉朱乃的血的味道。
一夜聊天准备不谈，次日清晨，准备就绪的几百只鬼便出发了。
它们采用的方法比较原始，那就是作为鬼去和捕鬼人碰一碰。
至于智计……就算你拿得出来计谋，也得不到执行的，因为鬼的智商通常与实力挂钩，越弱越没有脑子。
太强的鬼契约难度也高，派出去倒是能听指挥，但tam会被捕鬼人绕开。
由于事发地就在京都圈内，而所有鬼种的身上都被李兴文用仙术上了标记，所以运气够好的话，基本今天之内就能知道那些恐怖分子的基地在哪里。
当然，如果它们遇上的是姬岛家的人，那也可以手动启动体内的仙术，反向把自己召唤回大江山。
这种方式让朱乃有种熟悉的感觉，因为李兴文参考了英雄派的神器使来袭击时的跑路手段。
有一说一，仙术和其他种类的术法的区别，感觉不是很大，虽然启动能源被限定为生命力，但这不仅不算什么事，还开拓了其他种类的魔法做不到的方向。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仙术比普通的魔法体系更复杂，也对学习者的素质有更苛刻的要求。另外，比起魔法使用中的计算和设计法阵，仙术更多的是依靠本能和对世界与生命的理解，相对更加唯心。
几百只做好了丧命觉悟的鬼，满脸荣幸之色，骄傲地离开了。
它们都是被李兴文昨天的表现折服，且在报名比赛中战胜了其他竞争者的家伙。
如果不是李兴文表示不需要太多参与者，恐怕得有几千只鬼愿意为他效劳。
将这些心地朴实的异族友人送走之后，李兴文带着朱乃与两位鬼王一同坐在大殿里等候消息。
鬼种的娱乐活动确乎是匮乏的，若是没有昨天那样的厮杀，除了醉生梦死也就没事可做。
酒吞不出意料地完全康复，而茨木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好了，可肚子里还是乱七八糟，所以她只能瘪着嘴眼巴巴地看着酒吞大吃大喝，而自己却不敢吃。
没办法，胃和肠子仍旧不分彼此，一口吃下去怕是就直接掉在腹腔里了。
茨木看了看酒吞，又看了看李兴文和他带来的那个三族混血的怪女人，发现只有自己没法吃喝，不由得烦躁起来。
她干脆仰躺下来，无聊地左右打滚。
只要看不到吃的我就不会馋，本鬼王可太聪明辣！
但是……鬼种的五感是卓越的。
眼睛确实看不到，可对味道她却无能为力。
闻到香味之后，嘴馋得不行啊！
打滚没能分散注意力，反倒让她更加集中于味道上。意识到这样不行的茨木，一个打挺坐直身体，气呼呼地呲着牙瞪向李兴文。
“喂，人类！太无聊了，来陪吾聊天！”
这难住了李兴文，一时半会儿他可想不出来鬼王会感兴趣的话题。
于是，他只好耿直地问道：“你想聊什么？”
茨木眼珠一转：“就聊汝！汝明明有着那样的身体，为什么不和其他人类一样使用武器？”
这么多年下来，能给茨木留下印象的人类，并不多。
而在这些人类之中，赖光四天王作为她的宿敌，无疑是最难忘的。
尤其是四天王之首的渡边纲，茨木的右手就是被因为刚勇而列位第一的他砍下来的。
这个男人流有天皇的血脉。这可是千年前的天皇之血，还不像现在这么稀释，论神性的纯度他不在奶光或金时之下。
而他手中的刀亦是一把好刀，由于斩下茨木的右臂而得名鬼切。
因为有这样一个强敌的范例，而日本又是个地方不大但“剑豪”很多的国度，李兴文这样空手但又不是神道术士的家伙，难免会引起茨木的好奇。
“人类的肉体是很脆弱的，一把好的武器无疑能让汝变得更强！汝不这么认为吗？”
茨木说的话，无疑是正论。
人类因为智慧与驾驭工具的能力而强大，这是人类的特色。
哪怕肉体脆弱，只要开动脑筋，磨炼技巧，借助外物，就可以将敌对者赶尽杀绝，立于食物链的顶端。
茨木的话引来了酒吞和朱乃的注视。
看来，她们对这件事也很好奇。
而对此，李兴文只是亮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手指修长但指节并不粗大，硬要说的话还有些偏细，看起来并不怎么有力。
这与其说是习武者的手，倒不如说是钢琴家的手。
拇指和小拇指尽力向两边伸开的话，指尖之间的间距差不多有30厘米。
李兴文曾注意过金时的手，他的手指比金时长出近三厘米，但金时的手指也比他宽三分之一。金时的手看起来无疑更加有力。
可就是李兴文这不够有力的手，做到了金时做不到的事情，让茨木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如果以为我挥出拳头的时候，真的只是挥出了拳头而已，那就错了，茨木。”
“人类的肉体确实脆弱，所以我们会钻研技艺，会借助外物，我也不是例外。”
“我的每一拳都会从全身拧劲、从脚下借力。这是一拳的力，但也是全身的力。”
李兴文如此说着，朝着空无一物的侧面砰地打出一拳。
拳出如惊雷。即便他现在是坐着，这一拳的力道与站着的时候相比也几乎没有衰减。
茨木并未系统地研究过技巧，全靠搏杀积攒经验，所以她听得半懂不懂，只能装模作样地点头道：“嚯，所以，汝的武器就是汝的身体咯？”
“不全是，”李兴文指了指头顶和脚下，“我刚才说了，我也会借助外物。我所身处的世界，也是我的‘武器’。”
效法自然，这是天朝武术的标志性特色。
对此，某菌类称之为“以与宇宙合为一体为目标的武术”。
这种武术在其他体系看来，根本就是一种通过锤炼肉体而习得的魔法。
尤其是在逐渐习得真髓的时候便能初步领会“天人合一”，进而能够引导自然之力的这一点，就算称之为另类的仙术也不为过。
而这一点，茨木她们碍于文化的差异，就完全理解不到了。只有酒吞因为自身具有神性，天生对自然法理有一定理解，所以能领会到李兴文的意思。
“至于武器……几年前我也曾想过要不要练一门兵器，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动摇了。”
“为什么？”茨木追问。
“因为分清了手段和目的。练兵器也好，练身体也罢，都是为了活下来，然后走上武道。”
“放眼世界，练习兵器的人不计其数，而其中的强者，大多也只是运用兵器如臂使指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使自己的身体变为最厉害的武器？”
“于我而言，不存在比身体更好用的武器。”
所以，李兴文并非是“不练”，而是“不用”罢了。
法理之间是相通的，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以拳术为例，练拳真的就只是练拳吗？
未必。
有的拳（形意拳）是脱枪为拳，拳劲是枪劲的转化，只练拳很难理解到位，非得弄杆枪来比划两下，才能明白味道。
更多的拳是纯粹的拳法不假，但身体发劲的道理是不会因为拿起了兵器就完全作废的。
至于刀枪剑棍这“兵器四正”，则是有着独立的兵器体系，不可能从搏击之术直接转化过去。但反过来，它们可以被化入搏击术中。
李兴文的拳掌指爪腿，就是依靠斗战胜佛当时与神通知识一同传来的“用来打基础的杂学小术”练出来的。
手指如枪如剑可不是单纯的比喻，真给李兴文枪剑武器，他照样耍的起来，会发劲招式，只不过熟练度上显然是不配与此道大家相比的。
至于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护身术，那东西是纯粹的拳与腿的结合，越练越觉得有一股子“护法”的味道，一招一式都比较方正大气。
但是护身术的招式很少。算上纯靠气的进阶招式，统共也就9招，最少的一招一式，最多的一招五式，再就是附带一些发劲方法，并没有什么细化应用。
估计是因为它的创作者毗湿奴在大多战斗里基本都是一拳了事，没完事顶多再补一脚，所以也搞不出来太多招式。
因为有些招式到现在也只是空架子，打不出招式描述中的现象，所以李兴文曾推测，如果想要完全发挥出护身术的理论威力的话，以他现在的气量恐怕远远不够。
这东西极有可能是给护法神用的，人类来用估计真的也就打个架子，给日后的仙神路打基础。
遗憾的是目前这只是推测而已，至于事实如何，得等他达到神灵级，或者完全转化成仙人，才有办法验证。
“汝这人类，倒是与吾等鬼族想法相近啊。没错，身体才是天底下最可靠的武器！”
茨木貌似只听懂了这一句。
她其实智商还要在李兴文之上，千年的阅历也不是说笑的，只可惜酒吞在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动脑子。
而酒吞和朱乃倒是若有所思。
酒吞不在乎搏杀方式，但是了解其他强者的道路，也能吸收养分开拓视野。
而朱乃就不同了，她还没有走出自己的道路，毕竟她只是个不久前还在拒绝掌握与生俱来的本能力量的小女孩。
“手段和目的”的区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思考地很认真，也由此萌生出了一种确信：自己继承来的雷光的力量，就是自己最强的武器。
……
一天很快过去，时间来到傍晚。
因为茨木实在是闹腾地厉害，吃不到好吃的就耍小孩子任性，所以本来还想让她挂着伤残buff安静几天的李兴文后悔了，出手用仙术给她治好了。
之后，朱乃不知道用了何种方法，莫名地与茨木聊得欢快，还掏出几块随身携带的糖果把鬼王哄得开心地不得了。
这莫非就是克制小孩子的大姐姐光环？
连酒吞都感叹茨木可能要被人类给拐走了。刀未必能砍死她，但贪嘴绝对能害死鬼。
朱乃或许只是想要与鬼王打好关系，毕竟借了别人的力量帮忙。她若是想要与茨木缔结契约，那也算是好事吧，能拉拢一个强大的鬼王，长远角度来看绝对不吃亏。
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另一边，李兴文正在冥想。
这一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很多鬼被传送回来，但也有不少标记消失了。
标记消失只意味着一件事——生命力散尽。
强制契约肯定是要动武的，而动武就难免分生死。
现在，暂时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标记，只剩十几个了。
它们应该就是最后的希望。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必定能展开行动。
蓦地，李兴文睁开眼睛。
“朱乃。”
听到呼唤的女孩立刻过来：“在，老师。”
“做好准备吧，该出发了。”
“是。”
女孩回应之后，标记的反馈也传递到李兴文这里。
他的直感比事情的发生竟是提前了数秒之多。
与酒吞茨木打过招呼，他带着朱乃空间转移跳跃而去。
气的光辉闪过，一股血腥味成为了李兴文最初的印象。
这里是一处坡道，周围杂草横生。
这里刚刚发生过鬼与人的厮杀。
一朵朵鲜红的生命之花在这里绽放，令草木都染上了赤色。
朱乃周身缠绕雷光，警戒四周，而李兴文则是走向了作为信标而发挥作用的那只鬼。
它的腹部被破开一个大洞，前后贯穿伤。以它作为鬼种的等级，自然治愈是不可能的，能在重伤垂死的状态下给李兴文发出信号，已经是鬼种强健的体现。
但是，既然李兴文来了，它就不会死。
这周围可是树林，源自植被和大地的生命力厚重得很，还不至于救不了一只至少还能垂死好几分钟的鬼。
但是，周围地上的另外几只鬼已经死透，这就没有办法了。

第99节 098 这招是黄泉路上的赠礼

“……是人类啊，我们办成了。”
感受到李兴文的力量的鬼，缓缓看向了他。
它是单纯的鬼，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自己体内注入力量，只知道这种贯通伤靠它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至少在最后的时间里，要把最后的事情办完。
“这群人类，为了使用强制契约，先杀了我们几个兄弟取血。他们里面有个人类抱怨巫女血不顶用，没有新鲜的鬼之血，契约就无法强制。他好像还说了别的，但我只记住这一句，希望有用。”
“……我们本来想要死战到底，没打过，所以就都准备自杀。还好，在动手前想起来还有你的事情要办，所以才一直跟到这里来。”
它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到这处坡道，距离恐怖分子的据点已经很近。
除了原本押送它们的队伍之外，还有几支队伍汇合过来。
它们觉得，都已经到门口了，只要再把李兴文拉过来，答应他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别的事情，就是鬼种们的自由了。
于是，鬼们默契地决定拼命。
强制契约并非无法撕毁，只是以它们的虚弱状态，撕毁契约后灵魂会受到重创，但是它们本就没打算活，也不在乎这种代价。
鬼种被人类奴役属实奇耻大辱，而战败给人类，还被活捉，更是比死还让它们难受。
当这些大江山的鬼暴动反抗，那些来自其他地方的鬼也被激起了怒火和凶性，一同暴动。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鬼种除了发动了体内仙术而续了一命的它之外全部战死，而人类也在它们不计后果的拼杀下死了三分之一。
其实，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结果的，比如一开战立刻动用仙术摇人。
奈何鬼种也不是都有法术亲和，而且它们智商属实不行，白天出发前才教了它们好几次启动仙术的傻瓜操作，它们这时候就已经忘了个精光。
包括这只身受重伤的鬼，也是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触发。
这明明是只要往标记里注入力量就行的事情……
智商够高的只有鬼王和鬼将，大鬼也还凑合，好歹有十岁儿童左右的水平，大鬼以下的鬼种比大鬼还幼年，性子还一根筋。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它们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直到最后也不会反悔。
“我们……绝不会屈服于这种契约。那些被契约的鬼……不配当鬼。”
在一旁听着的朱乃，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明明可以坚持到我们来，为什么要急着同归于尽？”
她从小就有鬼种亲和，对小鬼也有些好感。看到现在这场面，她只觉得又生气又悲伤。
鬼看了她一眼，露出染血的笑容。
“王说过，鬼的事，就该鬼来办。”
只有鲜血能够洗刷屈辱，战死更是求之不得。
鬼种在战斗里不会求活，只为杀戮。
至于对死亡的恐惧，它们当然也是有的。可是就连这种恐惧，在鬼种看来也是一种珍惜的享受。
这是一种怪异的洒脱。
它们对生命的理解，与人类完全不同。
它们并非没有情感，但与人类并不互通。
望着这只笑得开心的鬼，李兴文只觉得心轮轻动，一股火焰流向四肢百骸。
在他的设想中，鬼种是作为间谍而行动的。只要潜入到敌方据点，然后再把他拉过来，就可以光荣地返回。
他有想过会出现死伤，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很遗憾，他与鬼的价值观差的有点大。
“……抱歉啊，你还得活段时间。”
“人类，不用安慰我。我都能透过肚子看到地面了，这还能活？”
李兴文不知道怎么才能和它解释清楚仙术，索性不解释了，强硬道：
“我说能，所以能。我这就送你回去，你不会怪我没让你死成吧？”
“不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很好玩。能在品尝一次这种味道之后活着回去，其他家伙做得到吗？我可以炫耀很久了，正好拿这件事下酒！”
鬼简单地相信了李兴文，消失在空间传送的光芒里。
李兴文已经用仙术将大量的生命力输送到它的体内，即便如此那伤势也得养上一个月才能恢复。
虽说这次早有面对恐怖分子的觉悟，但这帮鬼种的行为，还是给李兴文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实话说，这种死法……有点不值，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它们就是这种生命。
哪怕种族不同，李兴文这会儿也难免因为这件事而握紧拳头。
“老师……”
“朱乃，准备潜入。别搞错了目的，我们要先找到朱雀。”
只要把朱雀找到，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恐怖分子果然还是死光了好。
论起对鬼之气这种能量的专精感知，李兴文是无法与朱乃相比的，她那天生的才能令她不需要刻意去分辨便能抓住方向。
两人一同进入无想状态后，直接循着鬼之气走正门进入了恐怖分子的基地。
这是一处建立在山体内的研究所。
不知道恐怖分子们是什么时候在这里扎根的，但是今天过后他们的根就断了。
李兴文牵着朱乃的手，一边与研究所里的白大褂们擦肩而过，一边放开感知搜寻姬岛朱雀。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用之前在姬岛家本家见到的灵兽之影的能量样本进行比对，找出来能量反应最大的那个生命体就行了。
姬岛朱雀是这一代的灵兽契约者，代表整个姬岛家签订契约之人，没有人的灵兽反应能超过她。
两人无言地穿过大厅，路过整备区，途径实验区，最终来到了收押“实验素材＆战斗道具”的监狱区。
那些被强制契约束缚的鬼种，都被暂时关在这里，战斗的时候被召唤走，结束了再送回来。
姬岛朱雀是这里唯一的人类。
当李兴文和朱乃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两条锁链吊着，双脚离地。
朱红色调的制服外套脏兮兮地，双臂的袖子部分被粗暴地撕扯下来，露出能被一眼看见针眼的手臂。
失去光泽的黑发乱糟糟地散落在脑后，有几分鸡窝的架势。
虽然面色透着一股异样的白，生命力也较为虚弱，但是她的精神头挺不错。
哪怕整个人的行动被完全束缚，身上还挂着一些让她无法使用超凡能力的小设备，她似乎仍旧没有放弃逃狱，一双赤色的眼瞳里充满着沉静的意志。
如果不是她正被锁链吊着，估计要让人错以为她才是这里的掌控全局的主人。
不愧是五大宗家下一世代的领头人，若是没有这种程度的韧性，是不可能令其他四家的继任宗主为之折服的。
李兴文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他也不想耽误时间。
他一挥手将连大鬼的力道都无法破坏的牢门无声地砸个粉碎，然后解除了无想，让自己和朱乃得以被朱雀认知。
先是看了一出牢门无声粉碎的默剧，然后又见到大变活人，朱雀也只是稍稍有些惊讶，抬了抬眉毛而已。
不过，当她看到两个活人中的一个之时，脸上逐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便是不加掩饰的欣喜。
“朱乃？是朱乃吧！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朱乃先看了一眼李兴文，见老师点头才快步跨入牢房之中，用光力击碎锁链将朱雀救下来。
“朱雀姐姐，好久不见。我和老师一起来救你了。”
“老师……是吗，他就是那个……”
朱雀了然地嘟囔一声，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位同为人类的青年的技艺。
既然是朱乃的老师，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位体修。
体修能无声无息地击碎牢门，这可要比使用灵力这些超凡力量难多了，毕竟这意味着他可能是在击碎牢门的同时还设法激发了足以抵消破碎之声的震动。
这样的一拳，恐怕不用临身都能打死人。
难怪他能活捉白龙皇。这等力量，要教育瓦利那个冲动而不成熟的家伙，绰绰有余。
“朱乃，你为什么会来？难道是父亲他……朱凰大人告诉你的这件事？”
“不是，这是我们自己获得的情报。为了找到这里……也付出了一些牺牲。”
“是吗……我很抱歉。”
被五大宗家遗弃之人，为了拯救继任宗主的自己而来，还因此让同伴出现了牺牲，这份重量可是与自家人在搜救途中出现牺牲完全不同。
朱乃恐怕正背负着不小的心理压力。
各有心事的姐妹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抓住这个空档，李兴文声音冰冷地说道：
“——叙旧就差不多到这里吧。”
朱雀点点头，向朱乃借了根皮筋将头发绑起来：“也好。您似乎有某种急事？”
“确实，我急着给这里的垃圾们送葬。”
“您的想法我能理解。我被抽取了太多的血液和灵力，走路都有些不稳，已经称不上是战斗力。您或许可以给我一件信物，我会想办法去外面与您的同伴汇合。”
李兴文摇了摇头：“外面没有同伴。来这里的只有我和朱乃。”
“这……那您打算如何歼灭这里？只有您一人的话，恐怕难以尽全功。这些人自称属于邪恶之树，而这个组织——”说到这里，朱雀顿了一下，严肃地强调道，“这个组织的掌控者，是魔王路西法的血裔，恶魔的超越者。”
听到这话，李兴文眉头一挑。
他原本还打算击溃这里后抓两个话事人拷问，没想到朱雀这里就有情报。
朱雀也知晓这个情报的重要性，立刻补充道：“或许因为我是他们在这里的计划的核心素材，那个恶魔在两天前亲自来见过我。”
两天前，李兴文和朱乃刚动身北上。
“既然您认识瓦利，那我就说得更详细一些。我刚才也提到过，那个恶魔是魔王路西法的血裔——他是瓦利的亲爷爷。”
李兴文点点头：“我知道，列泽维姆·李维安·路西法。就这家伙，也敢自称最强超越者啊。”
这话透着一股诡异的熟悉和轻蔑，让朱雀和朱乃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您……果真如英雄派所说，拥有着某种获取情报的途径呢。”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谓的超越者，指的是比绝大多数恶魔的实力上限还要强出数倍的家伙。列泽维姆的时代比较早，在过去超越者只有他的时候，以他不弱于主神的力量，说自己是最强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呵。”
阿邱卡和萨泽克斯这俩可都有世界前十的水平，列泽维姆有这么强吗？不存在的。
所以，李兴文笃定列泽维姆并非前十水平，甚至可能都不入神权。
他要是有神权级的力量，就不会在原世界观里被初次用出龙神化的一诚打得找不着北，甚至觉得可能会死而逃跑。
“这家伙暂时先让萨泽克斯他们头疼去吧。要是以后我能遇上他，我倒要看看面对没有神器的对手，他还能不能神气。”
撂下这句话，李兴文也不管两个女孩会怎么想，展开覆盖整个监狱区的空间法术，将三个人类和所有鬼种转移到了研究所之外。
毕竟是动用了这种规模的术式，警报立刻就响了起来。
朱雀被朱乃搀扶着，看向李兴文。
“您打算怎么歼灭他们？说来惭愧，他们通过研究我的血，甚至初步有办法影响灵兽朱雀的意识。若是被他们转移走了资料，我姬岛家可能会永久失去朱雀的庇护，而邪恶之树的成员则会大范围地得到灵兽与地脉的加护。”
李兴文布下结界将那些鬼种关禁闭，以防它们被恐怖分子利用，然后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道：
“想要完全杜绝估计不可能。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不可能完全没有转移资料。别忘了，他们可是些居无定所的恐怖分子啊。不过，我至少能让他们失去上次资料转移后得到的所有新成果。”
朱雀深深低头，随后便拉着朱乃后退开，防止碍事：“是吗……这也足够了，祝您武运昌隆。”
对她的眼力见，李兴文还是很满意的。
他腾空而起，现二头四臂，飞到藏有研究所的山体上空。
这座小山高度约有百米，作为老鼠们的藏身之所不得不说有点大了。
虽然今后地图上会少一座山有点遗憾，但至少五大宗家今后与圣经三系建立合作体系，以恶魔的黑科技要还原这座山不是难事，甚至可能都用不了一个小时。
有这种后勤在，李兴文动起手来自然是无需顾忌太多，只要优先确保击杀就行了。
他一拍手，一个巨大的结界立刻封锁了四周。
等感知到有一队人开始轰击结界，他便立刻再开一个结界，将这帮人隔离以便活捉，随后立刻从全身放射雷霆状的白光，展开归一仙体。
在忿怒相下使用这招与平时不同，毕竟是多了两只手。
天人合一的进度莫名地再度加深，超出灵魂耐受力的加深甚至让李兴文感到轻微的晕眩。
不过，他很快就长出一口气调整好状态，随后一手结出否天印，两只手使用仙术，剩下一只手高高举起，掌心向天。
一股飓风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型，庞大的自然之气染上红莲烈火，汇聚到李兴文的身周。
自接受赤龙遗影的转让以来，李兴文终于又一次掌握住了这份庞大的力量。
这是货真价实的中等魔王的全力一击。
中等魔王的力量，若要找个标杆的话，现任魔王中唯一的女性正合适。
塞拉芙尔·利维坦在早年与天使们战于欧洲的时候，曾一击冰封了一个欧洲小国。
哪怕茨木自爆丛原火，破坏力也比这要差远了。
如此庞大的力量，经过压缩之后，摧毁一座百米小山还是轻而易举的，顺带还能把地下的结构也平一下。
“恐怖分子……都该死。这一招就当是黄泉路上的赠礼，收下吧！”
李兴文反转手掌，用力拍下。
他的掌心前方昏昏暗暗，空间被挤压着发出悲鸣。
由于全部力量都被李兴文收束在手掌前方，过于压缩，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排斥这种暴行，他每将手推动一寸都困难无比。
但是，李兴文仍坚定地压下这一掌。
朱雀和朱乃，还有若干的鬼种们，全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巨大的、纯粹由气构筑而成的手掌轰然落下，将整座山拍成齑粉，而后势不可挡地按入地下，留下一个深刻而巨大的掌印。

第100节 099 哪怕人忘记，大地也不会忘记

时间已走过傍晚，天色完全披上夜幕。
在皎月与群星的照耀下，一场盛大的山火正在燃烧。
由于使用了否天印，李兴文所操控的气全都染上了红莲性质，连山体的“生命力”也被当做燃料，化作烈火。
这样的一掌，强最上以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巴掌下去破灭诛邪，管你是人非人，全部送走。
而挥出这一掌的李兴文，周身缠绕着尚未散尽的红莲，正从空中缓缓落下。
方才那一击拍灭了他感知中的绝大多数生命体，除了被他用小结界关在大结界边缘的那一队人之外，其余人都死了。
这个结果，实话说有些出乎李兴文的意料。
好歹也是设置在这种地方的一个研究基地，对于邪恶之树来说应该也算比较重要，结果这里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最上级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强最上或更强的家伙了。
要么，列泽维姆觉得这里的成果无所谓，或者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被带走；要么，这里的强者出去执行任务了。
有些事情，太弱的人确实做不了，比如潜入、强攻之类的。
至于真相如何，那就得问问这队被专门留下来的活口了。
李兴文缓缓降落，二头四臂的他身高拔高到了两米多，身材健硕但不臃肿，透着黄金比例的美。
他不怒自威，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又莫名的带着一股神圣感。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山川大海，仿佛看到了满天星河。
他好像只是一个人形的交互界面，透过他而存在的，是整个世界。
恍惚只是一瞬间，这批最先逃出的小队，很快便在一名研究员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
“这……这怎么办？”
带队的队长想要掐出手印，但是双手却抖个不停，仿佛手臂在拒绝彼此凑到一起。
他看到李兴文后，不免也看到了他身后熊熊燃烧的火海。
眼前这个阿修罗般的恶鬼，杀死了所有没能来得及跑出来的人，有的人甚至只与队长等人隔着一层结界。
生与死，也就隔着一层结界。
队长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在刹那间被压爆成血雾，随后在火焰中归于虚无。
如今六目相对，队长才发现，这个恶鬼的身上透着宁静而悠远的包容感。只要察觉到这一点，就不难发现那有如大海般深邃宽广的能量威压。
天上有星河，地上有血河。
只是近距离感受到他的血液流动，就足以将意志不够坚韧的生命体压迫致死。
这个恶鬼的心中，恐怕有着与他身后的火焰同样燃烧着的愤怒，而那愤怒正指向自己等人。
“还有斗志——哦，没有了吗。我想也是。”
李兴文用第二颗头瞥了队长一眼，只是这样就让这个中年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成为了信号，其他的人类也纷纷跪下，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李兴文并没有用双眼释放什么威压，这些人只是单纯地被他方才的力量震慑，失去了反抗心罢了。
只有发出那声尖叫的研究员，仍旧颤颤巍巍地站着。
“你们、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就跪下了？！你们得把我送出去，得把我送到列泽维姆大人那里去！”
队员们对他的尖叫无动于衷。
他们确实掌握了一些超凡之力，但终究只是一些被五大宗家驱逐的家伙，无论被驱逐的理由为何，半路出家就决定了他们上限很低，这帮人也只是为了力量才聚集到一起的。
所以，这帮人也可以为了力量而轻易地向他人屈服。
但凡他们敢冲起来与李兴文过两招，至少他们业务到位，李兴文也愿意给他们一个痛快。
可现在这样……那就别想轻易得到解脱了。
而这个研究员，似乎并非超凡者，或者太弱而连下级恶魔的水平都没达到。
他只是身上有特殊的道具保护，所以才对李兴文毫无感觉。
也许，对于一心研究而对力量一无所知的他而言，只要周围的护卫拼命，他就能逃出去吧。
研究员用力地挥舞双臂：“要是我的头脑葬送在这里，我们的成果、我们的价值要如何证明？所有人的努力都会白费，列泽维姆大人的认可可就再也得不到了！”
“在这里放弃的话，要怎么向五大宗家复仇？你们当初发的誓言，都忘了吗？！”
听到这话，李兴文轻轻挑眉。
看来，这帮人并不受列泽维姆重视。
也对，毕竟只是一帮人类，在典型传统纯血恶魔贵族的列泽维姆看来，价值恐怕还不如家畜。
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发了什么疯，居然会试图与列泽维姆合作。
与那个疯子接触比与虎谋皮还可怕，只要种族不对，那就会被利用到死，再有价值也别想实现愿望。
至于五大宗家是做了什么事而让他们如此憎恨，甚至团结起来准备复仇，还不惜联系邪恶之树，那就不是现在该问的事情了，李兴文可不懂拷问。
阿萨谢尔他们这些三系首领应该会很感兴趣，让他们的情报人员忙去吧。
李兴文抬手一指，大气中的“气”顿时凝固，将喋喋不休的研究员定住。
以他如今最强形态下的天人合一，依靠仙术再现“定身术”也不是难事。
有这招，活捉可就简单了。
可惜目前李兴文也只能定住研究员这种弱者，若是想要定住更强的超凡者，那必须得抽空好好研究这招才行。
不过，面对一群丧失斗志的家伙，本来也不需要定身术这种奢侈的手段。
之后，他用仙术调整了气，将山火灭掉，露出下面那个十几米深的五指深坑。
就算原本有基地，现在这里也什么都不存在了，一切痕迹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恢复到常态，解除所有结界，望着深坑沉默不语。
来这里之前，李兴文只是想要确认一下邪恶之树的状况，这纯粹是出于自保。
列泽维姆可是很能搞事的，只要时间充足，赤龙帝大军都能整出来，而且还能把圣经之神封印起来的、龙神级强度的默示录之兽放出来。
到时候，人间界都会化为战场，天下之大，竟是没有安全的地方。
若是能将列泽维姆提前按死，那该多好？
就算做不到，能刺探到情报，不给他们发育的机会，不让他们成为威胁，也可以啊。
为此，李兴文来了。
但是来了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的心中燃起了怒火。
有些事情，不亲眼见到确实很难有共情。
亲眼见到的死伤是死伤，而情报里的死伤只是数字。
在这里、这处研究所葬送了多少生命，此刻天人合一的他感受地清清楚楚，甚至隐约能听到他们临死前的惨叫。
哪怕连下手的人都忘了，这片大地也不会忘记。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李兴文不是阿萨谢尔那些老资历，还无法淡然地对待这种事。
自保是生存需要，想挑战强者是出于对武道的探寻，而现在，李兴文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被攻魔连队关禁闭的那天。这份怒火，滋味更厚重了。
说到底，他需要自保也是因为世上有这种疯子存在。
想要击溃这群家伙，绝不是错误的念头。
“呼……”
他做了个深呼吸，轻轻甩了甩头。
这种事，又不是他自个儿激动就能解决的。
还是先让个高的大佬们头疼吧，他只需要在发挥作用的时候全力以赴就好了。
……
姬岛朱雀，在深夜时分踏入了家门。
时隔多日，她终于回到了这里。
有幸得到李老师的仙术治疗，此刻她已经恢复了健康。
之后，更是被他亲自送回到这里。
朱雀心怀感激，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所以便先压下了。
如今最重要的，无疑是处理邪恶之树引起的袭击事件。
这是五大宗家的危机，是五大宗家积年的傲慢召来的报应。
一进大厅，父亲大人等一众本家管事的人，已经整齐地等在那里。
当目光对视的瞬间，朱雀好像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耐。
“……回来就好。没想到居然是被那个耻辱救出来的。这是在给我们姬岛家脸上抹黑，在你继任之前我会解决这件事。不然，你的名声受损，难以在继任之后服众。”
朱雀张张嘴想要反驳，但姬岛朱凰一摆手，严肃道：
“神道不可违。好了，说说你的遭遇吧。姬岛家上下已经做好了准备，那群贼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话，朱雀也知晓轻重缓急，便先将这几日的遭遇全都说了出去。
当听到李兴文一掌碎山，朱凰缓缓眯起眼睛，朱乃的二伯更是微微颤抖。
这种天灾般的力量，已经是神灵的领域，而姬岛家对神的力量有所见识，自是不难想象李兴文的强大。
因此，不少人当场就慌了。
“慌什么！像什么样子！”朱凰一拍扶手，瞪视一圈，“我姬岛家有守护神，还有守护灵兽，那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说完，他不忘强调：“堕天使和恶魔没有这个等级的强者吗？他们不还都是我们姬岛家的手下败将！”
明明堕天使和恶魔是互相警惕、不想横生枝节，才被他姬岛家捡了便宜，这倒好，弄得像是姬岛家是硬实力比他们更强似的。
朱雀听得直皱眉头，她身为继任家主是有资格知晓所有情报的，姬岛朱凰这分明是在忽悠本家这些非战斗成员。
别说姬岛家了，整个日本连着神系一起拿过去，也碰不过圣经神系啊。
父亲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是说……他果然已经沉醉于强势的假象，疯魔了吗？
当初他逼死姬岛朱璃、追杀姬岛朱乃，丝毫不顾宗族情谊，哪怕有神道大义这种借口，也让家族里的很多人对本家心灰意冷。
但是，他却拿着吉蒙里家的礼品回来，宣称堕天使不敢露面、恶魔向他屈服。
这根本就是疯子的言论，可他的亲信、追随者以及守旧派却对此坚信不疑。
也是从那之后，被出走的人越来越多。在研究所里，朱雀也不是没见到过熟面孔。
今天的灾祸，说不定可以认为是姬岛朱凰导致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他口中的神道惹的祸。
这种根本不人道而且也不被神灵承认的所谓“神道规矩”，只是五大宗家传承千年以上的祖训罢了。
这种腐朽的东西，一点也不变通就强行使用，会召来反抗很正常。
有的人无力反抗而习惯，有的人死去，而朱雀这样的人，却在谋求改革。
如今，五大宗家的继任宗主里除了朱雀之外的四人都以她为首。
只要她成功继任，她的思想至少能成为五位宗主共同推动的东西。
这样一来，从上到下改变五大宗家，也就不是梦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哪怕那些打算向五大宗家复仇的人很短视，她朱雀也不该是第一袭击对象。毕竟，让朱雀成功上位，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推进了他们的“复仇”。
而事实上，朱乃也遭遇过袭击。
论鬼种亲和，朱乃比朱雀强出好几个段位。
如果邪恶之树得到了朱乃，那强制契约就会更加强制，根本不需要新鲜的鬼之血，甚至不用担心鬼种反抗——连鬼将都难免对朱乃有亲和，这对大鬼小鬼来说基本等于能够影响判断力的“魅惑”。
但是，他们没能得到朱乃。
朱雀虽然是这一代最强的巫女，但她毕竟不是鬼巫女，血液的效力并不如朱乃，那些被抓回来的鬼确实都接受了强制契约，可是这种强制契约是有时间限制的。
那些被送进监狱的鬼种，其实和朱雀一样是实验素材。邪恶之树在利用鬼种与姬岛巫女之血“破译”契约的生效根本原因。若是这件事能够成功，那他们就能得到简化流程的永久契约。
不过，无论他们得没得到成果，他们都已经被肃清了。
“……这些放逐者，不仅不珍惜生命，还反过来噬主、复仇，实在可恨。不过，他们确实也有点本事。”
姬岛朱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既然朱雀已经回来了，那就可以正式进行复仇了。全面搜寻那些放逐者，一旦找到踪迹，不留活口！”
“是！”
家主有令，莫敢不从。
况且，五大宗家也有自己的尊严。人不是自己救回来的，仇就必须得自己报，绝不能再被抢先。
这也是姬岛朱凰一贯的睚眦必报作风，没有人怀疑这个命令。
唯有朱雀心有担忧。
她在回来前听朱乃说过状况，姬岛家好像在大肆与鬼种契约，提高战斗能力。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清剿”放逐者的事情，但从未有过哪次能发生这种事。
过度追求灵术之外的力量，也是违背神道的。尤其是将辅助性质的鬼种当做战斗主力，就算不考虑祖训，也是无法接受的歪门邪道。
父亲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继任宗主被掳走而气急？
虽然不安，但朱雀毕竟是被掳走又被放逐者送回来的“耻辱”之身，没有资格表达任何意见。
所以，她只能趁早告退，先行休息，恢复力量。
因为身负灵兽主契约与守护神契约，朱雀才是姬岛家的核心战力——她已经比姬岛朱凰更强了。
也是因此，她会被恐怖分子掳走，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什么灵兽的召唤会在中途突然失败，她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
……
另一边，李兴文亲自用空间转移跑了一趟，将俘虏交给阿萨谢尔处置。
一听这事情与列泽维姆有关，阿萨谢尔差点就要放下莉雅丝她们不管，亲自跟着李兴文走一趟了。
不过，感受到这几个俘虏身上残留的比自己要强出一截的气息，他在用诡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李兴文之后，放弃了赶往前线。
既然有这种力量，哪怕真的和列泽维姆对上，他也能空间转移搬救兵，一个魔王级战力的有无，影响不大。但如果是作为堕天使总督，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毕竟是牵扯到了路西法，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经足够召开三系首领会议了。
有必要的话，还得告知其他神话势力。
列泽维姆可是超越者，他要是真的发了狠，单杀主神都问题不大。真要是被他带兵突袭神系，中小神系可能直接就被他灭掉。
哪怕是对强大神系而言，一个主神的损失也是难以承受的——神系所住的小世界的法理会因此而大幅缺损，整个神系的存续都会受到影响。
圣经神依靠祂打造的“系统”抵消了影响，但其他神系的主神可未必有这种本事。
这也是各个神系的主神一般都不会出门的理由，哪怕是世界前十级的强者，若无要事也极少离家。
如果列泽维姆不是恶魔，就算他出手灭掉了一个神系也无所谓，事不关己。但他是恶魔，他的行为会影响到圣经三系的形象。
就算是圣经三系，也顶不住覆灭一个神系的帽子，这可是会召来围攻的。
所以，必须得在他行动之前先撇清关系。

第101节 100 祸之团

次日。
在大江山休息了一夜后，将安置昨天救回来的鬼种们的事情交给鬼将们处理，李兴文与朱乃一同前往姬岛家准备拜访。
邪恶之树的事情虽然也很重要，亟待处理，但那毕竟不是在手里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有办法做的事情。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何谈击溃？
所以，李兴文决定先带着朱乃去把复仇的事情办了。
与拥有威胁世界局势的能力的恐怖分子相比，区区姬岛家的事情就纯粹只是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了。
这对于朱乃来说，毕竟是一项重要的与过去诀别的仪式，所以李兴文还是打算认真应对的。
就实力上而言，哪怕对面把神灵拉下来，只要不是三贵子那种水平的神，那他就有办法应对。
目前，心轮的淬炼正在收尾。等到他完全打开第四轮，预计常态下的能量等级应该能达到强最上水平。
看来，上三轮不只是在宗教意义上对应神性，在实力上也意味着踏入神灵的领域。
实力上按部就班走就是了，这方面李兴文也不急，他只是好奇在完全开轮的时候，心轮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他自认对情感的理解还不完备，只靠开轮的修炼就想理解人性，实在是有些不可能，无论是从阅历上还是哲学思辨上，都不现实。
所以，他只能根据以前的经验来猜测，或许开轮的瞬间会发生某种如同正道轮后的天人合一这样的变化。
空间转移的光芒闪过，李兴文与朱乃来到了姬岛家所在的别墅区。
虽然上次李兴文有刻意在本家小院下方的地脉留下标记，但姬岛家毕竟是操控灵力的神道世家，要是连地脉里的标记都去不掉，那可真是贻笑大方。
明明两天前才来过，这别墅区的感觉还是一样的陌生。
气的流向，大气的温度，地脉的搏动，一切的一切，都与两天前有着微弱的不同。
这不是那种随时间流逝而会出现的正常偏差，而是那种类似于“找不同”游戏的、几乎完全复刻了两天前，但又微妙地有着不自然感觉的不同。
从仙术角度上说的话，这里的生命流动不够生命，更像是对生命的扮演。
这种不同甚至微弱到了会被误认为是错觉的程度。
如果不是李兴文的直感、天人合一以及卓越的记忆力让他确信这不是错觉，恐怕他也要和朱乃一样，一无所觉地走向前方。
“……老师？”
发现李兴文止住步子的朱乃，立刻警觉地退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有离老师近一点，才能保证不拖后腿。
朱乃的实力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与李兴文这一层次相比，难免还是不够看。
不过，她的意识和自觉也很不错，绝非猪队友。
“抱歉啊朱乃，看来这次我出了点小失误。看来，这是针对我而布置的舞台。”
朱乃眼神凛然，雷光在掌心蓄势：“针对您？”
“没错。真没想到，还能让异空间的坐标与现实空间的坐标完全重合。这可不是单纯的魔导技术能办到的，恐怕还有神器的力量吧。”
李兴文似是赞叹地说着，转身看向后方。
“至于复刻城市场景，顺便还模拟了运转状态，这就更是用心了。若是踏进那里面，可就等于落入他人的主场，恐怕我也得久违地被动挨打一次。”
“不过，这种陷阱真的会有人踩吗？至少我不会。所以，杀招果然是你才对吧？你也该看够了，出来吧。”
啪，啪，啪。
三秒，三次掌声。
这单调而刺耳的掌声，与几片黑色的羽毛一同飘来。
“——堕天使！”
察觉到来人身份的瞬间，朱乃咬住了嘴唇。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堕天使，而且，还是有着如此厚重压力的存在——这感觉与拜丘相同。换句话说，对方是干部级，拥有十翼的堕天使！
这种级别的堕天使，可都是堕天使的核心人物，种族栋梁。他们会叛离简直难以置信！
堕天使又不是恶魔，没有发生过政权交替，不会分裂出类似旧魔王派的旧干部派。而且，阿萨谢尔对组织的掌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干部的叛离，可是意味着一个未能发现的、足以危及种族存续的巨大漏洞！
“初次见面，赤龙帝与恶魔公主的老师李兴文，还有拜丘的女儿。一直听拜丘说女儿怎么怎么好，今天一见，果然不错，那个老小子居然没吹牛，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张开十枚羽翼、一席干部黑衣的堕天使，缓缓从空气中析出。这是一个褐色头发、银色眼睛、面孔精悍的男性。
他一直隐藏在那里，处于异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夹层中，观测着这边的状况。
这种层中层并不是复杂的技术，但他能在这基础上做到自然的信息交互和伪装，仿佛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这就不是魔导技术办得到的了。
要是这都能做到，暗杀主神都能变得可行，所有神系的高层都将感受到威胁。
遗憾的是，当李兴文看破这里只是异空间，他的伪装就变得刺眼。若是在现实中，这种伪装会更加隐蔽。
“您和父亲很熟？……您的名讳，是撒坦耶尔？”
撒坦耶尔含笑点头，宛若赞许子代的长辈：“正是。一下就猜出来了呢，这份聪慧恐怕是继承自母亲的吧，拜丘的脑子可没有这么好使。”
朱乃脸色一白，咬牙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您应该正肩负着不下于父亲的重任才对！”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与阿萨谢尔产生了分歧，所以更换了合作伙伴。他选择从技术的面前逃开，因为他觉得这种技术可能会真正地让神所留下的秘密不再神秘。”
“但是，在我看来，探寻技术的目的就在于此。解开神所留下的谜题，复原他所遗留的技术，这难道不是我们这些造物应做的事情吗？”
李兴文并未听说过这位堕天使的存在，dxd的世界观里好像没有出现过这家伙。
头一次在信息量上出现了不足，这让李兴文稍稍皱眉。
眼前这个堕天使可不弱，他真的在气息上与拜丘差不多强，换句话说强度匹敌阿萨谢尔和初代路西法，是实打实的弱魔王级。
如果他的能力仅止于此，那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就算经验差不好弥补、这里还是他的主场，所以击杀不太可能，但也不至于反过来被打败。
别忘了，李兴文手里还有俩人工神器呢。
除了能用法相的仙人之外，还额外提供白龙皇或赤龙帝的服务，客户绝对满意好评。
但问题是，这个堕天使刚才提到了技术。而且，从他的话中推测，那无疑是神器的技术。
考虑到阿萨谢尔的态度，能让那个大胆与慎重兼备的家伙决定封印，这恐怕是神灭具的技术，而且极有可能是人工神器技术的进阶——人工神灭具技术。
撒坦耶尔要是掏出来个人工神灭具，那就算李兴文用了人工神器，胜算也不会高。
毕竟，撒坦耶尔的底子在那里。
底子极差的人类，用神灭具都能跨四到五个大阶段，发挥出最上级乃至魔王级的力量，倘若他能实现人工禁手，跨两个大阶段达到神权级都不是问题。
就算没有禁手，恐怕也能提升到主神级。
想想曹操、瓦利、一诚这些人，不难知道神灭具都是些什么bug。让一个历战干部来用，自然会远比这些年轻人更恐怖。
若是撒坦耶尔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提升，战斗起来的难度不会亚于当初面对二神一体。
李兴文在心里提起警惕，随时准备爆发全力，同时面色平静地说道：
“你的志向很值得佩服。这无疑是条艰难的道路。你选择离开也算是个正确的决定，就算因为这项技术而引来敌视或觊觎，也不会波及到堕天使全族。”
此乃试探。如果撒坦耶尔点头，那情况还不算坏。
可遗憾的是，堕天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哦呀，你这么一说，原来还有这一层。看来我在实验室待的太久了。从神死后我就一直在负责研究神灭具，研究被神灭具寄宿的人类。你曾经击败过的瓦利，也曾是我的研究对象，只是后来他被阿萨谢尔看重，进行单独培养，我才失去了这个材料。”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李兴文。我会脱离神之子监视者，只是因为阿萨谢尔要封存我的心血，否认我的全部价值。”
“这条路，我们走了几百年。神器的理论已经完善，而我则是参与完善的人之一。就这么放弃一切，无论是作为主持者，还是探寻者，我都做不到。”
撒坦耶尔皱着眉，双拳紧握：
“事到如今，完成这项技术，取得理想的成果，就是我的全部诉求。哪怕要用激进的手段，我也要验证我们的神器理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复原了神的技术的不是那帮占据了系统却一事无成的废物天使，而是我们堕天使！”
他神采奕奕，振臂高挥，但立刻就露出说错了话一般的表情，失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是堕天使了。崭新的成果，不属于止步不前的人。这是我们‘祸之团’的成果！”
祸之团？！
李兴文面色如常，内心惊讶。
这不是邪恶之树的前身吗？
以奥菲斯为大旗，汇聚了旧魔王派、英雄派、天使与堕天使中的分裂势力等等乱七八糟的恐怖分子，最终因为主要派系都被打崩，结果被列泽维姆出面吸收重组的恐怖组织联盟，这才是李兴文所知的祸之团。
现在这个由一个堕天使干部加盟的、好像主要是在研究人工神灭具的组织，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祸之团啊。
撒坦耶尔打量着李兴文的表情，见他与身旁的朱乃完全不同，一点动摇都看不到，不由得赞叹道：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如传闻一般沉稳，明明没有神器却能取得这种实力，而且迟早会自行改换种属，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家伙，确实该有这样的自信。”
“怎么样，要试着加入我们吗？你有将这一代赤龙帝锻炼到禁手的成绩，如果这份经验可以推广，将会对我们有大用。”
“很遗憾，这一代的赤龙帝是特殊的，我对他的锻炼无法被用到其他神器使身上，”李兴文摇头断言，然后继续说道，“再说，我也没有加入你们的理由。你们这样的组织，说白了就是在挑战现有的秩序。”
“而我，不喜欢混乱和动荡。”
“……是吗，”撒坦耶尔耸了耸肩，“那还真是遗憾。”
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分明没有遗憾的神色。
或许他也知道招揽李兴文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李兴文现在的基本盘可是恶魔与堕天使这三分之二的圣经神系。
魔王与总督都和他有一定的交情，他只靠这份背景今后都能混得很好，再加上他自己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强者，为什么要加入看似毫无前途的祸之团，自毁前程呢？
“等技术再成熟一些，我们便会深入虚空战场，寻找奥菲斯。只要得到奥菲斯的‘蛇’，招揽好事者也就不是问题了。如果你渴望更强的力量，想要体验无限的滋味，我们的大门依旧会向你打开。”
这话一出，他这祸之团立刻就有内味了。
dxd世界观里的祸之团，就是靠奥菲斯的蛇来凝聚这些彼此之间不服气的派系的，连行动目标都扯着奥菲斯的大旗，号称要帮她回到虚空家乡。
在这个世界，奥菲斯不仅没被伟大之赤赶到人间界，而且还和他一起被困在了虚空战场。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祸之团才会维持着草台班子的状态，没能扩张。
另外，提到奥菲斯，李兴文又想起了一件事。
“照你这说法，罗阿·法但杨应该和你很有共同语言。”
那个转生了十几次、从吸血鬼手里夺去了圣杯的家伙，也是以奥菲斯的无限为目的而行动。
“啊~那个人啊。他对神灭具的技术不感兴趣，不过也与我们合作研究过圣杯。我们的联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紧密，除非我们通知他去找奥菲斯，不然他一向缺少动力。”
一般的魔法，罗阿不感兴趣。
神灭具这种技术，对罗阿的吸引力也不如奥菲斯所象征的“永恒”。
如果撒坦耶尔能拿出“五大法”这样的课题，那说不定能让罗阿转移注意力。
不过，这个世界有没有“五大魔法”，暂时还是个迷。
至少在李兴文目前已知的范围里，魔法使是不存在的。
如若不然，这个世界的魔法师都该叫魔术师才对。
“好吧，至少也算抓到罗阿的尾巴了。那么，这次的见面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还是说，你打算从我这里测点什么数据回去？”
李兴文这话，让撒坦耶尔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顺便而已，难得遇上了这样的机会。我们这种小组织毕竟成员不够，在资金的周转上也是有困难的，所以才要接这种单子维持一下生活。”
“你昨天晚上做得太过火了，竟然把研究所毁了个干干净净，一点资料都复原不出来，所以我们被雇来教训你一下。”
“当然，我不打算这么做，这配不上报酬。所以，就拜托你帮忙处理一下实验体好了。”
堕天使如此说着，在面前张开魔法阵，从中抽出了一把被漆黑气息缠绕的、令人瘆得慌的不详之剑。
当这把剑入手，古老魔剑的气焰与堕天使的气息相互交融，他顿时便膨胀到了强魔王级。
看来这把魔剑已经被他完全掌握住了。
“阿隆戴特——这把由圣入魔的剑，与我们堕天使很配吧？”
他笑着朝身旁斩了一剑，异空间顿时破开了一个口子。
凶恶的气息从空间另一端传来，某种有如远古凶兽般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生命体，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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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月底迷之忙。明天开始就下个月了，应该能把更新时间提前一些。
PS2：推书《你管这个叫玩具？》
简介：异类骑士闯入现世世界当中，一名普通的路人，随手拿起了边上正在贩卖的时空驱动器与时王表，成功变成了假面骑士时王，并且成功击败了异类骑士。
大西洋上，古拉顿与盖欧卡降临！双方大打出手，一名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路人拿着自己某宝上面买过来的精灵球，成功叫出了裂空座，抑制了两大神兽。
怪兽降临日本！一名的路人从小朋友那边接过神光棒，并且告诉他，你也能变成光！随后变身成迪迦消灭了怪兽。
在所有事情全部结束后，苏浩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采访自己的记者说道：“那些东西只是普通的玩具罢了，你们不要想太多。”
说完苏浩摘下了眼镜，并且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Mark50纳米装甲浮现在他身上，在记者目瞪口呆下冲向了天空。

第102节 101 四凶神

“这……这种感觉，是什么啊……”
朱乃脸色惨白。
撒坦耶尔已经从异空间中离开，此刻这片隔离战场里，只剩下了她和李兴文。
但是，这并不能让她有分毫的安心感。
因为那道空间裂缝。
从裂缝的另一端所传来的，是愈发令人恐惧的威压。
这股威压源自本能，源自生命序列，朱乃就如同被猫叼在嘴里的耗子一般，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晕眩。
她虽然能用雷光打出接近弱最上的输出，但她本人的能量等级只是强上级，她的肉体与精神的强度，不足以让她安然无恙地直面这种层次威压。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海上遭遇了大漩涡，被卷入其中不得脱身，一圈圈地被甩向中央、甩向深渊。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一束光划破了威压造成的幻觉，将她带回现实。
“……！”
“好点了吗，朱乃？”
“是。对不起，老师，看来我拖后腿了。”
朱乃咬住嘴唇。
被李兴文用仙术施加了防护后，她才得以清晰地感知那股威压。
那威压实际上并非一股，而是有如一股的四股。
这四股威压有着同样的狂乱、暴虐、凶恶的特质，在合而为一之后，更是只凭威压便能令最上级以下的生命体遭受精神层面的污染和伤害。
若是李兴文不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也因此，朱乃才明白，这次她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到了。
只是集中精力维持自己身上被施加的仙术，保证神智清醒，就足以占据她九成以上的精力。
稍稍有些不集中，便会感觉一股股暴躁疯狂的情绪冲击脑海。
在这种情况下，她在战斗中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本来硬实力就有差距，还随时都可能被剥夺理智，强行战斗只是在添麻烦。
“你可没有拖后腿，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还有，别忘了，我本来就是作为保镖而接了任务的。”
于情于理，朱乃都是保护对象，她要是遇到事情后自己就能处理，那阿萨谢尔和拜丘还拜托李兴文过来做什么。
更不用说，这次的事件明显是因为李兴文昨晚的行为而起，因为昨天的表现触动了邪恶之树的神经，他们才会雇佣祸之团将他解决，只不过因为报酬问题，撒坦耶尔才没有选择一拥而上。
若是这四股威压之外再加一个撒坦耶尔，今天这一战就真的麻烦了，自保恐怕都有难度。
这四个“实验体”，竟然是清一色的强最上。
李兴文才刚与两个强最上的鬼王打过一场，今天一转脸就来了个加倍，被四个强最上拦路。
这什么情况？
祸之团明明没有骗到奥菲斯的加盟，怎么还是这么能暴兵？
撒坦耶尔那家伙，总不会是把组织的老底给拿出来了吧。
强最上级可不是什么韭菜，能入强最上，意味着从无限、梦幻两位龙神开始往下排序，能排入世界前五千名。
而从世界前两千开始，就是魔王级了。
换句话说，强最上这一块儿，全世界统共也就三千个。
这一级别的存在，在各个神系都是战争主力，毕竟除了圣经三系这个例外，神灵/魔王级一般不出战。
或许以后各种人工技术发达了，强最上也会变成韭菜，但那绝不会是现在。
撒坦耶尔将这四个生命体称作“实验体”，也不知道是真话假话。
他是打算炫耀技术，给各个神系造成压力，同时用这种技术实力吸引亡命之徒和不怕事大的个别神系的注意吗？
若是能量产强最上，攻陷神系就不再是单纯的吹逼。那些闲的要命的好战分子，肯定会对此感兴趣的。
这祸之团，在危险程度上与邪恶之树不相上下啊。
甚至于，在邪恶之树手里没有圣杯的现在，还是展露了技术实力的祸之团更危险一些。
“看来今天将会过得比较刺激。特意将咱们拦在这里，这说明他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另外，既然有能力布置这些，姬岛家又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姬岛家现在也有麻烦了。”
李兴文随口分析两句，然后在手边勾勒术式张开法阵，拿出白龙光痕塞到了朱乃的手里，不等女孩给出反应就张开数重结界，将她关在了里面。
“老师？这怎么可以给我？只有您拿着才有用——”
“你拿着就行了。注入魔力就能启动，操作非常傻瓜。那里面有白龙皇的力量，可以减半攻击。要是结界没撑住，你就用它活下来。”
“……是，老师！”
朱乃知道李兴文手里还有赤龙帝的人工神器，只有收下它才能不让老师担心自己而分心，于是便不再废话。
安置好女孩之后，李兴文脱下上衣往空间转移的法阵里一丢，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时，空间裂缝已经扩张到了近千平方米的大小，将另一端的生命体的姿态完全显现出来。
那是四只几十米高的怪物。
如果不是魔兽创造在英雄派的手里，从未被堕天使得到过，李兴文还真要以为撒坦耶尔这是弄出来了人工版本的魔兽创造。
第一只怪物外形如牛，额上生着两对角，头部长着人脸，脸上没有眼睛鼻子一类，只有一张巨大的嘴巴。
第二只怪物上半身像是有羽翼的老虎，下半身则长着两条东方龙的尾巴。
第三只怪物有着类人的外形，古铜色的外皮被厚而长的毛覆盖，头部长着人脸，口部生着如同野猪的獠牙，双足是虎爪，双手似鹰爪。
第四只怪物六足四翼，姿态如狼般匍匐，额生独角，面无五官，浑身赤红。
这四只几十米高的怪物往那里一站，都不用放声咆哮便已经魄力十足。
纯靠本能便能理解，它们是凶兽，是魔兽，也是神兽。
这本是不该共存的性质，可放到它们的身上却如此和谐。
撒坦耶尔的声音从怪物们的身后遥遥传来：
“此乃四凶神。当然，只是我们祸之团研制的实验体，充其量只能算是原版的低配复刻。我们推测你可能是天朝出身，所以再免费送一条情报给你吧——四凶神器全在我们手里。”
他这么一说，这四只长得确实像是饕餮、穷奇、梼杌和混沌。不过，李兴文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说，让他把这四只对号入座是不现实的。
他只好顺着撒坦耶尔继续聊下去，尝试获得更多情报。
像这种研究员一般也是想要倾诉的，毕竟他们都认为自己缺少知音。
“……原来如此。所以，四凶神器全是还没有被列入榜单的神灭具？”
“正确。它们的历史首次发现是在十六年前，发现人是我。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四凶神器的存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忽然就现世了，只能说这或许也是神的恶趣味吧。说不定像这样的神灭具还有许多，正等着被系统按时发放呢。”
说到这里，撒坦耶尔的情绪激动起来：
“只要攻入天界，得到系统，一切理论都将得到证明。看着吧，在不久的未来，我们将会用神的成果，攻下神所庇护的天界！”
随着他做出宣言，四只怪物也应景地咆哮起来。
“至于你，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我们还是很需要实战数据的。”
话音落下，空间裂缝迅速闭合。
怪物们放声咆哮，随后各自张开嘴巴，四个巨大的光球眨眼间便汇聚起来。
魔弹或魔炮这种攻击方式，对于能操纵魔力的生物来说好像是本能一样的行为。
李兴文一跃冲上高空，四只怪物跟着抬头，颜色各异的光束炮轰向同一个目标，汇聚、碰撞、爆裂，眨眼间便淹没了整个异空间的天空，将空间边缘轰击地爬上裂纹！
他及时结出风雷印才得以逃开，仰望着化为魔力海洋的天空。
此刻的天穹，宛如末日景色。
这是什么攻击？
四个强最上联手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这种威力，这输出可是接近主神级了！
还是说，四凶神是特别的？
这四个家伙有被并称的逸话——被舜帝一举镇压并流放到四方。或许是因为同为败于舜帝的存在，所以联手攻击的时候会有类似合击之术的效果？
还是说，李兴文猜得高了，这其实不是自然效果，而是它们四个真的本能地掌握着某种合击的办法？
怪物们包围过来，几十米的巨体跑起来地动山摇，速度轻易地达到了两倍音速，眨眼间这块以别墅区为蓝本的异空间便化为了一片焦土。
没时间仔细思考了，李兴文立刻现出二头四臂，紧接着用出归一仙体，以最强的状态迎战。
别看这些怪物体型这么大，像是靶子似的，它们毕竟是四个强最上，合力之下连常态下的萨泽克斯都有吃瘪的可能，四打一的话在魔王级范围内几乎不存在打不过的对象。
只是，它们的体格实在是太大了，差点意思。如果说它们四打一会被翻盘的话，巨大的身体恐怕就将会是原因之一。
对李兴文而言，现在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他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暴力开路。掏出赤龙遗影，召唤一条赤龙帝上场，把局面改成二打四，同时还可以接收赤龙帝的转让，让自身临时提升一个达标神灵级的能量，从中等魔王膨胀到强魔王水平。
走这条路，就算正面强杀它们四个也不是办不到，毕竟是两个神灵级联手打四个强最上，难度和一打四截然不同。
但是，撒坦耶尔还在虎视眈眈，恐怖分子可是没有信誉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场偷袭。
他隐藏在异空间外侧，本就是想要给李兴文施加无形的压力，让他时刻警惕偷袭，不能集中于战斗。
若是他判断李兴文已经底牌尽出，只要他有除掉李兴文的心思，他一定会找个机会下手。
而如果李兴文真的已经打空了手牌，到时候怕是只能挨捶。
一旦你身上再无秘密，被摸清了底细，等待你的就只剩下挨打。
知晓李兴文有赤龙遗影，和收集到他使用人工神器鏖战的数据资料是两码事。
会不会用、能用到什么程度，只要这些还不明确，撒坦耶尔就不敢亲自下场。
他可是有着“伟大理想”的家伙，很惜命的。
而对于李兴文来说，既然这里汇聚了两拨恐怖分子，那人工神器就是相当关键的牌。前面用掉了，后面就没得用了。所以除非真的有必要，不然他不会动用这份力量。
因此，李兴文选择第二条路。
他打算尽可能地试探出来四凶神合击的缘由，并尽快设法强杀其中之一，纯靠自身的全力赢下来。
这并非不可能，如果是曹操就能做到。
那家伙的禁手，在原世界观一挑三（一诚、瓦利、阿萨谢尔），对手里一个最上级两个魔王级，他都可以轻松地一穿三，顺便制服吉蒙里眷属。
单挑四个强最上，对他真的没有难度。
李兴文手里是没有圣枪，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会比曹操差。
他能吊锤曹操，自然也要能做到和他一样的事情，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他的身体作为武器，在强度上确实比不得圣枪，但强度的不足只要用能力去弥补就好。
李兴文从空中疾驰飞过，四只怪物和它们震荡天地的攻击只能在他的身后吃灰。
中等魔王程度的能量等级，本就让李兴文能跑出两倍多音速，结出风雷印之后他的速度更是达到了四倍音速。
由于体型差距巨大，他就像是一只烦人的蚊子，惹得这四只怪兽嗷嗷直叫。
因为在速度上取得了优势，所以攻击的优先权就到了李兴文手里。
四只怪兽对他围追堵截，不断用大范围的攻击压缩他的移动范围，而他也使用苍气闪或远距离气劲格斗（参考碎山一掌）予以还击。
如此奢侈的战斗方式，只有在忿怒相下的高恢复力才能支撑得起消耗。
不过，效果也是斐然的。
除了体型有差距之外，这场战斗几乎被打成了怪兽大战，敌我双方的手段都是aoe，不一会儿这片异空间的大地便被彻底粉碎，只余下几层混着晶体的沙子般的土，铺在空间的最下方。
因为直感和仙术带来的能量流动感知，怪兽的每一击都被李兴文完美预判。它们那硕大的体型也有坏处，汇聚能量的动静大得根本藏不住。
只要看魔力往哪里汇聚，就不难预判攻击方式，这种判断法甚至比直感还快，李兴文又是在空中立体机动，只要集中精神闪避就能让怪兽的攻击一次次落空。
蚊子可不好打啊，怪兽视角的差之毫厘，对李兴文而言便是谬之千里，要不是四只怪物联手的aoe因为波及范围太大而避无可避，这一战的压力甚至会不如面对四个同等级的两米级对手。
不过，李兴文的攻击对怪兽们而言也不怎么疼。
它们根本就没有想躲，因为它们的恢复力非常之强，超出常理。哪怕大半个身体都被苍气闪轰掉，完全再生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最夸张的饕餮，被李兴文用气凝聚巨大手掌一击将头以下的部分拍成肉泥，它竟然顺势坠落到异空间最下方张嘴吸土，只一秒就痊愈了。
只要有谁受伤，其他三个就会拼命缠住李兴文，哪怕他用风雷印形成可以攻击的残象，也会被它们拼命拦下——反正只要缠个两三秒，就又会变成四打一。
这诡异的恢复力，甚至比它们的合击伤害还难搞。
李兴文将它们每只都重创了一次，也被它们用联手aoe中破了十几次，与它们纠缠了十分钟之久，忽然悬停在空中，停止高速移动。
他垂着四只手，浑身缠绕着白色光辉，两个脑袋都露出笑意。
四只怪物将笑容当做挑衅，从四个方位夹击他。
它们一直占据着四方，哪怕有同伴被击坠，也不会占据它的位置。
李兴文将它们四个挨个重创一次，未尝没有试探这个性质的打算。
而他现在已经得到了结论：四只怪兽依靠占据东南西北的方位，令它们的站位本身形成了一种阵法。
四只怪兽的魔力，会向着受创的个体汇聚，使其实现超速再生。
寻常的小伤它们自己就能对付，只有致命伤才能让这种力量流动暴露出来。
再加上它们从未换过彼此间的相对方位，李兴文觉得这一点可以利用。
这四只怪兽，应该还没有狡诈到会把这一点拿出来骗人的地步吧？
李兴文再一次结出了风雷印。同时，又有一只手结出了红莲印。
下一刻，他在四倍音速中消失，于刺耳的音爆中一分为五，四道能够做出攻击的残象围攻恢复力最强的饕餮，真身用两只手和两个头同时缠住剩下三只怪兽。
它们可以三缠一，李兴文没道理不能一缠三。
他虽然不会瞬间复活，但是恢复能力也是很恐怖的，像是少了一条胳膊这样的伤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小伤，再长出来最多也就三五秒的事。
以伤换伤之下，三只怪物竟是无法从他身旁突破，去拯救被四道残象围攻的饕餮。
哪怕那只是四道残象，一碰就碎，每个残象也都有一击之力。
只是短短两个刹那的交手，饕餮就被打碎身体，又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它见没有机会下坠，干脆一口将一道残象吞了，立刻便从脖颈开始冒出沸腾状的血海。
然而，剩余的三道残象抓住了这个机会，一道将它一脚踢向三只怪物那边，另外两道沿途修正方向，最终将它扔到了穷奇的身上！
在这瞬间，李兴文清晰地看到，流向饕餮的魔力断了！
他一个修罗冲就出现在饕餮的上方，抬脚踏碎了这颗巨大的脑袋！
血雨落下，凶兽们齐声悲恸咆哮。
四凶神之阵，告破！

第103节 102 扫清战场

“这就看穿了四凶神之间的联系吗。而且，那种冠绝同级的恢复能力……这个‘人类’，除了一层人皮外和人类已经没有关系了。”
撒坦耶尔忌惮地观察着李兴文，同时不忘注意仪器上的各种数据。
虽说他早就知道，能让阿萨谢尔放心地将全部事务拜托出去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小瞧，但是李兴文还是过于怪物了。
这个人类的杀伤能力和恢复能力，强大到就算是手持魔剑阿隆戴特的自己也不敢正面战斗的程度。
同为魔王级的话，与他近战就是寻死。只有远距离攻击才有把握重创他，可他的恢复能力又强的可怕。
过去他的这些能力还有极短的时间限制，可现在他根本看不出来疲软的迹象。在这种能力的支撑下，整整十分钟的鏖战，没让他的状态有分毫损耗。
不来点特殊能力或整点特殊的战场环境的话，同级恐怕还真打不过他。
而比他高一级的主神级……若是误以为可以大力出奇迹，这个人类手里的人工神器就将把天龙之力糊在敌人的脸上。
不愧是希腊的魔女，虽然不能完整地再现神灭具的力量，但这种程度的人工神器，已经能威胁到魔王级。
可惜……阿萨谢尔严防死守，美狄亚自身也是块硬骨头，想要绑架并不现实。
“所有人，撤离。四凶神已经无法回收了，不过我们得到的报酬足以成为补偿。”
最后看了一眼正一拳一个将失去恢复特性的剩余三只凶神打死的李兴文，撒坦耶尔消失在传送的光辉中。
另一边，李兴文正从最后一个断气的混沌脑门上收回拳头。
一发炮拳下去，混沌的脑袋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但脑壳里面已经完全变成了浆糊。
击杀四凶神其实并不难，尤其是在打破了它们的阵法之后，它们的恢复能力大幅下降。
脑袋和心脏仍旧是它们的要害，两处都得破坏才能完全击杀。但这对于李兴文来说并不难，他甚至可以同时攻击凶神的头和心脏。
这一战是久违的全力全开，李兴文也算是打了个爽。
其实，需要数据的不只是撒坦耶尔，他也需要自己的战斗数据。
他还是第一次在两个buff全开的状态下战斗，恢复能力等各方面都需要测试。
在这种全力状态下，他的拳脚攻击距离都因为操控自然之气的能力而得到了大幅延长。
一公里内都是他的拳脚可以触及到的距离，不过为了确保最大威力，最好还是攻击两百米内的目标。
而他的恢复能力则是比较亮眼，远超他的预期。
一场战斗打下来，他除了精神上有些疲惫，再无损耗。他几次中破，甚至被依仗恢复能力的自杀式袭击搞了一次重伤，但都在一分钟内完成了再生。
完全领悟法理而正式习得的神通，不愧神通之名。
按照李兴文的测算，他的神通现在已经可以维持十个小时左右，而在这期间，他的状态一直都将是满的。
解除之后，也不会有明显的副作用，只是精神上的疲惫会加重一些罢了。
至于会从体内造成负担的归一仙体，在法相状态下也因为恢复力较强而能维持更长时间。
具体能维持多久，取决于他的身体能承受何种浓度的仙术。过于高压的仙术只是存在就会破坏周围，那种打入体内后把自己四分五裂的蠢事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
只要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度，归一仙体的维持时间应该也能延长到数个小时的程度。
“跑了吗，也好。”
虽然在意识到自己好像比预想的更强之后，李兴文有过示弱引诱撒坦耶尔下场然后打死他的念头，可惜卖了一个重伤这人都不来。
追是没空追的，外面的姬岛家恐怕已经和有志加入邪恶之树的原五大宗家成员打起来了。
李兴文将四凶神的尸体传送到莉雅丝家地下的训练场，在那边的地上用气劲写了几行说明，然后返回异空间。
他解开摇摇欲坠的结界将朱乃放出来，从她手里回收未使用的白龙光痕，之后便张开空间法阵，带着她转移到异空间外面去。
由于维持者已经不在，诱导转移的术式解除，两人顺利地回到现实中的相同坐标。
“果然打起来了。”
维持着法相+仙体的状态的李兴文，拥有着个人记录中最高级的天人合一。
他只用了一瞬间便把握住了现状。
不只是姬岛家受到了袭击。根据地脉被抽取的状况，其他四种灵兽的力量也正在暴动。
很显然，五大宗家现在正在遭受总攻。
“老师，我们不能坐视五大宗家被袭击。邪恶之树的目的，恐怕是灵兽契约和守护神契约。前者能让他们操控灵兽，后者我没有见过，但是按照朱雀姐姐的说法，这个契约只要稍微改一下，就能召唤日本神系的所有神灵。”
听朱乃这么说，李兴文就懂了。
召唤出来没有正式缔结契约的神灵，在一般情况下是自找麻烦，因为神的力量往往是更强的一方。
可对于恐怖组织来说，这意味着可以将一个神系的主神拉到陷阱中央然后打死，这种好事简直巴不得多来一点。
无论是祸之团还是邪恶之树，恐怕最后都会走上打垮各个主要神系、破坏现存秩序的道路。
若是能得到这种契约，至少日本神系就会完蛋。
“就我个人的意愿来说，我巴不得高天原完蛋。”
“但是毕竟是您，这种行为您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李兴文叹息一声：“没错。”
他一勾手凝聚自然之气将朱乃包裹起来，随后结出风雷印，带着她以四倍音速冲向姬岛家本家所在。
邪恶之树的袭击是很有格调的，他们才不会傻乎乎地强攻对方的老家，除非迫不得已。
五大宗家的本家不像是各个神系的老家，都有反异空间抗性，轻易转移不走。
虽然他们布置的结界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只要实力能达到上级，就能借助结界的帮助不被转移，但这次的进攻方都是前五大宗家的人，这结界早就被破解了。
因此，五大宗家的所有成员，恐怕都和眼前的姬岛家一样被转移到了异空间里。
丢失了地利，又是突然袭击，这波不死伤惨重怕是不太可能。
李兴文带着朱乃在整个别墅区上方游走，寻找异空间的锚点。
姬岛家是离得近，其他四大宗家暂时是顾不上了。
依靠自己的空间法术技能，他很快便找到了锚点，带着朱乃转移了进去。
这处战场非常普通，就是一块大平原，然后双方面对面冲锋。
姬岛家正占据了优势——不对，姬岛家竟然在苦苦支撑？
他们的灵兽朱雀，竟然被邪恶之树完全召唤，给邪恶之树的主力部队施加了全套祝福！
若不是朱雀和一个神灵级的生面孔缠住了灵兽朱雀，而姬岛家又几乎人手一只鬼种，现在姬岛家的嫡系恐怕已经团灭了！
李兴文拉着朱乃横跨战场，将朱乃放到了朱雀身旁。
在这种等级的战场上，只要不是直接和匹敌大妖怪的灵兽开片，朱乃的实力也算是强者，不用他太过照顾。
“什么人？！”
听到那刺耳音爆的双方成员，几乎同时拉开距离，警惕地看向李兴文和朱乃——连朱雀身旁的神灵级帮手也没有例外。
宛如身处海底般的重压，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而能量等级与现在的李兴文相仿的那个浑身缠绕着火焰的神灵，则是单纯地因为李兴文和自己似乎不相上下而戒备。
祂现在要设法压制且不能击杀灵兽朱雀，这本来就够头疼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强者，这怎能让祂不戒备？
“朱乃！还有李老师！”朱雀面色疲惫，喘息不匀，但她知道两人是援军，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您现在的样子可真威严，简直就像是一尊神佛。”
全身披着似是衣物的流动火焰、身体各处都能看到斩痕状的伤疤的壮硕男神，语气豪迈地说道：
“小朱雀，你说错了，这就是一尊仙佛，而且还是护法神吧。你竟然称他为老师？老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李兴文用第二颗脑袋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火之迦具土。你……很奇异。”
“哈哈哈！不过是旧日的伤痕罢了。老朽被派来与姬岛家订立契约，只是一种废物利用。说起来，你似乎与我家的大哥有冲突啊。”
不愿谈及自身“死而复生”的事情，火神干脆地转移了话题。
“你放心，我不掺和这种事。欠父神的命已经还给他了，我与高天原两不相欠。从与姬岛家订立契约的那一刻起，我就正式断绝了与高天原的联系。你们两边我都不会帮的。”
火之迦具土对母亲伊邪那美有愧意，但对杀害刚刚出生的自己的伊邪纳岐没有。
伊邪纳岐要是倒了，他只会将这件事当做下酒菜。
原本，火之迦具土的力量应该与三贵子相差不大，毕竟爹妈是相同的。可是他被亲爹杀害于襁褓之中，分化成了各种小神。
如果不是被使用三神器重新粘合复活，之后又接受了姬岛家千年之久的供奉，他根本连现在的程度都恢复不到。
李兴文的第二颗脑袋瞅了瞅他：“你……真不像个神。”
“无所谓，高天原也没我位置。”
李兴文一边随口聊着，一边打量着整个战场。
姬岛家人人带伤，非常狼狈，被他们召唤出来的鬼种已经死了一半。
而邪恶之树那边，虽然人数比姬岛家少，可是除了拥有灵兽加护，还召唤了十几只大鬼出来，而这些大鬼已经都成了尸体，显然是被好好“利用”过了。
如果李兴文没有过来，姬岛家只有对灵兽朱雀痛下杀手，才有赢得战斗的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姬岛家就永远失去了灵兽，恐怕要从五大宗家之中除名了。
没有灵兽之力，纯靠人类自身修炼，神道系又是那种歧视异能和神器的家风，那就培养不出能打破上级这一上限的人才，自然也就不配拥有至今为止的地位。
这或许也是一种复仇，不过朱乃应该是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看她现在这幅和朱雀并肩作战的样子，她心底也许因为她妈妈和朱雀的关系，还对姬岛家残留着最后的血缘情分。
李兴文的中脑袋环视邪恶之树：“不动手，也不跑，各位是在等什么呢？”
实际上，他们一直被李兴文盯着，迫于压力而不敢动手。
听到他这话，一个疑似领导的男人握拳大吼：
“少在那里嚣张，我们手中可是握着足以弑神的力量！”
“一队到五队，集中火力宰了他！帮助姬岛家，与姬岛家同罪！”
“是！”
五支小队五十人，齐齐将杀意指向李兴文。
五个弱最上，其余全员上级，这强度作为人类来说称得上是精兵，不过考虑到这是完全实体化的灵兽引动地脉施加的加护，只能说还可以。
其余上百个人因此而只能分到微弱的增幅，都是些中级实力的杂兵。
这五队主力合力的话，要击杀弱神灵级还真不是不可能。
人类的超凡军队确实不如神系，战争经验少，手里没有合击之术。
如果不是都在享受灵兽的加护，相当于所有人的能量波动都一样，约等于会合击，他们怕是连强最上都打不过——毕竟只是一帮临阵升级的家伙，事先没有锻炼适应，能量掌控能力不堪入目。
他们迅速地在头顶汇聚出灵兽朱雀的虚影，然后令虚影朝李兴文喷射火焰。
这个灵兽虚影的强度介于强最上和弱魔王之间，气息很不安定，看来邪恶之树这帮人在操控手法上还不熟练。
李兴文握起右拳，闪耀的白光立刻似雷霆般在他的手臂上舞动起来。
这种虚影，比实体脆多了。
他用另一只右手拍碎了火焰，嗤笑道：
“这就是恐怖袭击换来的力量吗？看样子你们觉得很值，但是在我看来……有够好笑的。你们的动机我无意评价，但行为低劣到了极点。所以——去死吧。”
右拳挥出。
自然之气瞬间汇聚出一只十几米高的巨大拳头，精准地扫平了前方的一切。人类的肉体强度不行，在无从反应、无法回避的拳头临身之前，邪恶之树的成员便被拳风撕裂了身体，于重压下化为漫天的血雾。
而灵兽朱雀，则是被这只气拳化拳为掌，攥在掌心。
气之手解体为仙术侵入灵兽体内，灵兽当场瘫痪，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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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忽然想起来，现在开学了。学生党真好啊，社畜落泪。
PS2：推书： 《从此刻开始让无惨感受痛苦》
简介：
千夜穿越了。
原因是他在刺猬猫APP上发了一条间贴。
所以他穿越到了鬼灭的世界。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于是千夜决定扛起大米，让无惨感受痛苦。
……
PS1：本书是综漫，起始世界是鬼灭之刃。
PS2：没有看过原著也没关系，可以当原创来看。
PS3：本书会有二设内容，若有与原著不同之处，还请以本书内容为主，万分感谢！！！

第104节 103 上门要人，复仇结束

活捉灵兽朱雀，团灭邪恶之树，姬岛家之围就算解了。
这一会儿又是几分钟过去，但李兴文感觉自己的状态仍旧很好。
力量仿佛源源不断，虽然归一仙体已经因为打入体内的仙术被耗尽而解除，但这不成问题，再启动一次就是了。
只要周围还有自然之气，李兴文的消耗和恢复最次也是持平，一般情况下消耗甚至还比不过恢复。
走正式路子习得的神通就是不一样，这感觉甚至令人舒爽，甚至令人想高歌一曲，仿佛这边才是自己真正的姿态，融入天地，不受凡俗束缚。
法理规则这些东西，实质上就是神灵的权能的源头。
火之迦具土的判断在某种意义上也没错，法相态下的李兴文和神灵确实差别不大。
这种状态下，他和神灵之间仅剩的区别只有一点：神灵靠神格而先天掌握法理，而他是后天自己领悟掌握的。
而神格这东西，本质上是法理的凝缩，与神系小世界的天地规则挂钩，所以神灵一旦死了，祂的法理就会破碎，影响到神系小世界的安定。
不过，神格这东西不是强大的超凡生命的必需品。
圣经三系里拥有神格的存在就只有圣经神而已，毫不影响圣经三系的强大。
至于李兴文，他的修炼路径里包含了神性，大概会后天得到神格吧。
于他而言，有没有其实无所谓，反正最关键的法理已经到手了。
“这次真的万分感谢，李老师！这份大恩，日后必有回报。”
姬岛朱雀深深鞠躬。
若不是李兴文这个打破平衡的存在出现，姬岛家这次可不会只付出现在的损失就熬过去。
现在，灵兽还在，人也还活着不少，姬岛家甚至都没有伤到元气。
“这种事情等之后再说吧，其他四家应该也被攻击了。我和朱乃去处理离这里较远的两家，你们姬岛家帮助两家，能做到吧？”
“当然，灵兽和守护神各自负责一家就好。其他几家也有自己的灵兽和守护神，说不定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打完了。”
李兴文摇摇头：“真的吗？想想你们吧，他们或许也被夺走灵兽了。”
朱雀当场尬住。
确实，既然敌人是五家成员的混合部队，没道理只能控制她姬岛家的灵兽。
“那就拜托您了，事后我必定会让那两家酬谢您。”
“好。”
李兴文对再次鞠躬的朱雀点点头，随后拉上朱乃转移离开——他可不会把朱乃放在这里，姬岛家可信的人只有朱雀一个，这地方对朱乃很危险。
从异空间返回现实之后，李兴文通过感知地脉确定了另外两家的位置，随后掏出来十几公分长的笔状人工神器白龙光痕，将之启动。
一对蔚蓝色的光翼出现在他的身后，不过他并不需要翅膀，反正只靠控制自然之气就能飞。
他的目的，是解放神器。之所以能拯救两家，就是因为他有两个脑袋，可以开双线。
“拟似禁手，启动——分割它，白龙光痕！”
膨胀的灵气光柱冲天而起，巨龙的姿态在光辉中若隐若现。
还好李兴文张开了结界，不然这股灵气只是存在就足以吹飞方圆几十米内的事物。
——那是天龙。
洁白的身躯，蔚蓝如海的双眸，如渊如狱、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
强韧！无敌！最强！
除了无限、梦幻与宿敌赤龙帝之外，不把任何神或人放在眼里的存在，这就是白龙皇。
白龙光痕作为人工神器，同样只能再现瓦利使用神器时所开发出来的一部分力量，但这就完全足够了。
不开玩笑地说，除非瓦利使用霸龙，不然现在的他未必能打过李兴文手操的白龙光痕。
谁让李兴文经过特训，已经用真知轮将二天龙所指导的进攻方式完全习得了呢？
在他手里，这人工神器的表现就是小天龙，如果不是实力上限受材料限制而只能止步于神灵级，恐怕都能让人误以为是天龙复活了。
用副脑袋沉浸控制白龙光痕赶往一家，李兴文带着朱乃也出发了。
之所以选择白龙皇的力量，是因为它在防守方面比赤龙帝更优秀，一手减半可以让对面全员比婴儿还孱弱，想活捉都随意。
赤龙帝的力量更倾向于进攻，留一手给自己当做buff比较合适。若是拿它去救人，还得考虑“万一对面手里有人质怎么办”之类的麻烦事。
至于李兴文为什么选择将朱乃带在身边，一方面是给她刷脸，让有良心的人知道应该感谢谁，另一方面是人工神器性能不安定，真要是遇到强敌未必能护住朱乃。
……
一番鏖战后，其他四家也被解救下来。
李兴文所到之处，邪恶之树一个活口都没有。
姬岛家去增援的那两家则仅仅只是将邪恶之树逼退了。
值得一提的是，与姬岛家同为召唤系家族，以契约、召唤妖怪为主的栉桥家，在姬岛家的增援赶到的时候已经败北，本家成员被俘虏，现实世界中的本家宅子被攻破。
据事后调查，记载契约妖怪之法的卷轴被抢走了。
朱雀亲眼看到，听到这一消息的姬岛朱凰眉头紧皱，嘴角扭曲，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
乍一看还以为他是生气，但身为他的女儿，朱雀很清楚这是在憋笑。
姬岛家和栉桥家因为存在着相似性，在五大家族内部的对立环境中也一直是对手关系。
现在栉桥家遭重，人员损失尚可但尊严名声彻底砸了，姬岛朱凰会高兴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时机不对。幸灾乐祸可不是我辈所为。
另外，姬岛朱凰的表现让朱雀想起来了他在路上的行动。他选择跟着朱雀和灵兽来这边，一路上不慌不忙，脸色平静，看到栉桥家被俘虏的时候也没有动容。
如果说这是上位者的养气功夫，那现在的憋笑就无法解释。
“……”
朱雀稍稍眯起眼睛。
她被绑架的原因是灵兽的召唤失败了，之后被敌人抓住了惊疑失措的间隙。
那么问题来了，灵兽的召唤怎么会失败？
这可是她从三岁就开始被逼着练习，如今早已经如呼吸般自然，甚至连结印都不用、只是一个念头就能完成的事情。
至于团战中被对方完全剥夺了灵兽的控制权，这根本就不是事，毕竟他们早就能阻止自己的召唤了。自己可是这一代唯一的代表朱雀家的灵兽契约者，能阻止自己就能阻止其他任何人。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是因为自己被绑架了，才导致他们掌握了反召唤术。
朱雀的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反召唤术分明与自己无关，家族里恐怕有内鬼！
而且这个内鬼……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爹，姬岛朱凰。
这个结论很可笑，朱雀根本想不出来朱凰这么做的理由。可是……当结论只剩下它，除非有新的情报出现，不然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朱凰与栉桥宗主聊过之后，当场告退，朱雀便跟着自己的父亲回了家。
这一路上，她看着父亲的背影，竟是品出了几分陌生。
……
一行人很快便返回本家所在的别墅区，刚坐下没几分钟，便看到大厅之内亮起了传送阵的光芒。
“看来事情结束了。”
李兴文带着朱乃，出现在姬岛本家的大厅之中。
朱雀脸上泛起笑意，立刻便抬起手想要向两位恩人打招呼，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朱凰背着手，稍稍抬起下巴俯视两人：“恶客临门啊。竟然直接闯入我姬岛家的大厅，何等无礼。”
他瞪视李兴文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朱乃。
“那个乡下人不懂规矩也就算了，你，朱乃，好歹也曾是我姬岛家的人，过去受到的教育都忘了吗？还是说，吉蒙里家就教了你这些？！”
他呵斥两声还觉不够，又张开嘴，但这次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因为，一股威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的灵魂如坠冰窟。
“——闭嘴吧，姬岛家的。”
李兴文仍旧处于法相态，他若是要用威压针对他人，以他如今天人合一的程度，这就等于整个世界都在排斥那个目标。
不开玩笑的说，他甚至可以用威压直接压死姬岛朱凰。
哪怕已经将灵兽与守护神的唯一契约传承给朱雀，朱凰的实力仍旧有强最上水平。
可是这又如何？他的肉体、他的灵魂，仍旧是普通的人类。
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李兴文，甚至可以试试用威压直接杀死上级实力的神话生命。
朱凰的灵魂和肉体的强度，顶多也就等同于中级恶魔，哪怕在灵兽的加护下实力很高，不及时防御的话压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见家主状态不对，姬岛家的人立刻想要动手，但考虑到李兴文的实力，竟是连一个敢调动灵气的人都没有。
邪恶之树那帮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可还没忘呢。
他一拳能打死他们，就能一拳打死我们。
——都怪家主不尊重强者才会这样！
竟然将火之迦具土大人视为对等存在的家伙激怒，朱凰大人果然是真的疯癫了吧？
在令人难堪的沉默中，朱雀挺身而出：“我替父亲向您道歉，李老师。请问您和朱乃是为何而来？”
“朱乃。”
“是，老师。”
朱乃轻轻点头致意，随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与朱雀交涉起来。
“……这些人，都参与过当年的那件事，是我的复仇对象。如果朱雀姐姐你能现在把他们交给我们的话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老师会出手。”
“这……”朱雀抿住嘴巴。
她万万没想到朱乃会在这个时候逼宫。
她只是继任宗主，没有交出家族成员的权力。而且，这帮人可是做出了符合朱凰口中的神道的行为，甚至于朱凰本人也在名单上。
这种行为有损姬岛家的颜面，本家这帮人哪怕怕死，这时候恐怕也会高呼玉碎，决不妥协。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姬岛家的成员都在盯着朱雀。
朱雀求情道：“真的没有圜转的余地了吗？”
“姐姐，我这次来，不是和你或姬岛家商量的。”
朱乃的声音变得冰冷，她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一半堕天使、一半恶魔的羽翼。
“我代表着堕天使和恶魔的意志。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会爆发战争。”
恶魔一方要是知道朱凰怎么侮辱吉蒙里家这一现任路西法的出身家族，绝对不会吝啬兵力，而阿萨谢尔和拜丘的态度更是不用说了。
意识到这一点，朱雀脸色惨白。
打恐怖分子还能找到帮手，天下正道之士同气连枝，可现在的危机是姬岛家自己做的孽，这上哪里说理去？
找其他四个宗家？
别说现在刚刚遇难，就算是全盛状态的五大宗家，也不可能干的过三分之二的圣经神系，只会一边倒得被干掉而已。
朱雀咬咬牙，为了家族存续，哪怕会被族里人视为罪人，她也得做出决定。
“……除了我的父亲朱凰，其他人都可以移交给贵方。”
听到这话，朱乃的二伯从后方厉声呵斥：“朱雀，你这是叛族！”
朱雀转过身，面向义愤填膺的族人们：“你有别的办法吗？其他人有吗？不服从就是灭亡，孰轻孰重，各位不会不明白吧！”
就在屋里将要开始吵闹的时候，李兴文忽然开口：
“……你说这些有用吗，朱雀？”
“您的意思是？”
“他们当然会反对你，因为他们在名单上。你不好意思把话说清楚，我可无所谓。”
无论是朱凰还是朱乃的二伯，都是名单上的前排人物。
而这屋子里面，也有三分之二的人单上有名。
很显然，当年的一部分参与者，在事后被朱凰提拔成了嫡系。
“另外，姬岛朱凰，你可真是个好宗主啊。”
李兴文瞥了这个仍旧没能挣脱威压的男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沓文档和一枚从神之子监视者传来的留影石。
他将文档扔给了朱雀，然后启动了留影石。
这两样东西里的资料，赫然是堕天使一方拷问了被李兴文破坏研究所的时候抓住的俘虏而得到的情报。
留影石里记述了招供的过程，而那些文档里，也有不少朱凰与邪恶之树成员往来的证据，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朱凰亲手书写的文件，以及从被李兴文活捉的研究员身上搜到的一份朱凰的灵力样本。
这些证据，单独拿出来一样，那没有任何用，完全可以说是伪造陷害。
可是，倘若拿出来这么多种，就截然不同了。
李兴文抬手一指，将仙术打入朱凰体内，阻断了他的能量循环，然后停止对他释放威压。
取得自由的朱凰立刻便要发作，但在发现自己操控不了分毫超凡力量之后，呵呵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帮混蛋在逃跑的时候还带着这些东西。是以为自己能成功逃脱，然后用这些东西让我继续和他们交易吗？呸，一群废物。”
听到这些话语，朱雀一下子没能拿住手里的文档，各种纸张哗啦啦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声音质问道：“父、父亲……您这是说的什么？难道说这些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证据在手，今天我一定会被他们带走。那倒不如走得敞亮点。”
他腰背笔直，威严犹在，完全不像是个被揭穿了背叛行为的人。
“我当然是个好宗主了，李兴文。”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姬岛家。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想要噬主，我只是利用他们而已。”
“以继任宗主被绑架为理由，我姬岛家开始增加实力，之后他们对五大宗家发起总攻，我姬岛家必定是存活下来的家族中实力最强的。如此一来，我姬岛家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统合五大宗家！”
“只可惜没想到，他们竟然从朱雀身上研究出了控制灵兽的法子，这次倒是与虎谋皮，是我栽了。”
“不对，你说的不对！”气急之下，朱雀竟是对自己的父亲舍弃了敬语，“不是你将术式出卖给他们的话，我怎么可能被抓？”
一听这话，朱凰也愣了：“什么？我不可能这么做！这可是动摇家族根本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
他思索了一下，忽然看向二伯。
“是你吧……你替不能随便离开本家的我联络他们的时候，出卖了家族！”
二伯微笑道：“唉，没想到会暴露。果然，让朱雀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错误。明明和他们说过了，抽够了用于研究的血就马上杀了她。一群废物，果然不能成事。”
朱凰怒视：“混蛋，你竟敢害我女儿！”
“哦呀，让恐怖分子绑架自己女儿的人在说什么呢？”
二伯摇摇头：“明明只要朱雀死掉，再适时地揭露你的背叛，继任宗主就会是我了，你的一切努力都将被我收获。”
“不过，事情变成这样也还行。我也不是白做交易的。邪恶之树，已经接纳我了！”
他大笑着掏出了什么摔在地上，这东西骤然碎开，勾勒出传送法阵。
那法阵透着一股恶魔的气息，可惜李兴文没有学过恶魔贵族的纹章学，认不出来那是谁家的纹章。
不过，邪恶之树旗下的恶魔就两支而已。不是路西法，就是路西菲格斯（古蕾菲亚的老家）。
这纹章十有八九是路西菲格斯，因为列泽维姆是不可能让人类接触高贵的路西法的纹章的。
李兴文一边观察，一边手指轻动。
传送法阵亮起光辉，然后在二伯畅快的大笑声中熄灭。
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会……为什么！明明顺利地启动了！”
李兴文用冰冷的目光看过去：“在我的面前大摇大摆地传送，还用的不是自己的力量，你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封锁空间？他明明说过，就算是被封锁在异空间里，也能传送出来！”
“别傻了，那么高等的术式，他自己用不用得出来都不一定，区区人类也想被赐予？你难道把传统恶魔当成慈善家了？”
李兴文摇了摇头，遥遥一掌拍出，二伯啪地爆开，碎了一地。
这就是个自以为算计到了最大利益的蠢货。他知道的东西，朱凰知道得更多，留着他只会碍眼罢了，杀了立威算是他最后的价值。
李兴文可还没忘记，初到姬岛家的时候他对自己和朱乃是什么态度。虽说那件事已经用返还攻击的方式一笔勾销，但加上今天的事情，出手的理由完全足够。
“姬岛宗主，随我们走一趟吧。”
朱凰沉默地点了点头。

第105节 104 宛如下了药的饭菜

姬岛家变天了。
姬岛朱雀紧急继任，成为正式宗主，守护神火之迦具土常驻在本家。
对外，他们宣称是因为在恐怖分子的袭击中损失惨重，前任宗主姬岛朱凰羞愧难当，卸任谢罪。而一尊神灵的常驻，也是为了守住空虚的姬岛家。
而真正的理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姬岛家本家嫡系，共有53人被复仇者抓走，姬岛朱凰也是其中之一。
那些对外声明里面，只有一句“本家空虚”是真的。
名单上的人被李兴文直接送到了堕天使的总部去，朱乃也被一同送去了。
这种报仇雪恨的时刻，还是让他们一家人自己内部处理吧。
而李兴文，确认了邪恶之树的存在，然后还额外得到了祸之团的情报，也完成了他的私人目的……的一半。
另一半，他正在做。
如今，黄金周才刚刚过半，还没有必要急着回家。
李兴文独自一人走在京都府的街道上，混迹在涌动的人潮里，享受此刻的宁静。
日本的氛围，其实一向是急躁的。
街上来来往往的民众，一个个都低着头、抿着嘴，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一般，走路的速度堪比小跑。
钢铁化作的城市，忙于生计的人群，这些景象让李兴文倍感熟悉。
比起那些超凡事物，这些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更具有真实感，或者说生活感。
在一年前，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而这一年里，他忙于修行和教学，竟是对社会运转的状态感到了些许陌生。
超凡、人间。
不知不觉间，自己真的成了不同秩序下的人了。
李兴文独自一人走遍城镇的大街小巷，如同一个游客一般在这没有景点的城市里走走停停、四处欣赏。
直白的说，他喜欢这样的世界。
虽说喜欢是一种情绪，一种冲动，不应该细讲什么理由，但若是非要说一条的话，那或许是因为李兴文是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吧。
沥青浇筑的道路，人行道旁的绿化带，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一切都是文明与秩序的体现，是会让李兴文回想起家乡的景象。
超凡世界也有超凡世界的秩序，只不过这种靠个体力量决定的秩序，远不如人间界的秩序来得亲切。
上对下的压制近乎绝对，只要你够强，就不存在可以制裁你的力量。
不止如此，世界与个体之间的界限都会变得模糊。
在这种冰冷的世界里，可以说除了自己的力量之外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可靠的。
相比之下，人间界友好多了。
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显得无比亲近而可爱。
果然，李兴文还是喜爱这边的世界。
也只有身处于这种社会之中，才能踏出这最后一步。
——心轮，开启。
对个体的爱，对群体的爱，对世间事物的爱。
前两者李兴文都感悟到了，唯有最后一个一直卡关。
而今天，这一关也过了。
心轮彻底开启的瞬间，李兴文感觉某种“边界”或者说“境界”变得通透了。
微小的“声音”直接落入心湖，它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直至“震耳欲聋”。
“这工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想再买一杯奶茶，但是小肚子上的赘肉……”
“她一定会喜欢这个的吧，只要她喜欢，辛苦打工攒钱也值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千般万种的心绪，多姿多彩的感情，全都涌入李兴文的心湖。
没等他理顺这一切，他的意识便高高升起，游离到身体之外，高居于天，俯瞰世界。
这种感觉……很怪。
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映照心湖，整个城镇几百万人的心灵尽在掌握。
有某种意念在心湖上回荡。
既然爱着这个世界，需要这个世界，那就该保护这个世界。
趁现在，将一切都捧在手掌之上，永久封存，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这一刻即为永恒，爱也将是永恒。
仁人爱物，周流不息。
——不该这么做。
有何不该？
无爱则欢，无欲则安。只要令此刻成为永恒，众生都将得到欢爱和安欲。
这，是为普渡，正可谓是神的爱。
——爱与贪，同体异名。这种爱失控了。神的视点都不能无爱，仍然受到贪嗔痴的束缚，这我是没想到的。
咔嚓。
飘荡的感觉破碎，李兴文的意识回到体内。
方才那一瞬的膨胀，如同幻梦一般。
周围人潮往来，没有任何人意识到就在身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说一，难怪心轮前面卡着一道幻海。
过不了幻海的话，打开心轮之后可未必经得住这份神通的考验。若是放纵心爱，成为人类恶指日可待。
更诡异的是，或许是因为李兴文学过一些佛法，这心轮幻境竟然还掏出来佛法与他理论。
好一个普渡，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为了普渡众生，就令众生永远停在这一刻，这和为了救人而决定把人杀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兴文笑着摇了摇头。
他向来无欲，过去是没条件，现在是习惯了。就连心轮幻境的诱惑都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真要说的话，或许他也算是无欲则安。只不过，他有在渴求武道的进境。有需求，就有欲望。
想要提升实力就会扯心灵境界的后腿，这稍微有点尴尬。
既然第四轮也开了，还习得了他心通，在这京都府也就没有需要办的事情了。
李兴文拿出手机给千代女发了条收工短信，让她不用继续在堕天使那边帮人审问。
之后，他如呼吸般自然地进入无想状态，然后空间转移，回家。
法阵出现在玄关，他无声无息地顺着周围的气的波动融入自然。
以他如今的天人合一水平，他不想的话主神级怕是都难以从自然中分辨出他的存在。
不过，他可没打算吓唬人。
咚咚。
他高调地解除无想状态，顺便抬手敲了敲身后的家门。
“呀，公子回来了！”
“老师回来了！”
客厅里，猫与蛇扔下手柄，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欢迎回来！事情办得顺利吗？”
清姬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
她今天没有穿着和服，而是穿着水色的短袖和真丝的裙子。
李兴文眼前一亮，与她拥抱了一下。
“要办的事情都办妥了——这身衣服很漂亮，你看起来更可爱了。”
小猫嘟起嘴巴，也垫着脚向李兴文要抱抱：
“姆，老师辛苦了。朱乃学姐刚刚打电话过来，哭得厉害，说过两天要和她的父亲一起上门道谢。”
李兴文也抱了她一下，说道：
“看来他们这事算是彻底结束了。这几天这边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小猫将脸贴在李兴文的胸口，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软趴趴的表情，强打精神回答道：
“没有，连袭击者都没有来过。阿萨谢尔总督已经返回了，古蕾菲亚大人现在应该还在莉雅丝学姐那里。”
“这样啊。我去和古蕾菲亚打个招呼，你们继续玩吧。今天晚上我来下次厨好了，有些手痒。”
“唔……既然公子都说想做了，那妾身自然同意。不过，就这一次。厨房可是妾身的领地呀！”
李兴文对两个女孩摆了摆手，立刻传送离开。
虽说也有保护自家孩子的因素在内，但古蕾菲亚毕竟是坐镇整个城市，顺带也保护了清姬。
就冲这一点，去和人打个招呼，说一声可以交班了，也是应尽的礼节。
李兴文现在脉轮已开其四，常态下强最上，法相下中等魔王，法相+仙体便有强魔王水平，和常态下的萨泽克斯处于同等能量境界。
从他的角度来看，触发加护之后才有最上级的清姬，确实是需要保护的存在，比之莉雅丝等人差别不大。
而且，清姬是英灵之身，锻炼能力也不会变强，发懒摸鱼也不会变弱，实力提升相对困难。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提升的办法。
自身不能改变，借用外物就是了。英灵都能开摩托，开车，打电话，足以证明他们可以使用道具。
“……原来如此。你也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了吗。”
美狄亚一边从李兴文手里接过白龙光痕，一边掏出了一把匕首。
“实际上，我已经在用了。阿萨谢尔总督说他们内部的叛徒可能会来绑架我，所以我就先做了一把。”
换句话说，李兴文的想法是可行的。
“不过，你居然会考虑这种事。你很重视那个小姑娘嘛。”
“谁让我现在做的事情有点危险呢。要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针对她们，这就稍微有点难办。”
毕竟，不能总是指望别的强者。
他人的援助再快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强大可靠。
这是李兴文从独自生活开始就习得的道理，且至今他都认为这是正确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得和我家那位谈谈了，他之前一直拒绝我，但现在这形势，我也怕那些人为了针对我而威胁到他。”
“葛木？那确实得尽快。有条件的话，让阿萨谢尔拿一个封存的神器出来先移植给他吧。人工神器的技术毕竟还不成熟。”
李兴文这话让美狄亚眼前一亮。
确实，人工神器一旦被使用就得返修，而且不具备成长性，技术开发的程度定死了上限。这就远不如普通神器了。
至于以后还要给他使用功能类似圣杯的神器延寿……反正到时候用的是人工神器，他持有神器顶多就是不能由他来启动而已，由美狄亚来做也一样。
她又想了想，疑惑道：“以你的人脉，为什么不给她要一个神器？”
李兴文即答：“因为我怀疑英灵的体质能影响到神器的成长性。对英灵而言，普通神器就不如人工神器了。”
对英灵而言，一切锻炼都是无用。
普通神器是与灵魂结合而寄宿的。对英灵而言，肉体只是灵魂的物质化，神器与之结合，意味着绑定了永恒不变的灵魂，那何谈成长？
……
谈妥之后，李兴文便返回到家中。
小猫和清姬仍在玩游戏，厨房真的给他留了出来。
一顿饭很快做好，李兴文招呼两个姑娘来吃饭。
他做的这顿晚饭比较朴实，白米饭、西红柿鸡蛋汤、醋溜白菜，一共就这三样而已。
对于习惯了精细划分，每顿饭桌子上都要摆满大小碗碟的日本人来说，如此“简单”的饭似乎有点少了。
可实际上，因为盘子盛得满满当当，这不仅不少而且还比平时量更大。
热汤热饭热菜，做法很不日式，对两个日本女孩而言，吃起来也多少有点不习惯。
不过，普通地很好吃。
每一口饭里都带有家的味道，带有某种关爱和温暖。
这种温暖带着一种怀念的感觉，悄无声息地勾起人心底的回忆。
清姬想起了她的父母，小猫则是想起了与姐姐相依为命的时光。
直到勺子与碗之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桌饭被吃得干干净净，两个女孩才回过神来。
清姬与小猫沉默对视，发现彼此都有点触景生情的意思。
等到李兴文刷完碗从厨房回来，两个女孩才平复了心绪。
“公子……这是你最想吃的饭吧？”
李兴文笑着点头：“没错。这么多年，这次应该是最还原的。怎么样，咱家的大厨评价一下？这比我以前做的饭好吃多了吧。”
清姬沉默地点点头，想要挤出笑容夸赞但却做不到。
好吃是好吃，可是这股感情就像是十分怀念但回不去的从前，当温馨散去，这顿饭残留的就只有悲伤。
公子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而且，这顿饭做得简直魔幻了。一顿饭能吃出厨师的感情，同时还引出了自己的感情和回忆，最后连这顿饭怎么就吃完了都没察觉到，简直就和那些做饭下药的漫画一样。
这恐怕是某种超凡力量吧。公子的境界无疑是更进一步了。
可是，品品饭里的感情，这种事情不好问啊。
就像小猫，就像朱乃，这种伤心事问它干嘛。
明明公子和妾身只要与幸福和快乐常伴就好了。
清姬寻出别的话题，重新开始聊天。又过了一会儿，小猫道别离开，但清姬却没有走。
“差不多该睡觉了，你也快回去吧。”
“不，”清姬下定了决心，“今夜，妾身想陪着公子。”

第106节 105 妾身等不及了。于是鏖战

PS：本章已自肃，问就是严查。书想活，求理解。
夜。
寝室。
李兴文躺在地铺上。
床铺上躺着惹人怜爱的人儿，但他只是侧躺在地上，没有回头。
实话说，他现在后悔了。
答应清姬留下其实还好理解，心轮初开，他的各种感情和欲望都有些活性化，再加上他能听到女孩的心思、直接体会到她的感情，这种状态基本等于单方面的神交。
李兴文的心不是铁做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理由也不想拒绝清姬。
可之后，清姬跟着他踏入寝室，他就慌了。
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作为网上司机他心里一清二楚。
可是，他毫无经验不说，又在这种时候想起了小猫、莉雅丝和朱乃。
当着爱自己的人的面想别的女人，这让李兴文感到自闭。
他被放大的是所有的感情，无论正面负面。
若是平时，这种程度的自闭他会直接和清姬说，估计清姬会一边肯定他的诚实，一边表示只要自己是第一位那就无所谓。
毕竟，女孩早在上次就已经做过宣言了。
可当情绪放大，人就容易冲动，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注意不到这些事情。
就在他罕见地开始胡思乱想、发散思维的时候，清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公子，你的料理里所蕴含着的那份感情，愿意和妾身说说吗？妾身很喜欢那种温馨的味道。前几天北上的事情，妾身也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就当是睡前的闲聊，与妾身说说吧。”
——加油啊，小清姬，得想想办法！今夜是绝佳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就不是我清姬了。可惜实力不足，没法对公子用强……
——不过，今晚的料理也是真的好吃。此身降临于世多年，还是第一次产生怀念家人的情绪。莫非，英灵之身会淡化与现世之事无关的感情吗？
女孩嘴上和心里说的话，全都被李兴文听的一清二楚。
他心通这个神通不错，可李兴文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它，只是因为开轮而被动生效。
因此，现在就算想要关掉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关。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他心通的用处也不是很大。清姬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的打算，她只是因为不愿让李兴文不开心而在忍，一点点向前试探。
感受着女孩强忍焦急、绞尽脑汁找话题的情绪，李兴文逐渐平静下来。
她急了，他倒是不慌了，而且还觉得清姬笨拙得可爱。
她平日里明明口头谈恋爱头头是道，据说还写过青春日常恋爱轻小说，写这方面的情节很有一套。可实战的时候，果然也一般嘛。
这波啊，这波是司机对决，旗鼓相当的对手。
于是，李兴文也就顺着清姬的话，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份饭菜的由来讲给她听。
“……就是这样。所以，我现在可以将自己的感情透过行动或寄托于物来传达到外界。”
因为最后是依靠熟悉的人间界破开的心轮，所以李兴文胸中的那份故乡情也被激发。体现到那份饭菜上，便是他吃过的、母亲病倒前的最后一顿家常饭。
温馨之后的悲伤，以及悲伤后的释怀，就是这么来的。
这种能力，若是传达的感情没选对，未必会伤人但一定会伤己，相当于挖开自己的旧伤。
虽说以情入武也是武道的一支，不过这条路与李兴文现在的道路不是一条。因此，这能力他也不打算用于实战，不过聊以炼心罢了。
“啊，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很抱歉，其实我现在控制不住他心通。整座城市的人的心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你也不是例外。”
“诶~~！”
一听这话，床上的清姬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蜷缩起双腿。
女儿家的心思完全暴露，这和赤OOO有什么区别？
羞死人了！
但随后，她脸颊滚烫，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我本来就想OOO体，这直接达成了一半，岂不是正合我意？
我一言一行尽皆诚实，也不想对恋人保守什么秘密——至少现在完全没有。
那么，被看到反倒有利。
这些念头也全都被李兴文听到，他也是愣住了。
为了恋，连隐私和秘密也全部放弃，并且坚信恋人会接受自己的一切。
这份狂热，确实就和她的龙息有的一拼，霸道且极端。
但反过来说，她绝对不会背叛，而且不会隐瞒，这份信赖是真的很沉重，不可辜负。
李兴文心里想着这些正经事，结果忽然被一股强烈而火热的情思影响了心绪。
“唔……啾。”
“？！？！”
嘶……！
有如过电一般的感觉，麻痹了李兴文的神经。
他的意识甚至都因为肉体和心灵的双重刺激，暂时陷入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抛瓦？
打了个寒颤之后，他恍然意识到——
不知何时，清姬竟是潜入到他的身后，搂住了他，而且刚才亲O了他的脖颈。
这是肉体的刺激，而心灵……
清姬正在全力开动小火车，在心里疯狂妄想开车。
论妄想，她还真是没输过。在单方面的热恋里，她可是纯靠妄想就能让自己分不清想象和现实的。
不过，毕竟是在这人世间又活了几年，这种症状已经好转很多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能有耐心压住进攻的节奏。
而今天，她彻底放开了对自己的限制。这甚至能扭曲她自己对现实的认知的妄想，顺着他心通一股脑地灌入了李兴文的心湖。
由于李兴文体会到的是同款感情，连他的现实也差点被扭曲。
完全不受控的能力果然危险。这一瞬的干涉，在战斗中就足以致命。
想到这里，李兴文不由得无奈笑了。
明明是在这种时候，身后有个痴女正肆意地O来摸去，自己竟然还在想着“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这一年的时间，莫非把自己变成了武痴？
回过神来，李兴文按住了清姬的手。
“……真的要这样吗？这种事不是得等到结婚之后？”
“妾身等不及了，再也等不及了！”清姬一边脑内输出，一边说道，“公子何必刻板？只要公子愿意负责，结婚与否又有什么影响？事实婚不就好了嘛！”
为了克死李兴文，不让这个在感情方面容易退缩的家伙有路可逃，清姬也是研究过他的。
只要顺着他的原则，用这些略显激将的话语去堵他，他就没办法了。
难道他会说他不愿意负责？
他说不出口的！
李兴文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清姬还准备了一套攻略，合着这是在下副本呢？
不过，清姬的想法也确实是对的。
涉及到原则的话，李兴文的选择就很单一了。
在这方面，他真的很好懂。
“好吧，我被说服了。”
他转过身，吻住了清姬。
两个人都很生涩，但学习能力都不差。
一方对肉体的控制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另一方为爱而生本能强大。
不一会儿，两人就把熟练度拉满，各凭本事全力全开，……………………………。
夜色深了，而屋中满是喜悦和爱意。
……
次日，李兴文照常在天亮之前醒来。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从睡下到现在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不过有句讲句，以他现在的体质，睡觉在休息方面的功能性不高了，更多是出于习惯。
他看了一眼身旁，清姬睡得正熟。
女孩脸上带着笑容，看来是心满意足。
昨晚的战斗，以他的单方面胜利告终。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对肉体的控制能力精细到了极点，就连本能冲动也能随他心意。在此之上，他还能听到清姬心底的诉求，攻其弱点，自己的每一击还都能传达感情，精神肉体两开花。
开战没多久女孩就直接被送上了天，芜湖起飞，一直飞到最后，可谓是输了个透彻。
李兴文心归无想，布下隔绝内外的结界方便女孩休息，然后洗漱，出门晨练。
就算人际关系发生了些里程碑式的变化，日子该过还是过，程序是不变的。
一直到下午，清姬这才睡醒。
女孩迷迷糊糊地揉搓着眼睛出屋，搂住李兴文索要“早安吻”。
这波啊，是无师自通撒娇技能。
满足她之后，李兴文便为她准备好了早餐。
虽说看清姬这样子，恨不能现在就重开战端，可惜李兴文是不会答应的。
他身上不存在食髓知味，毕竟他的自控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这份秩序不会轻易动摇，哪怕清姬试图撒娇也被残忍拒绝。
于是，清姬也只能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快要结束的新的一天。
无论怎样，互换第一次的是她清姬。这是无可置喙的胜利，其他人都只能是后来者。
这要是还不满足，那就连她自己也会觉得过于贪心。
过几日，朱乃和拜丘上门拜访。
双方首先就复仇一事进行了商谈和单方面的致谢，然后便谈论起了关于两个恐怖组织的事情。
“我们的情报人员在昨天发现了祸之团的行踪，他们当时在与英雄派的成员见面。”
“双方似乎是对彼此抱有警惕，竟然选择在人间界的餐饮店见面谈话，且出动的都不是核心人员。如果不是提前掌握了这些次级干部的资料，我们恐怕也发现不了。”
听完拜丘的话，李兴文稍稍思索，随后说道：
“他们会合作是很自然的事情。一方是研究神器、尤其是神灭具的狂热分子，另一方则是拥有三柄神灭具的神器使组织。若是能探明更多与神器有关的秘密，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下次的行动就会更加危险。”
祸之团能制造四凶神那样的实验体，而英雄派也是一帮硬茬。
虽说李兴文这样的家伙完全可以瞧不起他们，甚至有单挑其中一个组织的能力，但这两边若是联手，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哪怕手段尽出也是赢不了的。
要知道，这两方合作，甚至可以威胁到神系了。
这种强势程度，无疑凌驾于原世界观里的那个轮流单干的祸之团。
世界前列的神系当然不至于会真的被他们怎么样，可是一些小神系随时可能被灭掉。
这已经是得尽快处理的大麻烦了。
谁让祸之团的首领是堕天使呢，这要是处理不当，让他们灭掉了一个神系，绝对会有人乐呵呵地将锅按在堕天使的头上，煽动全世界围攻堕天使。
单单是现在，阿萨谢尔他们都能想到好几个这样的目标。
比如须弥山的帝释天，比如位于冥界“下方”的小世界“希腊地狱”的掌管者哈迪斯。
这可是两个世界前十。
甚至于，阿萨谢尔还找到了一部分证据，证明英雄派与帝释天有关。
可惜，在武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证据没什么用，拿出来也只会召来破灭。
“所以，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对策组，”拜丘说道，“总督说你对英雄派的人似乎很感兴趣。”
李兴文郑重点头：“好，我加入。不过，我其实对英雄派没兴趣。那只是一群连过家家都玩不利索，乐于被当枪使的家伙罢了，不足入眼。”
“我想要让这两个组织消失。我渴求的是秩序，这种会招来混乱的组织，不可存在。”
这话语里的感情，拜丘竟是体会到了。
他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眯着眼睛。
“……切勿陷得太深。仇恨，只会让你南辕北辙。”
李兴文摆了摆手：“仇恨谈不上，我恨他们只是因为他们碍眼。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就不用过得这么紧迫了。”
“这话我可没法接。我们一直过得很紧迫，但也没谁能像你这样快速提升。听说，你的全力已经能匹敌现任魔王了？实在是后生可畏。”
“谬赞了。我其实很幸运，但我终究只是个贪心的人类。现在这种进境，我还是不满意，还是想要更快。可如果那些家伙不存在了，或许就能轻松一点了。”
“是啊。能和平度日的话，谁不想呢。”
在李兴文和拜丘聊着的时候，朱乃也在和清姬聊。
清姬可不是偷着乐的类型，她一定要摆出事实，震惊竞争者，心里才爽。
饶是脸上常驻营业笑容面具的朱乃，这波也被清姬的炫耀激得额绽青筋，心里长出了柠檬树。
不过，清姬也把攻略法告诉她了，这让她很是开心。
马上就要毕业了。
等毕业之后，不再是师生，有些事情就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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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有点搞不懂主任的脑回路，小领导把我真的不能喝酒的事情上报之后，主任反倒一有应酬就叫我去，真的好怪哦。这一个周已经吃了五场，就今晚加班所以没有，可明天夜里居然还有一场。
PS2：不过回头一想，出去吃饭不用我掏钱，不考虑烦人的因素的话，莫非我是小赚？

第107节 106 就当是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回忆

拜丘所提及的针对两大恐怖组织的对策组，其实就是个从圣经三系和合作组织中抽调精锐而组成的应对组织。
这个组织里的人未必都很强，但最弱也是最上级，而且出自圣经三系的那些人还都学习了合击技术。
以眷属为单位的恶魔一方，加入对策组的恶魔都携带着自己的眷属。
虽然眷属们未达最上级，但这样的一支眷属联合作战，竟然能发挥出可以压制弱魔王的力量。
而这样的三支眷属共同使用合击之术，竟然能与中等魔王对等过招，坚持半小时才因为“国王”被击倒、无法继续合击而落败。
这个数据是李兴文等其他对策组的成员陪他们在虚空战场测出来的，真实度显而易见。
不在人间界的话，李兴文就没有源源不断的自然之气供他恢复，法相态下就是普通的中等魔王级。
他提升的确实也有点快，还没能腾得出时间来锻炼能量掌控力。若非如此，他在自己能达到的每个能量等级里，应该都能成为顶尖强者。
这次对策组内部的切磋，对他来说也是个锻炼的好机会。独自晨练这种约等于闭门造车的训练，在提升速度上显然是没法与对等战斗相比的。
过去李兴文有红白天龙和金时当对手，现在对策组补上了空缺，倒也不错。
圣经三系派出的熟练掌握合击之术的成员，在他看来也确实强大。
神话生命不比英灵，通常情况下是没有越级杀伤的手段的（英灵有宝具）。因此，英灵可以靠一个最上级加两个上级便战胜弱魔王，神话生命却不可能。
神话生命要和弱魔王对打，至少得有两个强最上，若是有三个强最上便可稳赢。
但神话生命也有用数量抗衡质量的手段，这就是从军队征战中整理出来的合击之术。
昔年三系大军可是把二天龙都围而猎之，将它们砍成了好几段。
虽说那一战圣经神肯定也有出手，但那时候的圣经神已经是风中残烛，处理掉二天龙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可见军阵还是有一定力量的。
也只有掌握了合击之术的这些本就不弱的人，才有能力在魔王等首领和军队均不能轻易出动的情况下，撑起对策组。
如今，在圣经三系还需要应对虚空战场的情况下，对策组基本就等同于是全权负责应对可能会发生在人间界、冥界等地的恐怖袭击了。
祸之团有强魔王水准的存在，邪恶之树更是有主神级的老大。没点水平，加入对策组只是送死。
而在对策组里，李兴文作为单体实力最强者，虽然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领导力且不想揽活而不是组长，却也摘不掉副组长的帽子。
谁让他实在太强呢，比强最上级的组长高出快一整个大阶段。
守在虚空战场的塞拉芙尔听说李兴文又变强了，闲来无聊一时兴起和他过招，结果没打赢，所以众人才知道了他的真正实力。
塞拉芙尔不愧是能争夺最强女性恶魔宝座的魔王，只用法相的话，在虚空战场这种环境里，李兴文只能和她打平手，甚至因为经验差距，隐隐被她占了点上风。
最后还是因为她想要见识李兴文的全力，李兴文就用出了归一仙体，于是只一拳就把她愉悦送走。
魔王级的三个阶段，弱魔王-中等魔王-强魔王，每个阶段之间都相差约一个路西法（弱魔王）的能量。
中等魔王与强魔王之间的能量差距足有1.5倍。
李兴文能用神通跨段位也就算了，这涉及到法理，强是应该的，可他居然还会一种能提升小段位的招术。
哪怕在虚空战场这种气绝缘环境，他的能量等级没提上去，但高压缩的仙术还是让他的输出能力达到了强魔王水平。
他的归一仙体，并不是那种无法被偷学的招数。只要是正儿八经的魔王级，且懂得法术的话，只要看一遍施展过程，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不过，不是谁都能有李兴文那种身体强度，也不是谁都能有他这种能量掌控力。
塞拉芙尔在能量掌控力上比他还要强出一截，可论身体强度，两个塞拉芙尔也不及他。
就算能举一反三学来这招的魔法版，塞拉芙尔也没法用。往体内打入高压缩的魔法并不难，但在因此变强之前命就要先没了，这合适吗？
所以，塞拉芙尔也只能感叹他走出了活用自己能力的道路，强是应该的。
而在对策组里，李兴文也见到了恶魔新生代的No.1，与吉蒙里家有亲戚关系的巴力家的继任当家，塞拉奥格·巴力。
这位青年虽然是个恶魔，而且还是纯血贵族，但却没有继承到巴力家的毁灭魔力，魔力低微的程度甚至能够与人类相比。
莉雅丝和萨泽克斯可都拥有毁灭魔力，而他这个正统的继承人却没继承到，甚至根本就没有魔力，这让他幼时备受排挤和屈辱。
然而，他却没有屈服，奋起反抗。
他拼命锤炼自己的肉体，锻炼自己仅有的武器，然后反抗各路仗着拥有魔力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家伙，一路取胜，现在甚至成为了年青一代的最强者。
而巧的是，李兴文也是个体修。
从去年开始，塞拉奥格就一直从莉雅丝那里听说李兴文的各种事情，他早就想要与李兴文见一面了，这次终于得到了机会。
于是，这位愚直的武人，二话不说便向李兴文发起了挑战。
塞拉奥格是莉雅丝最先认知的使用气战斗的存在，她、还有萨泽克斯，都曾拿塞拉奥格与李兴文相比，便是因为这种共同点。
可惜，塞拉奥格的气是纯粹靠打熬身体而得到的生命之气，与李兴文和仙术修习者所掌控的气并不相同。
因此，塞拉奥格的战斗方式很传统，就是靠拳头、靠体术。
他的能量等级是最上级，实战强度算是较强的弱最上。打莱萨那种最上级（不考虑复活能力）也就两三拳的事情。
不过，按照李兴文所知，他手里有一柄神灭具。
若是用那个达到禁手，那他应该就能有强最上水平了，在对策组里个体实力也算排的上号。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原世界观能逼得一诚用出真女王。而且，后来他达到霸兽，可是实打实的魔王级。
可惜，当李兴文提议要见见他的全力时，他拒绝了。
“非常抱歉，我曾发誓这份力量只在冥界遇到危机时使用。”
这一听就是没被现实毒打过。
真要是冥界遇上危机，你就算能有强最上程度的力量，又能怎么样？大个点的杂兵罢了，你还打算力挽狂澜还是怎么的？
再说了，不锻炼、掌握的底牌也能叫底牌？
难怪以弱最上的底子达到神灭具的禁手，却只能提升到强最上，合着根本就没怎么开发神器的力量。
心里意见很大，但嘴上李兴文什么也没说。
交浅言深可是大忌，更不用说他又不是恶魔，他没有立场和必要去跟塞拉奥格说这个。
路怎么走是塞拉奥格自己的事情，他想锻炼身体还是锻炼神器，都随他。
李兴文只是与他过招、指导他锻炼身体，就已经让他感激不尽，被认为是看在同为对策组成员以及莉雅丝的面子上施以援手了。
除了处理对策组的事情，在人间界李兴文也很忙。
一方面，暑假将至，他作为老师要出题、监考，与校领导一通送一批迎一批。
另一方面，朱乃和莉雅丝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有空就缠着他。
两个人有时候会一起来，有时候还会带上小猫，但更多的时候是轮流和他独处。
这倒也不是说她们想顶着学生的身份和李兴文的原则碰一碰，而是她们想要在李兴文这里上一对一的实力提升课。
一旦毕业，莉雅丝就要履行身为纯血恶魔的义务，率领眷属去虚空战场历练。
如果能有塞拉奥格或者莱萨那种强度的话，整支队伍加紧训练一下合击之术，生存压力是不大的。
可问题是，莉雅丝只是强上级。
朱乃作为她的女王确实出色，能在输出层面接近弱最上，可终归也只是个强上级。
最上级的合格标准是能量有上级的三倍。
莉雅丝和朱乃再怎么临时抱佛脚，现在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希望并不是没有，但也确实不大。
哪怕完全放弃学业，也未必能冲得上去。
因此，在通过苍那的渠道（塞拉芙尔）知道李兴文的归一仙体是可以化用、学习的能力后，她立刻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按照她的逻辑，老婆找老公学个招数，这问题应该不大吧？
另外，李兴文也不是那种将知识藏着掖着的人，而且本来就是她们的老师，和老师学点本事是很正常的事情。
顺便还可以在学习的时候培养培养感情，撩拨撩拨什么的，这一石好几鸟啊。
于是，她和朱乃一合计，便去找了李兴文。
她们现在能量强度不高，身体强度也一般，这反倒让她们比塞拉芙尔具有更大的优势。
只要身体强度加急锻炼一下，就能撑得住现在的能量强度。
李兴文听完她们的请求，估算了一下，发现说不定真的能成，于是欣然同意教给她们这招。
既然是使用魔法而非仙术，归一仙体的名字就不合适了。
而且，两个女孩的战斗风格和他也不一样，肯定是继续以魔法炮击为主，格斗只是被近身后的保命手段。
他思索了一下，决定给变了样的这招另外起一个名字。
——术式兵装。
……
两个月后，莉雅丝家地下训练场。
暗红与白金的波动彼此碰撞、撕咬，最终朝着对方放出直径一米的光炮。
一方是具有毁灭性质的魔力，另一方是在杀伤能力上排名前列的雷光。
这两股不分上下的力量，最终在数量也相同的情况下对消了。
耗尽力量的莉雅丝和朱乃，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勉强站直身体喘息着。
李兴文鼓了鼓掌，给她们两人一人一道仙术，加快恢复。
“不错，已经算是有雏形了。感觉如何？”
莉雅丝轻轻活动着自己的肩膀：“还、还好。稍微有点疼，但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朱乃也点点头：“我觉得这应该算是达到实战运用的水平了。谢谢老师指导我们。”
“没事，”李兴文摆摆手，“你们毕竟是要去虚空战场，不弄点保命的手段，我怕你们回不来。”
哪怕兄长是魔王，在生死的面前也没用，这种事又不看身份。
不过，现在两人靠着术式兵装，输出能力都能稳定地达到弱最上甚至更强，就算没有合击之术，也相当有保障了。
“既然老师这么说了，我们也就有信心了。”
莉雅丝如此说着，与朱乃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走到李兴文的身边，接近到一米之内。
她们身上的衣服可都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两人在接近的时候身体稍稍发力，竟是直接让上衣碎掉了。
啊这。
李兴文靠着预判提前闭上眼睛、压缩感知。
非礼勿视。
无论学生有什么样的打算，他都得保证自己是个好老师。
“既然衣服坏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反正剩下的也只是慢慢熟练，没什么可以教的了。”
说完，他便使出空间法术，作势要跑。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莉雅丝抬手一道毁灭魔力，直接消灭了他勾勒出来的法阵。
李兴文绷起脸来：“……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会打着不该有的主意吧。尤其是你，朱乃，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学生就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他那严肃的语气让两个女孩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她们可是做足了准备，鼓足了勇气，不会这么简单就退缩。
朱乃挺了挺胸：“您可能是忘了，毕业式今天上午就办完了。我们现在确实是您的学生，但不再是高中师生的关系了！”
这话还真是实话。莉雅丝和朱乃已经不是高三学生了。
“……你们就这么急？我吸引力这么大的吗？”
“哎呀，老师的魅力，懂得都懂。像您这么可靠的伴侣，我们恶魔可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而且，清姬大人都成功了，我们也不想落后太远。”
莉雅丝如此说着，和朱乃一左一右夹住了李兴文。
“我们马上就要去虚空战场了，至少也得在那边待三个月。这么久见不到您，我们会很想念的。所以，就当是给我们留下个深刻的回忆，好吗？”
莉雅丝声音婉转，语气近乎哀求。而且，由头貌似也很合理。
李兴文寻思没必要拒绝。
于是，他就被两个女孩带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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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书 《我欺骗了二次元女主》
简介：林叶告白失败，激发‘超次元角色身份系统’，
表面上，他是学校平平无奇的学生。
暗地里，他有世界人人知晓的身份。
宝可梦训练师，光之巨人，高达机师，第四真主，
决斗王，圣斗士，舰长，博士，指挥官，提督…
“我告白了。”
“她们都拒绝了学生身份我的告白。”
此时，数个【角色身份】的邮箱响起了提示音。
雪之下：下周有猫狗展，我多买了一张票。
霞之丘：我新书陷入到了瓶颈，晚上来酒店帮忙。
空银子：父母今晚不在家，来我这，我教你下将棋。
亚丝娜：樱岛麻衣的新电影上映了，评价似乎不错！
林叶：ε=┌(;￣◇￣)┘
压力好大，时间有点安排不过来。
“叮！宿主告白失败，解锁新角色身份，请注意查收。”

第108节 107 前往京都

暑假到来。
莉雅丝带着吉蒙里眷属前往虚空战场，履行她作为贵族阶层意义上的上级恶魔的义务。
她和朱乃因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走的时候心满意足。
这两个坏心眼的大姐姐，还故意用这件事撩拨小猫。
小猫气得牙根痒痒，可却因为身体发育程度不行而无可奈何。
为什么我就不能提前两年发育好呢？
郁闷之下的女孩，甚至开始对着自己抱怨起来。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姐姐黑歌，想要自己未来也能拥有那样的身材，她心里便舒服了些。
从长远角度看，她的“本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嘛。
……
李兴文与吉蒙里眷属一同去了虚空战场。不过，他只是顺路来参加对策组例行的情报交换会议。
为了防止身边还有内鬼潜藏，或者被敌人使用某种特殊的术法、能力窃取我方动向，虚空战场这个特殊的环境自然就成为了最容易保密的地点。
这里的环境与人间界截然不同，再微小的能量波动也会如同黑夜里的灯火一般刺眼，包括电磁波等人类科技在内的各种监视手段，在这边都将无所遁形。
“冥界这边没有异常动向，袭击频率也有明显下降，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转移了战力，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准备积蓄力量弄一次邪恶袭击的可能性……”
“天界又有173人叛逃，也许主所留下的系统真的因为久未维护而出现了问题，叛逃者均未堕天，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人间界方面，南北美洲无异常，各势力据点无异常……”
会议上，负责收集信息的成员依次进行汇报。
不得不说，这就是组织的优势。个人难以实现的事情，依靠群体的力量便能达成。
如今，除了各个神系的老家之外，所有已经被探查到位置的势力据点、大小世界或异空间的状况，均在圣经三系的监控之下。
祸之团和邪恶之树的行动虽然隐蔽，但也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也留不下。
尤其是行动风格相当猖狂的后者，除了主力部队外的部分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在近段时间与对策组之间发生了数次交战，李兴文也参与过几次。
不过，邪恶之树的这种行动也让他们的主力部队的行踪隐蔽了起来，可能存在的痕迹或许全都被大闹起来的弃子处理掉了。
因此，对策组方面经过与圣经三系的首领们的商谈，决定将行迹明显的祸之团作为重点关注目标。
这一关注，还真被他们抓到了一些痕迹。
“六小时前，我们手底下的人得到线报，英雄派与祸之团旗下的‘魔女’发生接触，地点在日本北海道。”
“‘魔女’在祸之团里属于干部地位。她们既然与英雄派接触，这两个组织很有可能进行了一定的交易或合作。”
在一旁听情报的一名成员说道：“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不过也在我们的预测之内。神器研究者和神器使终归还是联手了。那么，他们盯上日本的可能性大吗？”
众所周知，在日本开会和打算袭击日本之间并不具备直接的关联性。
恐怖分子对自己的行动有没有可能暴露这点，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这里玩的就是心理博弈。
但是这种事情在李兴文看来没有浪费精力的必要。
他轻轻地敲了下桌子：“日本有我盯着。如果他们行动了，我会最先赶赴现场。相对的，其他地方需要各位多注意，这几天我就暂时不离开日本了。”
众人对视后，纷纷点头。
以李兴文的实力，他一个人就足以处理绝大多数状况。有他在的话，对策组确实可以解放注意力，将更多的人力集中到别的可能被袭击的地方去。
英雄派和祸之团都曾和李兴文有过接触，应该也知道他就住在日本。
但是，他们毕竟是恐怖分子，不可能因为李兴文在就不打日本了。想要有这种程度的威慑力，除非他有世界前十的实力。
所以，对策组也并没有因为李兴文驻守就完全不管日本这边，日本方面的据点从现在开始将随时保持传送通道畅通，以便战斗人员能立刻转移到日本的任何位置。
汇总所有情报、商谈完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后，会议便解散了。
李兴文返回人间界，给自己泡了壶茶，坐在自家露天的阳台上晒太阳。
至于日本可能遭遇袭击的事情，并没能对他的心绪造成任何影响。
处于防守方的话，急也没用。何时发动袭击都是对面说了算。
若是能设法找到他们在日本行动的踪迹，那说不定可以找上门去对他们施加打击，将主动权握在手里。
可是，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除了需要情报人员和其他种族的线人们的努力，也需要看运气。
其实，如果李兴文的他心通能监听日本全域的话，英雄派和祸之团的人只要敢踏上日本的土地，当场就会被他逮个正着。
可惜李兴文最多只能监听一座城市，而且在非失控情况下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精神方面的消耗很大。
指望他到每座城市溜达一趟然后把敌人揪出来，从消耗角度上讲是不现实的。
所以，在如今的形势下，没有任何李兴文能做的事，他只要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在他悠哉品茶的时候，清姬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捧着脸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竞争对手已经都走了，从现在开始就是小清姬时间！
一般来说这时候清姬应该感到激动，可她心里只有甜蜜和平静——反正平常的日子也是这么过的。
莉雅丝她们之前都是学生，学业加上恶魔的工作令她们忙得很，李兴文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属于清姬，就如同现在这样。
真正展开“竞争”的时机，估计是莉雅丝等人返回之后。
失去学生的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行动的她们，一定不会坐视清姬和李兴文享受二人世界的。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而且清姬有胜利的自信，毕竟她过去、现在、未来一定都会是公子心里的第一位。
“公子，你现在是放暑假了，对吧？有想过去哪里玩玩吗？”
李兴文看向清姬：“我没有出游的计划。不过你有想去的地方吧，说说看。”
这话让清姬眼前一亮。
公子的生活是非常规律的。除非发生意外事件，不然他的计划一经定下便不会在中途发生任何改变。
哪怕清姬尝试撒娇，也无法动摇他的计划。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质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那破计划难道比我更重要”之类的了，但是清姬不会，因为她本来就喜欢李兴文的这份品质。
不过，现在李兴文似乎打算为了她而改变计划，这难免让她心里一喜。
公子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对计划的坚持！莉雅丝她们做得到吗？
清姬嘿嘿傻笑了两声才说道：
“妾身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旅游什么的妾身前两年还算有点兴趣，但无论哪里的人都一个样，数量还特别多，想要看景色却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这就太无趣了。”
“所以，妾身并不是打算旅游，只是打算回京都一趟。”
清姬如此说着，脸上露出了淡雅而恬静的大和抚子般的笑容。
“每年的夏天，只要不是任务在身，我们都会回去逛逛庙会，看看烟花。”
她口中的我们，想来指的是英灵吧。
“在这个时代，只有同为英灵的我们才算是‘同乡人’。我们哪怕生活的时代有差异，比起现代也接近多了。硬要说的话，妖怪和鬼也算是我们的同乡。”
清姬这话，听起来有些悲惨。
但仔细一想，事情还真是这样。
现代人与英灵之间，必然存在着观念上的差异。
而妖怪、鬼种这些从过去存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和英灵当然有的聊。鬼王与英灵是熟人，大妖怪玉藻前与清姬也是熟人。
妖怪和鬼种都是种族，有自己的地盘和族人，但英灵全日本就这五个，说一句孤苦伶仃都不怎么过分。
他们会定下一个日子聚在一起，太正常了。
甚至于，在祭典期间他们甚至有可能会暂时中止与妖怪和鬼种的对峙，一起庆祝节日。
这绝非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他们打也该打出点默契来了。
以李兴文的了解，那两个鬼王甚至有可能主动去邀请英灵一起来过节。
与人类相比，非人存在数量稀少是不争的事实。
既如此，他们这些熟人之间抱个团，也是很正常的吧？
“公子要一起来吗？”清姬问道。
她是知道的，李兴文在这个世界没有血缘层面的亲人。
柳洞一家和他关系最近，那边有美狄亚照看，李兴文除了偶尔回去看看之外，与那边的联系愈发减少。
他现在越来越强，一举一动也有更多人盯着。要是他还经常往柳洞寺跑，反倒会害了他们。
而除了柳洞一家，与李兴文关系较近的就只有吉蒙里眷属了，西迪眷属也算是熟人。这俩眷属现在都去虚空战场旅行义务了。
剩下还在人间界的李兴文的熟人，就只有狮子王机关等业务上有往来的超凡人员，以及英灵、鬼种这些他打过交道的神话生命而已。
夏天的日本会有各种活动庆祝节日，而李兴文绝非那种独自一人还会过去凑热闹的性子。
清姬现在都能想象出来，李兴文无视外面的喧闹独自锻炼的样子。
她觉得，李兴文也该放松一下了。
无论何时都紧绷着神经努力锻炼，像是在赶进度一样，这对于精神面也是不小的负担。
而除了提升自己外，李兴文还在帮助周边人提升，连身为英灵的清姬也不例外。
李兴文帮她从美狄亚那里弄来了一柄薙刀形状的人工神器。这神器的内核是赤龙帝之力。
原本李兴文是觉得白龙皇之力更适合清姬的，因为他觉得清姬更多的时候需要防御，毕竟她的基础实力不够强。
可是，他又觉得清姬比起防御会更喜欢进攻，她的性子本就是穷追不舍，防御不适合她。
再加上她喜欢用薙刀，这柄人工神器就定做出来了。
清姬收到礼物的时候虽然很喜欢，但心里也生出了压力。
这份礼物证明了危机的强度，证明李兴文怀疑清姬有可能保护不了自己。
他那样长时间地锻炼自己、提升实力，无疑也是为了能保护好自己周围的人。
现在既然有个好机会，那就更该叫上他，让他放松一下。
妖怪、鬼种、英灵三方齐聚，这种时候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跳出来闹事吧？
就算有，这么多人凑在一起，难道还会打不过？
李兴文是不知道清姬居然考虑了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有段时间没见到金时了，去一趟也不错。
另外，这正好也可以给千代女放个假。
这位兢兢业业的忍者，虽然没有将李兴文奉为主公，但也帮他跑了不少情报工作。
现在对策组成立，她更是主动参与到情报对接的事情中来，甚至负责培训日本这块儿的情报人员，帮了大忙。
给她放假，合情合理。
“我没问题。那就一起去京都吧。”他说道。
于是，出行的计划就此决定。
李兴文给千代女打了个电话，收获了忍者的感谢。很显然，千代女也在期待一年一度的聚会。
半个月后，李兴文和清姬通过空间转移抵达京都。
炎热的温度让这座城市展现出了新的面貌，普通人在布置属于他们的庙会会场，而超凡生命也在普通人不可见的结界里侧划出地盘，准备着属于他们的狂欢。
“哟！好久不见……wow，golden。”
前来迎接的金时与李兴文碰了碰拳打过招呼，墨镜也没能挡住他惊讶的眼神。
“清姬酱的那把薙刀，比她以前爱用的那把危险多了。另外，你也变得更危险了啊。我的血都躁动起来了。听大江山的鬼将说，你打败了联手的酒吞和茨木？”
“是有这回事。我猜你一定是手痒了吧。咱们换个地方练练手？”
金时咧开嘴巴：“等的就是这句话！就是这样，他我就先借走了哦，清姬酱！”

第109节 108 暗流涌动的庙会

李兴文是个不太有情调的人。
他做事，往往比起感受更加追求效率上的满足。
听说他和清姬是空间转移来的京都，金时顿时便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颇有地铁老人手机的味道。
“……李哥你这，有点太赶了吧？按理说，这种出门游玩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将从出门开始的全部过程，都当做是享受的一部分吗？”
“跨越旅途抵达目的地的这个过程，与在目的地的玩乐是一样golden的事情，对吧？”
“为什么呢？”李兴文疑惑地反问，“如果用在路上的时间没有必要性，我会选择削减它。这样不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目的地做真正要做的事情了吗？”
他颇为认真地说道：“赶路的目的就是赶路，那自然是越快越好。而玩的目的就是玩，那自然要注重感受，不用太过在意时间。”
“啊……嗯，这样也好。”
金时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和李兴文说。
他这种享受飙车趣味的人，自然会将旅途当做享受的一环，可世上确实也存在不认为赶路的过程具有价值的人。
这种个人色彩很强的事情，没有必要非得让别人赞同自己。
于是，金时很快便略过这件事，带着李兴文去和其他人汇合。
他们两个是临时决定来打一场的，其他人这会儿估计都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
进入城内，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高耸的地标建筑——京都塔。
对于第一次来京都的人而言，这座建筑无疑会令人眼前一亮。
而继续往中心区走的话，很快就会看到两座相距不远的高级酒店——“京都萨泽克斯酒店”和“京都塞拉芙尔酒店”。
这两家酒店在京都有着不小的名气，以人类的时间观而言是响当当的老字号高端酒店。
自不必说，这两家都是吉蒙里家负责运营的，只是各自的出资方不同。负责对接日本业务的贵族是吉蒙里，这边的一切业务都会由他们经手。
顺带一提，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这些业务设施也会肩负给对策组提供帮助的任务。
金时带着李兴文进了萨泽克斯酒店，源赖光在这里定了房间，准备先一起吃个饭。
在这种事情上，人类和鬼种区别不大，都是吃吃喝喝聊大天。
李兴文不喜欢这种平白无故消耗时间的事情，但也算业务熟练，毕竟他曾是打工战士，为了工作少不得吃吃喝喝。因此，平日里他很讨厌这种场合。
不过，如果只是偶尔为之，而且有认识的人一起的话，参加一下也可以。
踏入装修风格像是中世纪贵族古堡一般的酒店大厅后，李兴文一眼就看到了向他招手的清姬。
在清姬的身旁，牛若丸拘谨地点头致意。
清姬小跑过来，自然地牵起李兴文的手：
“大家已经都到了。你们若是还不回来的话，妾身还想去找你们呢。”
李兴文对她笑笑：“我们也猜到会是这样，所以可没打算让女士们久等。”
他们俩很快便进入平日的聊天节奏，然后清姬便拉着李兴文上楼。
李兴文不好意思地对金时笑笑，随后便跟着迫不及待的清姬走了。
金时和牛若丸对视一眼，两人刚才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跟过去。
要说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氛围不对。
“我说啊，清姬酱她，该不会是……”
牛若丸严肃点头：“大概率确实如此。李兴文阁下的那种态度，与清姬之间的距离感，都足以成为证明。”
“嘿~”金时咧嘴一笑，不知为何有种欣慰的感觉，“若是真的能成，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几分钟后，几人在包间里聚齐。
首位的源赖光开始，牛若丸，金时，千代女，清姬，然后就是李兴文。
李兴文只和清姬、金时、千代女比较熟，原本是不会被邀请到这种聚会里的，不过因为清姬和他过于熟悉，再加上他对英灵来说确实也是朋友，他来大家也都很欢迎。
开吃后没多久，清姬便实在忍不住，炫耀了自己和李兴文的关系，李兴文也大方地承认了。
对此，金时、牛若丸和千代女（？）都表示就知道是这样，而源赖光则是惊讶地不行，甚至喜极而泣。
“妈妈我呀，真的是被感动哭了。”
“你可一定要善待清姬酱啊，可以答应我吗？你会答应我的吧！”
对于这种甚至带上了几分狂气的话语，李兴文当然是点头接点头了。
清姬在其他几个英灵这里，竟然是类似于群宠、小棉袄这样的定位，这李兴文是没想到的。
不过，她能和别人关系处得这么好，而不是李兴文原以为的只有玉藻前和俩鬼王因为都有严重的非人属性而和她关系不差，这让李兴文放心多了。
一顿宾主尽欢的酒席，很快便结束了。
源赖光她们的自律意识并不差，就算是休假，她们也不会将太多的时间用在享乐上，而是会选择去巡逻几圈，或者补充知识提升自己。
武力/能力上的提升是不可能，但能力的运用方式可以进行改变。
只要对相关知识加以学习，现有的能力也能玩出新花样，说不定攻击威力也会变得更大。
话虽如此，假设领悟了法理也不可能得到新的宝具，一招一式的威力也超不过加护的上限，这种身为英灵的局限性难免让她们感到头疼。
祸之团和邪恶之树的事情，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李兴文前不久才刚在附近按死了一片。
如果只是杂兵的话，她们就算以一敌百也很轻松，可若是那些领头的魔王级甚至更强的家伙，她们的数量就有些不足。
日本的英灵一共只有五个，而清姬游走在外，千代女找李兴文赔罪给他打工，这就只剩下了三个常驻的。
三人两个最上级一个上级，虽说也足以压制中等魔王，拼命的话甚至能够与强魔王短暂地过招，但前提是除了三对一之外周围没有任何干扰。
可恐怖分子怎么会给他们机会抓落单？
人数和实力的不足，确实是件头疼的事情。
虽说渴望新的同伴，但只要人类与人类友方和敌人之间的实力天平没有过度倾斜，新的英灵就不会降临。
几人各自离去后，只剩下清姬和李兴文两人。
走之前源赖光贴心地将一份路线规划塞给清姬，让她带着李兴文在京都逛逛，好好散散心。
京都的烟花庙会和节日庆祝会持续好几天，源赖光希望清姬能和李兴文多在京都走走，借助千年古都的氛围增进一下了解，加深感情。
于是，清姬便与李兴文一起搭上电车，前往离京都站一站之遥的稻荷站。
伏见稻荷大社是京都地区香火最旺的神社之一，不过清姬对神佛之类并没有认真的信仰心，她只是想和李兴文一起爬稻荷山散步，顺便和山上的妖怪打个招呼。
这里的妖怪都是狐妖和天狗，前者说是玉藻前的同族可能会有点怪，但确实也算有些关系，它们算是玉藻的眼线。
李兴文看着清姬蹲下身与一只尚未化形的狐妖嘀嘀咕咕，顺口问道。
“之后要去见玉藻吗？”
“不，我们不用去平安京。这种时期，玉藻也会出来的。平安京里的妖怪都是些衰老或弱小的、不愿参与纷争的家伙。这些被她庇护的妖怪，会在这种人气最旺的时候出来百鬼夜行，从人群散发的气息中吸取用以存活的愿力。”
平安京内的妖怪和野生的妖怪是不一样的。它们都很衰弱，以至于无法通过单纯的进食维系自身的存在。
它们年轻的时候一般也是正常的妖怪，老了或者残了便祈求玉藻的收容，去平安京养老。
这在妖怪之间是一种荣誉，不是谁都有资格的。而这些得到资格的妖怪的后代，通常会自发地依附平安京，成为它在外部的工具人。
稻荷山上的狐妖，便是这种工具人。
它们的顶上是九尾狐和大天狗这种能与鬼王角力的大妖怪，可它们却从上到下都敬畏三尾的小玉藻。
看来就算都是狐狸，狐狸和狐狸的体质也不可一概而论。
如果玉藻不是中立态度的话，她一人便能统领妖怪鬼种两道，几乎将日本民间的百鬼全都收归麾下。
这种势力再加上实力身份都很神秘的她本人，这种力量就算要挑战高天原恐怕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好了，已经拜托她传话了。晚上只要去看烟花，一定会和妖怪们碰面的。如果公子有事要找玉藻，到时候再见面也不迟。”
“我没事找她，只是觉得她也是这里的地主，过来玩不去打个招呼不太好。既然它们能代办，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继续爬到山顶，在山顶上看了会儿风景，便下山回了酒店。
时间很快便来到晚上。
因为庙会的缘故，夜晚的街道上竟然也到处都是人群和小贩。
虽然因为人潮汹涌而显得混乱拥挤，但实际上这里的秩序还是比较井然的，不时还能看到有穿着制服的人帮助与家人走散的小孩。
李兴文和清姬站在一旁的小楼顶上，踩着天台边缘俯瞰下方。
他们都不打算到下面去。
李兴文是不喜欢拥挤的环境，而清姬虽然想去体验一下，但却因为“并非大和抚子所为”而止步了。
楼顶上对于他们而言，算是待会儿看烟花的特等席。
因为李兴文的无想，就算没有张开结界，他们也不会被人类注意到，电子设备也捕捉不到他们的存在。同时，神话生命也发现不了他们。
在等待烟花的时间里，李兴文下去了几趟，买了一堆零食上来和清姬分着吃。
苹果糖这东西，他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一直很好奇了，它的出镜率是真的高。
就在清姬尝试着喂李兴文吃章鱼烧的时候，第一发烟花炸开了。
彩色的焰火照亮夜空，在现代技术的辅助下勾勒出种种图案。
在响亮的爆炸声下，人们或安静地仰望，或大声地呼喊，趁着谁也听不清的此刻说出自己不敢说的话。
谁也没有发现，数千只妖怪忽然从街道的另一端出现，沿着庙会占据的街道前行。
它们的妖气十分微弱，明明数量这么大，妖气的总和却像是只有几百只妖怪似的。
可是随着它们从人类的身旁走过，吸收到愿力，妖气的规模也逐渐正常起来。
玉藻前也在这支百鬼夜行的队伍里。
她坐在落着帘子的轿子上，由妖怪们抬着。
三尾狐的身上还是那身华贵的宫装，她恬静地跪坐在轿子里，透过窗口望着天上的烟花，表情无悲无喜。
这里是京都，但不是她的京都。
而人类也不似千年前那般能让她欣喜，现在她只觉得厌恶。
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她才会意识到又过了一年。
平安京里虽然也有四季变化，但千年平安京的样貌从未改变，不似外界这样每年都有新花样，稍不注意就像是到了别的地方。
蓦地，玉藻忽然产生了一种直觉。
她转头看向某个空无一物的楼顶，下一刻李兴文和清姬便显露出来。
双方几乎是同时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玉藻惊讶地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天空。
‘竟然能让我毫无感知……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我竟然体会到某种隐而不发的危机感。这才多久，他就已经变得这么强了吗？’
‘虽说早就知道他修习的力量不简单，但这种成长速度也太夸张了。’
‘另外，看那样子，小清姬的男人缘已经来了。那我的又在哪里呢？’
……
庙会的另一处角落。
几个捏着散发出妖气的符纸的人类正凑在一起，打量着抬着轿子无声走过的百鬼夜行。
他们不敢直视轿子，甚至不敢将它纳入眼角的余光，以免被乘坐在那上面的存在察觉。
“怎么样，格奥尔克？”曹操手里拿着一串丸子，脸上是轻松的笑意，“既然情报是真的，那我们就该行动了。你有把握吗？”
“我只是提供一个场地，当然有信心了，就是不知道那帮魔女怎么样，成功与否可是全看她们啊。不过，没想到玉藻前竟然真的会离开平安京，而且本该是大妖怪的她身上，竟然真的有神力的波动。”
格奥尔克抿了抿嘴，推了一下眼镜。
“实话说，我的好奇心确实被挑起来了。”
曹操咧嘴一笑：“有干劲了就好。我已经联系她们了，行动时间就定在明天。”
“明白。”

第110节 109 凶签

次日。
李兴文醒来之后，并未吵醒睡在一旁的清姬，独自一人到酒店外面晨练。
哪怕地点换到京都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的习惯还是变不了。
昨夜的喧嚣只是前夜祭，正式的祭典从今天开始。
街上依稀能看到正在打扫路面的工作人员，移动摊贩的摊主们也已经在从货车上搬下自己需要的食材，准备一天的工作。
随手买了一些清姬昨晚说好吃的小吃，李兴文回屋叫醒了试图装睡骗早安吻的女孩。
一顿饭过后，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清姬依靠昨天奶光塞给她的小册子，拉着李兴文继续去逛寺庙古迹，还颇有玩心的去求签。
看到她一脸认真地摇签，结果摇出来一个凶，顿时皱起脸来，李兴文不由得笑出了声。
如果是普通人，又比较相信这方面的话，会因此而揪心也是正常的。
可是，清姬是英灵啊。
神灵是个什么成分，难道她不懂吗？
这种签准不准，她心里没数吗？
她居然和寻常的小姑娘一个反应，着实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公子，签上说近期会遇到灾祸诶。”
清姬捏了捏李兴文的袖口，将签递了过去。
原本心里没当回事的李兴文，忽然感觉像是有一道电光划过脑海。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也没了。
这下子，倒是把清姬惊了一跳。
她只是想要找个由头撒娇而已，李兴文该不会把签文当真了吧？
“……公子？”
“有些不对劲。这东西触发了我的直感。”
李兴文低语一声，抬头看向眼前的寺庙。
这其实只是一座普通的寺庙，求签也算是常驻活动，整体上都没什么特别的，甚至于这里供奉的神佛都是虚构的——至少在这个修罗神佛实际存活的世界里，不存在它供奉的家伙。
在认真感知寺庙的同时，李兴文也用出了他心通，感知周围十几公里内的每一个生灵。
结果，并未发现超凡力量的痕迹。
那么，基本可以排除这签被神灵等存在影响的可能性了。
若是这样，它触动直感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李兴文的直感准确度是经过无数次验证的。
虽说对能力也不可尽信，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百分百掌握的，但在没有其他资料的情况下，直感的重要性不必多说。
既然他的直感告诉他这签的内容是真的，那估计最近就是要遭灾了。
“祸之团和英雄派吗。”
“诶？”
见清姬仍在迷糊，李兴文便和她说明了一下。
“……所以，曹操现在可能就在京都。他心通全开的话，我说不定能捕捉到他们的位置和想法，不过如果他们藏在异空间里的话就没办法了。”
他心通修成的事情，李兴文只告诉过清姬。
按理说曹操是不可能知道这种情报，也就无法做出对应防御的。
可他毕竟是专业的恐怖分子，不防神通也防各种感知和搜捕，想要在人间界的基本空间里抓到他的踪迹，完全是看运气的事情。
“公子，我们要去搜查吗？”
“不用，”李兴文因为全开他心通而皱了皱眉，“通知一下金时他们，之后我们玩的时候顺便注意一下周围就行了。”
靠两个人搜查就想抓到人纯属想太多，哪怕两个人都不算弱也不行。若是这种办法有用，他们早就被抓出来了。
如果他心通不是只能知道所思所想，而是还顺带着能感知对方的气息的话，那李兴文倒是可以试着抓一下。
纯靠心思分辨身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再说，这也只是模糊的求签而已。近期不一定指的是今天。
李兴文知道清姬很期待二人游玩约会，没有确切的把握的话，他还是想要先满足清姬。
他和清姬分别打电话通知源赖光他们这件事之后，便继续走遍京都的名胜古迹。
源赖光她们并未将李兴文的判断当做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出门巡逻，至于金时则是人在大江山，正准备往回赶。
出乎李兴文的预料，鬼种们并不在乎人类的节日，仍旧在大江山上玩自己的。
因此，金时只能继续进行惯例地“对峙”喊话，与两个鬼王进行暗藏杀机的寒暄。
这活只适合他干。
奶光去了一定会打起来；牛若丸因为也是源氏，酒吞若是侮辱奶光那绝对会打起来；千代女一直在回避酒吞，不好强求；而清姬则是容易被酒吞忽悠，不如不去。
几位英灵开始加班，李兴文和清姬也就把游玩当巡逻，一天逛下来没少费心。
虽说心里有心事玩着也不顺畅，但毕竟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旅游，清姬还是很开心的。
她是纪州出身，对京都并不熟悉，作为英灵现界后，也不怎么来京都，算上这次来过不到十次。
那些现代人眼里的古迹，在她看来就有一种荒诞的熟悉感，这种风格的建筑才是她的时代的痕迹。
每当心中产生这种恍然迷离、不知真实为何的感觉，她就会更用力地握住李兴文的手，靠这份温度确认自己的真实。
等一圈逛下来，时间就到了傍晚，天空逐渐从烧红的状态冷却，染上墨色。
两人牵手走着返回的路，进入已经开始聚集人群的开办庙会的街道，顺路买些吃的当做晚饭。
与只在一处举办的前夜祭不同，正式的祭典举办范围更广，占据数条主大道，期间禁止车辆通行，相应地举办时间也更短，每天只有三个小时。
小贩叫卖，传统风俗表演，以及开始时和结束前的烟花献礼，都让整座城市变得热闹起来。
人们或穿着昂贵复杂的和服，或穿着样式简单、色彩清丽的浴衣，或结伴或独自，随着人潮从街巷穿行。
文化的魅力让人沉迷，而守护人类文明之理的英灵在这种时候更是会发自内心地感到舒适。
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战的，看到自己守护的东西如此昌盛，谁会不开心呢。
可是，清姬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沉了下去。
一股股杂乱的妖气，宛如图书馆中突兀响起的刺耳噪音，令她皱起眉头。
“公子。”
“嗯，它们的心思很乱，努力汇聚妖气却做不到。昨晚还不是这样的，恐怕是出事了。”
至于出了什么事，它们不去想原因的话，他心通也读不出来，毕竟这不是宿命通。
李兴文牵起清姬的手，两个人立刻进入无想状态，凌空跃起冲向妖气的源头。
在那边，几百只妖怪稀稀拉拉地走过街道，看上去很努力地想要进行百鬼夜行，但就这杂乱的状态，显然是失败了。
而在这群妖怪的前面，源赖光正一脸严肃地盘问着什么。
“……为什么它们在那边？”
“它们想去那边，我们想来这边。”
妖怪的答复，让源赖光不得体地敲了敲腰间的刀柄。
这些妖怪的智商，都因为身体的虚弱而降了级，若是身体正常的时候，它们能像个智者，可老弱病残的话，它们就只能说一些很简单的东西。
她废了不小的力气才问出来，今夜之所以分成了好几组百鬼夜行，而且每组都稀稀拉拉，是因为意见不一致又说服不了彼此，所以各干各的去了。
妖气整合不起来，则是因为数量不足，而且缺一个核心。
至于关键的核心，当然指的是统领者、最强者，也就是玉藻前了。
换句话说，玉藻前今夜没有来。
这群妖怪之所以出现的比预定时间还早了不少，也与此有关。
“大将，情况怎么样？”
解除无想，清姬上前搭话。
“是你们啊，”源赖光对她严肃地摇了摇头，“玉藻前似乎失踪了。按照这支百鬼夜行的头鬼的说法，玉藻前今天上午还在，中午开始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联络。”
“玉藻失踪了？这怎么回事？那个狐狸怎么在这种时候玩消失？”
清姬那姣好的娥眉顿时打成了结。
以玉藻的实力和地位，她不愿意谁能让她失踪？清姬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她话里满是责备这只狐狸耍任性的意思。
哪怕是在英灵里面，也只有和玉藻关系比较好的她才敢用这种语气议论玉藻。
源赖光听着她的抱怨，想赞同却不能表示，只好不吭声。
玉藻的威势是搞垮了五个朝代而换来的，她甚至可以只靠威严就让源赖光流下冷汗。
再加上她喜怒无常，脾气似乎比千年前还坏，尤其是对人类和英灵格外有意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英灵们也只能注意言辞了——除了或许是因为有一层妖怪身份而与玉藻成了朋友的清姬。
“失踪……不会吧。”
李兴文将感知和他心通开到最大，同时上前几步，用仙术短暂地强化了头鬼的身体，帮它取回智商，仔细询问了一番。
玉藻确乎是从中午开始就没有任何联络地消失了，它们给她准备午饭的时候就没找到人，放在桌上的午饭直到晚上也没有被动过。
李兴文叹了口气：“也许玉藻是真的失踪了。或者说，被绑架了。”
“为什么这么说？”源赖光问道。
“虽说我不知道玉藻前到底有多强，但英雄派是可以无视实力差搞事的。这帮人连无限龙神都敢暗算，真暗算了她玉藻前，也不是不可能。”
针对弱点进行布置，打好配合一波突袭，将敌人顺利拿下，这是英雄派一贯的套路。
这套路凡是初见屡试不爽，除了假初见的李兴文之外，只要他们商讨之后觉得可以下手，那就没有失败。
“神器使组成的恐怖分子吗……如果玉藻前是被掳走，那我们就必须得尽快将她救回来。”
源赖光抿了抿嘴：“那位大人是百鬼的共主，虽然她从未将这个身份当回事，但百鬼全都以她为尊，任凭差遣。”
两个鬼王随叫随到，平安京这个老弱病残收容地的超然地位，都是因为玉藻前的身份。
“反过来说，那位大人的存在也是对百鬼的震慑。因为她压制了百鬼，英灵的数量才会减少。”
玉藻前降低了日本本地的神话生命对人类的威胁程度，所以日本的英灵份额就变少了。或许她只是因为讨厌英灵才这么做，并不是想要保护人类，但这不妨碍英灵们感谢她。
可现在她不在了，这一事实可是会造成大动荡的。
百鬼里脑子好使的不多，有的就算脑子可以也偏要任性。一旦被它们知道玉藻不在了，这帮家伙就会彻底失去管束，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就算不是因为这一点，只是出于反恐的角度，敌人想做的事情必须要搅局，他们抢走的人必须得救回来。
谁知道他们要利用玉藻干什么，没有人赌得起。
“我这就去联系狮子王机关。这次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变得非常严重。玉藻前大人是顶级的妖怪，实力匹敌魔王。连这种存在都能捕获，英雄派的强度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
“听闻他们的首领的手握圣枪。或许，他的枪已经能触及神佛了。”
“这样说很抱歉，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帮忙。尤其是你，李兴文。你击败过那个圣枪使一次，你会是我们的王牌。”
严肃地说完后，源赖光立刻疾驰离开。
见她露出那副将要苦战的样子，李兴文无奈地摊手。
她把曹操想得也太强了点。
触及神佛？
以曹操的进步速度，除非他忽然开挂，不然他现在估计也就是初步掌握了亚种禁手而已，一枪刺出去被斗战胜佛一根手指就挡下来的程度。
按照斗战胜佛的评价，能被他如此轻易就挡下的枪，也不可能伤到其他神佛。
当然，他话里的“神佛”恐怕最次也得是强神灵级的存在。
强神灵以下的神佛，比如说最弱的弱神灵级，这里面可是包含了旧魔王派的四个旧魔王，那四个人除了瓦利都是铁杂鱼，曹操常态下一枪一个不成问题。
如果李兴文点亮两个buff，提升到强魔王级，说不定曹操会有可能无法破防，或者破防破得很艰难。
不过嘛，具体怎么样还是得打过才能知道。
源赖光离开后，李兴文和清姬也选择了分头行动。清姬返回酒店拿上她的薙刀，李兴文则是立刻就开始排查。
他一开始还很好奇曹操他们英雄派是怎么顶着他的他心通办的事，不过仔细一想，人家有绝雾，随时随地可以张开异空间，甚至还可以直接在异空间内行动，到地方再把目标拖进异空间，从头到尾都不用出去。
如果玉藻真的只是实力堪比魔王的话，她搞不好要比现在的李兴文弱，猝不及防中了绝雾的招，也不是什么怪事。
绝雾作为与圣枪同级的上位神灭具，自然也是有禁手的。想要无视它禁手后的的拉扯效果，恐怕也得是强神灵级往上才能办到。

第111节 110 异世界的魔女

为了寻找玉藻前或英雄派的踪迹，京都这块的超凡者全都行动了起来。
狮子王机关派出了剑巫，大妖怪们整合了四散无序的平安京妖怪、带队搜查，英灵们以各自的方式划片巡逻。
李兴文先通知了对策组，然后也动身了。
夜逐渐深了，烟花在天幕闪耀，整座城市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祭典上，这对于超凡界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李兴文从妖怪们在人间界的暂住地出发，自一个楼顶跳到另一个楼顶，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大半个城市。
现在大家手里都没有任何头绪或线索，所以才只能靠人力翻找蛛丝马迹，而李兴文选择依靠直感。
玉藻前曾经给过他一张咒术符咒，帮他打开了正道轮。
也因此，李兴文记得玉藻前的咒术波动。
咒术是“把施术者的肉体当作素材来编排”的程式，因此记得咒术波动与标记了对方的存在形态是等同的。
哪怕玉藻真的出了意外，只剩一具连生命力都消失殆尽的空壳尸体，李兴文也能用咒术波动当媒介，靠直感的引导找过去。
这纯粹是靠近到一定范围后才能有反应的事情，和其他人的大海捞针也差不太多，但只要直感还能生效，多少算有个方向，没那么盲目。
而在隐藏在异空间中的魔女们的眼中，李兴文就像是胸有成竹一般，飞快地沿着异空间展开和移动的轨迹前行，俨然是一副“我找到你们了”的样子。
这样下去，哪怕有各种隐藏术式，最多半个小时就会被他找到异空间的所在地。
虽说异空间是绝雾展开的，也不是无法从外部侵入。要是被抓住了，可就麻烦了。
不得已之下，监视着这边的魔女们只能立刻通知格奥尔克，让他驱动绝雾转移。
同样收到消息的曹操，兴奋地用圣枪的枪杆敲了敲肩膀：
“不愧是他。我就知道，只要我们行动了，他一定会最先成为我们的阻碍。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如果他是想要找回玉藻前的话，来找我们可就错了。”
“除了玉藻前自己，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格奥尔克听到这话，将目光看向了飘浮在两人面前的魔导书。
这是魔女们所制作的武装，她们独有的能力。藉由魔导书，她们甚至能完全再现其他种族的能力。
这本魔导书上便记载了眷兽派吸血鬼们的抽取血之记忆——固有堆积时间的种族能力。
通过放大这一能力，英雄派和祸之团从玉藻的身上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过嘛，他们更想研究的玉藻本人，在完全失去过去的记忆与时间前的最后一刻，成功地借助地脉远遁逃离。
玉藻不愧是神话留名的老牌强者，哪怕先被针对弱点又被夺取时间而逐渐幼体化，也还是做出了反抗。
格奥尔克操纵着魔法阵，同时伸手推了一下眼镜：
“毕竟是疑似天照之女的妖怪，神性上远比那个伊吹童子高，就算将之视为神灵也不为过。想要活捉一个神可太难了，你的圣枪要击杀神倒是做得到，但没有留手活捉的余地。除非我们能得到瓦利那样的同伴，不然暂时没有任何办法。”
曹操赞同道：“说的也是，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一次，就先杀几个神热热身好了。活的等以后再研究。”
他们两个聊到这里，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年从远处走过来。
“曹操。我想去试试。上次没有机会，实力也不够，这次我想要见识一下那个男人的力量。”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癫狂，他因为期待战斗而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看到他这样，曹操叹了口气：
“齐格弗里德，你的想法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那个家伙可是能单枪匹马击溃四凶神，而且仍旧留有余力。”
“按我的推测，他恐怕已经达到了强魔王级，与冥界最强的魔王，红发恶魔萨泽克斯实力相近。”
“你和他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就算拥有五把魔剑，神器达到禁手，你也没有胜算。”
齐格弗里德舔了下嘴唇：
“我也没说要赢，过两招过过瘾嘛。而且，把这件事完全交给那些魔女什么的，我可不放心。总得有个能打近战的人守着，才能让她们不至于还没出招就被做掉吧？”
曹操轻轻皱眉，随后微笑点头：“嗯……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吧。格奥尔克，送他过去。”
“真的？”
“送他过去。”
“好。”
格奥尔克随意一挥手，齐格弗里德即刻消失。
之后，他看向身旁脸色阴郁的曹操。
“你这是放弃他了？”
“没错。那个男人当初能在不用神通的情况下让我久违地感受到强烈的无力感，而现在我们之间的差距怕是没怎么缩小。即便完成了亚种禁手的开发，胜负之数恐怕也就三七。我三，他七。”
“他作为敌人真的有够棘手。技巧上难以拉开差距，想要针对他的话，只能从神性和人类性下手。前者难以针对，暂时只能靠我的圣枪，而后者虽然容易针对，但能针对他那样的‘人类’的手段，我们这些人类也不可能活着弄到手。”
“换句话说，想要靠击破弱点而击溃他，难度和正面厮杀战而胜之没什么两样。”
“这件事，我也告诉过大家，包括齐格弗里德。只要脑子还正常，就该知道去阻挡那个人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没有任何帮助。而独自前往更是可笑，难道指望那群的魔女救他？他就算不死也回不来了。”
“既然在生存率和战斗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那他就不再适合作为我们的一员了。”
英雄派可都是弱小的人类，一切行动的基础是保证存活，然后尽可能地胜利。
违背了这一条，那自然就不再是英雄派的一员。
虽说失去同伴是令人痛心的事情，但是作为领导者，也不可能因为个别人的行为而影响到整个组织的运作。
曹操不再吭声，格奥尔克也沉默地继续工作。
另一边，李兴文被几发魔力弹拦住了去路。
挡在面前的，是几个披着斗篷凭空悬浮的女性。
她们那副打扮，简直就像是把“魔女”两个字写在脸上，若是再骑着扫帚就更完美了。
对敌人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怜悯，李兴文当即展开他心通，一边窥探她们的想法，一边毫不停歇地冲了过去。
这些魔女的攻击确实不错，全都有最上级的水平。但对于李兴文而言，强最上以下别想破防，纯靠钻石体就能完全无视这些挠痒痒。
坦白来说，他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和这些魔女交手。
如果不是她们还有提供情报的价值，他连他心通都懒得开，直接就当她们不存在而路过了。
“可恶，明明没有神格障壁，却能和这个世界的神灵的一样，纯靠身体弹开我们的术式……！”
领头的魔女咬住嘴唇，令浮在胸前的魔导书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辉，启动术式激发出一串串魔力炮击。
同时，她转头看向队伍后方的一个一直没有出手的魔女，大声喊道：“雅乌库斯塔大人！请您务必出手！”
“哈啊……难怪撒坦耶尔叫我过来。原来是这个人类吗。”
被指名的魔女推了一下头顶尖尖的巫师帽，顿时爆发出令天空汇聚乌云、将天象完全改变的庞大魔力。
她可是第二任东国魔女，在这个世界的魔女领导者。
不过，就算是她也不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魔法会对这个人有用。因此，她并没有显现魔导书。
一股股紫色的火焰，从她的全身各处涌现出来。
这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缴获的力量——神灭具“紫炎祭主的行刑台”。
它与圣枪、圣杯同为三大圣遗物神灭具，真身是圣十字架。
依靠着这个神灭具，原本只是弱魔王级的她才得到了能与撒坦耶尔平起平坐的话语权。
“禁手化——紫炎的最终审判者！”
“……！”
李兴文并未听到她的声音，却感知到了这股庞大的魔力。
他骤然停下脚步，抬手张开结界。
这群魔女显然是不在意对周围造成多大破坏的，可他不行。
如果仍旧像是刚才那样每一发攻击都落在他身上，不会影响到周围，那没有结界也无所谓，可现在不一样了。
——身高接近200米的紫火巨人，凝聚在那群魔女的身后。
这东西只是自然存在，身上的火焰就足以烧却周围半径十公里内的一切。这个面积，约等于马尔代夫共和国的国土大小，放到天朝也相当于一个县城。
若是让它毫无阻拦地落地，就可以和京都府说再见了。
可就算有结界阻拦，半径两百米的结界内部的一切也在短短几个刹那之内便被紫色的劫炎审判吞噬，化为灰烬。
好在这周围是公路和山地，虽说景观损毁严重，但是没有人员伤亡。
“神灭具吗。也对，毕竟是研究神灭具的组织，研究素材还是得弄到一个两个才像话。”
李兴文抬手指向前方，一发苍气闪毫无征兆地打出去，那紫色的巨人却发挥出与庞大身体并不相符的速度，卷起尖锐的音爆声一巴掌挡在了苍气闪的前方，甚至将它拍飞了出去。
魔女们顿时发出了欢呼声：
“不愧是雅乌库斯塔大人！”
“就算是能击杀四凶神的人，也不能战胜我等的首领！”
同时，她们还在心底如此想道：我们奥兹国的魔女，才不会比这个世界的人类弱，可是，雅乌库斯塔大人却没有使用魔法。难道说，大人是觉得魔法也伤不到这个人吗？
这个世界？
李兴文留了个心眼，这搞不好是听到大新闻了。除了穿越者之外，谁会特地在区分两拨人的时候，用“这个世界”当作前缀？
难道说，这群魔女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
想到这里，李兴文变了想法。
这群魔女，他得活捉几个回去。
这个世界可是有办法联系到异世界的，而这群魔女可能就是实际体验者。也许她们有往来的办法，或者说理论呢？
哪怕李兴文已经打算在这个世界度过第二人生，可若是有前往其他世界的可能，那就不能无视。
能不能用得到先不管，手里不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往大了说，这里面或许就有抗击虚空战场上的那些机械生命体的方法。
另外，万一打不过了，也可以使用这种方法转移到别的世界去，不至于全灭。
“变！”
他现出二头四臂，如同流星般撞向紫炎巨人，将其胸腹开出一个巨大的破洞。
这巨人凝聚的能量足有中等魔王的程度，可动起手来好像不行。
然而，魔女们却一点不慌。
乍一看好像开始消散的巨人，只因为操纵者的一个手势便立刻恢复全盛状态，一拳打向李兴文，被他举起单手接下。
紫炎不依不饶地想要灼烧他，而他岿然不动。
这火焰象征着审判，任何能量都会被烧尽，能量意义上的防御是无效的。
李兴文虽然不知道如此详细的情报，但他纯凭直感用结界术在掌心制造了一层隔膜，以此挡下了巨人的一拳。
“——原来如此。本体没事的话，这具身体可以多次具现是吧。”
雅乌库斯塔笑道：“哎呀，挺识货的嘛，小子。那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攻击我了？”
“当然了。”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它可是很迅速的，你没有机会的。”
“是吗。”
李兴文瞥了魔女一眼，背后双手打出两发白炮命中巨人的肩膀，令它向后倾倒。
火炎的补充迅速阻止了这一倾向，并令巨人挥拳打向李兴文，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李兴文完成蓄力。
他朝着前方拍下一掌，自然之气汇聚出的巨大手掌立刻从巨人的头顶落下。
这一掌足有50米长，一巴掌就将巨人拍倒在地。
同时，李兴文的另外三只手，一只朝着魔女们释放苍气闪，另一只结出风雷印，最后一只随意地垂着，像是在表示未尽全力。
雅乌库斯塔面色微变，下意识地在身旁召唤出人类大小的紫色巨人。
几乎是在此同时，李兴文的残象分身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随手将紫色巨人拍爆，然后一拳落在她的胸口！
嘭！
两圈气爆云残留在雅乌库斯塔飞出的轨迹上，她如同陨石般撞入地面，激起几十米高的土浪，整片大地都因为她的坠落而跳动了一下。
这一拳，李兴文可没有留手。
魔女的体表时刻流转着庞大的魔力，这就是天然的防御，更不用说她作为神灭具持有者，身上还依附着一层紫炎。
若是为了活捉而留手，一拳下去可能根本就打不疼她。
但不留手的话，又会像现在这样，将她打个垂死，差点就真把她打死了。
落在地上的魔女从四肢向外爆血，口鼻等七窍也在冒血，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毕竟只是“优雅”的魔女，指望她们有抗击打能力是不现实的。
而其他的魔女也被苍气闪席卷，那边倒是留手了，都只是重伤而已，还留有着意识。
“魔女是吧。我对你们的来历很感兴趣。所以，你们就和我走一趟吧。”
李兴文落到地上，朝着雅乌库斯塔打出一发仙术给她吊命，然后向魔女们宣告了俘虏她们的事情。
“——啊，不会吧？怎么我才刚到，你们就已经被活捉了？果然只是区区异世界的魔女，根本就不顶用嘛！”
因为被结界阻拦而姗姗来迟的齐格弗里德，大声地发出了叹息。
他喜悦地看向李兴文，眼中充满了厮杀的欲望。

第112节 111 玉藻，恢复出厂设置

白发，红瞳，狂热。
眼前这个少年，要是换换打扮的话，简直就和某个脑部受伤的超能力者像是亲兄弟。
可是，至少据李兴文所知，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学园都市或者超能力者的，也就是说，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齐格弗里德……！区区这个世界的土著罢了，难道我们不行，你就行了？你顶多只是和我们在力量上处于伯仲之间罢了，少在那里放肆！”
“识相的话就快点逃吧，看在撒坦耶尔大人的面子上！”
“你错了，姐妹。识相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紫炎的最终审判者被击败的动静，他不可能没看到。明知不敌还非要打破结界冲进来，这人简直愚不可及！”
魔女们对口出狂言的齐格弗里德破口大骂，而他却只是撇着嘴掏了掏耳朵。
“败犬的吠叫就和蚊子的嗡嗡声差不多啊，简直能烦死人。干脆连你们一起杀了好了。”
他将手伸向大衣里侧，骤然掏出一把赤红的魔剑。
“格拉姆！”
他喊出魔剑的名字，单手便抡着这把双手剑劈出一道波动。
这一剑的波动威力不怎么样，也就弱最上的水平，可对于遍地的重伤魔女们而言，就是上级恶魔的攻击也足以致命，更不用说最上级。
一边看戏的李兴文抬手打出一发白炮，将波动抹去。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只是不屑于杀掉这些杂鱼。”
李兴文坦言道：“她们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要抓活的回去。而你……不如她们有价值。”
“你说我的价值，不如这群只会摆弄书本的魔女吗？”
齐格弗里德眼睛一瞪，疯疯癫癫地将左手也伸入大衣里侧，又掏出一把魔剑。
“巴尔蒙克！”
双剑同时挥斩，两道波动冲向李兴文。
不愧是被叫做齐格弗里德，这两把剑还真的和那个屠龙者都有关系。
李兴文看得出来，他手里的剑都是和撒坦耶尔手里的长江电焊一样的真品，所谓的圣遗物，从神话时代流传至今的魔剑。
两道魔剑斩出波动，威力上比之前提升了一个小阶段。
这确实挺亮眼，但恐怕并不是魔剑的全部威力，而且对于现在的李兴文来说，太弱了。
他这次都不想浪费气去打白炮，干脆徒手拍碎了两道波动。
强最上以下的攻击，没有分毫威胁到法相态下的他的肉体的可能。
“果然，只是两把魔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用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格弗里德欢呼一声，背后立刻长出一只银色的手臂。
“龙之手，禁手化！”
手臂一分为四，在他的背后缓缓张开。
加上他本身的手臂，他现在足有六只手。
新生的四只手立刻伸入大衣内部，各自抽出了一把剑。
其中三把的魔气波动不在巴尔蒙克之下，一看就是有名的魔剑，而最后一把只是很普通的圣剑，估计是英雄派的那个贞德造出来送给他的。
六只手，六把剑，齐格弗里德肆意地爆发着力量波动，哈哈大笑。
“看到了吗，异世界的婊O们！这才是本大爷的全力啊！”
齐格弗里德裸装常态只是强上级，而龙之手这种数量庞大的普通神器，能力只是令持有者的力量翻倍。
就算禁手化，也只是每多一只手臂就在原本力量的基础上追加一次翻倍而已。
也就是说，四只手臂让他的力量提升了四倍。
这样，就算不计算魔剑他的力量也达到了强最上级的极限，几乎可以视为弱魔王级。
然后，他手里还有五把魔剑。这些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能够屠龙灭神的圣剑魔剑，其本身的力量便非常强大，甚至可以反哺持有者。
撒坦耶尔只拿着一把阿隆戴特，便从弱魔王级提升到了强魔王级，可见这些名剑是多么强大的武装。
再加上这些剑都有着各自的能力，它们的力量不比神器差。
可齐格弗里德呢？
好家伙，手里拿着整整五把有名的魔剑，结果仍旧是弱魔王水平，提升程度相当差劲。
这足以证明，他根本就没有掌握这些魔剑的力量，这些魔剑在他手里就只是锋利的剑而已，而不是“魔剑”。
他的能力在开发上的余地无疑很大，而在英雄派里他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论实战强度仅次于曹操。
曹操其实是挺重视他的，毕竟未来可期，能在没有神灭具的情况下展现出这般的潜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怎奈何，人不行。
齐格弗里德是使用屠龙者齐格飞一族的遗传因子制造的人造人，他们这些人造人都是北欧那片的驱魔战士。
而北欧奥丁那片地方，除了屠龙者之外还盛产狂战士。
生前只要拼命杀戮，不需要在意生死，不如说只要战功足够，最好能死的早一点，这样还能快点被接到奥丁大神的英灵殿去，享受女武神的服侍。
所以，那片地方出身的战士，脑子多多少少都沾点。这个问题直到现代才被新的、科学的、人文的理念改写。
然而，齐格弗里德这个战绩最好、力量最出色、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不借助任何非人力量所能达到的强度顶点，甚至以此继承了祖先之名的战士，却狂热地信奉着现代已经没人在乎的旧理论。
随着力量增长，他愈发执着于杀戮，甚至将手段和目的颠倒。杀戮并非为了任务，而是为了杀戮本身。
也因此，他被出身的组织追杀，最后被看上他的能力和名号的曹操带走。
曹操其实不喜欢这种容易失控和总是额外招惹麻烦的家伙，只是因为他够强才一再包容。现在既然他要找死，那也就由他去了。
“看到没有，我可是有整整六只手臂。虽然脑袋比你少一个，但我多了两只手！怎么样，我比你更像阿修罗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炫耀玩具一般举起格拉姆，随手斩出一道波动。
这次的剑气非比寻常，轻易地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深十几米长上百米的沟壑，顺便将挡在轨迹上的一座高山直接从中间竖着斩成两半。
“这份力量，足以和魔王战斗。和你厮杀的话，足够了吧？”
李兴文疑惑道：“……这是曹操和你说的？”
“不！他被你打怕了，只是个胆小鬼！明明完成了亚种禁手的开发，却不敢和你战斗雪耻，说什么胜算不够！”
李兴文用他心通一听，这人心里竟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发散思维暴露了不少曹操的亚种禁手的能力，以及他们讨论过的针对李兴文的方案。
李兴文记下这些情报，然后轻轻摇头。
眼前这家伙无疑是膨胀了，缺少一顿毒打。
如果是老牌的弱魔王级，比如拜丘或者撒坦耶尔，那倒是能够与法相态下中等魔王强度的李兴文打过一场。
毕竟他们经验丰富，对力量的掌握程度也不是开玩笑的，哪怕能量等级是李兴文更高，想要一招秒杀也不现实。
可你齐格弗里德算什么？
能量掌控水平还可以，但五把魔剑没有一把会用，战斗估计纯靠自身的战斗技术和魔剑本身的锋利度，就这？
像他这样的弱魔王级，之前也出现过，就是旧魔王派的家伙。
对付这种人，李兴文拿强最上级的力量也能随便打，更不用说现在了。
“我可不怕你，我来替他雪耻！”
膨胀哥抡起六把魔剑骤然冲锋。
他的底子不错，作为前驱魔战士而千锤百炼的步法和剑技，全都足以令李兴文眼前一亮。
放在年青一代，他的技艺真的排的上号。
这倒是让李兴文高看他一眼，毕竟大家都是锻炼技艺的，这里面的辛苦懂得都懂。
然而，这并不可能扭转战局。
为了稳一手，李兴文专门用一只手掐出临光印加强防御力，然后任由六把剑乒乒乓乓地落在身上，抬手一拳嵌入齐格弗里德的腹部，击碎了他半数的脏器，令他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力量。
“记住，只是手多……可不意味着够强。”
随手往他体内打入一道仙术吊命，李兴文将挂在自己拳头上的少年甩到地上。
原本他因为这人身上血债深重而打算直接一拳杀了来着，但考虑到这人大小是个干部，能从他嘴里问出来英雄派的情报，就收了收力。
至于这些魔剑，那当然是没收了。
李兴文不用剑，可是总有同伴需要这种装备来增加力量。
这一波，齐格弗里德等于一个自走宝箱。
李兴文用空间法术制造出临时的异空间将魔剑收纳，随后联系对策组，让他们过来把俘虏带走。
等到顺利完成交接后（怕被人截胡），李兴文才继续在夜色下追踪玉藻前。
他没有关闭法相态，而是一直维持着——反正开都开了。
拜此所赐，他的感知能力也更强了，搜寻速度更快。
不一会儿，他就从远离城市的道路绕了个圈子，又折返向京都市区。
在无想状态的遮掩下，他堂堂正正地以最高速度从城市的上空飞过，却没有对周围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不一会儿，循着愈发明显的直感，他在一处河边的斜坡草地上落下。
在他落下的同时，一道道烟花飞上天空。
这是宣告今夜祭典结束的烟花。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找回到了市内。
直感的回馈达到了一路以来的最大幅度，玉藻应该就在这附近几十米内的地方。
李兴文放开感知，无视掉组队夜行穿过背后街道的妖怪，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熟悉波动。
半分钟后，他在河岸上找到了一个少女。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眼中带着媚态和不加掩饰的柔弱，只靠天然的容貌便足以激发异性本能的保护欲。
她坐在河岸的草地上，孤独地仰望着高空中绽放的烟花，月光下那柔弱洁白的肢体，简直像是随时都可能消逝一般。
李兴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法相走过去。
这一堆感受里，他只认可一点——现在的她，确实够弱的。她竟然只有强上级的程度，以至于李兴文差点就忽略了她。
谁能想到她会忽然变弱，而且气息也不太像了？
就算说她是玉藻前的姐妹，别人也会信。就算是李兴文，如果没有咒术来从肉体层面下结论，他也不敢说自己没找错人。
“许久不见了，玉藻前。看样子你是靠自己逃出来了，不愧是你。”
李兴文打着招呼走过去，靠着苦练过的结界术中和了玉藻布置的略显拙劣的结界，走到了她的面前。
察觉到李兴文这别致的登场方式的女孩，当场就炸了毛。
狐耳和仅有一条的狐狸尾巴骤然显露出来，她一跃而起，压低重心摆开架势，警惕而慌乱地看向李兴文。
“？”
李兴文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回事？
“不用这样吧。咱们可是老朋友了，而且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就算你变弱了，我也不会落井下石，何必这么警惕？”
“阁下在说什么呢？妾身可是完全没有见过您这般的仙人的印象。而且，妾身还没有名字，不叫什么玉藻前！”
“？”
李兴文更疑惑了。
你这幅恢复出厂设置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我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他一肚子疑问地用出了他心通，发现对方心里的想法和说辞完全一致，并不是打算演他。
于是，李兴文只好先按下自己心里的疑惑，想招先让她相信自己。
若是对方仍旧将自己视为不可信的强大敌对目标，那怎么也不可能问出东西来。
思来想去，李兴文只好使用仙术凝聚生命气息，勉强模仿出了他所记住的那股咒术的波动。
生命气息的模仿，只要见过面就能做到。但咒术波动的模仿，非得亲身体会过她的咒术才能做到。
“这……你怎么能做到的？！”
“所以我才说，许久不见了。看来你是丢失了记忆啊。看在这东西的份上，你能给我点信任吗？”
玉藻轻咬嘴唇，内心的纠结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这样的她实在太青涩了，和李兴文所知的老狐狸完全没法比。
而且，难怪她的力量变弱了，毕竟她现在只剩下了一条尾巴。
如果是李兴文所知的那个玉藻，尾巴的多寡确实会直接影响实力。一下子少掉两条尾巴，这对实力的影响可不是加减法，而是乘除法。
这样一来，她会从魔王级掉段到强上级，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好吧，妾身就给阁下些信任吧。”
纠结了足足数分钟，玉藻才终于给出了回答。
对方明明有着可以靠武力实现目的的能力，却还是耐心地等她回复，再加上那股咒术波动……虽然也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演她，想要欺骗她，但现在不相信他也没法子。
何况，女孩自己也迫切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最初的记忆就是眼睛一闭一睁，就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开始还因为耳朵和尾巴引起了骚动，一堆人类举着奇怪的东西对准她，吓得她立刻就逃跑了。
之后，她用咒术潜行，一边从庙会摊贩那里顺走食物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边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再然后，逛着逛着感觉无聊，总觉得这些景色好像已经见过很多遍的她，来到这处河岸张开结界，仰望夜空打发时间。
就在她对今后何去何从感到十分迷茫的时候，李兴文出现了。
看他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自己现在的这些疑问，应该能从他那里得到解答吧？

第113节 112 差点开局被伟大之赤拦路

“不是吧，小玉藻怎么变成这样了？”
望着怯生生ver的玉藻前，清姬一脸震惊，小嘴张得圆滚滚，一时间竟是闭之不上。
她和玉藻也有几年的交情了，从现界后就是朋友。
所以，她现在才更是对“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就是玉藻”这一事实感到难以置信。
尤其是，她们两个的气息明显有着不同。
“我说啊，她真的不是玉藻的妹妹或者女儿之类的？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咱们讲讲道理嘛！玉藻怎么可能这样啊！她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无情的、只对少数人才会表现出温暖一面的皇后或者女帝才对啊！”
李兴文瞥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玉藻：
“清姬……你这么说真的合适？先说好，我通过咒术波动基本可以确定这具身体就是玉藻。她恢复记忆之后可不一定会失去现在的记忆，小心她到时候找你麻烦啊。”
听到李兴文这么说，清姬便也知道，这个怪怪的怯懦狐媚少女，恐怕真的是自己的朋友。
“哼、哼哒！妾身才不怕呢。就算当着她的面我也一样会这么说啦！”
可你这表情明明就是很怕！
逞什么强啊，虽然怪可爱的但是卖萌又救不了你。
算了，希望到时候玉藻看在清姬现在照顾过她的份上，控制好轻重吧。
“夜也深了，你快带着她去休息吧。就当是照顾个妹妹了，能把玉藻当妹妹对待的机会可不多，对吧？拜托你了。”
“没问题，就交给妾身吧。反正妾身也是不可能让公子照顾她的。”
让男性照顾女性，这除非是亲属之间或者迫不得已。
清姬作为李兴文的恋人，不可能让他照顾一个妙龄女子，尤其是现在的玉藻还不会控制自己的魅力。
万一相处的时间久了，公子心生好感怎么办？
狐狸精可是很可怕的，不能大意！
“来，跟我走吧，小玉藻，房间在这边，有不懂的事情全都可以和我说。”
听到这话，玉藻露出迟疑的表情，轻轻地咬住嘴唇，然后微微低头，一双水润的眼睛向上直勾勾地仰视李兴文。
这简直就像是在怀疑自己要被抛弃了一般。
如果不是李兴文意志坚定，被这么盯着的话心里一定会生出庞大的负罪感。
就连一旁的清姬都差点觉得李兴文是个负心汉了，可见玉藻的杀伤力。
毕竟是祸乱五个朝代的妖姬，没点功力怎么可能。
“唉，”见自己不出声她就盯着自己不放也不动，李兴文只好点头道，“跟她去休息吧，我们不会对你不利的。”
得到这句话后，玉藻才羞涩地点点头，像是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清姬后面离开了。
她们俩走掉后，李兴文长出一口气。
这样的玉藻，实话说两个世界加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所知晓的玉藻，是个毕业者。
她将过去的经历视为教训，收敛力量、反省自己的恶行，希望能为灵魂合乎胃口的御主尽心尽力，仅此而已。
这样的玉藻，只是个巫女兼狐狸的铁杆master love势，对御主以外的对象或事情很少会感兴趣，甚至可以说好恶完全跟着御主走。
在必要的时候她也会表现出过去的一面，会以她自己的“为了御主好”的判断而轻描淡写地做出恶行。
不止力量强大，算计也同样可怕。
这种老谋深算但又爱的深沉的形象，才是李兴文对玉藻的印象。
可现在的玉藻，只是个初出茅庐的狐女罢了。
她没有比今天更早的记忆，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
也因此，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出自本能，是从“幼儿”的视角出发。
这样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机，那些看似心机无比的行为，全都出自真心和本能。
这家伙是认真地将李兴文当做了暂时的依靠，而且信赖度莫名地比刚见面的时候涨了不少。
哪怕她心里其实并不相信清姬这个莫名其妙地对自己抱有警惕心的家伙，可还是因为李兴文说清姬可以信任而跟着离开了。
实话说，这个宛如一张白纸一般的玉藻，新鲜感和冲击感都太强了。
不过，李兴文还是更希望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出于自己的角度，他不希望恩人和朋友的玉藻维持现在这种受到伤害的状态。
出于大义的角度，敌人想做的事情就要阻止，而且玉藻是日本超凡界维持平衡的“定海神针”，没了她的话妖怪和鬼种就失去了无法违抗的共主，迟早会闹事的。
两个女孩去睡觉后，李兴文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空间转移去了对策组那边。
英灵们知道玉藻被寻回但是失忆且变弱后，全都加紧了搜查的进程，而对策组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
对策组组长虽然有过战争经验，作为将军指挥过军队，可见识终究不多。
他本以为寻回玉藻之后，靠着玉藻这个大腿的智计与李兴文这个大腿的力量，恐怖分子之流根本随便打。
谁能想到玉藻居然被洗点了？
先不说她能否成为助力的问题，现在就连通过她得到敌人的情报都不可能。
无奈之下，组长只好将现状上报。
于是，圣经三系的大佬们都被惊动，阿萨谢尔立刻就放下手头一切事务，莅临现场指导工作。
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固有堆积时间被夺走了。
也就是说，玉藻前所拥有的历史、她所经历的时间，被恐怖分子得到了。
这部分时间里包括了她的记忆和力量，落在恐怖分子手里，被用来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而且，这种手段可不是轻易能再现的。
这可是只有眷兽派吸血鬼才会的本能招数，爱尔奎特她们温和派同为吸血鬼都根本不会。
可现在，英雄派居然做到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吓人。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这种天生的能力给技术化了，而且已经取得了显赫的应用成果。
开玩笑，玉藻前好歹也是魔王级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家伙，竟然这么简单就被洗点。
能洗掉玉藻前，就能洗其他魔王级，比如阿萨谢尔这种实力和玉藻差不太多的，一旦落到英雄派手里估计也是这个下场。
这还得了？
现在还只是针对魔王级，要是这种技术更成熟一些，说不定以后就能针对主神级，到时候怕不是人人自危，各个神系都要疯了。
虽说这样就能让所有神系都正视恐怖分子的威胁，联手按死那帮成天就知道厮杀的兔崽子，好像也挺不错，但是阿萨谢尔更希望能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别看他是堕天使的头头，无论哪种神话传说，亦或是其他神系的历史记述，他都没有什么好形象，但现在的他是认真地打算维护和平，因为他想要一个和平的环境。
“哟，你来啦。就知道你会来，你也是个热心肠的家伙。京都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英雄派和祸之团所藏身的异空间，加班加点也要找出来。”
见到李兴文从传送阵中出现，阿萨谢尔笑着过来打了个招呼。
李兴文也对他露出营业笑容，然后问道：“我送回来的俘虏有用吗？”
“在拷问了。不过真没想到，撒坦耶尔竟然能找到这种盟友。”
阿萨谢尔感叹一声，示意李兴文跟他去办公室，接着说道：
“那些女性，自称是‘奥兹国的魔女’。无论是人间界还是神系的地盘，都不存在所谓的奥兹国。”
“而按照她们所说，她们是主动穿过虚空才抵达人间界的。对我们来说，她们无疑是异世界人。”
李兴文眉头一挑：“‘主动’么。这么说，她们果然掌握着虚空旅行的方式？”
阿萨谢尔摊手叹气：“当然。不过你最好不要期待什么。她们在这方面的水平和我们差不多，只是运气好才发现了人间界而已，并不是拥有某种定位世界的手段。”
“现在因为虚空战场的缘故，虚空的环境变得非常危险，她们觉得可能回不去了，所以才会和撒坦耶尔合作，想要在这个世界建立新的奥兹国。”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
“拥有这种野心的异世界来客，她们也不是第一批。只是，她们是比较弱的一批，根本不可能成事。”
这话当时就让李兴文心里一跳。别看他脸上没什么反应，心里是真的吃了一惊，而随后又觉得了然。
我就说嘛，这世界怎么是个缝合怪，合着大家都是穿越者咯？
阿萨谢尔又不会他心通，完全不知道李兴文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是当然的，毕竟你只是个21岁的小鬼，年纪连我们的零头都没有。也就我们这些老古董、亲历者，才对这些事情有些了解。
“你既然重点提过想要知道异世界的情报，估计也是对这方面感兴趣，我就和你说说吧。”
反正，在探明敌人的位置之前，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进入办公室，阿萨谢尔随手关门，和李兴文一起来到沙发旁坐下。
“首先我要说明一件事，其实我的岁数也不大，还没到一万岁，年轻着呢。像是阿萨神族的奥丁、奥林匹斯的宙斯三兄弟那样的家伙可比我更老，活了几万年甚至十几万年。”
“至于更老，或者说最老的家伙，那就是始源神了。比如圣经神，与你有关的印度三相神，须弥山的帝释天这些，以及无限、梦幻两位龙神。”
“他们这些家伙，都是神系的源头，甚至参与过世界的创造。虽说是以人间界为蓝本创造用来神系生活的小世界，但这也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各个神系的运转方式也是他们一手确立的，可见他们都是些什么怪物。”
“他们在人类进化到今天这个地步之前就存在了，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早的住民。至少据我所知，我们这些神系成员，还有人间界的人类，都是原住民。”
“异世界来客的话，比如吸血鬼们，无论是眷兽派还是温和派，都是异世界来客，而且我还是亲历者。”
“他们当时是一整个势力直接出现在人间界，大张旗鼓地弄出骚动，甚至被当地的人类当做邪神崇拜。”
“先出现的眷兽派与奥林匹斯和阿萨神族爆发了十几年的战争，最后以第一真祖‘忘却的战王’与奥丁和宙斯签署停战协议而告终。”
“老实说，我当时还以为奥丁和宙斯要宰了他们，毕竟这群异世界人动摇了他们在人间界的势力基础。”
“奥丁派人教了他们如何制造异空间，宙斯监督他们搬家。之后仅仅过了一个月，温和派就出现了。”
“这帮温和派当时根本就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完美地隐藏在人类社会里，如果不是战争刚结束没多久，各种监督体系都完备，恐怕还发现不了他们。”
“因为他们也是吸血鬼，而且也有真祖，在两边的真祖交流过之后，他们也搬家了。”
“吸血鬼是最强大的异世界势力了，若非如此，奥丁和宙斯也不可能同意让他们割下一块地盘。”
“至于其他的异世界势力，几千年来也出现了不少，但规模都不大，强也有限，不是归化了，就是被灭了。”
阿萨谢尔竖起一根手指：
“像奥兹国的魔女这种较弱的势力，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灭掉。毕竟她们一共也才只有几百人，最上级以上的战斗人员更是不到20个。”
而这次被李兴文俘虏的十个魔女，不仅都是战斗员，其中一人还是首领。
如果她们来的早点，那还是能比一些神系更强的，说不定能分到一块地盘。可惜那些神系都已经被淘汰了。
现在的秩序里，没有让她们这么弱的势力建国的余地。
“不过，她们能来其实就是幸运。我推测，她们是因为伟大之赤被拖在了虚空战场，才得以出现。”
“伟大之赤将无限龙神从虚空赶走之后，一直占据着那里，维护着我们这些相隔太近的世界、以及众多小世界之间的平衡，恐怕同时也承担着守卫的职责。”
“它占据虚空之后，异世界来客的消息再没有出现过。”
听到这话，李兴文顿时了然。
还好伟大之赤被拖在了虚空战场。要不然，他恐怕也会被这位守卫拦下，来不到这个世界。
开局被伟大之赤拦路，这谁顶得住？

第114节 113 天生仙体玉藻前

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运气后，李兴文点点头道：
“好吧，看来她们的用处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我还以为能从她们那里得到退路呢。如果虚空战场战事不利，至少还能逃到别的世界，而不是在这个宇宙里等死。”
对于能够跨虚空旅行的存在而言，距离没有什么意义，只要知道坐标，跳到虚空海再进来，再远的距离也归零了。
这种移动方式和瞬移也差不太多，如果距离足够远，就算是超光速航行也没有这技术方便。
所以，若是以机械生命体为敌，一旦败北，在这看似无垠的宇宙中便没有容身之处，哪里都可以在下一瞬间成为战场。
若非如此，李兴文也不会考虑转移到其他世界逃难的事情。
阿萨谢尔拿起根烟示意，见李兴文点头便打了个响指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至于。跨世界的航行并非不可能。只不过定位其他世界有难度，大概率会发展成虚空漂流。总之，只要伟大之赤不拦路，撤是能撤的。但是，我们更希望打赢。”
说完这话，阿萨谢尔叹了口气。
嘴硬归嘴硬，实际战况怎么样懂得都懂。如果机械生命体把那些一个接一个的拖住两位龙神的龙神级个体，派几个到前线来，不出一天我方就会被打崩。
一个能够量产龙神级个体的势力，根本就是bug，就离谱。如果不是它们主动维持均势，这场战争几百年前就结束了。
这事，各个已经接敌的神系们心里很清楚，但其他没有与铁块们战斗过的神系却觉得，反正个高的挡着呢，异世界敌人也不过如此。
若非这种思想，各个神系早该在外敌的压迫下结成统一联盟了。
态度较为激进的武神帝释天，在两百年前曾经与其他接敌的神系商议过，要不要把机械生命体放进来，让那群蠢货们知道一下这世界到底在面对什么。
最后，还是与帝释天不对付的湿婆呵斥了他。
人间界对于各个神系来说意味着安稳的大后方，各种人力物力、基础资源什么的，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来支撑。要是让这里被铁块们仗着虚空移动法渗透，这仗就太难打了。
“唉，不说这个了。说说那个妖怪共主吧。她现在怎么样？”
李兴文端正神色道：
“就和我在报告里说的一样。失去了记忆，而且力量也退化了。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适或隐患——我用仙术检查的，而且她自己也用咒术检查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是吗，那就好。固有堆积时间被夺走，这足以说明祸之团与眷兽派吸血鬼有关联。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是我的失误。”
阿萨谢尔挠了挠头，看向办公室的窗外。
“你之前报告过，祸之团与那个罗阿有联系。因为真祖爱尔奎特已经清查过罗阿的棋子了，所以我就没有把已经不再是吸血鬼的罗阿当回事。”
“如果他还是布伦史塔德的第一世代贵族，那他的威胁度甚至会比撒坦耶尔更大。可他现在只是一介人类魔法师，哪怕夺走了圣杯，积累了千年的知识，最多也就是与我在伯仲之间。”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与眷兽派建立联系。眷兽派和温和派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好，虽然是邻居却几乎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可罗阿是背叛者，这样的家伙能在眷兽派找到帮手也不奇怪。”
有这条线，就能解释奥兹国的魔女为什么能用魔导书使出吸血鬼的种族能力了。
以吸血鬼在这个世界的居住时长，玉藻一定会提防他们的能力，但一群魔女居然能用出吸血鬼的种族天赋，这谁能预先想到？
“这方面的情报很重要，能知道这件事的话，今后就可以预防了。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玉藻前受到袭击，倒是帮我们试出了他们的一张底牌。”
“她那边你多上上心，按照我的推断，她现在对英雄派来说应该已经没用了，但难保英雄派还有别的打算。”
“包在我身上。”
交接完事务后，李兴文便返回酒店，一夜无话。
次日，李兴文在餐厅与清姬和玉藻汇合了。
玉藻看着那些自助选择的餐点，眼睛里仿佛冒出了圈圈：
“唔，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之多的菜品……妾身实在是难以抉择……”
清姬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哦，也对。毕竟是被抽走了经历过的时间，力量都退化了，失去知识也不奇怪。”
“这样吧，”她接过玉藻手里的餐盘，“虽然妾身知道你的口味，但不同的时期和心情会令口味发生改变，所以妾身不会帮你选。”
玉藻疑惑地看向清姬手里的餐盘：“那你打算怎么做？”
“妾身去把这里的拿手菜一样给你拿一点。只要都尝尝，就知道爱吃什么了。”
清姬冲玉藻笑笑，然后麻利地打饭去了。
玉藻有些窘迫地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这样的好意让她感到温暖，但她心里的某处却有一些不适。
她，不该是需要照顾的人。
“——别傻站着了，先坐下喝口粥吧。昨晚睡得还好吗？”
李兴文的话让玉藻回过神来。
她略显拘谨地在他的对面坐下：
“实话说……妾身没睡着。妾身现在的状态并不正确，对吧？失去了记忆和力量，变得如同幼儿……这样的妾身只是存在就在给周围添麻烦。”
“一想到这件事，妾身就会非常焦急。”
这话让李兴文有些惊讶，白纸一张的玉藻，竟然是这种好孩子性格吗？
“看来告诉你真相反倒给你造成压力了。我很抱歉，但是我还是认为你需要知道事实。”
“是的，你说的没错。知道事实总比一无所知更好，哪怕这事实对妾身来说不是好消息，妾身也宁愿知道并面对。”
玉藻如此说着，眼神也变得锐利了不少。
但下一刻，她就不好意思地缩头道：
“妾身…妾身是不是有些自大了？”
“没有，你这样很坚强。一无所知和知道真相，究竟是哪边更幸福还真不好说。但选择后者的，无疑是强者。”
而玉藻，更是天生的强者。
如果说某个时间的王者是生而为王，那她也差不太多。
她生来就是神，且注定会搅动天下。
这边聊到这里，清姬正好端着餐盘回来了。
“搞定了！喏，玉藻。你尝尝这些吧。虽说这里面有不少你平时不喜欢吃的，但借着现在这个机会再尝尝应该也不错，万一从此喜欢上了呢？”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好事吧？喜欢和被喜欢，都是好事。”
玉藻接过菜盘，向清姬道谢，然后很不熟练地拿起了筷子，并在两秒后运用自如。
看来肌肉记忆被剥夺对她来说影响不大，以她生来的天赋，这种程度的事情能难倒她才怪。
李兴文与坐在自己身旁的清姬对视一眼，寻找着玉藻也能聊两句的话题开始吃饭。
吃完饭，三人上楼，在公共休息处暂且歇脚。
清姬拿着一块平板电脑，和玉藻凑在一起讨论去哪里观光，李兴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
如果是过去的玉藻，这京都她守望了千年，哪块地也不值当逛，早都和掌纹一样看腻了。
但现在的玉藻，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好奇，若是看到人多的场面还会感到些许害怕，出游对她还是很有诱惑的。
“话说啊，公子，真的可以带着玉藻一起去吗？她现在的状态很敏感吧？”
李兴文摆摆手：“只要想去就没有不可以。放心，这事我全权负责，我说了算。”
因为担忧那帮人还盯着玉藻，所以要固守据点？
笑话。
李兴文巴不得这帮人跳出来挨捶，若是来送几个靠谱的战力就更好了。
清姬手持人工神器，以非人类为敌的时候还能发挥出英灵的加护，弱最上起步魔王级封顶，足以应付大多数敌人。
有她当玉藻的贴身保镖，李兴文就可以放开了打，一般人想从他手里抢人就是做梦。
和玉藻一起光明正大的出门，正好可以钓一波鱼，试探一下英雄派他们的态度。
如果连一点窥探都没有的话，恐怕他们不需要用到现在的玉藻，那他们可能就是打算用玉藻的记忆搞事。
像现在这样寂静无声，默默地在背地里搞事，实在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商定目的地后，三人立刻出门。
除了没有显现出非人类的体征之外，可以说是要多高调有多高调。
当他们足够远离酒店据点后，曹操立刻就受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
“带着她出门逛街？哈哈哈！不愧是他，这态度真的和我胃口。但是，这种挑衅我们不能接。哪怕他不布置额外的陷阱也不行。”
“他本人就是最大的陷阱，得有三五个魔王级才能有十成的把握杀掉那个玉藻后全身而退。不要去管那个玉藻了，我们现在可是在与时间赛跑，管好我们的‘玉藻’就足够了。”
三五个魔王级。
曹操这话让格奥尔克无意识地战栗了一下。
这战力并非凑不出来，英雄派自己就能拿得出三个，而祸之团虽然失去了一个神灭具，但应该也还能拿出两三个魔王级。
这战力狩猎主神级都足够，处理李兴文绰绰有余。
可是，这基本等于倾巢而出了！
为这种事倾巢而出，那真正的目标要怎么办？
李兴文又不是不会摇人，他自己就是个空间法术使不说，周围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眼线。
这要是被留住了，一个搞不好可就永远地留下了。
无奈之下，格奥尔克也放弃了干一票的想法。
他看向面前漂浮着的狐女，抬手推了一下眼镜。
那赫然是玉藻前——拥有三条尾巴的、冰冷而高傲的千年平安京之主。
原本计划顺利的话，这世上应该只剩下他们面前这个玉藻前才对。
可惜，玉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敌人，能让她废掉已经很不错了。
指望得到完美的战果，果然还是太贪心了。
……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这期间，对策组并没有传回来好消息。恐怖分子仍旧隐藏在迷雾之中，默不作声。
毕竟是拥有着神灭具·绝雾，操控空间易如反掌，甚至连别人控制的异空间也能自在掌握。
想要发现他们的踪迹，确实不容易。
不过，这一天下来，玉藻玩的倒是很开心，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对她来说，只要能看到的东西都是新鲜东西，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玩着玩着，她就逐渐放开了性子，不似之前那般羞涩和扭捏。虽说一举一动里仍刻着大家闺秀的自制，但多少也算有些少女味道。
而李兴文和清姬，则像是带孩子出门游玩的两口子。
一个负责注意周围，另一个负责照顾孩子。
这种感觉让清姬暗爽不已，很快便沉浸到角色之中，连看玉藻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只有李兴文感到了失望和紧迫。
这帮人完全无视了玉藻，也就是说他们手里的东西已经足够完成目的。
一路上他都在想，依靠玉藻的固有堆积时间，究竟能办成什么事？
从她的知识里整理咒术？
用这些带有力量的时间制造另一个她？
依靠玉藻对日本妖怪的了解，搞人工妖怪？
利用玉藻的记忆，获得一些只有她知道的特殊道具、秘密情报？
发散思维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能办成的事情太多了，反倒不好猜测。
最坏的结果就是这帮人能设法量产玉藻，不过这不可能。
玉藻的种族很特殊，她并不是其他人所以为的妖怪，而是纯粹的神灵。
她身上神性拉满，一点妖气也找不到。
至于为什么没有凝聚神格，大概是因为她是仙神种属吧。东方系没有西方系的神格不是很正常的么。
玉藻的身体是天生的仙人体，天人合一的程度高的不可思议。
李兴文用仙术帮她检查身体的时候，着实是被她那高度的天人合一惊到了，甚至靠她领悟出了天人合一的进阶方向。
若是天人合一能再上一个台阶，天人合一本身就能成为一种神通。
当初孙大圣和杨二郎过招的时候，这俩神仙就仗着顶级的天人合一，玩了一手法天象地，变得身高万丈（约34km）。
所谓法天象地，说白了就是效法自然，令自身的肉体如同世界一般融汇大量法理。
这么一鼓捣，就相当于身化世界。法理够多的话，理论上肉体强度能够对标行星，甚至等同于世界障壁。
法理数量这种要求有多苛刻，懂得都懂。但相应的，力量提升也值得期待。
掌握这招的斗战胜佛成为了世界前十之下的第一人。
掌握原理相同的招式的佛祖，则疑似达到了龙神级。
如果说除了脉轮的修炼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李兴文提升，让他可以拳指最强，那无疑就是这招了。
要办到法天象地，首先要有能顶得住这种操作的肉体，然后还需要顶级的天人合一。
这要是天人合一没到一定水平，连感知分辨这么多的法理都不可能，更不用说融汇。
玉藻在天人合一方面完全合格，只是肉体强度严重不达标。
而李兴文现在两样都不达标。
以他现在的水平，想要膨胀身高其实也可以。
忿怒相本就是需要领悟法理方能习得的神通，若是不刻意收束力量压制体型的话，那身高就不是两米，而是几百米左右。
但这种膨胀毫无意义，对力量的提升仅止于肉体力量，肉体强度没有变化，靠能量维持存续，而体格的膨胀又会导致能量在体内的分散程度加剧，一来一去不变弱就不错了。
若是以为这样会比小个子的时候更强，那就和认为只要手多就会更厉害的齐格弗里德一样可笑。

第115节 114 毁灭的喷射白光！

带玉藻出去玩的当晚，李兴文和清姬陪着她逛了庙会。
虽然因为她的气息变化有点大而导致没法通过她的出现控制住百鬼夜行，但是她玩得很开心，也还行。
她和清姬都笑得出来，李兴文倒是有些燥得慌。
那群恐怖分子真的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
叫得欢的狗不咬人。可当它不叫了，什么时候下嘴都不奇怪。
这群家伙，绝对是打算搞个大新闻。
话虽如此，寻找敌人的事情也只能让专业的来。无论是空间法术还是追迹法术，都有的是人比李兴文更擅长。
对策组方面对他的要求就是养精蓄锐。真要是打起来了，那就全靠他了。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背靠组织的优势就在于此。
一夜过去。
次日早上，玉藻和清姬都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女孩之间的感情培养，好像也挺快的。
昨天晚上，两个女孩聊了一晚上各种话题，差点就聊过了头。
不过嘛，根据清姬的说法，李兴文觉得这只是她被玉藻单方面套话而已。
清姬的性格，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容易掌握。哪怕是白纸状态下的玉藻，也能很轻松地拿捏住她的喜好。
不过，玉藻现在毕竟还不成熟，清姬也知道小玉藻的那些小九九，只是不在意罢了。
“——兴文大人。紧急事态。”
三人刚坐下吃饭，一个隐去了种族特征的堕天使突然空间转移出现在桌旁。
“就在刚才我们收到消息，高天原被侵入了。我们虽然强行打开了转移通道，但通道另一端被英雄派的绝雾使封锁，无法破解。现在总督大人派去的使者与高天原诸神正在苦战！”
为了知道敌人打算利用玉藻干什么，阿萨谢尔派人去高天原刺探口风。
玉藻与日本神系的关系是个迷，很有可能牵扯到一些大秘密，直接上门去问的话，说不定会被当场打死。
不过，这群使者的运气也实在是不好，直接被敌人堵在了高天原。
一旁的清姬没忍住，疑惑地确认道：“苦战？神灵们？”
那可是高天原的诸神，其他神先不说，三贵子对于日本出身的玉藻来说，哪怕现在也仍旧是高居于天、所向无敌的形象。
有三贵子在，区区恐怖分子怎么会让诸神陷入苦战？
李兴文推测道：“三贵子虽然强，但未必会出手。不是有那种传统吗？所谓的老大先出手就是对部下的侮辱，会显得部下没用。”
所以，日本这边一般都是上位者坐着看戏，实在不行了才会下场收拾残局。这样一来，努力过了的部下们的面子也过得去，同时还得到了历练，皆大欢喜。
“三贵子不出手的话，除非伊邪纳岐和伊邪那美还在，不然高天原能拿得出手的战力恐怕就没有主神级了。”
没有主神级的话，单挑恐怕真的找不出来能打过手持阿隆戴特的撒坦耶尔的家伙。
而他这次可是和英雄派合作了，两边的研究成果一结合，怕不是让神灭具魔兽创造升级，创造出一堆四凶神等级的魔兽来。
普通状态下的魔兽创造，能创造出中级或者上级实力的怪就不得了了，可若是禁手化的话，就算是最上级也是造得出来的，而且不是只能造一只。
上位神灭具无一例外都拥有着造成广域灾害的力量，这可不是说笑的。
圣枪本身功能性复杂，可近战可炮击，而且还有弑神的实绩。魔兽创造可以创造魔兽军团，一人成军。
绝雾可以将国家大小的空间整个放逐到虚空海去，就算是神灵级，一旦中了招也很危险，如果结界术的水平不够的话可能会找不到回来的路，迷失在异次元。
拥有这样的三柄神灭具的英雄派，只要能发育起来，只靠他们三个人就拥有和神系叫板的底气。
再加上祸之团和从玉藻那里得到的记忆情报，力量数量相差不大，同时又掌握敌人情报，就算把高天原诸神逼入苦战境地也不足为奇。
而且，按照曹操这人的习惯，没有九成把握不会出手，那估计针对三贵子的手段他们也有。
只要没有外力搅局，达成目的怕是十拿九稳。
“……这不行。他们恐怕是想灭掉一个神系，用战绩来给他们的旗帜增加筹码！只要真的能赢一把，绝对会有大量好事者加盟他们，那些出资人也会给他们更多的资源。”
李兴文打定主意，三口两口将早饭囫囵吞下，然后便准备出发。
“公子！妾身和你一起去！有你送给妾身的礼物，妾身甚至能成为主力。这可是高天原遇袭，妾身不想干看着！”
清姬这话让李兴文迟疑了一下。
他是不希望身边的人遭遇危险的。
像这种诸神出手的神系战争，最上级也只是高级点的炮灰，战场的危险程度不用多说。
不过，清姬可是英灵，为了战斗而降临现世的存在。不让她上战场是对她的限制和侮辱。
在张嘴的前一刻，一道直感一闪而逝，让李兴文又瞥了不知所措的玉藻一眼。
“那就一起来，带上玉藻。她可能会起到大作用。”
“……好！”
清姬用力点头。
来报信的堕天使见大腿终于准备出动，立刻用魔法令周围的普通人无视这边，然后张开大型的空间法阵带人转移。
转移的目的地直接就是军阵前线。
对策组的人正在努力尝试攻破绝雾的阻碍，可哪怕众人合力打出了相当于中级魔王全力一击的输出，这绝雾结界也岿然不动。
“你来了啊！——唔，怎么把她也带上了？还让你的对象当保镖？”
“清姬全力以赴的话能和你过招，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但保护玉藻应该也足够了。”
阿萨谢尔也不在意自己被当成了靶子，只是摸了摸下巴：“这样啊，你觉得她会是关键？也对，毕竟那些家伙也是利用了她的记忆才敢动手。”
他干脆地点点头，对这件事不再理会，张开六对羽翼便飞到高空，抬手搓出一柄十几米长的光之枪，以两倍音速射到前方百米外的白雾障壁上。
光枪如流星般划过，撕裂大气发出尖啸，随后咔嚓一声撞碎在看似没有实体的白雾上。
“看到这防御力了吗？该死的，这是绝雾的禁手，雾中的理想国！这种防御用寻常的方法极难破坏，凭我们的出力恐怕力有未逮。撒坦耶尔对神灭具的研究偏偏碰上了神灭具使，真是最恶劣的组合了！”
阿萨谢尔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落到李兴文身旁。
“如果萨泽克斯能来的话倒是简单，他的毁灭魔力可以说是这类东西的克星，但我们可没有这种手段。靠蛮力想打破这东西的话，需要接近主神级的力量。唯一可行的办法，或许就是不断进行攻击，缩短它的维持时间了。”
如果有四个以上的魔王级合力的话，倒也能发挥出接近主神级的力量，可在场的魔王级只有阿萨谢尔和李兴文两人。
两人合力的话，阿萨谢尔这个添头还不够强，换成塞拉芙尔倒是差不多。
至于清姬？
与其让她在这里用掉力量，倒不如让她保护好玉藻。
反正在里面挨打的是高天原，一个拥有主神的神系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灭掉，没必要让她用消耗品。
当然，这也是因为清姬不是自己人，不好直接指挥。如果清姬是对策组的直属成员，阿萨谢尔肯定是有什么用什么。
听闻阿萨谢尔这番话，李兴文当场就笑了。
“我还以为这东西有多强，原来只是接近主神级就能打破啊。”
“你有办法？——哦，对啊！你有人工神器！靠你了！”
阿萨谢尔恍然大悟，忍不住握拳欢呼。
李兴文手里可是拥有二天龙的力量，虽说只是残片，但也得看是谁用！
“拟似禁手，启动。分割它，白龙光痕。”
李兴文一边向前走，一边掏出了一根钢笔状的东西往前抛出，动作轻松写意地就像是扔了个精灵球。
随后，纯白的光柱冲天而起，那是如海般深邃的天龙之力。
白龙皇的灵气与李兴文不断提升的气交融共鸣，这股重压眨眼间便越过了神灵级和主神级的间隔，沉重的压力让对策组的部队感到难以呼吸。
“哈哈哈，还好你是同伴，不然这可有点笑不出来啊。竟然真的能达到主神级啊你这小子！”
张开十二翼的阿萨谢尔，抬起右臂挡住拍向自己的暴风，一双眼睛瞪圆了看向前方。
那是二头四臂、浑身缠绕着状似雷霆的闪耀白光的龙骑士。
他傲立在白龙皇的头顶，乘着龙冲向白雾的障壁。
阿萨谢尔冲上天空：“全员听令！准备突击！”
“是！”
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李兴文乘着龙飞到障壁的前方悬停。
“一般的破解方式是提升力量后一击打破，但是我可不会这么做，不然我用白龙皇的力量干嘛。”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让我摸到你就结束了！”
divide！
白龙皇之力发动，通过大量消耗体力而在短时间内对目标进行连续减半。
这层白雾障壁是雾中理想国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摸到它就等于摸到了格奥尔克。
禁手的神灭具使？精通大量魔法的编外恶魔浮士德后人？
管你什么出身，被减半得连普通人都不如就是你唯一的结局！
光芒不断闪烁，从减半对象那里得来的灵气不断从白龙皇的两翼向外发散，令白龙皇和李兴文的灵力一直处于顶点。
白雾障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弱，不一会儿就维持不住禁手化而崩解了。
上位神灭具是厉害，但二天龙之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作为诸多神灭具里为数不多的，只要支付代价就可以无关宿主素质而发挥出天龙级力量的神灭具，二天龙之力在引发灾害和弑神方面的素质同样不低。
如果不是力量不安定且宿主极易因此而暴毙，上位神灭具里怎么会没有它们两个的位置。
对策组的众人大声欢呼，跟在乘在银龙的头上的李兴文身后，踏入了陷入战火的高天原。
这是一处依附在主世界外侧的神系小世界，按照《古事记》的记述，是由天照大神所统治的天津神们所居住的地点，飘浮在海上、云中的岛屿群。
如果神话记述完全属实，那在海面下方应该还存在着黄泉国。
不过看现在这状况，黄泉国要么是不存在，要么是不打算掺和战事，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天原的环境，让李兴文多少感到了一些异样。与人间界相比，这里的法理要少不少，世界本身的强度不行。
以李兴文的天人合一，竟然勉强能从周围的环境中梳理出来几条法理，要知道在人间界的时候他可会因为法理复杂繁多而无从下手，可见这里的法理数量。
首次踏入神系小世界，他也算明白了这种世界和普通的异空间之间的差别了。
虽然不是冥界那样的脱离人间界单独存在的完整世界，但高天原也是存在且维系着法理的“世界”。
人工制造的异空间可没有这种奢侈的待遇，因此无法在没有维护的情况下长久存在，更不用说让存在形式转变地更加接近真正的世界了。
闯入高天原后，众人没飞多久就得到了怪物与魔女和三系叛徒的混合部队的热烈欢迎。
对策组这边并未听说旧魔王派解散，虽然四个旧魔王里面，瓦利不和他们玩，卡特蕾娜被李兴文杀了，但还剩下两个呢，理应能控制住队伍。
不过，抢夺人才这种传统艺能，祸之团肯定也是会的，只要画的大饼比旧魔王派更好看，而且不像旧魔王们那样一点甜头都不给并非恶魔的追随者，拉人根本轻而易举。
与三系叛徒一同冲来的怪物，是几只体型在50米以上的巨大怪兽，这些怪兽的腹部还在不断往外产生一些人类体型的小怪兽！
“那些——是魔兽创造的作品吗？这种规模，它也禁手化了！撒坦耶尔和曹操，两个混蛋！这种急遂禁手化的手段，对神器使来说最好的后果也是减寿！”
作为研究者，阿萨谢尔看不得这种恶用技术的事情。但对于急需力量的恐怖分子而言，用未来换现在才有未来。
李兴文扫了一眼这些部队，双方已经在互相用魔炮射击，而他这个冲在最前面又最显眼的目标，更是遭到了最热烈的欢迎。
但很遗憾的是，这些杂兵的攻击太散，竟然不会合击，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也无法破防。
“既然都掀起战争了，你们应该有所觉悟了吧？”
李兴文抬手往前一指，身下的白龙立刻仰起脖颈，口含闪耀。
“一扫而空吧。”
毁灭的喷射白光！

第116节 115 王对王将对将

哪怕只是人工神器所再现的白龙皇之吐息，其威力仍旧重创了大型怪兽，将小型怪兽还有那些上级实力的三系叛徒一扫而空。
不过，没能将大型怪兽也清理掉这点，也让李兴文意识到了人工神器的不足。
毕竟只是主要依靠研究宝玉而复刻的神器，即便是现在美狄亚的技术力恐怕也还不足以复刻神灭具，其拟似禁手无法与正品禁手相比也是没办法的。
如果说过去它还能给李兴文提供大幅的实力加成，那现在人工神器带来的提升就只能说是看个乐了，连一个小阶段的提升都非常勉强。
若非如此，李兴文现在的灵气强度就不该只是接近主神级，而是达到主神级下限、甚至达到弱主神级才对。
李兴文乘着龙，继续作为整支队伍的尖端向前突进。
他并不会觉得人工神器变弱了，因为人工神器的功率完美地达到了理论值，其拟似禁手的强度是安定的神灵级。
之所以它现在沦为添头，只是因为李兴文变强了而已。
他操控白龙皇放出灵气，裹挟着整支队伍加速向前飞行。
在队伍的下方，各个浮岛上都在爆发战斗。
交错的神力被巨大怪兽的魔力掩埋，最上级的神使每分每秒都在牺牲。
除了英雄派在出力，祸之团显然也是全军出击。
魔女们用魔导书玩出了各种花样，她们甚至连神灭具的力量都能复刻。
李兴文亲眼看到一个强最上级的魔女用魔导书释放出了圣枪的灵力炮击，只一发就将包括与她同等实力的神使在内的几十人的神系部队轰炸毁灭。
圣枪作为三大圣遗物之首和神灭具这一名称的来源与象征，其灵气本身便具有强大的贯穿与破坏性。
能填充出来强最上级的灵力炮击的话，就算是中等神灵也不敢硬接。
难怪祸之团和英雄派能与高天原诸神打个有来有回……他们的合作进行的太彻底了。
对策组的成员们，只有一小部分是历战者，绝大多数人都是新生代，只从父辈那里听说过神战的场面，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好在他们确实都是精锐，虽然有感到紧张，但没有一个人因此而失去战意。
所有人都服从命令，跟随着李兴文和阿萨谢尔一路前行，直到最高的那座浮岛——天岩户的所在之地。
这里可谓是高天原最后的退路了，如果真的完全打不过的话，躲入天岩户至少还能留住一条命。
这里作为天照大神曾经家里蹲的宝地，拥有全日本神系最强的防御能力，一些重要的资料和物品平时都是保存在里面的，而天照大神似乎也将这里当做了第二个家，偶尔会进去住两天。
此时，祸之团的首领撒坦耶尔正在带兵围攻这座浮岛，而三贵子眼看着也真正出面了。
“总督大人！”
队伍接近浮岛之后，先前被困在这里的使者也得以回归。
他飞快地汇报道：“现在的事态非常不妙！三贵子或许只有须佐之男一人还在！月读命与天照神至今仍未出面！”
阿萨谢尔眯起眼睛：“只有一人么，难怪他们敢攻进来。”
“只是一个主神的话，说不定他们真的有办法对付。”
“可现在我们来了，他们绝无得逞的可能。”
他用力一挥手，下令道：“一队随我突击，二队远程掩护，三队外侧戒备！”
“李兴文你自由行动，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话，我们反倒会拖累你。”
语毕，他掏出自己研制开发的人工神器，着装上利用了五大龙王之一的法弗纳的力量而制成的禁手铠甲，一马当先冲向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撒坦耶尔。
魔女的首领被李兴文活捉，撒坦耶尔现在便是祸之团仅剩的首领人物。只要处理掉他，祸之团这种核心单一的组织立刻就会解散成一堆散兵游勇，不值一提。
“许久不见了，总督阁下。”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啊，撒坦耶尔。你最终还是走上了邪道，被研究欲控制了！”
“你又在说那套理论了。什么邪道，什么正道，又是由谁决定的？神已经死了！还是说，神死之后，你这个带头大哥反倒后悔堕天，要像天使一样循规蹈矩了？”
这话让阿萨谢尔沉默了一会儿。铠甲型的禁手帮了大忙，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也就无法知道他现在什么情绪。
“……哪怕我们是恶党，是忠于欲望的堕落天使，我们也该是欲望的控制者，而非被欲望驱使的废物。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撒坦耶尔。”
“哈，你倒是敢说。明明自己就在使用研究神器的成果，却不想要技术进一步发展。你的贪心和欲望，可是显露无疑了！”
撒坦耶尔嗤笑一声，举起阿隆戴特遥遥一挥，一道几十米长的暗色波动便被斩向阿萨谢尔，而总督只是伸出右手具现铠甲附带的长枪，轻轻一挑便将之击碎。
禁手化后的阿萨谢尔，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也只是中等魔王的程度，而手持魔剑的撒坦耶尔是强魔王级。
后者激发魔剑能力的认真一剑，居然被前者随手击碎，这一幕甚至让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一瞬。
撒坦耶尔飞上高空，与阿萨谢尔平视彼此：
“不愧是你。虽然他们都说你一直在原地踏步，但我一直不信。今天一试，事实果然如此。你的力量确实没有变的更强，但你的技艺磨炼地更可怕了。”
阿萨谢尔很没形象地摊了摊手：“对我来说，这可要比锻炼力量简单多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机械性的重复工作。”
“是啊，你的耐心总是忽高忽低！”
撒坦耶尔用双手架起魔剑，如夜色的流星般冲向阿萨谢尔，两人爆发的气焰遮蔽了浮岛上方的天空。
上方王对王，下方军队之间的厮杀也已经展开。
袭击各个浮岛的敌人，大多是用魔兽创造和复刻了它的能力的魔导书创造的魔兽，以及一些实力不强的三系叛徒。
而集中在这里的敌人，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是最上级，无一例外都是精锐。
也只有这种部队，才敢围攻最弱者都是神灵的这处最后的浮岛。
不足的力量用数量补全、以技巧和配合跨越，在双方人数相差不到十个的情况下，神系一方竟然被压着打。
神系一方个个都是神灵，看似结成队伍实际各自为战，没有什么亮眼的配合，而恐怖分子一方虽然两个势力泾渭分明，但各自势力内部配合到位，拧成一股绳。
日本神系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哪怕是在各个神系彼此淘汰攻伐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被人攻入到这里。
而神灵这些存在又向来以个体实力为傲，想让他们如队伍般默契配合，仓促之下绝无可能。
不过，在对策组开火的现在，神灵一方的压力已经减弱。
对策组的出手，不仅没有让他们心生感激，还让他们气得脸红脖子粗。
外人的帮助——尤其是长年在人间界的日本和恶魔打对抗、完全没把日本神系放在眼里的堕天使的帮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最恶劣的羞辱。
他们怒吼着开始拼命，一时间竟然还把敌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须佐之男，仍旧抱着胳膊站在天岩户的前方，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
在阿萨谢尔去找老朋友叙旧的时候，李兴文与清姬和玉藻也打算开始行动。
李兴文让脚下的白龙去帮对策组，减半敌人的攻击的同时，试着找机会直接减半他们的力量。
对于二头四臂的他而言，双线操作没什么难度，反正白龙皇的持续时间也快到了，趁最后几分钟发挥一波余热，给队友减减压，也是好事一桩。
至于赤龙帝之力，他打算先捏在手里。如果要以主神级为敌的话，人工神器那未满一个小阶段的提升还是非常关键的。
“清姬，玉藻，这边暂时不用管了，我们去找英雄派的首领。这里明明在决战，可曹操他们却不在。以曹操的性子，能验证圣枪可否弑神的事情，他不应该会错过。他们恐怕还有别的行动要做，正面进攻或许只是佯攻。”
清姬惊讶地打量周围，发现真的没有找到曹操：
“诶？这么大阵势，只是佯攻？”
“就是这样的阵势，才会让人觉得这里是核心，掩盖住别的行为。英雄派行事并不光明磊落，暗戳戳的搞事情是他们的传统艺能。”
说着，李兴文已经通过天人合一放大感知，锁定了曹操的灵气。
而他的灵气附近那个弱的不行的家伙，正是格奥尔克。
李兴文的一波削弱，让他现在除了还能勉强维持意识之外，已经连自力站起来都办不到了。
绝雾可是英雄派确保机动力的关键。李兴文一上来就废了他，直接导致曹操现在慌了神。
他一杆圣枪是很厉害，但在撤离方面也不配与绝雾的空间掌控相比——除非赌一手圣枪的霸辉能响应他的愿望。
霸辉会解开圣经神的遗志的封印，带有几分“全能性”，只要持有者的意志能通过它的判定，那就能要什么能力有什么能力。相应的，只要通不过判定，那就一点反应也不会有。
这种不确定性极其巨大的能力，但凡有一丝其他的可能，曹操也绝对不会依靠。
所以，他现在正在与其他成员设法救治格奥尔克。
要是格奥尔克不能恢复到一定程度，他们英雄派今天必然要受制于人——祸之团是可以帮他们撤离不假，但接受这种帮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用不到撤离的情况？
根本不存在。
在绝雾的封锁被击破的瞬间，今天的行动就已经失败了一半，撤退收尾成为必然。
至于剩下的一半……还得看现在的行动能否成功。
“——哎呀，果然还是来了吗。就知道是躲不开的。”
感知到极速接近的气息的瞬间，曹操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他拔出随手插在身旁的圣枪，抬头看向空中。
二头四臂、浑身缠绕着雷霆状白光的李兴文，正与手握薙刀的清姬和强忍畏惧心的玉藻前一同俯视下方。
见状，曹操咧嘴一笑，二话不说就将枪刃指去，打出一发直径数米的粗大光炮。
李兴文稍稍抬眉，随便伸出一只手一拨就将光炮拍向下方，落在一处浮岛上，将怪兽等敌对杂兵烧成灰烬。
“漂亮。无论是你现在的姿态，还是这种应对，都实在太漂亮了。”
曹操用手拍了拍枪杆当作鼓掌。
“实话说，你若是再多一个脑袋和两条手臂，我怕是真要以为见到了哪吒三太子。多年前他曾经来过须弥山一次，那次我可真是印象深刻。”
“我距离那个等级恐怕还差得远。如他那般的护法神，肯定是主神级。”
若是放在如日本神系这样的势力里，护法神能有强神灵水平就很顶尖了。
但炎黄天庭这种顶尖神系，与佛教、印度教和圣经三系是同样的家大业大，世界四大信仰绝非浪得虚名。
他们的护法神或掌管战争权能的神能匹敌其他神系的主神，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更不用说，哪吒在印度教那边还有那吒俱伐罗的身份，他可不是一般的护法神，强度高是正常的。
“你现在距离主神级恐怕也不远了吧，这股压迫力就是建御雷神也略有不如。他可是强神灵级。”
曹操摇了摇头，似是在感叹李兴文过分谦虚。
他们和李兴文对实力的看法是不同的，李兴文觉得常态强度是真实实力，爆发是临时的。可在曹操他们看来，只要是实战中能有发挥的力量，那就列入实力计算。
“格奥尔克被减半了，而瓦利没有来，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出手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将龙之力操控至此，瓦利也就这种水平。”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用枪杆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坦白说，我没有多少战胜你的信心。所以，就如同你带着同伴一样，我也要叫来我的同伴了。——过来吧，玉藻前。”
伴随着曹操的呼唤，身披华贵和服的三尾玉藻前，沉默地从格奥尔克身后的装置中走出，来到他的身旁。
无论是威压还是气息，她都是完美的玉藻。
与她相比，李兴文这边的小玉藻反倒像是冒牌货。
清姬＆小玉藻大吃一惊：“？？？”

第117节 116 武神之名

与她们两人不同，李兴文倒是不那么惊讶。
他在之前预想玉藻的固有堆积时间被利用的可能性的时候，已经将如今的发展考虑进来了。
“利用玉藻经历过的时间制造了新的玉藻么，很厉害的技术。所以呢？你们要用她干什么？别告诉我是打算和她合力对付我，我会笑出来的。”
这个玉藻，哪里都很不错，就是没有生命力。
她只是个具现体，人偶罢了。
虽说她的实力并不会因此而打折扣，但她没了脑子，只能听凭命令行事，这就是最大的削弱。
这样的一个魔王级，李兴文让她四只手也输不了。她在和不在，改变不了曹操的现状。
“……好强的自信心，不过你确实有这种资本。也罢，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曹操洒脱地耸耸肩，整个人的氛围都变得随意起来。
“我们得到玉藻，只为了两件事。第一，通过她的记忆搜集高天原的情报。第二，利用她的神性和高天原的世界环境，组成天然的龙门，以此尝试对无限龙神的召唤。”
至于通过她的记忆收集她的能力相关的数据，以及尝试使用她的固有堆积时间进行玉藻前的人工克隆什么的，这些本来都该提上日程，但这次时间实在是不够，只能放弃了。
曹操的话让清姬感到疑惑，她看向同样十分疑惑的玉藻：
“小玉藻与高天原很熟吗？”
玉藻摇了摇头：“妾身不知道……至少现在妾身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看来，坊间传闻与玉藻关系极好的清姬小姐，也不知道这等秘辛啊。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这种事。据我们所知，玉藻前是天照大御神的女儿。也是因此，她才会拥有如此高等级的神性，比妖怪更接近神灵。”
“而事实上，我们也确实通过她的记忆得到了很多高天原以及诸神的情报。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她的记忆里天照大御神从未出现，这让我们无法准备百分百能够针对天照的手段。”
曹操大方地阐述着他们的成果，一副分享研究数据的样子。
这让小玉藻慌张地往清姬后面缩了缩，引得清姬对曹操怒目而视。
“——虽说这状态恐怕马上就能解除，但我还是不能坐视你带坏孩子。你们对玉藻的了解，似是而非。”
李兴文这话让曹操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玉藻确实也可以说是天照的女儿，但她其实是天照的化身。”
曹操睁大眼睛：“化身……？难道说是御魂？”
“反应很快嘛，看来功课做了不少。”
李兴文用第二颗脑袋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小玉藻，决定再多说两句。
他的直感没有错。
只要在这高天原、在这接近与天照有深刻渊源的天岩户的地方，让玉藻重新确立对自己的由来的认知，那她就能有限地调动天照之力。
至于天照本人……别人的感知可能察觉不到，但李兴文对生命力的感知冠绝全场，要把握住作为太阳神的天照的存在并不困难。
她现在正挂在天上、抱着双膝缩在用法理凝聚的那颗照亮高天原的小太阳里呢。
从气息上看，可能是在养伤。也许是在昔年神系之间爆发淘汰战争的时候受了伤吧，伤势足够严重的话，养伤养个一两千年也不算夸张。
至于月读命，她确实不在高天原。
“日本曾有过神佛习合的时期。因为那个的影响，天照大神被视为大日如来的垂迹，也就是化身。”
“而玉藻的源头与太阳神有关。自古以来，天亮时的太阳在海面或朝霭中照射出的光影就被视作蛇、龙和狐狸等等的残象。这种由水面反射的太阳光，可以理解为在地上的太阳之分身。”
曹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其实是天照的化身吗！”
其实天照的化身是金毛白面九尾狐神，再往下化身一层才是玉藻，但这个世界的玉藻并非英灵，说不定她只要九尾拉满真的就会变生成金毛白面。
这些东西李兴文就懒得和曹操分说了，反正说到这里，效果已经足够。
躲在清姬身后的小玉藻周围，不知何时萦绕起了淡淡的光辉，连她的双瞳都染上了金色。
这是李兴文所知晓的那个玉藻的瞳色。而这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也带着熟悉的味道。
“唉，没想到会被看破到这种程度。你这与其说是得到了情报而进行的分析，倒更像是早就知道。”
小玉藻——不，玉藻前叹了口气。
这可是她最深的秘密，本该只有她和天照知道。
这件事在天照的隐瞒下，就连须佐之男和月读命也是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大姐天照让他们好生对待玉藻，他们早就要派人去处理这个实力过强的妖怪了。
别的人都当她是九尾狐、大妖怪，哪怕搜集情报尽力分析，能做到曹操这一步已经极其优秀。
如李兴文这般答出正确答案，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我开始有些好奇了。你莫非……不，这种分析是无意义的吧。无论如何，你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玉藻眉眼弯弯，忽然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公子，还请你帮妾身一把吧，妾身想要夺回被抢走的东西~”
无论扮相还是语气，都是完美的小玉藻。但是那双金瞳里毫无感情，这声音听起来顿时就变得做作了。
噫。
李兴文被她整得发毛，赶紧摆了摆手。
“本来我也打算这么做。对于现在的日本，你是不可或缺的。而且，我也欠你人情。”
他用另一颗脑袋看向曹操：“就是这样。如果你能主动把力量还回来的话，那对我们双方都好。”
“那怎么可能呢，”曹操架起圣枪，“我刚才应该说过了，我们要用她和高天原尝试召回无限龙神。这是出资者的直接命令，失败的话，哪怕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们也死定了。没有价值的棋子可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这也是祸之团同意和你们合作的原因之一吧，毕竟他们也需要无限龙神。不过我实在很好奇，帝释天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空间层面的联系，可是会被那些机械生命体捕捉到的。他就不怕它们顺路搭桥，直接攻入高天原？”
攻入高天原就等于攻入人间界，整个局势都会因此而变化。
曹操无奈地摇摇头：“至少在我看来，他不怕。毕竟是武神大人嘛，说不定正想和能够拖住龙神大人的家伙过过招。”
“不……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帝释天在两百年前就想要放它们进来。这次无论能不能放进来，对他来说都不吃亏。”
李兴文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和阿萨谢尔聊天的时候得到的情报。态度激进的帝释天，早就想要用铁块们来让未接敌的蠢货神系们清醒清醒。
“这位武神大人，看来是觉得人间界可以被牺牲。那你呢，曹操，你也觉得这是可以的吗？”
曹操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狰狞，但还是平静下来：
“我的选择无足轻重。你该不会以为我有能力做出选择吧？”
“干得出来这种事情，我就算被说不配为人也无法反驳。但是，如果能让那些追随我、为我而死的人活下来，哪怕是要成为世界堕入炼狱的罪人，我也不会犹豫。”
上次见面的时候，李兴文曾和他说过“被谁称颂的英雄”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忘。
或许，从最初就被武神当做工具人而培养的他，根本就不配成为任何人的英雄。
可他现在，确实有了想要为之战斗的人。
“嚯，是嘛。”
对他的话，李兴文不置可否。
先不说对错，至少这家伙总算有点像样的觉悟了，比之前那副沉醉于圣枪之力、任由帝释天摆布的样子强一点了。
他现在虽然仍在给帝释天当狗，但却不再顺从。
“准备好迎接失败了吗，曹操？”
“哈，当然，李兴文。与我们这些英雄的子孙相比，现在的你倒是更像英雄。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的自由。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也想试试如你那样活着。”
留下这句话，曹操挽了一个枪花，脑后忽然亮起微光，七颗宝玉从中浮现，如转轮般浮在他的身后。
悄无声息、瞬间完成，这就是曹操所开发的亚种禁手，利用圣枪中圣经神的遗志带来的全能性而造就的，拥有七宝玉+圣枪一共八种能力的禁手化。
如果说一诚和瓦利是历代最强的赤龙帝与白龙皇，那曹操就是历代最强的圣枪使。
能在不使用霸辉的情况下，引出霸辉之力的部分特性而强化禁手，这无疑是前无来者的操作。
他沉默着飞上天空——飞行能力，源自七宝之“象宝”。
下一刻，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李兴文先动了。
李兴文将手伸到清姬手中的薙刀旁，一把握住了一颗突兀地浮现出来的宝玉。
沉闷的撞击声在他的掌心爆发，周围的大气都为之震荡。
“……居然被提前察觉了吗，我可没料到还有这种事。”
“你料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兴文随口回应一句，将手中握着的、能够自动从场上最强武器开始破坏的轮宝硬生生地捏碎。
“？！”曹操大吃一惊。
这宝玉的硬度是很强，和圣枪的枪杆都差不多了，匹敌神话知名的圣剑魔剑，但李兴文现在可是全开状态，以强魔王级的力量外加他的能量掌控力，要破坏被他暂时屏蔽了与持有者之间的联系的这种武器，并非不可能。
至于这种行为造成的消耗，两个呼吸内就吸收自然之气补充好了，和没消耗也差不多。
“我知道，你们一直没有停止对我的数据的收集，恐怕一诚和瓦利也是同样的待遇。”
“现在我就要让你明白，这种行为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们收集数据、研究应对方案的速度，根本不及我提升速度的一分一毫。”
话音落下，李兴文手掐风雷印，顿时便出现在曹操的面前，一拳轰击在他仓促架起的枪杆上，将他如炮弹般击向下方的浮岛，在地上轰出直径几十米的碗状坑洞。
“在你们得到我的数据的时候，那数据就已经作废了。”
“咳咳……简直就和怪物一样强。不止力量，技巧和速度也无可挑剔，远近距离皆有战法，明明只锻炼了一年多，你怎么能办到这种事？”
曹操是连帝释天也认可的人类中的天才，有资格争夺最强人类身份的存在。
但他从幼时神器觉醒之后，就被从天朝农村接到须弥山，接受各种锻炼，这才有了今天的实力。
李兴文连神器都没有，只是独自修炼，凭什么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成长至此？
不得不承认，现在他酸得很。
没等李兴文对他的话语做出任何反应，他立刻用出马宝的能力，将自己瞬间移动到李兴文的身前，抬枪便刺。
禁手后的圣枪本身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可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斗战胜佛能无视他的枪，那是因为他太强了。而其口中的不会被圣枪伤到的其他神佛，恐怕也是主神级起步。
在直面圣枪的李兴文看来，哪怕是强魔王级，若是试图防御，那也瞬间就会被圣枪的光辉贯穿防御，受到伤害。
他就算有钻石体，防御能力在当前等级处于前列，若是被刺中恐怕也得被刺入个几毫米。
更不用说，曹操的攻击不止如此。一道淡淡的虚影正在李兴文的身后凝结，那赫然是掩盖自身气息的另一个曹操！
“枪术更扎实了，很好，但还是太天真！”
铛！
圣枪与圣枪交击，李兴文消失无踪！
真身的曹操被分身打得倒飞出去，双臂酸麻。
用居士宝制造掩盖气息的分身，用将军宝赋予作为真正杀招的分身绝大的破坏力与冲击力，正面由本体吸引注意。
这套操作确实不错，可惜李兴文的天人合一不讲道理，分身还在凝聚他就已经发现了曹操的动作，甚至比直感的响应还快。
用风雷印的超高速消失的李兴文，骤然在曹操的身后出现。
哪怕双臂还有些使不上力，曹操仍旧咬牙试图做出反击。
他虽然跟不上风雷印的速度，但他久经锻炼而得到的心眼却让他能意识到李兴文的迫近。
然而，他近战本就差李兴文一截，现在状态又不好，这反击能成功才怪。
李兴文伸出一只手按住枪杆，另一只手打出炮拳硬悍打向自己的将军宝，一只手掐着风雷印，最后一只手手掌高举、骤然下翻拍在曹操的脑门上。
这一击并未汇聚多少气，甚至肉体力量都手下留情。
要不然，以曹操的人类肉体，这一巴掌能把他整个人拍成血雾。
而就算留手，一个临时脑震荡也是难免的，再加上肉体接触后灌入体内的气，曹操半分灵力都动用不了，当场解除了禁手化，被李兴文掐住脖子而悬在半空。
“为、为什么不杀了我……？”
“看来你还是有自觉的嘛。恐怖分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英雄派根本不是任何人的英雄，只是谁都不想粘上的糟粕罢了。”
“但是，看在你们组织里的人才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呵，真敢说啊。谁敢收留我们？这可意味着要与帝释天为敌。哪怕不会公开敌对，暗地里使绊子也是少不了的。更何况，你可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要是你有什么不谨慎的举动，他可能会直接对你出手。”
“对我？”
李兴文不由得挑眉。
我一个小小的人类，竟然能被高高在上的帝释天大人盯上？
“无所谓。他想下手也没那么简单，我周围的关键人物比较多，他敢妄动可能会直接挑起神系之间的战争。须弥山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他能搞点小动作就不错了。”
“我迟早会到那个强度，到时候他也不足为惧。”
还有一句话，李兴文藏在心里没有说。
武神这个名号，他也想要。
他想要的并不是如同那些掌管战斗、武力和钢而被称为武神的神灵所拥有的那种称号，而是唯一性的、所有人都认可的、帝释天所拥有的武神之名。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谁不想争个最强？
哪怕并非争强好胜的性子，对比也是天性和本能。
李兴文想要在武之一道继续走下去，这种对比是避不开的。如瓦利那般的战斗狂，这个世上还有很多。
如果李兴文能一路赢下来，那他迟早会被敬畏地称为武神。
到时候，无神系所属且没有神职的他，说不定会招来帝释天的敌视。
帝释天的心眼可不大，而抢人名号这种事情，可是很严重的。
只是李兴文还真没想到，原来帝释天早就对自己有想法了。这样一来，两人间的战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努力锻炼自己，等着终有一天和他分个高下就完事了。
要说有没有信心，那当然是有的。
无论三脉七轮还是天人合一，他面前的路都还长得很。
“至于收留你们英雄派，圣经三系难道做不到吗？”

第118节 117 现在是你比较强（二更）

“圣经三系？”
被李兴文随手扔到地上的曹操，坐在地上盘算起来。
“失去了圣经神的圣经三系，虽然强大但也强得有限。如果打军团战的话，并未退步多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若是比较高端个体武力，圣经三系里一个世界前十都没有，这怎么能挡得住帝释天？”
虽说世界前十美其名曰排名不分先后，但实际上那就是按照强弱顺序排出来的。
帝释天次于炎黄天庭的昊天上帝和印度教三相神，位列第五，比排名低于他的北欧托尔、希腊哈迪斯、凯尔特鲁格这些家伙要强很多。
哪怕同为世界前十，实力也可以不在一个量级上。
帝释天虽然和湿婆有矛盾，但他一直拖着不敢解决，就是因为打不过。真要打起来的话，雷神托尔看起来只比他低一名，却也打不过他。
想要能应对得了帝释天的愤怒，那起码得有一名世界前十撑场子，就算未必能打过他，至少明面上实力差距不大。
李兴文淡然地瞥了曹操一眼：“没有吗？那可未必。”
“给个答复吧。你在帝释天那里没得选，在这里作为恐怖分子更没得选。要么投降，要么死。”
听到这话，曹操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纠结。
他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法阵核心附近的格奥尔克，想到了正在最高浮岛那里鏖战的贞德、海格力斯和正在压榨自己创造魔兽的李奥纳多，缓缓握紧了拳头。
“你都这么说了，那答案只有一个了。我们投降！”
既然左右都是死，那肯定往面前的活路走了。
曹操都能有为了大家的命而成为罪人的觉悟，投降更不是事了。
只要能让大家活下来，就算现在要折辱他的尊严，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李兴文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用气凝聚大手掌，一把将英雄派制造的玉藻前抓了过来，丢到玉藻的面前。
“喏，你被抢走的东西。”
“谢谢公子~”
啊这。
“你都已经取回记忆了，还是别用这种语气了。”
“怎么，妾身有什么不妥吗？”
嘶……
不只是李兴文，清姬也有点顶不住了。
她虽然想有话直说，但冥冥中的危机感还是让她尽量婉转：“怎么说呢，少了点纯真？”
＃
玉藻的额角当场青筋绽起。
或许是因为还未完全将失去的东西取回来，她现在明显很情绪化。
“竟然说我做作，小清姬你是皮痒了吧！”
不愧是讨厌谎言的清姬，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见她们笑闹起来，李兴文的直感忽然让他意识到自己差不多该开溜了，不然待会儿玉藻缓过来会找他麻烦。
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情会被找麻烦，但直感的反馈不会有错。
“快点吧力量取回来吧，别忘了这里是战场。我先去帮忙了，英雄派的事情也得和阿萨谢尔说一声。”
撂下这句话，李兴文立刻开溜。
他拎起曹操冲向最高浮岛。
此时的最高浮岛，战争仍旧焦灼。
人工神器白龙光痕已经抵达最大活动时间而失效，因此双方之间的差距并未拉大到足以分出胜负的程度。
须佐之男仍旧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神灵们打生打死。
而撒坦耶尔和阿萨谢尔之间，尚未分出胜负。
一方绝对力量更强，另一方技巧出神入化，恰好棋逢对手。
但李兴文的到来，彻底令平衡崩溃。
他一只手拎着曹操，一只手结风雷印，只用剩下两只手就重创了撒坦耶尔。
虽说途中插入战斗有点偷袭内味，但他可是正大光明飞过来的，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撒坦耶尔没来得及反应是他自己的问题。
被李兴文凝聚巨大的气劲手掌，如同挨了一发五指山一般坠落到地上的撒坦耶尔，在坠落之前还被李兴文擦身而过夺走了魔剑。
落地之后，更是被看准时机的阿萨谢尔用光枪击穿了四肢，当场活捉。
反恐行动是需要给诸多势力一个交代的，换句话说，其他人可以死，但重要干部或者首恶，最好活捉回来用法律审判，然后公开处刑。
“呼……好险。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的人工神器可要撑不住了。我的光力和龙之力的融合度还是不够，看来改良的余地还大得很。”
解除禁手后，阿萨谢尔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可是一场久违的生死搏杀，虽然是和昔日的战友战斗，但也让他仿佛回到了昔日的末日战场上。
“这种事情，我果然还是不喜欢。等这次之后，我一定得找个理由退休。”
嘟囔着这些事情的阿萨谢尔，一眼便看到李兴文还在手里拎了个人。
“你把曹操也捉到了？”
这句话他不仅没有小声，而且还特大声。
原本就因为撒坦耶尔的落败而混乱的恐怖分子一方，这下子彻底慌了神，最起码那些魔女眼看着就在准备逃跑。
她们的老大是第一个被抓的，而如今另外的两个话事人也倒了。
对于这种核心单一的组织而言，这就意味着崩溃。
李兴文立刻会意地飞上高空，晃了晃手里的曹操。
曹操也很识时务地喊道：“都听我的，投了吧！”
于是，英雄派一方立刻便高举双手，停止了战斗。
魔女们战战兢兢地效仿，而三系叛徒却大怒，甚至想要杀害这些方才为止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
李兴文指尖轻动，数发白炮立刻就将激进分子爆了头。
他一言不发，如忿怒神佛般俯视下方，完全放开的气势威压连准备趁机屠杀敌人的高天原神灵也一并笼罩，顿时便让整个浮岛安静下来。
能无视他的威压的存在当然有，但是这种存在也不傻。
来人代表的是圣经三系。哪怕心里不爽，也得给他一个面子。
不过，还有一个存在，可以不给面子。
“——哼！”
须佐之男鼻发雷音，立刻便驱散了李兴文的威压。
身材壮硕的青年神抬头与李兴文短暂对视，随后转身就走。
看样子，他似乎只是因为李兴文的威压覆盖了他手下的神灵而不满。
威压覆盖到他这种没必要且会引起冲突的事情，李兴文可不会做。
不过，须佐之男可真奇怪。
他也是典型的武神，象征钢与征服的斗争神，这类神往往脾气爆裂且好斗，自尊心非常高。
他居然会整场战斗完全不出手，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且，之前的拟似英灵事件，未尝没有他在背后的默许。那个二神一体，严格来说可是他的从属神。
虽说他应该不会忽然脑抽而与入侵者合作……但是谁知道呢。
天照沉眠，月读命是温和派，那他是昭和派好像也不奇怪。
武神神职的性子和昭和派作风简直就是best match。
不管怎样，没有证据就只是猜测，而把握不足的猜测不能成为行事的依据。
李兴文只是在心里记下这个疑点，然后继续和阿萨谢尔带领对策组控制投降的家伙们。
把事情安排明白之后，李兴文放掉曹操去收拢英雄派的人，自己去找到了阿萨谢尔，将收下英雄派的事情说给他。
“……你是认真的？帝释天那家伙可不好糊弄。虽说收下他们能得到不少情报，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帝释天出资养起来的队伍，帝释天一定会给我们施压，逼迫我们处刑他们。”
阿萨谢尔不太想相信英雄派是帝释天养起来的。
那家伙作为武神，是支撑这个世界现存秩序的一柱。
这样的人竟然会培养恐怖分子，虽说以他的履历未必做不出来，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想要拖延时间不处刑的借口很好找，你担心的应该是武力不足吧。关于这件事，你可以和萨泽克斯谈谈看。现在圣经三系毕竟算是联合起来了，只要利益足够的话，恶魔和天使自然应当是我们的盟友。”
“没错，确实是这样。等等，照你这么说，难道萨泽克斯藏有能够应付帝释天的武力？”
这可是让阿萨谢尔大吃一惊。
恶魔明面上最强的超越者是李泽维姆那家伙，在主神级中也处于中上的实力，作为恶魔来说确实强的不可思议。
真要是打起来，理论上李泽维姆是能够和须佐之男打个有来有回的。
换做是李泽维姆他爹，初代路西法，一对一的话只会被须佐之男几招秒了。
而萨泽克斯虽然也是超越者，但他的力量不是只有强魔王级吗？
“多余的事情我不适合说。我只能告诉你，他可以和武神单挑。”
啊这。
阿萨谢尔表情一凛，顿时就懂了。
好小子，藏得可真深啊，这不就是世界前十的强度吗！
明明年纪轻轻，待人和煦，结果真实姿态竟然是个老阴比！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他同意，我们就有底气了。但前提还是他们有这么做的价值。我直说了吧，只是三把上位神灭具的话，还不够。接收他们可能会让我们与须弥山敌对。”
李兴文无所谓地一摊手：
“那就得看曹操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了。反正我也只是随口牵个线。像他这种复杂的背景，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都知道一些，尤其是我们正在通缉的那些人的情报。”
“要是情报不够买命的话，他好歹也多活了几天，该满足了。”
阿萨谢尔掏出根烟点上：“你倒是看得通透。我还以为你是和他同为顶尖人类，所以惺惺相惜呢。”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武痴。我的判断标准只有我的原则而已。”
之后又聊了几句，李兴文便将这边的处理都甩锅给了对策组组长和总督大人，去找玉藻和清姬了。
此时的浮岛上，清姬正看着被独自留在这里的动弹不得的格奥尔克，而玉藻则是跪坐在地上，身着深蓝色的华贵和服，完全恢复到了原有的姿态。
不，不止如此。
她的体表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一股股能量正从天上的太阳那里输送到她这里。
她难道是在从天照那里抢能量？
“你回来了啊。看来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
“算是吧。你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反省，顺便修炼。完全取回记忆后，我发现这次英雄派的这群人类能够轻易地暗算我，是因为他们抓到了我的弱点。”
“其实那也不算是什么突出的弱点，只是我为了反省昔日的所作所为而留下的缺陷罢了，算是个用来提醒我自己的标记。”
“既然当初安倍晴明都能发现，他们能发现也不足为奇。人类总是这样，擅长寻找敌人的弱点，以强攻弱而取胜。从这个角度上说，你可不像是个人类。”
李兴文恢复到常态状态，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我也会找弱点的，只不过是在战斗中找罢了。完全不找敌人的弱点，除非不想赢，不然就是实力差过大而没必要。”
“所以你现在是在消除自己的弱点？这种事都能办到吗？”
玉藻笑意盈盈：
“完全消除弱点当然不可能。只要是生物，都有弱点。哪怕我消除了这个刻意留下的弱点，神性仍旧是我的弱点，以那把圣枪为首的对神武装，都会对我有威胁。”
“不过，那种威胁是不足以让这次的丑态再发生的。”
说话间，玉藻的第四条尾巴已经成型，比中等魔王略高一筹的能量充盈在她的体内。
而第五条尾巴，已经显出了雏形。
她这也配叫修炼？这提升速度和坐火箭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起来，李兴文，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虽然觉得玉藻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妙，但李兴文还是把话聊了下去。
“之前，你用仙术检查了我的身体吧？我的身体怎么样？可入得了你的眼？”
等等？！
这么大一个黑锅，你怎么说扣就扣？
仙术检查又不是脱光了查体，这锅也能扣得过来？
“那只是医疗行为，而且只是能量在身体里走了一圈，我哪知道你身体怎么样啊。”
“啊啦啦，满满的渣男味道呢。哟哟哟（狐狸假哭），妾身、妾身就这么被李哥哥始乱终弃了吗？”
¿
咋回事？这有点不对吧。
你不是冷酷高傲的妖怪共主吗？这幅好像是在调戏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记忆的融合程度还不够吧，现在的人格可能是白纸状态和正常状态五五分，所以错乱了？
“才没有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始乱，哪里来的终弃？清姬可是一直陪着你，她能证明我的清白！”
“啧！”
玉藻咋舌。
不仅如此，她还像是感到无趣一般冲李兴文翻了个白眼。
与当初那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样子相比，现在的玉藻是完全不打算掩盖情绪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精神上真的变成了花季少女的感觉？
“这种据理力争的样子也蛮有味道的嘛。对伴侣的忠诚也值得赞许。不过我可是从清姬那里问出来了，你把莉雅丝公主和她的女王也弄上床了吧？”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解释的事情，但做了就是做了。
“没错，我们约定了未来。清姬也同意了这件事，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李兴文这幅坦然的样子，让玉藻又碰壁了。
这人难道无懈可击吗？
“我可不听什么借口哟~外遇、花心、约会迟到……狐狸能够全部看透！”
这幅马上就要用出秘传绝学“一夫多妻去势拳”的架势，让李兴文双腿一紧的同时反射性地回以吐槽：
“就算你摆出名侦探的pose也木大哒！按照冥界法律我是完全合法哒，不存在外遇、花心，约会也从没有迟到过。你还是再回去练练眼力吧！”
“咪咕~nice吐槽！不错嘛，这就舒服多了。人家只是恢复了常态，又不是忘掉了被你帮助的事情，何必再用过去那种态度对我？”
“我帮过你一次，你也帮过我一次，但这可不意味着扯平了。我们的关系，明明应该在和谐友爱的互帮互助中升温才对啊？”
“更不用说，现在是你比较强，从实力地位上，你也没必要和过去一样吧？”
李兴文摇摇头：“我那是必要的尊敬。你当初帮我的忙太关键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用正常的手段就算现在也不可能习得忿怒相的神通。”
这东西按照正常进度，可是主神级的护法神才有能力参悟的顶级招数。
神灵级的护法神，只要能掌握本相或自身的神格所象征的法理就很优秀了，腾不出手来领悟第二条法理，也就没能力掌握法相。
李兴文就算比他们早了一步，也只是因为忿怒相是他领悟的第一条法理。不入主神级，他也不可能设法掌握第二条法理。
“而且，真要说的话，现在其实是你比较强吧？”
随着李兴文话音落下，玉藻与天照之间的能量连接断掉。
第五条尾巴，赫然出现在了玉藻的身后。
而她的能量等级，处于一个李兴文前所未见的强度。
虽然还不足以和斗战胜佛相比，但比藏着实力的萨泽克斯还有今天刚见到的须佐之男都要强出一截。
她恐怕已经达到了强主神级，甚至更强。

第119节 118 妾身喜欢你的灵魂的色彩

狐狸这诡异升级跨度，看得李兴文眼皮直跳。
玉藻最多是可以有九尾的，毕竟她是金毛玉面九尾狐分出来的化身。
而九尾和五尾之间是否存在实力差，这根本是明摆着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才五尾，怎么就这个强度了？
三贵子之间的实力是没有明显差距的，一对一的话天照并不觉得自己能稳赢须佐之男，所以天照当初才被须佐气得没辙，赌气去天岩户当了宅女。
如果这一传说属实，那狐狸作为一个化身，顶多只能算是不完整的天照，就算九尾齐全应该也比不得须佐之男。
可看她现在这副样子，说句力压须佐都不夸张。
而且，她身上这隐而不发的太阳威光，简直比养伤中的天照还太阳神。
不止如此，作为神通的修习者、佛道经典的学习者，李兴文还从玉藻的身上察觉到了佛性。
就离谱。
玉藻有天生仙体很正常，但是有佛性就很怪。
神道教的神灵所分出的侧面，哪里来的佛性？
‘……我懂了，原来如此。’
合着玉藻对标的并不是天照，而是大日如来，也就是佛祖啊。
照这么说，那她恐怕就是天照为了日本神系的未来而制造的后手。
天照之所以养伤养到现在都没好，恐怕也有制造玉藻的消耗在内。
日本三贵子就算绑一块儿，也不够早已经超脱此世的佛祖一只手打的。
而天照曾被视为大日如来的垂迹，利用这一点的话，她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有限地朝着如来的方向转化，甚至有可能从自己的力量中提纯出佛祖的力量种子。
以这东西为主来制造玉藻的话，玉藻与其说是天照的化身，倒不如说是披着太阳神皮的佛祖的化身。
这么一弄，玉藻的实力上限当然就更高了。
李兴文越想，越觉得天照应该是下了一盘大棋。
玉藻在实力方面未来可期，而在身份地位方面，日本神系因为天照的命令而不敢找她麻烦，甚至会在面对她的时候主动让步，再加上玉藻三尾的魔王级实力，让她在一次次的冲突中被动地成为妖怪共主。
这样一来，除了人类和英灵之外的所有日本本土超凡生命，在地位上全都比玉藻低了一截，只要玉藻实力再涨一些，统合全日本的超凡势力都不在话下。
本来神系和妖怪之间是敌对的，但玉藻的横空出世让整合这两股力量成为可能。
若是这种整合能成功，日本超凡势力的强度无疑会再上一个台阶。
“啊啦，看来现在确实是我比较强呢，诶嘿kira~”
凝结五尾的玉藻嬉笑着从跪坐状态起身，眯眼看向高空中的太阳。
“我会做该做的事情，但绝不会被任何人命令。就算是相当于母亲的你，也休想算计我。”
她轻声嘟囔之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两只狐狸耳朵也调皮地抖了抖。
“唔~哈……这样就舒服多了。今天之后，你们和那个武神就彻底成为敌对关系了吧？如果没有这种事的话，小玉藻我才不想急火火地长出尾巴来呢。”
“三尾的话，恐怕会被那个武神的出手余波打死。五尾的力量其实也不配和他交手，但至少能无视交手的余波了吧。”
她如此说着，脸上露出好似已经掌控了局面一般的笑容。但是以李兴文对生命力的感知不难知道，她现在其实非常疲惫，生命力的强度比五尾应有的水平低很多。
像这样坐火箭似的提升实力，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没有？
玉藻停在五尾的程度，既不是因为她觉得这种实力够用，也不是因为担心把天照吸干，而是因为她的肉体已经到极限了。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用咒术维持着，她的皮肤恐怕已经爬满裂纹、外溢血痕了。
“谢谢你，玉藻。”
李兴文郑重地向她道谢，用仙术汇聚周围的自然生命力，给她提供微不足道的治愈。
玉藻露出完美的疑惑表情：“哦呀，小玉藻我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会被你感谢的事情。”
“你已经做了。入天照的局、获取更强的力量，这都是为了在今后万一真的爆发大战的时候，拥有保护日本的能力吧？这样一来，我们便能集中精力与那个武神对抗。”
玉藻稍稍抬眉，随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才不是为了你们呢。我只是因为你们这群妖魔鬼怪的威胁，不得不变强以求自保罢了。”
“就当是这样吧。”
哪怕不用他心通，李兴文也能通过心轮对感情的捕捉而知道玉藻的真心。
就算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连一瞬间的真心都不流露。
也许是这次的事情打动了这只狐狸，也许是她虽然是反英雄但也有善性的一面，总之她现在无疑是从中立状态偏移成了李兴文的同伴。
……
针对高天原的突袭，以日本神系损失四分之一的有生力量、英雄派与祸之团完全溃灭而告终。
在被捕人员的招供下，世界各地的两组织据点均被围剿，这两个组织算是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阿萨谢尔在从曹操这里搞到情报之后，果断进行了远程的三系首脑会议，成功达成共识，得到萨泽克斯的出手承诺。
同时，虽然没有任何人提及阿邱卡·别西卜的实力问题，但是阿萨谢尔依靠自己的接触和推测，认定阿邱卡恐怕是与萨泽克斯同水平的强者。
两个世界前十当靠山，这波他好悬才控制住理智不去选择顺风浪，而是打算继续闷声发大财。
就算顶尖战力够强，三族人口不足的现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目前的三系，仍旧经不起正式战争的考验。
世界前十战力的存在，顶多算是另类的核威慑，可以捏在手里防止真的打起来。
事件的后续处理方面，李兴文基本没有参加，毕竟他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一个神系身份，属于个体户，真要出去跑外交，没有人认的。
于是，他便继续留在京都，陪清姬游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
两人的关系仍在升温，没必要保持高度警惕之后，为爱鼓掌的事情也没少做。
因此，清姬经常幻想以后想要生几个孩子，连名字都起好了。
但是当她和源赖光谈起闺中密话的时候，奶光毫不犹豫地就以妈妈的立场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英灵之躯是不会受孕的。
这一事实让清姬备受打击，她当天便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地跑去寺庙求保佑受胎，然后又觉得寺庙不够靠谱，直上高天原。
她在这方面的行动力实在是没话说，等李兴文接到清姬闯入高天原的消息而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嘴角溢火地缠住了持有受胎祝福神职的神灵。
拉住清姬帮她恢复理智后，李兴文替她向神灵道歉，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高天原。
“公子，妾身无法怀胎。你一定也很失望吧？”
李兴文牵着她的手：“为什么要失望？先不说我现在还没有做好成为父亲的准备，而且说句大实话，我根本也没有抚养孩子的精力。”
“可是，不能为你生下子嗣的话——”
“那就不能呗。只要你能陪我直到人生的尽头，那就足够了。”
清姬在纠结什么，李兴文是懂的。
她是传统的大和抚子类型的女孩，无后这种事情，她比李兴文还无法接受。
至于李兴文……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没有后代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普通人也有试管婴儿之类的操作，超凡侧的花样更多，不孕体质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不至于让清姬如此纠结。
对于李兴文而言，他今后的寿命还长得很，清姬也一样。
英灵作为守护人类文明之理的战士，只要还有威胁便会一直存在。
而在这个世界，只要神系一天不向人间界公开真实，就一直会有威胁存续，清姬的存在无疑还能维持很长久的时间。
他们俩说不定能结伴活到人类史的尽头，真要是生下孩子，孩子都未必能活这么久。
“……妾身当然会一直陪伴着公子了，就算公子后悔，也休想从妾身的身边消失。妾身可是很难缠的女人，会化作火龙纠缠到最后一刻的。”
清姬如此说着，脸上重又露出笑容。
打击归打击，但她归根结底还是为恋而生。恋情在她这里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只要能满足这个，别的确实都能往后推。
两人返回酒店后，清姬又是一番索求。
次日中午。
清姬出门去找源赖光炫耀不会被无后动摇的恋情，李兴文独自在酒店房间里冥想。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顺着感知，李兴文捕捉到了门外的存在。
“？”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疑惑，然后是觉得这不可能。
于是，他过去开门。
出现在门外的，赫然是一尾的小玉藻。
与感知的结论完全相同，这就是没有取回失去之物的那个白纸一张的玉藻。
但是，这不可能啊？
天底下哪来的第二个玉藻。
惊疑之下，李兴文果断开了他心通，用所有的办法感知眼前这个特殊的生命体。
她有可能是某种特殊手段实现的拟态，或者借用实体实现的概念覆盖一类。
小玉藻捏着自己的衣角，轻咬嘴唇，脸上满是慌张和害怕。
“一觉醒来，妾身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吓得妾身赶紧往外逃，还好妾身逃出来了！”
“逃出来？”
“没错，那里的建筑比这里古旧很多，用的都是木头而不是钢筋和水泥。逃到外面之后，妾身出现在一片山林里，好不容易才跑回来的！”
李兴文仔细回想，玉藻确实是返回她的平安京了。
难道说，她这次是在平安京里被gank了？这不太可能。
也许是之前恢复的不够完全，又因为强行直升五尾而负伤，结果一觉醒来记忆和力量又都衰退了？
无论怎么感知，李兴文也不觉得她是假货。
而她此刻心里想的，都是嘴里说出来的东西，看上去也挺有真心在急着倾诉的感觉。
至于她到底是真是假，试一下估计就搞定了。
无论怎样，玉藻是不知道李兴文有他心通的。
“演得不错。但我还是要说，你真的回不去了，再怎么努力也没有过去那种纯真。”
“你在说什么？妾身没有在演啊！”
内心：我明明已经排练过了，怎么就不像了？还说我回不去了，难道想说我老了？！
原来是本人啊——！
这算怎么回事？
使用变化能力借体成形，以此扮演年轻的自己？
“妾身真的好害怕，能让妾身在你身边休息会儿吗？也只有这里才安全了。”
“可以是可以，这么高的评价简直是给我脸上贴金。但是你还是不要演了，真的不像。”
＃
额头青筋乍起，小狐狸用力地握紧拳头。
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一阵烟雾，五条尾巴、身穿华贵和服的狐狸于此显现。
“气死狐狸了，不玩啦！明明我都有骗过清姬的自信，为什么你就是能笃定不像啊？！”
李兴文勾起嘴角：“当然是因为我的直感足够敏锐了。就算准备再怎么充分，也不可能骗过直感。”
至于他心通什么的，这种事情说出来才真是讨打。
除了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哪怕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未必能接受对心灵的窥视。
“啧！没劲，真没劲！”
玉藻鼓起脸颊，气呼呼地跺着脚从李兴文身旁走过，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
李兴文给她倒了杯茶：“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还可以吧，”玉藻捧着茶杯，表情恢复往常的平静，“步子迈得还是大了些，身体的强度有点跟不上，想要完全恢复，还得休养一段时间。”
“哟哟哟（狐假哭），我明明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巫女，为什么要肩负这么强大的力量呀！”
玉藻的语调明明很尬，她本人却煞有介事地抬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还时不时地明目张胆地瞟李兴文一眼。
“这真的只能辛苦你了，毕竟你是可靠的小玉藻嘛。”
“好吧，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玉藻喝了口茶水，将杯子放下，起身。
只是一刹那间的挪步，她便来到了李兴文的身后，从背后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嘴唇靠近到他的耳边。
“你的灵魂的光辉，终有一天会比天照的光热还闪耀吧。”
“妾身喜欢这种色彩……甚至想要好好照顾你，服侍你。虽说妾身有十足的自信把你从清姬那里抢走，但是妾身已经发过誓要反省，不会做那种惹人厌的事情。”
“所以，妾身就暂且观望吧。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妾身可以舍下平安京自由行动的时候，妾身一定会来取走你的心。”
说完，狐狸调皮地轻咬李兴文的耳垂，之后立刻便遁入地脉远去了。
“……不愧是你。这诱惑力可不是一般的强。不过，我也不是一般人啊。至少现在，我对你还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清姬她们都不在乎互为姐妹的事情，李兴文此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也不是拒绝和反感，而是认真地考虑可行性。
起码现在，他还当玉藻是值得尊敬的朋友，而玉藻显然有点不同的想法。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当然是以后再说了。
李兴文不再思索这件事，继续进行冥想的修行。
自开启心轮至今，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开轮后的各方面的变化，都已经完成了掌握。
而下一轮的修行，也已经开始了。
第五轮·大同轮。
上三轮的第三轮，通往神性的第一个脉轮。
它位于颈项底部喉咙处，外形上是有着十六块花瓣的蓝色莲状脉轮。
哪怕不刻意冥想，李兴文体内每时每刻产生的气也在自动地推进着脉轮的修行。
大同轮的修行不同于幻海和心轮，更像是下三轮，直接往里注入气唤醒脉轮就行，起码到现在为止，李兴文还没遇到什么关卡。
但相应的，它所需要的气的量也不是开玩笑的。
要填满大同轮，起码得需要一个强最上的所有能量。
而李兴文常态下虽然比普通的强最上要稍稍超出一些，但也没到魔王级。
这意味着，当大同轮开轮的时候，保底的提升便是能量翻倍，能量等级将会接近中等魔王。
象征神性的三轮中的最初一轮，打开后实力便能达到神灵与魔王的层次。
不过，大同轮应该不会只是这样。
大同轮，喉舌之轮，同时也是感知之轮。
换而言之，它可能直接对应了“接收”与“传出”，放在人的身上就是“听”和“说”。
再加上，这一轮是紧跟着心轮的进阶。
打开它之后，或许能习得又一个神通——天耳通。
这是无论六道众生，乃至于未有生命之死物也可与之“沟通”并获取情报的力量。
按照李兴文的估计，按部就班修炼的话，想要打开它起码还得再练半年。
而这还是全力修炼下的乐观估计。如果中途又有战斗之类的事情，或者暑假结束了开学了，回去给小猫他们上课，那这个时间无疑会延长到一年甚至更长。
毕竟是上三轮，最后的几个脉轮，按照修法的记述，众多的苦行僧穷极一生，也只有极少数能修成。
哪怕要用一年时间去修行，也远比记载的耗时要短得多。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下，李兴文真的不觉得自己可以按部就班地认真修行。
各方的威胁都愈发浮出水面了，而他的能力不足以应对所有威胁。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到平安京见到玉藻的事情。
那时候，玉藻给了他一张汇聚自然之气的符咒，帮他提高了修行速度以至于开了轮。
若是这样的手段可以使用的话，哪怕是对现在的他而言也同样能缩短修炼的时间。
这类手段中最强的，无疑是李兴文自身的法相。周围十几平方公里之内的气，在法相态下随取随用，时刻帮他恢复消耗。
但是，法相态下他的肉体会发生质变，只能战斗无法修炼，流入体内的气只会从脉轮中穿过，并不会冲击它。
所以，李兴文只能另寻他法。
一番思索之后，他决定去找对策组。
玉藻的身体还需要养伤，而咒术是将自身肉体作为素材生效的法术，足以帮助现在的李兴文修行的咒符，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只能希望对策组方面能找到功效类似的东西。
若是真的有，他也不怕对策组不提供——就算不谈他作为组员的贡献，他现在手里可是有齐格弗里德的五把、撒坦耶尔的一把总计六把魔剑，难道还换不来足量的修行材料？

第120节 119 大同轮，天耳通，二头六臂

暑假剩余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
高天原袭击事件所造成的影响，仍旧需要对策组进行处理。尤其是各个神系要求的情报公开和成员处死，以及分润缴获的物资和人员等等奇奇怪怪的要求，都不是好应付的。
不过，这些事情和李兴文的关系不是很大。
他把六把魔剑交给阿萨谢尔之后，从感叹着“这下又能多出六个可靠的战力”的总督大人那里，得到了源自天界的特殊结界法术。
那是利用炽天使和圣经神留下的系统所在的天界第七天的空间性质所开发的，可以无视地脉环境强行汇聚能量进行疗伤的治愈结界。
由于涉及到了对那个“系统”的应用，这个结界若是被逆向解析，很有可能会对整个天界的存续造成威胁，因此哪怕它本身的功能不怎么特殊，也是绝对不能被外人得到的。
李兴文除了给出六把魔剑之外，还在代行圣经神权能的系统的见证下签了不能泄露机密的灵魂契约，这才得到了它。
只要稍加改动，这个结界就能汇聚他所需要的能量。
由于使用过程中会与系统进行连接，而这涉及到对法理的适应和操控，因此神灵级以下的家伙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它。
但若是能用的话，它绝对配得上付出的努力。
它原本的功效是群体治疗，不难想象它会汇聚多大的能量，而李兴文将这份能量全部用给自己。
只要身体扛得住，那就可以使劲提高灵气的通量。
乍一看，这就和玉藻找天照充电是差不多的行为，但实际状况截然不同。
玉藻那个通量大的不讲道理，持续时间也短，她差点当场把自己撑裂。
李兴文不追求短时间跳级，而且体质比三尾玉藻强得多，升级跨度也没她大。因此，除了最初的一个小时身体各处不断传来刺痛感之外，李兴文再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他成功地用气灌满了大同轮。
六把魔剑和一个契约，换来了对修炼时间的大幅压缩，这个交易对李兴文来说很值。
不过，气的提升太快导致他对能量的掌控力下滑，体质也有些跟不上，这就只能说是“幸福的痛苦”了。
李兴文可不想做能量战士，比如旧魔王派那四个靶子，看起来能量等级强的一批，真实输出却要低一个等级，防御还脆的要命。
所以，虽说他可以立刻开轮然后冲击第六轮乃至第七轮，甚至在理论上可以用六个月的时间完全结束全部开轮工作，但他没有这么做。
那种虚假的强大也就只能向下跨等级虐菜，连跨等级的精英都未必能打过，更不用说和同级对战了。
而李兴文追求的，是可以向上跨等级的实力。
这需要扎实的基础，精密的控制力，以及对自身能力的熟练掌握。
因此，直到一个月后，也就是十月中旬，他才在掌控程度基本合格的情况下选择开轮。
在自家的卧室里，在清姬好奇地注视下，他于床上盘膝，冥想。
意识缓缓上浮，感知变得超然。
他清楚地“看”到了十六块花瓣全都散发着温柔的水色光辉的大同轮。
它仿佛并非是脉轮，而是一朵莲花，花瓣们甚至随着李兴文的心跳而缓缓摇曳。
李兴文将意识靠近它，然后推动着气开始冲击花心，点亮这最后一小块并非蓝色的地方。
若是其他的修炼体系，这种最后一步、“关隘”的冲击，或许会比抵达关隘的过程还要难。
但在脉轮的修行中，只要不是需要经受特殊的考验，那往往是水磨工夫的工程很痛苦，而最后的突破则是水到渠成，稍稍用力便突破了那层隔阂，令整个脉轮彻底地苏醒开放，从肉体与灵魂的深处挖掘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一次的变动出乎意料地平稳，没有任何声光特效，也没有对外界有任何影响，近在咫尺的清姬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李兴文发生了变化。
可她体内的加护精准地做出了响应。
宛如当初在平安京里的那天一般，公子的存在触发了英灵的加护。
这一次与当初没有控制好法相而触发加护不同，李兴文明明处于禅定相（常态）下的冥想之中，却还是让清姬的加护完全活性化。
就在清姬因此而惊讶的时候，李兴文缓缓睁开了眼睛。
“啊——”
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清姬无意识地感叹出声。
他的眼中，映出了法理。
哪怕清姬之身与法理无缘，身为英灵的她也还是本能地意识到了，那双眼瞳里映照出来的世界之姿是多么的不符常理。
眼睛所见之物，是自身的感知能力对世界的解释。
凡人所见片面而主观，只是事物的表象，而仙佛所见更为全面且客观，乃是事物的“本质”。
用佛性一点的话来说，这就是见法。
原本缥缈而不可捉摸，只是因为拥有法相才勉强能认知到其存在的法理，对如今的李兴文而言已经是可以“目视”的事物了。
而他的视点，正可谓是神佛的视点。
原来世界竟是这幅样子，法理的交织乃是一切的基础。
哪怕是虚空海这般的不存在通常意义上的时空的地方，也是由能够交织出虚空混沌的若干法理构筑出来的。
不存在法理就意味着彻底的空、完全的无，完全超出基于法理才能存在的生命的理解和想象，无法对其进行任何定义。
能见法，就意味着可以主动对契合度高的法理进行感悟，而不必向之前那样依靠已有的法相进行牵引。
若是之后生命层次继续提升，说不定能将交织出世界的法理逐渐细分，一条条地区别开。
李兴文轻轻眨眼，他的双眼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吓到你了？”
“……有点。英灵也算是因法理的交织而出现的‘现象’，法理对妾身的压迫还是有点大了。”
清姬作为英灵，虽然生命层次较高，但能量等级不够。
忽然直视大量法理，哪怕那只是经过李兴文的眼睛映照的残次品，对她的大脑和灵魂来说仍是负担。
清姬打量着李兴文，迫不及待地问道：
“公子现在感觉如何？除了触发了妾身的加护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啊？”
“还好吧，今后我身上就完全不存在任何人类的要素了，连英灵的加护也这么判断。然后我还习得了一个新的神通。”
李兴文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使用它。
天耳通这个神通挺独特的，用起来的感觉就像是先向目标“说话”，然后得到相应的“反馈”，有点一问一答的味道。
他看向身下的床，“问”了句白天有人进屋吗，床向他反馈了淡淡的清姬的能量残留，告诉他清姬曾趁着李兴文去教课在床上来回打滚、闻来闻去。
这能力在获取情报方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今后就算没有人证也没有关系，脚下的大地和草木，全都是证人。
此外，蚊虫、猫狗等动物也能进行沟通，并因为生命等级的绝对差距而令它们听命于他。
而天耳通的基础能力，则是可以听到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命体的声音，并无关表达方式直接理解其意思。反过来，李兴文也可以让别人无视语言差异，直接理解他在说什么。
李兴文立刻便意识到，这能力或许可以用来与机械生命体沟通。虽然明面上的情报是它们不可沟通，但那是因为掌握神通的神灵往往都已经达到了主神级。
李兴文这种可以压级且不妨碍使用神通的家伙，算是标准的例外。
大致和清姬说过，满足她的好奇心并令她因为“排解白天见不到李兴文而感到孤独的方式”被发现而害羞了一通之后，李兴文暂且离家，前往对策组专用的训练场。
脉轮的修行和其他的方式不太一样，能量的提升处于整个过程之中，开轮的一瞬间并不会令体内能量爆发性提升。
因此，如果是正常修行的话，一旦脉轮填满就可以直接开轮，不存在力量掌控的问题。
但李兴文毕竟是加速了，现在的掌控程度不足以让他满意。
一番锻炼之后，他大致确认了自己的现状。
常态下，他的能量等级属于稍弱的中等魔王级，而归一仙体仍旧可以通过令肉体活性化而令能量等级提升一个小阶段，达到强魔王级。
既如此，忿怒相的最后一道改造工序也差不多该做了。
为了针对虚空战场，必须保证自己常态下的极限力量不会达到主神级下限。
机械生命体可不能钻空子，哪怕显露力量的时间极短，也会立刻被发现并被处置，若是以为收敛力量就能混过去可就大错特错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压制力量而被机械生命体杀死。
所以，李兴文决定将禅定相的上限定格在现在的状态。今后所有的力量提升，全部嫁接到忿怒相上。
这样一来，忿怒相的存在便完全符合了李兴文当初重做时的构想，成为了展现自身真实姿态的招数，而非单纯的爆发技。
不过有一说一，忿怒相李兴文至今也还没有修成三头六臂，这神通的性能明显还有得挖掘。
李兴文心念一动，第二颗头立刻长出来，由法理交织、化生肉质的手臂也从背后伸出。
只不过，这伸出的手臂并非两条，而是四条。
现在的李兴文，赫然是二头六臂的状态，还差一个脑袋便能完满。
修成六臂的时候，大同轮的填充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当李兴文的能量等级达到魔王级，六臂自然而然地实现了。
他自己一开始都没有发现，还是观想真知轮中的法相姿态时才察觉的。
本来他还在想开轮后二头四臂就有些跟不上了，提升后的程度能维持原样就算不错。
而现在六臂已成，他的上限实力自然也就更高了。
他缓缓地握起六个拳头，感受着这股爆发性的力量。
“……什么嘛，这就是主神级？”
归一仙体骤然发动，六只手臂全部被打入白光，气息进一步加强，从弱主神级缓缓接近强主神级，但终究并未达到。
毕竟只是自创的招数，李兴文察觉到了归一仙体的极限。
当时的他对法理和仙术的理解都一般，能创出这招已经是走了大运。
以他现在的视点，对仙术的结构更上一层楼，也是时候该改改它了。
不过，再怎么改，这招的基础理念也不会变。哪怕是修改之后的归一仙体，能彻底提升到强主神级就是极限了。
其实弱主神级和强主神级之间也只是差了一个路西法而已，与中等魔王和强魔王的差距相同，按理说归一仙体应该能顺利提升，但是计算和实际并不一样。
基础越高，想要更高的难度也就越大。
这就好比考试，从60分提升到80分没什么难度，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从80同样轻松地提升到100。
“我的主啊……你这小子干脆吓死我算了！虽说在你进行那种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结果你竟然真的立刻就成长了！”
阿萨谢尔的声音，打断了李兴文的折腾。
他转动侧面的头颅，看向收起羽翼落地的堕天使。
“二头六臂……距离哪吒太子的绝技只差一颗头颅，看来你离完全修成不远了，恭喜。”
“谢谢。你怎么会有空过来？”
“其实我只是过来拿份资料，顺便打算偷个懒，结果这边忽然爆发出主神级的力量，这我能不过来看看？”
阿萨谢尔一边说着，一边感叹着打量李兴文。
“作为人类，而且还是没有神器的人类，你的提升程度却跟得上二天龙的宿主，和那群拥有神灭具的怪物齐头并进，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更可怕的是，真要是打起来，他们两个估计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二打一也未必能打得过你。说真的，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兴趣让我取点材料研究一下？”
“还是免了吧，万一再有二五仔往外送资料呢。”
阿萨谢尔无奈地耸了耸肩：“唉，说的也是。真正机密的研究，现在根本不敢推进。”
因为祸之团倒了，邪恶之树作为仅剩的恐怖组织，行事也更加隐蔽且频繁。
前不久才刚有几个研究员从神之子监视者中叛逃，好在没有什么资料被带走。
“啊，对了，说到这个，有个情报需要告诉你。邪恶之树的那群家伙，开始四处寻找已经灭亡的魔物们的曾住地。看来和你说的一样，罗阿那家伙真的带着圣杯投靠李泽维姆了。”

第121节 120 邪龙复生，真知再开发

罗阿带着圣杯投靠了邪恶之树。
这一情报虽然尚未得到证实，但从邪恶之树的行动基本可以确信其真实度。
若是没有支配生死之理的圣杯的话，邪恶之树派人去那些已经灭亡的魔物的栖息地的行为就难以解释了。
只有在拥有圣杯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将那些已经退出舞台的家伙重新弄回到这个世界，给邪恶之树增添兵力。
罗阿的目的只有奥菲斯，而李泽维姆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打发时间。
因为日常没有打戏有趣，所以李泽维姆掀起混乱，因为这个世界待够了，所以他想要设法前往异世界。
后者因为他既打不过伟大之赤又干不过机械生命体而放弃了，所以他现在的全部精力都在前者上。
罗阿这点微不足道、而且还能给他带来一场大戏的目的，他当然是同意了。
“灭亡的魔物之中，最为难搞的就是被神佛杀死的那些邪龙。”
阿萨谢尔一边说着，一边在面前划开一个光屏，把资料显示出来。
“被做成神器的家伙，比如弗栗多，当初可是和帝释天纠缠了很久才落败，作为龙王虽然硬实力不够强，但特殊能力的强大程度可谓首屈一指。然后就是二天龙了，无论硬实力还是能力都强得连神也会畏惧。”
“可是，它们并不是独特的存在。除了它们之外，还有很多强大的龙曾在大地上肆虐，然后被讨伐，有的邪龙未必就没有天龙级的实力，可能只是死得太早了而已。比如阿佩普，或者说阿波菲斯你会有印象？”
李兴文当然是有抽空了解过各个神话的基本资料的，毕竟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所知的那些远远不够全面。
“古埃及的蛇形之神，太阳神拉的孪生兄弟和死敌。”
“没错，就是那家伙，”阿萨谢尔在光屏上显示出资料，“它被拉苦战讨伐，近乎同归于尽。拉作为埃及的太阳神，实力可不算弱。接过祂的力量和权柄而登顶的现任埃及太阳神阿顿，位列世界前十。”
当初的拉就算没有世界前十的实力，差距也不会太大。而和祂战至近乎同归于尽的地步才败亡的阿佩普，实力可想而知。
它恐怕真的是天龙级。
“其他的，还有拜火教的阿兹·达哈卡，北欧的尼德霍格，希腊的拉冬，日本的八岐大蛇等等。”
这些被提到的家伙可都不弱，包括被须佐之男用计杀死的八岐大蛇在内，估计最弱都得有主神级的实力。
要是邪恶之树复活了这么一帮邪龙当打手，那覆灭神系的行为可就不是如英雄派和祸之团这般小打小闹，而是真的能平推灭神。
“不过，这些邪龙可不是什么好性子。李泽维姆能压得住它们？”
李兴文的疑惑让阿萨谢尔赞同地点头。
他和李泽维姆有过交情，深知这家伙除了天生的能力和搞破坏方面的思维与行动力之外一无是处。
指望这家伙有口才，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更何况，那群邪龙才不会理会自己之外的家伙。它们简直就是龙的骄傲与暴虐的具现，连同族都不放在眼里，会瞧得起区区一个恶魔吗？
不会的。
“唉，他有圣杯。至少在那群邪龙有办法摆脱圣杯的控制之前，它们都没得选。”
既然能复活，当然也能杀。
掌握生杀大权的话，要支配邪龙也不是办不到。
“我已经派人到各个势力进行商谈了。有了高天原一战的战绩，愿意和我们合作的势力也变多了。最好能在他们复活出邪龙之前就制止他们，不行的话，那至少也得做好应对战斗的准备。”
说完，阿萨谢尔叹息一声关闭光屏，用赞许的眼光打量着李兴文，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乃找了个好丈夫。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这个年龄，放在人类里都是年轻，哪怕是和一千岁的萨泽克斯比都是娃娃中的娃娃。”
“提升实力的事情，稳步前行就好。真要是来了强敌，我们这些首领们不会坐视不理。你可千万不要为了得到足以战斗的力量而自毁前程。”
过于冒进的提升会透支潜力，本来能做到的事情也会做不到。
李兴文虽然只修炼了一年多点的时间，但他这一年的密度太大了，寻常的神话生物得经过十几年才能有和他一样长的训练时间。
哪怕是莉雅丝他们，在遇到李兴文之前过得也比较松散。
阿萨谢尔是惜才的，尤其是这个人才还是自家人。
李兴文冲他微微一笑，收起了法相说道：
“一切我都有数。倒是阿萨谢尔你，最好多准备点底牌。现在这个局势，恐怕还未到你能退休的时候。你的智谋和技术，直到彻底击溃邪恶之树前，都得发挥力量。在这之前，你可不能有事。”
说来也怪，三系里最想和谈的其实是萨泽克斯，但和谈之后出力最大的，却是阿萨谢尔。
四大魔王光是和评议会等腐朽的贵族体制对线就要用掉大量精力，天界炽天使们也不是完全的一条心，神死之后整个组织一直都不安定。
只有阿萨谢尔因为堕天使内部过去现在都是一言堂，他说一不二，反倒有精力张罗其他事。
“嘿，少在这里瞧不起老人了。就算硬实力不够，治你的方法也有的是。”
阿萨谢尔咧嘴笑笑，转而说道：
“莉雅丝她们你不用担心，她们需要在虚空战场历练半年到一年，可能她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
“你教出来的那个赤龙帝，在战场上发挥出了很大的用处。他的转让能力能提高军队的整体实力，近战下的斩首能力也超出预期，这让我们的推进策略轻松了不少。”
若非如此，圣经三系也没这么容易在虚空战场内部实现会师。
恶魔和堕天使是因为都住在冥界所以最近，而处于天堂的天使隔得就远一些。
至于其他几个神系以及吸血鬼，那就更不用说了。
虽说只要继续向前肯定能够汇合，但越往前敌人也就越强，以现在的军队，真的能前进到那种地方吗……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阿萨谢尔就离开了。
李兴文也没有需要锻炼确认的项目了，便也回家。
几天后。
尝试着追寻与自己契合度高的法理的李兴文，无奈地选择停下休息。
怎么说呢，找是找到了，但是可望不可及。
常态实力终究只是神灵级，靠神通硬堆的主神级，扩充不了李兴文自身的“容量”。
别说领悟第二条法理了，就连手头这条法理，现在都发现了过去没发现的东西，需要他花时间去吃透。
若是能完全吃透，三头六臂必然会成。
这个神通，在增加手臂和增加脑袋上的难度是不同的。
手臂象征力量，只要强度达标就能增加。但脑袋象征智慧，法理的领悟度不够那是想都别想。
哪吒太子当初是当场开悟，一念三头六臂，可他有个好老师，李兴文没有。
不足的部分只能靠努力弥补，比别人落后的部分要花更多时间去追。
这对于李兴文而言是常识，所以他虽然有羡慕过别人，但绝不会动摇。
话虽如此，一味蛮干显然是不行的。
时间一长整个脑子都麻了，人都木了。
这个时候，清姬便悄悄地滑行出场。
她就像是察觉到了李兴文的情绪一般，爬到床上来到他的身旁，将他轻柔地按到自己跪坐的膝盖上。
“是小清姬的膝枕哦~好好放松一下吧。若是公子能向妾身撒娇的话就更好了。”
“撒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该怎么做。”
李兴文也不是生来就是现在这样。
在有人为他遮风挡雨的时候，他也当过撒娇任性的孩子。
他只是用脸蹭了蹭清姬滑腻柔软的大腿，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享受清姬的太阳穴按摩。
‘……对了。’
忽然，他心生念头。
‘妈妈曾经说过，如果往前走累了，不妨往后看看自己走得对不对。错了就改，对了便能获得动力。’
‘我虽然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确实也有疏忽的地方。’
下三轮是生命的基础。
求生，求知，平衡。
这三个脉轮就好比巨树的根系，时至今日也仍在发挥着效用，持续不断地给李兴文带来提升。
肉体的强度无时无刻在根轮的帮助下汲取气而增长，精神与灵魂的强度也因为真知轮和正道轮的效果而时刻强化。
再加上神魂合一，李兴文的身体强度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同级的家伙，基本找不到比他更硬的。无论魔法还是物理攻击，能杀伤同级的输出只能给他抛光或擦破皮，能重创同级的力量才能在战略意义上让他负伤。
这种现象，实话说他除了在自己身上之外，只在龙种身上才听说过。龙的生命力有时候比仙神还强大。
而李兴文的功法，与龙毫无关系。
经过奥兹国的魔女所带来的真相揭露，李兴文现在也明白了，他的这份力量，确实是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才开花结果，但与这个世界的毗湿奴并没有直接关联。
他能照着他的功法练出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仙佛来说都是一件怪事，或者说奇迹。
这东西明明看上去就只是本能让普通人锻炼身体的法子罢了。
要么是李兴文的原生世界的毗湿奴牛逼，这个世界的仙佛没看出功法的奥妙，要么就是穿越世界的时候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反应。
总之，李兴文觉得自己或许该重新审视一下各个脉轮。
它们除了容纳气和提供特殊能力之外，脉轮自身的性能也值得研究。
就比如真知轮。
它蕴藏着状似无限的“真知”，当初差点吞没李兴文的意识，因为这件事，李兴文很少让自己的意识潜入其中，除非是为了调整法相不得不去。
而真知轮对于李兴文来说，无疑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脉轮。
单单只是它利用佛道知识催生了法相这一点，就让它的重要性称得上是无可替代。
而这还只是真知轮吸取李兴文的意志后自动运转的结果。
它的真知，它的睿智，李兴文还未曾开发一分一毫。
具体来说是不敢，万一控制不住自己而沉迷，那就会堕入其中，从此没救，身体变成植物人。
可是，现在李兴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进其他方面了，尤其是能量强度的提升，现在还勉强能维持平衡，再过身体真的会顶不住。
于是，他和清姬说了一声，将意识沉入了真知轮。
求知，真知，睿智。
这所代表的，除了知识本身之外，应该还有“求取知识的能力”。
比如理解力或者说领悟力。
比如运算能力。人脑的思维运算是极其复杂且高级的。别说人类仿照人脑研制的电子计算机，就算是神话生命们制造的人工智能设备，也不能在算力追赶上人脑，更不用说与更为复杂的神话生命相比。
正因此，神话生命们在战斗方面才会持续向内开发，而非选择如人类那样走上依靠技术辅助的道路。
真知轮既然有象征求知的部分，那也许存在着加强“求知”的力量。
无论是理解力还是算力，随便提升一个都能让李兴文立刻在领悟法理的道路上起飞。
甚至于——知晓过去未来什么的，也算是“真知”的一端。
这个紧排在根轮之后的脉轮，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潜力。
或许其他的脉轮也一样，只是打开根本不叫开发。
以后有时间的话，或许可以挨个尝试一下。
李兴文一边想着，一边令意识与真知轮接触。
“唔——”
真的只是一瞬间，他的意识就被吹飞了。
哪怕是如今中等魔王级的常态神魂一体，也没能让他比当初的表现更好一分。
真知轮中蕴藏的神秘与真理，或许不只是人体所蕴含的法理那么简单，只是这样的话李兴文现在理应可以感知。
它里面，恐怕还包含了创造躯体——创造世界的存在对世界本身的认知。
梵天所开悟的宇宙真理，说不定就寄宿在这里面。
这太不讲道理了。
要是让祂知道自己用掉千年万年时间才领悟出来的东西，竟然就存在于人类身躯中的小小一个脉轮里面，不得把祂气炸了肺？
“唔！”
李兴文在现实中醒来。
在意识消逝之前，他果断脱离出来。
死于对脉轮的探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公子？不顺利吗？”
“不……只是有点事要做。我出门一趟。”
李兴文离开了膝枕，到玄关换上鞋便立刻空间转移。
这次探索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轻快了好多，仿佛被解开了什么东西。
而在脱离出来之前，接触到脉轮的意识被放大了直感，让他预知到了一段画面。
——翼展遮天蔽日的黑龙，喷吐着腐朽糜烂的毒气，从海面飞向列岛，给世界带来火焰。
简直胡闹。
这条疯龙，竟然打算强袭人间界！
以它在预知中展现出来的力量，一口龙息就毁了七八座城市，令日本列岛轻微震动，主神级的力量展现地淋漓尽致。
放任它肆虐的话，单体灭国不成问题，甚至于大闹一番的话沉掉整个日本也不难。
而既然是能触发李兴文的直感的程度，那它现在离日本绝对不远了。
李兴文干脆直接空间转移到预知画面中它所出现的那片海域上，静待它的到来。

第122节 121 尼德霍格

李兴文并未等待多久，黑龙如期而至。
它张开遮蔽天空的双日，一路裹挟着腐朽和死亡而来，所到之处立刻化为黄昏，整片天空都被翻卷的赤云与闪电遮蔽。
——宛如一场天灾。
这是一条巨大的龙，比李兴文用人工神器具现的天龙虚影要大一圈。
恐怕这才是成年龙种真正的体型吧。
它披着缠绕厚重魔力的黑鳞，龙翼的边缘长着一圈染有猩红色泽的锯齿，从那锯齿上飘散出浓郁的血腥味。
它的脖子粗壮而长，有力的肌肉让它的活动自如且迅速。
在它的脑袋两侧，仿佛极东的鬼种一般长着角。
那毫无疑问是撞角，配合其内部压缩的魔力，虽说未必能撼动亚欧大陆，但足以在日本列岛引发大地震。
这只龙的一切，都是为了破坏而存在。
它那双比李兴文的拳头还要大一圈的岩浆般燃烧的眼瞳之中，充斥着源自生命系顶端的高傲与冷漠。
它无视了散发出气势的李兴文，将充斥着硫磺味道与瘟疫腐毒的龙息积蓄在口中，只是朝着他身后的列岛飞去。
“……无视我吗。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李兴文握起拳头，看向上方。
当黑龙从他的正上方略过的瞬间，他骤然显出法相，手结否天印、身缠红莲烈火，宛如炮弹般一跃而起，同时挥出右侧的三拳，重重地轰击在黑龙挥来的爪上。
它并非完全无视了李兴文，只是觉得中等魔王这等纯看能量强度只有它一半不到的家伙，分明是杂鱼中的杂鱼罢了，而且又没有被它认出来，显然没有什么身份。
配被它记住的人，至少也得是和它同样的主神级。只有同级才配让龙正眼相待，而只有更强者，才配让龙全力以赴。
可它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上一秒还是杂鱼，下一秒就爆发出了主神级的气势。
还好它反应快，不然结实地挨下这三拳，非得吐口血不可。
“……阿修罗？不，只是气势比较像。这并非先天血脉，而是后天神通吧。”
黑龙甩掉爪上缠绕的火焰，高居于天俯瞰李兴文。
它的黑鳞之上，没有因为方才的交击留下任何的痕迹。
无论是黑鳞本身的强度，还是那上面缠绕的魔力，都让它的龙鳞本身便足以被视为最高等的防具。
若非神灵的权能、武装或者神话留名的圣剑魔剑，那便只有上级的神器或神灭具才有能力伤害到它。
李兴文的拳没有击碎它的鳞片，但是它的爪却有些麻木。
内部的肌肉坏死了大半，魔力的流通也被切断了。
——拳头的威力至少有一半透入了内部。
若是全部透入的话，这爪子就废了。
“有意思，报上名来。胆敢阻拦吾的行进，这行径必将以死谢罪！”
“不愧是龙种，这态度就是傲。好吧，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李兴文。等我把你再次杀死的时候，你至少还能有个记恨的对象。”
“少胡扯了，就凭你？！吾乃尼德霍格，为了终结众神的谋划、揭露这群卑鄙者隐瞒的秘密，给世界带来迟到的诸神黄昏而来！”
“终焉必将到来，而吾便是使者！”
它放声咆哮，积蓄已久的龙息冲着李兴文骤然放射。
那根本不能叫龙炎了，分明是超压缩后化作离子态的光热炮击。
对此，身缠红莲的李兴文直接伸出一只右手，以苍气闪和它对射。
苍气闪的威力虽然不如血气闪，但蓄力比血气闪更快，威力也配得上消耗。
苍蓝的气焰凝聚为光，如同海天倒卷一般，与龙息在半空中对撞，轰然爆炸，在短暂的真空后令滚烫的蒸汽充斥周围。
还好李兴文趁着刚才说话的时候张开了隔绝内外的结界，若非如此这一击就被他挡下，逸散到外侧的余波也足以令近百公里内的海洋疯狂，激起几十米高的大海啸和混杂着腐毒诅咒的开水雨。
哪怕还隔着较远的距离，这也足以让列岛沿海感受天灾的力量。
而现在，结界之内能被战斗干扰到的海水可没有那么多，只要结界不被打破，可劲儿造也没什么大问题。
自满的龙息被阻挡，这让黑龙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它急速坠下，挥出带动音障的利爪，与李兴文的一只左拳碰撞，随后被他的三只右拳轰然干碎。
忿怒相这东西，越用越能体会它真正可怕的地方。
不愧是哪吒太子和一众护法神的顶级神通，它除了能直观地提升能量等级之外，脑袋和手也不是白多的。
持有更多的武器，或者单纯只是成倍增加攻击次数，或者通过配合令攻击的间隙被压缩近无、不给敌人分毫的喘息时间。
哪怕是主神级的邪龙、啃食北欧世界树的尼德霍格，也被轻易地粉碎了肢体。
血雨，倾盆而下。
从断腕出泼洒而出的龙血，淋了李兴文一身。
邪龙痛苦地吼叫一声，腾飞着拉开距离，给自己止了血。
“哼哼，哈哈哈！这不是比看起来能打多了嘛！也对，毕竟是能掌握神通的仙佛，虽然能量等级费拉不堪，在主神级里从下往上数才能数一数二，但实战能力确实不错。”
“在被奥丁带着他的狗腿子们分尸之前，能纯靠拳头就击碎吾的肢体的家伙，只有维达而已！”
维达？
邪龙这番话，让李兴文感到震惊。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吧？维达可是“吞噬弑神狼的神”，在这个世界里，哪怕现在还没有足以吞噬芬里尔的实力，在世界前十之下的神权级之中也有着足以排入前列的力量。
而在北欧神话中，他也是注定在诸神黄昏之后与兄弟瓦利一同主宰世界的家伙。
顺带一提，这个世界里北欧没有瓦利，可白龙皇瓦利却是奥丁的养子，不得不说命运这玩意就是怪。
真要是叫维达和眼前的尼德霍格对上，就算它能设法挡下第一招，也会在第二招被当场击杀。
它居然敢说的像是打了个有来有回，这脸皮的厚度也不得了啊。
李兴文摇了摇头，嘲讽道：
“能量上，我和你的差距也不是很大。既然我算费拉不堪，那你不也一样？”
“放屁！吾乃龙，怎会和区区仙佛一样！”
龙是力量的集合体，龙是力量本身。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龙的眼里会没有神佛的位置，但凡是个有着龙种性格的至纯的龙，就会瞧不起修罗神佛。
比如二龙神、二天龙，比如邪龙们。
龙的高傲源于力量。
虽然尼德霍格的能量等级只是弱主神级，但凭借龙族的躯体与意志，就算是强主神级它也能打成四六开。
真要是想要单杀它，除非是善战的强主神，不然就得是神权级才行。
而李兴文只是个比弱主神还弱一点的主神级，竟然能用拳头干碎它一只爪子，拥有威胁到它生命的力量，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主要是李兴文的身体强度不可思议。
“看来你是非要阻挡吾不可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你毕竟是神，会来阻拦吾也无可厚非。”
“可吾今天就偏要摧毁你们这些神佛的根基！只要让人类知晓吾等都是真实存在的生命，至今为止汝等所得到的无色信仰便会分崩离析！”
“若是在死后使用浸染实质欲望的信仰重塑身躯，你们便会被那欲望吞没。”
“作为疯神而重现，这对你们来说也是未曾设想的生活吧？”
尼德霍格的这番话，令李兴文皱起眉头。
它在说些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的神佛又不是信仰神，除了圣经神因为对信徒有偏爱而搞了个系统接收信仰并设法赐予祝福，其他神系对信仰应该没什么看法吧？
各个神系在人间界的布置，难道不是为了物质材料和人口劳动力吗？
如果尼德霍格所说为真，那各个神系或许拥有着某种利用信仰令神复活的技术。
这个技术恐怕有着不少限制，反正二神一体是死透了。而圣经神都留下了遗志，也没能利用信仰复活。
总之，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李兴文不由得有些苦恼。要是他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再仔细一点，就能知道这到底是dxd世界观中有的东西，还是当前这个缝合怪世界里新诞生的诡异玩意。
尼德霍格瞅着李兴文的样子，从口边喷出火星：
“……啊？不会吧，你这是什么表情？身为主神级，你竟然会不知道？难道你是刚晋升上来的？”
“是又怎么样？”
“那你还来阻拦我？难道是路西法的儿子又搞了什么交易？”
尼德霍格眯起眼睛，粗重的呼吸带着某种怒意。
突发奇想的袭击，连自己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被神灵阻拦。只有掌控圣杯的家伙能知道被复活者的具体动向，李泽维姆绝对动了手脚。
“原来如此，这是对吾的敲打吧。放肆！区区路西法的儿子，就算比他爹强了一点，也根本不配充当吾的对手，配不上他那身力量，不过废物罢了。要不是因为圣杯，吾根本懒得理会这种爬虫！”
邪龙仰天咆哮，随后低头看向李兴文。
“竟然让个娃娃来阻拦吾，吾也是被看扁了。只有你的死亡，才能洗刷吾所受的侮辱！”
尼德霍格怒目咆哮，朝着李兴文施展龙车。
近四倍音速的冲撞，配上它那庞大的身躯与头顶的两个撞角，带来的破坏力简直不可理喻。
只是这一发冲撞，便有着强魔王级的全力一击都无法企及的破坏力，命中陆地的话足以掀起五级以上的地震。
看着眼前急速接近的龙车，李兴文只觉得时间的流逝缓缓变慢。
他正在飞速地思考着如何应对。
四倍音速确实很快，一般情况下弱主神级能达到三倍音速就算武德充沛。
而李兴文算是三倍多一点。他要闪避的话，这个速度完全足够。更不用说，他还有风雷印和归一仙体没用出来。
黑龙现在的魔力全都汇聚在身体正前方，浓郁地肉眼可视，哪怕不用仙术感知能量流向也知道该躲多远。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躲。
虽说手里没有大剑，但靠着拳头一样可以停龙车。
要是真的只有弱主神级的力量，这么做一定是活够了。
但是对李兴文而言，只是用出法相和手印，还不是他的极限。
二头四臂可以支持同时使用两个法印，这无疑也是一重保障。
在李兴文思索着的同时，直感也触发了。
直感是无意识间的判断，所谓的“战斗的第六感”，只有在这种紧张时刻才会形成对接下来几秒钟的预测。
但此时，或许是因为出发前刚接触了真知轮，李兴文的大脑前所未有的轻松。
两个脑袋全速驱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虚影与邪龙的虚影在面前碰撞。
虽说因为情报不足，他只能预测停龙车的结果，但这也足够了。
仅仅只是做到了主观下的预测，便是前所未有的进步。
“——结束了！”
白光放射，缠绕其身。
左手的第三只手仍维持着否天印，而第二只手则是掐出了临光印。
闪耀的金光令李兴文化作了亘古不变的仙佛之姿，那姿态仿佛无论何等冲击都能无视般坚固不朽。
忿怒相伴生的三手印，在功能性上也都是外挂般的东西，各自直指佛法核心。
李兴文虽然暂时还只是会用，但也尽力用到了最好。
此刻的他处于归一仙体和法相的双buff下，这个基础上的临光印，并非神权级的话绝无破防的希望。
只想硬接龙车的话，他只要站稳就行了。
可他想要停龙车，还想把龙车打死。
除开两个手印之外的四只拳头，同时握紧。
——咣！
龙车冲撞。
荡开的冲击波扫清了四周蔓延的蒸汽，将海面向下压了四五米，在阻隔内外的结界上扫出了细微零散的裂痕。
李兴文毕竟刚晋升这个境界，能迅速掌握住用来战斗的基本力量就算不错，想要让他将结界术也一并升到合格，那确实来不及。
若是龙车冲撞再来几次，只是冲击波就能让结界摇摇欲坠，直击的话估计一发就能把结界撞碎。
不过，不会有下一发了。
李兴文的最后一只左拳，挥出流星般的炮拳轰击在尼德霍格的脑门正中，将它砸得眼冒金星。
“——喝！”
这一瞬间的破绽决定了胜负。
李兴文吐气开声，左右开弓，密集的拳影宛如一面墙壁一般拍在尼德霍格的头上，只是短短的半秒不到便打出上百拳。
直拳、炮拳、勾拳、寸拳，各种发劲方式都被他打了一套。
若是不用腾出两只手维持法印的话，他应该还能多打几十拳。
不过，法印的buff该上还是要上的。
这龙头的硬度超乎想象，不愧是龙种全身最硬的地方。
倘若尼德霍格知道李兴文的情报，它绝对不会主动把头送过来。
哪怕是全身嘴硬的地方，也顶不住强主神级的针对同一点的上百发杀拳。
否天印的红莲火本就有提升杀伤力、针对邪祟特攻杀伤的效果，配合归一仙体的输出提升，李兴文的上百发拳头里，有几发甚至摸到了强主神级的上限。
纯靠面板虽然也不错，但buff战士还是香啊。
自己又当输出又当拐，多省事啊。
“呼……”李兴文长出一口气，解除所有buff恢复常态，然后拍了拍面前凝滞不动的邪龙脑袋，“你已经死了。”
这一拍仿佛让时间重新流动，尼德霍格的脑袋与上半身静悄悄地化作碎屑，随风飘散。
巨大的龙尸坠向海面，还未接触便激起数米高的浪潮。
李兴文飞上高空避开海浪，同时张开一层层结界，将龙尸包裹起来。
它的体液可是剧毒，这要是入了海，对环境的破坏可不是说笑的。
另外……它的灵魂可是要跑，结界正好兜住。
李兴文可是知道对面有圣杯的，不会放任他们回收灵魂再给尼德霍格来一具身体。

第123节 122 邪龙复苏，世界混乱

“什么？尼德霍格强袭日本岛？”
接到李兴文的通讯后，阿萨谢尔人都愣了。
他有设想过复生后的邪龙会袭击各大势力，所以派人去各地联系，让这些神系尽可能地注意防御，结果敌人直接剑走偏锋，选择了理论上绝不会做的行为——触及“人间界”这一底线。
人间界的现存秩序，符合所有神系的利益，也符合人类与英灵的需求。
不是没有神系想过要将自己的控制区内的人类彻底奴役，让他们知道神灵有多么强大，人类有多么渺小。
但是结果呢，这支神系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英灵不是放着好看的，人类文明之理的最强王牌——至高王权加护的七个持有者，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他们都是曾拥有王权的存在，而王权与神权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如今既然有正当的理由，他们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力量。
因为种种冲突和教训，如今的秩序乃是最为平稳，也最为符合多方利益的结果。
英雄派和祸之团都只在超凡界的范畴内大张旗鼓，就是因为不敢触碰死线。
若是真正意义上的举世皆敌，全灭只是分分钟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不得好死，灵魂被勾去折磨个几万年。
也因此，阿萨谢尔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上考虑过。
李泽维姆这个混蛋是怕死的，哪怕撒坦耶尔都比他更有触及底线的可能。
李泽维姆虽然是恶魔一族的超越者，是初代路西法与恶魔之母莉莉丝的唯一子嗣，可谓是象征了恶魔这一种族的存在，但却绝非纯粹的恶魔。
他高傲、狡诈，和其他纯血贵族一样古板，但却毫无荣耀可言，视荣耀如粪土。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算手段再卑劣、再下贱、再没有底线，他也会做，而且还会因为动用了过去未曾用过的手段而乐不可支。
可他唯独怕死。但凡发现有任何可能危及生命的因素，他都会采取绝对回避的态度，立刻逃跑。
哪怕这意味着要放弃大好的局面也一样——他绝对不会拼命。也因此，他才能从神代胡作非为地活到现在。
所以，阿萨谢尔在李兴文诉说缘由之前便想通了：
“是尼德霍格的自作主张吧。果然，区区‘李林’是不可能驾驭得住邪龙的。”
“唉，可惜了。这一点我能想得到，他们也能。想用这件事逼迫那群老头重视起来，绝无可能。”
龙种捣乱是传统艺能，它们眼里没有任何规矩。所以就连二天龙这种强度的传奇龙种也被剁碎了做成神器，死后也不得安宁，明明连战斗的理由都忘记了，却还是被霸之理和宿命束缚，持续着红白的对决与厮杀。
区区一条邪龙乱世罢了，没有人会当回事。
李兴文掂量着手中被封锁在七重结界之中的尼德霍格的龙魂：“能不能让他们重视，还是看说辞和证据。若是想办法设计一下的话，应该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吧？”
“说得倒是轻松。希望不大，但我会尽力去做。龙魂我一会儿亲自去拿。你千万不要让它离身，免得被抓住机会张开了龙门。龙门对龙种的呼唤是绝对的，没有阻拦的手段。”
说完这些要注意的事情，阿萨谢尔感叹道：
“不过，竟然能留住灵魂啊，你恐怕是占据了大优势而取胜的吧，不愧是你。”
“两个小时前，各个神系的据点被率领亚龙军队的邪龙们袭击了，我们神之子监视者的欧洲总部也遭到了拉冬和格伦戴尔两条邪龙的强袭，还好勉强算是守住了。”
至于击杀邪龙，那当然是没做到。
格伦戴尔倒是好杀，毕竟是被初代贝奥武夫靠肉搏活活打死的家伙，除了皮糙肉厚之外没有任何特点，靶子一个。
难办的是拉冬。这条龙当初和赫拉克勒斯过招被教育，如今被圣杯复活之后苟得极其严重，保命结界一个接一个，甚至还有余力去救格伦戴尔。
虽说它几乎没有展现出什么输出能力，但它在困人方面堪称绝活，打破它的一层结界只要最上级就能做到，但它张开一次结界就是几十层，叠加之下就算是强魔王也没法一击打穿所有层数。
要是成功把敌人全都困在结界里，那对周围怎么破坏可就全是它说了算了。
和拉冬相比，尼德霍格完全就是个倒霉蛋。
瘟疫腐毒对上李兴文的百毒不侵而没有效果、强壮身躯在强度上被李兴文压了一头、自满的龙息更是和苍气闪打了个平手。
估计最后尼德霍格也没想到，连龙车也被停住了。
“那边的袭击应该是李泽维姆的指示吧，”李兴文分析道，“迫不及待地向神系炫耀邪龙的武力才像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萨谢尔一边说着，一边从空间转移的法阵中出现在李兴文的面前。
“难怪日本的人手没有收到消息。你在结界这方面的水平也变高了啊。”
“那倒没有。只是单纯地因为实力变强了，所以结界的强度也提高了而已。”
李兴文随口说着，将龙魂交给阿萨谢尔。
总督大人看着拳头大小的结界球之中那颗咆哮震怒的龙魂，像是看到脏东西一般撇了撇嘴：
“早就听奥丁那老头子说尼德霍格多脏多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会负全责处理它的，你的战绩我会拿去宣传，现在需要这种能安定人心的消息，当然，我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李兴文摆摆手：“物质补偿就算了吧，我现在不缺这些。”
钱的话，无论是人间界的钱还是冥界的钱，都已经多得和单纯的数字没两样，各种有用没用的vip卡也收了十几张。
靠着这些东西，就算想要当个几百年的米虫也没问题，简直过剩到浪费的地步。
对于神话生命而言，这种物质上的奖励，完全不如别的东西有用。
比如能够提升实力的训练机会、能够指出方向的老师或者关键的情报等等。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家伙说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它说神灵可以依靠信仰复活。”
阿萨谢尔看了李兴文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龙魂，叹了口气。
“这不该是它知道的事情。看来是李泽维姆那个混蛋告诉它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条龙的性子吗？还是说是故意挑拨？那现在的情况其实全都如他所料吗？”
阿萨谢尔皱着眉头嘟囔几句，随后抱歉地看向被他忽略的李兴文，笑道：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也不是这条蠢龙所认为的邪恶秘密。”
“非要说的话，这与圣经神还有些关系。”
“圣经神死掉的事情，对其他神系的老大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哪怕是如祂那般的全能的神，也会因为力竭而彻底地丧命。本以为自身的存在等于永恒的那些家伙，因此而感到震怒、难以置信，随后便开始寻找对策。”
“圣经神是依靠系统的存在而最大限度地消弭了身陨的影响，但其他神系的家伙们可没有这种技术力。要是他们哪天也如祂那般力竭，整个神系便会因此而垮塌，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之前也提到过，神系小世界的法理维系，是与神系的每个神灵都有关的。越是强大的神灵承载的法理越多，一旦死掉的话整个小世界当场崩解都不奇怪。
比如北欧，要是奥丁亡了，尤格多拉希尔可能会瞬间枯死一半的枝叶。要是维达跟着一起死了，尤格多拉希尔便会溃灭，北欧神系将无家可归。
神灵级以下当场就会没命，而较弱的神灵级也会因为法理动荡而死。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最快的歼灭一个神系的方法，但这会造就一大堆亡命徒，所以除非绝对实力差距显著，或者动手的也是亡命徒，不然暗杀主神的收益远不如危害。
“所以，在以三大势力内战为主的世界大战结束后，各个神系便全都开始着手研究，并得到了成果。”
“他们也制造了能够接收信仰的装置，但毕竟没有制造系统的能耐，所以转而研究出了利用高浓度的信仰维系法理的方法。”
“主神级及以上的重要神灵们，只要没有被当场彻底湮灭，那这套系统便能通过法理的共鸣将其救回，然后用海量的信仰安定法理，重塑其身躯。”
“若是信仰的量骤减，或者因为神灵真实存在这一事实让信仰沾染了过去所没有的东西，那确实有可能造成污染。”
这件事，可以的话最好也能避免。
阿萨谢尔如此说完，立刻便空间转移离开了。
这些重要的情报必须立刻变现，要是在时间的赛跑中输了，损失会非常大。
李兴文转移回家。
与尼德霍格的一战，他其实还是占了点便宜的。要是尼德霍格和他游斗，不近身，那要赢并不会这么简单。
苍气闪只能与龙息五五开，而尼德霍格的龙息烧不伤它自己，这意味着只有血气闪有远程击伤它的希望。
虽说远程输出也不算低，但随着实力变强，对李兴文来说果然还是近战输出更高。
这一战的各种经验，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
另一边，邪龙以高调的战争行为宣告了复活之后，各个神话势力都活动了起来。
这些邪龙即便对神灵来说也是噩梦般的存在，不少家伙甚至是神系主神的死敌。
如果只是单纯地复苏而已，那再杀一次就是了，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这种程度的自信神灵们还是有的。
可问题是——它们背靠圣杯。
杀死一次是容易，但他们能当场战复，甚至还能装死骗接近然后打一套措手不及。
这一点，让各个神系都不得不正视邪龙们的威胁，并向圣经三系发出了严厉的谴责：
都是因为初代路西法有个好儿子，才会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所以，一切都是恶魔的错，圣经三系应当为此负责！
指望各个神系联手剿灭恐怖分子，那是不可能的。这种行为里有什么利益可言？
小神系挨捶大神系才不会在乎，淘汰几个小神系也挺好的。而大神系就算遇到袭击也不怕，正好久违地练个兵。
指责圣经三系，设法逼迫他们出让圣经神的技术，这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哪怕圣经神已经死了很久，祂的技术力仍旧是世界第一，远超当今世界最尖端的技术水平，这一点从未改变。
要是能获得祂的技术，神系的发展无疑能得到加速。
明明坐拥“系统”这一宝山却至今都没复原出多少可用技术的炽天使，早就在暗地里被无数神系的技术人员骂得狗血淋头。
在研究神之遗物这方面，阿萨谢尔吊锤米迦勒，甚至让人怀疑阿萨谢尔是不是比炽天使长更加虔诚。
超凡界无疑迎来了一场混乱，各怀心思的人们交涉来回，所有神系都因为一场邪龙袭击而入了局，忙得不可开交。
而引发这一切的邪龙们却就此消失，蛰伏在暗影中等待腾飞的时机。
李泽维姆确实是个阴谋家。
他太懂这种时候该怎么玩了，现在这般的混乱，对他来说可是上号的剧目。
各个神系乃至各个顶尖的强者，在他眼中也只是供他打发无聊时间的小丑罢了。
他随便动弹两下，就能让这帮家伙顺应他的心思而起舞。
这可是关键的发育时间，邪龙这一巨大的财富，才刚刚要开始利用。
等量产大军发育出来，与世界为敌也不再是妄想。
可是，仍有一件事让李泽维姆不满。
那个罗阿……一个脑子有恙的魔法师，非要以人类之身追求所谓的无限，这明明是随便换一个种族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偏偏要绕一条最远的路，简直让人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阴谋家之间是相斥的，小阴谋家比常人更怕大阴谋家。
所以，罗阿虽然投靠了邪恶之树，但却从未同意与李泽维姆见面。
每次事务交接，都只是与他的得力手下路西菲格斯商谈。
以罗阿现在的实力，哪怕是人类之躯，打赢路西菲格斯也并非难事，想跑更是随时都能跑掉。
可若是换做李泽维姆，那就没有多少逃命的把握。
罗阿很清楚，自己与李泽维姆合作的筹码只有圣杯。
他虽然掌握着大量的魔法，几乎可以说是某几种体系的魔法全书，但这些魔法对李泽维姆来说用处不大。
所以，要是圣杯被夺走了，罗阿的命也就没用了。李泽维姆不会介意顺手杀了他，将他彻底湮灭。
罗阿无论如何都想要研究奥菲斯的无限，想要完成如咬尾蛇一般的生命之循环，所以他不能死。
他一边维持着与邪恶之树的合作，一边游离在邪恶之树之外。
……
十月底的某日，深夜。
与清姬同寝着的李兴文，忽然睁开了眼睛。
生命本质改变后的他，彻底舍弃了睡眠，以深度的冥想修行代替。
在冥想期间，他的直感等各方面感知甚至比清醒的时候还要敏感。
也因此，他察觉到了自远处而来的这股脉动。
对方正行走在愈发接近城镇的荒野上。
明明独自一人，却散发着足以匹敌高悬于夜空之月的存在感。
这存在感过于庞大，以至于渺小的存在们根本无从察觉，就如同人会下意识地忽视脚下大地的规模一般。
可李兴文不同，他天人合一，他的规模等同于世界的规模。虽说没法散发出相应的压迫感，但背靠世界的感知可没那么容易被蒙蔽。
“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啊。这可真是久违了，算算时间，也有一年没见了。”
跨越空间，李兴文以大地为“眼”看到了那金发红瞳的身影。

第124节 123 爱尔奎特的商谈

主神级的战斗，其实已经让李兴文有些吃力了。
毕竟他这次不仅是速升，跨的段位也有点大。
如果他的能量掌控程度和其他主神级相差不大的话，那打死尼德霍格应该是一两拳的事情，而不是上百拳。
毕竟他可是用上了全部的增幅技能，以他的战斗风格，出拳和必杀没什么两样，一拳还打不死人是真的不应该。
终究还是太赶了，别的主神级都活了几千几万年，而李兴文总共才活了二十一年，连人家的零头都没有。
至少也得再来一两个月的锻炼时间，或者几场动真格的战斗，才能让他发挥得更漂亮。
不过，他的这种想法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大概会认为他太贪心吧。
有的提升就不错了，还想着尽善尽美，哪有那么多好事？
而现在，李兴文的面前出现了锻炼的机会。
这是从去年就种下的连锁，因吸血鬼而起的事情，自然也要在吸血鬼的身上结束。
夜色下，他见到了等待已久的她。
“真令人意外。明明只是一年多点的时间而已，你的变化竟然这么大。看来卡奥斯卿至少还是说对了一件事的，你确实并非常人，稍不注意立刻就会盛放，成为需要重视的威胁。”
“你来说这话，未免谬赞了。我的程度我很清楚，还没到会被如你这般的真祖重视的程度吧。”
金发，红瞳。
月光无声地汇聚在她的身边，宛若给这位宠儿披上了象征身份的白纱。
她——爱尔奎特·布伦史塔德，在上次以视频通话的形式见面之后，这次终于真人出场，亲自动身从遥远的夜之帝国来到了这极东的岛国。
从这件事上也看得出来，自高天原一战导致神系中下层力量衰弱后，日本列岛真的和筛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连真祖都能悄没声地想来就来，那想沉掉这里，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虽说正常人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真祖意外地像个小女孩一般鼓了鼓脸颊。
李兴文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作为真祖而君临属于自己的夜之帝国的她，怎么也不可能和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月姬一样，没想到这一面仍残留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寿种的性格变动在通常情况下很困难”？
“正因为我是真祖，才更要认可你的潜力和表现。哪怕是在成长速度向来十分不可思议而急剧的人类之中，你也是最前端的个体。”
她如此说着，轻轻地甩了甩身后如瀑般的金色长发，用那双月色下愈发鲜红的眼瞳打量着李兴文。
不可思议，源自本能的战栗再一次涌上了李兴文的全身。
明明现在的他实力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只用一只手也能把一万个那时的自己吊起来打，可他与眼前这位纯白的公主之间的差距，却仿佛根本没有缩小。
对于爱尔奎特而言，这里明明是异乡，可她的力量却仍旧如深渊般没有止境。
也许是在这异界得到了与原本的世界线截然不同的成长机会，因而引发了变动吧。
说到底，她现在可是金色长发的姿态，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吸血冲动的困扰——如果她有分出力量压制本能的话，李兴文是可以从生命力的波动中察觉到的，即便吸血鬼是负向的生命，那也是生命。
毕竟这个世界可是有两拨吸血鬼，要解决吸血冲动这种东西，恐怕没什么难度。
过去还无法断言，但现在李兴文确信了。
眼前这位爱尔奎特，恐怕是能自在地发挥百分百的能力的状态，不过这里毕竟是异界，来自地球的支援估计是没有了。
如此一来，按照她现在给自己的压迫感来推算，她应当是神权级的存在。
主神之上，是为神权。
而神权的出力，最低也是爆国，不控制范围的话认真一击便能荡平一个拥有上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国家。
主神级（如尼德霍格）费点力气都能灭国，神权级在这种事情上当然只会更轻松。
神权级的存在，基本是被默认不会轻易在人间界出手。
别说对于人类了，就算是对于神话生命而言，他们也是主宰，是天灾，是有能力统率众神的绝对王者。
要是让他们这些家伙随便在人间界出手，可能只是热热身程度的交手，便足以让人间界生灵涂炭。
“感谢你的夸奖。你来找我，应该是为了罗阿吧。”
“没错。听说你们对策组一直在跟进这些事情，所以我来了解一下。”
提到罗阿，爱尔奎特的态度不免变得凶恶了一些。
只是些微流露的杀气，便令李兴文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靠着常态下的强度硬顶这种近乎实质化的杀气，实在是有些难顶。
神权与神灵毕竟差了两个大等级，这中间的实力差距足有数倍。
好在爱尔奎特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绪，对李兴文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只要是提到他，我总是有些容易生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是我最想杀死的家伙。”
“理解理解，我也想杀他，而且还想要他手里的圣杯。”
爱尔奎特认真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这件事恐怕得以后再议。圣杯的持有者毕竟是夜之帝国的子民，而罗阿也是夜之帝国出身的叛徒。我倒是不在乎它，但贵族们会有意见。”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乎贵族们的态度。
看来，温和派并不是她的一言堂。或者说，她对追随自己的人是有一定感情的。
会为部下着想，这无疑是个好王。
李兴文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本人是不在乎圣杯的。
只是这东西早在一年前其实就相当于不再属于吸血鬼了，所以口头上的态度还是要表达一下——当初的胜利可不是他一人的努力，就算他不感兴趣，也不能替别人放弃。
“那就先搁置吧。至少在想要杀了罗阿这件事上，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就是这样。所以，情报呢？”
李兴文一摊手：“我这里没有。你愿意和我一同去一趟对策组的总部吗？”
“好。”
爱尔奎特干脆地答应了。
对策组总部位于冥界，去那里就和进入圣经三系的腹地没什么两样。身为首领，她本不该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
李兴文觉得她可能是艺高人胆大而且把握得住局势，毕竟神权级虽说比世界前十好打，但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圣经三系又不是傻子，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拼掉一个神权级，让本就不妙的形势雪上加霜。各个势力的借机问责，虽说只是为了利益的扯皮，但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空间法阵展开，李兴文带着爱尔奎特离开了人间界。
他走之前有给清姬留下纸条，所以也不必担心清姬会因为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不见了而慌乱。
抵达总部后，李兴文立刻领着爱尔奎特去了资料室，用自己的权限取出来所有与罗阿相关的材料给她。
得到圣杯消除作为生命的弱点之后，爱尔奎特已经无法凭借血之记忆的联系感知到罗阿的存在。所以，她现在想要快速找到罗阿，只能借助组织的力量。
而当今的世界，最想让罗阿死的无疑就是因为他拉起来的邪龙而忙得快要裂开的对策组。
至于她能想起来通过李兴文的关系与对策组合作，那只能说她记忆力不错。
这可比走官面省事多了，温和派可不能被卷入各个势力与圣经三系的博弈，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官方层面的态度很容易被理解为站队，光走流程就麻烦得要死，而且会打草惊蛇。
“……原来如此。我的人其实也调查到了一些与罗阿有关的情报，他和第一真祖手下的家伙有过接触。不过，战王那家伙不承认，我也没办法逼他交人。”
“以你的力量都不能交涉吗？”
听到这话，爱尔奎特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但问题是战王那家伙并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除了他之外，他们还有两个真祖。”
“三个真祖加起来，掌控的眷兽足有118只。”
118只真祖所控制的眷兽，这是什么概念？
真祖可是最初且最古老的吸血鬼，他们之下是纯血的贵族（真祖直系血裔），然后是长老，然后才是旧世代和年轻世代。
虽说吸血鬼的实力通常是眷兽的总和，所以每只眷兽的力量不会太强，但这毕竟是真祖的眷兽，它也弱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个数量，就算称之为军队也不为过。
纵使爱尔奎特再强，面对这种数量的、训练有素且配合默契的敌人，那也没有多少必胜的把握。
她毕竟不是能够得到星球支援的地球姬，没有地表级的那种绝对性战力。
“大概明白了，”迅速翻看了一遍资料之后，爱尔奎特活动了一下肩膀，看向李兴文，“也就是说，罗阿那家伙现在绝对不会在任何他看来不够安全的地方露面，但同时还要继续进行活动。”
她如此说着，嘴角露出了凶狠的狞笑。
那是复仇者的笑容，是期待将背叛者四分五裂的瞬间的充满杀意的笑。
“看来你有头绪了？”
“当然。综合我们的人的情报，他接下来大概率会在眷兽派那边出现。”
“眷兽派最近频繁地派旧世代甚至长老去人间界，这可是几百年没出现过的事情。”
“只是为了运营势力的话，年轻世代就完全足够了。既然要做某种大动作，那只有可能是与罗阿有关，他现在是唯一的扰动因素。”
“嗯……总之，我可以祝你旗开得胜了？”
李兴文可以算是对策组里对夜之帝国了解最详细的人了。因为夜之帝国的封闭性，哪怕是阿萨谢尔他们这些吸血鬼降临时代的亲历者，对存在于异空间之中的夜之帝国也知之甚少。
对这种势力，外部的插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激烈的反弹。
李兴文想要从罗阿身上找回当初被他拿走圣杯的场子，但他并不想因此而和整个眷兽派起冲突。
这太麻烦了，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他所代表的势力来说。
“只是祝福恐怕不行。这次的事情毕竟涉及到了眷兽派，由我出手的话很容易就会变成吸血鬼的内战。所以，你们对策组的帮助是必须的。”
“只有把这件事变成讨伐恐怖分子的行径——尤其是圣经三系讨伐内部叛徒的行径，才能让那群家伙闭嘴。”
爱尔奎特用灼灼的目光盯着李兴文：
“而你，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经历过一年前的那件事情，你的行动理由太充分了。”
李兴文咧嘴一笑：“这样吗，那可太好了。罗阿当初做的事情我可没忘。”
有真祖作保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当初那笔债，也是时候去要了。
见李兴文同意，爱尔奎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开心还是在演。
她毕竟当了这么久的统治夜之帝国的真祖，总不可能和原世界中长年沉睡在千年城的状态一样天真。
也许只是因为牵扯到了罗阿，所以她才更容易显露出本性吧。
联络阿萨谢尔后，李兴文立刻和爱尔奎特出发了。
总督对这次行动寄予厚望，立刻便命令欧洲那边的成员时刻做好准备。要是搞掉罗阿，那就等于赢了一半。
虽说他其实更想直接派人、甚至亲自跟着李兴文过去，以求尽快把罗阿拿下，但是夜之帝国可没那么好进。
因为当初发生的事情，夜之帝国相当于是吸血鬼们被从人间界赶出去的结果，所以他们对于非吸血鬼的生命极度排斥，对神话生命更是天然地带有几分恨意。
只是进行外交活动的话倒还好说，但往里带人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爱尔奎特，能把李兴文一人带进去就不错了，毕竟因为一年前的事情，他算与吸血鬼有友好交情。
至于再塞几个堕天使或者恶魔什么的，就算她是真祖也不行。
在这件事上，两个派系甚至会联合起来进行反对。

第125节 124 焰光夜伯

爱尔奎特和李兴文先抵达了罗马尼亚，随后从那里以特定的手法开启空间锁，进入到吸血鬼所支配的“夜之帝国”中。
罗马尼亚是它们最初降临的地方，当初的事情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些影响，因此罗马尼亚也成了人间界的吸血鬼传说的起源地。
顺带一提，爱尔奎特一开始是打算从海上跳回到欧洲的，因为她说她就是这么来的。
纯靠物理手段旅行，没有任何魔法因素在内。
这种行为让李兴文想起了另一个吸血鬼——姬丝秀忒。不过这位并不在这个世界。
爱尔奎特虽然掌握着非常高端的魔法能力，但她对自身先天拥有的能力之外的魔法并不擅长，也没有兴趣。
作为温和派的领导者，她确实是将温和派与眷兽派的最大差距体现地淋漓尽致。
除了掌握着魔法之外，她的纯粹奔跑速度轻易就能达到六倍音速以上，格斗战的能力也如本能一般刻在那具宛若美之结晶的躯体中。
单论肉体强度，眷兽派的三位真祖根本无法与她相比。别说那三个真祖了，就算是现在的李兴文，在拿出两大增幅技能的情况下，肉体强度也还是要比她差上一些的。
穿过遍布白雾、难免让人想起绝雾的通道后，李兴文踏入了吸血鬼的领域。
这片空间中遍布着的法理带有着与高天原相近的痕迹，这让李兴文理解到，这片空间的建设技术恐怕是从各个神系那里得到的。
既如此，这片空间就算非常辽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这种小世界的存在形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支撑法理的存在。
比如空间嵌套结构的须弥山，比如支撑着八个空间、加上人间界一共九界的北欧世界树，比如有着七重天构造的天界……
只要写入并支撑法理的家伙足够强、足够多，神系小世界也能变得很大。
算上爱尔奎特，夜之帝国一共有四个真祖。
在高端武力上，吸血鬼已经超过了很多神系，难怪它们在眷兽派召唤眷兽的行为意外地给机械生命体打开了入侵道路后，仍旧能若无其事地坚持到现在，完全拒绝来自其他神系的或真或假的好意与干涉。
李兴文对这里的大小表示好奇后，爱尔奎特笑着给了他回答。
“总面积与欧亚大陆相当，不过地形上的话，是西亚、欧洲与中美洲拼起来的样子。当然，这里也有海。基本就是对地球地形的复刻啦。”
对于这般奇妙的缝合怪地形，李兴文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平淡地点头接受了，这让还有包袱没抛出来的爱尔奎特略感扫兴。
其实这只是因为，李兴文很清楚这里的地形是怎么回事而已。
他知道眷兽派都是噬血狂袭世界观出身的家伙，而他们的三大真祖在原本的世界也有着各自的版图，他们只是在这个世界复刻了原本就在自己支配下的版图罢了。
而爱尔奎特虽然没有正式支配过某块地盘，但她也是欧洲出身，所以在东欧属于忘却战王的情况下，西欧便成了温和派的领地。
夜之帝国在外界看来是内部有着两大派系的一个整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里表面上是两大派系之间存在分歧，实际上是四个国家之间有冲突。
眷兽派的三个真祖，虽说会一致对外，但彼此之间也存在着竞争。
夜之帝国平常是四个国家各过各的，出现大事了便由四个真祖开会决定。
之所以会被外界理解为仅存在两个派系之间的竞争，那是因为这两派吸血鬼说到底就不是相同的物种，只能说是近似。
非我族类，互相看不顺眼。要不是外敌太强，早就打破头了。
眷兽派的人会选择与罗阿合作，恐怕也是亡温和派之心不死的表现。
夜之帝国只需要一个声音——这种思想在两派内部都存在。
如果不是温和派的领导者只有一个强大的爱尔奎特，夜之帝国估计早就进入漫长的内战状态了。
靠武力维持的平衡，自然也能靠武力来打破。
眷兽派与罗阿的这种合作，实际上就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随爱尔奎特而来的李兴文，虽说不出意料地被吸血鬼们以冰冷的注目礼迎接，但并未遭到除此之外的冷淡对待。
这些吸血鬼们，非常优雅而得体地接待了他，将他视为真祖的客人，安排上了最高的规格。
这大概并非爱尔奎特的指示，毕竟她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自一年前的那件事以来，这次是李兴文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吸血鬼。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真的是先天的俊男美女，容貌的强度与神灵相比也不落下风。
无论是身姿还是实力，他们中都有能与神灵角力的存在，也因此，他们才会有着某种发自内心的高傲。
而高傲，有时又能理解为尊严的体现。
在一番冗长的礼节后，李兴文总算得以脱身，在这华贵的古欧洲风格的宫殿中再次见到了爱尔奎特。
她换上了李兴文曾在视频通话中见到的那身华贵的礼服，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高远了一些。
不开口的话，她还是很能满足人们关于女神的种种想象的，可一旦开口就破了功：
“啊，烦死我了，不就是自己出门一趟嘛，这有什么值得唠叨我的要素在吗？根本没有人能威胁到月下的我啦。”
她就像是个被父母说教之后的小女孩一般小声抱怨，然后捏着裙角几步蹿到李兴文面前。
“感觉怎么样？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夜之帝国。大家都是好人，我的宫殿里的人们也都是最能接受我的理念的人，所以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对我态度那么好。其实夏略特·卡奥斯那样的家伙，才是这边的主流吧？”
提起这位旧人，爱尔奎特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卡奥斯卿啊……他是传统的吸血鬼。他虽然无法接受我所提出的温和派的理论，但却会无条件地服从我的任何命令。”
因为真祖说要做出温和派应有的表现，所以就照做，但该歧视的仍旧会歧视，行为与思想并不契合。
这种矛盾在旧世代及以上的吸血鬼中大量存在着。
倒是年轻世代因为活的时间短，经历的也比较少，反倒容易接受新思想。
在这方面，爱尔奎特无疑遭遇了与恶魔社会差不多的困境。
哪怕她是唯一的主宰者，也无法轻易地扭转同胞们的思想。
“我大概知道我在这边的处境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想潜入眷兽派那边，找找与罗阿有关的线索。你有什么建议吗？”
李兴文不是为了旅游而来的，他现在就想展开行动。
“我很赞成你。在外面还好说，在这里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备受关注的，所以我没法和你一起去，我的部下也差不多。”
说到这里，爱尔奎特面露歉意。
“作为这里的主人，只能全权委托你出手什么的实在是有点丢脸。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除非能真的把罗阿抓出来，不然我没法出手，最多也只能给你提供一点情报。”
李兴文摇摇头：“没关系。来之前你就说过这些了，我是知道会这样才来的。”
“……谢谢你。”
爱尔奎特的笑容充满了真挚和无奈。
复仇这种事，竟然需要依靠外人来帮助，自己只有最后才能插手，这让她很不好受。
不过，李兴文看起来挺值得信任，战绩又可靠，而且还接受了所有不利条件，她现在对他的感谢无疑是真心的。
“这是可能与罗阿有联系的贵族名单，你拿着吧。罗阿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忘却战王所支配的‘战王领域’，你可以先去那边的奥尔迪亚鲁公国，掌管那里的公爵是最有嫌疑的人。”
“实话说，对真祖和直系的第一、第二世代之外的人，我了解的不怎么多。那个奥尔迪亚鲁公，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实力足以匹敌贵族，具体的不怎么了解。我手下有人在那边追查罗阿的线索，你去了可以见见他。”
拿上情报后，李兴文婉拒了爱尔奎特的“休息一夜”的挽留，立刻就离开了。
夜之帝国的时间与人间界是对标的，而欧洲与日本存在着一定的时差，因此日本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边其实才刚入夜没多久。
吸血鬼虽说在夜里各方面能力都会更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夜猫子，尤其是眷兽派，这帮家伙和人类的作息差不多。
所以，想要潜行摸到眷兽派的地盘去的话，现在也算是最佳时机了。
不过对于李兴文来说，潜行算是想做就做的事情，事到如今哪里还需要考虑时间场合这些。
以他天人合一的程度，有必要的话即便在激战中他也能忽然凭空消失，只是他现在的敌人都没有弱的，战斗中的强隐往往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优势，所以他通常不会这么做。
出发一小时后，李兴文从西欧的温和派王城摸到了东欧的战王领域境内。
一路上的景色，出乎意料地并不荒凉。
吸血鬼们虽然被赶入小世界中，但并没有被禁止踏入人间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其实也从人间界带了不少“信仰”着吸血鬼的家伙回来，作为血仆或伴侣。
毕竟是发展了千年以上，这夜之帝国确实也不落帝国之名，人口众多，并非只是总数不到一万的吸血鬼们的自嗨。
作为目的地的这个公国，总人口超过七万，而且拥有一处以旅游胜地而知名的海港城市。
李兴文在夜色下抵达了公国的首都，他先按照爱尔奎特所说的联络方法发出了消息，然后便直接赶往了公爵府。
以他现在的无想，哪怕是常态下，也足以蒙蔽弱主神的感知。
一般来说这足够用了，但考虑到这里的公爵是那个迪米托里叶·瓦托拉，号称真祖之下最强吸血鬼的家伙，李兴文选择开法相提高一下天人合一，然后再潜入。
法相态下的无想，能不能瞒过神权级不知道，但主神级范畴内的存在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李兴文靠着生命力感知锁定拥有最强波动的个体，直接摸了过去。
这里是公爵府的一楼餐厅，近百平米的宽敞空间内，只有孤零零的一张长条餐桌，在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金发碧眼的白人青年。
都这个时间了，他却在举着红酒杯优雅地而迅速地用餐。
而在他的后方，站着几个像是多胞胎一般的女孩。
她们看样子并非是女仆，无论是衣着还是态度都不像。
但是，她们也不像是客人。
非要说的话，她们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就和墙上挂着的那些画一样，只是背景里的存在罢了。
可若是作为背景，她们未免太过抢眼了些。
那是仿佛正在燃烧着一般肆意铺散开来的虹色发丝，以及如同焰光般摇曳不已的眼眸。
她们的存在宛若梦幻，就连其身上的生命力波动，似乎都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徘徊。
出于直感，李兴文觉得她们的肉体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躯体，而更像是某种容器。
从躯体上发出的生命力波动很微弱，但魔力的波动却无比强烈。
这几个女孩，无一例外都有着弱魔王水准的魔力。
难以想象，那副初中生程度的外表下，竟然蕴含着能够覆灭城市的力量。
不过，考虑到她们的身份，这又是理所当然的了。
——焰光夜伯。
准确的说，她们是被冠以这般统称的素体们。
李兴文认得她们的特征，那发色与瞳色以及复数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她们可是分散在世界各地被封印着，有的甚至不在夜之帝国境内。’
‘如果夜之帝国整个都穿越过来，那除了吸血鬼之外应该还有兽人之类的魔族存在。既然只有吸血鬼过来了，而且过来的数量不大，那焰光夜伯就算能过来，也不太可能全部过来。’
想是这么想，但李兴文还是不免握起了拳头。
焰光夜伯的出现，触动了他的直感，让他嗅到了血与火的气息。
既然她们没有在沉睡，那要么是夜之帝国缺乏兵力到需要唤醒她们的程度，要么是他们打算重启第四真祖。
而绝大多数时候，事情都会是后者。
现在恐怕也不例外。
罗阿和他的圣杯……与这件事会有联系吗？

第126节 125 暗杀，前往王城

李兴文没有选择打草惊蛇，在公爵府里待到天亮、四处查找了一圈之后，便赶往约定好的汇合地点。
在他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迷路的旅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时不时与周围对照一下。
要不是他手中的地图上有约定好的标记，李兴文还真无法将他和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吸血鬼区别开。
两人对上暗号，随后便沿着街道离开，没有在原地停留。
七拐八绕地进入一间小屋后，随着结界展开，带路的青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示意李兴文坐下。
“真祖大人可有指示？”
“她托我来办罗阿那件事，所以我需要你们在这边调查的情报。瓦托拉公爵与罗阿有接触吗？”
听到李兴文这话，探子哥表情不变，但动作上顿时恭敬了一些，不复方才的放松。
开玩笑，李兴文这语气、这说辞，分明就是将自己与真祖平等视之，完全不像是上下级。
而探子哥从见面到现在，也完全没能探查出李兴文的实力，甚至于只要闭上眼睛就连李兴文的位置都把握不住，足可见实力差距。
他觉得，李兴文恐怕是位大人物，而且并非血族——血族里敢用这种态度提到真祖的只有真祖，其他人就算是私下也必定会十分尊敬，除非活够了。
“是的，公爵府的一名园艺工与一个血仆有过接触。而那个血仆身上有裴瑞修‧亚拉道尔大人——战王领域帝国议会的议长的血脉反应。”
“亚拉道尔大人在不久前曾亲自与罗阿战斗过，根据情报组的分析，那应当是伪装成追杀的商谈。若非如此，以亚拉道尔大人那与瓦托拉公爵相当的实力，罗阿根本连被追杀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兴文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
亚拉道尔，他有印象。
没记错的话，这人应当拥有七只眷兽。在圣域条约裁决圣歼之地弦神岛的时候，他曾按着晓古城胖揍。
虽说最后他被自由行动的第四真祖的眷兽压制了，但这并不代表他输给了晓古城，毕竟打败他的是眷兽们所拥有的远远凌驾于他的战斗经验，而不是晓古城那虽然拼尽全力但是全部木大的操作。
亚拉道尔若是与瓦托拉实力相当的话，那他无疑也是个强敌。
“有留下他们战斗的证据吗？”
探子哥立刻答道：“当然有。虽然强者对带有意志的窥测十分敏感，但经过处理的远程监视设备可以骗过感知。由于距离问题，声音基本都是杂音，但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了。”
“原来如此，那使用它来分析的结果应该比较可靠。也就是说，罗阿与亚拉道尔，或者说忘却战王达成合作的可能性非常高。”
既如此，罗阿现在可能正潜伏在这战王领域之内。
李兴文一边思索，一边询问探子哥道：
“你知道焰光夜伯吗？”
探子哥有些疑惑：“当然知道。可是，您怎么会知道那一位的名字？祂并不在这个世界啊？”
“因为我见到了。虹色的长发，那确实是个显眼的标志。”
“这……！”探子哥惊得哑口无言。
见到了？
怎么会？
“难道第四真祖要复活了？”
“谁知道呢。有可能罗阿就是来干这个的，毕竟这个世界可不是吸血鬼的天下，他们要是敢开焰光之宴，神系们就敢让吸血鬼一只不留全都灰飞烟灭。”
开玩笑，吸收几千万人的最深刻的血之记忆，这种行为对信仰心的伤害是非常大的，甚至可能让这些人的感情都变得薄弱。
在信仰可以变成复活币的情况下，搞这种事情和打算弑神也差不太多，神系们不组团灭了你才怪。
而这种手段用不得的话，靠圣杯来提供大量生命力自然就成为了新的选择。
探子哥对李兴文说出来的情报一无所知，只能一边将这些用心记住，一边连连点头。
“还有其他情报吗？”
“其他的啊……最近一段时间，不少旧世代被派到外面进行活动，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购置了大量生物质材料，以及一些食用的肉类和活牲畜等等。”
夜之帝国毕竟是个封闭世界，家畜养殖业肯定也是有在运转的，毕竟眷兽派是可以只靠吃人类的食物存活的吸血鬼。
突然购置这么一堆东西，而且还是由旧世代去采买，确实有些古怪。
“另外，据说王城里出现了一个并非血仆的普通人类。这种事情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仅仅只是传言，可信度暂时还没得到验证。”
得到情报后，李兴文离开了探子哥的藏身地。
王城的普通人类，他觉得可能是罗阿。
罗阿这一代的身体就是普通日本人的身体，只要不表现出作为魔法师的力量，说是个普通人类也没毛病。
就是不知道那些生物质和食用肉之类的是买来干嘛的。生物质难道是用来做培养基的吗？还是说，用来填补素体的不足，制造新的素体？
全部12体素体都来到这个世界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不然早在当初被神系逼着开辟小世界之前，他们就该把第四真祖整出来搞决战了。
第四真祖毕竟是用来对付圣歼的决战兵器，晓古城这个继承者姑且不论，全盛状态的原初在力量上绝对是凌驾于前三个真祖的，不然他们把第四真祖造出来的意义何在。
现在暂时还不能确信这次的事件与第四真祖有关，不过罗阿用圣杯能与吸血鬼达成的合作，仔细想想恐怕也就这方面还比较靠谱。
至于圣杯的消除弱点的性能以及控制生死界限的能力，对眷兽派的上层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群活了几百几千年的老家伙，一个个都过得无聊的要死，巴不得来点厮杀搞点乐子。有必要的话他们甚至会主动削弱自己，以求势均力敌。
消除弱点这种事情，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整理好思绪后，李兴文让探子哥帮自己处理了一下外貌和面容，然后再次前往公爵府。
他想要重创一下素体们，打一下草看看能不能惊到蛇。
如果事情真的与第四真祖有关，那素体便绝不能出事。倘若素体重伤，那一定会迅速进行治疗。
虽说这存在着暴露的风险，但李兴文相信自己的潜行技艺。一击远遁的话，无论是脸还是气息，全都别想搞清楚。
他就算不用出最强姿态，纯以他常态下的实力，要重创素体也非常简单，毕竟素体的肉体只是脆弱的容器，人类小女孩程度的肉体强度罢了，这他要是能在出手时暴露出东西才怪呢。
进入公爵府之后，李兴文在面积匹敌大学校区的府邸内的一处花园里，找到了正在享用上午茶的公爵，以及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的三个素体。
与昨夜看到她们的时候相同，她们仍旧穿着那身像是某种拘束服一般的白色裙装，只有侧腹处标记的罗马数字，才能将容貌姿态完全一致的她们区别开。
这三个素体连着号，从左到右依次是三四五。
没记错的话，她们是被保管在战王领域内的素体。既然能来到这边，她们恐怕在穿越发生前已经被解除了封印。
李兴文从玩着平板电脑的瓦托拉身旁走过，而这位公爵对此毫无察觉。
精湛至极的无想，让李兴文有如自然本身。
谁会时刻警惕周围的世界、会因为一阵微风而神经紧绷呢？
李兴文踏入亭内，看着这三个素体，默默地道了一声抱歉。
他与她们可谓无冤无仇，这种伤害行为属实不太合适。
但是，李兴文还是毫不迟疑地下手了。
气的流动打破了无想的状态，向前刺出手臂的李兴文突兀地出现在亭子之中。
三个如同洋娃娃般面无表情的少女素体，几乎同时被刺穿了心脏。
如果她们的种族并非吸血鬼，那这毫无疑问是致命伤。
可她们不仅是吸血鬼，而且还是第四真祖的素体，哪怕拥有的只是真祖之力的残片，她们的不死性也不是开玩笑的。
不打入大量的气的话，李兴文也没有击杀她们的把握。
完工的瞬间李兴文便当场强隐，往外撤开了百米左右。
他的速度快到瓦托拉只是模糊地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的程度。
当瓦托拉循着这种感觉看过去的时候，素体们的痛呼声已经传入到他的耳中。
伴随着痛呼，三个素体内部的眷兽之力也一股脑地向外释放，眨眼间便将几十米内的一切摧毁，连瓦托拉也在攻击范围之内。
瓦托拉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一条大蛇状眷兽骤然出现，团团缠绕着把他保护在中央。
在三个素体宣泄愤怒的同时，瓦托拉也在寻找那个该死的刺客。
行动就在这几天了，这时候忽然冒出个刺客，还精准地重创了素体们，这让他无法不又惊又怒。
情报怎么会泄露？
这次的行动，可是完全由战王领域单独把控，其他三个夜之帝国，也只有同世界出身的第二、第三两个真祖知情而已，此外再无任何知情者。
为了确保机密性，参与行动的所有人都立下了血誓，由对于吸血鬼而言等于一切的血液本身来保证不能以任何形式泄密。
要说成员里有叛徒，那是绝无可能的。
再说了，这种水平的刺客，就算要去刺杀真祖也未必做不到。
瓦托拉可是在仅仅相隔几米的距离上，都没能在刺杀开始前发现那个刺客。而刺杀后也完全没能把握住那个刺客的行踪。
若不是三个素体都已经被重创，就算说根本没有人来过，瓦托拉也不会怀疑。
能派出这种刺客的组织，放眼世界恐怕都没有几个。
会是温和派吗？真祖爱尔奎特一直想要杀了罗阿，如果说有谁时时刻刻都盯着这边，那绝对是她。
可是，爱尔奎特手下能有这种刺客吗？她痛恨吸血行为，所以连直系贵族都没有制造。
要不是还有几个据说在原世界也是真祖，但实力仅有第一世代水平的家伙在，温和派的实力金字塔根本搭不起来，会直接中空。
不过，那几个真祖早就因为罗阿当年的操作，被真祖爱尔奎特误杀了，所以温和派现在确实没有第一世代水准的战力，存在断层。
而想要不被瓦托拉察觉地进行刺杀，非得是第一世代甚至更强不可。
……看来，敌人恐怕是人间界的神系啊。
瓦托拉眯了眯眼睛。
若是神系，那敌人的范围可就太大了。毕竟，罗阿和邪恶之树实在是很遭人恨。邪龙的一波袭击，直接让他们举世皆敌。
“啧。”
瓦托拉轻轻咋舌，随后在素体们的力量放射结束的瞬间，立刻命令眷兽卷起她们三个，然后带着眷兽便赶往府邸内的私人直升机起落平台。
素体们的体质比较脆弱，虽然不死性有真祖水平，但恢复能力很差，毕竟她们不是真正的吸血鬼。
无论是出于恢复角度还是安全角度，都该立刻将她们送往王城。
若是到了王城，战王脚下，那个刺客恐怕未必敢来了。
真来了更好，到时候插翅难飞，瓦托拉正好可以报这次的仇，挽回自己的失态。
如此想着，瓦托拉坐上了飞机，而李兴文就跟在他身旁，并且用他心通将他的分析从头听到尾。
未必敢来？
怎么会呢。
如果以第一真祖为敌的话，那确实没有多少战斗的把握。但是，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他会空间转移。
假设最坏的情况下，周围的空间被结界封锁了，无法进行世界内传送，那李兴文也可以学着一年前的罗阿，把自己放逐到虚空海去。
以李兴文的结界术水平，制造一个能让自身在虚空海存活的结界还是很简单的，这技术他在当初美猴和黑歌进行教学的时候就学会了。
另外，若是能搞到确证罗阿存在的证据，比如罗阿就在面前，那李兴文还可以进行反向召唤，把爱尔奎特拉到自己身边。
仅仅只是忘却战王一人的话，恐怕打不过爱尔奎特。有她站场子，那就算要反过来由李兴文主动封锁空间搞瓮中捉鳖，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李兴文可比过去手段多多了，自信心也强大很多。
单兵潜入可能存在神权级个体的王城什么的，他不仅没觉得怕，还因为预感到了战斗的发生而萌生了淡淡的期待。

第127节 126 新版本的第四真祖

搭上瓦托拉的直升机，李兴文顺利地进入了王城。
战王领域的王城，其实就是一座普通的首都城市。毕竟都是活到了现代的家伙，吸血鬼们也早已经改换了观念，不会搞什么中世纪的城堡。
而至于守卫什么的，那更是没必要。
要是真有谁能打到这里来，或者专门针对这里搞袭击，那全城人都会热烈欢迎。
这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有资格住进王城的吸血鬼（血仆和年轻的后代不算），都是战王领域里最核心的一批，也是最强且最古老的一批。
这批吸血鬼，大多都和瓦托拉一样厌倦了重复的每一天，若是真有人来厮杀，他们甚至会欢呼雀跃，然后争抢对决名额。
几百上千年的时光，对于吸血鬼们而言算是某种酷刑。
因为他们的社会状态比较保守，日常生活里也没有什么新东西，真的是看似过了很多年，实际上只是重复了无数遍某一天。
至于主动挑事，那是不存在的，真祖的约束力与外界神系的压迫让他们非常克己。
而最近的这段日子，对于王城里的吸血鬼们来说，简直就是好时代来临。
他们弄到了新乐子，而且这个乐子搞不好能改变当前的世界格局，让吸血鬼的整体地位抬升。
虽说带来这东西的家伙是一群恐怖分子这点，让自诩高贵的吸血鬼们很不爽，但为这个无趣的世界带来混沌什么的，好像还是蛮有意思的。
只要乐子足够大，吸血鬼们大多都会选择往死里作，典型代表人物瓦托拉更是时刻将挑战真祖作为自己的第一目标，而且在原世界观里的圣歼篇最后，他为此不惜夺取禁忌的圣歼之力，只为得到挑战真祖的资格。
与这些闲的发慌的家伙不同，第一真祖肯定考虑得会更加全面，但他对如今的发展也是采取默许态度。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里强大的家伙太多了，哪怕这次的计划成功，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
夜之帝国虽然也打开了连接虚空战场的通道，被机械生命体入侵，但只有一小部分狂热的战斗分子选择了进入其中，其他人仍旧被虚空战场的永久滞留挡在外面，精力无处发泄。
借这个机会让族里发泄一下精力也整挺好，至于事后怎么处理，那都不是事。反正和神系打是打，和恐怖分子打也是打。
战王甚至已经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了。
他只要说手下的人只是想要利用恐怖分子的技术就行，反正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想要获取力量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对外界下手，顶多就是包庇恐怖分子这点有点难解释，但这可以用厮杀挽回，问题不大。
……
直升机降落在一处基地内，瓦托拉用眷兽带上三个封装了素体的封印罐，一路赶往某座大楼，然后用专门的运输设备将被临时冻结的素体们运送下去。
虽说就算不做这种处理，只是失去心脏的话素体们也不会死掉，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是那种水准的刺客，谁知道会不会藏着某种手段？
素体们的不死性比瓦托拉都还要低好几个档次，而瓦托拉在如今的世界里也不敢妄言不死，更不用说素体们了。
吩咐研究员们尽快处理好素体的事情之后，瓦托拉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待裴瑞修‧亚拉道尔的到来。
没几分钟，这位战王领域帝国议会的议长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瓦托拉没有找出那个杀伤了素体们的刺客的把握，而这背后的事情更是需要花时间查，因此他果断将锅甩给了裴瑞修。
这件事本就是他全权负责，甩锅给他合情合理。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无论如何，这人恐怕是知晓素体的情报的，而我们未曾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就连真祖爱尔奎特和她的血族那边也未曾告知。外面的神系们，就更不用说了，除非他们的神真的能够全知，不然绝无可能。”
这话让瓦托拉轻轻挑眉：
“你想说，这刺客是那两位大人派来的？”
知晓素体情报，但并非温和派或外界神系的家伙，自然只有第二、第三两位真祖以及他们的血族了。
毕竟当年三个真祖都参与了第四真祖和素体们的创造。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裴瑞修强调道，“在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之前，任何对两位大人的猜测都是不敬。”
“好吧，确实是这样。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这件事没办妥，我现在也很火大，万一老爷子发火了，我可顶不住。”
瓦托拉双手插兜，面带与话语完全不搭的优雅微笑，看向无菌室内正在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的素体们。
因为他的实力匹敌第一世代，拿出平素不用的底牌的话甚至超出不少，所以战王对他还是很信任的，有什么任务都会交给他，帮他打发无聊。
可他这次，明明只是看护三个人偶几天这种简单的任务，竟然都能给办砸了，虽说以那个刺客的强度，就算换成裴瑞修或者任何一个第一世代来结果也不会变，但砸了就是砸了，战王不会管这些理由。
裴瑞修板着脸，背着手，也看向无菌室内：
“大人未必会因此而发怒，毕竟现在还没出结果。若是这边的事情能办成，素体本来也会归于尘土。最多到明天，就会正式开始。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这句话算是给素体被重创的事情定了性，瓦托拉顿时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开始和裴瑞修聊最近的王城变化以及世界局势这些键政话题、花边新闻之类，内容愈发没有营养。
李兴文随便听了点，判断这些内容对这次的行动恐怕没有多少帮助，便立刻动身离开。
他选择抓紧时间探索这座基地。
这座基地里绝对有大秘密，毕竟李兴文还在直升机上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根本不加掩饰的龙的灵气。
吸血鬼的地盘哪里来的龙？恐怕是邪恶之树搞来的吧。哪怕如今龙种式微，也不可能任由吸血鬼活捉，夜之帝国也没有任何能吸引龙种做客的要素。
既如此，这里说不定就有一只被复活的邪龙。再考虑到探子哥提到的吸血鬼们购入的大量生物质，说不定这只邪龙是在这里被复活的，那么圣杯（罗阿）有可能也在这里。
不过嘛，以罗阿的多疑性子，在这里驻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李兴文也没抱多少希望。
他只想尽快评估一下可能要面对多少敌人，顺便熟悉一下环境，看看这里是不是战场、能不能提前布置点结界或传送手段之类的。
循着灵气的方向赶过去后，李兴文发现自己的判断竟然出现了失误。
他只感受到了一种灵气，所以还以为只有一只邪龙。
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堆邪龙——源自同一只邪龙的克隆量产个体。
这可是几十只上级到最上级的邪龙，哪怕绝大多数都只是强上级，考虑到它们是量产货，也相当恐怖。
既然能做到这种事，若是搞精细化克隆复制的话，邪恶之树未必不能搞出来那种只比原型衰退一两个小阶段的强大邪龙。
不过，在难度和成本上，无疑都是前者更低，而且见效更快。
若是能改良这种技术进而稳定量产最上级，那邪恶之树就会变得非常难搞。
别看最上级段位不怎么行，但最上级确实是战争的主力，毕竟神灵是不能轻易死掉的，数量有限而且死一个少一个。
最上级好歹有办法培养，效用也不差。他们只要数量到位，就算要堆死主神也绝非不可能。
不招惹那些神权级单位的话，这样的军队强的可怕。
邪恶之树不愧是铁了心要与世界为敌，就算是怕死的李泽维姆，拥有这种底气的话也难免会飘。
记下这条情报以待日后汇报后，李兴文果断用出了天耳通和他心通两大神通。
他心通用来探知整座基地的生命体想法，而天耳通则是直接被用来询问土地和建筑关于罗阿的事情。
这种“询问”的过程比较抽象，具体来说就是李兴文尽可能还原出罗阿和圣杯的气息，交由土地和建筑比照有没有类似的气息残留，有的话就会发出某种共鸣。
李兴文不出意料地得到了共鸣。他循着这种共鸣，走到强度最大的地方。
这是一处实验室，安保等级不低，李兴文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趁着某个研究员开门的瞬间溜了进去。
进去之后，跟着共鸣的指引，李兴文一眼就看到了那处无人使用的实验台。
而在这实验台下方的保管柜里，李兴文感受到了一股邪龙的灵气。
他将灵气集中到双眼，以“天眼”的视力轻易地穿透了只是普通材料的保险箱，看到了里面保管着的事物——被盛放在一根试管中的、兀自沸腾不休的龙血。
在佛家五眼的等级中，至今李兴文仍旧是天眼水准，未达慧眼。慧眼这东西，不是实力上去了就能自然拥有的，还得保证佛法修行达标，领悟“空”的真谛才行。
所以，肉眼和天眼都好得到，慧眼及以上的三种眼只有佛陀和菩萨才能证得。
顺带一提，天眼通是六神通，功效和天眼完全不同。
这管龙血的气息，李兴文并未感受到过。
但是，仅仅只是几毫升的龙血，却在被感知触及的瞬间散发出强烈的针对性威压，可见这离体的血仍旧能自行活性化，蕴含着强烈的生命力。
能持有这种血的邪龙，绝对弱不了，因为那个尼德霍格的血都没有这种性质。
这血就算不是某个天龙级的邪龙的血，也绝对是神权级的邪龙的血。
这样的血中蕴含的血之记忆，相当于几百万人类每人抽出同样体积的血的含量。
这一管血，便足以让吸血鬼从零开始一步登天，晋入魔王级。当然，这只是个比喻。真要是从零开始就这么劲爆的话，这一管血瞬间就会把妄图吸收它的蠢货烧成灰烬。
综合在这座基地的见闻，李兴文觉得他们果然是打算重新造一个“第四真祖”出来。
只不过这次素体的数量不足，终究是造不出原版来了。
那些量产邪龙还有这管龙血，恐怕就是他们的对策。
素体不足没有关系，只要能把血之记忆堆起来，新召唤的眷兽未必就会比原来的差。
坦白来说，制造新真祖的事情，完全是夜之帝国的家务事。
要是插手这种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闲着没事妨碍别人伟大复兴，这和那帮恐怖分子又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这件事与邪恶之树、与罗阿有关，李兴文根本连了解的兴趣都没。
搞出来第四真祖又能怎样，就算是神权级也无所谓，这世上神权级的数量可不少，夜之帝国就算得到一个神权级，也就是日后在国际上说话更有底气而已。
所以，李兴文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只搞罗阿好了。
他回到瓦托拉和裴瑞修那边，继续在无想状态下窃听情报。
一直到天黑，这天都再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而在傍晚时分，又一架直升机降落。
之所以说是又一架，是因为这上面坐着的并非返回议会上班的裴瑞修，而是……一个人类。
这直接让李兴文从冥想状态中退了出来。
他感觉有点惊奇：探子哥提到的情报里确实提到过一个人类，但他一直以为那个家伙是罗阿。
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个人类？
不多时，这个人类出现在李兴文的面前。
这是个看起来至多十六岁的人类男性，有着褐色的头发和较为惨白的肤色。
明明是个人类，只看外表却比瓦托拉还像吸血鬼。
正在刷平板的瓦托拉，疑惑地看向少年：“德古拉？是裴瑞修让你来的？”
“不是的，是我主动申请过来的，瓦托拉大人。明天就要举行仪式了，所以我想要见见第四真祖的素体们——看一眼将要替代我的人格的她们。”
“准确来说，要替代你的人格的不是她们，而是仿制初代造出来的新的‘原初’。她们和你一样，都只是‘融合素材’。”
少年并未因为瓦托拉的话语有任何动摇，他只是点点头：
“这样啊……那我更应该见见她们了。明天，我们就是同路人了。”
他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那并不像是被迫牺牲，也不像是某种崇高的、类似殉教的感情，而是某种使命感、某种即将得到荣耀的兴奋。
“哪怕只是身体也好。能与初代同样成为吸血鬼，而且还超越了初代，成为了真祖，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128节 127 这里就是你的终点

次日。
在无人经过的走廊角落里冥想一夜后，李兴文于晨光中睁开双眼。
按照昨天得到的情报，今天就是仪式之日。
随着时间流逝，整座基地逐渐活了过来。
昨日被送到这里的素体们，已经完成了身体结构的修补。虽说意识还未恢复，但她们本来也是祭品，有没有意识无所谓。
九点前后，经过一番检查，三具素体被装箱，转移到基地西侧的一处空旷露天场地。
这里便是仪式场。
创生全新的第四真祖，乍一听远比复原已有的第四真祖困难，但实际操作难度似乎并不大。
这里虽说是仪式场，但是除了防止能量外泄破坏周围的结界之外，再无其他东西，连像样的法阵都没有刻画。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这场仪式的唯一步骤其实就是“吸血”。
十点，瓦托拉和裴瑞修抵达现场指导工作。
一条条邪龙被控制着列队等死，装着那管邪龙之血的保管箱也被运送过来。
在祭品们的状态都确认良好的时候，一个刻画着从未见过的术式图案的魔法阵忽然在场地的中央张开。
有着银色发丝的阴郁男子，缓缓从魔法的光辉中出现。
“瓦托拉公爵，亚拉道尔议长，”他抚胸行礼，露出得体优雅的笑容，“今天，我们会创造全新的历史。”
亚拉道尔轻轻眯起眼睛：“最好如此，阿卡夏之蛇。”
他身为帝国议长，对于如今这种与恐怖分子合作的形式，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说到底，圣杯本来是他们吸血鬼的东西——虽说是温和派的东西，但温和派好歹也是正统而荣耀的吸血鬼。
可圣杯被罗阿横插一杠抢走，这就属于屈辱了。罗阿虽说挺有能力的，算计了真祖爱尔奎特，但他竟然将得到的第一世代的力量与躯体全部舍弃，只为追求所谓的“永恒”。
对于眷兽派吸血鬼们而言，这太可笑了。
有什么永恒能凌驾于真祖直系的血脉之上？
真祖直系的不死性，连神都会羡慕。
同为主神级，主神被杀就会死，但第一世代被杀之后，哪怕躯体被彻底粉碎，灵魂也受到创伤，终究还是会以极度虚弱（普通人强度）的状态复活一次。
只有在这时候再被完全消灭，他们才会彻底死去。
而真祖的不死性更在这之上。
若非如此，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吸血鬼们根本顶不住周围神系的一波围攻。要不是以命换命把狠劲打了出去，他们只会被消灭，而不会有资格和既得利益者们抢蛋糕。
吸血鬼的永生，是不愿意也舍弃不了的诅咒。名为死亡的安稳，在正常情况下永远也无法来到他们的身旁。
“请放心，只要不发生意外，一切都会如我所计算的那样发展。”
罗阿对着裴瑞修露出渗人的假笑，随后便开始指挥工作人员布置现场。
瓦托拉打量了一眼罗阿：“刚才的气氛可有些僵硬，看来你是相当不喜欢那家伙啊。”
裴瑞修背着手，瞥了瓦托拉一眼：“你也配说我？刚才连一句话都不屑于说的家伙是谁啊？”
对此，瓦托拉只是挂上微笑面具，不予回应。
别看瓦托拉是个公爵，但他作为吸血鬼的血脉并不算高级，在“贵族”序列中连第三世代都算不上。
只不过，他拥有着一项极其特殊的能力，使用那种力量的话甚至能“以弱胜强”。
作为几百岁的“年轻”旧世代，他曾先后吞噬了两个长老（强度相当于第二世代的古老旧世代）的血，将他们的力量完全据为己有。
也因此，他的力量水涨船高，匹敌第一世代这个最接近真祖的级别。
这样的他，心中的傲气并不下于真正的第一世代。
虽说他也会因为贵族序列的差距向地位高于自己的吸血鬼表示敬意，但心里其实根本就瞧不起那些明明血脉优异，但却连应有的能力都没开发出来便已经在自满的废物们。
如罗阿这种只有骗术和运气值得称道，其他方面的能力都只能说是一般的家伙，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不一会儿，仪式的核心——德古拉被带来。
以他为中心，三具素体呈三角之势摆放，而邪龙们则是呈圆形将他们包围在中央。
罗阿站在德古拉的身前，手中拿着那管邪龙之血。
散发着沉静威压的血液，甚至让罗阿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以非常贪婪的神色打量着那管血，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它灌入德古拉的口中。
罗阿并不是贪这管血，这种素材他手里还有不少，他只是通过这管血想象无限龙神的血该有何等威势，进而馋的不行。
随着邪龙之血灌入口中，德古拉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随后被罗阿抬手致眠。
此时的德古拉还只是一个人类，哪怕是英雄后代，也不可能撑得住邪龙之血对身体的破坏。
这血的力量可不是法弗纳那种等级，法弗纳之血能成为屠龙英雄的荣耀与力量，但这管血能轻易致死。
事实上，德古拉在血液入口的第二秒就断气了。
于此同时，罗阿掏出了圣杯。
圣杯的力量当场令德古拉活了过来，令他在邪龙血的剧痛下不得死亡，只能无限地品味着这股烧灼神经的剧痛。
这种行为，李兴文根本就看不下去。
这简直比酷刑还酷刑，残忍地不可理喻。
可是，他心通传回的德古拉的想法让他没有出手阻止。
德古拉认为这是充满荣耀的献身，将这一切视为可以向先祖炫耀的荣誉，对这份痛苦甘之如饴。
哪怕不得昏迷，只能在灼热的痛楚中品味宛如坠入岩浆般的全身剧痛，他也没有任何动摇。
这份意志，李兴文选择尊重。
可是，他心通传来的罗阿的念头却是，李泽维姆让他在新制造的“原初”人格中做手脚，以便控制“第四真祖”。
这无疑是背叛和侮辱。
但罗阿是个老背叛王者了，除了自己他谁都可以背叛。
李兴文改变了行动计划。
昨天他的打算是不插手第四真祖的仪式，在结束的瞬间强杀罗阿。这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眷兽派的家伙不可用常理思索。
一般来说仪式结束了罗阿对他们就没用了，他们没道理因为罗阿被袭击而出手。但是瓦托拉这种战斗狂就不一样。
只要察觉到李兴文的实力，而且不会妨碍到战王的计划，那即便是没理由他也会强行无中生有，设法和李兴文厮杀。
因此，只有先手强杀罗阿，才能避免被干扰而发生意外。
可现在，他决定干扰仪式。
仪式的全部流程他已经知晓，圣杯在什么阶段有用他心知肚明。
说白了就是利用德古拉的后人以及事先收集到的人间界的德古拉信仰，结合邪龙之血，令容器拥有龙种水平的体质。
之后再赋予其吸血鬼的能力，以此制造出来同时具有眷兽派的眷兽驾驭和温和派的强大身躯与魔法能力的、完美无缺的吸血小子。
这样一来，就算只能继承三匹眷兽，他的潜力也不会弱于旧第四真祖，甚至在理论上能拥有超越旧第四真祖的实战能力。
在这些流程里面，圣杯只在体质改造阶段有用。
而体质改造结束后，剩下的全都能靠吸血本能完成。换句话说，这时候罗阿就已经没用了。
但罗阿隐瞒了这一点，想要利用这段时间现场修改原初人格，以免被吸血鬼们察觉。
李兴文这时候出手，正好合适。
通过自身对生命力的卓越感知力，李兴文在圣杯被罗阿随意地浮空放置、完全断绝生命力传输之后果断出手。
他从罗阿与德古拉之间突兀显现，抬手一拳便贯穿了罗阿的胸膛。
“——？！”
瓦托拉、裴瑞修还有被穿胸的罗阿，全都看向了骤然出现的李兴文。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李兴文这现身简直不可理喻。
仪式场周围的戒备堪称铜墙铁壁，更不用说这里还是基地内部。
哪怕是寂静破除者的插入时间，也无法在不触发任何感知仪器的情况下靠近基地，更不用说潜入仪式场。
但李兴文，直到前一瞬为止还是各种意义上的“并不存在”！
无视了各种震惊的目光以及变得慌乱的工作人员，李兴文朝着眼前的将死之人打了个招呼：
“哟，一年不见了啊，罗阿。”
罗阿的种族仍旧是人类，这就决定了无论他的实力几何，肉体都是一样的脆。
若不是拥有圣杯，杀他不会比踩死一只蚂蚁更难。
而就算有圣杯，他碰上李兴文也是死路一条。
别人可能会因为圣杯带来的庞大生命力麻爪，但李兴文正好有过一次击杀圣杯持有者的经验。
大量的气被灌入罗阿体内，切断各处的生命通道。
灌入气后，李兴文立刻用空闲的另一只手结出红莲印，令自己的气将圣杯供给而来的生命力点燃成红莲业火，利用圣杯的力量从内向外灼烧罗阿的肉体与灵魂。
“你……咳哈！”罗阿咳出一大口血，全身的生命通道被切断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股气息，是一年前的那个仙人种子？”
“如今已经是仙人了吗……这份成长性，有研究的价值啊。”
罗阿全然不顾自己的状态，只是用打量实验材料的眼神打量李兴文。
“你是不是在想，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下次转生的时候再来过就行了？”
“没错。连死亡对我来说都不意味着终止，只要还有人类存在，我的转生就没有尽头！”
“那可未必啊，罗阿。这里就是你的终点。你的报应，到了。”
连奥菲斯都不是永恒的无限，你区区一个罗阿的转生之术也好意思吹逼？
因爱尔奎特之血完成的这一术式，也会因为爱尔奎特之血而终结。
利用他心通和方才的对话，李兴文诱导出来了罗阿对转生之术的思索，利用罗阿主动提供的转生之术的弱点，他完成了破坏术式的刻画。
只差爱尔奎特来几滴血，就能破坏罗阿的转生。
李兴文抽出拳头，一脚将罗阿踹飞到结界之外。
结界内部已经封锁，是无法进行空间转移的。
他的踢击将仙术打入罗阿体内，仙术的功能是反召唤。
爱尔奎特本就答应过李兴文，只要能抓住罗阿就可以召唤她来助拳，免得被战王留下。
而现在，正是召唤爱尔奎特的时机——因为战王已经来了。
乘着一只飞出了近三倍音速的火焰巨鸟赶来，拥有青年男性容貌的战王悬停在空中，冷冷地俯视下方。
如果不是事情牵扯到了第四真祖，这点小冲突根本不配让他出手。
这事关乎一族未来，他当然会重点关注。
若是仪式因为外力而失败，无论对象是谁都将承受战王的怒火。
“你，很有胆量。”
他瞥了一眼痛不欲生的罗阿，看向仍站在德古拉跟前的李兴文，轻轻眯起了眼睛。
瓦托拉和裴瑞修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因为李兴文的站位。
德古拉现在正在吸收血液，证明仪式还在进行。
因此，吸血鬼们投鼠忌器。仪式本来没事，自己一出手反倒有事，这责任谁也担不起。
李兴文刻意选择的这个站位，成功地给他争取到了搞定罗阿的时间。
可是，随着德古拉吸收鲜血，他的不死性也在飞速膨胀。
只要不死性达到能够复活的水准，那就算被卷入战斗中也无所谓。
除非李兴文能在那之前离开结界并转移，不然就只能打一场硬仗。
显而易见，他跑不出去。若是主动远离德古拉，一个真祖两个相当于第一世代的家伙便会朝他下手。
只有后两者的话还好说，可战王的攻击李兴文吃不下。
虽说李兴文在事实上其实帮了这些吸血鬼，但是就算他解释罗阿想要利用原初人格，这些吸血鬼也未必会听——敌人的解释，那和狡辩有什么区别？只有事实才能让他们接受。
这场面看似难解，其实不然。
只要爱尔奎特拦住战王，剩下的事情李兴文自己就能解决。
瓦托拉和裴瑞修，不差。
一打二这种事情，李兴文还没试过呢。

第129节 128 蛇夫瓦托拉

“阁下便是前日在我的花园里杀伤了素体们的人吧？如你这般的潜行技术，放眼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是我。”
得到回答后，瓦托拉那双碧蓝的眼睛望着李兴文，一点点浮上赤红的痕迹。
他的血液在沸腾，那是遭遇到强者时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寄宿在血液中的眷兽们的示警。
明明论实力应该是他更强才对，要是拿出为了真祖而存在的全力，就算是身旁这个与自己并称、同为战王领域前五强者的裴瑞修，也是一招秒的事情。
可是，瓦托拉却因为即将与李兴文为敌而感到战栗。
这是生死搏杀的预感。
难道说，这家伙的力量与自己的真正实力相近，也到了真祖之下的最高等？
瓦托拉畅想着一场爽快的厮杀，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
“既如此，为了我的名誉，我也只能在这里抓住你了。不过以你我的实力，恐怕决出生死的可能性会更大。”
瓦托拉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摆明车马威胁李兴文，同时向周围的同族宣告自己出手的正当性。
不然，战王先不论，裴瑞修这个总负责人绝对会和自己抢怪，这是不能容许的。
“决生死？那可未必。不过陪你们玩玩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李兴文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法阵从处于结界之外的罗阿身下张开。他周围的工作人员大惊失色，有的更是立刻便召唤出眷兽，想要破除法阵。
可惜迟了。
连那个战王的眷兽都没能赶上，那裹挟着数万度高温的璀璨放射被一只素白的手以庞大魔力隔空击打、半路折返，轰爆了放射吐息的巨鸟。
金色长发、赤色双眸，与李兴文定下约定的月之公主如期而至。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脚边的罗阿，原本平静的神色顿时变得狰狞可怖。
但随后，察觉到罗阿现在的状态的她，疑惑地看向李兴文：
“你这是在折磨他？”
“怎么可能。你给他几滴血吧，只要这样，他的转生就会到此为止。”
听到这话，爱尔奎特也不问理由，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指，甩了几滴血到罗阿脸上。
“呃啊啊——！！”
被圣杯生命力转化而成的红莲业火烧得死去活来的罗阿，因为这几滴血而以沙哑的嗓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明明是几滴晶莹的鲜血，却如同强酸一般滋滋地腐蚀着罗阿。
无论精神、肉体还是灵魂，全部都在这一刻开始崩坏。
罗阿的转生之法是基于真祖直系血裔的庞大魔力实现的、将自身的精神（人格）寄生于人类之上的术法。
因此，哪怕之前的转生每次都被爱尔奎特将肉体与灵魂杀灭，他也依然能转世重生。
可现在，这一术法被破解，罗阿的精神当场就被毁灭。
残留在那里发出惨叫声的，不过是一个空有肉体和灵魂的植物人罢了。
爱尔奎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罗阿，毫不犹豫地挥下利爪，将罗阿连同脚下的大地一同击碎成原子级的残渣，激起一阵像是在送葬般的暴风。
她抓住于宿主肉体消灭的瞬间显现的圣杯，没有让它按照圣经神设计好的程序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就算继续聆听罗阿的惨叫，也不能让她觉得解气，她只觉得吵闹。
相比之下，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这就像是终于清理掉了一块黏在地上扣不下来的口香糖一般，舒服多了。
“……布伦史塔德。这一切都是你的布置？”
“你可以这么理解，朱兰巴拉达。倒是你，明知道我与罗阿是死仇，还特地包庇他，你是想要一场战争吗？”
面对走到自己面前发出质问的战王，爱尔奎特毫不客气地同样用对方的真名回怼。
齐伊·朱兰巴拉达，存活时光已有数万年的、最初的“受诅之神”，第一真祖·忘却战王。
他的硬实力很强，第二、第三真祖只有联手才能在以他为敌的时候取得优势，单打独斗只有挨捶的份。
以爱尔奎特的实力，一打三没有胜算，一打战王+另外任意一人四六开，只有和战王一对一才能六比四甚至七三。
倘若没有战王的话，其他两个一起上也是爱尔奎特的优势局。
战王轻轻抿嘴，表情不怒自威。
他很清楚，在这件事上没法与爱尔奎特讲道理。
罗阿是她的仇敌这件事，在这千年间早就传遍了整个夜之帝国小世界，是个吸血鬼都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也没必要讲道理。
“想要战争的，其实是你吧。公然入侵我的王城，还在王城里出手杀人。你真以为我不会出手？”
“那就出手吧。我们看彼此不爽很久了吧，这次正好活动一下身体，我无所谓。”
“好，既然你这么强硬，那就来一场真祖之战吧。”
战王勾起嘴角。
他确实需要一场有理由拿出全力的战斗，摸一摸爱尔奎特的底。
至于分出生死什么的，就算有可能也不会这么做。再怎么内斗，也不能忘了外界神系的威胁。
打发一下无聊，差不多就行了。
战王随手唤出一匹无形的眷兽，只见空间一阵波动，他和爱尔奎特便消失无踪。
那是战王72眷兽之一，本体是一个异空间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作空间的特殊眷兽。
真祖级的全力厮杀要是不到它的身体里面去打，别说战王领域了，整个夜之帝国都给你打碎。
这里可是自己家，对面不在乎自己也得注意点。
战王带着爱尔奎特离开后，一直没有出声的瓦托拉看向了李兴文。
“既然大人物开始了，那我们也该开始了。那边未必能分出高下，所以我们的胜负将成为今天这件事的唯一结论。”
“无论你们有什么理由，潜入、破坏的行为都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瓦托拉这话让李兴文笑出声。
“呵，这么说的话，与恐怖分子合作，你们就可以接受了？你们战王领域，做好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准备了？”
“啊？阁下在说什么？这位特聘技师是恐怖分子吗？哎呀这可不妙，得赶紧把负责人抓起来才行。”
“来这招吗。你以为在神系可能灭亡的威胁面前，他们会和你们讲道理吗？”
瓦托拉勾起嘴角：“当然不会。但我们会作为被恐怖分子蒙骗的受害者，积极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
他颇带讥讽之意地说道：“在战斗这方面，那些神可不会拒绝好用的炮灰。”
“是吗。”
李兴文不置可否，似是在眨眼一般轻轻闭上眼睛。
“——娑伽罗！”
瓦托拉瞪圆双眼，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解放了眷兽。
数万气压的压力汇聚而来，锁定着李兴文向内倾轧，一条纯粹由超高压水流凝聚而成的海蛇从瓦托拉的身后汇聚而出，张口便朝李兴文吐出以三倍音速袭来的、能够切割地球一切物质的高压水刀。
起手的第一只眷兽，便展现出了极强的力量。
仅仅只是这一只眷兽便在能量等级上与现在的李兴文相当，因此这一击确实称得上是杀招。
瓦托拉对战斗的态度是非常严肃的，只要决定出手就一定会用出杀招。虽说会根据对手的强度调整力量，但无论如何都是冲着击杀对手去的。
不过，他毕竟是初见，判断失误也是难免。
李兴文的肉体强度，完全无视了数万气压的影响。他抬起单手，以肉掌挡下了高压水刀，令其迸溅为无序的水流从他的身旁划过。
瓦托拉面露喜色，立刻用意念命令娑伽罗加大力度。
完全服从的眷兽立刻开始压榨魔力，放射而出的水刀变得更加高压。
强烈的冲击令李兴文的手被一点点地向后压去。
于是，李兴文伸出了空闲的另一只手。
两只手一起按住高压水刀，然后便又悠闲起来。
根本不需要刻意消耗气，只靠自然运转的钻石体便足够接下。瓦托拉的攻击声势浩大，但就结果而言，只是在浪费魔力罢了。
“只有这种程度？”
李兴文发出了嘲讽。
一打二也是看方法的。正面刚打两场车轮战或者直接一打二是一条路；假意一对一然后反手刺杀解决另一个，也是一条路。
李兴文比较想走第一条路，毕竟他的武道本就是堂堂正正刚正面的路子，刺杀只能算是辅助。
不过，能灵活应变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就看有没有机会了。
裴瑞修虽说看上去不像是打算出手，但他明显也在提防着李兴文，谁让他的刺杀太惊艳了呢。
对眷兽派吸血鬼来说，肉体就是最大的弱点。
哪怕战王一系的吸血鬼人均掌握雾化能力，只要及时雾散就能得到大量物、魔伤害豁免，可若是对方的伤害高到减去豁免依旧足以致死的地步，那就完了。
而如李兴文这样的家伙，想也知道肯定能超出豁免上限。
要是他忽然消失无踪，骤然出现刺杀，那少不得要死上一次，甚至死个透彻。
至于强隐逃离结界，这已经不可能了。之前是因为战王在，李兴文的无想还不至于能蒙蔽战王。
而现在，仪式场外的基地张开了一个更大的结界，在两位真祖离去的同时，将整个仪式场转移到了异空间里。第一世代水平的厮杀虽不至于能威胁整个夜之帝国，但放任不管的话毁掉整个战王领域还是绰绰有余。
不设法击倒作为结界核心的两个吸血鬼的话，空间封锁便会一直维持下去。
“呵呵……哈哈哈！很好，就该这样！只是一只眷兽，看来奈何不了你！那我就不客气了！——优钵罗！”
第二匹眷兽疾驰而来。
那是驾驭着绝对零度的冻结之力的、连神也能冻结的青色大蛇。
瓦托拉一共拥有九匹眷兽，无一例外都是大蛇，因此他有个“蛇夫”的外号。
不过，这一外号的实质并不是指他是个耍蛇的，而是指他对蛇形眷兽的掌控甚至连真祖都有所不及。
这是因为瓦托拉拥有着那股特殊的能力——融合眷兽的力量。
九匹眷兽的强度其实很相近，能量等级都在中等魔王上下，若是九匹眷兽全部释放出来，那就相当于九个配合默契的中等魔王并肩战斗，当然算得上是主神级的强度了。
可只是如此的话，那瓦托拉还不配被称作最接近真祖的吸血鬼。
他那逼近主神级上限的力量，正是来自融合眷兽这一能力。
新生的眷兽与喷射水刀的眷兽彼此交缠，它们的由魔力构成的身躯顿时不分彼此地融为一体。
拥有两个脑袋的紫色大蛇放声咆哮，只是音波便刮掉了数米深的地皮，卷起了厚重的土浪。
李兴文跺下一脚震荡大地，土浪顿时平息。
他仰头打量着这条大蛇，出声感叹：“强魔王级……不，比这稍弱一点么。我还以为融合后眷兽的魔力会完全相加，原来有损耗啊。”
瓦托拉双手插兜，笑着解释道：
“啊，那是自然。眷兽们是抗拒融合的，毕竟这意味着会暂时抹除它们自身的意志。为了让它们听话，这些消耗是必须的。再说了，虽然有损耗，但它确实比不融合的时候更强一些，不是吗？”
“或许吧。但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完全不够看。你没有拿出全力的意思吗？”
“哎呀，”瓦托拉露出狰狞的笑容，“看来你也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想见到更多的力量，就用力量逼出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
李兴文一步踏下，大地摇动。
将刺耳的音障甩在身后，他宛若瞬移般出现在瓦托拉的身前。
四只手臂从他的身后伸出，第二颗脑袋扛在肩上。
正步冲拳！
右侧的三个拳头，同时朝着瓦托拉挥出。
这恐怖的拳尚未完全挥出，便已经将两人周围、甚至不远处的裴瑞修身周都化作了真空。
融合眷兽本能地想要护主，但它越是靠近主人，最近的那部分身体便因无形的拳压开始崩溃。
瓦托拉的肉体根本撑不到被命中，这拳顶多挥出一半他就得死一次。
这恐怖的压力，让他的眼瞳一片血红，这意味着他的魔力骤然燃烧至顶点。
“跋难陀、摩那斯！”
生死之间，瓦托拉以运转至极限的思考解放了合适的眷兽。
新生的两匹眷兽头部与融合眷兽相接，身躯牢牢地将瓦托拉守在中心。
眷兽们以瓦托拉生平最快的速度开始融合，但还是在融合到一半的时候便迎上了李兴文的拳头。
啪！
眷兽爆碎。
四匹眷兽融合后的能量等级，已经达到了弱主神的水平。
但或许是因为融合尚未完成，或许是因为弱主神不过如此，它如烟花般消散，狂暴的魔力冲击当场将瓦托拉吹飞。
但这毕竟不是直击，哪怕瓦托拉的额头被整个削去，甚至露出了半个脑子，这也只能算是轻伤。
浓郁的红色雾气从全身涌现，短短两秒之后，瓦托拉便完全治愈。
而在这期间，他掌握着的另外五匹眷兽一齐显现出来，化为了一只巨大的金色西方龙形态的眷兽。
五匹级别的融合，这产物的力量已经接近强主神。
“哈哈哈哈！”瓦托拉发出了疯癫一般的大笑，“太棒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实力，并非只能暗杀的老鼠，而是强杀也未必会失败的老虎！”
如李兴文这般的强敌，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欢呼雀跃，他体内流淌的每一滴血都变得无比滚烫。
高鸣的心跳声加大血压，高流速的鲜血催动了魔力的放射，四只已经被击溃了形体的眷兽，迅速开始再构成。
眷兽的急速再构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瓦托拉这种层次的吸血鬼，根本不在乎所谓的代价。
就算要支付触及生命原点的生命力，又能怎么样？对于接近真祖的存在而言，这就和没有代价一样。

第130节 129 三头六臂成（2更）

瓦托拉操控着融合眷兽，对李兴文发起如同怒涛一般的攻击。
无时无刻自然散布的溶解超凡能量的瘴气、巨大体型带来的匹敌龙种的格斗伤害、五个头放射的五种能力不同的吐息攻击，以及利用五种能力造成的中远距离干涉。
丰富多样的能力在他的手中随意地排列组合，这种大杂烩般的融合眷兽，虽说纯能量强度比强主神稍弱一些，但论起实战能力，完全是合格的强主神级。
以尼德霍格那家伙为例，它虽然输出面和能量等级都只是弱主神，但防御面和肉体强度都是强主神水准，而这家伙恐怕是打不过眼前这条融合眷兽的。
李兴文几次想要使用归一仙体，但都选择放弃，转而用三个手印的能力对敌。
这场战斗，对他而言是重要的机会。
武道的突破，外界压力至关重要。
只有在极端的压力下，人才能靠着自身的努力和拼命，踏出平时不可能踏出的步子。
所谓化压力为动力，不外如是。
纯靠平日里的艰苦打磨，固然也能掌握力量，但这远不如在势均力敌或自己稍弱一些的战斗之中，凭借厮杀中对不足的发现直接进行调整。
瓦托拉才融合了五匹眷兽，离全力还差了不少，而裴瑞修更是还没有出手。
这场战斗的压迫力，完全是足够的。
与其骤然爆发能量等级上的压制能力，趁着瓦托拉还在享受“对等”战斗把他两三下敲爆，然后对付那个只能和不融合眷兽或只融合三到四只的瓦托拉五五开的裴瑞修，不如用他们当磨刀石。
这种战斗状况可是很难得的，不可能指望在别的场合也能遇到和自己实力相近的敌人，而且还能“公平决斗”。
吸血鬼这种把厮杀当做打发时间的娱乐的家伙，全世界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结出红莲印和临光印强化攻防后，李兴文用均衡剩下的左右各二的四只手迎战融合眷兽。
体型的差距没有多大意义，这条金色的巨龙论绝对力量甚至还不如李兴文。
一拳轰碎当头喷下的吐息，用临光印的防御加成无视巨龙身体散发出的上万度高温，李兴文高高跃起，以缠绕着红莲烈火的爪子撕开它的胸腹，随后在它再生之前将一发苍气闪轰入伤口。
从体内往后背贯穿的攻击，搅乱了眷兽的魔力构成。
瓦托拉顺势解除了融合，保下了其中的三条眷兽，而两条倒霉蛋承受了李兴文造成的伤势，轰然爆碎。
这时，之前被击杀的四匹眷兽已经完成了复生。
瓦托拉从四匹中召唤出两匹，与残留的三匹融合，再次构筑出那只金色巨龙。
看来融合后的姿态与祭品无关，只与数量有关。
“还是五只？我已经看过了它的能力，它威胁不到我了。”
二度开发真知之后的大脑，运算能力是相当可怕的，而二头六臂的状态下，这运算能力更是翻倍。
李兴文甚至能根据方才的交战，预测出瓦托拉操控金色巨龙的几万种可能的行动，以及巨龙在第一动就被自己完全击杀的结果。
虽说这种高强度的运算与高强度的战斗并行，让李兴文感觉脑部急需散热，但冥冥中的预感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完善神通的最后一步也说不定。三头六臂的神通里，手臂是“力”的象征，头是“智”的象征。也许将智力使用到某种地步的话，第三颗头的出现条件便会满足。
若非如此，李兴文实在想不到完善三头六臂的方法。按照他目前已知的神通修炼法（源自斗战胜佛），当他常态达到神灵级、肉身完全蜕凡之时，这神通应该自然完善才对。
可事实却是只补全了手臂。这恐怕就是使用的强度不够，导致身体认为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完整”。
只有外界压力再大一点，才能推动它进化。
“真敢说啊，你这家伙。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裴瑞修，来帮我。”
“你说什么？”帝国议长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头。
瓦托拉这样的战斗狂，竟然会主动请求别人插手自己的战斗？
你还是瓦托拉吗？
“我说，来帮我。融合到这种程度差不多就是极限了。你不来的话，恐怕我真的打不过他。咱们两个不努力的话，老爷子的怒火可不好办——就算失败，也得败得像样嘛。”
裴瑞修疑惑地打量着瓦托拉。
坦白来说，他根本不打算相信瓦托拉的这些话。一百年前，他说自己只能融合三只的时候，战王就亲口说他的实力最为接近真祖。
而显而易见的是，融合三只的程度顶多也就是压第二世代一头，就算召唤出其他六只一起上，也未必能打赢第一世代，更不用说打赢他裴瑞修。
后来瓦托拉亮出了融合四只的力量，与裴瑞修的全力打平。
今天，他又亮出了五只的融合，这才有点最接近真祖的风采。
裴瑞修一直怀疑瓦托拉能融合到九，只是不愿意对外公开罢了。
“……算了，一起就一起吧。都背负了与恐怖分子合作的恶名，以多打少也不算什么了。”
他饶有深意地看了瓦托拉一眼，然后召唤出黑漆漆的眷兽化作铠甲包覆自己全身，手中也握上了一柄利刃。
“活武器类的眷兽么……我还以为这是混沌皇女血脉的特权。”李兴文饶有兴致地打量裴瑞修。
裴瑞修的声音从铠甲里侧传出，显得有些沉闷：
“非也，第三真祖的血脉所掌握的，是令眷兽化作活武器的能力，她们的眷兽可以在兽化和武器化之中转化。而我的眷兽，就只是武器。”
裴瑞修如此说着，突兀地消散无踪，宛如溶解到大气之中一般。
李兴文顺着直觉的引导，反手一拳隔空打向自己身后地上的影子，将一团从中冒出、打算袭击他的黑色物质轰碎。
随后，裴瑞修的身影从融合眷兽身下的巨大影子中显现出来。
他被轰碎了匕首状的眷兽以及整条右臂。
“不是吧，裴瑞修，你怎么想的？”
瓦托拉毫不客气地嘲讽起自己的同伴。
“你居然想要暗杀一个暗杀者，你脑子还正常吗？”
“闭嘴吧，瓦托拉。没想到连碰撞都没做到，他的警惕心非同一般，力量也很纯粹、几乎凝为一点，根本挡不住。”
“所以，你只要帮我就行。”
“我会的。你可别太丢人，瓦托拉。”
裴瑞修瞥了一眼自己的老朋友，随后看向李兴文。
他虽然有着在战王领域中从真祖往下数位列第五的实力，拥有着相当于五百岁以上的第一世代的力量，但也只是弱主神的程度。
与瓦托拉和李兴文这两个接近真祖的家伙相比，他难免显得有点菜。
可就算如此，他那两千年左右的战斗经验也不是开玩笑的，要介入这场战斗完全足够。
短暂的沉默之后，金色巨龙在瓦托拉的命令下骤然发起突击。
绝对零度的冰寒与激射而来的水刀融合，化作一座将李兴文封在中央的冰山。
这只能算是争取时间的行为，按照之前的经验，能争取到接近一秒。
金色巨龙趁机汇聚五种闪耀的吐息，在冰山完全崩碎之前便将之放射。
击碎冰山的李兴文，伸出一只指尖上挂着血滴的食指，以猩红无比的血气闪进行回击。
即便加入了裴瑞修这个变数，也只不过是改写前提重新预测罢了。
虽然裴瑞修这边的眷兽情报完全未知，但瓦托拉和他的合作看来也只是各干各的并设法互补。
融合眷兽的行为没有超出李兴文的预测，因此他果断做出了足以击杀它的回击。
在第一动就击杀它，并非妄言。
虽然二头六臂下李兴文的能量等级只是弱主神，但红莲印的辅助让他的输出较为接近强主神，起码足以击伤或击杀。
在这种情况下释放的血气闪，强度甚至有些超过了融合眷兽的五联装吐息。相互抵消后残余的能量，足以吹飞它的五个脑袋。
虽然眷兽是魔力生命体，但头部也是“要害”。只要脑袋出事那就一定会被消灭，无从再生。
在能量碰撞的瞬间，裴瑞修果断出手。
“舞动吧，暴食者！”
漆黑的流星雨在他的呼唤下降临。
那是数百柄他方才握在手中的匕首。刚才被击毁那一把，只是眷兽的一部分而已。
出乎意料的是，流星雨只有一半瞄准了李兴文，另一半打向了他放出的血气闪。
匕首不出意外地被血气闪粉碎，但与此同时，血气闪也骤然变得虚弱。
这一幕让李兴文立刻想到了白龙皇的减半。虽说它并非是干脆利落的直接减半，但靠着数量也达成了近似于数次减半的效果。
融合眷兽的吐息失去阻碍，一往无前地射向李兴文，而从天而降的匕首则是都被李兴文用拳压冲击打飞。
要是被它们划到身体，体内的气便会被吸走。虽说在法相状态下，李兴文的气量取决于周围环境的气量，根本没必要在乎这点消耗，但他不愿意给敌人补给。
暴食者，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被夺走的力量全都会化作裴瑞修的养分。
李兴文果断放弃了可能会被暴食者削弱的远程攻击，踢击地面用出修罗冲，以接近四倍音速的高速出现在瓦托拉的侧面。
他还是想要逼出他们更多的力量，所以直接攻击本体。
“贪婪者、懒惰者！”
裴瑞修及时反应，立刻释放了两匹眷兽。
前者撕开空间裂缝将瓦托拉转移，后者令李兴文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粘稠牢固，难以行动。
抓住这个机会，瓦托拉操控着金色巨龙再次释放吐息，而裴瑞修也解放了新的眷兽。
“歼灭他，傲慢者！”
在完全陷入困境的状态下，李兴文的感官仿佛被放大到了极限，为了预测攻击而尽可能地感知着周围所有的情况。
在直感生效之前，他便察觉到了空间的异动。
无数漆黑的魔力刀刃划破了空间，自异空间放射的这种攻击，直接瞄准了他的灵魂。
李兴文通过魔力感知把控住它们的放射方向，随后迅速计算出闪避路线，同时以直感验证、互补。
密集的刀刃几乎封死了所有方向，连直感的反馈都是得挨至少一下才能躲开。
但经过互补，李兴文修正了行动。
他抬手打出一发白炮，以此打歪了刀刃雨中的一个，用它碰撞周围的刀刃，产生的连锁竟然让傲慢者的攻击全数落在他的周围，简直就像是这数百把的刀刃主动避开了他。
看到这一幕的裴瑞修惊声叫喊：
“不可能！”
傲慢者的攻击虽然无效，但懒惰者的束缚仍在，金色巨龙的吐息即将临身。
但此刻的李兴文，对此并不在意。
他果断放弃了红莲印，结出了风雷印。
忿怒相下得以完全发挥的风雷印，最大能将他的速度提升1.5倍。
这就是六倍音速，等同于爱尔奎特的纯肉体能力跑速。
要闪躲这发吐息，这速度绰绰有余。
他耐心地等到龙之吐息击碎了懒惰者的束缚，然后在那一瞬间离开了原地。
被隔离到异空间的仪式场顿时被炸了个灰飞烟灭，尚未醒来的德古拉直接死了一次，但是根本没有人在意。
瓦托拉和裴瑞修都在设法寻找李兴文的踪迹，但他们根本跟不上这种速度。
李兴文一边转移位置，一边思索该怎么落幕。
既然瓦托拉不出全力，那他现在的选择就有很多。
一个接近但未达强主神+一个弱主神罢了，只要能完全发挥出神通的力量，李兴文理应能仅凭肉体能力便击败他们。
忿怒相，三头六臂，这本就是不惧群战的能力。在哪吒太子的手中，这力量是可以同时以六个同等级的敌人为敌而不败的——不过这和他手里拿满了法宝也有关系。
在大脑的高速运转下，李兴文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大圣在花果山上空与哪吒鏖战、三头六臂对三头六臂的场面。
右侧的脖颈开始发热，第三颗脑袋从中长出。
这一瞬间，李兴文只觉得头脑忽然变得清明，宛如解开了某种束缚一般。
三头六臂，成。
能量等级的提升并不明显，超出弱主神一些，但离强主神还远。
可是，头脑的清明非常关键，而且天人合一的程度也提升了。
李兴文一下子就想通了很多修炼中的不解之处，察觉到了若干不足，只觉得头脑风暴的速度快得几乎控制不住。
——这收获已经足够，没必要继续磨砺了。
做出判断的瞬间，李兴文的身上立刻冒出电弧状的白色光辉。
归一仙体！
能量等级迅速膨胀，达到强主神级。
紧接着，他身后除了维持风雷印和临光印的两只手之外，又有一只手结出了红莲印。
三印全开。
若非有三个头，他是负担不了同时三个印的。
强大而难以违逆的力量，令瓦托拉和裴瑞修顿时变了脸色。
五个buff同时叠加，李兴文此时的力量相当接近强主神级的上限。
这也就意味着，这份力量在神权之下几乎算是顶峰。
神权是真祖的领域。
如今的李兴文，比瓦托拉更像是最接近真祖的存在。
瓦托拉的双眼顿时赤红一片。
他毫不犹豫地放出所有眷兽打算融合，但李兴文却不会给他机会。
依靠风雷印放出一个分身，两个李兴文同时袭向瓦托拉和裴瑞修。
逼近七倍音速的高速，甚至快得让他们都来不及思考。
李兴文赏了他们一人三发炮拳，将两个吸血鬼的肉体和达到承受上限的这处异空间一同击碎。

第131节 130 未来预知

仪式场溃灭，李兴文落在王城基地中曾经存在仪式场这块裸露出泥土的地面上。
三团血红色的魔力，正在向着人形的姿态再生。
速度最快的是德古拉，哪怕只是刚刚才被“制造”出来，他在能量等级上也是货真价实的真祖。
不过，李兴文倒是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压力。初生的真祖罢了，根本不会战斗，就算能召唤出来眷兽，了不起也就是欺负一下上级恶魔实力的家伙。
但凡是个有过战斗经验的最上级，就能设法杀他一次。
其余两团魔力暂时还是混沌的球状，李兴文只能靠魔力的波动分辨他们的身份。
虽说不明白瓦托拉为什么宁可死一次也坚决不用出全力，但反正这边的目的也达到了，对这种事刨根问底没有意义。
三头六臂的这份感觉，简直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升华”。
周围的世界仿佛是手足的延伸，大量的气将肉体当做环境的一部分进行循环，这甚至让各处的经脉产生胀痛感。
李兴文用呈三角之势扛在肩上的三个脑袋打量了一下周围，那些守在周围的基地军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但却一步也不敢动。
实力的差距非常明显，毕竟瓦托拉和裴瑞修都已经在读条复活了。
哪怕这些军人都是王城守卫，却也多为一百岁上下的年轻世代或者旧世代。
吸血鬼们的真正战力是贵族们，军队只是用来处理杂兵的。
没几秒，三个吸血鬼已经完成了复活。
瓦托拉和裴瑞修互相搀扶着，顺便也拉着德古拉走向军队那边。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在灰溜溜地光着屁股逃跑。
除了瓦托拉有对李兴文点头示意之外，另外两个人一个在状况外，一个羞于抬头。
李兴文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空间。
三头六臂带来的天人合一的提升，让他隐约能察觉到存在于另一个相位中的那个本体是异空间的眷兽。
他甚至能以世界为触角，“看”到那只眷兽体内发生的战斗。
几十只眷兽放声咆哮，拱卫着它们的王，朝着天空解放足以一口气将数个边境接壤的欧洲国家扫灭的恐怖光炮。
而天空之中，爱尔奎特面无表情地用璀璨的金瞳俯瞰下方。
试探早已结束，战王此刻赫然拿出了全力，但她却完全不为所动。
她只是继续释放着魔力，让头顶的天空之上那不断波动着的事物成型——
那正是足以逼出战王全力的力量，爱尔奎特“月姬”身份的证明。
空想具现化·月落！
李兴文惊讶地发现，爱尔奎特赫然已经与周围的世界成为一体。
这是与天人合一似是而非的状态，她在以自身与生俱来的某种特质，强行将自身的意志与周围联结，让世界被扭曲成她所想象的样子。
她所具现的，是一颗月球。
那是宛如纯粹由流动的鲜血构成一般的，令人战栗不止的猩红满月。
它并不是真正的月球，其直径仅仅只是刚超过两公里而已。可它无疑拥有着配得上自身大小的质量。
这很恐怖。
直径超过十公里的小行星撞击地球，就有可能造成波及全球的灾害。
这东西虽然没有那么大，但要是在得到足够的加速度后坠落在人间界，恐怕也会对面积不小的一块区域造成巨大影响，令周围一带的气候发生改变什么的。
这月落的一击，最起码也能够扫灭数个边境接壤的欧洲国家，甚至造成更在这之上的破坏。
而更难搞的是，这月落并不是单纯地小行星坠落，其实质是物质化的魔力，能够将小行星轰然粉碎的力量，未必能把它也打个支离破碎——它的物质化程度是可以随着爱尔奎特的心意改变的。
因此，纵使战王指挥眷兽军队所放出的一击完全有能力扫灭同等大小的陨石，却无法消灭这月落一击。
他只能不断倾泻魔力，用魔力抵消魔力，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大小眼中缩水后的“月落”残渣坠落在地，轰然爆炸。
眷兽的军队当场被扫灭了三分之二，大量眷兽死亡带来的反冲，令战王嘴角溢血。
他有一瞬间表情无比狰狞，但在一个深呼吸后恢复平静，抬手擦了下嘴角。
“好吧，看来现在是你比较强。”
爱尔奎特看着解除剩余眷兽的召唤的战王，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认输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输掉的不是战王，而是战王的部下，是战王领域。”
战王如此说着，忽然扭头看向空处。
这处异空间毕竟是他的眷兽的体内，李兴文的窥视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因为集中于应对月落才没空搭理。
“没想到如阁下这般的仙神，竟然会与我等吸血鬼合作。看来温和派的努力，也不是毫无用处。”
爱尔奎特也看向那处空间，凭借自身对世界的支配能力捕捉到了李兴文的意识。
“哎呀，原来是那边先结束了。这样也好，真要是非得分个胜负，那也太麻烦了。”
哪怕强度上爱尔奎特占优，她也无法迅速消磨掉战王的不死性。
不打上一两个星期，别想让战王死透。
当初这种不死性也让阿萨神族和奥林匹斯十二主神非常头疼。不同于神性带来的恢复力和“不死”，吸血鬼的不死性连海德拉的毒都能以“再生”手段除去，迅速恢复到全盛状态。
这份强悍的不死性，连同为神权级的神灵们也羡慕不已。
仗着这份不死性，战王能以一己之力拖住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中的六个。
虽说这六个中有五个是五倍路西法的强主神，只有一个是六倍路西法的合格神权，但战王也只是七倍路西法的弱等神权。
只看纸面实力对比的话，战王本应必死无疑，可他靠着不死性硬是撑住了——无论是强大的超速再生能力，还是真祖段位特有的恢复至全盛状态大半实力的即刻复活，都让他无比难缠。
和他一个段位的非吸血鬼种族根本做不到相同的事情，试试就逝世。
战王也不想和爱尔奎特硬拼到底，哪怕他特地开辟了这处战场，让爱尔奎特得不到夜间月光的照耀，但爱尔奎特的不死性与他仍相差不大。
若是在有月亮的情况下，就算乍一看她已经死透了，只要过上几个小时，她也会以虚弱的状态再次复活，简直就像是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杀死似的。
战王啪地打了个响指，眷兽立刻会意地将两个真祖从自己的体内传送出去。
李兴文的意识也被不是很友好地掐灭了。
王城基地内，李兴文三个脑袋中的一个，忽然眉头紧皱。
意识被掐灭的感觉，就像是普通人的脑门挨了一拳似的。
这虽然没什么影响，但难免令人有些不爽。可考虑到是他未经允许窥视神权级战斗在先，惹得强者不爽制裁他这个弱者，他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谁强谁有理，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
觉得不爽的话，就只有变得更强这一条出路而已。
“王！”
战王出现的瞬间，全基地的吸血鬼立刻抚胸行礼。
战王随意地点了点头，眼光迅速扫过人群。
他先看了看瓦托拉和裴瑞修的状态，然后扫了德古拉一眼。
虽然没能植入事先制作好的人格，但这个“第四真祖”确实是制成了，他无疑是足以支撑夜之帝国的新的支柱。
不过，他该叫第五真祖才对。眷兽派这边的记载中，爱尔奎特才是第四真祖。
首先最重要的目的达到了，然后作为王的与非法入侵的家伙作战的义务也履行了，今天很圆满嘛。
战王心里因为成功地打发了无聊而舒爽无比，但明面上仍板着张脸。
“既然我的部下输了，那就这样吧。你们走吧。至于恐怖分子出现在我的王城中的事情，改天我会给你们答复的。”
“啧，倒是挺会照顾面子。”
爱尔奎特咕哝一句，几步走到李兴文身边。
她仰头打量了一下个头拔高的李兴文，好奇地摸了摸他的六只手臂和三个脑袋，然后才略带调皮地说道：
“我们回去吧，我的‘司机’。”
李兴文恢复到常态，也装模作样地照着吸血鬼的礼节抚胸行礼道：“如您所愿。”
空间法阵无声展开，两个人的身影立刻便被扭曲的空间吞没。
整个基地的人都盯着他们两个，直到他们完全消失。
回到爱尔奎特的城堡后，李兴文并未久留。
他联络阿萨谢尔，简单地做了个汇报，然后让阿萨谢尔自己去和爱尔奎特的部下掰扯圣杯的归属，干脆利落地甩锅并回家。
还是那句话，他并不在乎圣杯。
若不是因为这里面还有当初莉雅丝、苍那、清姬和闲古咏的付出，就算圣杯直接划给爱尔奎特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对他而言，这次行动不仅永远地除掉了罗阿，断绝了邪恶之树继续复活邪龙的可能，而且还利用战斗中的压力完全习得了三头六臂，这就足够了。
现在的他，就算与同等实力的佛教护法武神战斗，也终于有了取胜的底气。
之前的他神通终究不完整，虽说能量等级达标，但出力等各方面难免有所不足。
要是与通晓忿怒相运转的全部细节的家伙为敌，甚至有可能被人利用法理强行解除法相。
而现在，这个弱点不存在了。忿怒相的法理完全实现了闭环自洽，不必担心外部干涉。也因此，他才能有底气将自己与同格的护法武神相比。
这波提升让他朝着“武神”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若是日后打算挑战帝释天这个印度教与佛教的双料大神、世界公认的唯一“武神”的话，这一步是必须的。
……
离开的时候，与人间界的欧洲时间相同的夜之帝国仍是白天，但等回到位于日本的家中时，时间却已经是傍晚。
跨越了接近九个时区，差好几个小时也是没办法的。
还好，李兴文不会被倒时差困扰。
他见清姬不在家，便去厨房做起了晚饭。
靠着对清姬的了解（见不到面的时候清姬会频繁地给李兴文发消息），李兴文轻易地计算出了清姬今天的全部行程。
在用天耳通与家里的家具们验证了一下清姬在家中的行动后，李兴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他现在的算力，甚至能精准地算出未来一星期的天气变化，而这还只是在做饭前的准备工作的过程中分心感知城镇环境、随便算算的结果。
真正开火之后，李兴文便全心全意感知心轮，在情绪和意志的引导下，将一顿饭做好。
神通的完善提升了天人合一的程度，间接提升了他的悟性。
现在的他十分清楚，就连生活中的每一个行动，也都是修行的一部分。
这顿饭灌注了他对清姬的数日不见的思念，以及实力提升后心中的喜悦，做饭的过程就是修炼心轮的过程。
做好饭，清姬正好也用钥匙开了门。
李兴文摘下围裙，走到玄关。
“欢迎回来，清姬。晚饭我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听到这话，清姬先是大喜，然后便嘟起了嘴巴。
“唔，厨房明明是妾身的领地！不是说好了这些事情都交给妾身来做吗？请不要随便抢走妾身的乐趣呀！”
“我可没有忘记约定，只不过你今天一连完成了三个委托，累得不轻，让我来做一顿饭也没什么吧？”
哪怕是英灵，要在一天之内辗转三座城市，处理掉那些因为邪恶之树的行动而蠢蠢欲动的恶党，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战斗未必很累，但赶路对精神的消磨很大。
若是生前便是战士的英灵倒是无所谓，可清姬这样的英灵，现在其实已经非常疲惫，只是因为见到了心爱的公子而强打精神罢了。
“哎呀，公子怎么知道的？”
李兴文笑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只是简单的演算罢了。不止如此，我还知道明天清晨狮子王机关的人会给你打电话，通知你明天的行动中止了。”
“诶？真的吗？难道说公子的直感终于升级成未来视了？”
“那倒不是。未来视可方便多了，直接得到结果，我这还得算……”
用英灵的风格来解释的话，这就是异闻带项羽——会稽零式所拥有的未来预知，以高速演算精确模拟状况的能力。
不仅是预知未来，还原过去或者在输入充分的条件后进行高现实度的假想模拟等等，都是可行的。
会稽零式的能力源自仙道改造，而李兴文则是源自根轮的肉体强化与真知轮的再开发带来的灵魂层面的“升华”。
在体会几次这种演算的效果之后，李兴文便果断决定平常无事的话便不要演算任何东西。
这种精准无比的、跨度较大的未来预知，近似于某种意义上的未来视。
可它毕竟不是未来视，而是脑部高速运转带来的演算。因此，若是长时间维持演算的话，对时间的感觉会脱离常态。
长此以往下去，思考方式都会受到影响。
对周围发生的一切的精准预知，这会形成某种意义上的神灵的视点。
在心轮开轮的时候，李兴文已经体会过那种视点的思考方式了。坦白来说，他很不喜欢。
作为“人”的他，果然接受不了“神”的那种迥异的思维。
话说，这个世界的神，比起那种“神”更像是人类。
若是放任自身抵达神灵视点的话，李兴文甚至会比神更神。
他可是与清姬她们许下了未来的约定，神是无法陪伴她们的，只有人才行。

第132节 131 清姬与玉藻的食戟（2更）

转眼间，时间来到十一月。
除了夜之帝国那档子事之外，李兴文也出过几次远门。
他以一敌二击败了瓦托拉和裴瑞修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超凡界，而他也因此彻底出名。
个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甚至称他为神权之下第一强者。
因为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天朝人身份，那些人更是将他拿去和斗战胜佛相提并论。
斗战胜佛也与天朝有深厚渊源，而斗战胜佛是“世界前十”这一不止十个人的层次之下的最强者。
两个天朝出身的超凡存在，都成了高等级的守门人。
而且李兴文现在仍处于高速发展的成长期，说不定以后能成长到与斗战胜佛相同的高度。
因为这些传言，有不少脾气暴躁的家伙甚至向李兴文下了战帖，想要争夺一下主神级最强者的荣誉。
李兴文虽然不喜欢这种像是完全被名利牵着鼻子走一样的行为，但是这些下战帖的家伙应该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点数的人，这种对等战斗对实力的提升有好处，李兴文也就没有拒绝。
至于输赢？那当然是要赢啊。
送上门来的名誉不要白不要，再说了又不是打不赢，何必要输？
像是诸如奥林匹斯的战神阿瑞斯这样的家伙，李兴文就是让他五只手也输不了。
开打之后只是试探着过了两招收集了一下数据，李兴文便演算到了完全胜利的结果。
自始至终，阿瑞斯一点伤害都没能打出来。亏他还是比较能打的强主神。
明明早期是阿瑞斯比较强，但现在阿尔忒弥斯、阿波罗这些和他同为主神的家伙都已经晋升到了神权级，而他却还是只有强主神的实力，并因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强。
或许是因为实力加点全都加到了武力上，导致阿瑞斯的脑子属实不行，连分辨强弱都办不到了。
在李兴文和他决斗的时候，阿波罗和米迦勒在一旁充当裁判。
虽说米迦勒只是与常态萨泽克斯同样的强神灵级，但他作为天使长早年也没少带队和主神级交手，一对一固然是打不过，但看清主神级的动作、判断胜负还是没问题的。
而阿波罗就不同了。阿瑞斯说他只是个玩乐器的弱主神，但李兴文却分明感觉得到阿波罗身上的压迫力。
阿瑞斯的武力，恐怕也就只能对着赫尔墨斯或者赫菲斯托斯这样的不喜战争的弱主神炫耀了。
至于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中另一个“战神”——战争与智慧之神雅典娜，她可是八倍路西法的中等神权，恐怕与爱尔奎特是同等实力。
实话说，李兴文在知道十二主神的实力排名之后，一开始真的有点怀疑圣经三系是凭什么和他们分庭抗礼的。
因为米迦勒比阿波罗弱太多，让他有点动摇。
可在爆锤阿瑞斯之后，李兴文就想明白了。
最初的时候，圣经三系有圣经神，十二主神绑一块儿可能都打不过那位在鏖战后封印了666之兽的存在。
dxd原世界观里，666之兽可是逼得世界各神系派出主神等首领联手围剿，其中不乏印度三相神的梵天和毗湿奴这种世界前十。
就这样，这场战争还被称为“永恒之战”，要打上一万年左右，还未必能赢。
而圣经神一对一就把666安排了。圣经神的实力就算没达到龙神级，也绝对相当接近。
这样的一柱神坐镇，奥林匹斯没有被灭就已经是大好事了。
不考虑圣经神的话，圣经三系的战力质量其实也不差。
当时的圣经三系，无论信众的战力还是神系的战力，都处于世界尖端。
没有主神级以上的个体，没有关系，多打一就是了。
四个魔王级联手就能对付主神级，而魔王级的数量在最大规模的内战打响之前非常多，连绵不断的小冲突非常磨砺人，但凡是个最上级就能成为魔王级，办不到的都死了。
处理掉这些挑战之后，李兴文也收到了印度教和炎黄天庭发来的offer。
名头这东西，有时候确实很重要。
过去的李兴文，哪个势力都不看重，但现在，印度教以毗湿奴的名义邀请他去做护法神，天庭则是宣他去当天兵的千夫长。
炎黄天庭是真的夸张，万夫长就得是神权级。十万天兵一支天军，不算将军就已经有十个神权级。
不过，李兴文在思索之后还是选择了回绝。
他现在和圣经三系保持合作关系就挺好，没必要在给自己“找工作”了。
依靠击败挑战者的战斗稳固了实力后，李兴文便开始准备打开下一个脉轮。
第六轮·眉心轮，又名额轮。
其位置在脑的中心，形态宛若一只竖眼。
二郎神的第三眼，可能就是把它拿到皮肤上的样子。
按照心法的记述，它是通往最高等级天人合一的闸口。
人原有的双眼，是用来感知外界的，而眉心轮的存在，则是一只感知“内部”的眼。
修炼它的过程，就是审视并补完自身内在的过程。只有能完全理解自身在修炼过程中构筑出来的“内世界”的人，才能打开它并发现位置并不处于体内的顶轮的所在。
而这也意味着能照见三界一切形色，等于在暗示能修出天眼通。
用玄幻一点的说法的话，眉心轮就相当于是眉心祖窍，修炼它之后便能看破生死关，内外交汇，搭建天地之桥，让自己修炼出来的“内天地”能对外天地的事物发挥出一定的影响力。
这一脉轮，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修炼起来很难，因为它需要完整地审视一遍自己至今为止走过的路，并且要能理解自己造成的结果，这没有一定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是办不到的。
李兴文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和玉藻见面的时候，玉藻没怎么费劲就看穿了他的底子，指出了他所练出来的“内世界”的样子。
可玉藻是什么人？她跨越几千年的时光，积攒的知识和经验何止恐怖。
李兴文就算到今日，也顶多只能在蛮力上和她较量，想要与她比较智慧那是没有胜算的。
但是，李兴文对自己的内世界的状态也是有数的。
虽说没到吾日三省吾身的程度，但每隔一个月李兴文也会进行总结。
这良好的习惯，让眉心轮的修炼变得简单。
自身体内的现存的六个脉轮、以及三条主经脉的状态，李兴文了如指掌。
在十一月中旬的这天，从对策组那边归来的李兴文，莫名地在家里感知到了玉藻的气息。
他赶紧进屋，发现清姬和玉藻正在厨房门口对峙。
清姬就如同足球场上的守门人一般，张开双臂守着厨房的门。女孩冲着玉藻龇牙咧嘴，仿佛想要用凶恶的表情吓退这只妄图入侵自己的领地的邪恶狐狸。
而玉藻则是满脸无奈。
她只是想要进去做几样菜而已。
亏她原本还打算给李兴文来个惊喜，没想到清姬就像是在家里按了监控一般及时返回，硬是在她洗菜的时候把她揪了出来。
她费劲口舌想要劝清姬放自己进去，结果往日里非常好骗的清姬，今天竟然像块石头一般冥顽不灵，无论玉藻怎么搬弄舌头，清姬都不听不听。
只要不听就不会动摇，这就是胜利的法则。
结果，两人就僵持到了李兴文回家。
了解完整件事情之后，李兴文无奈扶额。
“这该怎么说好呢……只能说玉藻你还是不够了解清姬。她对于自己执着的事情，能执着到什么地步，这是很明显的吧？”
为了恋情都能从人类的状态无中生有变成火龙，这份执念根本就一点道理都不讲。
因此，若是清姬真的执着于某件事，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动摇，也许只有死亡才能改变她的想法。
“唔，明明小清姬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我还以为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情的话，她就不会阻碍呢，谁知道会是这样？”
玉藻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惊喜计划完全失败，她难免感到有些扫兴。
看来，想要在清姬存在的情况下实现自己的小心思，难度要比设想的更高一些。
不愧是清姬。
“但是，小玉藻我今天也是有执着的。正好现在李兴文也在，我就毫不客气地说了吧。清姬你莫非是害怕在厨艺上输给我，导致你的公子对你的喜爱转移给我？”
“一派胡言！公子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移情别恋！真要是会因为这种事就变心，那他早就爱上了别家的厨师了！”
清姬的厨艺其实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无法与那些国家级大厨相比。
“哼，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你就是怕了。你要是不怕，那你就让我进去啊？”
“休想！”
“好，那我就退一步，”出乎清姬预料地，玉藻并未多做纠缠，“你也一起来，我们来一场料理胜负，让你的公子来评价是谁做的料理更好吃！怎么样，现在可是当着他的面，你不会打算拒绝吧？”
一听这话，清姬那火是噌地就蹿上了脑袋。
玉藻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竟然用公子来要挟我！
“好！比就比！”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兴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为好。
这种激将法都中的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清姬在给玉藻台阶下。以她和玉藻的关系，也不能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来，由小玉藻我亲自采访一下裁判员李兴文先生。咳咳，李兴文先生，请问你觉得两位选手谁会取得胜利？”
听到这话，李兴文下意识地开始了演算。
仅仅一微秒后，他就得到了结论。
玉藻完胜啊。
玉藻毕竟曾是红阎魔的料理教室的学徒，虽说最终只是肄业而导致她的自信心不足，但在外界吊打不会用超能力做菜的各路“凡人”那还是随随便便。
坦白来说，国家级大厨就算组队+使用各种高精尖科技和她来一场食戟，也只有输个透彻这唯一的结局。
清姬还比不过国家级大厨，这怎么赢得了？
自从李兴文开始用做菜磨炼心轮之后，李兴文的厨艺都超过她了。
“……我觉得是清姬会赢。”
听到这话，玉藻不置可否，但清姬变了脸色。
哪怕李兴文用了点技巧，让自己这话在清姬听来是完全的真话，但清姬还是从李兴文那不自然的停顿中察觉到了真相。
她对他的熟悉，甚至不下于他自己。
虽然讨厌谎言，但她此刻却无法生气。因为李兴文的话语中寄宿的并非是欺骗，而是对她的偏爱。
哪怕明知这并非事实，他还是选择了她。
“是这样啊……那妾身就必须得加倍努力才行了。”
清姬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对着李兴文恬静地一笑，燃烧着沉稳的斗志取围裙去了。
厨房里的两个灶台，足够她们两人忙活。
两个小时后，两人端上了菜品由李兴文评价。
预测可以出错，但评价这种事情不能违心。
“……胜者，是玉藻。”
玉藻即刻欢呼：
“咪咕~果然是小玉藻我更胜一筹呢！……哦呀，小清姬，你好像并不惊讶？”
“当然了，这是刚才公子就已经预测出来的结果。公子的演算不会出错，也就是说，你的胜利早在比赛开始前就是既定事项。”
“那你还这么平静？这可是意味着他刚才说谎了啊。”
“没事，妾身理解公子的意思，”说完，清姬噙着微笑看向李兴文，“公子觉得，妾身做得好吃吗？”
“好吃。比之前进步了太多。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里，谢谢你。”
“嗯，那妾身就算输了也满足了。”
噫。
一旁的玉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这里只有一个多余的人，就是我吧？
这么欺负狐狸的吗？公然发狗粮？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李兴文和清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能有这种表现，更说明了李兴文是个优质对象。
那么，小玉藻就更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有趣的灵魂了。
“别对眼了，一会儿是不是该亲起来了？要是要演出这种少儿不宜的剧目的话，那还是等到夜里再说吧。现在该吃饭了，快一起趁热吃吧。”
“说的也是。”
李兴文点点头，控制着气从厨房凭空摄取了两双筷子过来，交给两个女孩。
然后，三人便闲聊着享用了美食。
……
李兴文过着平静日常的时候，对策组方面正在加班。
夜之帝国的事件的后续，终于处理完了。
夜之帝国方面，无论是温和派还是眷兽派，全部都与圣经三系签订了合作盟约，战王领域更是立刻便加入到了打击邪恶之树的行动之中，而且还派出了在那个事件中诞生的第五真祖德古拉和瓦托拉公爵作为尖兵。
德古拉虽然是第五真祖，但经验基本等于白纸，趁现在积攒一波经验，夜之帝国完全不亏。
另一方面，经过争取各方意见，圣杯的归属暂定为温和派和李兴文共有，对策组方面有需要的话，可以用李兴文的名义取用。
至于狮子王机关，他们的话语权愈发小了，闲古咏自知争取不得，直接选择放弃，反倒得到了一笔来自对策组的补偿，爽了一波。
美狄亚知道这件事后，立刻联络李兴文，将圣杯借来研究。
与此同时，邪恶之树也在酝酿下一波行动。
虽说失去了圣杯，但换来了人工制造强大吸血鬼的方法，在圣杯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用的情况下，这根本不亏。
不过，毕竟是失去了圣杯，无法再复活了。接下来的行动，不能像之前那般激进。
邪恶之树开始收缩势力，为大规模的行动做准备。

第133节 132 眉心轮开，顶轮现

李兴文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二个十二月到来了。
十一月意外地过得很快。随着邪恶之树的蛰伏，表面上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和平，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恐怖分子一般，大家都在休养生息。
李兴文也忙着教导那些学生，对解答他们的疑问乐此不疲。
以他现在的算力，做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哪怕是一些超纲的问题，甚至于一些尚未突破的尖端理论，他都能在获得足够数据的情况下推导出结论。
有一说一，他要是去发表论文，诺贝尔奖估计能拿一堆。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超凡。
这种干涉人间界的事情，哪怕干涉的幅度不大，也是不允许的。
如若不然，各个神话势力完全可以找借口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进行“扶持”，把他们那些在某些领域上超越了人类几百几千年的黑科技拿出来。
真要是都这么搞，那人间界马上也会乱套。
规则的存在是为了保证秩序。
李兴文虽然对别人制定的规则并不是很重视，但他也不会轻易地违背规则。
对他而言，在十一月里唯一值得注意的一件事，就是北欧出身的邪龙——被初代贝奥武夫讨伐的格伦戴尔，单枪匹马闯来日本并试图攻入高天原。
结果，格伦戴尔被五条尾巴的小玉藻搓扁揉圆，连高天原里面长啥样都没看到便死了。
顺带一提，玉藻使用咒术将格伦戴尔的生命力全都吸收掉了。据她所说，一个格伦戴尔也就只能让六尾的修炼进度前进六分之一而已，总感觉有点太弱了。
尾巴数量的增多，似乎并没有对玉藻的性格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起码目前来看，她的心智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这个世界的她真的是天照制作的“决战兵器”，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除了格伦戴尔这条像是顺着邪龙的性子来送死的蠢龙之外，邪恶之树的踪迹完全消失，对策组都有些闲的发慌。
不过，真正能意识到危机的人，没有一个觉得现在的和平是好事，反倒都很急。
比如阿萨谢尔，他甚至亲自带队去世界各地搜寻邪恶之树的踪迹。
李泽维姆手里可是握着几个天龙级的战力，而且现在圣杯这个制约能力又失效了，按理说他应该没有能制御邪龙的方法了。
可是，那些死而复生的邪龙竟然没有顺着性子出来寻仇，这就离谱。
它们一定是被其他的事情牵扯了精力。只有能让它们产生期待的、更令它们满足的混沌，才能让它们选择蛰伏。
所以，它们还有李泽维姆究竟想要干什么，就成了必须要尽快破解的谜题。
未知会带来不安，而一群疯子带来的未知更是可怕。
“那个混小子本来就看和平的世界很不顺眼，早在机械生命体出现之前，他就曾几次尝试绕过伟大之赤的限制前往异世界。”
“以现在的状况，他恐怕会将研究机械生命体的事情设为最优先。要是能拖着整个世界陪葬，那他这个怕死的胆小鬼不会介意去死一死。”
“至于那些邪龙，只要能让它们闹个心满意足，未必不能和它们达成合作。”
对于阿萨谢尔的这些分析，李兴文衷心希望它们都是错的。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事情的可能性很高。
所以，李兴文也在加班加点地修行。
在十二月的第一天，他完成了眉心轮的能量灌注。
等到夜深人静，清姬也被他哄睡之后，他便独自去往了对策组的异空间训练场，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中进行开轮。
原本不该这么早就开轮的，可以的话他希望能拖到来年一月。
但是时间不等人。
邪恶之树的行动，让他必须加快进度。
如果天龙级的邪龙跳出来了，他这点实力就是被余波秒的事。别说保护重要的人了，他连保护自己都办不到。
按照德莱格的说法，以天龙级的出力，纯靠蛮力就能毁灭世界。
就算天龙级的敌人有人应对，那么那些量产杂兵呢？
若是按照原世界观的资料来评估邪恶之树的话，虽然因为兵藤一诚被送去虚空战场历练，导致他们无法得到赤龙帝之铠的数据，但邪龙的数据仍旧在他们手中。
他们将能制造出量产的格伦戴尔、拉冬等原型实力在神权级以下的邪龙部队，哪怕这支部队的个体强度上限仅止于强神灵级，可问题在于它是量产。
同时以十几个以上神灵级强度的龙种为敌的话，就算是神权之下的最强者，也未必不能用数量堆死。
而且李兴文心里很怀疑，玉藻打死的那个想要进攻高天原的格伦戴尔，其实就是一只量产货，是邪恶之树用来收集实战收集数据的消耗品。
要不然，她也不会觉得那家伙太弱了——抽出来的生命力根本配不上它在传说中的实力。
除此之外，李泽维姆他们手里还有一张底牌——默示录之兽，被圣经神亲手封印的兽皇666。
这家伙是实打实的龙神级，永恒之战的被讨伐对象，就算全世界主要神话势力的首领人物们组团，也得打上一万年才有取胜的可能性。
现在这个世界状况，未必能让李泽维姆像原世界观那样，在虚空海中找到666的被封印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它注定会成为假想敌。
理智让李兴文知道，这些敌人都不至于会让他单独应对，甚至于他作为新生代的顶尖实力者，极有可能会被作为生力军保护起来，不用去上最危险的战场厮杀。
可是感性上，他还是难免急躁。
哪怕他都开了心轮，理论上不会再轻易产生什么负面情绪，可他心里就是有种浓郁的危机感并因此而焦躁不已。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身边有重要的人吧。
凭现在的力量没有保护好她们的自信，所以才会焦躁，会不安，会对自己的弱小感到不满。
或许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李兴文很少对自己的强度感到满足。
盘一盘这个世界的潜在威胁吧：
吸血鬼的真祖、有能力灭绝原世界观所有魔族的咎神（只要还能从异世界召唤眷兽，祂就有出现的可能）。
月姬的UO（经过调查，这个应该是不存在的）。
英灵们既然存在，那beast哪天冒出来也不奇怪。
dxd世界观里更是有天龙级的敌人、以及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出现的exe异世界的超龙神级的邪神们。
只要时间流逝下去，再过几年连伟大之赤都会被人宰了。
如今确实也能过得上日常生活，但未来真的让人无法放心。
所以，就算基础可能会不够扎实，现在也只能赶进度了。
李兴文静静地开始冥想。
上三轮是象征神性的脉轮。
打开大同轮意味着实力迈入神灵级，生命形式也完全蜕凡。
如今的眉心轮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还未可知，李兴文担心动静可能会有点大，所以特意来到这无人的训练场中。
随着他以自身的精神力在眉心轮中完成对“内世界”的微缩再现，眉心轮的内部完全被灵气充盈，脉轮绽放。
在这瞬间，整个训练场内的灵气全部被抽吸到他的头顶。
浓郁的灵气甚至被压缩地近乎固态化，那厚重的灵气漩涡，随着李兴文的心跳节奏而缓缓收缩膨胀。
几秒后，李兴文体内的灵气开始朝着上方的漩涡流出，两股灵气自然地融汇、不分彼此，并开始坍缩成某种形状。
——那是李兴文的“内世界”。
盘旋在他的头顶的，是被三条经脉河流串联的六个脉轮。
它们出现之后，盘膝而坐的李兴文缓缓浮上半空。
六个脉轮在他的身后顺时针旋转，而三条灵气经脉也缓缓内卷成球状，加入到公转的队伍之中。
九个类脉轮的球体首尾相连成环，在旋转数圈后，它们所圈出来的内部空间，突兀地开始向着内侧塌陷。
在圆心处，一个散发着无量光的奇点浮现出来。
那个点的存在，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去描述。
李兴文尝试着用各种感知能力进行观测，但每一个瞬间的观测数据都完全不一样，他甚至无法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他大概知道——这便是顶轮。
当六个脉轮与三条经脉完成能量交汇，修炼者便将见识到那最后的关卡——超越“自我”、超越“整体”、联结灵性与神性的最后一个脉轮。
在修炼法心法的记载中，唯有顶轮的修炼方法是完全的空白。
李兴文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觉得这是因为写了它的人不知道怎么编，但现在他知道这是因为无从描述。
考虑到护身术在李兴文的出生世界中，被传为是毗湿奴大神亲口流传下来的东西，再加上如今顶轮表现出来的这种超越理解的特质，恐怕顶轮的存在将会涉及到人体、或者说生命体乃至整个世界的终极秘密，也就是印度教宇宙观中的宇宙真理·梵。
这种程度的法理太过于深奥，连这个世界的毗湿奴都没能掌握，就算能顺利开轮，估计也连其皮毛都摸不透。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脉轮自身作为宝藏的价值。
越是修炼便越能明白，开轮只是一个开始，意味着得到了挖掘脉轮中的宝藏的资格。
单纯只是开轮的话，只要三脉七轮完全解放，应该足以得到相当于印度教中地位较高的护法神的力量。
对标这个世界的毗湿奴，这护身术作为毗湿奴亲传修行法，想要达到和祂相同的世界前十层次那当然不可能，但入神权级恐怕还是没有难度的。
就算开轮本身办不到，再学个护法神标配的忿怒相神通也能达标。
而开轮之后，若是能深入挖掘脉轮的秘密，那无疑能变得更强。
比如李兴文通过真知轮，就得到了人工未来视水准的演算能力。
其他脉轮之中可能也藏着未知的力量。若是能将它们挖掘出来，同为开轮强度也会截然不同。
但是，挖掘宝藏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伴随着危险。
探索真知轮差点把灵魂湮灭掉，别的脉轮能安全多少？
所以，最现实的提升实力的方法，果然还是开轮。
李兴文开始退出冥想，他的身体缓缓落回地面，身后的9+1旋转结构登时便化为灵气返回他的体内。
顶轮的位置并不在体内。只有和刚才那样深度冥想并借助三脉六轮的共鸣，才能让它显现。
这要怎么练可真是个麻烦事，没有头绪。
不过，开了第六轮已经完成了阶段目标。
李兴文站起身，打了一套护身术的拳架，检视自己的身体。
方才因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在众星拱月般的架势中出现的顶轮上，他没空去注意自身发生了什么变化。
能量等级上，他现在算是达到弱主神的程度，纯能量上要比大同轮时期翻了一倍。
由于这是在向眉心轮中填充能量的时候一点一滴提升上来的，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上的问题。
顺带一提，常态禅定相下李兴文仍旧是中等魔王级。超过这一层次的力量全都划给了忿怒相。
在法相封印起效的现在，忿怒相才是他的真正全力，再不存在常态全力和buff全力的分别了。
对自己的封印效果感到满意的李兴文，立刻便脱下上衣现出了三头六臂。
嗡——
海量的灵气萦绕在他的体内，浓缩的力量令得整个训练场都剧烈地震颤起来，直到数秒后才随着李兴文掌控住力量而平息。
“……真的假的啊。”
李兴文活动着六只手臂，打量自己这具有如玉石般散发出淡淡光辉的仙佛躯体。
这一刻，神通的可怕之处再一次展现出来。
神通的增幅幅度虽然降低了，但仍旧在增幅。难怪它作为哪吒太子的绝活，助他所向披靡。
此刻的李兴文，赫然达到了合格神权（六倍路西法）的水准。
法相封印起效后被束缚的天人合一，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延展。
整个训练场仿佛是手足的延伸，李兴文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支离破碎，随后重构成一副以人类的视点无法理解的姿态。
那是一条条的法理。
与大同轮时期不同，打开眉心轮后，“第三只眼”的存在外加天人合一提升，让李兴文能清晰地“看”到构筑世界的每一条法理。
能分辨出来法理，就能无视先天亲和相性，随自己的意愿选择领悟哪条法理。
这也是达到了主神级的象征——可以容纳第二条法理、学习第二种战斗神通或权能了。
而对于李兴文来说，这只有一个含义。
他可以开始准备法天象地了。
法天象地是最高等的天人合一的体现，以自身为容器尽可能多地容纳法理，使得自身的存在强度等于天地。
它的修行是完全的磨时间。
只要容纳一定数量的法理就能用得出来，但因为这还与肉体强度挂钩，所以知道能用出来为止，谁也不知道还需要容纳几条法理。
不过，它的强度配得上这种修行。
若是能掌握法天象地，那就算三脉七轮已经无法提供如开轮这般的大幅成长，也能进一步提升自己。
李兴文一边用中间的脑袋乐呵，一边用左边的脑袋尝试感悟法理，一边用右边的脑袋继续尝试能力。
眉心轮开轮带来的最后一项能力，便是天眼通。
号称照见世间一切之形色的这个神通，实际用来就和其他几个神通一样，会因为使用者的强度而界定生效范围。
刚开他心通的李兴文只能听到一座城市内的全部心声。
现在开放了天眼通的他，却已经能在这位于异空间内的训练场里，跨越空间看到位于日本的自己家中的景象。

第134节 133 穿越者武侠王（2更）

经过一番尝试，天眼通的效果李兴文大概明白了。
它不是受自己的实力限制，而是受被观看对象的实力限制。
简单来说，这神通和梅林的千里眼功能差不多，能够看遍“现在”发生的一切，只要大脑能承受住，想要浏览多大的信息量都没问题。
不过，如果浏览对象的实力比自身强出不少，那就很难看得清楚——萦绕在他们身上的法理会成为天然的屏蔽。
而且难办的是，虚空海虽然能被天眼通“透过”，却不允许天眼通进行“扫描”。
诸如寻找666在虚空海内的封印地之类的事情，靠天眼通是办不到的。
要是藏身在虚空海里的话，一切探测方式都找不到人。
这条空间术士作为常识而记忆的逃命守则，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到验证。
解除忿怒相后，李兴文并未急着离开训练场。
还有一件修行要做。
按照护身术心法的记述，寻常人能开心轮就已经是人间罗汉，能开大同轮更是在世菩萨。
眉心轮虽然存在记述，但历史上好像根本就没有成功开轮的存在。
在那个世界没有超凡力量，那边的开轮恐怕更多的是灵魂和心灵层面的升华，肉体强度和寿命根本没有变动。
在这种情况下，开轮近乎不可能，不然李兴文也不会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开始开轮。
能在那边于老死前开轮到大同轮，这何止是得道高僧，简直在世活佛，眉心轮确实没有强求的意义。
可即便如此，心法上竟然还存在着一个招数。
那是护身术的最后一招，用天眼看透敌人的弱点，随后施加能够无视防御的贯通打击的绝招——天脉绝冲。
招数的描述堪称云里雾里，若非李兴文已经习得天眼通，那绝对是读不明白写了些什么东西的。
也因此，过去他连这招的拳架都未曾打过。
不过，天脉绝冲也不存在什么拳架。
它甚至不拘泥于拳脚或武器。
重点只有两个，看穿弱点，然后在下一击将体内的能量尽可能地打出去。
某种意义上看，这招其实是非常高端的技巧。它包含了如何用天眼通来提升能量掌控度的方法。
李兴文急需这种方法。他现在的能量掌控度，都快掉到20%了。
正常的主神级，掌控力在40%~70%之间。
李兴文开眉心轮之前的掌控力其实只有30%多，他是仗着buff多而且不是所有顶尖强者都要争个虚名，才得以击败所有的挑战者。
不过，这些buff中的一个如今也要退环境了。
归一仙体在测试中的表现不是很好。
它毕竟只是李兴文早期的自创招数，在实力较弱的时候还能得到增幅，但到了如今的程度，哪怕这一招他有改良过，增幅也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现在的归一仙体，只剩下“令肉体动作精度达到最大”、“可以从任意手脚上的任意部位，无需蓄力便释放灵力冲击或炮击”这两个功能还算值得称道。
话虽如此，常态下这招还是会发光发热的，毕竟李兴文就是因为它能将实力从中等提升到强魔王，才会将自身的强度恒定在中等魔王级的。
……
十二月下旬。
天气逐渐变冷，李兴文也为了不显眼而穿上了厚衣服。
如今外界的气温变化已经完全影响不到他，就算温度降低到零下一百度，他也仍旧能在不使用能量防护的情况下自由行动。
不过，为了提醒自己身为“人类”的作息，同时也是为了不从人类社会的生活中脱离出去，应季的变化是必要的。
马上就要到西历的新年了，各家各户都在购置新年的新用品，不少家庭更是准备在月底乘上新干线前往京都，或者去往当地的神社进行祭拜。
这倒不是封建迷信，只算是寄托美好期望的行为，所谓的生活中的仪式感。
普通人仍旧不知道神话生物的存在，喜气洋洋地向着那些倍感困扰的神灵许愿。
好心的神会因为明明收到了信仰却无法实现信徒的愿望而难受，坏心的神会因为这些人类一个接一个的烦死神了而难受。
清姬倒是没什么地方想去，京都什么的一年回一次就足够了，反正她现在的家不在京都。
要说想做的事情的话，那倒是有一件。
“公子，妾身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
清姬一把搂住李兴文的手臂，从下往上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你不推测一下妾身想问什么吗？现在用他心通听听也行哦？”
“我才不干。未知是必须的。”
对未知的探索本身便会成为动力。
而知晓一切之后，只会逐渐觉得无趣。
知道的东西越多，李兴文越发觉得神秘感是生活必须的调剂品。
若是对周围的人事物全都事无巨细地了解清楚，那迟早会将人所应该拥有的各种感情消磨殆尽。
“好吧，那妾身就说了哦。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妾身还从未了解过公子你的家乡。”
清姬搂着李兴文手臂的力道逐渐加大，她将脸凑到李兴文的脸旁，轻轻地与他摩擦着面颊。
“公子是在柳洞寺被发现的，在此之前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记录，全都是迷。但是咱们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有些东西就算是妾身也是能明白的。”
她轻声说道：
“公子你——其实从来都没有失忆过吧？”
啊这。
此话一出，李兴文立刻打起精神来了。
清姬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脑子一转，这个疑问的答案立刻便得到了。
清姬是李兴文的枕边人，是他生活中的跟踪狂。
清姬对他的了解，甚至能追平他本人。
他有没有失忆过，对整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了解和看法，清姬其实都能隐约地把握住。
李兴文在心轮开轮后给她做的那道菜，虽然也能解释为他的记忆随着实力的提升恢复了，但综合清姬对李兴文的了解，她能得到的唯一结论便是李兴文从未失忆。
这是货真价实的谎言和欺骗，而且还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闲古咏他们这些人至今仍在受骗。
清姬本应十分愤怒，可她现在却怒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太久了而这件事又不怎么重要，或许是因为李兴文给她的爱是货真价实的，导致她不太愿意向李兴文发火。
这也许就是得到爱之后的超级清姬酱吧。
“……公子？”
许久未能得到回答的清姬，疑惑地与李兴文对视。
“你不生气吗？我都做好了你会用宝具烧掉家里的准备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自知理亏，所以也不好说些什么。
现在结界已经悄悄地张开了，随时都能把客厅内部的空间转移到异空间去。
当初因为他的来历不太适合说出来，他便直接用了万能的失忆大法。
现在看来，失忆大法也不是那么好使，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妾身一开始是真的很生气的，甚至想要直接不管不顾地烧死你然后自杀去陪你。但是……妾身在动身之前发现打不过，只是一味地发火恐怕一点用都没有。”
清姬脸上笑容不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配不上那笑颜。
“结果啊，妾身想着想着就冷静下来了。妾身现在只想知道，公子你为什么要撒谎？而且……为什么你真的骗过了那时的妾身？那时分明是妾身更强吧？”
见她看起来真的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李兴文松了一口气，立刻告诉了她一切。
自己并不是什么稀有动物，不过是个穿越者罢了，和夜之帝国的两个派系的吸血鬼、奥兹国的魔女这些家伙同样，都是异世界人。
至于怎么骗过清姬的，那当然是说自己认可的实话，其实只要能骗过自己就能骗过她了。
“……原来如此。所以公子虽然是天朝人，但却从未在春节有什么表示啊。”
“没什么可表示的吧。对我而言，春节和周末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硬要说的话，还是周末安静一点，更方便我补觉。”
反正也不会有人串门，不需要应付那些事多的一批、但只要牵扯到自己就当无事发生的亲戚。
过去的李兴文过了很多年只有自己一人的春节，也有两次在正常工作中度过的经历。
事到如今，春节什么的，对于存在愈发趋近永恒的李兴文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发自心底这么认为。
说到底，母亲不在的春节……有什么庆祝的必要吗？它只能让他回想起那段最无助的日子。
哪怕堪破了这些负面情绪，也不会有人想要故意品味痛苦吧？
那些根植于心灵深处的伤，不会因为习惯了就不痛。只要你去戳，它还是会有反应的。
“妾身，多少能明白公子现在的心情。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清姬倚靠着李兴文，向他传递着自己的温度和触感。
“今后的日子，由我们一起来改写它吧。用我们之间的回忆，涂写掉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吧。”
“妾身，还有那些臭女人，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
“……”
浓烈但平稳的感情，从清姬的心传递到李兴文的心。
他抿着嘴，只是回握清姬的手，没有出声。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是他最宝贵的事物。
……
与此同时。
天朝江西省，庐山。
深山中的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空间突兀地波动了一下。
这波动极其短促，连本地的神系驻员都对此毫无察觉。
因此，也没有任何人目击到她的到来。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毕竟，她的脾气和习惯，让她的存在对常人乃至神灵来说，都非常危险。
端正如玉的脸颊，犹如含羞草般的站姿，媲美丝绸的黑色秀发编成两股辫垂落在脸的两侧，看起来大概在十七、八岁左右。
她身穿白色的汉服，姣好的身段并未被宽大的服饰遮掩。
“这里……不是我的庐山啊。”
她环视周围，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那低语的声音是会让人联想到月琴音色的美丽声响，但也能让任何感觉敏锐的生命察觉到刺骨的危险。
龙的低吟、虎的咆哮，不，这个美声具备的威力更在那之上。
她的声音乃是“权能”。只是说话就能杀死神灵。
若是认真地灌注“咒力”，给整个江西省改变地形也不是难事。
不……严格来说的话，这应该是难事才对。
少女——罗濠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她试探着发出声音，再一次感知体内的咒力。
‘不对劲，’她想道，‘咒力的活跃程度太高了，甚至超出了我的掌控……莫非是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生了某种变化？足以影响到如我这般的弑神者的变化么。’
罗濠，姓罗，名翠莲，字濠。
一名存在时间已经超过两百年的弑神者。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是被称作武侠王的、作为中华大地的武林盟主，统领五狱圣教这个囊括了三成以上的天朝修行者的，武之顶点的君临者。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这放在罗濠身上行不通。
她就是武之极致，没有人能反对。
要知道，她可是仅靠自身的武艺，便在弑神者的世界环境下以人身实现弑神伟业的鬼才。
放在如今的世界观里，就和以上级恶魔的实力单挑干死了魔王级差不多。
虽说她当时的成功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若是硬实力不够，再好的运气也成不了事。
而如今的她，更是掌握着足足七种权能的弑神者。
在原先的世界里，这种力量就很不得了，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或许是在穿越世界的时候受到了影响，她体内的咒力量变得更加庞大。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里，她一样会是能够威胁到众神的弑神者。
不过，这位弑神者在通常情况下是个比较无害的存在。
她因为自身的高傲，没有了解周围的兴趣。
按照她至今为止的经验，弑神者根本就是灾害吸引机器。
哪怕只是在这里结庐而居，甚至以方术隐藏起来，该找上门来的事情还是会找过来。
更不用说，她身为武侠王本就不该轻动。应该由这里的住民主动前来觐见才对。
若是由她去拜访别人，那必须得是同格的存在才有这个资格。
而她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也存在弑神者。
换句话说，没有人有资格让她去拜访。

第135节 134 庐山爆破

罗濠的经验，这一次也不出意外的生效了。
或者该说，弑神者的直觉还是一样的精准。
她刚用方术给自己搭好草庐没多久，两个不速之客便出现在了附近。
那是循着空间波动，从虚空海赶来的两个恐怖分子。
从外貌上看，他们都是人形，是长相俊美不似人类的男性青年。
银发的那个是路西菲格斯，古蕾菲亚的弟弟，李泽维姆的副手。
而发色洁白、身上的服饰也全部都是白色的青年，则散发着龙种独有的威压。
变化成人类姿态行动对于龙种来说并不罕见，只不过完全习得这种技术是龙王级以上才能办到的事情。
原六大龙王之一的坦宁就因为实力不够而无法化人，最多也就是缩小体型而已。
“嗯？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嘛。”
“葛提尔大人，请你务必仔细探查，阿兹达哈卡大人说有感知到生命反应。哪怕对方出了意外死在半路上，尸体也是贵重的素材。”
路西菲格斯此言一出，一束白炽化的火焰瞬间从他身前扫过，将旁边百米高的山丘从中间光滑地切开。
“小蝙蝠，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
葛提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张开魔法阵开始探查周围。
同为邪龙，葛提尔与阿兹达卡哈也是不对付的。
它们两条龙，都是波斯神话中留有记载的存在，生前也彼此认识。
只不过阿兹达卡哈名气远比葛提尔更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的神话逼格水涨船高，而葛提尔却近乎无人问津。
而更可气的是，这次复活之后，葛提尔终于有了与阿兹达卡哈厮杀的机会，却被这条魔龙按着锤了一顿。
千种魔法、能在末日追随恶神毁灭三分之一世界的力量，还有那比生前相识的时候恶劣百倍的性子，全都化作了让葛提尔吃瘪的因素。
两龙之间的实力差距虽然还没有达到一倍的程度，但也足以令胜负不可动摇。
毕竟，那条三个头的杂种，可是达到了天龙级啊。
葛提尔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李泽维姆察觉到了不对，为了避免它走极端，平白让自己少掉一枚棋子，于是便让副手路西菲格斯带着它出来散心，顺便检查一下实验成果。
是的，罗濠的出现，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实验所致。
邪恶之树一行人遁入虚空海后，一方面加班加点暴兵，另一方面便是研究前往异世界的方法，顺带着寻找666。
实话说，要是现在就能去异世界搞点没见过的东西看看，那李泽维姆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至今为止的一切布置，把邪龙们往各大势力的老家一丢，自己立马出门旅游。
他只想搞点新奇的，别的全都无所谓。之所以搞恐怖活动，也只是单纯的因为觉得厮杀的戏剧很有趣罢了。
前者暴兵没有什么好说的，后者的研究，在阿兹达卡哈的倾力协助下，竟然真的搞出了点东西来。
因为虚空战场的存在，人间界、冥界以及依附在前者之上的诸多神系小世界组成的世界体系，其实已经被完全地封锁起来了。
想要外出只有打穿虚空战场一条路，而这基本等于没路。
但想要进来就是另一码事了。那群吸血鬼还能召唤眷兽，足以说明单向的通行是可能的。
而巧的是，通过让罗阿与战王领域进行合作，李泽维姆他们不仅获得了人工制造真祖的手段，而且还得到了吸血鬼召唤眷兽的方法。
阿兹达卡哈用自己所掌握的各种空间禁术把这个方法改了改，然后便与李泽维姆一拍即合，当场投入使用。
之后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在三头龙和李泽维姆看来，这个穿越而来的生命体，应该能作为素材提高异世界召唤术的性能。
就算不行，好歹是个异世界生物，拿来观赏一下打发打发无聊也可以嘛。
而该生物的落点附近，理应有它到来时残留的空间动荡痕迹。
要是能妥善利用那个东西，甚至可以直接在那里开个门，把机械生命体送入人间界。
这是最让李泽维姆开心的消息。
如果能找机械生命体借兵，那在开战之前他就已经赢了。
通过那些叛出原组织过来“投诚”的炮灰，他对虚空战场的内部情况也算有所了解。
倘若机械生命体们拿出了那些在后排待命的部队，那除了排名前十的神系能勉强支撑，其他所有人都会死。
这力量不比666酷炫多了？造多少量产邪龙，也没有这东西强啊！
至于到时候李泽维姆自己也会死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只要爽度足够，为了舞台效果，他自己的命也可以成为必要的牺牲。
这片地方并不大，一恶魔一龙没走多远，便看到了罗濠搭建的草庐。
看到草庐之后，他们的脸色顿时一变。
路西菲格斯虽然实力不及姐姐古蕾菲亚，但也有弱魔王水平，而葛提尔作为波斯的邪龙，更是有神权级。
路西菲格斯直到走近到一定距离之前，都完全没能注意到这个草庐。葛提尔虽然比他更早注意到草庐，但也是直到走到这里，才感知到草庐里面的那团神力块。
路西菲格斯试探着向后退了一步，草庐顿时便从他的面前消失。他又向前一步，草庐出现在眼前，可感知里那里空无一物。
某种恐怖感，悄悄地攥住了他的心灵。
路西菲格斯跟在李泽维姆身边，阴险狡诈什么的没学会，从心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座草庐，以及里面可能存在的、从异世界而来的生命体，绝对不是他可以为敌的存在。
一滴冷汗悄然划过脖颈，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
“——怎么，一个草屋就把你吓到了？任务不做了？这就是李泽维姆的副手吗，还真是有够‘厉害’的。”
旁边传来了葛提尔的嘲笑声。
路西菲格斯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跑。
他也曾是贵族出身，虽然最近几百年在从传统恶魔向着拥有新世代思想的恶魔转变，但贵族的骄傲和尊严还是刻在骨子里。
被这么嘲笑的话，那就不能离开了。
反正有这条邪龙在，一旦出事直接把它卖了就完了。邪龙不就是喜欢打架吗？满足它，让它去单挑。
“……失礼了，我很抱歉。”
他抿了抿嘴，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打量四周。
草庐背靠山壁，周围零散地生长着一些……吞吐着生命之气的植物？
怪事。在人间界，拥有这种性质的植物早就灭绝了吧？
而且，这些植物的位置有点怪。
路西菲格斯毕竟是和她姐姐同样，参加过圣经三系的战争以及恶魔内战的历战者，他很快就想到了能解释这种异样感的知识。
“是天庭仙人的阵法？”
这是炎黄天庭控制圈内出身的家伙特有的技术，随便在地上摆点石头、草木之类的破烂，都能整出来利用了地脉的迷阵、杀阵之类的功能性结界，要是用上点宝物，那甚至能让结界的性能超级加倍。
据说他们之中甚至有专门研究阵法，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路西菲格斯顿时觉得，他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难道在这庐山之上，其实有炎黄天庭的仙人在隐居？
误入仙人的隐居地可不是好事，邪恶之树现在应该隐蔽行动。
若是那个生命体已经被仙人弄到了手，那这次就只能选择放弃了。
否则打草惊蛇，他们两个怕不是要被留下。任务中发生的失误都是执行者的全责，李泽维姆会立刻抛弃他们。
想到这里，路西菲格斯便和葛提尔说明了自己的分析。
“……所以，我们该换个方向。”
“那就这么做吧。”葛提尔无所谓地答应了。
有机械生命体这种据说数量无穷尽的敌人在，人间界这些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老家伙就没有什么挑战的乐趣了。
未知才能牵动它们的心，在这一点上邪龙与李泽维姆无疑是同类。
然而，他们却未能离去。
在他们转过身体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定住了他们的身体。
同时，美妙悦耳、令人沉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罗濠走出了草庐。
早在这两个人来到庐山的时候，她便已经发现了他们。
考虑到他们两个所拥有的力量，罗濠本已经做好了等待他们前来觐见的准备。
结果，这两个人竟然打算跑路。
谨慎，但是无礼！
圣教教主当面，竟然连一次拜伏都不做就想走？
至于别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这不能算是别人的错什么的，这种话在罗濠这里行不通。
——不认识她这件事本身，就是严重的错误。
如果是同格的罗刹王，那她倒是能以前辈的身份大度地予以谅解；如果是注定厮杀的不从之神，那她也会以绝大的武力将她的名号刻入对方的骨髓。
但并非两者的存在，比如普通人或者神以下的超凡者，在目视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只能挖掉眼睛、割去耳朵来谢罪。
“像我这样身份的人，当然不能直接跟民众谈话。直视我身体的人，会将自己的两眼挖去；听到我声音的人，会削去自己的耳朵赎罪。”
“我是凌驾古今东西的皇帝、霸者、将帅的武之极致。所以，应该享有任何支配者都无法比拟的崇敬。这就是所谓的顺位。”
不至于因此夺取他们的性命，便是罗濠所赐予的仁慈。
对于生于乾隆时期的她而言，这种程度的尊敬和威严是与“地球上的事物都被它的重力牵引”同样的真理。
不过，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罗濠已经在心里赦免了路西菲格斯和葛提尔，甚至准许他们听到自己的声音。
虽说那个一身白的家伙身上，莫名地有种熟悉的感觉，但这不重要。
罗濠在考虑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她可不打算在这里久住。
她与老对头沃班还未分出胜负，那个新生的剑之王也算有点意思。
来到这个世界是完全的意外，没想到以她弑神者级别的咒力竟然都无法豁免，那恐怕是权能水准的术式吧。
罗濠并未掌握这种领域的权能，靠她自己的力量恐怕无法返回。
将这个无理之人胖揍一顿，让其以死谢罪，并且还要让他在死前把自己送回去，这就是罗濠的行动计划。
可行性什么的她才懒得管。
只要她想，事情一定会如此发展。
“并非人类亦非不从之神，却拥有着相当于神兽与不从之神的力量。汝等便是这里的住民？”
听到这话，恶魔与龙顿时便明白了。
这个少女原来就是自异世界而来的生命体。
可是，这个力量……简直太怪了。
明明没有神格，肉体的本质也没有蜕凡，但这女人的身上却涤荡着浓度离谱的神力。
她的强度恐怕是主神级，不，神权级！
麻烦了。
好消息是，葛提尔也是神权级，至少不用担心战况一边倒。
坏消息是，神权之间的厮杀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张开结界，也随时都可能被炎黄天庭发现。
一旦被发现那就万事皆休，谁也别想跑。
虽然没有上榜，但世界前十级别的武力，以及能与斗战胜佛这个“守门人”相匹敌的武力，炎黄天庭可都不缺。
区区两个神权级，派两个天将就拿下了，连兵都不用带。
这要是被逮到，以炎黄天庭的行事风格，绝对会立刻开始着手对邪恶之树进行讨伐。
以邪恶之树现在的武力，仗着有叛逃过来的内鬼戏耍一下人口不足的圣经三系还差不多，佛教、印度教、炎黄天庭这另外三个世界前四的神系，随便哪个都根本打不过。
路西菲格斯想要转身行礼，试了试却发现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敬意：
“我们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发现了空间的波动而来。您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他想要套话。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把这个女人骗到邪恶之树来当打手。她刚来这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这时候最好骗了。
“……何等无礼。面对我的询问，竟然用谎言搪塞。这个世界的住民，都是如你这般的无耻之徒吗？！”
罗濠轻喝。
魔音卷起飓风，路西菲格斯当场便被抛上了千米高空，口吐鲜血，而葛提尔则是变了脸色。
邪龙立刻挣脱束缚，转头怒骂道：“你疯了？竟然敢在这里使用这种强度的力量！”
罗濠轻轻皱眉，看在眼前这头人形龙种所拥有的力量上，勉强决定再赦免它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天朝，炎黄天庭的地盘。你并不是这里的人，公然在这里使用这种强度的力量，可是严重的挑衅行为。你的力量确实不错，但对他们来说还是太弱了！”
“哼。你何时见过我的力量了？我乃武之极致，世间最强！比我更强的武人不存在！倒是炎黄天庭，有点意思。”
罗濠嗤笑一声，那双美眸中浮现出炽烈的战意，而那战意竟然指向的是葛提尔，而非刚才她在话中表达出挑战意味的天庭。
“倒是你，我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葛提尔么，我曾亲手弑杀的波斯天龙。没想到在这异乡竟然有气息如此相近的存在，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葛提尔感到一阵恶寒。
这女人……难道说的是真的？可她身上分明没有那些屠龙者的味道啊？
“也罢，相逢便是缘。你是那个骗子的同伴，又是葛提尔，我再杀你一次就是了！希望这一次，你能让我得到新的权能！”
狩猎不从之神，这是弑神者的责任，是得到王权的交换。若是放弃这个责任，那便不配作为弑神者而被崇敬。
身为这一世代中的最早的弑神者，罗濠的责任感也是很强的。
哪怕她眼前的存在并非不从之神，甚至都无法让她被动进入弑神者特有的临战状态，可她还是断定对方为讨伐对象，并立刻出手。
……
另一边，日本。
在屋里准备半个月后开学要用到的教案的李兴文，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浓烈而强劲的力量。
它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在肆意地向整个世界彰显着自身的存在与威严。
“这强度……比得上战王了！”
天眼通立刻发动，李兴文看向力量的源头。
在曾是庐山的地方，一个身穿白色汉服的美丽少女，正驱使着身后的两尊金刚力士，将一条全身洁白的细长如蛇的龙按着锤。
啊？双份大号替身？
这不是大力金刚神功嘛，弑神者罗濠的权能。这么说，这个女人果然是罗濠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另外，从战斗状况上看，那条龙也是神权级。
这可真是奇观。
邪恶之树怎么又跑到人间界打架去了，而且还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弑神者杠上了？
话说，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张开结界！
庐山都被平了啊！这得死多少人？
李兴文也顾不得想其他，立刻便锁定坐标空间传送，张开结界将战场隔离开。
这场战斗可真是闹大了，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平凡的某一天，庐山忽然炸了，消失地干干净净，这是个什么概念？
估计全世界人都要懵了。
李兴文可不会修改记忆的操作，就算会也不能出手，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后续处理只能让炎黄天庭来想办法了。
他用天眼通扫视整个战场，用天耳通询问周围的草木砂石，试图得到更多的消息。
他一下就发现了路西菲格斯。
这家伙几次想要展开空间法阵逃跑，第一次被罗濠爆发的力量干涉了空间，第二次被葛提尔干涉，第三次直接被李兴文关在了结界里，无法转移了。
李兴文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李兴文，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写满绝望。
身为李泽维姆的副手，他自然是拥有对策组成员的资料的。
李兴文这个成长速度离谱的奇葩，无疑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他甚至几次都想要将李兴文这个威胁尽早扼杀，奈何李泽维姆并不把这件事当回事，而是更热衷于找个机会处理一下恶魔手中的二天龙宿主。
结果，二天龙现在都在虚空战场，处理不了，李兴文也迅速地发育成了连李泽维姆都未必打得过的存在。
“欧几里得·路西菲格斯？可以，你留下的正是时候。”
李兴文身缠白光，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他完全跟不上的速度轻易地切断了他体内的魔力循环。
对付区区一个弱魔王，强魔王程度的力量足够碾压了。
“有你在，对策组就有介入的理由了，阿萨谢尔会很乐意为此而加班的。”
虽然李兴文恨不能现在就宰了这个恐怖分子，哪怕他是古蕾菲亚的弟弟也休想免死，但是他还有用。
作为李泽维姆的副手，他知道的东西无疑很多。
有今天这件事，李兴文是一点和他讲人道主义的念头都没了。
直接联系吸血鬼，抽干他的血之记忆就完事了。你想不想招供都无所谓，我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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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出差，国庆假期无了。提前祝各位书友国庆快乐。

第136节 135 小心刚过易折

擒获路西菲格斯之后，李兴文便立刻通知了阿萨谢尔，同时守在原地维持结界。
结界内的生命反应，除了最大的两个之外已经全部被他转移出来了，还能救的也都救了。
而结界里面的两个家伙，李兴文选择放着不管。
罗濠是抵达武之极致的妖人，她的技艺李兴文叹为观止。
单看能量等级，她和现在正在被她胖揍的那条邪龙似乎是五五开，但她的武艺完全打翻了平衡，她的实际战斗能力恐怕能相当于中等神权。
而更可怕的是，每一次战斗都将化作弑神者的养料，哪怕没有得到新的权能，下一次出手的时候他们也会比上一次更强。
潘多拉的大咒法在这个世界肯定是无法生效了，毕竟这边连基盘都没有，但只要有架打，活的时间足够长，罗濠恐怕有问鼎龙神级的希望。
实话说，这还挺让人羡慕的。
李兴文现在其实非常想要与罗濠切磋一下，从这位武学大家身上取取经。
如果李兴文和罗濠都压制到正常人类体质而且禁掉超自然能量的话，恐怕罗濠和他会打成六肆开，罗濠六。
罗濠是字面意义上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武之极致不是口嗨，而且她还发育了两百多年。
要不是护身术本就足够精妙，而且李兴文还从各种武器操法中化用招式、不断精进自身积累经验，怕不是只有被吊着打的可能。
另外，弑神者所篡夺到的权能，都会因他们自身的特质而展现出不同于原版的方向性，可以说都是适配结果。
罗濠的武艺+权能是最佳搭配，所以她的武艺甚至能让她的战斗能力比能量等级更上一层。
其实李兴文也掌握着能够爆发出越阶杀伤力的招式（天脉绝冲），但这在战斗中能起到多大效果，恐怕还得打过才知道。
话虽如此，心里跃跃欲试的李兴文并没有选择进入结界。
与切磋的欲望相比，维持结界无疑是更重要的事情。
这可是两个神权级在打架，李兴文自己也不过只是个合格神权而已，要是介入战斗，恐怕就会失去维持结界的余力。
只凭结界自身的强度，两三次余波冲击就碎了，而这甚至连一秒钟都用不到。
因此，李兴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濠大发神威。她一边殴打那条邪龙，一边大声呵斥它。
“你太弱了，真的是葛提尔吗？你的权能呢？你的毒血呢？你的龙炎呢？召来日食和月食的力量呢？在黑暗中力量倍增的特性呢？”
罗濠每问一句就用身后几十米高的两尊金刚力士锤它一拳，同时问话的声音所卷起的魔风也毫不留情地撕裂它的龙鳞与肌肉，让毒血大片洒落，将地面腐蚀得宛如油锅。
一连串质问之后，葛提尔已经垂死，被她操控着金刚力士掐着脑袋举到自己前面。
“……你不过只是一条与它同名的爬虫而已，我很失望。”
教主以威严而不容置疑的态度宣告了死刑，随后在葛提尔闭目等死的状态下，毫不留情地捏爆了它的脑袋。
这条曾与波斯英雄鲁斯塔姆厮杀、在波斯神话中名气仅次于阿兹达哈卡的邪龙，就这么失去了它所获得的第二次生命。
对它来说，这一战确实有些憋屈。
敌人甚至比它自己更熟知它的能力，而那可怖的权能更是宛如金刚佛陀忿怒降魔，它全程都在挨打，就连拼尽全力的闪躲，也只是从一只手掌闪到另一只手掌那里。
不仅一下攻击都没躲开，还主动多挨了无数下毒打。
在这种情况下，死亡无疑是解脱。
杀死葛提尔后，罗濠静静地闭目了一会儿，随后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
果然没有得到新的权能，也不知道是这家伙太废物，还是因为愚者之母的力量辐射不到这里。
不过，在战斗之后，权能的性能与咒力总量都照常得到了微弱的提升。
作为弑神者的力量果然都还在正常运转。
确认这一点之后，她抬起头看向高空李兴文所在的地方。
那双美眸堂堂正正地锁定了李兴文。
只是如此，一股浩大的气势便锁定了他。
与过去的二神一体、初见时的玉藻前、圣经三系的首领人物以及忘却战王都不一样，在这股气势之中，李兴文品出了天人合一的韵味。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武艺通神，罗濠仅凭方术和武术的修行，便在天人合一这条路上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几乎与刚开大同轮时的李兴文等同。
大同轮可是象征神性的第一轮。与这一时期的天人合一等同，意味着罗濠的天人合一已经踏入了神灵的领域。
明明她那个世界的武艺传承仅止于所谓的大骑士水平，换算到这边来也就是个强上级到弱最上之间的程度，但她却靠自身的钻研而远远凌驾于传承之上。
这份天资才情，不愧是武侠王。
……要是她的性格能正常一点，脑子能正常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她的三观，与现代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守旧的传统恶魔，在这方面恐怕也未必比得过她。
她可是一位没有自觉的暴君。
“你是……武侠吗。不，也有方术的痕迹啊。刻意这般拘束自己的力量是为何？这是这方天地的中华大地的习俗吗？”
李兴文冲她一拱手，朗声道：
“教主好眼力。此地为天朝，并无这种习俗。我的这种布置，只是为了适应某处战场而为的小技。”
罗濠一挑眉：“哦？你认识我？如你这般的年纪，便能有如此水准，纵使是剑之王那个西方后辈也不如你。你应该不是我的同族或类似的种属，看来此方天地的神灵颇为奇异。”
这话的语气听来就像是个少女在对陌生人表达好奇，但话语里其实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这番话意味着，若是李兴文的行动中有什么会让她不满意，那她便会毫不留情地予以惩罚——既然李兴文知晓她的名号，那自然不必与其他原住民那般享受赦免。
或者说，没有立刻与李兴文动手，在罗濠看来便已经用掉了赦免的次数——谁让李兴文已经是仙佛了呢。
哪怕并非在原世界，即便取胜也得不到权能，在罗濠的观念中神与弑神者仍旧是死敌。
而“死敌”这个身份，也意味着她将李兴文视作了与她对等的存在。
也是因此，她对李兴文的语气才算比较平和，声音也没有掀起魔风——交谈就是交谈，不宣而战是为耻。
“我确实认识教主。教主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我也不是。同时，我们也不是同乡，只是同样的漂流者罢了。”
李兴文坦然地说出了实话。
对教主说谎的风险太大了，她只靠钻研方术便自行掌握了神足通，以人类之身习得了近乎权能的神通，而其他的几种道家神通，她亦是有所涉猎。
换句话说，她就算未掌握他心通，至少也该会点皮毛，而且作为弑神者，她的五感与第六感之类的都得到了强化。
直觉是多么蛮不讲理的能力，李兴文自认十分清楚。
若是在这里不说实话，估计她立刻就会与自己厮杀。
李兴文不怕厮杀，但他怕保不住普通人。
而罗濠显然是不会顾忌这种事情的。
弑神者向来只管战斗，像疏散和善后之类的工作，那是普通人的超凡组织该干的事情。
“漂流者吗。这不是你认识我的理由。英雄神啊，虽年幼但无疑驾驭着钢之力的仙佛啊，你对我的态度中虽然有着理所应当的陌生感，但此外还有种朦胧的熟悉感。”
罗濠一边说着，一边轻盈地施展方术飞上半空，隔着结界与李兴文平视：
“你曾去过我的世界？不对，那你曾用某种手段得以瞻仰我的事迹？看来是这边啊。”
迅速的自问自答。罗濠只靠直觉便已经接近正确答案。
弑神者果然是帮货真价实的怪物，而她即便在怪物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嗯，具体的事项我就不过问了，感谢我的宽大吧。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怎么才能回去。”
“关于这一点，我也爱莫能助。”
“嗯？”声调上扬。
罗濠能感觉出来李兴文知道所有，这种暧昧的话语让她很不爽。
“具体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不然我早就离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言之有理。若是为此，我也不是不可以赐予你与我促膝长谈的资格。”
罗濠的自恋让李兴文眼皮一跳。说得好像谁愿意和你聊天似的！
她这幅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样子，很难让人与之相处。
偏偏她又不弱，有任性的资本。
好在，救场的人已经来了。
“炎黄天庭的人，还有我所属的对策组的首领都到了。你方才的大闹波及了不少子民，他们估计正生气呢。有什么话，你就和他们说去吧。”
李兴文如此说着，解除了结界。
而罗濠也不是非李兴文不可，所以便亭亭玉立在云海之上，宛如仙女般飘然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不多时，三个人影从传送法阵中出现。
其中一个是阿萨谢尔，而另外两人，李兴文还是第一次见。
“辛苦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哪吒太子，而这位是显圣二郎真君——杨戬。”
听到这话，李兴文和罗濠登时眼神一亮。
虽然出身的世界不同，所处的时代和身负的三观也差异甚大，但他们终究是有共通点的——都是华夏人。
哪吒太子和二郎神的名号，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可真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还在懊悔百年前的失手让大圣到倭国重做弼马温，没想到今日便遇到了两位与大圣颇有渊源的英雄神。”
罗濠毫不掩饰自己跃跃欲试的态度。
“现在并非时机。若有机会，我必要好好领教你们的力量。”
哪吒眼皮一跳，立刻甩锅道：“看来是个麻烦人物啊。师兄，还是你来处理这边吧，我下去看看。”
“不必了，哪吒太子。能救的我都已经救了，都在那里。”
啊这。
哪吒瞥了李兴文一眼，立刻放开神念感知，结果发现他所言非虚。
只要不是在李兴文赶到时便已经死透，哪怕当时已经粉身碎骨，也被他强行用仙术续了命。
因此，今天的这场大灾害，造成的死亡人数其实并不算太大，也就几十人的程度，比预想中好太多了。
哪吒松了一口气，对李兴文一拱手。
“如是，便谢过了。日后必有报答。”
而此时，杨戬已经在和罗濠了解情况。看他嘴角一抽一抽的样子，大概也是被罗濠的话噎得不轻。
也就是现在的杨戬脾气好了不少，这要是过去年轻气盛的时候，早就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若是他们两人动手的话，应该会是杨二郎的单方面胜利。
他给李兴文的感觉和斗战胜佛一样，考虑到神话中他们二人的战绩，恐怕杨戬现在仍旧与斗战胜佛五五开。
虽说弑神者本就是跨越了不可能才得以诞生的存在，但凡事都不会绝对，弑神者的“化不可能为可能”也是有极限的。
杨戬的力量恐怕还要在弑神者世界观中的最后之王·罗摩之上，单个的弑神者与他厮杀，无法取胜也是理所应当。
在李兴文思索着这些的时候，阿萨谢尔飞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喜笑颜开道：
“哟，大功臣！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因为你的行动，我们圣经三系可能将要以对策组的名义与炎黄天庭定下盟约。”
“之前是一直以来态度顽固的吸血鬼，这次又是一向拒绝涉外的炎黄天庭，你可真是帮大忙了，简直就是福将！”
李兴文下意识地推了下不存在的眼镜：“不过是做了点微小的工作罢了。”
玩了个没人知道的梗之后，李兴文顶着阿萨谢尔的夸奖改变了话题。
“奖励该要的我还是会要，你就别夸了。然后，关于这小子，”他摄来被锁在单独的结界中的欧几里得，“我想这么处理。”
李兴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萨谢尔。
“唔……有些激进啊。不过，你也有你的道理，我理解。可你想过古蕾菲亚会怎么想吗？莉雅丝和萨泽克斯，都会难做的。”
“那也没办法，”李兴文语气平淡，“至少现在，在我这里我的原则仍是第一位。路西菲格斯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而邪恶之树的歼灭也是越快越好。”
“你……唉，小心刚过易折啊。最好还是学着变通一点，心里可以这么想，但嘴上不能直接这么说。总得照顾一下别人的感情嘛。”
阿萨谢尔挠了挠头。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深刻地意识到，李兴文只是个年龄连萨泽克斯那个娃娃的零头都没有的超级娃娃。
他这个老大哥，在这种时候只好多说两句，多出点力。
“总之，这件事就按原计划交给我吧。你的提案作为最终手段予以保留。若是他并不配合，那再对他依法处置，古蕾菲亚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不会对我说什么吧。下达命令的你可是会被她恨上的，你不会觉得我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吧？”
“啧，看破不说破，难得我想要耍帅！”阿萨谢尔轻轻咋舌，“恨就恨吧！我本来就是做尽坏事的黑天使们的头头，是恶人中的恶人，事到如今也不差一个恨我的。”
李兴文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直接一抬手：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137节 136 罗濠，认怂

简单说明情况后，李兴文便被允许离开，而其余几人则是前往炎黄天庭的人间界据点协助调查。
顺带一提，哪吒太子和杨戬完全是因为事发的时候两人刚好在人间界见面，结果才会在赶来的路上遇到阿萨谢尔，干脆和他一起来了。
若非如此，应当是两个天将来处理这种事。
在离去前，李兴文被哪吒和杨戬叫住了。
他们都从斗战胜佛那里听说过李兴文，知道这是个修行方面的奇人，能练成护身术那种在他们这些天神看来练不成的东西。
两人简单地与李兴文寒暄了几句，算是有过点头之交，混了个脸熟。
如果说杨戬这么做纯粹是他想做的话，哪吒这么做恐怕就不只是他自己的意思，估计还有他爹和玉帝的默许，代表了炎黄天庭的态度。
哪吒是三坛海会大神，天庭里的正经神职人物，位列核心圈，而杨戬至今仍旧和天庭保持着距离，在远离核心圈的自家地盘待着。
两尊大神以及炎黄天庭的示好，对于李兴文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这个古老而排外的强大神系，如今终于要解除闭锁，让历史翻开新的篇章。
顺带一提，哪吒还将他用三头六臂战斗得来的经验传授给了李兴文。
虽说这东西斗战胜佛早就给了李兴文一份，但猴哥在这方面更偏向于活用变化与分身，三头六臂本身玩的并不似哪吒这般深入。
在战斗经验这方面的非实战的学习机会可不多，李兴文还是很感谢哪吒的。
不过哪吒却说这是他应得的：
“这是你救下了那些百姓的谢礼，你不必谢我。”
之后，李兴文便返回到家中。
在与表面冷静实际心里焦急的清姬说过方才发生的事情后，李兴文便去了训练场，消化刚刚得到的赠礼。
不得不说，哪吒作为莲花化身的拥有者，最终能隐山修炼、肉身成圣，无疑也有这具仙道身躯的一份功劳。
粉莲花是吉祥之物，也是圣物，以它为躯的哪吒，先天便具有着所有神通与法宝的适应性，以及比寻常肉身更加强大的抗性。
因此，在使用三头六臂这方面，哪吒与猴哥还有李兴文，乃至于其他的护法神，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套路。
李兴文的套路是与猴哥比较相像的，主要以利用自身的攻速和反应能力为主，结合三头六臂尽量提高攻击频率，以此压倒敌人。
说白了就是虽然有集中体现六臂的作用，但内核仍旧是以两臂的方式在运作。
但哪吒不一样。他就像是生来便是三头六臂一般，他的六臂运用方式非常独特，而且自然。
看似纷乱复杂、一副随时都会自己的手碍自己的事的样子，实则十分流畅，一浪接一浪连绵不绝，动作交替中的间隙几乎被压缩为零，而且攻击的落点也是随机复数，可以随喜好调整，堪称防不胜防。
凭着这份来自本能的战斗方式，哪吒弥补了自身敏捷性上的不足，跟上了猴哥的动作。
按照这份经验中所言，当初猴哥之所以能赢他和他爹还有其他天兵天将，并不是因为猴哥的变化之术真的神通广大，能以即兴模仿的三头六臂干挺哪吒，而是因为猴哥意识到这神通有点难玩之后，立刻拔了一堆毫毛改用人数优势。
至少在哪吒看来，单论三头六臂绝对是他更强一点。
而在李兴文的角度，这份与他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的战斗经验，也算是帮大忙了。
他自己的忿怒相，在行动破绽上还是蛮大的，因为他是一点点的完善神通，增加手臂和脑袋的数量，所以每次神通晋级，都难免会让他有些不适应。
靠着猴哥所教的利用反应速度与行动速度的方法，他确实能掩盖掉这一点，打出出色的战绩，但这前提是他的敌人在武技方面的水平不如他。
比如希腊的阿瑞斯，这个男神只会夸耀蛮力，虽然肉体能力和神力都非常强，但技巧方面相较之下确实拉跨。
因此，他就只能被按着锤，连发现李兴文的破绽都做不到。
如果李兴文某天也站到了阿瑞斯的立场上——在技艺上不如敌人，那他可能也会品尝到同样的败北。
一旦弱点被攻击，弱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而现在，借助哪吒的这份经验，以及自己所拥有的推演能力，只需十几个小时，李兴文便能将这份经验吸收，令其化为自己的力量。
……
次日。
李兴文为了知晓昨日事件的后续，前往对策组。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找到阿萨谢尔后，他便被这位正巧打算出门的总督带上，一起前往炎黄天庭的人间界据点。
对于天庭来说，昨天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放任神权级的家伙在人间界乱来，这种事情没有哪个神系能忍，毕竟这可谓是挑战了全世界共同维持的秩序。
但是，三个嫌疑人里面，一个被活捉，一个被另一人格杀，最后一个人竟然是被恐怖分子从异世界召唤来的旅人。
硬要说的话，罗濠不仅不知者无罪，而且还是个受害者。
所以，天庭方面只是派人告知她常识，并未因为这次的行为就惩罚她。
至于庐山方面，记忆处理和地形修复都已经完成了。虽说炎黄天庭没有魔导科技，但是仙道科技与仙法技术学非常尖端。
像是修复地形这种事情，只要让最基层的土地爷去做就行了，只需他一人便可在二十分钟内完成复原，这效率甚至比恶魔的魔导科技还恐怖。
“看来庐山那边可以放心了。那路西菲格斯呢？他招供了吗？”
“不知道，”阿萨谢尔摇了摇头，“他在接受天庭方面的审讯。干脆我们一起去问问得了。”
于是，两人便在道童的引导下，一起前往了南天门。
说明来意、验证身份后，两人便被放行，由一名气血旺盛、能量等级不低于常态李兴文的天兵带路，见到了被关在大佬里的路西菲格斯。
这个银发的小哥，昨天被投入大牢前还拽得不行，这时候却已经双眼迷离，整个人瘫坐在墙角，一副失意者的样子。
他看到阿萨谢尔和李兴文，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是你们啊。今后我不会再觉得你是最邪恶的存在了，堕天使的总督。你们这些乌鸦的手段只是在模仿神昔日的命令，远远无法与他们相比。”
这话让阿萨谢尔眉头一挑。
他虽然对圣经神意见很大，但作为昔日与米迦勒同样、甚至比米迦勒更加忠诚的侍奉者，他也听不得这种近乎贬低的话语。
“我很好奇，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这样说？”
路西菲格斯瞥了李兴文一眼，低下头闷声道：
“他们用一种特殊的武器勾出了我的灵魂，直接从灵魂中搜寻我的记忆……这期间的痛楚，我发誓哪怕是堕入炎狱中也无法与之相比。”
李兴文懂了，原来是用了法宝。
也对。西方有圣剑、魔剑、神器之类的东西，东方自然也有东方的“神器”。
既然已经搜魂，那无论贼人是否打算招供，该得到的情报都能得到。
而且，这可要比李兴文所想的吸干血之记忆更加人道——被吸血的过程是很爽的，神经会兴奋到极致，类似和谐运动，但被吸干后并不注入血液的话，必死无疑，连活尸都变不成。
搜魂虽然痛得一批，但无论怎么疼也死不了，甚至肉体上都没有伤。
见路西菲格斯开始低声嘟囔着不理外界，两人也懒得在这里继续耗费时间，于是便一起去拿了情报。
“……原来如此，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行动啊。这种设计非常的天才，绝不是李泽维姆那个废物的创造。”
阿萨谢尔摸着下巴，表情严肃。
“估计是阿兹达哈卡吧。那条掌握千种禁咒的邪龙，在法术的造诣上甚至凌驾于大多数拥有这方面权能的神灵。”
李兴文并不在意这条魔龙有多厉害，他只想知道这份情报有没有用。
他弯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所以，有办法追踪吗？”
“难，但并非不可能。这方面还得研究一下。他们的警惕性很强，哪怕藏身在虚空海中，也是时刻在改变坐标，一旦离开，想要返回就必须得由内部的人员接引。”
“既然他们的人没能回去，李泽维姆肯定已经提高了警惕。若是能再抓几个他们的人，说不定能通过他们穿过虚空海时身上沾染的混沌推算出坐标……”
阿萨谢尔挠了挠头，陷入到自言自语的头脑风暴中。
这时，一名狱卒忽然走来，恭敬地对李兴文说道：
“外面有人找你。”
“我？”
李兴文感到有些疑惑。
他放开感知，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规模庞大的气。
这感觉他熟啊——是罗濠。
去到大牢外面后，李兴文看到了那位站在不远处亭亭而立、宛如仙女的弑神者。
她的姿态简直太仙了，在这天庭里根本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但前提是她别说话。
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三观长歪了。
她要是一开口，那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天神震怒。
“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里。我该夸你胆子大吗？”
罗濠一挺胸，一副自豪的模样：
“那是自然。不就是天庭吗，有何不敢？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天神数量如此之多，虽然这种挑战也颇有趣味，但我也不是嗜杀之辈，不会在这状况不同的天地徒造杀孽。”
这个人实在是太自恋了，连自己怂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像是大方而宽容地放了别人一马。
李兴文忍不住嘴角一抽：“说得好像你造的出来一样。”
“就算今日不行，日后也绝对可行。我罗翠莲乃是武之极致，是武林至尊，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霸王，我的意志就是天之意志和地之道理……至少在我的世界是如此。在这方天地，确实人外有人。”
罗濠她，竟然坦然地承认了有人比自己更强？
李兴文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让罗濠不满地蹙眉。
“你那是什么表情，异界的英雄神？在你眼中，我罗濠莫非是不敢承认事实的妄自尊大之辈吗？”
她稍稍抬起下巴，以无比威严的气势说道：
“昨日我一时手痒，向杨戬提出切磋，虽败犹荣。但，终究是败了，败的心服口服。我岂是输不起的人？”
“不愧是你。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了！我来是别有目的。在这里不太方便。你且随我来。”
她说完，轻挪莲步。
看似是迈着小碎步往前蹭，实则刹那之间便出现在李兴文的身侧，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骤然扭曲空间，消失无踪。
时间的感觉被拉长，周围模糊的光景似乎发生了疑似红移般的诡异光景——上下左右全都布满了被拉长的色彩。
下一瞬，两人便出现在天庭驻人间界据点的比武场上。
这是罗濠的神足通，与空间法术截然不同的移动方式。
比武场的构造非常坚固，这里是比照着天军日常训练的规格打造的、足以让神权级的存在尽情施展的地方。
李兴文用了一下天耳通，得知罗濠和杨戬昨天就是在这里打的。
看样子，最开始试探的时候，罗濠的武艺确实为她争取到了一定优势，但是杨戬的肉体强度太高，结合权能的武艺竟然也只能和不用任何神通的他勉强过招。
最后杨戬用出了变化之术，以龙虎变的连携击败了罗濠。
李兴文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虽说存在着一定的实力差，但罗濠的硬实力他昨天可是亲眼所见，能量等级为弱等神权，实战中配合武艺相当于中等神权。
杨戬若是与斗战胜佛对等，那他便也是强神权的顶点存在，世界前十下的最强水准。
这般实力虽强，却也不至于强大到了仅靠变化之术这种辅助意味更大的神通便能击溃罗濠的地步。
他这与其说是在战斗，不如说是在玩。
只差一个小阶段的实力，不应该打成这样。
李兴文本以为，就算不至于使用法天象地，那他也得用出类似于开第三只眼之类的手段。
没想到完全猜错。
这一事实，让他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二郎神和猴哥都在隐藏实力。他们两个可能不是只有守门人的程度，而是没有选择上榜——就和萨泽克斯一样。
毕竟，他们是在不使用法天象地的情况下，就有守门人的实力，而法天象地对实力的增幅程度根本不是忿怒相能比的，他们的真正实力可想而知。
李兴文的思索，被罗濠的话语打断：
“我需要返回我的世界，为此要得到进入虚空战场的资格。杨戬说，只要我能战胜你——战胜圣经神系的王牌，那他们便同意给我这个资格。”
她昂首道：“开出你的条件吧。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与我一战？”

第138节 137 战罗濠

罗濠这话让李兴文愣了一下。
我怎么就成了圣经神系的王牌了？
这锅我不敢接啊，谁甩了这么大一个黑锅给我？
他刚想吐槽，却又转念一想，或许罗濠口中的圣经神系，指的是对策组吧。
若是这样，那他确实是王牌，当仁不让。
可就算他是王牌，战胜他和进入虚空战场的资格又有什么关系？
“我能问下是谁答应给你资格的吗？”
罗濠即答：“当然是杨戬了。以二郎神的力量和身份，他的话岂会有假。给我一个痛快话吧，你要怎么才能同意与我一战？”
说完，罗濠补充道：
“身为异乡人与挑战者，我罗濠也不是不知礼节的狂徒。你尽管开口，无论何等条件，我都会做到。若是做不到，那也只能证明我还没有这个资格。”
她说这话的时候，态度依旧维持着平日的那份高傲。
她几乎是明着告诉李兴文，无论是什么条件她都接了，哪怕是刁难也无所谓。
这份睥睨，不愧是她。
王者无惧任何挑战，而弑神的王中之王、中华武林的唯一领袖，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李兴文，也不是那种会无端刁难他人的人。说到底，他和罗濠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闲着没事刁难人干什么。
这件事上，无论是和她打还是不打，他都不会吃亏，罗濠给出的一个条件，更是让他什么都不干便能得到一份隐性的利益。
这也足可见得，罗濠究竟有多么想要回去。
李兴文虽然对故乡没什么留恋，但这并不代表他无法对罗濠感同身受。
要是有家的话，谁不想回家呢。
“条件什么的言重了，我不需要从你那里索取什么。同为武者，能与你一战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
李兴文这话让罗濠登时便皱起了眉头：
“你莫非觉得我是在说假话？我罗翠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条件你必须提，不然这便不是公平的对决，只会显得是我在单方面找你的麻烦！”
李兴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行，我会记得提条件的，但你如果让我现在就想出来，我做不到。比起这些，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问吧。”罗濠轻轻颔首。
“你知道虚空战场的限制吗？如你这般的强者，一旦进去立刻就会被发现，然后便会被一个接一个的与你强度相同的机械生命体拖住，半永久地陷入到战斗之中。”
“若是不具备龙神级的恢复能力，被拖死在那里是必然的结局。”
从虚空战场出现至今，只有两位龙神还在里面鏖战，各个神系一点点试探上限的过程中被留在那边的家伙，不是借助信仰体系复活了，就是嘎嘣脆，没了。
机械生命体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打死一个后下一个会无缝衔接，字面意义上的时时刻刻都在厮杀。
也就无限龙神和伟大之赤这俩龙神比较奇特，一个是无限，一个是0，都不需要为能量消耗而发愁，精神与肉体也坚韧地可怕，保底也是能与666一样具有打一场持续一万年的永恒之战的续航能力，不然它们也会被拖死。
而罗濠虽然是弑神者，是神权级，但也只是个区区神权。
弑神者在消耗咒力后，若是没有特殊的恢复类权能，或者杀个神通过潘多拉咒法得到大补，那也只能静等恢复。
他们只是咒力量庞大，并不是无限，从这个角度来说，罗濠的续航能力还比不过身处人间界、有自然之气时刻给自己充电的李兴文。
真要是去了虚空战场，罗濠肯定会被耗死。
她想去那自然随她，但至少要先告诉她利弊——好歹也是个不错的战力，而且还是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流浪者，不至于要冷漠地看着她什么也不知道就去送死。
罗濠稍显意外地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李兴文一番，这才缓缓说道：
“这里确实与我的家乡不同。没想到，你们这些神，竟然都这么……富有爱心。虽然我更想相信你们是集体编出了这么一个花活来骗我，但我知道你们没有骗我的必要。”
“那我便回答你吧，英雄神啊。”
罗濠的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那是符合她的外表年龄的、有如少女般柔和而美丽的笑容。
“我已经知道这些，杨戬差人给了我一份书卷。”
“对我来说，这件事很简单。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她宛若在阐述一个常识，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说今天该吃什么饭。但与此同时，那话语中的强硬意志与威严，不会让人忘记她的身份。
“这方天地没有弑神者的容身之处。这个世界是人与神的世界，而非人与弑神者的世界。既如此，我自当离去。”
“至于虚空战场的所谓规则，对身为武之极致的我来说，也只是寻常的挑战罢了。”
“敌人若真是同等强度，那我罗翠莲绝无败北之理。”
“越战越强，此乃弑神者。只要还有一线生机，那便绝对不会死，此乃弑神者。”
李兴文认真道：“可你迟早会耗尽咒力。”
“那便耗尽罢。或许这也是命定的归宿。当然，若是我败给了你，那一切都是空谈。”
罗濠似乎去意已决。
她作为弑神者，两百年来的经验与习惯几乎刻在了骨子里，这个随便出门走走都能遇到一把神话生命，而且不存在敬畏她、崇敬她的人类的世界，确实对她不太友好。
如果顺着既有的习惯出手，那她便是社会公敌。
要说忍着冲动不出手吧，她何必要受这种气？没有合适的理由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她罗濠是霸王，怎能轻易屈伸？
她自恋、固执、霸道，但倒也不落霸王之名，做事有她自己的风格。
于是，李兴文便脱下外套，将它扔到了比武场之外，然后启动了比武场内置的结界，将内部空间封闭起来。
“来吧，武侠王。”
“……你这是何意？我刚才应该说过了，我不愿欠你一个条件！”她愠怒道。
“我也没打算让你欠我什么。这个条件之后我会告诉你的，一个条件罢了，以你武侠王的名誉，无论输赢，该办的事情你都会办到，既如此，只要你记得在出发前完成它不就行了？”
这话倒是中听，罗濠点了点头。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道：“你倒是懂得变通。那就这么办吧。做好觉悟了吗，英雄神？”
“报上名来吧，同时记住我的名号吧。姓罗，名翠莲，字濠，君临武之顶点的霸王便是我！”
感受到罗濠那汹涌的战意与威压，李兴文一拱手，大笑道：
“我姓李，名兴文，没有字。虽然你是弑神者，但我也不差——从去年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用了一年时间，便以凡人之身蜕凡成仙！你才是该做好觉悟，武侠王！”
“要是以为能如同教训后辈、敲打不从之神那般战胜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兴文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他此刻的情绪牵动了天地，顿时便令罗濠感到强烈的排斥。
这一刻开始，整个世界都在拒绝她，将她视为敌人！
不同于昨天杨戬的玩闹，现在她虽然不觉得有多大的压力，但这份认真的态度真不错，看来能尽情地较量一场。
“很好，”她的唇角勾勒出令人战栗的微笑，“以你我在武道路上的差距，我本想让你三招……看来我是自大了。”
“以人之身只用区区一年时间便修成仙佛，这般伟业不下于弑神，你值得我重视。我会将你当成我的障碍，会用武与术将你打倒。从现在开始，全力以赴的罗濠会让你看到武术的险境。”
谨慎。
这一刻的罗濠，头一次表露出了谨慎。
也许是因为昨天与杨戬的战斗让她吃了大亏，也许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回家——总之，此刻的她无论是在语气上还是在态度上，都再也看不到分毫的对外界的藐视。
沉静的咒力气焰在她的身上燃烧，这份庞大的压力让大气震颤不已，而脚下比武场的地面却毫无反应。
不愧是专为神权级而设计的比武场，一旦开启内部的阵法，便会被强化到能够让神权级放开了闹的程度。
单从这种角度考虑，脚下这块几千平方米的比武场，此时在硬度上搞不好是大陆板块级别的。
待双方的身体都进入到战斗状态中后，罗濠忽然动了。
宛若缺了一帧一般，她突兀地出现在李兴文的面前，抬手抓向了他的肩膀。
这是神足通，她起手便以神通近身！这神通完全可以看做瞬间移动。
在罗濠的场合，只要咒力足够，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都可一瞬便至。
罗濠是将十八般武艺集大成的武之极致，再加上她是弑神者，她在将身体练成武器这方面比李兴文走得更远，她的手掌可为刀枪、可为刃爪，劲道上更是收发自如，强度可控。
这要是被她抓到，无疑会抓哪废哪。
再加上，此刻的李兴文仍处于常态，他根本躲无可躲。
罗濠打算废掉他的左肩，作为他并未拿出全力、轻慢她罗濠的惩罚！
她都已经做出全力宣言了，这家伙竟然还压着力量，根本与他方才放的话不符。
嗖！
一掌拍下，淡淡的金色咒力缠绕在手臂上，看似轻柔的动作竟将两人周围压迫成真空环境。
大力金刚神功——罗濠瞬间便用出了权能，并让它配合了自己的动作。
然而，这般势在必得的一掌却以毫厘之差落空了。
罗濠登时便变掌为爪、探前一刺，又被李兴文险险躲开。
“并非经验丰富，而是感觉敏锐吗。你原来是天生的武人啊，与我等弑神者何其相似！”
罗濠轻喝一声，立刻微调了下一击的动作。
她的左掌划着弧线，无声无息地飘向李兴文的胸口。
这一掌完美地踏入了他的潜意识领域，无论五感还是直觉，都会注意不到这一掌的存在！
武之极致，名副其实。
单单只是发挥权能之力的这一掌，只要落实便足以拍死与她同格的神权。
罗濠对武艺和权能的掌控都堪称登峰造极，她的每一击都可称作必杀。
她的掌控力，即便在神权级中也是出类拔萃，足有60%。
以她弱等神权七倍路西法的能量等级，她能在一击之内打出4.2个路的输出，一击放出的能量就比弱主神级所拥有的全部能量还要高。
而如此之高的能量，竟全部都被压缩在手掌前方，没有分毫外泄。
这样的一击，当然能拍死神权。
然而，她的如此恐怖的一掌，竟是又落空了。
明明李兴文完全不像是察觉到了这一击的样子，可他却偏偏改变了自己的站位，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一掌，同时一拳打向罗濠的中线。
不考虑权能的加持，弑神者的肉体强度其实还不如神兽，骨骼如钢，肌肉如汞，但也会被子弹破防。
这种身板其实还不如最上级。
但是，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只将权能加持到右手上的罗濠，很随意的便以左掌拨开了李兴文的攻击，同时右掌五指成钩，敲向李兴文的太阳穴。
近身搏杀本就对双方是同样的危险且有利。
可是，她的攻击再一次落空，李兴文像是碰巧前倾了一下，躲开了她那侵入潜意识领域而打出的无从探查的攻击。
罗濠轻轻皱眉，忽然口吐雷音，爆喝一声。
此乃另一个权能“龙吟虎啸大法”。只是一声暴喝，便造成了能够在瞬间将百米以上高度的山脉粉碎的冲击。
这一次，李兴文终于没法继续轻描淡写地闪避了，这是正前方无死角的aoe。
他的身上爆发出金色的光辉，两颗脑袋与四只手臂迸现出来，白色电弧状的光芒若隐若现。
以三头六臂下的钻石体将冲击当做微风的吹拂无视，李兴文以拳掌指腿向罗濠降下不留间隙的打击。
在看破直觉之后，罗濠立马又看破了他的预测能力，使出了即便能预测到也来不及躲的攻击。
她号称智勇双全、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看来也不是吹牛。
并非单纯较量武艺，而是计算所有能力的话，哪怕能量等级与掌控力上存在差距，这一战也未必会输。
李兴文可是看了罗濠击杀邪龙的全过程，收集到了不少她的数据，之后又得到了哪吒的经验完善了自己的动作。
这一来一回，此消彼长，罗濠想要抓李兴文的破绽，难上加难。
李兴文的六只手臂编织出了一件无缝的天衣，不断压缩着罗濠周围的空间。
输出上限的差距让李兴文放弃了硬碰硬，不然他的手臂恐怕会断得比长得更快。
通过演算，他会在被罗濠攻击到之前便撤回手臂，同时用其他的手臂从罗濠来不及顾及的角度发起攻击、围魏救赵。
哪怕罗濠立刻便让大力金刚神功覆盖了全身以提升防御力，她也挨不住针对同一点的复数攻击。
李兴文和她是同类，每一击都可视为必杀。哪怕有权能护体，也无法多挨几下。
一下子便落入缠斗状态的罗濠，很快便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飞凤十二神掌。
这是她自小便练习的武学，可谓是她弑神的资本，在她手中威力不会弱于权能。
只一式飞凤坠落，便几乎要强行打开李兴文的中门。
因为李兴文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套掌法，演算能力难免有些跟不上。
可他还有直感，还有至今为止的战斗带来的经验与自信。
他果断挥出一记破碎拳，硬悍罗濠攻击他脖颈的凤眼穿帘，同时用其他五只手臂打出正拳、崩拳与双掌打。
以一人之身，同时打出四种招式，而且互不干扰，攻敌必救。
与其为敌之人，宛如同时与复数敌人战斗。
搁以前李兴文是做不到这种事的，而这，才是三头六臂的真正威力。

第139节 138 天脉绝冲

锐利而不可视的冲击，如同机枪的扫射一般密集且不间断地落在比武场的结界上。
每一道冲击都能轻易地摧山断海，而这样的冲击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量堆叠，破坏力更是可怖，可结界仍旧发挥着功效，将内外牢牢地隔离开来。
哪怕同样身处于这处据点之内，只要隔开个几十米的距离，就连一点结界内的战斗声都听不到。
也只有在这样的结界里，神权级的存在才能放开手战斗。
三头六臂、身缠白光的李兴文，正与身穿素白汉服的罗濠近身搏杀。
这是武艺的较量，但并非纯粹是武艺的较量。
方术与仙术、咒力与灵气，构成两位战士的全部因素，在此刻剧烈地碰撞着。
罗濠不只是武艺的集大成者，更是方术的集大成者。她能掌握神足通，便已经是作为方术士抵达顶点的证明。
不过，在战斗中她一般不会动用方术。
这不只是因为并非权能的术法对弑神者和不从之神无效化，更是因为罗濠向来以武服人，对她而言方术只是辅助，在武道面前方术不过是小道。
但是此刻的她，却是字面意思的全力以赴。
自傲的飞凤十二神掌，能够在近身搏杀中发挥效果的两种权能，以及能够展现出各种效果的方术。
对她来说，李兴文就是这般强大的敌人。
单论武艺，确实是她更强，可胜负的决出并不是武艺一种因素说了算的。
李兴文的匹敌弑神者的直感、弑神者乃至不从之神都做不到的演算，以及他那甚至比罗濠还要超出一分的、绝对性的肌肉控制能力，让他能精确地应对罗濠的攻击，硬是打消了武艺差距的不利。
虽说他的出力并不算高，对罗濠而言哪怕挨上几拳也未必能击穿大力金刚神功的防御，但他的攻击极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落在不差分毫的同一点，这就意味着哪怕防御加厚一倍都有可能防不住。
因此，罗濠有时甚至不得不用神足通拉开距离，或者改变体态用其他部位吃下攻击来避免负伤。
明明只要一掌落下就能拍断他的手臂，可仅仅0.15秒之后，他的手臂就完全再生。
仗着这种胡扯一般的恢复力，他甚至经常用手臂格挡原本将要命中驱赶的攻击，并在咒力传导到上臂的同时自行切断手臂，以防止受到更严重的创伤。
虽说这点恢复时间对于近战中的罗濠而言其实也已经足够长，可奈何他的手臂一共六条，只是打掉一条根本无伤大雅。
“呼……呼……没想到，你竟然能与我战到如此不相上下的程度。”
以龙吟虎啸大法的压缩冲击波将李兴文击退后，罗濠剧烈地喘息着恢复体力。
来到这个世界后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她便体会到了两次如此不体面的感觉。
多少年了。
即便是与同格的罗刹王或不从之神厮杀，她也极少会气喘吁吁。
可在这个世界，能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强者，似乎还多得很。
之前处于神权下最强者位置的李兴文，能排入世界前95名。换句话说，神权级及以上的强者共有94人之多。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排名，若是算上那些隐藏实力的lyb，李兴文的真实排名其实是175名。
排名前十的神系，就没有一个不藏底牌的。
这样的世界无疑让身为武者的罗濠很有挑战天下英雄的想法，但她也放不下身为王的责任。
为了从中做出妥协，她才会答应来挑战李兴文。
杨戬其实没考虑什么东西，只是想要把锅甩给对策组。罗濠既然拒绝加入天庭，那炎黄天庭和她也没什么好谈的。
估计杨二郎也没想到，李兴文竟然能和她打个难解难分。
“我能感觉得到，兴文。你其实并没有多少天赋，武艺只能算是尚可。可你却能拥有如此的力量。而且，那种在我出手之前便已经看穿我的攻击的手段，莫非就是所谓的仙术？”
罗濠这话，让李兴文的中间脑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不愧是武侠王，还真是严格。
按照她的徒弟陆鹰化的水平来看，不能在十几岁的少年期便拥有能够吊打人类范畴内的任何个体的武艺，那便是不合格。
“并非如此，教主。这是对人体的开发。严格来说，那些都是人体本就蕴藏着的力量。”
这可没有骗人。
只要是人类，体内都有“脉轮”或窍穴秘藏，这些东西只是叫法不一样罢了。
只要对人体进行锻炼提升，提升到能够天人交感、逐步天人合一的水平，人人都会开始自然地发掘出它们的力量。
罗濠此刻其实就已经开发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她对肉体的妙到毫巅的控制能力，甚至让李兴文必须用出归一仙体达到百分百控制才能勉强压上一线。
这显然就是深入开发了根轮的表现。
而弑神者那野兽般的直感，对应的也正是真知轮的部分能力。
罗濠点了点头，了然道：
“原来如此，殊途同归么。”
她的脸上，露出了充满喜悦的、带着几分天真无邪感的笑容。
能够付出努力并取得成果的人，当然也能得到她的赞许。
能与这样的同道者切磋，对于常年高处不胜寒、无敌寂寞的她而言，可谓是大喜事。
同格的王里只有剑之王是武者，其他几个全都是靠着权能和本能战斗的家伙。
和他们打如同斗兽，感觉自然与武者间的搏杀不同。
“很好，你是值得我罗濠用出所有手段的对手。”
与全力以赴不同，这次她说的是所有手段。
这意味着，她将用出所有的权能，只为赢得胜利。
对于武侠王来说，这何止是最大的认可，更是将李兴文视作了必须打倒的对象的表现。
若非如此，以她的矜持是绝无可能使用那些不能直接或间接体现武艺的权能的。
她将双臂抱在身前，这姿势正好能抱住一个琵琶。
这姿势李兴文已经看过了，这是飞凤十二神掌的起手式。
他立刻将重心转移到右腿，左腿虚抬，随时保证最大机动。
罗濠的这套武学说是掌法，实际也包括了步法。要是不做好准备，甚至可能会被她那超越了神兽凤凰的短距翻飞、腾挪晃点。
然而，罗濠却没有冲刺，而是张口吟诵诗歌。
“犹瞻太白雪，喜遇武功天。影静千官里，心苏七校前。今朝汉社稷，新数中兴年！”
整整六句。
她的权能龙吟虎啸大法，是吟诵时间越长破坏力越大的能力。
六句诗歌以常人说话的速度唱出，破坏力也从能够击垮山峰一路飙升到能够覆灭一个国家的程度。
她若是咒力足够，只要连续咏唱上十几首诗，其威力便会强到甚至能撼动大陆架的程度。
由于连单纯的气声都能造成相当大的冲击波，在她吟诵的时候李兴文甚至无法靠近她。
短促的吟诵用来在近战中打断敌人动作，长文则是用来aoe毁灭，这力量果然不愧是权能。
颂出诗歌后，她控制着冲击波倾轧李兴文，随后便用这争取来的时间用出了新的权能。
——百草芳菲、千花缭乱！
“化为吾之手足，击溃吾敌！”
这是罗濠打败木行之神“太岁星君”篡夺到的权能。
它的能力很单纯，按照罗濠给出的限定方向，不分场所地孕育出符合方向性的植物。
此时按照她的要求，整个比武场内在短短数秒钟便被植被覆盖。
散发毒气的小草、播撒致幻花粉的花、巨大的食人花，数之不尽的带刺藤蔓……
众多的植物宛如拥有意识的士兵，在龙吟虎啸大法的重压撤去的瞬间，便朝着李兴文发起了组合攻击。
这是罗濠以权能制造的大军，连不从之神都能吞没的树海。
如果花点时间的话，整个日本列岛都会被花田遮盖。如果消耗咒力全力施展，连中华全境都可能化作森林。
相应的，她现在针对比武场的面积，将咒力用来提升植物的品质，导致这些植物中甚至存在着复数拥有神灵级出力的个体。
权能这东西，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这样的一支大军，就是她自己要对付也得花上一番功夫，可她却能靠权能将之轻易地造出来。
而更恶心的是，一旦造出来，便无需再用咒力维持，它们能吸收大气中的能量，自然地持续存在。
李兴文手掐风雷印，总算是以提升后的速度闪开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攻击。
这些藤蔓上带着连不从之神也能杀伤的血毒，能从皮肤侵入细胞液之中并转进毛细血管，进而直达血液参与循环，以此破坏内脏。
李兴文虽然对自己的百毒不侵体质有自信，但在凭直感意识到这东西能威胁到自己后，他完全不想试试自己的再生能力能不能扛住这东西。
至于那些致幻的花粉，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用。
他的常态姿态，也就是所谓的禅定相，本就有静心凝神的固定buff，幻术一类的东西，起码得高出他几个小阶段的强者来用，才能对他生效。
为了击溃这片树海，李兴文果断又用一只手结出了红莲印。
红莲业火直接灼烧生命力，能将目标的生命力当做燃料使用，越烧越猛，最适合攻击这种规模的东西，断绝“不死”。
他刚在自己周围清出来十几米的空处，罗濠便骤然用神足通出现在他的面前，抬掌拍向他的心脏处。
她的全身缠绕着金色的光辉，无疑仍维持着权能。
看来罗濠也很清楚，哪怕是抓准时机的瞬移入场，也未必就能不受到反击。
事实确实就如罗濠所想的那样。
经过至今为止的厮杀，她的近战方式已经全部被李兴文“学习”了。
换句话说，李兴文已经可以演算出她的绝大多数近战攻击方案，进而计算出击败她的结果。
与李兴文这样的家伙为敌，必须尽快取胜，否则就只能期待自己隐藏的底牌足够多。
越是被他了解，战胜他的可能性就越是微乎其微。
李兴文很随意地一扭身便闪过了她的掌击，抬手苍气闪一扫直接灭了正前方所有的植被，同时不忘用两只右手与身侧的罗濠急促对拳。
明明是两只右手，却被用出了左右手的感觉。再配合他肩上的那颗朝着这边的脑袋，简直就像是在打一对一的格斗。
三头六臂的神异，让罗濠不得不赞叹。
百年前她曾有幸与“猿猴神君”——因某种缘由而流浪到倭国去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短暂交手。
可惜的是，未曾得见全部的变化神通。
今日能见到三头六臂，对她来说也算是圆了一桩遗憾。
“看来我已经落入不利态势了啊。继续拖下去的话，我甚至会没有胜算。这虽然不是武者的战法，但却可以是你的战法。”
“我罗濠认可你了，你是能够将我武侠王逼到这种地步的强者。但是，我可不会轻易败北！”
她一边用拳掌爪钩轰击着李兴文，不断击碎他的手臂，一边飞速地汇聚起咒力。
——决胜的一击要来了。
“打算打出最后一击了吗？那我也予以回敬吧——”
李兴文一边应对着罗濠，一边也调动起全身的灵气。
这可不是所谓的打出全力一击那种的调动灵气，而是更大量的、近乎能字面意思上的调动所有能量的行为。
这般动作甚至称得上是恐怖，罗濠以弑神者的直觉理解到，李兴文在汇聚的攻击，说不定能打出超越自己全力的输出。
“竟还有这般力量吗……！甚好！”
至高的喜悦让她流露出迷离的眼神，那表情甚至称得上是涩气。
她从极动一转极静，扎下马步，震脚。
金色的光粒凝聚出巨人的手臂，与她同步拍出了绝杀的一掌。
“细柳新蒲为谁绿，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万物生颜色!”
同时，颂唱歌谣。
冲击波化作了助推的力量，将这一掌的威力提升到极限。
昨天面对杨戬的时候，她也用出了这样的一击，但是杨二郎仅仅只是摇身一变化为一条东方龙，然后甩了一尾巴，便轻易地打碎了她的全力。
杨二郎的能量掌控力足有90%，而他明面上又是九倍路西法的强神权。他的最大输出甚至能达到8.1路，快有罗濠的两倍了。
而李兴文的力量，就让她以她的全力来称量吧！
掌根到指尖的距离超过两米的金色大手，压缩着足以拍死神权、覆灭数个国家的力量。
面对这极近距离下避无可避的一掌，李兴文并未感到意外。
他毕竟是了解过弑神者世界观的，说到底，罗濠在他面前本就没有多大的藏招可能。
现在的发展，没有超出他的演算。
“这结果我已经预测到了。这一击，决出胜负。”
他握紧一只拳头，垂下其余所有的手臂，仿佛不只是将灵气汇聚、连精神、灵魂，构成他的全部要素都已经聚集在那个拳头上。
然后，他对着面前挥拳。
无需锁定谁、甚至未必需要打中。
因为，攻破弱点早已经是既定事项，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天脉绝冲！”
挥拳的瞬间，李兴文手臂便炸裂了。
大量厚重的血液刚刚洒出便立刻蒸发，连血雾都消失不见。
即便是在吸收了哪吒赠予的经验之后，李兴文也只是将能量掌控力勉强提升到了50%。
考虑到他与罗濠之间还存在着能量基数上的差距，他与罗濠在输出能力上的差距是很大的，差了起码1个路。
但是，天脉绝冲这一护身术的最终杀招的存在，拥有着逆转这一差距的力量。
瞄准弱点，打出全力，这是这一招的能力概述。
表现出来的话，那便是在施展的时候，近乎强制地调动起逼近甚至超过身体流通限制的大量灵气。
这可不是卯足了劲儿打出的全力一击，而是只要肉体承受得住，就算百分百的能量也能一击打出的真正绝杀。
说它是能越阶战斗的招数，根本不夸张。
炮击般的能量光柱，从拳与掌的接触面倾泻，呈弧状将金色手掌完全包裹、湮灭，朝着比武场的另一端轰击而去。
这一击足足打出了李兴文体内80%的能量，达到了4.8路的程度，因而势如破竹地压碎了罗濠的全力，将她冲刷淹没。
没想到在较量技艺的尽头，竟然还是得靠蛮力来决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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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法兰西皇帝贞德想找某人看遍万水千山！”
“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想吃某人做的蛋炒饭！”
“重大考古发现，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曾挑战神明，导致文明灭亡！”
“秦始皇陵开掘，千古一帝重现人间！”
……
在游戏中，魏宫攻略妹子、手撕英灵、扮演神明，无所不能！
结果，为什么游戏里召唤的英灵成真了？

第140节 139 修行顶轮所需要的

“……”
罗濠与李兴文，都因为这般的落幕感到了些许的荒谬。
虽说力量上的绝对强大本来也是衡量强弱的因素之一，以力破巧更是能力的体现，但他们两个技巧型的武者，以武艺为傲的人，竟然不得不用力而非技决定胜负。
不过，这也是因为罗濠察觉到了，继续打下去的话，很快她的技艺对李兴文就会彻底不起作用。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能用权能简单粗暴地结束一切。
可结果，暴力也没比对面更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确实是你比我更强。这场挑战，我没打赢。”
罗濠撑着地面，略显踉跄地爬起身来。
整个战斗过程中洁白不改的汉服，此刻沾染着灰土与焦痕。
她在最后一击中赌上了剩余的全部咒力，此刻已然是一滴咒力也没有了。
而她的体力，也在对等的鏖战中枯竭。
不再飘逸的她宛若仙子堕入凡尘，但却并无任何颓唐感。
她的傲骨并未因此而折。
不过是失败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再说了，李兴文也不是优势胜者。那反常地甚至能越阶压罗濠一头的暴力，绝非没有代价的力量。
他此刻虽然仍旧维持着神通的状态，但却并不像方才为止的战斗中那样，能够迅速地补充体力、灵气等消耗，而是仍旧维持着空虚的样子。
天脉绝冲是绝杀，绝敌人或者绝自己，总之得绝一个。
若是绝了敌人，自己虽然虚弱但也问题不大。
若是没绝掉敌人，超出身体流通上限的力量输出会导致至少十几秒的暂时绝脉，无法调动灵力的自身肯定会被绝掉。
这种一往无前的招式，若是不配上攻击弱点的前提条件，那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单纯的自杀行为。
而李兴文方才在用出这招的时候，其实并未针对他所演算出来的罗濠的弱点。
本就在能量爆发上压了一头、足以攻破，若是再专门针对弱点，罗濠必死无疑，就算是身为弑神者的能够绝处逢生的强运，怕也救不了她。
“确实，是我小胜一筹。既然你输了，那你便没有进入虚空战场的资格。你应该没有异议吧？”
“哼，当然没有！休得质疑我罗翠莲的承诺！倒是你，说好的条件想好了吗？无论输赢我都会兑现这个条件，这话仍然有效！”
“想好了，”李兴文见罗濠有些生气，一边解除法相一边快速说道，“很简单，你来对策组吧。并不是逼你加入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把你弄到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正是我们现在重点打击的恐怖组织——邪恶之树的首领。”
“若能得武侠王相助，挫败他阴谋的事情当十拿九稳。你意下如何？”
这话，还真不一定是单纯的顺毛行为或场面话。
若是能让弑神者那不讲道理的幸运覆盖我方阵营，那一切事态的推进都有可能更顺利。
就算借不到这种无形的运气，单以罗濠的实力与成长性，也足够作为一员猛将发挥作用。
“好，我答应你。”
罗濠轻轻颔首。
“那个宵小之辈——确实是叫李泽维姆吧。听说是个恶魔？洋人的神我不怎么感兴趣，但身为弑神者亦有了解的义务。既然是路西法的子嗣，那作为敌人也勉强够格。”
她看起来稍稍有些不满。
既像是因为自己被这种弱鸡算计了而不满，又像是对竟然需要处理这种杂鱼而不满。
要是别人管李泽维姆这个明面上恶魔族最强超越者叫杂鱼，那肯定要被人认为是疯了。
但对于罗濠而言，她要杀李泽维姆估计也就是一掌的事情。
一般的弱神权真未必能瞬杀主神级，毕竟大家都是高等级的存在，一个大段位的差距确实明显，可也得打上几个来回才能见分晓，秒杀这种掉份的事情很难发生。
但对于罗濠这种掌控力强、底子扎实的存在而言，一旦让她逮到爆发的机会，就是同级也未必不能一招秒，更何况一个主神级。
“原来你知道他啊。小瞧李泽维姆可以，我也觉得他就是个废物。但你可别小瞧了邪恶之树。”
“……哦？何出此言？”
罗濠听出了李兴文话中的忌惮，不由得提起了兴致。
李兴文可是硬碰硬地打败了她，挑不出一点毛病，凭这点他已经得到了她相当程度的敬意。
既然是他都忌惮的事物，那她当然会重视。
“你还记得昨天你打死的那条邪龙吗？”
“当然。那只是条爬虫罢了。”罗濠倨傲道。
“差不多吧，和协助邪恶之树的其他几条邪龙比，它确实也算是爬虫。至少现在就我所知，有三条天龙级的邪龙在那边。”
“天龙级？”罗濠皱起了姣好的眉头，“这是何意？”
“天龙级的具体强度我也没法和你解释，你只要知道天龙级意味着比杨戬更强就行了。”
罗濠了然，随后绷紧了表情。
“我懂了。”
杨戬可是强到和她战斗宛如陪孩子玩耍的程度。
比杨戬更强，说实话她有点想象不到那种强度。毕竟她根本都没有见到杨戬认真起来的状态。
但是这也足以让她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威胁。
不解决这个威胁的话，这个世界堪称腹背受敌。
原本罗濠身为另一个世界的武侠王，是没有义务管这个世界的事情的，但她现在输了，回不去，又欠李兴文一个条件。
这样，她就不得不介入了啊。
“让这群恶徒因我的武威而拜服，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她如此宣告。
“等到完成这个条件，我会再来挑战你的。你大可提前想好新的条件，下次不要再在事后提了。”
……
搞定了罗濠这个帮手后，李兴文立刻便带着她去了对策组驻地，给她安排好合她心意的僻静住处，然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阿萨谢尔。
听到这个消息，阿萨谢尔乐得不行，那喜悦的感觉隔着通讯法阵都听得出来。
“我这边正好也刚与玉帝谈妥。今后炎黄天庭便与我们正式结盟。不只是处理邪恶之树，更是要联手应对虚空战场的威胁。”
“各个势力果然都已经知晓了虚空战场的状态，知道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可明明是这样，他们却没有一个主动提出结盟的，甚至连几百年前还常开的沟通会议都废弃了。”
“不过这也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不做，那就我们来做。总有人得开这个头。”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洒脱和决绝。
要背起这个责任绝对不轻松，如果不是因为自家的本钱也足够雄厚，阿萨谢尔就算怒其不争也绝对不会趟这个浑水。
如今这个世道，逞英雄的天真分子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眼前可见的利益，自诩高贵的诸神甚至不会介意放弃未来。
“圣经与天庭可是强强联手。前四神系中的两个握手了，只要不与龙神级为敌，这战力就算要对抗世界都足够了。有这股战略威慑在，接下来的商谈应该会简单点吧？”
“不好说啊，”阿萨谢尔叹息道，“神灵的自尊心和对抗心可是很奇怪的。就算危机当前，他们也仍会执着于固有的观念。就比如希腊的冥府之神哈迪斯，那个骨架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结盟，就算嘴上答应也一定会在背地里搞鬼。”
李兴文心头一凛。
不愧是阿萨谢尔，对其他神系的首领研究得很透彻嘛。
事实上在原世界观里，哈迪斯就一直在捣鬼，直到他发现自己打不过兵藤一诚了才有所收敛。
身为世界前十的一员，哈迪斯确实有任性的资本。但是，他的任性行为太碍眼了。
如果今后的某日他真的跳了，李兴文只希望到时候自己能有足以拆了他的骨架的能力。
结束通话后，李兴文返回家中。
他与罗濠足足激战了一天一夜，虽然在比武场里没什么感觉，但阿萨谢尔都已经与玉帝掰扯完了官话，可见时间流逝。
在客厅里搂着清姬，听她吐槽大河剧的内容和她当时的亲身体验差距有多大，对李兴文来说是难得的乐趣。
他其实对大河剧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清姬乐得吐槽，他就愿意听。
虽说事态不容乐观，但也没紧急到连与恋人共度的时间都没有的程度。
休息过后，修炼再开。
与罗濠的一战很有复盘的价值。
罗濠的掌法、进攻倾向、肌肉与咒力控制等等，凡是被李兴文记下的细节，都将在复盘中化作能够被他学习吸收的经验。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李兴文可没有这么强的记忆与学习能力，这完全就是熟练演算能力后的福利。
吸收这些经验后，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不过，罗濠可能会介意偷学武学的行为，所以飞凤十二神掌虽然攻防腾挪全都优异，但拿来用还是免了，学点发力方法就得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次年，一月。
李兴文迎来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年头。
两年的时间，意外地过得很快，也很充实。
不过，记忆里最多的时间都用在了锻炼上，这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反正实力是真的，生活也是真的，有力量有对象也不缺钱，只要再世界和平就是人生赢家。
所以，李兴文更希望能尽快搞掉邪恶之树，把被圣杯复活的邪龙们送回到坟头里。
圣遗物型神灭具的力量，确实不可思议。
这些邪龙当初可是被杀灭了个彻底，灵魂与肉体全都化为虚无，但圣杯愣是能把它们复活。
也不知道这复活是个什么原理，反正除了不能复活神格持有者和被同为圣遗物的圣枪与圣十字架击杀的存在之外，估计再也就只有被龙神级击杀的对象无法复活。
除此此外目前还没研究出什么不能生效的对象。
圣杯被掌握在手里，这无疑又是一记定心丸，尤其是在对策组成员们心里。
他们不是拥有神格的神佛，哪怕被邪龙杀了个灰飞烟灭，只要能找到死亡位置，那就能用圣杯把人捞回来。
这可是连号称掌管死亡与灵魂的神灵都办不到的事情。
只能说圣经神牛逼。
不过，对李兴文来说，他的态度没有改变。
圣杯有或没有，都差不多。
比起未必真的有效的外物，他果然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拳。
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绝对不会让自己或重要的人落得个需要寄希望于圣杯读条复活的地步。
能活着，干嘛要死。
与其因为知道能复活而大大提升阵亡几率，不如知道只有一条命而破釜沉舟。
他本想去责备阿萨谢尔，但他也知道阿萨谢尔现在肯定比他更头疼，所以放弃了。
这次也不知道是谁泄的密，虽然阿萨谢尔已经派人去宣传说这是假消息，但收效甚微。
就算是神话生物也免不了有这种特质，他们更容易去相信愿意相信的、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即便那并非“真相”。
这次的情报散播，估计是李泽维姆启用了暗子。
他明明也没什么人格魅力，但莫名其妙地就是有人源源不断地投奔他。
这一个月来，对策组利用从路西菲格斯那里得到的情报，一步步地在虚空海中抛下“饵障”，压缩着邪恶之树的游行坐标，甚至还捕捉到过他们的踪迹。
这样下去，哪天直接捕捉到他们据点的动态坐标都不奇怪。
决战时刻愈发近了，而李泽维姆恐怕还没找到他的“王牌”。他就算因此而气急败坏也很正常，试图扰乱敌后更是基操。
李兴文一方面在为决战积蓄力量，另一方面也没有停下过修行。
顶轮的修炼方法仍旧是未知数，他每天冥想的时候都有尝试，然而毫无头绪。
不过，他与罗濠的对练倒是帮他增加了不少实战经验。
不以决胜为目的的话，他也会输给罗濠几次。
罗濠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每次战斗都能明显地体会到她比之前更强。
估计再打个一两场，她就能正式将能量等级提升到中等神权（8倍路），届时她的实战水平恐怕将有强神权程度。
邪龙再不跳出来，武侠王怕是要强化到能和它们单挑的程度了。
看着罗濠这样变强，李兴文多少有点羡慕，但他并不心急，因为急也没用。
顶轮这玩意就离谱，恐怕想要知道如何修炼它的前提，就是得先能设法理解它的存在，能保证自己“接触”到它。
而这，意味着需要设法知晓“宇宙真理·梵”的概念才行。
这东西是构筑世界的法理的集成体，象征印度系宇宙观的核心法理，靠李兴文自己的话，哪怕有真知轮可以用来加速，那也需要十几年以上的时间去参悟，才有可能摸到一点皮毛，满足修炼顶轮的条件。
可他上哪里去争取这么长的时间？
倍感头疼的李兴文，在一次谈话中无意地与阿萨谢尔提到了这件事，感叹自己的进步速度终于碰到了瓶颈，终于要输给从出发时实际上就已经站在了终点的二天龙了。
听到他的感叹的阿萨谢尔，啧啧地在心里感叹李兴文这小子真会无意识地不要脸。
至今为止的他在成长速度上甚至长期稳压了坐拥天龙级力量只是控制不住的二天龙，根本就是怪胎中的怪胎，竟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堕天使总督干脆掏出一个信封拍在桌上，说道：
“这是申请与印度系进行首脑会谈的信件。你不是想要理解他们的宇宙观吗？亲眼去看一下比什么都强。你这次就去跑个腿，把信送了吧。”

第141节 140 毗湿奴道场讲道

这里是乳海。
从阿萨谢尔那里拿上信之后，李兴文立刻便出发了。
或许是因为阿萨谢尔早就已经帮忙知会过，守在神系小世界与人间界的通道前方的护法神们，只是核对了一下李兴文的身份便立刻放行了，连他来干什么都不问。
不得不说，印度教就是气派。看门的都是护法神——习得忿怒相神通、常态下也有强神灵级的那种。
虽然神灵级阶段只能掌握一种法理，但他们毕竟是利用这个机会习得了神通。在实战中，他们若是用出神通，说不定能达到强主神级的水平。
不过，他们好像还没有开始感悟自然，天人合一的水平甚至不及没有机会系统修习法理与神通的罗濠。
按照李兴文的实战经验，法相的强度也是与天人合一的水平挂钩的，也许这些护法神就算用出神通，也没有他现在估计的这么强。
不管怎么说，印度教不愧是世界前四神系之一，哪怕内部的部分成员被佛教撬走，仍旧能稳坐强者席位。
在通道另一端再次接受询问后，李兴文被指引着寻到了摆渡人，横跨乳海抵达了印度诸神——天人们所生活的地方。
上岸后，他抬头仰望这座3333米高的、从中部开始便与云朵同在的伟岸山峰。
众神按照自身的强度——对法理的感悟程度，从最高处往下决定自身的住所。
按照摆渡人所说，这座山峰本身也具有帮助诸神领悟法理的效用，这效果也是越高越好。
换句话说，强者会更强。随着时间流逝，这里的顺位会愈发固化，最终趋于固定。
而事实上，这里也确实如李兴文所想的那样。
据说诸神们在八万四千年前重新确立了如今的规则，而当时确定的顺位，时至今日也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而且更抽象的是，顺位改变的理由几乎没有领悟法理自然上位，而是上面的人因故缺位，导致下方补位。
说白了就是，只有上面的人亡故，下面才能晋升。而神格持有者的自然寿命近乎永恒，最顶端的三相神最起码也得活了二十万年以上，可外貌仍旧是少年的样子。
这可太抽象了，难怪来之前阿萨谢尔曾说这是个亘古不变的世界，而且因为这种不变，这里的环境极为接近神系小世界刚刚被创造时的状态。
所以阿萨谢尔才认为李兴文来到这里后，有概率感悟到宇宙真理·梵。
李兴文一边登山，一边四处打量。
他如今已经能够直接感知并区分出构筑世界的法理，可以将之细化到每一条的程度，确保不会发生复数法理混淆而导致无从感悟的事情。
可是，李兴文却找不到梵。
他是用笨办法去找的——直接让疑似与梵有关的真知轮和顶轮引动共鸣，若是有法理回应了，那那条法理一定就是梵。
可既然没有回应，那就不好说是为什么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梵。
要么是李兴文的水平不到位，想要感知到宇宙真理的存在还是太狂妄了。
要么就是他想错了，顶轮与梵并无关联。
他一边思索着这些事情，一边快步爬山。
这座山作为诸神居所，其自身的质量极其强横。
别说是神权级了，就是天龙级在这里斗殴，也没法对山体造成多大的损伤。
按照天耳通从周围事物得到的情报，山脚那块儿住着的神灵级们，都是从别处弄来建材才能给自己盖个窝，而且还打不了地基——他们用尽全力也无法在地上留下哪怕一道划痕。
话虽如此，这座山却并没有什么护山大阵之类的东西。若是龙神级在这里开片，估计两三下这座山就无了。
另外，这座山其实也没有什么禁空的法理之类，想飞也能飞上去，不过三相神不许在山上用飞的，李兴文可不想贸然打破别人的规矩。
纯粹靠跑来交流，感觉梦回原始时代，但是这种行为在这个世界也是苦修的一部分，是锻炼。
在这里，没有人会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外界的空间转移、飞行等等手段会被视为邪道。
用了足足半小时的时间，李兴文终于爬上山顶。
走正规山道上山的话，越往上自身所受的重力越是变大。
李兴文的常态姿态只能爬到五百米左右就走不动了，不得不显出法相才终于爬了上来。
他不由得感到奇怪：这送个信不该这么难啊？
正常的信使至多也就上级或者最上级，他们在山脚都会感到不适。
估计那些信使会有别的手段上山，而李兴文大概是因为直奔山道，错过了走捷径的机会。
但是不亏。这波一路走到山顶，肉体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错觉。身体好像更轻盈了，但又能随着心意骤然变得重如山岳、不可撼动。
也许这就是他们搞这种修行的目的。
走出山道后，身上的重压消失。
李兴文解除法相，整理了一下衣物和形象，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走向那座位于悬崖上的道场。
整个山顶上一共只有两道气息，而且全都在那座道场里。
李兴文连个引路人都找不到，因此只能先去那里拜访一下。
反正能在山顶待着的只有三相神，这气息也强得连估测强度这种事都因为没有对照而办不到，他们极有可能就是三相神中的两尊。
李兴文刚到道场门口，院门忽然打开。
一个留着板寸头型、脖子上挂着一串每粒佛珠都有拳头大小的佛珠串、身穿夏威夷沙滩服风格服饰的壮硕男人，骂骂咧咧地踏出门框，扭头对着里面喊道：
“你可别以为这就是结束，毗湿奴！湿婆在这件事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战事再起，生灵涂炭，我一定会来找他讨个说法——为了这个世界！”
喊完，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反手把院门关上。
随后，他就和没有看到李兴文一样，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身高接近两米五的这尊男神，蹭蹭蹭走到悬崖边上，一跃跳了下去。
随后，一道金色的雷霆从他坠落的方向自下而上劈向高空，那轰隆的低吼声宛如在强调他的不满。
看到这雷，李兴文立刻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帝释天。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在拥有这种程度的能力等级的同时，还能驾驭带有真如佛性的神雷。
居然与这尊操纵了英雄派的大神在这里偶遇，这着实让李兴文嗅到了一些不妙的气息。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帝释天作为第一个从印度教投奔佛教的家伙，平常是不会亲身回到这里的——他怕被三相神打死。
反过来说，他既然敢回来，而且还如此趾高气昂，那一定是出事了，给他找到了弹劾三相神的借口。
不过，这都是大神的博弈，是该各个神系的首领头疼的事情，和我一个武者有什么关系呢？
李兴文只是将它记下便不再细想，快步上前扣响了院门。
“在下李兴文，代表反恐联盟来访。”
“——和平联盟的人吗。阿萨谢尔之前和我说过，没想到来送信的人竟然是你。呵呵，他也真是会使唤人，竟然让顶尖的战力来送信。”
低沉厚实，一听就是靠谱老大哥的声音在李兴文的耳边响起。
李兴文恍如直面太阳，感受到了炽热而充满秩序意味的某种意志。
看来道场里面的这尊大神，是毗湿奴。
毗湿奴是三相神中司掌“维持”之理的神，也就是守护神。
他的两个同事，湿婆司掌“融化”是破坏神，梵天司掌“生发”是创造神。
不过，毗湿奴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主神的。
吠陀神话中最初的大神是因陀罗，也就是改名换姓投奔佛教前的帝释天。
一开始的毗湿奴，其实是太阳神的一个部下，司掌丈量世界的职权，每天只走三步便走遍整个世界（三步跨越天、空、地三界），因而也曾得到过“三步神”的称呼。
后来随着神话演变，三步神成了毗湿奴的一个化身（侏儒筏摩那），而毗湿奴自身则成为了太阳与王权的守护者，并最终成为了如今的守护神。
依靠太阳与守护两个特征，李兴文才从气息中认出是他。
进入道场后，李兴文看到了那个盘着腿坐在房间中央的少年。
他看起来约莫16岁上下，虽然坐姿放松，但整体上充满着不怒自威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少年老成的王者。
他若是再穿上白袍、骑上白马，手里拿上能重置世界的宝剑，那他就可以被叫做迦尔吉了。
那是他最后也是最强的化身，只为拯救世界而存在的救世主，寄宿着毗湿奴的全部力量而在世界末日转生降世的存在。
不过那只是神话说辞，实际上迦尔吉早已经降世了，目前拥有着主神级的力量。上个月阿萨谢尔还和那个未来的救世主见过一面，也是因此才有了这次的送信行为。
“你听到了帝释天那家伙说的话了吧？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这种事情。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被他抓住机会也只能认了。”
毗湿奴一边示意李兴文到自己面前坐下，一边接着说道：
“不过，他也真是没个大神的样子，简直比过去还要过分。他知道我的脾气，所以特地趁着梵天和湿婆都不在的时候过来。”
那可不是吗？李兴文心中寻思，要是敢和一向以暴脾气闻名的湿婆那么说话，今天往后帝释天怕是要除名了。
这可不是李兴文小瞧帝释天，而是他确实打不过湿婆。
哪怕同为世界前十且素有恩怨，帝释天也一直不敢主动挑战湿婆，而是靠培养英雄派这种棋子的方式，想要借助被开发到极限的圣枪的力量打败湿婆。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一对一他确实赢不了，不然身为武神的他怎么会假借外力？
“哎呀，不小心说多了。好吧，说正事。阿萨谢尔让你转交的信，能给我看看吗？”
“在这里，请过目。”
李兴文立刻递交信封。
这封信从信封到信纸，全都以特殊材料制成。
之所以不采用空间术式直接投递，而是派专人护送，就是因为担心信件被截胡。
人的空间转移都能被人为干扰，更不用说物品了。
毗湿奴接过信件，抬手在空中写出一个金色的梵文，随后信封便自动打开。
按理说首脑级人物在拆信的时候应该由保镖代劳，不然可能会因此被暗杀，但毗湿奴是不需要这些的——真要是保镖来拆信，万一真有问题，怕是还得让他出手救下保镖。
神格者的弱点只有弑神能力，这东西可没法藏在信封里。换句话说，暗杀他这种实力的神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会发展成正面厮杀。
毗湿奴拿出信纸，闭目感知了一下这封无字信件的内容。当他睁开眼睛，这封信也自燃销毁了。
“消息我已经收到了。辛苦了。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并不只是因为那个路西法之子。我们这些首领的旁观和放任，也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些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的邪龙，确实也该尽快处理了。”
他如此说着，在信封的背面直接用神力写下一行梵文，然后将信封交还给李兴文。
“这个就拜托你交给阿萨谢尔了。”
他说完，仔细地打量起李兴文。
“没想到会在这种状态下与你会面啊。明明在人间界的18个月以前，你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可如今你却成为了出色的仙佛。”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又一觉睡过了头，睡掉了几十年。”
然而，事实和他所预想的几十年有着巨大的偏差，而且李兴文自身的计算也和他的预想截然不同。
这尊大神，该不会其实没搞懂护身术的成分吧？
李兴文只是心有疑虑，并未说出口来，可毗湿奴却摇了摇头道：
“别以为板着脸我就看不出来，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吧？你的修行法确实有点特殊，我并不认为除了你还有人能用那种东西练出真本事来。不过说到三脉七轮，这本就是存在过的理论。”
“所以我才不明白，为什么你能仅凭那套动作就可以打开脉轮，而且开轮的进度还如此之快。”
“按照我们总结的经验，平均每十年能开一个脉轮，就算进展优秀，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连根轮都打不开。但你打破了这个经验。”
毗湿奴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但也没有做出过界行为的意思。无论是要研究李兴文、劝说他加入印度教，还是就在这里直接感知眼前的他的内宇宙，毗湿奴都没有做。
这点小秘密，还不至于非得刨根问底。
而且，李兴文可是代表着整个反恐联盟。要是对使者出手，可是会给印度教造成麻烦的。
“我对你的未来很感兴趣，”他说道，“你现在是守护世界的尖兵，虽然你属于其他神系，但你的力量与我们同源。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向我们讨教。看在为了世界而战的份上，我们也不介意指点你一下。”
见毗湿奴这么说，李兴文虽然有些不确定能不能相信他，但还是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您能告诉我顶轮究竟该如何开轮吗？”
“哦？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毗湿奴稍稍抬起眉毛，脸上露出惊讶的喜色。
“这最后一步可不好走啊，难怪你被卡住了。”
守护神目光幽深地与李兴文对视，声音仿佛自远方而来：
“要打开顶轮，必须要与法理交互。这法理并不是任意的一条法理，而是构筑我等神灵存在的世界的始源法理。”
“你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恐怕即便已经身在此处，却仍旧对梵毫无察觉吧。”
随着他的声音，李兴文只感觉意识变得朦胧，一条条法理骤然“凸显”出来，无比清晰地排列在他的面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了。
然后，李兴文终于看到了——
那是遍布世界的光彩，存于任何地方、却又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法理。
那便是宇宙真理，这处神系小世界的存在根基，构筑印度教宇宙观的绝对法则——梵。
难怪李兴文仅靠自己无法从诸多法理中分辨出它，只有如毗湿奴这样将其他法理全都挑出来并整理到一处，才能让无处不在、转化万物的梵显现出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感知到梵的瞬间，李兴文便几乎被它夺去心神。还好有和真知轮斗智斗勇的丰富经验，让他成功地维持了自我。
这倒是让毗湿奴稍稍惊讶了一下：他都已经准备好救李兴文一把了。
于是，他开始向李兴文讲解印度教的宇宙观。
想要感悟如梵这般的法理，只能从它所构建的世界下手，进行溯源。
根据梵的思想，世间的一切人都是梵的转世，一切事物都是梵的显化。
因此，不能理解印度教的世界，那便不可能理解梵。
而完全理解梵，在某种意义上便意味着能够解答人理，知晓世界的起源与终结。
做到这点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佛祖。
梵天虽然也是完全感悟，但他对梵的理解，走向了与佛祖完全不同的方向。
或许，不同的人去领悟梵，将会得到不同的答案，就如同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毗湿奴当初也感悟过梵，他的理解与佛祖相近。
他现在很好奇，李兴文的解答会是什么？

第142节 141 阿修罗来袭

李兴文下山了。
向毗湿奴道谢之后，他带着需要还给阿萨谢尔的信封，从山顶一跃而下。
感受着空间方位的细微变动，体会着与过去感觉截然不同的“被风吹拂”，李兴文从急速坠落的状态忽然扭转，缓缓着陆。
以他此刻的天人合一，竟然可以将自身的动能全都自然地散失转化给周围的环境。
他转过身看向山顶，双眸毫无阻隔的看到了毗湿奴的道场。
他并未继续往里看，只是看着道场的门，认真地鞠了一躬。
毗湿奴帮了他大忙，说是他的老师都不为过，这一鞠躬是应该的。
随后，李兴文乘上摆渡人的船跨过乳海，离开神系小世界，返回对策组。
至于他为什么不从乳海上飞过去，世界前十以下的出力在乳海上方根本飞不起来，鸟类和机械之类的也是一样。
找到阿萨谢尔后，李兴文将毗湿奴写了一行梵文的那个信封递了过去。
“辛苦了，”总督接过信封，饱含深意地看了李兴文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样子，你已经得到需要的东西了啊。我已经彻底看不透你了。就算现在你说你已经迈入了世界前十的行列，我也不会意外。”
在阿萨谢尔的眼中，李兴文的存在难以用“生物”来形容。
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一部分，仿佛那具身体里蕴藏着天地山河一般。
至于感应他的实力，更是无从感应——你能感应出世界的实力吗？
李兴文不好意思地对着阿萨谢尔笑笑，随后轻皱眉头，努力试着与梵进行共鸣。
几秒钟后，阿萨谢尔惊讶地抬了抬眉。
——方才的感觉消失了。
此刻的李兴文，似乎就和出发前的他差不了太多，变回了那个普通的仙佛。至于实力强度，也能感知出来了——还是中等魔王。
“怎么回事？”总督好奇地问道。
“说来惭愧，刚一开轮我就直接回来了，还有些控制不好力量。”
“所以，你果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吗？能与萨泽克斯那小子过招了吗？”
“那倒……也不是办不到，如果只是几十秒的话。”
李兴文不敢把话说太满，真要说有多少把握和那位拥有意志的毁灭魔力团战斗的话，他现在是没有的——毕竟他连自己的力量都还不熟悉呢。
阿萨谢尔眼神一亮，更用力地拍了拍李兴文的肩膀——现在不拍，以后怕是未必还有机会了。
“好小子！你还真坐火箭去了？话说回来，你提升的这也太过分了，这下子是真的要超过这一代的二天龙、甚至要超越生前的二天龙了啊……”
总督脸上的兴奋之色逐渐消失，他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着急。让你这种前途有望的年轻人如此不顾一切地拼命，全都是我们这些首领的责任。我应该向你道歉的——你本不该背负这些。”
“不必如此。你本来也没有帮我这个人类的责任。是我自己不能相信别人，是我自己在逼自己前进。”
“你……唉。你这性子要是能改改就好了，不过真要改了，估计也就没有现在的你了。那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阿萨谢尔烦躁地挠了挠头，背过身去，抬手朝着门口一指：
“快回家陪你女人去吧，臭小子。”
“我会的。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李兴文将帝释天与毗湿奴的见面告诉了阿萨谢尔。
“……湿婆的失误？”
阿萨谢尔皱起眉头。
这实在是太宽泛了，他连推测都无从谈起。
不过，这件事也确实有跟进的价值，帝释天毕竟曾在背后操纵了英雄派，而且与冥府的骨架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联系，甚至还与骨架一同资助过祸之团（拷问奥兹国魔女得知）。
等李泽维姆被清理掉之后，帝释天为核心的不安团体便会成为最大的威胁。
早做准备总好过一无所知。
之后，李兴文便空间转移返回日本。
回到家，他与正勤奋地打理家务的清姬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洗了块抹布与清姬一起干活。
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这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放松。
“说起来，公子你似乎有段时间没提过莉雅丝公主和姬岛家的女人、以及那只野猫了啊。莫非公子已经完全淡忘了她们？”
“嗯……有吗？”李兴文疑惑地想了想。
好像确实是没怎么提到过她们了。
毕竟她们人在虚空战场历练，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回一次位于战场的基地，想要见面自然是不可能。
至于取得联系，那倒不是什么难事，李兴文在去对策组总部的时候，偶尔也会接到从虚空战场而来的通讯，与她们聊上几句。
但有一说一，莉雅丝她们联系他的频率，怎么也是无法与清姬相比的。毕竟清姬就在身边啊。
“淡忘不至于，我仍旧记得我们的约定。与其担心我会忘记，不如担心她们会忘。在我看来，她们只是出门旅游罢了。总不至于因为她们出门玩了一圈，就连感情都淡了吧？”
“说的也是。”清姬撇了撇嘴，又点了点头。
这结果虽然让她不满，但果然是正常的发展。
先不提公子的人品，就公子这个时间表也决定了他的时间观念会逐渐向着长生种过渡。
人类的时间是一天一循环，可他是一周一循环，甚至有发展为一个月一循环的趋势。
谁让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提升实力上了呢。
在与罗濠一战之后，李兴文便为了全力备战而暂时辞去了老师的职务。
在随时都有可能锁定敌人的坐标并开战的情况下，他再分心去授课就不太合适了。
收拾完家里之后，李兴文搂着贴过来呼吸不止的清姬看起了电视。
李兴文是看不进去日本综艺的，他更喜欢看油管或者看天朝的电击公主站。
不过清姬爱看综艺，他也会跟着看看，免得不了解清姬的近期喜好而没有话题可聊。
他一边看着综艺，听着清姬的清脆笑声，一边分心梳理自己的力量。
如今，他七轮全开、三脉贯通，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了修行，从护身术——卡里约加修法之中正式毕业了。
但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修行路是没有尽头的，活到老练到老。
李兴文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是从一个基础达到了另一个基础，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就比如顶轮，顶轮果然只是能以自己的方式认知到梵的存在便能开轮。单是这一点，便引出了继续深入感悟宇宙真理的修行路。
这条路梵天走了近万年才通，这还是因为梵天自身的存在便与梵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换成其他人感悟梵，估计得用几万年。
单单只是这条法理，若是能完全理解，便能拥有足以匹敌梵天的能力。
而除了顶轮之外，因为李兴文将梵的种子作为第二条法理纳入体内，而梵作为宇宙真理，其质量与寻常法理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李兴文也正式得到了用出那份力量的资格。
不卖关子了，直接摊牌——是法天象地。
他之所以敢和阿萨谢尔说未必办不到与萨泽克斯过招，就是因为他知晓自己能用出这个顶级神通。
身高万丈、青面獠牙，伟力通天彻地——这便是法天象地。
但是，他现在仅仅只是“能够用出”而已。把自己和个气球一样吹起来，然后捶两拳或者放两个光炮什么的，估计就到时间了。
至于长久维持啊，将它作为常驻技能啊什么的，现在通通没戏。
按照李兴文自己的估计，他肯定是打不过花果山齐天大圣时期的大圣爷。那个时期的大圣爷就能和二郎神用法天象地长时间互怼，而现在的李兴文显然是做不到的。
他有种模糊的感觉，他现在的身体勉强算是能“身化国土”。
法天象地说白了就是师法天地、往身体里填充法理来让自身相当于世界。
因为法理是向内延伸，所以这一招无论在何等环境下——哪怕是没有人间界法理的虚空战场，也能自在地使用。
可是，这就和搭积木是一样的，作为基础的法理必须要够多才行。
李兴文如果不是沾了梵这一宇宙真理的光，想靠区区两条法理就能使出法天象地，那简直是在嘴里开蟠桃会。
“身化国土”距离“身化世界”有多远，自不必说。
李兴文甚至怀疑，斗战胜佛也没有达到身化世界的水平。也许只有已经超脱的佛陀才达到了这一终极的层次。
这两条路，毫不夸张的说，足够李兴文走一辈子。
所以，三脉七轮的毕业，也就只是走出新手村罢了。
至于顶轮开放后，他的能量等级有没有提高什么的，那通通都没有。
顶轮首先不在体内，其次它貌似是个由梵形成的奇点，想要往里灌注灵气根本不可能。
因此，顶轮的开轮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能量等级上的提升。
不过，这点缺陷与它带来的能力提升相比，也就不值一提了。
如果说梵天对梵的理解偏向于某种意义上的“全能”，那李兴文对梵的理解，便偏向于近似“全知”的方向。
基于印度教宇宙观思想，所有生灵都源于梵，也将归于梵，换句话说所有生灵都是梵的转生。
而领悟宇宙真理梵，就等于比其他人更触及生灵的根源。
基于此，感悟梵的人能如其所如地观照一切。
顺从法理的引导，完全溶入整体之中，这境界是无言无说的。一切都是一，没有他者，没有对立。
所以，这种感悟才会与探索真知轮一样，稍不注意自身的存在就会崩解，导致灵魂与人格的破灭。
不过，它也有相应的回报。
李兴文从中得到的能力，乃是能够知晓一切源于梵的生灵的情报的能力。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实际操作的话，如龙神级那种比李兴文高级太多的概念生物，以及机械生命体这种与梵无关的生物的情报，他是一点也弄不到的。
反过来说，除此之外的生命体的情报，他都可以随时随地获取。
这样一来，就算不进行试探交手，他也能直接得到用以演算的战斗情报，获取完美结论，并且随时都可以做好用出天脉绝冲的准备。
有这种前提在，就算要以合格神权的能量等级与强神权交手，只要对方不是杨戬那种硬核的强神权，那也不是办不到。
要是能抓住机会的话，说不定还能用天脉绝冲来个绝杀。
“呼……”
李兴文紧了紧怀里软软香香的清姬，只觉得心里淤积的紧迫大山终于被挪开了一些。
有现在这种实力的话，哪怕要与天龙级的邪龙交手，也不至于只能等死了。
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满足了。
再想往上冲，就算有条件，他的身体也不允许。近一两个月内，要是再敢提升实力，身体怕是会垮掉。
就如同水喝多了会水中毒一样，力量提升过快也会过犹不及，严重点可能会就此永久残废。
所以，李兴文近期只打算做做活动身体以防退步的日课，其他的诸如冥想训练的修炼全都要暂停。
可是，或许他是真的没有咸鱼命。
他刚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摸鱼时光该怎么过，要不要从睡懒觉开始，一道无形的波纹便从大气之中扫过，让他与清姬全都变了脸色。
这次的距离比上次近，因此连清姬也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强烈的压迫感。
她甚至用双手捂住了胸口，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神权级，而且这个位置，是京都！”
“公、公子，你快去吧。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应对这样的敌人。妾身连站都站不起来……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也只能目送你离开了。”
李兴文抚了抚清姬的背，注入仙术帮她缓解下来。
超凡力量微弱的普通人，根本感知不到这股重压，而如清姬这种拥有力量但却“太弱”的存在，隔着这么远也会被压得动弹不得。
要是人在京都，没有防护手段的话说不定会被当场压死。
上次的中心在庐山，人密度相对稀少。这次可是在京都，在城市中央。
真要是出点什么事，死个几百万人怕是打不住——神权级要是用点力气，一招下去日本全岛连人带岛都会灰飞烟灭。
“安心等我回来——”
李兴文没再与清姬多说，甚至连话都没有完整说完，立刻便用天眼通锁定坐标，空间转移折越过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六臂的壮汉，正用手掐着源赖光的脑袋将她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捏爆她的脑袋！
以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这和戳破一个肥皂泡同样简单！
从空间法阵中跃出，李兴文并指成刀，一甩手臂便斩向壮汉的侧腹。
壮汉裸露着上半身，他那铁塔般的身姿全无破绽。李兴文若是想要阻止他，至少也该进入忿怒相，可他现在却只是常态。
这一手刀下去，理论上对他来说如同挠痒。
但是——
“！”
壮汉怒目圆睁，宛如触电般松开了源赖光，三只右手全都打向李兴文，三只左手也随着身体的转向准备进攻。
然而李兴文却只是虚晃一枪罢了。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结出风雷印，立刻便抱住源赖光、进入无想状态带人强隐，拉开距离撤退到倒在一旁的金时、牛若丸和千代女身边，解除无想并将身受重伤的源赖光放下。
“哟，我就知道你会来。虽然这么说很无奈，但现在恐怕只有靠你了，这一点也不golden……咳咳！”
金时披头散发，胸腹凹陷。实话说如果他不是半神体质，这伤势他早该死了，英灵又不是不死身。
“安心休息吧。”
李兴文给趴在地上的金时翻了个面，让他背靠一块建筑废墟坐着休息，随后便看向了抿着嘴握紧拳头打量这边的壮汉。
依靠梵的信息获取，李兴文已经知晓了他的情报。
“阿修罗——你不该来的。对一个远弱于你的英灵和无数的普通人下杀手，你就不觉得丢人吗？你的拳头，是为了杀害普通人才握起来的吗？”
此话一出，无论敌我，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英灵们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阿修罗。
阿修罗族在几千年前就已经不再出现于世，连印度教的众神都不知道他们跑去哪里隐居了。
他们中的一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袭击了源赖光？
至于阿修罗，则是因为李兴文话语中的侮辱而咧开嘴巴、露出咬紧牙齿的怒容。
“你的身上有梵的味道。你是毗湿奴派来的吗？还是说是帝释天的尖兵？！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类！”
他向前迈出一步，用力地一挥三条右臂。
“我发誓要向他复仇。帝释天，还有那个为了招揽他而无视事实的释迦牟尼……都该死！”
“至于这个女人！她是帝释天的血裔。她身上有金刚杵和神雷，帝释天一定很爱她吧！杀了她，应该就能让帝释天体会到与我一样的痛苦了！”
阿修罗，如野兽一般低吼。
此刻的他如同伤兽，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李兴文通过情报获取知道他的腹部留有神雷烧灼的严重内伤，哪怕是最上级的出力，瞄准了打也能挖开这处根本就没好的伤口。
因此，李兴文才能仅用假动作就让他丢下奶光选择自保。
李兴文想起了毗湿奴与帝释天的对话。
他该不会是……刚从封印里逃出来吧？

第143节 142 绝对压制

仔细一想，这或许就是答案。
阿修罗一族从几千年前便与帝释天成为了死仇。
具体事情没什么可复述的，无非就是帝释天看阿修罗的女儿漂亮，于是上门娶妻。
这本可以是一桩美谈。
帝释天是强大的武神，虽然已经改了名字转投佛教，但好歹也是昔日的吠陀扛把子。
而阿修罗一族即便放眼世界也是最为善战的一族，他们一族除了人均善战，族人只要成年便能达到神灵级。另外，在阿修罗之中，男性长相往往凶恶并且偏丑，但女性却比美神还要更为美丽漂亮。
阿修罗能仅以一族之名给自己命名，是因为他是当时的族长，最初的族长与阿修罗之王，世间第一个阿修罗。
帝释天娶的是他的女儿。
这样的强强联手，一开始甚至被认为是帝释天想出的应对三相神的策略。
舍弃因陀罗之名转投佛教，这意味着对印度教的背叛。以因陀罗昔日的主神地位，这种行为就和自家长老叛国一样可笑，而帝释天偏偏就干得出这种事。
因此，拉拢阿修罗一族给他当后盾，无疑是聪明的决定，可以让三相神掂量一下收获和代价，保下他的小命。
那时的阿修罗一族，仅凭一族的力量就能干碎中等偏上的神系。即便在印度教的天人（诸神）之中，他们也是最强的一支。
然而，帝释天终究是帝释天。
他早在迎娶阿修罗之女前，就已经拥有了“亿万妻妾”，留种行为比希腊最大种马宙斯还要放肆（不过这俩人究竟是谁影响了谁还不好说）。
而他迎娶阿修罗之女，也仅仅只是因为馋人家身子，什么战略思考，为未来做打算，都是放屁，他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那时候的帝释天，正因为跳槽而意气风发。
他只觉得世上不会有比佛祖更大的大腿，而投奔佛祖、得名帝释天的他便是佛祖之下、众生乃至众神之上的存在，是正儿八经的、统御须弥山的天帝。
既然都这么拽了，那更是得随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本就放浪不堪的帝释天，在娶回阿修罗之女后没多久便喜新厌旧，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与她多说，扭脸就去物色下一个老婆。
肥宅还能三个月一换，换的还是纸片人，他身边可是真人，竟然连三周都等不得。
阿修罗之女可是一族的公主，她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和侮辱？
于是，因为这件事，帝释天及其亲信诸神，便与阿修罗一族爆发了惨烈的战争。
自信的帝释天，刚开战没多久就被打崩了。
他不得不求了佛祖，才将阿修罗投入封印，并勉强与阿修罗一族达成“和解”。
具体是怎么和解的，在神话中找不到任何记述，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看阿修罗这样，和解估计纯粹就是放屁。
他简直恨不能将一切与帝释天有关的东西都挫骨扬灰，甚至为此而跑到了日本找源赖光的麻烦，这样子像是和解了吗？
不存在的。
而且，李兴文的心轮正不断自发地抵御着他那外溢的、近乎实质化的感情的冲击。
那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愤怒，仿佛能够烧却万物一般的至深怒火。
这位阿修罗王，仿佛还活在为了女儿而举兵攻打须弥山的那一天。
他那鲜活的怒火带着跨越数千年岁月的重压，这份灼热的情感本身甚至便具有杀伤他人的力量。
这下李兴文倒是知道金时他们身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了。
实话说，单以阿修罗王现在的这种精神状态，神灵级以下都有可能被他的怒火灼烧而死。
“我不管你是谁，别碍事！”
阿修罗嘶吼。
他宛若伤兽，握紧六只拳头、压低重心，猛扑而上。
李兴文抬手张开结界，随后伸出同样的六只拳头，迎着阿修罗瞪圆的眼睛，与他在刹那间对拳千次。
冲击的尖啸轰炸结界，结界内部的大地震颤不已，而结界本身也因为剧烈的撞击与爆炸而闪个不停，看上去一副随时都要碎裂的样子——但它终究没碎，李兴文竟然分心将它维持住了。
深达百米的裂痕随处可见，每次对拳都会在大地上留下一道这样的痕迹，将曾经是市区的这块土地刨挖地面目全非。
还好结界内只有李兴文和阿修罗，不然在他们对拳之后，结界里也会变成只有他们的状态。
在连大气都被纯粹的蛮力碾压分解成原子态和离子态的结界之内，强主神级以下的家伙甚至会当场被战斗的余波扫死，尸骨无存。
——咔！
骨裂的声音清晰无比，虽然重叠地像是只有一声，但实际上共有三响。
受伤的并不是李兴文，而是阿修罗。
两人贴身肉搏，均一步未退，一瞬千击的战斗以阿修罗被折断三只手臂而告终。
不只是感情和冲动，阿修罗恐怕连身体状态也还停留在几千年前的那一天。
以他刚被佛祖重创过的肉体，哪怕体内的能量再充盈，也不可能在肉搏战中打得过已经得到了他的全部情报并演算出胜利结局的李兴文。
他甚至没有打出哪怕一击能给李兴文造成伤害的拳头。
格挡，交错，虚晃，攻其必救逼迫防御，从头到尾节奏都在李兴文的掌控之中。
他甚至还能分心去维持结界。
“呃啊啊啊啊——！！”
阿修罗激怒，放声咆哮。
李兴文的一切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包括边和他打边用灵气维持结界的行为。
明明李兴文的一举一动都不算快，明明他只是个合格神权，阿修罗单论能量等级都是他的1.5倍，身体强度更是快有他的两倍，哪怕身受重伤，被打断胳膊的也不该是他阿修罗！
疼痛加重了愤怒，阿修罗挥出重拳，挺身再战。
在他握紧拳头的同时，手臂的伤势便好了。他们一族的肉体能力会因为怒火的激昂而提升，这甚至无关体内的神力。
阿修罗的战斗经验非常庞大，当年帝释天被他揍得满地找牙。
甚至可以说，在那个时代，阿修罗便是举世无双的武神，位于武之顶点的男人。
实话说，若不是他现在负伤掉了段，他理应也是世界前十级别的存在。
可他现在即便使出了阿修罗一族生来便拥有的六臂忿怒神通，也只能达到强神权（9路）的能量等级。
他的拳确实重。
哪怕不考虑战斗经验，仅以纯粹的蛮力进行压迫，他在面对李兴文的时候也理应拥有绝对优势。
力气比你更大，速度比你更快——怎么会打不过呢？
会的。
速度的差距，可以用提前打断对方动作、掌控战斗节奏的形式去弥补。
力量的差距，只要不去硬碰硬就不是问题。
这看似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以阿修罗的全部情报推演得到的完美结论之中，没有不可能。
当然，哪吒与罗濠提供的战斗经验，无疑是推演的基石。仅靠李兴文自身的经验，是得不到必胜结论的。
就现状而言，除非阿修罗恢复全盛，最起码治好旧伤，不然他打不过、甚至未必能打伤李兴文。
两人尚未开始交手，李兴文便已经演算到了战斗结束为止的大量可能性。
而阿修罗才刚刚牵动自身的肌肉，李兴文便用直觉加以验证，将阿修罗所选择的剧本挑出。
阿修罗就如同故事里的角色，而李兴文则是写故事的人。
若力量不足以颠覆局面，那他连李兴文的衣角都触及不到。
两人近身厮杀过招已经超出万次，可却连一次拳头碰拳头的事情都未曾发生。
若是真的拳头硬悍拳头，李兴文干过阿修罗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当场就会被连拳头带人整个打碎。
所谓胜利，不过以强攻弱罢了。
细化来说，无非就是用自己的最强攻击敌人的最弱。
就算是弱者，也未必没有超出强者的长处。
而以弱胜强，便是弱者用自身超出强者的长处击败强者的过程。
阿修罗虽然仍旧凶悍无比，但他毕竟身受重伤。
别说击杀李兴文了，现在的他连与李兴文对等战斗都办不到。
仅仅数分钟之后，他便大幅度地向后跳开，剧烈地喘息起来。
高强度的厮杀会引动他体内残留的神雷，帝释天与佛祖的力量仍旧在折磨着他。
李兴文平静地望着他，缓缓垂下手臂。
数分钟的战斗，他仅仅只是在应付罢了。
虽说在这里擒下或者搏杀阿修罗，都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但是这样做很没有效益。
武神帝释天，哪怕看起来比当初成熟了一些，但估计也只是将本性藏了起来而已。
他在背地里搞事的行为，结合他过去的行径，足以说明他迟早还会做出能够威胁到整个世界的事情。
因此，从现在开始便准备能够对抗帝释天的力量，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若是能拉拢到阿修罗王的话，哪怕时间被停滞了几千年，他也未必不能再次成为令帝释天胆寒的抑止力。
再加上，他的身后还有阿修罗一族——若是能让这支宛如超级赛亚人一般的神族成为维护和平的力量，那无疑会减轻很多负担。
另外，反攻机械生命体也是迟早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世界危机，阿修罗族这样的力量，不团结怕是傻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
源赖光这些朋友，可不能就这么挨了打。该弄清楚的事情，还是需要弄清楚的。
“……为什么，不攻过来？”
阿修罗喘匀了气，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分疑惑。
世界早已变了的事情，他在被人从封印中放出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虽然这很难接受，但人间界对他来说简直就像个异世界，他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族的踪迹根本找不到，而仇人的气息却在人间界闪耀地碍眼。
这样一来，他自然会打过来。
可在与李兴文抵死搏杀之后，没有从敌人身上得到战意反馈的他，最终暂时平息了怒火。
李兴文在向他传达善意，他还不至于连分辨这种事情的理智都没了。
“因为我想要先把话说清楚。”李兴文说道。
阿修罗不语，只是摆着战斗的架势盯着他看。
“首先，我的朋友源赖光——她是日本，你脚下的国家的英灵，与帝释天没有直接关联。”
“可她有那个混蛋的神雷和金刚杵！”
“别急，我会解释明白的，”李兴文摆了摆手，“这是她的父亲的责任，为了获取强力的子嗣，将她作为‘牛头天王的天赐之子’而生下。”
“这是这个国家的老传统了，利用这种名头进行象征联结，以此窃取对方的力量。”
“结果，她成为了牛头天王的地上化身，而牛头天王则是因陀罗的化身。”
“你听懂了吗？她只在力量上与因陀罗有联系，而且严格来说，她还是被强塞了因陀罗之力的受害者。以因陀罗的性子，他也就是不感兴趣，不然他恐怕会出手清理掉这个小偷。你说是不是这样？”
阿修罗缓缓垂下手臂：
“……那个男人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神的荣光必须由神赐予，我不给你不能抢。他身为神王，至少还有着这最后的尊严。”
换句话说，源赖光其实是会被帝释天杀死的存在，并不是阿修罗最开始所想的帝释天的女儿。
杀了源赖光对帝释天来说只是少了个需要处刑的贼人，并不能让他体会到失去女儿的痛苦。
这下子，阿修罗心中的怒火彻底熄灭了。
他未曾怀疑李兴文是不是在骗他，因为他也有着天生的直感，能够分辨谎言。
“我……看来是做错了。我很抱歉，源赖光。”
阿修罗看向结界之外的源赖光，朝着她低头道歉。
源赖光抿了抿嘴：“我接受你的道歉，阿修罗王。你没有伤到民众，所以这只是个意外罢了。”
这等飞来横祸，放在谁的身上都会不爽。
但源赖光毕竟不是常人，她有着更为广阔的胸怀与眼界。
一次结果不坏的冲突，结个眼缘，对她来说也算能够接受。
结识更多的强者，多一条人脉就多一条路。
英灵的实力无法靠锻炼提升，因此这些隐性的实力有时候会非常重要。
就比如李兴文。
这条人脉源赖光一开始是当做普通交往来对待的，可现在却带来了远超她的投资的回报。
数次拯救日本，今天又救了她一命。
她也不是指望所有的人脉都有这种效果。
但认识和不认识，有时候就是不一样。
至于金时、牛若丸和千代女，他们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在这种时候甚至都没有被纳入对话，某种意义上他们与这件事根本无关，只是受了牵连罢了。
阿修罗王并不会刻意向他们道歉，他还没有好人到这个份上，对他来说，金时他们三个只是妨碍他复仇的杂物，就和路边的砖石没区别。
无关攻击对象，他一出手就会打碎大地，崩裂山河，他会向山河道歉吗？
因此，只有源赖光这个下手目标，以及李兴文这个强者，才有资格让他转动脑子缓和关系。
在他看来，李兴文简直是个离谱的存在。
无视实力差在近身格斗中展现出了零受伤的压制战绩，而对象还是他阿修罗，这般实力强的可怕。
几千年的差距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结交这样的强者，让自己能在现在的世界上站稳脚跟，对阿修罗来说也是重要的事情。
“报上你的名字，还有立场，年轻人。你是帝释天的尖兵吗？”
“我不是，顺带一提，我也是不是毗湿奴的人。毗湿奴可以说是我的老师，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李兴文见阿修罗解除了神通，于是也解除神通恢复常态。
他平和而友好地说道：“我叫李兴文。是由人类修行而升华的仙佛。目前的立场是反恐联盟所属。”
阿修罗直接愣住。这是个什么东西？
“毕竟是隔了几千年的时光，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就算没到完全陌生的程度，也无疑需要让你花费时间重新认识。有兴趣来我们这边了解一下吗？”

第144节 143 战争将起

阿修罗跟着李兴文离开了。
日本的这片惨状被拜托给狮子王机关和对策组处理，源赖光他们伤得不轻，至少也得静养一天。
穿过空间法阵后，两人面前站着的是等待已久的阿萨谢尔。
他本来还打算去见见自己的老朋友，刺探一下须弥山那边的情报，没想到还没出发就听说日本这边出了事。
原本总督还想立刻赶赴前线，毕竟他现在正好人在，但他转念一想，李兴文那小子可是就在那边。
那我等着不就完了？总不能过去给他当啦啦队吧。
果不其然，李兴文又一次带着战果回来了。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阿修罗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帝释天那家伙也久违地慌了。看来你们一族的力量，已经成了他心中不散的阴影。”
阿修罗闷闷地说道：“就该这样，阿萨谢尔。我不仅要成为他的阴影，还要成为给他送葬的人。过去并未过去，我们的恩怨迟早会有个结果。”
“嗯……以我的立场很难去评说这件事啊。不过就个人角度来说，我是支持你的。我也早就看那个自诩正义却只会沉迷酒色的武神大人不爽了。”
尤其是，帝释天在为了佛祖站台的时候，还说过不少圣经神的坏话。
阿萨谢尔虽然也经常臭败、甚至当面痛骂圣经神，但自家人的骂和别家人的骂能一样吗？
堕天使总督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当年帝释天要是不仅动口还动手就好了，那阿修罗王此时就会发现他的仇家早已经尸骨无存。
要与圣经神动手，让佛祖来还差不多，帝释天这种虽然比天龙强但强得有限的家伙，还不配当龙神级的对手。
“哼，他那种败类、废物，没了佛祖撑腰根本什么也不是。”
阿修罗露出狰狞的表情，很是不屑地哼笑一声。
没有人比他更懂帝释天，他们是一个时代、一个神系的神，而且还同为武神。
论及渊源，三相神这些新主神的与因陀罗这个旧主神之间的关系，都未必能有阿修罗与因陀罗近。
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一时糊涂，轻信了帝释天所言的痛改前非，将自己最爱的女儿嫁了出去。
他在心里认为，害死女儿的并不是因陀罗或者佛祖，而是他这个愚蠢的父亲。
这件事是他一生的痛，哪怕能宰了因陀罗那个痞子、生撕了道貌岸然的佛祖，他恐怕也永远无法释怀。
“好吧，其实我也觉得他这次死定了。佛祖不在的现在，哪怕他帝释天大人佛法高深，也不可能凭空得到击败你的力量。不过，他可是有不少盟友。你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再作打算吧。”
“……我会的。”阿修罗缓缓点头。
他其实恨不能现在就杀上须弥山，哪怕单枪匹马、哪怕身负重伤，他也有杀到帝释天面前的信心。
不过，他毕竟是阿修罗的首领，怒火中烧的时候姑且不谈，现在他可是冷静下来了，当然也有足以控制情绪的理性。
身负重伤的现在，他连李兴文这种后辈都根本打不过，杀伤须弥山怕是做不到了——除非李兴文现在的实力就足够杀上须弥山。
但这根本不可能嘛，须弥山好歹是佛教总部，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弱。
“好，那跟我来吧，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阿萨谢尔满意地一笑，随后头前带路。
几十分钟后，会客室内。
“……这样啊，是阿兹达卡哈破开了封印。那条魔源禁龙，恐怕已经掌握了比生前更加丰富的禁术。单论禁术的水平，它恐怕已经是此世仅次于神的存在了。”
阿萨谢尔表情凝重。
他口中不加任何前缀后缀的神，当然只有一个，就是圣经神。
阿兹达卡哈破开的封印是佛祖亲手施加的外法，由一道时间禁术与一道空间禁术结合而成的，将目标对象的时空完全封锁剥离的封印术。
这种封印的内部完全是不变的，从内部破开的可能性不存在。而想要从外界破开则是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关进去与被封印者作伴。
唯有理解了构成封印的禁术与封印的结构，并且能构造出逆向的禁术，才有解开它的可能。
所谓禁术，指的是通常的法术体系中不会容纳的危险术法，就连神权级之中，也几乎没有能够安全地掌握住禁术的存在。
凡是能够掌握禁术的，其自身的能量等级最起码也得是强神权，不然只是研究禁术便足以致死。
而阿兹达卡哈生前便掌握了千种禁术，魔源禁龙可不是说笑的，在拜火教内部的决战中，它可是亲手杀死了大量的善神。
“那条龙说，邪恶之树欢迎我的加入，愿意帮助我杀了帝释天，摧毁须弥山，让佛教从此灰飞烟灭。”
阿修罗回忆着当时的景象，看向自己的右手，缓缓握拳。
“但我不相信它，也不需要合作者。”
“阿修罗只要与阿修罗并肩就足够了。”
不需要邪龙，自然也不需要对策组。
孤高的阿修罗、好战的阿修罗。被佛祖打为邪魔的一族，曾经是印度神系最强天人的一族，无论何时都不会舍弃他们的尊严与骄傲。
哪怕如今已经沧海桑田，数千年的时光让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阿修罗王也确信他们不会变。
对这一点，阿萨谢尔显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干脆地点点头：“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你的族人吧。我也有几千年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一些老朋友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又聊了几句之后，总督与一直在旁听的李兴文便站起来，将阿修罗送到没有被布设干扰法术的转移点去。
临行前，阿萨谢尔从匆忙空间转移而来的部下手中取过一个小盒，递给了阿修罗。
“这是药剂，专门做成了口服的，用来消解神雷。你那伤势，自然恢复恐怕需要百年以上，你可等不了吧？但若是带伤前行，你恐怕连找到族人的机会都没有。帝释天不会放任你行动的。”
“……谢了，小乌鸦。”
阿修罗抿着嘴，嘴唇勾勒出极浅的弧度。
他虽然给人一种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在愤怒的印象，但他也是个拥有完整情感的神，是会笑的。
“啧，别用那种外号叫我，你这老家伙！……你可别失手了，阿修罗。”
法阵亮起光辉，阿修罗消失无踪。
阿萨谢尔看起来有些怅然。
时隔这么久还能见到老朋友，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冲击，勾起了很多怀念的回忆。
但他只是愣了一瞬，便立刻凝起表情。
“看来，决战的时刻不远了。有这次的情报，我已经有九成把握定位到他们。邪龙，还有李泽维姆，他们终于要被揪出来了。”
说着，他看向了身旁的黑发年轻人。
“李兴文，你做好准备了吗？虽然这样实在是很对不起你，但你毕竟是对策组的王牌，就算我不让你上正面战场，你周围也会成为前线。”
“不是吧，阿萨谢尔。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我早就准备好了。”
李兴文抱起胳膊，依靠在墙壁上，扭头看向窗外。
邪恶之树一直都是他的假想敌，他在加入对策组之前就一直设想着与它们厮杀的情况。
以这群恐怖分子的家底，足以将整个人间界拖入到战火之中，除非我方先行一步，把他们堵在据点里，不然所有超凡者都会被卷进去——到时候连普通人都逃不开，何况会被优先感应+锁定的超凡者。
如今能背靠大组织行动，这已经比单干好很多了。
哪怕作为交换自己要上前线，那也没什么不妥的。
再说了，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求生的压力就会降低，战斗会逐渐转变为成长的催化剂。
无论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还是为了变得更强，李兴文都不会拒绝上前线。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
说完，阿萨谢尔匆匆地离开了。
自从将全世界都卷入其中的三大势力战争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脊背紧绷的紧张感。
这次的战争，恐怕也会有世界级的规模。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那群看戏的神系，希望能有实力继续看下去吧。
……
离开对策组后，李兴文返回家中。
因为在带着阿修罗去对策组之前，李兴文便已经往家里发过消息，所以这次清姬并不焦急，放心地做事去了。
李兴文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做饭。
李兴文换上拖鞋进入厨房，从背后抱住了站在锅前、身穿围裙的清姬。
“啊……公子？”
清姬双眼一亮，脸颊浮上好看的淡粉色。
但她品得出来李兴文现在的情绪有些低沉，所以她的情绪也高昂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决战将近了。”
清姬疑惑道：“之前不是就说快了吗？这是已经定下时间了？”
“差不多吧。我的直感非常强烈。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这样啊……”清姬缓缓闭上眼睛，随后她转过身，对李兴文露出笑容，“我们会赢的，公子一定已经演算出这样的结局了吧？”
“当然。”李兴文重重点头。
虽说以他手头的情报根本演算不出这种东西，但是在dxd的原世界观可是大胜告终，换到这个世界，邪恶之树的赢面只会更小。
在虚空海里一直被缩减活动范围，根本不敢在同一个坐标上长久停留的邪恶之树，注定是找不到666了。
没有这个绝对王牌，他们的军势虽然强大，但也不过只是能与一支世界前十的神系相提并论的程度。
只要两三个前列神系联手，便足以将这件事漂亮地处理掉。
而现在，世界前四神系之三——圣经神系、炎黄天庭、印度教，以及战力不俗的夜之帝国已经走在了一起。
这般强大的联盟，真的携手合力的话，可以随意覆灭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势力。
所以，就算很多神系如今仍旧在隔岸观火，拒绝加入对策组发起的联盟，阿萨谢尔这些首领也仍旧能在被虚空战场牵扯精力的前提下，有充足的镇压恐怖分子的信心。
“既然注定会赢，那就没问题了吧？妾身到时候应该也会作为英灵而战斗，只是遗憾没法与公子前往同样的战场。”
“这就别遗憾了，你可千万便过来，绝对不要。人工神器我会全都留给你。就算都是一次性用品，有三件的话，哪怕来不及修应该也能撑几天。”
清姬手中的一件，李兴文手中的两件，都是以二天龙之力打造的人工神器。
虽说现在再去找美狄亚的话，应该能得到更新换代的版本，但是性能上也不可能比这个强出多少了——除非美狄亚能复刻神灭具，不然它们就是人工神器的天花板。
而对于如今的李兴文来说，没有成长性的人工神器，已经帮不了什么大忙。
一个路西法的提升看似是让能量等级上升了一个小阶段，而且还能拉出来神灵级的天龙遗影当打手，但对于神权级以及更强的战斗而言，这种基础单位的提升，有时候甚至不如情感大幅波动带来的实力变化大。
但是对于清姬而言，这就是保命＆反杀的关键。
人间界未必会安全，而李兴文却不可能守在她身边，那只能尽己所能做好准备了。
至于莉雅丝她们……她们未必能赶得上。上次定时联络刚过去没几天，她们都未必能知道这边的消息。
对于那边而言，虚空战场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能放下手头的战争去另一场战争中赶场子。
离开虚空战场可不是小事，尤其她还是恶魔公主，这个身份就让她不可轻动——她贸然回到人间界，并不会被认为是要参战，毕竟如她的身份和年龄，肯定会被保护起来，绝不会让她涉险。
所以，她若是以这种理由离开虚空战场，往大了说可能会动摇军心，不只是评议会那帮人不会批准，萨泽克斯估计也不会同意。
这样也好。
以莉雅丝她们如今的实力，真要是回来只会让李兴文多担心几个人。
莉雅丝和朱乃听说已经摸到了魔王级的边，这足可见她们付出了多少努力。但是，这说实话只是杂兵水平。
神不下场的时候，最上级便是战争中的最强者。
可若是神灵级都不得不下场，那神灵级的个体便成了杂兵，最上级直接不入流，再往下除非以军阵规模出现，不然那更是与会被交手余波撕裂的自然环境没什么两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据说成长了不少的二天龙，倒是有资格介入这场战争。
瓦利与一诚在那边每次相遇都会切磋，二天龙如今已经在深入挖掘神器中的力量，试图让不可控的霸龙可控，掌握住这份早就已经摆在面前的天龙级力量。
哪怕他们只能掌握个六七成，那也是妥妥的神权级。若是能掌握到八九成，那就相当于强神权。
他们要是能有神权级的实力，说不定真的会被叫回来见见血——机械生命体那帮铁块，与神话生命毕竟是不同的。
与它们打久了手感会变，回来之后可能会不适应这边的战争。所以虚空战场才会每隔一年就更换驻军，时刻保持军队的水平处于正常状态。
不过，具体要怎么调动那就是首领们该考虑的事情了。
李兴文不管这些，反正他必定是单独行动。

第145节 144 暗杀李泽维姆

三天后，12:00，晴。
在位于冥界堕天使与恶魔领土交界区域建起的对策组总部中，来自圣经三系的战士们集结了。
对策组虽然是隶属于反恐联盟的行动组织，但加盟者们并没有派遣自己的成员加入进来，而是各自组建了与对策组拥有相同职能的小队——美其名曰熟人好配合。
要是缓冲时间能再长一点，以长生种的观念的那种“长”，比如再拖个一两年，那说不定能融合成只有一个对策组的局面。
可是现在没有这种时间。
阿萨谢尔于半小时前宣告了对邪恶之树虚空海本部的坐标锁定，各个加盟势力立刻便开始集结队伍，而此刻便是行动之时。
李兴文站在阿萨谢尔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对策组的各个小队一边聊天一边整理装备、活动身体。
这么一弄，不知道的人怕不是要以为李兴文其实是某个势力的大佬，神系首领级的那种人物。
可实际上，李兴文只是因为没有所属的队伍，也不需要整理什么，所以才会在阿萨谢尔身旁和他闲聊，顺便尽可能多地获取一些情报。
“……原来如此，所以那边其实已经在打了是吗？”
阿萨谢尔摇了摇头：“还没有，仅仅只是做了空间封锁的程度，目前正在对峙。不过，情况比预想的要遭，属于偏坏的结果。”
发现坐标这种行为，以现有的技术来说属于一种双向性行为，在你“看到”敌人的同时，敌人也看到了你。
因此，阿萨谢尔其实在宣告发现敌人的同时，便已经联合对这件事高度关注的萨泽克斯，派遣了早已时刻待命的精锐小队赶赴现场。
终究还是被虚空战场扯了后腿，导致手头的兵力不足，不然这会儿早就已经全面冲突了。
对策组的成员需要驻扎在世界各地，处理那些邪恶之树的模仿犯和狂热的崇拜分子，无法时刻保持待命状态。
而能时刻待命的正规军，又肩负着国防和治安等任务，不可能抽出足以应对这种等级的战争的人手。
不过，邪恶之树在被围困了总部之后，并没有第一时刻跳出来解除封锁。
这也许是因为高端战力不在，而阿萨谢尔觉得结果偏坏也是因此——这些邪龙，此刻极有可能正藏身于人间界的某处。
失去了圣杯的束缚之后，邪龙与李泽维姆的合作就非常脆弱，李泽维姆甚至只能用诱导的方式祈求这帮邪龙大爷行动。
这些邪龙此刻身处何处，恐怕连李泽维姆都搞不清楚。
它们最好分散在外，而不是聚堆，这样也能让“盟友”们都出出力——他们虽然入了联盟，但真心实意派兵的只有庐山被害的炎黄天庭。
印度教只派了两个神权级过来，吸血鬼除了一个第五真祖就只有5个长老，竟然连一个贵族都不派出来。
5个长老，都勉强有强神灵水准。也不是李兴文瞧不起神灵级，可是在神权级和天龙级都往下落的战场上，这种杂兵能干嘛？
第五真祖德古拉，虽有神权级的力量但终究刚“诞生”不久，用的磕磕绊绊，在战场上倒是能用来清理对面的杂兵，除此之外恐怕只有命硬是他的优点。
就这么点支援，要是邪龙全在老家，对策组和炎黄天庭肯定会压力巨大。
就算结成了临时的联盟，能削弱一下其他神系的力量，“盟友们”也不会拒绝。
这种恶心人的博弈，恐怕只有真切的理解到灭世危机的时候才能终止。
而事实上，在dxd的原世界观里也是因为666实在太强，这才逼得各个神系都毫不犹豫地把家底甚至首领给派上前线。
就算打空家底也好过灭绝啊。
聊了几分钟后，队伍整合完毕，所有人立刻进入传送序列。
李兴文与阿萨谢尔并肩踏入传送阵，作为第一批传送的成员而出发。
阿萨谢尔因为是首领，需要控制局面以及与各方援兵交涉才先走，而李兴文则算是他的“保镖”。
魔力的光辉闪灭，一行人来到了虚空海中的“临时落脚点”。
虚空海毕竟不是物质世界，在这里若是不制作“锚点”的话，就连神权级也无法长时间负荷虚空湮灭，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归于虚无。
进入落脚点后，阿萨谢尔立刻便去与炎黄天庭一方带队的李靖将军见面，而李兴文也与哪吒点头示意。
之所以没有上去聊天，是因为李兴文已经该行动了。
他的正面攻坚能力是很强不假，但他更恐怖的地方，其实是还会一手高端的潜行啊。
随着他开启顶轮，天人合一的程度进一步提升，他的潜行能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种借助周围环境的法理才能实现的潜行，在虚空战场基本是没用的，可是在虚空海里的物质锚点这种与人间界没什么两样的环境中，李兴文将会成为凶险的暗杀者。
他想要刺杀李泽维姆的话，李泽维姆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对着阿萨谢尔遥遥一挥手，随后再次张开法阵折越。
“——是传送阵！快准备！”
邪恶之树据点，追随李泽维姆的各族恐怖分子早已严阵以待。
虽然李泽维姆不是个东西，对待非恶魔的手下更是称得上残忍，但这些手下也只是一群期待混沌的疯子，并不在乎自己受到的是什么待遇。
结果，他们竟是成为了李泽维姆的狂热部下，完美地执行着他所有的命令。
李泽维姆命令他们死守，他们真的就带着量产的邪龙在这里死守。
这里虽说是总部，但也只是一个可以放弃的据点罢了。
诸如量产邪龙的工厂之类的重要地方，其实都在人间界。
人间界那边可是有赞助商的，不然邪恶之树的资金和材料从哪里来？他们怎么能扛得住各个大神系一次又一次地全球排查？
若不是有神系小世界帮忙隐藏，面对全球扫描的法术他们早就被揪出来了。
而对这一点，各个神系其实也早有猜测。
此时的决战，总部这边既然没有邪龙，就只有李泽维姆还有击杀的价值。至于其余闲杂人等，随便清理就是了。
“要来了！吐息倒数！3.2.1——放！”
李兴文刚从法阵中出现，还没看清周围的样子，铺天盖地的龙息便将他淹没。
他感知到了数千只量产邪龙的气息。虽然朝他喷吐龙息的只有不到五百只，但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这种应对称得上是谨慎、决绝、狠辣。
可是，还不够谨慎。
既然能看到仅容一人的传送阵，就该知道来者的数量、猜测来者的强度。
敢单兵攻入敌阵的家伙，应当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推测其实力。
竟然只用龙息来招待，哪怕这些邪龙空中地上都有，龙息包围堪称没有死角，那也太天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龙息的招待确实也相当恐怖。
虽说量产邪龙的质量参差不齐，但下限弱神灵上限弱主神，这样的一支部队的一轮齐射，要是被打实了连天龙级也不会好受。
可前提是打实了。
李兴文可不会硬接这种攻击，真硬接的话就算堆满了防御buff也死定了。
他显出忿怒相，手捏风雷印，在一瞬间便将速度拉升到7倍音速。
虽说最大能够提升到9倍，但是李兴文还没能适应7马赫以上的速度，乱用会出事的，说不定会主动撞上原本想要躲开的东西。
精心蓄力的龙息喷射速度虽然也很快，但也只是三倍音速上下罢了。
当李兴文的速度拉升，哪怕敌人守株待兔、先发制人，在他眼中依旧慢的可以。
他从容地沿着正在完成的龙息包围网的缝隙走了出来，随后用空置的五只手的拇指划破食指的指肚，逼出一滴鲜血。
环境中自然逸散的灵气，在这刹那好似被抽空了。
鲜红如血的光辉在须臾间凝实，随后光芒大放。
整个据点前哨顿时被彻底染成一片血色，宛如被鲜血的海啸涂抹掉了一切。
两秒后，血气闪释放结束。
这当初让瓦利都吃了瘪的绝杀，现在仍旧具有着统治战场程度的威慑力。
无论是主神级的邪龙，还是最上级到上级实力的那些恐怖分子，全都被一扫而空。
近五百只邪龙灰飞烟灭，几十人的前哨部队也化为了历史。
这便是暴力的碾压。
若是拥有正常智能的军队，断不至于灭的如此轻易，但量产邪龙是没有命令就没有反应的机械式部队。
只要指令官的反应跟不上，它们便只会各自为战。
而不能汇聚军队力量的话，想要以低能量等级战高能量等级，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和用一百次掰断一百根筷子与同时掰断成捆的一百根筷子的差别差不多。
轻易地扫灭前哨后，李兴文立刻感应到了整个基地的动荡。
前哨毕竟好处理，部队中的最强者也只是个最上级。但驻守部队就不一样了，李兴文甚至感应到了数个强主神。
没有神权级是个好消息，但是这些强主神的存在就离谱。李泽维姆不是也才主神级吗？这些和他平级的人还会甘愿当他手下吗？
无论如何，要是被这些强主神包围的话，以他们的数量未必不能和李兴文来一场正经的厮杀。
他们若是再带上几百条邪龙，更是有可能让李兴文陷入危险之中。强主神的反应能力，与最上级可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他们手中的量产邪龙，不会那么好杀。
可李兴文毕竟是来杀李泽维姆的。他没空和杂兵纠缠。
他立刻以精神勾连天地，踏入无想之境。
他以天眼通、天耳通和他心通确认了敌军丧失目标的混乱，随后从容地踏入基地之中。
敌人的思考、动向、布置，全都被他所掌握的神通映照出来。
而他此刻，正处于中等神权以下无法察觉的隐身状态中。
他穿过一条条走廊，与士兵和研究员擦肩而过，走入基地的地下空间。
在这空旷的、用来制造并容纳几千头量产邪龙的地方，两道人影正背着手站着。
他们俯视着地上的纹路，就像是在俯视真理。
两人的精神无比集中，而整个地下空间也静得针落可闻。
银发瘦削的美男子，正是路西法之子，李泽维姆·李华恩·路西法。
他看着地上那个法阵的眼神，甚至透出了几分狂热和情爱。
这份诡异的扭曲，让李兴文只是看着他都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
根本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这个元祖路西法的儿子，圣经留名的恶魔族最强超越者，或许早已经被长久的无聊磨碎了心智。
毕竟，就连折磨自己的亲人取乐的事情，他也已经在十几年前就玩腻了，还顺手毁了失去价值的玩具——他的亲儿子。
至于他的孙子，瓦利·路西法，则是因为并非纯血恶魔而被放任逃跑。
李泽维姆在心里的某处其实还期待瓦利来找他寻仇，他那可笑而可悲的被白龙皇寄宿的孙子，在拥有“神器无效化”这一天生力量的他的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一想到在其他人面前光辉无比的白龙皇与路西法的结合体，只能屈辱地被他打得不成人形，他便觉得这应该能打发些许的无聊。
至于李泽维姆身旁的那个蓝发青年，李兴文完全不认识。
既然是没见过的脸，那十有八九只是个路人——话虽如此，李兴文却从这个青年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这很不对劲。
而且更不对劲的是，神通对他没有起效。
要么这家伙与李泽维姆恰好能凑对，属于“神通无效化”体质；要么这家伙要比李兴文更强，而且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以至于神通无法起效。
前者明显只是玩笑，后者才是真相。
李兴文当场便绷紧了神经，并且直接显露了身形，没有试图再往前接近。
现在这个距离还能让他拥有一点决定打或者跑的优势，可若是再往前，他就算冒险发挥出最大速度，恐怕也未必能有用了。
“哎呀呀。”“居然停下了？”“为什么停下了呀！”
内容不同的三句话，同时从转过身来的蓝发青年的口中说出。
他此刻就如同寄生兽一般，脖子诡异地拉长，脑袋也裂成了三瓣。
“因为他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别看他年轻，却拥有很多不该拥有的情报，战斗的经验也比较超规格。这种麻烦的所谓英雄预备役，可是大叔我最讨厌的类型啊。”
李泽维姆回应着身旁变得猎奇的同伴的话，只是回头瞥了李兴文一眼，便继续盯着地上的法阵。
“随你处理了，阿兹达卡哈。防备他的刺杀本来也是我强行把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既然都收了好处，约定好的事情你会做的吧？”
“开什么玩笑！”“那当然是！”“做给你看啦！”
蓝发青年的猎奇姿态当场崩溃，显露出拥有三头的雄伟邪龙之姿，气息也从神灵级一下子膨胀到超越神权级的领域。
虽然这气息不及毗湿奴和帝释天，但它在情报中是货真价实的天龙级。
也就是说……那两尊神灵竟然超越了天龙级么。
李兴文的脑中闪过这种没名堂的念头，随后他立刻开始演算战斗的各种可能性。
那可是天龙级，期望胜利是一件很膨胀的事情。
哪怕有法天象地这一手段，熟练度毕竟是个问题。
虽说是张底牌，但能否凭此胜利尚未可知，恐怕只有试过才知道。
至于逃跑……在速度至多与对方持平的情况下，还得顶着千种禁术跑路，跑不掉的。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胜利或者死。
而李兴文，只会握紧胜利。

第146节 145 以弱胜强？以强胜弱！（补更）

强烈的气焰，从拥有三头的雄伟黑龙身上爆发。
黑龙的体格相当庞大，仅仅只是显出真身，便差点要挤碎地下空间的天花板。
它还是明显回缩了体型，才勉强让身高停留在20米的程度，比全高23米的地下空间矮上一点，空出了不妨碍活动的空间。
毕竟是达到了天龙级的存在，体格会如此巨大也是正常的。
龙种的体格虽说并非与实力呈现正相关，但越强的龙种本体往往越庞大也是事实。
伟大之赤的体长超过百米，无限龙神奥菲斯向来以人形示人，不过祂的本体恐怕与伟大之赤相差不会很大。
阿兹达卡哈肆意地舒展着身躯，肢体的活动卷起夹杂着气焰的暴风，就在它身下待着的李泽维姆，当场便被不留情面地吹飞出去。
三头龙弯曲脖颈看向下方，用三个头分别发出男声、女声和童声，嘲笑如此轻易就变得狼狈不堪的路西法之子：
“Yahoo~！”“不愧是你！”“元祖魔王之子果然非同凡响！”
李泽维姆张开十二片蝙蝠状的羽翼，释放出浓郁厚重的魔力屏障，这才勉强让自己站稳身体。
龙种毕竟是得天独厚的生命体，其肉体本身的力量，甚至可以不弱于它们所能掌握的超凡能量。
天龙级的三头龙仅仅只是大声喊话，便有可能令李泽维姆这样的主神级负伤。
天龙水准的龙咆哮的杀伤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它们真的可以只靠蕴含力量的话语便扫除杂兵。
三头龙明明会正常说话，却特意用这种方式嘲弄李泽维姆，该说不愧是邪龙么。
管你是敌是友，我爽才是第一位的。反正对于邪龙来说，除了自己谁都可以是敌人——有必要的话自己也可以是敌人。
它们的这种混沌心态，与李泽维姆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它们姑且还拥有龙种的高傲与尊严，但李泽维姆却没有身为恶魔的荣耀，硬要说的话还是路西法之子更下作一点。
“啧……你这混蛋，难道想要连我一起杀了吗？”
“啊？我听不见！”“杀了，都杀了！”“你本来也活不久了诶！”
三头龙的讥笑，让有些气急败坏的李泽维姆冷静下来。
“算你说得对吧。但是，我的生命可是重要的道具，怎么能在这里，坏在你的手上？它的价值有应该发挥的地方。”
李泽维姆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传送法阵。
李兴文试图阻止，但在三头龙压阵的情况下，任何手段都是徒劳无功的。若是三头龙真的有心要护，就算在这里拿出底牌，恐怕也拦他不住。
那还不如用底牌把这条龙宰了。
如此考虑后，李兴文放弃了继续尝试，转而向阿萨谢尔传讯。
“什么？我知道了！你赶紧撤出来，撤不了的话我这就让哪吒太子进去帮你！”
“没必要。你们留点人围住这里，剩下的都去人间界吧。李泽维姆想要献祭自己的性命，一定是有某种足以与各个神系为敌的底牌在。别给他机会！”
“可我们也不能让你白白的死在这里！”
李兴文看了眼三头龙。
“我不会死。死的会是它。”
说完，他消去术式，截断了通讯。
面前，直到李泽维姆彻底消失，邪龙才将三个头中的一个从那里转向李兴文。
这条龙虽然嘴上不留情，行为上也不留面子，但显然仍在支持李泽维姆的行为。
这代表它觉得李泽维姆的行为足够有趣，能带来让他满意的混沌。
李泽维姆在准备的事情，搞不好要比天龙级更危险。
三头龙自己就是天龙级，再来一个两个天龙级助拳，显然是不可能让生怕事情不够大的邪龙满意的。
难道他们还是找到了666？或者弄到了别的远超天龙级的战力？最坏的情况下，李泽维姆他们可能真的找到了往异世界或者虚空战场开门的办法。
这件事，就让首领们去头疼吧。
李兴文缓缓浮上半空，与三头龙遥遥对峙。
一人一龙之间相隔不到30米，这距离和贴上了也没什么区别。
漆黑与纯白的灵气彼此冲撞，在双方的正中间倾轧出了近乎无色的分隔面。
在这个平面上存在的一切粒子，全都被高压缩灵气的冲撞对消碾压粉碎、化为虚无，弄得整个建筑都缓缓震颤起来。
这样继续对峙下去，用不了几分钟整个邪恶之树据点的空间结构都会变得不稳定。
这里毕竟不是神系小世界，构成空间的法理只比普通的异空间多上那么十几条，要是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被天龙级全力轰击空间壁的话，三五下就能从内部把它直接轰碎。
三头龙的一个脑袋露出人性化的好奇神情，仔细地打量着李兴文。它的另外两个脑袋一个闭上了眼睛，另一个则是在面前张开能够看到人间界景象的光幕，宛若在看直播一般兴奋。
“像是印度那边的，但又像是东亚的天庭，好奇怪！”“你也有三个头啊！”“你为什么不能也是龙呢？”
三个头说出了方向完全不同的三句话，简直就像是它同时拥有三种意识。
李兴文虽然也有三个头，可以同时进行三种深度不同的思考，但意识却只有一个。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奇怪的。我只是练歪了而已。”
“啊哈哈，无所谓啦！”“大不了两类禁术都用，两种神格一起针对！”“一起一起！”
邪龙发出高亢的大笑声，如同孩子一般用两只较短的前爪捧腹大笑，随后它——
以原本不该出现在那副巨体上的恐怖速度突进到李兴文的面前，一爪当头拍下！
砰！
一圈气爆环拍向四面八方，四方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同时爬满裂纹。
以融入了邪龙鳞片的特殊材料建成的地下空间，足以让量产邪龙们放开了胡闹而不会受损，但却因为此刻的对拳而几乎要爆碎。
“唔……！”
李兴文中间的头变了脸色。
他终于在身体能力上被人光明正大地压制了一次。
阿兹达卡哈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先对自己施加加速的魔法，然后飞过来挥爪，就这么简单。
但问题是它竟然在一瞬间施加了十几种增益法术，速度快到接近十倍音速。
作为以魔法而非肉体性能为豪的龙种，它在这一瞬间的速度爆发简直不可思议。
若不是早有演算且直感好使，李兴文未必能及时接住这一击。
本以为这一爪子会让自己废掉几条胳膊，但三头龙的肉体力量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甚至也就只是比重伤下的阿修罗强一点。
在六只手臂分摊力量后，只是皮肤被崩裂便接下了攻击。
看来它真的算是那种西幻游戏里的法师，魔法牛逼但身体“孱弱”。
既如此，胜算应当就在这里。
在它不使用增幅力量的魔法的情况下，肉搏战的优势在李兴文这边。
而它若是增幅，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使用法天象地，一样能把它胖揍一顿。
几十秒的维持时间完全足够。
真能抓住机会的话，分出胜负连一毫秒都不用。
“这手感。”“果然是护法神吧？”“护法护法，最烦人的就是你们了！”
它放声咆哮，随后骤然闪现到原位，三个头同时张开嘴巴。
数百——不，数以千计的魔法阵在它面前张开，密密麻麻的宛如一张织布上的花纹。
古波斯式，古希腊式，北欧式，黑魔法，白魔法，恶魔式……甚至连人类魔法师的为了人类能用而改良的术式也存在！
上一个掌握着花里胡哨的各式术式的家伙是英雄派的格奥尔克，转生17次、跨越千年时光的罗阿也只是掌握了四个大类而已。
不愧是驾驭千种禁术、肩负在末日毁灭三分之一世界职责的邪龙，这魔法造诣连神都会感到战栗。
它展开的魔法阵中，有几百个让李兴文宛如心脏被握住一般，感受到了濒死的气息。
毫无疑问，那些就是针对神格而存在的术式。
阿兹达卡哈在复活之前的敌人，可都是拜火教的善神。为了取胜，掌握弑神术式可谓是必然。
而可怕的是，它似乎真的如同宣言一般，同时拿出了能够针对印度神系和炎黄天庭的神格的术式。
这条邪龙，在某种意义上简直是神格克星。没点斤两的神灵，它杀之如割草。
李兴文六目圆睁，三个脑袋全速开始演算。
如此密集的术式轰炸，想要完全闪避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必须要算出最优解——
“有了！”
在他低喝的瞬间，魔法的光辉融化了地下空间，随后炮击放射。
天龙级的能量等级是十倍路西法，只看直面好像不是很强，但这意味着三头龙的能量储备接近李兴文的一倍。
考虑到它这种历战顶级邪龙的能量掌控力，它的瞬时输出甚至可能高于强神权状态下的杨戬。
这种出力足以只凭一击便扫平欧洲全土，忿怒相李兴文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与其比肩的。
不过，这种能量输出分摊到数以千计的魔法之上的话，单个魔法的杀伤力就并不是那么可怕。
只是挨个一两发的话，甚至不足以破防。
但这里的空间实在是过于狭窄了……！
李兴文同时结出提升防御的临光印与提高速度的风雷印，随后便在他的主观意识中放慢速度的世界中，于魔炮的大雨下玩擦弹。
这简直就是真人版东方，不过难度毫无疑问是游戏的数百倍——东方玩家可不需要处理会追踪的魔炮！
李兴文在狭小的空间中立体腾挪，他或是用结界术在瞬息间封锁住追踪炮击拖延时间，或是撞碎威胁度不大的术式来争取活动空间，或是用瞬发的白炮予以干扰。
苍气闪这种需要蓄力的招数，在三头龙无咏唱直接魔法炮击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美狄亚还需要高速神言，它的魔法施展速度简直如同念到手到一般迅速。
李兴文有临光印在，只要不是对神格术式，大多都不足以破防。
他硬吃了近百发炮击，也仅仅只是被剜去了几大块肌肉的程度，看似伤得不轻，但以法相态下的恢复力，这是只用几秒钟便能治愈的伤势。
“哎呀，看你这么弱，我还以为一击就结束了呢。”“出乎意料的命硬~”“看来可以再认真一点了！”
三头龙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
六倍路西法的李兴文在它看来只是一招就能秒杀的杂兵，但李兴文却撑过了一轮攻击。
意识到不会无聊的邪龙，立刻开始了追加攻击，并且逐渐让魔法阵的形状开始扭曲。
“火水风雷暗光，全套服务来了！”“对了对了，还有禁术！”“最强、无敌、非同小可！”
据点从地下开花，不会飞的、实力较弱的邪恶之树成员被卷入余波而死，而能飞但不够强的，全都被三头龙的广域魔法误杀。
别忘了，李兴文在三头龙眼里都属于不够强的。
李兴文之所以拒绝让阿萨谢尔派兵，就是因为这样。
只是三头龙一番大闹，这个基地里的恐怖分子就死绝了。
场地空旷起来之后，闪避终于变得容易了些。
六属性的魔炮轰击扫射四方，夹杂在普通魔法中的禁术宛若静待狩猎瞬间的毒蛇。
还好禁术的波动在感知中极其显眼，李兴文就算要沐浴魔炮，也完全避开了所有的禁术。
沐浴魔炮可能全身都会受伤，但若是被禁术打中，当场就会连灵魂一同灰飞烟灭。
禁术这东西的伤害不能用能量含量来评价，其本身的“性质”才是重点。它就如同烈性极高的毒药一般，属于那种只要一滴便能要人命的事物。
有的禁术不仅自动追索，甚至还能吸收大气中逸散的同源魔力来延长自身的存在时间。
还好李兴文掌握着风雷印，可以制造残影态的分身去骗伤害。
三头龙编织的法术之网越收越紧，有好几次李兴文都是靠送掉分身才耗掉禁术得以活命。
这一行为不仅没有让邪龙因为自满的招数没有得到相应的战果而发怒，反倒让它笑得更加大声了。
“厉害！佩服！我为你喝彩！”“好看的舞蹈，难以分辨的分身，有趣的能力！”“你让我动心了！来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吧！”
它欢呼着，释放出更加可怖的魔力。
龙种是天选之子，生命树顶点的存在，它们的心脏是究极的魔力炉心，龙种只是活着，就能依靠与法理的共鸣而在每个瞬间都产生出庞大无比的魔力。
论能量恢复速度，它不在近乎能保持整场满状态的李兴文之下。
魔法的宣泄更加可怖，同时出现的魔法阵的数量很快便逼近了五位数。
据点空间的空间壁在海量魔力的轰炸下显现出轮廓，岌岌可危地震荡起来。
看样子，它在流弹的洗礼下恐怕撑不过十分钟。
李兴文咬紧牙关，只守不攻，一边在魔炮海之中穿行，一边争分夺秒地分析三头龙的弱点。
对方毕竟是天龙级，进攻的机会只有一次。
三头龙甚至掌握着时空类的禁术。一旦失手，感受到生命威胁的它一定会不顾代价使用时空禁术，到时候李兴文必然没有胜算。
所以，就算使用宇宙真理梵得到了三头龙的能力情报，也得想尽办法找出它身上最脆弱的点才行。
找到之后，就对着这个点在自己的优势领域打出全力，杀了它。
只有这样，才能“以弱胜强”。
实话说，要不是有能让自身的速度追平魔炮初速的风雷印，就算有临光印也早就被数量的暴力淹死了。
只是闪躲，就已经逼出了李兴文现阶段的全力。他与天龙级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可反过来说，区区一个合格神权，竟然能顶着如此之大的实力差，任凭天龙级的敌人施展力量并无数次地化险为夷。
李兴文觉得三头龙强的可怕，三头龙何尝又不是这么认为？
换成是三头龙处于李兴文的状况之中，它不觉得自己能活得这么潇洒！
“我曾对付过无数的强敌——我敢保证我杀过的勇者比你知道的还多！”
“但是，如你这般弱小却难缠的家伙！”
“是我生平仅见！”
三头龙的声音在颤抖，极大的喜悦让它感到战栗。
作为邪龙，它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
破坏什么的，争斗什么的，其实早已经无聊透顶，但就是因为有李兴文这样的敌手，所以战斗与厮杀的吸引力才会仅次于充满未知的异世界！
而正是因为要有能够与这种敌手厮杀的理由，它才会认可邪龙的身份，觉得这个立场求之不得！
“我感觉得到，你还藏有力量！”
“就和这一代路西法一样，你也是个想要吓唬人的坏小鬼！”
“用出你的全力来飞舞吧，让我再开心点！”
它如此呼喊着，加大了魔法的输出力度。
不能让它满足，那就没有价值。
它可不会指望用话语打动别人，它的龙生经历只让它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力量才是最好用的说服方式！
禁术与神格特攻术式的比例逐渐变大，近万的术式正在被全数替换成这两种高杀伤性力量。
这种一点一点提高杀招比例的行为，就如同勒在脖子上逐渐收紧的绞索，死亡的靠近清晰可见，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这种压迫都相当恐怖。
明明一上来就打出仅由禁术与神格特攻术式构筑的魔炮雨的话，就算李兴文再能跑，只要擦到一发至少也是重伤，绝对撑不过一轮炮击，可三头龙不会这么做。
这可是难得的享乐，怎么能暴殄天物？
李兴文感受着逐渐加大的压力，将三个头全都看向了三头龙。
它作为知名的邪龙，身上当然有过弱点。那是在脖颈根部、肩胛骨部位的印痕——作为邪龙与邪神而被阿胡拉马兹达打上的烙印。
哪怕经由圣杯的力量复活，理论上成为了完全的生物，连对龙特攻也已经无法对它起效，可唯有这处贯穿了肉体与灵魂的烙印，仍旧残留在它的身上。
只要用对邪恶特攻的力量攻击那个烙印，便能给它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
而李兴文恰好有着红莲印——焚尽邪祟的红莲之火。
胜利的法则，确定了！
他快速进行一波脑内预演，随后立刻决定实行。
“全速全开！”
虽然九倍音速的速度他尚未适应，但原本就是打算撞到敌人身上的话，不适应也无所谓！
音障与热障接连出现，体表披着一层火焰的李兴文有如流星一般超越了所有魔法，撞击在三头龙交叉着挡在身前的前臂上。
“喔噢？！”
身体大幅后仰的三头龙发出惊呼声，而李兴文根本不打算给它反应的机会。
间不容发的最后一击来了！
法天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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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笨淡坐标青岛，最近会超级忙，看到最近的新闻就懂我了……

第147节 146 灭邪龙，举世闻名

晴空霹雳。
小小的三头六臂人形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顶天立地的陡峭高峰。
三头龙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只觉得六目晕眩。
这是从哪里搬来了一座山？
“可惜没有砸在头上——”
将这误以为是投掷道具的三头龙，才刚刚说出半句话，便惊愕地张开了三张大口。
从面前的“山峦”之上，它感受到了李兴文的气息！
这可怖的灵气波动——甚至还要在它之上！
它立刻向后飞开，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同时让自己的体型恢复到五十米体长的常态，随时准备发挥出全力。
在后撤的过程中，它的目光跨过30公里的垂直距离，看到了高空中的那张巨大无比的狰狞面容。
这是个有着披散在脑后的朱红头发的，青面獠牙的超级巨人！
对这种招数，阿兹达卡哈是有印象的。
它当然该有印象，因为在太古的时代，那个横压一世的传奇人物刚刚起步的时候，它曾见过两个这种体型的巨人互殴的景象！
“法天象地？这就是你的全力吗？！呵哈哈哈哈！”
狂喜，战栗。
现在，全方位处于弱势的弱者是它了。
法天象地这一顶级的神通，已经涉及到神系主神的领域了。
灵山佛祖、印度三相神这些处于顶点的家伙，都掌握着这一招。
凡是能用出它的神佛，无一例外都是一方大能。
比如地位上并非一系主神的斗战胜佛，他一直是世界公认的世界前十之下的最强者，可这个战绩的确立过程中，并未包括法天象地。
若是用出法天象地，那只猴子能达不到天龙级吗？反正三头龙是不信的，那只猴子距离天龙级，本来也只差一层窗户纸。
三头龙在这狂笑，李兴文可没空回应。
他抬起一脚就踹在三头龙身上，将它如同一粒石子一般踢飞，轰击在空间壁上。
以他们之间此时的体型差距，三头龙对它来说确实就只是一粒石子。
他现在身高34km，头顶和脚底直接触及了空间壁，字面意义上的顶天立地。
如此巨大的身躯，在法理的活性化下具有着非比寻常的身体能力。
按理说如此巨大的体型，动向肯定很好察觉，但三头龙却没能在踢击临身之前逃出攻击范围。
而论能量等级，法天象地此时的增幅是X2，也就是说达到了12倍路西法的程度，而天龙级是10路。
这一线优势并不明显，但此刻非常关键。
李兴文抬手向下一指，一发宛若灭世洪水般的苍气闪便铺天盖地坠落而下，直接淹没了整个异空间。
这可比刚才三头龙的魔法轰炸过分多了——这才是没有死角的攻击。
不过，能量如此分散之后，这一招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李兴文并没有寄希望于这一招能打出什么伤害，他只是用它来干扰三头龙、封锁它的行动。
紧接在苍气闪之后便又是一个勾脚，三头龙硬生生地吃了一击，被笔直地踹上高空。
连续挨了两次肉体打击，就算是体格健壮的龙种也已经开始吐血。
但是，绿色的光辉迅速冒出，三头龙的伤急速治愈了。
就连治疗术的对应禁术，它也是掌握着的，极短时间内的断肢重生都不是难事，而这种事情连很多神系都办不到——比如只能用换装机械手臂的办法解决断臂问题的阿萨谢尔。
“哈哈！不会就这样便结束了吧！让我更激昂啊！”
“起舞，起舞！”
“全力厮杀！”
它大声地咆哮着，将近万种的魔法全都置换成了禁术，包括神格特攻术式。
三头龙终于拿出了全力，虽然这会减寿，但对于拥有治愈禁术的它来说不是问题——现在的招数终于达到了连世界前十级别的强者都能威胁到的层次。
天龙级本就是世界前十的门槛，比如力量足有初代路西法十倍的萨泽克斯，便是正正好好的天龙级。
李兴文虽然仗着法天象地能暂时踏入这一层次，但是他的掌控能力显然是不足以让他发挥出完全匹配的战斗力的。
法天象地这一招数的代价也不小，他不能像是练习其他招式那样频繁使用，因此战斗经验的积攒也就无从谈起了。
天龙级之间的正经厮杀，他肯定赢不了，因此必须在三头龙还在享受、还在“预热”的现在让胜负确立！
高大的巨人身上，忽然燃起了温度匹敌地核热的红莲业火。
浑身缠绕火焰的巨人宛如断罪的天神，他一把将被踢上高空的三头龙攥入手心，用纯粹的法理与暴力将所有的护身术式碾碎，用力地挤压龙躯。
要是能就这么把它捏死就好了，但这并不现实。
三头龙拥有着能够提高身体能力的禁术，以李兴文这种水平的法天象地能与它短时间僵持就算优秀。单方面碾压是不可能的，换斗战胜佛来还差不多。
真正的杀招，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红莲业火——
在李兴文的控制下，集中攻击邪龙烙印的业火，立刻便让三头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它的龙躯本身并不惧怕红莲火，就算沐浴在其中也只是给鳞片加热罢了。
七千度的红莲火，看似温度很高，但最多也就只能杀伤一下神灵级，若是对方用能量手段进行防御就会歇菜。三头龙更是不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温度就受伤。
就算是十几万度的高温，也只能给天龙暖暖鳞片。
真正的杀伤源自能量，源自红莲火本身的性质。
虽说这种性质只对它身上的烙印有效，杀伤不了除此之外的任何部分，但只要能顺着烙印进入、带上烙印标记从内部杀上它的全身，它必死无疑！
这便是李兴文的唯一胜算。不然以他和正牌天龙级的差距，他赢不了。
三头龙的气息以泄洪般的速度萎靡下去。
哪怕是以龙种的生命力，在被针对弱点的攻击如此灼烧的情况下也显得孱弱无比。
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反馈着宛如普通人坠入岩浆一般的烧灼痛楚。
死后被复活的邪龙当即便明白了——这是濒死的感受。它曾有幸体会过一次这种感觉，没想到第二次来得这么快。
它缓缓闭上眼睛，简直就像是接受了死亡的结局。
可那愈发涌动的灵气，以及骤然瞪开的眼眸，将龙种的绝地反击展现出来。
“你以为这就赢了？”“别把龙看扁了啊，区区神佛！”“呃啊啊啊啊！”
光辉绽放。
因为法天象地之躯自带的法理纠葛，在被李兴文攥在手心的时候，三头龙只能在手掌形成的牢笼之内进行空间瞬移，无法穿过手掌构成的“世界”而逃跑。
可它也没打算逃。
堂堂正正地与敌人决一死战，要么赢，要么死，这才是龙！
龙怎么可以胆怯？龙怎么可以退缩？
以生命力与意志的顽强难缠著称的邪龙，更是如此。
哪怕要两败俱伤，甚至献祭自己的生命，也要战斗到最后，直到拥抱死亡为止！
这便是邪龙向英雄献上的敬意，是它们的骄傲与尊严。
它的全身上下开始喷射鲜红的雾气，那是蒸腾的鲜血。
龙血在蕴含灵魂与魔力的方面，就算与夜之帝国的那些吸血鬼相比，也是分毫不差，甚至在其之上。
如此巨量的血液置换而成的魔力，甚至远超三头龙正常情况下体内的魔力保有量。
这是用寿命缩短与缺血濒死为代价换来的庞大魔力，而三头龙将它们全部用来施展禁术。
即便在禁术中也处于最上位的禁术，只有三类：时间，空间，生命。
生命禁术能断肢重生，治疗自己以外的生命体时，哪怕只剩一个脑袋也能复原全身。
而时空禁术，则是涉及到了连神系主神都难以触及的领域。
由于通常的办法绝无施展的可能，只要使用这种力量自身必然濒死，三头龙是非常讨厌时空禁术的。
但现在，它认为有使用的价值——反正用不用都已经在劫难逃，为什么不用呢？
“空间要湮灭了！”“湮灭吧！”“嘿！”
噗。
宛如漏气般的声音响起。
随后，不见光明的手掌牢笼便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李兴文不由得皱了下眉毛——他的掌心竟然被打穿了！
这可是法天象地下的体防，手掌的质量相当于一个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家。
掌心到掌根（不算手指）这块近似于边长2.5公里的正方形，在6.25平方公里面积的地方压缩如此巨大的质量，再加上萦绕于上的法理与能量，破坏难度可想而知。
就算是天龙级的出力，要打个对穿也没那么容易，至少不该是这样轻飘飘地宛如戳破一张纸。
但这毕竟是空间禁术。如三头龙所言的那般，整个空间都被湮灭了。
若是再成熟些的法天象地，倒可以承受得住，现在的李兴文还不够格。
三头龙用力挣扎着穿过孔洞飞出，朝着李兴文的脑袋便打出了第二发空间禁术。
闪躲是来不及的，体格在这时候便成为了拖累。
李兴文不得不汇聚来得及汇聚的所有力量，才让这一击仅仅只是从脸颊上挖去了些许血肉，而不是将上半个脑袋全部消灭。
三头龙的禁术让他赞叹，让他畏惧。
不愧是天龙级，就算他拿出了全力，算计了弱点，仍旧打得如此险象环生。
但是，想要以此吓到他，或者彻底战胜他，那就想多了。
李兴文更是不缺搏命的意志。当初迎战二神一体的时候，他真是用命在拖延时间。
巨人用力挥出了直拳，一拳便将三头龙如炮弹般击坠，令其轰炸到空间壁上。
这处异空间内，如今已经残破的只剩些许飘浮在空中的据点遗迹，整个空间的外膜彻底地暴露出来，摇摇欲坠。
三头龙狂野地放声咆哮，宛如彻底回归了野性一般，燃烧着生命再次攻向李兴文。
就在李兴文准备抵挡空间禁术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法理在抽离。
时间到了。
他骤然缩小到正常水平，自然地躲开了第三法空间湮灭。
他鞭策着一阵阵晕眩的身体，咬紧牙关飞向了三头龙。
解除法天象地后的他元气大伤，根本用不出来忿怒相了。
他也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他错估了空间禁术的威力，演算出现了错误。
都打成这样了，还是略输一筹吗？
他一边责备着自己，反思着错误，一边准备以常态的中等魔王力量继续与三头龙缠斗。
这并非不可能，现在的三头龙也是油尽灯枯，它的肉体已经破破烂烂、千疮百孔，魔力也随着血液献祭的结束而耗尽。
哪怕最后要纯凭身体强度一拳一拳锤死它，和它硬耗，李兴文也做得。
可是，看样子不需要这么做了。
他飞向三头龙的过程里，三头龙只是看向它，并未有什么行动。
——它的肉体已经到了极限。
一丝丝红莲业火，甚至在从它体表的伤口往外冒。
持续不断地在体内焚烧的红莲火，终究是将它烧穿了。
“是你赢了。”“你大可感到骄傲，神佛。”“能以这种实力讨伐我，是你的荣耀。”
它平静地诉说着遗言。
“不要觉得用尽了计谋、使出了各种能力，就好像这胜利来得不正当。厮杀本就是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的事情。”
它的肉体开始崩解，但三颗脑袋上却露出了张狂的笑容。
“这一架打得我十分满意，李泽维姆那个废物，不是也能给我找到不错的对手嘛。”
“我很快就会再次复活了——等我个两三千年左右，我一定会再次来到这世上，和你或者像你这样的强者再打一架。”
“到时候若是我赢了，我一定…要去…异世界看看……”
直到最后一颗头颅也崩解消散为止，三头龙都在笑着阐述对未来的希望。
阿兹达卡哈，纯粹无比的龙。令人畏惧的邪龙。
等到完全确认它的消灭，李兴文才双腿一软，跌坐在空间壁上。
他刚才也只是强撑着维持战斗状态，现在精气神一抽离，便彻底站不住了。
但他还是不忘挤出仅存的气，勾勒传送术式。
这里就算已经完全溃灭，也是敌人的据点。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不快点回到友方的地盘，随便来个神灵级的量产邪龙都能要了李兴文的命。
回到前哨据点后，李兴文宣告了据点已经被毁灭、阿兹达卡哈被讨伐的事情。
由于他的身上、尤其是被击穿的右手手背上，还残留着浓郁的邪龙气息与龙血味道，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隶属于邪恶之树的天龙级邪龙，共有三只，而李兴文在决战刚开始的一小时内，便斩杀了其中的一只。
这份战绩，无愧于对策组王牌之名。
从这一刻起，李兴文不再是神权级之下的最强者，也不再是疑似神权级的强者。
他跳过了神权级的阶段，成为了天龙级、可以位列“世界前十”的、可以与顶尖神系的主神相提并论的强者。
稍微对他有过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正常人类姿态是隐藏实力的样貌。
因此，只要有击杀阿兹达卡哈的战绩，没有人会觉得他未达天龙级。
传出这个好消息后，正在人间界的各处与暴起发难的邪恶之树党羽厮杀的战士们，都不由得士气一振。
阿萨谢尔也是高呼一声“好小子！”，恨不能立刻就回去慰劳功臣。但是他这边还有难题没解决。
——李泽维姆就和失踪了一样，用尽办法也没能找到这个恶魔的踪迹。
倒是另外两条天龙级的邪龙，都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只能先联系其他神系首领，抽调人手去处理邪龙，然后暗自派人去监视几个被重点标注的神系。
既然整个人间界都找不到人，那只有可能是托庇于“出资者”了。
李泽维姆到底想要献祭自己的生命干什么？

第148节 147 战争第五日

反恐联盟与邪恶之树的战争，从这一天起正式开始了。
虽然首脑李泽维姆消失无踪，但是位于人间界各处的邪恶之树党羽，都开始了大规模的袭击。
他们的袭击对象不只包括了各个神系，连人间界也没有放过。
总势力堪比世界前十神系的、由量产邪龙、量产妖怪以及量产吸血鬼所构筑的军队，在天龙级邪龙阿佩普与几个魔王级的干部的统领下，给全世界染上了战火。
哪怕是真的有一个位列世界前十的神系发了疯，向全世界无差别宣战，也无法造成他们这般的破坏。
正常的神系是需要发展和延续的，不可能全家老小无一例外全都上战场。而邪恶之树不同，他们简直就像是在进行神圣的牺牲一般，不管不顾地压上了所有的兵力。
依靠着三头龙给改良的转移术式，他们连各个神系小世界内部的反转移结界都能无视，直接转移到小世界内部进行强攻。
开战首日，便有20个以上的中小神系永远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二天，北欧遭到天龙阿佩普带队强袭，九界中的死亡之国赫尔海姆与冰之国尼布尔海姆被化作一片火海。
第三天，量产邪龙军团强袭天界。除了第七天被死守之外，其余六天全部沦陷。
天使死伤惨重，炽天使甚至人均负伤。
炽天使长米迦勒直面自称“协调者”的魔王级“番外恶魔（不属于72柱）”所统帅的邪龙大军，即便有包括乌列和加百列在内的5名炽天使与他共同作战，他仍旧身负重伤。
圣经三系绑在一起，才算是前列神系。单单只是一个尚未从三系战争中恢复、而且还得负担虚空战场的天界，可用战力比北欧的阿萨神族都有所不如。
要不是萨泽克斯让同为超越者的阿邱卡去支援，估计米迦勒就不得不从虚空战场调兵了。
虚空战场现在尚有后撤的余地，但第七天若是被攻陷，天界便会不复存在。
第四日，部分邪恶之树部队强袭人间界的天朝国土，被炎黄天庭及时发现。十万天兵天将重拳出击，恐怖分子全军覆没。
邪恶之树的兵力，果然还不足以去碰完好的世界前四老大哥。
他们宁可偷偷摸摸地袭击人间界，也绝不敢入侵神系世界，可见态度。
这四天来的变化，震慑了一直以来保持看戏态度的诸多神系。
恐怖分子的兵力与技术力，让他们不得不封锁空间，固守在神系内部。
面对这种随时随地能转移到你家中央大闹一场，闹完拍拍屁股马上就能溜走的敌人，除了守家他们还能怎么办？
而在这些神系之中，自然也有决绝的选择加入反恐联盟的神系，比如受创严重的北欧，比如内部出了叛徒的奥林匹斯。
天界之所以受损如此严重，除了邪恶之树的大军会空间跳跃意外，还因为他们有一支从后方突入的别动队击溃了防线。
而这支别动队所走的道路，是冥府与天界之间的灵魂转移通道。
这支通道的两端分别由天使和死神把守，通道内部属于隔绝空间，除非用三头龙击穿了李兴文手掌的那种空间禁术才能从门以外的地方进入其中。
天使自然不可能开门，那谁给邪恶之树开的门自是不必多说——冥府主宰哈迪斯。
这个骨头架子，终于还是动了手。祂常年对圣经三系抱有强烈的敌意，原先这股敌意是针对圣经神，圣经神陨落后便开始无差别地针对所有圣经三系的神话生命。
既然天界有难，祂当然会欣喜无比地落井下石。
要说祂算错了什么，估计也就只有炽天使们的意志如此坚定这点吧。
哪怕会永久地失去肢体，甚至身死，他们也把最重要的第七天死守下来了。
既然天界存活下来，那残留的证据自然会让骨头架子讨不了好。
这种近乎宣战的行为，不止让整个反恐联盟为之愤怒，更是把奥林匹斯众神给吓了一跳。
哈迪斯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一声不吭努力工作的靠谱老大哥，办的事极少出现差池，也从来不到外界找麻烦。
结果一找麻烦，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印度教与炎黄天庭的诸神，丝毫不介意以这次的事情为借口灭了奥林匹斯。而圣经三系更是有不少已经杀红了眼的战士随时准备复仇。
一下子招惹了世界前四神系中的三个，就差一个佛教便齐活了，这怎么能让奥林匹斯不怕？
一对一倒是还能掰掰手腕，不是死仇的话胜负难料，可一对三而且还有死仇，真动手的话除了灭亡再无第二种可能。
宙斯叫上赫尔墨斯和雅典娜，急急火火地感到天界进行情况确认，一路从天界的门走通道下到冥界，结果真的在通道里检测到了残留的能量痕迹。
既然证据确凿，那事后的处理自是不必多说。
哈迪斯拥有着世界前十末席的排名，虽说这个排名对外称为不分先后，但实际上哈迪斯比之阿兹达卡哈也强不出太多，排在诸如印度三相神与帝释天等神佛之后理所应当。
这种实力的、掌管一界的主神无法轻易处理，至少绝不能贸然处死，不然冥府可能会因此而失衡。
到时候被影响到的可就不是一个冥府，而是所有死者，以及自太古时期以来被封印在冥府深处的危险分子。
因此，在权衡的最后，宙斯一咬牙，干脆用神雷击穿了哈迪斯的脊椎骨，亲手将自己的兄弟、勤勤恳恳的冥府主宰封印在了冥府深处。
这里面封印着的天龙级神祇一只手数不过来，也不差哈迪斯了。
之后，便是开战以来的第五天。
李兴文待在对策组总部的生活区，一边用各种珍稀药物恢复身体，一边以天眼通等神通遍历世界。
就算不能上前线，他只是当个无情的报点机器也足够恐怖。
无论哪里出现了邪恶之树，他都能以比当地人更快的速度示警，让对策组派出部队。
至于他自己前去，至少前几天是不可能，就算上了前线也只能当做杂兵来用，这显然不如让他退下来养伤。
而到今天，他总算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初次使用法天象地战斗而召来的反冲，基本已经痊愈，不会再出现无法顺畅地控制肌肉的事情。身体的透支基本也补充过来了，变得可以正常地使用各种能力，包括法天象地。
李兴文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猴哥在整个西游记的记载之中，仅仅只使用了三次法天象地。
估计是在第一次秀法天象地引得72路妖王来拜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这一招的“后遗症”有多么强，因此只能将这一招视为只有非用不可才会使用的底牌，只在与杨戬斗个不相上下的时候才再次使用。
而到后来西行路上，他已经能自在使用所有神通的时候，法天象地的破坏范围又太大了，几十几百里地就和在手边一样，随便一扫就赤地千里，强则强矣但不好用。
因此，只有在和牛魔王这位老兄弟战斗的时候，他才不得不使用出这份全力。
可以的话，李兴文也不想在短时间内再用这一招了，他的身体经不起这种透支。只有存入体内的法理再多一点，才能让他自由自在地使用这个大神通。
“A4组，去阿兹特克一趟，有三千邪龙和一千吸血鬼。”
“A4收到！”
随口报了个点之后，李兴文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掌之上，仍旧残留着被用空间术式挖穿的幻痛。
这份痛楚因为是在法天象地的姿态下被打出来的，烈度远超其他姿态下的伤势，恢复速度也慢，到昨天才刚长好。
不过，这个伤势也给李兴文带来了一份好处。
残留在伤口处的龙血与禁术气息非常强烈，而且时刻纠缠着伤口令其难以自愈，但反过来说，要感知它也变得非常容易。
拜此所赐，李兴文在养伤的期间成功地习得了三头龙所用禁术中包含的一道空间法理。
它的这道禁术中至少含有五道法理，难怪能直接把大范围的空间湮灭掉。
其他几道法理李兴文也已经排上了日程，这毕竟是侵入过肉体的力量，学起来比其他的更简单。
伤好之前他截留了几道能量残痕储存起来，等需要领悟法理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用用。
习得的法理越多，越能令权能或神通这种超规格的力量绽放光彩。
三头龙可是通过引入法理把空间魔法弄成了顶尖的禁术，这般成果简直等同于手搓权能，确实是比一些魔法之神还要强出一截。
而李兴文虽然没有它那种水平的魔法造诣，但他要做的事情也简单很多，只要习得法理并刻入体内就行了。只是这样，他的法天象地就会越来越扎实、越来越强。
等这一招什么时候与大圣和杨二郎那样成为常驻技能，那李兴文说不定真能努努力挑战一把龙神级。
也不知道龙神级和天龙级到底差多大。
按照无论表里所有世界前十级的存在绑在一起也不够奥菲斯一只手打进行计算的话，龙神级和天龙级恐怕能差几倍。
力量单位或许马上就要更新换代了，魔王级开始单位是路西法，天龙级开始单位恐怕就是天龙了。
一个天龙等于十个路，这单位换算还挺有十进制内味。
“哟。还挺悠闲的嘛，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自己去不了前线而着急。身体怎么样了？”
阿萨谢尔忽然走入房间，抬手向李兴文打了个招呼。
“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上前线，”李兴文先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让这位老干部放心，随后才无奈地叹息道，“我又不是战斗爱好者，怎么会因为上不了前线而着急？”
“哎呀，原来你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潜移默化地变成了和瓦利一样的性子呢，毕竟你一有战事就会上。现在看来，倒是我理解错了啊。”
“本来就错了。要是与我无关，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阿萨谢尔听着这斩钉截铁的话语，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
“你好像本来就是为了自保才谋求力量来着？不过，你可不像你说的这样无情啊。至今为止的战斗，你都是为了保护什么才出手的吧？”
“对了。说到保护，日本那边一切都很安全，玉藻前坐镇京都把控局面，根本都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不过，你真的不用把负伤的事情告诉你的小妻子吗？”
李兴文摆摆手：“没必要，再说我现在伤都好了。”
这五天的养伤之所以没有回家去养，除了李兴文想要用其他方式发挥作用，还因为他不想让清姬知道他伤成了这样。
他这伤势因为涉及到灵魂肉体的全面透支，就算与当初二神一体一战的伤势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可不想清姬因此而流泪，毕竟这事根本就不严重，因此而急哭根本不值得，但清姬一旦知道就一定会感到伤心急切和愤怒。
何必呢？
所以他拜托阿萨谢尔随便找了个空闲的、不知晓他伤势的传令员去负责应答清姬的联络，就说李兴文身在前线回不去。
既然传令员对李兴文的伤势一无所知，那清姬自然无法听出来谎言的成分，再加上这几天连日的战争，她自然也就信了。
“好吧，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心里应该有数。”
阿萨谢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随后严肃道：
“伤好了没有关系，你继续做出一副养伤的样子来。李泽维姆仍旧没有踪影，这只有可能是躲在某个神系里了。虽然我们刚用哈迪斯杀鸡儆猴，但看样子没什么用。”
“阿佩普与克隆库瓦赫这两个天龙级的邪龙，我们特地从虚空战场抽调了二天龙回来对付。”
“他们现在的力量虽然还不像你这样能一对一解决敌人，但充当主力进行带队讨伐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其他神系的援兵也会出手，就没你什么事了。”
李兴文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那我就负责窝在这里，等着敌人以为战力不足的时候，跳出来杀了他们？”
“差不多吧，领会精神，”阿萨谢尔点点头，“你现在的战力相当于一支额外的军队，有你在的话，我们的战力会比其他神系的援兵高出很多，没法搞磨合，而且援兵也会出工不出力，反正有你。”
“现在的战事完全是拉锯，除非能找到李泽维姆本人或者邪恶之树手下的量产工厂，不然这种消耗战还会继续维持一段时间。”
“你注意注意这些方面，如果李泽维姆冒出来了，你可以出动，但务必抓活的，不要让他死了。”
“要搞公开审判吗？”李兴文轻轻挑眉。
“怎么会，这种形式主义只在有必要的时候才有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比起形式更需要实在的稳定。首恶是谁民众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能不能过上安稳日子。”
“所以，抓活的是因为不能让他死了？”
阿萨谢尔叹道：“没错。这几天我有派人去调查，找到了一些与李林和阿兹达卡哈有关的东西。如果调查属实，那李林就绝对不能死，打入永久冻狱进行封印也比杀了他更好。”
至于具体发现了什么，阿萨谢尔并没有说，因为他现在手里也还没有确证。但在这种事上，具有一定把握的猜测已经足够成为行动的理由。
李兴文随意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与李泽维姆之间的差距愈发扩大了，活捉就活捉吧，反正也没什么难度。

第149节 148 二天龙、二邪龙

战争第六天，李兴文隐身跟踪了几支邪恶之树小队，利用天人合一设法伪装了自身的灵气，混在其中一支队伍里搭乘了他们的传送阵顺风车，抵达了他们的一处据点。
这处据点位于人间界的次相位中，严格来说只是一个版本处于异空间与打入大量法理的神系小世界之间的高端异空间。
但是因为有三头龙提供的空间术法，这异空间的反侦察、反入侵能力甚至比得上神系小世界，难怪单纯只是使用天眼通，完全找不到他们在哪里。
不过，既然被混了进来，那结果自然就已经注定。
李兴文用这处据点做了个复健，将这里的量产工厂和驻扎兵力全部消灭，随后联络阿萨谢尔汇报情况。
三头龙的技术力虽然顶尖，难以重现，但是只是要侦测它的技术成果的话，神之子监视者们加班加点还是能研究出相应设备的。
也就是说，这处被李兴文破获的异空间将成为突破口。
原本李兴文是不该如此主动出击的，毕竟首领们的打算是放长线钓大鱼。
至于目前的拉锯战状况，完全可以拿去给中小神系练兵，以免他们在日后全面与机械生命体开战的时候连炮灰都成不了。
可是李兴文在第五日枯坐一天后，因为人间界的受灾而彻底坐不住了，于是第六日才悍然出手，用这种方式给战况加速。
在失去了阿兹达卡哈的情况下，意识到原本藏得很好的据点已经不再安全的恐怖分子们，心态一定会发生变化。
他们本来来去自如，敌人根本追踪不到他们的据点而只能抓瞎，完全掌握战争节奏，敌人只能疲于防御，时刻戒备。
可现在开始，他们的据点也随时都有可能失联，他们也必须得时刻戒备。
这才是条件对等的战争，想要活命那就只能尽快打下更大的战果，消灭更多的敌人。
而一旦下面的人开始行动，无论李泽维姆原本是否有拖延时间的意思，他都将意识到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那么，以他那事情不如意之后立刻就会暴躁起来的性子，他未必能坐得住。
然后，时间来到第七日。
于昨夜再次被李兴文捣毁一个据点的邪恶之树，在第七日的清晨发起了疯狂的袭击。
他们的据点一共有六处，可现在只剩下四处。
谁也不知道下一处被毁灭的据点是谁，更不知道据点何时会被毁灭。
尤其是，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毁灭了据点。两处被灭的据点，在场的人均无一生还。
未知会带来恐慌，有时候因为未知而产生的幻想会远比真实状况更加吓人。
虽说这种状况吓不到两个天龙级的邪龙，但是两个邪龙都不是擅长统率军队的料，挽回不了士气，只能发动这辆毁灭战车。
阿佩普亲自带队冲锋，直接攻入人间界，从法兰西登陆袭击欧洲。
另一条邪龙克隆库瓦赫，则是单枪匹马攻入冥界，袭击了神之子监视者的总部。
克隆并不是被圣杯复活的邪龙，而是实实在在地从太古时期存活到现在的邪龙。
它曾从属于凯尔特邪神巴洛尔，在自家老大亡了之后便过着自由的人生，作为一条纯粹的龙锻炼自己、挑战强敌，一路不声不响地活到了现代。
它是因为一次偶遇，被复活后的阿佩普招揽到邪恶之树旗下的，因为只要站在这边，就绝对少不了战斗。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服从于邪恶之树了。它永远只会随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因此在这军心崩溃的日子，它果断脱离了邪恶之树，不再陪他们玩只能打杀弱者的战争游戏，而是跑到冥界踢馆去了。
“你们这里的神灭具使都出来吧，有多少我打多少！”
穿着黑色皮衣、外表俊美邪异的男性人形邪龙克隆，对着面前摆出军阵、但因为天龙级的威压而动弹不得的堕天使们喊话。
“虽然我讨厌杀死弱者，但若是为了实现我的目的，杀光你们也不妨事！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传话！”
“——呵呵，不愧是龙，眼里真的只有自己的目的。”
扛着圣枪的曹操，从传送阵中显现而出。
除了他之外，绝雾格奥尔克、魔兽创造李奥纳多等一众英雄派核心也在身旁。
他们这些核心人物在英雄派被拆解之后，并未分散开，而是继续以小队形式活动，为了挑战机械生命体这一终将到来的劫难而磨炼默契。
“圣枪？我听说过你。你们一共有三柄神灭具，很不错。但是，除了圣枪之外都只是废物，连接近我都不可能。”
克隆的话语近乎傲慢，可英雄派的几人却面色如常。
经过各种毒打后，他们已经学会了不轻易将情绪表露到脸上。
曹操用枪杆轻轻地敲了敲肩膀，笑道：
“这股灵气果然是天龙级，我们几人确实难以应付，我也不例外。不过，我们这边还有一条龙帮忙。有他在，天龙也杀得。”
几乎是在曹操话音落下的瞬间，又一个传送阵唰地亮起。
“唔……！这熟悉的灵气，是白龙皇吗！”
克隆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既然都已经锻炼到了天龙级，那想要和天龙打一场试试成色，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惜天龙死得比自己早，可喜的是有封印了它们的力量的神灭具留下来。
和天龙之力的寄宿者打上一架，也不是不能接受。
“四柄神灭具，而且有圣枪和白龙。不错，看样子能活动一下了。”
“哦？只是活动一下？真敢说啊。”
人未现，声先至。
瓦利踏出传送阵，稍稍抬起下巴，双手插兜，眼神向下俯视着面前的邪龙。
“曾经教育过我的‘教练’，在几天前杀了阿兹达卡哈。虽然现在让我去做一样的事情，我还没有把握，但是有曹操这家伙一起，那就未必了。”
话音落下，白龙皇之铠瞬间着装。
旁边的曹操似笑非笑，七颗宝玉平静地从他背后飘出。
对手毕竟是天龙级，哪怕他们两人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也只有二对一才有胜算。
曹操不由得在心底感叹，李兴文那家伙果然是怪物。就算拼命去追，竟然也追他不上。
但是，这样也不错。有一个实实在在的目标去追赶，动力似乎也更充足了几分。
瓦利缓缓飞上半空，铠甲各处的宝玉因为魔力的填充而闪耀光辉：
“拥有弑神实绩、寄宿神灵遗志的圣枪，以及我与阿鲁比昂的力量，你就用身体去好好品味吧！”
“求之不得！”
龙与龙的力量，在首次的冲突便引发了地震。
……
在克隆找到心仪对手的同时，阿佩普也被拦下。
他是个身穿祭司袍的褐肤美男子，而拦住他的则是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
在这个男学生的身后，站着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
天使有着十枚羽翼，而恶魔的身旁跟着一匹金色的狮子。
天使是天界参考了恶魔棋子的技术制造的转生天使，名为杜利欧。
他将天使的血脉力量开发到干部级，可见其努力与资质。
而除了天使之力，他还拥有着与英雄派三人相同的、四把上位神灭具的最后一把，能够支配天气与所有种类的能量属性、在绝对力量上仅次于圣枪的神灭具——煌天雷狱。
至于那个身边有狮子跟随的恶魔，则是隶属于对策组的塞拉奥格。他为了争取实绩、提高自身作为次任“大王”的位置稳定性，同时也是“为了冥界的和平”，一直在奔走战斗。
如今，他的个体实力已经达到了魔王级。而那只金狮子同样是神灭具，名为狮子王的战斧。
三把神灭具，在这里拦截天龙级的阿佩普。
“哎呀呀，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不只是赤龙帝，这个天使小哥竟然也能让我感受到威胁。这个世界虽说大多数时候都很无聊，但偶尔也会有点惊喜嘛。”
阿佩普的眼睛眯成一线，他似是苦恼又像是喜悦地感叹出声。
他的感知非常敏锐。
在虚空战场历练了接近半年后，一诚已经通过开发神器而达到了中等神权的强度。
而杜利欧这个拥抱信仰成为天使的神灭具使，别看一副阳光帅气、人畜无害的清爽模样，实则只靠天使之力与禁手化便能发挥出接近天龙级的力量。
虽说一对一的话最终赢的肯定是阿佩普，但战斗过程绝不会多轻松。
至于塞拉奥格，他算是三人里最拉胯的。
自身强度魔王级，禁手化也就只是弱主神。但是，塞拉奥格敢站在这里直面邪龙，自然也有着不拖后腿不送死的底气。
在之前六天的战争中，他在生死之间挖掘出了神器的深层力量，习得了“霸兽”。
若是用出这份同样具有霸之理，在定位上对标“霸龙”的力量，短时间内他便能达到神权级。
靠着神权级的底子和至今为止在对策组中从李兴文那里学来的格斗技术，再加上两个同伴，就算敌人是天龙级，他也不会毫无作用。
“老师打败了一个，瓦利负责另一个，我们处理你。竟然敢攻入人间界，向普通的人类下杀手……我们会毫不留情地粉碎你。做好觉悟吧，阿佩普！”
一诚在低沉的怒火中披上赤红的铠甲。
他从未忘记李兴文的教诲，从未让自己的赤诚之心有分毫变动。
虽说ghs的毛病是刻入dna了，但是一腔热血与奋不顾身的觉悟，同样也刻入了骨髓。
这边的龙与龙，也在下一个对视的瞬间默契地出手。
……
某个神系小世界，某处。
李泽维姆咬着左手拇指，看着面前光屏上的实时画面，面容扭曲。
他看起来面黄肌瘦，眼眶突出，宛如难民，什么时候暴毙似乎都不奇怪。
不过，考虑到他作为超越者的远超同族恶魔的生命力，就算看上去是一副快要咽气的样子，他的生命力也能让他再苟上个至少一千年。
“两条臭龙，一群废物！”他喝骂道，“这种程度的军队都带不好，几万年的龙生都喂狗了吗？！”
要是换做他坐镇军中，他绝对是坐得住的。
被打掉两个据点确实损失惨重，但不还有四个据点呢吗？这才是战争，这种程度就慌了属实是废物行为。
如今这种为了避免白白死在据点里而发起总攻的操作，简直就是无脑一波流，蠢到家了。
不过，也不能指望这两条邪龙真的用心去带队，龙这种东西，一条条的都只顾自己爽，活该被杀到快要灭种。
“啐！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了。只要坚持到那时候就好了，这群废物就算靠命去堆应该也能做到——必须给我做到！”
“到时候，无论打输打赢都无所谓了。”
李泽维姆畅想着未来的景象，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混沌的盖子马上就要被打开了，一起来活动筋骨吧，垃圾们。”
他略显癫狂地、有一声没一声地低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他那副枯瘦的身体里，生命力与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流向体外。
将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整个人愈发变得虚弱的李泽维姆，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数公里外偷看这边的一双眼睛。
他几经比对确认了目标的身份，随后缓缓向后退却，隐藏着行踪开始撤离，准备将消息传回去。
阿萨谢尔的布置，当然不只是派人盯着几个有嫌疑的神系那么简单。
凭借如今的反恐联盟的人脉，他甚至对这些神系进行了渗透，得到了部分内部人员的有限援助。
拜此所赐，他成功地“借”到了几个密探。其实最好的结果是能放自己人进去，但这种背叛行为肯定是没戏，只能如此折中，由援助者派出部下进行探查，若有消息那便传出。
这种时候，就只能寄希望于援助者的人品够硬了。
在李泽维姆暴露行踪的时候，李兴文又打掉了一个据点。
他很想去助力处理天龙，但被阿萨谢尔劝退了。
战争很危险，但它同时也是战士的催化剂。
经过与天龙级敌人的这一战，参战者无疑都将得到蜕变，而这样的他们才会是下一个世代的带头人。
如果不是为了这种目的，讨伐天龙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当初三大势力的战场上，同时料理红白天龙都轻轻松松，如今的世界更不会畏惧两条分处异地的邪龙。
所以，李兴文只好希望他们能取胜。
无论身份立场、关系远近，这些苗子都是迎战机械生命体的生力军。与那种存在为敌，个体的实力卵用都无，因此友军自然是越多越强越好。

第150节 149 李泽维姆·末路

“在？赶紧来我身边。有活干了。”
收到阿萨谢尔的这样一条传讯之后，李兴文立刻便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从对策组空间转移到阿萨谢尔的坐标附近。
他刚出现，便看到阿萨谢尔打了个噤声、跟上的手势，于是便跟在阿萨谢尔身后，一起收敛气息走上这处山地。
阿萨谢尔的隐藏手段实在蹩脚，可能是身为首领没多少需要潜入的机会，李兴文看不过，便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用自己的气覆盖在他的体表，将他纳入到无想的领域之中。
体会到这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的阿萨谢尔，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虽说他是李泽维姆的叔叔辈的人物，放眼全世界也算是老一辈的神话生命体，但因为种族限制，他还真没有体会过这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堕天使、天使、恶魔，都是圣经神的造物，是类似眷族的存在，而非附属神。
对于他们而言，除非出现如李泽维姆这种的超脱种族限制的超越者，不然他们终其一生也只能接近、但绝对无法踏入神灵的领域。
好在他们要技术有技术，要数量有数量，除了力量与神灵有差距，别的东西不止不差，甚至还强出一筹。因此就算如今的世界圣经神已经不在，他们圣经三系仍旧能傲立于世界神系的巅峰。
阿萨谢尔抓紧时间记住这份亲身体会天人合一的感触，随后对李兴文说道（此时的说话声等于风声）：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里是印度神系的地盘，位于远离乳海的边缘。乳海是印度神系的象征物，所有神系成员都会居住在乳海中央或围绕中央而存在的荒岛上。”
“而这远离乳海的陆地边缘，就如你现在能感知到的这样，灵气匮乏，法理薄弱且单一，且全是负向的内容。因为这些法理，这里便成为了专门针对神灵的牢笼。”
李兴文确实也发现感知和神通的效果在这里大打折扣，不过范围缩小到周边的话，一切能力便都能正常使用。
这大概是因为阿萨谢尔手里拿着的那片写有梵文的金箔在生效吧。至于阿萨谢尔自己，他本来就不是神。
“这里是所谓的放逐之地，印度神系的特色‘牢狱’。”
阿萨谢尔如此说着，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东侧。
李兴文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在40千米外看到了一处小村庄。
这个村庄的成员只有不到50人，男人丑陋女人艳丽，成年成员最弱的也是中等神灵，个别大孩子俨然已经散发出最上级程度的神力波动。
李兴文轻轻挑眉：“阿修罗？”
“嗯，就是阿修罗一族。说是一族，现在却变成这样了。明明在过去，他们可是拥有千人以上的成员，只凭一族之力便能歼灭神系。现在这样，简直比我们这些没有增加同胞的手段的堕天使还要濒危。”
阿萨谢尔的语气带着些许自嘲，但更多的是某种深邃的悲伤。
天使与堕天使是圣经神亲手制造的“意志代行者”，所谓帮神处理杂事、宣扬神的意志与荣光的存在。
因为他们被赋予了与神同样的永恒生命，所以他们不需要其他生命体那样的繁殖流程。
拜此所赐，就算天使其实有性别之分、甚至有X器官，能办事，也不可能有后代。
至于恶魔，虽然诞生原因与神的情绪有关，但毕竟不是神灵亲手捏制而成，反倒像是普通的生命体那样可以繁殖。
而阿修罗——他们是印度的天人。吠陀诸神时期开始，印度诸神便被称作天人，寓意为等同于天，主宰一切的存在。
他们与恶魔同样，是可以繁殖后代的。
然而，现在的阿修罗成员，却比数千年前的时候少这么多，简直快要灭种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帝释天的手段，阿萨谢尔和李兴文都是不信的。
打仗打不赢，所以求佛祖出手退敌。而在这之后，帝释天显然没有收手，而是想要将威胁彻底扼杀。
照这么看，阿修罗一族现在还能继续存续，已经非常不容易。
哪怕生存在这种对神灵非常不友好的环境里，至少也是在生存。
“没想到他们一族竟然会选择住在这里。湿婆和毗湿奴未必知道这种事，但掌管小世界内部的梵天一定是知道的。他对外假称不知道，大概是为了保护他们吧。”
阿萨谢尔叹息一声，随后迈步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可惜，有些事情……恐怕真的就是所谓的命运，是早已注定的因果。”
他再次抬手，指向前方。
“根据情报，李泽维姆就在这前面。”
“……”
李兴文皱起眉头，他明白阿萨谢尔刚才那一串话的意思了。
虽然李兴文暂时还没能在这个方向上感知到任何存在，但是阿萨谢尔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假设那里有李泽维姆的话，阿修罗一族的处境会很不妙。
这里毕竟是放逐之地，是监牢，按理说三相神应该对把谁打入过这里一清二楚，而阿修罗偏偏就被梵天做主瞒下来了。
平常这种事情无所谓，但若是像现在这样，被发现李泽维姆这种恐怖分子也瞒着三相神出现在了这里，阿修罗一族就难免会背上黑锅。
既然他们是瞒着三相神出现的，那李泽维姆有没有可能是在他们的帮助下进来的？
或许梵天会出于悲悯之心站出来说阿修罗一族是他保下的，但是因为梵天的悲悯心世界知名，而阿修罗一族又是印度系的老家族，梵天的“证言”恐怕会被认为是偏袒，难以取信于人。
“看来你懂了。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我们要在其他势力知道这件事之前，先把李泽维姆抓回去。只要人抓到了，在哪里抓到的就随便我们编了。”
至于认真考虑阿修罗一族犯事的可能性？没必要。
一族生活在这处牢笼里数千年，不说衰退，那也远不如当初。
以他们现在一族最强者也仅仅只是弱主神级，连一个神权级都没有的状态，他们根本恐怕只是走到距离用特殊材料构筑的村庄稍远的地方，就会因为牢笼限制的增幅而有生命危险。
除非有中间人帮他们跑腿，频繁地在牢笼与正常地界之间往来送信，不然他们要怎么与邪恶之树搭上线？
从这个角度去辩的话，又有一个黑锅能扣到三相神的头上。
如果是帝释天，他绝不会放过这个能搞掉阿修罗还能顺便给湿婆泼脏水的机会。
一石二鸟这种事，谁不喜欢呢。
对阿萨谢尔的决定，李兴文轻轻点头同意。
本身他就不喜欢帝释天，无论是利用英雄派、教唆他们去犯事，还是帝释天自己过去做过的大量龌龊事，都让李兴文对他感到不齿。
这个昔日的大神，明明曾经做出过为了守卫世界而斩杀五大龙王之一的弗栗多的伟业，却在那之后迅速堕落，仗着地位与武力肆意妄为，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知道，从神话学的角度来说，因陀罗击杀断绝水源的弗栗多而从干旱与灭亡的边缘拯救世界的故事，与阿兹达卡哈被英雄帝涛纳所杀的故事乃是同源。
按理说，拥有这种功绩的因陀罗，应当与他的名字一样，作为“万胜、最优秀、征服”的众神之王，迎来充满功绩与荣耀的统治。
可他却在屠龙之后沉迷于美酒与美色，发酒疯、不分昼夜睡大觉、强抢民女……整个吠陀诸神，都因为他的作为而败坏了风气。
有效仿者，有鄙夷者，有顺从大神愿望的谄媚者，一个个天人比凡人更会钻营。而这种钻营之辈，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精力去锻炼真本事。
所以，帝释天的地位会低于三相神，完全是自己作的。
湿婆呵斥了这位昔日的盟友，并当众击败了他，让他颜面尽失，从神王的座上滚了下去。而在那之后，因陀罗便成了帝释天。
悔改是不可能悔改的，帝释天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既然是最强者，是神王，那自然应该比谁都活得更加顺遂心意。连神王都不能顺遂，下面的人会怎么想？整个世界会多么死气沉沉？
就算入了佛教，帝释天也根本就没想明白，什么叫做法度。
他做事完全是在搞极端，荒淫无度难道能比死气沉沉好到哪里去吗？
帝释天一直觉得湿婆他们三个是篡位者，是背叛者。
要不是一对一也打不过三人的任何一个，他早就把场子找回来了。
经过十分钟的“长途跋涉”（主要是李兴文速度受限），李兴文与阿萨谢尔终于来到了靠目视能确认前方有人影存在的地方。
那头有如发枯杂草的银发，那瘦的能透出骨架的身躯，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是那个曾为主神级的恶魔超越者。
但他确实是李泽维姆，他身上那不染尘埃的华贵服饰，成为了比脸和萎靡的气息更显眼的身份证明。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准备将之活捉带走。
然而，一道光幕突兀地在原野上打开。
几十道如太阳般灼热的神灵气息，与这处神灵牢笼之间发生了短暂的冲突。
随后，一群神灵从光幕中走了出来。
见状，仍处于无想状态中的阿萨谢尔立刻拉住了李兴文，示意静观其变。
没想到只争取到这么点时间，阿萨谢尔不由得感到自责。不过也没办法，毕竟线人不是自己人，这情报能捂住一会儿已经很不错了。
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阿萨谢尔并未选择立刻现身——他确实也无法解释压下消息独自前来的事情。
“哼，那只小乌鸦还是有点想法的嘛。恶魔王子就在这里？”
帝释天站在众神的前列，抱着胳膊打量四周。
而在他的身旁，三相神赫然齐聚一堂。此外，雅典娜、女武神赫莉斯特、太白星君等一众友好势力的神灵代表也全都来了。
如此豪华的阵容，只是为了扼杀一个主神级的李泽维姆，不得不说真是超级给他面子。
就算李泽维姆身旁可能还有天龙级的底牌，面对在场的四个世界前十以及若干神权级神灵，他能有什么办法？
“咳咳……呵呵呵，这不是腐朽世界的既得利益者们嘛，垃圾中个头最大的一批，竟然一起找到我了？”
“结束了，路西法之子。无论你有什么打算，现在等待你的都只有审判。”
毗湿奴上前一步，大神的威光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
作为权限拥有者，在这牢笼之内他能自在地发挥出全力。
而他……在现在已经见识过天龙级的李兴文看来，保守估计他恐怕拥有两倍天龙级以上的力量。
相比之下，帝释天要比他弱一大截，难怪单挑打不过。
“——没错。虽然至今为止没能阻止你肆意妄为，但无论是你的军队，还是你本人，都只能蹦跶到今天了！”
抓住毗湿奴爆发神威的机会，阿萨谢尔与李兴文从侧面现身，做出一副刚赶来的样子。
“哎呀，阿萨谢尔叔叔，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只会说废话。”
李泽维姆咧开干裂的嘴巴无声嗤笑，随后用树枝般干枯的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所信任的永远只有我自己，什么军队，不过是棋子罢了。竟然和一群废弃品纠缠这么久，你们就不觉得丢脸吗？”
一句话把全世界的神系骂进去，李泽维姆满意地挺了挺胸。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而这是计划内的行动。所以，走之前得过过嘴瘾。
帝释天嘿嘿一笑，也不动怒，转头向着身旁的三相神说道：
“啧啧，听到这话了吗？湿婆，毗湿奴，还有梵天，这可是你们的责任！为什么这个恶魔会躲藏在这里，你们必须给全世界一个说法！”
黑发正太外貌的湿婆就和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毗湿奴瞥了帝释天一眼没有吭声，和蔼的发福中年梵天倒是上前一步，陪笑着摆摆手道：
“说法会有的，我会加班加点查清真相。帝释天，还有诸位朋友，不必着急。既然首恶已经被抓到，后面顺藤摸瓜抓出协助者的事情，岂不是自然而然的？”
梵天虽然因为有些没有主见，或者说思维上过于“神灵化”而与人性化的神话生物们有点格格不入，但祂的好脾气、讲信用等优点也是世界知名的。
因此，周围的诸神们纷纷表示认可，还大度地表示不用着急，要仔细地抓全一点。
帝释天差点没忍住啐一口的冲动。梵天这张臭脸简直让他作呕。
装什么好东西？明明你也是随心所欲，不管谁来求你恩赐力量，你都会往外给，硬生生地造出了无数魔王，还看着天人与凡人被魔王逼上绝路而无动于衷，现在倒是挺会装好人！
心里恼火的帝释天，立刻便说道：
“好，既如此我再问你，那边的阿修罗是怎么回事？你们三相神，不是说不知道阿修罗一族在哪里隐居吗？这里可是放逐之地，受神系严格监控的牢狱！”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三个中有人在背后主导了这件事。无论是阿修罗王被释放、阿修罗族的残存还是李泽维姆的苟延残喘，都与你们有关！”
这话，终于让湿婆也看了过来。
阿修罗王被释放的那天，轮到湿婆看管牢狱，可他却去乳海钓鱼去了，所以阿修罗王才被放跑。
帝释天的恶意在针对自己，湿婆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至于阿修罗族，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梵天做的，毕竟他是放逐之地的创造与维护者，这种事随便都能做到。
可要说梵天会亲手把李泽维姆安放进来，这不可能。他的善恶观虽然与人性不太一样，但还不至于会与世界之敌为伍。
帝释天与三相神的恩怨，由来已久。其他神系的神灵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不想掺和这种事情。
毗湿奴与梵天与帝释天争执了一番，李泽维姆就在那里笑着看。
这一会儿的工夫，李泽维姆更加虚弱了。
阿萨谢尔低骂一句，立刻对李兴文说道：“不管他们了，我们先动手把他控制住，我和你一起上，我用封印魔法辅助你。李泽维姆的样子很不对劲，不能再拖了！”
李兴文点点头，现出法相、手捏风雷印，一个箭步便蹿了过去。
这速度别说是李泽维姆了，诸神们都反应不过来。
但是，有一个神忽然出现在了李兴文的面前。
“帝释天！你要干什么？”
“你这小子才是，打算干什么？当着我们的面打算杀人灭口吗？”
帝释天歪嘴一笑，一拳打向李兴文。
“帝释天！”
见他忽然内讧，诸神们看不下去了。
“切，好啊，那就等得到证据了再杀了他。这小子与阿修罗王达成过交易，还把阿修罗王带到了对策组去。”
“所谓威胁世界的恐怖分子，以及为了打败他们而集结的对策组，说不定只是一场戏剧罢了，左手打右手！”
“——混蛋，因陀罗！”
同样被帝释天的部下拦下的阿萨谢尔怒声喝骂。
他眼睁睁地看着李泽维姆冲他诡异地一笑，随后当场自尽。
诸神们也看到了这一瞬间，但却因为刚才集中于帝释天的行为而错过了阻止的时机。
动摇世界的首恶——李泽维姆，彻底死亡，身魂俱灭！

第151节 150 关上这道门什么也结束不了

无论帝释天说的话是否为真，圣经三系是否是在演一出能够让失去了神的他们重新得到稳定地位的“大戏”，至少现在有一件事是真的。
李泽维姆，完全死亡。
在场几十号神权级及以上的存在，不可能连区区一个主神级的生死都看不明白。
这个首恶，竟然选择了自杀，而且在死去之后脸上挂着永远凝固的畅快的嘲弄神色，简直就像是在用自己的死将剧目推上高潮一般。
“帝释天……他的成功自杀，有你的责任。”
湿婆终究是开口了。
这样荒唐的结果，终究是让他不能再把帝释天只当做是一个烦人的小丑。
过去是朋友，现在是小丑，而未来……帝释天也许真的会如同阿萨谢尔说的那样，作为在暗地里策划阴谋的世界之敌，逼得他这个破坏神出手将之毁灭。
“你在说什么梦话，湿婆，”帝释天毫不在乎湿婆的警告，大着嗓门呛了回去，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湿婆的杀意，“我刚才说过了，这小子与有嫌疑的阿修罗有联系，我不阻止他的话，可能就是他一不小心‘误杀’李泽维姆了。”
湿婆冷冷地看向帝释天，但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毗湿奴抬手拦住了快要发火的同僚。
“这种臆测，恕我不能苟同，因陀罗。”
他冷冷地叫着帝释天的旧名，语气中少了很多对旧友的熟悉感。
如果帝释天真的与恐怖分子有联系，那他就再也不是昔日的那个因陀罗了。
“至少现在，李兴文毫无疑问是对策组的王牌，是亲手打出了一场又一场守护世界的战绩的年轻英雄。”
“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猜测便对他出手……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毗湿奴的话只说到这里，但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再有下次，这位守护神恐怕不仅不会再拦住湿婆，而且可能还会一起出手。
三相神之二联手，龙神级之下没有杀不了的存在。
更不用说，就算是一对一，帝释天其实也没有胜算。
同为世界前十，他们之间的差距却比神权级与神灵级还要大。
“……啧。”
帝释天轻轻咋舌，但这次终究是没有出声。
与暴脾气的湿婆不同，毗湿奴轻易不会动怒。但反过来说，他若是真的发火，后果的严重程度未必会比湿婆低。
这边老朋友在吵架，但李兴文、阿萨谢尔与雅典娜等几位神灵，已经冲到了李泽维姆的身旁。
他们一边用封印术确保李泽维姆的尸体不会被破坏，以便日后可以通过研究他的尸体设法复原一些情报，一边试图寻找李泽维姆的灵魂消灭的原因。
众所周知，一般的方法无法消灭灵魂，哪怕是比较唯心的超凡力量，通常也只是能造成物理破坏，而灵魂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场，一种形而上的“领域”，可不会轻易地被干涉到。
一般来说，只有附加了特殊力量的攻击，比如萨泽克斯的毁灭之力、白龙皇的毒、赤龙帝的不灭火、三头龙的禁术等招数，才能攻击到灵魂。
而李泽维姆这个只会挥霍魔力本身、连魔法都不曾研究过的家伙，根本没有任何杀伤灵魂的手段。
可他居然能让自己身魂俱灭，这合理吗？
“……不行，虽然残留有术式的痕迹，但是他的自杀攻击破坏了最核心的部分，只靠这些分析不出来这是什么术式。”
雅典娜在一番调查后，无奈摇头。
她是司掌智慧与战争的女神，虽然权柄并不涉及魔法，但靠智慧她亦自行掌握了大量知识。
单论知识储备的广度，哪怕是资深研究人员的阿萨谢尔，也无法与她相比。
若是她都没有办法辨认，那就意味着这残痕无法拿来逆推。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好退一步，选择对李泽维姆进行搜身，从他的随身携带到关联小型异空间的内部，全都予以搜查。
使用小型异空间储物这种事情，但凡是个会点结界术的人基本都能做到，不擅长或不喜欢结界术的家伙，也不会介意学一点皮毛来储物。
而恶魔这种某种意义上算是魔法源头的种族，理论上只凭魔力本身就能自在地构筑全种类魔法，可谓人均掌握结界术，李泽维姆也不会例外。
一番搜查后，女武神赫莉斯特脸色铁青地从李泽维姆的储物空间中摸出了一样金光闪闪的事物。
她面露怒色，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一言不发地将这东西高高举起，让所有神灵都能看到。
——那是一件袖珍的金刚杵。
宛若人间界的工匠打造的纪念品一般，其材质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甚至只是塑料镀金。
但问题是……它是所谓的开过光的真品。
淡淡的神雷气息，深藏在它的内部。
这气息淡到只能被认为是残留的程度，也许再有个一两小时便会彻底消散。
可它终究没有消散，这就问题很大。
世界之大，掌握雷电的神灵数不胜数，但支配这种蕴含真如佛性的神雷的存在却只有一个。
——帝释天。
身为因陀罗的他，是掌握雷与雨的神灵。而在皈依佛教成为帝释天之后，他的雷光便沾染上了佛性，金刚杵一词最初便是用来称呼他的带有佛性的雷光。
所有的神灵，包括帝释天带来的部下，这时都难免看向了这位世间最强的武神。
神雷的气息几乎无法模拟，就算是佛祖也未必办得到。
因此，这东西无论是栽赃还是真正的证据，对帝释天都是绝对的不利。
而帝释天虽然面无表情、双拳紧握，一副被泼了脏水的生气样子，但他心里却在痛骂李泽维姆。
这混小子是故意的。
故意用某种方法延长了气息的滞留时间，将这个用来帮他偷渡到印度神系小世界的“门钥匙”保留下来。
他在期待混沌。
连他自己都能成为棋子，试图利用他的帝释天为什么不行？
帝释天万万没想到，这个只会玩点阴谋诡计、欺负弱小之辈的窝囊废，竟然在人生的最后也硬气了一次，超出了帝释天的预估。
看来，连死都不怕的话，真的就不会再有任何畏惧。
“帝释天……”
毗湿奴刚开口，一道道各种形式的通讯法阵便在各位神灵的耳旁亮起，连李兴文都没有例外。
以他这种独立的编制，除了阿萨谢尔在原则上是没有人与他对接的。
既然连他都被联络上了，恐怕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大事，以至于对策组甚至连阿萨谢尔再去联络他的时间都等不了。
这个推论，立刻便应验了。
“——门、一扇门被打开了！”
联络员虽然说着一口惊恐无比的颤音，但还是将情报完整地传递过来。
在邪恶之树目前残留着的最后一处据点里，通往绝望的大门开启了。
那是李泽维姆持续献祭自己的生命力与精神力，将漫长到接近永恒的寿命完全透支，并在即将“老死”之时自杀，将尚且年轻的灵魂作为最后一击追加献祭的成果。
以从异世界将罗濠召唤而来为契机，李泽维姆与对异世界同样拥有不小兴趣的阿兹达卡哈展开了一系列研究。
在通过与夜之帝国合作、设法研究了吸血鬼从异世界召唤眷兽的过程，并通过人造吸血鬼加以实验之后，他们得到了禁忌的成果。
那是究极的禁术，能够穿透由除吸血鬼外的迎战机械生命体的六大神系联手在人间界外侧布置的防御结界，穿透由至今仍被留在虚空战场的伟大之赤布设的梦幻防御，打开一条从虚空战场到人间界的直达通道的空间禁法。
这样的术式，无论是构筑难度还是启动难度，都高的不可思议。
仅仅只是为了将它构筑到能够发挥机能的程度，李泽维姆便献祭了接近一万只量产邪龙的血肉与灵魂。
而到最后，为了启动它，李泽维姆更是将自己也完整地奉献掉了。
这简直就是疯子行为，而李泽维姆恰好就是个疯子。
他期待着由此带来最强的混沌，期待着打开异世界的大门，并怀抱着无法去祸害异世界的遗憾而死。
而这个世界，终究是因为他的行为而不得不直面灾厄。
得到消息的众位神灵，默契地放弃了质问帝释天，各自展开法阵赶往事发地。
这通道毕竟是刚刚打开，还远远不算稳固。
若是现在……还有关闭它的可能！
人间界这一安稳的大后方，是确保前线牢固的必要基地。
要是机械生命体攻入这里，那摧毁所有神系小世界也只是时间问题，众神将连逃跑的地方都失去，只能等死。
在踏出传送法阵后，李兴文看到了那外形宛若被从中央敲碎的玻璃一般的、出现在高空之上的“门”。
门的内部拥有与虚空海同样的属性，仅凭肉眼无从观测，而从那不可视的深渊之中，数以千计的机械生命体正如同开闸放水一般奔涌而出。
这恐怖的一幕，勾起了诸神们久远的回忆。
此刻仿佛梦回数百年前，刚刚得到两尊龙神与未知生命体打得不可开交的消息的时候。
初次的接触并不美好，不少神灵被留在了虚空，再也没有回来。
哪怕是活过漫长的时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神灵，此刻面对这些“铁块”也难以保持平常心。
雅典娜一言不发地掏出剑盾，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毗湿奴和湿婆也毫不犹豫火力全开，将口径与“门”等同的光炮接连贯入，瞬杀无数机械生命体，导致之后的十几秒内，没有出现哪怕一只能跨过门的铁块。
“——你们在迟疑什么？”
雅典娜一边大片大片地斩杀这些尚未构筑军阵、个体实力只有最上级程度的铁块，一边朝着那些好似还未反应过来一般的神灵怒喝。
“这里是人间界！不是虚空战场！它们要是在这里也能如同在那边一样，派出没有穷尽的对等个体把我们拖死在这里，那灭亡之日就在今天！”
“无论如何，现在只剩厮杀而已！”
神灵们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个体力量远超安全值（神灵级上限）的他们，深刻地记得对机械生命体出手的下场，所以才会迟疑。
而现在，雅典娜的话语扫清了迷茫。
这些作为各个神系的代表被派来的第二梯队的神灵们，顿时便开始各司其职。
有的张开一层层结界，防止正在适应法理的机械生命体缓过来后使用空间跳跃离开。
万一让它们去到这处据点异空间的外面，就相当于让所有的个体都得到了人间界的坐标。
它们要是从四面八方往人间界开门，那就根本守无可守。
有的并不擅长战斗，干脆一边处理小怪，一边开通讯法阵回家摇人。
涉及到机械生命体，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灭世灾难，连龙神级都处理不了。在这种事情面前若是还考虑政治因素，这神系不如趁早灭了。
而李兴文，他正在配合阿萨谢尔，转移滞留在这里的盟军战士。
这些英勇的战士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责任，接下来只是待在这里他们便有可能死于自己人的爆发，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费了点力气将他们转移走后，李兴文与阿萨谢尔便也加入到攻击机械生命体的队伍里。
感应到反抗力量的铁块们，正在不断提升个体的强度。
从诸神出手到现在不到一百秒，从门后出现的铁块的个体力量便已经提升到了神权级。
虽然响应速度与力度都不及在虚空战场的时候，但机械生命体果然还是对高等的战力有相应的处理机制。
再这么拖下去，说不定世界前十级的个体都会出现。
“李泽维姆这混蛋……最终还是让他如愿了吗……！”
被李兴文接手战斗，无奈地向后撤开的阿萨谢尔，不顾形象地开始破口大骂。
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显然他骂的对象不止是已死的李泽维姆，还有表面合作但背地里资敌的个别神灵。
不多时，上百个传送阵在异空间的各处亮起，来自各个神系的扛把子们从中出现。
萨泽克斯与阿邱卡并肩来到李兴文这边，这对千年的好友以相似的严肃表情仰望天空。
“阿萨谢尔……我们这些首领终究还是上了战场。看来这次是我对了。”
阿邱卡如此说着，张开魔法阵一通操作，竟然让一部分机械生命体转手攻击同胞。虽说这种操作只能维持短短一瞬，但一瞬间的偷袭也足以击毁目标。
“……我倒是希望你能错一次。这下子，我们也该有所觉悟了。”
阿萨谢尔深吸一口气，露出了带有决意的表情。
他向来以吊儿郎当的形象示人，就算也有严肃的时候，可从未如此正式过。
阿邱卡的态度并未那么严肃，但显然与阿萨谢尔有着某种默契：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也是早该如此的事情。李泽维姆成事了也好，这下子他们可无法再装睡了，这不再是只有我们六个神系与夜之帝国才需要承担的责任。”
既然机械生命体已经来到了这里，人间界外侧的那些防御便已经形同虚设。
哪怕这次能封上门，它们也随时都有侵入人间界的可能。
全世界的神系必须联合起来，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而现在，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不会再有神因为不能感同身受而不当回事。
半分钟后。
在场近两百名神灵默契地同时爆发力量，在将门这边的机械生命体一扫而空的同时，开始用庞大神力的“暴力”辅以空间法术，将这扇门向内挤扁，强行“愈合”这道刻印在空间上的伤痕。
它并非圆柱状的通道，只是一层二维存在的门，因此不需要有人主动牺牲自己到另一端去关门。
在关门的过程中，帝释天当然也出手了，而萨泽克斯与阿邱卡也不再隐藏自身的天龙级全力。
三相神、帝释天、二魔王，总共六位世界前十级出手，门的关闭成为必然。
可惜的是，关上这道门什么也结束不了。
开始转动的车轮，已经停不下来了。

第152节 151 与莉雅丝她们的重逢

邪恶之树讨伐战的终结，并未给这个世界带来暂时的和平。
在战争的最后，李泽维姆为这个世界送上了一份大礼，它所召来的混沌敲响了所有试图装睡的神灵。
——机械生命体。
自几百年前便有这些自虚空海而来的怪物的情报传出，但是除了声称与其发生交战的六大神系与夜之帝国之外，其他神系连这种怪物的影都没看到。
因此，他们认为这种怪物或许真的存在，但其实算不上什么威胁：它这不是已经被几个顶尖势力“瓜分”掉了吗？
不是没有神系试图潜入虚空战场刺探情报，但是他们犯了所谓的领导者的毛病，也就是只相信用自己的人、以自己的方式得到的情报。
他们无视了警告，为了能顺利潜入军事重地而不惜派出主神级。
结果自不必说，一旦踏入虚空战场，就算向军队求助也不可能被救回来了。
即便如此，这些神系也仍不相信关于虚空战场的说辞，而是认定为这些神系为了保守秘密而灭了口。
无法轻易派出主神级的中小神系，自然是相信了这些大神系的说法，认定机械生命体是一群被列强瓜分了的异世界肥肉。
而当李泽维姆开门，全世界关注这场讨伐战的家伙都看到了诸神联手鏖战机械生命体、靠着五个世界前十级联手才勉强关门的景象，终于知道了真相。
然后，便是恐慌。
世界前十都不敢正面上的敌人，他们就是举全神系之力，怕也未必能存活。
而这个时候，裹挟着处理掉了邪恶之树的大胜之势的反恐联盟便站了出来。
阿萨谢尔等一众首领人物，再次向全世界提出了和平联盟的概念，邀请所有神系加盟，结成共同体。
在机械生命体的面前，以神系为单位的群体，也只是“个体”罢了。只有集结全世界的力量，才有希望挑战连龙神级都被封锁的困境。
由于各个顶尖神系目前基本已经都算是站在联盟一边了，中小神系们事实上等于没有选择。
若是不加入联盟，说不定都不用等机械生命体攻过来，就会被当做不安定因素先行排除。
于是，由整个世界的神系力量所组成的松散互助联盟便这么出现了雏形。
而这时，距离开门的那一天才过去了仅仅一周。
这一周里，李兴文除了跟着阿萨谢尔去各处刷脸、结交各个神系的老大之外，再就是忙着感悟法理。
帝释天目前基本已经算是完全暴露了。李泽维姆最后的那个小礼物，让他在关门一战后立刻便被带走调查。
就算是世界前十、就算是须弥山天帝，在整个和平联盟一致决定的事情面前也不具备反抗的力量。
不过嘛……这只是常理。
放在帝释天这个家伙身上，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肆意妄为太久了，如今忽然被人管着，恐怕难以接受。
因此，李兴文才努力感悟法理，增强自己的力量。
如果帝释天这家伙真的还会有所行动，那李兴文和阿萨谢尔两人，无疑会成为他的报复对象。
严格来说，他的报复对象其实是圣经三系，毕竟是圣经三系联合拍板而决定庇护英雄派，导致他失去了好用的棋子。而阿萨谢尔与李兴文更是帮助了阿修罗王，可谓是仇上加仇。
帝释天只要不傻，就不会去找恶魔和天使的麻烦，因为这两边都有天龙级战力，而且关键人物从不落单，没法畅快地报复个爽，一旦事有万一他说不定会被反杀。
但阿萨谢尔本人强度一般，而且因为堕天使人口越来越少，往往独自行动，最多带一个李兴文充当护卫。
区区李兴文之流，神权级而已，吹什么天龙级，不过是堕天使觉得不能被恶魔和天使比下去罢了。
之所以能打倒阿兹达卡哈，应当是用了些短时间能提升实力的手段，这种杂技在帝释天看来根本上不得台面。
一大一小两个弱者，对于帝释天来说是随便揉捏的软柿子，自然也就是最佳的泄愤对象。
为了获得能够与帝释天对抗的力量，李兴文起码也得确保自己能稳定发挥出天龙级的力量才行。
天龙级以下与天龙级，无论是单纯的能量储量还是能量掌控力，都有着较大的差距。
如果是杨二郎那种的强神权，确实能与天龙级战斗，说不定还有取胜的希望。
但是李兴文没有这种厚实稳定的底子，短时间内也得不到这种底子，帝释天也不是普通的天龙级，他比阿兹达卡哈强得多。
失去了脉轮这个“能量池”之后，李兴文的能量强度自然增长相当缓慢，因此强度的提升只能以神通为主。
常态锁死中等魔王，忿怒相虽然会随着习得法理数量的增加而逐渐变强，但目前仍旧停留在合格神权的层次。
一旦用出法天象地，直接在全力基础上X2，达到1.2个天龙级的能量等级。若是能熟练驾驭法天象地，李兴文其实应当能有比全力萨泽克斯更强的表现，可这需要大量的战斗经验和适应时间。
就目前来看，能赢阿兹达卡哈真的是不可复制的战果。倘若在保留战斗记忆的情况下与阿兹达卡哈再打一场，那就未必还能再赢了。
法天象地的持续时间是个问题，如何更好地发挥出那具身体的力量，而不是被超巨大的体型拖累，又是一个问题。
在力量相近的情况下，体型过大的一方真的会成为靶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至于压制法天象地的大小，那基本是没有希望，这事佛祖都做不到，更不用说连用都用不随意的李兴文了。
在李兴文琢磨着提升自己的期间，世界的局势缓缓发生着变化。
虚空战场开始向联盟成员开放，各个神系之间进行对接与军队的磨合，而并非正规军的成员则是全部被撤出。
时隔半年多，莉雅丝眷属与苍那眷属终于回到了物质界。
她们在冥界安顿下来，然后便了解到了最近发生的大变动。
在听闻与李兴文相关的情报之后，莉雅丝她们难免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变化大得都快不像是那个认识的人了？
就算她们早就对李兴文的提升速度有所了解，但转眼之间李兴文就已经成为全世界顶尖的强者什么的，这种事情接受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更不用说，莉雅丝还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家的哥哥也在隐藏实力。
木场佑斗受到了刺激，深感自己不够努力，选择到身为萨泽克斯的眷属的自家剑术老师那里重头开始修行。
而莉雅丝她们则是怀着思念和喜悦的感情，选择赶往人间界。
抵达日本后，朱乃最先掏出许久没有用过的手机，给李兴文打了个电话。
“——老师？”
“是我。朱乃……你们已经回来了啊。”
“是的，莉雅丝和小猫都在。佑斗他听说老师变得非常强，受了刺激，修行去了。”听到李兴文的声音后，朱乃的语调不免有些上扬。
“好小子，刚下战场就继续修行，”想起那个刻苦努力的金发帅哥，李兴文不由得语带笑意，“今后的形势会愈发需要力量，他这样也挺好的。”
“不说这些了，我这就过去，我们开个庆祝会吧。”
说完，李兴文便挂了电话，勾勒传送术式。
下一刻，他便亲眼看到了三个女孩。
三个女孩脸上同时露出喜色，莉雅丝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朱乃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李兴文，而小猫则是在看到朱乃得手后悄悄地将迈出的腿收了回来。
半年不见，三个女孩身上的气质变了不少。
莉雅丝更有“国王”内味了，变得稳重了不少，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朱乃乍一看和过去差不多，仍旧是那副敢于表达的样子，但是她体内那股魔王级的力量，足以说明她这半年经历了多少。
半年前出发的时候，她还是用尽了手段才能勉强算是最上级。
而小猫也变了。她的变化主要体现在肉体上。
高强度使用仙术厮杀的结果，便是肉体的发育状态被提前。仙术是操作生命力的术法，而长时间使用仙术便意味着会潜移默化地将身体改造成最“强壮”的状态。
在年龄上，小猫还得有一年才能成年，但肉体上，她已经提前迈过了这个坎，朝着年轻与强盛的顶点而去。
她的身高接近一米六，身材苗条高挑，胸前也不再接近钢板，而是小有规模。过去的她算是萝莉，而现在的她则是少女。
该说不愧是黑歌的妹妹吗？这样成长下去，她迟早也会变得拥有与黑歌相同的体型。
李兴文抱住了扑过来的朱乃，与她拥抱后松开她，也给了莉雅丝和小猫一个拥抱。
看她们那副礼让朱乃的样子，李兴文不主动的话，她们怕是只会止于眼馋。
这性子，吃亏呀。
如果是过去的莉雅丝，恐怕还会毫不示弱地与朱乃争上一争，但现在的她变得更能压制自己的冲动了。
而小猫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她过去现在都在吃亏。
打电话在京都的萨泽克斯酒店订下包间之后，李兴文便带着三个女孩空间转移过去。
四人点好菜，嘱咐厨师不用区别对待，然后便不急不缓地聊起了最近的事情。
一小时后，一桌菜上好，四人开了饮料，彼此碰杯。
莉雅丝：“庆活着回来。”
朱乃：“庆再次见到老师。”
小猫：“庆成长。”
三个女孩微笑着对视，随后一饮而尽。
这半年的时间，在虚空战场游走的压力，与随军作战是截然不同的。
这时候，莉雅丝不由得有些佩服莱萨。虽说莱萨这个青梅竹马她很不喜欢，但莱萨竟然敢以上级恶魔的实力去虚空战场搏杀，这难度现在的她非常能够理解。
聊到一半，朱乃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向李兴文问道：
“说起来，怎么没见到清姬大人？她应该一直陪在老师身边吧？”
“她最近在玉藻前那边，之前是为了应对邪恶之树，现在是在为应对机械生命体入侵人间界的情况而演习。等傍晚她就回来了。”
“啊啦啦，她果然也很忙啊。也对，她毕竟是英灵。这么说，要偷吃……就只能趁现在了？”
朱乃大声低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兴文，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俗话说饱暖思那啥，在虚空战场随时都可能发生遭遇战，除了活命没心思考虑别的，可在人间界就不一样了。
听她这么说，莉雅丝和小猫也都看了过来。
莉雅丝和朱乃，在出发前曾一起与李兴文留下了深刻的回忆。
小猫因为猫又的身体状况原因，出发前没有机会，在虚空战场那边倒是经常在女孩间夜话的时候听了不少。
实话说，她已经脑内想象过很多次了——她完全是被两个大姐姐、尤其是朱乃给带坏了。
现在她虽然在时间上还差一点，但肉体已经在仙术的催化下达标。她会不会老老实实地等到完全没问题再说，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你们……唉。”
李兴文看到她们这如狼似虎的眼神、因为某种期待而泛红的脸颊，哪里会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他只是没想到，她们三个竟然如此……直接，连小猫都不矜持了。
李兴文虽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原本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但是恋人想要，你就说给不给吧。
这一会儿的时间，应该也不差吧？
他思索一番，觉得应该没事，于是便用食指点在朱乃的额头上，推开越靠越近的女孩道：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朱乃一听李兴文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没有明确说不，那就有戏。
“看来老师也很‘想念’我们啊，你说是吧，莉雅丝？”
莉雅丝羞红着脸，冲她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这么多菜怎么就堵不住你的嘴？”
这对多年的好姬友嬉笑着玩到一处去，与朱乃同样挨着李兴文坐的小猫趁机凑了过来，两条尾巴不知何时从裙下伸出，缠上李兴文的腿轻轻摩擦。
她嘴上不好意思说，但行动上鲜明地表达了不想被排除在外的意思。
这让李兴文稍稍有些头大。在他的认知里，小猫应该还是“妹妹”才对。可现在一看，她好像已经……不愿意再是妹妹了。
她刚才说庆成长，该不会也是在暗示吧。
女孩的心思太难猜了，万一猜错了也会很难堪，李兴文很想用他心通直接看答案，但最终还是没干，选择尊重隐私。
等会儿直接问就完事了。以如今的关系，大不了被害羞的小猫锤两拳。

第153节 152 法理，即是世界本身

当晚。
李兴文的家中。
清姬与朱乃正在厨房忙碌，莉雅丝在客厅外侧的露天小阳台打电话，小猫则是在客厅缠着李兴文玩主机游戏。
家里热闹且有序，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女孩们精神焕发，心满意足，李兴文则是有点……累。
在庆祝会之后，莉雅丝她们立刻便拉着李兴文回了家。
到这里为止，还算在预料之内。
四人在卧室中刚准备热身，清姬便直接落在阳台，闯入进来。
——她靠着神奇的“公子感应”，强行察觉到了偷腥猫的存在，抛下一脸懵逼的玉藻就冲了回来。
原本莉雅丝和朱乃都以为今天办不成了，毕竟清姬一副火气冲冲的样子。
谁知道，清姬只是不想掉队而已。
只要能参与其中，并且在公子心中是第一位，别的东西她不在乎的。
结果，四个女孩一拍即合，战争的烈度当场升级。
一打四的战斗相当恐怖，什么龙猫斗、恶魔与堕天使的羽翼展览……
一整个下午的时光，竟然就这么消耗掉了。
待清姬和朱乃做好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饭，聊起了最近的安排。
欲已释放，人自然就正经了。
莉雅丝一边仪态优美地进食，一边口齿清晰地说道：
“我们要回冥界去。虽然还没有向民众公开，但恶魔现在已经进入战时态势了，身为72柱之一，我也得作为吉蒙里承担我的责任。”
清姬给小猫又盛了碗饭，坐下说道：“日本这里的超凡势力也在走向联合。五大宗家仍旧对神系的救助怀有盲目的信任，但是玉藻和赖光大人都认为高天原不可期待。”
李兴文点点头：
“她们想的没错。在天照尚未苏醒的现在，只靠月读命和须佐之男两个主神，他们能自保就不错了。虽说他们也算是中上强度的神系，但这样的神系还不够邪恶之树的一支大队打的，在机械生命体面前更是不成气候。”
日本神系的“天军”，在质量上其实很不错，但是数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像炎黄天庭那种动辄十万天兵的手笔，他们是拿不出来的，全部神加起来，也就凑个三万多点的人头，比他们吹的八百万神差远了。
更不用说，按照日本的神话传承来看，其实一部分妖怪和鬼以及所谓的灵兽，应当都是神系的一部分，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是割裂的。
高天原若是打算对妖怪们指手画脚，搞不好会先爆发一场内战。
“……那些叫做机械生命体的家伙，真的有这么难对付吗？”
清姬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这个疑问。
虽然无论是谁在这件事上都十分严肃，但是清姬毕竟没有实感。在她的世界观里面，修罗神佛就已经是天花板了。
可现在，天花板忽然被从上往下戳破，机械生命体开始君临顶点，这让她难免感到荒谬。
更荒谬的是，早在平安京时期神系其实就已经在与机械生命体交战，而战况近些年来一直在缓慢升级，可世上的绝大多数超凡势力直到不久前还对此一无所知。
够资格知道的最近才刚相信，不够资格的直接一头雾水。
哪怕是现在，这个消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所有神系全都通知到位，是因为神灵级大小算个人物，给你点面子让你知情。
但再往下的家伙就不是这样了，大环境仍旧需要安稳，现在还没到告知所有人消息然后准备决一死战的地步。
清姬如果不是因为是英灵，她原本并不应当知晓这种容易动摇内心的事情。
英灵作为守护人类文明之理的存在，说不定会因为当前的危机得到某种强化，所以他们无一例外都被视为与神灵等同的战力。
“很难，”莉雅丝严肃地说道，“它们的数量完全无法推测，而个体的实力更是非常随意，无论什么强度都能一抓一大把。”
李兴文也补充道：“世间最强的存在，无限与梦幻两位龙神，至今仍旧被对等的战斗困在虚空战场之中。要是它们分出一部分‘狱卒’过来，哪怕只来一个，这个世界也可能就顶不住了。”
单单一体龙神级，其实还不是特别可怕，只要聚集各个神系的首领人物，以数百位主神进行迎战，至少也能与之对等的战斗个一万年左右。
可问题是，一旦被打进来，机械生命体就是纯靠杂兵也能淹没这个世界。
只要往这个方向思考，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面对数量无穷无尽，强度应有尽有的敌人……这究竟要怎么打？
无论怎么想，似乎最后都只有灭亡而已。
和平联盟最近一直在召开首领级的会议，就是为了商讨对策。
战斗到最后一刻这种话，听起来好像挺应该的，但实际上这是对所有人的生命的不负责任。
不是谁都想要死战，因此必要的情况下，舍弃这个世界也不失为一条路。
清姬眼前一暗，她下意识地扶住桌子，颤抖着目光看向桌边的几人。
对她而言，这种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她根本不会当回事，可这话是公子说的。
虽说与公子同生共死对她来说简直浪漫的不行，但她更想与公子一起活到时间的尽头。
一瞬的绝望与悲伤之后，汹涌而出的便是战意。
英灵是不会畏战的，只要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必死无疑那也无所谓，因为死得其所。
以如今的强度差，清姬已经无法站在保护李兴文的立场了，可她仍旧希望能够化为李兴文的力量——至少不能拖后腿。
“原来如此。无论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妾身都将作为英灵、作为公子的清姬而战。”
朱乃微笑道：“说的没错，清姬大人。我们只要这样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首领们该想的。”
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做法，事情本就如此。
……
次日，莉雅丝三人返回冥界，清姬前往京都，而李兴文则是去见毗湿奴。
原本他是打算独自修行的，但是阿萨谢尔忽然联系他说，鉴于他击败了阿兹达卡哈等在邪恶之树一战中的功绩，毗湿奴决定接见他并指导他修行。
这事不得不说有点怪。
毗湿奴作为印度教的主神，与立场偏向于圣经三系的李兴文本不该如此亲近。
之前帮他入门宇宙真理已经算是不得了的事情，如今竟然打算指导他修行，这直接让阿萨谢尔都摸不着头脑。
毗湿奴是什么水准的存在？三相神之守护神，在dxd原世界观中包括奥菲斯在内的世界前十人中排在前四。
在这个“不分先后”的排名中，第五是帝释天，第一是奥菲斯，中间夹着的便是三相神。
原世界观中湿婆曾言，只剩下两倍天龙之力的奥菲斯已经不足以让他出手。而毗湿奴的力量与湿婆对等。
无论是历史悠久的程度，还是强悍无比的力量，都让毗湿奴“高高在上”，李兴文这样的小年轻，就算有点力量，立了点功，也不该被他如此对待。
对李兴文的奖赏，本来是圣经三系内部就能处理的事情，而毗湿奴神这次的联络是瞒着其他神系进行的。
要不是因为李兴文是阿萨谢尔这段时间的护卫，毗湿奴甚至可能会绕过他联系李兴文本人。
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内有隐情，而这件事的隐情，对李兴文来说也很好猜。
三相神亲自给他开小灶，这种好事的背后绝对有着极大的危险，而这个危险十有八九就是帝释天。
总不可能是为了针对机械生命体而开小灶吧，在铁块面前众生平等，这点指导在强度对等的数量海面前什么用都没有。
怀抱着某种层面上的确信，李兴文再一次前往印度小世界，乘船渡过乳海，来到了毗湿奴的道场。
“——不错。看来你对今后的方向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这很好，这代表你有机会走出你自己的道。比起其他的事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让李兴文在面前坐下后，毗湿奴打量了他一眼，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我距离您所说的道恐怕还差得远，毗湿奴大人。我只是在深挖我手头的神通罢了。恐怕得用上千年万年，才能把它们的真髓吃透。”
“哈哈哈，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谦虚还是狂妄了。吃透神通的真髓，就算是我们这种老家伙，也不敢说自己办到了。梵天真的吃透了梵吗？释迦真的就完全理解了他的掌中佛国吗？”
毗湿奴不等李兴文思索出答案，便直接下了结论：
“当然没有。”
这结论不出所料，毕竟他之前用反问的语气，本来就是往这个方向在引。但是，李兴文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们可是在个体强度上居于顶点，在佛祖远游、圣经神身陨、玉帝不出手的情况下，三相神就是神灵中的最强者。
如他们这般的神，竟然也没有完全理解法理与神通的奥妙吗？
似是知道李兴文会对此抱有疑惑，毗湿奴在给他几秒时间稍作思索之后，立刻便说道：
“你对法理有误解。神通是基于法理而发挥的力量，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有所体会，那么法理又是基于什么的东西呢？”
李兴文试探着答道：“法理……它们是构筑世界的基础概念。由世界运行的法则本身衍生而来的概念们，在被我们以超凡能量进行认知共鸣之后，便会作为法理而被掌握。”
“明明没有老师，却能靠自己了解到这一步吗？”
毗湿奴赞了一句，越看李兴文越是满意。
他点头道：“以你的经历而言，能了解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不过，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不能止步于此。”
“我直接说结论吧——法理，即是世界本身。”
“我们只能领悟最小单位的法理，是因为我们只能理解这么点，而不是因为法理可以被拆分。”
“就如同你站在地表低下头，不可能看得到地球的整体，我们生活在物质界中，也不可能看得到法理的全貌，理解碎片就是极限了。”
“而法理既然实质上是一个整体，是世界本身，那法理自然也就具备世界所拥有的性质。”
听到这里，李兴文恍然大悟。
法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世界本身都在不停地运动，不断地发生变化，虽然其中有规律可循，但变化是必然的。
既然它是一个变量，那又何谈永久掌握？
领悟法理所得到的，只是其中的规律罢了。想要完全理解或掌握法理，这本就是个伪命题。
无非随着对规律的认知越来越准确，应用越来越熟练，顺应法理变化引出的力量也就越大罢了。
“我从十二万年前第一次接触法理，到今天也不敢说掌握了哪一条，窥见全貌更是办不到。就算是无限龙神、伟大之赤，也只是在一条法理上走到了极致，应用地比我们更自如，也谈不上掌握。”
毗湿奴感叹道：
“倘若能从整体上了解法理，哪怕只能了解到其皮毛，恐怕也将拥有能够撼动星系的力量。若是能解开其中的规律，将法理纳入身中，说不定会成长为其身等同于宇宙的个体生命。”
“那样的生命才是真的永恒，我们这些所谓的神的永恒……不过是狭隘的自满罢了。”
他的话，也不由得引发了李兴文的想象。
将等同于世界本身的整体法理的规律，如同现在的单条法理一般融入自身？
这不就是究极的“法天象地”，字面意义上的身化世界嘛！
其本身便等同于世界的话，恐怕只是一滴血也将拥有匹敌恒星的质量。
真要是有人这么强的话，简直可以称之为求道神了，实打实的单体宇宙级别。
这种存在不太可能诞生在如今的世界上，最强的龙神级恐怕都没到能击碎行星的程度。
对于李兴文而言，这番话唯一的启示就是，走量和走质是两条道。
走质的标杆就是龙神级，他们俩一个是梦幻，一个是无限，一条法理打天下，天下莫敢不从。
走量的例子则是神灵们。但凡是个神，掌握的法理便不止一条。每条掌握的程度可能都不怎么样，但数量多的话也就意味着权能多，堆也能堆出来不错的实力。
像三相神这样，在诸多掌握的法理中有那么一两条走的比较深的，就是世界顶尖神灵。
帝释天恐怕也是这条路子，毕竟他曾经与三相神是至交好友。
李兴文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将手头已有的法理走到头试试。
以他的性子，这种事情会比较适合他。认准一条道刻苦努力，不问其他，闷头走到黑。
开头可能会有点难，但当它成为习惯，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可是，他刚开始思索可行性，便否定了这个适合自己的路子。
——因为时间不够。
想要走通这条路，没有个几千几万年打底，想都别想。三相神这些老牌神灵，活了十几万年，才将法理之道走到现在的程度。
龙神级更是抱着一条法理用了一辈子。
神灵们已经用他们的存在证明了，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较强的力量，就得用数量打败质量。
神灵级靠着神格里的一条法理，就能耀武扬威，主神级通常也只是领悟两条法理而已。
从神权级开始，领悟法理似乎就没有一般意义上的上限了。
像是杨二郎和斗战胜佛这种神权级，领悟的数量未必会比世界前十的老头子们少多少。
李兴文甚至怀疑，他们就是在广撒网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转过头来开始选择一两条法理进行精进。
梵天不就是这么干的？在因陀罗的时代，他还不是创造神，然而随着他精进了宇宙真理梵，当因陀罗成为帝释天，他也成就了梵天的威名。
而李兴文，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掌握了5条而已，一只手正好数得过来。
比起与阿兹达卡哈战斗的时候，他掌握的数量算是翻倍。虽说这不可能直观地让他的强度翻倍，但哪怕再微小的提升，在神通放大之后也是可观的。
他的基础虽然低，但是神通放大器好用啊。因陀罗过去是吠陀的提婆神，与提婆神对立的阿修罗则是所谓的“天魔”。
阿修罗的天赋神通，显然对于三相神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与阿修罗对立的因陀罗，恐怕并未掌握这一招，不然也不会在正面作战中永远挨揍。
至于法天象地……这东西算是炎黄天庭与佛教的绝密神通了。
若非斗战胜佛与哪吒先后用自身的“经验”暗示李兴文天人合一的重要性，若非李兴文的真知轮在悟性的提升上帮了大忙，他怎么可能学得了这东西？
若是原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哪怕天人合一的程度到位了，也不知道需要摸索多久，才能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帝释天作为主神，天帝，天人合一的程度无需质疑。但是，他恐怕并未掌握法天象地。
他若是掌握了这东西，就不会将斗战胜佛视为在佛教中与自己地位相近的存在，只敢请求而不敢强硬命令了。
想想他那嚣张跋扈的性格，能让他在接触的时候克制本性，本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再说，他真要是会了这招，以他的底子得是个什么提升？说不定得是三倍起步。就这他都不敢和湿婆动手的话，湿婆得多强？
想到这里，李兴文心里多少有点底了。
虽说双方的时间差距巨大，但是先进的知识可以弥补发育时间的差距。
李兴文本就是吃了体系现今的红利才一路提升到现在，反正方向没错，继续这么干下去也完全没有问题。

第154节 153 佛教主权更替

李兴文在山上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
在那天的谈话之后，毗湿奴并未和他说更多。
他毕竟也算是伪天龙级了，都是有数的强者，给了他基础的知识认知之后，后面的路怎么走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而在这一个月里，李兴文一直借宿在毗湿奴道场的偏殿之中。
这是什么待遇？
要知道，这山顶可一直都只是三相神的居所。
这里可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海拔高，能承受得住这里的环境、在这里住下，本就如同某种修行一般，会给身体带来潜移默化的提升。
而毗湿奴的道场也不是凡俗之地。领悟了大量法理的神在这里生活起居数万年，这道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浸染了从神灵的体内自然“流出”的法理痕迹。
靠着这些痕迹，只要悟性足够，完全可以加速领悟相应法理的进程。
虽说这也意味着会走毗湿奴的老路，沾染他的部分习惯，日后若是与他为敌，这些习惯必然会成为破绽，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个帝释天，一个机械生命体。先在这两样东西面前保命，留住现在才能考虑以后。
况且，这些习惯也不是不能纠正，只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罢了。
现在的抢时间，需要在未来支付代价，这很合理。
领悟法理又不是挖掘本就潜藏在身体里的潜能，怎么会坐着火箭提升但又没有代价？
按部就班提升还需要消磨大量时间呢，现在走捷径，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李兴文便又领悟了5条法理。
这次可没有三头龙用蕴含法理的一击直接在他的“神魂合一”的躯体上开洞，凭现在的天人合一，正常情况下一个月能领悟一条就很不错。
算上新领悟的，李兴文一共掌握了十条法理。
他并非先天神所以没有神格，无法将法理物质化，凝聚成属于自己的权能。但是，他有神通这个变现途径。
以现在的法理数量，法天象地应该会有全新的变化。
李兴文还没来得及探索这一点，便到了该辞行的时候。当初约好的时间便是一个月，现在他也该离开了。
要是时间再长一些，阿萨谢尔也没有办法掩盖他的行踪。
“毗湿奴大人，感谢你的帮助。”
“嗯。你的灵魂质量更大了，看来是有所收获，不枉我对你有所期待。”
毗湿奴似乎是因为满意而打算勾起嘴角，但下一刻他却瘪了回去，露出了些许愁容。
“也许，我应该为打算将这种重任塞给你而道歉。”
“重任？”
“是的。帝释天，因陀罗他……终究还是回不来了，”毗湿奴叹息道，“这个消息，等你回去后阿萨谢尔也会告诉你的吧。对帝释天的调查，并不顺利。”
在邪恶之树一战完全结束后，因为帝释天身上具有协助李泽维姆、间接加速了机械生命体对人间界的入侵、将整个世界暴露在危险之下等恶行的嫌疑，联盟方面向须弥山和邪恶之树的各个藏身处派出了调查组。
一方面，帝释天是佛教目前的主神，他的地位决定了这件事不能轻易略过，不然联盟里的人心就要散了。
另一方面，这件事的真相，或者说帝释天的“态度”，也必须要尽快得到确证。要是他这种等级的强者在战争中背后捅刀，这后果是无法承担的。
由于佛教的体量摆在那里，世界四大神系之一，和下面的那些大猫小猫不在一个水平上，因此联盟一方面也没有什么办法难为帝释天。
他们虽然派出了调查组，可实际上仅仅只是走个流程。
只要帝释天公开表达一下自己的坚定立场，声明自己是个善神，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然后拿出点利益来堵住知情者的嘴，并且愿意在一定时间内接受一定程度上的限制或监视，那这事情就过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在这个时候真的内讧吧。
帝释天这家伙，可是会毫不犹豫地将整个佛教拖入战火之中的——他一向很能耍性子。
而佛教的这帮人，对帝释天的黑历史了解并不多。
当初阿修罗的那一战，最终被粉饰成了印度教与佛教之间的冲突，帝释天用口才和佛祖的背书将自己变成了受害者。
这直接导致了目前帝释天在佛教方面还算是个很有威严的大神。再加上他有佛祖留下的菩提叶，佛教诸佛只要还心有佛法，都会听令。
要是真的威胁到帝释天的安危，他真的会将整个佛教都拖上战场，现在也只能安抚了吧？
中小神系有不少都遭遇了重大损失，甚至已经被灭了，他们当然想要帝释天负责，但对于中上层的神系而言，目前必须保证有生力量。
要是爆发佛教为主导的世界大战，这一战打完全世界都得元气大伤，别说与机械生命体作战了，就是逃跑估计都跑不动了。
所以，联盟中的主流声音是：为了度过眼前的危机，做出必要的忍让。
大不了秋后算账嘛，反正大家都是永恒生命，记仇记个几千几万年也不是事。
然而——
帝释天的态度，并不是联盟想要的。
就在三天前，他突然把调查组从须弥山赶了出去。
他宣称，调查组磨磨蹭蹭就是不走，是对他的严重侮辱。找不出证据还不走，莫不是打定主意要污蔑他？
然而，调查组其实已经找到了证据。
调查组组长虽然一再强调要忍，等首领们商讨对策，但组里还是有个年轻气盛的小神一时不服，将证据公开了。
这下，外界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佛教的领导层听信了帝释天的气愤之语，觉得调查组真的是伪造了证据。
而联盟一方则是群情激奋，势必要帝释天给个说法。
现在，外界已经开始对峙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不得不说是走向了最坏的结果。这样一来，死伤已经无可避免，我们只能设法控制规模。”
“我们希望，你能成为联盟这方的焦点。你毕竟是亲历者，亲眼见证了李泽维姆的死，以及0号证据的出现，同时还有足够的实力和功绩。”
“我们需要你的记忆证言来巩固军心，打击佛教对帝释天的信赖。”
“但这样一来，你也会彻底成为他的眼中钉。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
“我愿意。”李兴文即答。
他对恐怖分子早就十分痛恨，就是这帮人不让他过上和平安宁的好日子，必须要刻苦锻炼自己、每天都活在力量不足的恐惧和担忧之中。
祸之团溃灭一战他参战了，拿了mvp。
邪恶之树溃灭一战他也参战了，明面上mvp还是他的。
帝释天充其量只能算是邪恶之树的余孽，虽说体量很大，但不可能让李兴文因此而动摇。
早在劝说曹操带领英雄派投降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帝释天视作必将处理的假想敌了。
事到如今，只能说一切都没有超出最坏的假设。
“好小子，这份胆识很不错。我衷心祝福你，李兴文。我希望，你能以你心中的正义，纠正世间的不义。这本来是我的职责，但是我身为主神，被主神的位置束缚了。”
“除非我自身直接被牵连到，不然身为神系首领，我不能轻易出手。首领级的出动，会直接改变一件事的意义。比如现在，我的行为极有可能会成为开战的信号，所以哪怕只是公开说一句话都不可以。”
“所以，我也只能将这种重任，托付给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
对于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李兴文只能严肃点头，总之先认下再说。
至于毗湿奴的这番话里有多少利益和政治上的考量，这还是让阿萨谢尔头疼去吧。
对李兴文而言，他本就从毗湿奴这里拿了好处，而现在这件事又是他早就想做的，他自然不会拒绝，仅此而已。
李泽维姆自杀那天帝释天打向他的那一拳，他可还没忘。
……
返回人间界之后，李兴文立刻就与阿萨谢尔取得联络。
交换情报之后，阿萨谢尔只是不带感情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没错。”
“好。”
阿萨谢尔不再多说，立刻开始安排工作。
很快，李兴文亲手提取出来的记忆证据便传遍了整个联盟。
这下子，公理与大义好似都在联盟这边，佛教一方虽然有所动摇，但在帝释天坚持声称李兴文和阿萨谢尔一直都在陷害他的情况下，还是支持帝释天的声音居多。
佛教与外界的对峙状况并未发生改变，而形势愈发严峻，甚至出现了数次小规模冲突。
在这期间，李兴文偷偷联络了斗战胜佛。
如果佛教仍是帝释天的一言堂，联盟与佛教间的战争将不可避免。
但如果猴哥他们这些老资历的、由佛祖亲自授记的真佛能站出来的话，不止天帝的话语权会不算什么，天帝还是不是帝释天来做都会不一定。
李兴文无法对战争的趋势坐视不理，因为区区一个帝释天，现在竟然要爆发远在邪恶之树之上的战争。
他会想尽办法阻止这种事发生。
半个月后。
阿修罗王忽然出现在须弥山下。
他的这张脸，只有较老的一批佛和菩萨还记得。新生代的罗汉，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帝释天！我来复仇了！你犯下的罪孽，是时候偿还了！”
阿修罗王的叫骂，当即召来了一阵“放肆”的回应。
然而，当他显出一头六臂的真身，罗汉们便通通闭嘴了。
哪怕今日他是孤身一人前来，再也没有阿修罗的大军能随他出征，他依然是阿修罗的王。
能与王对等的，只有同样的王。
单凭气势，他就能让神权级以下的神佛陷入到尸山血海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这是阿修罗一族的天生神通之一。
由阿修罗王来用的话，只有神权级以上的这些佛法精深的家伙，才能抵抗这种幻象。
此刻的他已经养好了伤，恢复到了天龙级的全盛期。
虽说他与帝释天之间存在着几千年的时间差，胜算恐怕不大，但阿修罗今天还是来了。
他要在佛教与联盟之间爆发战争之前，先结束他的恩怨。
以他与帝释天的仇怨，打杀了帝释天也是应该的。
至于之后的世界会怎样，那与他何干？
现在的阿修罗一族，有他们自己的结构，昔日的阿修罗王竟然都融入不进去了。
对于阿修罗来说，帝释天是他最后的执念。只要能了结这段恩怨，他就算身陨也满足了。
“——阿修罗，你这恶鬼竟然敢公然出现？当初佛祖封印了你，你就一点也没有反省吗？该死的家伙，连佛祖都无法让你向善！”
一道金色神雷伴随着怒吼出现，顿时便破除了阿修罗造成的幻象，让众罗汉清醒过来。
帝释天怒视着阿修罗，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他这些天可是快要气炸了肺，阿修罗竟然送上门来，难道真当现在还是几千年前？
“帝释天，你害死我女儿的事情，该有个结果了。来做个了结吧，你我都需要结束那段过去。”
阿修罗握紧了六只拳头，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封印中的时空是静止的，对他而言一切都还是昨日。他现在能忍住没有立刻与帝释天打起来，完全是因为不想伤及无辜。
这些连他的存在都不认识的罗汉、菩萨或者佛，都不该因为他与帝释天的冲突而死。
“哼哼哼，结果？你要的结果，当初已经有了。你是罪人，而我是受害者！你女儿是因为我而死的吗？如果不是你带兵攻打须弥山，你女儿怎么会羞愧难当而自杀！”
“你这混蛋……！”
帝释天的话语摧毁了阿修罗的忍耐之心。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冲到了帝释天的面前，将六只拳头挥了过去。
仅仅只是冲锋卷起的暴风便吹飞了周围的一众罗汉菩萨，仅有神灵级的罗汉们甚至因此而出现了死伤。
可阿修罗这六拳，没能落在帝释天的脸上。
数道身缠佛光的身影从人群之中冲出，将他死死地拦在帝释天的面前，控制住了他。
“护法十二天……！你们这群王八蛋，原来都活着啊！”
“并不是都活着，”多闻天按着阿修罗的其中一只手臂，踩着他的后背说道，“当初那一战，我们战死了半数，之后又死了几个。除了帝释天和我，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熟人了。”
“存在于此的，只有被继承的‘护法十二天’之名而已。”
“呸！你们也好，你们护的法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多闻天，事到如今，你还要帮助帝释天吗？！”
多闻天面无表情：“很遗憾，阿修罗王。我的立场永远属于佛教。”
并不是追随帝释天，而是为了佛教而战。
只要帝释天还是佛教的主神，多闻天就会服从他的命令。
“哈哈哈！懂了吗，堕为恶鬼罗刹的阿修罗？佛法是无边的，而你这样的恶，只会越来越弱！”
一线神雷汇聚到帝释天的指尖，直指阿修罗的脑袋。
“今天我便结束当初未竟的事，彻底超度你！”
“——噢哟，这可不行呐，天帝。”
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迸溅。
一根从远处伸长而来的棒子，恰到好处地挡下了神雷。
帝释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斗战胜佛……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要救下这个恶鬼？如你这般的圣佛，怎么会做出这种令人痛心疾首的错事？”
“少给俺扣帽子，天帝。别人吃你那一套，俺可不在乎。”
斗战胜佛缩短棒子走来，随意地横了他一眼。
敬他为天帝，只是看在佛祖的面子上。不然，猴哥就直接叫他因陀罗了。
一个沉迷酒色，只有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的家伙，也好意思当主神？
猴哥当初曾经与玉帝有仇怨，但这不妨碍他觉得玉帝在执政方面吊锤帝释天。
这天帝的位置，在猴哥看来帝释天是不配的。
自佛祖离去之后，帝释天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守成。别说发展了，没有退步就是胜利。要是他忽然一时兴起，对佛教而言就是遭灾。
纵使他掩饰得当，总能找到好理由，但时间长了，还是瞒不过佛教的一些老资历。
比如最初相信了佛祖的任命、因而相信帝释天的猴哥。
比如五十三位过去佛——他们是早已经淡出世界视线，完成了与自身修习法理对应的“历史使命”而逐渐消减自身存在与影响的佛。
如今的状况，可谓是佛教的危机。在李兴文与猴哥的奔走劝说下，这些老家伙终于坐不住了。
原本他们还怀有一些幻想，觉得我佛法力无边，和我佛对抗的都是蚍蜉撼大树，这什么联盟放着不管也不成气候。
但是，稍作了解后他们猛然发现——时代变了，情况不对。
这可不行。
于是，猴哥便作为发言人，带着他们讨论得出的决定而来。
“帝释天——我们决定提前推动变更。你不再是主神了。”
“你说什么？你们怎么敢违背佛祖的意志！”
“你错了。这就是佛祖的意志。未来佛——当来下生弥勒尊佛，将会接过佛祖的世尊之位，降生讲道。”
“……”
帝释天握紧了拳头，说不出话。
弥勒佛是早已被预定好的正统继任者，而他只是在弥勒佛降世前代管佛教。
弥勒佛若是出现，他仍旧可以是天帝，但却只是三十三天的首领，不能再指挥佛教了。
“这一次你做得太过了，帝释天。”
猴哥扛着棒子，摇了摇头。

第155节 154 武神？疯神！

“我做的太过了？我有什么错？”
帝释天瞪圆眼睛，怒视着斗战胜佛。
他浑身神雷卷动，连神系小世界内的天象都因此而改变，乌云滚滚，雷龙翻身，神话主神的煌煌天威完全地展现出来，将他此刻的怒意化为实质。
帝释天不明白，为什么又发生了这种事？
当初是三相神用蛮横的手段将他从吠陀主神之位上扯了下来，现在又是一群古老的真佛，用某种手段提前了未来佛的降世，强行终结他本该再持续至少五万年的统治。
这些人……为什么总要抛弃他？
现在的他，明明比过去更强，比过去立场更坚定，而且也为神系带来了足够大的利益，连佛祖都肯定他的作为！
为什么这些个别利益集团，总是要背叛他？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帝释天嗤笑道：“你们怕了。”
他蔑视猴哥，低笑道：“你们怕了联盟的威胁，所以要放弃我。”
猴哥无所谓地挠了挠头：“随你怎么说，口舌之快没有意义。你这是破戒了，天帝。”
“破就破吧！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世间哪里还会有我的容身之所？”
帝释天仰望阴沉的天空，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高耸入云的须弥山，似笑非笑地踏雷升空。
“既如此，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联盟对我的指控都对，我确实觉得路西法之子的行为很有意思而资助了他们。”
“……你是认真的？”猴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答应与李兴文和其背后的联盟合作，为了和平而联合过去佛们解除了帝释天对整个佛教的掌控权，但他从未想过，帝释天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亏他还以为，这可能是李泽维姆借用天龙级邪龙的能力做出的陷害！
“帝释天，你这话若是不假，那你连天帝也当不成了！”
“那就当不成罢。我受够你们的背叛了。”
“胡说八道，”猴哥横眉竖目，“你背叛了整个世界，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我们背叛了你？”
“难道不是吗？！”
帝释天张开双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猴哥，以及周围越聚越多的佛教众神。
“我是世界最强的武神，所以我能守护世界，而且比你们任何人都能更好地守护世界！”
“过去，是我杀死了弗栗多，单打独斗宰了那条嘴臭还狂妄的、与邪龙没什么两样的破蛇！其他的家伙都被吓得根本不敢出手，只有我！”
“既如此，我是不是就是正义？身为最强者的我，是不是该享有权力？”
猴哥眉头紧锁，从几千年前初见到现在，他与帝释天的交流并不多，只能算是工作关系，有事出任务，没事没联系。
今天，他或许见到了真正的帝释天。
他昂首问道：“……你是主神，这权力还不够吗？”
“可我被背叛了，被湿婆那个混蛋赶下来了！”
“——那是因为你占着位置不干事，整个神系都要被你拖垮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从正下方响起。
帝释天恍然惊觉，随后面容狰狞：“湿婆……！”
来人除了湿婆，还有李兴文。只不过帝释天现在的眼里只有湿婆。
发现阿修罗攻破人间界与须弥山之间的通道之后，破坏神立刻便作为印度教的代表赶了过来。
李兴文代表着对策组和联盟，与湿婆同行。
他们两人胜过千军万马，所以联盟没有再额外派人。
“你终于还是过了线，因陀罗。我明明当初就提醒过你的。那天我之所以没有破坏你，只是因为你还可以挽回。而现在，你已经没救了。”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哈哈哈，我求之不得！”
一道数米粗的神雷劈下，湿婆无动于衷。
落下的金色神雷，在触及湿婆之前便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湮灭，化为虚无。
湿婆是破坏神。破坏、毁灭，令一切重归于无，这是他的神职，是他最为本源的权能。
帝释天拿出全力的话，确实能和他过两招，但也仅此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双方都和过去不是一个强度了，两人间的差距却并未缩小。
“继续说啊，因陀罗。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啊，那我就说。”
帝释天握紧拳头。他变得愈发破罐子破摔，愈发狠厉。
“我加入了佛教，按照与佛祖的约定，成为了新的主神。之后，阿修罗王来找麻烦，差一点整个须弥山的守军就要被重创，而我死战到最后一刻。”
湿婆不由得嗤笑：
“这是你想死战？你跑得了吗？会发生那场战争，还不是因为你害死了阿修罗的女儿。这危机分明是你引来的。”
“我娶个老婆有什么不对？我腻了换个新的，又有什么做错了？难道我不该拥有成千上万的妻妾吗？我可是至高无上的主神，守护世界的至强者！”
“……不可理喻。玩一个扔一个，这种行为也叫娶？你有尽身为丈夫的职责吗？你去问问梵天和毗湿奴，不，你问问在场的这些神，看看他们觉不觉得这叫娶！”
神，亦是需要被规矩束缚的。
无论是神职这个先天的束缚，还是神系内部规矩带来的后天束缚，都是每一个神无法逃开的。
而帝释天……他蔑视了规则，肆意妄为。湿婆当初将他从主神之位上踹下来，就是因为他积累的错误已经大到动摇了整个神系的价值导向的地步，他不配再当主神。
然而，湿婆以为的惩罚，在帝释天眼里却是背叛。
“他们觉不觉得，关我什么事？他们有我的实力吗？他们能拯救世界吗？我是天人之主，众神之王，是天帝！束缚弱者的规则，怎么可以束缚强者？”
“这就是你的真心话么。十几万年的交情……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啊。”
湿婆，缓缓闭上了眼睛。
昔日的友人，如今简直就和疯了一样。他的价值观完全扭曲了。
因为做到了其他神做不到的事情、因为被部下吹捧恭维，他便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享有无上的特权，哪怕几次碰壁，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是固执地认为错的是别人。
“我一直都是这样，湿婆。本以为李泽维姆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点像样的危机，然后由我来解决一切，让你们再一次知道只有我才能守护世界，没想到他只是个敢搞小动作的废物，根本不敢来攻打须弥山！”
帝释天原本的计划，是让李泽维姆和他演一出戏。带兵来打须弥山，然后被他全灭，给他刷声望。
最开始佛教没有加入联盟，也是因为帝释天打着想要单独吃下这份功劳，以此证明联盟没有意义的主意。
只要佛教救世、天帝救世就足够了。
没想到，李泽维姆根本不奉陪。
爆完兵之后，人家玩自己的去了，临死前还坑了他一把。
“真是让人听不下去……没有危机就制造危机，这可真是聪明啊。”
李兴文，终究还是忍不住插嘴了。
他本想当这件事是印度教与佛教的家事，做一个看客坐看湿婆大佬出手，两三下把帝释天秒了。
可他真的忍不住。
帝释天的逻辑实在可笑。
堂堂一个主神，而且是神系主神，只要神系还在，他的位置根本不可动摇，他竟然会想要制造危机搞一场表演，来证明自己可以守护世界，以此换取为所欲为的权力，这难道不可笑吗？
要是他早点按死李泽维姆，将危机及时扼杀在摇篮里，就算不能感动整个世界，至少也能收获圣经三系和李兴文个人的真心感激，促成佛教圣经两大神系的合作。
帝释天要是能做到这件事，也算是开了自三大势力战争以来的先河，这足以让他的名望提高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可帝释天的想法太怪了，他竟然想要为所欲为。
就算真的单枪匹马解决了世界级危机，那也不意味着他可以如他所想那样为所欲为。
“你已经是恶了，帝释天。”
“哈哈，恶？挺会说话的嘛，臭小子。你也配评判我？”
帝释天终于将目光从湿婆身上移开，对着李兴文毫不保留地释放了杀意。
“你不也是在靠着守护世界上位吗？你明明做的是和我一样的事情，这是在羡慕我比你走得更远？”
“你也配让我羡慕？”李兴文气极而笑，“我是被你们这些疯子害的，不战就会死。功绩名誉之类，别人可能喜欢，但是我无所谓！”
“你该从天上下来了，帝释天。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威胁彻底解决。”
如此说着，李兴文看向湿婆和斗战胜佛，用目光询问他们的意见。
猴哥叹息一声，双手合十闭目不言。
湿婆轻轻点头，随后抬手打出一道光辉，化作异空间将李兴文与帝释天卷入其中。
少年摇头道：“就这样吧。邪恶之树战争中最后的罪人——释提桓因陀罗，就交给你处决了。”
在破坏神的裁决下，世界联合前的最后一战打响了。

第156节 155 你的命与名号，我都要拿走

光辉闪过，李兴文与帝释天被抛入了异空间。
湿婆确实是立于世界顶点的神，无论是没打算反抗的李兴文还是比他稍强的帝释天，都没能反抗湿婆的抓取，直接被扔进了异空间，可见实力差距。
“哈，决斗吗。湿婆也是疯了，难道他真的认为我会败给一个小年轻？”
帝释天捂着额头，放声大笑，越笑声音越干，越笑越疯狂！
“……很好。那我就杀了你，杀出去。既然事情败露，身为败者的我当然会成为讨伐对象，这很合理。”
“可是，我可是最强的武神。只有湿婆配做我的对手，其他所有人，都是垃圾！”
“想要我的命？那就凭本事来拿吧！”
“好啊，我这就来！”
李兴文现出忿怒相，帝释天挥来的拳头被他提前用手掌切中手臂而偏移错开，他用另外两只右拳轰入帝释天的脸和胸口，将天帝轰退两步。
帝释天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苦闷的痛呼声，睁大眼睛看向面前发生剧变的李兴文。
强烈的灵气卷起飓风般的吹息，哪怕是帝释天这般的强者也得放出自己的神力进行对抗，以免被风刃刮伤。
伴随着灵气浓度的飞速蹿升，李兴文的肉身强度也在急遂提升，不然他刚才不该能把世间最强的武神打退。
“不止是你的命。你的名号，我也要拿走。你这样的家伙，不配被叫做武神。”
帝释天不过是个欲望的囚徒。
身居高位，手掌大权，最终被欲望腐化，何其可叹！
所谓天人，本应是为人而背负天的存在，所谓执掌天部，本应意味着权力与责任。
帝释天算是天人的象征，最为伟大的提婆神，可偏偏是这样的他，却堕入了欲界，悖离了初心。
如果当初三相神能看好他，不让他到佛教继续做自己的美梦，也许阿修罗王的女儿就不会死，事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无论如何，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现在，只剩一场结束一切的厮杀。
法理共鸣震颤，李兴文的身躯骤然拔高。
法天象地的伟力，令他化作了顶天立地的巨人。
与他34km的身高相比，两米五的帝释天与蚂蚁也差不多。
这种体型差，在实力相近的时候通常会导致个大的一方成为靶子，但李兴文不会成为靶子。
依靠宇宙真理梵的力量，他已经获取了曾为吠陀神灵的帝释天的所有详细情报。
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提前掌握全部情报，足以动摇胜负的天平。
“法天象地吗！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看来你能杀了阿兹达哈卡，并不是幸运导致的偶然啊。不错，你至少有资格让我出手！”
神雷鸣动。
帝释天高举凝聚雷光而显现的超巨大金刚杵，将它射向李兴文的脚踝。
以这一击蕴含的力量，一旦完整命中便足以粉碎法天象地下的李兴文的脚踝。
帝释天觉得世间只有湿婆是他的对手，这确实很狂，可他有狂的资本！
金刚杵飞射而出，李兴文抬脚便踢。
就如同踢断一根细长的木棍一般，他以包裹着厚重灵气的右腿踢碎了神雷，顺势从足底释放超大号的白炮，将帝释天轰入地面。
整个异空间因为灵气与神力的冲撞发出悲鸣，仿造的大地顷刻间便碎成无数常人拳头大小的石块，随后进一步在能量的冲突中湮灭归零。
法天象地的巨大身躯，虽然不能叠加三头六臂，但是可以正常地使用其他任何能力。
为了弥补巨大的体型对动作精度的干扰，李兴文用出了许久未用的归一仙体。
无论是对每一根肌肉的百分百掌控，还是从四肢的任何部位无需蓄力直接释放灵气招式的能力，此刻都变得非常好用。
本应行动迟缓的巨大躯体，在灵气的内驱动下尽可能地迅捷起来，虽然仍远远不如小体型灵活，但已经不妨碍攻击帝释天。
帝释天以极快的速度绕着李兴文飞行，攻击他身上所有无法及时防御的地方，然而一道道由灵气构筑的防御壁却总是及时地挡在神雷的落点，将攻击完整对消后破碎。
这是演算的极致，精确到地点与消耗的精准防御。
先是用梵获取全部战斗资料，之后又通过刚才的对话大致勾勒了帝释天的性格，现在李兴文已经可以预知到他的全部动向。
数次攻击无果之后，帝释天绕到李兴文的左膝盖处，边飞边郑重地取出了他的真正武器——梵宝。
他毕竟是印度教出身的神，怎么会没有这件武装？
梵宝的威力可不是神雷凝聚出来的金刚杵可比。
即便在全世界的神兵之中，梵宝也属于顶尖的武装，不下于天使的号角、仙人的法宝。
帝释天手中的梵宝，足以承载他的全部力量，瞬时爆发的能量足有1.3个天龙级，比李兴文的能量等级还要高出0.1。
毫不夸张的说，这梵宝枪只需一掷，便能裹挟着雷光给整块欧亚大陆洗地。
既然拿出了它，也就意味着帝释天将李兴文当做了需要拿出全力的对手。
然而，在准备掷出梵宝枪而蓄力的帝释天面前，在李兴文的膝盖窝处，一道粗大的苍气闪未经蓄力直接放射，突兀地将他淹没，裹挟着他坠向下方。
早在等待这一刻的李兴文算好坠落轨道，抬起左腿向后一踹。
砰！
宛若亿万倍雷暴轰鸣般的声响荡开，这响度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声音来衡量，过高的强度让它的概念发生了扭曲。
这道声波本身，便足以造成天灾般的破坏。
“唔……！”
纵使及时将梵宝举到身前防御，将苍气闪从中间整个劈开，可帝释天因此被拖住，没能躲开紧随其后的那记踢击。
他如同炮弹一般以二十倍以上的音速飞出，轰然撞击在异空间的空间壁上，激起一圈圈颤抖不已的波纹。
这一脚李兴文爆发出了全力，足以将亚欧板块踹动半米之多，引发剧烈的地壳运动。
这才是他如今的姿态应有的力量，融入体内的十条法理仅仅只是让法天象地的使用不再那么勉强，并未让他拥有比迎战阿兹达哈卡的时候更强的力量。
他只是，将已有的力量正常地发挥出来罢了。
天龙级的力量本就是稍微花点时间便可“仅凭蛮力摧毁地表”的暴力，能做到这一步不足为奇。
如果不是湿婆正在外面维持着异空间，现在异空间已经碎了。
帝释天咬紧牙关想要忍住伤痛，可还是咳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击有如被以数倍音速飞来的山峰冲撞，他全身各处的骨头都出现了裂纹。
梵宝的防御大多被苍气闪耗掉，让他几乎是硬吃了李兴文的踢击。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武吗？可笑，可笑！如同奇美拉一般杂糅，竟然凭着这种东西打伤了我……！”
“这叫取百家之长。身为武神，你难道狭隘到只认可一种武道的地步吗？！”
“无知！武艺起步，贵精不贵多！你有遍地开花的基础吗？你以为你练了几年？！”
梵宝劈斩，在大气中荡出十几公里长的神力斩痕，落在李兴文包裹着灵气的手臂上，迸溅出令周围化作一片真空的冲击，李兴文脚下的空间壁也因为他的卸力而不断泛起波纹。
帝释天毕竟是比法天象地的李兴文还要强出一些的武神。
哪怕被李兴文演算预测了所有的动作，导致他无法打出有效伤害，也不意味着他连体型差距的优势都无法利用。
即便每一击都会被李兴文防住，可他仍旧在抢夺着进攻的节奏，用自己的武力掌控战局。
李兴文的法天象地能维持多久都无所谓，反正有没有这一招，赢的都该是他帝释天！
发现李兴文能够灵活运用这幅巨体之后，帝释天便改变了攻击方式，开始进行周旋。
虽说李兴文仍旧可以通过算计和限制他的动作而击中他，但有所准备的武神已经能防住每一发躲不开的攻击，不会再措手不及地吃满伤害。
这样僵持下去，迟早帝释天也会摸清李兴文的底细。他毕竟是一路打过来，战斗经验比三相神还多的武神。
同为武者，帝释天确实比李兴文走得更远。
李兴文融汇了猴哥、哪吒与罗濠的经验所撑起来的路数，很快就会被他看透。
到时候，他用演算带来的优势便会清零。
李兴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断地改换着攻击频率，真攻击与假动作混杂，甚至用真攻击去骗帝释天的防御，将假动作临时转换成杀招。
百分百的肌肉控制，让李兴文可以做出很多高难度的动作，甚至于可以念到力到，力量加减称心如意。
这种事情，帝释天当然也能做到。可李兴文的躯体是法天象地之躯，如此庞大的躯体还能控制成这样，这就很可怕了。
高烈度的战斗之下，李兴文仍能防住帝释天的攻击，而帝释天也在一点点地逼近李兴文的运动能力的极限。
演算再精准，巨大躯体跟不上也是白搭。
倘若李兴文能在正常人体型下拥有这种强度，他的演算会得到更高强度的发挥，帝释天几分钟前就死了。
不过，李兴文可是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从零开始拥有了足以与帝释天角力的力量，要是还奢求更多，那未免有点过分。
他的胸中燃烧着怒火，体表也缠绕着熊熊燎燃的红莲业火，映衬得那副青面獠牙的脸孔更加可怖。
可他的头脑却是冷静的。
他全力驱动真知轮，精准地演算着帝释天的每一个动作。
与阿兹达卡哈那时不同，帝释天没有玩心，只有杀意，因此李兴文无法直接演算到胜利的结论，可他正在一步步扩大优势，诱导着结论的诞生。
李兴文拥有着绝杀，想要赢过帝释天的话，这一击必须确保能够击中弱点。
为此，需要一个帝释天露出破绽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正在被他创造出来。
随着战斗的节奏愈发加快，帝释天的进攻也愈发狂野。
梵宝的光辉照亮了因为战斗而喜悦的武神面容，正在与李兴文全力厮杀的他，从每秒上万发的白炮射击中穿梭，一路冲到了李兴文的侧腹附近。
经过之前的战斗，他选定了这里下手。
不出意料，灵气的防御壁恰到好处地出现，与他的攻击对消。
然而，帝释天一直在等这一刻。
腹部这里不是四肢，没法轻易移动闪躲，更别想以攻对攻。
他单手拎着梵宝枪与防御壁对撞，另一只手凝聚金刚杵，刺向了灵气防壁右侧的腹部。
经过他的观察，灵气汇聚点的上下左右，无法连续凝聚灵气防壁。
除非李兴文这次也能及时用手回防，不然他的肚子就会被打个对穿！
果不其然，李兴文的手挥过来了。
帝释天的心中出现一丝快意。
你小子再防一个啊？看我这一枪就要了你的命！
——啪！
眼前的巨体，突兀地被全覆盖式的白光笼罩。
帝释天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他发现的弱点没有任何问题，都是真的，不然想要骗过他绝无可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单点防御本就是为了节省全身防御的消耗才开发出来的技术，随时可以用全身防御覆盖。
李兴文为了藏住这一点，甚至抑制了身体自发防御的本能，拼尽全力只靠单点防御与双手支援进行战斗。
虽然有几次都险些被帝释天攻破防御施加重击，但靠着演算与直觉的辅助，他总算还是以轻伤的状态撑了过来。
而现在，该收割辛劳的成果了！
“该死——！”
帝释天反应过来了，这是个低级的陷阱，可李兴文逼真的表演让他上了当。
本以为那只手没有来得及回防，没想到它其实本来就没想回防。它要成为召来死亡的阴影！
望着那在挥来的途中已经完成蓄力的巨掌，帝释天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逃了。
更可气的是，他手中的武器还正在挥出攻击，想要拉回来都来不及！
他只能外放能量，用肉体硬扛伤害。
“李兴文——！！”
帝释天怒吼。
可他的吼声，阻止不了光辉的闪耀。
李兴文至今为止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这一刻。
险象环生的缠斗，只为现在的一闪。
“天脉，绝冲！”
法天象地的躯体，在能量流通与承受能力上是完美的。
百分百能量的倾泻，只要敢做也是可以实现的。
李兴文当然敢做，所以他做到了。
指尖粗细的能量炮击，从上至下将帝释天的全身淹没——
然后粉碎。

第157节 156 新一代武神，决战终启

异空间外，全世界的神灵都在注视着这场战斗。
为打击恐怖分子而崛起的时代新秀，对决最终还是堕落到支持恐怖分子的地步的武神。
围观世界前十水准的战斗这种事，已经暌违千年了。
自以三大势力为源头的世界大战以来，也就只有近期的邪恶之树所复活的天龙级邪龙，一度被认为需要派出天龙级的强者进行讨伐。
可最终，除了被李兴文单独解决的阿兹达哈卡以外，其他两只邪龙都是被二天龙及其队友组团击杀，并非一对一的战斗。而李兴文那场，也没有被围观到。
现在的这一场，才真正是让众神都看到了李兴文的实力。
以那副巨大的身躯与帝释天进行厮杀，不亚于用常人大小的躯体设法打死一只体长不到一个毫米、但力量比常人还大些许的小虫。
李兴文的表现，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帝释天的所有动作一般，竟然能用那般称得上是累赘的体型进行应对。
若是他能在寻常体型下发挥出这般的力量，无疑会更加可怕。
或许……那时的他便足以触及三相神的高度。
“嘿，有点意思。俺还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把法天象地用到这种地步……我说湿婆，毗湿奴帮了他吧？这痕迹也太重了。你们该不会想要度化这小子吧？”
“不会，”湿婆抱着胳膊，平淡地维持着异空间，“这小子那天与帝释天有冲突，毗湿奴怕他被帝释天报复，才帮了他。至于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想不到吧。”
“这不也挺好的吗？不用你们老友相残，也不用让俺们出手，同门相残。由他以联盟的立场，打倒背叛世界的敌人，这算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吧。”
猴哥挠了挠脸，似笑非笑道：
“这样一来，他这杆大旗就更好用了。只要有他在，联盟就有推的出去的英雄人物，就有让下面崇拜效仿的对象。这可是一位正面战胜了武神的新武神，而且并不属于哪个神系，只属于联盟。”
“有这种向心力在，接下来的磨合也会好过一点。”
湿婆轻轻眯眼，似是有意见，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世界联盟总部。
正在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做会议准备的众神们，此刻也在以各自的方式观看这场巅峰对决。
对李兴文仅止于听说的神灵们，只是感叹着阿萨谢尔运气真好，能找到这么一个好用的打手，圣经三系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牌还是多得很。
认识李兴文的神灵们，则是被他的成长速度再一次震撼到了。
这家伙但凡有个神器什么的傍身，他的成长也不会让神灵觉得眼红。可他偏偏没有，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长到能与帝释天互角的程度。
凯尔特光之神、希腊怪物之王提丰等等，这些世界前十的后五名、卡着天龙级的基准线的选手，这一刻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丧失感，就像是中年人发现自己被年轻人轻易地超过了一般。
可是，作为神灵，他们也才只能算是青壮年。
竟然被一个凡人如此轻易地超越，真不知道是该感叹人类的可能性，还是该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懒惰。
“哈哈哈，漂亮！看到因陀罗那副憋屈的样子了吗，萨泽克斯？”
休息室里，阿萨谢尔乐得合不拢嘴。
虽说在看到李兴文宣战的时候，他紧张地恨不能立刻空间传送过去阻止李兴文犯傻，可现在看到他与帝释天打得难分难解，阿萨谢尔又成了屋里最乐的一个。
萨泽克斯虽然也觉得挺爽，可他更多是在担忧。
“唉，结果，我们这些首领又一次要让年轻人背负重担了。他真的知道击败帝释天意味着什么吗？”
“这一点你就放心吧。他从来都不傻。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他刚才不会站出来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可以让湿婆处理这一切。”
“可是……若是成为了联盟英雄这种‘符号’，他就再也得不到他所想要的那种安宁生活了。”
李兴文想要的生活，萨泽克斯曾从莉雅丝那里听到过。
莉雅丝当时笑着和他说，过惯了贵族的紧张日子，也许这种放松的日子会让人直接沉迷。
但李兴文若是站到了聚光灯下，那他在某种意义上就会变得和首领们一样惹人瞩目。
变成这样的话，就很难追求安稳了。
“什么啊，你原来是在想这种事。也对，你这个大舅子还是太忙了，都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阿萨谢尔咧嘴一笑。同为亲家，他可要比萨泽克斯更与李兴文亲近。
“那小子可是和我说了，他要跟我们一起攻入虚空战场。”
“他信不过神。为了保护他的小家，他只能在大家的事情上插手了。”
萨泽克斯的表情更显苦闷：
“……原来如此。他已经舍弃了安稳么。明明不需要担负这种责任的，他就没想过他还年轻吗？”
“所谓年轻，是对于我们来说吧。他自身的观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变过来？等到几十年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变老，或许他就真的明白自己的状态了。”
阿萨谢尔一摊手，将右腿在上的二郎腿换成左腿在上，随意地用手指点着沙发。
他望着眼前光幕里战斗的画面，轻声说道：
“这小子，是一路抢时间成长起来的。对他来说，只有现在，没有未来。所谓的长期规划，在他看来一点也不现实。要是战况不利，这世界甚至撑不到明年，更遥远的规划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为了能畅想未来，他才要赌上现在去拼。就算我们要强行让他作为年轻的灯火留在人间界，他也不会理会吧。你可别忘了，他现在这样子，搞不好比你都强，就算用蛮力估计也——哦哦！”
话说到一半，阿萨谢尔瞪大了眼睛，握紧双拳身体前倾。
光幕中，天脉绝冲放射。
帝释天沐浴着灵气的光辉，被崩碎至比原子更小的程度，彻底湮灭。
而后，李兴文恢复到人形常态。巨体上显眼的伤势，在他变小后便没有那么清楚了。
他看起来不止是犹有余力，甚至还像是没怎么负伤。
哪怕只是寻常的站姿，这一刻也显得威风凛凛。
毫无疑问，那正是新一代的“武神”。
……
帝释天的死亡，宣告了邪恶之树事件的彻底结束。
虽说他是主神，但这种时候也是可以死的。
护法十二天的性质比较特殊，其象征与法理是可以与名字一同继承的。
算上现在死去的帝释天，护法十二天已经只剩下一个多闻天还是初代，其余十一天不是空缺就是换上了新人。
因此，帝释天的死虽然导致一个主神位置发生了空缺，但却并未对佛教的神系小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他的名与理已经被郑重地封存，等待着下一个通过考验的有缘神将之继承，成为新一任的天帝。
至此，佛教与联盟的冲突也算是解决了，佛教正式加入联盟，各方面的对接与合作也在顺利进行。
至此，全世界所有神系彻底缔结了盟约，成为一个整体，针对机械生命体的各种行动都已经有序地开展。
生活在人间界的超凡生命们，也已经在神系的对接下，逐渐了解到这项重大的危机。
全世界仅存的百名英灵，各自派出一名可以代表所属同一国家的全体英灵的意志的成员，来到七名至高王权齐聚的欧洲会场，进行了英灵之间的行动磋商。
之后，英灵正式签订盟约，加入到联盟之中。
这时已经是四月。
樱花绽放的季节到了。
李兴文正在原对策组总部的西侧，等待着行动成员的汇合。
不多时，三道传送阵出现，三个熟人从中走出。
“好久不见。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武神吗？”
曹操扛着圣枪，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在邪恶之树战争中与克隆库瓦赫一战之后，虽说他们英雄派小队与瓦利联手也没能取胜，但克隆库瓦赫也不好受，重创逃离。
那一战之后，曹操找到了自己的新的不足，果断投入虚空战场厮杀磨炼，直到前几天才因为接了任务而返回。
他作为英雄派这个原恐怖组织的首领，肯定是要无条件服从命令，以求戴罪立功的。
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人则是与李兴文同样在整个联盟中享有不弱名声的新生代强者——瓦利与一诚。
身为二天龙的他们，在与天龙级邪龙一战之后，再次得到突破。如今的两人，都找到了在短时间内掌控住天龙级力量的方法。
虽说战绩不如李兴文那么吓人，但他们也算是有吹点，再加上二天龙本身一向震撼人心，他们也就成了所谓的超越时代之意的“超越者”，加入了李兴文的超越者小队。
在对机械生命体的战争中，整对整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只有将战场切割成小队规模，才能在敌人的数量不变、质量愈发强大的情况下确保胜算。
而李兴文的这支小队，就是为了应付天龙级个体而建立的。
不过今天，他们聚集起来并不是为了演习，而是为了做一件只有他们小队能做到的事情——开龙门。
集合二天龙的灵气，以李兴文的仙术进行灵气的引导与融合，然后用圣枪的“霸辉”进行许愿，靠着圣经神的遗志将灵气送入虚空。
这种特殊的方式，算是龙种独有的传送方式“龙门”的删减强化版，可以实现超越距离的龙与龙之间的精神链接，无法空间传送，但也因此才安全。
若是带有空间坐标的话，可能电话还没打通，机械生命体就已经打过来了。
根据首领们的判断，汇聚这四种力量之后，当有概率联系到位于虚空战场深入的两位龙神。
如果能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联盟方面现在未知的情报，那对接下来的工作会有大帮助。
龙神的强度与世界前十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他们也许真的能知道六大神系、夜之帝国在虚空战场作战数百年都不知道的情报。
做好事前准备，与二天龙和李兴文对视后，曹操将手中的圣枪高举，表情变得郑重无比。
“枪啊，贯穿神的真正圣枪啊！”
他高声咏唱咒文，解除霸之理的封印。
“吸取沉眠在我体内的霸王之理想，挖开祝福与毁灭之间的夹缝！”
长枪在震颤，圣枪前端的光之刃朝着两侧分离张开，中间空无一物的空间骤然发生了强烈的扭曲。
“汝，诉说遗志，化为光辉吧！”
庞大的力量涌动爆发，那是在天龙级之上的能量光辉。
圣经神的遗志被完全唤醒，圣枪在此刻显现出真正的姿态。
长枪只是容器而已，它的核心是无形的遗志，是圣经神最后留下的响应机制。
它能在不同的场合中，吸取并判断周围生灵的意志，以此引发出不同的力量。
如果它觉得别人的意志比持有者更合适，它甚至会服务于持有者之外的存在，为了其意志而构筑合适的能力。
而现在，在场所有人的意志是统一的，圣枪自然也就只会为了他们的意志而展现神迹。
在神圣光辉的照耀下，空间愈发扭曲，很快便趋近崩溃。
坦白说，没有李兴文在旁边用仙术制造隔绝立场的话，以他们现在与曹操之间的距离，只是被这光辉照到就妥妥的会被融化——谁让他们是恶魔呢，天龙级的实力也克服不了弱点。
圣枪的霸辉，可不是说笑的。
仅仅只是完全启动后爆发出的这份光辉，便蕴藏着接近三相神水准的力量。
圣经神当初究竟有多强，只看圣枪也可见一斑。
李兴文刚刚心生感叹，便看到空间彻底被贯穿一个小洞，霸辉顺应他们的心意，将简版龙门术式启动了。
四人对视一眼，紧张地等待对面“接电话”。
他们四个都没真正的见过龙神，只知道龙神强的一批。要是龙神傲得很，不接电话，那事情就难办了。
不过，这也比灵气送出去之后没有扫描到目标强得多。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尽了全力还是触及不到那种距离，或者两个龙神都已经死了。
少顷，一道平稳而毫无起伏的女声，在四人的脑中响起。
“虚弱的同胞……是谁？白色的，还是红色的？”
传送过去的灵气太过于微弱，以至于她甚至无法分辨这是哪条龙。
不过，有资格打开这种龙门的，只能是天龙级的存在，因此她倒是立刻便缩小了范围。
德莱格出声道：“我们两个都在。许久不见了，无限的。”
“是德莱格，还有阿鲁比昂……？太好了，你们还在呀。”
即便是没有声调起伏的声音，也不难听出她的喜悦之情。
无限的龙神——奥菲斯，只听声音的话似乎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瓦利他们三个疑惑地彼此对视，不过李兴文倒是早知道会是这样。
因此，李兴文最先反应过来，并将话题导入正题。
“……都知道什么？嗯，它们好硬的。敲敲打打没什么用，得费点力才能让它们安静，但是很快就会有新的过来烦我。那家伙也被纠缠着，就在我边上。”
真不愧是无限龙神，连同等强度的机械生命体，竟然也只是费点力就能让其安静的程度。
无限和梦幻都活着，这无疑是好消息。
“你还知道别的吗？呃，我的意思是，那些家伙有没有什么弱点？他们有明确的行动目的吗？”
虽然联盟这边目前还没有与他们成功“交流”的例子，但是龙神级那个层面未必也会这样。
随手一击清洗地表的祂们，无论是强度还是作为生命的概念，都与下面截然不同。
或许，祂们能通过某种高次元的手段，达成某种交流。
“嗯……他们好像，想要淘汰你们？”奥菲斯迟疑地说道，“我很久之前抱怨他们烦的时候，他们好像有解释过什么……大概就是说，如果有人能找到这里来，就可以放我走。”
“所以，你们快点来吧！”
无限萌龙并不会思考太多，她的存在形式和实力允许她只进行这种简单的思考。
不过，能有这种情报，已经是极大的好消息了。
淘汰意味着什么？即使奥菲斯的形容并不准确，也足够分析出很多东西。
机械生命体所遵循的机制，就在她所给的情报之中。
“谢谢你，奥菲斯。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会过去的。”
通讯，断绝。
几人立刻返回，进行汇报。
首领们经过分析，认定机械生命体也许是一种弹性机制。
越接近人间界的部队越弱，能够证明他们给出了发育反击的时间。
换句话说，如果能达到一定程度，做出一定强度以上的反击，或许就能通过“考验”。
奥菲斯所说的如果属实，那这就是一场有胜算的战争，而不是只能被数量洪流淹死的灾难。
联盟彻底运转起来。
一个月后，七个虚空战场入口全部被派入联盟大军。
人间界的防卫与治安交给各地的超凡生命、少量精兵与留守英灵，其余所有兵力都被压入虚空战场。
半个月的奋战之后，七支部队在七条通道的聚合处胜利会师。
此时，机械生命体的单体强度已经提升到了主神级，但是我方靠着数量和小队作战的方式，并不惧怕。
另外，在部队推进到这里之后，经过某个神系的弱主神级支援者冒死入内测验，他们已经不会触发虚空战场的机制，被无限的同等强度铁块拖住。
确认这些战果之后，联盟里的首领级们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们要履行身为首领的责任，亲自赶赴虚空战场。
之前他们不去，是怕被拖死在那边，毫无用处地死掉。
现在便不同了——他们就算会死，至少也是为了未来而光荣地战死，不会是被拖死。

第158节 157 只要有她们在，他便不会败北（fin）

“要走了吗？”
六月份，李兴文家中。
清姬，莉雅丝，朱乃，小猫聚在一起，刚与李兴文围着餐桌吃完午饭。
上午，她们四个与李兴文出去逛了一圈，也不是购物，就是单纯的在这座住了三年的城市里散步。
对于即将作为远征军先锋进入虚空战场的李兴文而言，这一次散步之后，下次再见到这座城市，它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对于女孩们来说，这次可能也是近期内最后一次见到李兴文。
等他们深入虚空战场之后，想要保持联系都是一种奢望。
李兴文咽下最后一口热汤，平静道：
“该走了。我们出发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我得早点去报道，做一做交接。”
他极力让自己的态度保持平日的样子，可几个女孩还是能察觉到他的迟疑和不舍。
虽说他下定了决心要参与其中，打算用这种方式守护自己的生活，保护自己亲爱的人们，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还是难免会因为未知而动摇。
毕竟，这可是虚空战场远征。
按照智囊团的推算和预言术，至少得打一百年的时间，才能推进到二位龙神所在的地方，而获得最终胜利是什么时候，还犹未可知。
一百年啊。
人一辈子，也就这么久。虽说李兴文里里外外除了他的自我意识之外已经没有一点人类要素，但他的时间观念距离转变成长生种那样还早得很。
他对漫长的时间，暂时还没有概念。
他怕一百年真的沧海桑田，回过神来一切都变了。
哪怕莉雅丝她们说她们几个之间会常联系，说她们也都不是普通人，区区一百年弹指一挥间，可她们——包括清姬这个英灵在内，也都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就算存在形式是长生种，谁又能知道她们是否真的顶得住？
也许这一去，回来之后大家就会变成陌生人。
而除了她们几个，李兴文在这个世界的最初的楔子——柳洞一家，也会在百年之后作古。
也许这一去之后再回来，整个世界就会完全陌生。
当然，因为大舅哥萨泽克斯、老丈人拜丘以及经常照顾自己的阿萨谢尔和自己是战友，所以李兴文心里也知道，他所想的沧海桑田，极有可能只是自己吓自己，再不济这些人也不会是陌生人。
他只是对自己必须离去的事实，感到抱歉。这么长的时间里不能陪伴在身边，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还得让人家等自己回来，这合理吗？
他当然可以选择不去，代表联盟镇守大后方，稳定人间界的局势。以他现在的声望和战绩，就算他不懂政治、口才无力都没关系，只要往那里一站，一切都会解决。
但是天龙级就那么几个，算上他和二天龙，以及隐藏了实力的杨戬与斗战胜佛，全世界也就能凑出17个而已。
天龙级这种最强武力，少去一个可能就会左右胜负的天平，于公于私他都想去。
而女孩们，莉雅丝她们是新生代，是恶魔的希望，无论是从实力角度还是种族延续的角度，在正规军打空之前她们都没有上战场的份，而且这种等级的战场，她们上了也只是炮灰。
至于清姬，英灵是存在辐射半径的，离人类这一群体越远，力量就会越低落，七位至高王权本想一同出征，结果连前线都还没有走到，便已经险些要维持不住自身的存在。
无关强度，清姬只能留在这边。
“——没事的。”
莉雅丝与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随后走到李兴文的背后，搂住了坐在椅子上的他。
“我就猜到你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知道你会迟疑。毕竟是你呀，你想保护的，其实从来都不是整个世界，而是手边能触及的事物吧？”
“能成为你最重视的人，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意中人是世界顶级的强者，年轻有为，这种事别的女人就算想要羡慕都不行。”
“我们理解你的选择，并且支持你的决定。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不要考虑太多。不过只是一百年罢了，对于寿命永恒的我们而言，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段时光。”
李兴文轻轻握起拳头：“可这也是最初的、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吧？”
最初的、还没有被漫长的时光消磨感情的这段岁月，理应是最为重要的、日后最为怀念的日子，至少在身为人类的李兴文看来是这样的。
不是说，老人都喜欢怀念过去吗？他们经常把“我年轻的时候怎样怎样”挂在嘴边，这足以说明年轻的日子多么值得怀念。
而这段黄金时光，却要被空白与等待填充……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真的不会因为空虚、疲惫而感情淡薄，最终断绝吗？
“没错呀，这确实是重要的时光，但是，它不会是全部。按照父亲大人的说法，我的兄长也只是小伙子——哪怕他已经一千多岁了。”
莉雅丝将脸颊贴上李兴文的脸颊，盯着清姬鼓起腮帮子的羡慕视线轻轻摩擦。
“一百年看似很长，但用来追赶你的话，完全不够。你知道吗？你的成长，虽然是为了保护我们，但也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呀。”
“我们要是不能成为配得上你的女人的话，背地里的闲话可是能杀人的。就算是恶魔，也顶不住精神面的打击呀。”
莉雅丝调侃着，似是抱怨，实则只是让李兴文放心。百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说白了只是观念与角度的问题。
李兴文摸上莉雅丝搂在自己脖子前的手，轻笑道：
“了不得，竟然有人敢说恶魔公主的闲话。你背后可是站着两个世界最强的战力，嚼舌头的人不要命啦？”
莉雅丝状似嗔怒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他们，我怎么知道他们要不要？”
略显凝重的氛围，就此一扫而空。
虽然大家都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只是莉雅丝说的那么简单，但至少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与女孩们挥手道别之后，李兴文消失在传送法阵的光芒中。
女孩们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盯着法阵散去后的地面，久久不言。
最后还是莉雅丝第一个打起了精神。
她拍了拍手，让大家看了过来。
“好了，我们也该做我们的事情了。清姬，我们会回到冥界去，接受更进一步的训练，准备参赛。你呢？”
“妾身是英灵，强度是不会轻易变化的。妾身会按照公子所说的，去找美狄亚，关注她的人工神器研究。至于这之外的时间，妾身会待在京都。”
没有公子的话，这个公寓也就称不上是家了。倒是玉藻和赖光那边，更有点家的感觉。
莉雅丝点点头：“这样啊，有事做就好。有空的话，常来冥界玩，我们也会经常来找你的。”
“我看得出来，你还残留着人类时期的习惯。我们这些生来就是这样的生命，可能从结构上就与你们不同。”
“你可别淡了感情，他会伤心的。”
一听这话，清姬立刻甩开折扇挡住下半张脸，语带笑意地反驳道：
“你小瞧妾身了，才不会有这种事呢。妾身的恋火连存在形式都能扭曲，甚至铭刻于历史之上，令妾身化为英灵。你们恶魔才是，真的能不变心吗？”
“我没记错的话，恶魔的传统的强者享有一切吧。女大公拥有男团后宫，男大公拥有女团后宫。若是你们的实力真的逐渐接近了公子，你们还能守住初心吗？”
“啊啦，还挺牙尖嘴利的嘛，”莉雅丝大方地一笑，完全不在乎清姬的说辞，“他们确实有那种家风，但这与我们吉蒙里家无关。”
“既然你有自信，那我就放心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姐妹几个先搞好关系吧，有人陪着，打发时间也容易，而且我们还有共同话题，你说呢？”
清姬收起折扇，郑重地看向莉雅丝。
不得不承认，莉雅丝确实比她更有范，心态比她好很多。
“妾身同意了。难怪公子会喜欢你……不愧是公主啊。”
清姬算是看懂了，在吉蒙里侧的三人之中，只有莉雅丝是“威胁”，朱乃和小猫真的可以看做是她的部下。虽说她们俩也会与莉雅丝争抢，但那终究只是玩闹。
一旦到这种重要场合，需要说点有分量的话、控制局势之类，就完全是莉雅丝的舞台。
朱乃明明也有这样的能力，却甘愿让莉雅丝表现，而小猫或许日后会有这样的能力，但她恐怕更习惯于听“国王”发声。
时至今日，清姬才算是真正地了解了这三个女孩。
在这之前，她们只是吉蒙里眷属罢了。不是因为公子的话，除了莉雅丝之外的两人连记住的必要都没有。
但今后，她们无疑会成为朋友的吧，毕竟大家都喜欢着那个人，有着如此强力的、不可分割的结点。
……
百年后。
终于与二位龙神汇合的联盟大军，顺利地辅助二位龙神击杀了最后两个龙神级机械生命体。
一如一路以来的发展，当军队推进到这里，这里的机械生命体法则也失效了，没有再不断地冒出来龙神级的个体与二龙神纠缠。
鏖战数百年的两尊龙神，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随后，出乎意料脾气暴躁的伟大之赤，嚷嚷着要报复回去而同意与联盟侧联手，而奥菲斯则是表示，既然伟大之赤要打，那她也跟。
二龙神原本因为强夺虚空海这一“住所”的缘故是敌对关系，但是在这里一起战斗了几百年之后，早就成战友了。
要是没有互相救助，祂们俩说不定也会被无穷的龙神级铁块磨死。
无限龙神的恢复能力不用愁，可输出上限不够高。而伟大之赤正好反过来，输出上限属实梦幻，但恢复能力与输出相比就有些不够看。
于是，在经过一个星期的修整与前方侦查之后，联盟军全军出击，穿过前方的空间门，抵达了最后的战场。
虚空战场的尽头，是一场凶险至极的考验。
机械生命体们的行为，算是一场对文明军力强度的考试。
纵使得到二位龙神加盟，这一战也打了足足十年。
要不是阿萨谢尔与爱尔奎特提前做过商讨，将圣杯带了过来，联盟军根本撑不下来。
哪怕是经过这百年时光，在赶路、休息的时间中不断领悟新法理，最终将一千条以上法理融入体内、实力达到三相神水平的李兴文，也有好几次差点死掉，全靠圣杯吊命。
老实说，这一战赢得很侥幸。
百年间的赶路，一路上都没怎么有减员，可能加起来也就死了不到一千个士兵，其他的全都被圣杯等方式救回来了。
可这一战之后，整支联盟军最后活下来的士兵，不足一万人。个别首领神灵，如宙斯、毗湿奴等，更是为了给全军创造优势，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们死的时候灵魂完整，或许能靠老家的信仰复活机制再降世，但那恐怕得是一千年后的事情了。
如果对面派出的不是一支混编大军，而是三个龙神级，那这一战估计得打成耗时一万年的永恒之战。
如果对面派出四个龙神级，我方会在开战当天团灭。
由此也可见，机械生命体真的只是一种考验，一种“机制”罢了。
虽然不知道设下这个机制的是何方神圣，但至少现在，联盟军将胜利握到了手中，成功地通过了考验。
感受着虚空战场的崩塌消融，几位大佬联手制造出空间踏板，在虚空海的混沌涌来前护住军队。
整支军队保持静默，就这么看着虚空战场融入混沌，直到一切止息。
随后，作为被最高战力们推举出来的代表，老好人·创造神·梵天缓缓飞上高空，俯视全军，然后振臂一呼：
“我们——胜利啦！”
这一刻，连两位龙神都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将士们尽情地嘶吼着，大神们也不顾自身的形象，互相拥抱、欢呼、哭泣。
最后一战的战死者太多了，哪怕是神，也只有一小部分较强的——最起码实力得在主神级以上的，才有使用收集来的信仰复活的可能。
其余的神灵，以及神以下的最上级和上级战士，他们的灵魂若是还能被圣杯收集，那日后也许也有复活的希望。
毕竟，这圣杯连天龙级的邪龙都能拉起来。
可这种战斗烈度，灵魂灰飞烟灭乃是常事。
有的人，真的就回不来了。
……
返程出乎意料的快，毕竟只是在虚空海中进行坐标跳跃，来时用了一百年，回去的体感时间只有一个月。
当李兴文再一次感知到人间界的法理环境的时候，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在他身旁，曹操的“英雄小队”一行人也用复杂的神色看着家乡。
为了作为英雄参与守护世界的战争，他们经过内部会议商讨，接受了恶魔的转生棋子，成为了转生恶魔。
曹操作为唯一一个破例对象，以非恶魔的身份得到了“国王”的棋子。
恶魔的肉体并不能提升潜能或者带来强化什么的，仅仅只是让他们能活过这一百年。
而且，若不是这些棋子都有被米迦勒亲手做过处理，曹操转生后甚至都无法掏出圣枪，因为会被圣光烧死。
“感觉怎么样，队长？你也是前人类，我们应该最有共同语言了。哦，还有一诚那家伙。”
李兴文眺望远方：“我感觉……有些陌生。人类的科技进步果然够快，一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失去所有熟悉的东西了。”
“哈哈，说的也是。我们几个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之后，也得面对这种事情了。朋友，家人什么的，全都已经没了，运气好的话还能给他们上上坟，倒霉的话连坟都找不到。”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兴文摆摆手。
“……嗐，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可是得胜归来。再说了，你们也不是失去了所有熟人，这不是还有我们吗？你们队友之间不也是朋友？还是往前看吧！”
“哈，说的也是。既然都已经得到了这幅身体，那说什么我也得试着穷尽一下极限。”
说着，曹操用圣枪的枪杆敲了敲肩膀。
“瓦利已经不足为惧，一诚那小子好像也已经到了想象力的尽头，拿不出新花样了。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队长。”
李兴文轻轻挑眉：“哦？尽管来吧。虽然我们的实力还相差一倍，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追上来的。只不过到时候，也许我会比那时的你又强出一倍来。”
“……了不起，不愧是你。你也好，瓦利和一诚也好，真的是冲着龙神级去的啊。那我也不客气了。连这种战争都能跨越，龙神级，也不怎么远嘛。”
说完，曹操转头看了眼队友们，冲着李兴文一笑。
“我们要去解决我们的问题了。你也有要见的人吧？我们要申请离队了，队长。”
“许可了。好好调整心态。”
“哦。”
默契击掌，同时转身。
两人各自朝着自己该去的方向离开。
……
冥界，吉蒙里家。
莉雅丝、朱乃、小猫和清姬，正在客厅里闲聊。
时光的流逝并未能在她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小猫的肉体状态也定格在了成年。
——咚咚。
朱乃露出疑惑的神色：“……哎呀，我不记得今天有客人啊？”
“就算是临时访客，按理说也该由安瑟斯执事长迎进来才对。敲门也太怪了。”
莉雅丝一边随口吐槽，一边缓缓调动魔力。
在这个距离上，她竟然感知不到丝毫气息。
小猫见状，也露出了警戒的态度。
然而下一刻，清姬立刻冲了过去。她一把拉开大门，看也不看地往外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面容，这一刻清姬在脑内演练了无数遍。
“欢迎回来，公子！”
“嗯，我回来了。”
李兴文拥抱着怀里的温暖，对着阔别百年的爱人们露出笑容。
这一刻是这么的温馨，以至于他那被战场固化的心都产生了松动，眼角一阵发热。
可下一刻，他的脚下就亮起了魔法阵。
女孩们的脚下，也有同样的光辉。
空间变换，四人出现在了莉雅丝的卧室里。
这里可是吉蒙里家的城堡，莉雅丝的卧室毫无疑问大的一批，那张“单人床”就是五个人并排睡都完全睡得开。
“这是要——”
李兴文的话还没说完，女孩们已经利索地解除了衣物。
“兴文~”
朱乃大胆地走上前来，从侧面（清姬在正面）扶住李兴文的脸扭了过来，亲了上去。
“我们现在，只想要你……”
李兴文的回归，是从一场鏖战开始的。
女孩们的爱用过于直白的方式让他感受了个爽，百年的空白就如同不存在一般，从这一刻开始被填满。
今后的时光，他们会如此刻一般，携手度过。
或许生活能保持平凡，或许会再次出现如机械生命体一般的考验。
可李兴文相信，他们能跨越一切。
这并不是因为他是武神，而是因为有这些可爱的人与他共同面对。
只要有她们在，他便不会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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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书至此正式完结。感谢各位陪伴至今的书友，非常感谢！
PS2：想说的话都放在完本感言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

第159节 完本感言

大家好，这里是怠惰笨淡。
时间过得真快啊，从六月九号到今天，四个多月的时间，笨淡就要写第五个完本感言了。
坦白来说，这本书笨淡犯了一些错误。
比如缝合怪啊，比如开篇导入大错特错啊，比如风格太古老、打戏占地方啊等等等等。
笨淡确乎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结果把本来还可以的牌打烂了，这本书一万五的收藏，首订只有1084，15比1，可见笨淡错的有多离谱。
人可能会安慰你，但是数据不会。不行就是不行，事实会说话。
这些教训，笨淡都会记住，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至于现在75w字不到就完本，也是因为有各方面的原因吧。
大纲确实是准备了很长，笨淡每次开书都有这种毛病，设定和大纲弄一堆，这次也是弄了保底150w字的大纲。
但是，笨淡的书，毕竟不是写给自己看的。
九月份，追订低于500，十月份，追订不到200。到今天，笨淡虽然没看，但大概低于100了吧。
还是那句话，数据说明一切。
既然整了个烂活，就该自觉一点。
也不是没有人劝笨淡切了。实际上，上架成绩刚出的时候，劝笨淡切书的人就不少。
毕竟这书的成绩……也就笨淡最高分的八分之一不到。
可是笨淡嘛，倔人一个。
既然上了架，收了钱，那怎么着也得把事情办完。
有始有终嘛，至少还是想要做到这一点的。
只要日子还算过得去，就没必要太职业化。
不过嘛，毕竟是没整好，这里给大家道个歉。
以后再接再厉，努力写出更有趣的东西来。
·
说完了书，说说现实。
今年是不顺的一年，明年可能也会是。
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快乐地活下去。不求一切顺心，至少每天都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有些事情对于个人来说可能很困难，但若是跳出自己的视野，困难未必还会是困难。
所以，千万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
笨淡大学时代的一个好哥们，考了研，伙计们都以为他前程似锦，结果昨天收到消息，他人没了。
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在这里说了，这个瓜不好吃。
人有时候真的很脆弱，尤其是在之前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的时候。如果自己的心态不行，那就千万不要独自承担。
哪怕会让家人朋友担心，那也比走极端强吧。
笨淡就是比较死板，比较固执的类型，过去也差点走过极端，但还是撑过来了。
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精神支柱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在物质不充足的时候，生与死之间就差这一根支柱，差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今年从二月往后一直在吃瘪，几乎吃了一年瘪。眼看着冬天来了，一年过去收支几乎平衡，过日子没问题，但攒钱纯属做梦，不花前几年攒的钱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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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明年，后年，都会差不多。
每天早上对着镜子说加油练微笑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笑得越来越假。
心态啊，心态。笑对生活，朋友们。
挺抱歉的，说了一堆这种东西。
我也就趁现在说点这种东西，平常不会往外倒的。
想做的事情趁早做，努力做，认真做。
一旦往前走了就没法回头，也不可能重启。
各家人有各自的活法，没必要太过在乎别人，太过羡慕什么东西，自己过着舒服，过着顺心就完事了。
好了，这次就说这么多。
关于下本书，过两天应该会上。
码字减压人，不可能不码字的，不然心态要崩了。
不过视情况而言，也许码字这边也得职业化一点了，要吃饭的嘛。
真要是到了那种时候，还请多担待。
惯例感谢一路走来所有支持过这本书的读者，感谢陪伴这本书直到最后的读者们，感谢编辑萳兮的帮助，感谢同行朋友们的指导。
（几位万订大佬传授了大量经验，可惜本人应用能力奇差无比，对不住啊。）
希望在下本书，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2020年10月22日05:24:47
怠惰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