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十二试炼 作者：鸽之贤者 【内容简介】 “垃圾主角，我上我也行！” 某天，看番被喂屎的苏启忍不住发了这样一条评论，然后……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什么？我的金手指只有一个‘死亡回归’？那就是要我不断作死喽？” “你们啊，so naive！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战场上哪种死法我没试过？满清十大酷刑知道吗？不知道比你们高到哪里去了！” “蠢货！你们失败的唯一原因，就是惹怒了我！老子就算轮回千百次，也要将你们轰杀至渣啊！” “大家好，我叫苏启，是个素人。职业是写手，年龄二十四岁，能力是无限续……档。这是第一次做主角，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 总而言之，是个主角一路作死，不断反杀的故事。《犬夜叉》、《通灵王》、《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机巧少女不会受伤》、《崩坏3》已完结，当前世界《车万幻想乡》，其他世界看情况筛选中…… 第一章 你行你上啊！ 晚上八点三十分，卧室，靠窗的电脑桌前，苏启一身宽松的蓝格子睡衣，面无表情的盯着笔记本屏幕，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啪啪作响。 随着最后一击回车落下，某“大型线上交友网站”的新番评论区下又多了一条差评： “嘘~大家快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块新鲜出炉的毒面包（暴论）。一开始，我看到这番可称精良的制作与漂亮的人设，以为至少会是一个良品，直到我被男主一番可歌可泣的智障操作秀得头皮发麻。 “智商下线1.5kg、优柔寡断800g、胆小懦弱250g、鲁莽冲动100g、自以为是80g、中二啰嗦7.5g、自卑无能5g、言而无信3g……再加上适量的其他15种沙雕元素和一个意义不明的名字，一个沙雕主角就这样炼成了！不可否认现实中的确有像主角这么沙雕的死宅，但作者的选择也太过“真实”。至少按我大天朝国情，一个智商正常，受过正规教育的普通高三学生也不会沙雕到如此地步……还是说东瀛的高中生特别沙雕？ “总而言之，剧情不差，但主角代入不能。而对于这番，我最想说的话只有一句——别说我不行，我上我也行！！” 打完字，苏启靠着椅背，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看向左手边，从堆放着各种小物件与参考资料的桌子上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养生茶，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 却在这时，一个非男非女的陌生声音在房间内突然响起，“滴，检测到适格者，系统绑定中……” 有人？ 苏启脸色一变，转头四顾，并不算大的卧室空间被一眼览尽，却不见任何人影。 下一刻，电脑桌面上突然出现一大团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如病毒感染般飞速蔓延，瞬间吞噬所有图标和任务栏，化成一团缓缓旋转彩色旋涡，将整张屏幕完全占据。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十几条长长的手臂突然从漩涡中破出，一只只苍白的手掌张开前抓，瞬间扣住他的头、脸、双肩、双臂、胸腹，甚至连嘴巴也给捂住……旋即发力一扯，将他整个人提起半空，一下子拽进屏幕里。 随即刺眼的光芒一闪，半空中的保温杯突然坠落，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成碎片。飞溅的茶水打湿了地板。一阵夜风透过半开的纱窗吹进来，除了附近的窗帘随之飘扬，整个卧室里再也没有半个人影。 …… 月夜，草坡，萤火点点，虫鸣喧嚣。 当苏启再次清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是脸侧、颈边、还有足掌后根处传来的，粗糙草叶摩擦肌肤所特有的刮蹭感。而后，奇怪的信息在脑海中一条条浮现： “基本技能已下载，获得能力‘死亡回归’、‘万界通识’、‘天授通才’。” “死亡回归：被动，死亡后逆转时间，重生至上一次战斗之后的安定时间点，重生次数不限。” “万界通识：被动，自行转译所有世界的所有文字及语言。” “天授通才：被动，拥有除体质血脉等特殊要素外，修习任何体系能力的基础资质。” “第一次试炼，《犬夜叉·无柔化版》……原初锚点已登录，攻略即将开始……剧情通关后根据评价获取奖励，请玩家努力打出最完美的结局。” …… 什么情况？ 苏启坐起身，转头四顾，一脸茫然。只见夜幕四合，月华如纱，半人高的草浪随着夜风起伏摇摆。不远处林木幽幽，鸟兽啼鸣，浩渺星空似穹庐倒扣而下，一轮弯勾似的新月斜挂天边，四野一片寂静，显然与现代都市的喧嚣夜景完全不同。 “我这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他很快就理解了现状。 “但为什么是我？难道只因为一句‘我上我也行’？” 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带着丝丝青草与泥土气息的空气盈满鼻腔。 正思索间，忽觉一条冰凉滑腻的东西从脚背上爬过。 他低头看去，一条青鳞红眼的草蛇陡然映入眼帘。顿时心头一跳，赶忙起身，把脚抽回，看着那家伙悠哉悠哉的滑入草丛中，才轻呼一口气，把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而突如其来的一条蛇，让本来还有些迷茫的苏启一下子有了作为穿越者的实感。 此时已完全入夜，月色稀薄，周边的黑暗仿佛会吞噬光线一般，四五米之外便是一团漆黑，只能隐约看见山石村木的模糊轮廓。 他的一边扫视四周，一边听着远处隐约传来一些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叫，心中难以抑制的涌起些许紧张和不安。 其实，平日里的他绝非什么一惊一乍的人。倒不如说比起常人，孤儿出身，独自一人存活至今的他性格比一般人更为冷漠、沉静，在日常生活甚至极少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然而突然遇到穿越这种神奇事件，就算是他也是心里没底。毕竟他苏启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可不是某些一天到晚想着穿越异界，走上人生巅峰的妄想家。 事到如今，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算是在看番的时候被喂屎，他也会笑容满面的说一句“真香”的。 “喂？大佬您听得到吗？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选择我！？” 突然，苏启仰头望天，高声询问。 他认为，如果是能安排他穿越的强大存在，听到他说话也该是轻而易举的，而且在刚刚穿越的这个时间点，对方还关注着自己的概率很大；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接下来五分钟，苏启又用了各种方式来试探，结论是——要么自己出现在这里另有原因，要么那家伙并无智慧，或者完全不想搭理自己，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同时他也通过一般的小说套路确认了，除了那三个不知有用没用的被动，自己并没有类似系统与超能力之类的金手指。 “所以说如果想要回家，只能尝试着按它说的去做了么？还有，明明之前有提示系统绑定，最后只扔给我三个被动技能，这是赤果果的欺诈！另外还不知道那三个技能到底有用没用……自杀是不可能自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只能找其他方法验证……” 苏启在心中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准备暂时按系统提示，开始自己的攻略之旅。 首先，得找一个人类聚居地获取情报，按照一般的游戏流程，这附近应该会有“新手村”吧？ 他举目四顾，仔细观察，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林中有光线透过来，当下眼睛一亮，赶忙迈开步子，向那个方向前进。 然而才踏出几步，便忍不住暗骂一声，突然停下。 干！我穿的还是拖鞋！这见鬼的穿越时间！ 难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苏启低头看向脚下，便见四面漏风的蓝色塑料拖鞋中，自己的两只脚掌已经被草丛中的叶片割出几道血痕，隐隐作痛。 这也太真实了……还得先找个东西包住脚，但我身上只有一套睡衣和拖鞋…… 苏启左右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身无长物的自己，想了想，右手抓住左衣袖，用力一扯……没扯动。随后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用上吃奶的劲，憋的脸色通红，终于将嗤啦一声将衣袖扯下，撕成两块，塞进拖鞋里，勉强将两只脚裹住。 事实证明，死宅就算穿越了也不能立刻变身猛男。 他摇摇头，继续前进，趿拉着一双拖鞋，艰难的穿过了乱草丛生的野地，和一小片枝繁叶茂的阔叶林。一路上光线越来越亮，还有人声隐约传来，渐渐清晰。 突然，衣衫不整，身上粘着几片草叶的苏言再一次停步。 不对……前面传来的是火光，还有……惨叫和狂笑？ 发现异常，苏启一下子警惕起来，将身形藏于林间阴影之中，轻步上前，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一副炼狱般的图景顿时出现在面前。 只见幽暗的夜幕下，一片并不算大的村子正在燃烧。一座座几乎是全木结构的低矮板屋被灼目的烈焰包裹，宛如朵朵红莲在大地上绽放，滚滚直上的浓烟与喷吐翻卷的火舌将夜空熏得一片通红。 燃烧的村庄中农具散落，尸骸遍地。套着简陋胴甲的矮小群盗面目狰狞，挥舞着刀矛，像围杀打猎一样高声呼喝，肆意驱赶着余下的村民。每当有刀光闪过，血光飞溅，便是一人扑倒在血泊中。很快，整个村子里的渐渐变得一片死寂。 “快！都给本大爷滚进去！听到没有！？” 村庄边缘，强盗们连踢带踹，将几名双臂反绑的男性村民推进了屋子里。随后他们关上房门，一名骑在马上，套着全身铠甲的高大强盗跑过来，在群盗欢呼声中，将一只火把随手扔上矛草搭建的屋顶。 夜风一吹，矛草燃起，瞬间烟火升腾，侵袭屋顶、四壁……很快，易燃的板屋便被完全点燃，化成一团巨大的火炬。 屋内的村民顿时惊叫起来，强盗们则围在屋外哈哈大笑，一旦有人想要出逃，便被他们用长矛戳刺，恐吓回去。 一时间，屋中人进退两难，陷入绝境。而随着火势越猛，烟气蒸腾，他们只能一边惨叫求饶，一边在屋子里四处乱窜，宛若一群癫狂的艺人在燃烧的台子上狂舞。 而那名穿着全身铠甲，疑似强盗首领的家伙则好整以暇的端着酒盏，盘坐屋前，一边让被抓的村中妇女给自己倒酒，一边欣赏村中男人给自己带来的“表演”。 看到精彩处，他毫不掩饰的放声狂笑，痛快饮酒，丝毫不顾及屋里那些人的妻女很可能正在给自己倒酒。 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从屋里冲出来，却被早已守在外面的强盗用矛刺死。随后他们砍下出逃者的脑袋，或是插上矛头，当做玩具上下挥舞，或是扔到地上，当球踢来踢去，丝毫不顾及残余的鲜血溅在身上，形如恶鬼。 离村不远的林子里，躲在树阴中的苏启从头到尾见证了这残忍的一幕，只觉腹中翻腾，遍体生寒。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犬夜叉·无柔化版》中的‘无柔化’是什么意思了。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犬夜叉》里战乱四起，百鬼日行，主角团过处全是妖魔作乱，死伤狼藉，而这还仅仅只是世界一角。只是因为高桥大妈的治愈画风、主角一行相对强大、还有漫画主题的偏向，这类残酷的氛围并没有深入刻画，所以给人的总体感观是偏“治愈”而非“治郁”的。 但现在，亲眼见证一场杀戮狂宴的苏启深刻领悟到了一点——坐在观众席上旁观和亲身上台表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 而就在这时，还沉浸在震撼中的苏启并没有发现，一道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 在下颌之贤者，一介素人（迫真），初至贵地，奉上红茶一杯，还望各位读老老爷们多多支持（拉开衣链）…… 第二章 弱鸡主角在线丢人 啪！ 突然，苏启的右手腕被人抓住。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把手抽回，便听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道：“笨蛋！站得这么近不怕被杀吗？快蹲下来！” 转头看去，便见一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单马尾萝莉，正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瞪着自己。 她皮肤白皙，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红底印花的小号吴服，看上去清秀可爱；但小脸上带着污迹，头发有些散乱，衣袖也被灌木树枝勾出几道破口，又显得颇为狼狈。 她说的话似乎是日语，我竟然能听懂，难道那三个被动技能真的有用？ 苏启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一边依言蹲在草丛后面，一边转头，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说的毫无疑问是中文普通话，但小女孩竟似完全没有察觉异常，同样在他身边蹲下来，一边审视着他，一边疑惑道：“我叫小雏，是村里的人，你又是谁？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你这家伙的穿着好奇怪呀，难道是外国人吗？” “呃，我叫苏启，要说的话，的确算是从唐国或称明国来的外国人，不过这不重要……”苏启随便敷衍两句，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雏一顿，将手抽回，脸色阴郁下来，闷声道：“在父亲大人率领村里的男人抵抗强盗的时候，母亲让日吉带着我偷偷跑进了林子里。” 率领？怪不得手上的皮肉那么嫩，家里应该不是普通的农民…… 苏启一边思索，一边问道：“那带你逃出来的人呢？” “日吉他……”小雏身子一颤，握紧拳头，明眸之中水光浮动，恨声道：“日吉他为了让我逃走，被那些混蛋杀掉了。” 苏启默然，不再询问她自身的情况，转而道：“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要去城里找舅舅……”小雏抹了抹眼睛，转过身，透过草丛间隙凝视那群强盗，村庄在眼中燃烧，一张小脸上满是怨恨，咬牙道：“舅舅很强，一直有在城里的道馆练剑。他一定能杀了那群混蛋，为村里的大家报仇！” 借着明暗不定的火光，看着眼前满口杀人复仇的小女孩，苏启一时无言。心生怜悯的同时，感觉自己的三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天朝，小雏这个年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而已。一个小学生立志杀人复仇，那种情景实在难以想像。 双方沉默片刻，小雏突然道：“那苏启呢？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瞄苏启，眼眸深处带着一丝忐忑。 “我？” 看了眼前的萝莉一眼，苏启想了想，点头道：“我现在并没有明确目标，就暂时和你一起去好了，路上也有个照应。” 小雏眼睛一亮，却是傲娇道：“好吧，不过你看上去很弱呢，真的能保护我吗？” “呵，别看我手无缚鹅之力，但至少比你这个小不点强。” “那走吧，我们再往里面躲一点，村子附近很容易被那些混蛋发现。” 说罢，小雏带着转向，屈身向林子深处挪去。 苏启一边跟上，一边问道：“为什么不干脆连夜逃走？” “你是笨蛋吗？”前面的萝莉翻了个白眼，“半路上就会被妖怪吃掉的。奇怪，你怎么连这种事都不懂？” “咳……因为我是外国人嘛，还没完全熟悉这边的情况。” “哼，看上去就是个没用的大人呢，小雏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小雏说罢，回头又瞪了苏启一眼，突然脸色大变，惊叫道：“小心！！” 话音未绝，一抹刀光落下，狠狠劈在苏启背上。 嗤拉……血光飞溅之中，苏启只觉背后一痛，热流涌出，浸湿后背，便踉跄几步6，无力扑倒在地。 “嘿嘿，没想到只是出来撒泡尿，竟然意外发现两个偷跑的小鬼。” 冷笑声中，一名身材矮瘦，脸带刀疤的强盗从幽暗中走出。他年近中老，秃额扎发，身上套着胴甲，右手斜握小太刀，狭长的刀身在月下寒芒流转，余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面上染出点点殷红。 这强盗虽然脸色阴狠，眼带凶光，但浑身上下松松垮垮，吊儿郎当，一看就是不入流的货色；可即便如此，只要有刀在手，也不是小雏和此时正趴在地上扑街的某宅男所能抗衡的。 “哟嗬，没想到这小鬼长得还挺不错。”强盗的目光在苏启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定在一脸愤恨的小雏身上，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淫邪之色，“小美人别急，等我干掉这个碍事的小鬼，再好好招呼你。” 说着，走到苏启身边，右手举起，太刀倒转，向着背心猛地插下。 “快跑！！” 小雏突然冲来，一头把强盗撞倒在地，太刀脱手飞出。随后骑在他身上，对着脸就是一捅猛抓猛挠。 该死！被砍了一刀！好痛！ 另一边，一开始的茫然和惊慌过后，苏启终于勉强恢复了思考能力。 血还在流……我会死吗？我真的会复活吗？要是不能复活怎么办？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我该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死在这里，无数杂乱的念头便止不住的涌了上来，对死亡的恐惧渐渐淹没整个意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小雏的呐喊，终于精神一震，注意到外界的状况。 笨蛋，现在的我根本跑不动。如果是你自己，借着天黑和地形或许还有一丝逃走的希望…… 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苏启晃了晃脑袋，试图站起身来，但刚才那一刀不知是不是伤到了脊神经，或者是流血过多，让他提不起劲来。 而就在这时，强盗已经推开小雏，毫不留情的掐住脖子，一拳击腹，将她打倒在地。而后捡起太刀，脸色狰狞的向苏启快步走来。 噗哧！ 苏启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便被一刀捅穿胸腹，大量鲜血顺着刀身流泻而下，在地上积成一片小小的血泊。 冷哼一声，强盗抽刀，苏启倒地，剧痛与冰冷开始在身体中蔓延，渐渐模糊的意识缓缓沉入黑暗。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死命踢打的小雏被拽着衣领，强行拖入那片在黑暗中燃烧的村庄，在地上留下一道长而扭曲的挣扎残痕。 然后，苏启死了。 第三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一片纯白的天地间，躺在冰冷地板上的苏启猛地睁开双眼。 “我还没死！？” 他一下子坐起身，急忙伸手在胸前摸了几下，确认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 “真的没死！看来是死亡回归生效了。”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回想起刀刃插入胸腔的冰冷触感，回想起死前仿佛被拉长的那一刹那，回想起意识完全沉入黑暗之前的极度空虚感，他仍旧心有余悸，感觉现在胸口处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这样看来，我还得体验死亡很多次，所以说……有死亡回归的能力到底幸运还是不幸呢？” 或许是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死亡，苏启莫名的进入贤者状态，思（发）考（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捂脸叹息，“唉，丢人呐！被一个不入流的强盗背刺成功，可以竞逐史上最丢人穿越者奖了。” 说罢起身，打量自己身处之地。 只见地板一片纯白，天空一片纯白，白之大地向四方尽头无限延伸，不知始终，就连地平线也消失在纯粹的白色世界中。且因为太过洁白，目光所及尽是同一种色彩，看得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眩晕感。 他眨了下眼睛，举目四顾，发现整片空间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是空无一物。而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不远处到底还是有一座大约一人多高的奇异建筑物。 那是共有三层，底部边长三米左右，像是阶梯金子塔，又像是柱子底座一样的东西。走近了看，便见它通体由一整块的不知名漆黑石料雕成，表面光滑如镜，每一层都雕刻着大量神秘玄奥的金色符图与文字。 苏启伸手一摸，便有一道白底黑字的光屏在面前弹了出来。 光屏十分简洁，只有正中放着两个选项，“读取存档”和“通关结算”。通关结算是灰色不可用状态，他点击读取存档，一个对话框瞬间弹了出来：“是否读取存档，回到起始点？是or否？” 苏启沉默片刻，手指伸向对话框上的“是”字按钮，但就在按下去的前一秒，陡然停顿在半空中。 他犹豫了。一想到死前那极端痛苦而空虚的体验，便下意识的不想再经历一次。然而这里什么也没有，待下去也只能发疯，更何况小雏本来是不会碰到那个强盗的，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耽搁时间被抓，而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好意思逃避责任么？另外，背刺之仇，怎能不报？ “啧，我可不想变成‘垃圾主角’！” 默立片刻，苏启终于还是一咬牙，狠狠在按钮上点了下去。 …… 月夜，草坡，萤火点点，虫鸣喧嚣。 “果然是这个时间点。” 躺在草地上的苏启睁开双眼，仰望星空，眼中没有丝毫迷茫。 他立刻起身，麻利的撕开左袖，半蹲下来，把脚包好。然后转头一看，正见一条草蛇从身旁草丛中无声无息的钻了出来。 “小青你好，小青再见。” 苏启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招呼，径直起身，快步向村子方向走去。 片刻后，村边的林子里。这次他没有再呆呆站在那里看强盗杀人，而是以他上一周目的位置为参考，轻声轻脚，小心翼翼在附近搜寻。 苏启运气不错，没花多少时间，就发现了几乎缩成一团，偷偷藏在一颗大树下面的小雏。随后唇角微扬，蹑手蹑脚的向那边潜行过去。 …… 好黑……好可怕……会被发现吗？会被妖怪吃掉么？妈妈，我好害怕…… 两边粗大的树根环抱中，小雏双手抱膝，极力睁大眼睛打量着四周，娇小身躯在黑暗中微微颤抖。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待在灯光明亮的大宅子里，还有父母仆人相陪，但现在那个被称为“家”的所在已经回不去了；而她虽然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勇敢，但依然只是个孩子，在全村被杀，独自一人躲在野外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害怕。 咕呜…… 不知第几次饥鸣从腹中传出，她揉了揉小肚子，抬眼看了看被几缕乌云遮住的新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扶着树根站起来，准备想办法找些吃的，填饱肚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在小雏背后出现，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将其箍在怀里。 小雏满心惊恐，想要大叫，却只能发出呜呜闷声；想要挣脱，却人小力弱，丝毫撼动不了那人的手臂，但即便如此，却不肯放弃，反而挣扎得越来越激烈。 苏启见此，赶忙凑到她耳边道：“嘘，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啊不，我不是什么坏人。再闹下去把强盗引过来，我们都会被杀的。现在我放手，你不要闹，答应就点点头，好吗？” 小雏顿了顿，点点头。 苏启微微一笑，把手放开，然后就被她转身狠狠踢了一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赶忙蹲下身，抱着右小腿飞快揉搓。 “哼，坏人！” 和服萝莉站在他身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俯视，小脸上满是羞怒，大大的眼睛里水光盈盈，看来是吓得不轻。 “穿得怪模怪样，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一脸怀疑与警惕道。 “咳，我叫苏启，来自对面大陆上的唐国……” …… 几分钟后，村边的林子里，苏启与小雏趴在草丛中静静等待着。 “喂，大坏蛋，我们到底要在这里等什么啊？”小雏有些不耐烦了，小声询问。 苏启挠了挠被蚊虫叮咬的左臂，一边盯着村庄方向，眼神冰冷，一边淡声道：“等我们两个共同的仇人，另外……我的名字不是大坏蛋，是苏启，或者你叫我美男子也行。” “美男子？” 小雏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发现这家伙虽然还挺好看的，但离美男子还有一段距离，便毫不客气道：“哼，原来母亲大人说得对，坏蛋的脸皮都很厚呢。” “好了，我们要低调，不要再谈论我的盛世美颜了。接下来那家伙会到这里来，我们先讨论一下作战计划……” …… 片刻后，一名身材矮瘦的强盗吊儿郎当的走入林中，正是一周目捅死苏启的那个家伙。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苏启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待会儿，他就要帮自己和上周目的小雏报仇雪恨！ 第四章 安排上了 背后火光涌动，人声喧闹，脚下的地面上，拉长的树影如蛇扭曲，又似鬼魅般变幻不定。 三郎面带潮红，一脸兴奋的踏入阴暗的林子里。他还在回味刚才刀刃切开人体的美妙触感，丝毫没有想过他与被杀者一样，也曾是个普通的农人。 那是在不久之前，因为兵力不足，跟往常一样在田里劳作的他突然被大名强制征召，成了一名最底层的足轻。 一开始，他想着不用再做那些又累又无聊的农活，还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成为武士，走上人生巅峰，心中还暗暗高兴；直到在战场上被吓破了胆，然后兵败被追杀，跟着别人一起逃跑的时候又遇上妖怪，差点被吃掉，才明白之前的自己是何等的天真。 而这一番险死环生下来，再加上那些兵*痞的耳濡目染，他终于恍然大悟。炮灰和韭菜是没有前途的，当好人和老实人只有被欺负的份，只有恶人才能在这个乱世里活得如鱼得水。 于是他先当了逃兵，后成了野盗。反正就算逃回去也一定会被抓上战场送死，妻女什么的当然也没有自己重要。人生在世，就要及时行乐，否则连死了也只能变成一只可怜兮兮的饿死鬼。 他无比庆幸自己当了野盗。那些往日里连闻都没有闻过的酒肉美食，那些往日里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富家小姐，如今只要挥刀砍人就能尽情享用；相比起来，以前那个每天累得直不起腰，却只能从地里刨出一点猪食的自己简直愚不可及。 不过与酒肉美女相比，他最喜欢的还是看那些曾经趾高气昂的富商大户匍匐在自己脚下。每当看到他们一脸恐惧，低声下气的哀求自己饶命，他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仿佛也变成了一个随意主宰他人生死的强者。 然而那样的时光毕竟短暂，区区十几名野盗远没有肆无忌惮的资本，所以他们更加疯狂，一旦找到机会就加倍发泄自己压抑的欲望与恐惧。 我得快点，否则好女人都被别人抢走，我就只能挑些丑婆娘了…… 按照惯例，屠村之后就是宴会。 三郎一想到之后的节目，便心头一热，满脸兴奋的加快脚步，随便在附近找了个草丛停下，拉下裤子，准备放水。 却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转头看去，便见树枝摇动，一道身着红衣的娇小身影惊呼一声，向林子深处跑去。 “女人？” 他微微一愣，旋即面现狞笑，拔刀追了上去。 他并不担心可能有埋伏，因为他们在突袭这个村子之前就派人踩过点，男人基本上都已经被他们杀了，所以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可能因为人小腿短，前面的女人跑得并不算快，于是三郎很快拉近距离，一路往林子深处行去。 但是很快，他就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晴不定。这并不是他察觉了什么异常，而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万一前面那个女人不是人该怎么办？ 妖怪在夜里变成女人勾引男人，然后将他们一口吃掉……这种事他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那女人是披着人皮的妖怪，自己这样追上去，简直就是送肉上门。 而且妖怪会沿着血腥味寻找猎物，村子里刚刚被他们杀了个遍，有脏东西被引过来也是情理之中，于是……要不要冒险继续深入？ …… 另一边，三郎身后不远处的某颗大树下。 可惜，要是能把他再引远一点会更安全，不过小雏的速度有限，目标什么时候起疑心也难以控制，只能在这里动手了…… 背后贴着粗糙的树干，右手紧紧抓着一块带棱角的石头，苏启探出脑袋，借着微弱的月光窥视三郎，感觉心脏跳得厉害，身体十分僵硬。 即将开始的第一次杀人行为，让他有些紧张。 毫无疑问，这些强盗都是丝毫不值得同情的人渣，所以苏启没有一点心软的想法。然而想归想，他穿越前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写手，擅长的是码字和唱鸽，战斗和杀人那是兵王与杀手型主角的技能，第一次紧张也再所难免。 这时，犹豫中的三郎终于做出选择，把刀收起，转身往这边走来。 来了…… 苏启赶忙把头缩回，背倚树干，静静听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和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咯吱……咯吱……咯吱…… 终于，三郎的背影出现在他左侧视野中。 就是现在！ 行动之前，苏启还是犹豫了一瞬，但马上便抛却所有顾虑，咬牙冲了出去。他两步跨到三郎背后，一言不发的举起石块，向那个后脑勺砸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三郎还是听到了苏启的脚步声。可他既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武士，也不是什么练功成本能的武林高手，他只是个经过简单训练便被赶上战场，拿起太刀的农夫而已。 于是他还没反应过来，石块便已经砸在了脑后。 砰！！ 一声闷响，当三郎被砸得晕晕乎乎，踉跄向前的同时，苏启的右手也被反震得又痛又麻，几乎要抓不住石头。 但他忍住了，眼见三郎没死也没晕，立刻把石头砸了过去。 这里离村子还很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把其他强盗招来就麻烦了！ 噗！！ 石头砸在腰上，痛得三郎一声惨叫。但借此之助，他反倒恢复了清醒，转头看见苏启一脚踢来，立刻抬手挡了一下，一边借力后退拔刀，一边大叫，“快来人，这里还躲了一个男人！！” 下一刻，刀刚拔出一半，苏启一拳轰在他脸上，几颗带着血沫的牙齿飞溅出去，太刀也掉落在地。 三郎不敢再分心，赶忙推搡了几下，一边勉强抵挡着苏启的野球拳，一边想找机会拿回刀子。然后就被苏启找到机会一脚踹中下腹，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好弱…… 战斗之中，苏启发现对手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弱小。 先前，他就认为三郎作为日本战国时代的普通平民，身材矮瘦，营养不良，单论肉搏，自己这个健康的现代成年男性未必没有胜算，或许还能占点优势，但没想到自己竟能轻轻松松的压着对方打。 所以不管被苏启压着的三郎再怎么挣扎抵抗，还是迅速落入下风。 但刚才他叫了一声，其他人随时可能过来，没时间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于是，他看向脚边地面上寒光闪烁的太刀。 而三郎也发现了这一点，不顾被打被抓，顶着一颗鼻青脸肿的猪头，拼了老命纠缠苏启，就是不让他拿到刀子。 一时间，两人竟陷入僵局。 却在这时，苏启听到村子那边传来一阵满是不耐的咒骂声。似乎有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这边赶来，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晚上还有一章…… 第五章 突然落命 情况不妙，难道又要回档一次？ 想起之前的死亡体验，苏启脸色一黑，狠狠一拳轰在三郎脸上。打得他鲜血迸流，鼻子歪了半边，却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后者嗷的一声惨叫，正晕乎的时候，小雏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咚的一下砸在头顶。这一次，他终于挺受不住，像条死鱼似的躺倒在地，只能喘气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躲起来吗？” 苏启脸色微沉，一边质问，一边把刀捡了起来。 萝莉身子一抖，视线偏开，有些弱气道：“我……我担心你啊，而且……不想再一个人逃走了。” “那现在我已经赢了，你先走，我马上追过来。” 苏启说着，把刀架在了三郎的脖子上。 小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村子那边走过来的几个人影，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转过身，先一步向树林深处跑去。她也知道自己速度不快，留下来和苏启一起离开很可能会成为累赘。 要杀人了…… 苏启骑在三郎身上，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按住刀身，眼睛微眯，猛地将刀锋下压，然后用力一抽……噗哧，热血从被切开的喉管中迸出，溅了他满身满脸。 三郎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一脸惊恐的伸手捂住喉咙，血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涌出，很快便在身下积了一滩。 来不及体会第一次杀人的感受，苏启立刻起身，拿着刀子就跑。 而这时，另外二名前来察看情况的强盗终于赶到。 “嘿，竟然还真有人躲在这里。” “三郎死了，杀了他！” “别跑！” 呼喝声在背后响起，苏启听若不闻，只顾闷头往林子里冲。 还好，他们应该追不上我，而且也未必会为了一个同伙，追进夜晚的林子里…… 正当他如此想时，忽听一声呼啸从后方传来，然后……噗，一枚短矛破空而至，从背后扎进了他的胸腔。 干！这样也能射中，对面开了挂吗？ 苏启背部一痛，扑倒在地，后面的强盗很快追上来，手起刀落，血光飞溅。 随后，在剧痛与小雏的惊叫声中，他再一次死亡，失去了意识。 …… 一片纯白的空间中，苏启靠坐在黑石底座的第一阶上，仰头望天，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占据了先机，明明计划没出什么差错，两份优势重合在一起，我所得到的本该是梦幻一般的胜利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说罢，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吧，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接下来必须反省和改正。” “首先，果然不该立FLAG的，毒奶自己要不得啊。 “其次，背刺的时候还是过于紧张，下意识收力了，应该用尽全力，一击就把他击倒。 “最后，逃走的时候不该带那把刀。如果不是刀身在夜里反光，那时候短矛未必能射中我。 “结论：我还是太嫩了，先前想的很好，真正行动的时候却忍不住紧张，然后产生失误，也就是俗话说的眼高手低。如果是杀手主角或者兵王主角，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反省之后，苏启却没有立刻开始新的周目，而是静静坐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呆呆看着远方，久久没有说话。 或许是不想立刻回到那个必须战斗厮杀的世界，或许是对又一次的死亡心有余悸，现在的他只想静一静，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做。 然而困难正如人生，不管你怎么逃避，总是要去面对的。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十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苏启终于深吸一口气，双瞳渐渐恢复神采。 “来吧，三周目！本猛男还就不信了，你《犬夜叉》能比《黑魂》还难？” 触摸底座，弹出光屏，点击回档，他的操作一气呵气，瞬间消失在纯白的空间中。 …… 林木幽幽，夜色寂静。 三郎仰躺在肮脏的地面上，五官扭曲，脸上凝固着深深的恐惧。灰白的双目瞳孔涣散，呆呆望着夜空，脖子中断被切开一条粗糙的裂口，红黑色的液体从中流出，在身下晕染出一片不规则的血泊——他死了。 这一次，苏启吸取了教训，第一击就把他砸倒在地，而后抽刀割喉，干脆利落，是穿越者中的豪杰……才怪。 其实这一次两人也有挣扎纠缠，不过苏启先一步堵住了三郎的嘴，而后靠着占优势的力量，在进行了一场堪比哲♂学交流现场的“激战”之后，终于将其斩于身下。 至于为什么是割喉而不是捅胸，是因为对方穿着胴甲，而他毕竟是个生手，怕一不小心折断了刀，待会没有武器可用。 “那么，现在就是摸战利品的时候了。小雏，过来帮忙，动作快点。“ 苏启招呼了一声，便立刻翻动三郎的身体，开始摸了起来。 虽然这次战斗动静不大，但难保强盗中没有耳朵特别灵的，或有人因为他长时间失踪发现不对，所以苏启两人也是争分夺秒，一边警惕可能出现的强盗，一边迅速把尸体上有用的东西剥下来，再将尸体拖进附近的草丛里。 随后，两人带着东西穿过林子，来到苏启的复活点——那片视野开阔，光线较为明亮的草坡。 两人席地而坐，苏启看着摆在面前的三件战利品，不禁露出贫穷的苦笑。 惨！太惨了！简直惨绝人寰！ 一副只能护着前胸后背，连带前后左右四片垂甲的简陋胴甲；一柄锋刃上布满缺口，不知道还能砍几次的短太刀；一双满是污泥，看上去随时可能散架，不断散发着极度酸爽气味的草鞋……这就是苏启用两条命换来的战利品。 “算了，毕竟是新手怪，将就着用吧。”先把那双草鞋远远扔飞出去，苏启看向小雏，“来，帮我试试看能不能穿上这副胴甲。” “苏启，他们会追过来吗？”后者一边帮忙套甲，一边担忧道。 “应该不会……”苏启把甲套在身上，一边站起身来试着动作，一边道：“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自私自利的强盗怎么会为了一个同伙，冒着遇上妖怪的危险连夜在林子里搜人？而且现在天黑，外面又大，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是不会被他们抓到的。” 小雏顿时松了口气，却听他又道：“不过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们。” “诶？”小雏一惊，急道：“那群坏蛋可是有十几个，你一个人去找他们不是很危险吗？” “哼，我苏启一生行事，只求念头通达，蛐蛐十几个强盗，吾观之如土鸡瓦狗尔……”苏启一脸自信满满的说罢，转头看向小雏，“顺便，你的妈妈或许还活着，不想让我救她出来吗？” 第六章 圣僧转世（雾） “妈妈？”小雏微微一怔，赶忙问道：“我妈妈还活着吗？” “还不能确定。”苏启左右走了两步，感觉胸*部的胴甲咯得慌，不禁皱起眉头，“这要取决于运气，还有你妈妈长得够不够漂亮。” “那当然！我妈妈可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说到这里，小雏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等一下，你是说……” 苏言不答，只是一边把身上的胴甲卸下，一边道：“或许活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不过我倒是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而且……你也需要一个妈妈。” 很显然，对于他来说，这身胴甲实在是太过狭小了，不过他不准备和那群强盗正面硬肛，所以有没有铠甲并不重要，说不定还能更方便一点。 “那群坏蛋……”小雏低下头，小脸埋在阴影中，拳头握紧，用几不可闻，却饱含恨意的声音道：“……我要杀了他们！” 苏启转过身，默默拾起地上的太刀，轻轻收入鞘中，仰望夜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新月，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想去救她吗？” 背后，小雏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想去救她吗？”苏启沉默片刻，又问了一次。 “但是……你会死的。”小雏低声回答，语气中满是被压抑的渴望、不甘还有恐惧。 “我只问你想不想，又没问你要不要。” 她沉默着，两只小手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刺入肉中，但终于还是颤声道：“不要……我不想你去送死，就算是为了妈妈……也一样。” 说罢，她在心中暗暗说了声“对不起”，泪水从脸侧滑下，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放心，只要我不想死，就没人能杀得死我。别看我这样，以前的我可是拯救过人理，抵抗过崩坏，在阿拉德大陆杀过使徒，在平安时代击败过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大英雄……” 苏启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秀发，在心中暗暗补上一句……只不过都是在游戏里。 小雏不语，很显然并不相信刚才还和某个强盗旗鼓相当的某人会是什么大英雄。虽然听上去，那家伙说的话的确像是煞有其事，让人不明觉厉。 然而苏启毫不理会，自顾自道：“很好，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先在村外躲一会儿，待会再去侦察敌情。” “等等，我还没同意……” “我的行动又不需要你来同意。”他转头轻笑，“你还是先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吧。” “我……我才没有哭！”小雏说着，迅速用衣袖在脸上擦了几下，立刻便有大片湿痕扩散开来，不禁小脸发烫，满面羞红。 “总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那么首先，这里离村子还是太近了一点，我们需要找一个视野良好，能够监视强盗动向的临时据点……” 苏启说罢，四处看了看，握刀的手一摆，道了声“我们走！” 便昂首挺胸，迈开步子，自顾自向外行去。 小雏无奈，只能小跑着跟上，但是……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如果可以，谁又想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呢？ …… 另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强盗们才发现自己这边似乎少了一个人。 “喂，三郎不见了。怎么办，要告诉老大吗？” “当然啊，就你去吧。” “等等，凭什么是我？要去你去！” “我才不去！被杀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难道不说吗？” “笨蛋！你想被赤鬼那家伙干掉吗？” “那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 …… 几个强盗对由谁去报告这事产生了争执。 强盗们的首领自称赤鬼，嗜血好杀，喜怒无常，有时候发起怒来连自己人都砍，所以他们都不想自己去向他汇报这个坏消息；但如果蓄意欺满，一旦被发现就死定了，他们同样不敢这么做。 于是，最终便由某个划拳输掉的倒霉蛋接下了这个差事。 把最后几个男人活活烧死之后，强盗们在赤鬼的命令下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相对强壮，在攻击村庄时出力较多的押着女人，先一步回村长家的宅子里饮酒作乐；另一部分则留下来处理尸体，以免把妖怪引过来。 三郎和发现他失踪的几人当然就是被命令留下的弱者，于是报信的还得先走上一段距离，去往村子中心，那栋属于村长的宅邸。 在一般泥腿子眼里，那宅子的确是高雅气派，令人艳羡，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不过是中间一间堂屋，周边用纸门隔出几间和室，外面木廊缘侧环绕，再点缀以草坪池石，前庭后院，最外面用一圈竹篱围上而已。 因为日本小中见大的庭院风格，虽然看上去山石水草，景观丰富，实际上从这头笔直走到那头，也用不了几分钟。 被推出来报信的强盗叫次男，也是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 走进大门之前，他一脸羡慕的打量着眼前的宅邸，心中自语道：“真漂亮啊，要是我能有一座这样的大宅子，就算是死了也甘愿了。” 好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的进门，往灯火通明的堂屋行去。 宅子里血迹未干，随处可见打斗及尸体拖行的痕迹。堂屋门口，几把染血的太刀、长矛、薙刀之类的武器，像垃圾一样七零八落的堆放在地。 次男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视若未见般踏上台阶，走进厅堂，便见四角点着烛灯，榻榻米上摆着酒食，几名强盗正搂着女人寻欢作乐，干那苟且之事。 角落里还有几个女人缩成一团，满面惊恐，而首领赤鬼则去了头盔，顶着一头红发，大马金刀的坐在最上首，让一个女人给自己倒酒。 他咽了口唾沫，正要上前报信，突听啪的一声裂响，酒瓶砸碎在地。 顿时，整个大厅像是被突然冰封，所有人身形凝固，声音断绝，陷入一片死寂。 次男心头一跳，赶忙停下脚步，便见赤鬼突然起身，拨刀，弧光一闪，倒酒那女人头颅刻起，一腔热血飞溅，在屏风上泼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砰……无头尸体倒地的同时，女人的尖叫声如银瓶乍裂，瞬间充斥整个厅堂。 “再吵就砍了你们！” 赤鬼转头怒喝，声如雷击，所有尖叫嗄然而止，厅内再次变成一片死寂。 “呸，废物！连酒都倒不好，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口唾沫吐在尸体上，他转过身，提着滴血的刀子走到角落里那群女人面前，举起刀随意指了一个，狞笑道：“你，过来给本大爷笑一个！”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手贱在三蹦子里冲了钱，破了白嫖金身（吐烟）。 第七章 介是你没有看过的船新操作 被寒芒闪烁的刀尖指着，那女人脸色煞白，满面恐惧，哆哆嗦嗦，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废物。” 刀光一闪，又一具尸体扑倒在地。鲜血自脖颈处的裂口中汩汩流出，浸湿了榻榻米与地板。 “你来！” 染上新血的刀刃再一次举起，这一次的对象强忍着恐惧露出笑容，然而……刀光闪过，又一人被砍倒在地。 很显然，她的笑容并不能让他满意。但是在这个刚刚屠杀了自己丈夫儿女的恶鬼面前，她们的笑容怎么可能让他满意？ “再来！” 代表死亡的刀，再一次指向其他女人。 眼见又有人要死于刀下，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请让我来吧。” 说话的女人被其他人团团护在中间，一身不起眼的农家常服，长发用草绳扎起，脸上抹着黑灰，一双明眸却是凛然有神。 话音落下，她轻轻推开身边的人，便要往外走。 “芦花，你做什么？快回来！” 其他人脸色微变，想要把她拉回来，但被赤鬼冷眼一瞪，便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赤鬼面前。 芦花打量着眼前的恶人。他身材魁梧，面生横肉，前额突出，乱发披红，再加上那刀子一样冰冷锋利的眼睛，还有满身煞气和血腥气，的确像是一只刚从地狱爬出，欲择人而噬的恶鬼。 “刚才就是你说要代替她？” 赤鬼居高临下的俯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芦花眼帘微垂，平静道：“是的。”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 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取来一瓶酒，倒出，用手盛着在脸上抹了抹，露出一张清丽秀美的面庞，“这样可以了吗？” 赤鬼面无表情，沉声道：“笑给我看。” 芦花毫无畏惧的直视他的双眼，微微牵动嘴角，展颜一笑。笑容明净无暇，看得一旁的几名强盗都怦然心动，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这个美人压在身下。 赤鬼也是心中一动，脑袋中浮现出某个女人的身影。 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芦花的脸，冷冷道：“你的眼睛没有笑。” 说着，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躲开了。 “你敢躲？”赤鬼眼睛微眯，脸上杀气四溢。 芦花却毫不示弱，与其对视着，平静道：“我的身体只有一个人能碰，那个人不久之前被你杀了。” “那我就再杀了她们！” 赤鬼再次举刀，指向角落里畏畏缩缩的女人们。她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听他这么说，便有不少人看向芦花，眼神中带着乞求与希冀。 芦花沉默片刻，上前半步，站到赤鬼身前，脸色冰冷道：“既然你想要这具身体，那就拿去好了。” “呵……”后者却冷笑道：“刚才你为了救她们，主动站出来送死，现在她们为了活命，又想让你牺牲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错的不是她们。” “是我吗？” 芦花不语，赤鬼哈哈大笑，竟收刀入鞘，转身向原来的座位走去，“过来给我倒酒。” 芦花看了女人们一眼，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看到老大心情好转，准备报信的次男长出一口气，终于找了个机会凑上前去，小心翼翼道：“那个……老大，之前三郎说要去林子里撒泡尿，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赤鬼手托酒盏，一边让芦花倒酒，一边转头看来，漫不经心道：“三郎？那是谁？我们这边有这个人吗？” …… 夜色渐深，村子里，某间没被烧毁的简陋民居内。 “那个……苏启哥哥……”小雏站在门边，看着举着一根蜡烛，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某人，一脸“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表情，弱弱道：“这样偷窃人家的东西真的好吗？” “小雏啊，我们可是是即将挑战邪恶强盗的正义之士……” 苏启从墙角的箱子里翻出来一套还算新的男性常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道：“正义的事业，能叫偷吗？我们这是正义众筹！总之有了装备和资金，我们才有能力去执行正义，现在拿的东西，就当是我帮他们报仇所收取的佣金好了。”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片刻后，换上了一身上衣下裤，淡蓝色本时代服装的苏启熄灭蜡烛，从屋里走出。 “苏启哥哥，接下来还要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吗？” “咳咳，都说了不是偷，是众筹。你看，我脚下的拖鞋多不方便，万一待会战斗的时候一不小心脚滑了怎么办？所以当然要众筹一双新的鞋子出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在村中小路上左右张望。 只见村子外围，那几栋被烧毁的屋子还闪烁着点点火星；除了大宅子那边有灯光，整个村里一片死寂，唯有淡淡的月光照亮，勉强可以视物。 强盗人数不多，一处理完尸体就全部聚到村子中央的大宅里找乐子去了，所以苏启和小雏两人能大摇大摆的行走在村子里，只要不太张扬，就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或者说，就算张扬一点，恐怕也不会被发现。 接下来，苏启的“众筹”行动十分顺利，不但搞到了合脚的鞋子和一些食物，还从某个村民家里翻出一把品相不错的武士刀，应该是从附近战场捡来然后私藏的。大概是强盗们搜刮战利品的时候粗心大意，这把刀倒是便宜了他。 “接下来就是等了，等到那些强盗全部睡着，戒备最松懈的时候……” 一切准备就绪，苏启和小雏找了间离大宅子不远的无主民居暂时停留。 小雏还是个孩子，吃了点东西就撑不住了，很快靠着墙角沉沉睡去。苏启则坐在门边，努力撑起眼皮，一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一边计算着时间，准备在那些强盗全部入睡后来一次午夜刺杀。 没错，潜入刺杀就是他准备做的事。反正那些强盗们还是人，不是妖怪，而人被杀，就会死……敌众我寡，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实力差距了。 随后，时间缓缓流过，当苏启再次清醒过来，赫然发现……天……亮了！ “……” 他呆呆看了会儿刺眼的朝阳，默默低下头，看着放在身旁的武士刀，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我到底是捅自己一刀呢？还是捅自己一刀呢？ 第八章 他潜入了 苏启终究还是没有捅自己的一刀。 不是他怕疼，自己手软拿不动刀子……好吧，的确是有点怕疼，但主要原因还是不想浪费回档次数。 即使已经死过了二次，但对苏启来说，死亡之前的痛苦与空虚感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死可以，但一定要死得有价值。 于是他趁着时间还早，那些强盗可能醉酒还没醒来，改变计划，以收集情报为主，独自一人潜进了村长的宅子里。 苏启的职业是写手，而不是刺客（狂战士）。除非双方肉搏，连一个强盗都很难打赢，所以他毫无悬念的在中途扑街了，但也趁机知晓了宅子的布局，强盗的分布，以及人质的所在地等关键情报。 然后，苏启在那片纯白的空间中长长睡了一觉，直到精神饱满的几乎要溢出，才再次点击按钮，选择读取存档。 不过这一次，他出现的地方不再是那片草坡，而是昨晚他与小雏最后所待的那间民居里。 门外，村庄与田野沐浴在月色中，夜空下一片寂静。 靠门而坐的苏启眨了眨眼睛，回过神，看了墙角呼吸轻盈，安静熟睡的小雏一眼，心中思索起来。 “死亡回归的技能描述是‘死亡后逆转时间，重生至上一次战斗之后的安定时间点’，果然，我是无法自由选择存档点与读取点的。上一次战斗是在林子里杀死那个强盗，安定时间点应该是指安全和停留指定时间以上地点的意思，否则我应该出现在村外那个临时据点，而不是这间屋子里。 “比起自由选择存档点与读取点，这个限制让我不能彻底的在某个世界重头再来，只能在两个战斗回合之间的时间段里不断反复，一直做到自以为的最好结果为止。 “所以就算是在后期发现前面有遗憾，也很可能无法弥补，因为一旦跳过那个时间段就无法再回去，这是让我谨慎选择，不要以为有死亡回归就能随便浪的意思吗？另外，技能描述中的‘战斗’该如何定义？切磋算是‘战斗’吗？由许多次短暂争斗串连起来的一场战争呢？是算一次‘战斗’，还是多次‘战斗’？” …… 借着空余时间，他静静思考着自身的能力，以及待会儿的行动计划。直至月亮高升，估摸着差不多已经是午夜之后一两点，他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带上刀，踏着月色向村长的宅邸行去。 这伙强盗的确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是被命令看守女人的那两个也是睡得和死猪一样，倚着紧闭的仓库大门呼噜震天响。 所以就算是苏启这样只玩过狂战士信条的新人刺客，也成功将除首领以外的强盗喽啰们全部解决。嗯，只不过是死了四次而已。 第一次，潜行功夫不过关，将强盗惊醒，被围攻挂掉。 第二次，捂嘴割喉技术不熟练，让被害者发声示警，被围攻挂掉。 第三次，运气不好，潜行途中刚好碰到强盗起夜撒尿，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在缠斗之中发出声响，被围攻挂掉。 第四次，有一个强盗在死前挣扎得太厉害，猝不及防之下将旁边的强盗惊醒，叕一次被围攻挂掉。 而通过这四次回档，他知道了强盗们睡在那里，一间房子里有几人；他知道了谁睡得浅，谁睡得深，谁力气大，谁力气弱，谁反应机警，谁反应迟钝，谁会在什么时候起夜，谁呼噜声大能掩盖动静；他还知道哪个角落可以藏身，哪边地板太吵，哪处和室隔音效果不佳等等。 所谓失败是成功他妈，就是靠着这些鲜血与生命换来的经验，他才能在第五次终于娶得成功。 …… 宅邸暗杀关卡，五周目。 月光从半开的纸门中照入，昏暗的和室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两具尸体一脸惊恐，仰躺在歪斜的榻榻米上，鲜血从脖颈处溢出，在月色晕染下泛着粘稠妖异的暗红色泽。 苏启提刀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尸体，脸上满是疲惫。 他很累，不止身累，心也累。潜入与暗杀远不是游戏中那么简单的事，就算明知自己不会死，可以重来无数次，但过程中仍旧免不了紧张与恐惧。而这样的体验还是一连四次，真让他有种精疲力竭，身心都被掏空的错觉。 “诶，我一个码字死宅，怎么就突然变成刺客了呢？压力山大啊……” 苏启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晒了一会儿月亮，终于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到强盗首领所在的和室门外。 或许是害怕女人们趁机复仇，强盗们在睡觉时把女人都关进了仓库里，倒是免了苏启不少麻烦。而作为首领的赤鬼更加极端，他连身为同伙的其他人也不相信，所以是自己一人单独睡在一个房间，并声称自己喜欢梦中杀人，让其他人绝对不准进入自己的卧室。 很显然，这又一次给苏启提供了便利。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是最后一个，还是强盗头子，绝对不能大意。” 月光将身影投在纸门上，他心中暗自告诫着，事先将刀拔出，而后半跪在门前，左手扒住门框，缓缓向外拉开。 如霜月色顺着一点点扩大的门隙在室内地面上铺展开来，其内一片幽暗，唯有一个清晰有力的呼吸声在缓缓回荡。 苏启右手抓刀，左手撑地，小心翼翼的挪动双腿，膝行入内。 他借着月光打量，只见六叠大小的矩型和室内空荡荡，连一只烛台都没有。而在和室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怀抱长刀，将脱下的盔甲摆在身侧，像子宫中的婴儿一样蜷缩在榻榻米上，睡姿十分诡异。 没必要再收敛声息了，直接一刀带走！ 苏启跪坐在门边，静静观察了目标一会儿，见后者没有任何异状，才缓缓膝行至其背后，让身体中线正对其后颈。 结束了…… 他双手握柄，缓缓举刀，狭长的刀身在昏暗的室内折射出一片寒光。 随后低头，冰冷的目光锁定膝前之人后颈，深长而舒缓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挥下，猛然斩落！ 第九章 解锁新成就 砰！ 刀刃砍进地板，本该被杀死的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躲开，背靠纸门，半跪在对面，面色冷峻的盯着苏启。 “你是什么人？” 他一边起身，一边抽出长刀，随手将刀鞘扔在脚下。 咔嚓…… 苏启将刀拔起，也站起身来，微笑道：“只是一个恰巧路过，心怀正义的浪人罢了。” 说话的同时，他浑身肌肉紧绷，心脏急促跳动，下意识将刀柄握得更紧，心里止不住的紧张以及……畏惧。 他的理智并不怕死，更不怕眼前这个强盗头子，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死；但他的感性与本能却在害怕，害怕死亡会带来的痛苦，害怕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 在苏启的感觉中，赤鬼与之前那些名为强盗，实则与农民区别不大的喽啰有本质上的不同。不止是身材更加高大魁梧，面貌更加凶悍冷峻，而是一种更加缥缈难明的东西。 或者是杀气，或者是凶性，或者是所谓的强者气场，或者是身经百战的血火气息……总之只是站在他面前，便像是与狮虎之类的猛兽面面相对，让人感觉心里发寒，如芒在背，仿佛随时可能被一口咬死。 所以别看苏启表面上轻松自如，还有心情胡扯，实际上不过是输人不输阵，其实已经放弃治疗了。但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所以即使明知必输，他也要尽可能多的获取情报。 “你在说谎。” 对面，赤鬼高大的身躯如铁塔兀立，锋锐似刻刀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启，“你的皮肤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你的衣服也过于干净，你握刀的姿势完全是个新手，你站立的姿态与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虽然你的身材比一般人高大，但也只能称得上是健康，而非坚实，更不像真正的武者那样经过千锤百炼，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话之间，他举在身前的长刀缓缓垂下，绷紧的身躯也渐渐松缓下来，明显不再像刚才那样满心警惕。因为他已经看穿了对手的底细，眼前之人，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苏启并不理会对方的问题，一边紧盯着他，暗自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一边道：“我很好奇，刚才你明明睡着了，为什么还能躲过我那一刀。” “哼，因为你的杀意太明显了，而我早就养成了应对危机的预感……” 赤鬼并不介意把答案告诉一个将死之人，但也很快对眼前这个弱者失去了兴趣，“算了，你是谁并不重要，反正马上就要死了。到现在那些废物还没动静，应该都被你杀了吧？但绝对不是正面对战，而是趁他们在睡梦中偷袭对吗？” 说罢，提着刀，抬起足，不紧不慢的向苏启逼近。 一瞬间，后者感觉整个和室仿佛变成了一座猎场，而正面向自己走来的赤鬼就是在领地中傲然巡视的兽王，至于自己，就是一只误入其中的小白兔。 冷汗不自觉从额前渗出，苏启握刀的指节微微发白，紧张的连话都难以出口，只能随着赤鬼一步步逼上前来，脚下一步步的往墙角退缩。 “你在害怕？” “太紧张了。你这样会让身体僵硬，动作迟钝，挥刀的时候也难以全力以赴，再这样下去……你连我一刀都接不住。” 赤鬼一边逼近，一边面带笑容，像老师一样指导苏启战斗要领。 “如果我是你，我会放缓呼吸，放松身体，调节身心，在用力的时候留下三分余力……对，就是这样，就是……现在！！”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的身体动如脱兔，猛然冲出。 砰！！ 榻榻米在脚下崩裂，赤鬼俯身进击，刀光如电，斜劈向角落里的苏启。 果然是语言攻势，幸好我早有准备！ 苏启眼中精光一闪，身子一矮，往右扑去。 嗤啦一声，身侧的纸门被斜劈成两半，他也在同时滚落在地，还来不及后怕，忽觉后腰发凉，剧痛袭身。 转头往后一看，便见身后满地的鲜血和肠子，而下半身还留在刚才那个角落里。 好痛！刚才没有躲过？被腰斩了？ 苏启瞳孔一缩，愣了一下才反应来，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了整座宅邸。 …… 纯白的空间，苏启四肢摊开，仰头望天，一脸心有余悸的在地板上躺尸。 回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还是没从刚才的情景中完全走出来，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被一刀腰斩，看见自己肠子这样的事实在太过刺激。 这也就是他了，之前已经经历过几次死亡，好歹有了一些抗性；要是让某些胆小又脆弱的人来，非得被吓出心理阴影，一辈子躲在这个系统空间自闭不可。 “我错了，我真地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那条评论。如果不发那条评论，就不会被这见鬼的系统缠上；如果不被系统缠上，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黑暗的地方；如果不沦落到这么一个黑暗的地方，我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体验这么多的死法……唉，当个好人真难啊。” 良久，苏启终于坐起身来，抹去眼角并不存的心酸泪水，开始转动脑筋，思索如何战胜那个强敌。 “首先PASS掉正面硬肛。硬肛是不可能硬肛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硬肛，其他外挂又不会开，只有借助外力才能取得胜利这样子。那么，到哪里去借助外力呢？ “妖怪？不行。别说找不到在哪里，就算能引过来，也是敌我不分，请神容易送神难。 “陷阱？难度很大。那家伙的观察力很敏锐，还有能察觉别人杀意的强大直觉，要让他中陷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凭我被一击秒杀的实力，能成功拉开距离，把他引入陷阱吗？ “找其他人帮忙？村里的人都被杀了，小雏一只萝莉也派不上用场，上哪里去找人帮忙？唔，不对，的确还有人可以帮忙……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娘，如果安排得当的话……” 他盘坐地，想了许久，终于捂着脑袋站起身来，“诶，想得太多，脑壳疼，总之就先这么试试吧。” …… 接下来，按照心中所想，苏启又对赤鬼进行了二次试探。 以两条命为代价，他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而后再次回档，回到了那间民居。但这一次，在出发之前，他把熟睡中的小雏叫了起来。 “苏启哥哥，你说……要带我……去见妈妈？” 月下小村，前往强盗据点的路上，睡眼朦胧的小雏牵着苏启的手，先是一愣，而后明眸圆睁，惊喜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苏启哥哥，我真的能见到妈妈吗？” “当然。”前面的苏启面带微笑，自信满满道：“我不是说了嘛，对于我这样身经百战的英雄人物，区区几个强盗又算得了什么。待会儿我就给你表演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潜入和刺杀。而等我把那些喽啰都干掉，你就能见到你妈妈了。” 说罢，他又在心里默默补上了两句：当然，前提是她还活着的话。 “叮，恭喜您，解锁了新的战场死法，请再接再励，继续加油。” 第十章 你启哥哥骗过你吗？ 没过多久，苏启轻车熟路的带着小雏来到大宅子前。 “小雏，你先待在外面等一会儿，哥哥我去去就来。” 说摆，正要进门，却被小雏拉住，仰起小脸，可怜兮兮道：“苏启哥哥，你真的不是进去送死吗？” “当然，你启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就在这等我回来吧。” 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苏启昂首挺胸，大步进门，留下一道自认为潇洒的背影。 就像已经通关过好几遍的游戏，接下来的暗杀虽称不上是行云流水，却也一路顺畅，很快就将预定目标完成。当他再次回来，找出躲在门边草丛中的小雏时，后者一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诶？你真的成功了？” 苏启负手而立，一派高手风范，“哼，这是当然的结果。” “可是我在外面没听到一点声音。” “此乃传自雾隐上忍桃地再不斩的无声暗杀术，你当然听不到任何动静。” “完全没听说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四十五度角仰望新月，淡淡道：“无他，唯手熟尔。” “等等……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记住，待会儿见了你妈妈他们，一定要按我们先前商量好的话来说。” 苏启说罢，直接拉着小雏进了宅子，一路上果然没遇到任何阻拦，直接到达宅子后院，关押着村中女人的仓库前。 这里有两具倒在地上的强盗尸体，小雏见了，终于相信苏启没有说谎，看他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些许崇敬之色。原来苏启哥哥真的是大英雄啊，可是……为什么之前对付一个人都那么勉强呢？ 没有理会萝莉的疑惑，苏启径自上前，打开了仓库的大门。内中一片幽暗，隐隐可见十几个女人被反绑着双手，扎堆挤在堆放着各种箱子物件的仓库一角。 “是谁？” 清冷的声音从中传出，苏启站在门边，沐浴着月色，好让里面的人看清自己的身影。随后清了清嗓子，温和微笑道：“各位小姐不用害怕，在下志志雄剑心，不过是一介浪客。路过时见村中野盗作乱，便特地前来相助。” …… 有小雏这个村长孙女作保，苏启很快便取得了女人们的初步信任。而更幸运的是，小雏的妈妈还活着，正是如今被她们隐隐视之为首的芦花。 当苏启帮她把麻绳解开后，小雏立刻一头扎进她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而后等他用刀帮其他女人一一把麻绳割开，芦花便领着突然有些害羞的小雏上前道谢。 苏启与她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把众女招集起来，借着从门口照进来的月光开始议事。 “您是说，想让我们帮忙击败强盗们的首领赤鬼，对吗？” “没错。说起来有些惭愧，在下学艺不精，独自一人的确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您太过谦虚了。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众多强盗，解救吾等，想必无人会怀疑您的剑术。”芦花说着，蛾眉微蹙，“可是如您所见，这里剩下的只有些筋疲力尽的女人，又如何能帮上您的忙呢？” “这倒不见得。”苏启平和道：“赤鬼虽然勇武，但不过一人，诸位虽是女性，利器在手也可杀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只要诸位皆执枪矛之类长兵，再配合得当，同进同退，赤鬼虽强，也无可奈何。” 芦花微一沉吟，点点头，“剑心大人说的是，只是此事非我一人所能做主，还得问过其他人的意见。” 说罢，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众女，轻声道：“各位以为如何？” 沉默片刻，一个女人忽然道：“不可能的！” 她脸色煞白，满脸恐惧道：“不可能的！凭我们这些女人，怎么可能是那个恶鬼的对手？这样下去不过是送死而已，我们还是趁明早逃走算了！” “是啊，那人一头血色的头发，一定是妖物所化，我们怎么可能赢得了呢？” “芦花，我们还是逃走吧。” …… 大部分女人纷纷附和，剩下的也是沉默不语。 苏启目光一扫，见人人五官扭曲，满面恐惧，很显然已经被强盗们吓到，没胆量与赤鬼正面对抗。 “一群胆小鬼！”这时，却是小雏突然开口。她站起来，小脸胀红，气愤道：“苏……剑心哥哥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们诶，帮一下忙都不行吗？要逃你们逃好了，我可要留在这里战斗到最后！” “小雏，不许无礼！” 芦花轻斥了女儿一句，随后目光一扫众女，正色道：“抱歉，若是诸位想离开就请便吧，但我还是想要留下来，亲手为被害的家人们复仇。” 复仇……这个词落下的瞬间，所有女人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失礼了，剑心大人，我有话想对她们说，能请您暂时回避一下吗？” 这时，芦花突然开口，对苏启如此请求。 “当然，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后者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仓库。 不久之后，芦花便带着众人走出仓库，来到苏启面前。 “如何？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看了身后众人一眼，芦花神色凛然道：“剑心大人，我们已经决定帮助你一起战胜赤鬼了。不，应该说是帮助我们自己才对。” 很显然，在仇恨之火的驱动下，女人们暂时战胜了对赤鬼的恐惧。 “很好。请各位不必担心，赤鬼也不过是个强壮些的人类罢，只要针对弱点，就不难战胜。” “说到弱点……”后面一个女似乎想到什么，将目光投向芦花，“之前在厅屋里，芦花似乎跟他有过交谈，你知道些什么吗？” “哦？”苏启好奇道：“之前发生了什么？难道芦花小姐有关于赤鬼弱点的情报吗？” 看了说话那女人一眼，芦花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 接着，她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向苏启讲述了一遍，而后道：“那之后，本以他会对我动手动脚，没想到却只是让我帮忙倒酒，还在酒后讲了一个奇怪的故事。” 苏启心中一动，“能告诉我们，其中或许藏有击败他的线索。” “当然可以。” 咳，今天有点事，稍晚…… 第十一章 卑鄙的穿越者 那是一个关于“赤鬼”的故事。 故事从一个奇怪的婴儿降生开始。他有着赤红如血的头发，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比一般人更快的发育速度。因此，他被迷信的村人们称为“鬼之子”，认为是鬼胎降生，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在一个民众多数愚昧的封建国家，在一个妖魔鬼怪肆意横行的动乱时代，任何过于异常的事都会触动人们的敏感神经，所以婴儿及其家人遭到了理所当然的排斥与迫害。 这种迫害在父亲外出打猎，却被妖怪吃掉后到达了顶峰。村里人将父亲的死亡视为被他所克，于是为了不迁连自己，母亲、哥哥、还有他自己都被赶出了村子。 在这黑暗动荡的乱世，一个女人带着两个拖油瓶在外面只能是寸步难行，挣扎求生，而他异常的形貌更让情况雪上加霜……母亲被迫成为下级娼妇，哥哥被迫成为小偷，但这只不过是苦难的开始。 战乱、妖怪、对弱者的欺压、因秘密泄露而再次被驱赶……他们不断巅沛流离，朝不保夕，终于……哥哥因为偷东西被武士大人活活打死，母亲染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当时尚且年幼的他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绝境之中，压抑已久的怨恨终于爆发。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得如此不幸！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本该卧病在床的母亲突然爆发，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一边怨恨的尖叫着，一边想要杀死他，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他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被别人称为恶鬼的自己并不是恶鬼，那些因为仅仅因为外貌就对自己一家无情迫害的人类才是恶鬼，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那些恶鬼的错，所以他反抗了。 然而或许是极度强烈的怨恨在支撑，那具病体竟然爆发出超越常理的力量，让他的所有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好在最后一刻，或许是心中残余的母爱发挥作用，她终于还是放开了手。 但这时，一只被怨恨与绝望吸引过来的妖怪突然出现，袭击了他们。母亲在最后一刻推开孩子，挡住一击，却也因此而死。 他本以为接下来死的会是自己，但意外的是那只名为“窃鼠”的妖怪并没有杀他，而是看准了他心底的求生欲和被人类排斥的窘境，强迫他与自己合作。 一无所有的他答应了。 随后，他眼睁睁的看着窃鼠把母亲的尸体啃食殆尽，仿佛连自己身为人类的心也被一起吃掉。 在那之后，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不论用什么手段，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既然人类都把他当做恶鬼，那他就真的成为恶鬼，向所有人类复仇。 随后便是与窃鼠勾结，坑蒙拐骗无恶不做，甚至刻意引诱人类上门，让他们成为妖怪的饵食。等他长大后，又找到机会把窃鼠杀死，让人做成肉汤吃进肚子里。 最终，他的确成为了恶鬼，一名令人畏惧的恶鬼。 …… “为什么他会对你说这么多？”听完故事，苏启有些疑惑。至于故事中那个孩子是不是赤鬼本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就不用再多提了。 “他说看见我的笑容，想起了那个女人。”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当然就是他的母亲。不过两者是怎么连系起来的，就只有赤鬼本人知道了。 “原来如此……”苏启饶有兴致的看向芦花，“那么感觉如何呢？听了这个故事，知道他背后有如此悲惨的身世以后。” “我对他的怨恨之心没有丝毫动摇。”后者却是一脸平静道：“那个男人已经成为恶鬼，比以往迫害他的人更加邪恶的恶鬼。天下一定有人比他更加悲惨，但悲惨并不是作恶及迁怒他人的理由。” “没错，悲惨的过往不是肆意妄为的理由。”苏启说着，转回正题：“可惜，故事中并没有他的弱点，但没有弱点也可以创造弱点。” “您有什么计划吗？” “当然。”他微笑道：“除了各位的帮助，我们还需要一些工具，比如渔网、小麦粉、石灰粉、辣椒粉什么的，这些宅子里有吗？” …… 两个多小时后，赤鬼沉睡的和室之外，准备就绪的众人蓄势待发。 这两个小时里，女人们先简单的填饱肚子，而后临时抱拂脚，都被分到了长矛薙刀这样的长兵器，简单排练了一下刺击和劈砍，又训练了一下阵型和协调能力，保证待会儿能派上用场。 涉及复仇和自家性命，尽管她们已经筋疲力尽，并不擅长这种事，但还是咬紧坚持，练习得异常认真。但就算如此，区区二个小时并不足以让一群普通妇女的战斗技术产生质变，好在这次围攻对技术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懂得用矛往前捅就行。 而关于苏启所找的道具，辣椒似乎还没传入，自然也就没有辣椒粉，石灰粉也没找到，只能用小麦粉……也就是面粉代替；而渔网仓库里虽有，却因为很久没使用，已经有些残破，让芦花带着几人临时缝补，才勉强能用。 接下来，就看苏启制定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行了。 要开始了…… 行动之前，苏启深吸一口气，扫了一样门外走廊上静静埋伏的众人，终于再次把手搭上纸门框，缓缓拉开。 与之前如出一辙，门后的和室一片空荡、幽暗、唯有一个清晰有力的呼吸声往来回荡。 按照计划，他带着盛了半数小麦粉的木盆，率先入内；随后，两个女人捧着鱼网，也跟着钻进来，站在离门口最近的角落等待。 平静……平静……不要多想……不要凝视他……不要对他有强烈的杀意和敌意…… 苏启一边轻推木盆，膝行向榻榻米上蜷缩着的赤鬼靠近，一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在他看来，赤鬼最值得忌惮的不是力量与武艺，而是那如野兽一般针对危险的敏锐预感。如果没有那敏锐的预感，赤鬼早就在第一次夜袭的时候被砍下了脑袋，所以之前又特地花费两条命来试探那预感的底线。 如他所料，赤鬼非妖非神，只不过是个稍强一点的武人而已，所以那样的预感必然会有所限制。 推测限制一，需要敌人将恶意投注在身上，恶意越强烈越容易被感知；推测限制二，危险源不能离身体太远，大概在五尺以内……知道这两点，就有可能对他进行偷袭，而更保险的做法，就是让他能预感到也躲不开。 终于，苏启站到了赤鬼背后，五尺开外，而后者仍旧还没有醒来。 关键时刻到了！ 他屏息凝神，把木盆举过头顶，微微偏头，用余光确定目标的头脸位置，然后……猛地一翻盆子，向赤鬼的脸上砸去！ 第十二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木盆在半空中翻倒，白中带黄的面粉飞泻而下。 眼看着就要被砸中头，习惯浅睡的赤鬼终究还是感觉到危险，猛地睁开双眼。 但是，这时已经迟了一步。 眼看一片白色的东西当头洒落，来不及反应的他下意识抬手去挡，立刻就被面粉糊了一脸，还砰的一声，让木盆在脑袋上狠砸了一下。 该死！被人暗算了！ 赤鬼瞬间反应过来，赶忙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伏身一滚，扑到了纸门边。 如果有人此时追击，多半会被躲掉，但苏启洒粉之后就径直退回门边，伸手去拿渔网，倒是让他做了无用功。 眼睛暂时看不见了，是村子里的漏网之鱼？总之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人战斗，太吃亏了！先往外逃，让那群废物听到动静赶过来帮忙！ 赤鬼是山贼，不是武士，所以眼见敌人有备而来，情况不利，便毫不犹豫的起身肩撞，推倒纸门，往外冲去。 他还以为苏启是一个人过来偷偷刺杀，想要拖延时间，却没想到来到并不止是苏启一个人。 于是刚刚冲到走廊上，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便有好几枚寒光闪烁的矛尖迎面刺来。 眼睛看不见，刚刚发力身形不稳，若是一般人，怕是这一下就被刺成了蜂窝煤。好在赤鬼的危机本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于千钧一发之际撑脚后仰，勉强躲过一劫。 只所以说“勉强”，因为右胸和右臂还是被浅浅的扎了两矛。 有伏兵！？ 赤鬼惊骇，然而这还没完。 紧接着，其他方向的女人也快步逼近，在苏启之前的特别叮嘱下，一言不发的挺矛向他刺去。 还有！？ 猝不及防间，腹背又中了两枪。 赤鬼无奈，只得团身一滚，再次回到了卧室。 然而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一张特地裁剪至床被大小，便于使用的渔网迎面罩住。 不好！ 赤鬼大惊失色，赶忙抓住渔网想要扯脱，但外面的女人们立刻挺矛逼近，根本不给他机会。 同时，刚撒完网的苏启也从其他人手中接过一杆木矛，加入围攻，很快便将他一步步逼入墙角。 “等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外面那些废物呢？” 突然之间便被逼入绝境，满心茫然与挫败的赤鬼终于忍不住大声发问。 此时的他持刀背靠墙角，看上去极为狼狈。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头脸上身都沾满了白粉与血迹，身上还缠着渔网，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困兽，丝毫没有之前逼杀苏启时的傲岸模样。 在苏启看来，如果说当时的他是一只在领地上闲庭信步的狮王，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突然落入陷阱，不知所措的野猪。虽然还有尖牙和硬皮，却被陷阱层层束缚，根本无法伤害到猎人。 “终于走到这里了……”苏启上前半步，冷眼盯着之前不可一世，现今却满身狼狈的敌人，面无表情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话音未落，突然出矛，噗哧一声刺入赤鬼胸口。 这一下攻击毫无预兆，如同偷袭，所有人为之一愣。 胸前的冰冷与剧痛让赤鬼率先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染血的矛杆，忽然啊的一声大叫，不顾被众多矛尖指着，满脸狰狞的向苏启冲去。 下一刻，噗噗噗噗噗……众多长矛一齐刺出，把他扎得像只刺猬，鲜血顺着矛杆汩汩流下，打湿了下方的榻榻米。 赤鬼不动了，怒视苏启，被众多长矛架住，站着死在了原地。 啧，死盯着我一个干吗？你可是杀了我三次，我杀你一次很过分吗？ 苏启被那双满是怨恨与怒火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但很快，达成目标与成功复仇的双重愉悦便掩盖了这种不适。 “终于结束了。” 他长出一口气，随意将手中长矛抛下，毫无“武士”形象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 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战斗带来的后续影响才刚刚开始。 杀死赤鬼后，为免血腥味引来什么脏东西，众人齐心携力，把强盗们的尸体收集起来，暂时扔进了前庭的池塘里。然后，随着一个女人率先哭出来，早已将悲伤还有恐惧压抑许久的女人们一齐抱头痛哭，场面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启实在不想呆在那种满是悲哀之音的地方，便一个人跑到后院，静静躺在走廊上晒月亮。 只过短短一夜，却经历了太多事，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真真正正的好好放松一下。 而这一放松，才感觉到无尽的疲惫从身心中潮水般涌出，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潭将他紧紧缠住，一点一点的往下拉去。 其实肉体的疲劳还在其次，真正让他感觉无力的是精神。 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这一夜不但死了好几次，还得和一伙强盗斗智斗勇，痛下杀手……虽然是凭着一股不想输的精神撑了下来，但心灵上的疲累与痛苦却不会减少，更让他本能的厌恶这种经历。 而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死亡和挑战在前方等待，他心中就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冲动——一种当咸鱼的冲动。 既然那么痛苦，那么累，为什么非要去不断作死，迎接挑战呢？仔细想想，他已经拥死亡回归的能力，系统也没有颁布强制任务，那么变相永生的他如果不去攻略，不去通关，不去管多余的事，岂不是有无限的人生和时间可以挥霍？ 既然如此，即便永久滞留在《犬夜叉》这个世界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就算现在还是古代，他所喜欢的各种娱乐还没有出现，也可以趁戈薇打通食骨之井的时候前往未来；就算这个方法不行，只要在这个时代找到长生的方法，一千年他也完全能等得起。 想到这里，苏启真的有些心动了。 要不，把系统鸽了？ 第十三章 昏睡.MP4（迫真） 正当苏启犹豫着是否顺从内心的鸽之魂，化身鸽子之时，背后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便见换了一身素净吴服的芦花清艳静美，踏着月色，向这边缓步行来。 未免太过失礼，他从地板上起身，在走廊边坐下。 后者来到他身旁，恭敬一礼，“剑心大人，请问我能在这待一会儿吗？” “当然，这可是你家，我也不过是客人而已。” “失礼了。” 寒暄过后，芦花在离苏启约一尺远的地方跪坐下来，两者并肩，面向庭院。 “芦花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作为一个现代人，外加一个钢铁直男，苏启可不想在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是以直接开口询问。如今大变刚过，事务繁多，他可不认为对方只是单纯来找自己聊天的。 “首先，要郑重感谢剑心大人的恩德，若非您搭救，不但我们性命难保，更不可能亲自手刃仇敌。如此大恩，吾等末齿难忘，必定备厚礼一份，到时还请您笑纳。” 她说着，调整身姿，面向苏启，行叩头跪拜之礼。 在苏启观念中，做了事不想取报酬可以，取报酬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他所付出的代价可不算轻，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快起来，不必多礼”之类的话，反而坦然受了这一礼，只是道：“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不过之前不是已经谢过一次了吗？” 芦花起身，微微低头，歉意道：“那次太过匆忙，如有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苏启摆了摆手，“不必这么多礼，我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对了，小雏呢？” “那孩子太过劳累，已经睡下了，多谢您的关心。” “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继续住在这里么？” “这正是我想与您商量的另一件事。” 芦花轻叹口气，无奈道：“没有足够多男人的村子既无法抵御强盗，也无法震慑妖怪。这个村子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我想带着小雏前往城里，暂时借宿在她舅父家。但是从村子到城里的路上也不太平，我们母女两人太过弱小，所以才过来厚颜相请，不知能否雇佣剑心大人，一路护送我们入城呢？” 苏诚想了想，点点头，“可以，我也有事进城，刚好顺道一起去。” “太好了，感谢您愿意帮忙。” 说罢，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或许是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芦花主动开口道：“说起来，剑心大人自称浪客，一定去过很多地方，遇见过许多有趣的事吧，不知能否为我讲解一下呢？” 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个死宅。游戏倒是能为你讲解一下，游记就免了…… 心中如此想着，苏启便装模做样的摇摇头，一脸沧桑的仰望月空，淡淡道：“妖邪横行，民不聊生……抱歉，旅途中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好讲的。” 芦花微微一怔，旋即点头赞同，“您说的是。在这样的乱世中，连平平常常的活着都是一种奢望，又哪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呢？” 没错，比起前世，这个世界实在是糟糕透顶，我刚来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苏启忽然皱起了眉头。 不妙啊，在这种世界连做一条咸鱼都会很困难吧。就算我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惹我，而且三观不同的我能适应这个世界吗？有我介入的世界剧情还会像原来那样发展吗？要是奈落赢了，发疯想灭世该怎么办？如果因为我前期怠惰，导致他后期优势太大无力阻止，岂不是要打出GG？ “剑心大人？剑心大人？” 芦花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他惊醒。 “您怎么了？” “不，没什么。抱歉，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不小心走神而了。” “或许是您太过劳累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扰您休息了。” 她说罢，行了一礼，起身离去。 苏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感觉到有些违和。他思索片刻，终于明白这股违和感来自哪里——太平静了，芦花的神情和举止都太平静了，虽然神色中隐约能感觉到哀凉，但因为太过内敛，实在不像是今晚刚刚失去家庭和丈夫的女人。 但是仔细想了想后，又并非不可理解。 在这个时代生存的人们应该早已见惯了生老病死，而芦花又是敢于面对赤鬼的勇敢女性，有如此表现也不足为奇。而之所以产生这种违和感，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三观与本世界的人有所不同。 果然，想要变成一只愉快的咸鱼也没那么简单…… …… 第二天清晨，苏启在走廊上醒来。 因为之前在那片纯白空间中补过觉，所以即使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此时的他仍旧是精神饱满。 “幸好还是夏天，否则躺在外面怕是要着凉。” 苏启揉了揉肚子，站起身来，突然察觉到一件事，“嘶，这么多包，我被蚊子小姐们玷污了！” 很显然，对于蚊子们来说，昨天的他就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所以被捡尸，在昏睡不醒期间被做这样那样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苏启哥哥，你睡醒了吗？” 这时，睡眼惺忪的小雏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苏启抬手，在她的小脑瓜上轻敲了一击，“你该先问问自己睡醒了吗？” “呜！痛痛痛痛痛……”小雏抱着小脑袋，眼泪汪汪道：“苏启哥哥是个坏蛋！” “好了，别再装了，我根本没用力。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哼……”表情一转眼恢复正常，小雏道：“妈妈让我叫你去用饭，另外……吃完饭我们要去收捡父亲和爷爷的灵骨，你能陪我去吗？” 说罢仰起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苏启，眼中满是希冀。 “哦，你很希望我去吗？” “才……才不是呢！我只是……” “那我就不去了！” “诶诶诶！不去吗！？” “骗你的。” “苏启是个大笨蛋！！” 看着萝莉气呼呼跑开的背影，苏启嘴角露出一丝愉悦的弧度，心神中的疲惫感莫名的减轻了许多。算了，暂时不想那么多了，至少……那几次回档是有价值的。 …… 早饭过后，苏启、芦花、小雏、以及村中的其他女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离开宅子，向村口方向行去。那里，是强盗们杀戳最多的地方，也是他们焚烧村民们尸体的坟场。 路上，小雏脸色黯然，一言不发，只是用小手紧紧握住苏启的大手，仿佛想从他身上汲取支撑自己的力量。 苏启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牵着她的手，跟着众人一起前行。 死的都是跟自己不相干的人，所以他无法感同身受，但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任何KY的举动。 “妖怪！” “大家快逃！！”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 第十四章 牛骨坊 妖怪？ 苏启抬头远望，便见一个个女人们满脸惊恐的从前面跑了回来。 “你们先离开这里，我去前面看一看。” 仗着自己能回档，他跟身旁的小雏与芦花打了声招呼，不等回答，径直跑了出去。 村子不大，很快，苏启就看到了那只妖怪。 它身高近五米，牛首人身，半张脸有血肉，半张脸是白骨，身着黑色的修验者服饰，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念珠，身前摆着一只盛满人骨的大竹筐，身旁放着一杆近二丈长的月牙方便铲，盘坐在一片被烧塌的民居废墟前。 随着苏启靠近，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从那边飘了过来。 他强忍着不适，继续上前，便见废墟中半焦的尸体互相纠结，堆成一座小山。有些尸体四肢断裂，露出黑红色的焦肉与惨白的骨头，大量脂肪被烧化，变成尸油滴落，遍地流淌。 这里是昨晚强盗们处理村民尸体的地方，但很显然，急于去喝酒享乐的他们处理的并不干净，本该烧成灰烬的尸体还残留大半，所以才引来了这只妖怪。 在牛首妖五米开外的一栋民居旁，背墙窥视的苏启闻着空气中浓郁的尸臭，看着那宛如伊藤润二漫画般的猎奇场景，脸色难看，腹中一阵翻腾，差点呕吐出来。 不知是没发现，还是没在意，那牛妖完全不管躲在身后的苏启，只是自顾自伸出大手，从尸堆中抓出一具焦尸，扔进血盆大口中，像吃鸡脆骨一样咯吱咯吱咀嚼起来。 两排惨白的牙齿开合间，肉沫与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咀嚼几口后，它鼓起嘴往下一吐，便将只剩下几根的骨头吐进了竹筐里。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怪？ 打量了一下对方铁塔似的体格，再看了一眼那杆至少有上百斤重的方便铲，苏启明智的没有冲上前去，只是站在原地静静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随着对方吞食，吐骨，那半张只有白骨的脸上竟渐渐长出血肉。另外，对方吐出的骨头与尸体上本应具有的骨头量相比少了很多，且看上去更加银亮坚硬，泛着钢铁般的色泽，就像是被精炼过了一样。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要打吗？不……面对这样的对手不可能有胜算，看来是只能绕路了，而且死者的遗骨也只能放弃…… 看了一会儿，苏启心中萌生退意，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蹄音阵阵，一名武士打扮的男人骑着马出现在村外小路上。 那个位置应该已经看见了妖怪，不逃吗？ 他心中微动，停下动作，便见那男人在村口下马，径直走到那只牛妖身边，微微仰起头，冷着脸道：“妖怪，这些人都是被你所杀吗？” 牛头妖怪停下手上的动作，硕大的牛首转过来，血色的眼珠子俯视而下，鼻喷白气，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片带着血红肉沫的白牙，“是又如何？区区一名人类，也想和我牛骨坊动手么？” “既然如此，便斩了你。” 武士脸色越加冰冷，后退半步，拔刀上举，做出攻击的架势。 “呵呵呵，笑死人了。” 牛骨坊抓起身旁的方便铲，站起身来，顿时地面震颤，如同一座小山在眼前升起。巨大的阴影投下，将武士的身躯完全覆盖。 “法师和驱魔师就算了，不过是个武士，也敢大言不惭！” 它说着，突然一抡铲子，重重拍下。 武士早有戒备，侧身跃开。 轰！！ 铲头落下，砸碎地面，震起尘烟，乱石四处崩溅。 毫不在乎打在身上的石子，他刚一落地，便从侧面突进，长刀高举，如雷霆劈落，重重斩在牛骨坊手臂上。 噗哧！！ 血光迸溅，锋锐的刀刃瞬间切开肌肉，砍在臂骨上，然后…… 铛！！ 金铁交击声中，刀身竟被反弹出来，在半空中嗡嗡颤鸣不止。 “愚蠢！我牛骨坊的骨头坚如钢铁，你的攻击根本没用。” 牛骨坊冷笑，握铲的手臂一紧，崩起青筋，猛然横扫。 武士瞳孔一缩，竟是俯身前冲，不退反进， 下一瞬，一道长影从头顶扫过，气浪呈扇形炸开，卷起尘烟爆散。 而这时，武士已经穿过牛骨坊的跨下，钻到它背后，随即回身旋斩，在后者小腿位置砍出两道深深的血口。 “我说了，你的刀子砍不动我的钢筋铁骨！” 但虽然砍不动，却也会痛。 牛骨坊被激怒了，径直抬腿，向武士踩落。 “是吗？如果你的骨头坚如钢铁，那我只要使出能斩断刚铁的一击就行了。” 后者再一次轻松避开，接着一跃而起，跳上它的膝盖，随后飞步连踏，踩着它的腰身奔驰直上，高高跃起，举刀劈落。 “斩！！” 顿时，喝声如雷，刀光疾落，化作一道银线从牛骨坊头顶直劈至跨下。 噗哧！！ 下一刻，血光炸开，高大的身躯陡然崩裂，沿中线倒向两边，热气腾腾的肠子内脏洒了满地。 “哈……哈……哈……我……果然还是修行不足……” 俯视着地上两片庞大的尸体，武士喘息了片刻，收刀入鞘。随后转过身，看向苏启的藏身所在，面无表情道：“那边的人类，妖怪已经被我斩杀，你可以出来了。” 居然杀死了妖怪…… 墙后，全程旁观了双方战斗的苏启心中一片震撼。 其实刚才那场打斗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双方的攻防速度都快如闪电，快到他根本没有看清，但即便如此，也觉得比电影动画里演得要真实激烈得多。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胜利的一方竟然是那位看上去才三十岁出头的人类武士。要知道在《犬夜叉》原著里，所谓的武士都是用来衬托妖怪强大的炮灰，就算是依靠人数，遇到稍微强厉害一点的妖怪也丝毫没有抗衡之力。 但是仔细想想，这里毕竟不是单纯的漫画，武士职业在人类武力侧所占的比例还在僧侣与法师之上，部分武士拥有与妖怪抗衡的力量也不是说不过去。 总之不管是当咸鱼还是要与奈落为敌，力量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眼前或许就是个机会…… 苏启一边想着，一边从墙后面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 宁做现代畜，不做古代鱼 真巧…… 与武士交谈过后，苏启不禁在心中如此感叹。 原来这名武士叫武藤石井，从身没落武士家庭，有个妹妹名为武藤芦花。之前因为家境贫寒，父亲便将妹妹外嫁，与这村子里的某土豪家庭联姻，换取对方的资金支持，并开始跟着对方一起经商。 毫无疑问，那个村里土豪当然就是小雏的父姓一脉。而武藤石井就是她曾经说过的，那个在城里道场学习剑术，似乎非常厉害的舅舅。 石井与妹妹芦花关系极好，昨天下午，听说了赤鬼一伙在附近游荡，便想邀请妹夫一家到城中暂避，但因为当时天色已晚，未能成行。所以今天一大早骑马赶来，却是来迟了一步。 “多亏您仗义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此大恩，在下必有厚报。” 宅邸厅屋，听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石井当即一脸感激的叩首下拜。 看来这两兄妹的关系还真的挺好，这么一来，我的变强之路就有希望了…… 见对方感激的神色不似作伪，苏启一边在心里算计着，一边与石井喝茶寒暄，聊了几句，便把话题引到了刚才的妖怪身上，“刚才看见石井桑与那妖怪对战，剑技精妙，实在是让我叹为观止，不知能否告知是什么流派的剑术呢？” “您谬赞了，在下所得不过皮毛而已。”面对救了自己妹妹与外甥女的恩人，石井的态度十分恭敬，“至于剑术流派，是师从城里长古道场的不动明心流剑术。” “不动明心流？” 苏启一脸疑惑，因为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流派。 “据长古师范所说，不动明心流乃是源自唐国密教，用以训练僧兵护法降魔的武道技法。后经真言宗空海大师带回本国，修改之后流传于真言宗内部，不久之前才由一位里高野的高僧传于师祖，因为不曾大肆宣扬，是以名声不彰。” “原来如此……”他微微颔首，然后问出正题，“那么，不知道长古道场还招不招收弟子呢？” 石井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启的体格，道：“您有意进入长古道场学习剑术？” “怎么了？” “这当然可以，只要交付一定的学习费用，就能够在道场中学习，但若要习得真传，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没关系，只要有机会就行。那么拜入道场的事，能够请武藤桑详细说明一下吗？” “当然，拜入道场这件事便交由在下来安排吧，至于道场内的详细情况……” 根据武藤石井的述说，长古道场的道场主名为长古八轮，但他长期在外游荡，道场主要由其女长古琉璃管理。而在道场中的弟子可以分为两类，分别是受教弟子与传承弟子。 受教弟子每月上交一定的学费就可以当，只接受基础的剑术训练与指导，在外与人对战时不能报出流派名号；传承弟子接受进阶剑术指导，还可以学习本流派的独有剑技，但需要经过师范与师范代的认可才能由受教弟子转为传承弟子。 传承弟子不需要再上缴学费，经过师范与师范代认可便能在交战时报出本流派名号，但若以道场名义接受除妖委托则需要上交部分佣金，且不经师范同意，绝不能将本流派的秘技外传。 另外，据石井所说，长古道场是他知道唯一一处能教授与妖怪作战剑术的道场，所以如果没有其他门路，长古道场也是苏启短时间内的唯一选择。 之后，等小雏与芦花收集家人的灵骨归来，苏启与石井便帮他们收拾好东西，一起离开村子，向城里进发。 日本土地狭小，因为妖怪盗匪横行，通讯不便，村庄离城市也不可能太远。所以尽管拖着板车，带着大包小包，走走停停，众人还是在午后来到了离村子最近的城池——龟城。 比起中国那些用高大城墙围起来的城池，日本的城池与其说是城，倒更像是镇。它们的城大多是由领主所在的城堡与城下町所组成，城堡一般位于城镇中央，被护城河与城下町所包围，最外层并没有石头砌成的高大城墙环绕，所以从远处走近，一眼便能看见大量低矮的木屋沿着地势铺展开来。 而龟城之所以叫龟城，是因为它是一座建在湖上的城。地势最高的天守阁位于湖心岛，外围是护城湖，再外围才是城下町与一片片农田。 时值午后，烈日高悬。苏启抬头望去，只见湖面波光粼粼，玉带摇曳，倒映着蓝天白云与湖边绿树，景色着实不错。 然而赶了半天路的他累得半死，脚底都起磨了泡，根本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什么景色。 没想到古代路况这么差，赶路这么累，路上还得防备山贼和妖怪，上厕所的时候连卫生纸都没有，吃的不是黑暗料理就是真·粗茶淡饭，更别说看动画打游戏了……这日子完全过不下去啊…… 穿越至今还不到一天时间，苏启对古代的所有美好幻想就已经被冷冰冰的现实彻底击碎。 不行……绝对不行……别说五百年一千年了，就算只有十年恐怕也扛不住啊…… 这一刻，犹豫不定的他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是在现代码字码到猝死，也绝不会留在这里当一条咸鱼。 所以还是干死奈落吧……尽快攻略成功，再想办法回到现代社会，除非能借助戈薇的食骨之井偷渡到现代…… 如此想着，苏启对明天的道场之行有了些许期待。 之后，他跟着石井等人入城，暂时住进了武藤家位于城下町的老宅子里。下午其他人各有事情要忙，他打了声招呼，记下宅子的位置，便本着收集情报的目的，一个人在城下町里闲逛起来。 可惜逛了一下午，虽然知到了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常识，却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更有价值的消息——比如说，与四魂之玉相关的任何消息。 眼看着到了黄昏，天色渐暗，夜晚将临，便转头武藤家行去，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位大人，您迷路了吗？是否需要妾身为您引路呢？” 却在这时，一位身着华服，肤白胜雪的长发美人提着行灯，站在路旁，朱唇微扬，对他嫣然一笑。 第十六章 露骨的女妖怪 苏启仔细打量路边的女人。 她穿着白袜，踏着木屐，衣襟开到前胸，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与香肩。脸上敷着一层骨色的细粉，容姿妖治，眸含秋波，如墨长发以钗笄绾起，雪颈修长，丰胸细腰，盛装打扮宛如花魁。 再将目光转往她手中的行灯，也是木杆雕花，杆头镶玉，四角宫灯样式的灯笼精致奢华，灯面描金绘彩，画着十分露骨的春宫风月图。 不是花街柳巷附近，却出现这样一个艳丽的女人，而且天还没全黑就提着行灯，还主动向我这样的陌生人搭话…… 虽然这女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某种诱人的暗示，但苏启一眼便发现诸多异常，于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理也不理，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顿时，妩媚的微笑僵在美人脸上。 “啧，不解风情的男人……”盯看苏启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冷冷道：“等着吧，你还会回来的。” …… 几分钟后，迷路中的苏启发现天色迅速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商铺民居渐渐被黑暗浸染、吞没，不知何时，路上连一个行人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一人的足音在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回响。 不妙啊，这是缠上我了？ 若是个普通人，这时怕是已经开始慌了，但他有死亡回归的能力在身，还是能勉强保持住冷静，心中警惕着，微微眯起眼睛继续前行。 很快，跟着光亮的引导，苏启来到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在这里，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女人。 “这位大人，是否需要妾身为您引路呢？” 带着暧昧的微笑，她再一次问出相同的问题。 果然是妖怪，但既然没直接杀掉我，或许是有什么限制…… 苏启心中思索着，再一次沉默不语，干脆利落的从她身旁走过，选了另一条道，自顾自往黑暗中前进。 这次他主动走出街道，在一片黑暗中摸索乱逛了几分钟后，发现街道两旁的民居已经消失不见，本该存在的地方摸过去却是空无一物。 而随着时间推移，走得越远，光线越来越暗，很快就连脚下也看不清楚了。一时间，他仿佛独自一人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平面上，直到前方再次出现一片温暖的灯光。 苏启向着灯光前进，便见天地间一片漆黑，唯有一位美人静静的站在十字路口，手中的行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 “这位大人，是否需要妾身为您引路呢？” 她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只是这一次，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果然，可以再试探一下，不过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她帮自己引路…… 苏启熟练将其无视，再次踏入黑暗中。 这一次，基本情况与上次相同，但当光亮出现时他并没有往那边走，反而躲着灯光，四处乱闯，走了好一会儿还不能出去，干脆便盘坐在原地静静等待起来。 片刻后，灯光再次于视野中出现，不过这次是那女人主动提着灯笼找了过来。 “这位大人，真的不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第四次问出这个问题，美人儿脸上的微笑已经快绷不住了。 “嘘……”心中已有猜测的苏启竖指唇前，示意安静一点，随即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黑暗，轻声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甚至可以听到人的心跳。” “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长夜漫漫，难得这僻静之地只有你我两人，不如坐下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互相了解一下如何？” “够了！”女人终于确定自己遇到了一只奇葩，懒得再装下去的她脸色一冷，直接道：“人类，实话告诉你吧，你已经永远出不去了。只有我，只有我手中这只行灯能带你走出去，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哦。”苏启面无表情的仰视着女人，用棒读的语气道：“那你好棒棒哦。” 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话，女子莫名有种爆打对方的冲动，但她忍了下来，沉声道：“人类，你不害怕吗？要知道如果出不去，你可是会饿死在这里的。” 苏启一声长叹，“正所谓人生如苦海，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这位小姐，你着相了。” 这家伙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女子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干脆伸手在脸上一抹，妩媚的脸蛋瞬间化作白骨骷髅，上下颔骨咔咔碰撞，怪声叫道：“人类，其实我是只食人妖怪！最喜欢生啖男人的心肝，这样你也不怕吗？” 四周一片黑暗，转眼红粉骷髅，苏启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毛，却丝毫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怕。三藏法师曾经说过，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如果妖有一颗仁慈的心，那他就不再是妖，是人妖。如此一来，人与妖之间不就能和平共处了吗？” “我要吃了你！！”妖怪大叫，身上的衣袍突然滑落，露出一具惨白的骸骨。 “你吃吧。”苏启双手合手，如同得僧高僧，一脸的宝相庄严，“古有佛祖割肉饲鹰，今有在下肉身布施，唯愿施主吃了在下后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不妄这一世因缘。” “可恶的人类！你给我记住了！！” 忽然，天地一暗一明，妖怪消失在苏启眼前，而他也再次出现在城下町中的某条街道上。 转眼间，晚风微凉，人声远近，头顶银河横空，四方灯火千家……倏然从鬼域再临人间，苏启微微一怔，旋即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回档，否则我可不想从村里再走过来一次。” 他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这次再辨认了一下路径，很快就找到方向，回到了武藤石井家里。 …… “那大概是名为‘华灯引’的妖怪，常常出没于黄昏及夜晚。一旦被她缠上，便会迷路，渐渐看不清东西，步入妖怪营造的幻境。在幻境中，它常常身着华服，以美艳女子的形象出现，主动要求为人引路，但一旦被色*欲迷心，跟着她前行，便会被诱进黑暗中吃掉。” 晚餐后，听了苏启的述说，石井如此解释。 “没想到一进城里，就会遇上妖怪。” “唉，当今之世，魑魅魍魉四处出没，连城中也不能幸免。不如说比起荒郊野外，有些妖怪更喜欢躲藏在人间。另外黄昏与夜晚是逢魔之时，是妖怪最常出现的时间，还请您务必多多注意。” “谢谢，我会记住的……” 接下来，在苏启的要求下，石井又为他科普了许多与妖怪相关的知识，最后说到道场那边，告知已经为他打过招呼，明天就可以前去学剑了。 另外，拜入道场的学费也已经由他代付，算是苏启救下芦花与小雏的谢礼之一。 武藤家在城里有几间商铺，生意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付这一点学费并不为难；而苏启自己又身无分文，所以就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第二天一早，苏启被石井领着，来到了长古道场前。 第十七章 继续丢人 长古道场位于龟城近中心区，靠近湖边的僻静处。场馆占地不小，景色清幽，外面以白色的矮墙圈起，墙内遍植松樟，隔绝杂音，踏入其中便仿佛与世隔绝。 据石井所说，道场主长古八轮还兼任着城主的剑道师范，这处场馆便是由城主赠送，否则地价恐怕不会便宜。 两人走进大门，首先映入了眼帘的是一小片露天空地，场馆主体在空地后方。 武藤石井轻车熟路的带着苏启穿过空地，踏上玄关，进入准备间更换好衣物白袜，才正式踏入场馆内部的剑道练习场。 场内光线明亮，空间宽敞，地板光可鉴人，两边摆放着木刀人偶等物，正中的床之间里则挂着一副卷轴，洁白的纸面上“不动”二字中正安定，稳如泰山。 当两人进入时，正好有人在场中比斗。其他人清一色的深蓝剑道服，各自跪坐，分列两旁，背脊挺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间两人互相激斗。 砰！！ 突然，其中一人被击飞，正好向苏启砸了过来。 “小心！” 好在身旁的石井及时将他拉开，那人则砰的一声，重重在两人身前砸落。 苏启低头一看，躺在地板上那人身材魁梧，面目粗犷，即使重重摔了一跤，脸上也没有丝毫异色，似乎根本没受到任何伤害。 “唉，又输了，第三十九次战败。” 他一脸苦笑，拍拍衣服，站起身，转头看了一眼石井，又打量起苏启，微笑道：“石井，这位年青人就是你要介绍入门的志志雄剑心么？” “是的，泰弘前辈。”石井恭敬的点头应是，一伸手，随即帮苏启介绍道：“这位是山田泰弘前辈，已经在道场里学习了十年剑术，是诸位弟子中当之无愧的剑术第一人。” 苏启入乡随俗，跟着行了一礼，道了声以后请多多指教。 山田泰弘点了点头，而后对石井道：“石井啊，什么剑术第一人就不必再提了，要说起来，弟子中真正的最强可不是我啊。” 这时，后方的众人散去，刚才与山国泰弘对战的另一人手握木刀，雷厉风行的走了过来。 苏启转眼看去，发现那人竟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少女。 她材高挑，体态修美，五官精致，容颜清丽，一头乌黑长发用白色发带束起，在脑后扎成高马尾。脸上不施粉黛，面无表情，一层薄薄的细汗在阳光下焕然清亮，整个人像是一座被白雪覆盖的火山，一眼看上去沉静内敛，却也不乏生机。 她应该就是道场主的女儿，那个叫长古琉璃的师范代了…… 苏启立刻对号入座，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少女一来，先对石井打了个招呼，而后看向泰弘，淡淡道：“泰弘，你输了。” “是啊，我又输了。”后者看着少女，脸色复杂。 “按照约定，这个半月内不要再来烦我。” “明白……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指导他们练习。” 他叹了口气，立刻找了个理由率先离开。 “你就是志志雄剑心？” 少女转头，一对清澈明眸看向苏启。 “呃，我就是。” “跟我来。” 三人来到场地一角，她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柄木刀，抛给苏启。 后者接住，有些疑惑道：“这是？” “很简单，我们先打一场。” 少女说着，拉开距离，转身面对苏启，将手中的木刀举起。 “就现在？说实话，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完全没有剑道基础。” 少女眉头微皱，“你不是要拜入道场学剑吗？” “没错。” “那就别废话，直接攻过来。” 苏启微微一顿，看向站在一边旁观的石井，后者点了点头。 “那好吧。” 他轻吸口气，模仿着从ACG中看来的剑道姿势，双足前后站立，双手握柄，缓缓将木刀举起，刀尖位于中线，对准对面的少女。 希望别把我也一剑打飞…… 站在少女对面，回想起刚才刚才的场景，苏启的心里有点打鼓。 “攻过来吧。” 对面发出指示，他眼睛微眯，强压下心中的紧张，调整了一下姿势和呼吸节奏，张美元蹬步前冲，算准距离，举刀劈下。 然而下一刻，刚刚举起的木刀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见眼前人影一矮，巨大的力道在胸腹间炸开…… 砰！！ 苏启双足离地，向后倒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四米多长的抛物线，才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板上。 痛啊！！ 屁股与胸腹间的双重打击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坐起身来，把衣服拉起来一看，肚皮上赫然已经多出一道清晰的印痕。 被击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启忍痛回想刚才的情形，却一无所获，只知道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剑劈飞了出去。他有些难以想像，虽然对方的确比一般女孩子要高挑健壮，但壮实程度还明显比不上自己，又是怎么把自己这上百斤重的大活人一剑劈飞三四米的。 而在一旁的石井眼中，却是清楚看见在苏启攻击的那一刻，少女瞬间开步，横斩，木刀后发先至的砍在前者肚腹间，将其劈飞出去。 “你果然什么都没有学过，除了一些似乎是剑道基本常识的东西以外。” 少女走到苏启跟前，伸出左手。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 他握住那只手掌，只觉触手温软、娇小，但不像一般女人那样柔滑，还能清晰感觉到握剑过多磨出的老茧。 “我还没有相信你，而且在战斗中才更容易看清一个人的根底。” 少女轻轻松松的将苏启从地板上拉起来，而后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你的手太娇嫩了，是长年被关在城堡里养尊处优的公主么？” “不，我是皇子。” “好了，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她并不理会苏启的胡扯，只是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道：“从现在起，你就开始从基础学起吧，希望你至少能坚持到半个月。” 这话一出，苏启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 “不行了，放过我吧，我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 一小时后，练习场的某个角落里，某人躺倒在地，仰头望天，眼神空洞而绝望，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第十八章 天才剑道少（青）年苏启 学习剑术一定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苏启在来道场之前心中已有所准备，但事实证明，他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 为什么呢？ 因为他参考的是现代剑道练习，却忽视了时代不同，训练方法当然也不同这一点 和平的现代少有争斗，更别说是拔刀相向了，所以现代剑道早已经远离实战，趋向竞技与表演；而如今所处之地可是烽烟四起的战国乱世，学习剑术的者为的可不是参加比赛，而是杀人护身，所以道场对弟子们的要求自然比以后要严格得多。 而他怀疑，在诸多严格要求的师范之中，名为琉璃的少女也是最严格的那一小摄。 作为一名初学者，学习伊始，苏启除了要了解一些剑术上的基础理论与运剑要领，便是掌握刀法、身法、步法、呼吸法等基于剑道形的知识。 而在教学过程中，琉璃一边讲解，一边指点他摆出标准姿势，只要那里稍有不对，哪怕只是偏离了一点点，便一木刀狠狠拍过去，美其名日“让你的身体帮你记忆”。 还别说，在这种教学方法下苏启的确学得很快，可是作为代价，刚刚练了差不多一小时便已经满身酸痛，四肢发颤，不咬牙硬撑甚至连简单的站立也难以做到。 “休息够了……”自顾自在旁边挥剑的少女突然停手，面无表情的俯视苏启，淡淡道：“起来吧。” “你是恶魔吗？我刚刚躺下来还不到五分钟啊。” “已经够了。”少女不为所动，只是道：“我没有时间那么多时间浪费。所以你是马上起来？还是让我放手不管，自己在这里躺一整天？” “我敢打赌，如果是在五百年后，就你这样的教学方法，绝对没人敢来。” 苏启无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一边抱怨着，一边艰难的站了起来。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相处，他已经发现身旁这位剑道少女虽然看上去有些清冷，却意外的好说话，所以说话随便了许多。 “我不认为你会知道五百年后的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五百年后穿越过来的未来人哦。” “闭嘴。”琉璃自然不信，依旧冷淡道：“把注意集中到剑术上来，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天赋？”苏启眼睛一亮，“琉璃小姐，难道我还是一位剑道天才？” 后者扫了他一眼，一脸平静道：“悟性极佳，听过的知识也能很快学以致用，虽然目前只是开始，还无法彻底断定，但就算不是天才，也必然是一名逸材。” “原来如此。” 苏启心喜，莫名感觉一股股力量从内心深处涌出，连身上的酸痛似乎也减弱了许多。 这就是有无主观能动性的区别。虽然在明白自己有天赋之前，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力量，但这不过是理智的计算，且获取力量的方式也不止有剑道；而现在，是感性上的投入与正向反馈，让他主动对剑道产生了兴趣。 打个比方，就是“能看出我天才与美貌的家伙都有眼光，会喜欢上我的也绝对不是坏人”这样的感觉。 “别高兴的太早。”琉璃却给他泼了杯冷水，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道：“你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天才和逸材死在战场上么？” “呃，难不成你知道？” “没有人知道。”她冷冷道：“如果不能把天资转换成实力，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明白了，多谢琉璃小姐的提醒。” “继续……上段势。” 苏启依其号令举刀，然后…… “肩放松少许，握刀的右手再左偏三毫。” 啪的一下，某人倒抽一口冷气。 …… 当天的剑术训练结束后，苏启是被石井搀着回去的。 “武藤桑，琉璃小姐对每一位弟子都这么严格吗？”路上，他询问石井。 “这个……”后者犹豫了一会，有些为难道：“似乎……对您比其他人稍微严格了一些，或许是见您天资出众，想严格教导吧。” “真是这样吗？” 苏启眉头微皱，这个理由的确勉强说得过去，但他自我感觉似乎并非如此。只是如今情报不足，无从猜起，便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苏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剑道地狱。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位叫琉璃的少女师范对自己比其他人更加严格，而且是越来越严格。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对方，所以被穿小鞋，但无论如何试探，如何调查，并没有对方讨厌自己的任何证据，反而像是严师出高徒，一心一意的在为自己好。 而询问其他弟子，得出的也是“或许是琉璃小姐对你另眼相看”的答案。 没办法，苏启只能无奈承受了对方的“好意”，每天被对方操练得死去活来。到后面，竟然还练出了一身强健的肌肉，由一只身孱体弱，上个楼都要喘几口的弱鸡死宅进化成战斗力远远超过一鹅的强壮……死宅。 同时，他在剑术方面也是突飞猛进。 首先作为来自信息大爆炸时代，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他的理解能力很显然超过了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其次他本身也极具天赋，领悟能力与身体协调性极佳；再加上有人包养，每天无聊到只能练剑，一心一意，日练夜练之下，剑术进境飞快也是理所当然。 …… 这一日，阳光明媚，苏启被琉璃安排，与一名学了三年剑术，实力在诸多弟子中可排上等的老学员对战。 道场中，苏启与名为健太郎的对手相对而立，其他弟子在外围旁观。 “差距太大了，虽然剑心学得不错，但怎么可能是健太郎的对手。” “谁说不是呢，或许琉璃小姐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对战气氛。” “那也不该选健太郎啊，挑水平相近的对手效果更好不是吗？” “呃，这个……或许是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吧……” 不同于之前山田泰弘与琉璃的对战，这场受教弟子之间的对战练习没那么正式，众人一边围观，一边小声评论。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看好苏启。 果然…… 苏启听到了身旁的杂音，但并不在意。 经历改变人。跨越了几次死亡，又挺过了一个月的严苛剑道训练，他自觉虽然没有脱胎换骨那么夸张，心性比起以前却是沉稳坚韧了许多。 以前的苏启就算明知那些声音会影响发挥，不该在意，却依旧免不了被牵动心神；但现在的他，心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响——全力一战，胜败无所谓，只是验证一下阶段性成果而已。 用镰刀的战斗女仆好帅，所以今天又把三蹦子装回来了，先为朕的一头秀发默哀。 第十九章 猥琐发育，不要浪 “开始吧。” 随着琉璃一声号令，对战双方各自躬鞠一礼，举刀对峙。 现实中的真剑对决时间短暂，基本上就是几个回合，甚至生死一瞬。苏启两人模拟真实剑斗，就算只是练习，用的是木刀，双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互相试探，耗时也不过是二三分钟而已。 对战结果不出众人所料，胜者是健太郎。但与他们想像中的不同，健太郎在战斗中并不是轻松取胜，而是艰难纠缠，双方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如果不是经验问题，让苏启在后期犯了一个小失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太强了！剑心那家伙是怪物吗？我明明比他多学了一年，为什么感觉现在上去和他比斗会输呢？” “当然会输。你不记得上次对战练习的时候被健太郎轻松击溃的事了？既然能与健太郎打到这个地步，要击败你当然也不会很难喽。” “才一个多月就能强到这种地步，的确堪称天才。剑心在这一点上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人……你是说……和彦？” “对。说起来，和彦其实比剑心更胜一筹，因为他更加纯粹，比谁都热爱剑术，可惜……” “是啊，真是可惜，否则我们之间说不定会出现一位大剑豪呢。” 众人纷纷感叹，脑海中浮现出某位惊才艳绝的美少年身影。 “好了好了，热闹都看完了，都回去练习吧。” 这时，山田泰弘拍拍手，驱散了围观人群，而后走到苏启身前，笑容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接下来还要继续努力，我期待你能走得更远。” “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懈怠。”苏启说罢，好奇问道：“那个山田前辈，刚才大家讨论的‘和彦’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山田泰弘眸光微动，摇头叹息，“和彦么……他和你一样，也是个天才，可惜……在一次除妖委托中不幸牺牲了。总之这件事你不必多想，好好练剑，只要剑术到达八轮师范的境界，就没有任何魑魅魍魉能危胁倒你了。” “你们在说什么？”刚刚指导完健太郎的琉璃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鼓励剑心继续努力而已。”山田泰弘笑了笑，一边摆手，一边向外走去，“你们聊吧，我先去指导其他人练习了。” 琉璃却不好糊弄，直接询问苏启，“他刚才说了什么？” 看来因为求婚的事，琉璃对山田泰弘很有成见啊…… 苏启看了少女一眼，心中为山田泰弘默哀。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把道场众人的基本情况和互相之间的关系网打探清楚，于是便知道了琉璃与大师兄山田泰弘之间的某段狗血过往。 事情起因据说是道场主长古八轮眼见自家女儿也老大不小，是时候找个女婿传宗接代了，于是便想帮她物色一个能够接受入赘的合适人选成婚。随后大弟子山田泰弘听说这件事，毛遂自荐，成功与长古八轮达成共识。 然而，当事人知道后却顽强反对，誓死不从。两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却全无作用，直到最后才因为被缠得受不了，给出一个条件。 “我绝不会嫁给一个连女人都打不过的废物，所以要想娶我，先打赢我再说吧！” 少女如此宣告，便再不退让。 山田泰弘无奈，从那以后便只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时至今日更是被琉璃所厌，结婚的事怕是已经遥遥无期了。 “没说什么，只是听到有人提起一位叫‘和彦’的剑术天才，所以问了问山田前辈……”苏启一边在心里八卦，一边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琉璃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和彦的确是可惜了，剑心，你要引以为戒。” “是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剑术未成之时，需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候……简单来说，就是猥琐发育，不要浪。” 一个多月的相处，少女已经能勉强听懂苏启怪话中的意思，当即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好了，别再胡言乱语了。你的基础已经打好，接下来可以开始后一阶段的学习，跟我来……” …… 又一次，在道场中练剑练到黄昏。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空旷的道场中一如既往的仅有苏启、琉璃与山田泰弘三人留到最后。 突然，一个跑腿的闯进道场，站在玄关，气喘嘘嘘道：“琉……琉璃小姐，长古大人又在我们酒馆喝醉大闹了，请……请您赶快将他接回家吧。” 声音在道场中回荡，正指导苏启练习剑术套路的琉璃立刻示意暂停，向玄关走去。 长古八轮，说起来进了道场一个月，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位道场主一面呢…… 苏启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场主很有兴趣，一边练习，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很快，琉璃问清楚情况，打发跑腿的人离开，而后转身面向道场，视线扫过苏启与山田泰弘，“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这里刚好三个人，待会儿一个人留下看守道场，一个人和我一起出门，帮忙把父亲带回来。” “让我去吧。”山田泰弘立刻应声，随后看向苏启，“剑心，麻烦你暂时看一下道场。” 琉璃却道：“剑心跟着我，泰弘留下看守道场。” 瞬间，山田泰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儿马上就出发。” 琉璃毫不理会某人的心情，快步离开道场，去后院换衣服去了。 气氛顿时变得监介起来，苏启只想学剑，不想卷入别人的感情纠纷，便一脸欠意的对山田泰弘道：“抱歉了，山田前辈。要不我跟琉璃小姐说，让我们俩换一下？” 后者强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琉璃做下的决定就不会更改，待会儿就你们两个去吧。” 话毕，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久，琉璃回来，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外出常服，腰间悬刀，带着苏启离开道场。 “琉璃小姐，我们去哪？” “花街，娼馆。” 两人顺着街道快步远去，背后的道场门口，山田泰弘倚门而立，目光幽幽的注视着两人背影，久久不动。 第二十章 光屁股剑豪 长古八轮，是被众弟子敬仰，被城主尊敬，剑术高妙至极，甚至能斩杀妖鬼的强大剑豪。 一开始，在苏启的想像中，他或许是不动如山，威严冷酷，眼神锋利如刀，看所有人都像是在打量死尸般，动漫小说里典型的冷面剑豪形象；然而事实是，这家伙一眼看上去与普通的邋遢老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苏启与琉璃是在一间热闹的娼馆中找到他的。当时，这位剑豪明显喝醉了酒，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正脱了衣服，光着屁股和两条大毛腿在大厅桌子上嚎叫乱舞。 老板娘叫了几个伙计上去，想把他拉下来，却被他左躲右闪，反摔下桌，闹得其他客人四处躲闪呼叫，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琉璃小姐，你确定那就是我们的道场主？” 刚刚赶到的苏启站在门口，看着桌面上那个露着大黑象，风骚“劲歌热舞”的中年老男人，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怀疑。 “毫无疑问，不要再让我重复这个令人羞耻的答案第二次。” 琉璃黑着脸回答，第一次让苏启看到她生气的表情。 随后快步上前，跳上桌子，和某个老酒鬼过了十几招，终于找到机会将他绊倒在地。 厉害啊！ 这一下，苏启算是见识到了那老男人的不凡之处。 琉璃有多厉害他是深有“体”会的，就算是不用刀也能一招放倒现在的自己，而他却能在醉酒的情况下，全凭本能与她缠斗上这么久，单是这样就能说明其绝非弱者。 “剑心，你给这老头穿上衣服，我去找老板娘赔偿损失。” 醉鬼跌倒在地以后便径直呼呼大睡起来，琉璃用看垃圾的眼神扫了自己父亲一眼，和苏启打了个招呼，熟练的去找老板结账了。 原来如此，我说她的力气其实大得不像人，哪里需要我来帮忙，原来是用在这里……倒霉啊…… 苏启叹了口气，无奈上前，找到衣服，艰难的给死沉死沉的醉鬼套上去。面趁此机会，他得以近距离打量自己名义上的师范，一位名声在外的强大剑豪。 他的左臂齐肘而断，伤口平整利落，像是被刀剑所斩。 他的皮肤黝黑发亮，饱经风霜，遍布伤痕，摸上去触感像牛皮，给人以粗糙、坚韧以及紧致感。 他的身材健壮魁梧，骨架比一般日本人高上二头，肌肉紧密坚实，线条流畅，没有丝毫余赘，仿佛摸上去便能感觉到这具躯体中旺盛流动的气血，以及蓄势待发的爆炸性力量。 远看像条虫，近看像条龙……这就是苏启此刻的想法。 经过一个多月的疯狂补课，苏启早已不是那个对武道懵懂无知的吴下阿宅。只要看到这具身躯，他就能隐约想像它在战斗中所能爆发出的强大破坏力，至少现在的他，面对那样的对手只有一触即溃的份。 片刻后，琉璃搞定了老板娘回来，等苏启帮醉鬼穿好了衣服，便将他那轻轻松松的提起来，背在背上。 长古八轮高大魁梧，而少女的身材就算比一般女性高挑强健，跟男性相比也显得娇小，所以当她把他背在身上时，实在是有一种微妙的视觉反差，让人担忧她会不会马上被身上的醉鬼压垮。 但深知内情的苏启却没有丝毫担心。他知道少女看似娇小的身体中隐藏着远超一般人想象的怪力，能轻松用单手将自己整个人提起来。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力量这么大，回答是不动明心流秘传的呼吸法与观想法所致，他便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随后，在旁观者惊异的眼神中，琉璃这个女人在前面背，苏启这个男人在后面跟着，两人出了娼馆，往道场方向行去。 当他们离开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古代灯油贵，夜晚惧怕妖鬼不敢出门，再加上道场比较偏僻，走了一段路之后，周边已是一片寂静，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偶尔照亮一隅。 两人听着自己的足音，好一会儿没有言语，直到少女轻声开口，“是不是很意外，我父亲是这样一副邋遢脏乱，不成体统的样子。” 抬头看了眼璀璨绮丽的夜空，苏启平和道：“还好吧，人有千面，但醉鬼都是一样。”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没有理会苏启的安慰，少女语气复杂道：“在我小的时候，他沉稳、可靠，连母亲去世那一天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像是一座铁铸的高山，为我将所有风雨都遮挡在外，永远不会倒下；但一到我长大，他就垮了下来，整日里放*浪形骸，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苏启嘴唇微动，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或许现在对方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安慰或评论，仅仅只是一位安静的倾听者。 果然，他没有回应，少女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道：“他已经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即使只是一个人，也把我养育得健康强壮，能够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我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时常为他的放纵生气，却从来没有怨恨过。我只是放不下他，明明想要去外面看看，却总是放不下他……”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止口不言，随后又道：“抱歉，难得有一个能平等交流的人，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难得？”苏启奇怪道：“道场里不是有很多人吗？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不一样的。”琉璃的语气恢复了冷静，淡淡道：“我是个女人，是个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女人，道场里的人或好或坏，都因为这两点对我另眼相看。虽然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我的感知因为修行极其敏锐，所以那些令人厌恶的念头都在我眼里一览无遗。” “原来如此。” 苏启终于明白了少女对自己另眼相看的理由，因为他是来自现代的穿越者，与本时代的男人三观不同，打心底里认为男女平等是个常识。 之后，两人无言，只是并立星空下，静静漫步在幽静的街巷间。 一种安然的氛围缓缓浸染着两人的心灵，直到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明亮的光。 突然出现的灯光？ 苏启心中一动，抬眼看去，便见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着华服，露出雪白香肩的性感女子。正不紧不慢的踏着木屐，提着行灯，悠悠然为两人引路。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前方那女人忽然停步，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双眼空洞的骷髅脸，颔骨翕动，怪声道：“两位大人，需要妾身为你们引路吗？” 第二十一章 临阵忽悠 “又是你！” 苏启瞬间反应过来，再看四周，已经是一片黑暗，只剩对方手中的提灯照亮附近方圆丈许。 “没错，就是我……”女人伸手在脸上一抹，又换回人面，冷笑道：“不过是区区一只人类而已，上次竟然敢戏弄我。我说过让你记住的吧，这次总算找到机会抓住你了！” “这位妖怪小姐，打个商量，我给你道个歉，你就当上次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你说呢？” 苏启一拍手，自顾自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不愧是妖怪大人，果然宽宏大量。” “闭嘴！！”女人厉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过你们了？” 苏启一脸无辜，“咦？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说的话当然是放过我自己啦。” “够了！！”她已经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胡扯下去，满脸杀气道：“今天你们都得死！” “啧，真是心胸狭窄的妖怪啊，只不过是跟你说了几句佛理就要吃人……”苏启盯着对方，眼睛微眯，“但是‘华灯引’，如果我们留在原地，不跟你走，你要怎么杀我们呢？难道你这次还带了其他帮手来？” “呵呵呵，恭喜，你答对了。” 披着人皮的妖怪话音刚落，身旁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半具女人的身体。 那女人只露出上半身，赤身裸体，容姿妖艳，丰*乳细腰，体态婀娜，只是过于白腻的皮肤让人联想到惨白的骨色，再跟周围的黑暗对比，看上去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似的。 但紧接着，随着一张比那女人上半身还高的血盆大口出现在背后，苏启就发现她还真是悬浮在半空中。因为她并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人，只是一条血色大舌头的上半截，而那条舌头就连接在从后方黑暗中浮现的那张大嘴里。 “鬼一口？”见此情景，他想起了某只日本著名妖怪。 那妖怪名为鬼一口，本体是一颗巨大的鬼首，舌头前半截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常常出没于夜晚街道的阴暗角落，像鮟鱇鱼一样用舌头上的美女为铒，将人类引来，再一口吞掉。 “哼，看不出你这人类还挺有见识的嘛，但是没用……”妖怪华灯引用恶毒的眼神盯着苏启，一脸得意道：“鬼一口可不像我这样需要通过引路才能吃人，只要是活的东西，它随时随地什么都能吃。” “别误会……”舌头上的女人在这时说话了，她吐出一条蛇类似的分叉长舌，一边嘴角流涎，满脸饥渴的盯着苏启等人，一边道：“我可不是什么都吃，我只是吃人而已。大人小人男人女人老人病人贵人贱人……所有的人，我都吃。” “剑心，站到我身后。” 一直冷眼观察的琉璃终于开口，一边将背后的醉鬼放在地上，一边示意苏启站到自己身后。 “帮我看好老头子，它们由我来对付。” 她一边说着，一边拔出打刀，与两名妖怪对峙，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淡，没有丝毫惧色。 “能赢吗？” 苏启也把那柄随身的武士刀拔出来，站到琉璃左后方，地上的醉鬼身旁。 “不要把战斗看成简单的计算，更不要再问出这种傻问题。没有人能完美把握住战斗中的一切，就算是剑圣对战孩童也不敢说绝对不会有意外。” 琉璃一边摆好架势，一边正色道：“所以是胜是负，打过之后才知道。” “嘿嘿嘿，大言不惭。”鬼一口咧嘴阴笑，“你输定了。武士的肉我又不是没有吃过，最多也不过是比一般人稍微多点嚼劲而已。” “好了。”华灯引冷冷道：“马上把他们吃掉吧，今天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呢。” “当然可以。”鬼一口盯着苏启，眼中尽是贪婪，“但是别忘了，我帮你杀死这个男人，你就得帮我抢夺四魂之玉碎片。只要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其他妖怪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四魂之玉碎片？剧情开始了？联合？它们两个的能力可以互补？华灯引的能力是将人引入黑暗，难道鬼一口的能力与黑暗有关？ 一瞬间，苏启便从短短一句话中分析出许多东西，而后眼睛一亮，大声道：“桥豆麻袋！鬼一口，你想得到更多的四魂之玉吗？” “嗯？” 两妖一惊，一齐看向苏启。 鬼一口惊讶道：“人类，你也知道四魂之玉？” 华灯引则是怀疑中带着警惕，“人类，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苏启不理会后者，直接对鬼一口道：“我不但知道四魂之玉，还知道怎么找到更多的四魂之玉碎片。” “怎么找！？”鬼一口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怎么找……”苏启微微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不说我就吃了你！！” “你吃吧，吃了我你就会和很多四魂之玉碎片失之交臂。”他一手垂刀，一手背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脸沧桑道：“正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如果我的死能给你带来更多的郁闷，那我死又何妨？” 鬼一口：“……” 华灯引：“……” 琉璃：“……” 长古八轮：“ZZZZZZ……” “鬼一口，那家伙只是在胡说八道！”华灯引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因计划失误而生出的烦躁，冷声道：“他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就算偶尔听说过四魂之玉，又怎么可能知道四魂之玉的碎片在哪？据说四魂之玉能实现任何愿望，如果他真的知道，难道不会自己去找吗？ “很明显，那家伙之所以会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让自己多活一会儿而已。不要上当！” “寻找四魂之玉的关键就在于巫女。”眼看鬼一口开始犹豫，脸色渐渐不善，苏启也冷笑一声，针锋相对道：“曾经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才能看到四魂之玉的光芒，只有凭借她的眼睛，才能将四魂之玉收集齐全。” “巫女是谁！？”瞬间，鬼一口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苏启身上，一脸急迫的问了出来。 “想知道吗？”苏启微微一笑，指向华灯引，“杀了它，我就告诉你。” “等等！鬼一口，别上当！这家伙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当然，我怎么可能上当呢……” 鬼一口冷笑，话音未落，长着美女半身的舌头猛然缩回，背后的血盆大口一张，向近在咫尺的华灯引狠狠咬去。 “华灯引，你已经没用了！” 第二十二章 莽就完事了 “白痴！你被他骗了！” 鬼一口咬住了华灯引半边身体，却在这时，她手中的行灯突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顿时，鬼一口藏在黑暗中的身体在光芒中暴露出来。 那是一只二人多高的巨大鬼首。它满面青紫，脸上上长满癞蛤蟆似的恶心肉疙瘩，额前顶着一根独角，双目像是一对红灯笼，鼻似鹰勾，颧骨高突，看上去十分狰狞。 随着眼前乍现强光，鬼一口下意识闭上双眼，稍微松口。 几息后，光芒消退，几人陡然出现在幽暗寂静的街道上。华灯引也趁机逃脱，只留下一条左臂还挂在鬼一口嘴边，被它随口吐在地上，瞬间化成一条套着袖子的干枯臂骨。 不是吧？妖怪都这么莽的吗？ 转眼间，两妖便一逃一反，把苏启这个始作俑者都看得有点懵了。 他的确是想让两只妖怪内讧，却没想到鬼一口这么轻易就上当，这么快就直接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难道它没考虑过自己没了帮手，能不能控制住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吗？能不能从其他妖怪手里把四魂之玉碎片抢过来吗？还是说它们两个本身关系不好，只是勉强联合？或者这妖怪就是这样贪婪冲动的性子？ 就在苏启对鬼一口的操作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后者重新把那条美人舌吐了出来，眼中红光闪烁，缓缓逼上前来，“好了，多余的家伙已经被我赶走了，现在……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 苏启抬头，露出商业化的微笑，“抱歉啊，这位客人，你并没有达成我的要求，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你骗我！？” 鬼一口大怒，舌头上的美艳女子顿时样貌大变。瞬间长出獠牙、利爪、尖角、赤鳞，双眼外凸，血唇外掀，青脸赤目，嘴角裂至耳根……眨眼间便由美人变成了“般若”。 这极富冲击力的变脸就发生在眼前，看得苏启也是心中微寒，有些毛骨悚然。 但他还是强压下负面情绪，勉强笑道：“哎，这怎么能叫做骗呢？我苏启一向以诚待人，之前说好杀了她就告诉你，但现在你不是没能杀了她，只咬下一只手吗？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个折，告诉你巫女可能出现的地点，你自己过去找她如何？” 可以想像，一旦它真的信了，不论是去找戈薇还是桔梗，都只有死路一条。 “够了！狡猾的人类，我要先吃掉你的手脚，再让你帮我引路！” 完全被怒火烧昏头脑的鬼一口已经不想再和他慢吞吞交涉，话音未落，舌头上的鬼女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瞬间冲到苏启面前。 好快！ 苏启瞳孔微缩，想要挥刀迎击，却根本来不及动手。 就在这时，一抹寒光从他耳边掠过，直直刺向鬼女眉心。 叮！！ 关键时刻，一只鬼爪挡住刀尖，金铁交击般的颤鸣震荡开来。 “哼，区区人类的剑……” 话未说完，苏启被一只手扣住肩膀，扯向后方。 下一刻，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他的瞳孔中映出少女挺刀突进，马尾飞扬，星眸清亮，长刀上闪耀着绮丽月辉的潇洒身影。 随后，时间再次恢复流动，一道惊艳刀光似霹雳掠空，撕碎夜幕，狠狠斩在鬼女身上。 铛！！ 气劲炸开，火星飞溅，鬼女猛然后仰，胸前迸出一片血光。 “混蛋！！” 烙铁似的疼痛从伤处传来，她气得发疯，强行止住身形，气势汹汹反扑回去。 而琉璃脚下不停，如劲箭裂空，直直扎进鬼女怀中。 下一刻，一团璀璨白光在夜色中绽放，似雷霆飞掠的刀光在刹那间破入、切割、转折、弹跃……所过之处火星四射，血溅鳞飞。 叮叮叮叮叮…… 暴雨般的金铁交鸣声中，鬼女左支右挡，身形摇颤，连连后退。 随后双方僵持数息，忽听一声惨叫，两条长着尖爪赤鳞的怪手飞上半空，断口处鲜血飘洒。 “该死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像是乌龟缩头，断臂的鬼女一边怒吼，一边缩回身后的鬼首口中。 琉璃追击而至，刀光如匹练刷下，却砍了个空。 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她修眉微皱，视线在周围一扫，赫然发现刚才在自己刀下消失的鬼首竟出现在苏启背后。 “小心！！” 惊呼刚刚出口，本该茫然无知的苏启已经先一步转身，恰好看见鬼首从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出来——突然消失的BOSS喜欢出现在主角背后，这可是众多动漫小说里的常识。何况他早就对鬼一口的能力有过猜测，又深知自己这边才是弱点，警惕之下才能立刻发现敌人的偷袭。 但是，发现未必能躲得了。 眨眼间，鬼首那张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将他与脚下的醉鬼一齐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他甚至能闻到那口中令人作呕的尸臭与血腥气，能看到躲在口腔深处的鬼女正对自己冷笑。 怎么办？不管脚下的醉鬼倒是有可能躲过去，但琉璃的父亲可就要被鬼给吃了……等等，老子又不会死，怕了个屁啊！莽就完事了！！ 刹那间心念电转，苏启一步挡在酒鬼身前，抄起刀便往那张大嘴上狠狠劈去。 铛！！ 刀锋与唇齿碰撞，本该高歌猛进，却在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中被强行弹开。 刀柄剧烈震颤，苏启差点连刀都握不住，而那颗巨大的鬼首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前冲，下一秒便能将他一口吞下。 完了，丸吞什么的其实我还没准备好啊…… 光线一暗，苏启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排巨大的牙齿与血红的口腔在眼前迅速放大，心中已经做好读档的准备。 却在这时，忽觉后颈一紧，整个人被凌空提起，眼前的巨口飞速后退，再回过神来，已经站在离鬼首一丈开外的地面上。 怎么回事？难道是琉璃？但以她的速度也应该来不及才对，何况要救的人还是两个……不，等等，难道是他？ 苏启惊疑，转头往后一看，一张面带红晕，还残留着些许醉意的中年男性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嗝……” 刚才还躺在地上的醉鬼打了个隔，放开苏启，满脸不爽的盯着鬼一口，一边摇摇晃晃的向它走去，一边带着满口酒气节节巴巴道：“你……你这混账……也太……太吵了……让人……睡不着觉……我生气了啊……” 第二十三章 唐突白学 什么时候？ 苏启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的刀不知何时跑到前面那个醉鬼手上去了。 “父亲大人，快退回来！” 琉璃一边急声大喊，一边向长古八轮冲去。 “蠢货！就这副模样也想挑战我鬼一口大人吗？” 因为两者距离更近，所以不等少女赶到，鬼一口已经率先发起进攻。 然后，摇摇晃晃，看似随时可能倒下的长古八轮突然停步，挥出了手中的刀。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刀的，只能隐约得见一线细长优美的弧光在夜色中闪逝，像是月食将尽时仅余的残晕，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这片幽静的街道中，没有一丝突兀。 下一刹那，前冲的鬼首陡然停滞，鬼面正中多了一道笔直细长的竖痕，随后砰然坠地，像被快刀剖成两半的西瓜一样自然裂开，露出内部光滑如镜的切面与各种器官。 就这样，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鬼一口无声无息的死了。 同时，挥出那无声一刀的长古八轮也倒在地上。不是中了什么暗伤，仅仅只是酒劲上头，再次昏睡过去而已。 好强！ 回想起刚才那美妙的弧线，杀伤力尽皆内敛的一刀，剑术已经入门的苏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有这样接近道法自然境界的剑术，难怪能够轻松斩杀妖魔。 “哼，老头子又在逞强了。” 琉璃冷哼一声，语气不善。 随后一边念叨着明天绝对不让他再碰酒，一边快步上前，将长古八轮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才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她收刀回鞘，一边将醉鬼重新背起来，一边轻声道：“谢谢你，剑心。” “嗯？”刚好走到她身旁的苏启微微一怔，“我做了什么能让你感谢的事吗？” “刚才被那只妖怪攻击的时候，你并没有抛下他自己逃跑。” “哦，原来是那件事啊。没什么，我超勇的嘛，怎么可能抛下师范自己逃走呢？不过最后反而是我被师范所救，这就有点尴尬了。” 琉璃一边背着父亲前行，一边淡淡微笑道：“有心就足够了，还是要谢谢你。” “那倒不必，毕竟这两只妖怪还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反而是被我牵连了。” 她微微摇头，“一事归一事，而且你之所以会这么晚出来，也是因为我让你帮忙……”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她说到这里，心中微动，转移话题道：“对了，四魂之玉是什么？为什么那个妖怪那么想得到它？难道真像另一个妖怪所说，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宝物吗？” 苏启眸光微动，反问道：“怎么，你有非常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琉璃撇了他一眼，“你猜呢？” “想复活令堂？” “很简单的愿望，不是么？” “但却很难实现，即使是四魂之玉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四魂之玉会扭曲他人许下的愿望。即便是正面的愿望，也一定会以负面方式来实现，那样所得的结果无法给人带来幸福。所以给你个忠告，如果你幸运得到了完整的四魂之玉，除了让它消失以外，绝对不要向它许下任何愿望。” “原来是四魂之玉是如此邪恶的东西吗？那为什么妖怪们还要追逐它？” “因为它们不知道，或者不在乎。” 说话之间，道场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静静守在门边，仿若幽灵的人影。 “琉璃，剑心，你们终于回来了。老师怎么样？” 三人刚一靠近，那人便快步迎了上来，月光下露出脸庞，不是山田泰弘又是何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琉璃身边，想要帮忙，把长古八轮背到自己身上，却被后者拒绝。 “辛苦你看护道场了。”少女对他微微点头，脸上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时间不早了，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你就快些回家，好好休息吧。” 山田泰弘却轻轻摇头，温和笑道：“但是长古师范醉酒，需要人照顾，而琉璃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地方不太不方便，就让我留下来帮忙吧。” 说罢转头看向苏启，微笑道：“剑心，辛苦你了。先回去吧，接下来有我就够了。” “好的，那两位前辈，我就先走了。” 隐约预见不妙的未来，苏启开口即答，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琉璃的声音随之响起，“等等，该走的不是你。” 说罢面无表情的看向山田泰弘，语气冷淡，不容置疑道：“泰弘，你先回去吧，照顾父亲的人只要剑心就够了。” 听到这话，山田泰弘脸上的微笑隐隐有些僵硬起来，“为什么？” “后辈为前辈分忧，理所当然不是吗？” “琉璃，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点。” 少女的一脸冷漠道：“这里是我家，难道我想让谁留下来还需要经过外人的同意吗？” 终于，山田泰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后目光幽幽的看向苏启，“剑心，你今晚有什么事吗？” 随后，少女也转头看了过来，眼神之中隐带威胁道：“剑心，你今晚有什么事吗？” 这算什么？白学现场吗？偏向一边就要得罪另一边，这让我该怎么回答？ 苏启有些头疼，但很快便下定决心，先做出一副犹豫纠结的样子，充分照顾到失败者的自尊心，而后才一咬牙，表现出一副坚难决定的样子，一脸歉意的看着山田泰弘道：“那个……山田前辈，我今天晚上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 毫无疑问，他所选择的阵营是琉璃小姐。 从情感上来说，比起一个交情普通的中年大叔，当然是关系要好的漂亮小姐姐更有吸引力；从利益上来说，琉璃是他真正的老师，而她爸爸又是道场主，教他剑术的是他们而不是山田泰弘，要选哪一个也是很明显的事；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琉璃小姐都是当之无愧的完胜。 而听到苏启这样回答，山田泰弘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好，很好。既然如此，剑心你就好好照顾长古师范吧，我先走了。” 说罢径直转身，快步离开。 “为什么呢？” 背对着两人，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轻语，面容在阴影变幻下显得有些阴森、诡谲。 “为什么不论是和彦，还是剑心，都不肯听我这个前辈的话呢？我可是为了你们好啊……” 这样一脸惋惜的说着，他的背影完全被路旁的树影所吞噬，渐渐消失在苏启与琉璃的视线中。 第二十四章 今晚留下来 打发走山田泰弘后，苏启与琉璃带着长古八轮进入道场。 道场后面有一片宽敞的庭院与住屋，父女俩的日常起居就在这里。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把醉鬼抬进自己的卧室，放上凉席，再出了门，并肩漫步在月色清幽的长廊上，少女才突然开口，“抱歉。” 苏启一边走，一轻叹口气，“既然知道抱歉，为什么还要把我牵扯进来？” “太恶心了。” “你是说山田前辈吗？如果被他听到这句话，大概会气哭吧。” “不，他才不会。”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以为这种话我没有当面说过吗？” “原来如此。”苏启一拍手，作恍然大悟状，“怪不得情况会变成这样，原来山田前辈是一只舔狗啊。” “舔狗？” “指没有底线的讨好女人，像狗一样没有尊严的低贱男人。‘舔狗舔到最后必然一无所有’乃世间真理，所以你不喜欢他也是很合理的发展。” “你嘴里总是有说不完的怪话。”少女白了他一眼，摇头道：“但是你错了，他并不喜欢我。” “嗯？”苏启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难道他喜欢是你父亲？” 此话一出，少女顿时面露警惕之色，与他拉开距离，用奇怪的眼神斜视他道：“难道剑心也好男色？” 在日本古代，有一段时间男色非常流行。据说这种风气最早始于平安时代，而后镰仓幕府时期，在僧侣与贵族公卿等上流社会中被当作一种风雅的时尚事物流传发展；接着在战国时代与江户时代到达顶峰，甚至发展出了“众道”这种东西。 琉璃是看过道场中的某些弟子相亲相爱的，又见苏启转眼便想到那种东西，自然便怀疑他对此道有过深入了解。 “当然不是。”苏启赶忙否认，“我的意思是，难道他看上了你父亲的家产或者剑术？” “也可以这么说。”少女脸色一缓，不再拉开距离，语气冷淡道：“那个男人的眼中全是野心与贪婪，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这十年来，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根本不是因为剑术或尊师之类的原因，只是为了通过道场搭上城主的关系，同时图谋不动明心流的奥义秘卷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可不只如此。他为了往上爬，不但想要得到我，利用父亲，还排挤打压所有靠近我的人，甚至……可能为此害死了同在道场学习的后辈。” “害死后辈？”苏启心中一动，“那个被害死的后辈，难道就是和彦？” “我并没有证据，但心里却觉得与他有关。” 说到这里，琉璃突然停下脚步，“好了，关于那家伙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已经这么晚了，你不饿吗？” 苏启摸了摸空腹，“的确的点。” “作为赔礼，请你吃饭？” “感觉好像有点亏。” “那待会再给你其他报酬，现在先用餐？” “好。” …… 不久之后，正对庭院，专门用来会客的和室内，琉璃将一碟碟小菜摆上苏启身前的矮案，而后道：“抱歉，只有些粗茶淡饭招待。” 苏启低头一看，大米饭一碗、两指宽小鱼一条、腌萝卜一小碟、白水煮野菜一盅、酱汤一小碗……与现代那些丰富的菜品相比，的确是粗茶淡饭，但在日本战国时代，已经是富人才能吃得起的奢侈晚餐了。 于是摇摇头，“已经很好了，多谢。” 接下来就是用餐。知道琉璃对自己要求严格，食不言，寝不语，苏启客随主便，于是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吃饭。好在两人已经熟悉，交情在之前的战斗中更进一步，所以倒也不怎么尴尬。 晚餐后，琉璃撤去菜碟几案，两人坐在和室外的缘侧，一边看着沐浴在月色中的幽美庭院，一边悠闲品茶。 “对了，说起来……你怎么会知道四魂之玉这种东西？” 静默片刻，身为主人的琉璃率先发起话题。 “这个嘛……”想到对方的敏锐直感，苏启不敢说谎，便含糊道：“因为某些原因，我想要毁掉四魂之玉，所以……” 所以曾经调查过它吗？ 受到苏启的引导，琉璃自然而然的将因果关系补完，随后忍不住有些好奇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四魂之玉是邪物吗？” 苏启摇摇头，“不，并不是那么高尚的理由，只不过我的任务是毁掉它罢了。” 说罢，他在心里又补上了一句——应该是这样。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搞明白通关的具体条件是什么。 “任务？”琉璃眉头微皱，“是谁给你的任务？或者是家族留传下来的使命？” “抱歉，关于这点，我不能告诉你。” “是吗，那我就不问了。但是，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任务有多危险对吧？” “当然。”苏启叹了口气，“要从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手里抢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会死。”琉璃静静注视着他，语气平静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去和那些妖怪战斗，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苏启与她对视，同样平静道：“所以我才进道场学习，就是因为不想死啊。” “你是因此而渴望力量吗？” “主要目的是这个吧……”他实话实说道：“但除此之外，也不排除一部分虚荣心作祟，想要让他人另眼相看的想法。毕竟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是么……” 琉璃静静审视了苏启一会，终于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今晚留下来吧。” “咦？这个莫非是……关于潜规则的冲击性发言？” 她眉头微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等等！”苏启瞬间认怂，一记猛虎落地式拜下，“我错了，我不该乱说骚话的。琉璃小姐，请务必让我留下来！拜托了！” 好在琉璃知道眼前这家伙的不着调，并没有和他计较，之后便说出留他下来的原因——只是作为之前拿他当挡箭牌的赔礼，想要传授给他不动明心流的秘传呼吸法与观想法而已。 于是入学一月，苏启就从受教弟子升格为传承弟子。至于这么短的时间，会不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说成背后有什么肮脏的交易，那就不是他会在乎的事了。 四魂之玉碎片的出现，代表着剧情已经开始，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取得能够介入剧情的力量，为此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他之前毫不犹豫选择得罪山田泰弘的原因之一。 第二十五章 终于开始加强的主角 当晚，苏启在琉璃的家里一直学习到深夜，学习的内容是呼吸法与观想法。 首先是呼吸法，通过琉璃的讲解，他才知道看似简简单单的呼吸中也有很多门道。 比如什么是顺呼吸，什么是逆呼吸，什么是外呼吸，什么是内呼吸；还有绵息、箭息、胎息、踵息等各种概念，又分吸气、闭气、咽气、呼气等各类要领。 而这些不过是基础，接下来又讲解了佛教密宗的《宝瓶气》，最后才是作为不动明心流核心秘术的呼吸法——《瑜伽三十六行》。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从密宗里出来的。 而所谓的《瑜伽三十六行》，也可称做《瑜伽三十六形》。严谨的来说，它并不是一种呼吸法，而是由对应人身三十六类形态的三十六种呼吸法组成的，几乎囊括人类行走坐卧所有动作的一整套呼吸法体系。 三十六种呼吸法，每一种呼吸法都要用到顺逆呼吸，都比宝瓶气更加复杂，甚至细致到什么时候该呼吸几次，深浅如何，该用那个鼻孔出气都有严格限定，有些还涉及到了时辰天气的变化问题。 当琉璃在讲解这些内容的时候，苏启还以为自己不是在学剑术，而是在学修仙。 不过若说是修仙其实也没问题。因为据琉璃所说，当将三十六种呼吸法完全练习纯熟，融合归一，化成身体本能之后，便能借此开启灵光，获得心眼，并感知灵力。 涉及到灵力这种超自然能力，很显然，《瑜伽三十六形》已经超出了凡俗技法的层次。正因为如此，之前武藤石井才能挥出足以斩断钢骨的一刀，长古八轮才能一剑将鬼首斩成两半。 不过《瑜伽三十六形》只能壮大气血，锻炼人的身心协调能力，从而调伏心灵，强化感知，让人得以发现本身内藏的灵力，并以之强化身体；真正增强灵力、纯化灵力，还需要修行《不动明王观想法》。 《不动明王观想法》，简称《不动明王观》，顾名思义，便是观想自身为不动明王，受地水火风、刀兵恶鬼等诸般外相侵袭，却如如不动，悉皆降伏的一种观想法。 其核心思想在于“心相不为外相转，天地动而我不动，因其不动，是以能遍观诸相，知诸相非相，超然于相外”。简单比喻，就是面对任何情况心神都不会被动摇，所以能心如明镜，察知万有，过不留痕，从容应对一切。 这不但是《不动明王观》的核心思想，也是不动明心流剑术的核心理念。 当然，这里说的简单，真正的观想法当然不可能简单，甚至比《瑜伽三十六行》更加复杂。 《瑜伽三十六形》大多只需要同时协调身形与呼吸两种，偶尔有部分观想，但《不动明王观》却是要全程同时协调身、口、意三密，即盘膝结印、口诵真言与意念观想。 所谓心猿意马难降伏。意马是白龙马，心猿是孙悟空，锁住心猿意马，专心一念观想其实比前两者加起来还难，所以《不动明王观》当然也比《瑜伽三十六形》更难修习。 不过不管怎么难，当前唯有一种选择的苏启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前一晚疯狂开课后，第二天他就开始了对呼吸法与观想法的修炼。这一练，就是全神投入，没日没夜，每天都睡在道场，除了修行之外再无他物；而琉璃更是化身魔鬼教练，以严格到近乎变态的程度操练得苏启欲仙欲死。 好在他在修行一道上的确是极赋天资，在琉璃的各种训练手段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进步。 第一天，便熟练各种基本的呼吸要领，将《瑜伽三十六形》死记硬背的记在脑子里。 第六天，便将三十六种呼吸法完全记下，将每种呼吸法与身体状态协调对应。 第十二天，便将三十六种呼吸法运用纯熟，能随时切换，隐隐连成一体。 最后足足用了二十天，才将三十六种呼吸法自然而然的融合为一，让身体勉强记住各种状态的呼吸方式。 在这一个多月中，苏启前期还能想些其他事情，中后期脑子里就只有，也只能有与呼吸法相关的事物。于是在其他人看来，他简直就像梦游一样在道馆中走来走去，有时撞到墙，有时突然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有时呆呆的站在角落里几个小时发呆，看起来比起修行，更像是撞邪。 而在苏启自己的感知中，外界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几乎透明的薄纱，想看还是能看得清，但却不会去在意，也不会想去看。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如何呼吸这件看似简单的事上，身体方面几乎都是凭着本能在运作。 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后期他的吃喝拉撒睡都是由琉璃辅助进行，他“冰清玉洁”的身子已经被人给看光了。 其实，山田泰弘与武藤石井也学了《瑜伽三十六形》，但他们以及其他所有传承弟子都不像苏启这么疯魔，他们不是一气呵成将整套呼吸法学会，而是分割时间，一种一种学，每种都炉火纯青后再融会贯通。 其中，山田泰弘资质稍差，但毅力过人，学这套呼吸法也足足用了一年零八个月；而武藤石井资质中等，毅力比不上山田泰弘，但也超过一般人，学会这套呼吸法用了二年零二个月；其他传承弟子与他们，差不多都在一年至四年之间。 苏启之所以能在一个月之内学会，天才的资质、过人的毅力、疯魔似的练习，以及琉璃的全程陪练都缺一不可。 但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当整套呼吸法终于在身体上化成近似本能，自然而然的东西，他终于从二十多天的沉迷中清醒过来，然后发现，整个世界不一样了。 首先，是身体很轻。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仿佛有缕缕清风在每一个毛孔中穿梭来去，环绕周身，飘飘*欲仙。 其次，是更加强大的视觉。世间万物好像突然从标清变成了蓝光，色彩更加明丽，细节更加清晰，视程更加遥远；且除此之外，还能隐约“看”见生物身上的气血分布与背后的景物等肉眼凡胎本该看不见的东西。 再次，是更加强大的听觉。他能听到三丈以外的树叶摩擦声，他能听到附近地板下蚂蚁的爬动声，他能听到背后二米外少女悠长舒缓的呼吸声，他甚至能听到前面道场中诸位弟子发出的呼喝声。 而除此以外，还有嗅觉、味觉、触觉、力量、乃至神经反应速度，整具身体得到的是全方位的增强。 但这些，都不比不上一种奇妙的力量——灵力。 第二十六章 有外挂，就是这么自信 所谓灵力，即灵魂之力。 在琉璃的介绍中，灵力与法师、僧侣的法力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因为使用方式不同，描述不同，所以名字也不同。在武者之中，更常称之为“念力”，意念之力。 而妖怪独有的妖力则因为妖怪的灵魂与人类不同，本性更加偏向兽性，所以本质是同一种，但性质相异，更具侵略性。 至于灵力的作用，便是以个人的意念扭曲现实。因为修炼的方法不同，扭曲现实的方式不同，表现出的效果也各不相同，由此便衍生出了道士、法师、僧侣、巫女、武者、牧师、巫师、萨满等各种不同的职业。 在苏启的感觉中，灵力的形态并不像武侠小说里的内功那样是一股气，也不是水，当然更不是固体，而是一种由向内而外辐射的特殊波动。 这种波动会随着使用者的意念改变频率与形态，达成某种条件就能扭曲现实，做出某些在普通人看来堪称奇迹的事，比如……用木剑斩断钢铁。 锵！！ 模糊的竖影一闪，半空中的破旧铁盔陡然裂开，不是被砸得凹陷，而是被砍成两半，跌落在地。 “还是不行，切口太糙了。” 提着木刀的苏启上前，拿起一半铁盔，看了看凹凸不平的切口，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距离掌握《瑜伽三十六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为了壮大并更好的控制灵力，他开始了对《不动明王观》的修行。而用木刀斩铁，就是修行的项目之一。 但比起《瑜伽三十六形》，《不动明王观》的学习进度却有些不尽如人意。 一心一意……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比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如今的苏启也算是经过不少磨炼，消去了许多浮躁，但比起那些常年苦行，磨炼身心高僧当然还是差得很远。 而修心不像剑术与呼吸法那样有形迹可循，更不是一件能在短时间内成就的事，反而越是浮躁，效果越差，所以他这个半个多月来虽然已经能入定观想，却也只不过是刚刚迈进门槛而已。 “你已经够快了。”琉璃出现在苏启身后，“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你是学得最快的那一个，连和彦也远远比不少你。” “但是还不够快。” 苏启把铁盔扔下，转身面对琉璃，“有什么能加快速度的方法吗？” 琉璃眉头微皱，“有这么急吗？” “很急。” 他的确很急，因为越到后期，不论犬夜叉一伙还是奈落一方，战力都会像开了挂一样急剧膨胀，所以前期是他介入的最佳时期。 “有多急？” “急得要死……”苏启说着，隐约意识到什么，立刻问道：“你有能够帮我加快修行进度的方法？” 琉璃不答，而是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终于缓缓道：“是的，但是很危险。” “没关系，我不怕危险！” “我知道……”少女翻了个白眼，“你超勇的对吧？” “没错，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话没说完，便被琉璃打断，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没有顾虑？要是因为我的建议害死了你，我可是……我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咦？”苏启一脸惊讶，“难道说，琉璃小姐你……在担心我？” “当然。”少女冷笑，“要是你这家伙死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用的挡箭牌？” “纳尼！？原来我只是个挡箭牌吗？”苏启一脸震惊，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道：“好伤心，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我至少还是个美男子啊，你不觉得我还能开发出很多其他更有趣的用法吗？” “我走了。”少女突然俏脸一板，转头就走，“你就自己在这里慢慢练吧。” “乔豆麻袋！！” 啪，苏启飞身扑出，一把抓住少女白皙纤细的脚腕，熟练的认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乱说骚话的，请琉璃小姐务必再原谅我一次！拜托了！” 私密部位突然被异性抓住，少女的双颊瞬间染上一层极淡的晕红，随即强压着心中莫名出现的一丝紧张，故作冷淡道：“先给我把手放开。” 可惜啊，穿的是裙裤而不是短裙…… 苏启不着痕迹的往上瞄了一眼，心中惋惜，脸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边松开手，一边站起身来。 那只手掌离开的瞬间，少女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漫不经心道：“想要磨炼心性，提升观想法的境界，的确还有一种‘速成’的方法，那就是战斗……激烈的战斗，紧迫的战斗，生死一线的战斗。” “战斗？” “战斗时是心神最凝聚的时候，而人世间最恐怖的事莫过于死亡，所以不断战斗，用死亡来磨砺自己的心灵，正是修炼不动之心最快的捷径。” “原来如此。”苏启若有所思，“所以我现在最好的选择不是宅在家里入定，而是出去与人战斗么？” “但战斗是会死人的！”琉璃一脸严肃的警告道：“你能保证自己每次战斗都能活到最后吗？” 对此，苏启的答案是…… “当然能。” 他毫不犹豫的如此回答，因为有挂在身的他的确可以做到。 琉璃却不会相信，一脸怀疑道：“你哪来的自信？” 苏启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认真道：“琉璃，你看我像是生无可恋，自寻死路的人吗？” 琉璃定定看了他一会，轻叹口气，“好吧，虽然是个怪人，但的确不像是寻死之人。正好，如果你想寻求激烈的战斗，眼下有一个机会或许适合你。” “什么机会？” “除妖委托。” …… 半个小时后，道场后方的会客室，苏启、琉璃、武藤石井、山田泰弘四人齐聚。 “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琉璃看向不请自来的山田泰弘，眉头微微皱起。 后者笑了笑，自然而然道：“因为琉璃小姐是要商量委托的事对吧？我正是接手人之一。” “什么？你已经接手了？” “的确如此。” 琉璃眸光微动，看向石井，“他先行接手了？” 后者点头确认。 “不行！”她脸色一冷，盯着山田泰弘，斩钉截铁道：“这个委托不能由你接手。” 后者毫不示弱，只是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道：“这么说，琉璃小姐身为代师范，要主动破坏规矩吗？” 第二十七章 搞事 道场里的规矩，在除妖委托上讲究先来后到。每个委托一般是出动两到三名传承弟子一起解决，先接手的弟子有任务主导权，后来者作为辅助，要在行动中听从领头者的安排。 而琉璃的立场本该是“管理人”，如果她插手，先把领头的踢出去，再指派其他人接手任务，当然可以算是坏了规矩。 “就算是这样……”用眼角余光看了苏启一眼，琉璃坚决道：“我也不会允许你来当这次任务的领头人。” 她很清楚，山田泰弘对苏启不怀好意。而且上一次，和彦也是像这样与他一起出任务，却不明不白的死在妖怪手里，她怎么可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呵……”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山田泰弘看向苏启，“就是为了他吗？” “等等，泰弘前辈，琉璃小姐，不过是一个除妖委托而已，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气？”石井眼见气氛不妙，开始打起了圆场，“这样，这次的委托还是由泰弘前辈负责吧，我和剑心下次再出去历练如何？” 本来，他是被琉璃拜托，带苏启这个新手出去历练的，但现在看来，也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不必了。”苏启却在这时插话，微笑道：“这次就让我跟着山田前辈一起去吧。” 说着转头看向山田泰弘，“山田前辈，您没有意见吧？” “当然，我正担心自己一个人能力不足呢，如果剑心能来，我可是求之不得。” 此举正中下怀，后者立刻就笑着答应下来。 只是话一说完，心中便忍不住起疑。奇怪，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对他没有善意，为什么还要主动和我接手同一个任务？难道他另有倚仗，不怕我在任务过程中做什么手脚？对，应该就是这样了。 哼，真是愚蠢透顶！我的准备万无一失，只要让我找到机会，就算你再怎么天才，也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等着吧，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剑心！”琉璃眉头紧皱，有些难以理解的看向苏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心急吗？” 后者没有回答，只是与她对视着，眸光清明，一脸认真道：“相信我，可以吗？” 沉默了片刻，琉璃忽然转头看向山田泰弘，“三个人，把石井也带上。” “可以。”山田泰弘很痛快的答应了，“如果石井能一起过来，我就更有把握了。” 心中想的却是……可怜，又要多死一个后辈了。石井啊，要怪就去怪琉璃吧，如果不是她，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 当天夜晚，城外近郊某个村庄。 “事情是这样的……”用过晚餐之后，村长在会客的和室中为三人讲解缘由，“从三天前开始，宅子里每过一天便有一个人被斩下头颅，无声无息的死在自己房间里。询问过周围的人和下人后，却没人听到一点动静，只有在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才闻到血腥味，发现尸体。” “只有这样？”苏启眉头微皱，“你就没安排过人守夜吗？” “的确安排了，但完全没有作用。守夜人都说一到深夜，就不自觉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根本没听到任何动静。” “那你有没有想过搬出这片宅子？” “不不不，那怎么能行！？这里可是祖上留下的宅子，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要是再死了人呢？” “反正只是几个下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几个下人而已…… 三观不同，苏启对委托人漠视人命的表现感到厌恶，但他也不是圣母，更明白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凭一己之力想要改变不过是杯水车薪中，便不再去想这个话题，继续道：“如果那只妖怪找上你呢？你要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才要把各位请来此处。”村长低眉顺眼，似恭维实激将道：“我听说长古道场里的武士大人们剑技高超，甚至能斩杀鬼神，想来区区一个个小妖怪，定然不是诸位大人的对手。” 苏启却没有顺势接腔，只是道：“到底能不能解决，还要看具体情况。这样吧，今晚我们会留下来守夜，看能不能抓到那只妖怪……” 说着，转头看向旁边一直微笑，只是静静注视着两人互动的山田泰弘，随意道：“山田前辈，我这样安排你没意见吧。” “可以，就这么做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至于武藤石井，就算他再迟钝，到现在也经感觉到不对了，再想起琉璃小姐出来前的叮嘱，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有些不在状态。 …… 深夜，整片宅子里只有会客室还亮着灯。 三人都修习过呼吸法和观想法，精力远超过一般人，所以一直守到深夜也没有丝毫睡意，只是静静坐在榻榻米上，或自修、或思索、或闭目养神，气氛有些奇怪。 突然，闭目养神的山田泰弘睁开了眼睛。其他两人也紧随其后睁眼，看了过来。 “有情况？”苏启轻声询问。 “不，只是去方便一下而已。” 说罢，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路过门边时，用眼角余光扫了两人一眼，见他们没有异状，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嘴角顿时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片刻后，本该前往厕所的山田泰弘却在中途偷偷摸进了厨房。 有心眼观照，区区黑暗并不能成为他行动的阻碍。 在一片漆黑中，山田泰弘从怀里取出一块土豆大小的不规则物体，放在小碟子里，而后用火将其点燃。顿时，一股极淡极淡的异香迅速升腾而起，向外扩散。 “呵，开始了。很快就会有大群妖怪被吸引过来，到时候就算你们发现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香块上缓缓蔓延的火星，他冷冷一笑，转身出了厨房，随便在庭院里找了个不易被人看见的角落，将碟子放下，便要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好你个二五仔，果然想背着我们搞事！” 第二十八章 我不做人啦！ 被发现了？ 山田泰弘身子一震，转头看去，便见后方走廊上，苏启与石井正远远看着他。 之所以会隔得这么远，是因为双方同是开启了心眼，修炼出灵力的强大武者，因为感知过于敏锐，离得太近便无法进行跟踪。 好在除了感知敏锐之外，他们还有心眼与强大的视力，所以就算距离远了点，四周一片黑暗，也能看清彼此的动作。 “你们不该来的。” 行动被发现，山田泰弘既不惊恐，也不愤怒，反而冷笑起来，“懵懂无知的去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我亲自动手呢？毕竟也算是师兄弟一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亲手了结你们啊。” “泰弘前辈，为什么要怎么做！？” 石井下了走廊，踏入庭院，一边走向山田泰弘，一边大声道：“我自问平日里对前辈没有任何不敬之处，剑心也才刚来道场不久，为什么您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出来的时候，琉璃只叮嘱他要小心山田泰弘，并没有多说。而他的性格迟钝忠厚，受山田泰弘往日里温和前辈的人设影响，一直以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直到刚才对方亲口承认，才知道对方的真实面目，心中却仍有些难以置信。 “石井，你一定不会懂吧？看见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被别人轻易获得，却视若平常……这种嫉妒如毒蛇般啃噬心灵的滋味，你一定不会懂吧？“ 山田泰弘的脸上满是厌恶与讥讽，“脑子像木头疙瘩一样死板的你，整日里只会空谈复兴家名，却从来没有真正付诸行动的你，又怎么可能理解我的理想。” 石井停下脚步，眉头紧皱，一脸不明所以道：“前辈，您到底想说什么？” 山田泰弘仰望无垠夜空，一脸感慨道：“石井，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越是玩弄计谋，就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 “所以石井，我不做人啦！！” 此话一出，正在对话的石井与山田泰弘皆是一顿，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苏启。因为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山田泰弘说的，而是他。 “咳咳，抱歉……”苏启一脸“我是酱油”的表情，没有丝毫歉意道：“一不小心就帮你说出来了，你们继续，继续。” 当然不可能再继续。本来好好的气氛一被打断，山田泰弘也中二不下去了。 “算了……”他看了一眼身后还在燃烧的不知名香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这就是送你们下地狱吧。” 话音刚落，宅子外面忽然传出阵阵惊呼和惨叫，隐约听到有人大喊“妖怪来了，快逃”之类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石进先是一愣，而后看向山田泰弘，又看了看他身后燃烧的的香块，顿时明白过来，怒道：“泰弘前辈，那是什么东西？你做了什么！？” “呵呵，那是冷魂香，以死人的血肉、骨头和死魂熬炼而成，是我从一名野法师手里买来的好东西。”看着石井愤怒的神色，山田泰弘却是一脸愉悦道：“这种香味能够把附近的妖怪都吸引过来，很快，这座村子就会变成妖怪们的餐桌了。” “混帐！！你这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为什么不能做出这种事？”他微笑道：“不过是一些贱民罢了，在我看来就跟路边的野草差不多。要怪就怪他们倒霉，恰好被我选中成为道具吧。” “你不害怕自己也被妖怪吃掉？” 苏眼突然开口，盯着山田泰弘，心中思索起来。 虽然他们都觉醒了灵力，理论上与普通妖怪有一战之力，但数量过多的话还是很难应付过来的。对方明显知道这一点，还敢站在这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依仗。 “我当然不会被妖怪吃掉，会被吃掉的只有你们而已，至于我……会力战突围，把你们的死讯带回去的。” “原来如此。就算要算计我们，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你是想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开脱，顺便让幸存的人帮你作证，从而洗脱害死我们的嫌疑对吧。” “你倒是聪明……”看了苏启一眼，山田泰弘缓缓拔出腰间的直刀，冷笑道：“但是很可惜，你的性命只能到今晚为止了。” 说话之间，宅子外面已经是火光连天，惊叫四起，还夹杂着大量不知什么生物的怪叫声、房屋倒塌声、碰撞声、打斗声，就连宅子里也迅速亮起了火光……很显然，村子里的动静已经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可恶！”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混乱声响，石井的脸色十分难看，当即拔出刀来，看向苏启，“剑心，我们一起出手！先把这家伙干掉，再出去帮忙。” 他终于不再称呼山田泰弘为前辈了。 “呵，能办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吧。” 对方却是夷然不屑，反而斜握直刀，主动逼上前来，“猴子是永远不可能超越人类的，石井！而现在你们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两只猴子罢了！” “你这混蛋！！” 石井大怒的，正要冲上去，却被苏启拦住，“等等！石井，你先出去帮忙吧，他由我一个人来对付。” “为什么？”前者一脸愕然。 “你忘了我们不动明心流的要义吗？战斗时绝不能被任何事动摇心神，必须以明镜止水之心来驾御手中之剑！现在的你与他战斗，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他心中一震，额前顿时渗出冷汗。 苏启看向山田泰弘，“说不定他刚才就是刻意激怒你，好让你露出破绽。他太了解你了，你不适合做他的对手。” “可是你……”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有把握。”他目光坚定，一脸真诚道：“你看我像是自寻死路的人吗？相信我，去吧！” 石井终究还是被苏启劝走了，顿时后院之中仅剩下苏启与山田泰弘两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苏启身前三步距离停下，山田泰弘盯着他，眉头紧皱。 他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人在想些什么。先是故意入局，然后又故意把帮手支开，像是要留在这里与自己决一死战，但对方自己也该明白才对……与早有准备的自己相比，对方完全没有胜算。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会做出这样反常行动的理由是什么？ 至于石井，他毫不在意。他很了解石井，知道那个迂腐的家伙不会对外面的村民见死不救，而只要不逃，面对复数妖怪就只有死路一条，对自己的计划根本毫无影响。 “只是想死而已。”苏启拔出武士刀，摆好架势，终于说出真相，“经验包山田前辈，做好准备了吗？我们要开始相互厮杀了，但是很抱歉，死的只会是你。” 第二十九章 智障反派操作 “哼，危言耸听！” 见苏启如此笃定，山田泰弘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但是如今己方形势一片大好，只要A上去就赢定了，他怎么可能因为敌人的几句话就放弃？何况就算是对方真有底牌，也要碰过才知道到底鹿死谁手！ “多说无益，动手吧。” 话音未落，地面在脚下崩碎，苏启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出，长刀化作一抹流光，突刺山田泰弘心口。 好快！虽然知道他已经学会了呼吸法，但……怎么可能快到这种地步！？ 后者瞳孔一缩，反应速度因为出乎意料的迅急突袭慢了一拍，虽然还是在最后侧身躲避，胸前的衣服却被割开，胸膛上也多出一道血痕。 苏启得势不饶人，手腕一转，刀光翻卷，顺势抹向对方脖子。 后者不敢再有丝毫怠慢，长刀撩天，火星迸溅，铛的一声劈开抹向自己脖子的刀，随后转手上穿，斜刺对方下巴。 苏启先退半步的同时回转刀势，右上斜撩，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一抹弧光，眨眼间便挑至对方颌下。 这一刀视野十分刁钻，山田泰弘直到锋刃临身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寒毛倒竖，本能般的一侧头。下一刹那，冰冷的刀锋刮面而过，唰的削断了他一缕头发。 该死！他的剑术！只学了两个多月，怎么可能到达这种程度！ 这一下把山田泰弘吓得不轻，顿时脚下一蹬，身形暴退，直到一丈开外才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盯着苏启。 “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的剑术，怎么可能到达这种地步？” “只是你的运剑太死板了而已。”苏启并不希望难得的对手轻松挂掉，所以像个失了智的反派一样主动解说道：“你的运剑方式都是不动明心流剑术套路中已有的，如果是对付其他敌人还没有问题，但是对手是像我这样熟悉本流派剑术的人，这样用剑就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如此。” 山田泰弘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头。用剑习惯哪里是那么好改的，要是胡乱改变剑招，反而容易出现破绽，死得更快。所以说他就算是知道问题在难，短时间内也没法改变。 而在这一点上，就体现出了庸人与天才的区别。 就像山田泰弘，他就是死记硬背，把剑招与套路都练习纯熟，再化入自己的本能中用以对敌；而苏启却是先得后忘，不但把各种招式套路化成本能，还能控制本能，灵活变通，随着需要临时组合招式，甚至推陈出新，不断成长。 在对付一般敌人的情况下，前者的方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套路与招式破绽不大，就能凭借基本功与临时反应弥补过去；可一但固定的套路与招式被看穿，无法做出正确应变的人会被对方斩于刀下，因为套路的上限就是他们的上限。 当然，现在的苏启经验还浅，虽然思想灵活，已经对招式的组合有自己的见解，但离推陈出新，开宗立派的宗师境界还差得远；但即便如此，借着对不动明心流剑术的熟悉与觉醒灵力后更强大的思维能力，在对战山田泰弘这个庸人时已经能占到剑术上的上风了。 “的确，用剑习惯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所以你需要扬长避短。”苏启一眼看穿了山田泰弘的窘境，随后再次给出指导，“其实你的修习时间比我长，虽然天资远远比不上我，但通过长时间的积累，根基还是比我强出一筹。所以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能更多发挥自己优势，即速度与力量的方式来战斗。” 没错，我需要猛攻！不要和他比剑术，要和他比速度与力量！我要一鼓作气把他击溃，让他没时间反应，甚至不惜使用两败的俱伤的战法……反正如果是两败俱伤，占便宜的反而是我这边…… 有苏启的提醒，山田泰弘终于反应过来，但随后又生出更加浓重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这个敌人？” “为了能死的更有价值一点。” 苏启说罢，不再理会对方言语，直接合身扑出，挥刀斩落。 瞬间，两人再次战成一团。 不过这一次得苏启提点，山田泰弘学乖了，不再和前者一招一式的比拼剑术，而是掌握距离，一味挥刀猛攻，即便使用两败俱伤的打法也在所不惜。 很快，苏启便被山田泰弘压制。 而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战斗动静可比之前大得多了，整个庭院到处都是刀光剑鸣，人影闪动，战团过处草木催折，石灯斜断，沙石飞扬，火星迸溅。 随后两人一路打上走廊，闯进宅邸，踏碎地板，撞破纸门，甚至连墙壁也被斩破，立柱也被砍断，几间屋子当场坍塌，震起漫天烟尘。 巨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下人查看，却完全插不上手，接着又有妖怪从外面闯进来，局势更加混乱。 而在这种极度危险且混乱的情况下，苏启的精神意志却前所未有的集中起来，猛烈燃烧，像一团炽烈的生命之火，熠熠生辉，将整个身心都照得一片通透。 他就算被杀也不会死……苏启的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在电光火石的交战之间，他自然而然的忘了这一点；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为了生存，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由更深层的本能来应对。 所以山田泰弘每出一刀，他都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而与山田泰弘的激烈交锋，便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死亡不断袭来，步步紧逼，千万年来沉淀在基因中的生存本能逼得苏启将自己的所有潜力都压榨出来，在短时间内燃烧一切，只为实现最原始的生存欲望。 这一刻，苏启身心合一，神灵合一，灵台如镜，每一次迎来死亡，逃脱死亡，都是对心灵一次彻彻底底的磨炼与洗礼。他就像是一颗被泥尘包裹，还未经打磨的原石，被死亡一次次磨砺，渐渐绽放出内中璀璨的光华来。 就这样，在竭尽全力，燃烧一切的抵抗中不知过了多久，苏启渐渐适应了山田泰弘的攻击节奏，甚至洞彻他的攻击模式，在他身上找到了越来越多的破绽。 随后，在力量与速度不变的情况下，苏启光凭更上一层楼的剑术与境界，竟然将力量与速度都胜过自己的山田泰弘反向压制。 可惜，最后他还是输了，因为对手开了挂。 那是一只长长的阴影之枪，当苏启即将获得胜利时，山田泰弘脚下的影子突然变成一柄长枪，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苏启的身体贯穿。 于是时隔近二个月，苏启再一次回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 第三十章 目标是十里坡剑神 果然是不做人了，怪不得有把握在大量妖怪聚集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所见皆白的世界，苏启坐在黑石底座上，回想自己死前，山田泰弘的影子突然化成锋锐长枪，一击将自己贯穿的情形。 在那一刻，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另一种妖异邪恶的力量波动，那是属于妖怪的“妖力”。 “不过没关系，不管他是人还是人妖，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苏启闭上双目，静静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 比起之前，现在的它们更加充盈、纯粹、具有活性、易于操控，同时波动的基本频率也有了提升，同样一份灵力，扭曲现实的幅度明显比之前强出一截。 “嗯，看来和人死战的确有效果，那么接下来是再接再励，多刷他几回？还是干脆一回档就寻找其他强者，比如琉璃的老爹，反复对战，一直到再无提升为止呢？” 他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念头百转，瞬间想到利用回档能力最快提升自己的方法。 在某些三流网络小说里，为了塑造相近等级的剧情冲突，有许多傻吊主角明明还可以在安全的地方继续升级，却喜欢在武功未成的时候下山作死，结果被强大的敌人虐得死去活来，才临阵升级，濒死爆种，最终艰难的将敌人反杀。 当时看到这种情节的时候苏启就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肯定得先练成十里坡剑神，再下山把所有敌人统统吊起来打。所以现在，他立刻就决定利用回档，先把自己的各项能力强化到升无可升的地步，再按照系统的提示，去攻略《犬夜叉》的主线剧情。 反正每一次回档，时间都会回到前一次的战后安定点，所以就算他在这个时间段内来回重复千百次，主线剧情节点也还在那里，随时去推都可以。 而在决定疯狂升级之后，接下来就是方法问题。 思考良久，他还是决定放弃最简单也效果最佳的煅炼方法……即一回档，便不顾后果，直接与琉璃的父亲，目前他所知晓的最强者决一死战。 其根本原因并非惧怕、并非下不了手、也并不是顾忌琉璃，而是他自己决定对自己进行一点限制。 以苏启现在的精神强度，已经足以忍受死亡时的痛苦，但他并不想仗着时间回溯能力为所欲为，无限放纵自己的欲望；因为那样下去，他迟早会变成一个对生命毫无尊重，对一切毫无敬畏，只追逐着自己欲望而活的疯子或野兽——人类与野兽最根本的不同，正是在于拥有理智，懂得自制。 另外，有回档能力在身苏启已经可称为“不死”。不论将其肉体粉碎成无数原子，还是用法术让其魂飞魄散，只要本质是时间回溯的回档能力发动，他都可以再次重生，弥补错漏，将敌人反杀。 那么问题来了，怎样才能真正的杀死“苏启”呢？答案是催毁他的精神，扭曲他的意识，让他变成浑浑噩噩的野兽，或者疯疯巅巅的疯子。 苏启喜欢未雨绸缪，谋定而后动。所以与其放纵欲望，在以后发展出类似心魔之类的东西，使自己的意志在一次次生死轮回中被扭曲，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划下底线，杜绝以后可能出现的隐患。 说到底，他之所以会给自己定下原则，划出底线，还是为了他自己。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还是选敌人作为对手吧。先刷山田泰弘，他不行了再找其他人……唔，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他那块冷魂香，让一大群妖怪来给我当经验包。” 定下计划，苏启站起身来，正要回档，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望着这片空旷而纯白的空间，眼神渐渐发亮，“对了，差点忘了，这片空间是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换句话说，我在这里拥有无限的练习时间…… “虽然回档的本质是时间回溯，身体状态会在读档的同时回到那个时间点，但我的记忆、我的体悟、我的意识却不会随之回溯；而灵力又是源自灵魂，与意识心志相关联的力量，是否意味着我在这里提升的灵力，能够带出这片空间呢？” 他撑着下巴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有一试的价值。反正就算失败，感悟与知识也不会消失，而如果成功，便毫无疑问能在成为十里坡剑神的路途上迈进一大步，怎么都不会吃亏。” 苏启想罢，当即盘坐于地，开始试着修炼观想法。 可行！灵力真的变强了一丝！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猛的眼开眼睛，脸上带着兴奋与惊喜。 继续！一直练到进无可进，练不下去为止！ 如此想着，他再次闭上眼睛，开始了一次无比漫长的修行。 《不动明王观》理论上分为九层，据说修到最后一层便能有佛陀般的定力，甚至即身成佛，但好像就连创始者也没有修到最后一层，所以多半是吹牛。 但即便如此，敢喊出这样的口号，还真有非同一般的效验，也足以说明此法的不凡。 观想法第一层是基础的“六灾”，对应刀兵、饿鬼、疫病、水、火、风六项，初学者由易到难，循序渐进，观想自己身受诸灾，以磨炼心神。 随后八层则与八大地狱相对应，即等活、黑绳、众合、叫唤、大叫唤、焦热、大焦热、阿鼻等八层，修行者同样由易到难，观想自己身坠地狱，受其刑罚，直至完全忍受痛楚，心念毫不动摇，才能晋入下一层继续修行。 其中，连最轻松的刀兵一灾都要观想自己身受乱刀分尸之痛，可以想像后面的几层会有多么艰难， 据苏启所知，练习观想法近七年多的琉璃才到六灾之中的第五灾火灾，石井和山田泰弘都是第二灾饿鬼，长古八轮是第二层等活，至于他这个初学者，当然还是第一灾刀兵。 此刻这里没人打扰，又不需要吃喝拉撒，且异常安全，不会受伤，当真是一个最佳的闭关之所，他正好趁机升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二年三年甚至十年，久久盘坐在地，没有动弹的苏启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第三十一章 除非超越人类 他，已经天下无敌了……才怪。 经过不知道多长的时间的入定观想，苏启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也不过是从第一灾升格到第六灾而已，还是在第一层打转。 而到这了里，他就已经修炼不下去了。 原因并不是耐不住寂寞，或坐久了腿疼，而是莫名的烦燥，难以进入状态，确确实实的在第六灾中定不住心神。 他有种感觉，如果待在这里硬顶，或许在几十上百年后有可能进入第二层，但之后第三层第四层呢？是不是还要用上千年上万年？ 而且长古八轮已经进入了第二层，他就明显没有耗费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去硬磨，这说明苏启如今的修行方法很可能有问题，再继续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 “看来观想法的练习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剑术。” 苏启缓缓吐出一口气，先站起来身来，自我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体状态与刚进来时没有分毫差别，头发与指甲都没有生长迹象，看来在这个空间里身体状态也是被锁定的。 随后摆好架势，双手前后虚握，做出标准的握刀姿势，手中却没有刀。 这片纯白的空间中没有除本有物体及苏启之外的任何物质，当然也不会有刀。既然如此，要怎么练习剑术呢？ 关于这点，他早有考虑。 只见苏启保持着的握刀的姿势，缓缓闭上双眼，而后轻松入定，开始运用观想的法门，想像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刀。 质感……形状……质量……颜色……因与空气接触而形成的细微动感…… 随着脑海中观想的刀越来越具体，渐渐地，他感觉手中仿佛真的握住了一把刀。 意念贯注，灵力凝聚，那把刀在苏启手中越来越真实，终于，当他睁开双眼时，手中真的出现了一把刀，正是那把他从村子里带出来，最近用惯了的武士刀。 真正来讲，此时他手中其实并没有刀，但对他自己来说，却与有刀没有任何差别。 这可以算是一种自我催眠，但因为巧妙的运用了观想法与灵力，显然比一般的自我催眠更加真实与持久，甚至已经接近幻术的境界。 观想锻炼法——这是苏启为这种锻炼方法暂起的名字，灵感来源于某个封面BOY。 然后，刀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开始进行锻炼，练习剑术中最基础的挥刀……也就是“素振”。 挥刀一百次……挥刀一千次……挥刀一万次……挥刀十万次……挥刀百万次……挥刀千万次…… 渐渐地，苏启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与刀融为一体。每一次挥刀，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所有筋骨、所有的细胞都被同一股力道所连接，所贯穿，最终完美的融汇为一，注入刀身，随着斩击挥洒出去。 直达某一刻，他感觉自己手中与心中都再没有人刀之隔，才终于停止了动作。 “是时候了……” 苏启眨了眨眼睛，专注唯一的眼神瞬间变成灵动清明。与此同时，手中的刀仿佛梦幻泡影一般，突兀消失在空气中。 “接下来……”他走到黑石底座旁，点开系统面板，手指按向读档按钮，“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吗？” 指尖与按钮相触，下一刹那，苏启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 …… 清晨，干净整洁的和室内，苏启在凉席上睁开双眼。 这是……我在道馆里的房间？ 他坐起身来，目光一扫，便确定地点。随后走到房间角落，打开一只小藤箱，从中取出一张写着一个个“正”字的白纸，目光一扫，便心中有数。 从穿越至今第三十六天，刚好是在长古八轮斩杀鬼一口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没有危险的切磋不算是“战斗”，涉及生死的战斗才算么？ 他一边想，一边随手拿起炭笔，又在白纸上的最后一个正字上添了一痕。接着把东西整整齐齐的放好，静静感受自己身上的灵力，片刻后，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已经确定了，在纯白空间中的灵力修炼是确实有效的，虽然增加的灵力在回档后不知为什么莫名衰减了三分之二还多，但是境界还在，只需要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全部练回来。 “哼哼，这样一来，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心情大好的苏启忍不住立了个FLAG，随后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眉头顿时皱起。刚才只顾确认时间没注意，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当前的这具躯体实在是太迟钝了。 难受！必须尽快磨合，再锻炼回来！ 比起之前在纯白空间中久经锻炼的那副身体，目前这个时间点的身体简直就像是小轿车与自行车的区别。 十分不适的苏启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基本的洗漱过后，换上剑道服，迫不及待的前往道场。 在走廊上，他恰好遇见上次杀死自己的山田泰弘。 两者迎面靠近，山田泰弘看见苏启，却是板着一张脸，视若未见。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点，他昨天晚上刚刚被苏启“横刀夺爱”，大丢了前辈面子，所以此刻再遇，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苏启却是面带微笑，一脸和善与亲切，将本来准备直接走过去的山田泰弘拉住，没头没脑道：“谢谢你啊，山田前辈。” “蛤？”山田泰弘一头雾水，皱眉道：“你说什么？谢谢我？” 他一脸狐疑的盯着苏启，“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能让你感谢的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必多想，只是想给你发一张好人卡而已。”苏启上下拍了拍山田泰弘的肩膀，又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可惜，现在山田前辈已经没有成为经验包的资格了，除非你能超越人类。” 没错，现在的山田泰弘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不需要战斗，他光是看一眼便能大致估算出山田泰弘的战斗力，结论是如今的他虽然还在恢复期，但只是人类的山田泰弘完全构不成威胁。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山田泰弘完全不明所己，苏启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 可恶！竟敢用如此无礼的态度对待前辈，你这家伙，给我好好等着！ 他站在原地，一脸阴狠的凝视苏启的背影，正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他说的没错哟，泰弘。现在的你远远不是他的对手，除非能超越人类。” 第三十二章 我真的是个天才 山田泰弘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嘿嘿，我说现在的你，远远不是那个人类的对手。”脑海中声音语带蛊惑道：“我是寄居在人类心灵间隙之中的妖怪，所以感知比一般的妖怪更加敏锐。而在刚才过去的那个人类身上，我感觉到了充沛的灵力，那是至少相当于修行十数年的法师所具有的力量，比你这个刚刚入门的半吊子强多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他才开始学剑一个多月而已，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 “呵呵，你们人类绝大多数都是像你一样的庸才，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比妖怪还像妖怪的怪物，比如安倍晴明，或者刚才走过去的那一位。” “别开玩笑了！”山田泰弘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狰狞，大声在心中道：“平安时代最强阴阳师的威名，即使我这个武人也有所耳闻，而刚才那家伙……他何德何能与晴明公媲美！？” “啊啊啊……何等美味，何等丑陋的嫉妒心啊……所以说我最喜欢人类这种肮脏的生物了。” “够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之所以会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放开心防，和你融为一体吗？” “那有什么不好吗？只要和我融为一体，你就能得到仙人的长寿，妖怪的力量，而且有我的帮助，你那不切实际的野望才有实现的可能。否则，你只能像老鼠仰望鸿鹄一般，永远活在刚才那个人的阴影下。” “住口！”他脸色大变，寒声道：“我想要做的事，还论不到你这个妖怪来讥讽。” “面对现实吧。”那个声音却带着满满的恶意，丝毫不为所动的讥笑道：“你只不过是个空有野心，没有能力，只有心灵格外丑陋的庸才而已。你当年抛妻弃子来到城里，发誓三年时间便要出人头地，结果呢？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年了，你还是在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作为一个武人，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老，你的反应渐渐变得迟钝，而心中的野望却还是像高悬于天空中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再这样下去，你的结局只能是默默无闻的衰老或病死，最终被一张草席卷着寒酸入土。所以如果不想变成那样，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被你丑陋心灵吸引过来我而已啊。 “于是，放弃一部分人性，借助我的力量干出一番大事，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人物；还是苟延残喘，继续当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延续自己毫无意义后半生……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山田泰弘没有回答，只是目光闪动，脸色阴晴变幻，陷入了艰难的挣扎。 沉默良久，才终于涩声道：“如果……有你帮忙，就能赢过他吗？” “当然，我们合为一体之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怎么会欺骗我自己呢？” “那么……来吧！” 到了这里，他下定决心，反而干脆起来，眼中满是疯狂道：“与其以人类的身份，作为一个无名小足而死，不如成为妖怪，成为名传天下传奇！我山田泰弘绝不可能只是个凡人！” “很好！那就让我们开始吧，让你的名字成为传奇！” 脑海中的话音落下，无尽黑暗从心中涌出。 山田泰弘呆立在原地，片刻后，失神的双目渐渐亮起妖异的红芒，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微笑，“呵，这就是成为妖怪的感觉么？如此的强大而又自在，之前还纠结于低贱人类身份的那个我真是愚不可及。” 说罢，转头看了一眼刚才苏启离开的方向，眼中一片阴冷，“连妖怪都赞叹的天才么……哼，就让你成为我新生的祭品吧。” …… 一个月后，黄昏时分的道场。 砰！！ 苏启挥刀，琉璃暴退，木刀远远飞出，啪的一声掉落在道场入口前的地板上。 “你这家伙……”少女揉着右手站起身来，脸上一片惊叹，“真的是怪物吗？仅仅两个月，就已经能压制我了。” “哼哼……”苏启收刀而立，一脸得意道：“从今天开始，请称呼我为天才剑者剑心先生。” “你该不会是入了邪道吧？”少女盯着他，明眸微眯，眼神满是狐疑，“比如说和妖怪交易什么的。” “怎么可能？”苏启神色一正，指着自己的一张老脸道：“你看看我这俊美的脸庞，清澈的眼神，像是那种喜欢搞歪门邪道，一天到晚不走正路，到处找捷径的人么？” 少女忍不住惊叹，“南无三，这是何等厚颜无耻的人啊。” “不错，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是美男子，这是何等厚颜无耻的人啊。” 却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忽然插入。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一道身着黑衣，魁梧洒脱的人影出现在道场入口。 “长古师范？” 苏启惊了，这个酒鬼竟然会白天出现在道场，是太阳打南边出来了吗？ “父亲大人。” 琉璃倒是没什么惊讶，反而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 “琉璃，你说的那个成长速度快到异常的家伙，就是这小子么？” 肩上搭着酒瓮，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长古八轮踏入道场，带着满身酒气走到苏启面前，高大的身影隐隐散发出一阵压迫感。 “是的。”琉璃微一点头，看向苏启，“我希望父亲大人能帮剑心检查一下，看他身上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苏启轻叹口气，“琉璃啊，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真的是千年一出的剑道天才，所以取得这样的成果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好了小子，要不是我可爱的女儿特地请求，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所以现在，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们立刻开始。” 长古八轮说着，把酒瓮扔给琉璃，随后转身走了两步，在苏启身前六尺处站定，随手招了招，“来吧，出剑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要比武么？ 苏启瞬间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正好，他也想亲自试试看对方到底有多强。 第三十三章 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明白了，那就请您小心。” 如此说着，苏启自然而然的摆好架势，将手中木刀举起。 “尽管攻过来吧，能伤到我就把琉璃嫁给你。” 长古八轮却依旧是松松垮垮的站姿，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父亲大人，请认真一点好吗？”旁观的琉璃明眸微眯，露出险恶的微笑，“如果你输了，就把藏在仓库里的酒全部倒掉哦。” 瞬间，长古八轮脸色一变，立身如山，神色威严冷酷，散发出恶鬼般的强大气场，“小子，对不住了。为了我的酒，你就干脆利落的败在我剑下吧。” “好啊，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随着对方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苏启不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兴奋，心中的战意渐渐高涨。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让他非常在意。 “长古师范，你的剑（刀）呢？” 是的，此刻的长古八轮身上根本没有刀，只是两手……不，是一手空空。他的左手不知被什么人斩断了，目前仅余右手，而那只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 “剑？不是正在我手中吗？” “您在开玩笑？” 再次看了眼长古八轮的右手，确认其中的确空无一物，苏启眉头微皱，“还是先请您把剑拿好，我们再开始比试吧。” “不必了，我的剑无时无刻随身携带。” “可是……” 他刚想再说，忽然反应过来，仔细打量了长古八轮一眼，迟疑道：“难道你所携带的，是……无形之剑？” “正是……”后者眼中闪过一抹赞赏，随即右手虚握，如执长刀，淡笑道：“没有剑就无法对敌……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说话之间，一柄约三尺长的木刀便从无到有，迅速在苏启的感知中被勾勒出来。 这是……观想锻炼法？不，应该算是更进一步的应用！ 这一瞬间，他不自觉联想到在那片纯白空间中，自己以观想出来的虚幻之刀练习的情形。但比起他那把只能自己感知和使用的“虚刀”，长古八轮的“虚刀”显然更加真实，甚至能扭曲对手的感官，使其出现在他人眼里，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这样的刀也能斩人吗？” “亲身一试，不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 苏启不再多言，轻吸一口气，瞬间将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后…… 砰砰砰！！ 三次踏地几乎叠成一声，他碎步突进，瞬间出现在长古八轮面前。下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被切开，木刀刹那劈至后者头顶。 “不差。” 长古八轮好整以暇的侧身，木刀贴面斩落，却没能伤到他一根毫毛。 苏启不语，眸光凝聚，灿若朗星。 电光火石之间，与肢体不分彼此的木刀瞬间折回，斜斩至长古八轮腰侧。 “很好。” 后者眸光深邃，观察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却依旧闲庭信步似的后撤半步，以最小幅度的动作躲开快如闪电的斩击。 苏启依旧不言，只是突进，挥斩，手中木刀瞬间绽开十几道刀痕。刀锋撕裂空气，尖啸带起劲风，一下子便将长古八轮的身形完全笼罩。 然而还是没用，后者仿佛完全洞彻了苏启的剑道轨迹，总是能恰到好处，有刃有余的在他刀光中自如穿松，轻松来去。 但苏启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只是不断的挥刀、挥刀、再挥刀！进攻、进攻、再进攻！ 有长古八轮这样的强者当陪练，这一次他完全把在纯白空间中的练习成果发挥了出来，甚至超越极限，超常发挥……只见他的刀速越来越快，刀影越来越密，渐渐地，连绵不绝的剑啸声震颤整个道场，仿佛狂风过境，连旁边琉璃身上的衣袖都被扯得猎猎飞扬。 而随着苏启的不断进步，不断紧逼，长古八轮脸上的神色也越加严肃。 一开始，他在一边躲闪的同时还能一边说话，可见轻松；但后来，他说话的频率便迅速减少，很快就再也无法分心开口，甚至连动作也渐渐不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而是步步惊险，仿佛随时可能被刀锋擦中，让旁观的琉璃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终于，两人一进一退，边移动边打，很快就退到了墙边。 到了这里，长古八轮已经没有再退的余地，只能反击。 所以他终于进攻了！ 只见人影一闪，长古八轮突然发动，如白驹过隙般从密集的刀影中穿出。 刹那间，两者的身影交错而过，又同时停滞。 下一刻，苏启的右腰处，一道并不怎么大的血渍出现衣物上，缓缓晕染开来。 那就是他刚才被长古八轮一剑拉出的伤口，奇怪的是体外衣物没有破开，伤口是直接出现在身体上，感觉与被真刀伤到一模一样，甚至连刀锋冰冷的触感都与印象中毫无二致。 至于长古八轮，倒也没有全身而退，但只不过是左袖袖口的衣物稍微缺了一小块而已。 而他没有左臂，左袖完全只是累赘，所以虽然可以说苏启勉强砍中了一刀，但综合而言，还是完败。 …… “长古师范的剑术果然高妙，弟子甘拜下风。” 愿比服输。片刻后，道场中，苏启与长古八轮相对而坐，主动承认失败。 “别乱动。” 琉璃坐在他身旁，正卷起他的上衣，帮他处理腰间的伤口。 长古八轮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深邃的注视苏启，好一会儿，才轻叹口气，语气复杂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 “我的师弟，宗一郎。” 听到“宗一郎”这三个字，正在处理伤口的琉璃身子微颤，眼中竟闪过一丝恐惧，虽然立刻就恢复过来，却被近在咫尺的苏启轻松发现。 于是心中一动，问了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天生的剑客，一个怪物般的天才……”说到这里，长古八轮看了苏启一眼，“在这方面他和你很像，当然，比起你这个怪物中的怪物，他的进步速度还是差了许多，但也足够让一般的天才绝望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死了。”他面无表情，淡淡道：“被我亲手所杀。” 第三十四章 无心之剑 苏启微微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过于执迷剑术，已经踏入魔道。” “那个人已经疯了。”处理完伤口的琉璃把工具收拾好，在一旁跪坐下来，脸色沉凝，眸中隐约浮现出恨意，冷声道：“为了突破瓶颈，他先杀了师祖，后杀害母亲，还把我抓了起来，逼迫父亲与他对决……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流浪到这里来，父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琉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吗。” 长古八轮安抚了女儿几句，而后看向苏启，正色道：“小子，虽然教你剑术的是琉璃，但我好歹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师父，有句忠告我不得不传达给你。” 后者也认真起来，肃容道：“请讲。” “记住，无论你将来去往哪里，不要迷失在欲望中，不要太过执着于力量，要以中正之心来驾御手中之剑，绝不能将其指向敌人以外的人，否则……就算不是我，也必定有人来清理门户！” “受教了。”苏启微微点头，随即又道：“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变成宗一郎那样，但您的教导我会铭记在心。” “的确……”长古八轮凝视苏启，“虽然你与他一样，都有着超出常理的进步速度，但你的剑与他的剑完全不同。他的剑中满是九死不悔，不惜牺牲一切，乃至斩杀自我也要抵达剑道极境的疯狂与凌厉；而你的剑中却没有寄托任何东西，仅仅只是将其视作工具，以达成短暂的目标而已。 “但人是善变的，未来的你会变成什么人，即使是你自己也无法预测。” 苏启微微一怔，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心态的确把握得十分精准。而仅仅只是通过一场切磋战，就能读取到这么多信息，在如今的他看来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只是一次切磋，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吗？”他干脆的问了出来，“为什么我就看不出来？” “你的剑没有‘心’，又如何能感觉到他人的‘心’呢？”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剑有‘心’？” 长古八轮不答，只是背脊一挺，仿佛一座大山矗立在苏启面前，而后突然开口，大声问道：“试问，剑为何物！？” 灵力加持下的喝问声如洪钟大吕，震得整个道场都仿佛在颤动。 苏启一愣，随即下意识答道：“武器。” “再问，武器为何物！？” 他反应过来，不去做多余的思考，只凭本能本心答道：“破灭杀伤之器。” “三问，剑为何物！？” “剑即破灭，即杀伤，反之，破灭杀伤之器皆可为剑。” “四问，如何运剑！？” “天时、地利、人和，以一贯之。” 长古八轮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但话却不停，“五问，一为何物！？” “一为剑，一为……心？” 最后一个字出口，苏启怔在原地，若有所思。 长古八轮也不再说话，只是与琉璃一起沉默着，静静等待他清醒。 好一会儿，苏启从沉思中醒来，轻轻吐出一口气，皱眉道：“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长古八轮道：“我所能帮助的仅此而已，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你自己去参悟了。” 苏启欠身一礼，“多谢您的教导。” “只不过是稍微做了点老师该做的事罢了。”长古八轮摆摆手，顿了一下，又道：“小子，你听说过‘一之太刀’吗？” “一之太刀？似乎听说过……”苏启想了想，道：“是那位剑圣冢原卜传大人的绝技吗？” “没错，正是那式传说中的秘剑……”长古八轮一脸追忆的表情，赞叹道：“我年轻时曾有幸随师父见识过‘一之太刀’，那真是堪称剑道极致，梦幻般的剑法啊。” “可那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深深看了苏启一眼，“天、地、人，以一贯之……那位大人对一之太刀的描述与你刚才所说的运剑之法十分相似。” “呃，这大概是巧合吧。” “或许吧。”他轻叹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你虽然能直指剑之本质，知晓高深的运剑之理，本身却远远未能做到。在我看来，天地人三才，你在战斗中仅勉强掌握了一个‘人’而已；且那个‘人’还是你自己，而非他人。所以如今的你，虽然实力可称一流，但在剑术上还只是刚刚起了个头。”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苏启点头应是，心中倒没有丝毫自满。因为实际上，他的悟性远没有长古八轮以为的那般逆天，之所以能说出那些话，大半是托现代信息大爆炸的福。 毕竟剑这种东西可是小说主角的装逼利器，就算日本称刀为剑，但道理相通。而在浩如烟海的无数小说里，有关剑理的探讨简直不要太多，接触的多了就算是个门外法也能随口忽悠几句，更何况他本身就在纯白空间里练剑练了不知多久，体悟与理论相合，自然便有所得。 “好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你们两个随意，我先去喝酒了。” 谈话一结束，长古八轮立刻又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对了……”从琉璃那里把酒瓮取回来，搭在肩上，他正要离开，却忽然停步，转头道：“小子，你对念力的运用太粗糙了，几乎大半都是浪费，接下来让琉璃好好教教你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对念力的运用太粗糙？” 武士所谓的念力即是灵力的异名，苏启回想到了一下自己在战斗对灵力的用法，转头看向琉璃，疑问道：“有吗？我对灵力的运用真的很糙吗？” 后者点点头，直接道：“正常的初学者水准。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那就拜托了。” …… 半个多月后，城外山野中。 周边山峦起伏，林海环绕，一挂飞泉从高高的峭壁上泻落，在山岩上如碎玉崩溅，腾起一片茫茫薄雾。岩下的水面清澈见底，偶尔可见一尾尾小鱼在鹅卵石间穿梭，日光下照，影布石上，皆若空游无所依。 在山水秀美，一片幽静中，苏启正穿着一身白色单衣，盘坐在正对飞瀑的一块磐石上。奇异的是，虽然清冷的泉水时刻不停的从他头顶泻落，砸得水珠四下飞溅，他身上的单衣却没有一点湿痕。 “剑心，你让我留意的除妖委托出现了！” 不知何时，琉璃出现在岸边，高声呐喊。 终于来了…… 苏启缓缓睁开双眼，轻松自如的顶着水压起身，而后脚下轻轻一点，便从高大的磐石上跃下，稳稳当当的站在水面上。 久违的正经标题…… 第三十五章 是我苏启哒！ “等等，我马上过去。” 给岸边少女打招呼的同时，踩在水面上的双足立刻下陷了一小截。 技巧没有变成本能，练习还是不够…… 他眼神一凝，立刻集中精神，重新稳住身形。随后迈开步子，将水面当地面般前行，双足竟不入水，只在脚掌下方激一圈圈波纹。 水上行走，这就是苏启近段时间练习的灵力运用技巧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敛息、无声步、心眼、虚刀、肉体强化、剑气斩等六项。 不同的职业对灵力的运用方式不一样，且各有各的特色与强弱之处。 比起手段复杂多变，效果更加玄幻的法师、巫女和僧侣等法系职业，武者的灵力运用方法就显的极为简单，基本都是在本身具有的能力上进行强化。 比如敛息，是强化对于生理现象的操控；无声步，是强化对于外界环境的应对；心眼，是自身感知的强化；虚刀，是扭曲他人感知的意念强化；肉体强化，就是强化各项身体素质；剑气斩，则是借助挥剑的动作，以灵力压缩空气放出，对武器的攻击范围进行强化。 不过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那就是学起来快，用的时候也快，虽然手段比较单一，做不到上天入地，点石成金之类的骚操作，但单论杀伤力，与同级其他职业相比毫无疑问是位于顶点的，也不算亏。 “那委托怎么样？是不是被山田泰弘先接去了？” 苏启出水上岸，走到琉璃身前。 “你怎么知道？”后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家伙消息灵通，而按照规矩，我作为代师范又不能亲自下场去接任务，所以现在那个任务他是主要负责人了。怎么，你很需要那个任务吗？要不要和那家伙谈一谈，看能不能让他把这个任务转给你？” “不用了。”苏启摇摇头，轻笑道：“现在的情况正好，我只要跟他一起接受这个委托就行了，而他也应该不会拒绝我。另外，我还得再带上一个石井做见证人，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尊敬的前辈是怎么当二五仔的。” 之后，二人回到道场，就任务的事与山田泰弘商量。后者果然如他所说，答应让苏启与石井加入自己的队伍。 接下来的剧情基本和上周目一样演进，当天晚上，苏启跟着其他二人，再一次在村中的大宅里守夜。 深夜，山田泰弘如上周目一般借口方便，独自出门。 苏启等了一会儿，把石井也叫起来跟上。 “呵，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片刻后，山田泰弘把点燃的冷魂香放在后院一角，脸上冷冷一笑，再一次说出上周目的台词。 但下一刻，剧情走向突变。 砰！！ 一只脚突然从旁边伸出，重重落下，直接将刚点燃不久的香块踩碎。 “谁！？”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吓了一跳，一边喝问，一边向后疾退。 “哼哼，就算你没有诚心诚意的发问，我还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月色下，苏启缓步从树影中踏出，脸上带着恶意满满的笑容，“为了防止日常被破坏，为了维护道场的和平，贯彻爱与愉悦的正义，帅气又强大的正派角色……就是我苏启哒！” “是你！！” 山田泰弘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傻瓜，当然是跟在你后面来的呀。” “不可能！你跟的那么近，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抱歉……”苏启一脸得意中带着些许贱浪的笑容，“等级压制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 “等级压制？” “就是我远远比你强的意思，民不民白啊。”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 山田泰弘开始慌了，立刻在心中大声喝问，“隙妖！你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来了来了，不要着急，我就在你的内心深处。” “为什么对面那小子会突然变得那么强！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等等，我看看……咦？奇怪，怎么他的灵力突然旺盛了这么多？不应该啊。” 自从上次回档后的一个半月以来，苏启前一个月疯狂进行恢复性训练，把衰减的灵力基本都补了回来；后半个月学习灵力的运用技巧，基本都在荒郊野外……总之就是深居简出，除了一开始见了山田泰弘一下，后来基本都没怎么照面。 正因为如此，一人一妖对苏启的印像还停留在一个半月之前，当然无法估算准他如今的战力。 “你问我，我去问谁！？”见苏启开始行动，缓步向这边走来，他在心里急道：“这些先不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没关系，就算他变得更强了，有我的帮助，你也未必会输。” “你没骗我？” “当然，现在的我们可是一体两面，害你不就是害我自己吗？” 山田泰弘听了，正要回话，忽觉浑身寒毛倒竖，心中警兆直跳。 下一刻，看见对面的苏启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面前，紧接着铿然剑鸣，一抹晃眼的刀光从鞘中迸出，如霹雳撕开夜幕，眨眼便砍至脑门之前。 死！！！ 寒意侵袭，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生死之一线间，山田泰弘潜能爆发，突然弹腿侧跃，险险避开脑袋开瓢的命运，但额前到鼻尖还是被划出一线血痕。 “快帮我！！” 他一边在心中疯狂呐喊，一边狼狈暴退，闪躲着苏启的后续攻击。 “当然可以，不过这次不止放开心防，你还得主动与我融合为一。” “没时间了，要怎么做？” “想像自己与黑暗、与我融为一体，来吧！” …… 还不使用底牌吗？ 刀光一闪，一颗粗壮的树木拦腰而断，砰然倒地，震起一片烟尘。 苏启看向刚刚使出一招懒驴打滚，灰头土脸躲过一劫的山田泰弘，正想着要不要继续放水，便见他的左半边脸像是刷了油漆一样，突然全变成黑色。 同时，脚下的影子如龙蛇舞动，浓烈的妖气在身上炸开，终于让苏启感觉到了威胁。 第三十六章 能行！我能反杀！ 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涌出，这就是妖怪的强大之处吗？能行！现在的我，一定能够干掉他！ 随着力量在妖力加成下不断膨胀，山田泰弘的自信心也随之高涨起来。 他站直身体，冷眼看向苏启，右半边脸一切正常，左半边脸却是一片漆黑，眼睛变成野兽般的竖瞳，闪烁着妖异的红芒。 轰！！ 地面在脚下炸开，乱流在身后扩散，山田泰弘突然前冲，如裂空之箭，瞬间扑至苏启身前。 下一刻，刀光在他手中被拉长，好似一道贯地长虹，带着煊赫威势当头劈落。 “小心！！” 被苏启劝住，站在后方走廊上的石井见此，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 结束了…… 另一边，看着身前一动不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对手，山田泰弘的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仿佛已经预见对方被一刀劈成两半的美妙场面。 但下一秒，他就被苏启一脚踢飞出去，像颗炮弹一样从石井身侧撞进宅子，击碎了走廊栏杆与纸门，最终砰的一声撞裂墙面，背贴着墙滑落在地。 “混蛋！！” 噗，一口逆血吐在榻榻米上。 山田泰弘一手拄刀，一手捂着腹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脸愤恨的怒喝道：“隙妖，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们能赢吗！？” “抱歉抱歉，那家伙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麻烦一点……”隙妖依旧笑嘻嘻的，语气轻松道：“但是没关系，我们的力量还没完全融合，只要再进一步，那家伙一定不会是你的对手。” “你这家伙……” 他正要喝骂，忽见一道人影投在被撞破的纸门上，苏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刚才那一刀破绽太大，阿弘啊，到底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话音未落，便出现在被破开的纸门前，随手挥斩，一道剑气破空射出，直击山田泰弘。 后者急忙躲开，便听轰的一声炸响，剑气击穿墙面与地板，破开一道丈许有余的细长豁口。 山田泰弘看得眼皮直跳，不敢再多问隙妖是不是别有用心，直接在心里吼道：“快！告诉我该怎么变强！？” “全面放开限制，把身体交给我。” “把身体交给你？” “没错。放心吧，我只是暂时支配你的身体与他战斗而已。” 话未说完，苏启一步跨上前来，再次提刀斩下。 铛！！ 两刀相撞，火星迸溅。 山田泰弘双手托刀，半跪于地，一边青筋暴起，咬牙抵挡着上方越来越重的剑压，一边在心中恶狠狠道：“好，身体给你，帮我杀了他！！” 下一刻，他身上本来就异常浓郁的妖气再次升腾，爆涨一个台阶，随后一圈气浪在身周炸开，暂时将苏启逼退。 要完全变成妖怪了吗？ 苏启执剑静立，警惕的目光注视对方。在他眼中，对面那人虽然外表还是人形，但除了右半边脸以外，裸露在外的身体四肢都被一道道阴影飞快缠绕包裹，变成了黑色。 衣服下面的身体部位看不到，但想来也是同样的情况。而更重要的是，山田泰弘身上的灵力波动几乎都被另一种邪恶阴冷，散发着妖异感觉的力量所浸染，仅剩下最后一点苟延残喘，如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嘿，终于到这一步了。” 全身“黑化”完成的山田泰弘一声轻笑，左半边黑脸上满是得意。 “别忘了你的承诺，快杀了他！” 他的右半边脸上却满是狰狞，口中说出与之前截然不同，满是怨恨与疯狂的话语。 “放心，身具强大灵力的人类可是最美味的食物，我怎么可能放他逃走呢？” 山田泰弘转过头，表情不同的两张脸一齐看向苏启。 下一刻，漆黑的右腿踏落，轰的一声踩碎地面，拖着长刀，眨眼间冲到后者身前。 铛！！ 双刀交锋，气浪炸开，两者的眼神在刹那间碰撞，溅出火花。 轰！！ 苏启被顶到墙上，随即背后的墙壁瞬间崩碎，两人一前一后破墙而出，冲入后方的和室。 碎石洒落间，他猛然发力，将对面的敌人顶开一瞬，随即飞起一脚，踹向后者跨下。 啪！！ 脚被抓住，人被抡起，正要被砸向地面，半空中的苏启拧身挥剑，刀锋划出一片弧光，斜劈山田泰弘的脑袋。 不得以，后者举剑格档，却被苏启抓住机会，用另一只脚蹬在胸口，踹回了原先那个房间。 但下一秒，他便再次冲了回来，与苏启战成一团。 轰轰轰轰轰…… 一时间，两个人形高达般的存在身化残影，在宅子里激缠死斗。所过之处气浪炸裂，门倒墙塌，一件件被卷进去的家具瞬间崩碎，一个个惊醒的住人四散奔逃，仅仅几个呼吸，整座宅子便塌了一半。 “住手！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我的宅子啊！” 房屋主人在石井的护送下逃到院子里，看着自家不断震颤坍塌的宅子欲哭无泪。 而在里面，苏启与山田泰弘的交战越加白热化。 一开始，山田泰弘还拿刀对敌，但如今掌控身体的是隙妖，它并不擅长剑术，所以很快就把碍手碍脚的东西扔掉，回归妖怪的传统，用徒手对敌。 但马上它又发现，空手对付一个拿刀的敌人更加吃亏，差点就被苏启几刀削成人棍。 好在它不仅是人，还是妖。于是它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操纵附近的阴影，化成各种各样的武器对敌。 然而苏启的刀经过灵力加持，不但能斩实物，同样能斩虚物。那些阴影攻击在偷袭的时候的确很好用，但在这种攻击下死过一次的他从未放松警惕，只是张开心眼，一顿砍瓜切菜似的无双乱舞，便将那些被妖力浸染的阴刺尽数斩断。 于是隙妖尴尬的发现，刚刚夸下的海口，似乎已经实现不了了。更要命的事，如今的自己已经身处下风，再这样继续下去，或许连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 怎么办？要放弃快要进肚子里了食物马上逃跑吗？还是最后再拼一把？ 一时间，它陷入了犹豫之中。 第三十七章 赔钱？不存在的 “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杀了他！？快杀了他！杀了他！！” 还不知道自己依为靠山的妖怪正在思考要不要跑路，被狂暴的妖力浸染，渐渐失了智的山田泰弘满面疯狂的怒吼。 而如今情况不妙，敌人的强大超出预料之外，隙妖再也没办法保持之前轻松心态。 “闭嘴！！” 他忍不住喝斥了一声，随即心念一转，一边在苏启的刀下狼狈逃窜，一边道：“还不够！我们的力量还不够！想要杀了他，你还得付出更多！” “都拿去！”山田泰弘已经彻底疯狂，红着眼道：“只要能杀了他，什么都可以给你！！” 已经无法冷静思考的他并没有发现，在隙妖的引导下，他的目标已经由一开始的出人头地，变成了杀死苏启。而为了这个新的目标，他将付出一切。 “好，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放弃自我，完全与我融为一体吧！” “拿去吧！什么都拿去吧！自我也拿去！只要能杀了他，我什么都给你！杀了他！！” 在疯狂而怨毒的怒吼声中，山田泰弘仅余的右半张脸也迅速被染成黑色，眼睛变成兽瞳，亮起妖异的血芒。 这一刻，那个名为山田泰弘，贪婪而无能的男了终于被妖怪完全吞噬，连魂魄也没有剩下丝毫。而受此之助，山田泰弘……不，应该说是名为隙妖的存在，身上的妖力波动又一次增强了。 但就在这时，苏启的声音在近前响起，“在战场上聊天，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下一刻，刀光一闪，隙妖的右手齐肩而断，洒血抛飞。 逃！！ 以一只手为代价，才勉强躲过刚才那一刀，隙妖心中惧意已生，即便完全吞噬山田泰弘，妖力又涨了些许，也不敢再纠缠，立刻撞破侧面的墙壁，直接向宅子外冲去。 苏启紧随其后，飞身追击。 两者都是脚力远超凡人的存在，不过片刻，已出了村子，一前一后进入山林。 间距正在拉大，那家伙明显十分适应山林地形，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看着前方那道在山林中敏捷穿梭的身影，苏启眉头微皱，决定改变对灵力的使用方式。 在用灵力强化速度这方面我刚练习不久，还没纯熟，所以难以全力发挥；但现在重要的是爆发，而不是节省消耗。如果不想让他逃走，必须一口气倾尽全力，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他暂时放开了对灵力的细节，直接锁定前方那道漆黑的背影，提起全部心神与灵力，然后……全力爆发！ 轰！！ 突然，脚下的地面像被埋了炸药般爆开，无数泥沙崩溅中，苏启身后乱流飞卷，像颗出膛的炮弹，刹那间破开层层空气，激射至隙妖背后。 “死！！” 暴喝如雷，借真言秘法汇聚而来的灵力浩浩荡荡，通通凝聚在三尺刀锋之上。 下一刹那，他挥刀斩落。 嗤！！ 只见寒芒一闪，整片幽暗山林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那凌厉到极点的刀光切开，分割成两半。 随后通体漆黑的人形又往前狂奔了上百米，才突然沿身体中线裂开，半片身体各自倒向两旁，热气腾腾的内脏肠子洒了满地。 “该死，这次白干了！” 心中暗自叫骂着，被切开的两张脸上表情同时凝固，眼神变成一片死灰，却有一团蓝球大小的阴影从尸身下分离，悄悄向附近的一片草丛挪去。 突然，破空声起，寒光划过夜幕，一柄长刀急射而来，刀锋凝聚着幽幽蓝芒，嗤的一下将阴影钉在地上。 “啊！好痛！！” 那团阴影立刻发出惨叫，随后剧烈颤动，不断变换形态，却就是无法从刀下脱离。 “别急，乖乖站好，让我仔细康康。”苏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看着地上不断变形的阴影，饶有兴致道：“这团阴影就是你的本体吧，如果不是我能看到妖力波动，在这样的环境里还真容易让你逃掉。对了，你是什么妖怪？” “隙妖，隙妖，小的是寄生在人类心灵间隙中的阴影妖怪隙妖。”隙妖很识时务的麻利回答，随后哀声道，“大人饶命啊！您的敌人只是山田泰弘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在下可从没想过与您为敌。求求您放过小的这一次，小的愿意成为您的式神，以后对您忠心不二，绝不违背。” “那敢情好……”苏启微微一笑，握住刀柄，“可惜，我不懂怎么役使式神。” 说罢猛然发力，横切竖斩，瞬间将刀下的阴影分割成好几十块。 隙妖连声惨叫，最后怨毒咒骂了几声，终于渐渐变淡，消失在如霜月色中。 片刻后，苏启回到宅子，一眼便看见下人们点着灯笼，簇拥着石井和屋主在门前等候自己。 见他回来，石井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目光在他身后一扫，神色复杂道：“剑心，泰弘他……” “已经死了。” “是吗，已经死了吗？”他的脸色瞬间黯了下来。 “不是我杀的，被他勾结的那只妖怪吃了。” “被妖怪吃了？”他微微一愣，随即莫名的松了口气，一边喃喃自语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一边满脸回忆之色，发起呆来。 “那个，这位大人……”旁边的屋主随后走上前来，搓着手，满脸紧张和讨好道：“您刚才的战斗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只是我们家的宅子……” “等等……”苏启将话打断，皱着眉头，一脸不善的盯着他，“我们师兄很可能就是被你宅子里的妖怪影响，才突然入魔的。而我为了帮你，不但豁出性命去战斗，还让师兄死在妖怪口中，这种时候，你该不会不近人情的要我们赔偿损失吧？” “呃，可是……” “可是什么！？”苏启突然提高音量，按住刀柄，横眉竖目道，“难道你还真有这种可耻的想法！？” 屋主被吓得肥躯一颤，脸色发白，哆哆嗦嗦道：“没……什么都没有……能能能……能成为您的战场，是我们家的荣幸。” 很显然，真正要钱不要命的人还是很少见的，所以他怂了。 接下来，众人回到宅子，将就着在没有倒塌的屋子里住下，多余的人就去村民家借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安静下来。 石井因为温和前辈的突然变脸事件，还有些精神恍惚。苏启则遵守承诺，依旧守夜，最终轻松帮屋主解决了那个夜晚杀人的鬼怪。 罪魁祸首在仓库中，是一把被屋主祖父收藏的斩首刀，因为年深日久，变成付丧神一类的东西出来作乱，而后被苏启追杀，找到本体，一刀两断。 次日上午，苏启与石井俩人起早赶路，回到道场。 “石井啊，等下记得帮我作证……” 苏启拍了拍石井的肩膀，一起踏入大门，突然脚步一顿，脸色微变。 “怎么了？” “血腥味……”他抬头看向道场主体，神色微凝，“十分浓郁的血腥味，你没闻到吗？” 第三十八章 凶残的女装大佬 “血腥味？” 石井愣神之间，苏启一步踏出，眨眼间跑到道场前。 道场门大开，里面一片死寂，更加浓郁刺鼻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他踏入玄关，往里一看，便见十几具尸体静静倒在空荡荡的道场中，切口或斜或竖，无一例外都被斩成两截。粘稠的血从伤口流出，把身下的地板染成红色，阳光从侧面的窗口照进来，光滑的地板上仿佛长出一滩滩暗红色的苔藓。 石井跟着跑过来，看见道场中情景，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满面惊谎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说完，冲入道场，闻到里面积郁已久的血腥气，看着满屋子师兄弟的尸体，突然腹中翻涌，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苏启也是脸色沉凝，忽然心中微动，快步走到道场角落，来到一个捂着腹部，靠坐在墙上的人面前。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灵力波动还没消散，整个道场中只有他还是活人，但是……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看一眼对方腹前那只被血染红的右手，苏启蹲下身来，轻声道：“真太，你还活着吗？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之际调动灵力，用上了些许真言法门，声音虽轻，却极具穿透力，直入心底。 弥留之际的真太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来，定定看了身前的苏启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是……剑心吗？” “是我？你怎么样？” “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事……我……没事。但是大家……大家都死了……被那个恶鬼……杀死了。” 话说到后面，却隐隐带上了哭腔。 “我明白了。”苏启正色道：“告诉我，那个恶鬼是怎么回事？我会帮大家报仇的。” “穿一身花衣……像个女人……剑术犹如鬼神……所有冲上去的人都被一刀斩断……我也是被琉璃小姐所救……才活到现在……” “琉璃呢？” “被……抓走……去了……花街……”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出口，终于缓缓垂下脑袋，没了气息。 苏启起身，向外走去。石井迎面而来，眼中满是悲怒，“剑心，真太他……” “走了。”苏启没有停步，与他擦肩而过，面无表情道：“你留下来把道场打扫干净，我去找琉璃。” “等等，我也一起去！” “连琉璃都不是对手，你去又能怎么样？” “我不怕死！”石井快步跟上，咬牙切齿道：“我要为各位大家报仇！” “但是我怕你拖累我。” 苏启这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一下僵立在原地。 “以不动之心，御万变之剑……石井，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留下最后一句话，苏启出了道场，背影消失在石井眼中。 …… 当苏启赶到娼馆酒肆云集的花街时，正好看见许多人一脸惊慌的往外逃。 “你们这是怎么了？都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里面的娼馆杀了啦！死了好多人！快跑！！” 听着路人的议论，他再次加快脚步，逆着人流问冲进花街，很快来到长古八轮常去的那家娼馆门外。 到这里，已经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急如骤雨的刀剑碰撞声，还有说话声、桌椅倒塌声、和其他各种战斗的声音。当然，还有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 苏启毫不犹豫的踏进大门，但刚刚进入，便见一道人影迎面撞来。 他眸光微动，在电光火石间看清那人身份，当即伸手将其接下，连退二步卸力，对怀中的少女笑了笑，“琉璃小姐，一见面就投怀送抱，也太过热情了吧？” 怀中的少女正是琉璃。只是此时的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汗渍和灰尘，看上却显得有些狼狈。 “剑心！？”看见苏启，少女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变成恐慌，立刻从他怀中起身，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紧张道：“快逃！这几天都不要回来！！” “怎么了？”苏启却不想走，于是身形纹丝不动，只是目光扫过娼馆内遍地被砍成两截的尸体，又抬头看向里面正在激斗的两人。 “笨蛋！！”推之不动，少女俏脸涨红，气急大骂，“我叫你快逃啊！没听见吗？再磨蹭下去会被杀的！！” 却在这时，战成一团的两人互拼一刀，终于分开。 苏启目光扫过，便见其中一人正是长古八轮。只是此时的他披头散发，神色冰冷，浑身上下遍布十多道伤口，血染衣袴，看上去比琉璃更加狼狈。 而在他对面，则站着一位女装美人。 他身材瘦小，披着一件有些偏大的女式纹花着物，长发用一根草绳扎起，肤色白皙，容颜秀美，乍看上去像是一位娇小美丽的女人，但颈有喉节，气质冷厉，仔细看就能发现其实是位男性。 “真是令人失望啊，八轮。”那人轻握长刀，站姿松散，看着对面长古八轮，秀美的脸上满是怨念，“明明我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就一刻不停的赶来找你，结果你却变得这么弱了，是像上次一样，需要一点刺激吗？” 说罢，转头看向琉璃，途中见到苏启，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一副灿烂的笑脸，“哟，多了个看上去挺强的小哥呢，要一起相杀吗？” “宗一郎，你为什么还活着？”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长古八轮脸色森寒，感觉自己被切断的左臂处隐隐作痛。 “我也不怎么明白，听那些妖怪说，似乎是叫‘四魂之玉’的东西让我复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再活一次真是太好了，可惜……现在的你让我很不满意啊。” 名为宗一郎的男人说着，转过身子，迈出脚步，不紧不慢的向苏启与琉璃两人走去。 “等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把琉璃和外人卷进来！！” “那就自己来阻止我吧！” 他突然发动，身影一闪，便出现在琉璃背后，毫不犹豫的一刀斩落。 第三十九章 回收FLAG “让开！” 苏启一把将琉璃扯到身后，随即瞬间出刀，上格。 铛！！ 两刀相交，一圈气浪炸开，他身子猛沉，脚下的地板立时崩碎。 好重！！ 苏启瞳孔微缩，一声轻喝，全力爆发。刀锋猛地前推，一击将对手劈飞出去。 “哦，力量不错呢。” 后者却一个空翻，轻松落地，看上去丝毫无损，甚至还有余暇对他做出点评。 却在这时，一道清风朗月似的刀光在背后闪现，仿佛融于虚空，自然而然，毫无声息的砍向宗一郎脖颈。 “无聊。” 惊雷似的刀光一闪，长古八轮被劈飞出去，胸前鲜血飞溅，撞倒一面屏风，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宗一郎转过身，皱眉看向捂着伤口，狼狈起身的长古八轮，冷冷道：“你以为凭这种软绵绵，没有一点力道的剑，就能杀得了我宗一郎吗？别开玩笑了！拿出你真正的本事来！” “咳咳……”后者晃了晃，站稳身体，用仅剩的右手紧握住刀，任胸前伤口流血，同样冷着脸道：“这就是我真正的本事，如果你期望更多，那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说话之间，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扫向旁边的琉璃与苏启，心中一片焦急。 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之前看见宗一郎第一次出刀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与上次决斗的时候相比，此时的他少了一条手臂，身体素质也在近年来的放.浪生活中下降了不少，虽然剑术境界更上了一层，但宗一郎经历过死亡重生后，同样有所领悟，不比他差。 而除此之外，似乎是四魂之玉的力量加持，宗一郎的速度、力量、灵力都比全盛时期更强了不止一筹。如此一来，他毫无疑问是处于被全面压制的绝对劣势，这次对决自然是九死一生。 长古八轮不怕死。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琉璃，他早就已经追随自己的妻子而去，但是现在，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还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以宗一郎那嗜战如狂的性格，身为强大武者的琉璃绝对会成为他的猎物，被他所杀。所以无论如何，至少也得创造机会让琉璃和那小子逃走！ “宗一郎！！” 下定决心，长古八轮突然爆发，倾尽全力，冲击敌手。 “琉璃，快走！！” 呐喊的同时，凝聚全身力量、速度、灵力的一刀似星河倒悬，破空斩落。 “那可不行……” 宗一郎轻笑，正想去追，忽觉脑子嗡的一下发懵，像是被大锤砸中，意识震颤间，整个世界轰然崩碎。 “梦幻泡影？这是准备拼死一搏了吗？但是还不够！” 灵力爆发，停滞了一瞬的意念再次流转，顿时，正像拼图般一块块崩塌的世界又突然停滞，似时间倒流般一块块复原。 同时，长古八轮也僵在原地，寒芒流转的刀锋停留在宗一郎额前。 …… 另一边，看见长古八轮与宗一郎不知为何，突然同时呆立，苏启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为什么不听长古八轮的逃跑，反而要冲上去反杀？ 当然是因为回档是有时段限制的，如果他这一次成功逃走，那么重生点就会移到这一场战斗之后；如此一来，如果长古八轮死在这场战斗中，便再也无法挽回。 相反，如果他自己死在这一次战斗中，便能在上一次，即与山田泰弘或是那个斩首刀付丧神的战斗后重生，可以反复攻略这场战斗，直至完美通关为止。 另外，为了收集对手更多情报，他自己也不想逃跑。反正身负回档外挂，当逃兵是不可能当逃兵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逃兵，管他对手是谁，怼就是完事了。 两者间距极近，以苏启的速度，眨眼间，便来到宗一郎身前。 下一刹那，一道森冷弧光切开空气，斩向后者脖颈。 他听到了两人刚才的谈话，知道宗一郎很可能是因为四魂之玉而复活，为免一刀没伤到要害死不了，便特意瞄准脖子，准备像对付丧尸一样把脑袋砍下来。 然而下一刻，眼看着刀尖即将划至脖颈肌肤，宗一郎呆滞的双眼忽然恢复了神采。 随后，苏启眼前刀光一闪，脑子一懵，意识震颤，整个世界轰然崩碎。 怎么回事？ 惊疑之间，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转头四顾，便见此地黑日高悬，天穹泣血，一道宽达百里的血河分割大地，两岸白骨累累，尸积成山，无数黑翼骨鸟秃鹫似的盘旋起降，将尸体上腐烂的血肉啄入口中，再从自己仅剩白骨的颈腹处滑落，明明一无所获，却乐此不疲。 而他自己就陷在血河正中，一道巨大的血色漩涡之内。漩涡中满是白骨浮尸，血浪翻卷中，隐隐可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水面浮现凸显，似乎想要从血河中挣脱，却又像是被粘虫胶粘住，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无止尽的发出绝望哀嚎。 情况不妙！必须马上挣脱！ 浓郁到让人想吐的血腥气充盈鼻腔，苏启心中升起极度危险的预感，下意识想要脱离旋涡，游向岸边，却发现水面下的腰腿被无数鬼手死死抓住，动弹不得。而且，那些鬼手还在用力将他往水面下拖。 他有种预感，一旦被脱进血河中就死定了，于是拼命挣扎，一时间不断沉浮，陷入僵持。 却在这时，苏启的脑袋突然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噗嗵一声落进河里。 咦？我死了？怎么死的？ 透过水面，看着自己正在喷血的无头尸体，苏启带着满心疑问，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 “搞毛线啊！说好的真剑胜负，武者对决呢？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操作？这也算是剑术吗？” 纯白一片的空间，苏启从地板上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边不爽的抱怨了几句，一边思考自己的死因。 死因……死因……死因……对了，难道是那个？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那是在上次读档之后，在琉璃分配给自己的卧室里，自己在确认灵力可以带出这片空间后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哼哼，这样一来，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什么好怕的了……么好怕的了……好怕的了……怕的了……的了……了…… 学姐的肥音在脑海中回荡，苏启捂脸，“好吧，人作死，就会死，我为什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感谢“叫~叫毛线”、“吾王威武”、“秀吉的性别是秀吉”、“浮云望月”四位的欢乐币打赏，好人一生平安~（胸毛比心）。 第四十章 开演之时已至 以后就算是玩梗，也绝不再随便立FLAG！ 下定决心之后，苏启开始回想死前的情况，认真思考自己的死因。 脑袋发懵，意识出现问题，灵力有不正常的震荡，再加上那家伙不可能一刀砍爆世界，又重新创造世界，所以很明显……是类似幻术之类的意识攻击。 但是我修练不动明王观，最擅长定住心神，意念不动，一般的幻术根本不可能影响到我才对…… 片刻后，他摇摇头，“虽然能猜出大致的攻击类型，但具体的手段却难以揣测，不过宗一郎是长古八轮的师弟和死敌，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一时间无法得出结果，苏启便暂且放下，开始以宗一郎为假想敌，思考该怎么战胜他。 “结论是，以如今的我为标准，对方实力全面碾压，正面硬肛完全没有胜算。” 十几分钟后，思考出结果的苏启无奈叹了口气，“看来要继续提升实力了，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寻找外援。” 定下方向后，他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再一次在这片纯白空间中开始独自修行。 因为体能增长也带不出去，观想法与剑术都陷入瓶颈，苏启目前能训练的项目也只有一项——灵力的运用技巧。 这一练，便是专心一致，不记时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所有的灵力运用技巧，包括最基础的武器强化在内，都练到技随意动，与本能融为一体的地步。 如此一来，虽然在灵力与剑术上没有本质提高，但战斗中所能发挥的实力至少提高三成。如果此刻的他再次对战妖化的山田泰弘，应该能轻松碾压，可若是面对深不可测的宗一郎，他心里依旧没有半分把握。 “一切准备完毕，是时候开启新的周目了。” 完成最后一项训练，苏启痛快的大睡了一场，养足精神，终于来到黑石底座前，点下了读档按钮。 …… 深夜，月光映在侧面的纸门上，透入些微清辉，隐隐照亮这间和室。 躺在凉席上的苏启睁开眼，立刻坐起身来，目光一扫室内陈设，便知自己身在何处，处于哪个时间点。 “时间大概是在干掉了那只付丧神之后，不过很奇怪啊……除了从初始点读档的那二次，至今的三次战斗明明都是在夜里，安定点却有两次深夜，一次清晨，时间跨度很大，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起身，拿好放在边上的刀，出门来到石井所在的房间。 “谁！？” 好歹算是个强大的武士，苏启也没特意掩盖脚步声，所以刚一进门，石井就翻身握刀，警惕以对，直到发现是苏启才松了口气，直接问道：“是剑心啊，有什么事吗？” “嗯。”暂时放下那个问题，苏启一本正经道：“石井，能请你暂时死一下吗？” “蛤！？” …… 之后，苏启独自一人离开村子，连夜赶路，前往城里。 好在委托除妖的村子里城不远，干掉一只不开眼的拦路小妖怪之后，终于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道场，却没有立刻进去。 “没办法，为了演出效果逼真，只能我砍我自己了。” 大门外，他轻叹口气，利落的拔出长刀，在自己身上砍了几下，而后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进门，径直走到琉璃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仅仅几秒过后，纸门被拉开，仅着一身白色里衣，手握长刀，长发披散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她说罢，打量了一下苏启，顿时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连夜赶回来？而且身上还有这么多伤？究竟是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此时的苏启衣衫不整，灰头土脸，胸前、手臂、和腿上都有几道伤口在渗血，看上去十分狼狈。 “遭遇了强敌……”他一脸黯然的叹了口气，眼中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悲愤，“石井为了掩护我逃离，很可能已经……壮烈牺牲了。” “什么！？” 琉璃大惊失色，不单是因为石井的死，更因为她很清楚如今的苏启有多强，至少她自己就不是对手。而这样的苏启还被打伤，还要依靠石井的牺牲来逃脱，那么敌人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事情还没完。那人说了，他会在明天一早打上道场，把我们所有人通通杀掉。” “怎么会！？”她惊疑不定，“难道那个人与我们道场有仇吗？可我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仇人啊？” “没错，他说他叫……宗一郎。” 听到这个名字，琉璃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 片刻后，琉璃的卧室中，少女一边为苏启包扎伤口，一边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简单来说，就是山田泰弘突然黑化，要与妖怪勾结杀死苏启与石井两人。他们只能与之战斗，却因为声势太大，把正好从附近路过的宗一郎吸引过来。 嗜战如狂的宗一郎不由分说，强行加入战斗。先是山田泰弘被一刀砍死，而后石井为了掩护苏启壮烈牺牲，只剩他一人趁机撤退，连夜跑了回来。 毫无疑问，这些当然都是苏启编织的谎言。这个谎言称不上缜密，只要认真调查一下就能戳破，但他的目的本就不是编织一个毫无破绽的谎言，而是为了干掉宗一郎，度过明天的难关。 至于之后怎么办，那就之后再说。反正到时候他对琉璃和长古八轮有救命之恩，这种细节问题完全可以糊弄过去，他们也不会深究。 其实若不是琉璃和长古八轮这样拥有强大灵力的武者感知太敏锐，以石井的修为很难瞒过去，苏启也不用把他编成死人这么麻烦；但事实没有如果，他连自己都不能保证一定能瞒过，当然不会再带个不会说谎的石井回来。 好在苏启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琉璃似乎没有发现他在说谎，只是为如今的状况忧心忡忡。 “对了，我在和那个人战斗的时候，突然发生一件奇怪的事……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伤口包扎完毕，苏启心中一动，将自己上一次死亡前的情景稍加修改，对琉璃描述了一番，并寻求答案。 “你还真是命大，竟然能逃得出来。”听罢，后者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脸色凝重道：“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当时的你应该是中了我们不动明心流最强秘剑——梦幻泡影。” 第四十一章 秘剑·梦幻泡影 “最强秘剑？梦幻泡影？” 苏启听罢，感觉有点中二，想要吐糟，但还是忍住了。 “梦幻泡影，既是秘剑，也是不动明心流的真正奥义……”琉璃却正襟危坐，无比认真道：“其典出于《金刚经》中佛陀所说的那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在动态变化中，都像梦境、幻象、水泡、影子般空虚而短暂，转眼间便会破灭；唯有不生不灭，不动不改的才是实相，才是真如，才是佛果……不动明心流的祖师正是参悟了这一点，才创造出梦幻泡影这一剑。 “而如果说一般剑术斩杀的是敌人的肉身，那么梦幻泡影所斩杀的，就是敌人的心灵。其剑理是将自己的意念与灵力融炼为一，烙印于剑中，再化成凌厉的剑意斩破敌人心防，扭曲其六识，破灭其心灵……最终达到兵不血刃，取人性命的目的。” 苏启一边思索，一边道：“听上去有点像幻术。” “基本原理相似，但运用的方法却不同。比喻来说，一般的幻术是一层层侵蚀目标的精神护甲，最终渗透入内部，扭曲其意念；而梦幻泡影却是一剑将所有护甲洞穿，直接突入内部，将目标的精神搅乱或抹杀。后者比前者更加简洁、凌厉，缺点在于除了强大的杀伤力外，难以进行其他的复杂操作。” “那要怎么才能防御梦幻泡影？” “大概有四种方法。”琉璃想了想，继续道：“其一是意志厚重如山，坚如金刚，不可动摇；其二是灵魂强大，灵力或妖力远超对手；其三是同样习得梦幻泡影，以剑意对抗剑意；其四是学习其他专门应对幻术的法术，或拥有能够守护心神的宝物，以防御或抵消梦幻泡影的攻击。” 苏启想了想，自己什么都没有，于是只能试探道：“那个，琉璃小姐，我现在学梦幻泡影还来得及吗？” “不可能的。”琉璃微微摇头，“就算是你，也绝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学会梦幻泡影，何况现在已经连半天都没有了。另外要想学习不动明心流的奥义秘剑，还需要作为流派之主的父亲许可。” 苏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不管如何，我还是想学呢？” 如今的他，不学会梦幻泡影就无法对抗拥有梦幻泡影的宗一郎，所以梦幻泡影的修练方法他志在必得。而且一旦他知晓修练方法，就能利用纯白空间大大缩短修练时间，时间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面对苏启的询问，琉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站起身道：“那就走吧，去把那家伙回来，现在已经没时间让他花天酒地了。” …… 十几分钟后，苏启与琉璃深更半夜闯入娼馆，把长古八轮从女人的床上拉了出来。 而借此机会，苏启才发现长古八轮有一个怪僻，那就是尽管喜欢待在娼馆，尽管喜欢让女人侍奉，饮酒作乐，却从来不会和那些娼女为爱鼓掌，就算是在床上也只是把她们当抱枕揽在怀里，一直睡到天亮。 所以说还是旧情难忘吧…… 为此，长古八轮的形象在他心里稍微好转了一点点。 之后，两人熟练的将醉鬼拖回道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之唤醒。 …… “不可能！”听完苏启的叙述，刚刚才醒过来的长古八轮强忍着醉酒后的不适，沉下脸道：“宗一郎是我亲手杀死，亲手埋葬的！我很确定他已经死了，被我砍下脑袋杀死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城外？” “是四魂之玉。”苏启解释道：“是四魂之玉让他复活的。” “我不清楚四魂之玉什么东西，但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事实就是这样。仔细想想，你们虽然提过宗一郎，却从没对我描述过他的样貌，如果不是死人复活，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长古八轮沉默了，运转灵力，让昏沉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皱眉道：“宗一郎真的出现了，还说明天要来？” 苏启不紧不慢道：“我骗你们能拿到任何好处吗？而且真相如何，待会儿就能知道了不是吗？” “我相信他。”琉璃在这时帮腔，认真道：“剑心并不知道‘梦幻泡影’的存在，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如此准确的描述出来。” “对了，说到这个……”苏启在长古八轮面前俯身下拜，声音诚恳道：“长古师范，为了击败宗一郎，为石井报仇，请您允许我学习梦幻泡影，拜托了。” “不可能！”后者斩铁截铁的拒绝，板着脸道：“梦幻泡影是不动明心流的至高秘剑，习得者哪个不是历经多次考核，漫长时间观选的优秀弟子，怎么可能传给你这样一个才入门两个多月的家伙。” “大敌将至，师范，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摇摇头，满脸不耐道：“何况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哪来的时间教你剑术？” “让琉璃小姐代劳如何？” “不行！琉璃也没有时间！” “为什么？” “因为她要马上就要离开。”长古八轮看向琉璃，脸上难得流露出属于父亲的威严神情，沉声道：“琉璃，去收拾包袱，然后马上离开。” “我不走。”后者却毫不犹豫的拒绝，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倔强：“你想让我逃走，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逞强对吧？” “我不是在逞强……”长古八轮无奈叹了口气，“那家伙是冲我来的，如果我不留下来，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能对抗他的，也只有我而已。” 不，你也只会被他吊打而已…… 苏启在心中吐糟，琉璃则毫不示弱的仰视自己父亲的眼睛，语气坚定无畏道：“那就一起战死吧！我再也不要离开亲人，弃家逃跑了！” 一时间，谈话陷入僵局。 “小子，你跟我来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长古八轮突然起身，把苏启拉到了外面单独谈话。 “有什么事吗？” “你……”他打量着苏启，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咬牙道：“小子，带着我女儿一起逃吧！只要你能劝说她离开，我就把‘梦幻泡影’交给你！” 第四十二章 但是我拒绝！ 长古八轮很清楚，如今的自己状态极差，根本不是宗一郎的对手，就算再加上道场里的其他人也完全没有把握；所以与其一起死，不如让琉璃和苏启两人逃跑，不但能让剑道流派传承下去，以后还能伺机为自己报仇。 这的确是正确的选择，却不是琉璃想要的选择。眼见无法让女儿让步，便想从与她关系不错的苏启那里打开缺口。 想从我这里曲线救国？ 苏启瞬间就明白了长古八轮的打算，对此有些心动。 但可惜的是，他很清楚，琉璃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人，就算对自己有些好感（是的，作为非感情迟钝系男主，苏启很清楚这一点），却并不意味着他能在这个问题上劝说她改变主意；而且有自己在，这种方案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 “的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说罢，突然脸色一板，“但是我拒绝！因为我志志雄剑心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小子，你在发什么神经！” 长古八轮忍不住高声骂了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往琉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想让琉璃和我一起死！？” 苏启没有回答，只是平静道：“长古师范，你已经认输了吗？” “你说什么？” “琉璃以前指导我的时候说过，两名武士对决，若其中一方早在事前便认为自己输定了，那他是怎么样也赢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 长古八轮心中一震，陷入沉默。 “在我看来，宗一郎虽强，普通的道场弟子无法对其造成威胁，但如果我、琉璃、还有你一起战斗，未必便没有胜利的可能，对吗？” “不错……”他轻叹口气，脸色复杂道：“这次是我关心则乱了，谢谢你的提醒。” “这没什么，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那么为了能更好的对付宗一郎，能不能把梦幻泡影……” “不行！”说到梦幻泡影，他又立刻板起了脸，“规矩就是规矩。谁让你刚才拒绝了我的条件呢？现在就去后悔吧，臭小子。” “喂喂喂，过份了吧，说好的感谢我呢？” “那是两码事。总之梦幻泡影的事就不用再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准备之后的战斗了。” 他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上一次你走得太快，没来得及问。我想知道，如果观想法陷入瓶颈了该怎么办？” 之后，苏启便将自己在观想法上遇到的问题仔细描述了一番。 后者听罢，直接道：“这很正常，你以为菩萨们为什么要发愿入世？仅凭枯坐观想就能成就正果，哪有那么好的事？” “入世？为什么非要入世？” “我问你，是刀兵水火加身痛苦，还是心爱的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更加痛苦？” 苏启微微一怔，若有所思道：“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大概……是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更加痛苦吧。” “肉体是有限的，心灵是无限的。同理，肉体上的痛苦是有限的，心灵上的痛苦却是无限的；而且磨炼心灵的不止有单纯的痛，还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相比起来，什么焦热.地狱十八层地狱都不过是小地狱而已，人世间才是真正恐怖的大地狱。 “当初我进入观想法第二层，正是走出妻子的逝世阴影之后。而你之所以无法更进一步，很可能是底蕴不够，还无法承受第二层的观想法。” “那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蛤，你不知道？你不是师范吗？怎么能不知道？” 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长古八轮。 两者大眼瞪小眼的互对了好一会儿，后者终于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咳咳，总之大概是你的人生经历还不够吧，或者你也可以多看看佛经。我们流派毕竟是源自唐密，虽然只能算是残缺的法门，而且被几百年来一代代传人改得面目全非，但毕竟根子相同，或许能有所借鉴。” “好吧。”苏启叹了口气，“看来提升观想法，增长灵力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之后，长古八轮离开去做准备，他则回到道场去见琉璃。 “我父亲对你说了什么？”刚一坐下，少女便明眸微眯，一脸狐疑的盯了过来。 “他说如果能把你带走，就教我梦幻泡影，但我没有同意。”苏启毫不犹豫的把长古八轮卖了。 “哼，我就知道。” 少女冷哼一声，脸色不善，随即眸光流转，看着苏启道：“不过，为什么没有同意呢？你不是很想学梦幻泡影吗？” “当然想学。”后者说罢，正襟危坐，满脸正气道：“但我是谁？我可是人称义薄云天赛孟尝的志志雄剑心，区区一式秘剑而已，值得我背叛好友吗？” 少女审视了他一会儿，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虽然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但关键时刻还是挺可靠的呢。” “什么叫偶尔，我一直很可靠的好吗？”苏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开玩笑道：“不信你过来靠靠看，一定比枕头舒服多了。” “好啊。” “嗯？你说什么？” 就在他愣神之间，少女居然真的膝行过来，轻轻搂住他的腰，将螓首靠在他肩上，绸缎似的乌发披散在面前，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什么情况？我这是被撩了？ 温香暖玉在怀，苏启却感觉身子僵硬，心跳……有点快。 作为一个单身时长等于年龄，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的资深FFF团精英，就算是性格冷静如他，也不禁在此时感到有些紧张。 而在苏启看不到的方向，少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晕红。 她其实更加紧张，紧张得耳根发烫，心脏都仿佛要跳出来。 琉璃本质上是一名性格清冷，矜持的女性，一般情况下极少显露出过激的情绪，更别说像这样主动抱住男人了。虽然心里对苏启这家伙很有好感，但其实还并没有到确定为“爱”的程度，如果不是再过不久，很可能生死两隔，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举动。 一时间，两人陷入莫名的沉默，互相拥抱着，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与心跳。 但苏启很快就冷静下来，心中思索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是个穿越者，未来如何还无法确定……既然无法负责，就不能给别人虚假的希望……再这样下去会很难收场……” 想到这里，他正想将少女推开，却是对方先一步动手。 “你走吧。”一把将苏启推开后，琉璃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清冷表情，平静道：“抱歉，我们家的事，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所以请你先离开吧。” 为啥“热地”也是禁词啊？ 第四十三章 我苏某人侠肝义胆，一身正气 “你想让我置身事外？” 苏启不紧不慢的重新坐好，脸上一片平静。 “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 “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是这么认为的。”琉璃板着俏脸，眼神坚定道：“你走吧，我是认真的。” “我拒绝，也是认真的。” “这是我们不动明心流的内部事务，麻烦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巧了，我也算是不动明心流的弟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呢？”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那现在你不是了，我们也不需要你的帮忙。” “可以，但我志志雄剑心天生侠肝义胆，一身正气，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这事……我还真就管定了。” “你……不要多管闲事！” “不好意思，现在的我恰好闲得很，所以偏要多管闲事。” 看着对方那副无论如何就是不走的无赖嘴脸，本来下定决心赶他离开的琉璃心中既是无奈，又有些感动。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弃这个打算。 于是叹了口气，跪坐在苏启身前，双手前伸，掌心向下贴着地板，低头跪拜，诚恳道：“剑心，请你离开吧。不要让我内疚一辈子，拜托了！” 苏启无言，沉默了片刻，正想说话，长古八轮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琉璃，出来一下，帮我拿点东西。” 琉璃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哀求。随即转身走了出去，似乎听见啪的一声轻响，然后……被长古八轮从门外揽了进来。 砰……一只包袱被扔在苏启身前，随后他一边把女儿放下，一边道：“好了，现在都搞定了，带着我女儿逃跑吧。” 苏启捂脸，“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在之前谈话的时候，他的确有想过这种办法，却并没有告诉长古八轮，因为他想试试看合三人之力，能不能打倒宗一郎，却没想到后者脑筋转过弯来，自己使用了这种办法。 “我只能这么做。” 长古八轮在琉璃身边坐下，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自己少女的脸颊，表情与眼神温柔似水，却意外与那张粗犷的脸十分相衬。 “为什么不试试看我之前的提议呢？我们三个人一起的话，或许能赢。” “因为你不懂什么是‘父亲’……”他的视线一瞬没有从琉璃身上移开，仿佛要将她的样貌深深刻印在心里，同时语气无比坚决，毫无转圜余地道：“而身为父亲的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起上战场？” “是啊，我的确是不懂。” 苏启眉头微皱，到了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他原本的计划之外。 “立刻带她走，守护在她身边至少三年，我就把梦幻泡影交给你，怎么样？” 苏启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成交。” 事到如今，之前设想的三人群殴战术已经无法实现，还不如得到“梦幻泡影”的修炼方法，如果这一次又失败了，还能为下一周目的胜利添加筹码。 另外，他不太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他不想看到那个名为琉璃的少女死在自己面前。 哪怕他能无限次回档，哪怕琉璃死了他也可以重新来过，但他就是不想看到那一幕在自己面前发生。所以当说出“成交”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竟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因为苏启并不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所以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在这两个多月来的相处中，自己已经对琉璃产生了好感。 当然，这样的好感仅仅还只能称作“喜欢”，离“爱”的程度尚且有一段距离；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他下定决心，在后续的计划中如非绝对必要，不会再让琉璃身陷险境。 反正琉璃的战斗力比现在的我还差上一二筹，虽说还没到可有可无的程度，却也不是非她不可，而且依长古八轮的性格，只能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个，那么当然是选择更强的那个…… 苏启一边在心中为自己的决定找理由，一边接过长古八轮递过来的，记载着秘剑习练之法的卷轴。 “对了……”挽着包袱，背着琉璃走到玄关前，他突然停步，“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非常好奇。” 后方的道场中，长古八轮一边仔细擦拭着一柄寒光四射，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直刀，一边淡淡道：“什么问题？“ “之前，你为什么会想要撮合山田泰弘与琉璃呢？以你的灵力强度和眼光，我不认为你会看不出那个人心术不正。” 他擦刀的手一顿，随即一声轻叹，语气复杂道：“其实，我真正想撮合的是琉璃和石井，可惜琉璃根本没给我机会，完全没有一点嫁人的想法。” “原来如此。先把不可能被接受的山田泰弘推出去，让她拒绝，再把相对可以接受的石井推出去，降低她的逆反心理……为了琉璃的婚事，你还真是操碎了心呐。”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女儿却偏偏对某个突然冒出来不久的臭小子有好感，长古八轮十分不爽的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问也问了，还不赶快带着琉璃离开？我要专心备战了！” “是是是，那么待会儿见。” “待会儿……”他摇摇头，低头凝视自己手中的刀，喃喃自语道：“至少，我想活着见证女儿的婚礼，所以老伙计，再帮我一次吧……” …… 几个小时后，太阳刚刚在地平线上冒头，安置好琉璃的苏启再一次回到道场。 “你怎么回来了！？琉璃呢？” 道场中央，已经沐浴更衣，完全做好决斗准备的长古八轮一见他回来，脸色顿变。 “别担心，琉璃已经安置在城外一处安全地点，有可靠的人照顾。”苏启手握长刀，不紧不慢的踏入道场，浅笑道：“而且我之前不是说过待会儿见吗？现在，我来和你并肩作战了。” …… 又一个多小时后，纯白一片的空间中，苏启的身影出现在地板上。 第四十四章 卡关了？ “反杀大失败啊……” 在地上躺尸了好一会儿，苏启轻叹口气，从地上站起身来。 是的，即使与长古八轮做足了准备，之前与宗一郎的战斗仍旧失败了，而且是败得毫无悬念。 一开始预想的合击战术根本无法执行，因为对方不但是个强大的武者，更拥有野兽般的直觉，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术大师。 每当苏启和长古八轮想要配合攻击的时候，他都能先一步察觉，并巧妙的利用地形以及自己超出两人之上的速度不断转换方位与距离，永远不会让自己同时处在两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对战场空间的完全掌握，也就是所谓对“地利”的运用——在这场战斗之中，苏启深刻体悟到了这一点，然后直到长古八轮换伤阵亡，自己被杀，都没有摸到对方一片衣角。 “那家伙，上次根本就没有认真，这次才将自己的实力显露出冰山一角……” 他习惯似的坐到黑石底座上，开始思考上一周目的行动得失，以及下一周目该如何对敌。 “没办法，他的能力太过全面了，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破绽……正常的战斗不敌，就算是学会梦幻泡影恐怕也无法与他抗衡……果然还是只能借助外力吗？” 思索许久，苏启站起身来，开始练习不动明心流的秘剑，梦幻泡影。 觉醒灵力的时候思维能力也得到加强，所在在安置琉璃的那几个小时里，他便将卷轴上的内容通通背了下来，此刻在纯白空间中练习也无妨。 虽说就算练成梦幻泡影也很可能不是对手，但实力越强，胜利的概率越大，不论之后要用何种方法打通这一关，强化自己都是绝不会错的选择。 于是接下来，便依旧是在漫长的练习过程中度过。 已经习惯了寂寞的苏启将全部心神倾注在剑术上，完全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一两年，运使梦幻泡影的技巧终于被他练习至炉火纯青，但是…… “可惜，这门剑术的威力在于灵力与剑意，而非熟练度，否则我就能一直练到天下无敌了。” 散去手中观想出来的虚刀，苏启遗憾的摇摇头，惯例性的躺下大睡一场之后，再次来到黑石底座前，点下了读档按钮。 …… 考虑到仅仅两人的围攻对宗一郎不起作用，在第三周目，苏启借助长古八轮的关系，想办法说动城主，带上鱼网勾爪等各种针对性工具，并设下陷阱，派出了二百多人的军阵进行埋伏，结果却是尸横遍野，一败涂地。 宗一郎本身就具有灵力，超越普通人类，被四魂之玉强化后更是拥有比一般妖怪还要夸张的速度与力量。且有妖怪的力量，却比妖怪更加灵活，还拥有远超妖怪之上的杀人技巧，普通的士兵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若是将军队翻上几倍，调动几百上千人的大军对其围剿倒是有可能成功，但一是城主就算能招集如此规模的大军，也不会轻率调动；二是时间仅有几个小时，调动大军非常困难；三是场地有限，大军集合不便，也无法隐藏，并不是个笨蛋的宗一郎很可能不会入网。 于是得出结论，就算再加上城主的力量也无法将其歼灭。 …… 第四周目，苏启先通过长古八轮搭上城主，再狐假虎威，披着城主的皮紧急召集全城的僧侣、法师、巫女等非凡者加入帮忙。 虽然其中并没有什么高明者，大多都是三流，但更有针对性，且至少比一般士兵强的非凡者们，的确对宗一郎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第一次在围攻中受伤，并让苏启见识到了全力而为的模样，可结果仍旧是可耻的失败。 这一次，宗一郎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将军阵正面击溃，而是不断拉伸战场，转换方位，才将他们各个击破……可虽然有所进步，要将其歼灭却还嫌不够。 而至此，城中可以依靠并借助的势力已经全部被拉下水，苏启在战斗方面陷入了无力可借，无计可施的状态。 …… 既然战胜不了，和解不能，那就先战略转移，以后再战。 第五周目，苏启改变策略，以琉璃的安全为筹码，艰难的说服了长古八轮，让他愿意一起转移。之后三人趁天亮前通知各位弟子，关闭道场，收拾好细软，从城外的某处小路进山，以最快的速度，一刻不停的逃离。 但当晚，宗一郎不知依靠什么追了上来，转移计划失败。 …… 第六周目，苏启仔细排查，发现上一周目宗一郎之所以能追过来，很可能是因为长古八轮的佩刀，时雨。 据他所说，宗一郎的“春雨”与他的“时雨”都是师父所赠，由同一只蛟龙身上的两颗牙齿打造出来的妖刀，因此远比普通的武士刀锋利坚韧，且砍人之后刀刃上会自行渗出露水清洗血迹，或许也因此有了互相感应的能力。 “但感应应该是相互的，为什么他能感应到你，你却感应不到他？” 对于这个问题，长古八轮也不明所以，苏启猜测，很可能是四魂之玉引起的变化。 之后，虽然很是不舍，但长古八轮还是听从苏启的建议，把刀子绑在山中一只野鹿身上，再继续上路。 然而这样做虽然拖延了时间，但第二天下午，宗一郎还是找上门来，第二次转移失败。 不过虽然失败了，苏启却通过巧妙的言语交锋，从对方口中取得了真相。 之前他的确是依靠刀子的互相感应追上来的，而在刀子失效之后，他所依靠的东西却是……不甘败北，想要找到并超越长古八轮，追求剑道极致的执念。 什么鬼？还有这种玄学操作？ 苏启表示有些无法理解，但想想这是个玄学世界，四魂之玉那鬼东西甚至还能穿梭时空，把五百年后的戈薇送到战国时代，他就放弃思考这种现象中的科学合理性了。 …… “于是，现在战不能战，和不能和，逃不能逃，情况……已经陷入死局了……” 纯白空间，苏启大字型躺在地上，两眼望天，从穿越至今第一次陷入了无法可想，没有方向的茫然状态。 第四十五章 我催眠我自己 “不……还不是死局……要放弃还太早了。” 他心念电转，己知所有情报在脑海中刷屏似的滚动，思索片刻后，终于眼睛一亮，想到了能破局的办法——莽！ 与上一次对付强盗和赤鬼不同，这次的对手素质全面碾压，不再是靠小聪明和借助外力所能对付，所以破局的关键，就在他自己身上。 而与宗一郎相比，他身上能成为破局关键的优势项当然是——他有挂！ 没错，在战斗方面，苏启的各项素质都被全面压制，但他有无限的生命，无限的可能性，同时并不认为自己的脑子也比对方差；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他能在和对方的战斗中不断成长，找到对方的破绽，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破局的方法大部分就是依靠回档能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用死亡不断试错而已。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攻略方式，只是敌方过强，限制条件又太多，当前也只能使用这种方法。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宗一郎的梦幻泡影。 如果不能抵抗梦幻泡影，那么苏启在他手下就是一刀必死。这样一来，就算他能死亡无数次，但没有成长的死亡毫无意义，根本无法让他向胜利的目标靠近。 而前几个周目苏启已经试过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梦幻泡影在对方的梦幻泡影前一触即溃，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问题。 …… 第七周目，野外。 逃亡第二天的清晨，切磋过后，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啊。”长古八轮一脸惊叹，看苏启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明明昨天才把卷轴扔给你，而且一整天几乎都在赶路，没时间学习，你却能在今天就把梦幻泡影使到这种地步。” 我会告诉你我在纯白空间里已经练了很久吗？当然不会，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的装这个逼了…… 苏启心中想着，面带微笑，故作“谦虚”的摆了摆手，“别这么说。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今天早上可是整整练了一个时辰呢。”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鄙夷的撇了一眼某人的丑陋嘴脸，长古八轮没好气道：“别开心的太早，现在你的梦幻泡影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哦，怎么说？” 苏启眼睛一亮，赶忙追问。毕竟他之所以刻意营造出现在这种情景，就是为了能合情合理的问出这个问题。 “还是老问题……心意心意，你的剑没有心，而没有心，又哪来的意呢？剑意不坚、不锐，梦幻泡影又怎么可能有威力？” “那该怎么解决？” “这个嘛，还要靠……” “不要再说要靠我自己参悟了！”他打断对方的话，一脸认真道：“长古师范，看在我跟随你们一起逃亡，不离不弃的情分上，给我指条明路如何？” “呃，我可是破例把梦幻泡影都传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那身为我的老师，您再多说几句也无妨吧？” “唔，多说几句么……”长古八轮苦着脸，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其实，剑心即是人心。而想要让本是死物的剑感知到你的心，染上你的色彩，为你的意志而战，就必须要有极度强烈的意念。 “对于稍高明些的剑士来说，剑心这一关其实并不是什么难题。因为剑术本就是在战场上分割生死的技巧，为了求生，为了压倒对手，为了战胜死亡，剑士的意志必然在生死之间燃烧升华，形成极度强烈的意念。然而或许是经历的战斗太少，在你身上，我却感觉不到那种历经生死淬炼的锋芒。”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根本不会死啊…… 苏启听着，隐隐明白了问题所在。 “对了，试着想一想，你有什么无论如何都想达成的事吗？” “无论如何都想达成的事？”他认真想了想，有些迟疑道：“似乎……没有。” 的确没有。 在扪心自问过后，苏启才恍然自觉，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无论如何都想达成的事，也就是说……是条不折不扣的咸鱼。 穿越之前不用说了，这家伙水空双修，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是咸鱼和鸽子中的豪杰。而在穿越之后的现在，他一是想回家，二是想改变琉璃父女的命运，但是……的确还没有到无论如何都非完成不可的程度。 比如说回不了家就自杀，改变不了琉璃父女的命运就陪葬，他的决心是肯定没到这个程度的。 所以苏启本质上还是个性格偏淡漠的人，想要真正走进这家伙的内心是件相当艰难的事，琉璃虽然做到了，但也只是刚刚迈过成为好友的门槛而已，离生死之交还有段距离，更别说爱人了。 而正因为如此，他很难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物全情投入，也就造成了精进梦幻泡影的障碍。 “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长古八轮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计可施。 “没关系，我已经有点头绪了，让我试着自己想想办法吧……” 苏启说罢，陷入深深的沉思。 …… 又一次被.干掉后，苏启回到了纯白空间。 “以我的性格，要一下子凭空爆发出激烈的情感，对某人或某事物产生强烈的执念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必须得另辟蹊径，使用其他方法。” 他盘坐在地，调整身心，开始实验他之前想出来的办法——自我催眠。 “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 借鉴了一部分前世的心理学知识以及观想法，苏启双手结印，口诵催眠咒言，浑身灵力波动，渐渐进入冥想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陡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燃烧的战意，随即一跃而起，雷厉风行的走到黑石底坐前。 如今的苏启气质大变，举手投足之间龙行虎步，挺胸拔背，峥嵘傲岸，锋芒毕露，若是与之前的他并排站在一起，即便相貌一般无二，恐怕也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哼，连剧情都还没正式介入，怎么可能卡在这里。”他毫不犹豫的点下了读档按钮，脸上满是坚定与斗志，“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区区一个宗一郎又能抵挡到什么时候？吾之前方，绝无敌手！” 第四十六章 无能狂怒，心态爆炸 第八周目，清晨，道场大门前。 这一次苏启没有再逃，也没有再借势，而是在将琉璃一人送走，并通知道场众弟子当天回避之后，独自一人挡在了宗一郎面前。 这一次，他要Solo!！ “宗一郎，到此为止了！” 道场前是一条平整干净的石板路，苏启昂然站立，怀抱长刀，目视对面身着花衣，踏青般走来的宗一郎，面色森寒如冰。 “你是谁？满身的杀意与斗气，想与我决斗么？” 在一丈开外停下脚步，后者腰挂长刀，站姿懒散，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温和阳光，人畜无害。再加上那俊秀至极的容颜，如果穿越去五百年后当小鲜肉，怕是能火得一塌糊涂。 然而轮回到第八次的苏启当然知晓，眼前这副美好的表皮下藏着一只多么残忍嗜血，漠视生命的凶兽。 “你要找长古八轮对吧？他就在我身后的道场里等你。” “哦，那可真是一件令我欣喜欲狂的事呢。”宗一郎舔了舔嘴唇，兴奋与疯狂迅速在眼眸中浮现。 “但是想要见他，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问题哟，那你准备好了么？”他脸上灿烂微笑，语气彬彬有礼，眼神却锋利如刀，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苏启大卸八块。 “一剑定胜负吧！我会使出最强的秘剑，希望你也是，否则死了可不要怨天尤人。” 苏启说着，拔刀，凝神，周身灵力收缩，瞬间运转完梦幻泡影的法门，将剑意寄托于刀锋之上。 “梦幻泡影？看上去挺强的呢，那我就稍稍期待一下好了。” 宗一郎也随手拔出腰间长刀，然后一步踏出，眨眼间，毫无预兆的，缩地成寸般突进至苏启面前。 铛！！ 两道璀璨星华似的弧光几乎同时亮起，轰然对撞，狂暴的灵力波动瞬间在交锋那一点炸开，向外崩散。 轰！！ 像是有一颗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苏启意识震颤间，仿佛看到整个世界凝固在这一刹那。 脚下石板上的一颗沙砾，对面刀锋中镜影，宗一郎眼帘上的一根睫毛，他背后低空中张翅飞翔的一只惊鸟……天地万物停滞在这一刻，在凝固不动的时空中纤毫毕现，精致如画。 但是渐渐地，随着他剑上凝聚的灵力不断溃散，意识在不断震颤中越来越松散，凝固的世界像是被打碎的琥珀工艺品般，一道道空间裂痕以苏启为中心出现、变大、蔓延，最终互相交叉，“表皮”剥落，透露出后面的一片血色。 轰！！ 终于，无数道裂痕交织成裂隙，无数道裂隙如水晶般崩碎，连绵成片的刺耳崩塌声中，整个世界轰然爆碎，被尸山血海一举吞没。 …… 纯白空间，苏启坐在黑石底座边，捂脸轻叹，“失策，没想到被催眠之后的我居然还有中二属性，好在病情不重，没有影响计划。” 随后回想起之前的战斗情况，他眉头微皱，“最后还是失败了，不过比起以前，倒是多坚持了一段时间，所以还要按这个方向继续下去吗？” 苏启认真思考许久，考虑到暂时没有其他办法，终于还是决定在自我催眠这条路上继续前进，看能不能走到终点。 于是接下来，便是更加极端的自我催眠，与连续对战。 …… 佛经有言，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之后，第九周目，苏启在宗一郎的梦幻泡影下坚持了十五念的时间。 十周目，十八念。 十一周目，一瞬。 十五周目，一瞬九念。 三十六周目，三瞬八念。 七十二周目，四瞬十九念。 一百零八周目，八瞬六念。 一百二十周目，九瞬九念。 一百二十一周目，九瞬九念。 一百二十五周目，九瞬九念。 …… “CNM！什么梦幻泡影！什么鬼剑术！什么鬼剑心！什么鬼剑意！什么鬼玄学世界！就他妈的不能按照科学道理来吗！我CNM的鬼世界！CNM的鬼系统！老子CTM的想回家啊！！” 纯白空间，无能狂怒中的苏启重重一脚踢在黑石底座上，立刻嗷的一声惨叫，捂着小腿在地板上左右翻滚起来。 连续被杀一百二十多次，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态爆炸了。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发泄一通过后，苏启躺倒在地，手背抚额，空洞的眼神望着上方，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已经累了。上百次重复相同的几个小时，他甚至已经能背下除他之外所有人的行动规律与台词，这让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款单调的游戏中挣扎求存，烦躁与不耐积累至今，终于被攻略进度卡死所引爆。 “如果除去自我催眠，还能用什么方法对抗梦幻泡影？”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苏启终于回过神，强迫自己继续思考击败宗一郎的办法。然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结果只能继续了吗？或许瓶颈只是暂时的，再多试几次就能突破呢？” 他心中浮现出一丝侥幸心理，但马上就被自己掐灭。 “不可能的……明明自己心里很清楚，自我催眠这种方法已经到极限了，或许……该去问一下长古八轮的意见……” 苦思良久，这一次，苏启终究还是放弃了自我催眠，面无表情的走到黑石底座前，点下了读档按钮。 …… 第一百二十六周目，时间是连夜赶回道场后，地点是琉璃的卧室。 “剑心？剑心？你怎么了？” 谈话之间，不自觉愣神的苏启被琉璃惊醒，“呃，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石井牺牲后，你立刻跑回来报信……”正绑他包扎伤口的少女眉头一皱，盯着他的脸，狐疑道：“你有事瞒着我？” 她的感知本就敏锐，苏启一个松懈，便被看出破绽。 “呃，这个嘛……” 借着明净月光，看着对面单衣窄肩，乌发披垂的清丽少女，苏启心中思绪纷杂，吱唔片刻，鬼使神差道：“琉璃，如果有一天，我遇上了一个异常强大的死敌，将被他所杀；而你事先知晓这一点，并拥有在那一天无数次死亡重来的能力，你会救我么？” 第四十七章 燃烧的怒火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倒不必像一般穿越者那样，忌讳向别人提及自己的金手指。 因为他只要一死，随着时间回溯，相关人员的记忆也会一起重置，下一周目根本不会记得他说过什么。于是定下心来，反而有些想听听看琉璃怎么回答。 “你在说什么？”少女眉头微皱，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一种假设……”苏启又仔细解释了一番，而后脸色难明道：“不必太当真，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而已。” “不必……太当真么……” 少女深深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心中若有所思，一脸认真道：“当然，我会救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勉强算是朋友吧，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可是就算合我们两人之力，或者合所有人之力也绝对打不过他，你会死的。” “不是说不会死么？” “但死亡的痛苦却不会减弱分毫。” “你以为我是哪家的柔弱大小姐吗？”她白了苏启一眼，毫不犹豫道：“别忘了我也在修习不动观想法，区区肉体上的痛苦，我还能忍得下来。” “那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呢？” “为什么……会有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少女眉头皱起，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难道有无数次尝试的机会，我们还赢不了吗？” 苏启眉目低垂，缓缓吸了口气，偏开视线，不去看琉璃的脸。他透过半开的纸门，转头望向外面的庭院与明月，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轻声道：“抱歉，我……们，真的赢不了。” 少女身子一颤，惊愕的望向他的侧脸，莫名的恐慌如潮水般在心中慢慢涌起。 “一次……二次……三次……五十次……一百次……不论重复几次，不论使用何种方法，所能得到的只有失败与死亡……” 苏启将目光转回，看着琉璃，目光闪动，缓缓道：“那样的话，你会怎么做？”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睁大眼睛，愣愣盯着他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微微垂下螓首，陷入沉默。 一时间，和室中唯有月色如水，静谧流淌，彼此的呼吸声轻不可闻。 苏启俯视少女，却因垂下的几缕发丝与阴影看不清表情，只是……沉落的双肩，松下的背脊，她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以往那股坚韧的精气神，柔弱的身姿与普通少女无异。 “那就放弃吧。” 良久，在白纱似的月光中，少女缓缓抬起脸，如清水出芙蓉，唇边笑意轻浅，盈润的明眸深处却终有几抹哀凄欲掩难关，“既然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话，不是只能这么做了么？何况终究不过是二个多月的友人而已，剑心你不会那么自私，要我陪你一起落入黄泉吧？” 苏启被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刺到了，像是心脏突然被人扎了一针，隐隐抽痛。 这是什么？恋爱？怜爱？别开玩笑了！就跟她说的一样，不过是二个多月的朋友而已，不要自作多情！ 他忽然感觉心里堵得慌，像是被压在深深的海底，窒息、烦躁、憋闷、束手束脚，无论再如何挣扎，都躲不开，逃不了。 “我……” 苏启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对方的表情，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平日里骚话玩梗一箩筐，随便开口都能扯出五百字命题作文的自己会突然哑口。脑中乱念纷尘，瞻前顾后，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那个……其实……” 再三张口，又再三结舌，在少女的注视下，苏启心中越来越烦躁，终于，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胸中炸开。 他对自己感到愤怒。 因为之所以与会有这场对话，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他心底深处有了放弃的念头。他累了，烦了，卡关卡死了，攻略不动了，便想着放弃琉璃。反正不过是二个多月的朋友，反正只是原著未出场的人物，就算死了，也有很大概率不会影响通关评价，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死杠？ 然而这么做，又和他以前鄙视的那些垃圾主角有什么区别！？琉璃的眼神刺“醒”了他，他为自己之前有那种念头感到愤怒与羞耻。 同时，他对宗一郎的存在也感到愤怒。 为什么其他穿越者都是神挡杀神，后宫无数，爽得一塌糊涂，偏偏就他处处吃瘪，连一个在原著中没出场的无名小卒都干不过！他那么吊，怎么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总共被杀了一百二十多次，之前一心攻略还不觉得，但现在想来，那不是与酷刑差不多么？为什么自己还能每次都冷静的送过去给他杀？自己是不是太过理性了？自己难道就不该不甘，不该愤怒吗！？ 我要赢！绝对要赢！不论读档多少次，我都一定要亲手打赢，让那混蛋败者食尘！！ 有生以来第一次，性格冷静淡漠的苏启尝到了如此激烈的，仿佛要将所有理性燃烧殆尽的愤怒滋味。 “我们会赢！” 怒气值爆满后，苏启一扫之前的消极状态，眸光熠熠，如烈焰爆燃，对琉璃说出了这句话。 “诶？”少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着看吧……”他站起身来，手按刀柄，遥望道场大门方向，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钉砸入铁壁，溅出火花，坚定决绝道：“我们一定会赢！！哪怕只是二个月的朋友，哪怕再死上成千上万次，我也一定会救你！” 愣愣的看着苏启的侧脸，少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某根心弦被拨动了。 …… 清晨，苏启横刀膝上，盘坐在道场门口。 远方地平线上，一轮巨大的红日缓慢，但势不可挡的突破地表，终于超越山巅，充塞寰宇，喷薄出亿万辉光。刹那间，长夜似云烟破灭，黑暗似溃军奔逃，无限光明照彻亿万里河山，天地万物一片金装，宛如不朽神国。 迫不及待！ 与之前单纯的完成目标不同，这是他第一次迫不及待的踏上战场。 热血沸腾！心神飞扬！ 苏启燃烧般的双眼盯着路口，听着自己胸腔之中渐渐急促的战鼓声，右手缓缓搭上了刀柄。 仿佛受主人强烈无比的战意所影响，灵力也随之燃烧起来，宛如百炼真金，不断纯化、凝炼，最终融合为一，全新的一！ 五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握上刀柄，他从未如此细致的感受过刀柄的触感。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触碰一块死气沉沉的钢铁，而是在抚摸一只活物的肌肤。 似是被自己的心意所感染，它也在等待，它也在兴奋，它时刻准备着响应自己的呼唤，它迫不及待的渴望痛饮敌血，为自己斩开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 终于，前方道路上出现一道花色的身影，正向这边悠闲走来。 苏启站起身，长刀锵的一声自行弹出，投入掌中。晨光照下，刀身折射出一片闪耀寒光，锋芒的仿佛能斩碎一切， 轰！！ 地面突然炸开，他闪电一样洞破气障，射了出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 呼，终于要转入主线剧情了…… 第四十八章 真剑胜负 “嗯？” 宗一郎正抄手笼袖，悠然走在石板道上，心中警兆忽生，抬眼便见一道人影掠地风驰，电掣而来，如虹战意刺得他眉心隐痛，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危险！机度危险！！ 轻松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森寒，他眸光一凝，刚刚拔刀出鞘，便见苏启身披晨光，神目如电，带着怒涛袭天，狂雷裂地般的凶猛气势迎面撞来。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浴火威立，现大忿怒相的不动明王降世，手中慧剑高举，立地擎天，要将自己一剑灭杀！ 梦幻泡影！！ 猝不及防，一般的剑招已经来不及抵挡，宗一郎只能使出以神意御剑的梦幻泡影。 而在同时，苏启劈开真空，一剑斩落，心神却似久伏于深渊之下的潜龙，一朝风云际会，春雷惊蛰，便乘时腾飞，直上九天。 这一刻，他的精神仿佛契合了冥冥之中的玄妙一点，陡然无限拔高，扩张，与地平线彼端的初升朝阳交融共鸣。刹那间，数百次生死轮回所积郁的负面情绪一气泻尽，心似蒙尘明珠，乍然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天时……地利……人和……以一贯之…… 在这恍惚与大日相融的精神境界中，苏启忽然把握到一缕玄妙的灵感。 天人交感，应时取势，在最佳时机以最佳状态斩出最佳的一刀，是天时。 门前一条道，自己借地势居高临下冲击，敌方前后左右为难，借地形陷敌于绝境，是地利。 轮回百战，知己知彼，而彼方却不知我，更不及防备，突遭袭击，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以一技、一剑、一心贯之，便是……梦幻泡影·一之太刀！ 下一刹那，在精神世界中拉长的时光再次恢复流动，苏启心、技、体、剑、人、地、天……七维合一，一刀斩落。 轰！！ 两道剑意似天地冲撞，双方眼中，世界轰然崩碎，随即尸山坟起，血河分陆，森罗枯骨，黑日横空，一座残酷血腥的修罗地狱在虚空中迅速浮现。 但紧接着，世界摇颤，巨响动天，大地中央高高隆起，庞大的陆块隆然崩塌，一轮硕大的红日倏地跃出，光照大千。只见一圈浩荡光潮炸开，所过之处无尽的尸山血河，黑日白骨通通燃烧，似纸画的假象，在无限光明中瞬间燃尽，化成飞灰。 砰！！ 残余的世界再次崩碎，两人的心神回归现实。 下一念，苏启手中长刀微妙的挪移了一线。而宗一郎正受剑意被破的反噬，再次慢了一线。但这一线之差，便是生死天渊。 嗡！！ 清越的颤鸣声中，苏启的刀锋似疱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之势紧贴着对方刀身滑落，却未有丝毫摩擦。旋见美妙的弧光一闪，似剖腹宰牛，刀尖轻轻松松的在宗一郎胸腹间划开一道大口子。 若非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肠脏破裂，当场死亡。也同是因为如此，伤口中没有鲜血溅出，只能透过被划开的衣物与外皮，隐约看见腹腔中空虚一片，只有惨白的肋骨与脊柱。 怎么可能！？我的梦幻泡影竟然被击溃了？他是谁！？ 还没见到长古八轮，就被一名突然出现的强者一刀开膛，宗一郎心中震骇，眼中满是惊疑。 逃！！ 感觉身体像气囊被划开一道口子，维持生机的某种力量正顺着伤口迅速外泄，他心里萌生退意，但…… “死！！” 刹那间，又是刀光刺目，裂空斩来。 无奈，只能勉力调整身形，挥刀迎上。 叮叮叮叮叮叮叮…… 眨眼间，刀锋接连碰撞，火星迸溅如雨，两人一进击一暴退，一口气激烈攻防了数百次。 本来宗一郎有四魂之玉加持，速度与力量都更胜一筹，但此刻失了先机，又有伤在身，还被占据有利位置，贴身猛攻，施展不开。一下子便落于下风，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而苏启正相反。他感觉思维无比灵动，长刀无比顺手，天时地利尽纳于心，敌手动向尽在掌握，每一刀都能顺畅无比的挥出威力最大的轨迹，刀势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一泻万里。 片刻后，宗一郎被苏启巧妙的逼到一处凹地，因心神全部集中在拆招上，不慎一脚踩空，终于遮拦不住，露出破绽。 嗤！！ 刀光破空，飞掠如电，一闪之间，左臂齐肩而断，砸落在地。 该死！！ 宗一郎心中既惊且怒，眼见刀光折回，再次劈来，身形不稳的他只能一个懒驴打滚，翻进道旁草丛。 但下一刻，苏启挥刀劈空，剑气裂地追斩，瞬间切开草丛，将其拦腰砍成两半。 不！！我的腰！我的腿！我怎么能倒在这里！！ 披头散发，满身泥灰草叶的宗一郎坐地起身，看着自己被砍断的下半身，脸色狰狞扭曲到极点，像是刚刚从十八层地狱中爬中，却又被人一脚踢回的恶鬼。 他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然而好不容易才从死亡的深渊中爬出，他还没与自己的宿命敌手对决，又怎么甘心，怎能允许自己死在这里！？ 但苏启可不管那么多。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磨叽多出反杀的他根本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听听对方背景故事，看看能否洗白的想法，直接踏步侧击，挥刀横斩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知将死的宗一郎困兽犹斗，同样疯狂怒吼着，挥刀砍向苏启。 下一刻，刀锋交错，弧光掠过，一颗头颅旋飞，坠落，被后者轻而易举的抓在手中。 脚边的无头上半身停滞一会，终于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苏启提着宗一郎的头发，凝视着人头脸上凝固着的绝望、疯狂与不甘，眼眸深处燃烧的怒火终于渐渐平息，心中意外的空明与宁静，只是平和道：“我赢了……终于赢了……多谢你，带给我这么多的磨炼与成长，但是……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第四十九章 风一样的男人 两天后的清晨，城外路口，石井、琉璃、长古八轮三人为准备离开的苏启送别。 “剑心，把这个带上。” 长古八轮说着，将手中的连鞘长刀横递过来。 “这是……春雨？” 苏启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宗一郎的佩刀，以蛟龙牙齿打造而成的武器。 他没有立刻接下，而是道：“这是师祖给宗一郎的东西吧，送给我没关系吗？” “拿着吧，那家伙没有亲人，留下也只是留在仓库里蒙尘而已。”长古八轮又把刀往前递了递，正色道：“而且你的刀是旧货，就算有灵力强化，也已经有些卷刃了吧，拿上这把刀正好替换。另外，我也希望你能引以为戒，时刻带着这把刀提醒自己，不要像宗一郎那样踏入邪道。” 他说的没错。苏启现在用的刀还是从雏子的村子里带出来的，就算以前保养的不错，战斗中用灵力强化，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卷刃和缺口，差不多该换了。 “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苏启当然不会再矫情，当即便把春雨接了过来，提在手中。 “剑心……”石井走上前来，脸色复杂道：“我最庆幸的事，就是遇到你，并把你引入道……” 话还没说完，便被后面的长古八轮伸手揪住衣领，拉了回去，“好了，都是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说这么多就够了，接下来把时间留给他和琉璃吧。” 说罢，不顾挣扎和抗议，强行拖着他离开了现场。 一时间，路口处唯有苏启与琉璃两人相对而立。 今天的少女难得没有穿剑道服，而是绾起长发，戴上花簪，穿着白袜木屐，一身精致优雅的白色樱花和服。脸上不施粉黛，明净无瑕，看上去清艳绝美，玉丽生光，令人不忍移目。 不过苏启没敢多看，略略扫了一眼，便转过身去，望着远山朝阳，陷入沉默。 此时晨光熹微，清风徐徐，周边绿草葳蕤，露水凝珠，空气清新如洗，四野一片幽静……舒适的气氛浸染下，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安宁下来。 两人站在道旁，琉璃看着苏启，苏启看着朝阳，久久没有说话，却意外的不感到尴尬。 但是，太阳终究会落山，离别也终究会到来，优柔寡断不合苏启的性格，便率先开口道：“我要走了。” “哦。” 一对明眸静静盯着苏启的脸，少女虽然语气平淡，眼神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舍与期盼。能让性格矜持的她表现得如此“露骨”，自然是因为决战前那场关于生死轮回的对话之后，心情发生了奇妙的转变。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毕竟这一走，今生今世大概就很难再见了。” 苏启故意无视了对方的眼神，同时刻意把这一次的离别定义为永别。 他明白对方的心意，但他更明白自己无法回应对方的心意。 其一，他是穿越者，未来不知去向，要留在这个地方与琉璃相伴终老基本没有可能；其二，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对琉璃有好感，但绝对还没到“爱”的程度。 他不想自欺欺人，也不会自欺欺人。在这一方面，他是偏传统的一派，花心大萝卜是不屑不去当的。 所以只要不是他认定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同情、怜悯之类的情绪牵就对方。至于那些只想打炮，不想负责的渣男，更是他最厌恶的物种之一，当然不可能会选择那种做法。 “有。”少女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启的双眼，认真道：“能带我一起走吗？” “哈？”后者微微一愣，“你不是要留在这里照顾你父亲吗？” “他昨天晚上突然跑过来说要改过自新，重新执掌道场，所以……现在的我，已经自由了。” 看着那对明眸中满溢的渴望，苏启忍不住偏开视线，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轻声道：“抱歉，我不想把你也卷进危险中。” “是么……”少女眼神一黯，勉强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呢。” 苏启默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少女也不在意，只是垂下螓道，盯着脚下一株白色小花，自顾自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哭的。” “嗯，我不担心，你比一般的男人坚强多了。” “如果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会回到道场来吗？” “哈哈……”苏启干笑两声，故作滑稽道：“我是风一样的男人，喜欢四海为家，见识没见过的风景，所以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真是薄情呢。” “没错，男人都是薄情的大猪蹄子，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被骗了。” “像被你骗的那样吗？” 他顿了顿，长叹口气，“对不起……所以，要特别小心像我这样的人啊。” “说的对，不过……我倒是想让你再骗一次呢。” 苏启没有接话，只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好一会儿，直到太阳渐渐爬上高空，才终于道：“我该走了。” 少女缓缓抬头，眸光似水，看着他的背影，柔声浅笑道：“那……祝您一路顺风。” “也祝你一生幸福。” 苏启轻声说罢，绑好包袱，戴起竹笠，便要迈步离开。 “等等。” 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的脚步也随之停顿，“怎么了？” “那把旧刀，能留给我么？” 苏启看了一眼腰间的旧刀，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其解下，放在地上。随后不再回头，踏上大道，不紧不慢的前行，渐渐消失在少女的视野中。 后者一直凝望着，直到那道背影再也看不见，才上前将刀拾起，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抱在怀中，回到道场。 一直守着门口的长古八轮一见她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但还没来得有说话，便被一把抱住。 “父亲大人……”少女埋首怀中，带着轻微颤声道：“让我抱一会儿，可以吗？” 长古八轮心中一阵抽痛，赶忙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阿爸的怀里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感受着胸前隐隐传来的湿润触感，他一边抱着女儿，轻抚其背，柔声安慰，一边心中暗恨：完了！那可恶的臭小子，因为他，琉璃的婚事更加不用想了……美绘，我对不起你啊…… …… 另一边，苏启脚踩草鞋，背着包袱，腰挎长刀，一身战国浪人装扮，独自一人漫行在田野乡道上。 “人生路……美梦似梦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轻轻唱着无人能听懂异国歌曲，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折叠好的小布包，小心打开，一枚流转着妖异粉紫色光芒的玉石碎片顿时出现在眼前。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让人与妖都疯狂追逐的四魂之玉。 好吧，似乎有很多人纠结琉璃的结局问题，那我就再剧透一点，不会嫁人，不会胃药，不会孤独终老，总之不会是悲伤的结局，你们可以放心。 第五十章 你渴望力量吗？ 四魂之玉碎片自然是从宗一郎身上找来的，苏启仔细研究过，是由无数灵魂实质化所形成的奇异结晶。 灵力源自灵魂，所以四魂之玉也有自己的灵力波动与灵力场，且仅仅只是一枚碎片，其灵力强盛程度就是他的十倍以上，甚至难以计算其极限。 而只要把四魂之玉带在身上，对其许愿，它就会自行增幅使用者的灵力，并以难以测度的方式扭曲现实，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使用者的愿望。 之前苏启曾经小小尝试了一下，许愿增强自己的力量，当场就把整体的肌肉力量增强至近三倍，而且不是极限，还能缓慢上涨。如果之前与宗一郎战斗时，四魂之玉的主要力量不是要维系他的生命，而是单纯的增强实力，要取得胜利还会更加艰难。 另外，它还能强化器物本身的能力。 只要将碎片嵌在普通的武士刀上，一刀挥出，剑气便能增幅到夸张的程度，足以一击把一座大屋子砍成两半。至于锋利度这类基本素质，更是切金断玉，只若等闲。 但预料之中的，四魂之玉有利也有弊。 一旦听凭欲望的指引使用四魂之玉，自身的灵力便会被玉中邪念一点点污染，从而间接被扭曲灵魂，黑化人格。万一使用时间过长，对其过于依赖，自然就是堕入魔道的下场。 而本人如果邪念深重，还会与玉中邪念共鸣，加速黑化过程，令使用者更快的异化成妖魔。 不过苏启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突破至观想法第二层，不论灵力、定力还是意志力都远非一般的人类或妖怪可比，短时间内完全可以抵御和隔绝污染，所以准备将四魂之玉碎片当做底牌来使用。 毕竟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类，可不像原著里的主角团有各种加成，所以有强大的工具当然要充分利用，只要小心注意，不要让自己被污染就行。 “你渴望力量吗？” 随着苏启凝视四魂之玉碎片，一个充满蛊惑性的声音隐隐在心中响起，“来吧，向我许愿。只要许愿，你就能够得到一切。” “啰嗦，我渴望的东西你肯定给不了。” 他心中毫无波动，正想把碎片收回，一道身影突然从路边草丛中扑来。 “把四魂之玉给本大爷交出来！！” 话音未落，剑光闪，血飞溅，一只被砍断四肢，足有成年男人大小的绿皮蜥蜴重重砸落在苏启身前。 哧！ 雪亮的刀锋贴脸插.进地面，把它刚欲出口的痛呼声又硬生生给吓了回去。 “这位大爷……”苏启在它脑袋旁蹲下，一脸和（河）善（鳝）的微笑道：“您刚才说，让我交出什么来着？” 对方被这一笑吓得尾巴绷直，浑身打颤，僵硬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在绿色的蜥蜴脸上挤出一片媚笑，颤声道：“大大大……大爷您说什么呢？小的刚才是说……大爷您手上的四魂之玉碎片真好看。” 苏启似笑非笑的撇了它一眼，也不在意，只是一边把碎片放回怀中，一边盯着它道：“问你个问题，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听说过吗？” 在那锋芒内蕴的眼神下，后者不敢说谎，也说不出谎，只能惶恐道：“好好好……好像是听过。” “那个巫女居住的村子在哪，你知道吗？” “呃……好像是……没听说过。” “唉，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不上来，我很难说服自己放你一条小命啊。” 它吓得浑身一抖，挣扎着翻过身，不停叩首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请您务必饶过小的这一次啊！！”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吃过人，或袭击过人类么？” 大蜥蜴动作一滞，眼睛大睁，满是惊恐。 “错误的答案。” 刀光一闪，身首分离。随后雪亮修长的刀身上迅速渗出水珠，将血液稀释。 苏启起身，随手甩去刀身上的血水，收入鞘中。而后目光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三叉路口，眉头微微皱起，“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 最终，他还是以刀为杖，通过倒下的方向确定了该走哪一条路。 之所使用这种玄学方法，是因为《犬夜叉》中的地理方位基本全是模糊的，虽然可以根据原著推测出桔梗的村子在武藏国境内，但具体的位置却是一无所知。 而日本领土虽小，那也是相对而言，光凭十一路汽车，还要在这个路况极差的年代翻山越岭，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此，苏启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抓一只会飞的妖怪来代步。同时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准备一边自己找，一边通过询问妖怪来寻找目标。 因为在这个时代，妖怪之间的情报传递速度其实远比人类快得多，而且众多妖怪疯狂追逐四魂之玉，了解其相关信息的应该也不少。 然而，不知是否正在走霉运。二天过去了，他风餐露宿，既没能抓到会飞的妖怪，也没有打听到桔梗村子的讯息，直到第三天黄昏，一阵巨大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吸引了他。 当苏启赶到作为战场的山坳时，一声短暂却惨烈的战斗刚好结束。 目光一扫，便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刀枪七零八落，旗帜蒙尘燃烧……仔细观察尸体，至少有三四百人，且个个穿着统一的制式铠甲，头巾、甲片、武士背后插着的指物上都印有家纹，很显然是隶属于某位大名的正规军团；不过他对日本的战国时代并没有详细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们主公究竟是哪一位倒霉鬼。 为什么说他是倒霉鬼呢？因为团灭这只军队的元凶只不过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只妖，几乎不可能是他的敌人。而那些人的死因大概也只是恰好挡了路，不小心爆发冲突这样可笑的理由，简而言之就是无妄之灾。 那只妖怪，名为杀生丸。 他身材修长，冷面俊美，一头银色长发披散在背后，身着雪白底色，袖边与左肩印着红色六角梅花图案的和服。和服外套着修身的黑色胴甲与裙甲，右肩处缠绕着一圈白色的毛绒物，明明身处遍地狼藉的战场，身上却不染点滴尘血，从容优雅的像是一位贵公子在漫步赏花。 终于遇到原著人物了！ 苏启眼睛一亮，立刻快步上前，很是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靓仔你好啊，能不能告诉我，封印犬夜叉的村子该怎么走？” 第五十一章 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问话的同时，苏启打量杀生丸，目光直接往他的左臂处看去，一只青筋暴起，极其粗壮，与其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外表堪比传说中麒麟臂的赤色鬼手顿时映入眼帘。 一瞬间，他心念电转，立刻知晓了当前处于剧情的哪个时间段。 话说从前有只成精的大狗，叫做犬大将，是盘踞在西国的著名大妖怪。而后，犬大将与一名妖怪生了大狗子杀生丸，与一名人类生了二狗子犬夜叉，并在去世之前分别给两兄弟留了天生牙与铁碎牙两把妖刀。 其中，犬夜叉当然就是这部漫画《犬夜叉》的男主角。 而在犬大将死后，大狗子蔑视身为半妖的二狗子，更不喜欢无法杀人的天生牙，于是便去抢弟弟的铁碎牙，却不慎在战斗中被弟弟斩断了左臂。他当然不甘心，于是开始抢夺其他强大妖怪的左臂接在自己身上，准备再次夺刀复仇……这就是当前的剧情节点。 还好，剧情还在前期，连桔梗都还没复活，我的实力也足以介入剧情，不过……最好还是验证一下。 苏启心中想着，终于松了口气，再看杀生丸，发现他对自己的问话根本毫无反应，只是看了伤痕累累的鬼手一眼，便自顾自转身离开。 很显然，被无视了。 “哎，等等，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看你一副从没笑过的样子，不想试着快乐一下吗？” 杀生丸如若未闻，继续前行。 而在他身后，一名身着褐色狩衣，手执人头杖，戴黑色尖帽，圆头尖嘴，仅有半人高的绿皮妖仆却是停下脚步，一脸鄙夷的看了过来，“哼，区区一名卑贱的人类，也配与杀生丸少爷对话，谁给你的胆量？趁脑子还在自己脖子上，赶紧滚出杀生丸少爷的视线吧。” 话音未落，便被闪身近前的苏启一把揪住衣领，提了起来，微笑道：“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名为邪见的妖仆丝毫无惧，脑袋扬起，趾高气昂道：“卑贱的人类，我劝你最好放我下来，再跪下道歉，否则杀生丸少爷发起火来……” 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启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狠揍，继续微笑道：“再说一遍，你刚才叫我什么？” “混账！”鼻青脸肿的邪见大怒，“区区人类……噼里啪啦……竟然敢……噼里啪啦……打我邪见大爷……噼里啪啦……杀生丸少爷，救命啊！！” 被揍得满头大包，宛如佛陀在世的它终于忍不住高声惨叫，向自家少爷求救。然而转头看去，却发现杀生丸的背影已经在十几米开外。 “杀生丸少爷！杀生丸少爷！等一下，邪见我还被这个邪恶的人类抓着呢！救命啊！” 它怨妇似的叫喊，但杀生丸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挣扎着想脱离，却完全无法撼动苏启的铁臂。 “好了。”后者猛地一晃，打断了它的惨叫，依旧微笑道：“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 “恶鬼（小声）。” “嗯？” “大爷！” “这还差不多。告诉我，封印犬夜叉的村子怎么走？” “往东，再过二个村子，翻过几座山，就是了。” “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 苏启随手把它扔下，拍了拍手，快步追出，再次挡在了杀生丸面前。 “让开。”后者停下脚步，语气冰冷。 苏启也不在意，只是道：“杀生丸，想知道怎么才能得到铁碎牙的承认吗？” 杀生丸眼睛微眯，终于认真起来，“你知道？” 苏启却不回答，只是看向气喘嘘嘘，从后面跑过来的邪见，“刚才为什么不救它呢？它不是你的仆人吗？” 杀生丸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身上没有杀意。” “原来如此。” “杀生丸少爷！我就知道，您……您果然还是在关心着小的……” 邪见热泪盈眶，立刻冲上去抱住大腿，然后哎哟一声，被踢飞出去。 苏启看了一眼四周遍布的尸体，再问：“为什么杀死这些人？” “无聊的问题……”杀生丸冷冷道：“如果再浪费我的时间，就杀了你。” “哼哼，那当然是因为这些蠢货挡了杀生丸少爷的路，还敢对杀生丸少爷刀刃相向，想要杀死我们，真是无知……” 邪见再一次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正想继续嘲讽几句，却见苏启目光扫来，顿时身子一颤，躲到了杀生丸背后。 苏启将目光收回，“但是杀了我，你就无法得到答案了不是吗？” “那就凭我杀生丸自己的力量把刀子夺回来。”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把答案告诉你好了……”他说罢，皱着眉头，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拍手，恍然大悟道：“终于想起来了，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铁碎牙承认你。” 话音未落，面前气浪炸开，一只硕大的赤色鬼爪狠狠抓了过来。 …… 片刻后，纯白空间，苏启从地板上起身。 “实战测试结束。”他一边回想着之前与杀生丸的战斗，一边自我评估，“不借助四魂之玉的情况下，最基础的速度和力量都差杀生丸二个等级，但剑技拔高了我的实战水准，让我有和他两败俱伤的能力。虽然只是我死他伤，但在剧情前期，应该也算是一流偏顶尖的水准了。” 没错，刚才的言行之所以那么作死，其实是苏启故意的，目的有三。一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二是正好想回一次纯白空间修行，三嘛……只是有些看不惯杀生丸的行事风格，所以想和他打一场罢了。 他不是圣母，并不为那些不认识的死人感到悲伤，而且既然踏上战场，就应该有了死亡的准备；只是他们毕竟也是人类，却被一名妖怪以“挡道”这种小事杀死，自然会让同为人类的他感到些许不爽。 不过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的风格，挡道也勉强算个理由，杀生丸更不是那种会主动杀人吃人的妖怪，所以还勉强在苏启的容忍范围之内。否则只要能被.轮死，就算是高人气配角，他苏日天也杀给你看呀。 “剑术和灵力都是刚刚突破，还有打磨的空间。” 心里有B叔之后，苏启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再次在这片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空间开始修行。 …… 一直到所有技艺都磨炼到进无可进的地步，他终于再次读档，出现在某处废弃村屋内。 这是他的一处临时落脚点，时间节点是遇到杀生丸的那天早晨，因为昨晚与藏在屋顶的一只精蝼蛄战了一场，所以读档点设在这里。 知晓了目标方位后，苏启没有耽搁，早餐过后就收拾行李，迅速赶路。下午申时许，终于来到一片人口不少，看上去安定详和的村庄外。 “你好。”他随便找上了一个村民，带着和善的微笑着询问道：“请问枫姥姥是住在这里吗？我有事想请教她。” “你找枫姥姥？真是不是凑巧，听说昨天有妖怪盗走了桔梗小姐的灵骨，枫姥姥和戈薇小姐他们刚刚才一起追出去了。” 很好，正巧遇上桔梗复活的剧情，省得我浪费时间…… 苏启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分毫，问明了他们的离开方向，立刻出村追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我是正义的伙伴 桔梗，即是原著中的女二，也是女主角戈薇的前世，是五十年前负责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 她曾与犬夜叉相爱，却被另一个叫奈落的半妖设计陷害。两人都以为对方背叛了自己，反目成仇，最终桔梗在怨恨中死亡，而犬夜叉则被她亲手封印了五十年。直至五十年后，才被从现代日本穿越过来的女高中生日暮戈薇解放。 但死亡并不是她命运的终点。如今，因为觊觎巫女的强大力量，名为鬼女里陶的妖怪夺走了她的遗骨，将其与墓土混合烧制，令她以人偶的形式再次重生。 不过这其中出了点小问题。因为桔梗的灵魂已经转生成戈薇，所以烧出来的人偶徒具其形，却没有灵魂与意志。好在此时，为了夺回桔梗的遗骨，作为其妹的枫姥姥恰巧带着犬夜叉与戈薇追了上来，正是送货上门。 一番激战与阴差阳错的操作失误后，桔梗终于成功复活，当场便反噬里陶，将犬夜叉打伤。眼看着二狗子就要被一波带走，本该失去意识的戈薇突然发力，将自己的灵魂从桔梗的身体中抽出，通通收了回来。 失去绝大部分灵魂的桔梗难以驱动身体，凭着仅剩的怨念跌跌撞撞逃离，却不慎落下山崖，被追上的犬夜叉险险一把抓住……当苏启赶到现场时，正好在崖下某处看到这一幕。 “桔梗，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回到戈薇体内吧。” “那样，不就是让我去死吗？” “！？” “如果回到那女人体内，我就不再是我……犬夜叉，那才是你想要的吧？但我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说过……我的死期，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仅存的灵力在掌中爆发，狠狠灼烧着犬夜叉的手臂。 “快住手！！” 突遭袭击，他再也支持不住，紧握的手掌渐渐无力，终于松开，桔梗也随之落下悬崖。 可恶……还没能复仇！还没能杀死犬夜叉！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她一边坠落，一边死盯着崖边的犬夜叉，望着对方的身影迅速远去，心中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满腔的怨恨与不甘。 却在这时，忽觉腰间一紧，被某人拦腰搂住。 谁！？ 桔梗心中一惊，想要察看来人身份，却已经浑身无力，兼位置不佳，只能任凭对方带着，在陡峭的岩壁间往来践跃，一直落到崖底。 刚一下地，她便推开苏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崖底是一片乱石滩，目之所及，尽是流泉乱石，杂草丛生，偶尔还能看见石块缝隙间卡着人或动物的尸骨，远远称不上漂亮，但她却由衷的感到美丽与喜悦。 “我还活着……犬夜叉……我还活着！” 桔梗眼眸无神，脸上露出似悲似喜的微笑。她心中满是庆幸，庆幸自己能够继续向犬夜叉复仇。 但在这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唉，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不但被一把推开，还喂了一嘴的过期狗粮，有点桑心啊。” 桔梗立刻从劫后余生中清醒过来，转身看向苏启，一脸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一边说，一边打量。只见眼前之人身材修长，面容清朗，腰挂长刀，头戴竹笠，半长黑发用草绳扎在脑后，一身蓝衣黑袴的青年浪人装扮，看上去有点平平无奇，并没有强大武者的凌厉气势。 然而不论是刚才带自己从悬崖上降落的高超身法，还是其身上精纯内敛的强大灵力，都证明他绝非等闲之辈。 而就在桔梗打量苏启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着她。 毫无疑问，桔梗如原著设定般是位美人。 她肤如白瓷，发似墨缎，精致清灵的容颜若白莲无瑕，柔美纤弱的身段似扶风细柳，一身红衣绯袴的巫女服更添几许空灵脱俗之气，给人的感觉像是被摆上祭台的白净薄瓷，精美、脆弱、圣洁、悲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作为二次元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古典美人之一，即便此刻的桔梗满腔怨恨，身上难免带着些许怨厉之气，仍旧美得惊艳出尘，不愧是许多人的童年女神。 不过苏启这家伙本性淡漠，不会轻易对一件事物倾注感情，虽然也会跟风喊二次元少女老婆，内心最多也就止步于浅层的喜欢而已，所以……他虽然也曾喜欢过桔梗这个人物，却能够保持平常心，更不会像某些狂热宅粉一样，在遇到本人的时候疯狂跪舔。 于是面对桔梗警惕的询问，这家伙依旧我行我素，忽然爽朗一笑，竖指露齿道：“正义的伙伴，志志雄剑心，参上！” “正义的……伙伴？”桔梗眉头微皱，脸色沉了下来，“你是在愚弄我吗？” “当然不是，桔梗小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眼中警惕之色的越浓，“看来你会救下我，并不只是偶然。” “没错。”苏启毫不掩饰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可以说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脸色一肃，一本正经道：“想和你组成黄金搭档。” 桔梗沉默片刻，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我是认真的，桔梗你不考虑一下吗？” 不理会，继续前进。 “哎，别无视我啊。好歹刚刚才救了你一次，不觉得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太过失礼了吗？” 依旧不理会，继续前进。 苏启无奈，只得几步追上，拦在她面前。 “让开。”桔梗面无表情，神色冰冷。 “不让。” “让开。” “就是不让。” 她沉默片刻，终于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启笑了笑，“说真的，要不要来当我的同伴？以后你远战，我近攻，两人完美配合，一起干掉奈落，岂不美哉？” “我不想再听这些无意义的蠢话。” “我还以为你会问奈落是谁。” “我不信任你，仅此而已。”桔梗眸光灰暗，脸色淡漠道：“已经没力气再听你废话了。要么让开，要么杀死我，随你的便吧。” 说罢，宛如挡在身前的苏启不存在一样，踉踉跄跄，继续前行。 苏启选择了让开，看着桔梗从身边走过，拖着单薄的身体，赤着双足，艰难行进在满地碎石的乱石滩上，眉头微微皱起。 “桔梗小姐，需要帮忙吗？” 他三两步赶上去，真诚的发出邀请。 桔梗却视若未见般径直走过，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第五十三章 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 被无视了…… 苏启轻叹口气，“唉，高冷的女人呐……” 说罢转身，再次追了上去，自顾自道：“现在你的身体明显出了问题，我认为还是不要逞强，接受我的帮助为好。” 又被无视了。 “这里石头这么多，你赤着脚走路，应该很痛吧？让我背着走如何？” 还是被无视了。 “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钻牛角尖只能伤害自己，你这又是何必呢？” 依旧被无视了。 “你看，我这强健宽敞的肩背是多么的舒适，多么的诱人，就不想趴上来休息一下吗？勉强的哟。” 仍旧被无视了。 “啧，真是没眼光，既然如此，就随你的便好了。” 见桔梗完全没有接受帮助的意思，苏启摇摇头，懒得再多劝，从包袱里翻出一双多余的新草鞋，随手扔在她前面，随意道：“这双鞋我还没穿过，就送给你了，要不要随你。虽然大了些，但至少比赤着脚要好。” 说罢，径直离开，消失在附近的树林中。 桔梗停步，看着脚下的新草鞋，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弯腰将其拾起。随后走到水边，坐在石上，开始清洗双足。 “果然，想拉桔梗入伙没那么简单。” 不远处的林子里，苏启默默注视着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穿越至今近二个月，他对系统的通关要求有诸多思考，但不论如何，杀死奈落与净化四魂之玉都是最主要也必定会列入结算的要求。其中杀死奈落不提，光是收集并净化四魂之玉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需要同伴。 而能够感知和净化四魂之玉的人只有二个，桔梗与戈薇。 两者相较，在战力和行事风格上来看，当然是更加成熟的桔梗更加优秀；而且戈薇已经有二狗子了，肯定不会跟他走，至于加入犬夜叉的队伍……不但行事风格不和，更会立刻暴露在奈落眼中，对他的计划不利，于是桔梗就成了最佳选择。 之后的旅程中，除了一双草鞋，桔梗依旧没有接受苏启的任何帮助。 因为是玄学技术，所以她的身体尽管只是由骨灰和墓土捏成，却仍旧拥有与常人无异的感官知觉。苏启就在后面看着她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操纵着无力的身体在山中狼狈前行，心中也不禁为她的坚韧与倔强感到有些佩服、悲悯。 直到黄昏日落，山林中完全暗下来，连山都还没走出的桔梗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就近找了块林地，静静坐在一块山石上出神。 很快，夜幕四合，玄穹如盖，无数星辰似碎钻洒满夜空，一轮白月静静悬在云中。周边一片黑暗，树影幽翳，偶尔有鸟兽虫鸣，以及幽绿的兽瞳闪烁，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仿佛隐藏着躁动的暗流。 桔梗侧坐在山岩上，背靠着粗糙的树干，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身前的黑暗，聆听着周边的动静，心中也有些许不安。 如今的她，简直比十多岁的小女孩还要脆弱，别说是妖怪了，就算是稍大些的野兽也足以轻松置她于死地。她并不怕死，却不想在还没完成复仇的时候倒在这里。 啪嚓…… 却在这时，右侧不远处发出异响，随后草丛摇动，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谁？” 她下意识质问，话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如果是野兽，是听不懂自己的话的。 但很快，随着双方距离拉近，看出了那是一道人影。 同时，某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正义的伙伴剑心！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桔梗瞬间反应过来，心中竟是莫名的松了口气。有那家伙在，至少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被妖怪或野兽撕碎了。 打过招呼之后，苏启也不再多话，开始生火做饭。 离开道场前那二天，他预料到自己以后会常常露宿野外，所以特地找了懂行的人学习过；再加上有心眼观照，黑暗对他构不成阻碍，所以虽然称不上行云流水，却也按步就班的把两件事顺利解决了。 约半个多小时后，苏启生起了火堆，把下午顺路抓到的二只野兔剥皮掏腹，清洗干净，然后架在火上烤。 “你的速度太慢了……”他一边把二个月来自己收集和调配的宝贵调味料捏出一点，以骚气十足的土耳其经典撒盐法为兔肉注入灵魂，一边道：“明天还准备这么走吗？” 桔梗静静注视着篝火，沉默以对。 苏启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换个问题，你打算去哪？按你下午的方向，是枫姥姥和犬夜叉他们的村子吗？” 是啊……我想要去哪呢？身为死人的我，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桔梗眸光微动，心中浮现出怅然与孤寂。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下午的时候不过是本能的前进而已，所以才下意识走向自己原来居住的地方。 都是因为你，犬夜叉……因为你，我才变成这副非人非鬼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立刻被怨恨和愤怒所填满，反倒冲淡了刚才的怅然与孤寂。 苏启看见了桔梗脸上的冰冷表情，暂时不再言语，直至独自享用完晚餐之后，才一边练习步法消食，一边道：“桔梗，你憎恨犬夜叉却是恨错人了。” 说到这个问题，桔梗终于不再沉默。 她盯着苏启，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五十年前杀死你的不是犬夜叉，而是奈落，你们的互相背叛也是他所设计。” “奈落……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还有一个身为人类时的名字，你一定很熟悉——鬼蜘蛛。” “鬼蜘蛛？”桔梗眉头微皱，“那个被我救治的强盗？但他全身被烧伤，连动弹一下都不行，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因为他对你产生了邪念，并深深嫉妒着犬夜叉。强烈的恶念引来了仇恨着你的妖怪们，为了得到一具能够行动的身体，为了占有你，他不惜献祭自己，被数百只妖怪所吞噬，最终诞生的妖怪就是奈落。” “原来如此。”听罢，她却是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你不相信？” “我说过，我并不信任你。” “我可以带你去寻找证据。” “不必了。”桔梗靠在树上，缓缓闭上眼睛，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是压抑到极点的怨恨，“现在的我还停留在憎恨犬夜叉而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与犬夜叉同归于尽这一个念头而已。” 之后那一整晚，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人终于走出山林，来到有人通行的道路上。 “你自己小心，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代步工具。” 实在无法忍受现今的龟速，苏启打了个招呼，迅速离开。他不担心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出什么事，一是这里已经是人类经常活动的区域，天也还没黑，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妖怪野兽；二是他有回档，就算出了意外也完全能够弥补。 桔梗无动于衷，只是看着苏启离开，然后立刻转了个方向，往另一边前进。 她并不信任那个仿佛什么都知道，浑身上下透着奇怪气息的男人。所以宁愿增加自己身上的风险，也不愿与他同行。 第五十四章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然而，好像上天在跟桔梗开玩笑，恶意的玩笑。她刚刚才离开不远，就碰到了麻烦。 只听一阵怪叫声从前方传来，随后前方的道路上，一群野盗拖着尘烟，骑着矮马，呼啸着从她身旁掠过。但没冲多远，又立刻折回，绕着她跑起圈来。 桔梗眉头微皱，冷眼打量他们。那些人一个个胡子拉碴，满身脏乱，长得也是歪瓜劣枣，套着形制不一的零散盔甲，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对付的。另外，对于美丽的女人来说，这样的乌合之众反而比纪律严明的正规军更加更怕。 “啧，这女人竟然不害怕？真是令人扫兴。” 众野盗起哄，吹口哨，大声笑闹了一会儿，见桔梗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惊慌的样子，便渐渐停了下来，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女人，你是巫女吗？” 野盗头子独自驱马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桔梗，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贪婪，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 “请让开吧。”桔梗面无表情道：“此身不过是由骨灰和墓土捏合而成的假身，无法满足你们的欲望。” 她早已习惯了男人这样的眼神，心中不起丝毫波澜。 “骨灰和墓土？” 野盗头子眉头一挑，翻身下马，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笑道：“哼，没想到巫女也会骗人。虽然比普通女人冷了一点，但摸上去不是比一般的娼女更加细滑吗？” “放开。” 桔梗眉头微皱，勉力扭动手臂，却没能挣脱。 “嘿嘿，难得碰到这样的好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野盗头子的眼神反而越加火热。 他随手一扯，便将浑身无力的桔梗拉到身前。 无法逃脱了么…… 桔梗没有挣扎，因为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但她更不可能屈从于这些不入流的强盗，所以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尽的准备。 如今这副躯体本就是死物，若非靠着她的一点怨念维系，早已变回骨灰与墓土。所以如果她想死，实在是轻而易举。只要放弃，只要她放弃活着的念头，这具身体下一刻便会溃散成泥。 但是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因为她还有不甘，还有怨恨，还有必须活着的执念。 “呵呵，女人，你倒是挺识相的嘛。” 野盗头子意外于桔梗的无力与平静，拉着她走到马前，正准备将她放上马背，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相反，你就很不乖了啊。” 谁！？ 他心中一惊，正要回头，却发现视野中的景物突然拔高，旋转，然后……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立在马旁。 很眼熟……等等，那不是我的……身体……吗…… 最后一念头消逝，意识顿时陷入黑暗中。 砰！ 无头尸身中的血刚刚从颈腔中喷出，便被苏启一脚踹进野盗群里。 这一下，刚刚因突变而愣神的他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大叫着驱马冲向苏启。 “老大被他杀了！！” “杀了他，为老大报仇！” “大家一起上啊！” “不用害怕，他只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苏启拔刀，挥剑。不多不少，刚好七道剑气射出，将余下的七名野盗斩成两截。 随后目光微凝，活用剑意技巧，杀气外放，向这边冲来的奔马立刻受惊顿足，长嘶着停在原地。 接着不理会趴在地上痛呼惨嚎的野盗们，他手腕一转，收剑回鞘，转头看向桔梗，“怎么样？应该没有受伤吧？对我的及时相救，是不是很感动？”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不然呢？”苏启轻叹口气，一脸“我没有自觉，我不是故意的，所以不要怪我”的表情道：“难道要我讽刺你太过多疑，不知自爱，不告而别之后却又立刻惹上麻烦，还要我来收场吗？拜托，会降好感度的。我还想请你帮忙，一起去对付奈落，怎么敢对你说三道四呢？” “……” 桔梗无言以对，但并没有降好感度，反而稍稍降低了对苏启的戒心。 一是她也清楚，自己之前的行动的确是如苏启所言，有些失之谨慎，她还不至于连认错的器量都没有；二是如果对方真的想麻痹自己，利用自己，软化自己的戒心，这个时候更应该讨好自己，而不是相反。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洞悉人心，刻意反其道而行，所以她心中仍会有所保留，继续观察。 “如果我是你，就会等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和自保能力，再想办法逃脱。” 苏启说罢，转身走向停留的马群，心中暗自补上了后半句：否则要是搞出了巫女无惨之类的事，我怕是要被另一次元的桔梗粉丝喷死。不过之所以会出这种事，原因似乎在我……原著中没有这段剧情，如果不是我给了她草鞋，应该就不会遇到这群野盗，但是野盗的出现是预料之外的事……嗯，所以错的不是我，是世界啊。 想到这里，这家伙便心安理得的把这件事放下，开始在几匹马中挑选最优秀的一只，准备做为代步工具。 同时，身体被斩成两截的强盗们也死得差不多了，仅有一个幸运儿苟延残喘着爬到了桔梗脚边。 “救救我！巫女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儿子，我还不想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刚刚还是加害者的野盗伸出手，毫无尊严的向被害者乞命。 桔梗低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被拦腰斩断，身后还拖着青色的肠子，很显然已经没救了；但她的眼睛能看到，苏启身上带着一枚四魂之玉碎片。 如果是四魂之玉的话，连只剩下白骨的死人都能够复活，为这个男人延续生命当然也没有问题，那么……要不要救这个卑微、无耻，刚才还想对自己出手的野盗呢？ 第五十五章 这是……经验包的味道 沉默片刻，桔梗单膝下蹲，主动握住了那只满是血污的脏手。 随后一指点在男人的眉心，压榨出身体中最后一丝灵力，轻声道：“不必害怕，你不会死的。” 不可思议的，男人本来满脸恐惧与痛苦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苦笑道：“不用安慰我了，巫女大人……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 桔梗默然不语，他自顾自道：“我很害怕……巫女大人……作为神的代言人……您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是不是也像人间一样……满是苦难呢……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下地狱吧……” “不……”回忆着自己死亡时的感觉，桔梗淡淡道：“死后的世界是一片平静，既没有地狱，也没有天国，仅仅只是一片平静而已。” “是……是吗……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男人瞳孔扩散，紧握的手掌陡然松开……他死了。 桔梗默默将男人的手放下，刚刚起身至半，便因脱力倒向地面。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伸出，将她扶住。 “我还以为你会救他。”苏启将她扶正，引到马旁。 “我救不了他。”桔梗放开手，扶住马，努力稳住身形，平静道：“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是作为巫女为他镇魂而已。” “你应该知道我身上有四魂之玉。” “你会借给他吗？” “当然不会，但我说不定会借给你呢？如果你向我请求的话。” “四魂之玉是邪物，作为守护巫女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不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不应该依赖四魂之玉的力量，否则早晚会堕落成妖魔……我不认为那个男人能抵抗四魂之玉的诱惑。” “说起来，同样是强盗，为什么你会在五十年前救下那个恶名昭著的鬼蜘蛛呢？” “当时的他，已经无法为恶了。” “但事实证明，是你太过仁慈了。” 桔梗默然不语。 苏启见此，却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好了，感谢这群运财童子把马给我们送来。既然已经有了代步工具，我们就出发吧……先去解决你难以行动的问题。” …… 半个月后，时近黄昏，某处村子外的湖岸边。 嗤！ 刀光一闪，一只蛇身人首，长着六只眼睛的妖怪惨叫一声，被一剑劈成两半，倒在芦苇丛中。 苏启收刀回鞘，一边走向不远处的桔梗，一边道：“好了吗？天快黑了，会有更多的妖怪被死魂吸引过来。” “还差一个……” 桔梗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清辉，身外缠绕飞舞着几条蛇身银皮，腮边有鳍，腹下六足，看上像是带鱼的妖虫。 它们名为死魂虫，本是一种以收集和吞噬死魂为生的妖怪，现如今被她收服成式神，用以收集女性的死魂，填充进由骨灰和墓土制成的躯壳中……唯有这样，她才能有力气行动。 “现在你感觉如何？”苏启走到桔梗身旁，直接询问。 经过半个月的同行，两人之间终于建立了浅薄的信任，气氛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不过绝大部分时间，桔梗依旧沉默寡言，只会在正经的，必要的话题上给予回应。 “基本的行动已经没问题，但想要完全发挥出以前的灵力，还需要更多的死魂……”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难得主动开口，神色莫名道：“真是讽刺……曾经负责驱邪除妖的巫女，现在却成了不盗取她人死魂，就无法继续存在的怪物。” 苏启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只是道：“如果过意不去，就在消耗完魂力之后帮她们镇魂吧，这样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桔梗微微摇头，不语。忽而抬眼望向村子方向，看见一条死魂虫抱着一团白光，正向这边飞来，便道了一声“来了”。 “的确是回来了，不过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 苏启眼睛微眯，随手拔出长刀，不紧不慢的向飞来的死魂虫走去。 片刻后，随着死魂虫近前，一团高大的白影突然从树林中冲出，向他呼啸撞来。 “抓到你们了！盗取死魂的小偷！” 苏启本来挥刀欲斩，听到这话，立刻抽身后跃。 下一刻，一只身长丈余，形如白狮，顶有独角的高大异兽重重砸落。 轰！！ 地面震颤，沙石崩溅，尘烟还未落下，一道白影破障而出，瞬间冲到苏启面前。 “看招！独乐冲撞！！” 声音稚嫩似小女孩，语气中二，听上去还有点萌。 但是震颤的地面，飞驰火车头般的惊人声势告诉苏启，这一击威力不小，绝对不是用来卖萌的。 不过不管攻击如何强大，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攻击轨迹太明显了…… 他心中犹有余力做出评价，而后不紧不慢的侧移一步，接着转身，出手，竟在电光火石之间翻上了异兽的后颈。 “稍微冷静一下吧。” 苏启瞬间凝聚剑意，将刀鞘举起，一记梦幻泡影，用力砸下。 砰！！ 敲石头似的闷响声中，身下的大家伙脑子一懵，下意识顿足，四爪犁地，在地面上拖出四道长痕。 看了一眼前方的湖面，苏启轻身跃下。紧接着，陷入幻境的异兽因为无法控制身体，一下栽倒在地，继续翻滚，最终砰的一声撞入湖中，炸起一片大大的水花。 “姐姐！” 这时，又一只形似白狮，鬃毛卷曲如云，与刚才那家伙形貌极其相似的异兽从林中冲了出来。 苏启一脚踏碎地面，身形如箭射出，正准备举起刀，再次送出一记梦幻泡影，后者突然紧急刹车，大声叫道：“等等等等，这是误会，请不要打我！” 说话之间，那狮子似的异兽就地一滚，化成一只白毛卷发的可爱男孩子，堪堪停在苏启面前。 …… 片刻后，湖边一片干净的空地上，一只鼓着粉腮，满脸不甘的湿身萝莉和一只可爱乖巧的正太并肩跪坐在苏启两人身前。 “你们……”桔梗打量着眼前的两兄妹，试探道：“应该是狛犬对吧？” “如您所言，我们的确是神社前的守护兽，狛犬。”正太俯身下拜，赔礼道：“非常抱歉，刚才是家姐太过冲动了。她还以为你们是镜妖的手下，还请两位谅解。” “镜妖？”苏启眼睛微眯，“它也在收集死魂吗？” “是的，那只妖怪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正在大肆扩张势力范围，已经有几个村子的村民被它迷住了。” 苏启眸光闪动，“四魂之玉、死魂，我闻到了优质经验包的味道。” 客串的狛犬姐弟，出自《猫耳少女的道草日记》…… 第五十六章 哼，当然的结果 在那之后，他详细询问了这对姐弟的情况。 他们是狛犬，或者说，是由神社寺庙前的狛犬石像变化成的妖怪。 而所谓的狛犬，本质上其实是狮子，中国古时候称为狻猊。它们本是佛教的护法神兽，后来从印度传到中国、朝鲜、日本，渐渐演变成镇守在神社与寺庙大门前的守护兽与吉祥物。 狛犬是日本人创造的新名词，一般是神社前两尊守护兽的合称。严格意义上的狛犬，则是指头上长有独角的狮子，是狮子的变化形象。 在最初，镇守在神社前的两尊石像其实都是狮子，后来或许是为了与普通的狮子区分，渐渐演化成一雄一雌，一狮子一狛犬的配对形象。 其中公的是狮子，母的是狛犬。狮子无角，口部大张，狛犬有角，口部微张露齿。所以认真来讲，姐姐独乐是狛犬，头上有一根小小的独角，而弟弟狮子丸是狮子，虽然长得与姐姐相似，却额前无角。 或许是被塑造成狛犬的缘故，尽管两姐弟本质上其实是石像变化成的妖怪，却从不像一般妖怪那样胡作非为，还拥有发现神佛、神社，辨别善恶的特殊能力。 而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守护神社，即便在神社大门前一直守上个几十上百年也不会感到厌烦。然而现今，因为某个名为“虹镜”的妖怪，他们两个被人类从一直守护的神社里赶了出来。 从还没有诞生意识开始，那座并不算大的神社就已经被他们守护了几百年，对他们来说是家一样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于是他们决定要与那只妖怪战斗到底。 而虹镜顾名思义，是一名镜妖。它能通过幻象迷惑人类，吞噬人类的魂力与精气。意外得到四魂之玉后，这家伙能力大增，野心也跟着高涨，不但生人的灵魂，就连死人的灵魂也不准备放过，所以特别派出人手，手持自己的分体，在附近的地域肆意收集死魂。 不同于弟弟的沉稳有礼，头上长角的姐姐独乐生性好斗、冲动，一开始看见苏启和桔梗也在搜集死魂，便认为他们是镜妖的手下，所以才冒冒失失的发动攻击。 “姐姐，您真该学着冷静一下了。”弟弟狮子丸明明外表还是个十一二岁的正太，却已是满脸无奈与愁古，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两位大人身上没有镜子，装束也与那些人不一样，只要冷静的看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吧？” “哼……”同样穿着白衣绯袴的小号修行服，长发云卷，粗眉兽耳的萝莉偏头撇嘴，一脸不服道：“反正都是盗取死魂的坏人，先打了又有什么不对？狮子丸你太啰嗦了。” “姐姐！”狮子丸面色一沉，“你不该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乱说话的，快向两位大人道歉！” 独乐下意识一缩头，随即死鸭子嘴硬道：“我……我才没有错呢，凭什么要道歉嘛。” “两位大人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不信你用能力看一看。” “能力？”她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对面的苏启与桔梗，终于还是咬牙道：“看就看，反正一定是坏人……” 说罢，鼓动妖力，运起辨别善恶之能，眸中金光流转，先向苏启这个刚才狠砸了自己一下的坏蛋照去。 “咦咦咦咦咦！？”独乐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这个让自己看到地狱的家伙，竟然是个好人！？” “哼，当然的结果。”苏启却是双手抱胸，一脸傲然道：“若论成为好人的资质，身为FFF团和自宅警务团精英成员的我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糟糕！难道真的打错人了？ 独乐开始慌了，不理会苏启的奇怪言行，转头向桔梗看去，又吃了一惊，“诶！？本身的灵光怎么会这么微弱？但是功德是……大善？” 输了！错的是我！ 善恶已分，兽耳萝莉当即身子一软，满脸挫败的ORZ在地。 苏启听到她刚才的话，却是有些好奇道：“所谓的辨别善恶，就是察看他人的功德吗？” “是的。”狮子丸恭敬道：“其本质是借用神佛的眼力，察知他人的灵魂之色与功德之光。” 苏启转头看向桔梗，“这么说来，在神佛眼中，现在的你并非邪恶，也不是怪物对吧？” 后者沉默片刻，淡声道：“神佛并不是绝对正确的，功德与罪业也只是过去行为的累积而已。” “你还真是……严格要求自己……” 苏启摇摇头，转而对狮子丸道：“你们的神社在哪？离这里有多远？” “两位大人愿意出手相助吗？”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之前可是看到了，眼前这一位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姐姐，明显比自己俩兄妹强多了；如果有他们帮助，或许真的能把神社从镜妖手中夺回来。 “当然。”苏启微微一笑，“毕竟我们是好人和大善人嘛，但是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 他转头，看向某只躲躲闪闪的兽耳萝莉，“但是在那之前，作为对刚才鲁莽攻击的道歉，希望独乐小姐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狮子丸微微一怔，旋即眼神警惕，一脸认真道：“能先告诉我们是什么条件吗？” 虽然他不认为眼前这两位是坏人，但涉及到姐姐，便不能轻易许诺。如果条件实在让人为难，他下定决心，就算是舍弃神社，也不能让姐姐受到伤害。 “什……什么条件？” 这时，独乐反而自己站了出来，挡在弟弟身前。 她小脸涨红，仰视苏启，虽然眼眸深处带着些许畏缩，却还是挺着小胸脯，努力让自己显得无所畏惧，大声道：“如果你能帮我们把家夺回来，要我做什么都行。” “姐姐！” “不必那么紧张。”苏启伸手摸了摸兽耳萝莉的小脑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只不过是想让你载我们一程而已，并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问题对吧？” 独乐身子一颤，心中莫名的感到一丝凉意。 …… 随后，入夜时分，苏启骑着独乐，桔梗骑着狮子丸，二人二妖直接赶到了离神社最近的一个村子。 第五十七章 妙见灵镜神 “太硬了，不论是作为萝莉，还是作为坐骑来说都严重不合格。” 到达村口，从变化成狛犬的独乐身上下来后，苏启摇头惋惜。 “哼，人家本来就是石头做的，硬是当然的啦。” 后者化成人形，粉腮鼓起，满脸不忿。却不知正因为自己不适合做坐骑，反而逃过一劫，否则苏启说不定还真会想办法把这对兄妹拐跑，变成宠物。 毕竟相对于身为妖怪的它们来说，那两匹暂时寄放在别处的马不论是耐力、智慧、速度、还是战力都差了一大截。 没有理会两人的斗嘴，桔梗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来到村口前的一株歪脖子老树下。她缓缓抬头，便见几具身着僧侣服或修行者装束的干尸吊在树上，随着夜风微微摇晃。 “他们是？” “应该是路过的，或发现异常前来除妖的人。”狮子丸走了过来，合手一拜，低声道：“那只妖怪迷惑了村民们的心志，命令他们一旦遇到巫女、僧侣、法师、神官之类的人就通通抓起来，送去神社。而被抓的人全部被它吞噬灵魂与精气，变成干尸之后挂在村口。 “当初如果不是我们身体坚硬，或许也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后来，虽然碰上的时候会给予警告，但仍旧有人在不知情的时候路过这里，被他们抓住。” “那家伙很膨胀啊。”苏启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几具干尸道，“就是不知道是愚蠢，还是有自信了。” “剑心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看了桔梗一眼，想了想，道：“那家伙就在神社里对吧？” “是的，只是神社外面有结界守护，我们不知道它躲在哪里。” “什么时候神社里人最少。” “那个……据我们观察，附近的村民都是晚上过去参拜，白天才回来干活，所以大概是白天人比较少吧。” “那就等明天白天再去好了。” 苏启说罢，转头看向不远处一片漆黑的村子，“现在村子里应该没人对吧，我刚好还没吃晚饭，就先去里面找点吃的吧。” “诶？可是这样……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别担心，我会付钱的。” …… 之后，一行人向村子行进。 苏启走在田间小径上，借着月光四下打量，发现有不少田地似乎疏于打理，已经长出了杂草。甚至还能看到几把锄头直接丢在田间，没有收回。 入村之后，四周一片漆黑、死寂。夜风一刮，家家关门闭户，门窗嘎吱轻响，宛如鬼村。但他当然无所畏惧，径直往村子中央走去，准备找一户最富的人家，进去“买”一顿晚餐。 “咦？” 突然，苏启在一间屋子外站住。 “怎么了？”跟在他身后的桔梗轻声询问。 “竟然还有人留下来。” 苏启说罢，直接转身折回，推门入内，在屋中的一张草席上发现了一名浑身血迹污秽，形容枯槁的老者。 似是听到脚步声，那老者稍微扭动了一下脑袋，有些含糊不清的颤声道：“草……草太，是你……回来了吗？” 苏启脚步微顿，正要上前，身后的桔梗突然拉住他，摇摇头，而后缓步过去，身影展露在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中，柔声道：“老人家，我是偶然路过的巫女，听到声音便进来看一看。” “巫……巫女？跑……快跑！” 老者忽然激动起来，挣扎着便要起身。 桔梗赶忙上去搀扶，一翻安抚询问过后，得知了事情原委。 原来在一个多月前，村里一个年青人在附近溪水中意外得到了一面漂亮的铜镜。随后，那个年青人的行为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本来他是村子里最勤奋人之一，但那之后却窝在家里，再没有下地。直到几天后才终于出门，却已是面无血色，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 村里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说他是被狐狸迷住了，甚至还商量要不要去城里找驱魔师看看。毕竟要是真有什么妖怪入村，其他人也会有危险。 而在这时，那个男人却把镜子献给了村长。之后不久，村长也变的怪异起来，竟把那面镜子迎入神社，称之为妙见灵镜神。还莫名其妙的让人把神社门前的两尊狛犬绑起来抬走，准备扔到村子附近的河里。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把石像绑起来的时候，那两尊狛犬突然变成妖怪逃脱了。 接下来，村长自任神社神主，大力召集村民们进神社参拜那所谓的妙见灵镜神。而一旦参拜过后，回来的人通通变成了妙见灵镜神的信徒，并狂热的向亲友们宣传成为信徒的好处，于是不过几天，整个村子里的村民几乎都成了信徒，甚至波及到了附近的其他村子。 与此同时，那名灵镜神还颁下神谕，让村民们攻击路过的巫女、法师一类人，把他们通通抓去神社杀死，就能得到奖赏……刚才老者就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想让桔梗赶紧离开。 至于他自己，则是因为曾经被狐妖骗过，所以格外警惕，说什么也不去参拜，是村子里唯一的非信徒。 “他们都说……只要成为信徒，就能进入神国……神国里什么都有，大米和肉可以吃到撑死……哼，我才不相信会有那种事……那个神……一定是妖怪。” “那草太呢？是您儿子吗？” “那个不中用的小子……和其他人一样被骗了……每天想着进神国享受，连活都不做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妖怪吃掉，也会饿死……在家里。” 老者说到这里，缓缓起身，不顾桔梗的劝阻，艰难的弯腰下拜，给她叩了一个头，“桔梗小姐……我看得出来……诸位都是有本事的人……如果可以……请务必救救草太……拜托您了！” 他毕竟经验丰富，经过这一会儿的交谈和观察，已经看出苏启等人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准就是针对那个伪装成神的妖怪来的。 桔梗看了苏启一眼，沉默片刻，缓声道：“我……尽力而为。” …… 第二天一早，盘坐在墙角修炼观想法的苏启眼开眼睛，正见桔梗轻轻抚过老者的脸，帮他把无神的双眼合上。 他死了，死因大概是因伤口感染引起的破伤风。发病至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进食，身体本就虚弱，即使桔梗整晚寸步不离的照顾，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也是也无力回天；于是，终于在刚才心力衰竭，油尽灯枯。 苏启起身，走到桔梗身旁，俯视地上的尸者，忽然道：“杀死他的，应该就是草太吧。” 第五十八章 真相只有一个 “为什么？” 一直到刚才，桔梗都在集中精神照顾老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问题。 “首先是动机。”苏启不紧不慢道：“整个村子的人都是狂信徒，唯一的异类受到迫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作为异类的儿子兼信徒，草太自然也是压力山大，并很可能将股压力向罪魁祸首……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发泻。” 他说着，蹲下身来，一边仔细观察着老者身上的大量淤青和伤痕，一边道：“其次是伤口。从留下的痕迹与手法判断，这些伤口基本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是个较为有力的年轻男性，身材比死者高，伤口出现的时间有近有远，殴打持续了好几天……如果是集体施暴，伤痕的位置和力道不会这样有规律。再加上长期持续施暴，自然是住在一起的人更方便。” 话至此处，他又站起身来，走到墙角，拿起一根前端几乎被鲜血浸透的粗硬木棍，放在面前反复打量了几眼，“最后，就是这根凶器了。死者身上的伤痕与这根木棍完全吻合，很显然，施暴现场就在这里；另外，如果行凶者不是草太，身为死者的儿子，他会把打伤自己父亲的棍子放在这样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吗？ “就算他是被迫的，一个棍子的丢失也不会有人在意。所以这根棍子之所以能被反复使用，一定是因为他本身也对自己的父亲有所不满吧？” 随手把木棍扔回墙角，苏启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眼中精光一闪，自信满满道：“于是综上所述，真相只有一个……犯人就是死者的儿子草太！而草太之所以会虐待折磨自己的父亲，大概是为了逼迫他也成为信徒，却一直无法如愿，于是下手越来越重，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 “原来如此。” 桔梗站起身来，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等等！这个反应也太平淡了吧？不是应该先震惊于草太的丧尽天良，再夸奖我说‘剑心你好棒棒哦，我要跟你一起去打奈落’吗？” “这种事并不少见……”她一边把自己的弓与箭袋背上，一边道：“而且他已经死了，真相已经不再重要。” 在桔梗看来，这种事的确不少见。因为这是日本的战国时代，而非五百年后现代，对于生长于这个时代的她来说，类似的事情已经听得太多了。 苏启却道：“不，真相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 他随手搭上腰间的刀柄，面带微笑道：“决定了，如果遇到，就顺手砍了那个人渣吧。毕竟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而看见人渣活得好好的，我就会有点念头不通达呀。” 桔梗动作一顿，“但他的愿望，是让草太好好活下去。” “那又关我这个冷漠的浪客什么事呢？” 她眉头微皱，“在他看来，血脉的延续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如果原谅有用，还要律法干什么？即便受害者原谅了犯人，犯人犯罪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而犯了罪，就应该付出代价不是吗？” “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那谁能保证这样的人渣以后不犯罪呢？是死者的人情重要，还是生者的现实重要？” “你无法断定他会继续作恶。” “但一个连自己父亲都杀的人，能够相信吗？就像你相信当初的鬼蜘蛛那样？” 桔梗沉默了。 “慈悲是好事，但对某些人过度慈悲，就是对更多人的残忍……桔梗，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她微微摇头，“这一切还只是你的猜测，而且他也许是被那只镜妖蛊惑了。” “那如果我的猜测都是事实呢？” “我能阻止你吗？” “当然可以。”苏启微笑道：“比起一点小小的不快，还是你这个同伴更加重要。所以如果是你的请求，放过他也不是不行。那么，你确定要我放过他？” 察觉到对方眼神及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试探，桔梗心中稍感不快，随即少见的陷入了迟疑。 如果是一名无辜者，她会毫不迟疑的救下他，哪怕因此向苏启低头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他是一名将父亲虐待至死的恶徒，自己又该怎么做？ 她真正在意的不是欠苏启人情或是向苏启低头，更不是草太犯了罪是否应该受罚，而是死者的遗愿和他以后会不会犯下更多的罪孽。 当初的鬼蜘蛛全身烧伤，下半辈子无法动弹，生不如死，已经无法再作恶，草太的情况却与之不同，所以她忍不住想到苏启之前说的那句话——“对某些人的慈悲，就是对更多人的残忍”。 抱歉，你的遗愿，我或许无法完成了…… 犹豫良久，桔梗终于道：“随你高兴吧……另外，我们不是同伴，仅仅只是暂时同行而已。” 说罢，面无表情的离开，独自一人来到屋外。 我以前的做法当真错了吗？ 她站在树下，仰望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朝阳，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随后轻按胸口，触手处一片冰冷、死寂，她的“心”仿佛也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 是了，我已经不是五十年前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了，仅仅只是一个借助骨灰与墓土再回世间的鬼魂而已……我的身心之中只有怨恨，所以只要去怨恨，去复仇就足够了，不需分心其他……等这次恢复灵力，就立刻去找犬夜叉吧…… 仿佛说服了自己，桔梗眼中的迷茫迅速消散，本来经过半个月稍有缓和的眼神再次冰冷起来。 …… 不久之后，苏启四人离开村子，前往神社所在的后山潜伏，气氛有点微妙。 糟糕！难道浪过头，玩脱了？ 树林中，苏启悄悄打量着桔梗雕塑似的侧脸，心中暗叫不妙。本来他只是想借机调.教一下自己未来的搭档，看能不能改变一下过于仁慈的缺点，但现在看来……怕不是辛辛苦苦半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哦。 第五十九章 我要打十个！ 独乐与狮子丸两姐弟所守护的神社位于村子后山的山顶上，规模是典型的日本中小型神社，参道从山腰开始，有两道鸟居，一间拜殿一间本殿，周边被镇守之森包围。 此刻，苏启、桔梗、独乐、狮子丸四人便潜伏在山腰的林子里，不远处就是参道，已经有三三俩俩的村人开始下山，所以就算苏启想要探探桔梗的口风，时间与地点都不太合适。 于是只能啃完干粮当早餐，自顾自的入定修行起来。 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太阳高高挂上天空，偷偷趴在道旁草丛里观察的狛犬兄妹才跑过来报信，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村里的人全走了吗？” “大部分人已经下山，应该还有十几个留在神社里。他们不是一起离开的，有些人会停留的更久些。” “没关系，区区十几个人还构不成阻碍，我们这就开始吧。” 其实对苏启来说，就算再多几十上百个人也没有大碍。 之前宗一郎就能击溃二百多人的军阵，现在的他没理由比宗一郎更弱，更别说对手只是些普通村民而已。之所以要等大部分村民离开后再开启战斗，大部分原因其实是顾及桔梗，以免她被自己的慈悲心所累。 但即便如此，考虑到桔梗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又是个不善近战的弓兵，他还是打算由自己冲进去就够了，不劳她动手。 而之所以会做出这种计划，他实在也不是自大。 从如今得到的情报分析，那个所谓的妙见灵镜神很可能是擅长幻术的妖怪，而他经过这么多磨炼，本就意志坚定，修习的观想法又极其克制幻术，所以这把简直就是飞龙骑脸，怎么输？直接A过去就够了。 “独乐，狮子丸，按之前说的，待会儿你们和桔梗在神社外接应，我一个人冲进去把妖怪干掉，你们只要注意保护好桔梗就行，知道吗？”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寸步不离的保护好桔梗小姐。” “知道啦，真是啰嗦。” 见狛犬兄妹做下保证，苏启便转头看向桔梗，“你觉得如何？有什么其他建议吗？” 后者微微摇头，示意没有。 于是一行人趁着无人下山的时候走出林子，踏上参道，从半山腰拾阶而上，很快来到第一座鸟居前。 苏启一马当先，正要从木色鸟居下走过，忽然感觉不对，停下了脚步。 “这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站在鸟居下四级台阶前，他眼神微凝，伸手往前面一推，很快就触碰到一层柔韧似橡胶的空气厚膜。 “这就是你们说的结界？” 他很快反应过来，看向身后的狛犬姐弟。 “是的，我们破不开它的结界。”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结界。” 苏启有些好奇的把手往里捅了捅，抓了抓，测试了一下手感，而后看向结界方面的专家级人物——桔梗。 “这种程度的结界，很容易破开。” 后者不紧不慢的张弓搭箭，瞄准斜上方的乌居……下悬挂着的一枚铜镜，“那就是结界的节点之一，要现在破解么？” “等等，先问一下，破开这个结界后，布置结界的主人会有所感应吗？” “会。” “能偷偷的潜进去，不被它发现吗？” “这是全隔断式的结界，以我现在的灵力，还办不到。” “有没有死角。“ “只有地下。”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直接上吧。” 话音落下，桔梗松手。 破空声中，被耀眼灵光包裹的羽箭去似流星，瞬间闪现至无形的结界之前。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空爆炸开，羽箭势如破竹，似白虹贯日，叮的一声，重重撞在悬挂于鸟居下的铜镜上。 下一刻，箭头没入镜面，以其为中心点，数十道裂隙立刻蔓延开来。紧接着邦的一声响，铜镜突然崩碎，碎片如雨飞溅，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顿时间，苏启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茫茫一片，再回过神来打量，发现参道上不知何时仅剩下了自己一人。同时前方的鸟居后面忽然起了一阵白雾，把之后第二鸟居及神社主体都笼罩在内，看不太清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幻术？以刚才的镜子碎片反光为引？” 苏启依旧镇定，反照内观，果见灵光蒙尘，意识好像在被什么拉扯一样不断轻微动荡。 “果然是幻术，不过倒霉孩子，你选错对手了。” 他运转灵力，定住意识和感知，随后眼睛微眯，左右扫视一番，便见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有了重影，整个世界就像是剑风传奇的垃圾3D版一样，哪里都是破绽百处，尽是虚假。 这是幻境，整个世界都是假的，但为什么桔梗他们不在？ 没发现其他三人的身影，苏启想了想，还是拾阶而上，往山顶的神社走去。 他想看看能不能在神社里找到线索，而且这样凭空生出的幻境，就算他能守住心神，看破虚假，也得破坏了核心节点才能出去；除非他的灵力能全面碾压施术者，直接将幻境撑破。 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影，直到穿越第二鸟居，来到神社大门前，才看见一个身着花衣，容貌俊美的年轻人正坐在门前石阶上，一脸悠闲的等待着自己。 “哟，这位小哥，又见面了呢。”宗一郎抬头看来，笑眯眯道：“上次是你把我的头砍了，这次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头砍下来，所以……要继续厮杀么？” 苏启却是冷哼一声，夸张的扬起下巴，几乎用鼻孔对着他，傲气冲天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实招了吧，我这次给你留个全尸。” “可不止是我哦。” 宗一郎笑容满面，轻轻拍了拍手。下一刻，另外九个宗一郎从身后大门中鱼贯而出，以他为中心向两边排开，个个脸色冰冷，满身杀气，死死盯了过来。 “那又如何？”苏启却是夷然不惧，傲然依旧，“你以为人多我就会腿软啊？告诉你，这次我要打十个！你们一起上吧！” 第六十章 幻境 就在苏启准备打十个的时候，现实世界的神社拜殿中，一名头戴乌帽，着白色狩衣的八字胡中年男人正怀抱古镜，眸光染赤，阴笑道：“嘿嘿，猎物上钩了。果然还是修行者的灵魂最为美味，而这次的两只食物看上去都非常可口啊……哦，还有那两块老是给我捣乱的臭石头，竟然敢主动找上门来，真是自寻死路。” 他手中的圆镜由青铜制成，背面纹刻着两端皆是脑袋的虹蛇，镜钮上镶嵌着一枚粉紫色的四魂之玉碎片，流转着妖异之光。 而正面，有虹色的光芒从镜中射出，在对面墙壁上分别投映出四道圆光。圆光之中，正显示着苏启、桔梗、独乐、狮子丸四人的身影。 “恐惧吧……恐惧吧……就那样沉溺在自己最恐惧的幻象中，一直到被灵魂被我吞噬殆尽吧。” 男人盘坐在地板上，看着墙面上的四道圆光，青白似死人的脸上满是饥渴与贪婪。 …… 残阳似血，绿草如茵，桔梗立在一片斜坡上，微冷的晚风吹得衣袂飘扬。 “这里是……” 一个恍惚便来到此处，她环视周边，熟悉感从心中浮现，一股奇怪的烦燥莫名的随之涌出。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忽觉掌心中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低头看去，便见一枚浅紫色的妖异宝玉映入眼帘。 “四魂之玉？对了，我是来履行约定，将四魂之玉带给犬夜叉，让他许愿从半妖变成人类的……” 想起自己的目的，桔梗左右张望，正想寻找犬夜叉的身影，一个满是讥讽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蠢女人，你是在找我吗？” 话音未落，左肩一痛，血光裂绽，整个人被一爪击倒在地。 “犬……夜叉！？”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便见一位衣袍似血，长发银白，头顶长着白色犬耳的少年站在面前，正是犬夜叉。 “就是我，笨女人。” 一脚踩住她的右手腕，将滚落在地的四魂之玉拾起，少年讥笑道：“怎么了，桔梗，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是不是完全无法相信我会背叛你呢？所以才说是你个蠢货啊……许愿成为人类？我犬夜叉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要怪就怪你太过天真，相信我这个半妖吧！” 可恶！我实在是太过愚蠢了，竟然会真的相信这个半妖！四魂之玉，绝不能被他夺走！ 桔梗趴在地上，血染白衣，正想勉力支撑，将四魂之玉夺回，对方却主动将四魂之玉扔在她面前，冷笑道：“不够，还不够……现在的四魂之玉还不够美丽，还需要更多怨恨之血来滋养。所以就暂时先还给你吧，反正你就快死了，等你怀着无尽的怨恨死去，四魂之玉也将变得更加完美，到那时……我会再把它拿回来。” 说罢，大笑着消失在她面前。 “犬……夜……叉！！” 桔梗咬牙，满腔怨恨的话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挤了出来。这一刻，本就塞满身心，像易燃火药般沉淀着的怨愤之火终于被完全引爆。 她紧紧抓住四魂之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边喃喃自语着“不会交给你的……绝对不会交给你……”，一边踉踉跄跄，在夕阳中往村子的方向行去。 …… 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狮子丸站在神社废墟上，面容在闪烁的雷光中忽明忽暗，勾勒出无比冷俊的轮廓。 “我受够了！”他盯着独乐，眸光森寒，满是杀意道：“总是闯祸的姐姐，不知悔改的姐姐，懈怠无能的姐姐，逃避责任的姐姐……现在甚至连家都被姐姐给毁了……这样的姐姐……这样渣滓一样的姐姐，干脆去死好了！” “等等！”后者满脸惊恐，眼泪汪汪道：“狮子丸，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改正的！” “太迟了！去死吧，没用的姐姐！” …… 乌云滚滚，弥天盖地。 满目尸山血河，无尽的白骨铺满整片大地。 高高的尸山之巅，独乐大马金刀的坐在白骨王座上，一身狰狞的全黑铠甲，血色的披风猎猎飞扬，小脸上是视众生如蝼蚁的冷漠与傲然，无尽妖气如狼烟直冲天际，整个人像是超级大魔王降临人间。 “姐姐，收手吧！”狮子丸带着一大群驱魔师和僧侣与她对峙，眼中满是痛苦与悔恨，“你已经杀了太多人了，再这样下去就无法回头了！” “哼。”兽耳萝莉从王座上站起来，一脸不屑与傲然，“我愚蠢的欧豆豆哟，醒悟吧！弱肉强食才是世间真理，你还要守着那套假仁假义的思想到何时呢？罢了，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由姐姐我亲手送你下地狱吧。” “都是我的错，我当初真的不该对你太过纵容的，如果不是那样，你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狮子丸脸色变幻，最终归于沉痛与坚定，“既然一切错在于我，那么今天，就由我亲自来弥补这个错误吧！” “狮子丸！！” “独乐！！” “狮子丸！！” “独乐！！” 大声呐喊着，姐弟俩互相冲向对方，最终轰的一声重重撞在一起。 …… 神社门前，苏启已经与十个宗一郎战成一团。 按理来说，即便此时的苏启已经凌驾于宗一郎之上，但以一敌十，仍旧过不了几招就会被剁成碎肉，然而……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弱，太弱了！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想要跟我同台竞技，你们还差得远啊！” 他却能一边满嘴飙骚话，一边游刃有余的躲开宗一郎们的攻击，随后轻松抓住破绽，出刀反杀。 “一个宗一郎……二个宗一郎……三个宗一郎……九个宗一郎……” 一连九刀，九个宗一郎像割麦子似的倒下，很快，就剩最开始那个宗一郎还站在对面，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的下一句话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宗一郎先是一惊，而后仍旧满腹疑惑，脸色难看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强？” “还不明白吗？不是我变强了，而是你们变弱了啊……”苏启打刀斜指地面，步步进逼，“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话，不如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如何？” 第六十一章 让你杀 “我知道了！” 这时，宗一郎却仿佛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没有恐惧！因为你对我们没有恐惧，所以我们才会这么弱！” “当然不会恐惧。”苏启讽刺道：“你认为我是有多废柴，才会恐惧你们这些手下败将？” “但是不对！”宗一郎眉头紧皱，一脸想不明白的表情，“我应该就是你最恐惧的东西才对，但为什么你能保持冷静，甚至蔑视我们？” “哦，原来这处幻境能具现出被攻击者最恐惧的东西，那么如果被恐惧杀死会怎么样呢？” 苏启说着，走到了宗一郎身前。 现在两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只要苏启出刀，立刻就能将后者斩杀，但他却丝毫不惧，反而冷笑道：“不论是被恐惧杀死，还是沉迷于幻境，混淆虚实，都会被幻境所吞噬，最终成为虹镜的养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幻境似乎奈何不了你，但是你的同伴呢？他们也能在幻境中安然无恙吗？” “你想让我担忧同伴，引发我内心之中的恐惧？” “你不害怕？”宗一郎皱眉，狐疑道：“为什么你不担心他们？难道你根本没有把那三个同伴放在心上？” 原因当然是苏启能够随时回档，自然不需要担心，但他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道：“谢谢你的解说，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说罢，刀光一闪，宗一郎的脑袋飞了出去。 下一刻，空间裂开，世界崩碎，苏启出现在另一处幻境中。 他四下打量，发现这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金砖铺地，玉柱撑顶，殿宇高广，画栋雕梁。殿壁描金饰银，镶嵌的各色宝石如星辰密布，满眼闪闪发亮；器具漆描宝钿，也是各种玉块骨片珍珠宝石镶嵌，尽是宝气珠光。 而在大殿之内，则是歌舞缭乱，酒池肉林，一大群身着华服的人醉生梦死，饮酒作乐，甚至还有不少正在为爱鼓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淫.靡。 或许是过于热闹，没人发现殿内突然多了一个人。 苏启尽量避开众人的视线，一边往殿内深处走，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那些人。发现他们虽然个个穿金戴银，华服在身，饰品架子似的挂满了各种金银衣饰，能亮瞎人眼；本身却是皮肤黝黑，举止粗俗，口中满是乡音俚语，与身上的华服金玉一点也不相配。 他仔细听了听，发现他们其实就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也是妙见灵镜神的信徒，这儿就是妙见灵镜神所谓的“神国”，能实现他们的各种妄想，难怪到处都是镶金嵌玉的爆发户画风。 另外，他还发现这些人脚步虚浮，眼袋浮肿，身上基本都有各种虚弱现象，还有严重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灵力波动犹如风中残烛，很显然是被这处幻境掏空了身体和灵魂，随时可能猝死。 他也没去管，只是运转灵力，张开心眼，四处在这处幻境中寻找有大量灵力凝聚的核心节点，很快便在殿内最深处发现一座足有一人高，下有底座支撑的青铜古镜。 苏启毫不犹豫，挥刀便斩，随后叮的一声，刀刃竟然被弹了回来。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他眸光一闪，郑重的在镜前站好姿势，举起刀，凝聚灵力，开启心眼，感知提到最高，全力观察洞彻这片幻境的桔构、虚实、灵力流向与间隙，不断入微、细化，终于…… 一之太刀·改！ 千锤百炼的一刀斩下，锋芒似电闪，在视网膜上印出一道玄妙的轨迹。 下一刻，一人高的大圆镜无声无息，沿着太极分割线般的切口裂开。接着以其为中心，一道道空间裂痕出现、蔓延、扩大，很快砰的一声，又一个幻境崩碎。 而这一次，苏启终于回到了现实。 “这次回来了吗？” 他独自站在神社的第一鸟居前，先扫了一眼台阶上的镜面碎片，又看了看一下周围，确认这里不是幻境，立刻冲上石阶，如离弦之箭向山顶的神社射去。 正如刚才的宗一郎所说，他虽然能不动心念，使幻术无功而返，却不代表其他三人也行。虽然就算三人陷进去，也可以靠回档弥补，但即便他能够忍耐，死亡时的痛苦与空虚也绝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所以如非必要，他不想轻易回档。 于是为了救下三人，当然是越早从外面破坏幻境越好。 而在另一边，神社拜殿中，就在苏启一刀劈开殿内镜子的同时，穿着狩衣的中年人忽然惨叫一声，抱头倒下。 “该死！那个男人竟然逃出来了，还把神国也破坏掉了！不行，他马上就会冲到这里来，必须先采取行动！” 他很快缓过劲来，看了一眼怀中出现一条裂痕的镜子，高声叫道：“来人！快把神社里的所有人叫来，通通守在外面！！待会只要看到任何人闯进来，直接杀掉！！” 然而还没等殿外的侍者应声进来，便听砰的一声巨响，整座拜殿震颤，殿门被一脚踢飞，直直砸向老者。 已经来了！？ 他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侧身滚开。下一刻，门板重重撞在后面的祭台底座上，轰的一声炸成碎片。 啪！ 一块碎片正好打在他屁股上，忍不住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紧接着，又一只塞钱箱飞来，正好砸在他脑门上。顿时鲜血直流，差点没让他晕死过去。 “等等！停！” 中年人吓了一跳，一边护住怀中的古镜，一边尖叫道：“如果我死了，你的三个同伴也要一起陪葬，还不立刻住手！” 听到这话，门外的苏启终于把伸向倒地守卫的手停下，放弃了发射人间大炮的诱人想法，直接走进拜殿，对老者打了个招呼，“哈喽，上午好，对我刚才送你的塞钱箱和门板满意吗？” “混蛋！那本来就是我的！”中年人怒道：“现在，立刻给我跪下，嗑头求饶，否则我就把你在幻境中的伙伴通通杀掉。” 而对此，苏启的回应是……露出看智障的眼神，冷笑道：“杀吧！让你杀，随你杀几个,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第六十二章 我不是，我没有！ “你……” 中年人噎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他能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等等，难道是？ 这一刻，他想起了苏启在幻境之中的表现，对同伴们遭遇危险的可能性毫无畏惧……果然，这家伙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同伴放在心上，何等的冷酷无情…… “白痴。”苏启却道：“如果你真能在幻境中随意杀人，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谈笑风生吗？所以你的威胁根本就不成立，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中年人一怔，随即恼羞成怒，“你才是蠢货！就算我现在动不了她们，她们也迟早会死在幻境中，而我一旦死亡，幻境崩塌，她们也要跟我一起陪葬。所以现在的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除非本大爷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现在，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是这样吗？”苏启勾起嘴角，露出险恶的微笑，“既然你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先让你爽到极点，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说罢收剑回鞘，大步向中年人走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 “乖乖站好，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还正不正常。” “啊！住手！我的手啊！” “咦，看不出来啊，这具身体也一把年纪了，又被这你吸了精气，身子骨还蛮结实的嘛。” “别！啊啊啊啊啊！我的脚！要断了！要断了！真的要断了！” “唉哟，你脸红啦？别急，我还有很多好康的新姿势没让你摆呢。” “不要！快停手！啊啊啊啊啊……”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惨叫声中，中年人被折手弯脚，随便揉搓，摆出了十八般姿势。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是留在神社里的其他村人被踢出幻境，听到动静后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守卫的神侍都被砍倒了？” “有人闯进来了！快去保护镜神大人！” “镜神大人……” 眼见一路上的神侍尽数扑街，众人急忙跑进殿内，便见作为御神体的古镜被扔倒一边，尊贵的镜神凭依体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整个人面红耳赤，口角流涎，双臂双腿强制后弯，几乎被扳成一个反Ω形。 “混蛋！哪来的无礼之徒，快把镜神大人放开！” 众信徒大怒，立刻冲上去想要制止苏启。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中年人也高声怒吼，却没想过一群被自己掏空身体的弱鸡村民能不能击败苏启。 在他看来，绝大多数驱魔师和法师在面对村民的时候都会束手束脚，前几次他就利用过这个弱点，将来讨伐自己的法师僧侣轻松击败，这也是他没有一口气把众多村民吸干，不断放养收割的原因之一；而作为讨伐自己“正派人物”，这个年轻的武士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然而几秒过后，村民们就被苏启用硬木刀鞘狠狠抽打关节，一个个倒在地上呻.吟，连站都站不起来。 太狠了！这家伙不但不把同伴放在心上，对无辜的村民也能毫不犹豫的下狠手，真的是正派人物吗？ 回想起刚才某人凶狠凌厉的攻击，中年人眼角抽.动，心底发冷。 而另一边，苏启的目光扫过地上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确定了，和那个中年人不一样，这些人的灵力波动并没有被外力扭曲的迹像，所以说……他们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行动，都是自愿的。 也对，在这个为了一碗大米饭就可能杀人的年代，能让他们天天晚上享受酒池肉林和美女服侍的存在，就算是吃人的妖怪，也会被他们当作神来侍奉。 砰，他重重一敲地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而后道：“问你们一个问题，有人认识草太么？”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向某个面无血色的青年男人看去。 身高体质都与我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苏启眸光一闪，突然变脸，微笑道：“原来你就是草太啊，干得好。多亏了你偷偷进城报信，否则再让这只镜妖发展下去，一定会有更人被害。另外抱歉了，刚才不知道身份，误伤了你，等这件事完结我会给你补偿的。” 顿时，趴在地上的草太忽然感觉周边众人的眼神险恶起来，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对！！”他赶忙大声否认，“别相信他！我不是！我没有！” “啊，抱歉，一不小心说错话了。”苏启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扫了其他人一眼，皱眉道：“等这件过后，你就搬到城里来住吧，我会给你安家费的。” “混蛋！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要污蔑我！” “好了，这件事之后再说，我们先办正事。” 他摆了摆手，不再理会，径直走到冷眼旁观的中年人面前，俯视着他道：“选择吧，要么继续刚才的游戏，要么把她们从幻境中放出来。” 可恶……一群废物，拖延的这点时间根本不够…… 中年人心中暗恨。他本想把自己的本体拿回来，然后趁机溜走，却根本没找到机会，至于放人，他想都没想过。 到现在还没杀我，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同伴，那就更不能把人交出去。否则一旦没有把柄在手，一定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杀掉……现在只要拖延时间就好，我能感觉到，只要那个巫女死在幻境中，我的力量就能更上一层楼……到那时，这家伙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 于是打定主意，故作迟疑道：“如果我放了她们，你也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苏启一脸奇怪道：“我志志雄剑心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这样作恶作端的妖怪呢？你果然是智障吗？” 中年人差点气炸，“你才脑子有问题！如果早晚都是死，我凭什么要放她们出来？” “为了死前少点痛苦啊。” “哼，别开玩笑了，你以为区区一点痛苦，就能吓倒本大爷吗？” “我就喜欢你这种铁骨铮铮的敌人，搞起来得劲。” 苏启说着，突然抓住他的一根手指，猛地一拗。 “啊！！！！” 杀猪似的惨叫声震得整座拜殿都仿佛在颤抖，随后中年人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解除附身，回归本体了么……” 眼见盘踞在中年人身上的外来灵力转移回古镜上，苏启几步过去，将其拾起，敲了敲镜面，道：“喂，在吗？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 古镜沉默无声，仿佛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苏启摇摇头，直接翻转镜面，捏住了镜钮上的四魂之玉碎片。 “住手！！”灵力波动，惊惶的声音瞬间在意识中响起，“别拔！千万别拔！只要你一拔下来，我失去维持幻境的力量，你的同伴也得死！” “把她们放出来。” “你放过我，我就放过她们！” “不巧的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威胁我。” “哼，现在你的同伴已经快被幻境吞噬了，你还有时间跟我继续磨蹭吗？” 镜妖的语气突然硬了起来，而后镜面放光，在地面上投射出桔梗的身影。 第六十三章 我的时间非常值钱 村庄，大火，房屋坍塌，村人奔逃。 圆光中的桔梗张弓搭箭，眼中满是恨意与怒火，瞄准了一位红衣银发的半妖少年。 苏启一看就明白，这正是五十年前桔梗将箭射向犬夜叉时的场景。 “嘿嘿嘿，我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心中充斥着仇恨与怨火，所以只需要用幻境稍稍一引，就能让她执迷其中……” 镜妖满是讥嘲的笑道：“真是可怜啊，明明曾是那样强大的巫女，却被一个半妖所欺骗，从此坠入深渊……看吧，只要那枚饱含着杀意与怨恨的箭射中那只半妖，那个女人就将被自己的恐惧与怨恨完全吞噬，所以……还不想答应我的条件吗？再过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是吗？桔梗会就这样被自己的怨恨所吞噬吗？” 苏启转动镜子，将圆光投射在墙壁上，凝视着桔梗，出乎意料道：“那就让我看看吧，看看桔梗的器量，看看桔梗的真实心意到底是什么。” “等等！你真的不想救她吗？等那支箭射出，就来不及了。” “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只要死一次就好。所以你先给我闭嘴，让我看看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话音未落，圆光中的桔梗终于松弦，羽箭掠空星驰，瞬间跨越几十米距离，射至犬夜叉面前，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嘣的一声裂响，苏启手中古镜一震，镜面裂开，一枚羽箭从中心突破，射出，刹那间钉在对面的墙壁上，尾羽颤动不止。 “啊啊啊啊啊！！”镜妖立时惨叫起来，满是恐惧与不甘道：“怎么可能！？那个女人……竟然……从里面……突破了……幻……境……” 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灵力爆散，光芒一闪，三道人影与一团团光球状的死魂被古镜吐了出来。再看镜子，已是镜面崩碎，暗淡无光，仅剩一丝灵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泯灭。 苏启把镜钮上的四魂之玉碎片拔了下来。这一下，最后一丝灵力也随之散去，变成妖怪的虹镜终于完全死亡。 …… 不久之后，神社鸟居前，苏启与桔梗两人与狛犬姐弟告别。 “剑心大人，桔梗大人，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两位的帮助。”狮子丸一脸感激，抱拳一拜，“或许我们的力量比不上两位，但以后若是有事情吩咐，请不要客气，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那……那个……”独乐小脸羞红，扭捏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盯着脚下的石阶，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对苏启道：“对……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之前不该说你是坏蛋的……还有，谢谢你帮我们打败了那只镜妖。” “不必了，我只是为了四魂之玉而已。”苏启轻轻一笑，揉了揉兽耳萝莉蓬松的卷发，“不过你们接下来可得小心，那些村民现在应该很不喜欢你们。如果再被赶出来一次，可未必有人能帮你们了。” “请您放心，只是那些人的话，我们应该能守护好神社。” “啰……啰嗦，人家才不会被那些软弱的人类击倒呢。” …… 与狛犬姐弟告别后，两人穿过村子，并肩行走在村外的大道上。 头顶碧空如洗，阳光正好。两旁是碧绿的农田和野地，有几名村人在田中劳作，偶有清风拂动枝叶，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吹来，轻轻扯动两人的衣袂，带着淡淡的草木馨香。 “看到刚才那些村民的眼神了吗？”苏启一边走，一边道：“明明把他们从妖怪手里解救出来，却是憎恨我们的人比较多。” 桔梗没有回应，片刻后，突然问道：“为什么没有杀死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指的是草太。 苏启的确是没杀草太，但当然不是突然圣母，放他一马，而是认为干脆利落的一刀斩杀反而是便宜那个人渣，让他生不如死反而更好。 于是苏启先是在众人面前钦定他成为内应，之后又在他们离开神社的时候，在众目睽睽给了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并偷偷嘱咐过独乐在自己和桔梗离开后，找机会废了那人渣一只右手。 日本人最喜欢抱团和划圈子，最喜欢排挤和霸凌异类，也最害怕自己成为被排挤和霸凌的对象。而经过苏启这一番安排后，就算有人不信，但在大多数人的憎恨与迁怒下，草太也必将沦为被欺压的那个异类。 再加上右手被废，这个时代危机处处，妖怪四起，他将来的生活自然是生不如死。 不过面对桔梗，苏启当然不会细说，只是简单道：“因为我突然想到，在这个时代，活着或许比死了更加痛苦。” 随后话锋一转，“那么你呢？最后的那只箭，为什么没有射在犬夜叉身上？” 桔梗沉默片刻，淡淡道：“射杀一个虚假的幻影毫无意义。” “呵，看来你还没有因为怨恨而失去理智，否则那一箭应该射在那道幻影身上才对。” 她无言，只是看着前方，不紧不慢的前行。 片刻后，两人来到分叉路口，桔梗突然停下脚步，冷淡道：“到此为止吧。” 苏启跟着停下，脑子一转，便反应过来，“你想和我分道扬镳？” “已经没有理由再一起同行了。” 的确，得到了镜妖那些还没完全消化的死魂，如今的桔梗已经完全恢复力量，所以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与苏启一起同行的理由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苏启当然不会轻易放手，于是转头与她对视，难得露出认真之色，“这半个月来我为你鞍前马后的做了这么多，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想要当个舔狗吧？我的时间非常值钱，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桔梗面无表情，眼神平淡如水，“但连生命都已经失去的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 “奈落、四魂之玉，身为被害者，身为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你不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吗？” “已是死者的我，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 “先把其他事情解决，再去做那件事也不迟。” “然而在悔恨与怨火中煎熬至今的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 “是么……”苏启眼睛微眯，思索片刻后，忽然轻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先帮你杀死犬夜叉，你再帮我收集四魂之玉，杀死奈落如何？” 第六十四章 泪，流了下来 桔梗不答，反而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净化四魂之玉，杀死奈落……”苏启眉头微皱，“我的目的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 “摆在表面上的东西，往往只是掩饰。” “说的对，但我不同……”他一脸真诚道：“我志志雄剑心一向以诚待人，有话直说。所以我的真正目的正如你所见，就是净化四魂之玉，杀死奈落而已。你应该很清楚，一直以来，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又何必为你做这么多事呢？” “你的确是这么做的，但你也做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为犬夜叉开脱。” 苏启微微一怔，随即轻叹口气，“好吧，你会怀疑到这上面也很正常，但我确实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桔梗不说话，只是看着苏启。 “你怀疑我和犬夜叉有关系，所以不想让我掺和到你与他的事里？” “我……还无法完全相信你。” “那至少让我跟在你身边没问题吧？”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冒任何风险。“ “那……如果我非要跟上去呢？” 即使苏启有把握，如今的桔梗比原著同时期的那个她，那个真的一心想与犬夜叉同归于尽的“桔梗”更加冷静，却也不敢保证她真的能及时收手。 而有了自己这只改变世界线的蝴蝶，戈薇是否还能像原著那样在关键时刻发力，救下犬夜叉一条命就不好说了。 犬夜叉是男主角，桔梗是女二，如果他们两个同归于尽，剧情就完全崩了。然后只剩下自己、戈薇、弥勒、珊瑚、杀生丸等人对抗奈落，那样的话……咦，好像也不是不能打。 不……不对！如果犬夜叉死了，戈薇肯定要大受打击，说不定会直接躲回现代，那要净化四魂之玉就麻烦了。而且男主和女二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通关评价，再者……作为曾经的《犬夜叉》读者，苏启也不希望两人的命运以这种方式终结。 现在有他这个穿越者介入剧情，最终结局就算比不上被高桥大妈操盘的原世界线，也不能差得太多吧，否则岂不是丢了穿越者的脸？ 所以无论如何，犬夜叉和桔梗还是活着最好；所以无论如何，桔梗与犬夜叉的这次会面苏启都要确保结果不会崩盘。 但他明确介入的意愿，反而更引起了桔梗的怀疑。 “果然与犬夜叉有关系么？” 她立刻张弓搭箭，后退几步，对准了苏启。 “并不是。”后者依旧镇定自若，静静看着她道：“我只是想确保你，我未来同伴的安全罢了。” “我说过了，我不想再增加风险！”桔梗眼神坚决。 “我也说过了，我不会轻易离开。” “非要我对你出手吗？”她缓缓将弓弦后拉，看神色，是认真的。 “你应该知道，就算取回灵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苏启却眼神自信，笃定的语气仿佛在诉说无可质疑的真理，“你的破魔箭对魑魅魍魉威力巨大，对人类来说却只是普通的箭矢而已。那样一来，就算是这个距离，你射出的箭我也能一刀劈开。 “而除了最强大的破魔箭，你应该还会各种法术与结界。但法术的使用需要时间，布置强大的结界同样需要时间，然而现在我们距离这么近，你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时间，所以综上所述，我赢定了。” “是否如此，还要试过才知道。” “那就试试吧。” 话音未落，铿的一声轻鸣，苏启腰间的打刀已经从鞘中弹出，化成一道惊雷似的弧光，横劈桔梗手中的木弓。 这一下，后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放箭，但是……铛！一声震响，刀锋被一道透明的结界障壁挡了下来。 不过因为挡住这一刀，结界也随之扭曲、震颤，仿佛随时可能破裂。 趁此机会，桔梗松开弓弦，箭矢射出，如闪现般瞬间出现在苏启的右肩，然后……被一只手稳稳抓住，动弹不得。 “看，我说了，赢的会是我。” 他一边说，一边把刀收回，将左手握着的箭枝递到桔梗身前。 后者接过箭矢，收回箭袋，沉默着没有说话。 虽然结界还没破裂，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确是输了。因为她的箭无法伤到对方，而对方那一刀却还未出全力，否则未必不能斩破自己仓促布下的结界。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二枚四魂之玉，一旦用上必然会变得更强。 所谓巫女，终究是针对妖魔邪怪的特殊职业，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斗非她所长。再加上Archer对Saber，会输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如何？”苏启提出建议，“犬夜叉身旁还有同伴跟着，而你只是想亲手杀死犬夜叉对吧？那就让我来帮你挡住他的同伴，而你趁这个机会，也可以看看我是不是犬夜叉他们那一边的人。如果是，你再想办法脱离我的纠缠也不迟。”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桔梗冷冷撇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前行。 苏启轻叹口气，随后跟上。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之后要怎么操作，才能既保全两人性命，又能让桔梗打消与犬夜叉同归于尽的想法，跟自己一起把矛头对准奈落。 …… 几天后，枫之村。 村边一株高大的栎树上，半妖犬夜叉赤足、银发，一身红色火鼠裘，头顶两只白色犬耳，正靠坐在树杈上，一脸出神的望着远空晚霞。 “犬夜叉……犬夜叉……犬夜叉！” 下方传来的声音将他惊醒，低头看去，一名身着水手服，黑色长发，青春靓丽的少女正仰首看来，双眸清亮有神，秀美的脸蛋上带着些许不满。 “戈薇？”犬夜叉翻身跃下，落在少女身旁，有些心不在焉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少女眼中的不满越发浓郁，盯了他一会儿，忽而神色低落下来，轻声道：“犬夜叉，你……还在为桔梗的事伤心吗？” 他们不久之前才遭遇奈落的袭击，得知五十年前的真相，那之后犬夜叉就一直神不守舍的样子，让她心中有些担忧，还有些微妙。 犬夜叉微微一怔，低声道：“我在想该怎么抓住奈落……我……想要为桔梗复仇，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 “犬夜叉真是个笨蛋啊。” 不远处的树丛后，一名身着蓝黑色袈裟，手持锡杖的俊朗男子偷偷看着这一幕，一脸无奈道：“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在戈薇面前提桔梗小姐呢？应该说‘我其实是在想你’才对啊。” 他是犬夜叉的同伴弥勒，因对奈落的仇恨而一起同行，是个见到漂亮女人就说“请为我生孩子”的好色法师。 “弥勒，你好像很懂呢。”脚下，正太狐妖七宝一脸不明所以。 “呵，那是当然，因为我可是向数百名姑娘求过婚的成熟男人啊。”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女人答应为你生孩子呢？” “七宝，别说了……” 弥勒身子一僵，心痛捂脸。 泪，流了下来。 却在这时，前方的犬夜叉忽然变了脸色。 “这是……桔梗的味道！怎么会？桔梗不是已经摔下山崖了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迅速道了声“戈薇，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去就来”，便径直跃起，飞身向外冲去。 第六十五章 别误会，我们是纯洁的 犬夜叉一下子跑了，只剩戈薇呆立在原地。 “戈薇，犬夜叉突然怎么了？” 勒弥和七宝发现异样，立刻跑了过来。 “桔梗……”戈薇看着犬夜叉迅速远去的背影，脸色有些复杂道：“犬夜叉刚才说，嗅到了桔梗的气味，就头也不回的追出去了。” “桔梗小姐……她不是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逝世了吗？” “不，之前被一个叫鬼女里陶的妖怪复活了。后来在战斗中跌下山崖，不知去向。” “复活？桔梗小姐知道五十年前的真相吗？” 她微微摇头，“听说复活之后的桔梗对犬夜叉满心怨恨，一直认为是他背叛了自己，所以执意想要杀死犬夜叉复仇。” “那样就麻烦了。”弥勒眉头皱起，一脸凝重道：“我们最好马上追过去。” “追过去？”戈薇先是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道：“那样好吗？我可不想去当他们两个之间的电灯泡。” “因为犬夜叉很可能会被杀啊。” “犬夜叉……很可能会被杀？” “没错。面对旧情人，难免心怀愧疚，防备松懈也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桔梗小姐抓住机会，犬夜叉就非常危险了。” “弥勒法师，你果然很懂啊。”七宝出声吐糟。 “别说了，七宝……”弥勒四十五度角遥望远方，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烁，“成熟的男人，总是会有几段难以出口的往事的。” 犬夜叉很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戈薇暂时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下，立刻振作起来，“弥勒法师，七宝，我们追上去吧！” 不想犬夜叉遇到危险，不想让犬夜叉死去……尽管不爽犬夜叉那家伙脚踏两条船的行为，但唯有这点心意，是确凿无疑的。 而就在二人一妖准备出发追赶的同时，离村不远的犬夜叉恰好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村子的后山，丛林入口前，一名腰挎长刀，蓝衣黑袴，浪人打扮的清俊男子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二狗子吧……”苏启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犬夜叉的模样，趾高气昂道：“桔梗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你这家伙是谁？”犬夜叉皱起眉头，一脸狐疑道：“和桔梗是什么关系？还有，我不叫什么二狗子。” “咦？你难道不是犬夜叉吗？” “我是犬夜叉，但不是二狗子！” “但你不是狗吗？又在家里排行老二，岂不就是二狗子？” “我才不是狗！”他一脸不爽，铿的一声把铁碎牙拔了出来，“你这混蛋，想要打架吗？” “唉，太暴躁，太冲动了。”苏启摇头，一脸嫌弃道：“一言不和就拔刀相向，难怪桔梗会对你失望，甚至恨到要杀死你。” “你这家伙又知道什么！桔梗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呵……”他露出优越感满满的轻笑，“这些日子，都是我在寸步不离的照顾桔梗。我见过她最脆弱的模样，还和她一起同行，一起生活，甚至还拥抱过她，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手中的铁碎牙铛啷落地，犬夜叉整个人如坠冰窟，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好似心突然缺了一块，痛到无法呼吸。 然而这时，苏启却又一本正经道：“没错，我们只是暂时的同伴而已。陌生人以上，友人未满。之所以曾经抱过她，是因为她正好从山崖上跌落，为救她不得己而为之。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白莲花一样纯洁，你可别想歪哦。” 混蛋！那你还说的这么暧昧！而且特别强调你们的关系纯洁，不是更容易让想歪吗？ 犬夜叉立刻缓过劲来，却对苏启的说话风格恼火不己，怒视他道：“桔梗在哪？就在你身后的树林里对不对？” 苏启正要说话，一只死魂虫忽然后方的林中飞出，绕着他转起圈来。 “好吧，看来我们的桔梗大小姐等不及了。”苏启见此，耸了耸肩，让开道路，伸手一引，“那么请吧，她就在里面等你。” “哼！” 犬夜叉狠狠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压下火气，将铁碎牙收回鞘中，向林中走去。 “对了。” 错身而过的瞬间，苏启忽然道：“我可没有说谎。桔梗现在恨不得杀了你，所以自己小心。” 犬夜叉脚步一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在死魂虫的引领下，皱着眉头往丛林深处走去。 “二狗子啊，都这样帮你冷静了，可别再像原著里那样被轻轻松松一波带走了……” 苏启喃喃轻语，却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二狗子情商低下，最容易被感情支配，在这方面实在靠不住。 而在片刻后，戈薇、弥勒、七宝二人一妖也终于追到了这里。 “戈薇，七宝，暂时停一下。” 一看到前方的苏启，弥勒便警惕的让众人停下，随后上前道：“你好，请问刚才有看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年轻人从这里路过吗？” “你们是在说犬夜叉吗？”苏启微笑道：“当然，就是我放他进去的。” “你知道犬夜叉的名字？”弥勒眉头一皱，心中越发警惕，下意识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 “不必猜了。”苏启却直接道：“我是桔梗的同伴，任务就是守在这里，不让除犬夜叉之外的人进去。” “为什么？难道你们想对他不利？”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他轻轻一拍手，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的脸，阴森森道：“桔梗怨恨着犬夜叉，想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现在……犬夜叉应该快要凉了吧。” “但一切都是误会！”戈薇忍不住大声道：“犬夜叉没有背叛桔梗，五十年前的事都是一个奈落的坏蛋做的。” “我也知道，但是桔梗不信，或者说比起这件事，她似乎更在意别的事。所以抱歉了，不能让你们通过这里。” “没办法，只能动手了。” 弥勒见此，果断的从怀中抽出了一叠符纸，“时间紧迫，必须马上冲进去救人。如果你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开的话，就请恕我们得罪了。” 推荐、月票……求求路过的读者老爷们行行好，打发点啥吧（伸破碗）…… 第六十六章 我会放水的 “要打吗？” 苏启说着，看了一眼弥勒身后的戈薇，又看了一眼抱着她肩膀的七宝，微微摇头，“这里只有你算是个合格的战力，所以不建议你动手。” “你说什么？”七宝一脸不忿的龇牙，“看不起妖怪吗？我七宝可是只堂堂正正的妖怪，待会儿就让你好看。” 然后就被苏启瞪了一眼，弱化版的剑意顺着目光击出，吓得它当场惊叫出声，滚落在戈薇脚下，抱着自己的尾巴瑟瑟发抖。 “七宝！” “不用担心，只是稍微吓了它一下而已。” 苏启说完，又看向弥勒，“所以说，我们干脆就在这里等待结果如何？” 后者脸上越加凝重，却还是道：“抱歉，我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伙伴去死，却什么也不做。” “哪怕你们很可能会输？会死？” “输赢要打过才知道。请放心，我们这边也是很强的。“ “是吗……”苏启拔刀出鞘，“那就来吧，我会放水的。认真的打过来吧！” …… 与此同时，丛林深处，枝叶扶疏，夕光浸染。 桔梗白衣墨发，眉目清冷，静静立在黄昏中，空灵寂净的侧影隐然生光，静美如画。 在死魂虫的带领下，刚刚走过来的犬夜叉看见这一幕，便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前方那道身影便会如梦幻一般转眼消逝。 “犬夜叉……” 静默片刻，反而是桔梗缓缓转过身来，率先开口。 “桔梗……” 犬夜叉凝视着对面那人，眼神中满是怅然与悲悯。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桔梗缓步走来，冰冷道：“你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我死掉吗？” “怎么可能！？我……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可能恨你。” “那为什么？”她走到他身前，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为什么在五十年前，你能对我下手呢！？我曾是那么的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我！不是吗！？” “不！”犬夜叉赶忙否认，激动道：“不是那样的！五十年前打伤你的不是我，是奈落！我们都被它欺骗了！桔梗，我们都被他骗了！！” “奈落？” “就是鬼蜘蛛，那个被你所救的强盗。为了得到你，那个男人把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献给了妖怪，诞生出来的怪物就是奈落！” 连犬夜叉也这么说，所以那家伙说的都是实话吗？不，还不能确定，万一现在的犬夜叉也是在骗我呢…… 桔梗如此想着，仔细观察犬夜叉的表情和眼神，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点说谎的痕迹。再思考一直以来的诸多疑点，心中已经隐隐认同了这个解释，然而……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犬夜叉，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戈薇、弥勒、七宝、枫姥姥……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们几天之前才刚刚与那个混蛋交战过！” “那么，如今的你还爱着我吗？” 犬夜叉一怔，低头凝视着桔梗，眸光坚定、真诚，毫无犹疑道：“桔梗，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是么……”桔梗微笑起来，眸光如水，伸手轻抚他的脸颊，“那么犬夜叉，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吗？” “桔梗……” 他正想说话，却被怀中之人紧紧抱住，顿时身子一僵，脑袋一片空白。 “抱我。” 桔梗轻语，犬夜叉心弦震颤，感觉自己完全被对方的气味包围，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听从，将对方拥入怀中。 “不要动，就这样抱着我……我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那么至少这一刻，让我们暂时保持这样好吗？” 她的柔声细语完全软化了犬夜叉的心防。这一刻，他将苏启刚才的提醒以及苏启本人都一起抛到了脑后，心中唯有桔梗……以及桔梗那令人怀念的，令人感到悲哀的气味。 成功了…… 镇魂，超度，庞大的灵力从桔梗身上溢出，缓缓将两人包裹。 借助死魂的指引与法术的力量，她渐渐打开了地狱之门。顿时，脚下的地面开裂，赤红如血的光芒溢出，两人被一颗颗死魂环绕着，仿佛陷入沼泽中一般，不断往下陷落。 其声势不小，然而灵魂与意识都被桔梗暂时镇住的犬夜叉完全没有发觉，只是任凭自己的身体与桔梗一起，渐渐向地狱滑落。 抱歉…… 在完全坠入死后世界的前一刻，桔梗脑海中浮现出苏启的身影。 她明白了，苏启的确没有欺骗她，而且确实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帮助着她，所以按理来说，她应该有所回馈，然而……她太累了。 五十年前，她被“巫女”所束缚；五十年后，她被怨恨所束缚。人生至今，她几乎从没有完全为自己活过一天，即便以墓土制成的身体复活之后，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 对犬夜叉的怨恨，对体内死魂们的愧疚，身体永远都是那么冰冷、死寂，像是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坚冰中，甚至睡觉这种事都无法做到，只能在深夜独自一人默默忍受着寂寞与痛苦……她已经太累太累了，灵魂已经无法沉受这样的重量，所以想要逃避对四魂之玉的责任，想要逃避对奈落的仇恨，想要与犬夜叉一起死去，得到永远的安宁。 就这样，请允许我不以巫女的身份，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死去吧…… 最后一念在心中闪过，桔梗抱着犬夜叉温暖的身体陷入大地，终于得到了永远的宁静。 …… 不久之后，苏启与戈薇等人来到此地。 至于战斗的结果，当然是知己知彼，且实力本就更加高强的苏启更胜一筹。不过他当然没有为难戈薇他们，仅仅只是等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已经得出结果，便一起跑了过来。 “好浓重的死气。” 弥勒站在突兀出现的裂坑边缘，脸色十分难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打开了冥界之门吗？犬夜叉呢？” 知晓原著剧情的苏启却是一眼便看出发了什么事，忍不住捂脸，“完了，玩脱了！刚刚复活的桔梗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能劝说得动的，事到如今，只能读档了。” 第六十七章 对唔住，我系二五仔 “犬夜叉……” 而看到如今这副场面，戈薇也是一脸担忧，心中满是不详的预感。 “犬夜叉！犬夜叉！你在哪里啊，犬夜叉！” 她惶急四顾，高声呼唤，却得不到任务回应，于是心中担忧与焦急渐渐变成了恐慌。 “弥勒法师……”转头看向弥勒，眼中带着强烈的恐惧与期盼，微微颤声道：“犬夜叉他……应该没事，对吧？” “别担心，现在还不能确定。” 弥勒观察着地上的裂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转头看向苏启，“剑心先生，你确定桔梗小姐和犬夜叉就在这里吗？” “没错，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慌张，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有读档利器，苏启却是十分淡定，一边说，一边在裂坑边缘盘腿坐下。 “还有挽回的余地？那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只需要看我表演就好。” 他说罢，直接拨刀出鞘，刀尖对准了自己。 第一次自杀，该选哪里好呢？插头？还是插心脏？插头应该更快，但总感有些渗人啊……算了，还是插心脏吧。 苏启稍微犹豫了一下下，便一刀插.进自己心脏，速度快到戈薇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已经熟悉的痛苦与空虚感迅速将意识包围、淹没，但如今的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承受此等痛苦，当然……还是很不好受。 于是在戈薇他们的惊呼声中，他又一次回到了那片熟悉无比的纯白空间。 …… “啧，就算能忍，但果然还是很痛很难受啊。” 苏启在白之大地上坐起身来，眉头皱起，“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而且我的能力是以死亡为前提发动的，虽然机率很小，但最好还是未雨绸缪，考虑一下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如果我死不了或来不及死的时候该怎么办。唔，果然还是想办法开发出一款高效无痛的自杀技巧吧。” 他想到就做，于是利用纯白空间中的无限时间，开始在已有的知识基础上，尽量开发自尽技巧。 一心一意不计年月，不知过了多久，苏启终于搞出了一个最靠谱的自尽技术。 他以不动观想法和梦幻泡影为基础，借鉴了高僧的坐化圆寂之法，开发出一种被他命名为“当场去世”的高端向自杀技巧。其基本原理就是逆运梦幻泡影和不动观想法，先主动散去自己的意识防御，再以梦幻泡影逆斩自身，一念断开自己灵魂与肉体间的联系，随后精神泯灭，意识崩解。 因其只需要意识和灵力能正常运转，便可在一念之间无痛解脱，“当场去世”这个名字还是十分贴切的。 不过苏启可不敢在纯白空间中自杀，试试自己能不能原地复活，所以这个技术还只是理论而已，有待验证。 “出去之后就先找个妖怪试试吧，在战斗之中验证，那样就算自杀不成功也会被杀，否则变成植物人可就尴尬了。” 他一边思索着试验计划，一边按下了读档按钮。 在那之后，苏启又在现实中死了十几次，才修正这个技能的各种缺陷，将其大体上完善。 同时，在此过程中得出结论：当前状态下，系统对死亡的判定标准并非灵魂崩解，意识泯灭，仅仅只是灵魂断开与身体的联系而已。 之所以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经过磨炼，此时的他已经能在灵魂脱离肉体，生魂变为死魂后仍旧保持清醒的意识。只是那种状态不知能维持多久，因为灵魂刚刚与身体脱离，就已经回到了纯白空间，状态与以往死后并无不同。 而在关于“当场去世”的技能修炼完成之后，他便再次投入到《犬夜叉》世界的攻略中。 …… 时间是解决了镜妖那天午后，地点是林间的某处废弃民居。 午餐过后，苏启突然道：“刚才我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碰到了一只妖怪。” 民居的侧壁塌了一半，温暖明亮的阳光从缺口照入，桔梗静静闭目端坐其中，默然不语。 苏启早已习惯对方的寡言，脸上带着些许担忧，继续道：“从它口中得知一个消息，我曾经修行的道场出事了。” 桔梗睁开双眼，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我的关系，道场被许多妖怪盯上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去解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同行？” “……” “那我自己回去，尽快解决，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 “哎，你就没什么话想说的吗？就静静的看着我是怎么回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希望你能来得及。” “意思就是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喽？” “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难道我们注定没有同行之缘？” 苏启稍带遗憾和不甘的轻叹口气，一边收拾包袱，一边道：“没办法，只能暂时和你分开了，希望还有再见之日。那么，最后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两人对视片刻，桔梗微微点头，轻声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一路顺风。” “诶，十几天时间，只换了一声谢谢，我真是亏本亏大了。” 苏启摇摇头，终于转身离开屋子，沿着屋外的乡村小道渐渐远去。 桔梗没有再说话，是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也拿起放在身旁的弓箭，站起身来。 她并没有怀疑苏启刚才那番话的真假，因为上午对方还强行要跟着自己，之间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不会那么快，那么突然的改变主意；所以很显然，对方那边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事情重要到他不惜放弃自己，也要立刻赶过去。 而对此，还没完全相信苏启的桔梗自然是乐见其成。 “犬夜叉……我来找你了……” 很快，她也离开了这处民居，向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行去。 …… 另一边，离开桔梗视线后的苏启嘴角微扬，望天自语道：“对不住，桔梗，既然你无法帮上忙，就别怪我当一下二五仔了。” 他当然不是舔狗。尽管作为读者，对桔梗这个人物有一点先天的好感，却不可能浪费时间和精力而不求回报。如果桔梗无法回应他的期待，在他的计划中帮上忙，他并不介意耍点小手段，让剧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于是之后，苏启立刻改变行进方向，也往枫之村的方向赶去。 第六十八章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拔刀） 毫无疑问，身为武者，苏启的移动速度比桔梗快多了，所以是他先赶到枫之村。 到地方后，他毫不迟疑，直接找了个村民问清人在哪里，然后去找戈薇。他之前就思考过了，如果不想让桔梗和犬夜叉同归于尽，最关键的人物就是这位女主角。 在原著中的这一段剧情，就是她在关键时刻唤醒了犬夜叉的意识，驱散了桔梗身上死魂，使桔梗不得不离开，无功而返。所以苏启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保证犬夜叉和桔梗会面的时候，戈薇也在场就行了。 至于二狗子要怎么跨越这个修罗场，那就不关苏启的事了。 …… “咦……” 村后的食骨之井旁，戈薇背着背包，正想通过这口连接战国时代与五百年后的古井回家一趟，却突然发现有两块四魂之玉的气息正在向这边靠近。 “怎么了，戈薇……”旁边的犬夜叉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奇怪道：“不是说要回家吗？为什么突然发呆。” “四魂之玉，有两片四魂之玉往这边过来了。” “四魂之玉？”站在一旁的弥勒眉头微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冲我们来的？” 说话之间，快步前行的苏启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就是那个人！那个身上有两枚四魂之玉碎片。” “居然是人类？” 弥勒稍微有些惊讶，因为能夺取到四魂之玉碎片的毫无疑问都有些实力，而在整体上看，妖怪比人类要强多了。 “管他是人类还是妖怪，总之既然送上门来，把四魂之玉抢过来不就好了？” 头脑简单的犬夜叉却没想那么多，当即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扔下，大步向苏启迎了过去。 “等等，或许那个人不是我们的敌人。” “哼，要抢四魂之玉的都是本大爷的敌人，而且……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那家伙的脸就很是不爽，想要狠狠揍上一拳。” 他说着，举起爪子，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然而下一刻…… “犬夜叉，给我坐下！” 突然，犬夜叉脖子上的念珠一亮，身子歪倒，像颈间挂了重物般，脑袋砰的一声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烟尘。 “戈薇，你突然干什么！？” 皮糙肉厚的他立刻原地复活，一脸不满的看向戈薇。 “弥勒法师说的对，你不要老是想着跟人打架，还有抢别人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苏启终于来到几人面前，一脸和善的微笑道：“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更对你们没什么恶意。” “哼，坏人怎么可能说自己是坏人……”犬夜叉还是心有不甘，盯着他道：“你这家伙是谁？快把身上的四魂之玉交出来，听到没有？” “犬夜叉，不要那么野蛮！”戈薇瞪了犬夜叉一眼，而后看向苏启，“那个……你好，请问……你是特地来找我们的吗？” “确切的说，是来找你的，戈薇。”苏启说着，随手拔出腰间长刀，“不过在那之前，为了证明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还是先打一场好了。” “戈薇，快闪开！” 一见他拔刀，犬夜叉立刻警惕起来。他把戈薇拦在身后，拔出铁碎牙，满脸敌意的盯着苏启道：“你这家伙果然是敌人，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戈薇，七宝，你们到后面去。” 弥勒也走上前来，抓紧锡杖，与犬夜叉并肩站在一起。 “多说无益。”苏启举刀，提醒道：“准备好了吗？要正面上了哦。”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举起的长刀便如裂天落雷，劈到犬夜叉头顶。 好快！！ 后者瞳孔一缩，本能的举刀上挡，但才刚刚举到一半，敌人的刀锋已经切开真空，来到额前。 寒意侵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眼看着犬夜叉就要被斩于刀下，一只锡杖突然从旁戳出，点向刀锋。 但下一刹那，本该刀势用老，已至尽头的刀锋忽如鱼龙百变，游刃有余的绕开锡杖，刀光卷起千堆雪，顺着来势逆袭弥勒。 嗤嗤嗤嗤嗤…… 一连串撕裂声中，弥勒骇然惊退，整支衣袖化作无数碎片四下飞散。 “弥勒！！” 犬夜叉见状惊怒，大叫一声，抡起半人大的铁碎牙便向苏启砍去。 “你是屠夫吗？” 后者微一侧身，铁碎刀贴身斩落，砰的一声在脚边地面上劈开丈许长的裂隙，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真是可怜……” 半步前踏，轻松切入犬夜叉怀中。 “明明是一把好刀，却落在只会乱砸的你手里。” 说话之间，苏启手腕一转，刀柄突击，砰的一声，将犬夜叉整个砸飞出去，而铁碎牙还留在原地。 “犬夜叉，再躲远一点！！” 却在这时，刚刚被击退的弥勒一边大喊示警，一边解开右手的念珠封印，准备使用风穴。 “太慢了。” 苏启立刻转头，挥刀乱斩，瞬间刀光乱舞，十几道刀波裂空飞射，狂风暴雨般向弥勒砸去。 “什么！？” 后者瞳孔一缩，赶忙收手侧跃，看着刚才所处之地被一通狂轰滥炸，裂开十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痕，额前不禁渗出冷汗。 好强……这个人虽然在力量和速度上更胜犬夜叉一筹，却也不像杀生丸那样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他的剑技和与对战斗的掌控却出神入化，某种意义比杀生丸更加难对付。 杀生丸还可能被大意或愤怒等情感影响，出现破绽，而眼前这个人，在战斗中几乎没有弱点。而且……他似乎还手下留情了，否则刚才那一刀，完全能够把我的手臂绞成碎肉。 “到此为止吧。” 眼看着乘胜追击，便能将两人一举击溃，苏启却突然收刀，表示停战。 “你这家伙，竟然突然袭击！”犬夜叉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甘道：“我们还没输，我们再来！” “不，犬夜叉，我们已经输了。”弥勒却能保持冷静，看着苏启道：“刚才你似乎手下留情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了，为了证明自己，所以先跟你们打一场。” 苏启拍了拍手，气定神闲，宛若刚才未曾经历一场战斗般，平静道：“现在，我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能力将你们全部打倒，如果心怀恶意，甚至直接杀了你们也未尝不可。当然，我不会伤害你们，所以是不是可以证明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或者至少没有直接的恶意呢？” 弥勒无语。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但是……这证明方法也太过直接了吧。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那么现在……我想与戈薇小姐单独谈谈，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不行！”犬夜叉却依旧反对，瞪着眼睛道：“绝不可能！我才不会让戈薇和你这样的危险人物单独相处！” 第六十九章 为修罗场添砖加瓦 “我想我已经证明过了，自己不会对戈薇小姐不利。” 苏启依旧心平气和。他知道二狗子是个什么性格，单纯、勇敢，却又鲁莽、暴躁、一根筋，跟个大孩子差不多。 “哼，我才不会轻易相信你。” “犬夜叉，还是暂时相信他一次吧。” 作为队伍中的智商担当，弥勒却将局势看得分明。对方刚才已经证明了，他们根本没有力量阻止对方做任何事，那么与其激怒对方，不如暂时虚以委蛇，看看对方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犬夜叉眉头一挑，正要再次拒绝，苏启却直接看向戈薇，微笑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还是让戈薇小姐自己回答的好。” “诶？” 躲在两人后面的戈薇一愣，随后看了看犬夜叉，又看了看弥勒，再将目光转回苏启脸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有些节巴道：“好……好吧，我和你谈。” 她也看清了目前的局势，与其让大家一起陷入危险，不如暂时顺从，再听听这个人想说些什么。 “戈薇！！” “好了犬夜叉，这个人看起来没有恶意，就让我和他谈谈吧。” “怎么能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犬夜叉怒视苏启，“卑鄙小人，有什么事别牵扯戈薇，直接冲我来啊！” “犬夜叉……”看着不依不饶，纠缠不休的某人，戈薇深感疲惫的叹了口气，道：“坐下！” 砰，某人扑街，世界终于安静了。 …… 之后，为了安犬夜叉与弥勒的心，苏启便把戈薇带到不远处，在他们的监视范围之内开始交谈。 “犬夜叉就要死了。” 他开门见山，直接一个冲击性消息把戈薇砸愣住了。 “诶诶诶诶诶！？”她反应过来，一脸惊愕与难以置信道：“犬夜叉……就要死了？但他现在还好好的啊。” “大概还有几天好活吧。”苏启实话实说，却带着危言耸听的意味，“如果应对不当的话。” “那是怎么回事？”戈薇立刻紧张起来，“能要告诉我吗？” “因为桔梗这几天就会来杀犬夜叉。” “咦？可是……桔梗小姐不是摔下山岸了吗？” “还没死，被我救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准备向犬夜叉复仇。” “桔梗小姐误会了！”她气急，义愤填膺道：“五十年前伤害她的根本不是犬夜叉，而是奈落！” “我知道，也曾调查过奈落，把这件事告诉她，但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这点，仍旧执意要杀犬夜叉，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 戈薇有些疑惑道：“你知道？我们以前认识吗？而且你应该是站在桔梗小姐那一边的吧，为什么要帮助犬夜叉呢？” “因为某种原因，我一直在调查和追杀奈落，之后又在一些妖怪口中听说过你们的事。至于为什么要救犬夜叉……是你误会了，我想救的不是犬夜叉，而是桔梗。” “咦？要被杀的不是犬夜叉吗？” “但桔梗的目的，是和犬夜叉同归于尽。”苏启轻叹口气，“而我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来找你，桔梗的转世，戈薇。” “是这样吗？”戈薇低头想了想，再看苏启，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那个……明明只是相识十几天而已，您为什么要为桔梗小姐做到这种地步呢？” “唉……”苏启一声长叹，开启影帝模式，脸色沧桑，眼神忧郁而深情，声音饱含无奈与怅然道：“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说来惭愧，虽然仅仅只是十几天，但我已经深深的被桔梗小姐的美丽身姿所吸引了。 “我很清楚，这段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却依旧无法抑制自己的心为之所动……戈薇小姐，这件事情请你为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女人是感性动物，也是八卦动物，听到这种事，就连戈薇也忍不住眼睛发亮，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连忙点头道：“我明白了，请您放心，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与此同时，忍不住对“暗恋”桔梗，且永远可能是“单恋”的苏启感到同情，心中的隔阂与怀疑一下子少了许多。 “总之戈薇小姐，为了使桔梗和犬夜叉都能安全无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回到正题，戈薇又担忧起来，“可是……我能怎么做呢？那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我介入的余地。” “不必妄自菲薄。”苏启一脸笃定的鼓励道：“我听说你能凭自己的力量从桔梗手中夺回灵魂，这次也一定能从她手中保护犬夜叉。你们的灵魂之间应该还有联系，而这联系是以你为主的。另外，桔梗很可能会布下结界，再吸引犬夜叉前来，将你们挡在外面，独自与犬夜叉同归于尽。 “但是因为灵魂本质相同，她的结界应该对你无效。同时只要有你在，犬夜叉就不会轻易被桔梗镇住心神，抓住破绽……这些都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真的吗？”戈薇有些不自信，“我真的能牵制住桔梗小姐吗？在桔梗小姐面前，犬夜叉真的会在意我吗？” “当然,犬夜叉非常在意你，所以刚才我要找你谈话的时候才那么紧张不是么？” 这一刻，苏启化身为知心哥哥，恋爱导师，不断给深陷恋爱烦恼的少女加油鼓劲，“戈薇小姐，在我看来你就是太过缺少自信。你和我不同，桔梗的时间已经停止在逝世之前，本人又十分专一，所以我无法进入她的内心；但犬夜叉在感情上优柔寡断，又明显对你有好感，再加上桔梗自身的不利因素，实际上是你这边优势更大啊。” “咦？是这样吗？” 戈薇脸色羞红，感觉和一位陌生男性谈这种事十分羞耻。然而仔细想想，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犬夜叉的确也在不久之前说过“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这样相当于告白的话，那么……犬夜叉真的喜欢自己吗？ 见少女犹豫不决，苏启又加了把火，“戈薇小姐，人生苦短，不努力争取的人是无法抓住幸福的。不要欺骗自己，扪心自问，你能想像失去犬夜叉的日子吗？你能接受犬夜叉与桔梗一起去死吗？你不想一直留在犬夜叉身边吗？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犬夜叉啊。” “拯救犬夜叉么……” 戈微喃喃轻语罢，低头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了很多，纠结了很多，脑海中思绪纷呈，念头乱闪，但终究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就算是被桔梗看成是不要脸的女人，就算是犬夜叉对桔梗念念不忘，她……也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我会尽力的。”终于，戈薇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对苏启道：“我想要救犬夜叉，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 之后，苏启把桔梗可能的行动与各种应对方案巨细无遗的给戈薇讲解了一番，尽可能做好准备。 直到后者表示已经全部记下，才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忽然眸光一闪，拔刀挥斩，一道刀气破空掠过，瞬间将五六米开外的一片树冠切下小半截。 随后身影一闪，出现在砸落的树枝旁。低头一看，便见一只形式马蜂，但有一双红色大眼，腹部花纹极艳的妖虫正在枝叶间挣扎。它已经被拦腰砍成两半，却仍旧没死，生命力十分顽强。 最猛胜，被奈落驱使的妖虫…… 因为印象深刻，只一眼，他便认出妖虫的身份。 第七十章 当你注视奈落时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动静，弥勒和犬夜叉立刻赶了过来，戈薇也一同来到近前。 “这是最猛胜，被奈落驱使的毒虫……” 苏启示意几人看向地上渐渐僵死的毒虫，微微皱眉道：“看来你们已经被奈落监视了。” 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思索自己有没有暴露。 按理来说，既然杀死了监视的毒虫，消息自然就不会传回去，但这里毕竟是玄学世界，谁知道奈落有没有共享视野之类的手段。虽然在原著里，最猛胜并没有表现出类似的能力，到目前为此所发生的事也与原著并无出路，却不能保证以后也是如此。 毕竟当前还只是剧情前期，就算有了改变，影响要发酵扩大也没那么快。 而如果存在暴露，苏启以后的行动就要加倍小心了。因为在他计划中，是想趁着情报优势，聚集优势兵力，直接将奈落一波带走的；但如果事前引起目标警惕，计划便会多出不妙的变数。 “奈落那家伙，果然阴魂不散。” “用这样的飞虫暗中监视，实在是令人难以发觉，我们今后要小心了。” 发现自己这边一直被敌人监视，犬夜叉怒气冲冲的想找奈落算仗，弥勒则是面色难看，心中满是凝重。自身的一举一动随时处在敌人的监视之中，想想也知道这是何等不利的状况，更糟糕的是，对于这种监视，他们并没有有效的反制手段。 要说杀，最猛胜这种虫类妖怪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数量，说不定现在就有其他最猛胜潜伏在周围，只是因为离得太远而无法发现罢了，而且它们还拥有飞行能力，十分难缠；要说先发制人，这种妖虫体型虽比一般的虫子大了些，却仍不算显眼，飞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声音，不时刻警惕的话很难察觉……然而，人的精力有限，要时刻警惕又谈何容易。 “是你们的修行还不够……”苏启说着，转头瞄向犬夜叉，“特别是犬夜叉，你那刀法使得简直和锤法没什么区别。如果你真的想守护好自己的同伴，我建议你还要多多努力。” “你说什么？”二狗子瞬间炸毛，“你这家伙，想和我再打一架吗？” “不不不，得不到任何东西的战斗毫无意义，我真的不想浪费时间。” “混蛋！你这是在鄙视本大爷太弱吗！？” 苏启虎躯一震，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你竟然听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怒气值爆炸的二狗子一下子进入狂化状态，大叫着冲向苏启，然后被一声“坐下”秒杀，瞬间扑街。 好整以暇的俯视着趴在身前，翘起臀部，姿势不雅的二狗子，苏启淡定道：“犬夜叉，我刚才说的话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鄙视你。好好思考一下吧，要如何正确的使用你那把妖刀。”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是想提点犬夜叉更早一些领悟风之伤，给奈落造成更多的麻烦，只是因为完全无法解释他怎么知道风之伤的使用方法，只能旁敲侧击，让犬夜叉自己领悟。 “好了，这次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临走之前，苏启特别叮嘱戈薇，“戈薇小姐，刚才的谈话还请你为我保密。” 因为之前的谈话泄漏了他身上的异常，即作为陌生人，他知道的太多，即便编借口掩饰也有些站不住脚。这一点戈薇或许不会在意，但让弥勒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分析，自然就会注意到。 虽说即使注意到了，也未必能给他带来多大.麻烦，但既然能避免，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请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戈薇眸光闪闪，一脸理解的表情，用力点头。在她心里，还以为苏启说的是“暗恋”桔梗的事。 “另外，我来见过你们的事也请不要告诉别人。” 苏启又看向弥勒，后者点头答应，并表示待会儿会给犬夜叉做思想工作。 “那么，以后有缘再会。” 最后打了个招呼，他转身离开。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空闲时间，一边在附近转悠，试试能不能碰到四魂之玉碎片，一边试着打听奈落的消息吧……人见阴刀，我记得被奈落替换的那个人就叫这个名字……另外，得先找个地方把身上的两片四魂之玉藏起来，否则桔梗一旦到了附近，就能感知到碎片位置，谎言可就穿帮了…… 苏启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步前行，背影渐渐消失在几人眼中。 …… 某处城堡，特意挂满竹帘，把阳光遮挡在外的阴暗偏殿内。 就在那只最猛胜被苏启斩杀的同时，靠墙坐在阴影中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身姿欣长，五官阴柔，黑眸幽深一片，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身着深蓝色的结纹宽袖和服，外套一件紫色肩衣，看上去虽然俊美，却莫名有种渗人的阴冷气质，仿佛一只在阴暗处结网，静静等待食物上门的毒蜘蛛。 “那个男人是谁？” 奈落眼睛微眯，回想之前通过最猛胜看到的画面，眸光闪动，心中思量：能击败犬夜叉他们，实力强大……败而不伤，与他们是友非敌……知道最猛胜和我奈落的存在，且说到我时神色不善……哼，又是一个想要与我为敌的人类么…… 那只最猛胜并没有听到苏启与戈薇的谈听，仅仅只是看到他与犬夜叉等人打斗，刚想靠近偷听就被.干掉，但即使如此，凭借着少量信息，他也能轻松分析出一些东西来。 “那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犬夜叉那边最近应该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奈落思索着，低下头，看着掌中已经收集到约有四分之一的四魂之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想杀我么？那就来吧，继续憎恨我奈落吧，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因为某些原因，比起原著同时期，此刻他掌握在手中的四魂之玉明显更多。 砰！ 突然，殿内出现一声异响。 声音来自奈落身侧，墙角处放并排放置的，两只有成年人半身高的彩色大瓮。 “别着急……”似是对这声音习以为常，他不紧不慢的转头看去，淡淡道：“再过不久，你就能出来了。” …… 几天后，枫之村。 “咦？这是……桔梗的味道！怎么可能？桔梗不是已经摔下山崖了吗？” 正在食骨之井旁挥刀练习的犬夜叉突然一怔，立刻跟旁边的戈薇打了个招呼，毫不犹豫的往外冲去，然后…… “给我坐下！” 第七十一章 翻船现场 砰，刚想飞奔着去找桔梗的犬夜叉摔了个真·狗啃泥。 “戈薇，你干什么？”他立马起身，一脸恼怒。 “你……你想去找桔梗对吗？” 戈薇感觉有些难以启耻，却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这几天她听苏启的话，几乎一直待在犬夜叉身边没有离开，同时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不让犬夜叉追随着桔梗一起去死，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看着对方复杂的眼神，犬夜叉莫名的有些心虚，但还是低声道：“戈薇，桔梗的气味出现在附近，我无法置之不理。” “我明白，犬夜叉你还放不下桔梗，只是……能让我一起去吗？” “啊！？” 最终，在戈薇的坚持下，犬夜叉只能背着她，一起往桔梗所在的方向奔去。 …… 夕光晚照，暮霭如烟，茂密的树林之中，隐隐有一道泛光的屏障立在前方。 “那是，结界？” 戈薇趴在犬夜叉背上向前观望，眼看着屏障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也随之紧张起来。那应该就是桔梗小姐设下的结界吧，我真的能和犬夜叉一起进去吗？ 下一刻，两人毫无阻碍的穿越结界，继续深入。 过来了！和剑心先生说的一样！那样的话，只要我继续按剑心先生说的做，一定能把犬夜叉救出来！ 经此一事，她顿时多了些许信心。 很快，两人进入丛林深处，看到了一道身着红白巫女服，空灵寂净的身影。 “桔梗……” 犬夜叉在近处停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什么嘛，这家伙一见到桔梗小姐就露出这副表情…… 带着些许气恼，戈薇从他背上下来，同样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犬夜叉……”桔梗转过身，看见犬夜叉和戈微两人并肩站在面前，顿时微微一怔，皱眉对戈薇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如果不是为了救犬夜叉，我才不想来这里当电灯泡呢…… 戈薇脸色微红，心中有些羞恼，但还是牢记苏启之前的吩咐，硬顶着对方审视的目光道：“我……很担心犬夜叉。”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什么能突破我设下的结界？” “没有突破，只是自然而然的跟着犬夜叉进来而已。” “自然而然的？”桔梗微微仔细打量戈薇，旋即了然，“原来如此，因为你是我，所以才不会阻挡你。” 我才不是什么其他人…… 戈薇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反驳道：“我觉得不是，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桔梗却没理会，自顾自对犬夜叉道：“犬夜叉，又见面了。我说过，不亲手了结你的性命，我心中怨恨就永远无法平息。” “桔梗……”犬夜叉一脸愧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不相信你，五十年前你就不会死去。”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么你要如何才能放下怨恨？非得取走我的性命不可吗？” “没错，只有你的命，才能填补我心中的空隙。那么，你愿意给我吗？” “等等等等！”戈薇突然插话，眉头一皱，大声道：“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明明桔梗小姐的死和犬夜叉被封印都是奈落搞的鬼，为什么非要犬夜叉付出代价不可啊。” “你说奈落？” “没错，五十年前的一切都是奈落那个大坏蛋搞的鬼，他就是你以前救的那个强盗鬼蜘蛛。” “是这样吗，犬夜叉。” “没错，桔梗。五十年前的事是奈落设下的诡计，他想让我们互相残杀……”犬夜叉也一起解释，但随后又道：“但是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当初不够信任你，就不会中了诡计，害你重伤身亡。所以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哦，也包括取你的性命么？” “桔梗，你……果然还是在怨恨着我么？” 桔梗不答，上前几步，走入犬夜叉怀里，枕着他的胸膛，搂着他的腰，轻声道：“犬夜叉，我只是累了。爱也好，恨也罢，我已经不想再被它们所束缚了。所以求求你，陪着我一起离开，好吗？” “桔梗……”口鼻间满是怀念的味道，脑海中满是过往的记忆，犬夜叉的神情瞬间柔化下来，眼神有些恍惚道：“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就拿去吧，我的命。” “等一下！” 眼看着犬夜叉越陷越深，戈薇终于忍不住再次打断，心中有些哀伤，“犬夜叉，你忘了和我的约定吗？你说过，希望我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犬夜叉有些动摇，但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道：“抱歉，戈薇，这是我欠桔梗的。” “你很碍事。” 他怀中的桔梗眼睛微眯，伸手一点，几条死魂虫立刻飞出，将戈薇捆了起来。 “犬夜叉，约定就是约定！”想着苏启之前的提点，戈薇一边挣扎，一边道：“我会遵守约定的！就算是犬夜叉和桔梗小姐一起死去，我也会遵守约定的！我……会和犬夜叉一起去死！” 最后一句话说完，便被死魂虫完全镇住，捆在树上动弹不得。 犬夜叉身形一震，眼中的恍惚瞬间消散。 “犬夜叉，我们走吧……” 桔梗再次抱住犬夜叉，正准备超度死魂，借其为引，拉着后者一同坠入地狱，却发觉自己的两只手被抓住了。 “对不起，桔梗……” 犬夜叉低头与桔梗对视，眼神愧疚、悲郁，但坚定，“我绝不能让戈薇受到伤害，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陪你一起离开。” 说罢轻轻推开她，毫不迟疑的转身跃出，一刀斩断死魂虫，将戈薇救了出来。 “犬夜叉……”桔梗形单影只，一脸难以置信，眼中尽是悲哀，“你……又一次背叛了我吗？” “对不起。”犬夜叉扶着戈薇，神色不忍，却还是道：“我只能这么做。桔梗，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放下怨恨，解脱吧。” “背叛了我的信任，却还要让我去死么？” “……”犬夜叉沉默，他不知如何回应，也不忍心再继续伤害对方。 “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桔梗却开弓搭箭，对准了犬夜叉，“如果你不愿意离开，那就让我带你一起走吧！” 第七十二章 触手怪必须死 “桔梗小姐，请冷静一下……”眼见气氛剑拔弩张，戈薇忍不住解释道：“我想犬夜叉并不是那个意思。” “住口！”桔梗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又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 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犬夜叉已经和我一起离开……他能为我去死，却能为她而活，比起我来，还是她更重要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与犬夜叉之间的羁绊，会输给她！？ 凝视着戈薇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桔梗死寂的心湖前所未有的翻起巨浪。是怨恨？是不甘？是嫉妒？是羡慕？连她自己也无法分辨清楚。 而趁她分神的机会，犬夜叉突然跃至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住手吧，桔梗！我不是你的敌人！” “放开！” 强大的灵力炸开，犬夜叉被击飞出去。 随后张弓搭箭，寒光闪烁的箭尖再次瞄准趴在地上的他。 “不要！！” 却在这时，戈薇一声惊叫，桔梗的身形猛地的一滞，仅剩的一丝灵魂震荡，顿时束缚不住死魂，让它们一个个跑出了体外。 又是那个女人…… 弓箭掉落在地，她晃了晃身体，竭力束缚着体内的死魂，却只丝毫没有作用，只能任凭身体迅速变得迟钝与冰冷。 “我们还会见面的，犬夜叉！” 无可奈何，桔梗只能深深的看了犬夜叉一眼，招来死魂虫，缠着自己的身体往丛林深处退去。 …… “那个样貌，不会错，就是那个五十年前被我设计杀死的那个巫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桔梗会再次出现？” 粗大的树干上，一道披着白色狒狒皮的人影静静站立，低头俯视着下方驾御死魂虫离开的桔梗，暗自思量片刻，悄悄跟了上去。 不久之后，眼看着桔梗离村子和犬夜叉他们越来越远，他终于一跃而下，挡在了她的前面。 “是谁？” 桔梗落地，让死魂虫缠绕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盯着对面突然出现，身披狒狒皮的未知存在，眼神中满是警惕与冷厉。 奈落嘴角微勾，“桔梗，又见面了。” “又？”桔梗冷冷道：“一个藏头露尾的妖怪，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呵呵，鬼蜘蛛，不知道这个名字你还有印像吗？” “是你……”她眸光微动，脸色越加冰冷，“我该称呼现在的你奈落，还是鬼蜘蛛。” “嘿嘿，鬼蜘蛛那个愚蠢卑贱的男人早就死了，我是奈落，妖怪奈落，也是五十年前让你和犬夜叉互相残杀的罪魁祸首……” 奈落一边说，一边盯着对面的那个女人，期待着她一脸怨恨与愤怒样子，但是他失望了，即便听到自己仇人近在眼前，对方的表情仍是一如刚才的冰冷。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 “说完了就滚吧。” “那可不行。”奈落轻笑道：“桔梗，现在的你看上去很虚弱呢，我可不想放任你恢复力量，再来找我复仇。” “没错，如今的我很虚弱，但你以为凭借区区一个傀儡，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他沉默片刻，冷声道：“桔梗，你果然还是像五十年前一样令人厌恶。至于能不能奈何得了你，还得试试看再说。” 说话之间，上半身渐渐高升，下半身的狒狒皮自行鼓起、突出、被撕裂，一条条树根似的粗大触手疯狂生长、分裂、挤出，将他整个人高高撑起，投下大片阴影，将对面的桔梗完全覆盖。 然而后者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将目光投向奈落的身后。 下一刻，刀光一闪，他的下半身被整个斩断，一根根触手瞬间崩溃，化成普通的泥土散落在地。 “谁！？” 奈落心中一惊，从半空跌落的上半身转头回顾，便见一名蓝衣黑袴，年轻浪人打扮的家伙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 “不好意思，我个人很讨厌触手怪，所以忍不住手滑了一下。” 口中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的苏启手握长刀，走到奈落倒地的上半身前。 “是你……” 后者认出了他，正是那个自己之前看到过的男人。 “没错，就是我，清廉正直的英俊剑客，志志雄剑心。”苏启居高临下俯视，一边出刀斩开奈落的脸上的狒狒头套，一边道：“听你的话似乎认得我，果然，你能通过那些虫子看到我么？” 说着，发现狒狒头套下面如原著里一样只有下半张脸，不禁轻叹口气，“可惜，如果来的是本体就好了。” “呵呵，不必着急，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见面的。” 话音落下，奈落的仅存的上半身也立刻崩解，仅留下一枚缠绕着头发的破损木偶插在泥堆中。 啧，看来我的一波带走计划没那么容易完成了…… 苏启心中微沉，随后收刀入鞘，走到桔梗面前，露出爽朗的微笑，“又见面了，桔梗，对于我这个搭档的及时救援，有没有非常感动？看到奈落这家伙的欠揍模样，是不是想跟我说一声‘搭档，我想打奈落’呢？” 桔梗无言，只是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倒在他怀里。原来她早已经到达极限，刚才在奈落面前也不过是强撑而已，如今一放松，便暂时失去了意识。 …… 夜晚，篝火，森林静谧，萤火飞舞，头顶星河闪烁，一轮明月遍照千里。 苏启立身月下，进行每日里从不间断的基础挥剑练习。雪亮的刀锋在夜色中划出一片片银色扇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反复切割空气，发出连绵不断的嗤嗤裂响。闪烁之间宛如半边胧月，明灭不定。 桔梗则静静躺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身下铺着衣物，时而有死魂虫飞来，投下一团光球，没入她体内。 直至明月高升，夜色渐深，桔梗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你醒了，感觉如何？”苏启一边挥剑，一边询问。 桔梗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看着他练习，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想杀死奈落？” “还有净化四魂之玉。” “为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也讨厌触手怪，嗯，绝不是羡慕…… 第七十三章 莓可能，赢不了 苏启开了个话头，便住口不言，神色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桔梗：“……” 苏启：“……” 桔梗：“……” 苏启：“……” “话说……”冷场片刻后，苏启终于道：“你不是该接一句‘长话短说’吗？” 桔梗静静注视着他，淡淡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如果你想，可以讲得更详细一点。” “呃，算了，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于是苏启收刀回鞘，坐到她对面，一边看着跃动的篝火，一边编起了故事。 故事从几百年前的平安时代说起，那时有一位强大的巫女名为翠子。 她擅长一种抽出妖怪四魂，将之净化，使妖怪失去力量的强大法术。妖怪们因此而憎恨她，惧怕她，最后为了对抗她，如数百只妖怪吃掉鬼蜘蛛生出奈落一般，也全数附身到一个暗恋翠子的邪恶男人身上，并与之战斗。 那场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翠子力竭，被吞噬了下半身，但还是使用最后一点力量抽出了自己与妖怪的灵魂，那就是最初的四魂之玉。 而在苏启口中，自己的祖先是另一名暗恋翠子的武士，也曾参与那场战斗，在翠子的保护下幸存。翠子死后，他发誓要完成翠子的遗愿，将四魂之玉净化，于是四处奔走寻找灵力高强的巫女、法师、神官等人。 然而四魂之玉的负面灵力过强，无人可以将其完全净化，最后还泄漏了消息，被妖怪抢走，从此流落天涯，引起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 临终之际，武士深恨自己能力不足，并传下遗命，家族后人代代以净化四魂之玉为己任，不完成任务绝不罢休，于是他们一族与四魂之玉的孽缘便一直纠缠至今。 “那么奈落呢？”听到这里，桔梗问道：“为什么你又对奈落如此执着？” “五十年前，四魂之玉突然消失了很长一短时间，为了调查它的下落，我的父亲于十几年前离家远行……” 脸上带着淡淡的追忆与伤感，苏启眸光微黯，低声道：“但是在那之后不久，就传出了他被奈落杀死的消息。说实话，十几年过去，父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早已模糊，悲伤也已经淡了；但无论如何，为人子者都该为父报仇，所以……奈落必须死！” 话至此处，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苏启并不担忧自己编的故事会被揭穿。首先，翠子的事已经过去几百年，根本死无对证，原著里只是当个背景板而已，设定十分模糊和稀少；其次就跟吸血鬼不会记得自己吃了多少块面包一样，奈落直接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人的详细情况。 最后，如今的桔梗还不知道四魂之玉的起源，苏启所讲的这部分却是真的，令后两相验证，半真半假，自然就不会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 好一会儿，苏启主动道：“那么你呢？应该已经见过犬夜叉了吧？还执着于之前的想法吗？” “只要有那个女人在她身边，我就杀不了他。” 虽然如此说，但桔梗语气之中的那股怨恨却淡了下来。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如此，怨气也是如此。先是被苏启缠了半个多月，又是得知真相，被犬夜叉拒绝，被戈薇逼退……如此三番四次，她那自复活以来一直高涨的怨火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而且比起那本就是虚假的怨恨，现在她心中最在意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或者说另一个人——戈薇。 桔梗终究也是女人，终究也会对输给别的女人心有不甘，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是已经是个死人，无法负起作为女人的所有责任；所以与戈薇相比，她根本莓可能，赢不了。 所以现在她要如何呢？连她自己也非常矛盾，茫然，然而有两点是可以确定的——她对现世还有所挂念，她恨不得亲手将奈落打入地狱。 渴望有多深，怨恨就有多深。如果不是奈落，或许她也能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得到幸福，然而现在，等待她的只会是孤寂与绝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它！ 没有正面回答，是不想说，还是仍旧心怀怨恨…… 苏启无法看穿桔梗的所思所想，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如今她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队友。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要和我一起追杀奈落吗？” 他直接问了出来，而桔梗的回答是，“我……暂时与你同行吧。” …… 而就在两人讨论怎么对付奈落的同时，后者也在想着他们。 挂满竹帘的阴暗的大殿内仅点着一盏油灯，奈落依旧靠坐在阴影中，手握四魂之玉，看着灯火，喃喃轻语道：“志志雄剑心与桔梗么，两个棘手的家伙碰到一起，接下来倒是要小心些了。” 在他心中，苏启与桔梗的组合的确比犬夜叉一行威胁更大。前者不但实力更强，情报更少，表现出来的心智也更加成熟，简直是全方位碾压后者，所以他立刻就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到苏启两人身上。 另外，他能感到体内的鬼蜘蛛之心也在骚动着，想让他出手把桔梗夺过来。他当然是将之镇压，全不理会，却也难免会受到些许影响。 “呵，奈落，这样示弱可不像你的风格。” 说话的女人倚坐窗栏，手握折扇，一身白底深红相间的斜纹宽袖和服，系着一条黄色腰带，双眸血红，中长发用羽毛头饰扎起，面容冰冷妖艳，话语中对奈落没有丝毫尊敬。 “哦……”奈落却不生气，只是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么神乐，你说我该怎么做？” “无所不用其极，尽快将威胁铲除呀。”神乐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嘴色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那不就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你是在讽刺我从来不与敌人正面作战？” “我可没有这么说。” “哼，如果我像你一样愚蠢，早就被别人杀死几百次了。”奈落冷冷一笑，“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拖延远久，我会越强；所以只要暂时监视就好，顺便试探他们的底细，当他们的所有底牌都被我看清楚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第七十四章 老阴比偷家 十几天后，某处小山村。 轰……轰……轰…… 地面震动，一间间木板搭建的屋子随之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倒塌。 “快跑！妖怪进村了！” 惊呼声中，村口的村民们四散奔逃。 紧接着，一道身高三丈余，浑身青黑，腰围皮裙，头生两角，血口獠牙的大鬼踏步震地，小山一样从林中走出，向村子行来。头顶阳光照下，身旁惊鸟四散，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却在这时，一道白虹电射而出，击中它的右腿。 顿时砰的一声炸响，血肉飞溅之间，大鬼那比大象还粗的腿上立刻多了一个巨大孔洞，惨嚎一声，倒向地面。 下一刻，又一道人影射出，飞身跃起，踏着它的脊背急奔而上。眨眼到达脖颈，拔刀斩出，惊电似的剑光一闪，硕大的鬼首立时滑落，血浆瀑布似的从断颈处喷涌而出。 不久之后，村长带着一群人前来感谢，并奉上银钱作为谢礼。 “还要多谢两位大人的帮忙，否则这只山鬼天天都来，我们村子里的女人都要被吃光了。” 他走到衣袖染血的苏启面前，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躬身致谢。 “谢就不必了，你们出钱，我们出力，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后者一边把刚刚取出，还沾染着污血的四魂之玉擦拭干净，一边面无表情的随口敷衍。随后又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便不耐烦的告辞，带着自己的同伴离开了这个村子。 “第六片了……”村外的路上，苏启一边捏着四魂之玉碎片，欣赏它那妖异迷幻的光彩，一边微笑道：“桔梗，多亏了你，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收集到四片四魂之玉，果然有了雷达再去寻找失物难度就是不一样啊。” 位置稍稍靠后的桔梗已经习惯同伴偶尔说出的怪话，没有回答，只是用明镜似的眸子静静观察着他。 苏启也已经习惯了自己同伴的沉默，并不在意，一边把碎片收进专门用来收纳四魂之玉的小袋子里，一边自顾自道：“只是可惜，还是没打听到奈落的位置。而且今天又砍了几只最猛胜，很显然奈落那个老阴比又还在监视我们，随时可能搞事。敌人对我们的行为了如指掌，我们却对敌人的动向一无所知，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得尽早想办法解决。” 这一次桔梗终于开口了，却是道：“在那之前，还得先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我身上的问题？”苏启微微一怔，“我身上有什么问题？” “没注意到吗？最近几天，你的性格变得更加冷漠、冲动，对四魂之玉碎片越加痴迷，身上还沾染了厉气。刚才那些人即便明知你不会伤害他们，却仍旧在心里畏惧你，那就是证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桔梗这一席话让他心中一震，当即便反应过来，心中升起一股后怕。 的确，现在想来，自己的最近这几天的确有些异常，只是这些异常不明显，潜移默化，连自己也没能察觉；或者即使察觉，也被一股力量扭曲，没去在意…… 苏启心念电转，一下子便想到了最可能的问题根源，“是四魂之玉？” “越多的四魂之玉碎片聚集，它们的力量也就越加强大。”桔梗解释道：“之前你的灵力和定力足以暂时隔绝四魂之玉的影响，但随着碎片增多，贴身接触它们的你也难免会被侵蚀。” 苏启眸光一闪，定下心来感受自己的灵力，果然发觉其中隐隐多了一丝晦暗不明的外来力量；再感知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发现它们的灵力波动仿佛在交融共鸣，污染自身灵力的效率上涨了好几倍。 “麻烦了……”他眉头微皱，随即看向桔梗，“桔梗，你能将四魂之玉碎片净化吗？” 后者不语，直接伸出手，在收纳四魂之玉的袋子上一点。 下一刻，一道纯净无瑕的灵力炸开，袋中闪着妖异光芒的四魂之玉碎片瞬间变得如普通水晶般澄净，而苏启也随之一个恍惚，仿佛洗去了心灵上的一层尘埃，意念陡然变得清晰活跃起来。 “我暂时净化了四魂之玉，但并不治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再净化一次。” 他想了想，道：“要不把四魂之玉分开放，一半放在你身上？” 桔梗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不必了，放在你身上更加安全，只要每天让我净化一次即可。不过你最好记住，如果使用四魂之玉，自身灵力被污染的速度会更快，而使用碎片的越多，污染的速度也会成倍增长。” “我记住了，谢谢提醒。” 之后，两人又谈起摆脱奈落的监视问题。 “我们进城镇吧。”苏启建议道：“最猛胜无法跟进人流密集的城镇，我们可以在那里乔装打扮，悄悄离开。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算打探到奈落的行踪，也会被他提前避开。” 桔梗表示同意。 于是当天下午，两人进入一座附近的城池，换了一身普通的旅者装扮，伪装成一对夫妇悄悄离开，的确成功摆脱了奈落的监视。 但是这样的行为，自然也刺激到了一直注意他们行动的奈落。 “呵，特意进入城镇，摆脱监视，是要冲我来了么？” 挂满竹帘的阴暗大殿，发现失去两人行踪的奈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一边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的和服女子道：“神乐，你不是很想出去走走吗？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哦，你不是说暂时观察吗？” “已经足够了。而且他们手上的四魂之玉太多，不能再让他们安稳收集下去；更何况那两个人很可能是在暗中查探我们的位置，我可不想被他们来上一场突然袭击。” “那你想怎么做？” “去找一个叫椿的黑巫女，我想她会很乐意帮我们对付以前的仇人；然后放出消息，让妖怪攻击枫姥姥的村子，逼他们不得不出手，重新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 他说着，眸光幽深，眼神渐渐森冷，“当然，如果这次能把他们和犬夜叉那些人一起干掉，就最好不过了。” 第七十五章 提前便当 夜晚，离城不远的某处村庄。 以帮忙驱除一只小妖怪为代价，摆脱奈落监视的苏启与桔梗两人暂时借宿在村中的大户人家家里。 敞开纸门，正对庭院的和室，苏启一边喝茶，一边观赏着庭中夜景，“据我所知，现在的奈落正附身在某座城池的少主身上，家族的名号是‘人见’，被附身者名叫人见阴刀。不过这些天我们差不多把武藏国走遍了也没找到，明天开始就往邻国看看吧。” 桔梗坐在另一边，只是默默调.教新收服的几只死魂虫，没有说话。 苏启摇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微变，站起身来。 几乎同时，桔梗也迅速起身，走出和室之外，站在走廊栏杆前，仰首向上方眺望。 片刻后，一大片乌云滚滚而来，遮星蔽月，恰好从这片宅子上空飘过，传出无数妖怪嚎叫之音，随后在附近上空转了好一会儿，才往远方飞去。 “好浓重的妖气，至少有几百只妖怪聚集。”苏启与桔梗并肩而立，望着那团一点点消逝在远方的妖云，皱眉道：“为什么那么多妖怪会聚在一起？它们想要去做什么？” “那是村子的方向。”桔梗看着妖运离去方向，若有所思。 “村子的方向？等等，你是说你以前住的那个村子？” 她点点头，看向苏启，“我们该怎么做？” 后者微一思索，却没回答，只是道：“毕竟是五十年前一直生活的村子，你还对它有所挂念吧。” 桔梗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苏启。 后者轻叹口气，“你想过去看看对吗？如果不是这样，你根本不会特别问我该怎么做，而且依你的性格，看到那么多妖怪，也无法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吧。” 桔梗仍旧没有说话，但神色无疑是默认了。 最终，苏启还是道：“那就去吧。毕竟，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也有责任。” “你是说……奈落？” “哼，我们刚刚摆脱奈落的监视，当天就有妖怪去攻击村子，还恰好从我们活动的区域附近经过，还特意转了好几圈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比起巧合，我更倾向于是它特意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出去。” 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恐怕是个陷阱，然而这个陷阱，他还不得不踏进去。 其一，是桔梗不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其二，是这件事因他们而已，他们也有部分责任；其三，是奈落此举应该不是单纯的想引他们出来，而是设下埋伏将他们杀死，否则击散那些妖怪之后他们完全可以继续伪装潜伏，而只凭那些杂鱼妖怪是很难将他们杀死的，所以奈落肯定也会插手……这样一来，反而可能让苏启获取更多情报，找到顺藤摸瓜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苏启有读档外挂，根本不怕死的情况下。若非如此，别说是枫之村的村民了，就算是犬夜叉他们被杀，他也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膜法书。 不过奈落那老阴比，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在原著中，或许是高桥大妈的庇佑，枫之村明明是犬夜叉他们防备脆弱的主基地，却很少遭到奈落的针对性攻击；但在这个演化成现实的犬夜叉世界，奈落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BOSS很显然没有那么好心了。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跟上去。” 一旦做下决定，苏启便雷厉风行的立刻行动。 很快，两人整理好装备，苏启背对桔梗，站到她面前，微微屈膝，拍了拍后背，示意她爬上来。 但桔梗没动，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速度太慢了，赶不上。”苏启一脸平淡，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如果不想去晚一步，看见村子被妖怪们屠光，就让我带着你追吧。还是说你以为我居心不良？放心，我对你那用墓土和骨灰烧制成的身体没有兴趣。” 实话实说，他的确对桔梗的身体没有兴趣，因为有了琉璃的教训，他暂时来说根本不想和其他异性发展出好友与同伴之上的关系。所以自两者见面以来，他多次在谈话中把两人的关系定义为“同伴”或“搭档”，就是为了能潜移默化的提醒对方。 虽然这种行为似乎有些自恋的嫌疑，但自恋就自恋一点吧，总比他负不起责任，变成渣男好。 而话说到这份上，桔梗也不是什么矫情的女人，当即便趴上苏启的背，搂住了他的脖颈。 “抓稳，我们走了。” 刻意不去理会身后冰冷却柔软细腻的触感，以及一股若有若无，萦绕口鼻间的淡淡冷香，苏启用力一蹬，便跃出屋外，迎着夜风，背着桔梗在月下飞奔，迅速向妖云离开的方向追去。 …… 第二天上午，枫之村。 一场突如其来的妖怪袭击，让这个本来平静祥和的村庄变成了战场。 如今，村中地面上横七竖八尽是尸体，有不少是村民的，更多是妖怪的。一座座木屋民居被污血染红，被一具具怪模怪样的庞大妖尸压塌，一眼望去满地狼藉，烈焰焚烧，宛如炼狱。 在村中一座大户人家的大宅子里，最后的幸存者聚集于此，由弥勒和枫姥姥布下结界守护。戈薇也躲在其中时不时放箭，外面则有犬夜叉和另一名穿着特制黑色战斗服的女子不断斩杀妖怪，抵御众妖的围攻。 她叫珊瑚，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单马尾垂在身后，本是一名专门驱杀妖怪的驱魔师，因为最近奈落的一次搞事成为犬夜叉的同伴，一心想找奈落复仇。 是的，在监视苏启与桔梗的同时，奈落这个不搞事就浑身难受的搞事精又搞事了。不过这一次，因为苏启与桔梗压力在侧，他再没有闲情逸致亲自下场演戏，而是直接引出大量妖怪围攻驱魔师村落，趁机抢走了村中供奉的四魂之玉碎片。 犬夜叉一行人虽然接到妖怪冥加的报信，在最后关头赶到村落，却只来得及救下珊瑚一个，村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妖怪们杀光。 而这与原著不同的剧情发展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珊瑚本该被四魂之玉复活的弟弟琥珀没了，直接与其他人一起战死，被埋在村子里。 “不行，妖怪太多，犬夜叉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结界内，戈薇站在窗边，看见外面的犬夜叉与珊瑚两人节节败退，赶忙道：“枫姥姥，弥勒法师，接下要怎么办？要不然，还是让犬夜叉他们也退到结界里来吧。” “不行！没有犬夜叉他们减轻压力，结界马上就会破掉!” “已经没办法了……”弥勒苦笑道：“这里大概是守不下去了，待会儿我出去打开风穴，你们趁机带人逃跑吧，能跑掉几个是几个。” “可是弥勒法师，你的风穴不是……” “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说到这里，戈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外面的战况，心中担忧，默默祈祷犬夜叉他们将妖怪击退。时不时也放出一箭，却因为准头不行，收效甚微。 又过了片刻，情况越加恶劣，眼看着犬夜叉与珊瑚伤痕累累，即将不支，一枚破魔之箭突射来，轰的一声，在众妖怪的包围中炸开一道缺口。 第七十六章 没有妖怪能越过我的剑围 轰！！ 灵力炸开，碎肉横飞，仅仅一箭，便将聚在一起的十几只妖怪轰成碎片。 “桔梗！？” 激战中的犬夜叉脸色忽变，转头看去，正见苏启背着桔梗，从破开的妖群缺口中冲了进来。 “犬夜叉，战斗中不要分心！” 一只足有成人大小的V字回力标突然呼啸掠过，将一只悄悄靠近他背后的妖怪劈成两断。 犬夜叉立时惊醒，不敢再分心，随口对珊瑚道了声谢，继续与妖怪战斗起来。 很快，苏启带着桔梗冲到近前，与艰难抵挡的两人擦肩而过。 可恶！那家伙，到底和桔梗是什么关系…… 想着刚才桔梗趴在另一个男人背上，平淡无视自己的模样，犬夜叉心里莫名的十分不爽，却也不敢在众妖围攻下去找苏启麻烦，只能一个人在心里窝火。 另一边，看到两人靠近的弥勒与枫姥姥主动放开结界，让苏启与桔梗进到了宅子里。 “桔梗小姐，您是来帮忙的吗？” “桔梗姐姐……” 当看到桔梗再次站在面前时，戈薇与枫姥姥脸色各不相同。前者希冀之中带着忐忑与歉疚，后者则一脸怀念，眼眸深处仍存有一丝警惕。 “阿枫，又见面了。” 桔梗眼神平淡的扫了戈薇一眼，将目光投向枫姥姥。 “是啊，又见面了。”后者一边双手结印，维持着结界，一边叹了口气，“如今的您，还对这个世界有所眷恋吗？您应该知晓，五十年前的事只是误会吧？” 桔梗不答，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村人们，淡淡道：“我这次只是为了村子而来。” 说罢径走到弥勒与枫姥姥身边，把弓箭放下，端坐在两人前方，“现在由我来设下结界，你们辅助。” 随后结印，定神，强大的灵力顺着两人之前布置的注连绳传遍整座大宅。下一刻，光芒绽放，凝结，一道崭新的结界将宅子笼罩在内。 另一边，苏启走到神色有些低落的戈薇面前，微笑道：“这位小姐，怎么了？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吧？” “剑……” 后者正想说话，却见他竖指示意，顿时想起之前的叮嘱，立刻改口，装出一脸疑惑道：“您是？” “志志雄剑心，你叫我剑心就好。” 苏启随口回应，一边手按剑柄，看着窗外仍在苦战的两人，一边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怪突然攻击村子？你们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一定应该是奈落那坏蛋搞的鬼！”戈薇转眼抛下失落，气呼呼道：“我们在旅行途中突然发现好多妖怪往村子这边来，担心发什么不好的事，就立刻赶回来，恰好遇到妖怪们攻击村子，叫嚷着要我们交出四魂之玉。 “后来弥勒法师想要用手上的风穴把那些妖怪全吸进去，却出现了奈落的毒虫最猛胜，差点中毒。没办法，我们只好带着剩下的人逃进这里，一直靠着结界防守，但很快也要守不住了。” “你们没试过让人用四魂之玉把妖怪引开？” “试过了，但只能引开一部分，还要保护这里的村民，最后又被逼了回来。” 她说到这里，看见外面的犬夜叉正左支右绌，被妖怪逼得狼狈不堪，顿时心中焦急，恳求道：“剑心先生，你能出去帮帮犬夜叉他们吗？他们快要挡不住了。” “当然。” 苏启说罢，拔刀出鞘，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其实按他本来的想法，是准备在外面先观察一下，看看奈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做决定的，只是一来就见到犬夜叉他们快撑不住，才不得不提前进场。 不过没关系，就算有什么凶险的埋伏和陷阱，最多读档几次就能搞明白，现在只需要莽就够了，这就是开挂玩家的自信。 “鎏金哇开呀库裂！！” 伴随着一声大叫，苏启凶猛的撞入妖群，长刀乱舞，数十道刀波接连射出，瞬间将周边一片妖怪砍成肉块。 但杂碎妖怪本就是兽性大于理性的存在，这样的血腥阵仗并没能吓倒它们，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凶性，一个个悍不畏死，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不久之后，苏启就遇到了麻烦。 虽然他的确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强者，一般的妖怪哪怕是几十只，也能单人只剑杀的干干净净，只是累了些而已。但如今，妖怪的数量是铺天盖地，成百上千，就连他也感到了力不从心。 自从斩杀宗一郎，剑术大成之后，苏启除了输给杀生丸一次，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直到今天，才终于又遇到难关。 在战斗中，妖怪数量过多，上天入地无所不包，有的还有特殊能力，为了防御它们的攻击，他的心神很快就感觉到了疲惫。 同时他的身体终究还是人肉的血肉之躯，就算接近人类极限，依旧无法与披鳞带爪的妖怪相比。所以他需要用灵力强化身体，用灵力强化刀剑，用灵力运转剑技，如此才能与妖怪抗衡，但这些都有消耗的。且战斗越激烈，消耗的越多。 所以尽管他的灵力质量在人类之中已经称得上是一流，却仍旧很快消耗到一个危险的程度，再继续下去便难以维持正常的战斗状态。 嗤！！ 终于，苏启被一只人面猴身的妖怪从后偷袭，背上撕开了第一道伤口。 下一刻，他头也不回的将后者一剑刺穿，当炮弹砸飞几只攻来的妖怪。随后目光一扫战场，反现体力消耗过度的珊瑚已经被迫躲进结界，除自己之外，仅剩犬夜叉被一圈妖怪围在中间艰难抵挡，连自身都难以保全。 再看四周，还有几百只奇形怪貌的妖怪四下铺开，正虎视眈眈的围着自己和宅子，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一切撕成碎片。 情况不妙啊，如果要突围没什么问题，但要守下去却几乎不可能。这些妖怪又是被欲望支配的石头脑袋，根本无法劝服…… 心念电转，苏启瞬间判断清楚局势，毫不犹豫的找机会把四魂之玉碎片取出，二枚拍在身上，二枚拍在刀上。这是他与桔梗试验出来的最大驾驭限度，四枚还能在战斗中保持基本冷静，再多，就要被加上失智BUFF了。 “来吧！没有妖怪能越过我的剑围！” 顿时，苏启战力高涨，狂风一般突入群妖之中，刀光似绞肉机般飞旋，卷起一片腥风血雨。顺便，明明之前还说过绝不再随便立FLAG，身体却很诚实的又作了一次死。 片刻后，几乎把所有妖怪杀光的苏启浑身浴血，独立尸丘，目光缓缓扫过战场，声音带着些许疲惫道：“终于结束了……才怪，我才不相信奈落那老阴比的布置会这么简单。” 话音未落，一阵妖异之风拂过战场，成百上千具妖怪尸骸纷纷从地上爬起，如尸林耸立，挤满了这个残破的村子。 第七十七章 诅咒 尸舞？神乐？ 从逐渐蠕动复苏的尸丘上跃下，苏启目光扫过一片片复活的尸骸，瞬间将场景与某个原著人物对应起来。 不对，按原剧情，奈落是在得到犬夜叉他们收集的四魂之玉后才妖力大增，能分出神乐神无这些分身的，现在怎么会提前出场？难道和最猛胜的能力一样，是剧情变动，奈落的实力增强了？ 思索之间，一只只“复活”的妖怪拖着或是脑袋被劈开，或是身体被砍断，或是开膛破肚，肠血横流的惊悚身体一齐冲了上来。 他眉头微皱，旋身挥斩，一圈刀光在身周闪逝。 下一秒，以其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无论空气、屋墙、还是一具具活尸通通被齐腰斩成两截。一眼望去，屋墙倒塌，潮水般涌动的妖尸像割麦子似的倒下一大片。 但没过多久，那些倒在地上，被斩成两截的尸体又自行蠕动，拼合起来，再次起身，加入后面涌来的活尸大军中。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得先找到神乐在哪里。而要操控这么多的尸体，她躲藏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想到这里，苏启懒得再和一群尸体浪费力气，直接跃上屋顶，俯视四方。 观察一下，附近有什么地方能够躲藏的…… 他眼神一凝，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很快便有了猜测，直接挥刀砍出。 轰！！ 一道巨大的刀波破空射出，切开地面，相隔十几米，直接将一栋民居斩成两半。 不是这个…… 苏启扫了那屋子里面一眼，没发现目标，当即飞身跃出，人在半空，挥刀连斩。 轰轰轰轰轰…… 由近至过远，一栋栋木板搭建的民居被他隔空斩开，一直破坏到第五栋，终于有一道人影率先逃出，向屋外的尸群中挤去。 在那！ 苏启眼睛一亮，恰好落地，踏步，地面炸裂，残影拉长，身后气浪炸开，如炮弹般向那道人影冲去。 砰砰砰砰砰…… 地皮炸碎，尘浪翻卷，一条直线上的十几具活尸像保龄球似的被通通撞飞，如花四散。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神乐眼前。 “风刃之舞！” 神乐一挥折扇，几十道月牙似的风刃切开空气，飞旋而出，向前方距离不过丈余的苏启一窝蜂砸去。 叮叮叮叮叮叮叮…… 刹那间，弧光乱闪，几十道风刃被尽数击飞。 后者再进一步，已至两米之内。这个距离，已经纳入一名剑士的攻击范围之内，生死也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 要被杀了！ 看着对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对冷如冰镜的黑眸，神乐身子一僵，心中警铃大作，仿佛听到妖怪的本能在惊叫着让她立刻逃离。 “尸舞！！” 刚刚诞生，刚刚见到这个世界，连一点人生的自由都没有享受到，怎么可能轻易死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强烈的不甘在心中炸开，帮助她暂时摆脱了对方过于锋利的杀意，强行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随后狂风乍起，全身妖力震荡，附近的活尸像牵线木偶般被强行扯来，在身前碰撞挤压，瞬间组成一道厚厚的血肉之墙。 这样应该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她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正要逃跑，下一刹那，一线寒光斩落，本以为坚实的血肉之墙就在他眼前被 干脆利落的一刀劈开，那对冰冷的眼眸隔着血肉模糊的缺口出现在对面，恰巧与自己对视在一起。 紧接着流光一抹，寒芒闪耀的刀尖瞬移般出现在神乐眉心之前。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但接下来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死，自己还活着，自己仍旧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神乐对吧……”苏启刀指神乐，道：“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吗？报酬就是你的生命和自由。” …… 与此同时，在离村子不远的某处小祠堂，奈落正将与对面的另一个女人谈话。 那女人一身黑色的女巫打扮，面容妖媚，银发披散，肩上盘着一只长着双角的白蛇，身上的气质也如毒蛇般阴冷。 “开始吧，椿。用那块四魂之玉，用你最拿手的诅咒之术帮我咒杀那个男人。” “为什么是那个男人？”椿神色不善道：“奈落，我可不是你的手下！别忘了，因为你说敌人是桔梗，我才勉为其难与你合作的。” “呵呵，不要着急，黑巫女椿。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桔梗更加痛苦的模样吗？” “这样做会让桔梗更加痛苦？” “当然。”披着狒狒皮的奈落微笑道：“直接咒杀桔梗，不过是片刻的恐惧罢了，已经死过一次的她甚至可能连恐惧都不会有。所以在她面前击杀她的同伴，让她无可奈何，更能让她的心灵受到折磨不是吗？” 黑巫女听罢笑了起来，“很好，你说的不错，那就先这么办吧，我会在她眼面把那个男的干掉。” 说罢转过身，正要走向祠堂中央的祭台，准备施法，却再一次被奈落叫住，“等等，椿，待会儿你施咒还要用到毒药对吧？” “没错，你又想说些什么？” “用这个吧。”后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瓶，递了过去，“里面装着我奈落亲自提炼出来的瘴气毒素，只需要一滴就能毒死几十只妖怪，用来诅咒正好合适。” “哼，你准备的还真是充分。” 椿眼睛微眯，终于还是把瓶子拿了过来，几步走上祭台，来到被一条条注连绳包围，放着镜子、香炉、白纸、人偶与四魂之玉等物的供案前。 “桔梗，这次我一定要报当初的一箭之仇。” 轻声自语罢，她平复心情，照程序焚香祷告，随后打开奈落送的瓶子，一边念念有词，调动灵力运转秘术，一边将瓶中毒液缓缓倒出，滴落在置于碟中的四魂之玉上。 下一刻，漆黑无光的毒液与四魂之玉接触，后者仿佛被墨汁浸染，从与毒液接触的部分开始，大片的黑影迅速在四魂之玉中蔓延开来。 第七十八章 突然黑化 一片狼藉的村子，成百上千的活尸包围着苏启与神乐两人，但在后者操控下，宛如一尊尊腊像般一动不动。 如今，对面把刀往前一刺就能杀死自己，她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初始的惊惧过后，神乐冷静下来，发现了疑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渴望自由吗？” “自由……” 她心中一震，越加惊疑。为什么这个人刚刚见面就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神乐是操纵风的妖怪，本性也如风一般渴望自由，而非被奈落用性命所束缚，整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偷生。所以她虽然是奈落的分身，却最为厌恶，甚至仇恨奈落，一有机会就恨不得那家伙死掉。 而这些情报，当然是苏启通过原著知道的，现在正好拿来策反。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然而，片刻的迟疑后，神乐却板着脸，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因为她很清楚，奈落的最猛胜此时一定在监视这里，而对面那个男人她也完全不了解，怎么可能将性命轻易交托在他手里？ “害怕被奈落监视吗？”苏启却惟一眼看穿了神乐心中所想，微笑道：“不必担心，我的感知很敏锐，至少在方圆三丈之内没有最猛胜存在，所以只是小声交谈的话没有问题。” 该不该相信这个男人？如果是真的，这是一个暗算奈落的好机会，但如果是假…… 神乐陷入了犹豫，但终究，还是摆脱束缚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她决定冒险，把自己的生命压上赌桌。 反正不说也很可能被杀，不如赌一把，而且……或许可以以此为借口，应付奈落的质问…… 如此想着，她终于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启笑了，“不需要太多，只要告诉我奈落的位置就好。” “从这里往西，再越过三座城……”神乐把位置说完，紧紧盯着苏启，沉声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那么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当然，不过你想好怎么应付奈落了吗？” “我明白，这个不劳您挂心。” “那么……” 苏启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口，转头便见几只最猛胜向这边飞来。 下一刻，心神莫名悸动，仿佛有什么不妙的事即将发生。 “咦？怎么会这样！？” 被结界笼罩的宅子里，刚刚帮犬夜叉包扎好伤口的戈薇忽然脸色大变，起身看向屋外。 “怎么了，戈薇？” “剑心先生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突然变黑了。” 听到这话，正集中精神维持结界的桔梗眉头一皱，立刻向外看去，发现苏启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果然正在发生异变，散发出的光辉急速黑化，给人以诡异恐怖之感。 与此同时，因为苏启不知为何并没有出手，最猛胜成功向神乐传达了奈落的命令。 “暂时退避，伺机潜伏，旁观志志雄剑心与犬夜叉一行人自相残杀，再找机会夺取他和戈薇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 之前，奈落为什么会将目标放在苏启而非桔梗身上？因为他根本不认为黑巫女椿能够与桔梗抗衡，所以他的目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苏启。 先利用苏启与犬夜叉一伙互相残杀，再趁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不但能除掉敌人，还能收获四魂之玉，更能满足他让相亲相爱之人相杀的愉悦趣味，正是他设计好的一石三鸟之计。 自相残杀？他们会自相残杀？ 听完奈落的命令，神乐心中疑惑，却并不迟疑，毕竟她的心脏现在还在奈落手里，无法拒绝他的命令。 然而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泛着红光，宛如黑色深渊般的眼睛。然后，她的脑袋无声无息的从脖子上滑落，切口处光滑如镜，热血如泉喷洒，溅了旁边的苏启一身。 我死了？什么……时候…… 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甘，神乐的意识迅速消散在黑暗中。 下一刻，随着她的尸体扑倒在地，四面八方，黑压压一片的活尸也在同时倒下，溅开满地血花。 “之前的我……是个沙雕吗？” 尸叠如毯，血染大地，苏启站在凌乱似抽象画的战场中央，表情森寒如冰，眼神灼热如火，“插眼？同伴？自己给自己划下底线？一坨狗屎！同伴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卧底插眼更是多此一举！真是脑残！明明拥有不死之身，无限回档，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加上诸多限制，用更麻烦的方法达成目的？” 他转过身，看向犬夜叉与桔梗等人所在的宅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是一群NPC而已，在意他们的感受干什么？就算是玩坏了，再次回档不就行了吗？作人呐，最重要的还是开心啊。” 说罢，刀光一闪，隔空斩击。 嗤啦！！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刀波射出，瞬间裂开大地，吹扬尘埃，将挡在前方的十几具妖怪尸骸层层斩断，血肉横飞之间，重重劈在桔梗的结界上。 轰！！ 地面震动，大宅摇颤，结界动荡中，一道清晰的裂痕陡然显现。 “糟糕！剑心先生在攻击结界！！” 宅子里，戈薇惊呼一声，被震倒在地。 “他中诅咒，被身上的四魂之玉污染了。”桔梗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神色凝重道：“必须立刻阻止他，结界撑不了多久。” “该怎么做？”浑身是伤的犬夜叉勉力起身，沉着一张脸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的确很强，现在的我们要怎么才能阻止他？” “使用四魂之玉。犬夜叉，你使用戈薇身上的四魂之玉，尽量缠住他，然后由我来净化。” “使用四魂之玉！？万一犬夜叉也像剑心先生那样被污染怎么办？” “他之所以会这么轻易被污染，完全是因为诅咒的缘故，犬夜叉即使会受影响，也不会这么快。而且他身上还有我的言灵念珠，就算失控，也来得及阻止。” 话音刚落，又是接连三声巨响，屋宅震动之间，外面的结界渐渐布满裂痕，即将破碎。 “快，没时间了！” “戈薇，把四魂碎片给我！” 轰！！ 最后一记刀波，不但完全劈开结界，甚至余力不竭，在屋子墙面上轰开一个大洞。 气流奔涌，碎木飞溅之间，苏启手执利刀，杀气汹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七十九章 不穿白丝都得死！ “先抢四魂之玉，给自己加个强化BUFF，再直接冲过去把奈落那个老阴比乱刀砍死……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苏启喃喃自语着，跨过破烂的墙基，踩着悠闲的步子走到犬夜叉等人面前。 “要被杀了要被杀了要被杀了……” “神佛保佑，神佛保佑，路过的神佛大人请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千万不要被妖怪吃掉……” “呜呜呜……不要……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 厅屋角落里传来幸存者饱含恐惧的絮语，隐隐还有强行压抑着的低泣声。因为刚才的战斗全在结界之外，他们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但现在宅子都被毁了一角，近在咫尺的危险让他们再也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然而在战场上，仅仅只是这样，也足以招来灾祸。 “你们是苍蝇吗？太吵了。” 苏启看向缩成一团的村民，眉头微皱，随手便是一记刀波劈了过去。 眼看着便要血肉横飞，死伤惨重，犬夜叉突然一步跨出，横刀挡下，砰的一声气浪炸开，脚下……纹丝不动。 “志志雄剑心，你疯了吗！？”挥袖将荡起的尘埃拍散，他咬牙怒视苏启，“他们只是无辜的村民而已，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 后者微微歪头，一脸不明所以道：“二狗子，你在说什么？志志雄剑心做的事，跟我苏启有什么关系？” 随后看着犬夜叉一脸懵逼的傻脸，眸光微动，轻笑道：“咦，你也用了四魂之玉碎片啊，感觉如何？是不是力量大增，心情愉悦，仿佛一朝脱出樊笼，海阔天空，舒爽得的难以置信呢？” 此时的犬夜叉眸光赤红，犬齿外露，双颊各自多了一道紫色妖纹，再加上刚才远超以前的速度和力量，明显是使用了四魂之玉碎片，体内妖怪血脉被刺激复苏时的异象。 “哼，我才不像你那么轻挑。” 他没好气的回答，心中却有些跃跃欲试，想要用自己的双爪撕裂猎物的肉体，感受那一瞬间的快感。他明白，那就是自己正逐渐被妖怪之血影响的征兆，正竭力用理智将之压下。 “剑……剑心先生……”戈薇站在犬夜叉身后，有些畏缩道：“您现在已经被四魂之玉污染了，请冷静下来吧，再这样下去您会变成妖怪的。” “那我就不做人好了。”苏启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的欣赏她的身体，忽然眉头一皱，沉着脸道：“戈薇，你有罪啊！” “诶？” 他的神色忽然激动起来，厉声道：“为什么穿只到小腿的白色棉袜！？为什么不穿足以形成绝对领域的白色丝袜呢！？白丝JK才是正统，这点简单道理你都不懂吗！？太让我失望了！！” “咦咦咦咦咦！？”戈薇瞪大了眼睛，满心混乱道：“真的是这样吗？可学校里的大家都是这样穿的啊？哎？等等！剑心先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哼，这个问题你不必知晓……”苏启刀指戈薇，满脸杀气道：“因为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咦！？为什么？要杀我吗？” “不穿白丝的异端JK都得死！！” 话音未落，身影如箭射出，挥刀向戈薇砍去。 “休想！！” 犬夜叉拦在后者身前，铁碎刀往前一挡。 铛！！ 刀锋相交，气浪炸开，身后的戈微惊呼一声，被直接吹飞，撞在后面墙上。 “混蛋！！” 眼见戈薇受伤，犬夜叉瞬间狂怒，一步踏碎地板，巨力爆发，一路顶着苏启直往外冲。 “弥勒，保护好戈薇和珊瑚！” 最后留下一句话，两人同时撞碎残墙，冲出屋外，声势浩大的战成一团。 “你们自己小心。” 桔梗扫了屋内众人一眼，拿起弓箭，站起身来，也跟着走了出去。 而当她走到屋外时，不过短短片刻，苏启与犬夜叉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状态。 轰轰轰轰轰…… 只听一声声巨响如雷，连绵不绝。不远处两条人影追风逐电，纠缠攻打，所过之处地面崩裂，房屋坍塌，树木断折，尘烟爆破，宛如飓风过境，天灾降临，一切通通变成废墟。 而总体看来，两人是棋鼓相当，势均力敌。 虽然苏启的剑技与战斗意识都足以吊打犬夜叉，但更多的四魂之玉碎片弥补了后者的不足，让他能凭借着更胜不止一筹的速度与力量将苏启缠住，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然而，虽然在硬实力上苏启暂时奈何不了犬夜叉，却不代表他拿犬夜叉真的没办法。 战力不行，还有战术。 不过片刻，意识到自己无法迅速拿下犬夜叉后，苏启便陡然转向，突然脱离战圈，向戈薇等人所在宅子冲去。 如今的苏启了无牵挂，没有弱点，犬夜叉却恰好相反。只要抓住戈薇，就能让他轻易就范。 “志志雄剑心！不许伤害戈薇！！” 意识到对手的打算，追逐在后的犬夜叉目眦欲裂，怒惧如狂，所有潜能瞬间爆发，本来就比苏启更胜一筹的速度再快一截，然而仍旧无法一口气追上，只能迅速接近。 这样下去，先冲进宅子里的人会是苏启。 却在这时，桔梗挡在了他的前方，灵力全开，结界再起，将宅子再次包围。 哼，仓促构筑的结界能挡住我吗？何况挡得了一次，能挡住二次，三次么？犬夜叉不可能一直纠缠住我，要摆脱他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苏启心中冷笑，脚步不停，方向不变，足踏震动大地，身周气流乱卷，带着疯驰火车般的惊人气势，重重往桔梗身上撞了过去。 轰！！ 刚刚展开的球形结界陡然一滞，随即砰然爆碎，炸散成漫天光点。 下一刻，被挡住一瞬苏启再次突进，撞入桔梗怀中，雪亮的刀锋化作一抹璀璨流光，毫无阻碍的从桔梗胸口插入，背后穿出，锋锐的刀尖在阳光寒芒闪耀，没有一丝血迹。 “桔梗！！！！” 濒死野兽般的吼叫在背后响起，那是犬夜叉绝望而愤怒哀嚎。 奇怪，为什么我写到这种剧情就会非常愉悦，码字速度激增呢？（麻婆脸） 第八十章 自己互喷沙雕 “真可惜，为什么是个死人呢？就算是硅胶也比泥偶好啊，否则我说不定会手下留情，把你调 教成热兵器呢。” 苏启正要一刀将桔梗斩断，却被从后面赶来的犬夜叉环住双臂，勒住身体。他不得以放开刀柄，一边挣扎，一边不忘说骚话，但后者的力量远远超过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动弹。 “啧，一时失算，情况不妙啊。没想到桔梗你还真挡住了我这一刀，虽然是以自己的命为代价……” 即便被抓住，苏启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惧色，只是带着恶意满满的微笑，讽刺道：“好吧，这一局我承认是我输了。那么，你们接下来要把我怎么办呢？我想应该不会杀了我吧？毕竟我虽然黑化了，但也是你们的同伴，而身为正义人士的你们，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同伴呢？所以，是要净化吗？” “给我闭嘴！！”犬夜叉眸色血红，双颊的妖纹又各添一道，双臂青筋暴起，一边加力勒的苏启面色涨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一边强压怒火与杀意，恨声道：“志志雄剑心，等你这混蛋醒过来，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随后看向对面被刀刺穿的桔梗，看着她身上以伤口为心，如瓷器般渐渐向外蔓延的条条裂纹，颤声道：“桔梗，你……没事吗？” “犬夜叉，静下心来，你就快要被体内的妖怪之血支配了。” 桔梗依旧神色平静，仿佛没有丝毫痛苦，只是说话时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颤音。没人知道苏启那凝聚着灵力的刀锋破开外壳，直接刺穿内里毫无防护的魂体，给她带来的是一刻不绝，宛如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随后，她低头看向胸口，发现一团团白色的死魂正沿着伤口缓缓往外溢。 不能把刀拔出来，否则死魂会很快漏光，也就无法将四魂之玉净化，所以……只能尽量忍耐着，直到完成净化了么…… 桔梗眉头微皱，但很快便下定决心，缓缓举起手，按住苏启胸口，那两片四魂之玉碎片镶嵌的位置所在。 “犬夜叉……不要让他乱动……” “桔梗，还是让戈薇来吧，你现在需要治疗。” “诅咒与净化……要同时进行……她……还无法胜任……” 她忍受着直达灵魂的痛楚，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一边努力维持着意志不致散乱，调集所有灵力向右手汇聚。 犬夜叉不说话了。因为分心他用，如今的桔梗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痛苦，所以连他这样眼光迟钝的人也能发现。他不忍心再增添她的痛楚与疲惫，更知道她不可能放弃净化，只能闭上嘴巴，用悲哀忧郁的眼神凝视着她。 要开始了……希望我能忍受，一直到完成净化为止…… 桔梗已无法分神他顾，自然也看不到犬夜叉的表情，感觉灵力的调动已至极限，便闭上双目，全神贯注的投入净化之中。 轰！！ 下一刻，浩大的灵力波动炸开，纯白耀眼的净化光柱升腾而起，将三人罩在内。 随后，苏启胸口，那两枚被污染，散发着黑色光辉的四魂之玉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黑光在渐渐变淡。 突然，桔梗身子一颤，净化之光收缩，黑光瞬间反攻，再度侵占了碎片大部分区域。 “桔梗！！” 犬夜叉惊呼出声，一脸焦急。伤口裂痕已经蔓延至脖颈的桔梗则充耳不闻，再次稳住身形，强行压下痛楚，将所有的灵力一口气倾泻而出。 轰！！ 一片刺眼的白光炸开，碎片上的黑光瞬间被驱散绝大部分，仅仅剩下尖端一点。 丑恶的灵魂，肮脏的诅咒……离开吧，离开这个男人身上，返回你们主人心中，他不该是此等卑劣的模样…… 桔梗鼓起余力，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碎片，终于把仅剩的那一点黑光完全净化。随后，二枚四魂之玉碎片从苏启胸口滑落，她也终于力竭，倒在苏启怀中。 而此时，裂痕已经占据桔梗除头部之外的所有地方，一团团死魂争先恐后的从中冒出，像一颗颗白色的气球般往天空飘去。 “桔梗！你怎么样！？” 犬夜叉一把推开苏启，小心翼翼的把桔梗揽在怀中。 苏启也在此时醒了过来，只觉脑袋沉滞，如灌铅汞。他摇了摇头，竭力澄清思绪，渐渐地，之前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搞什么鬼！？我竟然被黑化了！？而且黑化后的我还那么沙雕、脑残、欠揍，贱得我自己都想打自己一顿，最后还是靠桔梗救场…… 想到这里，他赶忙起身，走到犬夜叉身前，看着他怀中宛如将坏瓷器般布满裂痕，仿佛随时可能破碎的桔梗，明知道自己能够读档重来，心中却仍不免一片沉抑。 “桔梗……”苏启顿了顿，语气复杂道：“谢谢你救了我。” 桔梗一身红白巫女服，低眉垂眸，明知死期将至，神色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道：“你不是已经救了我几次吗？为什么要道谢？” “如果之前，在我冲向你的时候射出了破魔之箭的话，你或许能够活下来。” “这是最好的选择。”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本就是个死人，最该死去的人是我。何况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主动踏入奈落的陷阱，所以我应该负起责任，仅此而已。” 说罢，淡淡的白光从裂痕中溢出，渐渐覆盖整个身体。 不是灵力，而是灵魂本身开始消散、外溢……桔梗就要死了，无法再挽回…… 看见这一幕，预见结果苏启不想见证桔梗的终末，果断转身，直接发动“当场去世”，意识崩解，回归了纯白空间。 …… 忘记第多少次从地板上起身，苏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轻声自语道：“奈落，不得不承认，你这次干得还真是不错啊。” 说话的同时，第一次对奈落产生了通关目标以外的强烈杀意。毕竟这一次，他可是真的差点就翻船。如果不是桔梗帮他净化的话，还不知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第八十一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潜入与暗杀了 因为这一次没什么修行上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苏启思索了一下之后该怎么对付奈落，便直接选择了读档。 时间是退治山鬼那天中午，地点是河岸边的临时营地。 读档之后的苏启恍然清醒，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株大树底下乘凉。再看四周，阳光明丽，流水潺潺，刚刚熄灭不久的篝火还冒着缕缕青烟，桔梗一身红白巫女服，一如既往的坐在不远处的河边大石上，静静沐浴着阳光。 同行的这些日子里，他发现桔梗很喜欢晒太阳，大概是试着温暖自己那由墓土制成的冰冷身体吧。但有用吗？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问过。 “你的身体，能感觉阳光的温暖吗？” 而这一次，苏启却主动上前，问了出来。 桔梗回头看了他一眼，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呈现出皓白美玉似的质感，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出来晒太阳呢？” 她沉默片刻，仰头看向天空中那颗散发着无穷光和热的大火球，轻声道：“大概，能够回想起记忆中的阳光，让灵魂感受到些许温暖吧。” 苏启默然，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河水冲刷青石，也陪着一起晒起了太阳。意外的，感觉今天的阳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温暖、舒适，大概是对比出来的吧。 好一会儿，才道：“桔梗，如果使用四魂之玉碎片过度，被玉中的恶意污染，你觉得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四魂之玉会放大你内心中本有的阴暗面，所以这个问题，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放大心中本有的阴暗面？难道我的本质就是那副逗逼沙雕样？不不不，放大的只是阴暗面，代表不了我，所以说我内心之中的黑暗是…… 回想起自己在黑化状态下的言行，苏启自我审视，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词——玩家。 将这个世界看作游戏，肆无忌惮，我行我素，恣意放纵自己一切欲望的游戏玩家，这就是黑化苏启给他的印像。 所以说，我内心之中果然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我这个能力，要是矽統位面的主角，说不定都玩出花来了，而我已经足够克制…… 思索片刻，确认自己的心理没有问题，还在合理范围之内，苏启便把这件事暂时放下，转而道：“桔梗，接下来我们暂时去独乐和狮子的神社借宿一段时间吧。” 桔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收集四魂之玉了吗？” “暂时已经够了。” 苏启转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他能感觉到，那边潜伏着一只最猛胜，但这次却没将其斩杀，只是道：“如果再继续收集下去，说不定就会激刺奈落，让他忍不住对我们动手了。” “害怕？”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明面上的弱点太多，如果真的要战斗，我希望由我们这边来决定时间和战场。” 桔梗没再说话，直接拿起好弓箭，站起身来，用行动表示同意。 已经培养出些许默契的苏启也没再说话，径直回到树下，收拾好包袱物品，再次与同伴踏上旅途。 随后，几只最猛胜从附近的山林中飞了出来，不远不近的吊在两人身后。 …… 大约一天后，苏启与桔梗在奈落的监视下，再次来到狛犬姐弟的神社。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看到前往枫姥姥村子方向的妖群，看来奈落似乎没有出手。 “要暂时在神社借宿一段时间吗？当然没问题。不如说请尽量多留一段时间，让我们好好侍奉两位，以表谢意。” “对，要住多久都没问题哦。” 神社鸟居前，听说两人的来意，狛犬姐弟表示十分欢迎。 之后聊了几句，正要入内，苏启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鸟居额束上已经模糊不清的神社名，奇怪道：“话说，你们的神社叫什么名字？” “这个……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因为有意识的时候神社就已经破败了，以前供奉的似乎是附近的土地神。而经过上次那只妖怪的作乱，连本来放在神社里的御神体也不见了。” “那我来起个名字如何？” “诶？这个，似乎还要看供奉的神灵……” 狮子丸有些犹豫，独乐却一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道：“当然没问题！既然连神都没有，名字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呢，就交给你吧。” 于是，狛犬姐弟的神社被苏启改名成博丽神社，连供奉的神灵也变成了全听他胡扯，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神职为结缘的博丽大神。 当晚，曾被镜妖占据的神社拜殿，几盏油灯将殿内照亮。 “这样如何？” 桔梗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苏启，轻声问道。 “可以，比想象中更好。”其中一个苏启打量着另一个苏启，一边摸了摸，一边道：“本来只需要在远处看不出来就好，没想到连触感也能模仿。那么接下来，就要麻烦你维持这个‘苏启’的存在，不让奈落的耳目发现了。” 苏启当然不会有两个，更不会影分身之术。其中一个是桔梗用他的头发和纸人制作的“形代”，外表看上去与他一模一样，甚至还能开口说话，只是需要不断消耗灵力来维持。 好在桔梗灵力强大，形代也不需要总是露面，神社更是僻静安定，少有人来，短时间内不会露出破绽，要瞒过监视他们的最猛胜应该没有问题。 而趁此机会，真正的苏启就能够潜伏脱离，去偷奈落那个老阴比的家，这才是他借宿于此的真正目的。 …… 因为感知敏锐，苏启自己一个人要摆脱最猛胜的监视当然没有问题，再加上上一周目，他已经从神乐那里得到了奈落的位置，所以计划进行的很是顺利。 于是日夜兼程，全速前进，在第二天晚上，他便离开武藏国，来到人见家的城池外。 “哼，时间刚好。接下来，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潜入与暗杀了。” 看了眼夜幕下漆黑一片，只有中部内城亮着些许灯火的小城池，苏启冷冷一笑，趁黑摸了过去。 嗯，准备为上架存一下稿…… 第八十二章 冷酷无情苏启酱 古代人的夜生活不像现代那么丰富，普通平民还要珍惜灯油，所以当苏启入城时，城中大部分街道都是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偶尔才能听到两旁板屋中传出些微声响，四下一片幽寂。 他也不在意，收敛气息，控制力道，无声无息的在阴影中潜行，刚一踏入城内，便发现异样。 “咦，这座城……在散发着妖气？” 苏启忽然停步，抬眼四顾，发现四面八方，一缕缕常人不可见的妖气源源不断从地下冒出，像蒸笼里的水蒸汽一样将整座城包裹在内。 “而且，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腥甜气，有点像血腥味，却又不是。” 他眉头一皱，直觉其中必有蹊跷，随后在城内转了几圈调查，却因顾忌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没什么收获。 “算了，不管奈落在城里有什么布置，只要干掉他就能迎刃而解。” 最终，苏启还是将这件事暂且放下，再次穿过街道，悄悄翻墙，潜进了内城。 内城是城主居所，灯火通明，不但每隔一段距离支着火盆照明，时不时还有披甲卫队明火执刀走过，戒备森严，与外面的城下町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对如今感官敏锐到极点，力量速度也远超凡人苏启来说，要避过这些凡人的巡查实在是轻而易举，只是内城里屋殿连绵，房间太多，要找到奈落的具体所在有些麻烦，还可能惊动藏在里面的妖怪。 于是他观察一会儿，找机会抓了名仆人当舌头，从其口中问出少主“人见阴刀”的所在，再将其击晕，继续潜入。 然而，就在苏启抓住那名仆人的同时，却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另一个人（妖怪）收入眼中。 白衣、白肤、白发，一身素洁如雪，发间左右各戴着两朵白花，容颜精致，面无表情，再加上萝莉身材，以及怀中抱着的一枚白框圆镜，这就是奈落的第一个分身——神无。 她正如其名，就在神乐倚窗靠栏，百无聊赖的发呆时，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后者身旁。 “神乐……” 空无淡漠的声音终于让神乐意识到她的存在，顿时眉头微皱，奇怪道：“神无？你不是一直待在奈落身边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无不答，只是怀中的镜子微微发光，显现出苏启抓住仆人，威胁逼供的影像。 “人类？是敌人吗？” “志志雄剑心，奈落让你去阻止他。” “哼，区区一个人类而已。正好无聊，告诉我他的位置吧。” …… 片刻后，通往奈落所在偏殿的长廊。 快了，再过一个拐角，就是奈落平日里待的地方……嘿，等会儿要不要送他一声“Surprise”呢？ 走廊外侧，苏启借着栏杆与树影遮掩身形，小心翼翼的前进。同时，一想到待会儿就能看到奈落那老阴比一脸惊愕的样子，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在奈落那张脸上砍几刀，发泄一下之前被设计的憋屈气了。 然而就在这时，利刃破风声忽然响起。 被发现了！？ 苏启瞳孔微缩，滑步侧移。 下一刻，十几道月牙似的风刃破开空气，雷打芭蕉似的轰在原地。 砰砰砰砰砰…… 瞬间，栏杆与地板被斩成几十块，而后地面炸开，尘烟四起，那段走廊像是被巨兽啃下，立马榻了一半。 苏启震袖拍散尘幕，隔着破碎的走廊看去，正见神乐立在走廊转角，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位小哥，迷路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带路呢？” 完了，肯定已经惊动奈落，这次暗杀计划失败了。但是我为什么会被发现，必须搞清楚这一点，只要知道原因，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他心中如此想着，也是微笑道：“没错，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这位小姐姐能带着我一起成长吗？” “很可惜，我只认识一条路呢？” “难道说是黄泉路？” “正是如此，所以……现在就带你去吧！” 话音未落，神乐挥扇，又是一连串风刃飞旋斩出。 “哼，同样的招数对剩斗士是没用的！” 苏启踏地，突进，长刀挥舞，正面强攻。 叮叮叮叮叮…… 火星迸溅，刀光织幕，密集的金铁交鸣声中，他一路将所有风刃尽数崩飞，瞬间冲到神乐面前。 后者却丝毫不惧，侧步一移，便将站在身后的神无让了出来，使苏启的身影映在她怀中的镜面上。 神无？能吸取灵魂的镜子？糟了！ 苏启心中一个咯噔，立刻便感觉自身的灵力和魂魄都被一股力量强行向外拉扯，吸入镜面，身体迅速变得无力起来。 给我定！！ 电光火石之间，他反应极快，一边运转不动观法门，尽量定住灵力和魂魄，一边刀光转折，向神无的脑袋砍去。 铛！！ 刀锋被神乐的折扇挡住，但苏启随手一甩，长刀便绕扇旋切，立刻在极限之处更进一步，继续斩向神无。 嗤！ 血光飞溅，后者的脸上被划开一道深横的长痕，却仍旧面无表情，全不在意，仿佛这一刀不是砍在自己身上。 “神无！” 神乐却是脸色一寒，挥扇招出十几道风刃，劈头盖脸打向苏启。 啧，力量越变越弱了……按照原著内容，只有戈薇或桔梗的破魔箭才能击破镜子，那么踢出去呢？ 后者心念电转，突然起脚将镜子从神无手上踢飞，随后挥刀击挡，却因速度变慢，出刀太迟，终究还是被几枚风刃切中，衣衫开裂的同时，身上多出几道血口。 而在镜子脱离神无的双手后，其吸取灵魂能力……仍旧没有停止。 但苏启志坚如铁，不到最后绝不放弃，耗尽最后的力量再次出刀，砍向近在咫尺，手无寸铁的神无。 虽然如今的她外貌是只三无萝莉，在以前的世界这样做怕是要被警察叔叔当场击毙，甚至在他自己的三观来说也绝对不想对普通的小萝莉动手，但……只是区区外表，还无法让他的心神产生丝毫动摇。 下一刹那，没有丝毫迟疑的刀锋劈开真空，再一次斩至神无面前。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明明是萝莉控（非绅士版），却管不住自己的手，写出这样伤害萝莉（虽然是伪）的情节呢？难道……就没有能让大家一起获得幸福的办法吗？（诚哥脸） 第八十三章 真正的潜行就要悄无声息 嗤啦！ 血光炸裂，一条手臂被斩落在地，但受伤的不是神无，而是神乐。刚才，是后者用左手挡了一下，再趁机把前者拉开，付出的代价便是断去一只左臂。 “哼，你这家伙似乎在奈落面前挺受宠的，可不能让你被这个男人杀掉，否则会受罚吧。” 神乐脸色苍白，额前渗出冷汗，嘴上却毫不示弱。 神无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再看却依旧是古井无波，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砰！ 被踢飞的镜子跌落在地，大部分灵力与灵魂被吸走，连身体也无法控制的苏启也跟着倒下，只能勉强转动脑袋，看向神无，有些吃力问道：“为什么……你们能发现我的潜入？两位小姐姐，在我死前，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如何？” “哼，无知的人类……”神乐捂住断臂上前，脸色冰冷道：“神乐的镜中映着这座城的倒影，只要出现任何异常，便会在镜中荡开涟漪，引起她的注意，现在……抱着悔恨和不甘去死吧！” 说罢，挥扇一记风刃斩出，砍下了苏启的脑袋。 唉，现世报来得快啊，上周目是我学姐了神乐，被次是我被神乐学姐了…… 已经能平静面对死亡的他心中吐着糟，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 纯白空间，苏启习惯性的坐在黑石基座上思考败因。 “镜中映着那座城的倒影，任何异常都会引起注意……不，按照神乐她们赶来的时间推算，发现我最可能的时间段应该是在进入内城，或者说从那个仆人嘴里掏出情报之后；否则以奈落安全第一的性格，怎么会放任我潜到离他那么近的地方？ “这样看来，神无的监视范围也是有极限的，一般的变动应该不会引起注意，否则就算只是内城范围，那么多人物还有虫子什么的，就凭她一个也不可能监视得过来。不过仅凭现在这一点情报还不能完全确定，再多试几次好了。” 整理完思路之后，他先躺着睡了一觉，恢复好精力，才激活面板，再一次选择读档。 …… 奈落之城副本，二周目。 读档之后，苏启出现的时间点是在入城不久之前，地点是一处离城不算远的食人蛛妖巢穴。这是他为免重复赶路，特意选了个妖怪战斗刷新的读档点。 于是没过多久，他便再一次出现在奈落的城池外。 “这一次要尽量降低对外界环境的影响，弄出的动静越小越好，试试看看能不能瞒过神无的监视。” 牢记着计划要点，苏启深吸一口气，收敛气息，聚精汇神，提起全部心力，再一次开始了潜行。 与几个月前初来乍到的时候不同，现在的他不再笨手笨脚，身薄体弱，而是行动敏捷，能搏熊罴；现在的他不再一惊一乍，反应迟钝，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但有心眼观照周边，更能活用剑术中的天、地、人三道，完美掌握环境，融于自然……可以说就算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刺客训练，也绝对能成为一个神出鬼没，令人胆寒的Assassin。 所以这一次苏启的潜行也不再像当初那样破绽百出，连对付一群不入流的野盗都死了好几次。他完美的利用了城内的地形、物体、光线、人员位置和视觉死角等因素，宛如一缕融于夜幕的微风，如入无人之境般潜到了奈落所在的偏殿外。 很好，这才是真正完美的潜行！神乐和神无也没有出现，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只要将动静限定在一个微小的范围内，就连她的镜子也无法察觉…… 黑暗中，苏启嘴角微扬，随后踏着无声的步伐，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那座偏殿。 咦？有两个人？麻烦了…… 体积、质量、气味、颜色、结构、灵力波动……心眼将周边万物的细微信息倒映于意识中，让他没有进入殿内，便能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里面的布局与人物。 其中一个坐，一个站，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是人形，一个是头顶双角，身材高大如鬼的非人……很显然，坐的那个应该就是奈落，而另一个……这种形象，难道是奈落的第三个分身悟心鬼？可为什么会这么快诞生？难道剧情又改变了？而且悟心鬼的能力是读取附近生灵的心声，现在我靠的这么近，该不会被它发现吧？ 苏启心念电转，正想着要不要立刻冲进去刺杀奈落，一个粗狂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当然会啊，你个蠢货！” 话音未落，眼前的墙面砰然炸碎，一只紫色鬼爪破墙而出，指尖寒芒闪烁，裂空抓来。 他后跃出刀，正要顺手将眼前的鬼爪砍下，后者却猛然缩回，恰好避过了这一击。 苏启迅速变招，长刀飞速挥斩，几道刀波裂空交错，瞬间将整面墙壁轰塌，击穿，露出殿内的陈设，却没能击中任何人。 “嘿嘿嘿，心思已经被我全部看穿，你的招式当然也不会对我有任何作用。” 说话的是一只鬼。 它通体紫色，身高丈余，头顶上的两只尖角几乎顶到天花板，有一张长满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体形像是一只站立的猎犬，长长的双臂可以直接触碰地面，从腕部到肘部长有反镰似的骨刃，看上去就给人锋锐危险之感。 “志志雄剑心，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奈落就站在它身后，眼睛微眯，眼神警惕之中略带惊疑，“明明之前还看到你待在武藏国的神社，现在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明白了，你使用了替身，然后暗中调查我的位置，想要直接刺杀我对吧？哼，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危险的男人，但是很可惜，死在这里的人会是你。” “不不不，你完全猜错了。”苏启走进殿内，面带微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偷偷找过来其实是想和你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的。” “他在说谎，心里想的是……” 血色双眼盯着苏启，悟心鬼正想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却突然卡壳，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奈落转头看了它一眼，淡淡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唔，他说……你是个明明暗恋着桔梗，却连承认都不敢，只会嫉妒犬夜叉，攻击犬夜叉，像小孩子一样用对心上人的‘恶作剧’来吸引注意力的，肮脏的、卑劣的、幼稚的、让人作呕的可怜虫。” 顿时，现场变得一片死寂。 第八十四章 哲学系精神污染 “可笑！”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奈落冷着脸，寒声道：“别把我奈落和鬼蜘蛛那个卑贱的人类相提并论！” “是吗？”苏启微笑道：“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就让悟心鬼验证一下如何？他也能读你的心对吧？” 奈落冷冷看了悟心鬼一眼，“无聊。悟心鬼，杀了他。” 悟心鬼背后隐隐渗出冷汗，听到命令，立刻大声应是，向苏启冲了过去。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再让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奈落那家伙灭口，所以得赶紧干掉他！ 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悟心鬼一出手便是全力，瞬间扑到苏启身前，右臂上的骨刃劈空斩下。 好快！ 苏启瞳孔微缩，在间不容发之际侧步移开，一边挥刀斩出，一边在心中道：“悟心鬼，我对你的读心能力很感兴趣，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办到的？” 砰！！ 地面被骨刃一击劈碎，悟心鬼举起左臂，恰到好处的挡住斩来的刀锋，冷声道：“白痴！怎么可能告诉你？” “别那么快拒绝嘛。这样，如果你告诉我读心的秘诀，我就帮你摆脱奈落的操控如何？作为能读心的危险妖怪，你的心脏也应该像神乐一样，被奈落握在手里对吧？” “少骗人了，你这卑鄙的家伙！你心里真正想的是利用完了我再杀掉，以为我读不出来吗！？” 接下来，两人一边激斗，一边对话。 因为是被动的读心，所以悟心鬼就算是想要无视苏启也不行。而后者仗着高超的剑术，快到极点的反应，还有不断让敌人分心的骚话，硬是在所有心思都被看穿的不利情况下斗了个势均力敌。 “好吧，我向你道歉。那么换种方案，我们在干掉奈落之前互相利用，干掉奈落之后再互相残杀，这样你觉得如何？” “闭嘴！吵死了！乖乖的让我吃掉！” “那可不行。哎哟，突然发现你的身材蛮结实的嘛，肌肉健美流畅，说不定是个研究哲学的好苗子呢……对了，你的读心术能看到别人心里想像的画面吗？我这里有一些好康的，想不想看呢？” “……” “不说话？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来来来，给你看一些刺激的好东西……” 下一刻，正准备攻击的悟心鬼动作一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只莫名其妙的肌肉男开始做莫名其妙的动作，还发出诸如“Boy♂Next♂Door、这世♂界太乱、帕邱莉♂GO”之类的奇怪声音，从未见过此景的它不禁混乱了一瞬。 而趁此机会，苏启终于抓住破绽，一刀斜劈，将其斩成两断。 “奈落，接下来就是你了。” 已经因为打斗变得处处残破，一片狼藉的大殿内，他转头看向奈落，正准备再接再厉，将其斩于刀下，便发现……神乐和神无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奈落身后。 “呃，奈落，相互之间都这么熟了，我们打个商量，一对一单挑如何？” “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 “但我认为不行。神乐神无，杀了他。” …… 不久之后，苏启再一次回到了纯白空间。 这一次，他是被奈落、神无、神乐、还有城堡里的人类卫队一起围杀的。其实如果只是突围逃跑的话，以他的能力再加上四魂之玉的强化BUFF未必不可能，但有存档在，没必要，所以他干脆留下来试探奈落他们的战斗力。 可惜因为众人围攻，还是没能撑多久，就被神无用镜子定住，再被奈落的瘴气给活活毒死，死亡成就又新增加了一种。 “麻烦啊……”苏启躺在地板上长叹，“奈落的超快速再生、剧毒瘴气、肉体变化；神乐的尸舞、控风；神无的吸魂、弹反、镜中分身；悟心鬼的读心、强大肉体……每个敌人的能力都非常棘手，还不是像原著里那样一波波送，而是一起围殴，正面硬肛完全没有胜算啊。” 之后，他又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独自一人正面击溃奈落一伙的打算。 硬要说的话，只要借助存档能力一次次尝试，掌握奈落那边所有人的能力与行动规律，还是有可能凭苏启自己完成翻盘的；但需要消费的精力太多，时间太长，性价必不高，完全没有必要。 “还是先试试刺杀吧，实在不行，再联合其他人一起开团。” 计划一定，他便立刻起身，再次选择了读档。 …… 奈落之城副本，三周目。 这一次，苏启没有直接潜入刺杀，而是折返神社，直接找到了桔梗。 “桔梗，你听说过能读心的妖怪吗？” 当他回来时，桔梗正身着红白巫女服，拿着扫帚静静打扫神社前的参道。这几天她难得清闲，便把整个神社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当听到苏启问话时，她动作微微一顿，歪头看来，清澈的明眸静静打量了前者片刻，淡声道：“看来，你的计划没能成功？” “是啊。”苏启轻叹口气，“奈落又多了一个分身，是个名叫悟心鬼的妖怪。它能读取附近生灵的心声，所以我被发现了，回来问问看你有没有对付这种妖怪的办法。” “能读心的妖怪？” “是的。” 桔梗思索片刻，道：“你听说过‘觉’吗？” “当然，这种妖怪倒是非常有名，也有读心的能力。” “其实‘觉’、‘悟’、‘思’、‘悟心鬼’都是类似的东西，曾有阴阳师为了对付觉，专门研究过针对性的术法，被称为‘绝灵’。” “绝灵？你会这种术法？” “曾经修行过。” “那我能学吗？” “绝灵本身其实只是一种灵力的细致使用技巧，并不复杂，但实际运用却很不简单……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于是片刻后，两人在神社里寻了间正对庭院，宽敞明净的和室开始教习。 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桔梗与苏启相对而坐，解释道：“其实不论觉或是悟心鬼，这类妖怪的能力本质大体都是解读生灵自然逸散的灵力，从而通晓他人内心所想，是在‘通灵’技巧上更高层次的变化，而要修习反制读心的‘绝灵’，也要以掌握‘通灵’为前提。” “所以我要先学习通灵？” “是的，现在开始，按我说的做……” 之后，在桔梗的吩咐中，两人缩短了间隔，面对面跪坐在一起，身子前倾，额头相触，以一个稍微有些暧昧的姿势靠在了一起。 第八十五章 我苏启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细腻微凉的触感从额前传来，隐约嗅到似有若无的淡香，身为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的死宅，苏启心中不禁有点小紧张。但很快，这丝紧张便被他轻易抹去，瞬间定住心神，开始听从桔梗的指导。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灵力源自灵魂，所以每个人的灵力同样也是独一无二，各有特质的，我们暂时称其为灵质。而所谓通灵，简单来说便是改变自己的灵质，模仿他人的灵质，使两者互相调和、沟通，共鸣情感的技巧。 “此前我为他人镇魂，便是在通灵的基础上，以自身的情感影响他人情感，使其能够安祥逝世的一种技巧。而若想学习通灵，就要先学习如何感知与模仿他人的灵质，再学习如何沟通调和彼此的灵力……此中感受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接下来你注意感受我的灵力细微变化，再由我来告诉你如何模仿……” 在桔梗的解说中，两人开始了修行。 第一步，在苏启的理解中，就是观察他人的灵力波动频率（灵质），再调节自己的灵力波动频率，使两者的频率处在同一频段之内，可以互相共存、接触，建立起沟通调和的前提。 或许是苏启的理解无误，再加上修习不观动的他本就长于对灵力的控制，所以在桔梗传授辨别和感知灵力波动频率（灵质）的技巧后，没用一个时辰就大致完成了第一步的修行，剩下的只是水磨功夫。 然而在第二步的沟涌调和上，他却卡了壳。 “暂时就到此为止吧。” 第三次尝试，仍旧无果之后，桔梗暂停教习，将直起身子，重新与苏启相对而坐。 “问题出在哪里？”后者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桔梗看了他一眼，“你应该明白才对。” “我应该明白？”苏启思索片刻，仍是不得要领，只能道：“抱歉，还是没想明白，请指教。” 桔梗微微摇头，“我认为你并非不明白，只是下意识忽略了那一点，简单来说，就是……你封闭了自己的心。” 苏启微微一怔，“我……封闭了自己的心？” “沟通是相互的，你连自己的心都未曾打开，又如何能走出去，触碰别人的心呢？而心与灵是一体两面，心是封闭的，灵力也是封闭的，自然无法与他人的灵力互相调和。” 他默然，扪心自审，发现……桔梗说的完全正确。 苏启，性别男，民族汉，年龄二十四，除了小时候待在孤儿院的那一段懵懂时光，从未全心全意的相信过任何人。他从小脑子就转得很快，长大后看得越多，知道的越多，这种心理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加强了。 他也曾思考过自己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答案是除了环境因素之外，他……不想受伤。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减少投入就能减少损失，世界和他人变化得太快，他能够把握住的唯有自己。所以在生活中，他习惯了把自己摆在旁观者的位置，习惯了多听多看，少言少语，唯有和没什么利益冲突，双方不知身份的沙雕网友能够肆无忌的交流。 他也讨厌过多的人际交往，不是不擅长，而是不想擅长。以他的能力，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去做，也一定能成为现充似的角色，但没必要，更不想过多的委屈自己。 人生在世六十载，何必心为形役，负了美好时光呢？ 所以就算他学业有成，终究还是选了只需要和自己的心灵，以及沙雕网友打交道的网络写手为职业。此后每天码码字，偶尔咕咕咕，大多数时间由自己支配，轻松愉快，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付出的越多，收获才会越多，他这样的活法虽然轻松自在，却也必定以失去某些东西做为代价。然而，比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追名逐利，他苏启更想过这样既无大喜，也无大悲的平静生活。 可惜，突如其来的穿越打乱了他的人生规划，现在还让他面临一个难题……无法放开心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苏启深吸一口气，闭目冥思一会儿，再次睁开双眼，道：“再试一次吧，这次应该能行了。” 然而并不行。即使又试了几次，问题依旧存在。 正所谓骗天骗地难骗己，二十多年来的心理状态也不是一念之间能轻易改变的，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所以放不开就是放不开，通灵术的修行暂时卡壳。 …… 夜晚，神社前的台阶上，苏启一人独坐，仰望星空。 今晚恰是满月，玉镜似的白月显得格外清晰、巨大，仿佛能看到月面上的山纹。周边星河环绕，璀璨生辉，越发显得星空近在咫尺，绮丽壮美。 然而他看似在观星赏月，其实却眼无焦距，正在沉思，一心想着该怎么说服自己。 却在这时，一只怀抱大鱼，轻快哼歌的犬耳萝莉蹦蹦跳跳的从旁走过，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脚步，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可爱的脸蛋上顿时露出坏心眼的窃笑。 随后，她转过身，蹑手蹑脚的走到苏启背后，把大鱼托起，在后者头顶忽然抽手。下一刻，饱受折磨的大草鱼便有气无力的摆了下尾巴，瞪着一双死鱼眼，直直向苏启怀中落去。 啪！！ 只听一声脆响，大鱼被苏启拍飞，恰好砸在某只恶作剧萝莉脸上。后者偷鸡不成蚀把米，顿时喵呜一声，摔倒在地。 “你不是狗吗？为什么会发出猫的叫声？” 苏启不知何时起身，来到近前，一边笑看独乐躺倒在地，跟一条滑溜溜的大草鱼“缠绵悱恻”，一边伸出了手。 “才不是狗，是狛犬！狛犬呀！” 犬耳萝莉气呼呼的拍开手，自己站了起来，盯着苏启，一脸不甘道：“可恶，还以为你这家伙正在发呆，可以好好作弄你一下的，没想到竟然是装的。” “不是装的哦，只是就算在思考，我也不会完全放松警惕，所以你一靠近我就知道了。” 她一边清理沾在身上的鱼鳞和水渍，一边道：“那样不累吗？” “累么……”苏启微微一怔，而后神色收敛，若有所思道：“独乐，你会害怕吗？” “哈？” “与别人交往的时候，你会害怕背叛，害怕被伤害吗？” 独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啊，没人会喜欢那种事吧。” “即使明知如此，你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的朋友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她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苏启认真的神色，还是眉头微皱，正色道：“会哦。如果是真正的友人，至少要付出与其同等的信任，这才是交往的基本礼仪吧？” “如果被信任的人背叛呢？” “我会非常悲伤，但不会后悔。” “那么再遇到其他人，仍会全心全意的给予信任吗？” “如果认定是朋友的话。” “为什么？” “哼哼，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被我认定是朋友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之前相遇的时候就认错我和桔梗，你哪来的自信？” “呜，那是……那是意外！唯一的意外！” 独乐小脸发红，无力的争辨了几句，便在苏启戏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好一会儿，才压下羞耻，仰头对苏启道：“总之，虽然不清楚你在为什么烦恼啦，但是……尽情的笑，尽情的哭，尽情的去相信，尽情的去悲伤，尽情的体会幸福与不幸，尽情的感受喜爱与憎恨……我认为那样，才算是真正的人生哦。” “那样的人生，想必也会满是坎坷吧。” “我才不怕呢！”犬耳萝莉握拳，自信满满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坎坷和艰险，我独乐是绝对不会被它们击倒的！” “是吗？” 苏启说着，突然在独乐额前屈指一弹。 啪！ 脆响声中，犬耳萝莉喵呜一声，下意识捂着额头后退，却一不小心踩到脚下的草鱼，顿时砰的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 …… 片刻后，应付完张牙舞爪的暴怒萝莉，苏启再次站在台阶上，双手笼袖，独自一人仰望星空，喃喃轻语： “尽情的去相信，尽情的去悲伤么……抱歉，以我的性格，是无法像你那样单纯率直的活着的，但是……仅仅只是面对人生的胆识，能够无限读档的我没理由会比一只笨蛋萝莉差，对吧？” 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他转过身，披着月色，不紧不慢的向桔梗居住的方向行去。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修行，一定能够成功。 手一滑，码多了…… 第八十六章 奈落，我苏汉三又回来了 如苏启所料，这一次的修行终于成功了。 之后，凭借强大的灵力与对灵力的掌控力，接下来的沟通与调和也是顺风顺水，一气呵成。因为通灵本就只是最基础的灵力应用技巧之一，再加上高明的导师，本身的实力，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过是理所当然。 而在通灵成功的同时，通过调和的灵力作为桥梁，苏启与桔梗终于触碰到彼此的灵魂，一种微妙的感觉同时在两者的意识中浮现。 桔梗仿佛看见了一座山。那座山巍然高广，万壑千岩，云遮雾掩，冰雪封林，远远望去山势百变，模糊不清，虽存于群山之中，却又隐然立于世外，给人以幽邃、冰冷、傲岸、缥缈之感。 苏启仿佛看见了一片月。那片月似满非满，白净无瑕，清冷高远，弧悬天角，淡薄的月光遍照四野，月色如霜、如纱、如水、如玉，看上去并不起眼，却又静默的存在，只是莫名的让人感觉有些空寂和凄凉。 一时间，他沉浸于这种奇妙的韵味之中，直到桔梗中断通灵，才睁眼问道：“那是什么？” “以自身角度感受对方灵力后，自然在脑海中投影出的意象，或者也可以说是对方心灵的具现化，只不过因为自身角度和理解能力的限制，那样的意象是无法完整体现出对方心灵状态的。” 桔梗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淡，像极了他刚才看到的那片月光， “是吗……”苏启一边回想刚才所见的意象，一边与眼前的桔梗对比，有些好奇道：“那在你眼中，我的心灵意象是什么？” 后者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一座山，一座难以接近，独立于世间边缘的高山，那就是我所见的意象。” “我看到的是一轮明月……”苏启凝视着桔梗的双眸，若有所指道：“一轮孤悬于夜空，同样高远难以接近的明月。不过比起自顾自立着的山，至少月光可以在夜晚为人照明。” “但山哪怕高远，却终究可以到达，而月亮，却永远难以触及。” 桔梗的眼神清澈无波，仅仅淡淡回了一句，便将话头拉回正题，“你已经学会了通灵，接下就可以进行绝灵的修行了。” 见此，苏启便把五百年后载人登月的话题收了回去，神色一整，道：“我该怎么做？” “据那位阴阳师留下的杂记所载，觉之类的妖怪之所以能读心，是因为其灵力十分敏感、多变，兼有特殊的异能，可以在触碰到他人灵力的瞬间辨别其灵质，再将自己模仿成相应的灵质，对其进行单方面的通灵与解读，从而获取他人的心声。” 听起来就跟黑客入侵差不多…… 就在他心里吐糟的同时，桔梗继续解释道：“自然逸散的灵力十分细微，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修行者也难以做到完全收敛，而觉的异能来自天授，也无法轻易破解；所以若想抵抗它们的读心，只能在灵力接触之时予以干扰，进行相对的隔绝，那就是绝灵。 “而绝灵的修习方式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要两人同时通灵彼此，却又在通灵的过程中不断抵抗对方的通灵便可。在那样的修行中，你的灵力将变得更加敏感，灵质模仿的范围将变得更大，更加多变，并将习惯于对他人的通灵进行干扰。直到能在被通灵时立刻察觉，同时予以干扰，隔绝通灵，修行就可以结束了。” 简单来说，就是建立防火墙，断开连接么？ 苏启一边想，一边道：“那么一般来说，绝习的修习需要多少时间？” “资质不同，大概十天至一个月左右。” “可以，我们立刻开始吧。” 之后，为免在修行上花了太多时间，给奈落成长的空间，苏启利用回档能力重复使用时间，实际上消耗五天，现实中仅仅一夜便掌握了绝灵。 随后，他直接回档。因为其间没有经历过战斗，这次回档之后，时间点依然是在他初次找到人见城的当晚。 “奈落，我苏汉三又回来了。” 站在城外，苏启远远遥望内城方向，眸光闪动，杀气腾腾。随后敛息凝神，熟门熟路的潜入城中，再一次来到奈落所在的偏殿之外。 这一次，依靠名为绝灵的技巧，苏启将自己的灵力波动模仿成木石之类的死物，暂时瞒过了悟心鬼，成功靠近。但因为不知道能瞒多久，所以他确认了屋内两人的位置之后，便立刻发动了突袭。 殿内，奈落正与悟心鬼交谈，突然轰的一声爆响，侧面墙壁炸碎，一道人影电射而来。 嗤啦！！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寒光一闪，脑袋被斜劈成两半。 “谁！？” 旁边的悟心鬼吃了一惊，却毫不迟疑，一臂呼啸而出，砸向苏启。 后者挥刀斜撩，便见弧光一闪，一截带着小臂的鬼手砰然坠地，在榻榻米上溅出一片腥臭的血花。 “怎么可能！？我的读心竟然无效？” 没能预读到对手刚才的行动，悟心鬼瞳孔一缩，心中大震。 苏启却不理会，又一刀砍下奈落握着四魂之玉的那只手，然后伸刀去挑。 却在这时，本该已经躺尸的奈落突然膨胀，变大，撑裂衣物，一道道镰刀似的蜘蛛长足破空而出，足尖寒芒闪烁，直刺苏启。 “哼，早知道你个老阴比在装死！” 后者早有准备，挥刀乱斩，一时间刀波迸射，血光炸裂，几只蜘蛛镰足被当空砍断，奈落躯体变化成的大蜘蛛也被刀波轰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随后，苏启才刀尖一挑，把那块四魂之玉从奈落的断手中挑起，握在掌中。 “志志雄剑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奈落的上半个脑袋倒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苏启，下半个脑袋就算已经与其他部分分开，仍能开口说话。 “当然是了给你送温暖啊。” 苏启一边把四魂之玉收入袋子里，再从中取出原本的四枚握在手中，一边走到他脑袋旁，毫不犹豫的抬起一脚，重重跺下。 噗滋！！ 血浆炸裂，奈落的上半个脑袋，被一脚踩成了肉酱。 第八十七章 奈落干不死 “哼，只是这样，就想杀死我奈落吗？”另一边的下半颗脑袋依旧没事，冷冷道：“悟心鬼，你还不动手？” 下一刻，背后劲风呼啸，悟心鬼直接撞了过来。 苏启开启心眼，全无死角，立刻闪身避开，同时把四魂之玉拍在身上和刀上。 在原著中，奈落能够通过自己手中的四魂之玉污染别人的手中的四魂之玉，如果使用被污染的四魂之玉有可能会再次黑化，正是因为这点，他才没有一开就使用四魂之玉碎片。 而现在，奈落的四魂之玉已经被他夺走，自然就不用再有所顾忌。 轰！！ 上了BUFF之后，苏启一刀斩下，地板炸裂，直接将悟心鬼连带半边屋子劈开两半，肠子内脏顿时滑落一地。 在失去麻烦的读心能力后，悟心鬼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速度力量还不错的妖怪而己，对上没被强化过的他或许还能过两招，现在则只能被一击秒杀。 随后再挥刀，刀波裂地射出，直接将奈落仅剩的半颗脑袋也劈成碎肉。 “这样就挂了吗？很没有实感啊。” 苏启眼睛微眯，转头看向不远正爬起来，没有脑袋的巨大蜘蛛，心中不觉遗憾，反而理所当然，“果然，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狗带。” 说话的同时，一步踏碎地面，冲到蜘蛛近前，刀光闪了几下，瞬间将其四分五裂，切割成几坨巨大的肉团。 “没用的。”附近的一团肉块上凸显出奈落的脸部轮廓，而后迅速变成一颗活生生的脑袋，冷笑道：“我奈落的身体是由上千只妖怪组成的，除非你能在一瞬间把上千只妖怪全部消灭，否则不论你如何斩杀，我奈落依旧生生不绝。” “哦，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站在一坨坨肉团面前，苏启收刀回鞘，手握刀柄，双足前后分立，身体微向前倾，摆出了类似居合的姿势。 下一刻，寒光一闪，如花裂绽，连绵不绝的气浪炸裂声中，几十上百道刀波同时怒放，向前方肆意迸射。 刹那间，他身前一片扇形区域乱流激荡，如暴风过境，一坨坨肉团血汁迸溅，被反复切割，化成无数块不足拇指大小的肉丁啪啪坠地。紧接着，后方板墙轰然炸碎，白霜似的月光透过新开的大窟窿照进来，地上黑红色的血泊反射出妖异的色泽。 “呼……” 苏启长出一口气，看了看脚下满地物“奈落酱”，眉头微微皱起，“不对，血肉上那股灵力波动还没消散，他还活着。” 话音未落，破空声起，十几道风刃飞旋劈来。 叮叮叮叮叮…… 手臂拉出残影，刀光裂空，火星迸溅之间，所有风刃一个不漏，被通通磕飞。 苏启转头看向残破的门口，神乐与神无两人出现在眼前，“又是你们。打个商量，让我先给奈落补个刀，再大战一场行不行？” “哼，你就是敌人吗？干得很不错嘛。”神乐扫视一片狼藉的战场，眸光闪烁道：“但奈落可不是容易杀死的家伙，我不认为你能干掉他。” “呵，神乐说的没错。” 奈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随即地上的一堆肉酱再次粘合、膨胀、变大，化成了数个臃肿肉团的同时，表面出现密密麻麻孔洞。紧接着，大量紫色的毒雾从中喷出，迅速向四面八方滚滚扩散。 只见毒雾过处，悟心鬼的尸体迅速腐烂化脓，不论血肉还是骨头都在转眼间消融，似泼了浓硫酸似的化成一滩毒水；同时地板和室内的陈设也迅速变黑、腐化、冒泡，最终像泡沫一样崩解。 “瘴气！” 神乐脸色微变，拉着神无便急往后退。 苏启却不退反进，一刀劈波斩浪似的分开瘴气，向刚才声音传出的位置冲去。 很快，越过几堆烂肉，便看到一只躲在角落里的人头蜘蛛。它有蓝球大小，其他部位与一般蜘蛛无二，只是体积更大，颜色黑色相间，毛绒绒的十分妖艳；但头部却不是蜘蛛的脑袋，而是人头，奈落的头，看上去极其诡异渗人，让人想起伊藤润二的漫画。 “真是愚蠢，竟然敢主动冲进我奈落的瘴气中来。” 看见苏启到来，那蜘蛛上的人头顿时勾起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与此同时，刚刚被一记刀波暂时吹开的瘴气又再次合拢，从四面八方渐渐涌了过来。 苏启却不在意，锐利的视线扫过四周的刀波残痕，突然道：“现在的这颗头，才是你真正的要害对吧？否则我出刀的时候，你也不必特意把它藏在其他肉团后的角落里，以免被我的刀波斩中对吗？” 奈落脸色微变，却又立刻掩饰下去，眸光闪烁道：“可笑！我说过了，除非你能一口气把我的肉体消灭的一干二净，否则再怎么砍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是吗？那就是试试好了。” 话音未落，苏启闪至近前，一刀插下，贯穿头顶，将长着奈落脑袋的人头蜘蛛一击钉在地上。 几乎同时，周边还在缓缓喷吐瘴气的一堆堆肉团陡然停滞，宛如死了般一动不动。 一时间，整个战场一片死寂，唯有紫色的瘴气还在缓缓扩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死了吗？ 苏启目光四下一扫，脸色陡变。不对!灵力波动还在，奈落还没死，这是陷阱！ 心中警兆忽起，他正要后撤，忽觉右足被什么东西团团缠住。低头看去，便见奈落脑袋下的蜘蛛躯体不知何时变成一条条触手，正死死缠着他的右腿。 “嘿嘿，发现了吗，但是已经迟了。”被刀身从头顶贯穿的奈落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只是一脸阴险的笑道：“没错，这个脑袋只是诱饵，就是为了让你冲进瘴气，然后被我的血肉吃掉而已。” 话音未落，周边的一堆堆肉团突然爆炸。血沫飞溅中，无数碎肉像血色的暴雨，铺天盖地向苏启淋去。 退！！ 他立刻抽身，向外冲去，但因为溅射出的血肉太多，眨眼间仍是浑身浴血，身上粘了不少碎肉。 “没用的，已经逃不了了。你的下场，就是被我奈落吃掉。” 在奈落的冷笑声中，苏启又一次劈开瘴气冲出，但身上沾着的血肉却开始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上架……待会儿会发个上架感言和爆更声明什么的，还请各位大佬多多捧场哦。（胸毛比心） 上架感言 您看到了一篇声情并茂，辞藻华丽的上架感言……好吧，并没有那种东西。 总之，一天两更雷打不动的更新到现在，这本《从零开始的十二试炼》终于要上架啦，时间大概就在明天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左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指我自己）。 作为一个铁血伟丈夫，氪金真直男，要我写一些煽情的文字实在是难以下笔，于是请各位读者老爷们见谅，我就直说了——我，上架，不想咸鱼，请给我订阅！ 不是我吹，在废材这方面我还是蛮有自信的。那个，我不是针对谁啊，我是说欢乐鸽舍在座的各位，除了我之外，都是既努力上进又成绩爆炸的大佬！ 身为一个重度拖延症患者，我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潜伏在作者群看各位大佬明里暗里的晒成绩，只有这样，我才能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动力满满的滚去码字。大佬们装逼的身姿就是我前进的信仰啊！（发出了暗示订阅的声音） 好了，为了节省时间多码点字，啰嗦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说一下上架那天的爆更事项。 首先订个小目标（忐忑），首订达到五千就三更，六千就四更，七千就五更，八千就六更……咳，六更封顶。毕竟人类的极限就是一天四千，JOJO，我已经超越人类了！！ 最后，感谢编辑大佬和读者老爷们的支持，上架后的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努力不咕的。 第八十八章 专业不对口 火辣、疼痛、仿佛浑身下上都在被虫子啃咬，这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奈落的血肉，在吞噬我的身体…… 苏启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渐渐被腐蚀的衣物与肌肤，一把将外衣扯下，而后脚步一转，再次向奈落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失败了。奈落的生命力比原著中，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强，如今又有神乐神无在侧，成功将其刺杀的可能性已经十分渺茫，但即便如此，也要在死亡之前尽可能获取更多的情报。 于是他强行忽略身上的痛楚，再一次冲入瘴气之中，也再次见到了另一只人头蜘蛛。 “呵，想要拼上性命，在临死之前杀掉我吗？”奈落脸上依旧是那副有恃无恐的冷笑，“没用的。如果是桔梗和你一起来，凭她的破魔箭或许还能伤到我，但仅仅只是你这样的普通刀子，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苏启无言，直至踏入对方一丈以内，才眼神一凝，一刀隔空斩落。 一丈以内，这是梦幻泡影目前威力最大的攻击距离。 虽然梦幻泡影是意念之剑，表面上看不需要直接接触，是远程攻击，但实际上仍需依托灵力放出作为媒介。而单纯的灵力距使用者过远会不断衰减，所以梦幻泡影本质上还是近战攻击，只是比普通的劈砍范围更大，更灵活许多。 轰！！ 随着苏启一记梦幻泡影斩出，奈落意识一震，恍惚之间，仿佛身坠地狱，业火焚身，眼前一尊与天齐高的不动明王似黄金铸就，神威如狱，一剑开天辟地，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浩荡斩来。 下一刻，在外面的苏启眼中，那些奈落血肉上的灵力波动突然震荡紊乱起来，连自己身上的零碎血肉也受到了影响，仿佛突然失去了大部分活性，而面前那颗奈落的人头更是突然凝滞，眼神失去了焦距。 梦幻泡影有效！ 苏启心中一动，再次提聚灵力，集中精神，意念化剑，一连三记梦幻泡影轰了过去。 顿时，奈落的血肉几乎完全沉寂，灵力波动溃散低弱，几近死亡，但……也只是几近死亡而已。 与此同时，苏启也因为意识震荡，灵力急剧消耗而头晕眼花，身形摇晃，连站都站不稳。梦幻泡影虽然又强又方便，但攻击别人的同时，自己的精神也会受到震荡，灵力消耗也大，所以他才能不用就不用，只当做压箱底的必杀技看待。 而强提精神一连来了四发，苏启没当场被抽干，已经算是底力深厚了。 只要再来几次，只要再来几次梦幻泡影，或许便能将奈落的意识直接抹杀。奈何如今的他意识散乱，已至极限，别说梦幻泡影了，连思考都十分艰难。 却在这时，周边瘴气涌动，风声呼啸，三道细长的龙卷搅动空气，如长矛般横空刺来。 那是神乐的“龙蛇之舞”，每一道龙卷都由高速旋转的小型风刃组成，一旦触碰便能将肉体直接搅碎。很显然，虽说恨不得奈落去死，但在自己也可能陪葬的情况下，她不会坐视苏启动手，自己在一边袖手旁观。 快……到极限了…… 苏启如此想着，却还是勉力往旁边一扑，闪过风刃龙卷的第一波攻击。随后竭力稳定心神，用颤抖的手握住长刀，倾尽所有余力一刀扎下，噗哧一声，将奈落那颗仍处于失神状态的头颅刺穿。 死了吗？ 再看周围，那股萦绕在一堆堆肉酱上的灵力波动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在迅速凝聚、复苏。 也是假的么……奈落，你这混蛋还真是能苟！ 苏启无奈轻叹口气，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龙卷将自己包围，终于眼睛一闭，当场去世。 …… “还是专业不对口啊。” 纯白空间，苏启回想起之前与奈落的对战，深恨自己的攻击不够给力。 “如果有风之伤那样的大范围攻击，或者破魔箭那样的对妖怪特效，现在奈落怕不是已经凉了。”他坐在黑石底座上，轻叹口气，“可惜啊，我既不是主角也不是巫女，所以什么都没有。” 不过失败后哀叹不前并不是苏启的风格，羡慕了一下之后，他便开始思考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找犬夜叉借铁碎牙？ 否决。铁碎牙是犬夜叉这样的半妖专属，妖怪会被上面的结界排斥，人类虽然能拿，却没有妖力，所以无法激活铁碎牙的变化，就算握在手里也不过只是把锈刀而已。 找桔梗指导，成为巫女，拯救世界？ 否决。桔梗和戈薇是特殊的，唯有她们的灵力与一般巫女的灵力不同，具有破魔特性，所以就算穿上巫女服，变成女装大佬也无法获得那种特殊的力量属性。 于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让自己的杀伤力再一次升级，自然也就无法对奈落造成致命危胁，除非……组团刷本。 “没办法。”反复思考过后，苏启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虽然人太多要摆脱奈落的监视非常麻烦，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解决这个麻烦了。” …… 四天后，在枫之村，苏启等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犬夜叉一行人。 以他的速度，单纯的从人见城外回博丽神社，再到枫之村当然不需要四天时间，只是因为初次到达时犬夜叉他们恰好外出，双方又没有联络方法，所以才向枫姥姥问明了他们可能回来的日期，在四天后才等到。 而在枫姥姥的屋子里，刚一见面，看见犬夜叉一行人消沉的神色，苏启便心头一跳，隐有不妙的预感。 之后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完全应验了。 “什么？你们的四魂之玉被奈落抢走了？” “抱……抱歉……”戈薇眼神躲闪，一脸弱气道：“不久前奈落设下陷阱，让我们和妖狼族的人自相残杀，四魂之玉就是在战斗中被一个自称是神无的小女孩夺走了。” “戈薇，你怕那家伙干什么？”犬夜叉坐在旁边，双手笼袖，一脸不爽道：“四魂之玉又不是他的，根本不必道歉。” 苏启眸光微动，无视了二狗子，直接问戈薇道：“妖狼族？听说是和狼群生活在一起的妖怪，他们怎么了？” “他们……死了很多人。”后者微微一顿，神色不忍道：“还有妖狼族的少主钢牙，被另一个叫悟心鬼的妖怪杀死，抢走了四魂之玉碎片。后来如果不是犬夜叉恰巧领悟了风之伤，悟心鬼和另一个叫神乐的女人猝不及防遭到重创，或许连我们也会死在那里。” 咦？又死了一个吗？看来奈落之前没找我和桔梗的麻烦，就去犬夜叉那边搞事了。 苏启心中微惊，开始担心自己的任务评价了。 第八十九章 钢牙你死的好惨啊 虽然他并不知道通关评价的详细标准是什么，但正派一方的主配角存活率是有极大可能被计入其中的，然而就算知道这一点，要让他保证全员存活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犬夜叉》里面出场的角色太多，他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唯今之计，只有尽早干掉奈落，才能尽量减少损失。至于这次钢牙会死，他毫不意外。 如今的奈落实力早就已经超出原著里的同期水准，而且明显比原著里更加残忍狡诈。至少原著里的奈落对付犬夜叉他们，基本都是让自己的分身一个一个送，哪有一次派出神乐、神无、悟心鬼三个，直接群殴的。 可以说，这次犬夜叉他们之所以能侥幸没被团灭，已经算是主角气运爆发，外加献祭钢牙挡灾的结果了。 另外，苏启其实也考虑过利用回档能力，阻止钢牙被杀，四魂之玉被夺走这个可能性。但很可惜，在今早赶来村子的途中，他遇到妖怪吃人，发生战斗，重置了存档点，所以这个可能性也被封杀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了解完情况，苏启扫了犬夜叉等人一眼，切入正题，“得到你们的四魂之玉后，奈落的妖力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我们必须在局面无法收拾之前尽快干掉他。” “说的倒简单。”犬夜叉没好气道：“我们现在连奈落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干掉它？” “我知道啊。” “我就知道你……哈？你说什么？你知道？” 顿时，众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没错。”苏启道：“实不相瞒，我其实一直都在追查奈落的位置，最近终于得到可靠消息，确定了他的所在。” “那还等什么！”犬夜叉立刻起身，按着腰间的铁碎牙，怒气冲冲道：“我们现在就去杀了他！” “稍安勿躁。在前往奈落的位置之前，我们还要先瞒过监视你们的最猛胜，否则被奈落发现，一定会在我们找上门之前先一步撤离。” “的确如此，但那些最猛胜实在难缠。”弥勒法师接口道：“我们不知道它们的位置，也不知道附近布置了多少只，要是轻举妄动，很可能会惊动奈落。” “能不能用药让那些毒虫昏迷呢？”珊瑚提出建议，“如果能行的话，我应该能配出相应的药物。” 苏启微微摇头，“还是不行，奈落十分警惕，昏迷也会引起他的怀疑，不过……如果不是直接昏迷，而是弱化外界感知的话，或许能帮上忙。” “那要怎么做？” “夜晚，我们可以趁夜晚行动。”他早已胸有竹，不紧不慢道：“奈落不可能一刻不停的监视你们，应该是隔了一段时间才通过最猛胜观查，而你们的行动规律是昼伏夜出，所以他的监视在晚上必定也有所松懈，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苏启语气十分笃定，并非他对自己的推测绝对自信，而是因为他早有计划，并在来村子找犬夜叉他们之前就已经用回档能力测试过，所以对奈落的监视规律十分了解。 “可是一旦天亮，就会被发现吧？“ “所以我们要计划好距离，一定要在前一日天黑之后，到后一日天亮之前到达目的地，发动攻击。另外，夜晚的时候也需要做出伪装，因为难保奈落不会突然心血来潮，控制最猛胜靠近观察，所以……” 苏启说着，把目光转向某个缩在角落，魂飞天外的狐妖正太。 “诶？”后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奇怪道：“大家怎么了？为什么都看着我？” “呵呵，七宝小弟弟，我们这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完成……” …… 三天后，入夜时分，苏启、桔梗、还有犬夜叉一行人按照计划，依次开始了行动。 苏启和桔梗这边很简单。苏启早已将附近监视点的位置和死角全数掌握，直接背着桔梗趁夜色掩护悄悄溜走就好。奈落突然控制最猛胜靠近探查也不必担心，因为桔梗本就有在神社周围布下结界的习惯，它们根本无法靠近。 再加上狛犬姐弟按苏启的吩咐帮忙掩饰，只要不拖到早上，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犬夜叉他们这边就麻烦了。首先要在不引起奈落怀疑的情况下渐渐移动到靠近人见城的武藏国边境，然后等到苏启过来汇合，摸清周围监视点的位置，然后给最猛胜下药；接着让七宝用幻术伪装成众人，最后才是在尽量减少动静的情况下跟着苏启偷偷溜走。 以上两者，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引起奈落的警惕，都要苏启读档重来。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读档了四次，才在瞒过奈落的情况下，将所有人成功带到人见城外。 第一次双方汇合的时候动静太大，被发现；第二次珊瑚制作的药粉出了问题，被发现；第三次脱离过程中犬夜叉一不小咫踩到刺猬，惨叫一声，被发现；第四次是奈落心血来潮控制最猛胜靠近，恰好撞见他们的行动，被发现。 第五次，午夜之后，天亮之前，早上丑时左右，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不容易啊，光把团拉到副本门口就回档了四次…… 站在城外，劳心劳力的苏启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就是这里吗？” 犬夜叉站在一旁，像狗一样耸了耸鼻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紧皱眉头道：“该死，满城都是奈落的妖气和臭味，而且似乎还有一股猩甜的气味，似乎是……瘴气？” 瘴气？原来我之前闻到的那股气味是瘴气么？ 苏启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之前对这座城的探查，便道：“你能找出那股瘴气的来源吗？” 犬夜叉强忍着恶臭嗅了嘎，无奈摇头，“不行，整座城里都是奈落的臭味，根本找不出来，除非能把这座城整个翻一遍。” “那算了，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惊动奈落。反正只要把他干掉，一切都会结束。” 而且就算有问题，我也能够回档解决…… 心中如此想着，苏启对众人道：“那么按照计划，我一个人先潜进去，看能不能把四魂之玉夺回来，以免多出变数。而你们就在内城外面等候，一旦听到动静就立刻来接应我，一起围杀奈落，可以吗？” 众人纷纷应是，于是他率先入城，再一次开始了潜入行动，不过之前的主要目的是刺杀，而这一次是夺宝。 先更两章，看后续加更。 顺便……偶像大尸我TM吹爆！芙兰秀秀的大家都是我老婆，正雄也是。毕竟就算是男孩子，只要可爱就没问题！ 第九十章 奈落母猪说（第三更） “奈落，我苏汉三叕回来了！” 站在内城外冷笑一声，苏启无比熟练的翻过围墙，躲过护卫，一路行云流水般潜到奈落所在的偏殿外。 如无意外，按照流程先给奈落一刀，再抢走四魂之玉，接着缠住奈落不让他逃跑，最后等其他人一起冲进来把他轰杀至渣…… 他心中想着计划，悄无声息的靠近墙角，开启心眼观察奈落的位置，然后发现……意外出现了。 有两个人，不，是三个人。一个是奈落，另外一个在另一个体内，这种共存方式，是……兽郎丸和影郎丸？ 正思索间，面前的墙壁轰然崩碎，一只长着尖利指爪的苍白手掌破墙而出，裂空抓来。 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苏启心中微惊，手上却毫不迟疑，瞬间拔刀出鞘，劈空斩去。 下一刻，眼看着便要被一刀斩断，那只手突然转向，反手抓向苏启小腹。 后者刀光随之转折，后发先至，嗤啦一声，在那只手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立刻，手臂像被火烫了一样猛然抽走，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面前墙壁破开大洞，碎木纷飞中，一道身影直接撞了过来。 身材偏高，淡紫长发，一身浅绿长袖和服，外套深绿肩衣长袴，面无表情，截着口罩，墨绿色的双眼中满是冰冷的兽性……只一眼，苏启便确认了，眼前这家伙的确就是奈落的第四个分身，兽郎丸。 在原著中，兽郎丸虽然外貌是人，但更像是野兽，仅凭着本能和极快的速度便将犬夜叉一行压着打……等等，野兽、本能，我或许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了。 他一边思索，一边挥刀与兽郎丸交战。转眼之间，便你来我往攻防了十几次，更加确认了心中猜想。 虽然和前三个分身相比，兽郎丸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特殊能力，但他的速度与力量都比悟心鬼更胜一筹，而且还有极其敏锐的直觉，所以才能发现苏启刚才的窥视，还能隐约预感到他的刀势，找到他的破绽。 但仅此而已还不够。再怎么强化终究也只是个强大的野兽罢了，对付犬夜叉那样的直肠子还行，遇上他这样剑术几近化境的技术流强者就不够看了。 很快，苏启就反过来利用他的直觉将其引入陷阱，然后一刀重创。 嗤啦！！ 弧光掠空，热血飞溅。 兽郎丸被苏启一刀斩中，立刻捂胸暴退，穿过墙上的大洞缩回了殿内。 苏启紧追而入，一眼便看到阴沉着脸的奈落，还有他手上那块几乎完成了四分之三的四魂之玉。而刚刚逃回来的兽郎丸则半跪在他身前，口罩已经被打开，紫色的嘴唇开合，隐冒寒气。 “志志雄剑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见苏启进来，奈落的视线立刻盯了过去。 “第三遍了，你是复读机吗？不，比起复读机，还是母猪更贴切些。只隔七天就多了一个分身，也太能生了吧？” 苏启一边说话，一边分神注意着兽郎丸隐隐冒着寒气的嘴部。因为他知道，奈落的第五个分身影郎丸就藏在那里。 影郎丸是兽郎丸的弟弟，平时藏在哥哥腹中，通过嘴巴进出。它的身体只有拳头大小，左右手是锋锐的镰刃，下半身如蛇，外形很像一种叫“网切”的妖怪，速度比哥哥兽郎丸还快上一截，必须小心注意，否则随时可能被一击秒杀。 “哼，你只说些难听的胡话吗。”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讽刺，奈落也不以为意，只是冷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竟敢一个人找上门来，也该做好被杀的准备了吧？” “好啊，正面上我啊，但就凭你们，还差得远呢。” 话音未落，苏启突然踏步前冲，如离弦之箭直射奈落。他要在其他分身赶来之前，尽可能试着把四魂之玉夺到手。 而就在他冲到奈落面前时，理论上的视觉死角，一道白影从兽狼丸口中射出，在其肩上一折，瞬间洞穿空气，直刺苏启侧颈。 就露出破绽等着你呢！ 后者嘴角微扬，手腕一转，一抹惊虹似的弧光闪现，毫无征兆的划过身侧。 下一刻，白影与刀光恰好在半空中激撞。 如果将时间放缓，就能看到一只浑身苍白，人首蛇尾，臂如长镰的小体型妖怪面对突如其来的刀锋，脸上的表情由狰狞变为惊愕，由惊愕变为惊恐，最终又化为凶狠，将自己镰臂迎了上去。 哼，不过是一把人类的刀而已，看我用镰刃将它轻松斩断！！ 他如此想着，自信满满的挥出了双臂，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对他来说宛如铁桥的刀锋横空碾来，毫无阻碍的劈开大气，劈开自己的镰刃，劈开自己胸腹，带着狂暴劲风一掠而过。 怎么可能！？ 脸上满是惊惧与不信，断成两截的它失去力气，坠落在地。然后忽觉眼前一暗，抬头便见一只巨大的鞋底从天而降，bia叽一声，将它踩成肉酱。 于是，凭借极速，很可能对苏启造成致命威胁的影郎丸就这么被 干掉了。之所以会这么容易被杀，当然不是因为它不够强，而是信息不对称，被苏启有心算无心，一下就安排掉了。 而在踩死一个大敌之后，苏启毫不停歇，直接踏步挥刀，斩向站在面前的奈落。 当！！ 一层结界挡住了刀锋，虽然震荡欲裂，却终究没裂。 结界！？四魂之玉变多，奈落果然也随之增强，已经开始玩结界了。好在时间不长，结界似乎还没到原著中后期那样硬挡风之伤和爆流破，连动都不动一下的地步。 苏启心中微惊，手上却不停。他有预感，只要再一刀，斩在同样的位置，就能将眼前的结界击破。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嚎叫，亲眼看见自己弟弟被人踩死的兽郎丸双目流泪，发狂似的冲了过来。 砰！！ 刀爪碰撞，气浪炸开，兽郎丸的右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苏启也被击飞出去，呼啸撞向后方的墙壁。 麻烦了…… 半空中的苏启一边思索，一边游刃有余的调整身形，双足在墙面上翻身一踏，便稳稳落地。 刚才的那次交锋，吃亏的并不是他，但是奈落有结界防身，再加上发狂的兽郎丸缠着自己，一时间，他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击倒奈落，将四魂之玉夺过来。 “呵，有一只小老鼠溜进来了。神无，你的镜子该不会是坏了吧。”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时，殿侧的纸门忽然拉开，神乐、神无、还有悟心鬼三妖的身影出现在外。 五千首订到达，第三更送上…… 第九十一章 猪队友二狗子（第四更） “神乐、神无、悟心鬼、兽郎丸，给我杀了他。” 眼见自己这方人马到齐，身为一个优秀的反派BOSS，深知夜长梦多的奈落也不多BB，直接命令众分身围杀苏启。同时，自己却转身迈步，便要离开。 虽然在他看来，如今的苏启毫无疑问已经是个死人，但也不排除临死一波爆发伤到自己的可能，所以向来的谨慎的他当然不会还冒险留在前线。 “似乎情况不妙啊……” 感觉到几只妖怪不善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苏启一声轻叹，“好在我也不是没有准备，但为什么还没来呢？”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响起那些人类护卫的惊呼声，随后砰的一声巨响，上方殿顶被劈开，木片泥粉纷落，月光倾洒中，一道浑身大红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背着戈薇的二狗子犬夜叉。 紧接着，桔梗与珊瑚共乘着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双尾大猫从空中降下。那是云母，一只活了几百年的二尾猫又，也是珊瑚的伙伴和宠物。 最后，气喘嘘嘘，有些灰头土脸的弥勒法师被卫队追逐着，从刚才兽郎丸破开的那个大洞里钻了进来。 至此，正反双方全部集结，两边各自靠近自己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进人见家的城堡，还不快束手就擒！！” 紧随弥勒法师之后，一群人类护卫大呼小叫着冲了进来。 神乐眉头微皱，随手一挥，一记风刃斩碎地板，将他们阻下，冷声道：“吵死了，都滚出去。” 那些人惊呼止步，奈落却道：“不，让他们进来。” 随后看向苏启等人，冷声道：“这些人擅闯城内，给我将他们全都就地格杀！” 呵呵，这样一来，你们要怎么做呢？是束手就擒，还是杀了这些“无辜”的普通人呢？ 他吩咐完，便在心中冷笑的盯着苏启等人行动。对于他来说，那些人类就算全死掉也不痛不痒，却能给敌人造成麻烦，到时候两边纠缠起来，或许还能找到机会抽身离开。 是的，看见这一大帮子人上门突脸，奈落已经心中起疑，生出退意。 如今的这次碰面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却像是对方设计好的，这让他想起那些被自己布局玩弄至死的蠢货。虽然玩起别人来很愉悦，但他自己可不想被其他人玩弄。 而听到作为城内少主的奈落下令，本来迟疑不前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虽然惊疑不定，但在长年受命的习惯下，还是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向苏启等人逼近。 “你们瞎吗！？” 苏启脸色一冷，随手一道刀波，便将领头武士的手臂斩断。顿时，后者捂着断臂尖声惨叫起来，后面的人也被震慑，再次停下了脚步。 “看看你们的少主！再看看他身旁站着的那头大狗！” 他将刀指向奈落，以及奈落身旁站着的悟心鬼，“那个头顶长角，浑身紫毛的丑八怪一看就不是人类对吧？所以你们的少主已经被妖怪附身，与鬼怪为舞，你们还要为他尽忠吗？” 说摆又是几记刀波劈出，裂地破门，在他们身周呼啸而过，冷冷道：“如果这样还想上来送死，我不介意给你们个痛快。” “怎……怎么办？少主好像……好像真是妖怪啊……” 回想起刚才刀波贴身掠过的寒意，有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跑……跑啊！！” 随着另一人突然大叫着逃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很快便跑了个没影，只在地上留下一只断手。 见此，神乐冷哼一声，一脸鄙夷道：“人类果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犬夜叉等人虽然对苏启直接斩手的血腥做法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们也知道，这大概就是最佳的处理方案了。在这个时代死人都很常见，断手断脚根本就不算什么，就连戈薇这个现代女高中生也被感染了。 至于苏启自己更是不会有半点内疚之心。管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被其他人命令，只要想杀他，就要做好被他反杀的准备。只斩一条手臂已经算是留情了，要不是懒得麻烦，也不想缠斗起来被奈落一方抓住破绽，他能眼都不眨的把那些人通通杀光。 桔梗则是静静站在苏启身后，视线紧盯着奈落，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哼，你们这些人故作良善的嘴脸还是那么令我厌恶。”眼见好戏看不成，奈落便彻底阴下脸，目光缓缓从苏启等人脸上扫过，“志志雄剑心、桔梗、犬夜叉、戈薇、弥勒法师、珊瑚……呵呵，来得还真是齐全啊。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瞒过最猛胜，找到我的位置的。” 这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苟命党，被人突脸上门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我们才没功夫和你废话！奈落，给我纳命来！！” 闲杂人等已经全部离开，早已迫不及待的犬夜叉根本不想多话，立即一马当先的冲出，铁碎牙猛然劈落。 “风之伤！！” 轰！！ 地板炸碎，殿厅爆破，狂乱的气流四下激荡，五道巨大的刀气撕裂大地，带着涛天气焰向奈落等人冲去。 “神无！” 镜妖神无移步站在奈落身前，将怀中的镜子往前一挡。下一刻，刀气弹回，四下炸散，反而向对面的苏启等人冲去。 “二狗子你个蠢货，差点打中友军了！” 苏启率先反应过来，抱起旁边的桔梗和戈薇就往外逃。云母也很机灵，马上叼起弥勒，背起珊瑚就跑。 下一刻，隆隆一阵巨响，整座偏殿被刀气撕裂，轰然坍塌，滚滚尘烟四下弥散。 “你们自己小心，我去缠住奈落。” 将两女在庭院放下，苏启立刻返身折回，向烟尘弥漫的废墟冲去。 另一边的庭院，奈落也轻松逃出，对神乐等人吩咐道：“挡住他们，夺走四魂之玉，等我走后再伺机撤退。” 他要逃了。虽然很在意苏启他们为什么能到这里来，但此地敌人太多，太过危险，不如先退到幕后，将来调查也是一样。 正在这时，苏启箭步如飞，急追而至，眼看奈落要跑，便大声道：“奈落，你的四魂之玉掉了！！” 第九十二章 苏启，你算计我！（第五更） 嗯！？四魂之玉？ 奈落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右掌心，发现……四魂之玉当然还在。 哼，不入流的小手段！ 他眼神一冷，心念动处，掌心忽然裂开，将那块四魂之玉吞进了身体里。 而这时，苏启已经趁机来到近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早已跃跃欲试的兽郎丸怒吼一声，率先迎了上去。 不能被缠住…… 苏启眼睛微眯，正准备冲过去，一把比人还大的V型回力标突然破空而至，将兽郎丸砸飞出去。 是珊瑚的飞来骨，配合的好！ 他心中一喜，脚步不停，继续前冲。但紧接着，悟心鬼又挡在他身前。 之前埋下的伏笔，现在正好可以动用了…… 苏启眸光一闪，正面冲锋。 后者心中冷笑，正要读心预判，却忽然发现眼前之人的心声，自己竟读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明明刚刚才试过，除了那个巫女之外，所有人都无法躲避我的读心术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失灵！？ 悟心鬼心中惊愕，动作也不免停滞了一瞬，而就这一瞬间，苏启与它擦身而过，顺便把它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至于它的读心术为什么会失灵，当然是因为苏启这阴险的家伙在之前对峙时特意放开心神，并控制心中所想，装成无法对抗读心术的样子，此刻才突然爆发，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悟心鬼的读心术只能读取表层思想，无法深入内心，更无阅读记忆，所以这一次就被苏启安排得明明白白。 “该死！奈落这混蛋自己要逃跑，却把我们留下来当挡箭牌！” 对面，看见冲过来的苏启气势汹汹，连过两关，神乐不禁紧张起来。她低头看了身旁的神无一眼，眸光闪烁，心中暗思：怎么办？待会儿那家伙冲上来的时候，要不要先把这家伙推出去当挡箭牌？ 暗自转着小心思的同时，手上却不停，直接一挥折扇，十几道风刃向苏启轰了过去。 而这时，她们背后的奈落已经浑身瘴气缠绕，准备离场。 突然，一道光辉四射的白虹贯穿战场，直射而来。 危险！被射中一定会死！！ 极度危险的预感袭上心头，神乐不及多想，直接一拉身旁的神无，一起扑倒在地。 下一刻，白虹从两人头顶掠过，正中后方奈落的下腹。 轰！！ 一片白光炸开，他的整个下半身灰飞烟灭，左臂消失一截，一击便遭到重创。 这是……桔梗的箭！？ 奈落瞳孔一缩，目光穿过战场，望着远处还保持着开弓姿势的桔梗，心中满是寒意。 仅仅只是一箭，就杀了构成我身体的五百多只妖怪，桔梗的破魔灵力太可怕了！绝对不能再让她射中！四魂之玉，如果你不想被他们净化的话，就给我力量吧！ 随着他心念转动，被藏于胸口的四魂之玉忽然大亮，一股无形而浩大的力量瞬间注入他的躯体。下一刻，伤口的断面处迅速冒出大量肉芽，它们自行纠缠、编织、填充，消失的下半身与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不能再让桔梗轻易射箭！ 奈落心念再转，浓郁的紫色瘴气立时从体内喷出，炸开，迅速向外扩散，暂时遮挡住桔梗的视野。 而在这时，苏启已经冲到面前，一刀斩落。 铛！！ 灵力加持的刀锋劈开了瘴气，却被一层薄薄结界挡住。 他毫不在意，瞬息回刀，再斩，两次精准无比的砍在同一个位置，终于破开结界，一刀溅血，深深斩入奈落的左肩。 “奈落，这次你别想逃！！” 周边瘴气弥漫，犬夜叉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并迅速接近，很显然马上就会过来。再想想眼前的苏启，后方的桔梗，还有弥勒珊瑚等人，奈落心中紧绷，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正向自己迅速逼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立刻改变现状！现在，马上就掀开最后的底牌！ 暂时不理会眼前再次加力，准备扩大伤口的苏启，他心念一动，弥散于整座城池的妖气忽然剧烈波动起来，下一刻…… 轰隆隆隆隆…… 大地震动，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地震吗？” 另一边，并没有介入战场的戈薇一下子被震得坐倒在地，正想起身，臀下的地面忽然隆起，崩碎，一只额生独角，人面鹰喙的硕大头颅从地下升起，将其顶上半空。 “哇啊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惊叫，抱着那顶柱子似的螺旋独角，勉力站在这只几乎有三层楼高的妖怪头顶远望，赫然发现四面八方，从内城到外城，正有几十上百只类似的妖怪破地而出，在城里四处作乱。 “戈薇！！” 本准备去找奈落的犬夜叉听到戈薇惊呼，立刻赶了回来。他飞身跃上妖怪头顶，抱着少女跃下，身在半空，便挥出一记风之伤，将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妖怪撕成碎片。 但下一刻，随着妖怪的身体爆裂，仿佛气球漏气，大量瘴气喷吐而出，瞬间将方圆十米之内笼罩，还在继续向外扩散。 “是瘴气！戈薇小心！” “让我来净化！” 戈薇被犬夜叉带着远离，随后一记破魔之箭射出，将大部分瘴气净化，但是……城里还有上百只这样的妖怪，如果都放出瘴气，她净化得过来吗？ 再将镜头拉回苏启与奈落战斗的战场，两者缠斗之间，一道白虹突然掠过，将庭院中的瘴气净化一空。 又被苏启砍了好几刀，但仗着四魂之玉续命，勉强苟住一波的奈落冷哼一声，身体忽然膨胀、变大，一根根带着锋利骨刃的蜘蛛长足破空刺出，将其逼退。 随后下半身完全变成巨大的蜘蛛躯体，居高临下俯视苏启和正向这边走来的桔梗，冷笑道：“听见了吗？很多妖怪正在城里肆虐，城里那些人正被它们肆意屠杀。它们是我以前分出去，特地埋在地下的残次品，身体里充满了瘴气，如果不小心翼翼处理掉的话，城里的普通人一瞬间就会被全部毒死。 “所以现在，你们是选择在这里和我战斗，还是去外面驱逐妖怪，尽可能多的拯救他们的性命呢？” 第九十三章 人，一定要靠自己 正如奈落所言，此时城中地震虽已平息，却是处处火光，妖魔乱舞。许多房屋被推倒，沉睡的居民被惊醒，在一头头妖怪的追杀玩弄下惊呼惨叫，四散奔逃。 才过了一会儿，大量的鲜血便已染红街道，被吃掉或杀死的居民数以百记，各种破坏声、惨嚎声、还有妖怪的怪吼怪叫声弥漫全城，甚至连内城庭院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启和桔梗甚至不需要亲眼看到，只要听到那些声音，就能想像此时的外面是何等凄惨血腥的景像。 “太卑鄙了！！” 刚解决掉兽郎丸的弥勒与珊瑚骑着云母连袂而来，怒斥道：“奈落，你究竟要肮脏到何等地步？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别把那些无辜的人卷进来！还是说你不使用这些阴谋诡计，就无法堂堂正正的与我们战斗么！？” 这时，犬夜叉也背着戈薇跳了过来，怒视奈落道：“混蛋！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哼，在我看来，外面那些人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虫子而已。只要我喜欢，随意踩死几百个虫子又有什么问题呢？” 奈落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只是微笑道：“就让我好心提醒一下你们吧，再不动手，外面那些人差不多就要被妖怪杀光了。另外你们最好温柔一些，一旦把那些妖怪的身体撕碎，大量瘴气就会跑出来，将这里变成一座死城。最后，今晚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大量瘴气体内冒出，缠绕周身，准备离开。 “怎么办？是继续围杀奈落，还是去救人？” 犬夜叉一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犹豫难决。 苏启也转头看向桔梗，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虽然已经猜测到这座城里必有蹊跷，却没办法仅凭那一点线索，就推测出奈落会玩这一手。现在，奈落把自己与城里其他人的性命放在天秤两端让众人抉择，依他的印象，犬夜叉他们和桔梗应该都会选择后者。 这样一来，他一个人根本没有把握斩杀奈落，这次的组团刷本计划自然也是功亏一溃了。 而且奈落这一招实在太贱。只要在意那些人的性命，要杀他就必须解决瘴气，要解决瘴气就必然会惊动他，让他趁机逃走。如果不能解决这个两难问题，就算苏启反复回档也无济于事，除非能想办法调奈落离城，但那又谈何容易。 而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奈落已经用瘴气把自己包裹成一只大茧，直接腾空而起，向外飞去。一直拉着神无站在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神乐也拔出发饰，变成一只白色大羽毛，载着两人乘风追了上去。 “还没决定好吗？要来不及了。” 苏启眼睛微眯，冷冷盯着半空中的奈落，出声提醒。 “啊啊啊啊啊！可恶啊！奈落你这混账给我等着，下次一定要杀了你！！” 犬夜叉怒极大叫，随后看了桔梗一眼，终于还是背着戈薇，转身往外走去。 弥勒和珊瑚对视了一眼，虽然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怒火与不甘，但还是互相点了点头，驱使云母向外赶去。 “桔梗，你呢？” 苏启对犬夜叉等人的选择毫不意外，因为他们是主角，当然会做出这样“正确”的选择。而对桔梗，这位不同于戈薇，三观更为成熟的巫女，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虽然明知道这丝希望十分渺茫。 “对不起……” 面对苏启的催促，一直在犹豫的桔梗终于轻叹一声，给出了回答。 “果然……”苏启也叹了口气，“还是医生说的对。人，一定要靠自己啊。” 桔梗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 她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向前半步，挨着他的背脊，扒住他的双肩，冷声道：“出发吧，同行者。” 刹那间，苏启明白了桔梗的意思。 刚才的那声对不起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外面那些人的。 “难以置信，我本以为你会选择救人的，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苏启眼睛一亮，一边说话，一边收刀回鞘，取出四枚四魂之玉碎片，全数拍在身上。因为有桔梗跟在身边，他暂时不需要害怕四魂之玉被污染，正好借其力量追上奈落。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望着半空中渐渐远离，即将出城的奈落，桔梗的眼眸中一片冰冷，“只有在这里杀死奈落，才能救更多的人。” “很好……”苏启准备完毕，背起桔梗，微笑道：“我们这就出发，记得撑起结界，别被风吹乱了头发。” 几秒后，等桔梗将结界撑起，他终于身子前倾，一步踏出，全力冲了出去。 轰！！ 顿时，脚下地面炸碎，身后气流乱卷，苏启的身影在刹那间被拉得老长，随后化成一抹残影，倏忽消散。而其本体却如流星远去，一下子甩开影子，卷起气浪，似暴风过境，转眼跨越百米，掠到了城池边缘。 再抬眼，奈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斜上方，不过十丈余长。 至此，苏启才放缓速度，渐渐缩短了与目标的距离，而背上的桔梗也趁机张弓搭箭，瞄准了天上那团紫色的大茧。不同于菜鸟戈薇，对于射术精湛的她来说，这样的距离，就算移动靶也根本不成问题。 于是下一刻，桔梗便放开弓弦，任手中的羽箭破空飞出，化成一道白虹直击奈落。 轰！！ 一团耀眼的白光在夜幕下当空炸开，紫色的大茧瞬间破裂，露出其间恢复人形，被箭射碎左臂，一脸惊愕与难以置信的奈落。 怎么可能！？为什么是桔梗的破魔之箭！为什么她会追出来？如果那个慈悲心泛滥，连鬼蜘蛛都愿意伸出援手的巫女桔梗，应该绝不可能放弃救助那些人才对！我对她的算计怎么会出错！？ 他虽满心不解，却立刻反应过来，撑起结界防护，放出瘴气掩身，止住了向下坠落的身体。 下方，苏启停步，桔梗开弓，衣袂随风飘扬，亮如寒星的双眸锁定奈落，第二发破魔之箭毫不犹豫的出手，化成一道白虹冲天而起。 第九十四章 意料之外 砰！！ 第二枚破魔之箭净化瘴气，击破结界，从奈落身侧险险擦过，飞出天外。 该死！必须立刻脱离桔梗的视野！ 他瞳孔一缩，将目光转向不远处乘坐白羽赶至的神乐神无两人，正想说话，第三枚破魔之箭掠空而至。 轰！！ 白虹洞破，奈落的腰腹以下再次被轰碎。 太快了！桔梗铁了心要在这里杀死我！！ 仿佛能感到死神镰刃上的寒气已经传至后颈，他的心神紧张至极点，思维在求生本能下几乎以“过热”的状态飞速运转，立刻在仅剩的右掌中具现出一只心脏，盯向神乐，高声道：“神乐！你想要给我陪葬吗！？” 那是我的心脏！？ 看着奈落手中还在跳动的那颗心脏，神乐心中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不行！绝对不能再让他被射中！否则在奈落被净化的同时，我也一定会死！那混账，在威胁我替他去死！ 本来还迟疑着不敢立刻上前，但如今的她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一边在心中咒骂奈落，一边驱动坐下白羽，迅速飞过去，将仅剩半身，还在往下坠落的奈落接住。 而这时，下方的桔梗已经从苏启身上下来，再次拉开弓弦，即将射出第四只箭。 比起前一支箭，这第四只箭的准备时间明显长了些许，是因为刚才一口气连射二发，灵力消耗过剧，不得不调整状态，拖延了时间。而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奈落喘息的机会。 “神乐……”此刻，正被神无扶着的他盯着神乐，冷冷道：“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就用你的风挡在桔梗的破魔之箭。虽然她的箭上凝聚着强大的破魔之力，但本质也不过是箭而已，你一定能做到办！” “哼，做不到不就只能去死了吗。” 神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边驱动载着三人的白羽以最快速度往上飞，一边举起折扇，鼓起全部妖力发动自身异能，“风啊，听吾号令！” 瞬间，天地间狂风乍起，飞沙走石，气流激旋中，一条龙卷迅速在半空中成形，将三人包裹在风眼之内。 下一刻，桔梗的破魔之箭恰巧来袭，正面轰击在由神乐布下的风之障壁上。 轰！！ 白光一闪，气浪炸开，风中的妖气被轰散，白虹贯穿龙卷，余势不竭，仍旧向白羽上被神无神乐护在中央的奈落射去。 然而，尽管轻松击破了风障，质量过轻的羽箭还是不免被风力带偏，终究只是与他们擦身而过。 竟然……撑过去了？ 神乐顿时大松一口气，心中一阵后怕。 “还没结束……”奈落却丝毫没有放松，一边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迅速恢复身体，一边冷声道：“神乐，继续，直到摆脱他们为止。” 与此同时，下面的苏启皱了皱眉头。 “桔梗，这样下去不行。”他仰望半空中再次出现的龙卷，沉声道：“神乐的能力正好克制你的箭，再这样射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力气而已。” 桔梗一边搭箭，一边道：“有办法么？” “我先上。”苏启眼睛微眯，拔刀出鞘，“待会儿我会让他们失去意识一段时间，你趁机射杀奈落。” “明白了。” “那我上了！” 话音未落，他屈身踏地，地面崩碎，随即轰的一声响，碎石飞溅，气浪炸开，整个人炮弹一样飞射而出，瞬间出现在半空中的龙卷之前。 “斩！！” 在四片四魂之玉的加持下，全属性被强化一大截苏启一刀挥下，硬生生将眼前的风障强行劈开。 这一刻，他并不怕奈落污染四魂之玉，影响自己。一是污染也需要一小短时间，而这次的交锋必定在刹那之间，他根本不会给奈落机会；二是他准备在这一次的攻击中倾尽全力，倒时候就算出了意外被黑化，力量全部耗尽的他也不会有威胁。 轰！！ 气浪炸开，苏启穿过风障，瞬间飞至奈落三人身旁。然而因为乱流的影响和方向估算的微小误差，任凭惯性抛飞的他会与他们错身而过，但没关系，这点误差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梦幻泡影！” 在离奈落三人最近的那一刻，苏启眼神一凝，完美的抓住时机，斩出了早已酝酿好的意念之剑。而且为了保险，他一连斩了三次，神乐、神乐、奈落每人一刀，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顿时，神乐陷入幻境，周边残余的风之障壁也同时消散，但在奈落身上却出了问题。他虽然意识模糊了一瞬间，但转眼就恢复过来，并没有失去意识。 是四魂之玉！他手中的四魂之玉比上次更多，大大强化了妖力，所以抗性也增强了！ 苏启瞬间意识到问题，强压下因精神反噬出现的晕眩，再次凝聚灵力，倾尽所有，压榨出一切潜力，于极限之中斩出三刀！ 与此同时，奈落也意识到此刻正是生死一线，接踵而至的死亡重压逼迫下，本性终于忍不住撕开层层伪装，暴露在外。 “别欺人太甚！！” 低吼声中，他死死盯着苏启，仅剩的右臂突然化成触手刺出，将身在半空，难以移动的后者一举贯穿。 下一瞬，便被三记梦幻泡影斩中，终于神色一滞，与灵力消耗过量的苏启一同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这一刻，下方蓄力凝神，准备许久的桔梗松开了弓弦。 因为被尽可能多的贯注灵力，第五枚破魔之箭完全被包裹在辉煌耀眼的灵光之中，像一轮炽白的小太阳腾空斜掠，照亮夜空，带着诛灭一切的凌厉气势直射向奈落。 完美的时机！ 这一刻，不论是神乐还是奈落，都已深深陷入幻境，暂时无法顾及外界，所以这一箭无人能阻，其上凝聚着的庞大破魔之力也足以将奈落三人一起消灭。 然而在这场战斗中，所有人都无意之间忽视了另一个人——神无。 在神乐和奈落都处于沉寂状态时，却是她的眼神却先一步恢复清明。随后眼见声势浩大的破魔箭袭来，仅仅只是看了神乐一眼，稍稍停顿了一瞬间，便飞身跃出，怀抱自己的镜子，主动向那轮炽白的小太阳落去。 因为是无，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是除受四魂之玉加持的奈落外，受梦幻泡影影响最小的一个……这一点，完全出乎苏启的意料之外。 于是下一刻，破魔之箭被神无的镜子吞噬，镜面立刻崩裂、破碎，浩大的破魔之光在半空中炸开，瞬间将近在咫尺的神无完全淹没。 第九十五章 BOSS仇恨值上涨 要死了吗…… 面对死亡，神无一直以来空寂无波的内心终于泛起一丝涟漪。是恐惧吗？是惊愕吗？是终于体会到生存实感的喜悦吗？是刚刚“苏醒”就要面对绝境的怨恨吗？是对能摆脱奈落奴役的解脱吗？ 对感情完全没有经验的她无法理解，却感到空洞的内心第一次被什么东西所填满，随后……怀抱着异常平静的心情，融化在纯白无垢的破魔之光中，在夜空中如烟花般绽放开来。 轰！！ 气浪炸开，乱流排空，苏启、神乐、奈落……近处的三人一起被扫中，从空中坠落。 这是……怎么回事！？ 下落了一段距离，神乐率先清醒过来，却发现三人正在同坠，而神无却不见了踪影。 神无呢？ 她心中疑惑，却没有时间思考，视线第一时间转向奈落……的右臂。 我的心脏，被收回去了吗？可恶！！ 在刚才攻击苏启的时候，奈落将右手变化成了尖锐的触手，所以自然将心脏了收回去。如果否，此刻正是她获得自由的最好机会。 我的心脏还在他身上，所以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神乐转眼一扫，便见地面越来越近，桔梗就等在下方，浑身微微笼罩在一层微弱白光中，再次拉开了弓弦；顿时心中一寒，赶忙挥出十几道风刃轰去；随后心念一动，控制风将奈落卷来，再次驾起白羽冲天而起。 不过在逃离之前，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挥扇送出一股风力，向即将砸落在地，变成肉酱的苏启送去。 那个男人差点就杀死了奈落，还有利用价值，就留他一命…… 最后看了苏启一眼，神乐再次鼓动妖力，在周围形成风障，带着奈落的半身迅速飞向远方。 与此同时，面对风刃来袭，桔梗不得不分出心神，撑起结界，将所有风刃弹开，随后正要尽起余力，再次射杀奈落，苏启被一股风力包裹，落在了她身前。 此时的苏启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左肩处开了一个孔洞，血肉模糊，神色苦痛，明显遭受重创，陷入昏迷。而且她的眼睛能看到，奈落的瘴气正在他体内游走破坏，不断侵蚀着身体，如果不立刻处理，绝对撑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该怎么做？奈落和神乐现在还没逃远，自己体内灵力不多，只能射出一箭；然而有神乐的风障在，未必能将奈落射杀。 而且这么做的活，残余的灵力很可能连身体内的死魂都难以束缚，更别说为苏启驱除已经深深种入他体内的瘴气了，所以……苏启会死。 一时间，桔梗陷入了两难之境，但很快，犹豫的眼神便化为坚定。 她放下了弓箭，蹲在苏启身旁，右手按住他的心口，残余不多的灵力瞬间涌出，迅速将他全身包裹。 净化的时间意外漫长，因为对如今的桔梗来说，以往能一口气轻松做到的事已经变得十分困难。而随着净化的进行，她身上微弱的白光也越来越亮——那不是灵力的光，是死魂已经难以束缚，正在一点点外溢。 好在最终，桔梗还是完成了净化，但灵力也几乎耗尽，一时无力，倒在了苏启身上。 这时，一颗小小光球从她身上冒出，缓缓升上夜空。很显然，她已经快束缚不住体内的死魂了。 “还没结束……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桔梗缓了一会儿，还是顽强的站了起来，艰难的将苏启拖到道旁树下安置好，才终于靠着树坐下，默默在心中呼唤自己的式神。 随后，她眼回望火光冲天，仍处于混乱厮杀中的人见城，想起那些因自己和奈落而死的人们，莫大的负罪感如潮水般渐渐涌了上来。 “桔梗……你真是个自私又虚伪的女人……” 强迫自己注视着那座燃烧中的城，桔梗喃喃自语着，默默坐在黑暗中，独自一人品味着悔恨的苦涩。 如果当初没救鬼蜘蛛，奈落就不会诞生了吧？ …… 另一边，暗沉无尽的夜空下，神乐带着奈落，漫无目的的向前逃亡。 “神乐，你做得很好。” 没过多久，被放在后面的奈落便恢复了意识，身体也在四魂之玉的帮助下很快复原，只是衣物基本都已碎裂，不得不赤身裸体。 啧，这家伙真是命大…… 神乐翻了个白眼，没有回头，只是道：“奈落……神无……似乎已经死了。” “哦，我知道了。” 既不冰冷也不惋惜，没有丝毫感情，只是淡漠如空气般的回应。显然，奈落一点也不在乎那个工具的死亡，甚至连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只要有四魂之玉在，那样的工具他要多少有多少。 此刻的奈落，脑海中只有两个人的名字——桔梗，与志志雄剑心。 他裸身盘坐在高空的寒风中，丝毫不觉寒冷，只是一心思索着桔梗为何突然反常，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放弃救人，不惜放下那副伪善的架子也要追出来杀死自己。最终，他的目光移到了苏启身上。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是因为志志雄剑心，那个使我奈落狼狈至此的男人，桔梗才突然发生改变吗？ 脑海中苏启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可憎，奈落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快，十分不快，不禁眉头微皱，脸色与眼神瞬间阴冷下来。 这种感觉，是对那个男人险些将我逼至绝境的愤怒与耻辱吗？但似乎不是那么激烈的东西，而是更为绵长，更为粘稠，更为恶毒，更加无孔不入的…… 思绪至此，理智突然浮现，让奈落停止了继续追索。但不管如何，唯有一念他能够毫无疑问的，毫无余地的确定，那就是——他，想要让那个男人尝到如坠炼狱般的痛苦，一如犬夜叉当年被最爱之人所背叛那样的痛苦。 “志志雄剑心，就让我奈落来为你织网吧，一张你永生永世也无法解脱的，名为痛苦与仇恨的网……” 奈落喃喃轻语，眼中冷光闪烁着，像是一只悬在黑暗之中，静静张网以待的毒蛛。 …… 视角转回人见城，经过漫长的奋战，直到夜尽天明，几乎完全被妖怪催毁的这座城终于平静下来。 疲惫的犬夜叉一行人怀着无比压抑的心情告别了幸存者与废墟，在周边搜寻苏启与桔梗的踪迹，最终跟随着死魂虫，找到了道旁树下的两人。 犬夜叉副本预计会在二十多章内完结。 第九十六章 躺着也中枪 “桔梗！” 犬夜叉远远看到桔梗似乎状态不佳，立刻背着戈薇，急奔到树下，担忧道：“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正闭目养神，接受死魂虫补给死魂的桔梗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以及从他背上下来的戈薇，道：“我没事。犬夜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妖怪全都被清除和净化了，但是屋子大部分已经毁了。” “人呢？” 犬夜叉沉默片刻，涩声道：“有……有一半以上的人被杀了。” “是么……” 桔梗沉默了很久，尽管罪恶感如毒蛇般翻腾啃噬着心灵，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一丝一毫。她不是那种会将痛苦展现在脸上，期望他人安慰的女人。 “那桔梗，你们呢？你们不是在追杀奈落吗？” “……被逃走了。” 她淡淡说罢，站起身来，指使死魂虫缠绕苏启的身体，将他托在半空。 “桔梗，你要离开了吗？” “还有其他的事必须去做。” “桔梗……” 看桔梗带着苏启，一步步向远处走去，犬夜叉犹豫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道：“能告诉我吗，你……你和他，为什么在一起同行？” 桔梗脚步一顿，淡淡道：“犬夜叉，你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犬夜叉沉默，一旁毫无存在感的戈薇脸色黯淡，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为了杀死奈落而同行，仅此而已。” 留下这么一句话，桔梗便不再回头，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 第二天早晨，某个附近村庄的简陋民居内，浑身酸痛和虚弱的苏启在一张席子上醒来。 “嘶，好痛。” 他坐起身，环视四周，打量自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白布缠裹，口鼻之间尽是浓重的药味。 “怎么回事？我啥时候转职成木乃伊了？” 苏启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自我检查了一下，发现除左肩一个贯穿伤之外，身上倒是没什么其他伤口，只是像刚刚大病一场，全身无力。 “没有读档，应该是在与奈落战斗之后，只是不知道存档点有没有被刷新……” 他眉头微皱，很快回忆起不久之前的情形，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失算了！当时就不该倾尽全力赌一把的，搞得之后失去意识，连读档点都没法自由掌握，如果后续局面崩坏，很可能会变成死档……啧，该去死时就去死，这种错误以后一定要完全避免，而如果能够读档，要干掉奈落的话……” 苏启眼睛微眯，开始将之前对奈落的刺杀从头到尾，在脑海中复盘，很快得出结论：单凭自己一人实在太过困难，但既然知道桔梗不会受奈落危胁，能够成为可靠的伙伴，那么只要多试几次，就一定能够成功。 “接下来试试看存档点有没有被刷新。” 于是他当场去世，再读档，发现……自己还是一副木乃伊的样子，躺在这个简陋民居里。 “好吧，看来是坏消息，不过奈落是否被*干掉还不能确定，或许还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虽然如此说，但苏启心里却隐约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并莫名的想到某个叫墨菲的家伙所说的名言——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但很快，他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想多余的东西，只是思考如果局势向坏的一面发展，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琥珀死了，钢牙也死了，犬夜叉他们的四魂之玉也在他手上，也就是说除了我手上的四魂之玉碎片，奈落已经快把四魂之玉收集齐了。所以不能给他更多的时间猥琐发育，要尽快把他干掉，但经过这一次，他一定会更加小心，而且我的攻击对他效果太差，实力必须再次增强……” 正思索间，门口的布帘被掀开，桔梗一身红白巫女服，披着明亮的阳光，怀抱一只盛着药草杵臼的簸箩走了进来。 “桔梗？”苏启眼前一亮，笑了笑道：“真是令人感动的再会，你没扔下我自己走掉真是太好了。” 桔梗不答，静静在他身旁坐下，从簸箩中搬出杵臼，开始处理药草。 苏启也不以为意，神色一整，认真道：“桔梗，告诉吧，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桔梗动作一顿，沉默片刻，语气复杂道：“抱歉，我……没能杀死奈落。” 啊，可恨的墨菲，向上帝起誓，我真想用靴子狠狠踢烂你的屁股…… 好的不灵坏的灵，听到奈落逃走的消息落实，苏启难免失望、不甘、还有些疑惑，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这该死的无柔化版，就不能让奈落像原著一样行动，再被我轻松碾死么？我最想成为的，是像爽文主角那样的人生赢家啊！ 不过经过宗一郎那时的磨炼，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摇头叹了声可惜，便平淡的略过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起当时的细节来。 桔梗自然是巨细无遗，坦诚相告。 苏顿时释然。难怪桔梗会失手，原来是出了神无这个意外，而对于神乐最后的出手相助，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大姐，你是反派哎！残酷冷血一点不好吗？虽然能理解你大概是想利用我杀死奈落，但是……让我安安静静的去死，才是杀死奈落的最好办法啊。 虽然如此吐糟，虽然神乐完全是好心办坏事，但苏启还是决定承她这一点情，如果以后不碍事的话，可以在杀死奈落后放她一马。 “好吧，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最后，他看向桔梗，认真道：“桔梗，接下来你还会和我一起追杀奈落，对吧？” “我……会与你同行，一直到杀死奈落为止。” “很好，但奈落估计不会再轻易跳出来，而且我深感自己的能力还有所不足，无法对奈落造成太多威胁，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想提升自己的实力？” “是的。” “我明白了，我会认真思考，然后给出建议的。” 桔梗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药杵放下，一脸平静的看向苏启，语气同样认真道：“但是在那之前，我认为你需要先把伤养好。现在，把衣服和身上的布条脱下，让我帮你换药吧。” 苏启身子一僵，低头看着自己缠遍全身的布条，语气有些微妙道：“桔梗，问你个问题，我身上的药是你帮忙敷的吗？” “这是为了清除你体内残余的瘴毒，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说，我的身体你不但看光，还摸遍了？” 桔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很在意吗？如果是，我可以道歉。” 她在为苏启换药的时候，完全是以医师患者的角度来看待，丝毫没有想到男女之情。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微妙，嗯，有些微妙而已了。但是接下来的涂药，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为免接下你们再说剧情拖拉，到第一卷完结为止，我尽量每天三更吧。 第九十七章 战胜四魂之玉 最终，苏启还是让桔梗离开，自己一个人艰难的换完了药。 “桔梗，你认为按现在的情况，我痊愈需要多久？” “你的身体很健壮，恢复能力也远远超出常人，大概十天左右就能完全康复。” 苏启是武者，本身有灵力加持，再加上呼吸法增强体质，恢复速度远远超过一般的普通人，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太慢。 “太慢了，浪费这么多时间，不知道奈落又会搞出什么事。” 苏启微微摇头，想了想，忽然道：“桔梗，四魂之玉碎片是你帮我收起来了吧？” 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只穿着布条装和外衣，那个装四魂之玉碎片的小袋子不在身上。 “在我这里……”桔梗从袖中取出那个小袋子，却没有直接交给苏启，而是看着他道：“你想使用四魂之玉？” “没错，没道理奈落用得，我用不得吧？” “但这样做，你会更容易被四魂之玉碎片污染。” “被污染么……” 苏启看着那个装四魂之玉的袋子，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抬头道：“桔梗，你说人有没有可能战胜四魂之玉？” “你说……战胜四魂之玉？” “对，四魂之魂本质上是几百年前的巫女翠子与大量妖怪的灵魂集合，翠子是善，妖怪是恶，只要意志强大到能够战胜那些代表恶的妖怪灵魂，不就能够战胜四魂之玉的污染了吗？”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受到了原著后期剧情的启发。 在《犬夜叉》最后的完结篇中，戈薇与犬夜叉曾经进入过四魂之玉里面，看到翠子的灵魂和妖怪的灵魂在进行永不停止的战斗。若是翠子占据上风，那么四魂之玉就表现为善，若是妖怪占据上风，四魂之玉便表现为恶。 但因为翠子只有一人，妖怪为数众多，再加上历代使用过四魂之人的贪婪生灵死后，其邪恶的灵魂都会被拉入四魂之玉内，所以四魂之玉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以恶面显现，除非有桔梗这样的人为其净化。 而只要四魂之玉不消失，其中的灵魂也将被禁锢其中，永远不死，只有善与恶的意志在不断交锋生灭；所以就算苏启的灵魂进入四魂之玉，将妖怪的灵魂全部斩杀也无法消灭四魂之玉，但……只要在意志上战胜了那些妖怪，就代表四魂之玉的恶面无法再扭曲他的意志，自然也就不会再被污染。 不过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想要的，是与那些邪恶的妖怪灵魂战斗本身。因为他修的不动观想法若要快速提升，最重要的事就是经历磨炼，而现今又有什么磨炼比对抗四魂之玉的污染，与其中无数邪恶的灵魂战斗更适合他呢？ “不可能的。”桔梗却摇头否决，“虽然你的话在道理上的确可行，但就凭你一人的灵力和意志，根本无法与成千上万的妖怪对抗？” 曾经身为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她最明白其中的污秽有多么难缠。就算是她有独特的净化属性灵力，也完全无法将其根除。 “我会成长！只要他们无法将我杀死，就会成为我的磨刀石，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苏启眸光熠熠，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是无可置疑的坚绝。 他受够了！之所以这几周目费尽心计，机关算尽，劳心劳力的付出大量精力和心血，却还是在最后让奈落跑掉是因为什么？原因多种多样，但最主要的唯有一个，就是他不够强！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意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挫折？为什么犬夜叉他们会掉链子？为什么桔梗的最后一箭会失手？都是因为他不够强！ 如果他够强，不需要去请外援，自然也就不会出现犬夜叉他们这样的不稳定因素，更不用为了对付区区一个奈落就累得疲于奔命。哪怕不能碾压全场，只要他有与桔梗同等的杀伤力，奈落也根本不会有机会跑出城外。 实力不够，就要脑力和体力来凑。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又一次在宗一郎之后，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然而他苏启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十里坡剑神！如今既然发现能大幅增强实力的可能性，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但你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污染。”桔梗冷静的指出问题。 “不必担心……”苏启寸步不退，“我比你想像的更加坚韧。” 桔梗眉头微皱，仔细审视苏启，疑惑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那是绝对的死路，为什么还要去尝试？” 因为我开了挂，绝对不会死！ 苏启当然不能如此回答，于是便睁大了双眼，摆出一副诚恳真挚的模样，看着同伴的眼睛道：“桔梗，我需要变强，而这是最好最快的方法。你相信我吗？” “……” “至今为止，作为一个同伴，我有任何不称职的地方吗？” “……” “至今为止，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没有任何规划，仅凭一时冲动就撞进死路的蠢货吗？” “……” “至今为止，我看上去像是有自杀倾向的人吗？” “好吧……”桔梗终于被说服，将手中装着四魂之玉的袋子递给苏启，“你的确不像是一个莽撞的人，作为一同追杀奈落的同行者也一直值得信赖，那么……如果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我会支持你。” “很好，有一个通情明理的靠谱同伴真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苏启接过袋子，又皱起眉头，“不过虽说有了设想，但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进入四魂之玉内，与那些妖怪的灵魂交战，而如果只是使用四魂之玉，然后被污染的话……应该不行吧？” “通灵。”桔梗解释道：“如果你能学会通灵，再让我以仪式辅助，或许就能够将灵识投入四魂之玉内。” 因为上次学完通灵和绝灵之后回了档，所以这一周目的她并不记得自己已经教过苏启通灵。 “太好了。”苏启笑了起来，“说起来巧得很，我刚好学习过通灵。那么就让我们试试看，这个设想能不能完成吧。” …… 四魂之玉的确很好很强大，借助它的力量，苏启差不多半天就恢复到能跑能跳能赶路的水准，连左肩处那个孔洞也在迅速长肉，愈合。 而考虑到外面并不适合安静的修行，所以第二天，他们两人就返回了博丽神社。 当晚，神社本殿内，狛犬姐弟在外面守着，桔梗正利用神社内本有的东西布置仪式现场。因为只是简单的辅助通灵仪式，所以布置并不复杂，只是一张摆着镜子、香炉、清水、白纸、神乐铃等东西的祭案，还有一个由灯盏、注连绳、桔梗印及其他阴阳道符号组成的法阵而已。 苏启站在一旁，看着桔梗不紧不慢的布置，忽然道：“桔梗，如果我失败被污染的话，记得一定要立刻杀了我。” 第九十八章 猛男落泪 正在布置法阵的桔梗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转过身来，盯着苏启，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说自己有把握吗？” “但有时候难免会发生意外嘛，所以如果我被污染，来不及自杀，或者太长时间没有反应，作为同伴，希望你能及时捅我一刀。” 她不答，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之间羁绊太深，下不了手吧？哎呀呀，真是令人感动的同伴之情，但是请容在下拒绝这份好意。因为我可是正义的伙伴，比起被污染，成为一个妖魔苟活，我志志雄剑心更愿意保持着高洁的人格，以一名人类的身份死去。” 看着苏启面对死亡，仍旧嬉皮笑脸的胡言乱语，桔梗眸光微动，轻轻点头，“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为法阵加上封印，如果你失败，会亲手让你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多谢。” 苏启感觉自己越来越中意桔梗了，当然，是作为同伴的中意。他就喜欢这种一旦确认，就绝不拖泥带水，利落执行的风格。 之后不久，一切准备妥当，桔梗关上大门，让苏启盘坐于法阵中央，再将四魂之玉碎片置于一件白瓷台钵上，放到他面前。随后将祭案上的圆镜对准苏启，点香，洒净水，拿起神乐铃，一边在法阵中圈内有节奏的踏步绕行，一边轻轻摇动神乐铃，念起了模糊难明的经文。 而随着铃响，诵经声回荡于这座面积不大的木质神殿内，盘坐于法阵中央的苏启只觉脑海一清，心神仿佛刚刚被水洗过一般，每个念头都清晰分明。 这位同伴还真是多才多艺，之后干脆读档几次，把驱使式神、布置结界之类的技能也学到手好了。虽然未必会对战力有太多提升，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想罢，他不再分心杂念，按照桔梗之前的嘱咐，将手掌轻轻按在四魂之玉上，随后闭上双眼，操控灵力，开始对四魂之玉碎片进行通灵。 在桔梗的仪式加持下，苏启感觉自己的灵力变得格外敏锐与活泼，轻而易举的便捕捉到四魂之玉碎片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然后是模仿、沟调、调和，很快，通灵大获成功。 这其中并没有想像中的困难，甚至可以说是意外的轻松顺畅，就好像……是四魂之玉在主动拉他进去一样。 ……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脚下也什么都没有，只是虚虚的飘浮着……当苏启回过神来，便已经身处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与原著中描述的四魂之玉内部相同，而按理来说，他进入此地的只是灵魂和意识，但身体的感觉却与实体无异，甚至能开启心眼，观察周边，然而所感觉到的尽是一片虚无。 “太愚蠢了。” 突然，一个语音重叠，仿佛千百人同时说话，男女不辨的音色在黑暗中响起。 随后，一群身体全白，体表微微泛着白光的妖怪从黑暗深处游了过来。它们的形貌千奇百怪，大多是各种蛇虫野兽之类的体型，加上大量眼珠、甲壳、肉须、触手、鳞片、尖牙、鬼首、节肢等元素七拼八凑捏成的怪物。 单从外表上看，它们远不及克苏鲁系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恐怖，但光是夸张的体型，夸张的数量，还有周边一切黑暗的环境衬托，便足以引发人类内心中最原始的恐惧。 不过苏启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这样的场面当然还吓不倒他，反而主动伸手打了个招呼，笑容灿烂道：“哈喽，你们就是四魂之玉中的邪恶灵魂么？我叫志志雄剑心，是来代表正义消灭你们的。” “呵，可笑。” 妖怪们将苏启包围，奇怪的声音再次于黑暗中响起，“我们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人类，竟会主动到四魂之玉里面来。你明白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吗？从此以后，你的灵魂将永远被囚禁于此，和我们进行永无休止，直至未来永劫的厮杀。” “哦，那正是我所渴求的，所以你们BB完了吗？到底要不要上？是一一个单挑，还是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 “愚蠢！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找死，那就让你尝尝自身灵魂被撕裂的滋味吧。” 话音一落，周边的妖怪们纷纷目露凶光，围上前来。 “很快，今天就让我们战个痛快！” 苏启斗气昂扬的伸手去拔刀，然后尴尬的发现，自己刀似乎不在。 “等等！乔豆麻袋！我的刀，我挂在腰上那么大一把的刀突然不见了！没有刀就无法战斗，所以暂停，先暂停！” “愚蠢到无法救药的人类，你是专门进来让我们取笑的吗？”妖怪们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讥笑道：“无知的家伙。这里是灵魂与精神的世界，只要意念足够强大，对某些事物足够了解，用想就能把它们具现出来。” “是这样吗？” 苏启一边说，一边运用起之前在纯白空间中创造出的观想锻炼法，很快，熟悉无比的妖刀“春雨”出现在他掌中，“果然能行，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样好吗，帮助自己的敌人。” “呵呵，无所谓，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那么……我要上了。” “把他撕碎。” 双方终于开战，苏启眼神一凝，下意识踏地前冲，却踩了个空。 对了，这里没有地面，自然也不能借力…… 他瞬间反应过来，心眼全开，遍观八方，以不变应万变，等待着妖怪们的攻击到来。然后，他会借助他们的力量来移动，来进攻，对于劲力掌握妙到毫巅的他来说，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下一刻，以一敌众的战斗正式打响，妖怪们庞大的体型瞬间将苏启的身影淹没。 …… 约半个小时后，纯白空间，一声带着颤音的惨叫震动四方。 “CNM痛死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了啊啊啊！！！！！” 突然回归的苏启一边大叫，一边捂着脑袋满地打滚。痛到极点，眼角甚至有泪水涌出，打湿了地面。 所谓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他终于尝到那是什么滋味了。为此，猛男落泪。 第九十九章 面对恐惧 “哈……哈……哈……哈……” 十几分钟后，苏启才缓过劲来，像条刚从从汤里捞出的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痛！实在是太痛了！痛到连眼泪都忍不住的地步！ 他本以为自己的意志已经足够坚韧，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然而事实告诉他，他还是个弟弟。 当他在四魂之玉中好不容易坚持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被那些妖怪咬中时，积蓄数百年的杀意与恶意就像毒蛇之牙，深深贯穿了他的灵魂。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千万枚细细的钢针打入体内，深深的钉入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每一束神经、每一个细胞，然后将它们用线串起，再狠狠一扯，顿时血肉翻卷，剧痛刺骨，几乎能让人直接意识崩溃，变成白痴。 而且这样的痛苦还不是短暂的刹那，而是在一段时间内不断的持续着，就像是有人故意抱着凌虐的心态，一下一下的猛力扯动那条线以取乐。 苏启之所以没有当场崩溃，变成白痴，还亏了他有不动观想法的底子，忍耐力远远在一般的普通人之上。 但相较起来，观想法观想的只是肉体之痛，在四魂之玉中被那些妖怪撕咬则是灵魂之痛。肉体之痛有极限，因为当痛苦超越极限，人体会变得麻木，无法将其完全反应，但灵魂之痛却无处可躲，没有极限，每一次都是深深刻印入意识深处的真实伤害。 初次感受到这样的痛楚，当时的苏启意识散乱，差点连当场去世都没能用出来。也幸好当场去世能够在四魂之玉内使用，否则他说不定会被那些妖怪当场玩坏。这一处风险，也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太TM痛了！根本没人受得了，不，是根本没有活着的东西能受得了！放弃……还是放弃用这个方法修练吧…… 那撕裂灵魂般的剧情消失后，苏启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成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害怕某种东西，就是这极致到能让人崩溃的疼痛。在此刻，他甚至回忆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打针，初次被护士阿姨那寒光闪烁的大针头所支配的恐惧，以及被强行扒开裤子的屈辱。 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下去不行，这样做只不过是逃避，要想得到什么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未来还很长，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真男人，就该不畏艰险，勇于面对，反正又干不死，那就往死里干！ 然而很多时候，理智与感性往往是难以达成一致的。 “呼，想想吧，好好想想吧，还有什么其他迅速增加力量的方法……” 苏启站起身，步子散乱，精神有些恍惚的走到黑石底座上坐下，然后开始发呆。 是的，虽然他嘴上说着想要放弃，想要寻找其他增强力量的方法，但他根本没有提起精神去认真思考，或者无法提起精神去认真思考。因为另一种虽不明显，却难以去除的情绪隐藏在心底，不断的干扰他，扯住他，让他无法向那条道路迈出脚步。 那种情绪的真面目，是不甘。 人，渴望成为强者。 人，渴望成为英雄。 人，渴望荣耀加身。 人，无论以何种方式生存于世，哪怕不被他人认可，也必须认同自己，否则就无法真正的活着。 在苏启内心之中，会认同这样的逃避吗？如果将视角置换，身为观众的他会认同这样的主角吗？答案毫无疑问，一直秉承着“从心而活”这条人生原则生活至今的他无法说服自己。 苏启之所以喜欢平静的生活，并不是因为那样的生活更加轻松，而是因为比起其他，他更认同那样的生活方式本身。 那么接下来要改变这条原则，为了更加轻松，为了不忍受痛苦，放下自己真正认同的生活方式，成为另一种人吗？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勇气就是知道什么是恐惧，并面对它，将它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有跨越了来自人类自身恐惧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站在颠峰的人。” “所谓活着，就是要克服恐惧。” …… 靠在冰冷坚实的黑石底座上，苏启闭着双眼，喃喃自语。他在尝试说服自己，不是说服自己低下头，而是说服自己正视恐惧，不要后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缓缓睁开眼睛，并获得了平静。他暂时说服了自己，他决定迈出一步，尝试着成为勇者，向名为恐惧的恶龙发起冲锋。 “那就来吧，让第二次酷刑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苏启可没那么容易被玩坏！” 苏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打开操作面板，目光坚定的点下了读档按钮。 然而在第二周目，刚进入四魂之玉内不过几分钟，某人的惨叫便再次响彻纯白空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坏了坏了坏了要坏了！快停下！快停下啊啊啊啊啊！” 再一次，我们刚才还一副勇者无畏姿态的主角痛得满地打滚，抱头流目。毫无疑问，如果有史上最丢人主角排行榜，他一定能够凭借现在的表现名列前矛。 而事实再次证明，理想与现实是有差距的。就算你做好了一切准备和心理建设，冷酷的现实婊依旧会狠狠扇你一巴掌，再一脸鄙夷的告诉你，你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几分钟，仅仅坚持了几分钟。在这一次的战斗中，苏启的表现甚至比上次还要糟糕。其原因就是太过在意妖怪们的攻击，反而缩手缩脚，无法发挥全力，最终导至迅速GG。 他尽力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心态缺陷，并竭力调整，可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的心，效果差强人意。于是他又败了，败得十分惨烈。 但这一次，尽管痛得滚地惨叫，心中再次萌生出放弃的想法，却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忍受，克服，想尽一切办法去对抗！我有无数次尝试的机会，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不断坚定这样的念头，苏启一次次反复回档，投入了仿佛永无止尽的痛苦轮回。 第一百章 突然满级 这是某处林间沼泽，光线阴暗，地面肮脏，混浊的泥水上漂浮着落叶与野兽的骸骨，时而有泥泡炸裂，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 突然，沼泽如开水沸腾，一名老者从中升起。 他身材矮小，褐衣拄杖，有一颗光秃秃的大脑袋，眼睛部位只是两个鼓起的肉团，一双耳朵大得夸张，耳垂直至膝部，很显然不是人类。 “奈落，你又来了吗？嘿嘿，我从四里外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老者侧头，将耳朵对向了岸边某处。下一刻，一团瘴气正好在那边降落，随后消散，露出披着一身白色狒狒皮的奈落。 “顺风耳，我要借用你的耳朵。” “呵呵，我的耳朵能听到世间所有的事情，你终于忍耐不住，想要把我的耳朵也吸收进体内了吗？” “放心吧，我对你那肮脏无比，满是毒素的身体没兴趣。之所以再来找你，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 “哦，还要问四魂之玉的位置吗？但是现在，大部分四魂之玉都已经在你手里了吧？” “那只是问题之一，我还要知道蜃珠的所在，冥王兽的位置，以及一个叫志志雄剑心的人类的来历。” “喔，蜃珠，由最幻术最强的妖怪‘蜃’所凝结出的宝珠，据说佩带在身，便能抵御任何幻术与精神攻击。而冥王兽，则是世间甲壳最硬的妖怪。是想吸收他的外壳吗？看来奈落你也很害怕被人杀死呢。” 奈落面无情道：“老头子，你的话太多了。” “呵呵呵，别着急，让我听听看……” 名为顺风耳的妖怪说罢，一边喃喃自语着蜃珠与冥王兽，一边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很快，他便露出一丝笑容，“我听到了，有枚蜃珠正藏在某个大名的宝库里。而世间最后一只冥王兽已经在几十年前死去，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一具尸骸。不过对于拥有四魂之玉的你来说，就算只有尸体也应该没关系对吧。” “还有那个叫志志雄剑心的人类呢。” “叫志志雄剑心的人类，嗯，他长什么样子？” “二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剑技高超，穿着蓝衣黑袴，一副浪人打扮。” “喔喔……志志雄剑心……志志雄剑心……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顺风耳再一次侧耳倾听，好一会儿，突然惊咦一声，露出奇怪的表情，“这个人类，奇怪，真是奇怪。” “哪里奇怪？” “声音告诉我，那个叫志志雄剑心的人类在几个月之前，突然出现在龟城附近的村子里的，在那之前世间根本没有他的声音，你说奇不奇怪？” “突然出现的？”奈落眸光闪动，思索刻道，道：“告诉我，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志志雄剑心的一切都告诉我。” …… 另一边，就在奈落一门心思准备搞事的时候，苏启仍在一门心思的努力升级。 就算是在四魂之玉的世界中，外面的时间依然会同步流逝，所以他和桔梗约定好了，如果自己七天没有动静，就由她动手将自己杀死。 之所以会把时间定为七天，是考虑到磨炼时长与肉体状态的综合选择。七天之内，以他远超普通人的体质，完全可以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最多只是虚弱而已；而过了七天，仍旧在人类范畴之内的他就需要吃喝拉撒了。 虽然他相信，就算让桔梗像照顾植物人一样照顾自己也一定没问题，但出于基本的自尊心，如果不是必要，他可不想让桔梗伺候自己吃喝拉撒。当然，如果实在有必要，他也是能丢下面子将时间延长的。 而正是因为如此，苏启的时间基本都在这七天之内反复轮回着。 一开始，他甚至坚持不了一个小时，但很快他就通过反复测试，摸到了窍门。即在与那些妖怪战（受）斗（苦）后，立刻回纯白空间修练不动观，不但能迅速稳定精神状态，还能渐渐撬开瓶颈，让本已经接近停滞状态的观想法继续成长。 于是看到前进方向的他更加坚定了信心，强忍着撕裂灵魂的痛楚，一次次在不断轮回的战斗中磨砺自己。而作为回报，他的灵力，观想法的境界亦如永不干涸的清泉，虽没有爆发式增长，却也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精进着。 一次……二次……三次……十次……百次……千次……因为读档的次数过多，后来苏启已经懒得再去记忆自己回档了多少次，与四魂之玉中的妖怪们战斗了多长时间，只大概知晓那绝对是超过十年的漫长时光。 毫无疑问，在如此多次的读档，如此漫长的时光中，如果只是不断重复着战斗与修行，就算他的意志与自制力超越常人，也难免在无尽单调与痛苦的螺旋中渐渐麻木，甚至人格崩溃。 但苏启当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非常注重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更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精神与心理状态。每当感到麻木压抑，心理接近极限时，他都会暂时放下修行，或与桔梗尬聊，学习术法，或调 教正太萝莉，打发时间；甚至可以去野外钓鱼，野炊，烧烤，晒太阳什么的，用各种方法调理自己的精神状态。 反正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只要知道如何前进，只要还有前进的空间，只要效率能够接受，他就能反复读档，将一段时间无限延长，再利用这无限的时间来让自己迅速成长。 这样的状态，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妖怪们的撕咬再也无法伤到自己的灵魂丝毫为止。 “怎么可能！？为什么你的灵魂会如此坚固！？即使是翠子，那个与我们一直争斗了几百年的女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灵魂！你真的是人类吗！？” 四魂之玉内的黑暗世界，那个仿佛千百人重叠的声音终于无法再保持那种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讥讽语气。 苏启将手从一只一脸懵逼的妖怪口中抽出，看见自己的小臂的确毫发无损，自身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 本来，他的手臂会被獠牙刺穿，同时妖怪的杀意与恶意会如毒素般注入，给他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巨痛。当意志无法承受时，他会回档，当灵体被完全撕碎时，他会被动死亡，回归纯白空间，但现在……巨痛已经无法再动摇他的意志分毫，恶意与杀意也无法再刺穿他的灵体，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看来经验已经刷满了。” 此刻，就连苏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强到什么地步。观想法的最高境界他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到达了，并没能即身成佛，所以说……祖师爷你果然是吹牛的啊。 顺风耳，虽然登场极短，却是原著里引出最后一枚四魂之玉碎片的关键妖怪，拥有BUG级的情报收集能力。 如果奈落真的吸收了它，要坑死犬夜叉他们真的不用太简单，但是他没有。原著里的说法是“身体太过肮脏”，我这里帮忙打个引伸补丁，是因为它身居沼泽之底，身体长年累月积攒了连奈落也为之忌惮的恐怖毒素，否则这样便利的能力没理由不收。 第一百零一章 锁死读档点 “哼，别得意，人类。” 眼见伤不了苏启，妖怪们在震惊过后，又立刻恢复了那讥讽的语气，“我们承认你的灵力强大连我们也奈何不得，但即便如此，你也无法杀死我们，更无法离开这四魂之玉内部。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你自己的愚蠢。” “是吗？但我不这么认为，不信马上就给你们表演一个大变活人。最后，谢谢你们十年来的陪练，拜拜喽。” 苏启说罢，微笑着挥了挥手，也没等它们回答，便当场去世。 下一刻，他回到了纯白空间。 “漫长的修行，终于结束了啊。” 走到黑石底座旁，看着一望无际的白之大地，苏启不禁的回想起之前修行过程中的种种，无比庆幸当初的自己没有逃避。 与完成这次修行之前的自己相比，他感觉现在的自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新生。这新生不在于更换肉体，不在于力量增强，而在于他的心得到了一种虽然难以言明，却堪称脱胎换骨的成长。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已经没什么是无法面对的了，已经没什么是无法完成的了……现在的苏启，就是有这种自己由内而外散发着无穷光热，仿佛能够移山填海，改天换日，想要缔造一番惊世伟业来发泄精力，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他当然知道这是种错觉，但这种活力无限，行动力无限的美妙感觉即使是他这种前宅系生物，也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同时，这种不断成长，补完自身的经历给了苏启一种不同于其他方式的奇妙满足感，以至于他在修行后期甚至有些沉迷其中，而在修行完成后又有一丝怅然若失。 但不管如何，这次修行已经告一段落，外界的时间是时候继续前进了。 “不知道现在的我能不能把一个人把奈落打死，不过保险起见，还需要准备更多，至少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把适合的好刀，争取把他一次干挺。”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启再一次选择了读档。 …… 时间是回到神社之后，还未进行仪式之前，地点是神社后殿——为免来回奔波，苏启在回到神社那天，特地到附近山里随便找了只小妖怪战斗，更新了存档点。 当苏启的灵魂与意志再次投入肉身，回到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后，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多了一个“眼睛”。这眼睛不似肉眼，也不是单纯的心眼，更像是肉眼与心眼的融合升级版。 他身上没有多出任何器官，却又像是多出了一个不存在实体的感知器官，让他看到了一个多姿多彩的崭新世界。 按苏启研究后自己的理解，那是处于更高感知层次的，物质与能量的世界。如今的他，能够直接“看”到物质表面的细微纹理与内部结构，能直接“看”到天地万物之间的磁场与包括灵力波动在内的能量波动。 他自我对比佛教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感觉自己这个新生的“眼”在凡人的肉眼与武者的心眼之上，有天眼的部分功能，却又不是完全的天眼，便暂称为伪天眼。 毫无疑问，这是他灵力强大到另一层面自然而然带来的变化，或称神通，也是他目前发现的，除灵力变强本身所带来的其他能力增长之外的唯一变化。 但即便如此，即便只是多了个视角，强化了一层感知，也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比如说单单只是观察世界的视角焕然一新，便让他对“一之太刀”有了新的感悟。 “唔，有了新的灵感，又看到了新的进步空间，看来话说早了，这次修行还没结束。” 于是一念生出，又回了几十次档。整个人沉迷修行，难以自拔。 …… 啪！ 苏启屈指轻弹，一片从眼前飘下的落叶瞬间被一股微妙的劲道劈开，沿着叶脉纹理四分五裂。 此时的他正背着包袱，站在神社门口，在等待桔梗与狛犬姐弟告别的时候，顺手试了一下自己领悟的新剑技。他把它称之为“妙解”，即以巧妙的手法，顺着万物本身具有的结构弱点与纹理间隙，将其不费吹灰之力的分解开来。 “我们走吧。” 这时，桔梗走了过来。 “话说，你真的相信我昨天说的理由？” 昨天，苏启突然跟桔梗说，要放弃使用四魂之玉磨炼自己，给出的理由是“其实我是个绝世天才，今天日观星象，突然悟道，灵力大增，所以不需要再使用这种方法来修行了。”。 很显然，这个理由一听就是扯淡，苏启也故意说得这么扯淡，但桔梗当时问都没问，就表示同意了。 “那很重要吗？” “那不重要吗？” “只要你还是我的同行者，这样就够了。” “好吧，感谢桔梗小姐对在下的信任。” 最后与狛犬姐弟挥了挥手告别，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踏上了旅途。顺带一提，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点，是在与奈落战斗之后，第三天的清晨。 如今六枚四魂之玉碎片都被苏启装在身上，利用它们的力量使身体恢复健全，并加载全方位强化BUFF，却全无污染之虞，所以才能刚刚回到神社一天，就又立刻又精神十足的跑出去追杀奈落。 “对了，桔梗，有件事要拜托你。” 桔梗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与他并肩前行，一边静静倾听。 实际上已经与桔梗相处十年以上的苏启早已熟悉她的风格，只是稍顿了顿，便继续道：“因为某种原因，从今天开始，直至遇到奈落之前，我都不会拔刀参与任何战斗，所以沿途遇到的冲突都需要你来出手解决，这样可以吗？” 之所以会提出这种要求，是因为他准备将读档点锁死在昨天，到时就算是奈落搞出再多的幺蛾子，他只需一个当场去世，便能够让奈落的所有布局付之东流，并找出关键点予以破坏。 这一次，以一个开挂玩家的自信起誓，他不会再给奈落任何胜出或逃走的机会。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简直就是欺负人，但玩家可不会跟BOSS讲道理，他们只会用尽一切手段将它们一次次推倒在地。 是爽是虐还要看结局，所以恳请大家看到结局再发表结论吧。（瑟瑟发抖） 第一百零二章 有恃无恐 “我明白了。” 桔梗的回应基本都是这么平淡，但只要答应了，就会尽力而为，而苏启也毫不意外她会答应这个请求。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完神社前的台阶，来到山下。 桔梗抬眼望着前方的道路与田野，径直问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接下来的目标么……” 苏启心念电转，瞬间在脑海中将目标梳理出来。 首要目标，自然是找出奈落的踪迹，把他干掉。虽然上次一战后奈落必定藏得更深，但因为锁定了读档点，再加上有六枚四魂之玉碎片在身，他并不担忧等不到奈落出现，只是时间可能会拖得有些长而已。 况且就算奈落真的铁了心苟到底，连集全四魂之玉碎片也放弃，他也总有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比如他记得原著里就有个顺风耳的妖怪，拥有BUG般的情报收集能力，只要找到他，就不愁找不到奈落。 不过归根结底，他并不认为奈落是那种差点被打死一次，就胆小到不敢再搞事的家伙。 其次，他想要一把能对奈落造成威胁的武器，至少也要有靠谱的范围攻击，用来克制奈落的再生能力。而说到武器，犬夜叉世界中强大的其实不少，光是刀剑，就有犬夜叉的铁碎牙，杀生丸的天生牙、斗鬼神、爆碎牙，以及剧场版里的丛云牙，反派人物手持的妖刀夺鬼等。 这其中，铁碎牙、天生牙和爆碎牙不必说，由悟心鬼牙齿打造成的斗鬼神虽然相对较弱，但应该也勉强能用。但悟心鬼已经死了，要用他的牙齿打造刀剑需要用天生牙去除死气（原著里也有这一段，一开始负责铸刀的灰刃坊根本看不上悟心鬼的牙齿），而杀生丸显然不会好心的给他帮忙。 而丛云牙是剧场版动画《天下霸道之剑》里出现的妖刀，设定上也是犬夜叉父亲的佩刀，而且比铁碎牙天生牙更加强大。其中寄宿的邪灵对苏启来说不是问题，没道理犬大将和杀生丸能抵抗他不行，重点是这把刀到底存不存在。 其实相对来说，苏启自己更中意那把妖刀夺鬼。它是由龙人的鳞片打造而成，拥有夺取敌人妖力的能力，曾经在原著中差点把铁碎牙的妖力吸光，还把风之伤也一并夺了过去。所以如果得到那把刀，完全可以尝试着培养出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最后，他还准备收服一只能够飞行的式神。追杀奈落的时候不能飞太不方便了，所以他需要一个坐骑，最近向桔梗学到的式神收服方法正好用上。 于是接下来，苏启准备一边找奈落，一边准备武器和式神。上一次战斗过后，他自我反省，认为自己确实有些轻敌和急躁了，所以这一次他会准备完全，再找个恰当的时机将奈落终结。 “那就先回一下村子吧。” 最终，苏启还是准备先和犬夜叉他们的碰上一面。目的是咨询一下经验丰富的老妖怪冥加，看他知不知道顺风耳在哪，顺便试探一下，丛云牙到底存不存在。 …… 数日后，某座小城，追踪奈落的犬夜叉一行人在这里听到一件异事。 “一只妖怪正面进攻，把城主家的宝甲给抢走了？” “没错，就在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了，那是一只像大乌龟一样的妖怪，身上背着一层厚厚的甲壳。” “是吗，多谢你的告知。” 路边的一处茶水摊，弥勒结束谈话，看向同伴，“犬夜叉，你觉得这件事会和奈落有关吗？”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关系，待会儿我们进城，看能不能闻到奈落的……” 犬夜叉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看向路旁的树林，“是奈落的臭味！我闻到了，就在那边！” 话音未落，几只最猛胜从林中飞出，在他们眼中晃了一圈，向山里飞去。 “是最猛胜！它们好像在刻意引诱我们，要追上去吗？” “当然！好不容易找到奈落的踪迹，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于是一行人立刻出发，跟着最猛胜一直追到山野深处的某片林间空地。在那里，奈落正身披白色狒狒皮，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 “又见面了，犬夜叉。” “少废话！奈落，受死吧！” 犬夜叉见面便拔出铁碎刀，一记风之伤轰了过去。 “呵呵，风之伤么。” 奈落丝毫不惧，心念一动，便撑起结界，将风之伤完全挡开。 “怎么可能？它竟然能正面抵挡住风之伤！” 众人震惊，他毫不在意，突然撤去结界，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道：“来吧，再用你的铁碎牙向我砍过来，这次我不会用结抵挡了。” “很好！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等等，犬夜叉，里面恐怕有诈！” 弥勒高声提醒，犬夜叉却已经飞身跃起，直接一刀砍在了奈落的身上。 铛！！ 下一刻，一声砍到铁块似的震响，铁碎牙高高弹起，震颤不休，奈落身上的狒狒皮炸碎，露出下方一身漆黑坚硬，仿佛由一个个尖锐甲簇集合成的奇异铠甲。 “呵呵，既不痛，也不痒。” 他冷冷一笑，十几条触手突然从背后射出，将身前的犬夜叉完全束缚，随后眼神轻蔑道：“犬夜叉，我已经没兴趣再和你们纠缠了。既然你那么赠恨我，我就非要让你和我融为一体，让你的灵魂永远被囚禁在怨恨的深渊中。” 说罢，正要将犬夜叉吞噬，一道白影突然闪过，将触手纷纷切断，前者顿时落地，恢复自由。 “杀生丸！” 看见杀生丸突然从林中出现，救了犬夜叉，后面的众人十分惊讶。 “哼，闻到犬夜叉的气味追过来，却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看都懒得看一眼身后的犬夜叉，杀生刀眼盯着奈落，语带冷意道：“虽然犬夜叉不过是只低贱的半妖，但父亲的血脉也不是你这种肮脏的垃圾所能染指的。而且上一次竟敢算计我杀生丸，奈落，你应该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 “呵，杀生丸么，你来得正好。”奈落毫不退让，一改往日的风格，有恃无恐道：“今天就把你们两兄弟一起吞噬好了。大妖怪的血脉，应该也能让我的妖力增强不少吧。” 第一百零三章 提前出现的冥道 “杀生丸少爷，等……等等我啊，杀生丸少爷……” “杀生丸少爷，等一等小铃。” 这时，气喘嘘嘘的邪见和一名穿着和服的人类小女孩穿出丛林，跑了过来。 那名人类小女孩，自然就是原剧情中跟在杀生丸身边的女孩小铃。 说起来也是巧，虽然苏启也曾和杀生丸打过一架，但之后读了档，就再没有交集。而后来先去刷桔梗的好感度，又恰好错过杀生丸与犬夜叉的前期对抗剧情，所以小铃与杀生丸的缘份竟然没被他这只蝴蝶给扇没。 “小铃，邪见，退后。” 杀生丸扫了两人一眼，立刻飞身扑出，攻向奈落。 砰！！ 气浪炸开，后者被他一爪击退几步，却毫发无损。 “没有的，连铁碎牙都无法奈何我这身铠甲，何况是你的爪子呢。”奈落面带微笑，看向邪见身后的小铃，意味深长道：“不过真是稀奇，一向冷酷无情的杀生丸竟然会让一名人类小孩跟在身边，想必对你来说，她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吧。” 杀生丸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意，立刻踏步冲出，一言不发的再次扑了过去。 “杀生丸，给我闪开！风之伤！！” 犬夜叉也大叫着加入，一记风之伤过去，奈落……虽然被击退，但仍是毫发无损。 “我们也上。” 弥勒、珊瑚、还有戈薇也一起加入了围攻。一时间，奈落虽然套了个乌龟壳，血条丝毫不减，但也是腹背受敌，四面中击，攻击一出手就被打断，难以还手。 “神乐，你还在等什么。” 但他也不慌，一声令下，一连串风刃突然从林中射出，将众人击散。 “神乐，缠住他们，别打扰我吞噬杀生丸和犬夜叉。” 神乐从林间阴影中走出，目光一扫对面的弥勒、珊瑚、戈薇三人，心中顿时就把奈落骂了个狗血淋头。以一敌三，他以为自己也跟他一样套了个乌龟壳吗？这种情况下要是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的下场。 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找机会摆脱奈落的控制，否则我一定会像神无他们那样，很快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边在心中下定决心，一边按照奈落的吩咐牵制弥勒等人，但当然没有全力以赴，只是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抓住机会摸鱼。 另一边，因为神乐的牵制，奈落终于有机会对犬夜叉和杀生丸动手。 毫无疑问，奈落仗着一身神级甲，把狗子兄弟压着打。就算他们有两个人也完全无济于事，有时还因为配合不默契，互相拖后腿，导致对方陷入困境，险象环生。 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两人怕是真的要被奈落吞噬，但好在……两兄弟有一个强大的狗子爹。 就在他们几乎陷入绝境的关键时刻，犬夜叉手中的铁碎牙与杀生丸腰间的天生牙忽然共鸣起来，狗子他爹留下的外挂终于上线了。 …… “然后呢？” 数日后的枫之村，食骨之井旁，苏启问出了这个问题。 “后来……”戈薇一边回忆，一边道：“后来杀生丸的天生牙划出了黑色的残月，即使是奈落那家伙的铠甲也抵挡不了，之后就被他逃跑了。” “黑色的残月么……” 苏启心中了然，那很显然就是提前出现的冥道残月破。说起来也幸亏狗子他爹留下的遗产丰厚，否则这次他们差点就又被团灭，但……一二不过三，这样的侥幸还能有几次呢？ “戈薇，你不害怕吗？” “诶？害怕？” “是啊，我听枫姥姥说过，你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应该没有这么危险吧？”他装出一副土著的样子，面带关切道：“一直生活在那样世界的你，不会对这边感到恐惧么？” “那个……一开始真的好害怕，但是有犬夜叉保护我，有大家在身边，慢慢的就适应了。” “但如果犬夜叉无法保护你呢？”苏启脸色一转，严肃道：“最近你也应该体会到了吧，因为四魂之玉的关系，奈落变得越来越强，如果你再跟着我们一起追杀奈落，你……很可能会死。” 他说的话，倒不是刻意危言耸听。本来在原著里，主角队就常年处于下风状态，经常被奈落算计得险象环生，如果不是作者在背后操盘，真不知道会被团灭多少次；而在这个无柔化版，没有作者操盘的衍生世界里，如今的奈落真不是犬夜叉一行人能应付的存在。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奈落仅靠原主角团队就能应付，还要苏启来试炼干什么，直接在一边喝茶看虚拟实境动画吗？ 而被他这么一提醒，戈薇不禁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险境，顿时身子一颤，小脸微白，真的有些后怕了。 “犬夜叉、弥勒、珊瑚他们之所以契而不舍的追杀奈落，是因为和他有深仇大恨，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就连我，也是因为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但你呢？你有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消灭奈落的理由吗？” 戈薇沉默了。仔细一想，她还真的没有像犬夜叉他们那样非杀死奈落不可的理由，但是……似乎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我……想要和犬夜叉他们在一起。”终于，她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看了一眼少女坚定的神色，苏启微微动容，“哪怕为此搭上性命也不后悔吗？” “我也不太清楚，可是……尽管心里其实也非常害怕，但是那种丢下同伴自己逃跑的事，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呢。” 说罢，戈薇烂漫一笑，“所以谢谢您的关心，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苏启微微摇头。他之所以会说这些话，一是因为以后不准备再倚助他们，而是凭自己的力量来干掉奈落；二是因为戈薇是个好女人，好心让她少受点罪；三是想让他们暂时安稳一段时间，别出去再让奈落找机会坑了，否则他为了评价，还得去回档救火。 可惜就算是主角团队中看似最软弱的戈薇，其实也意外的坚强。当然，如果不择手段，真要让他们几人暂时无法行动他是绝对做得到的，只是如非必要，他不想那么做而已。 算了，最多不过是回档一两次而已，就暂时随他们去好了。 苏启将这事暂时放下，转而道：“戈薇，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确认。” 第一百零四章 届不到的爱 因为之前帮忙出谋划策过，刚刚又刷了一波好感度，戈薇对苏启还是很信任的，当即便道：“咦？要我帮忙吗？好啊，请您说吧，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你听说过一种叫‘件’的妖怪吗？”苏启又开始了忽悠，“据说那是一种人面牛身，能预言的灾祸的妖怪。而不久之前，我就碰到了一只疑似件的妖怪，他说在一座叫日暮神社的地方有一把妖剑，将会带来巨大的灾祸。” 在犬夜叉的剧情版动画中，丛云牙最开始出现的地方就是戈薇家的仓库，后面那把剑也的确带来了灾祸，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倒也没有说谎。当然，前提是在这个世界线有丛云牙存在的情况下。 “诶诶诶！？”戈薇一脸惊愕，“日暮神社，那不就是我家吗？” “我也是联想到你的名字才特地过来问问，不过还不能确定那个妖怪是不是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想让你先确认一下，看是否真有其事。如果是真，可以将那把剑带回来想办法封印；如果是假，就只是虚惊一场，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谢谢您的提醒，我现在就先回去找找看。” 听到那种危险的物品可能在自己家里，她心中也十分焦急，打了个招呼，便翻身下了食骨之井。 而戈薇的身影刚一消失在井底，苏启便立刻跟上，也一跃入井，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啧，主角穿得，我穿不得，区区一口破井竟然也有身份歧视……可惜啊，想喝几瓶肥宅快乐水，吃点现代中餐的希望就这么泡汤了……” 他轻叹口气，踢了井壁一脚，无奈的跳了上去。 …… 村子另一边，鬼蜘蛛曾待过的那个洞穴。 桔梗半蹲在被邪气侵蚀，鬼蜘蛛曾经躺过的那片地面旁，用布挖了一些泥土出来，打包起身，正想离开，转头便见犬夜叉站在洞口处，静静注视着自己。 “犬夜叉，有什么事吗？” “桔梗……”犬夜叉低声说了两个字之后，便脸色迟疑，欲言又止。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离开了。” “不……我……其实……” 他眼神犹豫，神色纠结，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眼见对方向前迈出半步，似欲离开，终于道：“对不起。” 他低头看着地面，视线偏开，神色沉郁道：“我……想要跟你道歉。” 桔梗明眸微眯，凝视着犬夜叉的脸，平淡道：“这是你真正想和我说的话吗？” “……”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听到了，也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离开了。” 后者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站着，脸上满是纠结，迟疑着没有让开。 桔梗眉头微皱，“你喜欢那个叫戈薇的女孩对吧？” 犬夜叉深默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就不应该再单独来找我。” “可是桔梗……” “没什么可是。”桔梗冷淡道：“犬夜叉，记住，同时和我们两个人牵连不断，只会让所有人都受到伤害。” 比起五十年前，如今的她经历太多，再看犬夜叉，发现他有时候的确是过于优柔寡断和不成熟了。 当然，犬夜叉也有他的优点，比如嘴硬心软的善良，无惧无畏的勇敢，和单纯诚实的率真；但这样的性格偏向很难让人产生依赖感，比起夫君，更适合做朋友。 五十年前，身为巫女的桔梗在感情上其实还非常单纯，单调的生活中也没有见过什么优秀的异性，所以才被犬夜叉这条二哈撞乱了心弦。如果让现在的桔梗回到过去，到底还会不会爱上犬夜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爱情没有如果，她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身为死者的她已经没有未来，而犬夜叉和戈薇却不同。虽然面对那个女孩时心情十分复杂，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戈薇是个很适合犬夜叉的女人…… “放下吧，犬夜叉。”桔梗面无表情，如此说道：“我们两人的感情已经不会有结果了，不要再让那个女孩听到你的道歉。” 犬夜叉身形一颤，抬头看向对方，眼神有些难以置信，语气无比复杂道：“桔梗……你……已经放下了吗？” “是的，犬夜叉。我已经放下了，所以你也该放下了。” 说罢，径直前行，面无表情的从犬夜叉身边走过，向外行去。 犬夜叉，我已经无法前进了，你自己离开吧。不要再回头，不要再干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阳光在藤蔓垂落的洞穴入口处投下一片阴影，刚一背对犬夜叉，桔梗的脸色便在阴暗的光线中变得柔和起来，眸光中弥散开一缕淡淡的哀凉。 放下，谈何容易？如果那样刻骨铭心的感情都能轻松放下，她也就不是她了，更不会在刚刚复活的时候，怨恨到一心想拉着犬夜叉下地狱。 但她与犬夜叉不同，哪怕明知会伤己伤人，她也能做到当断则断。所以一直以来，才刻意与犬夜叉还有戈薇保持距离，甚至今天直言不讳的告诫犬夜叉，帮自己的“情敌”打助攻。 如今的桔梗，还存留于世的唯一执念就是杀死奈落，弥补自己五十年前犯下的错误。奈落被杀死的那一天，就是她解脱的时候，她无比渴望着那一天尽快到来。 …… 在犬夜叉等人回来后，苏启与桔梗仅仅停留了一天，就离开了枫之村。 遗憾的是，戈薇家的仓库并没有发现丛云牙。没能白捡一把强大妖刀，苏启对此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特别意外。因为在他看来，《天下霸道之剑》这部剧场版里的设定和漫画原著其实是有些不兼容的，不存在也能够理解。 好在另一方面，从冥加那里得到了顺风耳的位置，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顺风耳。以它的能力，如果不想见我们话，要事先逃避不过是轻而易举…… 怀着这样的担心，两人来到顺风耳居住的那片沼泽，然后……竟然意外顺利的见到了顺风耳。 但是当苏启想要提出问题的时候，顺风耳却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嘿嘿，如果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的话，还请先告诉我你的来历。”他将耳朵对向苏启，老脸上满是饶有兴致的笑容，“我一直以为这世间没什么事是我顺风耳不知道的，但是你的来历我却听不出来，所以对此非常感兴趣。” 预告，最多还有十多章结束犬夜叉世界。一百多章出头一个世界，应该不算太长吧？ 第一百零五章 打包带走 “互相交换答案，听起来很公平……”苏启说着，脸色突地一板，“但是我拒绝！就像人与人虽然种族相同，但内容不一，答案与答案的价值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接受了你的提议，毫无疑问吃亏的会是我。” “呵呵，既然如此，就请你们离开吧。”顺风耳依旧笑呵呵的，似是有恃无恐道：“不过我好心提醒一下，奈落现在正准备对你不利，如果错过了这个消息，你一会后悔哦。” 对我不利……顺风耳……错过了一定会后悔…… 苏启心念电转，隐约想到什么，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但尽管如此，有读档能力兜底的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面无表情道：“谢谢你的威胁。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更不能离开了。” “哦，你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当然不是……”苏启缓缓拔刀出鞘，嘴角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我准备把你变成人形百度，哪里不会问哪里。” “有趣，想以性命来威胁我顺风耳么？但是小家伙，你以为我活了这几百年，真的只是靠躲在沼泽底下不露面吗？既然敢对我动刀子，那就做好变成沼泽一部分的准备吧！” 顺风耳如普通老爷爷般慈和无害的笑容瞬间森冷下来，带着杀意的话音还未落下，脚下的整片沼泽忽然冒出大片气泡，如烧开一般沸腾涌动起来。 “以前我不知道，但这一次你真的不该冒头的。” 苏启说罢，一步踏出，出刀斩下。 下一刻，浩荡刀波迸射而出，切开大地，将前方的整片沼泽劈成两半。 轰隆隆隆…… 仿佛摩西开海，离顺风耳不远处的水面强行分开了一瞬，露出底下肮脏的烂泥，随后才轰的一声合上，浊浪滚滚飞溅。 气浪炸开，整个人似狂风掠水急行，脚下水花飞溅，一瞬间就冲到顺风耳近前。 “怎么可能！？”刚才那一刀就劈在身边，顺风耳先是被大浪拍进水面，接着又满身狼狈的冒出来，一脸难以置信道：“据我所知，你应该没有这么强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强！？” 很显然，就算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察觉到苏启的读档升级，所以还把苏启在实力定位在与奈落一战时表现出的水准。若非如此，刚才他也不会那么自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活，还是想死？”苏启冷着一张脸，满身煞气道：“想活就马上给我滚过来，想死我就再出一刀，这次不会再偏离，直接送你去世。” 他当然不会真的出刀斩杀顺风耳，要打也是让桔梗来打，否则要被系统判定为发生战斗，他锁定存档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顺风耳脸色忽青忽白，左思右想自己恐怕没有胜算，终究还是认怂上崖，走到苏启面前。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能力总是会在你身上失灵？” 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傲且执着，所以很不甘心，忍不住仔细打量苏启，再一次问了出来。 啪！ 后者突然一把掌把他打倒在地，冷声道：“放肆！现在是该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虽然顺风耳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只是个老头子，但这一路行来，苏启在沼泽中不知看见多少具人类的骸骨，更听附近的人说过沼泽中食人妖怪的传说，所以这家伙根本不是个善茬，他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先了打服再说，以免这家伙再搞什么小花招。 “你……” “啪！放肆！你什么你，叫大人！” “我……” “啪！放肆！我什么我，叫小的！” “大……大大大……大人饶命！”顺风耳刚开始还想再硬气一两下，但被甩了几巴掌后终于怂了。瘫在地上，满脸惶恐道：“是小的错了！是小的错了！小的这就回答您的问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启又甩了一巴掌，冷着脸道：“放肆！什么大大大大大人，我又不是大大超人，叫大人！” 可恨啊！我顺风耳什么时候被如此对待过！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顺风耳眼中满是怨毒，却不敢显露，只垂着脑袋一副怂样道：“是是是，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苏启早将顺风耳的怨毒看在眼里，却也不说破，只是道：“先告诉我，龙人在哪。” “呃，龙人？那只拥有龙人之盾，能够吸收他人妖力的妖怪吗？” “没错。” 如今这个时间段，后期才出现的妖刀夺鬼应该还没被铸出来，所以他干脆去找龙人借（抢）点鳞片，自己打造。 “它……应该在几天前就死了。” “死了？” 苏启微惊，按照剧情，那家伙现在不应该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剧情会突然改变？ 于是他直接问了出来，“是谁杀的？” “奈……奈落。” “奈落？为什么？” “这个小的其实也不太清楚。之前他有询问过您的情报，离开之时又顺便问了龙人的位置，后来他就去把龙人杀了，委托刀刀斋的弟子灰刃坊，用龙人的鳞片打造出了一把妖刀，或许就是想用它来对付您。而小的之前说的消息，就是指这件事。” “这么快就打造成刀子了？” “对于妖匠来说，打造一把刀子用二三天就够了。” “那奈落呢？奈落现在在哪？” “这个……请让小的先探听一下……” 顺风耳侧耳倾听了片刻，忽然脸色微变，偷眼去看苏了启，小心翼翼道：“奈落……现在就在……龟城。” “龟城！？” 苏启脸色微变。长古道场就在龟城，奈落会去那里，目的显而易见。 果然……奈落那贱人的目标果然是琉璃！ 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苏启提起顺风耳就走。 “等等，等一下大人，请问您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作为百度这么好用，我当然要把你随身携带啊。” “纳尼！？” 顺风耳震惊了。世间竟有如此耻厚颜无耻之人，不但强迫自己回答问题，还要把自己直接带走……那他以后岂不是都要被这个恶人所束缚了！？ 想到这里，他一张老脸像死了爹般难看，心中一片绝望。 苏启可不会管这只食人妖怪怎么想，直接拉着他一起出发，骑着自己来路上刚刚收服不久，用来代步的新式神飞上半空，往龟城方向赶去。桔梗一直静静跟在他身后，也坐上代步的式神，紧随着离去。 顺带一提，桔梗的式神是一只二尾大狐狸，苏启的式神是一匹名为“炎蹄”的妖马。这妖马也曾在原著中出现过，收服之后被他强行把名字改成了“八六”。 嗯，虽然以前的他是个连驾照都没有的死宅，但这并不妨碍他有一颗成为老司机的心。 我不是文青！我不是文青！我不是文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一百零六章 虚假的归来 龟城，长古道场。 明亮的阳光透过大开的门窗照进道场，地板光可鉴人，倒映出一排排身着深蓝剑道服的人影。 整齐的呼喝声震颤道场，众弟子正在进行最基本的挥剑练习，长古八轮威严肃穆的跪坐在上首，监督众人练习。琉璃则一如既往的扎着单马尾，神色清冷，手执木刀，脚步沉稳的巡视在众弟子之间，偶尔看见谁的动作变形，便毫不留情的一记木刀过去，打的某人嗷呜惨叫，却丝毫不敢反抗。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不久之后，练习告一段落，琉璃带着两个苦着脸的弟子，正想去一旁进行指导练习，目光无意间扫过道场入口处，身子忽然一僵。 “琉璃小姐，怎么了？” 二人跟着停下，不明所以询问。 琉璃却毫不理会，只是定定凝视着入口处那道无比熟悉身影，像是怕吓跑了那人一般，特意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剑心？” 声音惊喜之中带着犹疑，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人没过多久，就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身浪人打扮，蓝衣黑袴的男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虽然黑了些许，仿佛经历风霜洗礼，却毫无疑问与志志雄剑心一模一样的脸。 “真的是你！” 浓烈至极的喜悦从心底深出涌出，如温泉一般，瞬间浸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本来清冷的脸色瞬间被暖阳春花似的浅笑所融化，琉璃毫无防备，迈着小鹿般轻快的步子上前，然后……噗，被一刀刺穿了身体。 “呃……” 浅笑僵在脸上，她低头看了看刺进腹部的冰冷刀锋，又抬头望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黑目如深渊般幽邃的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终于在眼眸中蔓延开来，“为什么？” 志志雄剑心黑目泛红，终于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那笑容利如刀，冷似冰，嗜血狂野，邪气森森，仿如一只披着人皮的恶兽。 “当然是为了变强啊。” 他理所当然般的如此说着，握刀的手用力一拧，顿时痛得琉璃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差点跪倒在地。 但她终究没有倒下。同样修行不动观想法的她忍耐力远超常人，凭借意志力再次站住了身体，握住了他的刀，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剑心会变成这样！一定有其他理由对不对？告诉我！” “呵，自作多情的家伙！” 志志雄剑心轻蔑一笑，抽刀，血溅，将她一脚踢倒在地。 琉璃捂住腹部的伤口，勉力撑住地面，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麻木无力，只要稍微做出点幅度过大的动作，浑身上下的血管内部便像被刀刮一样剧痛，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不必白费力气了。”志志雄剑心随手将斗笠扔下，穿着草鞋踏入道场，一边将两个大叫着冲来的弟子轻松砍倒，一边道：“被这把妖刀血缠砍中，哪怕只是针尖大小的伤口，也会被流遍自己全身的血液所‘缠’住，稍动一下便剧痛难忍，只能任人宰割。” “住手！” 琉璃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大吼着向志志雄剑心冲来，然后被割麦子似的轻松砍倒在地，心中仿佛在滴血，“快住手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把妖刀需要痛饮更多亲近之人的鲜血才能变得更强，而我想来想去，你们应该也勉强算是亲近之人吧；所以抱歉喽，为了让我变得更强，就请献出你们的生命给我祭剑吧！” 话音未落，刚刚又砍倒一波人的志志雄剑心忽然手腕一转，一刀刺穿琉璃的后背，将她钉在地上。随后抽刀，噗哧一声，血雾喷出，后者身子一僵，软倒在地。 “琉璃！！” “混蛋！他杀了琉璃小姐！！” “为琉璃小姐报仇！！” “志、志、雄、剑、心！！我说过你一旦踏入魔道，便会清理门户！我会杀了你！！” “杀！！” …… 在父亲与道场众人的喊杀声中，在战斗声中，在惨叫声中，在痛苦中，琉璃感觉自己的身体迅速变得冰冷，周边各种声音模糊远去，意识渐渐滑入深渊，被黑暗所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了吗。” 一个皮肤白皙，面容俊美，披着一身白色袈裟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琉璃眼中。 “我这是……” 她眉头微皱，头脑昏沉，一时有些迷糊。刚想坐起身来，忽觉腹部一抽，后背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前渗出冷汗。 “别着急，你现在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需要静养。” 僧侣打扮的美男子一边说，一边扶住琉璃，让她半坐在席子上。 琉璃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腹部与背部都紧紧缠着布条，身上盖着一件打着补丁，宽松老旧的女式和服，身上满是药味。再看四周，陋室窄小逼仄，不远处堆放着柴火和水缸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人家家里的柴房。 身上有伤，所以之前的不是恶梦，是真的吗…… 回想起之前的事，她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当场便把和服披在身上，随后撑着地面，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来。 “这位小姐，你在干什么？快请坐下!再这样下去你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让开！我没时间躺在这里！” 琉璃一把推开男人，赤着双足，强行向外走去，然而刚走出几步，便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可恶！” 她没有放弃，再次忍痛起身，刚走出几步，又一次倒在地上。 “这位小姐，不要再乱动了！再这样下去你真会死的！” “我才没这么容易死掉！” 琉璃说罢，第三次起身，走了短短一段路，又再一次倒地。 僧侣打扮的男人见此摇头叹息，似是不忍，而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拦在她身前，将右手递了过去，“罢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现在离开的话，就暂时使用这个吧。” 琉璃转头看去，那只摊开的右掌中，一枚粉紫色的玉石碎片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结局不会虐！结局不会虐！结局不会虐！重要的事情我再说三遍！ 第一百零七章 复仇之刃 夕阳下的长古道场，一具具盖着草席的尸体横陈在前庭，整个道场一片死寂。 “琉璃小姐，请节哀。” 长古道场的惨案惊动了城主，派人来料理后事，正好遇见回到道场的琉璃。 琉璃眼神麻木的点了点头，前言不搭后语的应付完来人，失魂落魄的向道场中走去。 长古八轮的尸体就盖着白布，停放在道场中央。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地板上的血印与战斗痕迹也还没来得及清理，踏入其中，她仿佛能听到之前那一声声怒吼和惨叫还在耳边不断回荡着。 “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琉璃环视道场，一直刻意紧绷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一片惨然。 她脚步散乱的走到长古八轮的尸体前，跪坐下来，颤抖的手臂伸向盖尸布，停顿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其揭开。 下一刻，一张怒目圆睁，血污满面，愤怒与不甘如铁铸般凝固的面孔印入眼帘。而下方，则是被拦腰斩断，肠血横流的躯体。 琉璃身子一僵，泪水不及阻拦，瞬间从眼角滑落，摔碎在地板上。 “阿……阿爸……” 先是恐惧且难以置信的低呼，接着，是压抑到极点的低泣。 残阳如血，空荡荡的道场中，琉璃终于伏在长古八轮的尸体上大哭。自从母亲死后，她便再没有哭泣过一次，但此刻，悲伤如洪水决堤般猛烈，即使是坚强如她也再难忍耐。 不过哭泣声并没有并没有停留多久，便迅速止歇。 漫长的死寂过后，琉璃跪坐起身，脸上泪痕未干，默默凝视着父亲的遗尸，眼神中渐渐盈满几欲焚尽一切的怨恨。 “琉璃小姐，你终于冷静下来了么？” 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那名僧侣打扮的男人背负书笈，不知何时在背后出现，渐渐昏暗的光线中，身上的袈裟显得如枯骨一般惨白。 “你是谁？”琉璃的声音中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在下净莲，一位正在进行巡国修行的僧侣。之前正在追踪一名被妖剑迷惑的杀人鬼，恰好感应到此处爆发的邪气，便急忙赶来，可惜……当在下赶到时，惨剧已经发生，只有小姐你倒在道场入口处，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于是便暂时将你移至附近的民居，请那家的女主人帮你包扎换药，之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被妖剑迷惑的杀人鬼，是指剑心么？” “那人一副年轻浪人打扮，蓝衣黑袴，头戴斗笠，为了让妖剑变强已经杀死数百人……我所知道的仅此而已。听起来琉璃小姐似乎对那人非常了解，不知能否为在下解惑呢？” “你和他有仇？” “不，只是不忍见无辜之人继续滚血。在下身为出家人，自当慈悲为怀，舍身灭魔。”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拉上白布，将父亲的尸体再次盖好，而后站起来，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净莲，冷冰冰道：“我对他也所知不多，他只是在这个道场学了一段时间的剑而已。” “哦，是吗？连琉璃小姐也不知他的来历，那么在道场这段时间，有没有察觉他身上有任何异常呢？” 琉璃眸光微动，似是思索了片刻，微微摇头，“没有。只不过剑道天资十分出众，异于常人而已。” “是这样吗……”净莲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摇头轻叹，“好吧，看来那个男人是在之后才被妖剑所迷惑的。那么琉璃小姐，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当然是复仇！”琉璃脸色森冷，盯着净莲，斩钉截铁道：“除此之外，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错……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仿佛连自己也要焚烧殆尽的眼神…… 看着对方的眼神，净莲心中愉悦，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摇头道：“放弃吧，琉璃小姐，普通的人类，哪怕是剑术高强的武士，也绝对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他已经半妖化了，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我不怕死。” “但那也不过是白白送命。” “四魂之玉。”琉璃死死盯着净莲，眼神执拗道：“你刚才说过，四魂之玉能够实现人的一切愿望。刚才也是用它，才让我迅速恢复了伤势，所以我想，能不能借助四魂之玉力量来杀死那个人。” “抱歉，在下身上只有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已经借给你了。” “那我就去收集更多，总有一天，我能杀了他！” “但四魂之玉被无数妖怪觊觎，收集它们更加危险。” “无所谓！为了复仇，为了亲手杀死那个男人，哪怕赔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唉……” 见对方如此执着，净莲一声长叹，面现不忍，犹豫了片刻了，终于还是道：“琉璃小姐，您真的非复仇不可吗？” “非复仇不可！” “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就让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吧。只希望琉璃小姐在复仇之后，能够好好珍惜这自己的性命。” 他说罢，将身后背着的书笈放下，从中取出一柄缠着念珠的直刀，“这是在下刚刚封印的一把妖刀，名为夺鬼，能夺取其他妖怪的妖力迅速增强自己与主人的力量，但若是使用久了，便会被其中的妖气侵蚀，转化成妖怪。 “如果使用这把刀的话，想必琉璃小姐很快就能有与那个男人一战之力，但是切记，一定不能使用过度，否则便会迷失心智，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 与此同时，在离龟城不远的半空中，苏启正骑着妖马迅速往道场方向飞去。 “顺风耳，奈落现在在哪？” “还在道场里。” “很好！！” 半路上已经听顺风耳说过奈落的所为，此刻的苏启满脸寒意，浑身外溢的杀气吓得身后的顺风耳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生怕他突然回头，一刀把自己砍了。 片刻后，龟城在望，眼看着便要到达，下方树林中忽然冲出一阵狂风，一道身影随之显现。 “志志雄剑心，还有桔梗，你们来得还真快。” 神乐乘着白羽，手执折扇，一脸凝重的挡在三人前方。 第一百零八章 突然背刺 嗤！！ 刀气如雷霆掠空，还没等神乐反应过来，便切断一截衣袖，从身旁掠过。 “神乐，让开！”苏启冷面如铁，锋利的眼神几乎让人有被撕碎的错觉，“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再多耽搁几息，你可能会变成一具尸体。” 冷汗，从额前滑落。 她毫不怀疑刚才对方的目标如果是自己，现在的自己肯定已经被砍成了碎肉。 “交出四魂之玉，他就不杀那个女人，这是奈落让我说的。” 她不敢再迟疑分毫，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奈落交待的话一股脑说出。 自从上次出去浪，却被杀生丸的冥道残月破差点杀死后，奈落再一次认识到就算有冥王兽的铠甲，自己的安全还是无法保障，所以他对集齐四魂之玉的渴望变得更加迫切，逃跑之后立刻就将矛头对准苏启，甚至不惜亲自上阵以完成计划。 这次他不但要让苏启坠入悔恨与痛苦的深渊，还要一石二鸟，把苏启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也一起夺过来。 “让开！” 苏启却毫不理会。有读档能力在身的他，也根本不需要理会奈落的要胁。现在的他，只想“心平气和”的把奈落砍死。 神乐不敢再拦，立刻闪开，一边让路一边道：“你最好小心一点，奈落专门准备了一把能夺取敌人力量的妖刀，就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 “你要背叛奈落，不怕死么？” “我还能活多久呢？”神乐面无表情道：“与其被奈落操纵至死，不如在死前享受一下自由，哪怕只有片刻也好，不是么？” 如同这次被派来阻拦可能暴怒的志志雄剑心一样，三番五次被派遣极有可能死亡的任务，她已经彻底认清了奈落漠视自己生命，自己随时可能死去的事实。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如果得不到自由，那就去死吧。 苏启没有回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驱动坐下妖马，向龟城方向冲去。 …… 琉璃接受了妖刀夺鬼。 不论她准备向谁复仇，力量都是必须的，所以她拿起了妖刀，哪怕变成妖怪也在所不惜。 随后，净莲邀请琉璃一起同行，去追踪杀人鬼志志雄剑心的下落，她也同意了。 商谈完毕，暂时成为同伴的两人从道场走出，准备料理长古八轮与道场众弟子的后事。 却在这时，一匹四蹄燃烧的白马嘶鸣飞驰，从前庭上空掠过。 下一刻，苏启从天而降，砰的一声踏碎地面，落在两人身前。 从烟尘从起身，他第一时间看向面色憔悴，眼神死寂的琉璃，凌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语气有些复杂道：“琉璃……我回来了，你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看见他形貌的净莲却是瞳孔一缩，心中大震。 该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快！？这女人还没有妖化，手中的妖刀也没吸够妖力，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刚才在跟琉璃谈话，根本没有共享神乐那边最猛胜的视野，所以直到此刻，才被苏启的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写好的剧本突然出现重大意外，此时的奈落又惊又怒，却没有丝毫惧怕。 在他的印像中，苏启的实力也还停留着上次的战斗时期，如今的自己有冥王兽之甲与蜃珠在身，除了杀生丸的冥道残月破，其他人的攻击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冷静……还没到最坏的结果，筹码还在我手里。现在，我得先扮演好净莲这个角色。 只惊怒了一瞬，奈落便冷静下来。随不等苏启与琉璃交谈，抢先一步拦在琉璃身前，一脸警惕道：“琉璃小姐，快退后！这个杀人鬼杀死你的父亲后立刻返回，一定是为了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噗哧一声，一截染血的刀身从他胸口穿出，在最后一丝夕阳下反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冷光。 “你终于背对我了，凶手。” 琉璃站在净莲背后，紧握着刀柄，带着无穷恨意的话音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迸出，眸光如鬼火般熊熊燃烧，似欲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 “怎么……可能？” 低头看着胸口透出的刀尖，净莲的脸上满是惊愕。 “怎么不可能呢？” 琉璃左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一边拧动刀柄，让刀锋在仇人体内肆意搅动着，一边冷笑连连，幽幽道：“你以为我是白痴吗？剑心的剑法怎么可能拙劣到那种地步？而你交给我的那枚碎片也不是什么四魂之玉吧？身为武者的我能感觉到，它只是在刺激我的身体，透支我的生命力，像毒药一样暂时麻痹我的痛觉，让我能够行动。 “所以净莲啊，你能解释一下吗？身为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交给我使用呢？而且那个男人刚走你就出现，身上还特地带了一把几乎为我量身定做的妖刀，你不觉得这实在非常巧合么？” “原来如此。” 净莲，不，奈落脸上的惊愕迅速归于平静，任琉璃用刀在体内搅动，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只是淡淡道：“可惜了，我本以为你会被仇恨迷失心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看来是失算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你的性命还在我手里，就一样能够达成目标。”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隆起，衣物爆裂，十几条肠子似的触手射出，卷向近在咫尺的琉璃。 但下一刻，寒光一闪，触手尽断，苏启抱着琉璃迅速退开。 “逃得了吗？” 奈落眼神一凝，苏启怀中的琉璃突然闷哼一声，面现痛苦之色。 “快把她带过来！” 桔梗恰在此时落地，见到这一幕，赶忙道：“她体内有一枚瘴气的结晶，必须马上取出来，否则会有性命之危。” 苏启身形一闪，立刻来到近前，把琉璃交给桔梗，再看奈落，那家伙一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果断瘴气裹身，腾飞半空，准备撤离。 他眼神微凝，刹那间挥刀一斩，刀气厉啸断空，半空中的瘴气团轰然炸散，露出被球形结界笼罩着的奈落。 苏启进步一踏，脚下地面崩碎，残影掠空，瞬移般出现在奈落上方，随后弧光闪掠，一刀劈落。 轰！！ 一圈气浪炸开，道场屋顶爆碎，奈落像颗球似的被硬生生砸下，轰进道场。 第一百零九章 当玩家不再要脸 “奈落！” 一声怒喝，浩荡刀波追斩而下，轰的一声将整个道场劈成两半。 顿时大地震裂，木屑纷飞，道场轰然坍塌，漫天烟尘滚滚四散。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志志雄剑心突然变得这么强！？ 废墟之中，奈落已经恢复原本的样貌，仍撑着结界，虽然没受伤，脸色却无比难看。 剧本被破坏，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着，迟早有一天他能再算计回来。然而苏启短短时间内原因不明的实力暴增，却让他心生寒意。谁知道再过几天，他会不会被苏启轻松杀死。 轰！！ 突然，狂风暴起，废墟炸开，苏启一刀将道场残骸扫平，将奈落的身形显露出来。 “奈落，玩弄人心真的很有趣对吧？” 踏在几乎变成一片白地的道场上，苏启长刀斜指地面，面带微笑的向奈落走去。而虽然说是微笑，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如同寒风暴雪，冰冷得令人胆寒。 “呵，的确如……” 话没说完，苏启的身影瞬间闪现在近前。 “老子TM的没在问你！！” 轰！！ 地面崩碎，气浪炸开，球形的结界下陷，震荡不休，但终于还是顶住了刀锋。 奈落被苏启的突然爆发刺得一滞，但转眼便镇定下来，与那对近在咫尺，仿佛在燃烧着的黑色眼眸隔着刀锋对峙，冷冷道：“没用的，就算你变强了，也无法打破我奈落的结界。” 话音未落，一道白虹射来，砰的一声击破结界，钉在他身上。 “什么！？” 奈落脸色一变，随后寒光一闪，带着惊愕之色的头颅滚落在地。 “那枚箭上涂着鬼蜘蛛执念浸染过的泥土，你的结界挡不了它。”桔梗走来，冷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 下一刻，他的无头身躯忽然撑破衣物，飞速膨胀，变大，瞬间变化成一只上身是人，下身披着尖锐黑甲的无头大蜘蛛。这时便能看见，刚才那枚破魔之箭并没能深入他的身体，只是卡在甲壳的缝隙里。 “就算能击破我的结界，面对妖怪中最坚硬的冥王兽之甲，你们也无可奈何。” 说话之间，滚落在地的奈落头颅突然化成一团血肉向本体蠕动过去，而在蜘蛛上的无头身躯颈间，又一颗奈落的脑袋长了出来。 对于本就有高速再生能力，又有四魂之玉加持的他来说，就算是掉了脑袋也不过是再长一个的程度而已。 苏启没理会奈落的讽刺，只是凝视看着他身上的甲簇，伪天眼之中，一道道细密繁杂的甲质纹理如掌上观纹般了然于心。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飞身跃起，一刀劈在奈落被甲壳包裹的胸口上。 轰！！ 气浪炸开，地面震颤，以苏启落刀之处为中心，奈落的身上的黑甲突然裂开一道道缝隙。 “怎么可能？” 奈落瞳孔一缩，心中惊悸，再不敢托大，忽然腿脚盘起，身子蜷缩，外层甲壳不断增殖层叠，化成一个三丈余高的巨大黑球。 还不够…… 苏启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冥王兽之甲的结构太过坚硬和复杂，就算使用领悟出的妙解剑技，也只能劈开一小部分，无法全部崩解。而只要不能迅速击破，拥有四魂之玉的奈落就能不断再生，一直硬耗下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苏启自身实力碾压，可以让奈落连跑都跑不了，却很难打破他的乌龟壳，把里面的奈落拖出来杀掉。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能轻松劈开奈落乌龟壳的刀…… 苏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深深看了奈落化成的黑球一眼，选择了当场去世。 …… 直接读档，时间是刚刚回到博丽神社那天，苏启没有等待，直接找到桔梗，说自己想到了如何杀死奈落，说服她一起出发。 后者也无二话，立刻带上弓箭，跟着他离开。 “接下来要去哪里？” 提前站在神社山下的叉路口，桔梗再一次问出了相似的问题。 “去找一只妖怪，不过在那之前，先收服二只式神代步。” 苏启面无表情，淡淡回答。现在的他已经没心情说骚话了，只想尽快把奈落那只不断反复横跳的贱人给捏死。 …… 数日后，满是腐烂残渣的沼泽，顺风耳听到苏启两人找来，刚刚冒出秃头，想要问问看那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一道剑气轰然劈下，将整片沼泽分成两半。 “死，或者跟我走，你选一个吧。” 看着那男人冰冷恐怖的眼神，他果断选择了从心。 …… 又数日后，某片毒瘴遍布，满地人 兽骸骨的湿地。 草庐之中，身材短小，面目阴鸷的灰刃坊双手托起刚刚打造出来的妖刀，欣赏着刀身上美丽的鳞纹，一脸陶醉道：“杰作啊！杰作啊！这把夺鬼一定是我灰刃坊毕生最高的杰作之一，一定能超越刀刀斋那个老头子打造的所有妖刀！”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终于完成了么。辛苦了，但现在它是我的了。” …… 再数日后，月黑风高的夜晚，某片湖岸边，正在修练新招式冥道残月破杀生丸忽然动作一滞，转头看向岸边的丛林，冷冷道：“出来吧。那么高涨的杀气，以为我是瞎子么？” “我本就没想隐藏，杀气所针对的也不是你……” 冷淡的话音中，苏启从林间缓步走出，月色洒下，手中的妖刀夺鬼反射出一片冷光。 “有何贵干？” 杀生丸横刀身前，脸色沉凝，在这个人身上，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借你的冥道残月破一用。” 话音未落，一道绮丽的长光划破夜幕，瞬间劈至杀生丸面前。 结局毫无疑问，即使是杀生丸，对上如今的苏启也没有丝毫胜算。 …… “杀死奈落的拼图，终于已经完成了。” 不久之后，苏启乘着妖马奔行于夜空中，手中妖刀的刀刃散发着星空般的神秘辉光。接下来，他会以顺为耳指引，直冲奈落的位置，不留丝毫机会的将他砍死在刀下。 吓得胃疼，以后不会再写类似情节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你的外挂拒绝上线 “顺风耳，现在奈落在哪？” 苏启询问被绑在妖马屁股后的顺风耳。这几天，苏启吩咐它每隔一段时间就报一下奈落的行踪，实时掌握那家伙的动向，以免奈落那贱人又趁自己没注意搞出什么幺蛾子。 “奈落他……还在迷途之家。” 顺风耳面色憔悴，身体虚弱，仿佛身体被掏空。而他口中的迷途之家，自然不是某个十七岁老太婆的据点，而是出自日本远野地区流传的一种山中传说。 据说山中迷路者偶尔会误入那里，黑色的大门内种着红白两色之花，院内饲有鸡牛，若将此家器物带回去则能招来财富，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达。 而听顺风耳所言，迷途之家是藏于山中，顺着地脉之气移动的妖宅。它常年被山气遮掩，时刻变幻位置，如果宅子的主人刻意操纵，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位置。 而在人见城一战之后，奈落为了更加安全，便想办法占据了迷途之家，将其改造成自己的据点。 “顺风耳，你之前说自己能轻松确定迷途之家的位置，应该不是在吹牛吧？” “当然当然，小的怎么敢欺骗大人。” “很好，那就立刻带我过去。” …… 次日，苍茫深山之中，某片被白雾遮掩的大宅里。 “曲灵，我需要你的力量。” 静室内一灯如豆，照得奈落的脸忽明忽暗。 就在不久之前，他发现了灰刃坊的死亡。因为当时苏启刻意避开了周边监视的最猛胜，导致他发现灰刃坊的死亡时间被往后拖了一截；之后他察觉事情不对劲，去找顺风耳寻求答案，却是人去沼空。随后把两件事情一联系，顿时便觉得情况越发不妙了起来。 奈落深知如果顺风耳的能力被敌人肆意运用，会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事，所以立刻回到据点，把四魂之玉拿出来，想要借其力量再度增强自身。 毕竟不管面临什么危险，强化自身能力是怎么也不会错的。 “别得寸进尺了，奈落。” 掌心的四魂之玉闪烁着妖异的光，一道仿佛千百人重叠，阴冷沙哑如夜袅的声音直接在奈落脑海中响起，那就是曲灵的声音。 曲灵，即为扭曲的灵魂。如果说翠子代表着四魂之玉中的善面，那么曲灵就是四魂之玉恶面的集合，之前苏启在四魂之玉碎片中所见，不过是它分裂出去的一小部分而已。 “有人夺走了我准备好的妖刀，还抓住了顺风耳……”奈落面无表情道：“在我奈落的敌人之中，能轻松发现最猛胜监视的只有志志雄剑心和杀生丸，但以杀生丸的骄傲，绝不会刻意躲避最猛胜的监视去杀灰刃坊，所以敌人一定是志志雄剑心。 “那个男人曾一度将我逼入绝境，这次又不知为何又先一步破坏了计划，还拿到了那么危险的妖刀，抓住了顺风耳……我有预感，危险即将来临。” 曲灵冷笑道：“或许是吧，但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我一死，你就会落入那些人手中。毫无疑问，他们会将你净化。” “可笑！这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强大的高僧巫女试图净化我，但我力量却越来越强，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被消灭吗？” “就算不能净化你，那些人也能够将你封印。” “别说笑了。我连五百年的时光都能跨越，区区封印，又能奈我何？奈落，你不必再白费口舌。你收集四魂之玉碎片，尽快让我恢复完整，我就赐予你力量，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交易，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 “当然，在此之外，如果你想要更多力量也不是不行……许愿吧！只要你向我许愿，我就会满足你！” 许愿…… 奈落从来没向四魂之魂许过愿，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许愿，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四魂之玉，成为曲灵的傀儡。把灵魂交给曲灵这样的邪物会有什么下场，五十前吞噬了鬼蜘蛛灵魂的他再清楚不过。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连自己的意识和记忆都被随意玩弄，那是比死亡更加悲惨的结局。 “我……不会许愿的。” “那就等死吧。” “……” 最终，奈落还是拒绝交出自己的灵魂。虽然目前的情况似乎很危险，但也没到必死无疑的绝境，就算是杀生丸的冥道残月破他也能逃得掉，而其他人根本破不了冥王兽之甲的防御，他想不出自己会丧命的理由。 而只要能逃，他就有办法抓住弱点反制那些人。既然如此，当然不可能把灵魂交给曲灵。 却不知此时，苏启和桔梗已经来到这片深山中。 “桔梗，为了让奈落死得更有戏剧性一点，希望你待会儿能配合我一下。” 把顺风耳暂时封印，临出发前，苏启突然对结梗如此叮嘱。 冥道残月破是能斩开空间，将敌人送入冥道的招式。如今的他得到冥道残月破，理论上来说已经不需要拉上桔梗增添战力，但他为什么还要把桔梗带来呢？答案是——为了让奈落死的更加痛苦。 苏启从来就不是个别人打自己的脸，还对别人宽容以待的人。他只会加倍的报复回去，一直把敌人的脸打肿……也不停止。 “怎么配合？”桔梗有些奇怪。 “不必多解释，待会儿事情发生时，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说罢，两人再次出发，骑着式神往之前顺风耳指出的方位飞去。很快，一座风格古雅，庭院广大的日式大宅便出现在下方。 那大宅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座落于云雾山林环绕之间，仿佛高士隐逸之所；然而在苏启与结梗眼中，却是邪气盘踞，妖气冲霄，称之为魔窟丝毫不过份。 两人也不拖拉，驾着式神便直冲邪气最浓重的宅子中央而去。 然而刚一来到宅子上空，便有一大片乌云翻涌腾起，直接挡在两人面前。 “志志雄剑心，桔梗，你们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神乐乘着白羽，一脸警惕。在她背后乌云滚滚，大群最猛胜和成百上千的妖怪正从下方的宅子里涌出，怪嚎唳啸着腾空汇聚，组成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怪障壁。 “神乐，想拿回你的心脏就跟我们一起冲进去！” 苏启丝毫不为所动，话未说完，便妖马身上一跃而起，如陨石般从神乐身旁直接掠过，砸向大地。 下一刻，天倾似的刀波压落，大气震爆，血瀑泻地，无数残碎的妖尸肉块砸塌了一片片房屋。他仅出一刀，便以炮击豆腐之势，将成百上千只妖怪阻成的防御带强行击穿。 好强！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能办到…… 看着下方催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苏启，神乐脸色一滞，眼神迅速由犹豫化为坚定，咬牙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的抢劫是正义的！ “快逃！” “那样的怪物，根本没有胜算！” “不能冲上去，会被杀！” …… 随着苏启一刀劈下，稍微还有点的脑子的妖怪都纷纷止住身形，轰然四散。 另外也有不少妖怪兽性入脑，依旧一窝蜂的冲了过去，然后……又一道刀波炸开，浩浩荡荡横扫半空，同一水平面上，方圆百米之内的妖怪几乎同时爆体，像一团团血色烟花当空炸开。 “妖道角就要有妖道角的自觉。” 苏启不耐跟一群杂鱼多纠缠，浑身缠绕的庞大灵力如实质般震荡四方，手中妖刀急速挥斩，化成一片璀璨银华切割虚空，如花裂绽。 下一刻，数十道刀波如潮水般交错迸出，呼啸着卷过整座大宅上空，顿时天血雨，肉零落，乱流激荡，血花炸裂，几乎所有妖怪都被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不再管漏掉的那零星几只，苏启从天而降，直接向大宅最中央屋顶落去。后方，桔梗骑着二尾白狐，神乐乘着白羽紧随而至。 轰！！ 一刀将屋顶劈开，苏启身披天光，在碎木纷飞中落进屋内，站在榻榻米上。 随后目光一扫，发现不远处地板上亮着一盏油灯，灯焰被他带进来的气流吹得摇摆不定，随时可能熄灭，却没见奈落的身影。 “逃得了吗。” 苏启四下扫视，房屋、地板、墙面、器物……周边一切都被伪天眼轻松洞彻，很快就发现了一道灵力波动强大而剧烈的身影。 “在地下。” 轰！！ 地板被一刀劈碎，露出下方一个黑乎乎的，半径三米左右的地洞。很显然，奈落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布置。 追！！ 毫无疑问，苏启立刻追进洞中，以伪天眼直接看穿了洞中迷宫般的复杂结构，以及在各处埋伏的每一只妖怪，随后……轰，身影一闪，气浪炸开，沿着一条直线狂飙猛进，如出膛炮弹般轰碎中间的所有障碍物，不论妖怪还是洞壁都在一瞬间被强行贯穿，瞬间出现在正在逃亡的奈落背后，飞起一脚踢出。 轰隆！！ 地面震爆，套着结界的奈落就像一颗球似的破地而出，被从大宅前庭的地面下强行踹了出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惊雷电闪，紧追上半空，闪现在奈落头顶，而后一刀劈落。 砰！！ 又一圈气浪炸开，奈落轰然直坠，砸碎地面，震起冲天烟尘。 紧接着狂风一扫，吹散尘烟，苏启踏着被妖怪血肉染红的地面，出现在奈落砸出的陷坑边缘。 “奈落，终于又见面了。”他一脚踏在坑边，低头俯视坑底的奈落，脸上的微笑令人胆寒，“最近真是一日不见你，就如隔三秋啊。” “果然是你。” 奈落抬头仰视苏启，脸色十分难看。随后目光一转，看见他手中寒光流转，刀身如星空浸染般的妖刀，脸色又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那个模样……是冥道！原来如此，原来你夺取了杀生丸的冥道残月破，难怪能自信满满的杀到我面前。但既然此，杀生丸的天生牙也一定被你斩断了吧？呵，这样的行为，与鬼蜘蛛那样的强盗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 说音未落，苏启已经扑至奈落身前。 “老子所作所为皆为正义啊！” 怒喝声中，刀锋斩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残月。 残月轻松切开奈落的身外的结界，轻松切开体表的冥王兽之甲，从左肩处斜斩而下，将他的身体断成两截。 该死！！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会突然变得这么强？为什么这家伙会突然发现我的计划？冥道残月破再加上他的速度，在这样下去，我奈落很可能死在这里！ 奈落瞳孔骤缩，心念电转，瞬间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几乎身陷绝境。但他心志冷硬如铁，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还没结束！那怕是这样，也还有机会，还有破绽！我奈落不会轻易的死在这里！ 念动之间，奈落解放了被斩断的下半身。 他本质上是由千百只妖怪组成的集合体，虽然看上去只有一个身体，但其他妖怪其实都在体内沉睡。如今一念解放，顿时之间，几百只妖怪的肉身便如喷泉般从那被斩断的下半身中涌出，泛滥，化成一道血肉大潮，将近在咫尺的苏启淹没。 而奈落也在同时被推挤出去，抛出坑外。 就是现在！四魂之玉！ 转念之间，他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迅速恢复身体，上身断口处顿时挤出大团团的恶心肉块，将他的身体支撑起来——即使是四魂之玉的力量也不能在一瞬间，将由数百只妖怪组成的下半身恢复过来，但是抛弃强度，仅仅只是迅速增殖出能支撑行动的肉体却没问题。 “奈落！？”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追来的神乐与桔梗终于赶到，恰好与上半身像人，下半身肉团堆积，触手挥舞，宛如异形般的奈落照面。 就是她！ 后方坑洞中妖怪还在不断涌出，互相堆叠，升高，很快变成一座由妖怪身体组成的肉山。 奈落一边用下半身的触手不断扒拉，稳住身形，一边将目光掠过前方的神乐，锁定在她身后的桔梗身上。 抓住桔梗！只要抓住桔梗，让志志雄剑心投鼠忌器，我就还有逃离的机会！ 心念动处，下半身的畸形肉体忽然爆发性增长，变化，拉长，借着肉体推挤之力，将奈落的上半身弹射出去，直冲向桔梗。 不过在那之前，先与他面对面的是夹在中间的神乐。 怎么办？动手还是不动手？动手的话如果这次奈落不死，死的一定是我！而不动手的话…… 看着奈落气势汹汹而来，神乐身子一僵，顿陷迟疑，但很快她就下定了决心。 不动手也迟早会死，就赌在这一次！ 握紧折扇，正要挥出，奈落突然一声冷喝，“神乐！” 只见他死死盯来，眼中满是杀意，而仅剩的右臂前举，掌中握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那是她的心脏。 神乐动作一滞，随即笑了。 奈落，以为自己能算尽人心，一切如己所愿吗？ 带着决死之意，折扇挥出，数十道风刃破空厉啸，毫不留情的向奈落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开处刑 神乐……竟然敢在这时候背叛我!？想死吗？那我就先成全你！ 奈落惊怒，右手猛地一握，便要将手中的心脏给捏碎。 却在这时，一道黑色的残月突然闪现，斩断手臂，让断掌与心脏一齐坠落。 志志雄剑心！？ 奈落眼神一厉，用眼角余光扫向身侧，发现本该被数百只妖怪压在坑底的苏启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身旁。 要被斩了么？ 他做好了再次牺牲一部分身体的准备，却见后者直接从身侧跃下，挥刀斩开几道风刃，将那只心脏捞了起来。 愚蠢的家伙，但这正是我的机会！ 奈落心中冷笑，硬顶着余下风刃的攻击，稍微偏转方向，便要拉长身体，继续冲向不远处的桔梗。 然而，下一秒忽觉身体剧痛，后方一空，整个人突然向下坠落。 怎么会！？ 他心中一惊，转头后顾，发现自己畸形的后半身不知何时已被斩断，没有力量支撑的他自然无法再前进。 “奈落，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吗？” 将心脏抛还给神乐，苏启手执长刀，站在下方的地面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奈落坠下。 “你是故意的！？” “难不成你还天真的以为一堆烂肉就能阻止我？“ “我还没输！” 再一次，奈落解放了部分身体，几十上百只妖怪突然自体内涌出，暴雨般向下方的苏启砸落。 “遇上我的时候，你就输定了。” 苏启眼神一凝，高速挥斩，刹那间十几道巨大的黑色残月在头顶交叠堆积，将落下来的妖怪通通吞噬。 比起原著后期能斩出一个大圆的完整冥道残月破，如今他手中的冥道未经培育，仅能斩出残月，但质量不够数量来补。以他如今的出刀速度，只要能无视奈落的防御，冥道完整与否根本不重要。 竟能一瞬间斩出十几道冥道！？ 见此一幕，奈落心中震骇，意识到刚才对方的确是故意放纵了自己一次，但这一次，自己毫无疑问已经身处绝境。 曲灵！！你还要袖手旁观吗？在这样下去你一定会落到他们手里！ 他仍是不甘败亡，在心中渴求四魂之玉的力量。 “哼，那个男人手中的妖刀能斩开冥道，斩伤灵魂……我可不想出去自找麻烦，所以奈落，你自求多福吧。” 曲灵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随即陷入沉寂，再没有丝毫回应。 接下来……该怎么做？ 奈落脑海中一片空白，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了无计可施，无法可想的绝境。 “奈落，今天你会死在这里。” 随着无比笃定的话音响起，苏启那张神色冰冷的脸出现在面前，随后再次挥刀，十几道黑色残月如同怪兽巨口，瞬间将奈落除脑袋以外的身体尽数吞噬殆尽。 “不过感谢我吧，你还能再活一点时间。” 恶意外溢的微笑在嘴角勾起，苏启一把抓住奈落的脑袋，飞身跃下。随后毫不停歇，将刚才奈落的解放出来的妖怪全部用冥道清理干净，免得再留下隐患，最后才提着他的头颅向桔梗走去。 其间，就算只剩下一只脑袋，奈落也不断借助藏在颅骨中的四魂之玉恢复部分身体，变化出触手尖足，或放出瘴气，试图挣脱苏启的控制；但他已是强弩之末，后者又早有防备，轻轻松松便将他的小手段全部化解。 砰！ 奈落的脑袋被掷在地上，用刀贯穿后脑，钉死于地。 “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披头散发，满脸泥土和血污，他右半边脸挨地，左半边脸向天，用左眼死死盯着苏启，眼中尽是森冷。 哪怕如今只剩一颗脑袋，狼狈不堪，奈落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服软恐惧之色。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更因为他奈落也有身为恶人最基本的自尊。 这世界弱肉强者，适者生存，他从不认为弱者为了活命苟且逃生是一件可耻的事，反而蔑视那些为了尊严和荣耀之类虚名白白送命的蠢货。 如果能够活命，他不介意做任何低贱的事来取悦敌人，但若是毫无逃生希望，他又何必自曝丑态，取笑于人？至于死亡，像他这样的恶人自然早已有所觉悟。 “奈落，玩弄人心的感觉十分愉悦对吧？” 苏启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奈落的脸，眼神比他更加冰冷，嘴角勾起的微笑黑得仿佛要溢出墨汁来。 “你想说什么？” “我想给你机会，让你做最后的告白。怎么样，我非常好心吧？” 奈落眉头皱起，目光下意识扫过站在苏启身后的桔梗，冷冷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哎呀，别害羞嘛。” 苏启拔出刀，将奈落的脑袋提起来，走到桔梗面前，举起，让他能够平视桔梗，微笑道：“这可是你一生中最后的机会了，赶快鼓起勇气开口吧，别让桔梗久等。” 奈落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闭口不语。 “这是在做什么？”对面的桔梗疑惑看来，不明白苏启在搞什么花样。 “好吧，既然主角太过害羞，那就只能让我来替他代言了。”苏启轻叹口气，看向桔梗，语气之中满是讥讽道：“桔梗，你知道吗，人家奈落有一个梦想，就是得到你的心哦。” 桔梗：“！？” 神乐：“！？” 现场瞬间变得一片死寂，而奈落终于也无法再保持冷静，眼中的森冷尽数被怨毒和憎恨所取代。 “志、志、雄、剑、心！！”他的脸微微扭曲，每一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般，满是压抑的怒火道：“不要把我奈落和鬼蜘蛛那个废物相提并论！！” “是么？但你之所以每次都刻意分割自己，贬低鬼蜘蛛，就是因为你潜意识察觉到自己和他有相同的心情，所以才迁怒于人，把一切都怪在他头上，不是么？” “胡言乱语！”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奈落冷笑道：“你特意留我到现在，就是为了用这些自我臆想的疯言疯语侮辱我？呵呵，你的人格卑劣到连我奈落都觉得恶心！” 苏启一声轻笑，转头看向桔梗，满怀恶意道：“桔梗，如果奈落对你说他爱着你，想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你会怎么回答他呢？” 桔梗，为了让奈落死得更有戏剧性一点，希望你待会儿能配合我一下…… 想起他之前的叮嘱，桔梗思索片刻，决定予以配合。虽然这样做并不道德，平日里她也绝不会赞同，但是……比起奈落带给她的痛苦，这样一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便见桔梗眸光微动，面无表情，冷冰冰道：“就算是开玩笑，也请不要开这么恶心的玩笑。” 瞬间，奈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奈落终死 一个人，在自己最狼狈最难堪的时候，当着敌人与暗恋之人的面，心中最隐秘的情感被血淋淋的扒开，被敌人肆意嘲讽践踏，被所爱之人用“恶心”这样词的评价，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轰！！ 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在那自我意识仿佛被挤压成一点的瞬间，奈落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他一直以来竭尽全力维持的，理智的大坝被怒潮冲垮的声音；那是他一直以来否认遮掩的，卑微的恋心被冷箭击碎的声音；那是他即将死亡前仅剩的，唯一一点自尊被践踏于地的声音；那是他宁死也不愿交出的，自私的灵魂在怨恨之火中燃烧煎熬的声音。 “我要诅咒你们！” 奈落面容狰狞，五官扭曲，死死盯着面前的桔梗。他的双眼充 血，不知何时已变得赤红一片，宛如狂化一般，眼神中满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冲淡的无尽怨毒。 “我要诅咒你们凄惨一生！我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要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有所爱，却永永远远无法好合！从今日开始，直至未来永动，我奈落的怨恨与诅咒将永生永世缠绕于你们的灵魂之上，让你们无时无刻都身处怨恨的深渊之中！我们之间的孽缘永不休止！！” 奈落咆哮着，声音压抑到极点，也怨怒至极点，每一个字都如刀劈斧凿，火炙冰刻，将那令人胆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众人心底。 但桔梗毫不避让，只是面无表情的直视他仿佛在燃烧着的双眼，冷冷道：“仅仅只是如此，就露出这样难看的丑态么，那么我呢？我该对你许下何等诅咒，才能发泄出心中所有的怨恨呢？奈落，太丑陋了，这一次我是真的认为，被你这样的人所爱是一件十分令人恶心的事！” “桔梗！！！” 奈落怒极大吼，还要再说，却被苏启突然抛出，挥刀一斩。 唰！！ 脑袋被轻松劈开，藏在颅骨中的四魂之玉露了出来。下一刻刀尖刺入一挑，便将其勾出，抓在手里。 “曲灵，我要许下愿望！” 就算后脑勺被劈开两半，坠落于地，奈落还是没死，还在怒吼。 “许你奶奶个腿！给老子滚去吃便当！” 眼见他还想再搞事，苏启直接一刀挥出，划开冥道，将他的头颅吞了进去。 冥道之中，奈落怒目圆睁，嘴唇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终只能带着无限的怨愤与不甘的被黑暗所吞噬，意识与最后一部分身体随之消灭于世间。 “结束了……” 望着半空中正在渐渐淡化的冥道，苏启收刀回鞘，长长吐出一口气。 奈落这贱人，太TM能苟了。为了干掉他，反复读档了那么多次，就算是他，到此时也感到了些许疲惫，这是心累。 “终于……结束了么……” 桔梗望着远处白雾渐散，渐渐明朗的晴空，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身上慢慢亮起淡淡的白光。 “等等！桔梗你要走了？“ 发现异状，苏启赶忙出声阻止。当了这么久互相帮助的同伴，如果有可能，他当然还是想让桔梗继续活下去的，不过如果桔梗执意解脱，他也会尊严她的意愿。 “奈落已死，我也能够从这段孽缘中解脱了。” “还有四魂之玉呢？你不想亲自将它净化，把这段因果完完整整的终结吗？” “……”桔梗的神色略有动摇。 “而且落叶归根，最后的最后，你不想回村子看一看吗？” “……”桔梗眉头微皱，眼神中露出稍许迟疑。 “我的旅程直到四魂之玉被净化才能终结，就当是陪我这个同伴，走完最后一程如何？” 桔梗凝视苏启，沉吟片刻，终于轻轻点头，“那就再等一会儿吧，作为同行者，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很好，总算是稍微续了一波，但是想让桔梗改主意，恐怕很难啊…… 苏启松了口气，正准备招呼桔梗离开这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战场，神乐脸色有些别扭的走了过来。 “那个……剑心先生，谢谢你帮我夺回了心脏，但……为什么要帮我呢？”她看着苏启，有些疑惑道：“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交情吧？” “这个嘛……”苏启撑着下巴，打量神乐，一本正经道：“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你的长得不错，又是个女人，否则是个丑男的话，大概初次见面就被我干掉了吧。” 杀死奈落，发泄完怒气值后，这家伙说骚话的本能又在跃跃欲试了。 而听到如此真实系的发言，神乐顿时便愣在当场。虽然外表是女人，但作为妖怪，她几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女人看过。 “啊，对不起，之前那些话是开玩笑的。”苏启这时又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之前在人见城那一战你救了我一次，虽然本心或许不纯，还好心办了坏事，但毕竟救了我一次，所以做为回报，我也救你一命……这个理由你应该能接受吧。” “原来如此，但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出手帮忙。” 神乐微微点头，可不为何，莫名的觉得……或许刚才那些玩笑话才是真正的原因。 “好了，我们之间的账就到此为止。总之神乐，好好珍惜你来之不易的生命和自由吧，但是从今以后，不要让我知道你有除了自保之外的杀人理由。” 脑海中闪过之前苏启战斗的画面，神乐心头一颤，神色肃穆的点头应是。随后向两人告别，乘着白羽飞上高空，俯视无垠大地，广袤山川，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淡淡微笑，捂着充实的胸口，轻声道：“自由了，我真的自由了，接下来要乘着风去哪儿呢？” …… 之后，有顺风耳这个人形百度的帮助，苏启两人很快就把还零星在外的几片四魂之玉收集齐全，并出发前往最后一枚四魂之玉碎片的所在。 最后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在现世与冥世的交界处，狗子爹的坟墓里。因为夺鬼夺取了天生牙的妖力，所以他们很轻松的便战胜了守卫冥界之门的牛头马面，通过火之国的冥界入口进入了两界边缘。 而接下来的宝仙鬼对于如今的苏启来说也不是问题，最终将它强行打服，将其保管的最后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夺了过来。 “你来许愿吧。” 白雾飘荡，骨鸟飞舞，犬大将如山般巨大的尸骸头顶，苏启将完整的四魂之玉交到桔梗手中，“许愿让四魂之玉消失，这就是唯一正确的愿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缺少dll文件 四魂之玉，时隔五十年，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手里… 深紫色的四魂之玉静静停在掌心，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比起五十年之前，四魂之玉的污染更加严重了，是奈落的怨念么…… 桔梗凝视着手中的四魂之玉，眉头微皱，开口道：“四魂之玉，我要向你许愿。” 顿时，四魂之玉光芒大亮，仿佛听到了她的要求，在给予回应。 “消失……” 按苏启叮嘱，桔梗正要将愿望说完，话至半截，手中的四魂之玉忽然一闪，光芒大亮，将她与身旁的苏启一起淹没。 …… 只觉眼前紫光一闪，再一次看清面前的事物时，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 这里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周边林木环绕，清幽静美。不远处是一座突出地表的木制井栏，因为建成的时间过于久远，其上已经生出几条碧绿的藤蔓，栏上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 曾经守护的村子，村子后的食骨之井…… 一瞬间，桔梗便认出了这里是何处，同时也看见了井前相对而立，正含情对视的两道身影。 “戈薇，弥勒法师手上的风穴消失了，所以奈落应该已经死了。” “嗯，这样看来，我们的目标就快要完成了呢。” 被犬夜叉盯得脸色微红，戈微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戈薇……” “犬夜叉……” “戈薇……” “犬夜叉……” “戈薇……” “犬夜叉，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不开口的我可要回家了！” “我……”犬夜叉脸色一僵，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轻轻按着少女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戈薇，就算是一切结束后，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戈薇身子一颤，抬头凝视对方，眸光盈动，静默无声。好一会儿，才前进半步，投入他怀中，红着小脸，低低的嗯了一声。 犬夜叉紧张的神情顿时松缓下来，默默拥住怀中的少女，双双立于绿茵阳光之中，场景如画。 然而他们却看不到，桔梗此时就站井前，两人身侧，静静注视着他们相拥相爱。 “真是不公平啊。”一团绿色鬼火化成的人脸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幽幽道：“明明是你先来的，明明曾经许诺过要和你一起生活的，明明是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杀死奈落的，他们却能如此轻易的得到幸福……桔梗，不觉得不甘心吗？” 这声音似乎只有桔梗能听到，近处的犬夜叉和戈薇置若罔闻，仍旧抱在一起，静静的享受着与相爱之人相聚的幸福时光。 桔梗面无表情，冷冷道：“你是谁？” “我是曲灵，是主宰四魂之玉的意志，我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哪怕是重新复活，与犬夜叉永远生活在一起也没问题。” “我的愿望之前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正是因为害怕那个愿望，你才用尽一切力量把我拉入这个幻境，想让我的心灵出现破绽，不是么？” “但是你不渴望么？你不渴望重活一次，和犬夜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我能感觉到，刚才看见他们两人相拥时，你的心中出现了波动，所以你很想取代戈薇不是么？” “是啊，我也心有渴望，我也想过如果在那里的人是自己就好了，但事已至此，我已经放下了。” “是真心放下，还是只能放下呢？” 她默然无言。 “所以许愿吧，桔梗！向我许愿！许愿让自己再活一次，得到犬夜叉的爱！” 凝视着相拥而立的犬夜叉与戈薇，桔梗默立良久，终于道：“好吧，四魂之玉，我要向你许愿……” …… 将时间稍微回转，就在桔梗被拉入幻境的同时，苏启也回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五楼，大约十五平米左右的卧室，地板上铺着木纹瓷砖，进门靠右是一体式墙柜。柜前放着一张大木床，对门的窗前靠着黑色的电脑桌，电脑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左手边是一张从老房子里带来的，桌面白漆斑驳，已经有些年头的四脚方桌。 方桌上堆积着各种资料书和漫画、口香糖、防噪耳机、卫生纸、老婆手办等小物件，当然还有那个特大号的，装着开水泡枸杞的透明保温杯。 仿佛只是打了个盹，苏启眼睛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家卧室。对面玻璃窗半开，外面居民楼林立，下方街道车水马龙，喇叭与人声嘈杂，夜风时而涌入，扯动窗帘，拂在脸上，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 “惊了，难道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做梦？” 苏启一脸浮夸的震惊表情，低头看向电脑屏幕，发现时间仍是晚上八点左右，自己发的那个贴子才刚刚出现在评论区。 “删掉！必须删掉！这种不宽容不客观的评论怎么能发出去辱人视听呢？之前的我是何等丑陋啊！” 他眼角闪烁着泪光，一脸浪子回头，幡然悔悟的表情，迅速移动鼠标，将那条刚发的那条评论删除。 “啊，这样就好了。” 随后一脸满足的呼了口气，起身出了卧室，走进客厅，视线在客厅内一扫，从冰箱里抱了几罐肥宅快乐水出来，又坐回了电脑桌前。 “唉，穿过一次才知道，现代娱乐才是好文明啊。” 苏启说着，开了一罐快乐水拿在手中，一边移动鼠标，打开我的电脑，娱乐E盘中某个名为“大战秋名山”的文件夹，一边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眉头微微的皱起。 “味道微妙的有些不对，果然是缺少dll文件吗？” 他摇摇头，把快乐水放下，依次打开“大战秋名山”下的“车型”、“日本车”、“非马拉车辆”、“美轮鉴赏”等子文件夹，随便选了个视频文件选择播放。 立刻，播放器弹出，黑屏，无声，什么都没放出来。 “啧，果然只是样子货。” 苏启轻叹口气，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面色一寒，转头斜视身后，冷冷道：“四魂之玉！你这家伙在看着我对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为什么？” 鬼火化成的人脸在苏启身后出现，语气中满是惊疑道：“为什么你的灵魂会如此坚固？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心中的破绽？为什么你能发现我的存在？”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苏启臂枕搭脑，侧身坐在靠背椅上，轻笑道：“如果不是有你的辛苦陪练，我的灵力也不会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我可不记得有帮助过你！”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四魂之玉，现在我想要向你许愿。” “等等！”曲灵惊慌起来，“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现在的你们都被我拉入了四魂之玉内部，如果你们说出那个愿望，就会和我一起消失！那样也没关系吗？” 说话的同时，卧室中的一切，连带苏启身下的椅子突然如云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周边一片黑暗，以及黑暗中千百只妖怪的围观。 “净TM扯淡！”苏启冷笑道：“现在我们依旧站在犬大将的骸骨头顶，眼中所见都是幻术，你以为我看不破吗？何况四魂之玉内部我又不是没有去过，怎么会认不出来。” 他修的本就是特别克制幻术的不动观，灵魂又坚固到连四魂之玉内的众多邪灵也丝毫无法扭曲，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幻境的虚实，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趁机娱乐一下，才陪着曲灵演了一场戏而已。 然而正因为他的灵魂太过坚固，就算是曲灵的幻境也无法触及到深层记忆，所以幻境不过是虚有其表，根本不能让他满意。于是便直接掀桌，把自以为隐藏着的曲灵拉了出来。 另外只要不许愿，四魂之玉根本没有把人直接吸入内部的力量。原著里也是以冥道残月破为引，才能直接将戈薇拉入黑暗中，所以曲灵根本就是在诈唬人。 “不可能！只要被拉进四魂之玉，就再没有人能逃脱！就像奈落和翠子，他们的灵魂将永远被囚禁在四魂之玉中！” “哦，奈落的灵魂也被四魂之玉吞噬了？” “他许下了愿望！他要把你们也一起拉进四魂之玉陪葬，我正要实现他的愿望！” “但你办不到。” “……” “够了，废话到此为止。四魂之玉，我要向你许愿……” “不！！！” 伴随着曲灵惊怒大吼，周边景物仿佛走马灯一样迅速变幻，上一秒还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下一秒就变成熔浆爆溅的火山，随后是地震、飓风、海啸、高空、鬼穴、地狱等诸般恐怖之景。 但苏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将后半截话语说出口。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幻境，桔梗也恰好说出自己的答案。 “消失吧，四魂之玉！”*2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边幻境如肥皂泡砰然破碎。 下一刹那，两人眼前的风景再一次变回巨大的亡骸之顶，桔梗掌中的四魂之玉嗡嗡颤动，光芒忽明忽暗，闪烁不休，仿佛在垂死挣扎。但不过数秒，一道道裂纹迅速浮现，终于砰的一声，化成无数光点炸散开来，渐渐消融在虚空中。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苏启长长吐出一口气，遥望远方，无数白色的山岩一直延伸至地平线彼端，其间矗立一座座小山般的巨大骸骨，白雾茫茫一片，看不见尽头。 “是啊，终于结束了。” 桔梗与他并肩而立，衣袖随风飘扬，眼眸之中闪过种种心绪，最终归于如止水般的平静，“我们的旅程，也到此为止了。” 苏启转过身，对桔梗伸出右手，微笑道：“同行者，合作愉快。” 桔梗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伸出手掌，轻轻握了上去，嘴角极其罕见的扬起一丝细微难察的弧度，“与你同行的旅程虽然短促，但并不讨厌。” …… 之后，两人再次通过冥界之门，回到另一边的世界。 “桔梗，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先行一步吧。” 离开冥界之门所在的洞穴之前，苏启忽然如此说道。 桔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便坐上式神，先一步离开。 “好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苏启轻呼一口气，背着双手，哼着小调，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到一块巨大的山岩后面，找到了被封印着的顺风耳。 “大人，您回来了。” 近期被呼来喝去，形容狼狈的顺风耳听到他归来，立刻露出谄媚的笑脸。 然而心中想的却是：该死的人类，你们好好等着吧！封印我的术式就快被我找到破绽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再有一点时间，我就能成功逃脱，然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能耳听天下的他来说，只要想要知道事，就几乎没什么是无法知道的。最近他就在通过自己的能力，暗暗偷学人类的封印术式，只要能成功破解苏启与桔梗的封印一次，他就能趁机逃脱，永远不会再被抓到，然后……就能利用它所知的一切情报，来报这段时间的受辱之仇！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噗！！ 没有任何废话，苏启上去就是一刀，捅穿了顺风耳的身体。 “什……什么！？”后者一脸不敢置信，看着他，脸上满是怨毒道：“为什么！？” 苏记一脸莫得感情的杀手模样，冷冰冰道：“对不住，你知道的太多了。” 顺风耳的确知道的太多了。苏启不知道自己完成任务离开后，这个世界会变得怎么样，但为了帮其他人杜绝隐患，自然要在离开之前杀他灭口。 “我……你……我要杀……” 顺风耳口中涌出鲜血，还要诅咒苏启，但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刀斩首。 那么，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苏启不干脆的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呢？ 答案是……仅仅想要帅气的说出“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句台词而已。嗯，某些时候，这家伙的性格也是相当恶劣的。 …… 数日后，枫之村，苏启与桔梗两人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名为《犬夜叉》的故事开始与结束之地。 第一卷主线基本完成，仅剩三四章收尾……在下是个手残，最近爆肝过度，连第二卷的大纲都还没梳理完成，所以申请一段时间缓缓，从明天开始暂时先恢复每天二更，准备好后还会以每天六千字作为常态，请各位读者老爷见谅。 第一百一十六章 离去 离村不远的一处土丘，站在此处眺望，正好可以将枫之村与食骨之井尽收眼底。 时值清晨，天空碧蓝如洗，阳光透过白云的间隙倾照大地，丘坡上绿草如茵，各色野花生机勃勃，空气清新，仿佛还带着一丝露水的湿气。 “到这里就行了吗？” 苏启与桔梗并肩站在丘顶，眺望不远的枫之村。 非常巧合，刚好看见在尸骨之井旁，犬夜叉一行人正围着戈薇说着什么，似乎在为她送行。 “已经够了。”望着那边其乐融融的一群人，桔梗的神色平静无波，“已经是个死人的我，再进村应该会让不少人受到惊吓吧。”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你的问题并非一定无法解决，如果去找的话，或许会有其他能让你获得肉体的方法。” 回村的这段路程中，苏启一直试图劝说桔梗改变想法，然而后者心意已定，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如今，他其实也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也不想轻易放弃，所以在做最后的努力而已。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累了，也不想再为了无谓之事消耗其他人的死魂。死亡对我来说并非地狱，而是解脱。” “那么，最后的最后，不去见犬夜叉一面吗？” “那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我介入余地，而且的牵挂对我们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样就好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看着下方的犬夜叉等人将戈薇送入食骨之井，然后说笑打闹着并肩回村。 “是时候离开了。” 桔梗率先转身离开，苏启跟在后面，两人沐浴着晨光，沿着土丘一路向下散步，来到一片长在林边，满是不知名白色小花的美丽花田。 “很小的时候，我和阿枫曾经与村里的孩子一起在这里玩耍，却遇到一只从林中出来的小妖怪，恰好被一位路过的巫女所救。从那以后，我便开始以一名巫女的身份修行和战斗至今。” 带着些许怀念，她走入花田，席地坐下。 “现在，我终于能将身上的弓和箭放下了。” 明媚的阳光给花田染上了一层圣洁的淡金色。桔梗将身上的弓箭取下，放在身旁，缓缓转头，看着一如几十年前般毫无变化的幽静花田，一抹安然的微笑淡淡在嘴角浮现，“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才是一生中最忧无虑的时光呢。” 说话的同时，身上渐渐亮起纯白的光辉，一颗颗小小的白色光球从体表渗出、升起，被身周缓缓盘旋的死魂虫环住。 苏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桔梗身旁，看着她的身体渐渐模糊在一团温柔纯净的白光中。 “剑心，谢谢你，与我一直同行到最后。” 最后一句缥缈的话音落下，在温暖的阳光与美丽的花田中，桔梗的身体终于溃散，化成无数光点融入光中，被死魂虫缠绕引导着，向澄澈的晴空飞去。 “同样谢谢你，桔梗。” 苏启轻声回应了一句，一直看着那道光渐渐消失在云间，才上前拾起桔梗留下的弓箭，转身走出了这片花田。 之后，他找机会避开犬夜叉等人，悄悄进村，找到了枫姥姥，简单说明缘由之后，将弓箭交给了她。 “这是桔梗留下的弓箭，就由你这个妹妹来替她保管吧。” “桔梗姐姐留下的弓箭……”枫姥姥跪坐席上，双手接过，一边轻轻抚摸着弓身，一边看向对面的苏启，神色复杂道：“最后的最后，桔梗姐姐还是带着怨念与不甘离去的吗？” “不，她很平静，似乎是笑着离开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桔梗姐姐她……终于……终于能安详的解脱了……” 她说着说着便流出眼泪，声音哽咽，抹起泪来。 “既然遗物已经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眼见老人失态，苏启起身告辞，走到门边，枫姥姥的声音忽然响起，“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请教。” 他脚步一停，“什么事？” “奈落，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吗？” “没错，奈落已经死了，四魂之玉已经被净化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说完，苏启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事需要收尾吗？ 离开村子，苏启双手抄袖，一边在宁静的田间小道上漫无目的的散步前行，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却在这时，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试炼者在本世界的主要因果链已全部完成，是否立刻冻结时间，回归系统空间，启动结算程序？如答否，试炼者将有三天时间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因果链……冻结时间……三天…… 苏启思索片刻，在心中道：“提问，是否可以带其他人类一起回归？” 然而，脑海中那个声音根本没有反应，似乎不会回应他的任何问题。 苏启无奈轻叹口气，又在心中说了个“否”字。 这一次，那个冰冷无感情的声音立刻响起，“回应已接受，试炼者在此世界还有三天滞留时间，三天之内亦可随时在心中呼唤回归，随时等待指令。” 说吧，便再次陷入沉寂。 “啧，为什么别人家的系统都会卖萌耍贱，有的甚至还能当老婆，就我家是这么个高冷货。” 苏启吐糟了一番自己的系统，便离开村子，呼唤八六，径直上天，往龟城方向飞去。 如无意外，他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在离开之前，他终究还是想去见一见琉璃。 同在武藏国，又能乘着妖马在空中直线飞行，当天上午，他就回到龟城，回到了曾经学剑的长古道场外。 “要不要跟琉璃见面告别呢？” 苏启在道场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选择翻墙进入，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依靠着强大的感知与伪天眼，他完美的潜入道场，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看到了琉璃。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评价和奖励 宽敞明亮的道场中，琉璃一如既往的扮演着冷面小师范的角色。脸色清冷，提着木刀在众弟子之间巡视，看见哪个家伙在偷懒或动作错误便是一刀上去，让他们用身体牢牢记住教训。 不过比起以前，现在她似乎更严厉了一些，时不时就能见到某些倒霉蛋被教训得嗷嗷呼痛，让众弟子又敬又畏。 突然，道场中的琉璃似乎感觉到什么，视线向苏启的位置扫来。 好在他反快极快，赶忙闪身侧移，避了开去。 琉璃的灵力更强大，感知更敏锐了，因祸得福么…… 等道场内的琉璃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摇摇头，把视线收回去，苏启才回到原位，再次坐到庭中的某棵松树上，透过墙上的小窗户继续观察。 要不要在离开前和琉璃见一面？ 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苏启再次想到这个问题，而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单纯作为好友来说，他的确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当面向琉璃告别，但考虑到自己这么做可能给她带去的影响，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上一次的拒绝和离别的已经让琉璃伤心了，这一次如果再见，短暂的喜悦过后必定是更加悲伤的离别。他欠琉璃的已经足够多，实在不想她再次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至于带琉璃离开这种可能性，虽然他之前询问过系统这个问题，但就算是能够带人离开，他很可能也不会那么做。直至现在，他还忘不了之前奈落屠杀道场时，琉璃那被仇恨与悲哀所浸染的双眸。 如果和他这个穿越者一起离开，就算他能一次次回档拯救，类似的痛苦也一定会经历不少次吧？所以他又怎么能如此自私，只为有人陪伴，就让琉璃跟着一起受苦，甚至卷入很可能身死的危机呢？ 于是一直到最后，苏启都没有与长古道场中的任何人照面。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一直看了琉璃两天，确认这名坚强的少女已经从上次的离别中走出，生活回归正轨，再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才终于离开，直接选择了回归。 …… 纯白空间，苏启刚一回来，就发现这里有了些许不同。 “竟然多了个奖杯。” 他走到黑石底座前，发现阶梯金子塔状的底座最上屋多了一座银色奖杯。奖杯形制优美，古雅，纯银的底质上绘有淡金色的玄奥花纹，杯中有银色的光焰升腾，至杯口如烟花炸散，呈现出一副副模糊的画面，但转眼间又崩溃散落，化成无数光点落回杯腹之内。 苏启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些画面从刚刚穿越到净化奈落，送走桔梗，都是自己在犬夜叉世界的所作所为。随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伸手摸了上去。 一个面板顿时在眼前弹出，上面列出一行行文字： “滴，试炼日志更新……次元锚点已投放……世界线干涉已开始……因果链纠缠已完成……世界捕获成功……次元锚点已回收……第一次试炼结束…… “试炼世界：《犬夜叉》 “试炼难度：低 “世界状态：已冻结，等待试炼者完成最终试炼后解封，成为构筑王座的第一层基石。 “第一个世界结算功能已解锁，试炼者随时可以进行第一次试炼结算。” 捕获世界，冻结世界，最终试炼，构筑王座……看上去似乎信息量很大啊，可惜目前情报太少，实力不足，也没有自主权力，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 看着面板上的内容，一瞬间，苏启想到了很多。比如自己大概就是所谓的次元锚点，但次元锚点具体又是什么？又比如冻结时间之后，犬夜叉世界内部会变成怎样？自己如果在以后的试炼中失败，被冻结的世界是不是就永远不能解封？再比如最终试炼是什么？成功构筑王座之后自己是不是就能成为世界之王等等。 但很快，他就把这些自己暂时还无法触及的问题抛在脑后，轻轻点了下面板右上角的叉，回到黑石底座一开始就有的那个原始面板。 面板上还是只有“读取存档”和“通关结算”这两个选项，不过现在“读取存档”变成了灰色，而“通关结算”反过来呈现出可点击状态。 没什么好犹豫的，苏启的直接点击了通关结算。 下一刻，一个新的面板弹了出来： “试炼者各阶段心态评价中…… “试炼者通关策略评价中…… “试炼者道德三观评价中…… “试炼者实力成长评价中…… “试炼者通关时间评价中…… “试炼者通关完成度评价中…… “试炼者结局完美度评价中…… …… 一条条评价条件像刷代码似的不断在面板上刷新，粗一看至少有四五十条，几乎把他在试炼世界中的方方面面全部囊括。好一会，随着最后一条评价项目弹出，所有文字顿时消失，面板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B”字。 再看B字下方，有一段简单注释：“本次试炼综合评价B，试炼者将分别得到B、C、D三次通关抽奖机会。另通关达成，可得到基本通关奖励，即除单纯的知识和所有与灵魂直连的力量、技能外，还可从本世界所得的技能、物品、属性等一切所有物中选择一项，转化为试炼者的专有物。 “专有物将与试炼者的灵魂绑定，转化后永不磨灭、损毁，可自由带往所有试炼世界中使用，不受异世界规则影响。” 而在注释下方，便是两个新按钮，分别标示着“专有物转化”以及“通关抽奖”。 苏启想了想，点击“专有物转化”，顿时面板内容变化成一张简单的横向列表，除灵力与知识外，他在犬夜叉世界得到的所有东西都被列进表中，甚至连他回归时脚上穿着的那双草鞋也不例外。 “太惨了……” 看着列表上那几条少得可怜的项目，他轻叹口气，很想找一只白丝JK，在她的大腿上写七个惨字。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逆鳞 “能力：强健体质——可将本世界体质转化为个人专属的基本属性加成BUFF。 “能力：武炼本能——可将千锤百炼的武者肉体本能转化为个人专属的特殊属性加成BUFF。 “能力：伪天眼——在心眼基础上，因灵魂强度提高而领悟的个人技能，无需转化。 “知识：剑圣（低武限定）——个人修行领悟的剑道境界，其他剑道技能统合于此项，属于刻录于灵魂之内的知识范畴，无需转化。 “物品：草鞋——即将破损的劣质草鞋，可转化为永不磨损的草鞋。 “物品：内裤——由原世界带来的黑色莫代尔棉男士四角内裤，可转化为永不磨损的内裤。” “物品：中衣……” “物品：上衣……” “物品：下袴……” …… “物品：妖刀春雨——可转化为与灵魂绑定的个人专属妖刀。自带技能“凝露”，可自动汇聚空气中的水汽清洗刀身，亦可使用灵力主动激活，用它来收集露水。” “物品：妖刀夺鬼——可转化为与灵魂绑定的个人专属妖刀，自带技能“夺鬼”、“裂空”、“葬魂”、“斩秽”。 “夺鬼：由其本身特性转化成的被动技能，可吞噬他人的力量与灵魂来强化自身强度与技能威力，但除犬夜叉世界外，不可再掠夺他人技能。 “裂空：由冥道残月破转化成的主动技能，可用灵力激活，挥刀撕裂空间，所能撕开的空间裂痕大小由灵力消耗多寡及该世界的空间稳固程度决定。 “葬魂：由吞噬的天生牙特性转化成的主被动综合技能，可斩杀灵体，也可将敌人的灵魂永远囚禁于妖刀内部的专属冥界，唯有使用者可将其释放。 “斩秽：由天生牙斩杀冥使，令人复活的能力转化成的主动技能。可斩杀生灵体内的病气秽气，让人恢复健康，但不能恢复器官缺失与断手断脚之类的肌体损伤，也不能在犬夜叉之外的世界令亡者复活。” 仔细研究完列表上的所有可转化项目，苏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转化夺鬼，然后捂脸轻叹，“亏大了啊。” 如果早知道能把身上的物品带出来，还能转化为个人专属物在其他世界通用，他一定在离开之前拼命多收集点好东西，或用夺鬼夺取更多的能力，说不定还会找到犬夜叉，把他的铁碎牙也给斩断。 毕竟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既然已经委屈了大狗子，就不能厚此薄彼的放过二狗子嘛。反正奈落已经凉了，铁碎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了，用来支援自己的试炼之旅岂不美哉？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就算他能读档，一旦决定，也无法再重来一次。 “算了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就当是攒人品了。” 事已至此，再追悔也于事无补，苏启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看向新弹出来的转化界面。 “即将把妖刀夺鬼转化为专属装备，是否需要改名？” 改名吗？ 看着面板，他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改名是必须改的，否则“夺鬼”这种听上去就是二流反派用的名字报出去，岂不是自掉身价吗？问题是要取什么名字好。 是走“终焉之剑”、“十方俱灭”、“一裤子咖喱棒”这样的中二吊炸风，还是走“贽殿遮那”、“俱利伽罗”这样的不明觉厉风，亦或是“月下美人”、“千本樱”之类的文艺古典风…… 纠结了好一会儿，考虑到自己的画风问题，苏启还是根据这把刀的来历，起了个稍微中庸一点的名字——逆鳞。 “是否需要改变其基本结构、材质属性以及外观？如果需要，请在投影上自行具现，调整各项属性。” 输入名字之后，面板再变，一道与妖道夺鬼完全一模一样的超精度3D图象被投影在半空中，顺便还送了把刀鞘。 苏启可以直接用手拖拉提捏，在投影上像捏橡皮泥一样调整外形；也可以用手触摸投影，直接将脑海中想象的结构具现出来；甚至还能调节某部分材质的硬度与韧性等属性，或者直接将这道与实物无异的投影拎下来试用一下。 每个剑客都有不同的用刀习惯和不同的用刀需求，为了调整出一把与自己契合度最高的武器，苏启聚精汇神的不断删改了好几天，终于让完美的最终成品出炉。 作为一名低调（自以为）的人，他所捏出来的一把风格古朴典雅的长刀。它刃长三尺三寸四分，古铜色的护手雕刻云纹，剑柄缠绕着黑白二色刀绳，因为材质绝不会损坏，所以刀身极度轻薄，狭长，带着优美流畅的弧度，流转着秋水似的寒光，看上去像是一道挂在夜空，纤长凄冷的残月。 而刀鞘则不需过多调整，只要恰好与刀身契合，再漆出低调素雅的黑色哑光就够了。 “结构、材质、外观皆设定完毕，是否开始转化？” “是。” “叮，转化完成。检测到试炼者获得专属物品，开启个人专属物品空间，试炼者可以随时随地在身周三丈范围内开闭空间，以存取专属物品。” 只见光芒一闪，刀与鞘的投影就变成真正的实物具现出来，漂浮在半空中。 苏启伸手握住刀柄，手感一如刚才的完美，接着随手挥刀，试验了一下，发现全无问题，便收刀入鞘，心念一动，消失在掌中。 “终于搞定了专属物，接下来还有抽奖。” 苏启精神强大，几天不睡也没有丝毫不适，直接打开抽奖面板，先向漫天神佛求了一下欧运，便由差到好，依次连抽三次。 “叮，消耗D级抽奖机会一次，获得高级背景板角色代入卡一张。” “叮，消耗C级抽奖机会一次，获得一秒换装奇物一件。” “叮，消耗B级抽奖机会一次，获得特殊技能黑炎龙的咆哮。” “好！鉴定血统的时候到了！开箱就是要靠气势！依以前的经验来看，我毫无疑问一定是欧皇！” 让自己怀着满满的自信，苏启点击面板，看起了物品介绍。 啧，四个多小时才码出这一点，设定比剧情更麻烦。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难度提升 “高级背景板角色代入卡：背景板角色，指虽处于那个世界，却从没在作品中正式出场的角色。高级背景板角色，即会与主要角色有所交集的背景板角色。使用此道具，可自动在下一个试炼世界代入一个合理合法，足以欺骗过世界意识的原住民身份，成为一个高级背景板角色。” “一秒换装拟态奇物：一种可拟态任何服装饰品的奇异物品，可随主人意念一秒换装，改变服饰的外貌与质感，但改变的只是外表，本身并没超过一般服装的防御力，破损之后可一念修复。” “黑炎龙的咆哮：特殊技能，出自《中二病也要谈恋爱》。首先需要通过中二行为来积攒中二能量，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可解封右手中的黑炎龙，发出一道毁灭的喷射黑光。 “黑光的攻击力由中二能量的多寡来决定，中二槽的能量储存上限及黑光的攻击力上限由试炼者的灵魂强度来决定。另收集中二能量需在右臂绑上绷带，释放毁灭的喷射黑光时需要高喊‘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才可激活。” 看完面板上的道具注释，苏启的脸色有些微妙，“这个……没有其他抽奖经验对比，不知道到底算是特别好还是特别差，但看上去都有作用……嗯，就暂定我自己是欧洲人吧。” 之后，他在面板上点击“将抽奖物品放入个人空间”按钮，随后心念一动，先把那个能一秒换装的奇物拿了出来。 “这是啥？史莱姆？” 看着手中一坨透明史莱姆一样的东西，苏启忍不住吐糟。 话音未落，那团粘稠又有韧性的胶状体突然自行融化，变成半流体淌下，顺着他的手臂飞快延展至全身，所过之外本有的衣服纷纷被融解，却像是空气般没有丝毫触感。 同时，一股信息直接在脑海中浮现。苏启心念一动，包裹全身的透明半流体瞬间变换形态、颜色、质感，化成一套宽衣大袖的青色汉服。 再一转念，身上的汉服立刻改变形态，又化成一整套黑色剑士（指真正的黑色剑士）的铠甲与披风。而且不光只是这两件，腰带、皮靴、臂甲、皮革腰包、匕首皮鞘、甚至里面穿的内衣和袜子都能变出来，简直是COSPL*AY神器。 而且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坚硬沉重，但穿在身上却没有丝毫重量，且内里触感轻薄丝滑，舒适透气，不知比普通的面料高到哪里去了。 “很好，看来以后不用担心服装问题了。” 苏启心念再动，把身上的铠甲披风变成了刚穿越时的睡衣拖鞋，随后撸起右手袖子，看着被绷带缠着的小臂，沉思片刻，突然开步挺身，左手斜摆身后，右手捂脸，用低沉神秘的嗓音道：“被封印在右臂中的黑炎龙啊,在吾面前显示汝真正的力量！以汝之主人，苏启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声音落下，偌大的纯白空间中没有丝毫动静，只有某个大龄中二在那里尴尬的凹着姿势。 “来了，感觉到了，黑暗力量正向吾体内汇聚，手臂中的灭世黑龙正咆哮欲出……渺小的蝼蚁啊，哭吧，叫吧，然后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苏启大声咆哮，右臂的绷带忽然自行散开，露出小臂上盘绕着的一条黑色中国神龙。 瞬间，血色的龙眼中光芒一闪，流露出太古凶兽般威严而恐怖的气息。下一刹那，一道漆黑的光柱从他对准前方的右掌心射出，瞬间没入纯白空间尽头，直径足足有……六厘米。 “好吧，大概明白这么做了。” 试验完特殊技能，绷带自行缠好，苏启也立刻收起了那副中二嘴脸，心中却是没有丝毫尴尬。 与开始的死宅相比，已经经历过一次试炼的他心志无比坚定，耻限深不可测，区区他人的眼光根本无法再令他有丝毫动摇，所以别说是中二了，如果有必要，就算果奔和女装，他也……还是要考虑一下。 但之所以要考虑并不是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他自己的三观和自尊问题而已。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开启下一次试炼？“ 通关结算完毕，苏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脚下的白之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而后就在他眼前，就在放置着银杯的原黑石底座对面三丈开外，地面突然凹陷，又一座一模一样的黑石底座升了起来。 “看来就是那个了。” 等地震平息，苏启走上前去，熟门熟路的在底座上一摸，一个面板顿时弹了出来： “第二次试炼世界：《通灵王》 “难度：中下 “状态：待进入 “注意事项：从第二次试炼开始，试炼者已脱离新手保护期。从此以后每一次试炼世界的回档次数将被视为特殊评价因素，死亡十次以上将强制降低评价一级，二十次以上降低二级，以此类推。反之，如果能一命通关，将奖励特殊抽奖机会一次。 “而若是评价降至D级以下，降无可降，则取消基础通关奖励。若通关失败，试炼者将永久驻留于该试炼世界，无法返回，请试炼者勿必谨慎行事。” “不妙，外挂缩水，再加上通关处罚，下个世界还是通灵王……” 看完面板上的信息，苏启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游戏难度加强不必多提，对于作为下个试炼世界的《通灵王》，尽管已经是年代久远的经典漫画，他却还记得令人印像深刻的二点。 一是该漫画中通灵人操纵灵体战斗的有趣设定，二是其中的反派大BOSS，明显以二次元劳模安倍晴明为原型塑造的原大阴阳师麻仓叶王。 这个反派大BOSS之所以让他印像深刻，就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实力碾压台面上所有人，甚至几乎从没有认真战斗过一次。那么这样一来，该如何让主角们打败大BOSS，以完成结局呢？ 答案是……烂尾。 《通灵王》的动画不用提，毫无疑问是烂尾。而原著漫画也不能说是完美收官，因为前面铺垫过少，最终大战主角队赢不了，突然把叶王妈妈的灵魂召唤出来，用母爱让大BOSS与主角队和解，这种结局显然是难以让人满意的。 而如今《通灵王》变成了试炼世界，苏启可不敢把战胜的希望寄托在大BOSS缺少母爱上，这就意味着那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敌人必须由他自己来面对。 “唉，麻烦啊，这次不能随便莽了。” 看了一眼面板上那个“开始试炼”的按钮，苏启没有去立刻去按，而是暂时离开，开始调整状态，思考计划，把所有还能提升的能力在这片纯白空间中提升至极限。 足足又准备了半年多，他再一次站到新的黑石底座前，点下了“开始试炼”的按钮。 一：嗯，主角是漆黑炎龙使，刚好和隔壁的某吉配对。 二：明天进入第二卷通灵王，会尽量让没看过原著的读者老爷也能看懂，同时为了合理性及规避404等因素，或许会适当的魔改些许设定。 三：从明天开始，基本更新恢复每天六千字，不过考虑到阅读体验，会以每章三千字，每天二章的形式来更新。 第一章 开局一张床 通灵者，是连接物质界与灵界，能与神灵、精灵、死者之灵等各种灵体沟通，并借助它们的力量得到种种匪夷所思能力的特殊存在。 最古老的通灵者被称为巫，他们从远古蒙昧时代便开始沟涌鬼神，统治人类的精神世界，一直传承至今，在世界各地衍化出无数相关流派与职业，道家便是其中之一。 在《通灵王》的世界里，道家的原型明显就是现实中的正一道，不过比起正一道，通灵王世界中的道家明显更偏向家族，而非宗教。 作为一个真正拥有超自然力量，且具有二千年历史的通灵者世家，道家一直在神州大地的历史变迁中扮演着幕后黑手的角色，以巫与道暗中统治着俗世；但随着文明发展，科学进步，道家的影响力终于不可避免的走向衰弱，并在近代的一次大战后遭人算计，最终被驱逐。 但道家当然不会就此甘心失败。五百年一次的通灵者大战即将来临，最终的胜利者将成为通灵王，执掌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物的灵魂集合体——伟大灵魂。 只要有伟大灵魂在手，消灭全人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曾经便有一位通灵王引动地球上的火山喷发，一口气消灭了地球上三分之二的生灵。 所以只要能成为通灵王，道家的复兴将无可阻挡！而为此，他们也将不惜一切代价，将通灵王的宝座抢夺到手！ …… 1996年，明国，贵州，醀山。 一座方城座落于群山环抱之间。城池不大，不过二平方公里左右，但周边重峦叠嶂，扪参历井，绝壁巉岩猿猱难度，铁索栈道百步九折，能在这样险恶难行的深山中造出如此规模的建筑，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而这处道家的大本营，被称为道城的存也的确是由通灵者创造出的奇迹。它始建于五百年前，负责主要建造工作的不是活着的人类，而是被道家通灵者们操纵的僵尸，若非如此，怎能在这样的绝地造出这样一座城来。 时值初夏，黄昏时分，道城东北角的某处小院子里，苏启在一间厢房中醒来。 道成，性别男，十一岁，属于某条不起眼的道家支脉，因为父母在一次外出除鬼任务中意外身亡，本身又有能看见灵体的素质，便被主脉收养，成为道家“灵童选拔计划”中的一员。 而所谓的灵童选拔计划，来源于道家上一代家主道珍的一次重大占卜。根据他所算出来的卦象，这一次通灵王大战的胜者将会是一位十六岁以下的少年，所以特意收集道家内部天资出众的孩童，将他们培养成出众的通灵者，再送他们去参加通灵者大战的“灵童选拔计划”就这么诞生了。 又是孤儿，我还真有主角命啊…… 大量记忆画面在意识中迅速流过，灵魂强大的苏启轻松承受，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次代入的身份。 虽然在内心中吐糟孤儿设定，但总体来说他还是很满意那张高级背景板角色代入卡的效果的。首先身处道家，可以很方便的在前期接触到大量通灵者所需的知识和资源；其次身为孤儿，没有牵挂的同时，也没有弱点；再者身为候选灵童，衣食住行什么的暂时都不需要操心了，只需要尽快变强就好。 然而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现在的自己似乎是处于重伤状态，四肢全部骨折，而且很快就要被驱逐出城，被赶进附近的深山里当野人了。 没想到还没出场，就和道莲那个熊孩子有了交集，果然是高级背景板角色…… 回想起自己重伤的缘由，苏启一边想着以后要怎么狠狠教训道莲那熊孩子一顿，一边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名身着黑色短袖长裤，外套一件浅蓝色小道袍，短发蓬松，面容清秀可爱，但眼睛微微眯着，让人感觉似乎有些提不起劲的男童出现在眼前。 他叫道和，是与道成同住一间厢房的小伙伴，也是跟着他一起常年吊在灵童实力排行榜末尾的难兄难弟。然而刚刚重新审视过一遍道成记忆的苏启知道，人家只是懒得努力的天才大佬，自己代入的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咸鱼。 “道和吾友……” 看着坐在床边，正伸手脱自己的衣服的道和，外表已变成一名十一岁男童的苏启面带羞涩道：“虽然人家不是个随便的人，但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哦。只是人家还是第一次，请你待会儿务必要温柔一点好吗？” 道和的动作一僵，随即露出看垃圾的眼神，一脸冰冷道：“不，你误会了，我虽然有龙阳之好，但你这样的丑男我还看不上。” “咳，吾友，人生已如此艰难，又何必再互相伤害呢？” “是你这白痴先恶心人的。”他说罢，随手抓住床边的药瓶扔进苏启怀里，双手抱胸，冷笑道：“呐，现在药给你，自己涂，小爷不伺候了。” 苏启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坐起身，四肢骨折处因为位移发出阵阵隐痛，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看了看自己打着夹板的右手，再看了看被绷带紧紧缠裹的左手和双腿，果断低头认怂，“对不起，是在下错了。请道和大人务必大人有大量，帮在下一把吧。” 道和轻哼一声，“不好意思，道和大人拒绝了你的道歉，请自己努力。” “小和和~~”苏启一脸琼瑶似的浮夸表情，一嘴的台湾言情腔，悲哀道：“不要酱紫啦！人家可是和你一起同生共死的挚友诶，原谅人家好不好啦！” 道和打了个哆嗦，赶忙举手道：“停停停！怕了你了，别再恶心人了，我帮你涂。” 说罢把药瓶拿回来，招手示意苏启近前，一边帮他脱下上衣，露出遍布青紫淤痕的上伤，一边道：“总觉得你家伙被道莲暴打一顿后，嘴又贱了很多啊。” 系统的服务还是很周全的。在苏启代入之前，原身的言行习惯就已经刻意塑造得与苏启相近，是个满嘴骚话的怪小孩，也就省得苏启还要刻意伪装，不让人发现原身的意识已经被调包。 不过盗版到底比不上正版，论骚话当然还是苏启自己更胜一筹，所以现在道和便感觉有些微妙的差异。 好吧，初来乍到，不能太浪…… 苏启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收敛几分，一边道：“大概是因为我在濒死之际见到了伟大灵魂，所以口技变强了许多吧。” 道和打开药瓶，倒出一些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油状物，在掌中抹匀，嗤笑道：“还伟大灵魂，我看你是差点见了阎王才对。早劝过你不要乱说话，这次怎么样？背后编排人家刚好被听到，差点被道莲打死吧。” “我只是为真理带盐，实话实说而已。”苏启一边忍受着药物涂抹在身上带来的麻痒，一边微微冷笑道：“道莲可是道家主脉的大少爷，从小就接受最好的培养，各种资源随意取用，连持有灵都比我们的强出不止一级……说什么公平比试，胜利者就能成为道家下一任家主，前往参加通灵者大战，其实不过是拿我们的命给他当踏脚石而已。” “好了，别再提了，至少你还捡回一条命。要知道那位大少爷可是从不手下留情，比起前面那些被杀的倒霉蛋，你已经算是幸运了。” “呵，他可没有手下留情，只是特意打断我的手脚，想让我受更多折磨和侮辱而已。” “不管怎么样，你是赢不了他的。所以这个问题还是暂且搁置，现在你最该考虑的是，如果下次考核再排末尾，被驱逐出城怎么办。” 为了让灵童们拼命努力，互相竞逐，道家的当代家主道圆定下规矩，城中修行中的灵童们一月一小考，六月一中考，一年一大考。不论是小考中考还是大考，连续三次排名倒数前十者，便要被驱逐出城，在道城周围的深山中独自求生修行至少一月，在下一次考核中排入前十才能回城。 道场周围可是彻彻底底的深山老林，各种毒蛇猛兽多不胜数，一名男童几乎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所以被驱逐者几乎与死无异。 “还能怎么办，荒野求生呗。区区山林，我道成·格里尔斯还不放在眼里。” 苏启毫无压力。离下次考核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可不认为自己会再次垫底。 “别说傻话了。”道和却不知他哪来的自信，绷着一张小脸劝告道：“幸好道家最擅长操纵和修复尸体，再加上坎离殿的黑玉续骨膏和化淤活络油，你的伤应该几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有二十多天，我想办法帮你提高一下实力，或许能让你的排名提高几位，躲过这一次。” “道和吾友……朕，甚是感动。” “少来。去年生病的时候是你照顾我，这次我只是还你人情而已。” 就在两人一边扯淡，一边涂药时，外面光线渐渐变暗，夜幕缓缓降临。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忽然在外面响起，刚把药瓶收好的道和动作一顿，转头向外看去，“暮鼓敲响，晚课就要开始了。道成，一起去吧。” “蛤？让我这个重伤员去上晚课，小和和，难道你想谋杀义友不成？” 为免404，稍微改了一下世界线，用明国替代中国。 第二章 孽畜，给我滚过来！ “拳术和兵器当然不能练，但灵体凭依应该没问题。我记得，你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降伏那条虎灵吧？” 一般来说，道士的晚课是打坐诵经，但作为往战斗方向培养的通灵者，道成与道和的晚课当然不是如此。 除了小时候身为道家人受过的道家经义培养，他们在成为灵童后所要学习的东西只有三类，拳术、兵器、通灵。其中拳术与兵器较为简单，传承二千余载的道家有高效的教学方法，甚至能将强大的武者之灵直接附在受教者身上，让他们快速在拳脚兵器上达到一定的水准。 而通灵则不然。在这个世界，生者的灵魂力量被称为巫力，死灵、精灵、神灵等灵体的灵魂力量被称为灵力，巫力的强大与否取决于通灵者的意志力，灵力的强大与否取决与灵体的纯粹度；越是灵力强大的灵体，就越需要强大的巫力才能驾驭，否则强行控制，很可能意识破碎变成疯子，甚至直接死亡。 一开始，每个通灵者的巫力值都是天生的，想要增加就必须通过漫长的修行或体验死亡，而这些对于连成年都还没有的灵童们来说实在太过困难，心志上的东西又不是单纯的锻炼就能轻松增强的，所以他们巫力普遍偏低，驾驭灵体自然也困难重重……道成之所以会降伏不了那条虎灵，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巫力过低的原因。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要麻烦你把我推过去了。” 苏启从善如流。毕竟以麻仓叶王为对手，其实他本身也有压力，当然没想过要偷懒，之前只是顺口皮一下而已。 “那我们走吧。” 道和也不废话，直接把轮椅拉到床边，再帮苏启穿好衣袍，轻松抱了上去——道家有增长力气的丹药，再加上常年习武，不论是道和还是苏启的这具身体，都远比一般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强壮得多。 “给。” 临出门前，道和取下挂在墙上的一只大葫芦，从中倒出一颗鸡蛋黄大小的白色丹丸，递给苏启。 这是道家特制的辟谷丹，由黄芪、茯苓、黄精、人参、芝麻、蜂蜜、糯米粉等物熬炼制成，一颗便足以补充人体营养，也像压缩饼干一样非常顶饿，省了灵童们吃饭的时间，让他们能把更多精力集中在修炼上。 “又是这没味的东西。” 苏启轻叹口气，拿过来一口就吞进了嘴里。 上个世界是日本战国时代，一直没能吃几顿好的，本以为这次的通灵王是现代世界，终于有机会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却没想到还得窝在山里，吃这种基本只有淡淡的甜味的辟谷丸，他现在甚至深深的怀念起了楼下的沙县小吃来。 …… 片刻后，道和推着苏启出了厢房，穿过天井，出了小院，沿着青石铺成的巷道往道城中央方向行去。 苏启坐在轮椅上四下张望，只见巷道两旁是一间间结构相似的小院子，院门两边架着火盆，时不时便能看到身穿黑色练功服，外罩浅蓝色道袍，与他们打扮相似的男童从门中走出，行色匆匆的往巷道外行去。 其间有人从两人身旁走过，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冷冷扫过一眼，还有不少隐带恶意和幸灾乐祸的，气氛很不和谐。 对此，苏启也不以为意。毕竟说起来大家都是竞争对手，除了道和这个室友，其他人能相亲相爱反而是件奇怪的事。要是真出现那样的人，他反而要小心对方是不是想算计自己了。 没过多久，两人出了巷子口，顺着城中主干道继续前进。 到了这时，视野陡然变得开阔了许多。苏启继续观察，便见城中檐角飞扬，鳞次栉比，一眼看去尽是倾斜的瓦面和歇山顶上的垂脊，清一色的古风建筑甚至让人误以为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的某座城池中。 但与一般的古代城池不同，这座城中并没有看见任何酒楼商铺，唯有亭台楼阁连绵，道观殿宇林立，更显威严肃穆。 “外面都现代社会了，这里还连一盏电灯都没有，复古也复得太硬核了。” 苏启被推着一路往前，一边在心里吐着糟，一边借着道旁的火盆与灯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似标枪般立在道路两边，一动不动的两排身影。 他们身材高大，尽数将身体裹在一袭黑色宽衣中，同为黑色的折边圆帽垂下格纱，挡住头面，但可见其额前都贴着一张绘有朱砂符纹的黄色符纸，下巴与脖颈处露出的皮肤一片青白。 那就是僵尸，道家最常用，也最擅长使用的武器。从两千年前积累底蕴至今，道家收藏的僵尸甚至足以组成一只数以万计的僵尸大军，但僵尸也需要通灵者来操纵，所以受限于通灵者的数量，僵尸大军什么的也只能是空想。 又走了一段时间，苏启与道和终于来到位于道城中心偏前位置的大校场。大校场后面就是道城真正的中心，道圆与其他道家高层居住的丹元宫。 他一眼扫去，便见夜幕之下火光通明，偌大的校场上至少有一百多名男童或是舞刀弄枪，或是拳脚呼啸，或是招出自己的持有灵练习凭依合体，各自占据了一小块场地，场面热火朝天。 “道成，你怎么来了？” 校场边，穿着一身深蓝色八卦道袍，负责现场监查及指导的道师看见苏启坐着轮椅前来，有些惊讶。因为被道莲打伤，他被批准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按理来说是可以不用来的。 “道离师傅，道和已经连续二次排在末位了，在下一次考核到来之前，他还想再努力一下。” 道和主动上前解释，苏启也很配合的露出一副身残志坚的表情，眸光闪亮道：“没错，道离师傅，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知晓道成平日水准的道师却丝毫不抱希望，十分敷衍的哦了一声，说了句“多多努力，或许还有希望”，便径直负手离开，完全没有一点想指导苏启的意思。 “别在意。”道和看了苏启一眼，“其实我对灵体凭依还是有点心得的，不需要他指导也没有问题。”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苏启盯着道离的背影，冷冷道：“今天他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他高攀不起。” “好吧，还有心情说胡话，看来不需要我操心了，我们直接去练习。” 之后，道和把苏启推到角落里的一片小场地，站在他身旁道：“开始吧，先把你的持有灵放出来。” 后者依言而行，把脖子上挂着的，一枚表面刻着咒符的黄白色虎牙吊坠取了下来。这是道家发给他的通灵媒介，那只被分配给他的持有灵便被封在其中。 按照记忆，只需要注入一定量的巫力就行…… 通灵王世界所谓的巫力，本质就是上一个世界的灵力，只是因为世界法则不同，名称与表现出来的效果有所差异。 回忆着以前道成的做法，苏启很轻松的便将巫力注入其中，激活咒符，将虎牙吊坠内的灵体释放出来。 那是一只东北虎的灵体。体长近三米，尾长约一米，淡黄色的皮毛上有一条条黑色窄纹，头大而圆，额前有一个黑色的王字，四肢粗壮，爪牙锋利，冰冷的双眼中满是桀骜难训的兽性。 绝大多数普通人是看不到灵体的，而在苏启眼中，便是一团小小的鬼火从虎牙中飘出，而后由小变大，突然在眼前膨胀成一只活脱脱的猛虎，只不过身体是半透明的，能直接看到对面的景物。 那只虎灵出来后，先是甩了甩大脑袋，而后前肢撑地，身体下压，拉脊，自顾自伸了个懒腰，接着便懒洋洋趴在地上，连看都没看苏启一眼。 身旁的道和一边观察，一边道：“很显然，这只虎灵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主人，你先用它凭依合体试试看。” 灵体凭依，先用巫力将持有灵完全包裹，将其压缩成鬼火状态，再把它放入体内，调和二者的意识、巫力与灵力，务必要达成以通灵者意识为主导，灵力与巫力不相冲突的状态才算成功…… 再次把道成记忆中的灵体凭依要点过了一遍，苏启将目光投向趴在身前不远处的虎灵，冷喝道：“孽畜，给我过来！” 懒洋洋的大猫抖了抖耳朵，回头撇了他一眼，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又把头转了回去。 “这样不行。”道和微微摇头，认真道：“你的巫力无法压倒它的灵力，所以不能支配，只能沟通。灵体都是很敏感的，你需要心平气和的与它沟通，直至它认可你，依赖你，全心全意帮助你，那样你的灵体凭依才能到达完美状态。” “莫急，待我再试一次。” 苏启摆了摆手，看向虎灵，再一声冷喝，“孽畜放肆！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说话的同时，浩瀚的巫力如潮水般从体内涌出，向虎灵卷去。 “我说了这样是不行的……” 道和眉头微皱，正想再劝，便看见刚才还懒洋洋趴着的那只虎灵突然一个激灵，起身看向苏启，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一样瞠目炸毛，四肢发抖。下一刻，就发出败犬一样的呜呜声，自行抱头缩尾，把自己团成一团，滚到了苏启脚下。 第三章 天才流开局 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见刚刚还一副爱搭不理的老虎突然变成舔狗，道和心中满是疑惑与茫然。 看来巫力虽然不能直接干涉现实，却能影响灵体，而根据原著中的表现，高密度的灵体可以具现化，影响现实……也就是说，通灵人要对现实造成直接影响，果然还是需要持有灵作为媒介，或者……从古代流传至令的法术也能发挥部分效果？ 看着某只趴在脚下，仰头看着自己，一脸讨好表情的丢人大猫，苏启在心中思索着目前的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实力定位。 其实从离开院子开始，他便在一边观望的同时，一边不着痕迹的测试着自己的力量，直到现在，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首先黑火龙的咆哮是系统赋予的特殊技能，应该不会有问题；其次是武器逆鳞和换装奇物，他能感觉到就在自己的专属小空间中，随时可以有取出；再来是剑道技能与伪天眼，也基本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而之所以说是基本，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梦幻泡影似乎失效了。 他刚才第一次喝斥虎灵的时候，就在暗中使用了梦幻泡影的技巧，想要将之震慑，但后者并没有反应。失效的原因他大概也察觉了，很可能是因为世界法则不同，灵魂之力虽然本质未改，表现形式与效果却不一样，所以上一个世界的灵力运用技巧难以在这个世界直接适用。（从这里开始，后面将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将苏启的灵力改称为巫力） 相较起来，在通灵王世界，生者的灵魂之力被更加严格的限制在肉体中，就连苏启这样庞大的灵魂也无法将灵魂之力扩散出太远；同时，这个世界的灵魂之力与物质世界似乎隔了一层，无法像犬夜叉世界那样直接扭曲现实，做到强化速度力量，杀伤妖魔等效果。 不过虽是如此，这个世界的灵魂力量也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活性化，活跃得难以置信。 万物有灵，这个词对于通灵者世界来说完全不是一句空话。从厢房一直到校场这段路，苏启便感觉自己仿佛沐浴在灵魂波动交织成的海洋中，不光是路边的一棵野草，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数微小而单纯的灵魂波动……与之相比，犬夜叉世界简直就像是灵魂的沙漠一样。 而拜此世界活跃的灵性所赐，灵魂极度强大的苏启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其他灵魂的情绪波动，再往前发展一步，甚至可能得到大BOSS麻仓叶王与女主角恐山安娜那样的读心异能。 但想要获得“读心”，不但需要强大的灵魂，还要一颗寂寞、自闭、不信任他人的扭曲心灵。原著里正是因为主角麻仓叶解开了安娜的心结，才让她失去那种无法自主，无时无刻不在读取他人心灵的悲哀能力。相反，叶王的能力却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消失。 而作为一个心理健康（自认为）的钢铁猛男，苏启当然不会得到读心的异能。 “道成，难道你的巫力变强了？” 虽然刚才降伏虎灵的时候，苏启特意控制了巫力规模和放出路径，但就站在旁边的道和还是隐约感知到了。仔细一想，便问了出来。 “没错。”苏启干脆的承认了，随后反问道：“道成，你以为人死之后灵魂会去哪里？” 为了之后快速成长的合理性，虽然他准备在新手期尽量低调，却也不准备隐瞒自己巫力变强这件事，只要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巫力具体增强了多少就足够了。 “如果没有执念的话，应该会回到本人内心中所认知的地狱与冥界。”作为从小受道家的培养出来的通灵者，道和轻松回答出这个通灵界的常识问题。 “那么地狱又在那里？” “当然是伟大灵魂内部……”他说到这里便反应过来，看向苏启，惊讶道：“咦，难道你之前说自己见到伟大灵魂的话不是胡扯？” “唉……”后者一声长叹，“明明身为挚友，却不能相互信任，真是令人桑心啊。” 早已习惯某人作态的道和毫不理会，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你是因为差点死掉，与伟大灵魂接触，所以才因祸得福，巫力增强的么？” “是啊。”苏启爽朗一笑，“怎么样，吾友，想死一次看看吗？我可以免费提供帮助哟。” “免了。”道和斩钉截铁的拒绝，“我现在的力量已经足够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毕竟巫力不代表实力，无法将其发挥出来的话就没有意义，你现在也只不过是多了些许胜算而已。” “说的也是。”苏启意味深长的看向道和，“毕竟我们的小和和现在不过是在扮猪吃虎，只要认真起来，其实灵童之中根本没几个人是你对手吧。” “这是捧杀吗？这一定是捧杀吧？”后者睁大眼睛，一脸“你这家伙不是人，竟然想算计我”的表情道：“道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看上去浓眉大眼的家伙竟也如此恶毒，只是稍微嘲讽了你几句，就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是挚友？” “哈……”见对方如此作态，苏启也不纠缠，只是轻笑道：“开玩笑，只是开玩笑而已。好了，让我们继续练习，一起努力摆脱吊车尾的位置吧。” 说罢低头看向脚边的虎灵，按照记忆中的灵体凭依之法，直接调动巫力缠裹过去，然后用力一捏，丝毫不敢反抗虎灵便被压缩成一团鬼火，飘到了他掌中。 灵体凭依……调和、沟通、共鸣……与桔梗之前教我的通灵之法十分相似，或许其中的技巧可以互通…… 如此想着，苏启瞬间将心神维持在明镜止水的状态，随后不紧不慢的把鬼火按进胸口。下一刻，浑身巫力震荡了一下，却又立刻平静下来，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灵体凭依成功了，而且是轻而易举的成功了。 无论巫力的质量还是对巫力的操纵，经过一个世界及无数轮回煅炼的苏启都是压倒性的强大，再加上被吓坏的虎灵全力配合，灵体凭依这样的初级技巧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压力，秒会也是理所当然。 而在凭依成功之后，苏启便多了一种意识分裂并行般的奇妙感觉。这一刻，他仿佛既是一个人，又是一头来自东北森林中的猛虎。 随着意念流动，他能轻松共感虎灵意识中的所有记忆、经验、技巧、感受，同时心中还多了一股属于猛虎的兽性本能，让他感知更加敏锐的同时，还隐约有些渴望血肉、渴望撕裂猎物的躁动感。 不过随着他念头一转，那股躁动就被轻轻松松的镇压下去，别说水花了，连一缕青烟都冒不出来。 “感觉怎么样？”旁边的道和见友人似乎凭依成功，立刻出声询问。 苏启眼中野兽般的森冷眸光微微一闪，便立刻恢复清明，随后举起右手握了握，感受着如今的奇妙状态，饶有兴致道：“如果不是这具人类的肉体限制，我感觉现在的自己能完美的变成一只老虎，跑进深山老林茹毛饮血，绝对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因为本来就是老虎。” “巫力和灵力没有冲突？” 他摇摇头，“那只虎灵完全顺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凭依。” “很好。”道和露出一丝微笑，“有猛虎之灵上身，你的虎啸皇拳一定很快就能进入炼皮化骨，形神兼备的境界。” 所谓虎啸皇拳，就是道家拳师观猛虎之神髓创造出来的象形拳，与苏启的持有灵配套，正是相得益彰。 苏启却是微微摇头，“拳不及兵，兽不及人，比起虎灵这种普通猛兽的灵魂，还是强大武者的灵魂经验更加丰富，也更契合我们人类的战斗习惯。” “但人灵的心思比兽灵繁杂太多，也更难驾驭，不过……如今的你倒是可以试一试。” “在那之前还得先提升排名，否则上面可不会把宝贵的资源投入到我这种咸鱼身上。” “或者，你可以试试难度更高的超灵体？” 灵体凭依是将持有灵与自身合体，而所谓的超灵体，则是将持有灵凭依在物质媒介上做出来的，以灵力为骨，巫力为血肉，填充具现而出的高密度能量体。它们能直接被普通人肉眼观测，也能直接干涉现实，是通灵人真正的高端战斗技巧。 “唔，我试试看吧。” 似是听从了道和的建议，苏启将虎灵从体内弹出，随后以那根虎牙吊坠为物质媒介，将两者融合，尝试做出超灵体，然后失败了。 原因并非他巫力不够或经验不足，仅仅只是他不想显得太过妖孽，所以刻意失败而已。在他自己的感觉中，虽然要将持有灵与死物融合比与自己融合稍难一些，却也仅仅只是稍难一些而已，最多半个小时他就能轻松搞定。 说到底，还是他从上个世界带来的底蕴太强，本世界最强BOSS叶王在小时候，也绝没有他这样堪称妖孽，甚至比妖孽还妖孽的恐怖资质。 而见此，道和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松了口气。如果自己这位友人再轻松完成超灵体，他就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什么强大的精灵或神灵附身了。 之后，意外提前达成目标的道和也没有离开，干脆和苏启讨论起如何构建超灵体，以及具体的战术问题来。而这一讨论，苏启便发现他对其他灵童的情报简直是了如指掌，哪个人用什么拳法，什么兵器，什么持有灵通通知晓，如数家珍。 直至明月高挂，时近午夜，两人才跟着其他灵童一直离开，回到小院休息。 接下来，苏启一边养伤，一边研究两个世界的力量效果差异，试图将梦幻泡影改良成能在这个世界使用的技能，另外还参考原著中的描述，想要掌握更加高端的巫力运用技巧。 就这样，平静生活的生活一直过了一个多星期，直到他再次遇上那个把道成四肢打折的熊孩子——道莲。 第四章 替你爸妈抽你 当时，伤势已经痊愈的苏启正等着道和一起去上早课，独自一人蹲在巷口，和一朵长在路边的白色野花交流。 是的，他在和野花交流。他并没有变成植物人，更没有掌握植物语，但凭借着强大的巫力，他甚至能和植物沟通，进行精神上的交流。 那朵小小的野花虽然有微弱的灵魂，却并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只有一种极其简单而平静的情绪波动——渴望阳光，渴望水分，努力生存，努力开花，努力繁殖，让自己的生命随着种子继续传承下去。 而正因其心绪单纯，反而显现出一种独特的坚韧，让苏启的心灵莫名的感受到一丝丝触动。 只有作为同族的人类是高等生命，其他花鸟虫鱼草木走兽之类的虽然也可以称之为生命，却并不需要过多在意，只是被作为星球主宰的人类所利用的资源而已——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绝不是个冷漠的人，甚至看见别人年节杀鸡也会有一丝不忍，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观点仍旧深深根植在他的潜意识中。 但此刻，他从未如此清楚的意识到人类之外的其他动植物也是生命，它们也在像人类一样，甚至更加努力的生存着。 轻轻触碰着小花的叶片，集中精神与其交流，苏启仿佛看到它在地底下努力挤开种壳，努力生根发芽，努力抽茎长叶，努力吸收阳光水露，努力抵御风雨，直至开出一朵小小白花的全过程。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与这渺小的灵魂交融共鸣，自从四魂之玉内部出来后本已停滞不前，坚如钢铁的灵魂瓶颈仿佛也被一条小小的根系撬动，裂开一道极其细微裂缝。 加油！ 一丝温暖的弧度在嘴角微微扬起，苏启试着向这朵小花传递自己的善意。 后者自然无法理解，却似乎能够感受，也慢慢传递回一丝丝给人感觉仿佛是错觉的小小善意，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轻轻舔了下指尖。 苏启的表情越发柔和下来，正要尝试着给这朵小花传递更多信息，看看能得到什么样的反馈，一个冰冷高傲的声音忽然在上方响起，“废物，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随着话音，一只脚突然踏落，在他面前把那朵小小的白花一下踩烂。 苏启脸上的表情顿时凝滞。他刚刚正全心全意的与小花沟通，再加上这个世界对巫力的限制，巷子口又时常有人进出，所以竟没第一时间发现别人的靠近；但一转念他便反应过来，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把你的狗腿挪开。” 苏启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十岁左右的男童，语气冰冷无比。 那男童正是道家的大少爷，一个多星期前打折道成四肢的道莲。 在道家的倾力培养下，他生长发育极佳，才十岁便有成人胸口高，且肩宽腿长，全身肌肉细条流畅，不见丝毫赘肉。 他右手拄着一柄小型的偃月刀，身上穿着一套黑底黄边的马甲长裤，脚下踏着同样是黑色的船底布鞋，五官精致，碎发利落，头顶另有一簇矛尖似的竖起；虽然看上去英挺俊秀，远比一般的男孩成熟，气质近乎少年，但神情过于冷傲，给人难以接近之感。 “你说什么？” 听到苏启称呼自己的脚为狗腿，从小未曾被这样辱骂过的道莲眼神越加森冷，死死盯着对方，满面杀气道：“废物，你再说一遍，把我的什么挪开？” 苏启针锋相对，黑眸如渊口般冰冷深邃，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冷冷道：“把狗腿挪开！你是聋的传人，听不到人话吗？” “你找死！！”道莲大怒。 “你找打！” 苏启冷哼，忽起一巴掌，狠狠甩在他左脸颊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炸裂，道莲的脑袋猛地往右一偏，不自觉退后半步，把脚从那朵野花上移开，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几名灵童刚好从巷子里走出，听到声响，看见这一幕，顿时也是满脸惊愕和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看向苏启。竟然有人敢当众打道家大少爷的脸，这是要上天呐！ 而这时，道莲终于从突如其来的耳光中回过神，缓缓把头转回，怒视苏启，咬牙切齿道：“你……” 话刚开头，便被后者抢先道：“你是不是想说……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你这废物竟敢给本少爷如此侮辱，本少爷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天上地下没有人救得了你！对吗？” 这么狠的吗？ 道莲微微一愣，本质上还是十岁男童的他还说不出苏启这样的骚话。但很快他就把这些抛在脑后，只是怒瞪苏启道：“你竟然知道还敢打我？就凭你这个废物，我杀你只需要一招！” “我不但敢，还要打二次。” 话音未落，苏启扬手又是一巴掌，啪的一声，重重抽在同一个地方。 道莲这一次被打懵了，一脸难以置信，愣愣的看着苏启。 “刚才是帮你爸打的，这次是帮你妈打的，你爸没教你有错要认吗？你妈没教你走路记得看脚下吗？你脑子有坑吗？非要踩到老子面前来找存在感吗？” “我……我……我……我要杀了你啊！！” 他很快回过神来，顿时咬牙切齿，杀意冲顶，怒火烧透九重天，整人几乎当场气炸。 “马孙！！凭依合体！！” 瞬间，道莲便一把抓住身旁鬼火状态的持有灵马孙，一把按进胸口。 但下一刻，苏启更加用力的一巴掌趁机甩出，还是抽在同一个地方，打得他嘴角溢血，踉跄后退，几乎要气疯。 “白痴。”苏启一脸鄙夷，“竟然敢在敌人面前读条放技能，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道莲陷入疯狂，已经失去说话的兴致，大声怒吼着，挥出偃月刀向苏启砍来。 铛！！ 气浪炸散，巨大的金铁交击声震荡开来，偃月刀的刀锋停在苏启面前，被一对黑色的十字拐挡住。 原来，是这边的动静引来道旁负责监查纪律与治安的尸卫，立刻冲过来，恰好将攻击挡下。 “混账！区区一块烂肉也敢挡本少爷的刀，快给我滚开！！” 道莲高声怒斥，但一身黑衣，高材高大的尸卫依旧架着十字拐，根本不为所动——它们不过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低级僵尸而已，全凭事先定好的命令及脑门上的咒符指令行动，虽然不可能伤害身为道家少主的道莲，却也不会听他的话，让他违背纪律当街杀人。 “道莲……”苏启躲在尸卫背后，抬眉递下巴，做出学友哥的经典表情，用满是讥讽的语气道：“吔屎啦你！” “啊啊啊啊啊啊！黄金中华斩！！” 道莲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怒喝着收刀回劲，便要开出大招，直接把那混蛋连带尸卫砍成肉泥。 而与此同时，附近其他几名尸卫也冲了过来，准备将他按倒在地。 “事情要大条了！” “竟然敢这么对道莲，道成他不要命了？” “大要是知道自己下次考核肯定过不去，破罐子破摔了吧？” “诶，你们说我现在出去帮道莲少爷，能不能让他向道圆大人求情，放我回家？” “别做梦了，就算是大少爷，也绝不可能让道圆大人改变决定的。” …… 一旁的灵童们在苏启与道莲对峙时聚集了更多，一边看着好戏，一边说着风凉话。 下一刻，眼看着道莲和尸卫们便要打成一团，几道黄符突然飞来，精准的贴在尸卫们的额前。 顿时，一个个尸卫如雕像般突然静止，定在原地。道莲却没停，反而箭步前冲，手中偃月刀如狂风暴雨般劈出，斩向挡在前方的尸卫，以及尸卫身后的苏启。 嗤嗤嗤嗤嗤…… 瞬间，刀光裂空，将那具使用十字拐的尸卫劈成肉块。随后余势不竭，带着惊涛骇浪般的杀气罩向苏启。 苏启心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偏头，躲过当头一刀。接着缩胸、弯腰、侧身、抬腿，后退……闲庭信步般轻松连避五刀，完全退出了道莲的攻击范围。 他早已达到贯通三才，无招胜有招的武道妙境。以道莲的身体素质，就算他同样不在巅峰状态，就算道莲有强大的武将马孙附体，想要伤到他也是天方夜谭。 “道莲，你没事吧！？” 这时，一名长发盘起，曲线曼妙，身着绿色盘龙开叉旗袍，美腿修长玉白的少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她是道莲的姐姐，道润。 “死！！黄金中华斩舞！！” 道莲毫不理会，怒喝声中，再次踏步前冲，偃月刀裂空狂舞，劈出十几道刀光，向苏启卷去。 “这么羞耻中二的招式，亏你喊得出来。” 苏启一边讥讽，一边后退，在一道道刀光之中游刃有余，连一根毫毛都没有被伤到。 “你们都给我上，把他们分开！” 却在这时，道润也加入进来，挥手射出咒符，驱动众尸卫向苏启与道莲两人围去。 第五章 道润小姐，请自重 “哎呀呀，差点就被砍到衣服了……” 苏启面带讥笑，双手拢袖，轻松的在一道道刀光中闪避游走。 “给我去死啊！！” 道莲更怒，手中偃月刀挥斩更急，切割空气，发出刺耳的厉啸。 这时，附近的尸卫在道润控制下再次启动，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他气红了眼，手上丝毫不停，将所有阻拦的僵尸通通斩成两断。 不行！不能再让道莲这样胡闹下去了，否则父亲知道后一定会重重责罚，但一般的僵尸根本就抵挡不了被马孙附体的道莲，没办法了…… 视线扫过巷子口聚集的其他人，以及街道上被大卸八块的几具尸卫，道润眉头一皱，立刻下定决心，再次抽出一张符纸，挥手贴在身后的一具高大僵尸额前。 “白龙，给我上！” 李白龙，曾经名传世界的功夫巨星，自创了名为导弹道的强大拳法，后因强大的格斗能力被道家看上，在演艺事业正辉煌的时候将其谋杀，制成僵尸，送给刚出生的道润做为出生礼物。 他是道润从小就操纵的僵尸，也是她作为通灵者的王牌。 “把道莲制住！” 随着符咒生效，本来身材魁梧，如铁塔般静静屹立在后的李白龙眼中红芒一闪，一脚踏碎地面，如箭射出。 下一刻，本在追砍苏启的道莲忽觉背后风声呼啸，持有灵马孙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少爷小心！后面有人来了！” 他心中一惊，刚刚回头，便见一道黑影瞬间扑至眼前。 砰！！ 右手一痛，偃月刀被踢飞出去，紧接着脖子一紧，后背猛沉，整个被强行按倒在地——虽然身上凭依了五百年前纵横沙场不败的强大武将马孙，但道莲的身体素质毕竟只是十岁左右的小孩，根本不是被制成僵尸，身体素质甚至超越巅峰的李白龙对手。 “那就是以李小龙为原型的僵尸李白龙吧，因为本人的灵魂还被封在尸体内，所以基本继承了生前时的技巧，远比一般的僵尸强得多，只是……可悲，明明是名震世界的功夫巨星，却被道家随意杀害，制成僵尸，原著里想要向夺去自己人生的道家复仇，还被主角所麻仓叶阻止，强行原谅了道家……” 见道莲被制止，苏启也停下脚步，望着压在他身上，肌肉强健，身高腿长的青年僵尸，眼睛微微眯起。 以前，虽然很喜欢《通灵王》这部经典漫画，但他喜欢的其实是世界观和设定，最多再加上一个女主角恐山安娜，对主角麻仓叶各种阻止别人复仇，让别人放下仇恨，还有作者武井宏之洗白反派的剧情其实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 人家李白龙功夫巨星做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谋杀，被做成僵尸，被封印在尸体里十几年，恢复神智之后还不许人家复仇，还要人家强行原谅自己的仇人，最后甚至与道润向情侣方向发展，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操作？ 而且后面还有一个叫李塞鲁的角色，定位是主角麻仓叶的同伴。他的父母被大BOSS叶王所杀，在通灵者大战中遇到叶王的同伙，想要杀他们报仇，却被主角麻仓叶强行阻止。 接着又通过作者安排的一系列剧情转折，让他被主角“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人复仇只会带来更多仇恨”的理念所洗脑，放下杀父杀母之仇，直到最后都没有向叶王报复，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操作？ 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被杀，被夺去自由，夺去梦想，变成比奴隶还不如的道具供人驱使，这样的仇恨是区区一场打斗，一顿嘴炮就能轻易化消的吗？ 而就连提倡仁恕的孔子都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主角麻仓叶身为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别人报杀父杀母之仇？哪怕是为了朋友，不也该看清最基本的善恶之别吗？ 总之，苏启不认同麻仓叶的做法，也不认为自己能像他那样凭嘴炮和主角光环感化BOSS，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去通关这个世界。 当然，虽然这家伙总是自称“正义的伙伴”，却也不是真正嫉恶如仇，想要将世界变成正义天国的正义使者，因为他深知只要人还有私欲，这世界上的恶事是永远管不过来的。 所以只要别太过分，别惹到他，别在他眼前发生，考虑到死正派角色会降低评价，再加上道家以后能够洗白赎罪，他也可以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自己都选择原谅了，他还能皇帝不急太监急，多管闲事吗？ “可恶！！道润，快放开我！！” 即便已经被压在地上，道莲仍旧挣扎不休，怒视苏启，眼中满是杀意。 “道莲，冷静下来吧。在道城里随意杀人，你想被父亲惩罚吗？” 听到“父亲”这两个字，道莲微微一滞，眼中怒焰顿时收敛许多，但仍旧死死盯着苏启，大声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道润眉头微皱，走上前来，俯视苏启，冷冰冰的质问道：“你也是灵童对吧？叫什么名字？对道莲做了什么？” “我的名字是道和……”苏启毫不示弱的与她对视，微笑道：“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教了他一点做人的礼仪而已。” “做人的礼仪？” 道润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停止大呼小叫，只是趴在地上，满脸杀气盯着这边的道莲，脸色忽然一寒，“你打了道莲！？你竟然敢打莲的脸！？” 发现弟弟的左脸颊一片红肿，作为一个弟控，才十五岁的少女顿时怒气勃发，扬手便是一把掌，狠狠向苏启脸上扇去，然而…… 后者轻松躲开，还一本正经道：“道润小姐，请自重。正所谓男女授授不亲，你怎么能忽然摸我的脸呢？” 完全不理会苏启的胡言乱语，道润只是盯着他，再一次冷声道：“你打了道莲！？” “道润小姐，我怀疑你被复读机病毒感染了，需要尽早治疗。” “哼，竟敢以下犯上，无故攻击道家的下任家主，按照规矩，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 “知道。”苏启终于正经回答，一脸平静道：“黥面，俱五刑，再制成僵尸，封入魂魄,就算是死，也得永远为道家工作。” “很好，既然知道，那我就不用废话了。” 道润抽出符纸，便要命令剩下的尸卫将苏启压入道家地牢。 后者却是轻蔑一笑，转过头，一脸讥讽的对不远处的道莲道：“所以说道莲啊，你终究也只是个仗势欺人的无能大少爷而已。” “你说什么！？” 道莲本已渐渐平息的怒气顿时再次爆发，死死盯着苏启道：“之前才被我打折四肢的废物，你说我是只能依仗家里势力的大少爷！？” “不然呢？现在不还是要靠你姐姐帮你报那几巴掌的仇？” 道润脸色一变，“道莲，不要中了这家伙的激将法。” “把我放开！” “道莲……” “道润……”道莲怒极反静，只是转头，静静看着自己的姐姐，一字一顿道：“我、说，把、我、放、开！” 道润神色一滞，沉默片刻，终于挥出一道咒符，让李白龙将道莲放开。 后者起身，弹出持有灵，一脸冰冷的走到苏启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说我是个仗势欺人的大少爷？” “难道你不是？” “我会亲手杀了你，回报你刚才对我的侮辱！” 苏启面无表情，用毫无起伏的棒读的语气道：“嘤嘤嘤，人家好怕怕哦。” “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二次……你等着，在下一次的考核里，我会亲手把你大御八块！” “道莲……”道润皱眉道：“这不合规矩，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会亲自向他解释，他一定会同意！” 道莲背对着她，盯着苏启的双眼中尽是彻骨寒意，语气中没有丝毫动摇。作为一个以自身才能高傲自负的人，被别人称作仗势欺人的大少爷，是他最忌讳的一件事。 “你……好吧……” 虽然有些担忧，但最终，道润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弟弟，只得无奈答应了这个方案。 “但在那之前，还是得先把这家伙关进地牢，免得他跑了。” 她说着，将冰冷的目光移到苏启身上，随手夹起咒符，便要命令尸卫将苏启押走。 “等一下！”后者突然举手，示意暂停。 “怎么？你想反抗？”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润心中巴不得苏启反抗。那样一来，就能直接将他当场击毙，减少变数。她刚才可是看到了，眼前这家伙能轻松躲过道莲的连续斩击，绝非易与之辈。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先救救它而已。” 苏启说着，走到那朵被踩中的小小野花前，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始刨土。 在他眼中，它身上微小的灵魂波动虽然虚弱，却还没完全消散。即使看上去那么脆弱而渺小的一朵，生命却意外的坚韧，仔细保护好还没被完全破坏的根与叶，或许还能再次开花。 “你这是在做什么？” 道润也走过来，低头看着苏启挖土，难以理解这家伙的行为逻辑。 第六章 就是这么自信 “我在挖土。” 苏启一边刨开土壤，小心把野花的根摘出来，一边很“老实”的回答。 道润眉头微皱，“我知道你在挖土，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因为能让它活下去啊。” 这时，一旁的道莲一声冷哼，留下一句“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便转身离开，向城中方向快步行去。 道润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仍旧留在原地，看着苏启扯下一截衣袖，把野花的根茎连着一些泥土放上去，微微有些奇怪道：“你在敷衍我？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对这样一朵不起眼的野花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不会？”苏启一边把野花的根茎包裹好，一边道：“在我看来，道莲和你的性命也未必比这朵小小的野花更加高贵。” “等等……”道润脑袋中灵光一闪，惊愕道：“你之所以打道莲的耳光，该不会就是因为他踩到了这朵花吧？” “叮咚，恭喜你，答对了。” “你是疯子吗！？”她一脸难以置信，“仅仅只为了这种小事，就打道莲耳光，还把自己的命赔上！” “这朵花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苏启却丝毫不觉异常，只是平静道：“道润，在随意玩弄死者的道家长大，生命的可贵，现在的你一定不会懂吧？”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道润眉头微皱，随后摇摇头，不再去想对方奇怪的举动，冷淡道：“那么，现在你的事做完了吗？” “麻烦再等一等。” 苏启说罢，对巷子口那边聚集的灵童们招了招手，一脸爽朗的笑容道：“道和吾友，过来搭把手。” 顿时，众人分开，把一手抚额，满面无奈之色的道和凸显出来。 “你这混蛋，不坑我就不舒服吗？” 他抱怨着走到近前，“要是让道莲少爷和道润小姐误以为我们关系密切，害我也被牵连该怎么办？” “诶，怎么能说误以为呢？我们不正是两胁插刀，生死相交的好友吗？如果我这一去被杀，想必你一定会怒火冲天，杀上丹元宫为我报仇对吧？” 看着道润的视线扫来，道和脸色微变，赶忙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这白痴别给我随便胡扯！” “那会切腹自尽，和我这个好友一起共赴黄泉？” “请你自己赶紧去死，别给人添麻烦，谢谢。” “好了……”道润不想再听两人闲扯，不耐道：“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好吧。”苏启轻叹口气，把包好的花根递给道和，“吾友，此去九死一生，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请务必尽心抚养，让她好好长大，结婚生子，也不枉这一世因缘。” 后者接过，满头黑线道：“快给我滚！” 之后，苏启十分乖巧的被道润押着，带入道城西南角的地下监牢。 地牢里阴暗潮湿，地面脏乱，过道刑房中挂着摆着一件件斧钺、刀锯、木驴、桎梏、铁索、铁枷、老虎凳之类的刑具，空气中满是腐臭味与淡淡的铁腥味，一间间牢房空荡荡的，随处可见白骨与老鼠，似乎许久没有人来，不但犯人，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你究竟在想什么？” 收走持有灵与凭依媒介，把苏启关进监牢中后，道润隔着铁栏看向神色依旧平静的前者，内心中的疑惑仍然没有解除。 苏启盘坐在地，右拳撑着下巴，毫不掩饰的打量少女旗袍下那对修长玉白，曲线紧致的美腿，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在想，道润小姐的身材真好，穿上白丝的话一定会更加性感。不试试看吗？” 才十五岁的少女道润还是初次听到这么“露骨”话，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绯红，随即冷冷哼了一声“我拒绝”，便扭身离开。 “那可真是遗憾啊。” 虽然这么说，苏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遗憾之色。 “唔，不知道我们的中二少爷能不能说服道圆……” 看着道润的背影迅速远离，他靠在墙上喃喃轻语着，心中没有一点担忧。反正他随时能取出削铁如泥的逆鳞，再加上能看穿物质结构的伪天眼，要从这个地牢逃脱不过是轻而易举。 而且这几天来，他抓紧时间研究巫力，已经初步掌握了超灵体的用法，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就算被收走了持有灵，以他的巫力，只要随便找到一只死灵就能强行支配，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新持有灵。 所以对他来说，持有灵不是问题，强大的持有灵才是问题。 持有灵的强弱决定了通灵者的超灵体威力上限，有些强大的持有灵还会附带额外的特殊能力，而想要将苏启巫力庞大的优势发挥出来，至少也要精灵级或神灵级以上的持有灵才行，普普通通的虎灵是迟早要被他换掉的。 “以如今情况来看，还要在道家留一段时间，至少也得看看道藏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对手是千年前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那家伙甚至能对自己的持有灵进行五行属性转换，保险起见，我在法术这方面也最好不要有短板。” 苏启盯上了道家二千年来收集的各种相关典藉——道藏。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巫力只能当MP和制御持有灵，现在他早就硬肛整个道家，去道藏里翻书了。然而现实没有如果，所以他还需要在道家蛰伏一段时间，因为对上整个道家，如今的他还没有太大的把握。 “根据原著，通灵者大战的开幕时间大概是在1999年左右，所以不必太着急，我还有三年时间。” 想到这里，苏启轻呼口气，再次沉下心来，在这片死寂的地牢中静静研究巫力的应用。 …… 道城中央，丹元宫。 一个身高二丈余，浑身肌肉纠结，肚腹凸出，须发戟张，身形伟岸如小山的男人披着一件宽大的道袍，端坐在大殿上。他的体形看上去明显异于常人，连身下特大号的椅子都在嗄吱作响，仿佛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倒塌。 这个男人，就是道家的当代家主道圆，或者说……是他显露于外，时刻维持着的超灵体。 “事情就是这样……父亲大人，请允许我与那无礼之辈在月底考核上决一死战！” 道莲半跪在下方，低头看着地面，语气无比坚定的恳求。 道圆没有说话，只是一边用右掌肆意揉弄着被铁链锁住，趴在椅子边的黑白大熊猫，一边冷冷俯视道莲，久久无语。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整个大殿内气氛凝重，连那只明显被捏痛的大熊猫都恐惧着，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随着时间推移，道莲的身体渐渐僵硬，心中也越来越紧张、忐忑，额前微微渗出冷汗。 从他有记忆开始，父亲便是以这副肉山一样的非人体型出现，虽然倾斜资源给他最好的生长环境，却也严格规划好了他的所有成长轨迹，不容丝毫违逆。所以即便是他这样冷傲的人，其实也在心中对这名父亲隐有畏惧。 道莲无法揣测道圆会做出什么决定。以那个男人无论对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残酷的性格，或许下一刻就会命人将破坏规矩的自己拉进地牢，吊起来了酷刑折磨，就像六岁时自己违逆他的时候一样；但也有可能将这视为对自己的极佳磨炼，从而答应自己的请求，让自己和道成那废物决死一战。 砰！！ 突然，道圆捏爆了熊猫的脑袋，将那具无头尸体扔到道莲面前。 随后声波如雷，震动殿内，冷冷道：“胜，处罚取消；败，吊刑十日，闭死关。” 他答应了！ 道莲心中狂喜，怒力压抑住大笑的冲动，高声道：“是，请父亲放心，月末考核，我一定会取回那个家伙的首级！” …… 城西地牢，不过一个小时，道润便去而复返。 “你可以出来了。” 她打开牢门，眼神中满是恼怒，冷冷招呼牢内的苏启。 “呵，看道润小姐的脸色，道莲应该是说服成功了。” 后者起身，不紧不慢的从牢房中走出，微笑道：“其实你可以放心，我最多打断他的腿，不会要他小命的。” “你似乎很有信心。” “不瞒你说，其实经过上一次战斗后，我已经变强了，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现在我感觉自己优势很大，一定能活着回来。” 苏启自信满满，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给自己身上插满了FLAG，也丝毫不惧。 “哼，希望你听了父亲大人的话之后，还能保持这张笑脸。” “哦，是什么话？”他脸上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轻笑道：“不必担心，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乐观。” “赢，可以活下去；输，他会亲手把你做成僵尸，送给道莲当今年的生日礼物。” “呵，真是个没有新意威胁。” …… 不久之后，苏启回到了居住的厢房，一眼便看见镂空雕花的窗前木桌上，那朵残破败落的小小野花被栽在一个同样小小的，残破的小陶瓶中，几滴小小的水珠附在叶子上，在阳光照射下闪动着钻石般的光芒。 第七章 百般武艺，此乃超灵体！ 中午时分，一如既往去校场摸鱼的道和一回来，便看见苏启正坐在那架轮椅上，悠闲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咦，你竟然活着回来了？”他露出一脸惊讶，仿佛难以置信的表情。 “吾友，为什么要露出惊讶中似乎带着一点遗憾的表情？难道你不该喜极而泣吗？” “是啊，我的确该哭泣，不过是难过得想哭啊。”道和走到苏启身旁站定，一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边满脸烦恼道：“只要一想到你这祸害还活着，以后还要继续祸害我，我的头就开始痛了。” “诶？吾友何出此言？” “你知道我只想着过着平静自在的生活吧？”他叹了口气，“现在的生活虽然也不怎么样，但好歹还能勉强接受，可一旦被你这家伙牵扯进和道莲的矛盾漩涡里，就连如今的生活也将不复存在。所以道成啊，你这家伙既不肯安份，又不肯去死，真的让我很为难啊。” “这有什么为难的。”苏启淡笑道：“和我划清界限不就好了？或者我们也可以演一出戏，让我把你痛打一顿，别人就会知道我们反目成仇了。” “为什么不是我把你痛打一顿？” “打在汝身，痛在吾心。正所谓心痛不如身痛，我这也是为你好呀。” “那就不必了，这种痛苦就让我亲自来领受吧，所以改成我打你如何？” 苏启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也行。那么吾友，我们该因何起争执呢？是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是萝莉还是御姐？是白丝还是黑丝？是雪菜还是冬马？” “这都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 道和白了他一眼，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望着院子里那颗老桂树，眸光闪烁，沉默片刻，轻叹道：“算了，以道莲那家伙的骄傲，应该不会特意和我为难。而你这家伙只认识我一个，要是死后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似乎也太可怜了一点。” 苏启眸光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呵，虽然感谢你的仗义，但为什么前提是我会死啊？” “那你有把握能赢？” “虽然没变秃，但我已经变强了，这点我不信你没有察觉到。” “没错，我知道，你今天早上还能游刃有余的闪躲道莲的斩击，但仅凭这样，就能赢得了吗？” …… 与此同时，丹元宫中的某处练武场，道润也问出了相似的问题。 “道莲，你有把握赢那家伙吗？” “道润，你在说什么傻话……”练武场中央，道莲手把关刀，赤着上身，露出背后的太极纹身，浑身大汗淋漓，冷冷道：“你竟然认为我会输给那个废物？” “但今天早上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能轻松躲开你的斩击，那家伙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 “哼，我当然知道，但无所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傲然道：“多亏他的刺激，我的超灵体就快要完成了，到时候不管他怎么挣扎，我都会一击把他斩成碎片！” 作为拥有两千年历史的通灵世家，道家不可能对超灵体没有研究，也不可能不向继承人传授那方面的知识，而道莲本身又毫无疑问的是个天才，所以虽然才仅仅十岁，却离完成超灵体只差一步之遥。 但现在，对苏启的愤怒似乎推了他一把，让他在正式剧情开始前便首先迈过了那道门槛。 “真的能那么顺利么……” 道润却不像自己弟弟那么乐观。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那个过于沉着的男孩身上，她总是感觉对方有些神秘莫测，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渊，让她隐隐有些心悸。 通灵者的感应绝不是毫无来由的，那个叫道成的家伙，我必须亲自帮莲扫清…… 想到这里，道润的脸色冰冷下来。 …… 时间一恍便到了月末。 这一日清晨，苏启与道和一如既往的早起，但目标不再是道城中央的大校场，而是道城西北角的劫波台，那里是进行月底考核的地点。 但是在前往劫波台的路上，一名不速之客拦在了两人身前。 “吾友……”苏启停步，一撩额前发，迎着朝阳与晨风道：“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 道和跟着停步，一脸“这沙雕又开始了”的嫌弃表情，“你又想说什么？” 苏启一脸凝重，“风，把不祥之物带进了城里。吾那封印着黑炎龙的右臂正在颤动，它在警告我，携带着黑暗力量的邪恶之徒正在靠近。” 道和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心累。 自从在道莲手下侥幸逃得一命后，自己的室友虽然实力大增，行为举止却越来越奇怪。老是说什么“黑炎龙”、“黑暗力量”、“大阴阳师麻仓叶王想要消灭人类”、“吾乃异界降临之救主”之类难懂的话，怕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害得他与对方沟通时都要先思考一下那奇怪言辞中的含义，实在太麻烦了。 “够了……”他懒得再费脑子去揣测那家伙的妄想，直接道：“给我说人话！” “咳，我说今天场面挺热闹的……”苏启说着，看向双手抱胸，一身冷艳旗袍，静静挡在前方的道润，“还有……来者不善。” “道成，我有事找你。” 似乎没听到苏启“来者不善”的评价，道润几步走上前来，仗着身高俯视苏启与道和两人。 道和眸光一动，微微低头，神色恭敬道：“道润小姐，我们现在正要前往考核，若是延误了时间，怕道师怪罪，不知您是否能行个方便呢？” 道润冷冷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和他的问题，你可以自己先离开，至于其他，我自然会帮忙解决。” 道和眉头微皱，面色犹豫，但……脚下还是没动。 道润脸色一寒，“怎么？你想和他一起留下来？“ 道和默然，眼中犹豫更甚，旁边的苏启却笑道：“好了，道和，你就先走一步吧，打扰别人和美女搭讪可是会被驴踢的。” 道和轻叹口气，“你这又是哪听来的歪理。” 说罢，终于还是给苏启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那么接下来，道润小姐有什么想和我谈的呢？” “跟我来。” 接着，苏启跟在道润身后，来到了附近一处阴暗无人的深巷。 他双手拢袖，走在长而阴凉的巷道中，一边打量着两旁苔藓斑驳的高高砖墙，一边悠然道：“如果在这里发生战斗，声音经过两边墙壁的阻挡和削弱，在外面听起来动静会变得很小，真是个战斗杀人的好地方，对吧？” 此时，两人外加一具僵尸已经走到了巷子最深处。 前方的道润终于停步，转过身来，半张脸沉浸在阴影中，冷冰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苏启也跟着停步，抬头与她对视，“杀了我说不定会被道圆责罚，所以你想在决斗之前打伤我，让道莲轻松取胜？” “如果你认输，我也可以不这么做。” “那就是要我死。” “道莲输了，就要闭死关。如果无法击破父亲大人的封魔法阵，就会活生生饿死在闭关室里。” “但他输了，不过是九死一生，还有拼命一搏的机会，而我死了，却是必死无疑。” “抱歉……”利落的从左腿袜圈中抽出几张咒符，道润语气冷漠道：“要怨恨就怨恨我吧，但是我只有这一个弟弟，绝不能让他冒险。” “好，很好。”苏启笑了起来，“你真是完美继承了道家二千多年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无耻传统，盘外作弊也能作的这么理直气壮。但是很遗憾，神说，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想要反抗吗？没用的。这里地势狭窄，正好适合白龙的拳法发挥，而你手中甚至连一把武器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与我的白龙抗衡！” “谁说我手上没有武器？” 苏启说着，随手把脖子上的吊坠扯下来，瞬间拉出虎灵，往虎牙上一拍，进行通灵合体，一把由巫力与灵力具现出的透明长刀迅速在掌中成形，“看好了。百般武艺，此乃……超灵体·虎噬！” 超灵体！？不行，决不能让他完成！！ 道润瞳孔一缩，立刻甩手将咒符射出，贴在身后的白龙额前，大叫着命令道：“白龙，给我打昏他！！” 下一刻，白龙眼中红芒一闪，一脚踏碎地面，如炮弹排开气劲，轰然射出，刹那间扑至苏启身前。 俯冲轰炸机拳！！ 变成僵尸的功夫巨星仿佛在这一刻发出无声的怒吼，双拳破空厉啸，划出十几道残影，带着轰炸机空袭般的狂暴气势向苏启周身上下轰去。 “秘奥义·八刀一闪！” 苏启当然不会某片翼天使的八刀一闪，但这并不妨碍他为了收集中二值，以剑技模拟其视觉效果，并用中二嗓音气势满满的喊出来。 下一刻，空气被撕裂，闪电一样的刀光怒绽开来，眨眼间掠过白龙的身躯。随后，血光炸裂，肢体零落，被切成十几块的白龙砰砰坠地。 第八章 尔等，齐上吧 “白龙！！” 惨象入目，道润惊叫出声，心中满是惊惧与恐慌。 紧接着，苏启箭步冲来，冷面无情，一刀捅入她胸前，透明的刀刃噗哧一声从背后穿出，带出血花。 “呃……” 道润脸色一白，嘴角溢血，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压在苏启身上。 后者心念一动，解散超灵体，随后轻轻一推，让身受重伤的道润倒在在上，一副冷酷无情，辣手催花的人设道：“如何？是不是有种心飞扬，透心凉的舒爽感觉呢？” “嗬……嗬……” 少女勉力撑着地面，一手紧紧捂着胸前的伤口，脸色煞白的喘息着，强忍着痛苦道：“你……你杀了我，道家……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苏启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让其与自己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我刚才那一刀特地避开了你的体内器官，所以只要你及时止血和治疗，是死不了了。毕竟比起死了的你，还是活着的道润能让我更加愉悦啊。” 看着对方那隐含深意的微笑，道润心中莫名的一寒，升起浓重的不祥预感，紧张道：“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不不不，猜错了哟，虽然你的身材，特别是一双大长腿的确不错，但我可是正义的伙伴，是不会做强制鼓掌那么肮脏的事的。你应该问的是，我想要对道莲做什么。” 道莲！？ 道润身子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窟，“你要杀死道莲！？” 是了！这家伙不知为何实力激增，甚至连超灵体都已经领悟出来，如果一无所知的道莲与他对阵…… 脑海中闪过弟弟像刚才的白龙一样，被刀光大卸八块，四分五裂的场景，她心中一阵恶寒，无尽的恐慌像喷泉般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不要……”泪珠顺着沾染尘埃的俏脸滚落，还被捏着下巴的道润仰视苏启，眼中尽是哀求，“求求你……放过道莲这一次……要杀就杀我吧……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可笑，跟他没关系，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苏启冷笑道：“既然漠视他人的生命，就要有自己这边也被漠视的心理准备。而巧合的是，我这个人呢，最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所以你为了道莲来杀我，我就要因为你的行动杀死道莲！” 他说罢，俯下身，轻轻在道润耳旁道：“道润啊，悲哀吧！怨恨吧！痛苦吧！堕入地狱吧！本来我只要胜利就好，并不准备取道莲性命，以免惹上麻烦，但是现在，因为你的傲慢，你的自私，你的愚蠢，我会亲手把你深深爱着的弟弟杀死，将他的脑袋砍下，将他的手脚砍下，将他的身体肢解，将他大卸八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哦。” 语气温柔似水，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森冷冰锥，将道润的心刺穿，刺得千疮百孔。 “不！不要！不要这么做！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在瞬间崩溃，内心被恐惧与愧疚塞满的她完全抛下自尊，涕泪横流的向苏启乞求。 “好好记住这个感觉吧，道润。想想在李白龙被你们随意杀死之后，他的亲友妻儿会不会也如你现在这般悲痛呢？” 冷酷无情的苏启酱说罢，毫不理会前者的乞求，放开她，便要起身离开。 “不！不要走！不要去杀道莲！” 不顾胸前背后的伤口还在溢血，不顾如今的自己狼狈不堪，道润疯狂抱紧苏启的腿，用撕心裂肺，宛在泣血般的声音道：“杀了我！杀我！杀我！杀死我！放过道莲！求求你杀了我！” 苏启眉头微皱，一脚踢开她的手，脚步利落，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而在他背后，阴暗的巷子深处，道润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趴在地上，只能伸出手虚抓他的背影，最终希望落空，绝望的在血泊中哭嚎。 …… “咦？道和吾友，你竟然回来了，没想到你这么讲义气。” 苏启走出巷子，便看见道和正神色复杂的等在外面，顿时便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更是没想到……”后者轻叹口气，“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掌握超灵体，还强到这种地步，早知道就用不着偷偷摸回来了。” “这叫扮猪吃老虎，是身为主角的必备技能，吾友你若是也想成为主角，还要多多学习啊。” “我就算了，主角那种耀眼的存在不适合我……”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巷子里一眼，“倒是道润真的没问题吗？要是她死在你手里，你就只能立刻跑路了吧？” “要不我们一起跑？”苏启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 道和犹豫了一下，起步跟上，“当然是你自己跑，我在后面通风报信，借此得到道圆大人的赏识。好了别扯淡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大丈夫，萌大奶！” “说人话。” “只要她自己不想死，就死不了。” “你要杀道莲？” “听到了？” “她叫得那么大声，怎么可能听不到？现在别扯开话题，告诉我，你真的打算杀死道莲？” “哟，追问的这么紧，难道你……对道莲有意思？” “呸！我那是关心……我那是不想看你死得太惨，让我连尸都收不到。比起杀死道润，杀死道莲后果更严重，别告诉我你想不到！” “是啊，人家道莲毕竟是道家的大少爷嘛……”苏启摸着下巴，一脸玩味的微笑道：“所以说，杀还是不杀呢？” “啧，掉人胃口的贱人。总之随你便吧，反正事先说好，你的事要是犯了，我可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那样最好，你要记得卧薪尝胆，帮我报仇啊。” “滚蛋，我才不会把自己的美好人生赔在为你报仇上，死后千万别来找我托梦。” “唉，塑料般的友情，吾……领悟了悲伤。” …… 不久之后，两人到底还是赶上考核时限，来到道场西北角的劫波台。 劫波台是一座类似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大型竞技类建筑，只不过红白色调，风格纹饰全都是中国古风。基本结构以天圆地方为理念设计，最中央放着一座九九八十一平方米的九宫方形大擂台，周边一圈缓冲区，再外一圈高墙围栏，再外圈便是一层层由下往上抬升的观战台，最后以外墙圈起，搭上环顶青瓦，便成了一座斗竞场。 两人到达劫波台不久，月末考核便宣告开始。 按照规则，依据上一个月的实力排名将灵童们分为若干梯队，然后由弱至强，同一梯段的灵童们率先乱斗，分出大致排名，接着便是自由挑战环节，以更加丰厚的资源及奖惩制度鼓励各梯段顶端的那部分人挑战强者，力争上游。 作为一只排名末尾的咸鱼，苏启与他所属同梯队的另外十二只咸鱼首先上台，开始乱战，谁留到越后排名越高。而其他还没轮上的灵童及道家内部人员便坐在周边，居高临下观战。 上台之前，所有参战人员可以自由选择兵器。 虽然以苏启如今的境界，任何冷兵器都能在他手中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威力，但太刀用得最顺手，可以发挥到一百二十以上，所以他还是选了一把品质不错的太刀作为武器。 “怎么办？这一次先打谁？” “道成吧，柿子挑软的捏，那家伙似乎很弱。而且上一次考核还被道莲少爷打断手脚，花费时间养伤，实力应该没增加多少。” “不对！听说他实力大增，之前和道莲少爷又发生了冲突，却轻松躲过了道莲少爷的斩击，实力深不可测。” “那不就更要先淘汰他了？否则一会儿后人数变少，以他的实力能轻易淘汰别人，主动权就不在我们手中了。” “说的对，那就搞他？” “搞他！” …… 一站上擂台，众咸鱼便开始交换目光，互相警惕，互相观察。还有些提前结盟的家伙开始用各种眼神、手势、乃至说话讨论战术，准备以多欺少。 很快，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启身上。没办法，谁让他跟道莲作对，太过出名了呢？ “太渺小了……” 而对于咸鱼们的目光与敌意，身为突变大佬的苏启当然不会惧怕，趁机刷起了中二值。毕竟不管是新手期还是大后期，作为底牌的特殊技能当然是越强大越好。 “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带着高高在上，宛如神祇俯视凡俗般的冷漠，他的视组缓缓扫过在场众咸鱼，淡淡道：“尔等，齐上吧。” 这家伙也太能装了吧？ 感觉被鄙视了的众咸鱼互相看了看，呐喊一声，纷纷冲了上去，然后……砍瓜切菜一般，在几分钟内被苏启通通砍倒在地。 “唉，一敌难求，寂寞如雪啊……” 目光扫过满地呻 吟的咸鱼们，苏启手腕一转，收刀入鞘，带着一脸寂寞与潇洒的背影下了擂台。 接下来，堪称满级大号吊打新手村的他毫无疑问一路晋级，势如破竹，在众人或惊讶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一个个梯队打穿，终于……迎来与道莲的最后决战。 第九章 殴打小朋友 “快看，家主和几位殿主来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一定是来看道莲的。” “或许是来看道成的呢？” “别傻了，那家伙之前根本没什么表现，这次才突然变得这么强，谁会专程来看他啊。” …… 就在最后的挑战开始前，在众人的讨论与注视中，身披深青道袍，体型夸张如小山一般的道圆出现在斗竞场，坐在一处专门空出，离擂台最近的观战台上。 在他身后，其妻子道兰身着宫装，道家上一代家主道珍身着玄黄道袍，还有坎离殿、保生殿、玄冥殿、含英殿、刑狱殿等一众殿主身着青色道袍，紧随其后。 在这场可能决定道家少主命运的战斗之前，道家高层全数到齐。 而与此同时，在台下的候战室，一身狼狈，刚刚包扎好伤口的道润不顾身体虚弱，踉踉跄跄的扶墙走了进来。 因为在战斗前突袭苏启明显违背了道圆的意愿，她即便受伤，也没敢上报，没去坎离殿治疗，而是回自己的住处勉强处理了一下伤势，便急急忙忙的赶到劫波台来。 好在作为一个操纵僵尸的通灵者，她的住处有不少绷带针线之类修理尸体的工具，本身也对人体和医术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道润？” 正怀抱关刀，坐在长凳上闭目养伤的道莲睁开眼，看见道润苍白脸色和旗袍上的灰尘与血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受伤了！？”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走到道润身前，眼中满是杀意，“是谁干的？我去杀了他！” 道莲虽然高傲、中二，漠视他人的性命，但唯有对道润这个一心关心自己的姐姐，还是有些亲情的。 “是道成……”道润扶着墙，虚弱道：“他已经掌握了超灵体，还说要杀死你，待会儿对上他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 “是他？”道莲脸上冷意更甚，随即反应过来，眉头皱起，“你背着我去找他了？” 道润垂下头，“抱歉，我不放心，而且那个人……的确隐藏着强大的实力。” “哼，你总是做些多余的事。不过正好，如果那家伙是个三两下就被斩杀的弱者，还无法让本少爷尽兴。” 说话之间，外面已经响起催促的战鼓声。 道莲眼睛一眯，把关刀扛在肩上，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冷声道：“道润，我马上就帮你报仇。当然，我的仇也要一起报。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着吧，我如何把那个混账砍死在擂台上！” 话音落下的同时，走出进场通道，背影被明亮的光线所淹没。 …… 片刻后，高出地面一尺，完全由严丝合缝的厚重花岗石块拼成，面积八十一平方米的宽阔平台上，苏启与道莲间隔一丈，相对而立。 战鼓止歇，众人注目，台上一片死寂，意味着战斗随时可以开始。 “不容易呀……”苏启率先开口，一边拔刀出鞘，一边道：“为了挑战你，还得过五关斩六将，真累。” 然而这家伙一路打过来全是碾压，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哼，那是理所当然的。”道莲下巴微扬，傲然道：“因为弱者连仰望强者的资格都没有！” “很好，就是这种目中无人，高高在上，自以为强者的态度。”苏启不怒反笑，“我开始期待，当你的骄傲被粉碎的时候，那张脸上会露出何等令人愉悦的表情了。” “大言不惭！”道莲脸色一寒，“马上我就会把你那张臭嘴从脸上撕下来！” 苏启一手持刀，一手持鞘，张开双臂，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道：“那就来啊，正面上我啊。不过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认真把你对手啊。” “你找死！” 轻蔑的话语如同一支利箭，深深刺穿了道莲最敏感、最忌讳被人提及的自尊心。 “马孙，给我上！” 他怒吼着，一把抓住持有灵，往关刀上重重一拍。下一刻，巫力缠绕灵体，包裹媒介，瞬间膨胀变形，具现出一道金光闪闪的超灵体。 那超灵体以关刀为骨架，其他部分不变，只是被透明气焰般的巫灵混合之力所包裹，唯有刀刃与长柄连接处鼓起一个金光耀目，完全由铠甲及尖刺组合而成，直径二尺左右的硕大球体。乍看上去，就像是关刀与流星锤锤头的融合。 “死！！” 超灵体一成，道莲便要踏步前冲，一击将前方的苏启轰碎，然而下一刹那，刚刚迈出的脚步突兀停止。 他不得不停，因为就在他融合超灵体的时候，苏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近前，将刀锋递至他的喉节处。刀尖再往前一寸，便能刺进他的脖子。 右手稳稳持握着刀柄，苏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叹道：“唉，我说过了，不要在敌人面前读条放技能，你这傻孩子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砰！ 道莲突然蹬地，向后跃出，一下子离开长刀的攻击范围，而苏启只是静静看着，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 退出一丈外，他终于停下，死死盯着苏启，脸色十分难看，好一会儿，才咬牙道：“道成，待会儿你就会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杀了我！” “哦，那就求求你快点让我后悔吧。” “超灵体！把你的超灵体放出来！我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暂时不需要。” “你说什么！？” “拜托，你很弱唉。”苏启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如果对付你这种弱者还要用上超灵体，我身为强者的格调不就被你拉低到同一水平了吗？” 我……很弱？我……是弱者？ 听到对方那理所当然将自己视为弱鸡的话语，道莲神色一滞，脑海中有了片刻的空白。下一刻，涛天怒火炸开，无尽的愤怒几乎把他所有理智都烧成飞灰。 “道成！！！” 怒吼声响彻整个斗技场，道莲踏地冲出，光焰四射的一刀向苏启当头斩下。 “超·黄金中华斩！！” 轰！！ 地面爆碎，尘烟炸散，气浪扫至观战台，狂暴的劲力震裂地面，直接将整座擂台劈开半边。 但，苏启毫发无伤的从尘烟中冲出，瞬间扑至道莲面前。 “休想！！” 关刀上，金光闪闪的甲球正对前方那一面突然爆破，炸开气浪，让道莲借反冲之力，瞬间拉开距离。 “哼，你以为我还会中那一招吗？” 他冷笑着顿足，旋身，关刀劈开空气，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形扇面，狠狠向苏启扫去。 后者不闪不避，正面硬冲，黑眸如镜，映出对方超灵体上所有巫力与灵力的流向及节点。紧接着，就在关刀即将把自己拦腰砍断的前一瞬间，压缩到极点的巫力附上刀锋，长刀斜斩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玄妙无比的弧线。 剑技·解灵！ 只见刀光一闪，超灵体裂破，刀头被斩断、飞出。苏启错开长柄，速度丝毫不减，如离弦之箭，再一次冲到道莲身前。 怎么可能！？ 道莲瞳孔一缩，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挥出已经变成棍子的长柄，狠狠向冲至面前的苏启砸去。 下一刻，一线寒光闪过，长柄再次被劈成两半，道莲的左脸颊也被刀锋划破，从嘴角至耳边斜割开一道长长的血痕。 “准备好了吗？” 话音响起的同时，苏启放开刀鞘，左手握拳，噗的一声狠狠轰入道莲腹部，拳头扭曲衣物，深深陷了进去。 “噗！！” 后者双眼大睁，眼珠突出，脸庞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涨红，一口酸水当场呕了出来。 “可能会有点痛。” 后半截话这才出口，苏启抽手，握着刀柄的右手狠狠砸在道莲背心，砰的一声将他砸趴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感觉如何？”苏启一脚踩断了道莲的右手，听着他的惨叫，微笑道：“现在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是世界的中心，是光，是电，是唯一的神话吗？” 咔嚓！！ 又一只手被踩断，道莲趴在尘埃中，脸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听见那满是愉悦，魔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在上方响起，“其实啊，我到劫波台来，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决斗的，只是想作为一个长者，给你传授一点宝贵的人生经验……” 砰！！ 后背猛地一沉，闷哼声中，那人从他身上踏过，又踩断了一条腿，悠然道：“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界窄小，情报不足的时候要对这个世界有基本的敬畏，闷声发大财才是坠吼的……” 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最后的一条腿也被踩断，“那么现在，对手连超灵体都没用上，就被轻松击败的道莲大少爷，你还有多厚的脸皮能称自己为强者呢？承认吧，无知而傲慢的大少爷，在更强者面前，你也只不过是一只卑微的弱者而已。所以当你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人，侮辱他人的时候，也要做好自己被更强者俯视和侮辱的准备啊。”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强忍着四肢被折断的痛苦，道莲咬紧牙关，面皮充 血，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对苏启的讽刺不发一言。 他竭力忍耐着，不去理会对手那冰冷无情，得意洋洋的嘲讽。那些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刀深深刻划，狠狠切割，让他的自尊心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但他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打倒，他会支撑下去，继续活下去，然后有朝一日，把这些侮辱全部十倍百倍的返还！ 第十章 我的痛苦在你之上 “住手！！” 正当苏启准备给道莲继续加压时，一直在台下旁观的道润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 她跌跌撞撞的爬上擂台，扑到道莲身上，抱着他，含泪看向苏启，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到此为止吧！” 苏启眉头微皱，面无表情道：“道润小姐，按照规矩，对决过程中外人是不能干涉的对吧？现在对决还没结束，道莲也还没认输，你怎么可以擅自冲上擂台呢？” “他认输！道莲认输！”道润赶忙摇晃道莲的身体，焦急苦劝道：“道莲，快！快说认输！否则他会杀了你的！” 道莲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可以在心里承认自己输了这一次，但若要亲自开口向苏启认输，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而且，他不相信坐在那边观战台上的道圆会容许自己被杀。那个男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哪怕再怎么冷酷无情，哪怕为了道家的复兴，也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个道家继承人死在这里。 …… 与此同时，在观战台上，道家的高层们的确因为擂台上的情况有些骚动。 “道圆，这场决斗该到此为止了。” 先说话的是道圆的妻子，道莲的母亲——道兰。在她看来，不管是道莲的惨状，还是苏启对主家的冒犯，都让她难以再容忍下去。 “没错，就到此为止，算莲儿战败吧。莲儿毕竟是我们道家的嫡系继承人，不能轻易死在这里。”上一代家主道珍也面色严肃，随声附和。 跟在两人之后，其他殿主也或真或假的劝说起来。 然而道圆依旧不动如山，只是坐在专门打造的大椅子上，斜撑着脑袋注视下方，淡淡道：“一旦站上擂台，必定要分出胜负，或者生死，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你们要我这个道家家主亲自违反吗？” “可莲儿已经输了。” “他还没认输。”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认输？” “哼，连真正的胜负都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懦弱者没资格肩负起道家的复兴大业。” “道圆，你太过偏激了。”道珍眉头一皱，提醒道：“道莲可是你的儿子，也是下一任家主，是将要参加通灵者大战的重要人选，就算是为了道家的复兴大业，也不能让他死在擂台上。” 道圆默然片刻，还是冷冷道：“我们道家复兴，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弱者。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道莲的位置也不是不可取代的，那个能轻松打败他的孩子不就是最佳人选么？” “道圆！！” 道兰脸色大变，正要再说，却被喝止，“够了！暂且安静，让擂台上的那些人自己选择吧！我以道家家主之名，命令所有人不得干涉！” 顿时，整个观战台安静了。尽管道兰和道珍仍旧不满道圆的做法，却也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违背道家家主的命令。 …… 另一边，擂台上，任道润如何哀求苦劝，道莲就只是躺在地上，像个死人般一动不动，完全不开口。 “很遗憾，看来比起认输，道莲少爷更想去死呢。” 苏启微笑着，反握长刀，缓缓举起。 “不要！！”道润趴到道莲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尽量挡住后者，不顾一切的乞求道：“求求你，求求你饶道莲一命，要杀就杀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道润小姐，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为了你愚蠢的行为，把你最爱的弟弟道莲杀死；所以不好意思喽，道莲必须死！” 坚定决绝的说罢，苏启长刀一落，便向道莲没被挡住的脑袋插去。 “道莲！！” 道润撕心撕肺的惨叫声中，寒芒流转的刀锋嗤的一声落下，深深插入……道莲脸侧的地面中。 “诶！？” 没有血光飞溅，没见到道莲被刺穿脑袋的恐怖场景，本来已经绝望的道润看见这一幕，顿时愣在当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有种心跳如鼓，小鹿乱撞，心肌梗塞的感觉呢？” 苏启把刀拔起，收入鞘中，蹲下身来，与道润面面相对，带着毫无笑意的微笑道：“如何？对我开的这个玩笑还满意吧？” 说到这里，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但你最好记住，这样的玩笑我只开一次。下一次，就绝对不会再是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你……”道润渐渐回过神，神色恍惚道：“你……你真的不杀道莲？” “当然，我道成一向以诚待人，以和为贵，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凶残的事呢？” 她嘴唇动了动，很想反驳这句话，但为了道莲的性命着想，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似乎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简直就是恶鬼，鬼王，比一般只会杀人的冷血杀手可怕太多了。 “好了，到此为止，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苏启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其实他本来就没想杀死道润和道莲，之前只所以装出一副愉悦犯的模样，只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演了一出戏而已。 “你……真的会放过道莲？” 苏启之前的“表演”实在印象深刻，直到现在，道润仍旧有些难以相信，害怕这又是他的一次“玩笑”。 “我不想再说废话，现在，帮我把道莲架起来，带出擂台去。按照规矩，出了擂台就算是他输了。” 苏启说着，抓住道莲的右臂，把他拉了起来。 道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帮忙拉住道莲的左臂，把他一起架了起来。而后者只是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死尸一样任两人施为。 “道莲，你有个好姐姐呢。”苏启一边架着道莲，往擂台边缘走去，一边道：“为了救你，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你呢？仅仅为了一点毫无意义的执念，就把你姐姐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的性命随意抛在脑后，你认为自己是个好弟弟吗？” 听到这话，道润脸色微红，而道莲……垂下的脑袋似乎微微动了动，不再死寂。 “装死？装死有什么用？”苏启继续道：“装死就能打赢我吗？装死就能让自己输得更有尊严吗？装死就能让时间倒流，当这次失败不存在吗？太软弱了！连坦然面对失败都做不到，这样的你太软弱了！通灵人的巫力在于意志力的强弱，而这样的你根本不可能跨越这道心障，在以后超越我。 “你知道今天的我为什么会比你强吗？因为我的痛苦在你之上啊！还记得吧？我曾经输给过你，承受过痛苦，却又坦然面对失败和痛苦，并用自己的意志力将其跨越，所以我比你更强！而你，做得到吗？”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架着道莲接近擂台边缘。 最后一段路，苏启没再说话，道润没再说话，道莲也一片沉默。直至三人一起到达擂台边缘，要让道润将道莲带出擂台，一个虚弱的声音终于响起，“我……认输。” 苏启与道润脚步一顿，一齐转头看向道莲。 后者仍旧低垂着头，不露面孔，再次沉默了片刻，用微弱，但无比坚定的声音道：“这一次……我输了……但下一次……我会赢。” “呵，你还差得远呢。” 苏启放开道莲，让道润把他背出去。随着站在擂台上，看着两姐弟同样狼狈的身影缓缓离开，直到负责主持考核的道师前来，宣布获胜者是他，并传达道家家主有请的消息，才随着他一起前往道家高层所在的观战台。 …… “道成，十一岁，出自浙江杭州的道家支脉，已经在这里修行三年，以往实力一直在灵童中排名后位，最近却忽然突飞猛进，甚至能轻松赢过道莲……” 观战台上，道圆俯视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苏启，冷冰冰道：“道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抱歉，家主大人，关于这点，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苏启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道：“我只记得上次被道莲打到濒死，灵魂似乎达到了一个仿佛阴间的所在，在那里遇见一名奇怪的剑侠，又与一群孤魂野鬼争斗了一番，接着又被突然拉回来，之后便发觉自己的巫力大大增强了。” 听罢，道家众人若有所思，道珍沉吟道：“前代祖师的笔记有载，据说体验死亡，的确能够增长巫力，道成的情况应该就是那样。只是这种方法实在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真的死去，他的情况我们难以复制。而之前那能够斩断超灵体的一剑，就是那名奇怪的剑侠教你的？” “是的。”苏启拿出影帝级别的演技，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道：“他没告诉我姓名，只说自己曾是一名活跃在川蜀附近的剑侠，如今在阴间修行，见我谈吐清奇，面相不凡，便教我一手剑术，结个善缘。” “川蜀剑侠？” 众人眉头微皱，思索那个所谓剑侠的来历，却因为信息太少，没什么眉目。 之后，他们又轮番询问了苏启很多问题，苏启一一对答如流，没露出任何明显的破绽，终于让道家众人暂时放下了怀疑。 因为苏启的来历毕竟有据可查，巫力也不像是被什么老鬼附身的样子，至于突然爆涨的实力，也的确符合他们所知的巫力增长方式；唯一十分可疑的是那个所谓的剑侠，但情报太少，太过玄奇，一时间难以确定，只能暂时监视着，看他以后会不会露出尾巴。 “在刚才的战斗中，你似乎没出全力。”询问过后，道圆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只是比起硬拼，我更喜欢出其不意，用最少的力量取胜而已。” “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他站起身来，阴影覆盖了苏启，不容置疑道：“上擂台吧！我要亲自确认，你有没有代替道莲的资格！” 唉，希望评价主角的行为能在一段剧情完结之后，主角并没有黑化，中二也是为了积攒能量啊…… 第十一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苏启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于是再次站上擂台，面对道圆。 “开始吧！全力出手，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后者如同一座肉山耸立，话音如雷，语气中满是自信。配合那夸张的身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苏启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他早就从原著里知道，眼前这副小巨人似的形态并不是道圆的真身，而是他长年维持着的超灵体。他本人也不过是个正常体型的人类而已，就藏在这副夸张的超灵体之中。 但感觉到了……压抑着的杀意…… 对峙之中，即便道圆极力掩饰，但心如明镜，且巫力过强，能直接感知到他人情绪的苏启还是在对方身上察觉到异常。 是因为刚才的事？是因为我削了主脉的面子？还是生气我刚才对道莲的所作所为，所以现在借题发挥？如果我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或许会在这次测试中“错手”杀了我…… 思绪如水，从内心之中流过，但不能动摇意志分毫。上一个世界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这一点小场面他当然能hold住。 “如您所愿。” 苏启如此说着，干脆利落的取下吊坠，将持有灵转化成鬼火形态，而后一把抓住，随手往虎牙上一拍。下一刻，一团透明的光焰炸开，回缩，塑形，于刹那间具现出一道狰狞、锋锐，几如实质，给人以极强压迫感的超灵体。 那是一把刀，一把直接与右小臂相融，没有柄的大太刀。 它的护手是一颗鬣毛戟张，血目利齿，线条冷硬如刀削，切面光滑锋锐，宛如一整块钢铁打磨切雕而成的硕大虎首。虎口中咬合着一截刀刃，刃长四尺有余，薄如蝉翼，光滑如镜，纤长之中带着流畅的弧度，在阳光下如一泓秋水盈盈，寒光流转。 这就是苏启做出来的超灵体初阶形态——虎噬！ “那就是那孩子的超灵体吗？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仿佛要被切成两半的错觉，威力应该不弱。” “注意看。比起之前莲儿接近半透明的超灵体，他的超灵体近乎实质，显然是将大量巫力以稳固的结构压缩而成，完成度比莲儿高出太多了。” “这么看来，他或许能对夫君造成些许威胁。” “但毫无疑问，如果仅止于此的话，赢的一定会是道圆。” “那当然。夫君毕竟也是道家之主，怎么可能会轻易失败。” 观战台上，道兰与道珍一边观察着苏启，一边随口评论，神色极为认真。毕竟下面那个是击败了道莲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甚至有可能取代道莲，成为下一代家主，在道家的支持下夺取通灵王的宝座。 强者为尊，这本来就是他们道家的传统，如今的道圆就是当今道家最强的一个。而苏启身上也有道家的血脉，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有继承道家的基本资格的。 该死！又出现了一个天才，而且还比道莲那臭小子要强得多…… 就在两人评论苏启的时候，他们身后的诸位殿主中，却有一人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与此同时，下方的擂台上，苏启与道圆终于打了起来。 然后，苏启输了，还被雷劈伤了。 之所以会输，原因有二。一是他本就没打算赢，不想在实力未成形的时候太过显眼，所以没出全力，你来我往的打了好一会儿，便看准时机输在了道圆手上；二是比起原著，道圆的实力明显得到了加强，至少原著里的他，除了超灵体之外，可没使用过任何法术，更不会《五雷正法》这东西。 且除了法术之外，道圆的超灵体强度也在苏启之上。首先，他常年维持着超灵体，达到了肉眼无法分辨的地步，其强度与具现化程度自不必多说；其次，苏启的持有灵毕竟只是个死了才十几年的普通老虎而已，道圆的持有灵却是道家的历代祖师。 一般来说，死者的幽灵存世时间越久，就越会被时光消磨，变得更加纯粹，更接近某种概念，接近伟大灵魂，直至超过五百年，便能由普通的幽灵进化为精灵级。 而道家的历史有二千多年，历代祖师生前又都是强大的通灵者，所以道圆所操纵的持有灵基本都是精灵级强大灵体。况且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够以自身丰富的经验给予他法术及战斗上的各种加成，所以苏启就算全力出手，其实也未必能够奈何道圆。 毕竟他降临这个世界以来才过了一个多月，哪怕自带超强的巫力，但被资源和经验限制了发挥，暂时怼不赢也是正常。 但即便是输了，苏启的表现还是惊艳了道家的一众高层。 道家是目前明国境内最大的通灵者组织之一，道家家主自然也是明国境内最强的通灵者之一，能与道家当代家主打得有来有回，还让他用出号称道教万法之首的五雷正法，以苏启十一岁的年纪而论，简直连妖孽都难以形容了。 所以，尽管心中压抑着杀意，道圆终究还是没有对苏启下手。因为比起道莲与道润的父亲，他道家家主的身份更在其上，他对苏启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天资很满意，也不得不满意。 只要能完成道家的复兴大业，别说苏启杀了道莲和道润，就算是让他亲自下手，他……恐怕也会痛下杀手。因为他从小就是这样被道家培养的，复兴道家便是他的人生最高目标，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也一样。 战后，被雷击伤的苏启被送往掌管医药炼丹的坎离殿进行治疗。 殿主道朔十分热情，以殿主之尊亲自为他上药包扎，还在离开的时候亲自相送。明眼人都能看出苏启的未来不可限量，他这样做也似乎也无可厚非。 “道成，你年仅十一岁就完成超灵体，还能与家主切磋，可谓是天资纵横，前途不可限量啊。” 明澈的阳光斜照进殿外长廊，道朔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带着师门长辈特有的慈和微笑，对苏启不吝夸赞。 他看上去三十五六岁左右，头戴九梁巾，手执拂尘，一身飘逸道袍，颌下短须三缕，面皮白净，五官清正，眸中神光内敛，端得是一派仙风道骨之貌。 “哪里哪里，都是家主手下留情，诸位师长精心栽培，殿主谬赞了。” 苏启也是面带微笑，谦恭有礼，一副乖乖好弟子的模样。 之后，两人又互相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一个赞，一个谦，一个夸，一个捧，气氛师贤子恭，和乐融融。直到路至尽头，即将送苏启出门，道朔才话锋一转，一副师长关切的语气道：“不过道成啊，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你如此出众虽是我们道家之福，对你自己来说却不一定是件好事。” 苏启眉头一皱，“您是说？” “偌大一个道家，支脉众多，人心各异，虽都归主家统率，却也各有各自的立场。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早就被所有人盯着，若是道莲继位，有主家压着，自然无人敢捋虎须，你却大不相同啊。” 他奇怪道：“但就算我死了，下一任家主也会是道莲吧？” “你忘了，道莲输给了你，就要闭死关，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 “所以只要除了我，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原来如此，多谢殿主提醒，日后我若成为家主，必有后报。” “无妨无妨，不过是不忍见我道家的天才毁于内斗，所以先给你提个醒而已，道成莫怪我交浅言深便好。” “殿主说笑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又岂能怪罪？” 接下来，两人又虚伪的客套了几句，终于互相分别，各自离开。 而一走出坎离殿的范围，苏启的脸色便了冷了下来，回头遥望坎离殿方向，眼睛微眯，“哼，总有刁民想害朕！” 他一边刷着中二能量，一边在脑海中思考道朔对自己心怀杀意的原因。 没错，刚才那个看上去温厚师长模样的道朔，其实心中暗藏杀意，只是没有在脸上显露出丝毫，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苏启能直接感应他人的情绪，于是一番表演，全部白费。 只是苏启终究也只能感应情绪，而无法读心，所以并不知道道朔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难道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就是想干掉我，支持别人上位的人之一？但这也太早了吧，道莲都还没凉呢。还是说单纯的作为凡人，嫉妒我这个天才？又或者是故意警示我，让我对道家心生介蒂，再渔翁得利？ 一瞬间，苏启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但因为对那位殿主了解太少，终究难以确定。便只能暂且放下，应道圆之前的嘱咐，前往丹元宫拜谒。 …… 不久之后，某座空阔的大殿内，一根根红色的立柱上贴着金箔刻绘的云纹真仙图，横梁之间悬着垂缨黄幔，正对大门的殿内尽头是一座神台，一尊高大的太上老君像端坐其间，前面香案上炉烟升腾，隐约遮住了那张垂眉慈目的脸。 道圆依旧维持着那副大得夸张的超灵体，坐在香案前，道兰与道珍则分立左右，三人的目光一齐聚集在前方的苏启身上。 “道成，你身上也流着道家的血，而我们对你的实力和资质都非常满意，决定派你出战三年后的通灵者大战，并全力支持你提升实力……” 开场问候过后，上一代家主道珍率先开口，直入正题，但说到一半，话锋突转，神色严肃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确认你不是另一边的人。” 第十二章 两个条件 所谓的另一边，就是玄真道，那是从道家分裂出的另一个通灵者组织，也是道家想要复仇的主要对象之一。 这一个月来，苏启或是旁敲侧击，或是直接查问，用上各种手段，早已了解道家和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而作为道家大敌的玄真道，他当然也听说过。 道家与玄真道的恩怨，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 首先，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与原地球不一样，是反清复明成功了的世界线，复国之后的新明朝被称为郑明。之后历史推进，工业革命出现，资本主义传播，受到外国各方面冲击的郑明在各种因素影响下开放海关，渐渐与世界接壤，国内的资产阶级也受到影响，开始发展。 但作为后来者，先行一步的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当然不想让郑明也爬上瓜分世界的餐桌，反而想把它变成餐桌上最大的一块肉。于是冲突愈演愈烈，类似原地球历史上八国联军侵华的战争也爆发了。 而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在各种内外压力下，郑明成功完成了资产阶级革命，成为一个议会君主制国家。也正是受到那场战争的影响，许多有识之士开眼看世界，传统思想观念受到极大冲击，与代表传统的守旧势力渐渐发生分歧，玄真道就是那种情况下的产物。 当时，在西方传来的各种先进思想的影响下，道家内部有一部分人渐渐对道家霸道残忍的行事风格产生不满，最终抱团出走，成立道家北宗，那就是玄真道的前身。 因为理念问题，道家北宗与道家本宗相看两厌，不死不休。一开始，毫无疑问是拥有二千年底蕴道家本宗大占上风，甚至数度将北宗差点灭绝。 但在五十年前的东瀛侵明战争中，道家北宗与新明政府暗中联合，表明上雇佣道家的通灵者与东瀛通灵者交战，背地里却各种暗算捅刀，最后还设下圈套，将他们的情报出卖给东瀛人，使得道家绝大多数精英通灵者一战覆灭，再也无法与北宗抗衡。 于是战后，北宗与新明政府联手出击，扫荡道家本宗在国内的各处据点。后者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终被驱逐至深山老林，失去了绝大部分地盘，只能在醀山的道城之中苟延残喘。 而事实上，若不是顾忌传承二千余年的道家或许还有底牌，困兽死斗之下造成重大伤亡，区区高山峻岭恐怕也挡不住大军围剿。 但不论是新明政府，还是之后被政府钦定为本土宗教之首的玄真道，五十多年来从没放松过对道家的打压，最多只是将大刀砍杀变成软刀子放血而已。 而在双方的斗争中，互派卧底搞破坏的操作在所多有。最招人恨的也永远不是敌人，而是卧底，所以在决定全力培养苏启之前，道家需要先确定他绝不是另一边的人。 “另一边，玄真道吗？” 苏启很镇定，反正他又不是二五仔，有什么好害怕的。 “没错，你愿意接受测试吗？” 如果在这里回答不愿意，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看着三人仿佛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神情，苏启很明智的点了点头，“当然，请您尽管施为吧。” “好！” 道珍脸色一肃，拿出一支绘着青鸾鸟的朱红毛笔，一声轻喝，“超灵体·扶鸾乩盘！” 下一刻，一道紫衣绾发，貌若美妇的灵体在他身后浮现，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青鸾笔中；紧接着，光焰炸开，凝聚，变形，在他身前化成了一架用来进行扶乩占卜的沙盘。 所谓扶乩，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方法，又称扶箕、抬箕、扶鸾、挥鸾、降笔、请仙、卜紫姑、架乩等等。扶，指扶架子；乩，即卜以问疑。 简化来说，就是将一支笔夹在Y型、T型、或倒三角形的架子下方，笔头悬于沙盘，再由两人分别扶住架子两端，招请神灵附于鸾架上。随后移动架子，在沙盘上划出图形文字，以得到答案的一种占卜仪式，和请笔仙有些相似。 “来吧，你扶住这右边。” 具现出沙盘后，道珍提起Y型的架子，悬在沙盘上，让苏启扶住右边，自己扶住左边，随后问道：“道成，回答我，你是不是玄真道的人？” 下一瞬，苏启便感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力量从扶着鸾架的那只手掌上传来，与自己的巫力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 读心？还是测谎？ 类似上一世界被悟心鬼窥视的感觉浮上心头，苏启的直觉告诉他此刻最好不要说谎，否则要不就是叛逃，要不就是回档，一定会与道家决裂。 “我不是。”脑海中心念流转的同时，他毫不迟疑的如此作答。 话音落下，两人扶着架子自行移动起来，在下方的沙盘上画出了六道横线。上三道横线从中断开，为“坤”；下三道横线不断，为“乾”，这是上坤下乾，六十四卦中的泰卦。 “天地交，万物通；上下交，其志同。卦象为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他说的是真话。” 此话一出，道家三人严峻的脸色顿时放松了些许。 “接下来是第二问，道成，你是否忠于道家？” 是否忠于道家？废话！我只忠于自己，怎么可能忠于道家，但这样回答一定会出问题…… 情况不妙，苏启思维急转，思索着怎么回答。 而见他迟疑，道家三人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暗中做好准备，一旦答案不能让他们满意，便合力共击，当场将他拿下。 “我不喜欢现在的道家。”最终，苏启还是决定有选择的实话实说，“在我看来，现在道家的行事风格有些过于偏激和冷酷，但我并没有背叛道家的想法。” 他的确没有背叛道家的想法，因为没有必要，而且他还要准备对付麻仓叶王那个大BOSS，哪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小小的道家身上。 而听到这话，道珍和道兰的脸色顿时一缓，道圆却是冷冷道：“如今道家的家主是我，近些年来的规矩也都是我定下的，所以……你是对我的理念有所不满吗？” “道圆，何必与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认真？只要他还是道家的人就足够了。而且……你近来的做法的确有些过激了。” 一见道圆似欲发怒，道兰默然不语，道珍却开口劝说。一是因为道成毕竟是个人才，不能让他轻易折损；二是他本身其实就对道圆的做法有些意见，只是因为道圆的家主身份和实力，难以反对而已。 “我问的是他！” 道圆却不理会，控制超灵体弯下腰，硕大的脑袋与上身压至苏启头顶，沉声道：“回答我，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吗？” 苏启抬头与其对视，一脸平静道：“是的，我认为道家如今这种肆意掠夺他人性命，操纵僵尸的做法过于邪道，与当今人类社会的主流道德观相背，一旦曝光便会被所有民众敌视。而且随着科技的发展，普通人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就算道家拥有通灵之力，也终有一天会被消灭。” 道兰和道珍对视一眼，心中有些讶异。他们本以为苏启这个十一岁的孩子会拿些“爱与正义”之类的理由来说事，没想到竟是着眼于现实，直指道家近代以来越来越衰弱的主因。 然而道圆却冷冷道：“愚蠢！你以为我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把现代武器与僵尸结合，这种事玄冥殿早就在做了。我们也曾试图转型，我们也曾试图用所谓的科学来强化自己，但有玄真道和那些阴险小人在外阻截，施压，我们道家不用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去战斗，根本就支撑不到现在。 “而正因为如此，道家才一定要夺取通灵王的宝座，我的做法才是真正能让道家继续生存下去的做法！” “不对……”苏启却道：“再这样死撑下去，败亡也只是迟早的事，而获取强大的力量也不止成为通灵王一种。” “你想说什么？” “你们看我如何？”他摊开手，毛遂自荐道：“只要我足够强大，强大到让敌人也不得不忌惮，不就能缓和局面，让道家有转圜的余地了？” “可笑，就凭你？” “没什么可笑的……”苏启却是一本正经道：“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试一试道家又不会立刻灭亡，就让我试试如何？” 道圆盯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将上半身收了回去，冷声道：“那就证明给我看吧。道家强者为尊，只要你能击败我，能解开道家的困局，能让道家再次复兴，道家规矩由你来定又如何？” “那就多谢家主大人给予机会了。”苏启道：“不过为了尽快变强，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想要什么？” “道藏的全部阅览权，还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持有灵。” “道藏的全部阅览权么……” 道圆沉吟不语。他并不在意一个强大的持有灵，因为道家二千年底蕴，区区一个持有灵还是能拿出来的，而且既然准备培养苏启去参加通灵者大战，为其配备一个强大的持有灵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道藏，那是道家两千多年来积累的宝贵知识，是道家真正的传承，最重要的宝藏，某些绝秘内容甚至只有道家家主有资格观看，绝不是能轻易示人的东西。 第十三章 突然二五仔 “好！” 不过犹豫片刻，道圆便下定了决心。 穷则变，变则通，不变则死。本来按以前定下的旧规矩，借阅道藏中的书藉必须要相应的贡献来换取，某些秘本还只能给经过长时间考验的道家高层，乃至家主开示，但道家都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破局，他也有改变规矩的魄力。 “但是我会派人全程陪同，你在道藏中阅览的时候绝不能损坏其中的经卷一丝一毫。” 最后，道圆还是提了个条件。不过这个条件也是理所应当，苏启自然是答应下来。 接下来这场谈话便到了尾声，道珍出面好言抚慰几句，缓和了一下关系，叮嘱苏启牢记自身血脉，为道家复兴大业多多努力，并答应明天就把持有灵准备好，再带他去阅览道藏之后，便送他离开。 “我们真的能相信他吗？” 苏启走后，三人再聚，道兰面带不安的开口。 道珍淡淡撇了他一眼，“小兰，不要因为莲儿被道成击败，就感情用事。在我看来，莲儿这一败反而是好事。” “我并不是感情用事，我只是担心如果继续让他成长下去，或许会脱离我们的掌控。保险其见，我认为最好用术法对其加以限制，比如……命魂灯。” 所谓命魂灯，即道家先人根据巫道厌（yà）胜之术改良而来的一种道术。简单来说，便是仪式作法，摄人一丝魂魄融入油灯中，此后一旦对油灯作法，受术者立受诅咒，轻则头痛欲裂，意识浑噩，变成疯子傻子；重则人死灯灭，魂飞魄散。 “小兰，你在什么蠢话。”道珍面色微沉，“一旦魂魄受制，巫力不但迟滞，更将永无寸进。一个不能变强的道成，对我们道家又有什么意义？” “并非永远限制，只是打磨他一段时间，考验他对我们道家的忠诚而已。他之前曾被莲儿打断四肢，而后又以下犯上，攻击润儿和莲儿，刚才的回答又如此模棱两可，很可能心中仍对我们暗怀怨恨。” “他并没有在擂台上杀死道莲。” “或许只是暂时压抑，等待以后爆发而已。” “刚才我的问话你也听到了，他并没背叛道家的想法。” “我们虽然能代表道家，却不等于道家，何况人的想法是会变化的，您的问题能保证现在，却不能保证未来。而他这样的人，很可能成为一个对道家十分不利的不稳定因素。” “用命魂灯这样的恶毒手段去控制他，才会将他推到道家的对立面，而且现在的道家需要这样的人材。” “可是道家虽然没落，但还没灭亡，我们还有时间。另外我们还有莲儿，还有夺取通灵王的希望，像以往二千多年一样，把道家的主导权掌握在主家手里，才是最稳妥的不是吗？” “妇人之见！是整个道家重要，还是作为道家一部分的主家重要？没有主干？又何来枝叶？仅仅只是在战斗中被打伤而已，难道因为这点事，道成就会将整个主家连根拔起吗？有那样强大而纯粹巫力的人，心胸怎么可能会如此窄小？” “但是……” “够了！” 眼见两人还要继续争执，真正的主事者道圆终于开口，沉声道：“不必再争论下去了。道成以后绝不会背叛道家，因为只要他够强，我可以把整个道家拱手送给他。而如果他不够强，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道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可……到了那时候，作为执掌道家二千年的主家，我们会怎么样呢？我们还能剩下什么呢？” 道圆默然片刻，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越大殿，穿越殿前广场，越过丹元宫朱墙，越过道城高墙，越过城外耸立云间的重重嶂壁，直达无尽的天空与地平线尽头，淡淡道：“道家传承永存于世，这就够了。” …… 将时间稍微往回转，就在苏启进入丹元宫之后不久，正在厢房中静坐沉思的道和忽然被一声怪叫惊醒。 转头看去，窗沿上站着一只通体黑毛，双眼血红的老鼠。那老鼠见他看来，又唧唧叫了两声，便麻溜的爬下窗沿，沿着桌子下地，飞快跑到门口，人立而起，冰冷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该死！又来了…… 道和的脸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却还是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那老鼠见状，立刻伏下身，窜出门，在前方引路。一路遇到其他人，便警觉的缩进道旁的角落阴影里，人一走又立刻出现，断断续续前进。 道和拢着袖子，装作无聊散步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跟在它身后。不久便出了院子，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阴暗无人的深巷中。 苔藓满墙，臭水沟散发着腐湿气味的巷子尽头，一个黑衣蒙面人早已背对着他，负手站在那里。 一到达目的地，引路的黑鼠便突然自燃，变成一只用竹片和白纸糊成的纸老鼠，转眼燃烧殆尽。 道和毫不惊讶，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低头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唤我来有何吩咐。” “道成，他现在就跟你住在一起对吧？”阴冷沙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不辨男女。 道成……我就知道，你这惹事精又摊上事了…… 道和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分毫，没有一点迟疑道：“是的。” “把这个拿去。” 那人随手抛来一物，他伸手接过，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颗鸡蛋黄大小的白色丹丸，顿时眸光波动，眼眸深处翻涌起浓烈的担忧与憎恶。 “三尸蛊神丹，你应该认得这东西。” “是……”道和状似敬畏的低下头，遮掩住眸中几欲透出的杀意，刻意用掺杂着一丝恐惧的声音道：“小人……的确认得。” 三尸蛊神丹，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能依附于魂魄之中，发作起来如万虫噬魂，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 三尸，又称三虫、三彭、三毒、三尸神。上尸名“彭踞”，中尸名“彭踬”，下尸名“彭蹻”，在道教传说中是驻守于人身中的恶神，不但会引发人的各种恶欲，还会在庚申日将宿主的过错报告给司命之神，让神夺去宿主的寿命与气运。 而三尸蛊神丹，便是道家炼鬼之法结合三苗蛊术，以阴鬼为材，蛊毒为引，炼制出来恶毒丹药。一旦吞下，每到庚申日便需服下解药，否则三尸蛊发作，就要受万虫噬魂之苦。一般不到一时三刻，就会硬生生痛到心智崩溃，魂飞魄散。 同时，蛊分母子。丹丸中封印的是子蛊，母蛊则往往被授丹者炼化，如此一来，即便吃了解药，只要授丹者心念一动，仍能使食丹者痛不欲生。 当初道和被逼吞下三尸蛊神丹时，那个喂他吃药的人便特地让他体验了一番，那种感觉……说生不如死绝不是虚言，直到几年之后的现在，他也一点都不想去回忆。 “呵……”那人轻笑道：“既然认得，那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三尸蛊神丹的外表与辟谷丹完全无异，你只需找机会让他吃下去就行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成功的回复。” “是，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曾经尝试过眼前之人的残酷手段，道和没有多问，也没有露出丝毫异色，低头应了一声，便小步倒退，转身离开了这条巷子。 “呵呵，竟然刚好跟道和那废物住在一起，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走后，黑衣人顿时低笑起来。 作为一名敌对势力花费极大代价在道家插的眼，只要有机会，他当然不会允许道家出现一个妖孽般的天才。所以他给苏启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变成他们的人。 其实之前，他还试过对道莲出手，但因为道莲身为主家嫡孙，长居丹元宫，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被保护得太过严密，他很难找到什么机会。虽然也曾勉强试过几次，但都遭遇了可耻的失败。 不过这一次倒是时来运转，目标竟然就和暗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之前知道这事的时候，他心中狂喜，差点笑出声来。 不容易啊，本来在另一边前途无限，却被派到道家这帮喜欢玩硬核复古的老古董这边，在这连电灯都少见的深山老林里卧底了三年三年又三年，现在终于见到大提业绩，重回花花世界的曙光了。 “不过，还要小心那小子那边出纰漏……” 笑过之后，黑衣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不过一想到对方有太多把柄握在自己手里，要做的事也十分简单，便把这点不安压了下来。 毕竟敌明我暗，种种因素都有利于这边，这件事怎么看都已经稳了。 …… 另一边，道和走出巷子，脸色便彻底阴沉下来。随后有些失神的沿着街道走了许久，终于沉沉叹息了一声，“道成，你这惹事精，这次真的惹上大 麻烦了……” 第十四章 沙雕损友 我该怎么做？ 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道和心不在焉的走在道城过于死寂的街道上。偶尔有人从他身旁走过，便会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讨厌这座道城，因为这里满是想要忘却的痛苦回忆，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敌人。 在这里，他每天被人督促着修行，强迫着互相厮杀，不但要承受竞争的压力，还要小心翼翼的每天伪装自己……出于对叛徒的憎恨，一旦他暴露被抓，等待他的一定是生不如死，甚至死也难以逃脱的折磨。 因为他是个卧底。 而正因为他是个卧底，所以才会刻意隐藏实力，每次考核都让自己只排在中下游。他不能太过引人注目，否则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他不能表现出更多价值，否则后面的势力一定会要求他爬得更高，承担更加危险的任务……如果不是这样，能赢的话，又有谁想输呢？ 毕竟在弱肉强食的道家，输了可不单是受几次冷眼嘲讽就能了事的。 同样因为他是个卧底，所以明明是自甘咸鱼，对其他人懒得关心的人设，却对所有灵童的资料了如指掌。因为注意收集情报，本就是他不得不完成的工作。 该死的！为什么卧底偏偏是我？ 万分纠结中，道和不知第多少次痛恨起自己卧底的身份。 没人会喜欢当危险的卧底，他也不例外，但他没得选。要怪就要怪他身为道家支脉的身份，以及小时候表现的太过聪明，所以在那些人想要破坏道家的灵童选拔计划时，好死不死的选中了他。 而作为道家的外围支脉，他们家根本没有力量去抗衡那些人。他们甚至在道家的高层中都安插有棋子，轻而易举的就让自己通过审察，进入道家，并成为灵童之中的一员。 随后，他们想让他击败道莲，就那样趁机夺取整个道家，不过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天赋，所以那种计划终究还是没有执行……或许也可能已经执行了，只是人选不是他而已，他相信那些人打入道家的暗子应该不止他一个。 不过这些事道和并不在意。他只在意他自己，他父母和妹妹的安危，至于道家与背后那些很可能是玄真道的人的明争暗斗，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两边都不喜欢。 但，命运女神对他实在是太过严坷。他越是不想卷入双方的斗争，却偏偏被那该死的命运推到了漩涡中心。 道成……就像对方唯一的朋友只有他一样，他唯一的朋友也只有那个人。而现在，他却很可能要把自己唯一的朋友推下深渊。 惹事精啊惹事精，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脑海中浮现出苏启的面孔，道和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很讨厌那个资质平庸，满嘴怪话，老是不肯服输，整日有事没事就烦自己，一直在被驱逐边缘挣扎的惹事精的，直到有一次，他生了重病。 那是去年的冬天，空气冷得仿佛要结成冰。他因为不慎感染风寒，得了重感冒，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头疼欲裂……身体上的不适，呼吸间的森冷，身处敌城的压抑，思念亲人的孤独，独自一人的寂寞，面对病痛的恐惧，没有未来的绝望……那一刻，重重压力加身，让他几欲窒息，甚至想到了自杀，并即将付诸行动。 但就在那时，那个整日里胡说八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总是来撩拨自己的烦人精突然回来了。那傻子是故意被人打成重伤，然后向道师请假，回来陪自己的。 “看你一副空虚、寂寞、冷到想死的样子，我就特地请假回来陪你了。怎么样，有没有感动到想以身相许啊，吾友。” 道和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的，当时那家伙满身绷带和血迹，却一脸得意的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那一天，因为身受重伤，那家伙并没有照顾自己这个病患的余力，偶尔甚至还反过来，要自己这个病人去照顾他。而且嘴里也依旧乱七八糟的跑火车，天南地北的胡扯，各种各样的碎碎念往外冒，念得自己烦不胜烦，但至少……寂寞和孤独被那家伙的啰嗦赶走了。 从那以后，他就在这座敌营里有了唯一的一个朋友。 “这么快就到了吗……” 思绪纷飞间，那座熟悉的小院出现在道和眼中。 尽管他有意无意放慢了脚步，但道城本就不大，终点自然也很快就会到达，而他……仍旧还没有下定决心。 “不知道那家伙回来了没有……” 站在院门前犹豫了片刻，道和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 时间继续前进，回到苏启离开丹元宫的时候。 “最近心态有些飘了啊……” 走在丹元宫外的道路上，苏启正在反省。 与道圆亲自交谈过后，他发现这个世界的道圆与他从原著漫画里了解的道圆有很大的不同。原著里的道圆被击败前不相信任何人，心灵看似坚定，实则脆弱，而这个世界的道圆，是有真正坚实的理念与理智在支撑着他的。 相对于一个真实演化出的世界来说，一本漫画里的信息终究太少，太过片面，所以人物有所不同也很正常，然而在之前初次见到道润和李白龙的时候，他却依据漫画中得来的片面印像，轻率的评价了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见过的人物，这显然是不够客观的。 “在犬夜叉世界，我初来乍到，小心翼翼，反而还没犯这种错误，所以……是因为成功干掉奈落，净化四魂之玉，又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超常的力量，所以心态漂了，滋生了傲慢吗？” 他自审视，自我剖析，从降临这个世界以来便有些浮躁的心态渐渐沉淀下来。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吾日三省吾身’，这句话果然有道理，以后要引以为鉴，每日留出一段时间静思，反省自己。” 苏启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条戒律。意念落下的同时，忽觉心神颤动，意识一片清明，之前松动了些微的灵力瓶颈再次动摇，仿佛被松弛软化了些许。 “嗯？这种感觉……难道我接下来要走升华心灵的悟道流？” 他反应过来，结合前次与那颗小草意识交流，瓶颈松动的情况，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苏启一直认为，灵魂之力是唯一不会被系统限制，通行于其他世界的超凡之力，所以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但自从与四魂之玉中的千万妖魂交战，把不动观的境界提升到最高等级以来，他就一直没能找到继续提升灵魂之力的方向，直至现在，他终于有了些许眉目，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微笑。 “不错不错，今天好事连连，说不定是我的幸运日。” 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苏启悠闲的散步回到小院，刚一走到居住的厢房门外，脸上淡淡的微笑便迅速消失，神色沉了下来。 奇怪，为什么道和的情绪波动会变得这么紊乱、痛苦、怨愤、还有……愧疚？等等，愧疚？为什么会愧疚？愧疚最可能的对象……会是我吗？ 带着些许疑惑，苏启眼睛微眯，暗中戒备着走进了厢房。 一进门，他就看见道和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那个装辟谷丹的葫芦把玩，脸色阴郁，目光闪烁，看上去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哟，道和，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苏启微微一笑，影帝级演技加身，若无其事的抬手打了个招呼。 道和身子微微一僵，瞬间收敛心情，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用棒读的语气道：“是哦，我们轻松击败道莲少爷，君临于所有灵童顶点的皇帝大人终于回来了，需要小的跪迎吗？” “小和子免礼，去给朕泡壶茶来就好。” 他提起手边水壶往前一搁，没好气道：“要茶没有，开水倒是还剩半壶，皇上你就勉强将就将就吧。” “不像话。”苏启走到桌边坐下，一边拿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道：“没点奴才的样子，小心朕让人把你拖出午门续了。” 道和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禀圣上，这儿是道城，不是紫禁城，可没有午门这地儿。” 苏启没有说话，端起水杯微微一顿，没感到对方的情绪有丝毫异常波动，便将清凉的开水倒入口中，舒爽的吐出一口气。 而后放下杯子，看向道和手中的葫芦，眸光微动，微笑道：“道和啊，怎么抱着装辟谷丹的葫芦不撒手？还没到中午就饿了吗？该不会是刚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营养跟不上吧？” 说罢耸了耸鼻头，眉关微皱，一脸古怪道：“噫……这么一说，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石楠花的味道。吾友，老实交待，你该不会是趁我不在偷偷冲了吧？施法材料是什么？拿出来让我康康呗。” “胡说八道！”道和瞪了他一眼，把葫芦扔了过来，“我算是明白了，要你的嘴里吐出象牙是不可能的！喏，你要葫芦就给你好了，别再给我说胡话恶心人。” 苏启随手接过，看了他一眼，拧开盖子倒了一枚辟谷丹出来，立刻便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 第十五章 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宽容 竟然刚好就是那枚！ 看着苏启手里的辟谷丹，道和瞳孔一缩，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他在那枚三尸蛊神丹上刻了一条浅浅的划痕，一般人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但他事先知道这点，一眼便发现苏启手中的那枚恰好就是三尸蛊神丹。 为免让苏启注意到葫芦里的辟谷丹突然减少太多，发现异常，他之前放药的时候参考原本的量，特意在葫芦里留了几颗，没想到苏启是在太过“幸运”，第一次就中了大奖。 而这时，察觉到道和的情绪波动突然变化，苏启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手中的辟谷丸，敏锐的发现一条细细浅浅的划痕。 葫芦的内面光滑，一般的辟谷丹表面也是光洁如玉，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划痕，再加上刚才的情绪波动，这颗辟谷丹很可能有问题……是毒药？但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严重的仇恨才对…… 他心中有些疑惑，看了对面刻意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竭力不露异色的道和一眼，脑海中思维急转，忽然道：“说起来，早上一连打了好几场，我还真有点饿了。” 说罢，捏起那枚药丹，不紧不慢的往口中送去。 白痴！还没到中午吃什么饭！ 道和貌似看着窗外，却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暗暗注意着苏启，看见他突然将那枚三尸蛊神丹往嘴里送去，放在桌下右膝上的手掌猛地握紧，心中既是惊愕，又是紧张、生气、纠结，感情一片复杂。 不对！我替他生什么气？我应该高兴才对！高兴那笨蛋轻而易举的中了套，没发现我的异常才对！只要他把药吃下，我就不会暴露，不会被杀，爸妈和妹妹也能在外面活得好好的，而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点自由，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的选择是正确！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只能这么做！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是一点自由而已，只是一点自由而已，我不也是一样吗？ 我不也是一样被人驱使，被人控制，被人像傀儡一样操纵，像工具一利用，每天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吗？虽然这样的生活全是痛苦和恐惧，但是……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接受，只要能活下去就比什么都好，比起将来被那些人暗杀，我这样做反而是救他不是吗！就算他知道真相，也一定会这么想对吧？所以我没有做错！就让他把那颗药丸吃下去吧！就让他…… “道和，你这是干什么？” 捏着药丸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抓住，停在了嘴巴前。苏启一脸奇怪的看着突然起身，出手抓住自己的道和，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我……做了什么？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混沌的眼神恢复清明。 他记起来了。刚才脑子里胡思乱想，杂念纷呈的时候，自己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突然动手，在最后一刻阻止了苏启吞下那枚三尸蛊神丹。 我是白痴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下怎么办？以那家伙近来越来越机灵的劲头，一定会发现我的举动异常，然后……我会死！ 瞬间，种种不利的后续推演在脑海中炸开，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苏启眸光一闪，却好似没发现什么异常一般，微微抬头，一脸疑惑道：“吾友啊，你想要这颗辟谷丹啊？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你想要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不可能你说你想要我不给你，你说你不想要我偏要给你，大家讲道理嘛!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饿到这种地步，真的想要吗?” “……” 一段诡异的沉默和对视之后，道和探手一抓，面无表情的把苏启手中的三尸蛊神丹抢到手，刻意用平淡的声音道：“是，突然饿了，所以这颗辟谷丹就先归我了。” “这么饥渴难耐的吗？”说到这里，苏启左右看了看，一脸进行地下交易般的表情，凑近小声道：“道和，老实说，你是不是最近社保交得太多，真的营养跟不上了？放心，这是一般青少年都会遇到的问题，我不会笑话你的。” “滚蛋！” 经过刚才的缓冲，道和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的节奏。一边说，一边将三尸蛊神丹收好。 “唉，少年人就是脸皮薄，太害羞。”苏启摇摇头，又道：“不过你不是饿了吗？怎么又把辟谷丹收回去了？不吃吗？” “被你的话恶心得突然失去食欲，想待会儿再吃，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不过吾友啊，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让我开心……啊不，是关心一下呗？” “好啊。”道和白了他一眼，“和我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家伙很烦，烦到让我想杀了他，你说该怎么办？” “咳，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宽容，我觉得你应该选择原谅他。” “但我现在只想静静。” “静静是谁？”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苏启。 后者轻叹口气，“好吧好吧，就不当你和静静小姐的电灯泡了，我闭嘴。” 说罢把葫芦塞好，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 关键时刻收手了…… 站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苏启心中思索着道和异常举动背后的动机。 按我感知到的情绪变化，这么做明显不是他的本意，那么除了感情，就是利益。但据我所知，他对成为通灵王或道家家主什么的也确实没有兴趣，所以我们之间应该也没有利益冲突才对，于是……是道和本身之外的因素吗？ 他的情绪变化是在我展露出天资和实力之后才开始的，那么反向推演，谁最不希望我这么优秀的是谁？道朔那家伙说的其他道家人？不，就算他们想要对付我，也该等道莲先凉了才对，否则打草惊蛇，反而会多出不利的变数。 道兰，那个明显对我的作为有所不满的女人？不，她应该不会做到这种地步，而且平日里根本与道和这样不起眼的道家底层没联系，今天还基本都和道圆道珍在一起，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好一切。 其他嫉妒我的灵童？那就更不可能的。他们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冒这么大风险的动机。所以排除掉其他选项，最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 联想到之前在丹元宫中刚刚过去不久的测试与谈话，苏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名字——玄真道。 道家以前就有过被玄真道卧底搞破坏的先例，否则道珍就不会对鉴别间谍的事这么重视，所以哪怕现在的道家内部还有玄真道插的眼，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如果是玄真道的人，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针对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暂且将假想敌预定为玄真道打入道家二五仔，他开始思考应对策略。 首先，没有确实的线索和证据，很难让道家高层帮忙，除非把疑似对方下线的道和交出去，那当然不行；再者，如果不使用强制手段，看道和的样子，应该不会主动交待，就算强行摊牌他也可以否认，很可能有什么把柄抓在对方手里；那么，该如何寻找线索呢？ 苏启心念电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莫名其妙对自己暗藏杀意的人——坎离殿殿主，道朔。 先去找那家伙试试看，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不过道朔毕竟也是道家高层，在道城里对付他，要尽量减小动静，所以还是等到晚上再行动…… 确定了目标，他便放松下来，在院子里随处找了个地坐下，又开始研究起巫力和灵力的应用来。 …… 当晚，就在道和与其他灵童一起上晚课的时候，被道圆特批不必再一同修行的苏启悄悄出了门。 “又要开始潜入了……” 在附近一处黑暗的巷子里，他心念一动，身上的小号道袍便变成了一套黑色的小号夜行衣——之前，他早就把身上衣服换成了那件能一键换装的奇物。 “可惜，一键换装无法伪装体型。” 苏启一边用黑色的三角巾遮住脸，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待会儿得小心点。因为就他现在这个体型，一旦被人发现，再一查谁没上晚课，身份基本就完全暴露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有伪天眼铺助，再加了上以前的潜入经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说是一个熟练的潜入高手了（指正经潜入）。 之后，虽然如今这具身体与成年人相比有些不便，但仗着伪天眼、强大的巫力、持有灵侦察、以及上一个世界锻炼出来的，对身体和劲力的入微掌控，苏启很轻易的便躲开道城内各种明岗暗哨，成功潜入坎离殿后殿，来到道朔平日里生活起居的房间外。 先看看那家伙在干什么，再找准机会突袭，最好能一击就把他制住…… 通灵者没有操纵持有灵的时候基本就是个普通人，所以武技高超的他并不担心自己制不住对方。随后用伪天眼透视墙体，观察屋内那人的肢体动作，却发现那人正将左手放在胯下，做上下摩擦运动，似乎正在……手冲？ 第十六章 以诚待人 这是一处装饰古雅的房间。地板上铺着毯子，墙上挂着老君像，木制书架靠墙而立，上面尽是纸张泛黄的线装书藉；除此之外还有桌椅床榻，屏风花瓶，无一不是古色古香，形制典雅。 不过此刻，房间内那张檀木八仙桌上却放着一件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台东瀛产的笔记本电脑。 道朔正坐在桌旁，解开裤带，一手在下，一手握着鼠标，一边观赏着笔记本电脑里静音播放的东瀛动作片，一边睁大了眼睛，聚精汇神的进行着自我发电作业。 本来身为道家高层，坎离殿殿主，他完全不需要以这种方式解决自身的生理需求，要找个妻子实在是轻而易举。然而作为一个苦逼的卧底，为了减少暴露的可能，减少在道家这边的牵挂，他给自己竖立的是个清心寡欲，一心向道的人设。 因此他非但不能聚妻，还得在其他人面前保持形象，只能偷偷找人在外面搞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进行自我安慰，可以说是非常苦逼了。 这时，动作片里的双方大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道朔也兴奋起来，喘息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片刻后，眼看着便要到达最高 潮，突然砰的一声，大门打开，一道身影飞扑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犹如晴天霹雳，道朔大惊之下，当场便软了下来。 随后刚刚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矮小的身影冲至面前，连鞘长刀当头劈落。 是谁！？ 好在本身也是武者，道朔虽惊不乱，一边抓起桌上的紫砂壶砸过去，一边提起裤子便要后退。 然而来者脚步不停，连鞘长刀毫无滞碍的转变轨迹，瞬间击碎茶壶，斩至他额前。 该死！来不及凭依合体和召出超灵体了！ 道朔脸色大变，下意识向旁边躲闪，却被半拉裤子绊倒，向地面摔去。 不过，身体尚在半空，来者的连鞘长刀便追击而至，砰的一声敲在额头，让他脑袋一痛，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道朔再一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却被绳子牢牢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且……裤子还没穿上。 “啊~雅蠛蝶……” 奇怪声音从近处传来，他抬头看去，便见一个黑衣人坐在桌旁，正津津有味的欣赏自己电脑中的宝贵珍藏。而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还放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通灵媒介。 “呜呜呜！” 他想开口质问你是谁，却因为嘴巴被一团抹布堵住，发不出说话声。 不过听到动静，那黑衣人也终于暂停视频，转身走了过来，“文件夹里的动作片基本都是捆绑凌辱类，没想到殿主口味这么重啊。” 注意到他的体型，听到他的声音，道朔瞬间想起什么，陡然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道：“呜呜呜呜呜！？呜呜！！” “哦，看来你猜到啦……”苏启扯下了脸上的蒙面巾，“没错，来者正是我道成哒。”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道朔脸上满是疑惑与惊恐，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 “这样交流不方便，所以接下来我会把你嘴里的布取出来，但你最好不要给耍小聪明，大喊大叫什么的，否则……” 苏启说着，拔出逆鳞，用冰冷的刀身在他脸上拍了拍，忽然举手下落，一刀刺穿了他两腿之间的椅面，恶意满满威胁道：“否则我就把你的小兄弟做成刺身喂给你吃，让你变成天朝最后一个太监！” 道朔身子一颤，额前吓出一片冷汗，胯间似乎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寒意，赶忙点头表示明白。 “很好，记得乖乖配合，我问你答，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否则就让你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说着，苏启拔出了他口中的抹布。 “哈……哈……哈……” 道朔大口喘息了几下，看着苏启，眸光闪烁道：“为什么？道成，为什么你会突然袭击我？”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图蒙混过关。 “为什么？这个问题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不，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 话没说完，苏启突然飞起一巴掌，啪的一声把道朔打懵了——他之前已经侦察过周边，附近没人，所以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就没问题。 “现在明白了吗？” 感受着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不知多久未曾受过此等屈辱的道朔顿时怒气冲顶，狠狠盯着苏启，正要说话……啪！又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他右脸上。 “嗯，很好，这下就对称了。”苏启揪着他的头发，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抱歉，我这个人其实稍微有一点强迫症，看见你的脸只红了一边就有点难受。” 道朔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不敢再怒视对方，也不敢乱说话，只能低头盯着地面，难掩惶恐道：“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你是玄真道的人吧？” 他身子一颤，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咬牙道：“我不是。” 道家最憎恨叛徒，他如果答是，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相比起来，就算被甩巴掌也算不了什么。 “哟呵，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身为道家高层的你弄成这样吗？” 道朔沉默不语，打定主意死硬到底。毕竟不承认还有一线生机，承认就必死无疑，如果对方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自己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苏启却没直接逼迫，反而道：“十个问题，我问，你认真回答，我来判断你的回答是真是假，如果其中错了一下，我就当场放开你，还向你低头道歉。” “哼，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哎，我道成一向以诚待人，又怎么会不算数呢？何况现在你也没其他选择，不是吗？” 道朔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答案真假由你评判，这种游戏根本没有意义。” “不，真假由当然你来评判，因为是你说的话，你最清楚真假对吧？” 这家伙是白痴吗？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启，感觉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道回路。如果答案由自己来答，真假再由自己评判，胜负根本就没有一点悬念。难道对方是故意想放自己走？还是只是戏耍自己？ 但不管如何，正像对方所说，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好，我参加这个游戏。” 反正是必胜的游戏，不参加是傻子。 “那么游戏正式开始，第一问，你更喜欢人妻还是少女？” 这什么鬼问题？ 道朔沉默片刻，还是道：“少女。” “说谎，你喜欢的是人妻。第二问，你有没有和男人一起上过床？” 这是什么下贱的问题！？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心中实在不想回答，但在苏启的冷眼逼视下，终于还是道：“没有。” “依旧是谎言，没想到你还真是经历丰富呢。那么第三问，如果妻子和母亲一起掉进河里，你一次只能救一人，另一个必死，你会救谁？” 道朔面色忽青忽白，冷冷道：“母亲。” “啧，谎话连篇，丧心病狂，你妈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好呀。第四问，女装还有裸奔，如果非要在两者中选一种去做的话，你更亲睐哪种？” “……” …… 片刻后，十问终于完结，道朔在被一个比一个变态的问题狂轰滥炸，心中冒火的同时，却惊悚的发现一件事——在猜测答案真假方面，对方竟从没错过一次！ 怎么可能？十个问题大多都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极难猜测的问题，他却能一连十次都对，应该不可能有那样的巧合才对！难道他会读心术？还是能鉴定真假？ 他惊疑不定，对苏启越加忌惮。 “看你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苏启见状轻笑，“没错，我完全可以分辨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你最好不要心怀侥幸，用假话来搪塞和误导我。那么接下来，到了公布结界的时候。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声明，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再对我说一句谎话，我就会在你身上捅一刀。” 说罢拔出长刀，锋利无匹的刀刃架在道朔脖子上，浑身杀气四溢，冷冷盯着他的眼睛道：“现在公布吧，我刚才对答案真假的判断是对是错？如果你说我是对的，那就是我的胜利；如果你说我是错的，那我就解开你身上的绳子，向你低头道歉，但无论如何……只要你说谎，我就会捅你一刀。而这一刀会捅在哪，是脑袋还是脑子上，就全看我心情怎么样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因为过于锋利，刀锋已经在脖上割开了一条血口。 感受着脖颈处刺骨的寒意，道朔浑身僵硬，额前渗出冷汗，被绑在椅子上紧张到发颤。 怎么办？要赢还是要输？赢了的话这家伙会不会一捅砍死我？等等！ 万分纠结中，他突然发现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对方说他如果错了，就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向自己低头道歉，但从来没说过会放自己离开……那样一来，就算自己赢了这个游戏，又有什么意义！？ 第十七章 说服 “你……赢了。” 最终，在可能被捅死或让苏启落面子的选项中，道朔还是很从心的选择了求生。毕竟他又卜是傻 逼，怎么可能为了呈一时之快，让自己被刀捅，但是……被对方这样当傻子玩弄，他心里也气得想当场一刀，把眼前这家伙砍死。 可惜，他做不到。 “我很欣慰，你终于学到了诚实这一可贵的品质。”苏启满意的点点头，把刀从他脖子上放下，“现在你应该很清楚情况了，那么我开始正式提问，是不是你让道和对付我的？” 道朔依旧沉默不语。虽然输了游戏，知道了对方似乎有能看穿真假的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死心，顺从的向苏启担白。 于是下一刻，苏启毫无征兆的手起刀落，突然一刀插在他的左大腿上，血水噗滋一下溅了出来——虽然对方没说话，但光感知情绪，苏启便已经知道答案，当然不需要再留情。 剧痛传来，道朔面孔扭曲，正要痛叫出声，却被苏启拿着脏臭的抹布一把按住口鼻，死死憋在喉咙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脸色涨红，死命挣扎，身下的椅子咯吱作响，鲜血从大腿淌下，渐渐在地面上积出一片血泊。 “殿主大人，我的仁慈可不是你傲娇的资本。我劝你还是心里有点B数，不要让我这个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带善人做这么残忍的事。” 苏启一边说，一边死死按住道朔，捂住他的口鼻，直至后者的脸涨成猪肝色，两眼翻白，差点狗带，才终于放开，让他喘回了一口气。 “对了，再提醒你一下，流血过多是会死人的。不知道没人给你包扎，你能坚持多久。” 说罢，又一次把抹布塞进他嘴里，不顾他的挣扎瞪眼，自顾自走回桌子旁，开始欣赏起精彩的动作片来。 血！在出血！我还在出血啊！快救我！！ 看着自己被长刀刺穿，还在滋滋冒血的大腿，道朔满脸恐惧的在心中呐感，却因为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声。 之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感受着痛楚，感受着身体渐渐变得虚弱、冰冷，意识模糊，对死亡的恐惧也如潮水般迅速上涨，渐渐将他的意识淹没。 度秒如年之中，仿佛过去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会儿，苏启终于再次走过来，将他嘴里的抹布拔出来，“怎么样？直面死亡的感觉如何？现在还想死鸭子嘴硬，一直硬到死为止吗？” “我……我说……快……快帮我止血……” 道朔怂了，他本以为自己是个勇士，却发现自己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怕痛、怕死。 “哦？这么快就招了？我还以为作为知晓灵魂存在的通灵人，对死亡不会那么畏惧才对。” “我死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我会把你交给道家，作为拥有两千年历史的通灵者家族，他们想必对如何折磨灵魂也应该有所研究吧？” “呵呵，那我还能怎么办？只求你给我个痛快，让我能在死后回归伟大灵魂。” 道朔面色惨然。当苏启毫不犹豫出刀的时候，他的侥幸心理便随之覆灭，知道这一关怕是撑不过去了。而只要动手，以道家的刑罚手段，自己是绝不可能撑过去的，还不如早点坦白，免受折磨。 “可以，我对你还没恨到死了也要继续折磨的地步。那么开始吧，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你知道我能看穿真假，所以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 接下来，苏启帮道朔处理了一下伤口，已经死心的后者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而通过他的口述，苏启的疑惑被一一解明。比如道朔确实是玄真道插的眼，道和也是玄真道为了破坏灵童选拔以及夺取道家布置的暗子，之所以会针对自己也是为了扼杀天才，还有关于三尸蛊神丹和道和家人被作为人质的事。 按他的说法，三尸蛊神丹虽然能通过服食所谓的解药来缓解，却并没有真正的解药。即吃过三尸蛊神丹的人，一生都要通过定时服药来抑制身上的三尸蛊，否则每到庚申日便会发作，就算能凭借意志力挺过剧痛，最多三次，便会被发狂的三尸蛊噬魂而死，魂飞魄散。 另外，他虽然用道和的家人来威胁道和，本身却并不是分管那部分事务的人，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位置。而在道家这边，则被玄真道蒙蔽，还以为道和是个孤儿，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所在。 “这下麻烦了……” 听完道朔的话，苏启眉头微微皱起。本来因为道和的间谍身份，他是尽量不想牵扯到的道家的，但不论是研制三尸蛊神丹的真正解药，还是解救道和在外界的家人，都不是此刻孤身一人的他能轻易完成的，最好的选择，还是借助道家的力量。 “试试看吧。” 反复思考了好一会儿，苏启还是带着被反绑双臂的道朔，悄悄出了坎离殿。 …… 不久之后，借着道家明日之星的身份，苏启前往大校场，单独把道和叫出来，带到一处僻静的水池边。 他换回了那一身小道袍，站在池边柳树下，望着不远的校场火光，背对道和，负手岳立，“道和啊，我本以为只有像我这样铁骨铮铮，潇洒不羁的男人才敢违逆他们。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老实孩子竟然早就开始反叛道家了。” 刚刚停步的道和听见这话，心中一个咯噔，却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故作疑惑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不用装了，你以为中午的事我真的没发现吗？” 他身子一僵，有些慌了，却仍是面无表情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仅仅只是一颗辟谷丹而已，用得着专门叫我出来？你也太小气了吧？” 苏启也不多话，直接从柳树后面把双臂反绑，嘴巴被堵住，正处于昏迷状态的道朔拖了出来——他炼化了道和身上三尸蛊神丹的母蛊，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就能操纵道和生死，苏启怕他突然搞出什么夭蛾子，直接把他打晕了。 “道朔！？”道和一惊，“道成，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还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是你做的？你不要命了！？” 苏启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真道：“道和，还要继续下去吗？” “……” “你知道他是谁，对吧？” 苏启能感知到道和的情绪，他心中除了惊愕、疑惑、担忧、难以置信之外，还有喜悦和快意。这是因为他知道道朔的身份，所以才会为道朔的狼狈感到快意。 “我……”面对好友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道和迟疑一会儿，终于放下伪装，轻叹口气，“没错，我知道他是谁。身高、体型、得意时抽 动右手小指的习惯，还有身上那股难以消除的药味……虽然他每次见我的时候都蒙住脸，变了嗓音，但身上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想帮我吗？” “当然，朋友之间不是该互相帮助吗？” “太鲁莽了……”他摇摇头，“我身上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而且道家也不会容忍身为叛徒的我，在这样下去或许连你也会被卷进来。所以杀了他灭口之后，就到此为止吧。” “那你怎么办？还想继续被控制吗？而且道家里或许还有其他卧底，一旦道朔死了，就有可能会怀疑到你身上。同时道家死了一位殿主，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就会用占卜找到我身上，再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要是玄真道的人再让你来杀我，你该怎么办？” “所以我才说你这家伙太乱来了！这下子该怎么收场？” “收什么场？既然停不下来就继续前进啊，难道你还想当一辈子的卧底？” 他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盯着道朔，脸色变幻，沉默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道：“那就让我们演一场戏，我暗杀你，却不慎暴露，最终被杀，然后你自己找到了道朔身上……只要我没有背叛，他们应该不会对我的家人动手，而你也有正当的理由杀死道朔。” “你突然被降智了？说出这种傻话。” “这是最好的选择。”道和握紧拳头，毫不示弱的与苏启对视，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坚定，“反正死亡并不是结束，这种日子我也已经过够了，先走一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哇，吾友，你这是要为了我牺牲自己吗？我真是超感动的……才怪啊！” 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通后，苏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别做蠢事！我没那么弱小，也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拯救！至于你的事，我准备说服道家协助，未必不能解决。” “不可能的！你不知道道家对叛徒的极端态度，他们绝不可能帮我！”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你本就没有在道家搞过什么破坏，待会儿再演出一个弃暗投明，冒死反抗自己上线的谍中义士，道家难道会连这样的人都容不下？” “是，他们容不下。” “够了。”他扯下项坠，瞬间具现出超灵体，刀指道和，认真道：“现在，过来帮我把道朔一起扛去道元宫，我们看看道圆的心胸是不是有那么狭窄。” “如果失败怎么办？” “那就由我来说服他！” 第十八章 说服（物理） 最终，道和还是拗不过苏启，帮忙扛着道朔一起进了道元宫。 为免被其他人看见坎离殿殿主被绑，引起轩然大波，苏启先给道朔套了个麻袋，直至见到道圆，说明完情况，才把他从麻袋里脱出来，展露在道家家主面前。 “怎么证明坎离殿殿主是玄真道的间谍？仅凭你们两人的话吗？” 大殿内，听苏启说完他改编的故事，道圆语气冷肃的问道。 “不是有道珍大人在吗？只要让他询问一下当事人，就能知道真假了吧？而且道和手上还有一枚三尸蛊神丹，如果不是其他人给予，他一个小小道童怎么会有这么邪异的丹药？“ 这次进入道元宫，道家最高层三人只有道圆和道珍在场，此刻见苏启目光看来，道珍便点点头道：“可以，就让我来问问他吧。” “有劳了。不过道朔身上有道和的母蛊，最好去殿外再把他弄醒，另外他身上还有一件叫‘画皮’的奇物，是玄真道特别针对道珍大人的扶鸾问心所炼，正是依靠那张画皮，他才能长期潜伏于道家高层之中。审问之前，最好先把他身上的画皮剥下来。” “画皮？” 道珍脸色微变，点头道：“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说罢对道圆打了个招呼，命令殿中的尸卫把道朔带上，去殿外审问去了。 “他就是道和？” 道珍走后，道圆立刻将视线落在道和身上。 “是。”苏启站在道和身前，抬头看着道圆，正色道：“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刻收手，还主动告发，我或许就要被玄真道所控制了。而且他以前也只是听命潜伏而已，并没有做过什么有损道家的事。” “为什么不先来告知我们，就直接去找道朔？” “害怕道家高层中或许还有其他卧底，让他收到消息，打草惊蛇。” “原来如此。” 道圆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闭上双眼了，沉默的等待着。但是大殿内的空气却莫名的渐渐压抑起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久，审问道朔的道珍一脸阴沉的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 “与他们说的基本一致。原本的道朔已经死了，灵魂被他们封印在那张画皮中，就是因此，才能在以前躲过我的盘查。” “是么，已经死了……”道圆的双目缓缓睁开，眼中尽是冰冷刺骨的杀意，“玄真道的人，该杀！背叛道家的人，也该杀！” 说出第二个该杀时，视线忽然落在道和身上，巨大的手掌猛然盖下。 下一刻，白色的弧光一闪，手掌齐腕而落，苏启手握自己的超灵体虎噬，眉头微皱道：“道圆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过了，背叛道家的，都得死！” 道圆站起身来，被斩断的手掌瞬间崩解，化作一道道灵力光团重新回到断腕处，再次聚合成一只新的手掌。 苏启斜握长刀，挡在道和身前，“但他并没有做任何危害道家的事，反而还救了我，告发了道朔，即便这样，你还要杀他？” “那又如何？”道圆小山般的身体投下阴影，俯视苏启两人，毫不犹豫道：“不论有何苦衷，不论是否被逼迫，不论是否在背叛后戴罪立功，只要曾经背叛过道家的人都要死，这就是我定下来的规矩，绝不会有例外。” “这规矩太过偏激了。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反正，也会打消念头。” “但如此一来，就再没人胆敢抱着侥幸心理背叛道家。因为只要有过一次，就一定要付出性命作为代价。” “可道和是无辜的。” “或许吧，但……唯有这一条规矩，我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扭曲！” “如果我非要保下他呢？” “那就用你的力量让我改变规矩！道家，强者为尊！” 话音刚落，道圆直接一拳轰了过来。 苏启没有硬接，拉着身后的道和闪避。 下一刻，轰然的一声巨响，地板崩碎，尘烟炸散，整座大殿颤动，地面被一拳砸出直径足有丈许的陷坑。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看着站直身体，脚步震颤地面，像一座肉山般逼近的道圆，道和脸色凝重道：“道成，没有胜算的，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因为我和整个道家起冲突，如果想帮我，就在以后有空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家人吧，再这样下去只是一起被杀而已。” “别这么早放弃，我刚准备说服他。” “你是笨蛋吗？现在还怎么说服？” “当然用物理方式说服！” “你果然是笨蛋吧？够了，停手吧！” “你才闭嘴！反正这件事我管定了，是兄弟就陪我一起说服（物理）他！” “愚蠢！” 道圆突然踏碎地面，如一辆肉弹战车轰隆隆冲锋而来，“竟然想在道元宫和我这个道家之主战斗，道成，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启这次没躲闪，反而正面迎击，在他蓄势还未达顶峰时先一步冲出，踏地、拧腰、挥刀，锋锐狭长的刀锋刹那间劈开空气，划出一道巨大的扇面，一击横斩过去。 轰！！ 气浪在两者之间炸开，刀锋深深的切进了道圆的超灵体右拳，但终究还是被挡住。 下一刻，巨大的推力爆发，道圆庞大的身形不过稍微一滞，便继续前进，顶着苏启一路猛冲。 与此同时，殿内执守的一具具尸卫也在同时发动，从四面八方向苏启扑去。 却在这时，一道弧光插入，飞旋横扫，砰砰连响之中，瞬间将靠近他的几具尸卫通通砸飞出去。那是一杆枪，一杆长约丈许，刃杆连接处有一颗威猛黑色狼首，尖锐枪刃从狼口吐出的超灵体大枪。 嗤！！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道和一枪逼退道圆，满脸误信损友的无奈，“我之前就不该信你的鬼话，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总比你一门心思的自杀好！”苏启借机前冲，挥刀猛攻，一时间竟将道圆逼得险象环生，“现在别想那么多！赢了他，就能收场，输了，大不了再试一次！” “怎么再试一次？” “死了自然就是下一次了。” “没有下一次了！” 道圆的身体……不，应该说是他的超灵体忽然炸开，露出一道正常人大小的道袍身影，逼退苏启两人的同时，无数灵魂光球在周身回旋，瞬间凝聚成一条人首龙身的奇怪生物。 “超灵体·大道龙！五雷轰顶！！” 下一刻，殿顶轰然炸碎，耀眼的雷光从天而降，照彻整座大殿。 …… 不久之后，纯白空间，苏启面无表情的从地上坐起身来。 刚才，与道圆的战斗结束了。这一次他使出了全力，结果既没有赢，也没有输，是两败俱伤之局。但之后上一代家主道珍也加入战场，道家其他人也很快赶来，群殴之下，他选择了回档。 “还是不够，要说服道家，必须要有更压倒性的力量才行。” 苏启稍一思考，很快就想到了增强力量的办法——持有灵，道藏。 “说起来也是我行动太快，如果等到明天更换了持有灵，再看过道藏，胜算一定会增加不少。不过之前也没打算这么快就把道家牵扯进来，之后又打草惊蛇，停不下来，就只能那么一直前进了。” 他轻叹口气，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在纯白空间中停留了几个月时间，用观想训练法模仿通灵王世界的巫力效果与持有灵，练习超灵体的融合、战斗，以及从原著上知道概念，还未能完全掌握的二段媒介、巫力无效化等高级技巧。 在通灵王世界的一个月，苏启特意让自己记住了巫力和灵力的性质，此时用催眠观想来模拟，虽然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相似度，但用来事先熟悉，为以后的学习打铺垫却是足够了。 直到几个月后，将所有已经会的，还有假想中的战斗技能练得滚瓜烂熟，他才再次读档，进入通灵王世界。 …… 通灵王世界，二周目。时间是发现道和异常举动后的中午，地点是住处的床上。 “战斗应该是指至少一方抱有强烈杀伤意愿的战斗，安定点应该是指在战后和平状态下待了约一个小时以上的地点，所以我现在所处的时间应该是在发现道和的异常举动之后，地点是居住的那座小院。” 经过多次回档，苏启差不多已经摸清了系统回档的基础设定，可以大概估算自己的回档时间。 “这一次就不打草惊蛇，先说服道和配合，尽量拖延时间，等实力足够，再一次性把道家压服。” 他一边在心中思索着计划，一边起床，寻找时间参照物，很快就知道现在所处的时间点与自己估算的基本无误。 “接下来就是等待明天的到来，但这半天时间也不能浪费。” 之后，苏启直接出门，在道城中找了处宽敞僻静的所在，开始独自修习曾在纯白空间中练习过的各项技巧。 第二天一早，道润便奉道圆之命，给他送来了一个神级的持有灵——道教四大护法神之一的监兵神君·白虎。 第十九章 主角升级中 老紫檀做的方型木盒放在桌上，前后左右四面贴着绘有玄奥符文的紫色咒符，上面雕刻着一只傲啸云间，神俊威猛白色猛虎。 打开盒盖，一枚放置在黄缎软垫上，宛如兽牙艺术品般美丽的虎牙便映入苏启的眼帘。它粗如短匕，形如弯月，黄金打造的嵌柄上雕刻着一圈圈蝇头大小的神秘咒文，下方的獠牙细腻光洁，莹白如玉，仿佛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每一丝弧度都流畅得恰到好处。 “监兵神君，是我们道家传承的强大神灵之一，既是代表金属性的西方圣兽，也是西方七宿的化身，主战争与杀伐。” 道润站在苏启身后，解释道：“作为神级的强大灵体，又与你原本的持有灵同属虎类，再加上你具现出的超灵体是一把刀，监兵神君应该是最适合你的持有灵之一，但越是强大的灵，就越是需要强大的巫力来驾驭……虽然按你的要求带来了神级的灵体，可你真的有能力操纵它吗？” 道家传承两千载，其实并不缺少强大的灵体，却缺少能够驾驭他们的通灵者。几百年来，他们之中已经很少出现能够驾驭神灵的强大通灵者了，道圆也不行。 “通灵者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既然可以得到强大的持有灵，当然要选择最好的。” 苏启将盒中的虎牙抓起，握于掌中，庞大的巫力从体内涌出，如潮水般注入其中。下一刻，一道极其强大的意识从中传出，如一柄沐浴着血与火的战刀，狠狠劈开苏启注入的巫力，反向斩了回来。 刹那间，苏启仿佛看到一片古老深邃的星空。一头身如昆仑巨岳，纹似雪岭脉络，毛发似白焰煊天，兽瞳似黄月高悬的神话巨兽在北方的星河飞腾践跃，忽然转头看来，神目如电，绽放出烈日焚世般浩大恐怖的神威。 然而他心志坚定，一眼便看破这是幻象，丝毫不为所动。 “果然有点傲娇。” 苏启唇角微扬。即将得到的持有灵越强，他越高兴，至于超出自己驾驭范围之外的情况……不存在的。双方巫力与灵力接触的瞬间，他就大致感知到了对方的灵体强度。 毕竟白虎虽然是中日两国知名的四方圣兽之一，但论战力，在各种神话传说中基本都没什么体现，论古老程度，大概也只是所有神灵里的中上程度的而已……虽然不弱，但离顶尖还有差距。 下一刻，自降临这个世界以来，苏启第一次尽情释放出自己的巫力。 轰！！ 瞬间，仿佛暴风扫落叶，巨浪拍沙堡，那股逆流而上的灵力稍微一滞，便完全崩溃，像是一点微弱的烛火，被淹没在洪浪倾泻一般的浩瀚巫力中。 “行了。” 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惊恐臣服之意，苏启心念一动，将其中的灵放了出来。 随后，一条肩高近六尺，体形大的夸张，浑身白毛黑纹，威猛神俊至极的大老虎陡然出现，显得整个厢房都狭窄起来，像个大笼子。 那白虎转动大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脸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嫌弃之色，而后转头与苏启对视片刻，像只大猫般咕噜了几声，匍匐在他脚下。 “竟然这么快就降伏了神灵！你的巫力到底有多强？” 看见这一幕，道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在她看来，苏启虽然击败了道莲，却又败在道圆手中，本身实力最多只是比道莲强出一筹罢了，然而连道圆都不能完美驾驭的神灵，现如今却在短短片刻中匍匐于他脚下，再考虑到他的年纪，这简直超出了常理。 “嗯，单纯感觉的话，是十几只白虎或二千多个道莲吧。” 苏启一边说，一边把白虎收了回去，随后直接将那枚虎牙收进道袍的口袋里——刚刚得到的持有灵，要自如操纵还需要一点时间磨合，他暂时还不能把原来的那只虎灵放掉。 “你是在开玩笑吧？” 虽然见证了刚才那一幕，但道润依旧对他的话表示不信，因为那实在是太夸张了，甚至无法想象。 “没错，只是开玩笑而已。” 苏启也不以为意，收好虎牙之后，走到道润面前，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道：“话说一天不见，你身上怎么又多了其他伤痕？和他有关？” 说罢，转头看向她身后的李白龙。此刻的他，头上那张封印意识的咒符已经消失不见，本该死寂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 而道润身上的确多了二处伤痕，除了在旗袍之下看不到的部分，左肩处有片淡青色的淤痕，右臂上缠绕着绷带，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 “的确是我做的。”本来默默站在道润身后的白龙说话了，语带愧疚道：“昨天晚上，道润小姐好心为我揭开咒符，我却一时接受不了现实，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之后那些人想要把我毁掉，也是道润小姐舍身相护，我……实在非常抱歉。” “白龙，你不必抱歉。”道润却摇了摇头，平静道：“比起你所遭受的厄运，我的伤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毁掉你人生的是道家，我也是道家的一员，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 “不！那时的道润小姐刚刚出生，我的事与道润小姐无关，该付出代价的是其他人。” “但他们是因为我，才会杀死你的！” “可我很清楚，那并非道润小姐的意愿。” 苏启道：“李白龙先生，你现在还憎恨着道家吗？” “我怎么可能放下？”李白龙的脸色变得冰冷起来，眼中仇恨的火焰静静燃烧，“但我憎恨的不是道家，也不是无辜的道润小姐，而是那个动手杀死我的人！” “白龙……” 道润脸色黯然，眼中满是愧疚与纠结。亲自动手杀死李白龙的人，正是她的爷爷道珍，然而即使明白自己的爷爷所做所为是罪恶，但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亲人，因为那个人是为了自己，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李白龙复仇。 “那你会复仇吗？” 李白龙不答，反而看着苏启，眸光闪烁道：“我听道润小姐说，她是受您的影响，才萌生解放我的念头，我要向您说声谢谢。然后，作为道家的一员，您要阻止我复仇吗？” 苏启摇摇头，“做错了事，就要有负责的准备，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仇怨。至于要不要复仇，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看了道润一眼，白龙有了片刻的迟疑，但还是道：“我会复仇的！但现在的我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会等待时机，继续我被中断的修行，直至有一天变得足够强大，再亲手了结这段恩怨。” “是吗……”苏启转头看向道润，“那么道润，你会怎么做呢？” “我……”后者沉默片刻，有些茫然道：“我不知道。我想改变如今的道家，我想化解白龙的仇恨，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说罢，摇摇头，勉强笑道：“算了，关于这件事的谈论请到此为止吧。父亲大人除了让我为你送来新的持有灵之外，还叫我带你前往问道阁，阅览道藏，你现在就要去吗？” “明白了，那就现在去吧。” 苏启也不纠缠。反正他过问这件事也不过是出于一点好奇心而已，本身并不打算介入这种令人左右为难，涉及家族伦理的的纷争中。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按照原著里的剧情发展，道润和白龙以后是会成为恋人的，他不论帮白龙还是阻止白龙，都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更何况他没立场，也没必要介入其中。 之后，道润带着苏启通过层层防卫，来到道元宫后方，一座单独屹立在空阔平地上，占地广阔，飞檐斗拱的高大楼阁。那就是问道阁，道家的道藏所在，藏书之所。 在外，楼阁四周都有披甲执锐，甚至装备了现代火器的僵尸军队守护；在内，除了道家的精锐通灵者把守要道，还有大量从属于道家的幽灵利用自身特性四处巡视，毫无死角。 而除此之外，问道阁第一层架空，第二三层都以九宫格局分出大量藏书隔间，布下环环嵌套的各种道家阵法，一般人进入如走迷宫，到死都出不来。 这样的龙潭虎穴，如果不强攻，如果不能真正的消除自身存在，就算是苏启也难以偷偷潜入其中。好在这次他是得到道圆的同意，光明正大的进入道藏阅览，一路上畅通无阻。 接下来三天，苏启除了与新的持有灵磨合练习，便是待在问道阁里读书。 道家传承二千余载，收集的相关道书共三万六千八百余卷，大致上又可分为“道”、“术”、“杂”三个大类，每个大类下又分四部，综合起来便是三类十二部，与原地球道藏三洞四辅十二类的分类不同，更加直观简单。 考虑到即使让道和不可能拖延太长时间，为了尽快增强实力，苏启没有将道藏里的知识兼收并蓄，只是问过道藏的管理者，试图找出能在最短时间内给他最大帮助的几本书来精读。 其中，记载着道家历代祖师研究巫力与灵力心得感悟的《指玄录》对他帮助最大。 第二十章 因为我道成是个天才 这个世界是灵主导的世界，超灵体也是这个世界通灵者们的主要战斗手段。 比如麻仓叶王，明明法术高超，在原著里却很少使用，一是因为他实力太强，直接莽过去就够了；二是超灵体最方便最高效，在战斗中使用法术反而显得累赘。 而苏启在道藏中的这几天，也发现了这一点。 在道家的众多藏书之中，除了阐述对天道理解及修身养性等内容的经类，记载着传记科仪等内容的杂类，术类之下虽然的确记载着诸多法术，但太多是铺助性质，少数威力强大的基本都需要相契合的持有灵来配合使用。 例如号称万法之首的道家最强法术《五雷正法》，要修炼至最高境界，需要同时驾驭五只神灵级别的灵体，即五方雷帝，还要沟通雷部最高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如此才能心念一动，万雷轰顶。 至于道圆的五雷正法，不过是阉割版中的阉割版，连一只雷神都没有驾驭，靠的是道家至宝宝雷剑，比以前那些拥有“天师”封号，真正能代天行罚，驱使诸神的先代祖师差远了。 所以说不是道家的传承不够强，而是后世的子孙太弱。 总而言之，要迅速增强战斗力，超灵体是最快最主流的方法。而苏启的巫力本就足够强，又刚刚得到白虎弥补持有灵的短板，要强化超灵体及其战斗技巧，所欠缺的正好是对巫力与灵力的理解及运用经验。 而现在，有了《指玄录》，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足了。 他之前就在纯白空间中一直练习了几个月，再加上深厚无比的巫力底蕴，此刻得到《指玄录》，正像是守着宝库，终于得到打开大门的钥匙，以前遇到的种种滞碍瞬间豁然贯通，对灵力巫力的理解和运用获得了突飞猛进般的增长。 “赢定了。” 仅仅只用了三日，苏启便对战胜道圆有了绝对的信心。 …… 另一边，道和的拖延也到了极限。 第三日黄昏，道和又一次被道朔叫到了无人的深巷中见面。 “别告诉我，你还没让他吃下那枚三尸蛊神丹。” 道朔依旧是一身黑衣，负手而立，语气无比阴冷。 “大人息怒。自上个月被道莲打伤之后，道成就变得越来越精明，为免他怀疑……” 道和低下头，诚惶诚恐的解释，但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转过身的黑衣人一把捂住嘴巴，硬生生提了起来。 “废物！” 随着恼怒的话音落下，仿佛被千百只毒虫啃噬灵魂的剧痛陡然炸开，将他的所有意识淹没。 “呜呜呜呜呜……” 仅仅一瞬间，道和便脸色涨红，两眼暴突，脸上绽起条条青筋，整个人痛得死去活来，满身冷汗，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臂，差点晕厥过去。 无尽的痛苦折磨中，不知过了多久，道朔才终于放手，让意识模糊，宛如死尸的道和砰然坠地。 “哈……哈……哈……” 他趴在地上，嘴巴张开，口角流涎，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像条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死鱼，连里面的衣物都被尽数汗湿，粘粘腻腻的贴在身上。 “哼，你最好记住，如果明天还不能让我满意，你痛苦的时间会再延长十倍，你的家人也会因你而死……那也无所谓的话，你就继续当个废物吧！” 当道和渐渐缓过劲来，道朔已经不见踪影，唯有那声冷笑和那些威胁牢牢刻印在他心底。 他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趴了很久，努力放空脑袋，忘却刚才的痛苦，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夜幕降临，才终于勉强站起身来，拖着虚脱般的身体离开这处小巷。 ……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回到住处，本该在问道阁读书的苏启却意外的没有离开，正坐在床边，手中轻轻抛掷着那枚寄宿着原虎灵的虎牙。 “没事……”道和一惊，但立刻反应过来，若无其事道：“只是被道师抓住教训，练习得久了一点而已。” “骗鬼呢。”苏启收起虎牙，起身近前，打量着满身狼狈的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忍不住了，终于对你动手了？” 道和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无奈道：“是，他已经忍不下去了，我也拖延到极限了。明天再不动手，他们就会杀死我的爸妈和妹妹，所以说……到此为止吧。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你是天才，也不可能强到能对抗道家的。” “谁说不可能？”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已经变强了，强到足以击败道圆了！” “你……该不会已经坏掉了吧？” 看着苏启认真的表情，他心中满是怀疑。虽然拗不过对方的请求答应配合，即便受万虫噬魂之苦也没有丝毫怨言，但他骨子里就不相信对方的计划，只是做好了去死的准备，无奈的在死前陪对方胡闹一下而已。 “道和，人类是有极限的。” “你想说什么？” “但是我没有！”苏启忽然斜身，开步，右臂往后斜按，左掌叉开，挡在脸前，指缝间的眼神犀利而高傲，用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道：“因为我道成是个天才！是个万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开挂）天才！极限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道和微微一呆，“你果然已经坏掉了。” “不信吗？那就立刻证明给你看，我们走！” 话音未落，苏启强行把了道和拉了出去。 …… 不久之后，坎离殿后殿，道朔背着双手，皱着眉头，阴沉着一张脸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该死的废物，竟然连这一点小事的都办不好！再拖延下去，要是出了变数……等等，那废物和道成那小子混在一起那么久，该不会是同情他，所以想故意放水吧？不，应该不可能，他不敢那么做……” 话音未落，大门突然被踢开，一道人影急射而入。 “谁！？” 道朔反应很快，转头探视的同时便握住了自己的通灵媒介，正要具现出超灵体，一截由超灵体具现出的纤长刀刃先一步出现，忽然变长，如矛射来，将他的右手腕刺穿。 超灵体！？但具现超灵体必须聚精汇神，以最熟悉的形态为主，怎么可能突然改变结构？ 他瞳孔一缩，正想后退，苏启已经冲至近前，一拳轰出，打得他头晕脑涨。 随后解散超灵体，使出一通乱披风拳法，三下五除二便将道朔撂倒在地。片刻后，挣扎无用的他又一次被塞了一嘴抹布，堵住耳朵，遮住眼睛，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而之所以会遮住眼睛，堵住耳朵，是不想让他认出道和，然后利用三尸蛊神丹的效果搞事。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知道和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也不知道会对自己做什么，道朔一脸惊恐的挣扎起来。 上一周目已经把他身上的情报榨干，苏启完全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先把等在外面的道和招进来，而后从身上拿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绣花针，递给道和。 “干什么？”后者不明所以。 “用针扎他呀。”苏启微笑道：“你之前应该被他整得很惨吧？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枚容嬷嬷同款对人宝具，可以让你尽情发泄心中的怒火。” 道和看了看道朔，又看了看手中寒光闪烁的绣花针，一时陷入了犹豫。他当然对道朔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但从没有折磨过别人，也没有用过绣花针，感觉有些微妙。 而道朔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还在一无所觉的用力挣扎。 “哎呀你太磨叽了，来，让哥来给你示范一下。” 苏启不耐，直接抓住道和的手，往道朔的肾部用力一刺。 “呜！！！” 后者身子一僵，想要痛呼出声，却只能闷声挣扎。 “怎么样？看着仇人痛苦的表情？是不是非常愉悦呢？” 凝视着道朔那张痛苦惊恐的脸，想起之前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和侮辱，道和的眼睛渐渐发亮，一滴名为愉悦的甘露，渐渐在被压抑已经的心灵中扩散开来。 哧！ 他不自觉跟着刺了一针，看着对方露出痛苦、惊恐、哀求的表情，感受着从对方的表现中反馈来的一丝丝愉悦，手……根本就停不下来。 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一阵急风骤雨似的猛扎，道朔面皮充 血，瞬间涨成猪肝声，一边呜呜叫着，一边疯狂在椅子上挣扎起来。 苏启“助纣为虐”，一边死死按住他，一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指导道：“扎，都可以扎。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不要停下来……对对对，就往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更痛……” 道和的报复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国。借着这样激烈的报复方式，他心中长久积累的郁气终于被发泄出去大半，而道朔则被针扎得满身血点，差点变成了马蜂窝，但因为只是针扎，所以还活着。 “好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把他打包带走。” 待道和神清气爽的完事之后，两人用麻袋套起道朔，偷偷摸摸的出了坎离殿。 不久，两人进入道元宫，与一周目相似的流程过后，道圆不出意料，再次给出了同样的回答，“背叛道家的人都得死！” 冷脸说罢，站起身来，一掌轰然盖下。 第二十一章 一边倒的战斗 “但道和并没有背叛道家。” 弧光一闪，苏启再次出刀，斩断了盖压下来的那只巨掌。 “有没有背叛，是我说了算！” 断掌瞬间崩溃，化成一团团灵光回到道圆手腕处，再次聚合成形。 “那就是你太顽固了。” “哼，这样的争论根本毫无意义。”随手扯下身上的道袍，露出宛如巨人般肌肉纠结的超灵体，道圆冷声道：“能改变世界的唯有力量，强大的力量！” 他俯视苏启，“道成，你太让我失望了。仅仅三天，还要拿出大半时间来看书，就算你拥有驾驭神灵的资质，但未经磨合，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而连剑都没有磨利，就为了可笑的友情向我挑战，这样鲁莽不智的你，没资格背负道家的复兴大业！” “在失望这件事上，我和你深有同感。” 苏启一边挥手示意，让身后的道和闪开，一边道：“我本以为你和原来那个道圆不同，但你终究还是道圆，被道家的仇恨影响太深了。” “没用的废话到此为止，就让现实来证明我们谁对谁错吧。” 不再废话，道圆巨人般的超灵体震地踏出，直接飞起一脚，向苏启踢去。 下一刻，刀光纵横切割，前者踢出的那条右腿从脚掌至大腿，瞬间被分割成十几块。 变锋利了！ 隐藏在超灵体内的道圆瞳孔微缩，瞬间警惕起来。 一般来说，超灵体的威力取决构成它们的巫力多寡。以他的超灵体强度，上一次交战时苏启并不能轻易切开，但现在，换了白虎做持有灵之后，自己的超灵体在对方面前竟然和纸差不多了。 不能再硬碰硬，必须改变战法！ 道圆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便见苏启主动出击，箭步冲来。 轰！！ 巨人般的超灵体一边恢复右腿，一边击碎地面，大量碎石溅出，如利箭呼啸，向苏启射去。 超灵体·防御形态！ 后者心念动处，右手中的超灵体突然转变形态，由一柄虎首长刀化成一面遮盖全身的透明大盾。盾牌被他挡前方，雨打芭蕉似的密集砸击声中，所有溅射过去的碎石被通通弹开。 怎么可能？超灵体的构建需要时间，不同的形态更费心力，他怎么能做到瞬间转换？ 如之前的道朔一般，道圆看到这超出常识的一幕也忍不住惊讶。然而对于灵魂本质及思维运转速度远超凡人的苏启来说，只要将超灵体的构筑技巧摸透，这种事也不过是基本操作而已。 下一刻，就在他因心神震动而迟滞时，苏启再次化盾为刀，将刀刃拉长至一丈三尺左右，一击便劈开大气，将他的超灵体沿身体中线斩成两半，不过…… 铛！！ 刀锋被一柄宝剑挡住，浩大的气浪炸开，席卷整座大殿，也将刚刚反应过来，准备上前攻击苏启的尸卫扫飞出去。 原来，就在超灵体溃散的同时，被包裹在核心处的道圆到底还是反应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横起手中的宝雷剑，将大量巫力灵力凝聚其上，勉强做出了第二个超灵体。 虽然这第二个超灵体也立刻被击散，但终究还是帮他挡住了一刀。 “没用的！我的超灵体本就是组合而成，就算被击溃再多次，也能轻松复原！” 一般来说，超灵体是以媒介为基点，持有灵的力量为骨架，巫力为血肉填充而成。光是使用超灵体消耗不大，击破超灵体才会损失那部分巫力，而巫力的本质又是通灵者的心灵之力，损耗过多便会精神萎靡，乃至昏厥死亡，所以通灵者一定会尽量避免超灵体被击破。 但道圆的持有灵足有几十个，超灵体也是由几十个部分组合而成，而一般攻击只能破坏几个部分，所以只要一次不能将他的超灵体各部分完全击破，只需要消耗少量巫力便能恢复原状。 而现实也正如他所言。说话之间，本来崩散的一团团灵光又再次凝合，迅速在他体外形成那巨人一般的超灵体。 “是吗？” 苏启收刀，眼眸中映出对方超灵体上的一个个巫力灵力构筑节点，随后身子一拧，再次挥刀斩出。 剑技·解灵…… 在横斩出去的同时，苏启手中长长的刀锋忽然被被一道道狂风缠绕。 那是白虎的特殊能力，御风。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强大的精灵及神灵不少都有基于自身属性的衍生异能，而白虎异能正是控风，或者说控制空气的流动。 下一刻，长刀拦腰砍入道圆的超灵体内部，再次被他竖剑档下，但接着便是空气震荡，轰然爆炸，那庞大的超灵体也在瞬间炸开，整个崩溃。 怎么会？ 超灵体几乎被这一击完全击毁，巫力消失的同时，巨大的精神压力也反馈回道圆身上。 紧接着身周空气爆炸，他被气浪击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殿内石柱上，嘴角溢血，头晕脑涨的向下滑落。 很好！太好了！我判断失误了！他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天才，仅仅三天就能让实力提升到这种地步，但是……我还没输！ 道圆一咬舌尖，强行刺激自己混乱的意识暂复清明，随即不顾浑身上下的伤痛，背靠立柱站起身，冷眼看着苏启向这边走来。 “看起来事实已经证明，我才是对的。” 后者斜握长刀，不紧不慢的逼近。 “还没结束！” 道圆轻喝，一剑挥出，再次召唤出自己的最强的超灵体，人首龙身的大道龙。 “大道龙！五雷轰顶！！” 身长十几米的大道龙盘旋殿上，仰天吟啸。下一刻，上方殿顶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一道直径数丈的粗大雷柱轰然砸落，将苏启的身影淹没。 “道成！！” 道和大叫，五官因惊恐而扭曲。 随即，耀眼无比的雷光四下迸射，照亮整座大殿。 轰！！ 大殿震动，地面破碎，烟尘爆起，乱石纷飞，当一切平息下来时，刚才雷光击落处已经多了一个深达数尺的大坑，而苏启的身影便立在坑中，整个人……毫发无损。 竟然……无视了我的天雷！？ 道圆瞳孔微缩，心中大震。 怎么做到的？ 满心惊疑，凝神望去，发现苏启的超灵体又一次改变形态，变成了一件白底黑纹，散发着坚锐钢铁质感，覆盖双臂及肩背，宛如披风般的简易铠甲。 那是苏启新开发出来的甲缚式超灵体·白虎。 这种甲缚式的超灵体是在原著后期才出现的一种超灵体具现形式，能兼具攻防，有效保护通灵者脆弱的本体。通过《指玄录》学会更加高妙的巫力运用方法后，他提前将之做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听到动静，本就生活在道元宫中的道兰、道珍、还有道润也一起赶了过来——这一次苏启与道和入道元宫时，道家高层只有道圆一人在场。 他们看着满地狼藉的殿内，七歪八倒的尸卫，还有样貌狼狈的道圆真身，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苏启没有理会，只是心念一动，借着超灵体及白虎的御风之力从坑中飞出，落在地面上，平静道：“道圆，现在可以认输了吗？” 他心中没有丝毫骄傲和得意，因为以他的条件，会出现这种结果实在是理所当然。 “还不够！”道圆喘着粗气，拄剑屹立，强忍着因巫力消耗过大引起的脑内抽痛，仰头望着苏启，眼中带着打量杰作般的狂喜道：“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你还要更强！更强！强大到我倾尽一切，粉身碎骨也无法撼动分毫！那样，我才能的把道家交给你！” 说罢，举剑指天，鼓起最后的余劲，燃烧所有的巫力，将自己的一切倾注进道家至宝宝雷剑中，高声念动赞颂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雷祖宝诰：“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这一刻，他举身如岳，气冲牛斗，眸中似有焰光四射，气势回光反照，瞬间达至顶峰，再无限拔高，直上九霄。 同时，伴随着声音在殿内回荡，一名名身披道袍，头戴道冠，宝相庄严，灵力浩荡的身影在道圆身后浮现，开始与他一起赞唱起来。他们是道家的历代祖师，也是他的持有灵，此刻全部具现，一齐助他施法。 “道圆，你疯了！？再继续下去你会变成废人的！” “夫君，快住手！” “父亲大人！” 道珍等人见此脸色大变，纷纷高声急呼，话语中满是惊恐。 然而道圆丝毫不为所动，念诵声越加急促，与身后历代道家祖师的声音合在一起，宛如交响乐般宏大高扬，直达云霄。 苏启抬头，便见本该一片清朗的夜空中突然乌云滚涌，弥天四合，化成一道天眼般的巨大云涡，对准了正下方的自己。 这一刻，他完全可以速击道圆本人，打断道圆的施法，但是他没有。因为堂堂正正接下更有利于折服道家众人，让他在之后顺利接掌道家。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今天停电了，更新比较晚…… 第二十二章 道家的续命技术世界第一 “大圣大慈，至皇至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雷光一闪，天地陡亮，一道粗大的雷柱从云涡中砸落，瞬间将苏启笼罩。 轰！！！ 刹那间，炽盛的光芒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巨大的轰鸣声像海啸般一波波轰击着耳膜。 他心念一动，甲缚式灵体再次变化，直接化成一颗千百片甲拼接而成的大球，将自身完全包裹。下一刻，从天而降的浩大雷光与之相撞，一圈浩大的气劲炸开，横扫整座大殿。 咔嚓…… 空气颤鸣，很快，隔绝雷光与高温球形超灵体便出现裂纹，即将崩溃。 威力比想象中的大一点，但是…… 苏启不为所动，就那么看着裂纹一步步扩大，在即将崩碎之前，再次变换形态，瞬间膨胀，爆破，主动引爆超灵体，暂时将雷电炸开。 下一刹那，以快到极点的速度重新构建，又一防御值满点的崭新超灵体套在身上，将雷霆牢牢挡住。 雷光并不持久，击破超灵体一次后就更是强弩之末，很快，外面刺眼的雷光陡然消散一空，残破的殿内景象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好……我承认……你的力量……足以……肩负道家……” 看着苏启的身影再次出现，依旧毫发无损的模样，道圆笑了起来。但因为巫力消耗过大，刚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便双眼失神，嗄然而止，站着失去了意识。 之后的发展顺理成章。 按照道家强者为尊的规矩，再加上本身就有道家血脉，在道珍与道圆的支持下，苏启成功登上了道家新一任家主的宝座，也是道家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 而道圆则因为巫力透支，灵魂虚弱，差点成了植物人。好在最后还是救回来，只是思维变得有些迟钝，巫力也随之减弱了许多。 而苏启在成为道家家主之后，差不多只做了六件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让坎离殿研究三尸蛊神丹的解药，再用占卜法找出道和的家人所在，派出道家的通灵者将他们一家人偷偷救了回来。 第二件事，是甄别道家上下，用自己感知情绪的能力把所有隐藏在道家的卧底都抓了出来，酌情处理。其间还按照上一周目的约定，给了道朔一个痛快。 第三件事，是改变道家的业务结构，停止了诸如暗杀、保镖、做佣兵帮别人战斗之类打打杀杀的不和谐业务，把道家业务的主要方向转为僵尸续命和后续服务。 不同于以前把僵尸当做武器来用，业务转型之后的道家不再做非法盗窃别人尸体的勾当，而是只按照本人的意愿将其制成僵尸，为客户“续命”。 仔细想想，被揭开咒符后的李白龙不但有清晰的自我意识，还有一个能长期使用不会老化的身体，这不就是有缺陷版的伪长生么？虽然成为僵尸会失去绝大部分感觉，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要能继续活着，拥有一个能自由行动的躯体，就值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来交换了。 而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更何况是这样涉及生存大欲的事物。在苏启看来，以前的道家简直就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单是一个僵尸续命的主要业务，再加上尸体保养、尸体美容、尸体拼接、尸体转换之类的附加服务，就足以让道家挣得盆满钵满。 于是以“道家的续命技术世界第一”为口号，道家的尸人定制业务火热展开，并很快就在有钱有势的上流圈子里打响了名号。 第四件事，是对道家进行整风运动，把一些害群之马挑出来进行批评再教育，同时改变道家年轻一代的教育方式，加强思想品德培养，不能再让那些道家的花朵走道圆时代的老路。 第五件事，是改变道家的对外形象，比如雇佣网络写手写些偏向道家的小说，或者投资互联网行业，掌控宣传渠道等等，这种事要潜移默化，难以一蹴而就。 第六件事，是亲自跑了一趟玄真道总坛朝天观，和玄真道道主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双方对道家过去的历史和未来的发展进行了深入探讨，充分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和平发展，求同存异的共识。至于当日朝天观莫名坍塌，大量人员突然生病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就这六件事，除了第六件以外，苏启也只是做个甩手掌柜，基本上只提出方向和纲要，再交给道兰道润道珍他们去完成。而后又写了一篇道家未来的发展路线策划案，交给道润保管，便彻彻底底的缩进问道阁里沉迷学习去了。 其间还有个插曲，是道莲成功闯出死关，再次找苏启挑战，结果当然是被轻松碾压，让他继续发奋图强。 接下来一年多，苏启绝大的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和修炼中度过。 首先，他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把道藏里觉得有用的书全部记在脑子里——以他如今的灵魂强度，早已拥有绝对记忆能力，只要翻过的书就不会忘记，所以速度极快。 随后自杀，在纯白空间中将记忆里所有的道术典藉全部通读理解，一直到将各种道术理论推演完善至极限，才再次读档，回到现实中实践，足足耗费了一年多时间，也未能全部吃透。 而除此之外，他专门还抽了一些时间，指点道和，虐待道莲，为通灵者大战后面的队伍战做准备，准备把他们培养成候选队友。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1997年七月为止。 “家主大人啊，我们这又是要上哪去折腾？” 一驾飞往东京的航班上，道和一脸懒散，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躺倒在座椅上。自从苏启帮他脱离了玄真道的控制以来，这家伙本性显露，是越来越懒了。 苏启坐在靠窗的座位，手上拿着一本《五行灵枢经》，一边翻看，一边漫不经心道：“折腾像话嘛？我们可是要成为救世主的人，嗦话注意点。” “但成为救世主好累啊，每天都被你操练得死去活来，我可不可选择放弃？” “不可以。别忘了你的三尸蛊神丹还没解决呢，难道你想一辈子药不能停？” “只要你成为通灵王不就行了？到时候解决我这点小问题还不是轻而易举？我本人就可以不用去了吧？” “抱歉，我的理念是不劳动，就去死。” “太残酷了，这理念对我这样想轻松摸鱼的人来说太残酷了。”道和吐糟道：“像你这样的家伙成为通灵王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让所有人都成为你的奴隶吧？” “不，我会让所有人都成为我的后宫。” “嘶，你连男的也不放过吗？” “我会把所有男的都变成女的。成为通灵王的话，说不定那种事也能办到呢？” “肯定办不到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别试，我可不想成为女人。” “想阻止我的话，就自己成为通灵王啊，否则你们都只能成为取悦我的玩具，口桀口桀.” “大家快看啊，刚刚还说要成为救世主的男人说出了大恶人一样的发言。” “够了。”坐在道和旁边的道莲终于忍不住道：“一开始不是问目的地在哪吗？你们到底要扯到什么地方去？” “岛根县，出云市，麻仓家，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苏启终于正经起来。 “麻仓家……”道莲眉头微皱，“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是道家一样，在日本传承千年的通灵人世家。” “没错，最重要的麻仓家在千年前出了一位大阴阳师，麻仓叶王。” “哼，一个已死之人，有什么好重要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死了？” “千年之前的人，怎么可能没死？” “但人家就是没死。”苏启道：“作为成功施展过泰山府君祭的人，他与泰山府君达成了协议，虽然肉体死亡，灵魂却能在这世界不断转生。而这一代，他转生成了麻仓家的嫡孙麻仓好，他会是我们在通灵者大战中最强大的敌人。” “你说的是真的？”道莲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有人能活一千年？” “不幸的是，现在我没在开玩笑。” “那么我们这次就是过去对付他？”道和也认真起来，猜测道：“难道你想在通灵者大战开始之前，就和我们三人之力先把他排除？” “合三人之力？别开玩笑了，你们两个现在的力量，在他面前约等于零，我大概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去麻仓家干什么？该不会是送死吗？” “放心，现在那个男人应该不在麻仓家。而我们的目标，是记载着千年前麻仓叶王所有秘术的法术书——《超·占事略决》。” “《超·占事略决》？占卜书吗？” “并不是。”苏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总之得到了那本书，你们两个的实力才能迅速变强。” …… 因为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人手打前战，次日，苏启三人便到达日本岛根县的出云市，找到了位于城市近郊的麻仓家。 第二十三章 请给他准备原子 弹 出云市，三瓶山下。 麻仓家的本家就座落于此处山林中，是一片占地广大，堪称宏伟的日式古宅，已经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夕阳照在清幽的山道上，一名十二岁少年头戴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悠哉悠哉的独自行走在这片山林间。 他的身量比一般的小孩偏高，身材稍微显瘦，半长的碎发凌散，长刘海在宽额前中分，五官清秀，写满了懒散。他上身的白色衬衣敞开着，直接露出胸腹，下身是一条深绿长裤，脚下踩着两只木底凉鞋，行走之间双手插兜，肩背松垮，脚步舒缓轻闲，仿佛一朵慢悠悠的白云在路上往前飘。 他，就是麻仓家的下一代继承人麻仓叶，也是麻仓好，即千年之后麻仓叶王转世之身的弟弟。 麻仓叶的梦想是成为通灵王，每天听喜欢的音乐，轻松地过活，口头禅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与身为大BOSS的哥哥相比，他却是个丝毫无法给别人压迫感的人。 “诶？今天有客人上门吗？” 麻仓叶熟门熟路的走到大宅门口，恰好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前停下，随后车门打开，三个差不多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人陆续走了下来。 当先一位五官清俊，气质沉静，黑眸深邃明亮，嘴角总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穿着白色短袖与黑色中裤，短袖上印着“世界和平”四个汉字，给人的感觉仿佛清风朗月，却又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第二人一身明国风的练功服，黑底黄边，无袖长裤，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不好惹。 最后一人则是宽松的黑白条纹T恤衫加半长牛仔裤，同样穿着凉鞋，戴着墨镜，背上背着一个大包，整个人塌背垂手，站姿松垮，看上去似乎提不起劲的样子。 而在麻仓叶看到苏启三人时，他们也看到了他。 “麻仓叶？” 苏启一眼便认出了麻仓叶。没办法，作为主角实在是印像深刻，面且他不同于一般少年的打扮和那副懒散的气质也非常显眼。 “咦？我们认识吗？” 后者走过来，仔细打量苏启，努力在记忆搜寻熟悉的形象，却是一无所获。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认识你，而你不认识我。” 这一年来，苏启在让道莲道和先学习日语的时候也顺便抽了点时间，把日语学会，所以现在即使不需要万界通识的被动技能加持，也能无障碍的与麻仓叶交流。 他一边摆了摆手，示意作为司机的道家人员可以先行离开，一边介绍道：“我叫道成，后面那个看上去似乎随时可能砍人的家伙是道莲，另一个提不起劲，行尸走肉一样的家伙是道和。” 听到这话，后面的道莲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却没有任何行动。这一年多来，他被苏启虐了千百遍，早已认识到轻率的攻击只能自取其辱，所以只是把账记下，不做无用功。 而道和则干脆当做没听到。被苏启骚扰了太多次，他对前者的言语刺激基本上已经免疫了，而且……背上的包好重，懒得开口。 麻仓叶扫了三人一眼，有些好奇道：“听你们的名字，是明国人吗？” 苏启点头微笑，“明国道家当代家主，携酱油两只，特来拜会麻仓家当代家主，有要事相商。麻仓桑，能为我们引见一下吗？” “道家，是那个明国的通灵人世家？我似乎听爷爷说过。” “没错。” “好厉害，明明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却已经是道家的家主了吗？不过成为家主什么的一定会很累吧？光是想想就麻烦的要命。” “叶，只要不改变这种不争气的想法，你就永远难当麻仓家的家主大任。” 宅门忽然打开，一名身材矮小，足踏木屐，穿着朴素和服，脑袋光秃秃，只有后脑勺还残留着一圈白发的古板老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八九岁左右，同样身着和服，神色恭顺的短发萝莉。 “爷爷？玉绪？你们怎么出来了？” 来人正是麻仓家的当代家主麻仓叶明，以及正在麻仓家修行的女孩玉村玉绪。 “门口有我放置的式神，客人一上门我当然就知道了。” 麻仓叶明说罢，转头看向苏启，道：“虽然在日前发来的拜贴上已经知道了，但道家当代家主竟真的如此年轻，还真是出乎老朽意料。” “不过是侥幸得蒙长辈看重而已。” 他摇摇头，“道家是比麻仓家还要历史悠久的通灵人世家，能成为家主怎么可能是侥幸？相比起来，我这个孙子实在是不堪造就，丢人现眼啊。” 明明被自己爷爷在外人面前贬低，麻仓叶却毫不在意，只是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爷爷，但既然努力之后还是比不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给我更不甘心点啊笨蛋！”麻仓叶明突然跳起来敲了他一记，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再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心以后把麻仓家交到你的手里？” “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到那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唉，希望如此吧。” 他心累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苏启三人，“抱歉，在客人面前失礼了，听说诸位有要事相商，接下来便请入内详谈吧。” …… 片刻后，一间铺着榻榻米的宽敞和室内，道家三人与麻仓叶明相对而坐。 右侧纸门大开，明亮的阳光照进来，眼角余光能直接看到庭院里小巧的水池和疏朗的草木。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添水落击青石，传来笃的一声脆响。 “不知道家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把麻仓叶和端茶过来的玉绪驱离，寒暄几句之后，正襟危坐着的麻仓叶明便说起正题。 “麻仓叶王。” 道莲与道和坐在身后两侧，苏启直面麻仓叶明，开门见山道：“现阶段，我认为我们道家和麻仓家有共同的目标。” “麻仓叶王？” 后者眉头一皱，眸光闪烁，试探道：“那是我们麻仓家初祖的名讳，但已经逝世千年，道家家主为何忽然提及那一位？” “他还活着，麻仓家主不是最清楚这一点么？” 麻仓叶明脸色微变，“如此荒谬的事，各位是从哪里听来的？” “麻仓家主不必再试探了，我们道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已经知晓千年前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已经以您嫡孙麻仓好的身体二度转生，现在正在世界各地兴风作浪，召集强大的通灵者，准备向通灵王的宝座发起冲击。” “你们怎么会知道！？” 他终于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叶王转生成麻仓好的事应该是秘密，他们麻仓家从未外传，对面明国的道家怎么会听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麻仓家主准备如何应对。那一位四处作恶，又是麻仓家的祖先，麻仓家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当然。”到底身为家主，又经验丰富，麻仓叶明很快就冷静下来，坚定道：“五百年前叶王就曾经转生过一次，那次也是由我们麻仓家派人出面，派人将之驱逐回冥界的，这次也一样。” “那么这一次麻仓家准备派谁出手？麻仓叶吗？” “呃……”他神色一滞，随即道：“虽然现在的叶还不够成熟，但他是叶王的半身，拥有足以与叶王匹敌的潜力，是对抗叶王最好的人选。” 正如麻仓叶明所言，麻仓叶拥有与叶王同等的潜质，但潜质只是潜质，还需要通过艰苦漫长的修行才能转变为实力。 一开始，麻仓家也曾把麻仓叶视为战胜叶王的希望，从出生之后就严格要求他进行通灵人的修行，然而通灵人的巫力来源于心灵，勉强为之的修行效果并不如人意。 于是后来，只能对麻仓叶进行放养。但因为本人过于悠哉散漫的性格，虽然未曾懈怠日常的修行，却也不可能像道家那样把自己往死里操练，所以此刻的实力比一年之前未曾完成超灵体的道莲还差上一截。 更何况就算资质同等，叶王可是已经修练了一千年，就算麻仓叶全力以赴，别说超越了，就连赶上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综上因素，麻仓叶明这话说的并没有太多底气。 “麻仓家主自己也应该清楚，潜力不等于实力。”苏启直指破绽，有些不客气道：“如果麻仓家真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麻仓叶身上……抱歉，我不想说的太失礼，请您给他准备原子 弹吧。” 他这话倒不是完全开玩笑。在原著里，叶王曾经硬抗过搭载在卫星上的镭射武器，要用科技武器消灭他，或者还真得上原子 弹才有可能。 不过原著里X-LAWS组织的人也说过准备了原子 弹、氢弹和中子 弹，但因为对灵魂之火无效，没有使用，所以即便面对原子 弹，叶王或许仍有可能生还。 但在苏启看来，原子 弹这东西哪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而且原子 弹的杀伤力又不止高温一种，叶王到底能否硬抗还是未知之数。 只是，前提是能打中才行。叶王的超灵体和他的白虎一样能够飞行，机动性很强，更别说作为最强通灵者的超强预感，完全可以在爆炸前脱离核爆中心，所以用原子 弹对付叶王也不怎么靠谱。 第二十四章 我们有特别的情报收集技巧 “唉……”麻仓叶明叹了口气，“没能把叶的潜力发掘出来，的确是老朽的失误。” 苏启继续进逼，“请恕我直言，如果让您的孙子以现的状态去对抗叶王，实在与杀死他无异。” 叶明沉默了。十二年前，他亲自感受过叶王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巫力，如果客观来看，让现在的麻仓叶去对抗他的确是有死无生。 “所以麻仓家需要盟友，不是么？” 叶明看了苏启一眼，“你刚才之所以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把话题引导到这里吧？” “我并不否认，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个问题暂且搁置，我想知道道家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还要与我们合作对付叶王。” “当然是为了成为通灵王！”苏启认真道：“根据我们的占卜，道家之人成为通灵王宝座的最大阻碍正是麻仓叶王。随后我们派人收集了他的情报，证明他的实力的确让人忌惮。” “如果麻仓家也想夺取通灵王的宝座呢？” “先排除最大的阻碍，再公平竞争，这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 “你们想怎么合作？” “很简单，先集合两家之力提升实力，再参加通灵者大战，在大战中一起截杀叶王。”他坦然道：“说实话，我们之所以会上门拜访，正是为了麻仓家保存的《超·占事略决》。” “占事略决！”叶明惊讶道：“你们连这件事也知道？” 苏启露出蒙娜丽莎般的神秘微笑，“因为我们道家有特别的情报收集技巧。” “不愧是传承二千余年的通灵者世家，但是很遗憾，这件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超·占事略决》中封印着当年叶王的式神，前鬼和后鬼。如果我们想要利用它，必须先过它们那一关，但……叶王的式神，我们实在没有任何对付的把握。” “那就让我试试如何？” “你？” “虽然我年纪尚轻，但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是蛮有自信的。” 叶明打量苏启，而后摇了摇头，“你能成为道家之主，老朽并不怀疑你的实力，但那是叶王的式神，如果一个不好，整个麻仓家都可能毁于一旦，所以请恕我不能冒险。” “那这样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苏启完全放开了对自身巫力的限制。 轰！ 天崩地裂，沧海横流，在叶明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仿佛震颤了一下，随即无穷无尽的巫力从眼前之人身上炸开，像是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直通大海的海眼，潮水般的巫力奔涌而出，翻腾激荡，瞬间将整个屋子填满。 压力……黑暗……窒息…… 本来巫力无法直接干涉现实，但此刻因为周边的巫力浓度过高，甚至扭曲他的感知，让他生出自己被压在深海之底，即将溺亡的错觉。 好在这巫力还来快，去得也快。不过几秒，那仿佛要将整个房子冲垮的巫力就逆流而回，再次被收纳进对方体内，不显丝毫。 “呼……” 叶明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随即感受到背后隐隐渗出的冷汗，再望向苏启的眼神中便隐含着一丝忌惮，“那就是您的巫力吗？实在强大得令人心生敬畏。” 作为力量归于己身的世界，通灵者的圈子里也是强者为尊，达者为先。如果说之前他还认为自己与苏启平起平作，甚至因为资历经验更高一筹的话，现在便完全反过来，毫无滞碍的对才十多岁的苏启用上了敬称。 苏启并不太在乎称呼如何，便顺着圈子规则道：“你也感受过叶王的巫力吧？与我相比如何？” 叶明沉思片刻，摇摇头，“就在下的感知而言，若论巫力，您虽然远远凌驾于无数通灵者之上，但与叶王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不是吧？那个叶王真有这么强？” 一直在身后当背景板的道和忍不住惊疑出声。同样被虐过千百遍，在他看来，苏启已经是让人绝望的敌人，若是比他更强，简直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怪物。 “哼，大惊小怪。”道莲却冷淡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有人比叶王更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会把他们当做目标，总有一天会超越他们！” 叶明则坚持己见，“或许记忆上有些偏差，但大体是不会错的，因为差距十分明显。” “是吗，看来我还需要继续努力。”早有心理准备，苏启也不以为意，转而道：“那么前鬼后鬼呢？作为叶王一千多年前的式神，你认为我对上它们有没有胜算？” “大概……赢的会是您吧。” “所以对于《超·占事略决》，你还有什么其他疑虑吗？” 叶明沉吟片刻，还是道：“不知付出《超·占事略决》，我们这边能得到什么呢？” 哪怕苏启巫力强绝，实力或许能碾压麻仓家，强夺《超·占事略决》，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或许是有所顾虑，或许是单纯的不想……既然如此，作为家主，只要有机会，他当然要为麻仓家尽可能的争取利益。 如非必要，苏启不想强夺别人的东西，也没忘了通关评价里有“道德三观”这一项，所以他往后一伸手，接过道和递过来的，一本由金线玉板连缀成的古老玉册，轻轻推到叶明面前。 “这是我们道家的至高秘术《五雷正法》，可以与《超·占事略决》交换阅读。除此以外，我还可以帮忙训练麻仓叶，并让他阅览我们道家的道藏，这样你觉得如何？” 叶明沉思片刻，觉得对方还算有诚意的，但还是道：“两家结盟，兹事体大，老朽一人不敢轻率决定，不如几位在麻仓家暂留几天，待老朽与人商量好了再告知答案如何？” “可以，那我们几人便在这叨扰几天了。” 苏启很干脆的点头答应，反正麻仓家跑不了，而且只要主事者不脑抽，应该就不会拒绝这样双赢的选择，至少不会在表面上拒绝。 “对了，麻仓叶知道叶王的事吗？” 对付叶王的战力越多越好，原主角的力量当然不能浪费，于是在谈话的尾声，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明摇摇头，“那对还是孩子的叶来说太过沉重了，所以我们还没有让他知道。” “真是仁慈的做法。” 与麻仓家富有人文关怀做法相比，强制把仇恨和责任压在道莲身上的道家简直是最好的反面教材。两者一为理想，一为现实，不好说绝对的谁对谁错，但苏启这个理性多于感性的家伙是比较偏于现实的。 于是他便道：“然而对前面的仁慈，却是对后面的残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因为不告诉他真相，导致他准备不足，在关键时刻落败怎么办？” 这就跟父母教育孩子一样，小时候严格要求，进社会后就更加轻松，小时候游戏摸鱼，进社会后就搬砖咸鱼，是先苦后甜或先甜后苦的选择。 “您说的对。”叶明若有所思，“我最近也在反思这一点。如今的叶已经不小了，或许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谈话暂时到此为止，之后苏启收起《五雷正法》，被玉绪带着前往客房。叶明则独自一人盘坐在和室外的缘侧，看着庭院思考良久，才起身离开，拨通了打往青森县的电话。 “老头了，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片刻后，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对面响起。那是他的妻子，麻仓木乃。 “是这样，今天道家的人上门拜访……” 叶明把之前与苏启的商谈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随后道：“木乃，你怎么看？” “哼，麻仓家的家主可是你，你自己怎么看的？” “道家的人看起来很有诚意，而且的确像他们说的那样，如今的叶还远远不是叶王的对手，再这样下去情况会很不妙，所以有这样强劲的盟友再好不过，但是……” “你担心他们别有所图？你认为战胜叶王之后，叶不会是那个叫道成的小子的对手？” “没错。” 不想当通灵王的通灵者不是好通灵者，在消灭叶王，完成麻仓家的使命之外，他当然也希望麻仓家能出一位通灵王。 “你是笨蛋吗？”对面却毫不留情的冷嘲道：“连现在都无法抓住，就去觊觎未来。你没忘记叶是叶王的半身吧？叶王一定会取回自己的身体，所以不管是使命还是现实，不消灭叶王麻仓家就没有未来。 “至于通灵王，千年过去，历经两任通灵王，麻仓家不还是好好的？另外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他们别有所图，我们麻仓家屹立千年，靠的难道是运气吗？” 叶明一愣，随即露出苦笑，“你说的对，是我老糊涂了，消灭叶王才是我们麻仓家最重要的事。” “自己湖涂，就别把过错推到年龄上，我的脑子还灵光着呢。” “是是是，总之保险起见，你尽快带着安娜回来一趟吧，希望解封《超·占事略决》的事别出岔子。” “知道了。” 余音犹在，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第二十五章 不来一发吗？ 次日，清晨。 麻仓叶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正准备开始早上的修行，忽然听到前庭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奇怪声响。 “一大清早的，怎么回事？” 他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慢悠悠的顺着宅内长廊走过去，便见宽阔的前庭中，苏启、道莲还有道和三人正在激斗。 不过战斗场面虽然激烈，战况却是一面倒的碾压。 苏启使用着超灵体最基本的虎噬形态，以一敌二，却将道莲还有道和打得毫无还手之手。他的每一刀都能轻松斩破两人的超灵体，每一刀都是那么的轻松自然，却又妙到毫颠，以致于场面有些滑稽，看上去就像是成年人在应付两个幼童的玩闹。 反过来，道莲与道和却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狼狈不堪，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被那把锋利无匹的长刀斩成两截……惊险之处看得作为旁观者的麻仓叶都提心吊胆，背脊发寒。 砰！！ 突然，道莲被苏启一刀劈飞，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倒飞过来，贴地乱滚，随后带着满身尘埃，砰的一声撞在廊外立柱上，终于停了下来。 “咳咳……” 痛苦的神情在眉宇间一闪即逝，道莲马上就拄着关刀站起身来，正要回去，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喂喂，需要帮忙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停步转头，便见麻仓叶正一脸惊疑的看着自己。 “你在说什么蠢话？”道莲面无表情道：“什么自相残杀？我们是在修行。” “修行！？”麻仓叶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们管这叫修行？可在我这边看来，你们差点就要被杀了啊。” “不用你担心。接近死亡却不会真的死亡，一切都在道成的掌握之中。” “你们故意做这种危险的事？” “当然，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够提升巫力？” “可只要他一个失误，你们说不定会被杀啊！那样也没关系吗？” “哼，像你这样一脸懒散，整日里悠闲度日的家伙不会明白吧。”道莲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想要获得力量，自然要付出代价，承担风险。我们道家的人如果停下脚步便意味着死亡，而像你这样从小被人保护，生活在温室里的家伙当然不需要考虑这些。” 他不喜欢麻仓叶。不论是麻仓叶那张懒洋洋的脸，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还是宽松和睦的家庭氛围，都让他感到厌恶。 道莲与麻仓叶其实非常相似，都是通灵者世家的嫡系传人，都背负着家族强加的巨大责任，但前者从诞生至今就被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一刻不停的进行着艰苦的锻炼，甚至没有一点童年该有的乐趣，家人的关爱也是少之又少，父亲更是冷冰冰的把自己视为工具。 而相比起来，麻仓叶实在是太过“幸运”了。虽然也被从小培养，却是由爷爷亲自指导，训练方式就算称不上轻松愉快，但与道家那斯巴达式的培养方式却是天差地别，而家人也因为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对他隐怀愧疚，十分温柔。 尽管他也因为通灵能力的存在，从小被同龄人疏远，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但与连“童年”都没有，甚至连学都没能上过的道莲相比，那些事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烦恼了。 所以，道莲讨厌麻仓叶。因为他与自己有相似的出身，却能轻松得到自己难以企及的“幸福”生活。不过虽然讨厌，却不嫉妒，因为在他看来，那种轻松的生活方式也把麻仓叶变成了废材，他绝不认同那种得过且过的生活方式。 “生活在温室里的家伙？” 麻仓叶脸色一滞。在他看来，自己每日里辛苦修行至今，被人当作异类排斥至今的人生实在很难当得起“温室”两字，但他并没有被激怒，也没有反驳。 “抱歉。”他反过来道歉了，带着一丝苦笑道：“看来你们那边的生活真是很辛苦呢，相比起来，我这样的家伙或许真的是生活在温室里吧。” 几乎不会为自己的事发怒，拥有能理解任何人的宽容，这就是麻仓叶的性格。 道莲眉头微皱，“你这家伙，被人这么说都不会生气吗？” 打量了一下满身尘埃，裸露在外的双臂上遍布大小伤痕的道莲，麻仓叶摇摇头，“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你也有你的理由吧？而且看你身上的伤痕，似乎真的有资格这么说我呢。” “你是笨蛋吗？” “是理解。”他露出冬日晨光般清闲爽朗的微笑，“只要大家能相互理解，自然就不会再有纷争。道莲，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家伙…… 道莲心中微动，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说的没错，可惜让所有人互相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麻仓叶循声望去，便见苏启与道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刚才的话正是出自他之口。 “我明白的……”麻仓轻叹口气，“那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你也说是‘几乎’嘛。如果有人去做，说不定真的有一天能让世界变成那样，而放弃的话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是这样想的。” “但说服自己容易，说服其他人却难，你要如何说服其他人接受你的观点呢？” “呃，这个……船到桥到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吧？” 道莲轻哼一声，“你这么说也不过是个白日做梦的空想家而已，根本什么都无法改变。” “力量。”苏启则道：“想要说服他人，不管是怀柔还是铁血，足够强大的力量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所以麻仓桑，不和我们一起修行试试吗？” “呃，不必对我那么客气啦，叫我叶就好。” “好的。”苏启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长刀，“那么叶，不来一发吗？” 看了一眼道莲还有道和的狼狈相，麻仓叶心下一紧，下意识推掌拒绝道：“不不不，那个就不必了，我这样弱小的家伙和你们一起修行，说不定真的会死的。反倒是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修行真的有必要吗？我觉得还是珍惜生命，轻松一点的活着比较好哦。”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忽然冲来。 “你这个没骨气的笨蛋孙子！” 喝骂声中，麻仓叶明飞身跃起，一记飞踢踹在麻仓叶腰上。 下一刻，后者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前者也是咔嚓一下扭到老腰，一边连声呼痛，一边ORZ在地，捂腰飞快揉搓起来。 “爷爷，干嘛突然踢我啊？”麻仓叶一脸无奈的站了起来。 “你还敢说。”叶明一手捂腰，一手拄着拐杖站起来，没好气道：“如果不是你太不争气，我至于扭到腰吗？人家明明好心要指导你修行，为什么要退缩？” “说不定会死人哎。爷爷，你想让自己的孙子送命吗？” “是你想太多了。有道成大人出手，这种修行虽然看上去危险，实际上却很安全。” 不理于稚嫩的麻仓叶，麻仓叶明眼光老辣，一眼便看出苏启能完全掌控战场，还有游刃有余，只要他不想杀麻仓叶，麻仓叶就不会有危险。 而此刻正是两家结盟的时候，对方当然不会对自己的孙子不利，所以有机会能得到那样强大的通灵者指点，自然要好好抓住。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总之机会难得，如果这几日客人们方便，你就跟着他们一起修行，好好改改你那懒散的毛病。” “唉，没办法了，既然是爷爷的命令……” 麻仓叶叹了口气，转头对苏启道：“对不起，似乎要给你添麻烦了呢。” “没关系，只不过是多一个沙……啊不，多一个指导对象而已。” “诶？等等，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妙的词？” “不，那完全是你的错觉。”苏启一脸和善的微笑道：“道莲、道和，你们先带叶去热热身，我还有些事和麻仓家主商谈。” “知道了，赶忙过来！” “明白。小老弟，欢迎你和我们一起享受道和的地狱特训，一起走吧。” 啪啪，两只手掌一左一右抓住了麻仓叶的双肩。 他脸色一垮，“等等，我还没有武器和持有灵，先让我准备一下……” 话音未落，便在惊呼声中被两人强行拖走。 看着麻仓叶哭丧着脸被拉走，苏启问道：“麻仓家主，昨天商量的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明拄着短杖，同样看着那边，一脸平静道：“只等明天人手到齐，便解封《超·占事略决》。” “相信我们一定能合作愉快。”苏启微笑道：“另外，叶似乎还不知道叶王的事。” “您似乎很关心叶啊。” “因为叶能够成为对抗叶王的重要战力，更是叶王的半身，我们应该让他尽快得到足以自保的力量，免得被叶王抢走。但依我看来，以叶的性格，如果没有足够的压力，似乎无法让他的潜力展现出来。” “唉，实不相瞒，我们也对此非常头疼，那孩子太过无欲了。” “那要不要试试我的方法呢？”他建议道：“如果没有压力，我们就创造压力，说不定就能把叶的潜力刺激出来，你觉得如何？” 这家伙又想搞事了。 第二十六章 温泉.A VI 在苏启的训练中，作为四人中最弱的一个，麻仓叶被教训的很惨。 但尽管如此，尽管在训练中心惊肉跳，被打得遍体鳞伤，他却感觉很……开心。 之所以会这样，当然不是因为麻仓叶是个抖M，被人越打越开心，而是至今以来，他的人生太过寂寞。 第一次和这么多的同龄人一起说话，第一次和这么多的同龄人一起修行，第一次和这么多的同龄人一起聚餐，第一次和这么多的同龄人一起泡澡，第一次有这么多同龄人一起到自己家里来……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让麻仓叶第一次感受到融入团体，被朋友包围的感觉。所以尽管身体很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开怀。 这不同于父母长辈居高临下的关心，不同于玉绪自下而上的仰慕，不同于未婚妻安娜彼此亲密，小心翼翼的爱恋，是平等的，远而不疏，亲而不密，能够放开心怀肆意谈笑的同性友情。 当然，相识不过一天，他知道另外三人或许还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但他自己却十分渴望能成为他们的朋友。 “你这家伙在傻笑什么？看上有点恶心。” 夜晚，麻仓家的露天温泉大浴池，看着对面的麻仓叶突然傻笑，道莲眉头微皱，毫不留情的予以吐糟。 “没什么，只是感觉很开心而已。”赤着上身，枕着池边卵石堆砌成的边沿，麻仓叶仰望璀璨星空，满面微笑道：“我还从来没像这样和大家一起泡过温泉呢。”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当然有啊，能赶走寂寞，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道莲双手抱胸，即便是泡温泉的时候也挺直了背脊，傲然道：“哼，只有弱者才会害怕寂寞，而我注定要成为强者。” “那我就成为弱者好了。”麻仓叶笑嘻嘻道：“果然比起变强，还是和大家一起悠哉悠哉的过日子比较开心呢。” “没错没错，叶的发言深得我心。”道和坐在他身旁附和，“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何必活得那么累呢？如果可以，我真想来一场走到哪算哪的全球旅行，人生每一天都自由自在的散步，到不同的地方欣赏从没见过的风景，那样轻松惬意的过活，才是真正美好的人生啊。” “旅行吗？我也有一个朋友非常喜欢旅行呢。”握着脖颈上穿着三颗猫爪的简易项链，麻仓叶露出缅怀之色，“他叫股宗，是一个存在了一千多年的猫又幽灵，还非常喜欢看书。” 说着，温和笑道：“我曾经和它约好了会再见面。道和，要是有那一天，不，一定会有那一天！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全世界旅行好不好？” 道和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啊，那时候就一起去旅行吧，一定会很开心的。”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性格相似，都对名利和力量没有兴趣，都想要悠哉的过活，仅仅只是一天，他便对麻仓叶很有好感。当然，后者也是同样，这大概就是同性相吸吧。 “哼，像笨蛋一样。” 隔着薄薄的水雾，看着那两人笑得其乐融融，道莲撇了撇嘴，却没有冷言讥讽，只是自己悄悄嘀咕了一句。因为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对麻苍叶其实有些改观了。 那家伙尽管很弱，尽管在之前表现的不情愿，尽管在训练中承受了最多的攻击和痛楚，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也从来没想过放弃，只是默默承受着，甚至没有在脸上展露过多的痛苦来搏取同情……那样坚韧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废材。 “道莲，很羡慕吗？”旁边的苏启冷不丁开口，深邃的黑眸仿佛能看穿人心，“你也想要那样的朋友对吧？” “胡说八道。”道莲双手抱胸，冷淡道：“强者不需要朋友，更不会和弱者交朋友。” “又来了又来了，又以强者自居了。”苏启微微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道：“长庚先生曾经说过，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道莲你的思想境界还差得远呢。” 道莲面色一滞，随即道：“好吧，你说的没错，我还不是强者，但我会向着强者的目标不断迈进，所以朋友什么的我不需要。” “道莲又傲娇了。” 说话的是道和。这一年多来他有事没事就跟苏启斗嘴扯淡，被动的学到了不少的新鲜词汇。 “你说我什么？” 道莲也同样知道这词的意思，当即便一脸不满的站起身来，瞪向道和。他又不是能随意碾压自己的道成，根不需要对那家伙忍让。 “傲娇啊，怎么了？”这一年多不知打过多少次，道和也站了起来，针锋相对道：“臭屁莲你还是这样性格，连一点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不是我说，你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孤独一生哦。” “你找死！” “来啊！正面上我啊！” 顿时，两个人在温泉里打成一团。 “等等，为什么会打起来啊？” 麻仓叶见状一惊，赶忙过去阻止，却也被牵扯进去，闹成一团。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更衣室打啦！” 苏启用棒读的语气毫无诚意的劝架，甚至连身子都没挪动一下，只是笑看三个浪里白条互相纠缠，打得如胶似漆，火热无比，甚至还帮他们配起了音： “欧……液色儿！” “啊~~~~” “乖乖站好！” “莲哥不要啦！” “哟，你的身体还蛮结实的嘛，健身什么的最近有在做吗？” “别，别碰那里！” “哎哟，你脸红啦？来，让我康康。” “不要……不……要……不要停下来啊~~” …… 与此同时，澡堂外的换衣间，一只八九岁的可爱萝莉手里抱着装衣服的箩筐，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蜜桃一般，头顶仿佛能看到一团团蒸气直往外冒。 好……好羞耻！没想到叶大人竟然喜欢男孩子，这件事一定得告诉安娜大人才行！不过，男孩子之间会怎么相亲相爱呢？ 本来是过来送浴衣的，没想到却意外发现如此惊天大秘，玉绪面红耳赤，心中既是震惊又是害羞，还有一点点好奇和刺激。 于是不知不觉便挪到了离澡堂最近的门帘后，一边聚集会神的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一边在脑海中脑补，再通过耽美风格的滤镜美化，想象着四位美少年在温泉中快乐嬉戏的唯美场景。 直到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下，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才赶忙提起箩筐，受惊兔子般飞快跑了出去。 随后苏启围着浴巾，掀开门帘出来，看着柜子里刚刚送来的浴衣，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 …… 次日午后，因为麻仓家的人还没到齐，苏启等人继续战斗的修行。 砰！ 麻仓叶被远远击飞出去，恰好贴地滑行至门口，正想起身，便见大门打开，一名身姿纤秀，看上去约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五官精致，气质清冷，金发半长，包着红色头巾，穿身一身黑色无袖连身短裙，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两圈念珠，脚下踏着厚底的木质拖鞋，整体看上去冷艳之中带着几许英气，以及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她就是麻仓叶的未婚妻，来自日本三大灵场之一，恐山的伊多姑，恐山安娜。 她开门前行，脚步正好停在麻仓叶头顶前，于是俯视而下，面无表情道：“叶，为什么你会躺在地上？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麻仓叶不用抬头，视野正好囊括见未婚妻的裙底，温和微笑道：“安娜，欢迎回家，今天是黑色呢。” 噗！ 安娜一脚踏下，拖鞋的木质厚底直接与麻仓叶的脸亲密接触。 “哇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我的脸啊！” 后者立时发出惨叫，在地上打滚。 “少给我得意忘形了，蠢货。” 安娜一脚踢在麻仓叶的腰上，将之强行停下，接着一只脚直接踩在他身上，冷冷道：“一到这里就看见无能的未婚夫被人打倒在地，我很不高兴啊叶，看来你需要来一次脱胎换骨的修行。” “好了安娜，还有客人在场，不要太过失礼。” 随着苍老的话音，玉绪扶着一位白发苍苍，身材矮小，穿着一身朴素白色和服，戴着老花镜的老婆婆走了进来。 “木乃，你们终于到了。” 这时，通过门前式神的监控，麻仓叶明也知晓安娜一行人到达，直接来到前庭。 片刻后，三方人马寒暄了几句，穿过前庭，直接进入正对门的那间大屋子议事。 “人已经到齐了，要现在就去解封《超·占事略决》吗？” 道家与麻仓家，双方分两排对坐，麻仓木乃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麻仓叶明看了看苏启，又看了看麻仓木乃，三方视线交叉，微微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而后道：“那就开始吧，我们即刻前往叶王堂。” …… 叶王堂，顾名思义，就是祭祀千年前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并封印《超·占事略决》的祠堂。它被结界隐藏了一千多年，藏在麻仓家后方的一处隐秘之地，历来只有麻仓家家主知晓位置。 不过有当代麻仓家家主带领，一行人很快就穿过结界，抵达了叶王堂。 此刻的安娜应该是十一岁，我把外貌描写的稍微成熟了一点…… 第二十七章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叶王堂建造在一处山壁之内，里面石板铺地，空间广阔，还留着祭台、长案、绘着桔梗印的矛幡等物，道旁有纸灯笼和手水舍，结构像是一个小型神社。 “木乃，以防万一，我们先设下结界，预防那两只鬼逃出去。” “知道了。” 堂内有现成的法器，麻仓木乃和恐山安娜师徒动手，很快就用注连绳和灯盏在入口处设下结界。 叶明转头询问苏启等人，“各位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后者打量着洞窟深处那座祠堂，微微摇头，“不必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前鬼后鬼不过是叶王一千年前留下的式神，他不认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而且原著里也不怎么强，轻轻松松就被安娜收服了，难不成他还比不过现在的安娜吗？ 见苏启这么有信心，叶明便不再多言，转而一脸慎重的对麻仓叶道：“叶，待会儿你要看清楚，真正强大通灵者的力量。另外如果出现意外，不要犹豫，立刻往外跑，明白吗？” “爷爷你太担心啦。”后者却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轻松道：“道成很强，绝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而且抛弃家人逃跑，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这一天多来，他对苏启的力量也是印象深刻，并不认为苏启会输。 “唉……” 深知自己孙子的性格，叶明一声长叹，没有再提，心中却默默下定了决心。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缺乏危机感，缺乏上进心，太过轻率的信任他人，现在的叶抛去力量，在心志上也完全无法与叶王对抗……必须要让他在与叶王战斗之前变得更强才行！ 不久之后，结界布置完毕，一行人沿着中央的参道前行，进入洞窟最深处的木造祠堂。 祠堂内挂着各种古老的卷轴，陈列着大量阴阳道相关事物，最里面的中堂上则是一副画像，画上的是一名身着白色狩衣，头戴高乌帽，一副阴阳师打扮，黑发披散，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 麻仓叶明领着众人直达画像前，从画前长案上拿起一本被咒符贴满，显得十分破旧的古藉，转身递给苏启，“这就是叶王留下的《超·占事略决》，上面记载着他千年前会使用的所有法术，你准备怎么做？” 苏启接过古本，扫了一眼狭窄的祠堂内部，道：“去外面吧。” 于是片刻后，众人来到祠堂外的空地，苏启一个站在中央，其他人间隔一段距离，守在洞窟入口处。 “喂，道莲，你说他能不能行？” 尽管对苏启有信心，但一想到那是被苏启一再强调的叶王的式神，道和仍不免感到一丝紧张。 道莲却是双手抱胸，毫不犹豫道：“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不自量力的蠢货。” 一旁的叶明、木乃、叶、安娜、玉绪五人也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而另一边，眼看众人拉开距离，苏启毫不犹豫的撕下贴在古本上的咒符，随手将之翻开。下一刻，两道纸人瞬间从书页夹缝中被吐出，飘上半空，灵焰炸开，具现出两道高大恐怖的身影。 “我们被封印了一千年……” “终于要在今日解放……” “而奉叶王大人的命令，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绝不允许知道这本书的内容……”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伴随着两个满是杀气的冷酷话音，那两道身影终于凝聚成形。 它们高约 七尺，身材魁梧，肌肉纠结，身上关节处套着甲虫般的黑色外壳，硕大的脑袋与人不同，是是长着大角，类似倒五芒星形的巨大面甲。面甲上没有鼻耳，只有中央五芒星印记下分别长着一只独眼与五只斜眼，且各有一张鲨鱼般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同时，在具现成形的那一刻，庞大的巫力与灵力便从它们身上辐射开来，如风暴一般，瞬间席卷整个洞窟。 好强的压迫感……这就是叶王千年前的式神么…… 望着不远处那两道身影，麻仓叶明身体微僵，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没想到，叶王留下的式神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如今切身的感受到那股力量，他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怀疑，怀疑苏启能否将这两个麻烦解决掉。 毕竟巫力不等于实力，如果苏启巫力虽强，却不能完全发挥呢？ 其他人也如叶明一般，瞬间把心提了起来，全神警惕，以防不测。 “死吧！” “杀了你！” 另一边，前鬼后鬼刚一落地，便飞身冲出，脚步震地，带着凶猛的气势，向离它们最近的苏启冲去。 然而下一刻，只见一线白光闪过，随着附近的两支灯笼架突然被从中斩断，无声倾倒，猛冲过来的前鬼后鬼也在同时上下分离，扑向地面。 “咦？怎么回事！？后鬼，为什么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被斩断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身下一轻，视野突然倾倒，两鬼先是一愣，随后便在惊愕中摔倒在地。紧接着，构成他们身体的巫力迅速崩溃，化成两只被腰斩的纸人慢悠悠飘落在地。 洞窿中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一是刚刚还让人压力山大的强敌突然被秒，众人心里有些落差；二是在那一瞬间，除叶明之外，麻仓家其他人第一次感觉到苏启“全力”释放时的恐怖巫力。 强敌……那家伙，一定会成为叶通灵王之路上的强敌…… 不自觉握紧手上的念珠，安娜凝视了苏启片刻，转头看向身旁的麻仓叶，便见自家未婚夫先是惊讶，随后便乐呵呵道：“果然，我就知道他很厉害呢。” 接着对叶明笑道，“爷爷你看，我说了不会有事吧？” 安娜轻叹口气，突然抬手，咚的一声给了他一个爆粟。 “哇啊，安娜，干嘛突然打我啊？” “觉得手感应该不错，就敲下去了，有意见吗？” “呃，没……没意见。” 与此同时，苏启已经散去超灵体，迅速翻起手中的《超·占事略决》来。 能扰乱他人巫力，使超灵体无效化的巫力归无；能在战斗中感知他人巫力分布，从而轻松躲避的巫门遁甲；只要身体完整，便能将死者复活的咒禁存思；能沟通泰山府君，使灵魂转生的泰山府君祭……一页页文字在眼中流过，瞬间便化成信息被他完全吸收，迅速理解，直接存入记忆库中，永不遗忘。 《超·占事略决》并不厚，仅仅四五十页的量，不过一分多钟，便被苏启翻完。随后，他将之合上，直接走到麻仓叶明身前，将刚刚到手的古本又交了回去。 “您这是？”叶明有些不明所以。 “其中的内容已经全部记下，所以不需要了。” 何止记下，苏启甚至已经把上面的所有术式基本都学会了。他的灵魂远比安娜更加强大，而且还将道藏全部通读，底蕴深厚，原著里恐山安娜能做到的事，他当然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于是，《超·占事略决》到手，下一步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 时间稍微回转，就在苏启斩杀前鬼后鬼的同时，美国加州，某处沙漠公路旁的旅馆房间内，一名装扮奇异的少年忽然捂住前额。 他的面容身材都与麻仓叶极其相似，只是长发披散，上身没穿衣服，只裹着一条白色斗篷。下身黑色的裤子外又套着一条褐色长裤，裤子上斜缀着一条条皮带状的饰物，手套、鞋子、还有耳坠上都纹着明显的五芒星图案。 “好大人，你流血了！” 身旁，有着一头卷曲黑发的黑人小孩发出惊呼。 “阿巴乔，我没事。”叶王的当代转世，坐在床边的麻仓好放下手，看着掌中的鲜血，平静道：“只是有人击败了我的式神而已。” “式神？” “可以看作是我在千年之前超纵的特殊超灵体……如果式神被击败，与其紧密相连的主人也会受伤，式神就是这样的东西哦，阿巴乔。不是很有趣吗？” “可是……好大人因此受伤了呢。” “不过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伤罢了。”轻舔了一下蘸血的食指，麻仓好看向窗外，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麻仓家的人应该没有这样的力量才对，是他么……” “谁？” “我的半身，麻仓叶。”他歪头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来，径直的向门口走去，“走吧，阿巴乔。” “好大人，我们要去哪儿？”阿巴乔迈着两条小短腿，赶忙跟上。 “出云……久违的回家看看吧，看看麻仓家把我的叶养育的如何了。“ …… 另一边，麻仓家，解封《超·占事略决》后，众人便回到大宅，双方人马各自分开。 “现在《超·占事略决》已经到手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回到三人居住的房间后，道莲率先开口询问。 “暂时留下。”苏启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让你们两个先死几次试试看。” “死几次看看？”道和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强笑道：“家主大人，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哦。”苏启同样回以微笑，“就是字面意思，请你们去死几次看看吧。” 第二十八章 英勇赴死，请 “呵呵，你一定是在开玩笑。”道和摇头，一脸强行不信道：“哪有人还能死几次的。” 鱼唇的人类，你面前就有一个死了上千次的…… 苏启一边在心中吐糟，一边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们先死一次，我再把你们复活，接着再死一次，以此类推，不就行了？” “复活？”道和瞬间抓住了重点，“怎么复活？” “咒禁存思，叶王记载在《超·占事略决》上的法术，只要身体完整，就能将死者复活。虽然这个法术的难度稍微有点高，仅次于泰山府君祭，但是你们放心，如果失败了，我一定会帮你们两个好好收尸的。” “谁要你帮忙收尸……”他忍不住大声吐糟，“比起让你收尸，我更想活着！” “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苏启按住了道和的肩膀，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与其对视，一脸真诚道：“道和吾友，你是了解我的。我靓成出来混，靠的就是三点，够帅，讲义气，以诚待人。这种坑兄弟去死的事，你觉得我可能会做吗？” 道和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会！总觉得是你的话，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吾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摸着自己的狼心狗肺说，之前为了帮你，我可是尽心尽力，难道还不够讲义气吗？” “呃……”道和语塞，转头把道莲扯了过来，“道莲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你曾经说过，体验死亡，接近死亡，或者忍受痛苦，就能增强巫力对吧？” 苏启点点头，“嗯，这个知识点道莲同学掌握的不错。” “那么真正死亡之后再复活，巫力就能大幅度增长？” “理论上来说没错。” “那就开始吧。”道莲干脆利落道：“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喂喂喂，道莲你还真信他啊。” “哼，如果他想杀我们，就不必费这么多的功夫训练我们。只要我们还有用，他就不会让我们白白去死。” “说的没错。”苏启转向道和，“吾友，你看，连道莲都这么看得开，你还好意思不相信我么？赶紧留封遗书，准备上路吧。” “呃，我实在也不是谦虚，能不能另请高明呢？” “抱歉，个人的命运虽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更重要的是历史的进程。作为救世者小队的一员，为了对抗邪恶的大反派叶王，你们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历史小姐正在叫你们赶紧去死呢。” “我看你跟历史小姐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吧。” “啊，不好意思，因为你废话太多，留给你写遗书的时间已经没了。快点英勇赴死吧，请。” “唉……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道和仰天长叹，终于还是认命了，没好气道：“说吧，想让我怎么死？” “自由落体，转身三千六百五十度空中劈叉蛋碎人亡。” “那你是还是另请高明吧。” “开玩笑的。” 苏启神色一整，终于切入正题，“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在死后获得什么。首先，你们要在死后的地狱里修行，锻炼灵魂，增强巫力。其次，我希望你们的穿过地狱尽头，把伟大灵魂的余下四个分体带回来。” “伟大灵魂的四个分体？那是什么？” “火之灵、地之灵、雨之灵、风之灵、雷之灵……伟大灵魂有五个分体，是代表五大元素的自然之灵，是凌驾于神灵之上，仅次于伟大灵魂的最强灵体。” 苏启解释道：“其中火之灵被叶王取走，为了在战斗时和他在基础条件上持平，我们需要其他的四个元素灵。它们被存放在伟大灵魂之内的核心区域，而人死后去的地狱也在伟大灵魂之内，只要你们在地狱中不断深入，跨越尽头，应该就能找到那四个元素灵。” 道莲眉头微皱，“要穿过地狱，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当然。依据个人的信仰及文化风俗不同，每个人前往的地狱不一样。我们都是明国人，前往的地狱自然就是阴间，会遇到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另外每个地狱还有镇守的地狱之主，你们的话，或许在击败十殿阎王之后就能去往四大元素灵所在的核心区域吧。” “十殿阎王！？”听到那每个明国人都知道，如雷贯耳的名号，道和忍不住道：“就凭我们打穿阴曹地府，你确定不是去送菜？” “别担心，在伟大灵魂内部，只要你意志不灭，就不会死，这条情报我已经找那边的道家先辈确认过了。” “那边还有我们道家的人？” “当然，作为传承二千多年的通灵者世家，阴间没有我们道家的关系户才奇怪吧？所以别担心，我会帮你们准备好向导的。” 道莲道：“看来你早就准备好让我们这么做了。” “没错，因为我们需要取得剩下的四大元素灵。或许也只有它们，才能完全承载我的巫力。” “那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以你的力量，就算自己一个人打穿阴曹地府也未必没可能吧？” “很遗憾，我不能亲自过去。”苏启轻叹口气，“因为咒禁存思需要消耗的巫力量不少，本身使用的难度也很高，你们短时间内大概是学不会的。” 话是这么说，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的灵魂被系统绑定了，根本去不了这个世界的地狱。 回想之前的几次死亡，这世界普通人死后执念深重者会留于现世，执念不深者则直接回归伟大灵魂内的地狱，但他每一次死亡，都是直接被拉进纯白空间，根本无法执行这项任务。 正所谓福祸相倚，有得有失，身怀无限回档这种外挂，以后拥有类似要求的事物大概也和他无缘了。 “好吧，看起来只能我和道莲去试试看了。”道和轻叹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已经上了贼般呢。那么接下来做什么？” “先离开屋子，去院子里吧。”苏启看了一眼脚下干干净净的榻榻米，“万一等下你们出血量超大，弄脏了别人的房间就不好了。” “你这么一说我又不想死了。” 虽然这么说，但片刻后，道和还是跟着苏启道莲两人踏入庭院，在一处树荫中坐下。 “你们先等等，我先试试手。” 这么说着，苏启在附近找来一只蚂蚁，小心翼翼的将它杀死，再用咒禁存思将之复活。而事实证明，他的手艺非常靠谱，把那只蚂蚁成功救了回来。 “很好，这下你们该没有后顾之忧了。”说着，扫了一眼道莲道和两人，“你们是想让我动手，还是自己来？” “你来。”道莲毫不犹豫的回答。 “还是你来吧。”道和也道：“我怕自己手抖，一时半会死不了会更痛，你待会儿记得手脚麻利点啊。” “机会难得，要不要体会一下切腹这项世界知名的日本特色自杀方法？” “行了，要杀要刮给我个痛快。” “那我要插了哦。” 苏启也不再多说，具现出超灵体长刀，随手就是两刀，精准的刺穿了两人的心脏。 …… 与此同时，麻仓家众人也聚在一起开会。 《超·占事略决》就放在中心的榻榻米上，麻仓叶明坐于上首，扫了安娜和麻仓叶一眼，正色道：“叶，安娜，《超·占事略决》已经解封，你们要尽快把上面的法术全部学会，才能对抗叶王。” “对抗叶王？那是我们麻仓家的祖先吧？他不是在一千年前就已经逝世了吗？” 麻仓叶还不知道叶王的事，之前也以为道家过来只是为了《超·占事略决》，而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叶，你差不多也长大了，是时候该告诉你真相了。” “真相？” “听好了，这是我们麻仓家与麻仓叶王纠缠千年的恩怨……” 接着，麻仓叶明便把叶王的事巨细无遗的告知了麻仓叶，最后道：“现在的麻仓叶王已经是个妄图毁灭全人类，只留下通灵人统治世界的疯子。作为麻仓家的传人，叶，你的使命就是和五百年前的先祖一样，再一次阻止他的妄想，将他打入地狱！” 说罢，仔细观察后者的神色，却见他眉头微皱，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呼出口气，带着些许好奇道：“真是令人惊讶，我竟然还有一个哥哥，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叶明眉头一皱，“叶，不要把他当成你哥哥，他是我们麻仓家的大敌麻仓叶王，是你必须杀死的敌人。” “诶？那个……不杀可以吗？” “当然不行！”他说罢，突然跳起来敲了麻仓叶一记，“你这个笨蛋孙子又在想什么？那可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你竟然还想手下留情？” “可我还是相信，能看见幽灵都不是坏人。好，他之所以会那么做，也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那你想怎么做？” 麻仓叶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如果可以，我想让他和大家相互理解，成为朋友。” “成……成为朋友？”叶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的孙子会有这种奇葩想法，随即大怒，“你这个笨蛋孙子！” 怒吼震动房屋，麻仓叶又中了一记飞踢，随后被赶去反省了。 “没办法了。” 麻仓叶走后，麻仓叶明又支开玉绪，而后一脸凝重的对麻仓木乃与安娜道：“刚才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的叶太天真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认为……或许可以试试那人提供的建议。” 第二十九章 为了爱与正义 “那个人的建议？” 安娜眉头微皱，“那个人是谁？” “之前你也见过了，道家的现任家主，刚才轻松斩杀前鬼后鬼的那个人。” “他？”回想起苏启的样貌举止，她冷淡道：“看上去就是一个心怀鬼胎的‘聪明人’，我不喜欢那个人。” 麻仓叶明轻叹口气，“如果叶不是生在麻仓家，保持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可，但现实没有如果，所以比起以后被叶王杀掉，我宁愿叶能像那个人一样变得聪明点。” 安娜轻哼一声，双手抱胸道：“所以呢？那位聪明人的建议是什么？” “帮助叶认清现实。”麻仓叶明神色一肃，沉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这个世界没那么温柔，那样天真的想法行不通……我们要让叶清楚的认识到这点，然后做好与叶王对战的准备。”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演一场戏，演一场麻仓家覆灭的戏。这些年来，麻仓家一直是叶的避风港，正因为有这处避风港，才养成了他那天真散漫的性格。而现在，是时候让他出去经历真正的风雨了。” 他看着安娜，正色道：“而在那之后，还需要一个人来对他进行引导，安娜你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少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要我帮你们欺骗叶？” “安娜，我们这都是为叶好。或许他会因此承受一些痛苦，但没有刻骨铭心的痛苦推动，以他的性格，是无法真正成长的。” “不可能。”安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这种事。” 说罢，径直向门口走去。 “等等！”麻仓叶明也站起身来，神色阴沉道：“安娜，比起一时的痛苦，你更想让叶去送死吧？” 安娜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毫不犹豫道：“叶不会死。” “他现在这种样子就是去送死。” “我相信他。”她的语气坚定不移，“他是我恐山安娜的未婚夫，也是注定要成为通灵王的男人，绝不会在叶王面前止步。” 说完便拉开纸门，走了出去。 麻仓叶明微微一滞，立刻捡起地上的《超·占事略决》，快步追上去将前者拦住，“等等，安娜，把这个拿走。” “《超·占事略决》？” “没有能力实现的诺言，不过是空口白话。不管你想怎么做，它都能给你提供巨大的帮助。”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安娜微一思索，便干脆利落的将《超·占事略决》收了起来，转身离开。 “预定的引导者不干，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到房间内，从始至终稳稳端坐，不动如山的麻仓叶乃一边喝了口茶，一边发问。 麻仓叶明面无表情道：“计划继续。安娜太过感情用事了，我们可不能像她一样，将所有事情都寄托在叶的可能性上。” “呵，真像是麻仓家家主会说的话呢。不过万一安娜先把事情告诉了叶，我们要怎么做？” “我会用式神监视她的行踪，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就稍后再想其他办法，反正只要思路确定，让叶吃点苦头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而如果她没说，就一切照旧。” “那引导者呢？” “准备一个合适的新人选吧，我正好想到了一个。” …… 古旧的木制走廊，安娜一边翻着手中的《超·占事略决》，一边不紧不慢的前行。 “安……安娜小姐。” 走道旁边，玉绪看着安娜过来，缩着身子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带着一丝畏怯，小声将她叫住。 “什么事？” 安娜停下脚步，但目光依旧在书页上游移。 “那……那个……”红着小脸结巴了好一会儿，玉绪终于道：“其实……在昨天晚上……我去给叶大人他们送浴衣的时候……听到了叶大人好像在……在……在和那些男孩子做羞羞的事……” 话至尾声，音量小若蚊呐，小脸涨得通红，如果是在动画里，头顶肯定已经有蒸气升了起来。 安娜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道：“叶不可能会做那种事，你听错了。” “诶？是这样吗？可是……” “没什么可是。”她脸色冰冷，语气中满是杀气道：“要是敢背叛，我就亲手阉了他。” 说罢不理会吓得发抖的玉绪，再次前行，一边翻着书一边离开。 …… 一个小时后，麻仓家内的某处庭院。 树荫下，守在两具尸体旁的苏启凭借阴影移动的角度心算好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将手放在最近处的道和尸体上，准备发动咒禁存思。 首先以尸体中残余的巫力为引，召回死者的幽灵；接着以死者的尸体为媒介，死者的幽灵为临时持有灵，注入巫力，形成超灵体，强行扭转尸体的状态；最后修复伤口，唤回肌体活性，解开超灵体，把死者的幽灵置入身体，重新修复灵体与肉体之间的连接，完成复活。 以上就是咒禁存思的基本流程，看上去不怎么困难，但其中的每一个步骤都需要高超的巫力进行控制，还得有叶王独创的技巧，并消耗大量巫力，一般的通灵者别说完成，连理解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对于苏启来说，上面的所有条件都能轻松达成，所以道和与道莲两人很顺利的又活了过来。 “第一次的阴间旅行感觉如何？” 道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愣了一会儿，才叹气道：“糟透了！黄泉路、望乡台、金鸡山、恶狗岭、野鬼村……里面到处都是鬼，一路打打杀杀了十几天，我都快疯了。” “但磨炼的效果很好。”道莲倒是冷静依旧，“虽然死了好几次，但一回来就感受到了，我的巫力变强了许多。” “很好，接下来你们还要继续这样的修行，一直到穿过地狱，拿到伟大灵魂的分体为止。”苏启道：“精神世界的时间流速与现世不同，第一次是让你们适应一下，所以我一个小时就复活了你们。后面我会加长时间，把你们的尸体冻起来，直到你们在那边遇到危险，才会让你们再次复活。” 两人在那边有两位道家前代祖师的幽灵跟着，可以通过召魂的方法来联系，所以他并不担心两人会被阴间鬼神磨灭意识，死在那里。 “穿过地狱么，我们现在连十殿阎王的面都还没见着呢，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目标。” “没关系，反正那边的时间很快，我们等得起。”苏启说罢，又将长刀在手中具现出来，“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再一次送你们上路吧。” “等等等等，我们刚回来还不到五分钟啊。” “生前何必久歇，死后自可长眠。那边时间多，你们可以在那边随意休息。” “休息个屁！那里连路边的一朵花都会咬人，到处都是诡异恐怖的食人鬼怪，我们哪有时间休息？道莲，你说是不是？” “我没意见。”道莲却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些丑八怪罢了，通通杀掉就好。” “道莲，你……噗哧！” 话刚说到一半，道和便被苏启一刀捅穿。 “吾友，安心的去吧。”后者满面正气，一脸义不容辞的表情道：“汝之妻女吾养之，汝勿虑也。” 低头看了一眼插 进胸口的刀身，道和一把抓住苏启的肩膀，满脸“老子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的悲愤表情，正想说话，体内的刀锋唰的一下抽出，痛得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吾友，别怪我，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与正义。” 苏启一脸大义灭亲般的悲壮表情，说着，便将道和推倒在地。 片刻后，刚刚复活的两人又变成了两具尸体。苏启散去超灵体，正想拖动尸体，把他们摆得整齐一点，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苏启毫无意外之色，手上动作不停，面无表情，冷冷道：“如果你的眼睛还没瞎，就应该看出我是在毁尸灭迹。”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他继续冷冷道：“因为他们做了该死的事，说了该死的话。” “他们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他接着冷冷道：“他们背着我说悄悄话。” “你说什么？只是这样？” 他还是冷冷道：“我们三个人是朋友，他们俩却故意背着我说话，这是背叛。而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你是神经病吗？” 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眉头微皱，抱胸站着的恐山安娜，冷冷道：“你错了，我只是在玩古龙梗，顺便扮演一个莫得感情的神经病杀手。” 诡异的沉默片刻，安娜冷冷道：“够了，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再浪费时间我就杀了你。” 苏启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好吧，那么安娜小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玩弄人心的提议，是你告诉他们的对吧？” “人心是谁？”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杀意从对面传来。 第三十章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少女的表情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好吧，对方明显是真生气了。 为了不当场引发真人PK，苏启立刻让自己正紧起来，轻咳一声，道：“如果你是指演一场戏，让叶认清现实这个建议……没错，的确是我提出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叶好……这只是顺便。”他与安娜互相对视着，坦然直言道：“主要是因为叶是叶王的半身，为了防止他被叶王轻松抓走，增加叶王的力量，所以要让他尽快变得更强；同时，还因为他的资质出众，想让他在以后与叶王的对抗中成为助力，这就是我的目的。” “你只是把叶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安娜小姐，请不要当面诽谤本人。”苏启认真道：“我从没有把叶当做工具，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 安娜冷声道：“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如果是无生命的工具，我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但若是有自我意识，有喜怒哀乐的人，我就算要利用他们达成目的，也会遵守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给予他们作为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那也叫尊重？” “叶对我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以上，友人未满；对你来说却是未婚夫，相爱之人，所以我们心里对他的尊重底线是完全不同的。” “很好，我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们的立场不同。” “没错。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我站在我的立场上，做我认为正确的事，你也站在你的立场上，准备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不是吗？” “那我就直说好了。”安娜把脖子上的念珠扯下来，握在右手中，面无表情道：“我不允许你和他们一起欺骗叶，给我马上滚出麻仓家。” 苏启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道：“为什么找上我，而不是去阻止麻仓叶明，或者直接告诉麻仓叶？” “因为我讨厌你，想亲手揍你一顿，这个理由如何？” “啊啊，真是令人悲伤，因为我还蛮喜欢安娜小姐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脸上并没有丝毫悲伤，随即话锋一转，“西卡西，刚才那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吧？你之所以来找我，只是因为不想让叶伤心，对吗？” “自以为是。最后再说一次，是你自己滚，还是让我把你们赶出去？” “自以为是的是安娜小姐吧？在这个麻仓家，真正做主的难道不该是麻仓家的现任家主么？” “前鬼后鬼，给我把他们都丢出去！” 懒得再废话，安娜随手甩出两道纸人，在半空中变化成之前出现过的前鬼后鬼，刚一落地，便大步向苏启发起冲锋。 仅仅一个小时，她就学会了《超·占事略决》上的绝大部分法术，还用自身伊多姑召唤幽灵的力量把前鬼后鬼的灵体召了回来，重新封入纸人，做成了自己的式神。 “不错，但还不够。凭它们两个手下败将，能击败我吗？” 苏启瞬间完成了超灵体的构筑与具现，而后一刀劈开空气，横扫而出。 轰！！ 气浪炸开，尘埃漫卷，四尺余长的纤长刀锋挥至一半，便被前鬼的双爪牢牢挡住，扣死。 “哼，由我来驾御，前鬼后鬼发挥出的力量可是天差地别。” 话声中，后鬼一跃而起，双手合抱，对苏启的脑袋重重砸落。 “有吗？” 瞬间取消超灵体，再次重构。 苏启随手一挥，白光闪过，跃至头顶斜上方的后鬼下一刹那便断成两截，超灵体溃散，化成两片被拦腰切开的纸人缓缓飘落。 “前鬼！” 地面震动，劲风袭来，在安娜的操纵下，前鬼趁机近前，一拳轰来。 苏启不闪不避，一刀横拉，直接斩在那颗被铠甲包裹的拳头上。 铛！ 刀锋与铁拳相撞，溅出一抹火花，但仅仅僵持了一瞬，刀锋便劈开铁拳，切开手指与前肢，将前鬼的整条右臂砍成上下两半。 紧接着，苏启踏步进击，竖着的银线一闪，前鬼高大魁梧的身躯陡然沿中线裂开，砰然炸散。 两片纸人飘落的同时，他箭步疾掠，向对面的安娜冲去。 “给我回来！” 瞬息之间，安娜将自身的才能发挥至极致，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召唤回前鬼后鬼的灵体，附于纸人身上，具现出超灵体，像两尊门神般挡在自己身前。 “太纸了。” 一刀横斩，弧光闪逝，两尊刚刚召唤出来的式神像假的一样被同时腰斩，灵体崩散。 下一刻，苏启阿修罗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安娜眼前，锋锐冰冷的视线如利剑直刺过来。 来不及退开，也来不及再召唤式神，怎么办？巫门遁甲？巫力归无？三日月之祓？水月镜花？ 千钧一发之际，她思维电转，《超·占事略决》上的种种法术尽数从脑海中掠过，马上就找到了最适合应对当前状况的那一种。 他的超灵体太小，太过稳固，巫门遁甲和巫力归无都用不上，用三日月之祓对攻更不可能……水月镜花！先用幻术扰乱他的感知，趁机拉开距离，之后再找机会反攻！ 于是巫力震荡，按《超·占事略决》上的记载放出幻术，然后……啪！被丝毫不受影响的苏启冲至身前，一把抓住了脖子。 “结束了。”他右手握剑，左手扣住安娜，手上没怎么用力，只是道：“安娜小姐，胜负已分，看来你的驱逐只能以失败收场了。” “我还没输。” 安娜冷冷盯着苏启，突然扬起右掌，狠狠向他左脸颊甩去。 啪！ 电光火石间，苏启解散超灵体，捉住了她的右手腕，让这一次袭击功亏一溃。 但是还没完。就在右手被捉住的同时，安娜又扬起左掌，向苏启的右脸打去。 啪！ 再一次，苏启及时放开了她的脖子，用左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紧接着，安娜脑袋一顶，向他的脸撞去。 后者脑袋往后一仰，双手前推，把她撑开。 安娜仍不放弃，飞起一脚便向苏启两腿之间的要害处踢去。 苏启两腿往中间一夹，恰好将她踢起的腿抵住，随后……啪的一声，脆响声中，一巴掌甩在了安娜的左脸上。 他既不是舔狗，也不是那些见女跪见女软的古典时代网文主角，所以尽管以前欣赏安娜这个角色，却也不可能让她肆意妄为，自己逆来顺受……不论是对任何人，他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一时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叮，恭喜您，完成了史诗级成就，反甩恐山安娜巴掌…… 这一刻，苏启仿佛听到了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在原著里，从来只有安娜打别人巴掌，没有人能打她巴掌，甚至连叶王都被她打过脸，而现在……他已经超越了叶王。 “安娜小姐，我的宽容不是你傲娇的资本，输了就请乖乖认输。” 安娜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苏启，随后被解放的右手抓住念珠，劈头盖脸的往他脸上砸去。 啪，再一次轻松抓住那只手，苏启冷淡道：“闹剧到此为止，你就先冷静一下吧。” 说罢出手在安娜后颈处重重一击，将她打晕过去。 “麻仓家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击晕安娜后，苏启立刻转头，将视线投向她身后不远的某处。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麻仓叶明从树后走出，向苏启躬身一礼，随后看向倒在地上的安娜，“我们会把她暂时关起来，计划照常进行。” “什么时候？” “为免再出现什么意外，就今晚吧。” “需要我们帮忙吗？” “当然，今晚的时候就拜托各位了。”他说罢，又看向苏启身后的道莲与道和，“不过那二位客人没关系吗？” “咒禁存思，《超·占事略决》中记载的死者复生之术，他们只是在做体验死亡的特殊修行而已。到时候如果有必要，我会叫醒他们的。” “原来如此……” 知晓道家一行人不是突然内讧，麻仓叶明便放下心来。之后又和苏启谈论了一下计划的细节，便驱使着自己超灵体，带着昏迷的恐山安娜离开了。 …… 当天晚上，刚刚入夜不久，被命令反省的麻仓叶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正准备去吃晚餐，不远处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这是怎么了？ 脚下地板震颤，头顶天花板灰尘簌簌飘落，不远处还能听到屋子嘎吱嘎吱的倾倒声。 地震吗？不，不对，不太像是地震，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怀疑惑，他沿着长廊，快步向动静传来的方向跑去。很快，便见不远处尘烟弥漫，倒塌的大屋前有超灵体独特的焰光闪动，还有碰撞声传来，似乎有人在那边激斗。 “叶大人！！” 突然，玉绪从前方的转角中冲出，一看到他，便满脸焦急的大喊，“快逃！道家的人要毁灭麻仓家！！” 道家的人……要毁灭麻仓家？ 麻仓叶愣在原地，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为什么事态会突然变成这样。 第三十一章 突然反水 “叶大人，您还在干什么？快逃啊！” 眼看麻仓叶还在发呆，玉绪脸上焦急越甚，直接冲上来，拉着他的手便往外猛拽。 “等等，玉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了！”她红着小脸，第一次对麻仓叶大声叫道：“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没错没错，我们快跑！我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快逃啊！再等一会儿那些家伙就杀过来了，叶明他们挡不了多久的！” 跟在玉绪身旁的两只幽灵也赶忙附和。它们是她的持有灵，名叫波其和昆其，是已经死了四百多年的狐狸灵和貉子灵，性格极度胆小好色。 任凭玉绪拉着自己，麻仓叶眉头微皱，正想说话，轰的一声爆响在走廊附近炸开，外泄的气浪拍在脸上，一道人影被击飞过来，砰的一声落在两人身旁。 “木乃大人！” “木乃婆婆！？” 两人转头看去，发现嘴角溢血，满身狼狈的伏在地面上的人竟是麻仓木乃。 “婆婆，你怎么样！？为什么会受伤？真的是道和他们干的吗？” 麻仓叶赶忙抢上前去，将脸色难看麻仓木乃搀扶起来。 “咳咳……叶，你们俩……快走……”后者急促喘息了几下，缓过劲来之后，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麻仓叶，脸色阴沉道：“我们失算了，没想到道家竟然是叶王的人。现在他们要覆灭整个麻仓家，你一定要逃出去！” “道和他们是叶王的人？”麻仓叶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别再迟疑了，叶！带上《超·占事略决》，赶快离开！” 麻仓木乃说着，直接把《超·占事略决》塞进他怀里，随后一把抖开手中的念珠，沉声念道：“累积一个是为了父亲，累积二个是为了母亲，累积三个，家乡的兄弟啊，请回向吾身！” 念珠在她手中转动，一个个鬼火在身后浮现。 “在那个世界尽头若闻此声，请站起来！如若听到念珠之声，请转身回头！下来吧下来吧，名为股宗的幽灵，请再现于世！！”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麻仓木乃猛地将手中念珠一合，背后的鬼火也在同时汇聚一体，融合成一道矮小的身影。 人身、猫首、二尾、虎纹，身高还不到麻仓叶的腰部，穿着一身无家纹的黑色羽织袴，脚下是白色的足袋和偏大的木屐，口中叼着一只长管烟斗，气质沉静文雅中又透着些许剑客般干脆利落的帅气，这就是曾侍奉过麻仓叶王，死去已有一千多年的猫又幽灵——股宗。 “股宗！？”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麻仓叶怔在原地，心中胀裂欲出的惊喜甚至差点冲淡对麻仓家如今局面的担忧。 他记得很清楚，二年之前，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拯救被大鬼困扰的安娜，股宗已经耗尽巫力，失去身体消失了。他本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再次见到他，却没想到因为意料之外的情况，如今便再次相遇。 而事实上，股宗当时的消失并不是魂飞魄散，只是耗尽叶王留下的巫力，无法维持超灵体状态，所以回到了伟大灵魂内部，也就是东瀛人所说的“成佛”。 不过作为伊多姑，麻仓木乃和恐山安娜的降灵术都能把已经成佛的幽灵再召回现世，所以把股宗拉回来对她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叶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将烟斗取下，握在手中，股宗嘴角微微扬起，的向麻仓叶打了个招呼，随后四下扫了一眼，眉头微皱，“不过看起来，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呢。” “咳咳，侍奉了麻仓家一千多年的猫又股宗，如今麻仓家面临着灭顶之灾，我们需要你帮助叶逃出这里，并引导他成为独当一面的强大通灵者。” 麻仓木乃叮嘱完，又转头看向麻仓叶，“叶，现在的你连一个固定的持有灵都没有，所以我把股宗的从那边的世界叫了回来，以后就由他来协助你。现在，你们马上离开！” “那婆婆、爷爷、还有安娜呢？” “我们都要留在这里阻挡他们，至于安娜……”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沉痛，“安娜，我的弟子，她……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经死了……死了……死了…… 听到这话，麻仓叶呆在当场，安娜的死讯如惊雷般炸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余音在耳边不断回响。 这一刻，他的心仿佛突然缺了一块。 “不……怎么会……安娜怎么可能会死……” 双眸渐渐失去光泽，他失魂落魄般看向麻仓木乃，嘴角微微扯动，挤出一个僵硬如面具般的难看笑容，“木乃婆婆，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啪！！ 脆响声炸开，后者突然上前，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巴掌。 “你太让我失望了，叶！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快给我滚出去！” 说罢不理会呆滞的麻仓叶，转身便向外走去，“玉绪，马上和叶一起离开！我们挡不了多久，趁他们中最强的那个还没动手，赶紧远离麻仓家！” 话音未落，一声如雷爆喝突然在廊外的庭院中响起，“超·黄金中华斩舞！！” 轰！！ 大地震颤，气浪横扫，只见一道绽放着金黄色焰光的巨大超灵体驱散夜色，轰然砸落。顿时狂风暴起，席卷庭院，狂暴的劲力裂开大地，余势不竭，径直向这边蔓延过来。 “超灵体·百鬼行军！” 刹那间，麻仓木乃身后浮现出大片鬼火，手中的念珠同时炸散，一颗颗念珠与鬼火结合，具现出数百只大大小小，青面獠牙的恶鬼。 “挡下来！” 随着她心念一动，恶鬼们立刻互相抱团，化成一道鬼墙将众人挡在后方。 下一刻，刀气撞击鬼墙，发出轰然巨响。气浪炸散，走廊在剧烈震动中解体，顿时支柱断折，木瓦纷坠，当场倒塌。 砰！！ 坠落的廊顶被身强力壮的恶鬼们强行撑住，击飞。仗着超灵体，麻仓木毫发无伤的走出尘烟，玉绪拉着还神色恍惚的麻仓叶紧跟在后，一起来到外面的庭院。 而在不远处，麻仓叶明、道莲、道和三人正战成一团。形势是一面倒的碾压，前者在后两者的攻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只是仗着丰富的经验不断闪避，随时可能倒下。 “快撑不下去了，我过去帮忙，你们马上走！” 眼见形势不妙，麻仓木乃脸色一沉，正想驱使自己的超灵体上前帮忙，便见自己的丈夫恰好被道莲一刀劈飞，直直向这边砸来。 “糟了！”她赶忙让恶鬼将叶明接下，而后转头对麻仓叶和玉绪喝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快跑！！”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玉绪一边拽着麻仓叶往外走，一边欲哭无泪道：“我也想走，可是拉不动叶大人啊！！” “已经迟了。” 这时，伴随着冰冷的话音，道莲满脸杀气，扛着关刀大步走来。 “没错，已经迟了啊。” 轻叹口气，道和手中握着由超灵体具现出的长枪，也跟着走了过来。 “令人失望啊，叶……” 最后，是之前袖手旁观三人战斗，面无表情的苏启，“我都特地给你留了时间逃跑，为什么你现在还停留在这里呢？” 他穿过道莲道和两人，径直走到麻仓叶等人一步之前才停下，看着低垂着脑袋，将脸埋在阴影中的麻仓叶，“而且还是以这副心丧若死的模样留下，真是让人提不起劲啊。” 片刻的沉默后，麻仓叶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中……一片清明。 “为什么？” 他的语气意外的冷静，只是脸色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眸深处仿佛压抑着什么，像是被冰雪覆盖的火山。若还是以前那个豁达宽容的麻仓叶，是不可能露出这样冰冷的表情的，他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 而看着这样的麻仓叶，苏启却扬起了嘴角，“当然是为了叶王大人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叶王大人登上通灵王的宝座，创造一个只有通灵人的美好世界。而麻仓家这样三番二次阻碍叶王大人的通灵者家族，当然要被铲除喽。” “就是因为这种的理由吗？” “更重要的是麻仓家的教育方式实在有问题。”他继续道：“他们竟然把身为叶王大人半身的你养成了一名毫无上进心的废材，这种事我们又怎么能容忍呢？” “就因为这样，你们杀死了安娜？” “那倒不是。”苏启微微摇头，语气轻快道：“安娜的死因嘛，是她太过优秀。仅仅半天不到就掌握了《超·占事略决》，这样的天才加入麻仓家的阵营，很可能会在将来变成叶王大人的阻碍。所以虽然有点可惜，但也只能提前将安娜扼杀了。” “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戏吗？” 麻仓叶转头看向道和，用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的语气道：“道和，告诉我，你们之前只是在欺骗我吗？” 第三十二章 麻仓叶的转变 “抱歉，叶，为了叶王大人，我只能这么做。” 在麻仓叶的注视下，道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那之前说好的一起旅行，也只是谎言吗？” 后者看了看苏启，见他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想了想，摇头道：“那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和叶一起去旅行，但我无法违背叶王大人的意志。” “是么……” 麻仓叶脸上的冰冷稍稍解冻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冷声道：“但尽管如此，你们的做法我无法认同。” “我们也不需要你的认同。”道莲插话，冷冷道：“难道宰杀鸡鸭的时候，还需要征求它们的同意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从古至今，力量才是主宰众生命运的真理，就算你不认同，也无法改变麻仓家将在今晚覆灭的命运。” “或许是吧，但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 麻仓叶扯下脖子上的猫爪项链，轻唤一声，“股宗！” 听到他的呼唤，股宗毫不犹豫的飞身跃起，化成一团鬼火投入他掌中。 “超灵体！！” 具现超灵体的技巧早已知晓，只是以前难以完成，但此时，麻仓叶无比坚定的决心让他强行冲破瓶颈，将股宗的灵体与手中的媒介融合在一起。 下一刻，一柄等比例放大，长近十米的超巨型太刀出现在他右手中。这就是两年多前，他曾经使用过的超灵体，不过上一次完全是由股宗自己操控，消耗的也是叶王留在它身上的巫力，而现在…… 好累！ 第一次具现出自己的超灵体，驾驭的还是死了一千年以上，超过精灵级的强大幽灵，不过片刻，麻仓叶便感觉到了疲惫。 哪怕有股宗主动配合，也撑不到十分钟……他们是怎么维持超灵体那么长时间的？ 尽管情况不妙，他却丝毫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强撑着不在苏启等人面前落入下风。 “够了，叶！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战斗，而是离开！” “没错，叶。放弃我们，自己先走吧！” 木乃和叶明见此，都出声劝阻，而玉绪……则和自己的持有灵一起缩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 “抱歉……”麻仓叶却盯着对面的苏启三人，坚定道：“我知道这样做或许十分愚蠢，但我实在无法自己一个人离开。而且……哪怕只有一丝战胜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抱歉，你并没有胜出的希望。” 苏启也具现出虎噬状态的超灵体，带着无可置疑的语气判决道：“基础条件摆在这里，除非天降陨石，机械降神，否则你战胜我的可能性只会是零。” 麻仓叶不回应，只是轻声道：“股宗，我们要上了。” “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会与叶先生并肩作战。” 下一刻，他眼神一凝，毫不犹豫的挥刀，向身前的苏启斩去，然后…… 锵！！ 寒光一闪，近十米长的大刀被苏启四尺余长的刀一击斩断，辛辛苦苦具现出的超灵体瞬间崩溃。 “唔……” 巫力大量的消耗的反噬如潮水般袭来，麻仓叶眼前一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倒下。好在底子不错，意志坚韧，终究还是承受下来，却也头脑昏沉欲裂，仿佛宿醉一般痛苦。 苏启道：“叶，你不是最喜欢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那现在呢，有想到什么反败为胜的办法吗？” 麻仓叶捂着脑袋，竭力忍受着痛苦，好一会儿，才艰难道：“我……输了……请你……放过他们。” “向敌人请求饶恕，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吗？很遗憾，这个办法在我这里行不通。” “我……跟你们走！你们的主要目标……是我……对吧？” “不行！叶，你绝对不能自投罗网！” “没错，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待会儿我们拦住他们，你趁机逃走！” 木乃和叶明立刻出声反对，苏启眉头一皱，突然挥出两刀，一下将两者砍倒在地。 随后若无其事道：“但我完全可以将你强行带走，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条件？” “爷爷！木乃婆婆！”见此，麻仓叶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愤怒之色，死死盯着苏启道：“我是叶王的半身，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对吧？如果不想让我自杀的话，就别再动手！” “你用自己的命威胁我们？”然而，后者的脸上没有丝毫为难之色，只是道：“的确，按理来说，我们的确得顾忌你的性命，因为叶王大人还需要你变得更强，来成为他的踏脚石；但是你不知道吧，《超·占事略决》里有一种法术叫‘咒禁存思’，只要身体完整，就可以复活死者。所以说就算你自杀，我也可以把你再一次救回来。” “复活？那安娜……” “不可能的，安娜的尸体大概已经在火里烧成灰了。” “你……可恶！那我就不停的自杀！” “我也可以不停的救。” “那……我也可以在地狱里继续自杀。”麻仓叶目光灼灼，一脸坚定道：“我知道，如果幽灵在地狱中死亡，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亡，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让我再复活过来对吧？” “你会那样做吗？” “我会的。既然是最后的办法，那我无论如何也会做到。” “你不会，因为只要成为通灵王，就可以复活所有过去死亡的人，哪怕尸体已经被我烧成灰烬的安娜也不例外。所以活着才有希望，而你死了，最多也不过是让叶王大人丢失一部分将来能够获得的力量而已。但叶王大人本身的力量就已经超过了所有通灵者，他还是会成为通灵王，将除了通灵者之外的所有人类灭绝。” 他心中一震，脸上的坚定有所动摇。 “那么选择吧，叶。是背负痛苦活下去，成为通灵王，拯救所有人，阻止叶王大人的灭世；还是懦弱的自杀，用自己性命和所有可能性给予我们一个并不怎么沉重的打击呢？” 麻仓叶沉默了。他知道这次是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然而这一次，他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 “麻仓叶，想要报仇吗？想要复活家人和爱人吗？想要阻止叶王大人吗？那就去吧，去变强吧！在通灵王大战到来之前变得更强！因为只有成为通灵王，你才能把自己失去的一切都要回来，而我期待着你再次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天。” 十几分钟后，苏启抛给麻仓叶这样一句话，便将他赶出了麻仓家。 后者带着股宗，独自一人行走在夜晚的公路上。 行尸走肉似的前行着，离开不远，麻仓叶转头回望，只见麻仓家那边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他居住了十几年的家，还有他最最珍惜的家人，都已经葬身火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爷爷麻仓叶明死了，婆婆麻仓木乃死了，在家里住了很久，已经被他视为家人的玉村玉绪也死了，都是在他眼前被杀的。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出现在家门外，但……但残余的心痛与悲伤仍旧深深扎根于体内，难过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呆呆站在夜风中，泪水无声的自眼角流下，麻仓叶久久凝望着不远处刺目的火光，悲伤与悔恨也像烈火一样炙烤着他的心灵。 股宗默默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眸中隐藏着深深的悲悯与惭愧。作为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叶实在是背负太多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自己最初的主人，麻仓叶王转世后的半身，但自己却无法给他更多的帮助，实在是令他难过。 “股宗，如果我能再强一些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泪水自然风干，他终于开口，声音令人惊讶的沙哑。 “叶先生，小生以为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不，我还远远不够努力。道成那家伙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却远远强过我，那正是我还不够努力的证明。为了成为通灵王，为了复活安娜，复活大家，阻止叶王，我今后必须更加努力才行！请你一定要在以后时刻提醒我！” 股宗沉默片刻，轻声道：“叶先生，你憎恨那些人吗？” 麻仓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望着麻仓家那边终于开始渐渐熄灭的火光，无言良久，才低声道：“股宗，我到现在才终于发现，让别人放下比让自己放下容易得多呢。曾经我让安娜放下对他人的憎恨，多想些快乐的事，但现在我自己却无法做到……当初的我，真是自以为是，大言不惭啊。” “叶先生，想要杀死他们复仇吗？” 他再一次沉默良久，摇摇头，“我对他们的行为感到愤怒，甚至难以抑制的生出憎恨，但我不会杀人，永远不会杀人。因为死了就是停止，若以坏人的身份死去，就将永远是坏人，我不想那样，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变好的可能性……所以我不会杀死他们！我要打败他们，让他们道歉！而且安娜和大家还没死，只要成为通灵王，就能让大家复活，我一定会成为通灵王！” 第三十三章 我能把你舔到骨折 “太好了！” 股宗的眼角有些湿润，“曾经的主人也是和叶先生一样，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善良。只是见过太多人心的黑暗面，让他自己也深陷泥潭，走上了一条偏执的道路……叶先生没有像主人那样被黑暗扭曲实在是太好了！” “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麻仓叶微微摇头，脸上流露出些许苦涩。 突然，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夜色中响起，并迅速接近。很快，一辆黑色轿车从夜幕中冲出，沿着公路飞驰而来，车灯照亮他的身影，立刻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陡然在路肩旁停下。 “叶！！” 啪嗒，车门打开，一名穿女士西装，气质利落的长发美妇从车中踏出，快步向麻仓叶跑去。 “妈妈？” 认出来者正是自己的母亲麻仓茎子，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绷的脸立刻放松下来，悲喜再次涌上心头，随后迫不及待的冲上去，与来者抱在一起。 …… 另一边，麻仓邸，夜空下的前庭被火光照亮，苏启、道莲、道和、玉绪、麻仓叶明、麻仓木乃六人正站在庭中，袖手旁观着几栋外围的屋子在火焰中一点点坍塌。 至于为什么后三者还在，当然是因为他们被苏启复活了，只在衣服上还残留着血迹与破口。 怎么这样……竟然只是演戏……叶明大人和木乃大人也太过分了，叶大人好可怜…… 被告知事情缘由后，玉绪低垂着头站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裙摆，心中既是为麻仓叶感到生气与怜惜，又为自己的生还而庆幸。 她在暗暗下定决心，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向那两位大人抗议，不过现在，她还是没胆量当着外人的面和叶明硬顶，于是又为自己的不争气生起了闷气。 而其他五人，自然不会把这个小女孩的小心思放在心上。 “可惜这几间屋子了。” 看着几间被炸毁的房屋，苏启平淡的开启了话题。 “只要能让叶有所成长，区区几间屋子并不算什么。”麻仓叶明说罢，对他低头一礼，“这次麻烦道成大人了，请允许在下对您表示感谢。” “那么作为交换，麻仓家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您请说。” 苏启看向道莲和道城两人，“麻烦你帮我在附近准备一处临时住所，还要一个足够大的冰柜，可以装下他们两人尸体的那种。” “没问题，明天一早就能准备妥当。” “可以今天晚上吗？” “您很急？” “倒不是什么紧迫的事，只是想先把同伴安顿好，然后专心准备迎接或许会来的叶王而已。” “叶王！？”麻仓叶明一惊，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他会到麻仓家来？这也是道家收集到的情报吗？” “那倒不是，只是推测加占卜得出的结果罢了。今天下午，我们不是毁掉了叶王的式神吗？你认为叶王会不会有所感应？” 他微一思索，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很有可能，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而在那之后，我用梅花易占卜了叶王的方位，正好得知他改变了位置，在我们破坏式神之后便从美国往日本移动，这很可能不是单纯的巧合。” 苏启通读道藏，自然会占卜之术，虽然没有时间深研，但凭借着强大的巫力，效果甚至比道珍这个道家占卜第一人更强。 在这个世界，占卜的本质就是沟通伟大灵魂，以现有条件进行推演，再解读伟大灵魂给出的启示，得出相关答案。虽然无法真正的预知未来，但占卜现在发生的事却是一占一个准。 至于梅花易，便是梅花易数，最大的特点是方便，可以用声音、方位、时间、动静、地理、天时、人物、颜色、动植物等自然界或人类社会中一切感知的事物异相起卦，随时随地占卜，正合他这样底力深厚的通灵者使用。 “现在的我们，恐怕还不是叶王的对手。” 得知叶王可能前来，麻仓叶明忧心忡忡。 “根据我的推算，如果中途不出意外，他应该能在明天抵达，你们可以离开这里，暂时避一避。” “躲是没有用的。”他叹了口气，“作为千年前的最强阴阳师，叶王的占卜之术绝不在您之下，所以如果他想找我们，无论躲在哪里都没有意义。” “但他找的应该不是你们，而是我。”苏启道：“正如你所说，他要找到你们，覆灭麻仓家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之前没有那么做必有原因，或许是因为叶，或许是完全不视为危胁，没必要特意动手，但他突然改变行动规律的原因在《超·占事略决》被解封上，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冲我来的。” “的确……”听到这话，麻仓叶明的心情不禁放松下来，随后看向苏启，“那您呢？您准备怎么做？” “我想试试看。”后者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我想试试看叶王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与其等二年后的通灵王大战突然遭遇，不如先试探些情报，早做准备。” “但那很可能会死。叶王可以不在乎我们，却很难放过您这样巨大的威胁。” 苏启转过身，仰望星空，负手卓立，明明只是未成年人的体型，背影却在此刻显得如泰山般伟岸起来。 “正所谓苟利世界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当场念了两句诗，大义凛然道：“叶王不仅是我成为通灵王道路上的阻碍，更是可能倾覆众生的大祸。与那样强大的敌人战斗，牺牲在所难免，但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天下苍生，我又何惜此身？” 义士啊…… 麻仓叶明见此，不禁肃然起敬。虽然对方还掺杂着些许个人私利在内，但能如此坦然面对生死，对抗叶王，又怎么能再对这样的人过多苛求呢？ 之后，双方的行动便定了下来。 麻仓家的人会连夜离开，暂时避过叶王，过一段时间后再回来；而道家这边，道莲与道和将继续在地狱修行，尸体就临时安置在附近的住所里，独留苏启一人面对叶王。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搞定一件事。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麻仓家的某处地下室，刚刚被解绑的安娜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冷声说道。 通灵者失去了持有灵，身体素质便与普通人无异。之前为了大戏顺利进行，麻仓叶明把昏迷的安娜关在这里，绑在椅子上，再派忠于麻仓家的幽灵全程看守，直到现在才让她恢复自由。 “没错。”布满灰尘的方桌上点着一根蜡烛，苏启坐在对面，一张脸随摇晃的烛火忽明忽暗，“我需要一个能使用咒禁存思的人代替我，在我不在的时候辅助道莲他们两个修行。” “我拒绝。”没有丝毫犹豫，安娜干脆利落的给出答案。 “不考虑一下吗？” 她从椅子上起身，冷着一张脸俯视苏启，“对我做了那种事，你以为我还会帮助你吗？” “我可以道歉。” “我不需要道歉。” “别忙着拒绝，我很有诚意的，可以给出你无法拒绝的筹码。” “是吗？”安娜双手抱胸，微微冷笑，“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你要怎么让我无法拒绝。” “舔脚。”苏启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我可以跪下来给你舔脚，这么有诚意的道歉，你忍心拒绝吗？而且不是我自夸，身为蝉联三届国际舔足锦标赛的口技界最强王者，只要给我三分钟，我就能把你舔到骨折，这么新奇有趣的体验，你真的不想尝试一下吗？” 顿时，地下室的空气变得一片死寂，安娜投过来的眼神满是厌恶与鄙夷，仿佛在看一堆散发着超浓恶臭的不可燃垃圾，然后…… 砰！ 她站上椅子，一脚踏在桌面上，用仿佛女王般居高临下，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俯视苏启，冷声命令道：“那就马上开始，把我舔到骨折。” 沉默，令人监介的沉默。 苏启微微低头，打量着放在面前的足掌。 平心而论，安娜递出来的左脚白净无瑕，细若凝脂，足指纤长，足瓣圆实，趾甲晶莹如玉，透出樱花般的淡淡粉红；足弓弯如月牙，曲线优美；足背玉白红润，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纤细血管，实乃四千年一遇的精致美足，可以让足控高喊“这脚我能玩十年”的那一种，但……舔还是不舔，这是个问题。 舔了就能满足欲望，不舔就能保住尊严，到底是要尊严还是要欲望？面对这种问题，作为一个成年人，苏启当然很想说“我全都要”，但是很遗憾，这是二选一，所以他只能…… “对不起，刚才是开玩笑的，我这里还有另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方案，请安娜小姐静听。” 苏启果断怂了。毕竟他守身如玉数十载，怎么能把初吻送给一只脚呢？哪怕那只脚长得很好看也绝对不行！ “嗤！” 安娜一声嗤笑，语气中满是鄙夷与嘲讽。 第三十四章 抱歉，有力量就是能为所欲为的 被鄙视了，但没关系，经过上个世界成百上千次的轮回历练，苏启已经不会再被这种小事所动摇了。 嗯，简单来说，就是这家伙的脸皮装甲值接近无限，耻度条深不可测，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生出丝毫负面情绪。因为不光是灵魂强度强度，在历练修行中，他的人格和观念也随之产生了不同于普通人的本质转变，这是心灵上的升华。 所以对于安娜的嘲讽，苏启只当那是春风拂面，毫不在意道：“我的条件是，如果你肯帮忙，我就不限制你的自由，让你去找麻仓叶。” 安娜眉头一挑，“这就是你说的，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这难道不是吗？” “你用我本该拥有的东西当筹码，来威胁我帮忙？”她的视线锋锐如剑，直直扎在苏启脸上。 “我只是顺便利用了一下合作伙伴的请求而已。” 后者不为所动道：“我们的戏已经演完，麻仓叶已经离开麻仓家，现在他以为你们都被我这个叶王的手下所杀。为了击败我，为了复活你们，他将榨干自己的所有潜力，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去追逐通灵王的宝座，去增强自己的实力。 “但如果你去找他，告诉他真相，他刚刚积蓄起来的冲劲很可能再次泄去，变成以前的那个麻仓叶，这是麻仓家主所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拜托我，在通灵者大战前限制一下你的行动。” 安娜是个绝对的天才，麻仓家没人有把握长期限制她，所以麻仓叶明只能将这件事交到苏启手上。 “哼，如果我拒绝，你就要一直关我两年？” “只是把你限制在身边而已。你知道，我能做到这一点。” “是么？在叶王的追杀下，你还有余力限制我？” “我可以先杀了你，把尸体冻住，让你的灵魂留在地狱，有时间再帮你解封。” “如果你被叶王杀了呢？” “我会把《超·占事略决》传给其他人，就算我死了，也会有其他人帮你复活，只是时间上可能会有一点偏差而已。” “我可以在帮助他们修行的时候动手脚，让他们永远醒不过来。” “那我也可以在麻仓叶身上动手脚，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苏启道：“安娜，你的弱点就是麻仓叶。为了他，你一定会答应帮助我，对吧？” “卑鄙。”安娜眼神中满是厌恶，冷冷道：“我果然很讨厌你，仗着力量随意操纵他人，为所欲为的家伙。” 苏启笑呵呵道：“抱歉，有力量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你如果不想被我操纵，就变得更强吧，强到能无视一切，完全自由；强到能击败我，反过来强迫我，那样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因为强者支配弱者，正是此世真理啊。” “我会的。”安娜盯着他，神色坚决，宛如预定般字字沉凝，掷地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这张讨厌的脸狠狠踩在脚下。” “那么你的答案呢？” “如果放我走，你要怎么向叶明交待？” “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绝不向叶透露真相就够了，我相信你的承诺。” “哼，你不是对叶说已经把我烧成灰烬了吗？” 苏启轻笑，“我可是坏人，说谎骗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可以说自己侥幸逃脱，是我为了动摇他们的心志，才故意如此宣称的。”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谬赞了。在通灵者大战开始之前，我将继续扮演一个大恶人，不断在演技和实力方面提升自己，努力塑造一个满是负能量的艺术形象，文武两开花，让安娜小姐一直看不惯我，却又对我无可奈何。” “无聊的贫嘴到此为止。告诉我，你要我停留多久？”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就放你自由。” …… 另一边，麻仓家的主屋，趁着麻仓木乃和玉绪整理东西的时候，麻仓叶明独自走出屋子，来到庭院中的一颗老树下。 “干久，可以下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戴着尖嘴鸦天狗面具，一身修验者打扮的中年男性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在他身前。 此人是麻仓叶的父亲麻仓干久，是入赘麻仓家的女婿，也是麻仓家当前最强的通灵者。麻仓叶明一直没有完全信任苏启，所以在召回麻仓木乃和安娜的时候，把他也一同叫了回来，并一直让他潜藏起来作为暗子。 幸好，这最后的布置并没有发生作用。 “我刚刚接到消息，茎子已经接到叶了。” “太好了。”麻仓干久垂下头，低沉的嗓音从面具后传出，“只是委屈叶了，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都是我这个作父亲的太过无能。” “说到无能，我这个做爷爷的还不是一样，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麻仓叶明脸色沉郁，“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量向前看。总之从今以后，一直到通灵者大战开始的这二年内，我、木乃、还有玉绪都只能装死，叶那边的事就摆脱你和茎子了。” “是，我们一定会把叶守护好。” “还要督促他尽快变强。”他说着，仰望夜空，一声长叹，“唉，希望这一次，我们麻仓家也能顺利渡过。” …… 次日，上午，一切准备就绪的苏启搬了把椅子，独自一人坐在麻仓家的前庭等待着。不远处被烧成废墟的几栋屋子于洪军 来不及处理，残留的木头石块上满是焦黑的烟痕。 此刻，偌大的麻仓家除他之外再无一人，空旷的场地中阳光遍照，被矮墙包围，偶有微风拂面，四下一片寂静。 他一边静静等待着，一边反复分析着《超·占事略决》的内容，过了许久，终于眼神微凝，抬头看向上方。 “终于来了……” 此时晴空万里，白云疏卷，蔚蓝的天幕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很快，黑点渐渐放大，呈现出一个大字状摊开，通体赤红的巨大人型。 它身高近三丈，外观像赤红色涂装的机甲，身上有白色的菱形纹路，头顶左右长着两根天线似的长角，双腿腰身显得有些纤瘦，两条手臂似猿猴一般从肩及地，且前臂异常粗壮，手指是十根闪烁着锋锐光芒的长爪……整体看上去像是机械造物，身上各处呈出钢铁般坚硬的质感，但苏启一眼就认出来，这东西就是叶王的超灵体。 轰！ 片刻后，那架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半跪于地，前庭平整的地面顿时被砸裂开无数缝隙，像干旱许久的水田般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气浪炸开，卷起尘埃，直接向近处的苏启盖去。 后者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眼见尘浪卷来，眸光微动，瞬间具现出超灵体，随后长刀一挥，狂风乍起，一下子刮过整片前庭，将所有尘埃尽皆冲散。 “那个解决我式神的人，就是你吗？”半跪在地的赤色巨灵将右手伸出，麻仓好立于掌中，居高临下俯视苏启。 后者散去手上的超灵体，仍旧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麻仓好，“叶王，你想让我得脊椎病吗？” “呵……” 轻笑声中，火灵将手掌放在地上，麻仓好迈步走下，站到苏启身前，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我现在的名字不是叶王，而是麻仓好哦。” 后者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与对方仅隔三尺，相对而立，“那么你更喜欢哪一个呢？麻仓叶王，还是麻仓好？” “名字对我来说无所谓，你想叫哪一个都可以，但话里的试探，却让我有点不喜欢呢。” 话音未落，叶王身后的火灵忽然握拳，一击砸落。 轰！！ 大地震动，气浪炸开，苏启身后的那把椅子瞬间变成碎片，但一个忽然出现，由无数甲片组合而成的球体挡住了火灵的拳头。 片刻后，尘埃散落，拳头移开，身外的护罩自行消散，苏启毫发无损的从陷坑中走出，再次站到吐王面前。 “突然之间就朝人攻击，我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啊。” 他如此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悸之色。 “不好意思，他是代表火元素的自然精灵，所以脾气有点暴躁。”吐王脸上微笑不改，连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不过你很强呢，一般通灵者大概已经变成肉酱了吧。” “英雄所见略同。”苏启摸着下巴，一脸自得，“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非常优秀，大概是天下第一的那种。” “有趣的人……”叶王眼睛微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无法看穿内心的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很好，不知道是本身巫力够强可以直接免疫，还是新开发的绝灵2.0版发挥了作用，总之有效就好…… 听到这话，苏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叶王是有读心能力的，已知剧情中只有安娜明确免疫了他的读心。事先知道这一点，苏启当然不会没有准备，甚至还借鉴上个世界的绝灵技巧开发了新的巫力隔绝技能，即根据本世界的巫力活跃特性，将所有巫力完全控制，收敛于内，并时刻改变灵质干扰的高端向巫力运用技巧。 如今叶王的读心术在自己身上失效，不管是不是开发出的技巧在发挥作用，他都可以把心上一块大石放下了。毕竟叶王不是悟心鬼那样的弱鸡加蠢货，要是让他在被读心的状态下与这样本就过强的BOSS对战，那画面太美，他不想看。 第三十五章 太渺小了 “道成，十二岁，正义的伙伴desu。” 某人厚颜无耻的说罢，停止运用“绝灵”，让自身的巫力自然发散开来。 “咦？” 叶王立刻感觉到了，嘴角常在的微笑渐渐消失，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巫力，强大的巫力，虽然与自己相比尚且不如，但绝对不是能够轻易忽视，评价“太渺小了”的水准…… 自从在地狱里修行近千年，转生至这个时代以来，他从没有对任何通灵者平等视之。因为他遇到的所有人，巫力相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太过渺小，所以他总是俯视着所有人，所以他脸上总是带着漫不经心，满是从容余裕的微笑，但现在……第一次有通灵者让他感觉到威胁，哪怕只是一点点。 于是，他也放开了自己收敛的巫力。 顿时，苏启瞳孔微缩，伪天眼之中，看见几如实质的巫力从眼前之人身上炸开，宛如涛天巨浪，瞬间横扫整个前庭，将方圆百米之内的空气都染上属于他的“颜色”。 果然，他的巫力比我更强，按现在的释放规模来看，我大概只到他的三分之二。如果以原著里叶王的巫力值125万做参考，我们之间的差距大概有四十万之多，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刻意收敛…… 感受到了叶王远超出自己的巫力，苏启心中凝重，却没有丝毫畏惧，因为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叶王是个重度母控。” 随后，他在心中暗暗说了这样一句话，再观察对方的脸色，没有丝毫异样，便可初步判断——就算没有升级版的“绝灵”，只要巫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便足以免疫叶王的读心。 “道成，成为我的家臣吧。” 并没发觉某人刚刚在心里偷偷骂过自己，叶王一口便邀请对方加入自己麾下。他展示自己的巫力并不是因恐惧而威慑，只是单纯的证明自己的强大，表明自己有位居于苏启之上的器量。 然而作为三观正常的穿越者，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我拒绝。”苏启直接道：“我可是要成为通灵王的男人，当然不可能成为你的家臣。” “很遗憾，能成为通灵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叶王的语气并不激烈，如日常生活中闲聊天气一般平淡，但这正是他无比自信，将“自己会成为通灵王”视为常识般理所当然的证明。 “同样遗憾，我无法认同一个想杀光所有人的暴君成为通灵王。” “看来道成对我非常了解呢。” “或许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也说不定。” “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所要清除的只是那些利欲熏心，满脑子肮脏思想的凡人而已。我在占卜中看到了，继续放任那些自私到令人恶心的臭虫生存下去，只会让这颗星球上的绝大多数生灵在核弹的烟云中走向灭亡，让整个世界将在无尽的辐射污染中变成地狱。 “所以为了阻止那样的未来，只有先将那些污秽者全部净化，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存在，人类与天地万物和谐共处的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听完叶王的话，苏启的回应却是…… “太渺小了。”带着轻视的表情，他如此评价。 太渺小了……自己的口头禅被人用来评价自己，叶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微妙的错位感，但仅仅这种程度，还无法让他生气，只是轻笑道：“呵，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这样评价，那么告诉我吧，给予我如此评价的理由。视你的答案优劣，我也会给出我的评价。” 如果评价为“太渺小了”，结局就是灵魂与肉体一起被他的火灵烧成灰烬……这是他的未尽之言。 “我说你的器量太渺小了，根本不足以成为王者，更遑论统治这星球上一切生灵的王中之王。”苏启丝毫不惧，直言不讳道：“通灵王的职责是缔造新的时代，是成为天上的太阳，引领大地上的众生向更美好的方向进化，而你的做法充其量不过是个暴君罢了。” “为了成就更美好的世界，牺牲在所难免。” “然而在我看来，人类发展至今用了数百万年，如今这辉煌文明的支撑者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普通人类，而非大多崇古的通灵者。你却要将文明的主体消灭，将人类社会带回原始时代，这不但不是进化，反而是罔顾无数前人牺牲的大倒退！是开历史的倒车！你所梦想的世界，对人类来说真的是美好的吗？” “毫无疑问，在通灵者们看来是的。” “毫无疑问，你单方面把占人类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剔除了人类籍，你抛弃了他们，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成为通灵王的器量。更别说你代表不了所有通灵者，否则五百年前的上一次通灵人大战，你为什么会被众多通灵者讨伐？而现今，又为什么有许多通灵者将你视为敌人？” 随着苏启的一句句质问，温度，渐渐从叶王的表情中被抽离。 “太渺小了。”他面无表情道：“那些通灵者的眼界太过狭窄，被凡人社会中的身份与自身的情感所束缚，无法成为我的同伴。” “对于与自己意见不和的人，历史上的所有暴君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但从没有一个暴君会像你一样把全世界视为敌人。” “因为真理，从来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哈，错的不是我，是世界，你的观点与中二少年惊人的一致。还是说，你说的真理，就是强大的力量？” “太渺小了。”叶王微微抬头，面色冰冷，看苏启的眼神由平视变成了俯视，“我本以为拥有如此强大巫力的你，会是一个优秀的通灵者，可惜，那似乎只是我的错觉。” “叶王，你知道如果能成为通灵王，我会怎么做吗？” 不等叶王回应，苏启自问自答道：“我会让所有的人都成为通灵者，我会让他们自己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并做出选择。我会引导他们修正错误，走上正轨，这才是真正的通灵王所该做的事，就像前代通灵王耶稣与佛陀一样。” 叶王默然片刻，忽然冷冷道：“这是错误的答案！” “哪里错了？” “错在凡人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你这不过是迁怒而已。因为你母亲无辜被杀，因为你见到的丑恶凡人，便迁怒于其他无辜者。这样的你，和那些杀死你母亲的丑恶凡人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叶王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森寒，凌厉的杀意从眼中溢出，语气也变得如南极雪国般冷彻，“区别就在于，我会把将他们变得如此丑恶的人类社会也一起杀死，再缔造出一个永远也不会杀死无辜者的世界！” 说罢，转身向后方走去。 与此同时，苏启头顶一暗，火灵的巨掌如山拍下。 姨妈大！ 他早有准备，心中一声大喝，立刻箭步冲出，瞬间追至叶王背后。 食我正义的背刺啦！ 怀着成功就能直接通关的小小希望，苏启具现出长刀，一击洞穿空气，往叶王的背心刺去。 但下一刻，头顶的火灵忽然崩散。几乎同时，一只泛着钢铁色泽的赤色巨掌在叶王背后浮现，轻松无比的将刀锋挡下。 叮！ 清越的交击声震荡开来，刀尖仅仅刺入掌背甲面三寸左右，便再进不能。 果然没那么简单……他的火灵是以空气中的氧气为媒介，所以瞬间解散超灵体再重新具现，就能做到这样全无死角的闪现效果，另外超灵体的稳固程度也十分夸张……在原著里有说过，是用了四十万巫力做出来的最强超灵体…… 苏启心念电转，抽刀凝神，伪天眼透视如一堵红墙般挡在前方的巨掌，却发现……不行，巫力密度太高，无法一击击破…… 心中暗叫不妙，但此刻本就是试探，于是依旧挥出长刀，顺着破绽脉络斩出，在掌背甲面上裂开一道三尺余长的刀痕；但相对于巨掌的体积来说，还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效果。 下一刻，气浪炸开，狂风厉啸，拢住叶王的赤色巨臂猛然扫出，砰的一声将苏启击飞出去，撞入正对前庭的主屋。 轰轰轰轰轰…… 走廊被击碎，墙避被砸穿，屋内摆设破碎纷飞，后墙也被人肉炮弹洞穿，直接轰入屋后的另一方庭院，终于拖地摩擦，激起尘烟滚滚，砰的一下砸裂墙面，镶嵌在后墙上。 “叶王果然够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好久没这么激烈的战过了……” 身前，由超灵体形变而成的防护罩上满是裂纹。 他心中感叹着，正准备从取消超灵体，从墙上下来，一只灰色的大铁锥忽然从上方刺落。 砰！！ 瞬间，锋锐的大铁锥破开空气，刺穿防护罩，寒芒闪烁的尖端直逼至苏启眉心。 好歹也是近身战起家，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转头侧身，一式咸鱼翻面，堪堪避过。后面的墙壁却躲不了，被一击洞穿，碎石飞溅，向近在咫尺的苏启打去。 第三十六章 扑街 砰砰砰…… 眼看着就要被石子打脸，一面虎首盾牌忽然在苏启面前显现，将它们全数挡下——只要有一点喘息时间，他就能将被击破的超灵体重新构筑，只不过那部分巫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消耗了。 虽然以叶王的巫力值为参照，他自己的巫力值约有八十万左右，用白虎构筑的超灵体最多可以承载五万左右的巫力，所以就算被击破一次，也不过消耗了他巫力总量的十六分之一而已，并不算太严重。 但是面对叶王这样的敌人，任何一点力量都是弥足珍贵的。 这时，深深刺入身侧墙面的大铁锥被抽出，上升，滑落些许碎渣和尘埃，投下大片阴影。 “果然很顽强呢。” 叶王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苏启抬头，便发现刚才戳下来的那根大铁锥哪里是什么铁锥，仅仅只是火灵的一根食指而已。 “道成，因为你优秀的巫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吧。”巨人般的火灵屹立于天地之间，叶王站在它的左掌中，居高临下俯视，冷冷道：“成为我的家臣，还是在这里死去，你要选哪一个？” 苏启从墙上跃下，看了高高在上的他一眼，毫不犹豫的道：“不好意思，我哪个都不选。” 说话的同时，超灵体再次变形，化成一套完全贴合身体线条，将四肢躯干乃至脑袋都完全包裹起来的科幻风铠甲。这套铠甲整体看上去类似守望先锋里源氏的那一身，白底黑纹，由一块块甲片拼接而成，除了虎首状的头盔，基本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这是苏启一年多来屡次改进的甲缚式超灵体最终版，不但兼具了保护通灵者脆弱本体的功能，还最大限度的改进了铠甲的材质结构，在各个关键部位分布有可以让风流动的蜂巢状孔穴，完美利用白虎的御风能力，通过压缩空气爆发推进的方式，让他本身可以发挥出的速度力量有了惊人的提升。 虽然因为内脏无法有效防护和御风之力有极限的原因，他无法做到像上个世界那种完全非人的程度，但与普通人相比，却也可以算是小超人了。 砰！！ 只见苏启身影一闪，便踏碎地面，腾空跃起，直接跳到离地五六米高的半空中，与站在火灵掌中的叶王 平齐。 好快！ 后者瞳孔微缩，心念动处，持有灵的特殊能力发动，一团火焰突然在苏启身周炸开。 轰！ 强劲的气流从背后的铠甲凹槽中喷射而出，苏启被强推向前，瞬间冲破火焰，挥刀斩向叶王。 砰！！ 一圈气浪炸开，关键时刻，一只半人大的利爪挡住了他的突进。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叶王取消火灵的巨灵形态，也换上自己的甲缚式超灵体——黑雏。 黑雏的形态大致是火灵的鸟化，将他本人卡在中间，长着两只斜角的三角状头部挡住胸前，背后三只尾翼，上方两只，下方一只，左右两边连接着两可以伸长操控的金属利爪，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只小型战斗机。 “连甲缚式超灵体已经学会了么？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叶王说着，挡住苏启的爪子猛然抓紧，后者暴退逃出，却还是在铠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刻痕。 五万的超灵体对四十万的超灵体，强度差太多了…… 苏启心念一动，将铠甲修复，随即御风飞掠，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再次冲向叶王。 近身战！如果能拉他和我互拼近身战，以我的剑技，毫无疑问能占据绝对优势！ 打着这样的算盘，他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仿佛一道白色闪电在空中往来飞掠，交叉纵横，片刻间，便向叶王发动了几十次冲锋，然而结果却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为什么能每次都轻松躲开我的攻击？” 苏启停下身形，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叶王明显不是会向强敌解说的睿智BOSS，根本没有回话，只遥遥伸手一握，苏启的身影便被直径六米左右的庞大火团吞没，巨大的爆炸在半空中响彻，如红莲一瞬怒放， 轰！！ 周身同时排气，将周围的火焰炸开，苏启瞬间冲出爆炸范围，只是身上的铠甲多了些许焦痕。 “为什么他每次都能恰好躲开我的攻击？” 不解开这个迷题，根本无法伤到叶王分毫，所以之后他没有再主动发起攻势，只是一边狼狈躲避敌手连绵不绝的爆焰轰炸，一边分神思考这个问题。 不对！论速度和反应都是我更胜一次，单纯的躲避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凭叶王作为法系职业的能力也无法看穿我的攻击套路，再仔细回想他闪避时的动作……原来如此，不是闪避，是预知！ 很快，苏启便察觉了异样，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道：“我明白了，叶王。你之所以能轻松躲开我的攻击，是因为使用了占卜对不对？” 叶王仍旧不答，只是一味猛攻，一片片天空在他的攻击下被点燃，远远看去仿佛黄昏提前降临，火烧云连绵成片。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验证…… 苏启也不以为意，开始一心二用，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使用梅花易不断起卦，占卜对手下一次攻击的方位。 这种事对灵魂、意志、思维运转速度皆远超常人的他来说并没有太多难度，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分心外加不熟练，差点被对手烤成烧鸡，但没过多久，便能提前预知攻击方位，如叶王一般轻松躲过对方的攻击了。 “这么快就能发现并学会超·巫门遁甲，道成，你又一次让我惊讶了。”这时，叶王终于止住攻击，冷笑道：“但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你活下去了，你会成为我建立新世界的阻碍。” “非常荣幸能成为你的绊脚石，那么还有什么招数，就请尽请使出来吧。” 苏启也停下身形，推测敌人接下来的行动。 当前情况是两人都会被叶王命名为“超·巫门遁甲”的技巧，可以提前预知对方的攻击轨迹，所以理论上来说，都处于不败之地，谁也耐何不了谁，除非……是即使预知到，也无法躲避，或来不及躲避的招数。 糟糕！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某种可能，立刻速度全开，向外冲去。 “意识到了吗？但已经晚了。” 对面的叶王说着，背后靠肩的两只尾翼上移，从中断开，露出截面中满是熔浆色的环形纹路，以及中央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鬼火！” 话音未落，两道火光中炮口中射出，眨眼间便追到苏启身后。 危险！极度危险！！ 他心头一颤，浑身寒毛倒竖，按照占卜得到的结果陡然折行，恰好避开攻击，但下一秒，从他身侧越过的那两道火光便在近处直接炸开。 随后，刺眼的光芒淹没了一切。 轰！！ 一团浩大的火云在天地间炸裂，方圆千米之内的天空整个燃烧起来，火光直透九重。热浪与震波向外扩散，随着雷音滚滚，所过之处草叶燃烧，树木焦倒，下方的麻仓家老屋瞬间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炬，不远处人家的玻璃也一下子被震成碎片。 至于处于爆炸中心的苏启，嗯，已经烧成灰烬，尸骨无存了。 …… 不变的纯白空间，不变的大字型躺姿，不变的人。 “果然，要和叶王正面对抗，至少也得有同级的持有灵才行，否则人家一个大招我就扑街了。” 苏启从地板上起身，坐在第二个黑石底坐的台阶上，开始例行的情况回顾。 之前，在叶王准备放大招的时候，他便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打算用AOE攻击，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攻击范围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攻击力之强，更是能在瞬间就毁掉自己的超灵体。 虽然以苏启的能力，只要有一点喘息时间，就可以将超灵体重新构筑出来，但当时那些包围他的焰流根本没有留给他丝毫空隙，前一秒烧毁他的超灵体，后一秒就已经附在他身上，瞬间将他的身体烧成灰烬。 “那些火不是普通的火焰，是以巫力为燃料，压缩至极点，能燃尽一切，甚至烧毁灵魂的灵魂之火……好在系统大爷给力，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能复活……” 在死前那一刻，苏启又一次品尝到了直达灵魂的痛楚，不过在四魂之玉中是撕裂，而这一次是烧烤。好在他早就在四魂之玉里跨过那一关，否则那种灵魂在火中煎熬，在无尽灼痛中死去的感受说不定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那么，那一招该怎么应对？” 摇摇头，将似乎还在残留在灵魂中的痛感压下，苏启静下心来，思考应对之策。 首先，叶王的鬼火是超大范围攻击，只要速度没达到能一瞬间跨越几百米的程度，就几乎不可能避开。而在这个世界，即使他能借助白虎的御风之力，要达到那样的速度也基本没可能；而且就算能达到，急速状态下脆弱的身体要如何保护也是个问题。 所以正面闪避被否决，还是想想怎么抵挡，或不让他用出那一招。 对了，巫力无效化…… 这时，苏启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再次否决。巫力无效化的本质是以自己的巫力干扰他人的巫力，也可以看成是用自己的巫力将他人的巫力稀释，而叶王的鬼火内蕴含的巫力浓度太高，来不及完全稀释便会被烧成灰烬，所以这个方法也不行。 一：卡文卡到现在，肝疼。 二：之前差点忘了……芙兰秀秀天下第一！！只要你和我一起吹爆偶像大尸，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jpg 第三十七章 剧情变动 “要抵挡叶王的全力攻击，至少也需要同等级的超灵体，我的巫力足够，但持有灵不行，所以还是需要伟大灵魂的分体。至于不给他全力攻击的机会，要么用远程攻击，要么在他发动那招之前先下手为强，但这同样需要强大的攻击力，即能攻破叶王超灵体的超灵体……” 思考片刻，归根结底，还是回到了硬实力上。 “如果用现代的科技武器进行攻击呢？” 苏启把思路转向另一个方向，但很快就摇摇头，并不看好。 原著里叶王就硬挡过卫星镭射武器，那的确是超远程攻击，而且锁定之后的攻击速度是光速，却也无功而返。至于枪械导弹之类的常规武器，原著里人家就单枪匹马拆了几艘战舰，根本奈何不了他。 而人类武器中威力最强的核弹，虽然有伤到叶王的可能，但要精准命中他那样机动性极强的单兵目标十分困难，且只要不是处在核爆中心区域，未必就能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更别说作为最强的通灵者，最强的阴阳师，叶王对危险的预感和占卜基本可以杜绝任何被意外击伤，被暗杀与突袭的可能；类似于某本国术小说里的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如此一来，使用毒药、毒气、次声波武器之类的阴招恐怕也难以奏效，至于远距离阻击，连卫星镭射武器都不行，区区阻击枪更不可能伤到他。 于是得出结论，作为一个BOSS，叶王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无破绽，只能正面硬肛。而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原著里作者给他钦定了一个破绽，那就是他的妈妈。 当时看到结局，苏启曾一度怀疑是不是画到后期，连作者也不知道该怎么符合逻辑的加强主角才赢得了叶王，所以编出了这样一个看上去非常扯淡的弱点。 因为关于这一点，在原著里的铺垫虽不能说没有，但都是后期的事，而且太少太不明显，很难以让人信服。 对了，要不要把叶王的妈妈请出来试试看？ 思绪发散间，苏启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叶王的弱点是他妈妈，关于原著中钦定的这一点，他早就心理有数。但他不认为系统选出的试炼世界会这么轻易让他通关，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利用这点，但亲身体验过叶王的力量之后，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这条“捷径”来。 “算了，虽然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但还是试一下吧。如果不行，就只能用超灵体来对抗超灵体了。” 接下来，他将发散的思绪回收，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即怎么应对“超·巫门遁甲”这一招。 “要么再次强化速度，让他来不及占卜，要么召集其他人围攻，增加变数。” 因为自己也会这一招，苏启很快就找到弱点。 所谓的“超·巫门遁甲”，本质其实就是借助伟大灵魂这个“超强计算机”来推演敌人的攻击轨迹。区区几个变数当然不可能让伟大灵魂死机，但作为客户端的占卜者却肯定会受到影响，因为要处理的数据变多，上传和解析的速度也会相应变慢，在战斗中应接不暇。 “除了这两个问题，不知道叶王还有没有其他底牌，需要继续试探，而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绷带绑住的右手，“中二能量已经充满了，得找机会先干他娘的一炮，试试威力再说。虽然不太可能一炮就把叶王轰死，但万一真的暴击了呢？我岂不是大赚？” 之后，苏启依旧没有浪费宝贵的中场休息时间，在纯白空间中模拟训练了许久，把各种巫力相关的运用技巧磨练得更加纯熟；随后又结合一年多来在现实世界的反馈，继续揣摩脑海中的道藏以及《超·占事略决》，对天地万象，阴阳五行的理解又更上一层楼。 直至底蕴耗尽，短时间内再无提升，才再一次选择了读档。 …… 这一次回档点，时间是在与安娜交谈之后的晚上，地点是麻仓家。 此刻其他人还没离开，苏启再一次找上了恐山安娜。 “今天是我的噩运日吗？竟然又一次见到了这么不详的东西。” 月色下的庭院，安娜时隔不久再见苏启，脸上满是嫌恶。 “不，能屡次见到我这样的帅气风雅的奇男子，应该是幸运日吧。” 苏启一本正经的自卖自夸。 “够了，再说下去我要吐了。” “纳尼？你和叶发展得这么快吗？” 话音未落，安娜突然抬腿，重重向苏启右脚踩去。 后者及时后退半步，险险避过一劫。 “看来你是专程找我打架的。”安娜扯下念珠，脸色冰冷。 “乔豆麻袋，我来是有正经事要办的。” “关我什么事？前鬼后鬼，给我上！” 轰轰轰轰…… 地面震动，气浪爆开，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忽然开始，又马上结束。 “安娜小姐，明知道打不过我还要硬上，你这又是何必呢？” 片刻后，迅速击败安娜，打发走听到动静赶来查看的麻仓叶明等人，苏启一脸无奈道。 “我喜欢。”安娜双手抱胸，冷冷道：“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刚才不是说了有正事吗？” “有吗？” “没有吗？” “我没听到。” “那我就再说一次，有事拜托你帮忙，如果不帮的话，我大概会在你房间里唱一晚的歌吧。” “哼，你拜托别人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她一脸厌恶道：“不过整晚和你在一起，还不如让我自杀。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忙，把一个人的灵魂召唤过来。” “谁？” “麻之叶，叶王的母亲。” “叶王的母亲？”安娜眉头微皱，“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明明叶王父母的名字，即使是在麻仓家的族谱里也没有任何记载。” “唉，那是千年之前的往事了。” 苏启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满脸沧桑的追忆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强大的巫力吗？因为我也是和叶王一样的转生者。当时我的名字叫安倍晴明，是那时最强大的阴阳师之一，也是麻仓叶王的一生宿敌。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所以我当然对叶王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嗤，一派胡言，日本历史上根本没有什么叫安倍明晴的著名阴阳师。” 说罢，安娜懒得再听他胡扯，直接几步走开，站到空地上，随手抖开念珠，高声诵咒道：“累积一个，是为了父亲；累积二个，是为了母亲……麻仓叶王之母，名为麻之叶的幽灵啊，在那个世界若闻此声，请回应我的呼唤，再次降临此世吧！” 随着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道道鬼火汇集而来，在她身后浮现。然而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合拢念珠，准备将那个灵魂召唤至现世时，却反现对面并没有任何响应。 “怎么了？” 看见安娜眉头一皱，停下动作，身后的鬼火也随之消失，苏启发出疑问。 “那个灵魂并没有回应我的呼唤，你确定她的名字是麻之叶？” “应该不会错。” 他曾经看过《通灵王》的外传《麻叶童子》，里面提到过叶王母亲的名字，就是麻之叶。 “那么有三个可能。” “哪三个？” “一是她的灵魂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即死了之后又死了一次；二是她的灵魂已经在现世，并不在另一边的世界，所以我的声音无法传达；三是她的灵魂被封印或束缚，无法对外界有所反应。” “这样吗？如果她的灵魂在现世，我应该能占卜到他的位置。” 苏启抬头看了眼星空，立刻根据星象做了次占卜，将星象转为卦象，瞬间解读出结果。 “咦？” “怎么了？” “我再占卜一次。” 这次他以时辰起卦，但占卜的对象不是麻之叶，而是另一个问题，很快就得到结论，轻叹口气道：“好吧，我们大概不用费劲了，因为剧情已经改变了。” “剧情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道：“根据我的占卜，现在，麻之叶的灵魂应该就在叶王那里。” …… 次日，麻仓家的前庭，苏启再一次独坐庭中，等待叶王的到来。 后者没有爽约，与上一次相同的时间点，巨型机器人般的赤色超灵体再一次从天而降。 轰！！ 地面震裂，尘浪扩散，火灵半跪于地，伸手右掌，叶王立于其上，身上斗篷飞扬，俯视而下，“那个解决我式神的人，就是你吗？” 苏启不答，直接套上甲缚式超灵体，一跃升至半空，与他平齐，仔细打量着对方。 看到了……在叶王的巫力遮掩下，还有另一个更加弱小的灵魂波动…… 他上一次没有特意观察，这一次凝神细观，便利用伪天眼，发现叶王胸前的斗篷遮掩下挂着一枚玉佩，圆形的玉佩上刻画着叶王的五芒星封印，一个相较之下十分微弱的灵魂被他的巫力包裹在其中。 “甲缚式超灵体，还有如此优秀的巫力……”同样在观察对方，发现苏启的强大巫力后，叶王的眸光微动，轻笑道：“很好，我很中意你，成为我的家臣吧。” 但苏启答非所问，突然道：“麻仓叶王，你母亲的名字是麻之叶对吧？” 瞬间，叶王的脸色冷了下来，“刚见面就询问别人母亲的名字，你很没有礼貌啊。” 第三十八章 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那枚玉佩中是麻之叶的灵魂对吧？把自己母亲的灵魂囚禁在身上，我该说叶王你是个彻彻底底的母控吗？” 苏启在故意激怒叶王，因为只有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他才会暴露出更多东西——如今回档超过十次可是会降评价的，所以只要他还在乎评价，就要用每一条命获取尽可能多的东西。 “人类总是这样，用自己肮脏的思想揣测他人，便以为他人与自己一样肮脏……”叶王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语气中饱含杀意道：“污秽的人类，在我眼前燃烧殆尽吧。” 话音刚落，一圈火焰凭空出现，将苏启围在圆心，随后猛然收缩，轰的一声爆炸。 “是吗？但我的占卜没有差错，那个灵魂不正被你囚禁在身吗？” 苏启从燃烧的火团中冲出，刀光划破长空，斩向叶王。 铛！！ 甲缚式超灵体上身，后者一爪挡住他的刀锋，冷冷道：“哼，是从乙破千代或者股宗那里听说的吗？但你又懂些什么？” 乙破千代是一只鬼，也是千年之前，叶王童年时期的唯一的朋友。因为它是无垢之鬼，只接近灵魂纯洁之人，所以后来叶王杀了人，心被仇恨所染，它便离开了他。 而关于麻之叶的事，如今基本只有叶王、股宗、和乙破千代三人知道，现在苏启一口道出，便被他误以为是从其他两人那里得知的消息。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苏启手腕一转，刀身从爪锋中抽出，前冲，错身将过的刹那，挥刀砍向叶王的脑袋，“你这样的做法，绝不会让她开心。” 眨眼间，刀锋划开空气，来到后者面前。 叶王瞳孔微缩，一圈火焰在身周炸开。 轰！！ 气浪排空，苏启被炸飞出去，担又马上折回，如利箭射来。 太危险了，即使有超·巫门遁甲，也不能让那个人轻易近身…… 叶王操纵黑雏，破空冲刺，一下子纵上高空。 苏启拔空直追，背后气流推进，速度全开，瞬间冲至他背后，“叶王，你准备逃跑吗？” “可笑！” 叶王猛然回头，一团火焰在两人之间炸开，再次将苏启挡住。 “已经厌烦了你那自以为是的声音，现在就让你变成灰烬吧！” 说话的同时，超灵体变换形态，身后的尾翼断开，变成两只炮管架在肩上。然而他刚想发出攻击，巨大的警兆忽然从心中升起。 “在那之前，你先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大喊声中，对面的苏启举起右手，对准了他。 下一刻，粗如殿柱的黑色光炮轰然射出，正中叶王。 轰！！！ 巨响震天，一圈浩大的气波扩散开来，由四十万巫力值具现出的超灵体硬挡数秒，便崩开大量裂纹。 五行转换，火生土！ 交叉的双爪抵挡住光柱，叶王死死盯着两者交击处，念动之间，火灵的颜色由赤变黄，属性也由攻击性最强的火焰转变为防御最强的大地。但即便如此，也仅仅只是延缓了超灵体崩溃的时间而已。 轰！！ 片刻后，黑雏当空爆裂、炸开，叶王也随之坠落。而在他上方，光柱再无阻挡，一下子洞穿空气，将天边的云朵破开，直至贯入天外，才迅速缩小，消失在苏启掌心。 竟然能正面击破叶王的超灵体，这黑炎龙的咆哮倒挺给力啊，可惜仍旧被他挡下几秒的时间，否则就是直接秒杀了…… 苏启心中既是惊喜，又是遗憾。 刚才他看得分明，叶王是主动引爆超灵体避开光柱直击轨迹的，所以最多只是受些震荡，没被正面击中；如果刚才那一记光炮能连人带超灵体瞬间击穿，那他现在就差不多就可以进行通关结算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机会还是要试试…… 砰！！ 气浪炸开，苏启身影一闪，俯冲而下，直追失去超灵体，正坠向地面的叶王。 半途中，他散去手中由超灵体具现成的长刀，打开随身空间，把逆鳞取了出来——只要消耗灵力，逆鳞的刀锋便能撕裂空间，无视防御，所以只要能出其不意的在叶王要害处砍上一刀，游戏就结束了。 不过之前就说过，要对叶王使阴招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此刻其实也没抱多大期望，只是试试看而已。 轰！ 突然，眼看着苏启便要接近叶王，又一圈火焰在后者身周炸开，将他强行击退。 果然没那么简单…… 看着再次构筑出超灵体，升上半空，与自身平齐的叶王，苏启心中轻叹，脸上却是不显分毫，故意露出一副胜利者的自信微笑道：“叶王，差点被射爆的感觉如何？” 叶王眼神冷彻，语气中满是肃杀，“你手上的那把刀很危险，还有刚才那一击，很显然不是超灵体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道成，未来之王！” “你在说梦话吗？成为通灵王的人只会是我。” “我已经不想再重复讨论你的器量有多狭小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把你母亲的灵魂召唤出来的？而你又有没有想过，当你母亲醒来，知道你至今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看你？” 说话的同时，苏启仔细观察叶王的神情，试图找到他心灵上的破绽——巫力是源于心灵的力量，如果通灵者的心变得软弱，巫力也会随之减弱，所以心灵上的破绽也可以成为攻击对方的武器。 而随着对方的提问，叶王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几枚记忆碎片，心神仿佛在这一刻穿越时空，回到了一千年前。 那时，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崭露头角，被天皇赐名“叶王”，成为名震整个平安京的大阴阳师。然而正因为如此，他被卷入权利的漩涡，无数目光盯在他身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利用的他的力量，更不知有多少同行想要踩着他出头。 他想独善其身，却终究难以做到，只能在欲望的泥沼中艰难浮沉。而随着时间推移，在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的同时，他的敌人也同样不断增多。 终于有一天，某个利欲熏心的敌对阴阳师把他母亲的灵魂中黄泉中招出来，想要以此威胁他听命。他当然不会受那个二流阴阳师所制，略施小计便将对方咒死，却也对人类这种生物越加失望。 丑陋的欲望，丑陋的人类，在它们的肆意妄为下，连通灵者也被污染，连黄泉中的死者也不得安宁。为了保护母亲的灵魂不再被敌对的通灵者召唤伤害，他只能改变不打扰母亲安宁的想法，将她的灵魂一直带在身边。 然而这也不是常久之计，他更不忍让母亲作为无知无觉的幽灵一直被束缚在自己身边，于是他开始研究泰山府君祭。凭借着出众的天资，他成功学会了这种阴阳道最高秘术，但复活一个死者需要牺牲一个生者，他知道母亲不会同意，所以找来能迷昏灵魂的迷 魂香，以一个恶贯满盈的死囚性命为代价，强行让她完成复生。 在他看来，用一个肮脏凡人的性命换取母亲的复活，实在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但母亲复生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给他一个时隔十多年的拥抱，而是一个巴掌。 他并不在意这点，反而加倍的对她好，但由于他帮助某些权贵诅咒杀人的事，两者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在他看来，那些肮脏卑鄙的人类互相残杀全无所谓，死了再多的人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而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仇恨污染，变成一个漠视生命的异类，或许还将越陷越深，最终变成一个怪物。 她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离开平安京，像当年一样，母子一起隐居在偏僻的村子里。但他知道的太多，也树敌太多，早已深陷泥潭，无法离开。毕竟那时的他不是现在的他，纵使有通灵者的力量，面对数量众多的凡人也有杀身之祸。 于是分歧渐渐演变成裂痕，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但因为谁也放不下彼此，所以他们依旧在那个满是尔虞我诈的平安京中相依为命。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的敌人便发现了母亲复活者的身份，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能行泰山府君祭，让死者复活的消息随之传开。 一时间，猛烈的风暴侵袭了母子俩人的安居之所，甚至连天皇也连夜招他入宫，询问泰山府君祭之事。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欲望驱使的人类像野兽一样藏在暗处，用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想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在这样的环境下，作为他最大破绽的母亲自然也难以幸免。终于在某一天，敌人利用她的善心将她引诱出去，并在之后的冲突中杀死了她。 又一次，因为他，母亲又被那些污秽丑陋的人类杀死了一次，甚至连灵魂都被囚禁起来，当作控制他的筹码。于是那一次，他大开杀戒；那一次，他彻底对人类这种丑恶的生物死心；那一次，他发誓要建立一个不会再有无辜者被杀的纯净世界。 在那之后，他亲手封印了自己的母亲，让她在沉睡中等待着新世界的到来；在那之后，他终于成为怪物，彻彻底底的漠视他人的性命，除了母亲之外，再也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在那之后，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除了母亲之外，哪怕是牺牲其他一切，也要登上通灵王的宝座。 …… 短暂的回忆在刹那间结束，意识再次回到现在。 “无所谓。”叶王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只有眸光最深处涌动着无可阻挡的决心，平淡的语气下隐伏着深不可测的坚定，“我会亲自将一切告诉她，但那是在新世界建立之后。而在那之前，阻挡在我面前的一切都将变成灵魂之火的养料，你也不例外。” 说话的同时，背后尾翼再一次从中断开，变成两根炮管压在肩上。 “这一次随便你使出什么手段，但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话音未落，炮口火光炸开，整个世界变成燃烧的炼狱。 第二卷至此进入中后期，下一卷预定《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这下应该没人再说老番没看过了吧…… 第三十九章 瞬间爆炸 轰！！ 光芒一闪，气波炸开，海啸一般的火浪扑面而来。 这次可不想再白白被烧了…… 无法逃避，无法阻挡，之前已经明白这一点，不想再白白受苦的苏启心念一动，身上由超灵体具现成的铠甲陡然膨胀，随后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瞬间爆炸，变成漫天碎肉。 这是他为了代替本世界不能使用的“当场去世”，利用超灵体的御风能力新开发出的自杀秘技，通过增加气压瞬间爆体，让人在感到疼痛之前就死去，其名为——瞬间爆炸。 …… 纯白空间，苏启又一次从地板上起身。 “这样一来，就能重置叶王的记忆，把黑炎龙的咆哮当作杀手锏，活用于下一次了。” 他一边在心中计算着自己的底牌，一边总结此次死亡得到的情报，“另外，叶王果然没办法利用他的母亲轻易打倒，毁灭人类的决心也比原著里表现出的强太多了。” 在原著里，叶王明明身为最强的通灵者，却无法找到他的母亲，也看不到他母亲的幽灵，作者给出的原因是灵魂也有不同的波长，波长相近的就能看到，波长差距太大的就算存在于眼前也无法察觉。 正因为如此，心中被憎恨充满的叶王与其母的波长相差太多，所以即便巫力强绝，也无法看见他母亲的幽灵——这个设定并没有在这个衍生世界中被具现出来，所以叶王的人生轨迹与原著并不完全相同，性格自然也有所改变。 “超巫门遁甲、超灵体黑雏、超强的大范围攻击、操纵火焰、五行转换、极度敏锐的直觉、对毁灭人类难以动摇的决心……情报收集的差不多，以我现在的力量，再继续下去也难以获取更多。” 将获得的信息在脑海中汇总，苏启思索片刻，决定不再浪费回档次数进行试探性的战斗，随后又想了想，确认并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便选择了回档。 …… 读档之后，时间依旧是在与安娜交谈之后的晚上，地点是麻仓家。 “唔，虽然不准备再硬肛叶王，但既然逼都已经在叶明面前装了，还是得再停留一晚，顺便帮麻仓家吸引一下叶王的仇恨。” 于是准备回道家的苏启又在麻仓家停留了一晚，直至第二天叶王将至，才突然开溜。 片刻后，当叶王再次降临时，见到的便是一座空荡荡的麻仓家，外加前庭中单独放置的，上面用石头压着一张折纸的红木几案。 他从火灵的手掌上下来，走到几案前，拿开石子，抽出那张纸展开，便见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叶王阁下敬启：书已阅，还行；式神已斩，丢人。如对以上评价有意见，欢迎亲自上门理论，在下道成，随时恭候。” 留言右下角还画着一个苏某人诶嘿吐舌的Q版头像，十分难看。 叶王凝视纸上那个头像，无言数秒，忽而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摆了我一道呢，那家伙。” 说话的同时，手中的纸张忽的一下燃烧起来，变成灰烬。 “那么，就去找那家伙理论一下好了。” 占卜了一下某个敢戏弄自己之人的位置，发现离此不远，正快速往明国方向移动，他转过身，正想离开，忽然看见不远处那几座被烧成废墟的屋子。 “时间不久，是昨天晚上，看来这里还发生过一些有趣的事。” 叶王停步，思考片刻，还是改变主意，选择先去见自己重要的半身麻仓叶。 …… 不久之后，附近的某座神社后山，麻仓叶正在一片林地间练习如何具现超灵体，叶王突然驾着火灵从天而降。 轰！ 地面震颤，气浪扑面，猝不及防之下，麻仓叶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是什么？ 体型和外貌都十分夸张的火灵令他惊愕，正疑惑间，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太渺小了。” 麻仓叶抬头看去，便见一个身披白色斗篷，长发披散，面容让自己感觉十分熟悉的少年正站在那个巨大的超灵体掌中，冷冷俯视自己，“如此渺小的巫力，竟然会是我叶王的半身吗？” 叶王！？ 他瞳孔一缩，终于反应过来。之所以感觉对方的面容熟悉，是因为那张脸，与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实在十分相似。 火灵放下巨掌，叶王一跃而下，站在躺在地上的麻仓叶身前，继续俯视着他，冷声道：“叶，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有麻仓家也是，竟然把我的半身养育成如此弱小的存在。” “你就是叶王，不，是我的哥哥麻仓好吗？” 麻仓叶终于冷静下来，站起身，毫不示弱的与叶王对峙。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我的半身。” “我是麻仓叶，不是什么你的半身。” “就算你心里抗拒，也无法改变事实。麻仓叶，你是我的半身，迟早要与我合为一体。” “我才不会让你那么做！”他一脸认真道：“好，我会打败你的，我要让你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就凭如此渺小的你吗？” 冰冷的话音中，庞大的巫力轰然展开，巨大的压力瞬间包围了麻仓叶，压迫着他的心脏和神经。 “不过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怎么回事？你心中的愤怒又从何而来？我可不记得之前对你做过什么事，甚至大发慈悲的让你留在麻仓家成长，不过现在看来，那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承认吗？”麻仓叶咬牙挺住压力，死死盯着对方，“难道不是你让道成他们毁掉麻仓家，只为逼迫我变强吗？” “我？让别人毁掉麻仓家？” 叶王眉头一皱，注视麻仓叶，使用读心术读取后者的内心，很快便明了来龙去脉，捂脸大笑起来，“好！做的很好！没错，叶，他们正是我派出去的！就是为了逼迫出你的所有潜力，让你尽快变强！” “果然是你！！” “但是还不够！”叶王止住笑声，冷眼斜视麻仓叶，脸上布满令人恐惧的寒意，“叶，现在的你还是太弱，还要变得更强！做个约定吧，之后我会不时的来看你，只要你的成长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会一个个把你身边的人全部杀光！”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 “可笑！在你心里，竟然认为我会变成这样或许有苦衷。竟然想理解我，改变我，让我弃恶从善……何等天真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你以为活了上千年的我，会被你这样的小孩子轻易感化吗？” “你能读到我内心的想法？”麻仓叶先是惊愕，随即坚定到近乎顽固道：“没错！或许在你看来我的确很傻，不知所谓，但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也不会因为你的嘲笑而改变！” “哼，愚昧至极！不过无所谓，只是你能变强就够了。” 没兴趣再和一个幼稚的小孩子废话，叶王说罢，便转身踏上火灵的手掌，向上升去。 “对了，股宗，如果不想让你的这一任主人太早被我杀死，就尽量督促他快点变强吧。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最后留下一句话，他便驾着火灵破空而去，迅速消失在麻仓叶眼中。 “叶王大人……” 一直刻意躲藏着的股宗从麻仓叶背后走出，脸色复杂的凝望着叶王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 另一边，苏某人装了逼就跑，借助超灵体的力量，几个小时就从日本飞回了道家的大本营道城。 “家主大人，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当他忽然出现在道润面前时，后者正坐在新建的现代化办公室里查看道家产业的财务报表。这一年多来，在苏启的刻意培（偷）养（懒）下，她才是真正管理道家产业的核心人物。 当然，道润还年轻，要管理偌大的道家明显能力不足。但只要有钱，就能请到专业的经理人，再加上能够利用通灵人的力量向那些精于此道的幽灵求助，这种事根本不是问题。 “道润啊，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诶？旅行？为什么突然要去旅行？” “那些都不重要。”苏启走到办公桌后，拉起道润就走，“重要的是你必须尽快学会咒禁存思，还得死几次增加一下你的巫力。现在后面有人正在追我，具体的事我们边走边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现在道家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当然要听我的。” “道成大人，请问您想将道润小姐带去哪里？” 一身西装，担当保镖的李白龙见此，忍不住上前阻拦，然后……砰，苏启具现出超灵体，直接抱着道润撞破屋顶，冲天而去，徒留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 教授道润的事很顺利。因为她本身资质不差，又学过医术，对人体构造非常了解，还是擅长操纵僵尸的通灵者，与咒禁存思的相性很高。 至于巫力不足的问题，让道润死了十几次，进行了一段时间地狱修行，便达到了可以使出咒禁存思的水准。 之后，苏启又找了个机会把道润带回道城，让她负责去日本接收道和道莲两人的尸体，便开始专心和追在后面的叶王玩捉迷藏。 虽然强度不及，但论速度，他的超灵体比叶王的火灵更快，所以虽然打不过，一心要逃的话却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叶王精通占卜之术，就算他能逃跑，也永远不可能把叶王甩开。 于是，两人的这次“捉迷藏”一直持续了一年多。 第四十章 大幕将开 一开始，苏启本以为叶王在浪费了一段时间，无功而返之后就会放弃，却没想到后者意外的执着，竟然一直追了一年多，仍旧契而不舍。 在这段时间中，开头的招揽被拒后，叶王便全力追杀苏启。他一边驾御着超灵体追击，一边用占卜定位，同时使用各种能远程施展的诅咒降头之类法术干扰，不断想拉近与苏启的距离，却每次都被后者用各种方法化解逃脱。 而苏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被叶王攻击的同时，也用厌胜巫蛊等各种阴招还击，甚至还在暗世界发布悬赏，招来不少杀人技能精通的国际杀手，使用各种方式对叶王进行阻击；有时还刻意引诱叶王进入火山深海之类绝境，提前让人布下各种陷阱，想利用大自然的力量将叶王坑杀，却也通通无功而返。 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叶王根本没有破绽。 鉴于此，苏启甚至有过引诱叶王杀死国家高层，将他的力量展现在全世界普通人眼中，将他打造成国际头号恐怖分子，被全人类敌视，被各国攻击，成为世界公敌的想法。 但这样做必定会将通灵人的世界完全曝光在世人眼中，后续影响难以估量，被牵连死伤的人也一定不少，系统的道德评价大概会跳水似的下降……再想想如今的情况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便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于是，两人便这么一追一逃的玩了一年多的捉迷藏。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1999年二月。 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山脉，一座座白色的冰峰连绵成片，全无污染的夜空中，无数星辰璀璨生辉，仿佛触手可及。 “叶王，来追我啊。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本该是人类无法生存的绝境，却有一个骚气的声音在山巅之上回荡，伴随着一道白光划破夜空。 “你总有一天会停下来的。” 片刻之后，又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一道红光紧追在后。 “作为一个男人，我对自己的持久力可是很有自信的。” “要比比看吗？” “比就比，谁怕谁？只不过……大概已经没时间让我们分出胜负了。” “所以我才说，你总有一天会停下来。” 斗了大半年，两人早已对彼此有了深入的了解，所以说话之间，语气十分随性。 “没错，我总有一天会停下来，但你也是一样。” “否定！即将成为神的我，将获得永生！” “连我都杀不了，你哪来的自信？” “只能在我追杀下苟延残喘，你又是哪来的自信能击败我，成为通灵王呢？” “哼哼，你对真正的膜法一无所知。只有苟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原来老鼠也能被称为胜利者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当个老鼠，一直在地穴里仰望我的光辉吧！” 叶王话音刚落，忽然停下。 前方的苏启也是，突然在半空中停下，抬头仰望夜空。 “来了。” 下一刻，天之尽头忽然亮起显眼的光芒。紧接着，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最终化成一道辉煌流光，拖曳着足有千万米，宛如飞扬旗帜般的长尾浩浩荡荡斜跨星空，从两人的头顶掠过，又迅速远去，没入地平线尽头。 看着那道彗星远去的方向，苏启道：“巫星罗喉，通灵者大战就要开始了。” “没错，我登上王位的时刻已然到来。” 叶王一边说，一边飞了过来，与他并肩悬立于半空中，却没有动手。 因为没感觉到任何杀意，占卜也没有预测到危险，苏启便没有再逃，只是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在通灵者大战的时候，你就无法再逃走了吧？” “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不用再逃了呢？” “呵，追杀你的这些日子，真是一段难得不无聊的时光。” “你就仅仅因为这样，在我身后追了大半年吗？” “因为其他人都太过渺小，只有你可能对我产生威胁。” “说不定在之后的通灵者大战里会有惊喜呢？” “说不定你也会在之后的通灵者大战里遇到惊喜呢？” “那我就期待着好了。” “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至此处，两人陷入沉默，并肩立在高空，静静俯视着下方那座银装素裹，气势磅礴的世界最高峰，久久没有说话。 直至天际露白，黎明第一缕阳光落在冰封之顶，反射出一片神圣的金色，叶王才终于开口，“最后一次，道成，成为我的伙伴吧？” “最后一次，我还是拒绝。” “那么在新世界成立后，我会让你复活的。” “作为回报，在干掉你的时候，我就尽量让你少受点痛苦吧。” “呵……” 最后，叶王露出难明的笑容，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苏启的视野中。 “呼，终于……半年多的风餐露宿终于结束了。” 辛苦的被追杀生涯终于完结，满身疲惫的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稍微占卜了一下方向，便驾驭超灵体，迅速离开了这片寂静的山区。 …… 数小时后，道城演武场上空，苏启还没降落，便看见下方的道和与道莲两人各自套着一身甲缚式超灵体，在场中战成一团。 “哟，各位，你们亲爱的家主终于回来了！” 他大声招呼着从天而降，然而迎接他的却是…… 轰！！ 地面炸开，砖石飞溅，一道狂雷裂空劈下，在演武场上炸开一道直径二丈有余的夸张大坑。 早已心生警兆，并用超·巫门遁甲预知落点的苏启毫发无损的站在坑旁，盯向始作俑者，“好你个道莲，本家主刚一回来你就突然偷袭，怕不是当了二五仔，想要谋朝篡位吧？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续了！” “啧，竟然没劈中。” 道莲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小声BB的样子，声音却大得整个演武场都听得见。 “好了好了，家主大人您消消气，道莲也是很久没见，想要和你开开玩笑而已。” 道和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打圆场，然而在靠近之后，却突然变了脸色，大叫一声，“昏君受死！” 怒喝声中，手中长枪如狂龙出海，直直向苏启跨下扎去。 “放肆！你们两个今天这是要造反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这个暴君倒行逆施，今日 我们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诛杀在此！” “嗨呀，是我道成拿不动刀了，还是你们两个孽畜膨胀了？今天本家主就要让你们明白，你老大永远是你老大！” 之后，演武场上发生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殴打。道莲道和两位义士领导起义还没兴起，就被暴君苏启无情镇压。 毫无疑问，经过半年多的地狱训练（非形容），道莲与道和的巫力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暴涨，甚至分别得到了作为伟大灵魂的分体雷之灵和火之灵，但实力比起苏启来说还是差上一大截。 别的不说，单是超·巫门遁甲这种高端向技巧他们就无法破解，只能在苏启的手上单方面挨打。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战后，苏启把变成尸体的两人复活。 “哼，我一直很冷静。”道莲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各处酸痛的身体，一边道：“我只是想试试如今的我，和你有多大差距而已。” “哼，我也一直很冷静。”道和拍着身上的灰尘，没好气道：“我只是想让你这混蛋也尝尝突然被背刺的滋味而已，只可惜啊没能成功。” “好了，发泄也发泄够了，现在我们谈正事……”对某人话语中的幽怨听若未闻，苏启一本正经道：“看你们的样子，我在离开之前交给你们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当然，这么久还成功不了，我们俩还没废到这种地步。”道和说着，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因为是和那位安娜大小姐合作，还有一只元素灵被她带走了。” “没关系，带走就那带走好了，多余的那一只本来就是准备交给那边的，不过……你们该不会让她带走了我预定的地之灵吧？” “当然没有，你要的地之灵就被封保存在道城的灵库里，我马上给你拿来。” 没过多久，预定好的地之灵便被送到了苏启手中。 地之灵的风格与叶王的火之灵类似，只是比火之灵块头更大。因为大腿、前臂、双肩连着头顶都覆盖有看上去便觉得厚重的大面积铠甲，甲上有双重同心六边形纹路，四只手指又极为粗壮，相衬之下胸、腰、大腿部分便显得有些纤瘦，小腿是上粗下细的两根尖锥，无脚。 他用自己的巫力作为桥梁，与作为伟大灵魂分体之一的地之灵连接，感受到的是如大地般厚重但单纯的意识，完全不需要费心降伏、磨合，便能指如臂使。 纯粹的自然灵，不但灵力强大，而且意志单纯，几乎完全顺服主人，对通灵者造成的负担极小，让他们可以完全发挥出本身的力量,难怪被视为除伟大灵魂之外的最强持有灵…… 苏启心中感叹，对不久后决战叶王又多了几分信心。 第四十一章 对不起，我是一个演员 “这样一来，虽然在巫力上还处于劣势，但超灵体方面大概能和叶王抗衡了。” 总的来说，苏启对地之灵很满意。 除了被叶王取走的火灵之外，伟大灵魂剩下的分体还有四个，分别是地之灵、雨之灵、风之灵、雷之灵，为什么他偏偏就预定了地之灵呢？ 首先是因为火灵在攻击属性上最强，而地之灵在防御属性上最强，为了抵挡叶王的那招“鬼火”，唯有地之灵才最有把握。 其次是因为地之灵的特殊能力。火之灵的能力是引火和燃烧，雨之灵的能力是控水和冻结、风之灵的能力是操纵风与流体、雷之灵的能力是召雷和磁场，地之灵的能力是御土和重力……相较之下，还是地之灵的潜力和威力综合得分最高。 最后则是普适性。正所谓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降为地，大地的本质并不是脚下的由无数尘埃聚集成的泥土，而是承载众生万象，代表着“无中生有”之“有”的物质。 虽然五种元素灵都分别代表着一种普遍的自然现象，但其中最根本、最必不可少、最普遍的当然还是代表物质的“地”。没有基本的物质存在为依托，其他火、雨、风、雷根本难以出现。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见苏启满意的将地之灵收起，道和隐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昨天晚上巫星罗喉出现了，五百年一次的通灵人大战终于要开始了吧？” 因为实力膨胀带来的自信心提升，他忍不住有些想大显身手了。 道莲也在同时看了过来。本性好战的他其实比道和更想一展身手，但被苏启调 教了这么久之后，他已经内敛了许多，很少再猖狂轻率的开口了。 “你们这几天就赶往东京吧，这一次的通灵者大战在那里召开，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这么快？你不是刚回来吗？” “只是回来拿一下东西而已。” 苏启轻叹口气，先怜悯了一下自己的劳碌命，而后眼睛微眯，怀疑道：“之前叶王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很可能是要搞事，我有一个猜测，需要先确保一下。” 说罢便告别两人，再次具现出超灵体，飞天而去——因为没有御风能力，地之灵的速度不及白虎，他准备将两个持有灵都带在身上，视情况选择使用哪个。 …… 数个小时后，日本青森县，恐山。 深山之内的某个火山湖，安娜一身宽松的浴衣，抱胸站在纯白的沙滩上，静静注视着麻仓叶利用雨之灵的力量，在湖中凭空制造出一座巨大的冰山。 “这次怎么样，安娜？” 不久之后，耗费大半巫力的麻仓叶套着一身甲缚式超灵体从天而降，轻轻喘息着问道。 “哼，算你及格吧，看来你最近倒是没有偷懒呢。” “怎么可能会偷懒……”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失去大家的感觉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来第二次。” 一年多前，本以为死亡的未婚妻突然归来，着实让他欣喜若狂，根本没有怀疑对方给出的理由。之后为了不再失去，明明最喜欢轻松的生活，他却一再严苛的要求自己，没日没夜的修行至今，就是为了将来有能力守护自己重要的人。 “但是这样还不够。” 安娜比麻仓叶更加严格。为了不让自己的未婚夫自满，止步不前，她几乎从没有在修行上夸奖过对方，现在也是一样。 “不论叶王，现在的你连道成那家伙都打不过，还得继续努力。”回想起某人得意洋洋的嘴脸，她冷脸色冰冷，不容置疑道：“叶，还记得你以前要让我当上通灵界第一夫人的承诺吧？总之你一定要成为通灵王，我不允许你输给他们两个！所以明天的修行量再次加倍！”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如果是二年前的我，大概会说出这种话吧，但是…… “我明白了。”此刻的麻仓叶甘之如饴的浅笑道：“不必手下留情，安娜。我会努力回应你的期待的。” “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先回应我的期待啊，叶。” 突然，另一个声音在天空中响起。 这个声音！ 他瞳孔微缩，转过身，与身后的安娜一起抬头看去，便见叶王驾着黑雏从天而降，悬停在离沙滩不远的湖面上，脸上挂着莫测的微笑。 “是你！？”麻仓叶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挡在安娜身前，警惕道：“你来干什么？检查我的实力强弱吗？” “没错哦。”叶王俯视着他，微笑道：“虽然仍旧配不上我的半身，但这次你的巫力终于能勉强入眼了。本来是想再让你多成长一些的，但有个家伙太过顽强，怎么都杀不死，所以叶……现在就与我合为一体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麻仓叶还没开口，安娜便先一步走出来，冷冷道：“叶是我的所有物，怎么能被你吃掉？” “就知道不可能顺利呢，但是没关系……”叶王脸上的微笑不改，眼眸却是一片彻骨的冷漠与寒意，“因为我从没在乎过你们的意愿。” 轰！！ 伴随着一声响彻山野的巨大爆炸，几乎一面倒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就跟修炼了一年的道和道莲不是苏启的对手一样，尽管麻仓叶和叶王一样天资卓绝，在一年多来无比勤勉的日夜修行，却依旧在战斗中被叶王全面压倒。 之所以会这样并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仅仅只是两者间的差距太大，并非短时间的修行可以弥补罢了。 毕竟体验死亡来增加巫力的方法也是有极限的，死亡带来的刺激会渐渐被习惯，巫力增长的速度也会在初期爆发后渐渐缓慢下来，他们所受的磨练也远远不及苏启在四魂之玉中千百次被撕裂灵魂的痛苦——千年的差距，并不是能轻易被抹平的东西。 不过辛苦的修行并没有白费，至今的努力也没有虚掷，尽管场面上是叶王完全占据上风，但凭借一年多来锻炼出的巫力，凭借着雨之灵，凭借着安娜的帮助，叶终究还是撑下了对手的前几波攻击。 但这样下去不过是延长了一点死亡时间而已，叶王也还没使出全力，自己的巫力也已经快耗尽，察觉到这种恶劣的形势，麻仓叶再一次深深认识到自己在实力上的不足。 还不够！现在的我还是无法保护重要的人，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我不能死这里！我还要成为通灵王，复活大家！至少……也要让安娜活下去！ 他心念电转，拼命思索着突破困局的方法，却全无所获。眼看着巫力即将耗尽，局势越加倾颓，一道庞大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天空一声巨响，英雄闪亮登场！” 砰！！ 伴随着某人的宣告，半空中的叶王被一只大手拍飞出去，苏启落在安娜与麻仓叶两人身前。 “哟，安娜，叶，好久不见，看来我来的正好。” 他举起手，一脸爽朗的微笑。 “是你！？” 麻仓叶一脸惊愕，完全搞不明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应该是叶王手下的人会打飞叶王？ “来的太晚了。” 安娜面无表情，语气不佳，但紧绷的心弦却不自禁的松了下来……虽然讨厌这家伙，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强大无可置疑，他的出现对己方有利。 “不，是来的太早了，道成。” 叶王根本毫发无损，转眼便飞了回来，脸色冰冷，语气也不复昨晚的平淡，隐隐透着渗人的杀意，“我给你的惊喜还没准备完毕，太心了急可不好。” “正相反。”苏启转身看向叶王，“我的惊喜倒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过来让你看看，你觉得如何？” 后者转头，看向站在他身旁，巨人一般的地之灵，冷冷道：“与我的火之灵相同，伟大灵魂的分体么？这就是你敢站在这里，正面对抗我的倚仗？” “没错，只要有它帮助，我就有把握挡住你的鬼火，这样一来即使赢不了，想脱身却没有问题。” 叶王默然。他明白对方说的没错，有了能完全发挥出巫力的持有灵，对方就算赢不了自己，暂时抗衡和牵制却不难。对方的难缠，追杀了一年却无功而返的自己再明白不过。 而麻仓叶与安娜也不是能随意干掉的弱者，有了对方的牵制，自己今天要达成目的实在很难。只是……难以置信！准备了上千年，带着绝对的巫力君临于这个时代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因为力量不足而完不成想做的事。 力量，我需要更加强大力量！绝对无法阻挡的力量！ 心中暗自做下了某个决定，叶王用幽深的眼眸盯了苏启等人一会，忽然冷笑道：“那就看你能不能一直保护好我的半身吧。” 说罢，干脆利落的转身飞离。 “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煞星离开，麻仓叶眉关紧皱，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道成，你不是叶王的手下吗？你不是听他的命令毁灭了麻仓家吗？为什么现在又和他对抗，要保护我呢？” 苏启收起超灵体，转身面对他，一脸歉意道：“抱歉，叶，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第四十二章 我这一刀下去，你可能会死 “诶诶诶！？所以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你们在演戏？在骗我的！？” 听完苏启和安娜的解释，麻仓叶露出了一张三观崩塌似的脸。 “很抱歉，因为我个人私心，让你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如果你要怨恨、责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大概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苏启坦诚道歉，但并不认错。站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重要性也不同，如果他认为是错的，当初就不会去做。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后者喃喃自语了片刻，摇头浅笑，“没关系，不，应该说是太好了！道和、道莲、还有道成你并不是真正的坏人实在是太好了！” “叶……” “请不必自责。”他脸上的笑容毫无芥蒂，像冬日里的太阳般温柔和煦，“道成也是为我好吧？我明白的，现在的我能明白你们当时的做法，而且刚才你还救了我们，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才对。” 毫无疑问，性格宽容，只要不触及底线就不会发怒的麻仓叶轻而易举的原谅了苏启。但这并没有让后者感到高兴，反而让他心里真的感到些许愧疚。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恶魔，欺骗这样的超级老实人还是会有罪恶感的，不过这等程度的感情影响不了他做决定。 “真是狡猾。”打发麻仓叶去修行后，安娜冷冷盯着苏启道：“你算准了叶的性格，所以才能毫无负担的做出这种事吧？” 后者微微摇头，“恰恰相反，就因为叶的这种性格，我才会有额外的负担。” 随后转移话题道：“叶王已经盯上叶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瞪了他一眼，安娜没好气道：“庆幸吧，虽然我很想说这都是你逼叶变强的错，但是自尊心让我没办法把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说出口。” “好庆幸好庆幸……”苏启拍着胸口，一脸夸张的感激表情道：“多谢安娜女王嘴下留情。” “够了，别再装模作样了。”嫌恶的撇了他一眼，安娜深吸口气，有些别扭道：“接下来，希望能让我们和你一起行动。” “嗯？” “怎么？不可以吗？”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险恶起来，她盯着苏启道：“麻仓家和道家是盟友吧？难道道家要背弃盟约吗？” “当然不。”后者微笑道：“随时欢迎。” 心中却露出一张卡密脸。计画通り！讨伐叶王的主要人员集结完成，接下来就等时机到来了。不过，叶王一定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 数个小时后，东京，某处桥下的河滩。 河难上搭建着一大片营地和自造木屋，一大群奇装异服，似乎从世界各地聚集而来的人生活在此。 这里是叶王追随者们的临时聚居点，因为叶王不喜欢现代造物和钱，所以他的跟随者们也顺从他的风格，蜗居在这生活条件十分简陋的河滩上。 “好大人回来了。” 头发卷曲，正坐在河滩上发呆的黑人小孩忽然抬头，正见叶王从天而降，落在河滩上。 “好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带着满心雀跃，他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叶王的双腿。 “对不起啊，阿巴乔，这次离开的稍微久了点。” 叶王微笑着摸了摸阿巴乔的脑袋。因为之前前往麻仓家的时候占卜到可能有风险，便没有让后者同去，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就是一年多。 “没事哦，只要叶王大人回来就……” 阿巴乔撒娇的在叶王身上蹭来蹭去，话还没说完，陡然停上，脸上闪过一丝奇怪。 “怎么了？” 他抬头凝视叶王那张微笑的脸庞，似乎与以往一模一样，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同，用自己的读心能力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困惑道：“感觉……叶王大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大概是很久没见，这副身体长大了一点点吧。” “是吗……” “好了阿巴乔，去帮我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吧，我有事想要宣布。” “有事？” “嗯。突然发现大家的实力还是太低了，我要亲自指导大家修行，唯有如此，才能完成我们的愿望，让我登上通灵王的宝座。” “是！阿巴乔马上就去！” 阿巴乔大声应是，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 叶王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右手斜撑脸颊，凝视着阿巴乔小小的背影，黑眸中一片幽邃，宛如深渊。 …… 一个月后的某天清晨，东京，踏张之丘，某栋刚被重修装修好不久，被苏启命名为“天命圈”的温泉旅馆内，苏启正在庭院中进行挥剑练习。 尽管这个世界剑术用处不大，大量的时间也要花在通灵者相关技能的修习上，但他为了让自己不手生，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挥剑，从未间断过。 “应该就是今天了吧。” 旁边的道莲一边做俯卧撑，一边说道。 现如今，旅馆内共有苏启、道莲、道和、麻仓叶、恐山安娜五人居住，一是为了互相照应，以免被敌人个个击破，二是为了互相磨合，准备之后一起对决叶王。 “没错，按照梦中的启示，正式的通灵人大战就在今天开始。” 一个月前，罗喉星划过夜空的那一晚，全球所有曾经睡过觉的通灵人都得到了启示，正式的通灵人大战将在今天，将在东京开始。 而当时苏启正在和叶王并肩看日出，所以完全没有收到。 “我感觉到了，最近有很多巫力在向这个城市聚集。” “根据式神的回报，除了三大势力，绝大多数通灵人都没有什么关注的价值。” 正所谓知己自彼，百战不殆。深知情报重要性的苏启在这一个月内早早就开始布局，不但收服了不少幽灵当式神，四处插眼；还用金钱与通灵者的力量开道，暗中收买了不少日本政府的内部人物，那些通过正规渠道入境的，还有街道上那些奇装异服的通灵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他记在了小本本上。 “三大势力？” “一是叶王和他的追随者，二是以梅登·贞德为首，剑锋直指叶王的通灵者组织X-LAWS；三是以沙缇为领袖，同样将叶王视为敌人，由佛系通灵者组成的甘达拉；再加上由我们道家和麻仓家组成的世界和平战队，就是四大势力。” “等等！世界和平战队是什么鬼？我们为什么要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不远处，靠着树干练倒立的道和忍不住吐糟。 “要不就叫救世主联盟？” “那不是更羞耻了吗？” “放肆！你这是在质疑本家主的起名能力吗？要不要本家主传授你一点人生经验，再亲自给你讲一讲我们道家的八荣八耻啊？” “不敢不敢，能给旅馆起出‘天命圈’这样惊世骇俗的名字，小的怎么敢质疑您呢。” 无视两人的日常斗嘴，道莲问道：“X-LAWS、甘达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和这两个势力联盟，一起对抗叶王吧？就是他们吗？” “没错。四大势力中有三个要怼叶王，正可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们这边优势超大啊。” 正说话间，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扰了。” 随着话音，一个戴着墨镜，留着长发，穿着长裤皮鞋，一身黑色长风衣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这间旅馆并不对外营业。”道和出声告知。 “我并不是客人。”提着皮箱的男人走到三人面前，拿下墨镜，微笑道：“你们都是准备参加通灵者大战的通灵者吧？我是帕契族的席巴，是负责运作这次通灵者大战的十祭司之一，根据伟大灵魂的指引，来这里考核你们的参赛资格。” “运作通灵者大战的十祭司？考核我们的参赛资格？”道莲站起身来，眉头微皱，“怎么考核？” “很简单。”席巴张开双臂，带着一丝自信的浅笑道：“只要你们能给予身为十祭司之一的我强力一击，我就会把代表通灵者大战参赛资格的神谕牌交给你们。” “对你用出强力一击，你确定？”苏启也提着刀，走了过来。 “怎么了？测试的规则正是如此，你们的攻击是否有力将由我来评判，那就是判断你们是否有参赛资格的依据。” “我们是没什么问题啦……”他打量着席巴，眼中带着一丝古怪，“只是怕我这一刀下去，你可能会死。” …… 与此同时，桥下的河滩，聚集地中一片寂静。 此刻，二十多名叶王的追随者正聚集在河滩上，像一片肃穆的碑林矗立着，微微抬头，静静仰视着立于前方，站在石头上的叶王。 “各位，你们都是优秀的通灵者，都是被我从千百通灵者中选拔出来的特殊存在，你们将成为我的同伴，将成为我建立新世界的助力，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俯视着众人，道：“而经过一个月来的地狱修行，你们已经成为了所有通灵者中最优秀的存在。现在，请让我借用一下你们的力量。” “叶王大人的愿望，就是我们誓死完成的目标，请您尽管吩咐。” 随着领头者低头半跪，所有人像被割的麦浪一样齐齐伏下，尽数在他面前俯首。 叶王眸光幽幽，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宣布道：“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星之祭。” 第四十三章 为王的诞生献上祭品 夜晚的小巷，一名抱着滑雪板的少年亡命奔逃。 两边高高的建筑物隔断光线，惨白的月色在地面上拉开，阴影的夹角仿佛巨兽的大口，随时可能将他渺小的身影吞下。 “哈……哈……该死！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所谓的通灵者大战，就是互相残杀吗！？” 霍洛霍洛满身疲惫，喘着粗气。肺部像被拉坏的风箱一样抽 动，每吸一口空气便感觉喉管火辣辣的，隐隐生疼；还有手脚、四肢、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濒临解体的人偶，仿佛能在跑动间听到咯吱咯吱的危险声响。 但是他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因为停下来就一定会被杀。 “……太……太荒唐了！” 他霍洛霍洛有一个梦想，就是当上通灵王，建造一个一望无际的蜂斗菜田，为与他们阿伊努族世代相伴的矮人神提供寄身之所。所以他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以一个通灵者的身份从北海道来到东京，参加五百年一次的通灵者大战。 他知道决出通灵王的战斗绝不会轻松，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完全低估了这一次通灵者大战的残酷程度。 不久之前，霍洛霍洛刚刚看见了一名通灵者被杀。而且并不是一对一的对决，是以三围一，单方面的虐杀。这与之前那名帕契族人所讲的规则完全不同，所以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在伟大灵魂的指引下进行公平对决，而是狩猎，强者对弱者的单方面狩猎。 这是场赌上性命的战争，这座城市现在全是敌人，再不离开，很可能随时会死——看见了那样的血腥场面，他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心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动摇，但终究还是选择留下。 因为他还有梦想，还有必须完成的事，但前提是能活下来。 “一群不讲规矩的混蛋！有能耐就给我单打独斗啊！” 因为目击了狩猎现场，此时的霍洛霍洛取代上一位死者，成了新的猎物。他有尝试和那三人战斗过，但一个照面就被轻松击溃，只能落荒而逃。尽管如此，还是心有不甘，认为对方能轻松取胜是因为人数。 “到此为止了。” 突然，一个叼着香烟，长发披散，不良少女似的家伙挡在前方。 “没错，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乖乖死去，然后成为祭品吧。” “死吧，快点去死。” 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一个披着斗篷，两只看上去都不过十三四风岁的双马尾女孩从后面追了上来。 “可恶！” 脑海中还清晰记得她们杀人时的样子，所以丝毫没有因为她们的外表而轻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霍洛霍洛一边具现出超灵体，一边靠在墙上，满脸警惕的扫视三人，“丝毫不讲规矩和道理的胡乱杀人，就不怕被帕奇族的人驱逐出局吗？” “无所谓，反正要成为通灵王的人是好大人。我们只需要为那位大人扫清障碍，再为王的诞生献上祭品就够了。” “祭品？难道你们说的祭品……是我？” “哼，现在才明白吗？既然明白了就马上去死吧，能成为好大人持有灵的一部分，也是你的荣耀。”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具现出超灵体，向这边攻来。 “这种该死的荣耀谁想要啊！我还有自己的梦想，怎么能轻易死在这里！” 霍洛霍洛具现出超灵体，咬紧牙关，准备应战，却在这时…… “都给我住手。” 裂空声中，一杆长枪从天而降，直落两方中间。 下一刻，砰的一声炸响，地面崩碎，乱石飞溅，猛烈的气浪扩散开来，差点将四人吹飞出去，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挡住眼睛，好一会儿才等到风力平息。 再转头看去，便见一道人影稳稳站在竖立的枪杆上，浑身流风环绕，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哼，看来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笨蛋。正好，能得到更多祭品的话，好大人一定会夸奖我们吧。” “真是幸运呢玛莉，老是有笨蛋主动送上门来。” “麦芝，快杀了他们，回去见好大人吧。” 尽管来者出场声势不俗，但三女自信满满，毫无退缩之意。经过一个月的地狱修行，再加上视若神明的好大人亲口承认，她们完全不认为对上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通灵者，自己这边会输。 然后，她们就被夺走通灵媒介和持有灵，送进了警察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久之后，看着三女一边叫骂，一边被套上手铐，拉上警车带走，霍洛霍洛站在原地懵逼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看向站在身旁的少年，“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下我？难道是帕契族的人？” “帕契族？不不不，我是世界和平战队……啊不，是道家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某个不靠谱家主不明缘由的指示。” 道和叹了口气，心里也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派出来救一个明显不相干的人。 而真正的答案，其实是为了系统评价。 主角方的人物死亡会降低通关评价，因为这一点，苏启才在叶王的人突然搞事，无差别猎杀通灵者的时候把道和、道莲、麻仓叶他们派出去，确保相关人物的安全。 如今除了对上叶王，还有X-LAWS的首领贞德、甘达拉的领袖沙缇这样的神级通灵者，经过一年多地狱训练，又有伟大灵魂分体在手的他们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而他自己要牵制叶王，时刻用占卜法确定那一边的动静，不方便出手，便把任务委托到他们身上。 “好了，现在外面很乱，具体的事情路上再跟你解释，我们先回据点吧。” 之后，道和带着霍洛霍洛回到了天命圈旅馆。 刚一回来，便发现旅馆里变得热闹了很多。因为除了原本居住的五人外，现在的旅馆里又多了木刀之龙、浮士德八世、卓高拉布、李塞鲁四人，再加上刚来的霍洛霍洛正好十个，不过他扫视一圈，发现本来最应该在这里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安娜小姐，道成那家伙呢？” 把霍洛霍洛带进去，简单介绍一番就交给麻仓叶处理后，道和找到独自一人坐在屋外的恐山安娜。 “那家伙刚刚走了。”后者坐在缘侧上，一边抬头看着星空，一边淡淡道：“他说叶王忽然改变了位置，就立刻追了出去，让我们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分散。” 说罢，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向屋内走去。 “一群笨蛋，吵死人了，都给我安静！” 片刻后，屋内传出安娜的冷喝，有些喧闹的旅馆立刻镇静下来。 道和摇摇头，抬头远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家伙一个人出去，可千万别出事啊。” …… 这是一处简陋的仓库，因为经费拮据，帕契族暂时租下这里，当做临时驻地。 此刻的驻地中，帕契族十祭司齐聚于此，通过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与远在美国，负责主持这次通灵者大战的族长戈尔德巴交流。 “戈尔德巴大人，非常抱歉打扰您的休息，但这一次的通灵者大战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重大变故。” “是吗？”电视机屏幕内，头上插着长羽，一身印第安祭司打扮的老人镇定道：“先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其他祭司分立左右，席巴站在电视机前，同样换上了印第安祭司装扮，神色凝重道：“叶王的手下从早上开始，就在肆意屠杀从世界各地赶到这个城市来的通灵者，如今已经有数百名通灵者被杀，其中不乏刚刚通过初步考核的优秀通灵者……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第二阶段，大部分通灵者就会被他们全部杀光。” “我明白了，不需要去管，随他怎么做吧。” “诶！？”他一脸惊愕道：“戈尔德巴大人，我们十祭司什么也不做吗？” “席巴，我们帕契族的任务只是遵照伟大灵魂的指示，确保通灵者大战能顺利运行到最后，选出通灵者中最优秀的一位成为通灵王。而连自己性命都无法保护的弱者，是没有成为通灵王资格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帕契族本就人手不足，不可能再去管多余的事。” “不，并不是多余的事！”席巴据理力争，“数百起杀人事件在同一天发生，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世俗政府的注意。虽然因为不想引起民众恐慌，他们主动把这些事遮掩起来，却已经开始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还拘捕了不少通灵者。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影响到通灵者大战，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戈尔德巴大人，我认为席巴说的对。”另一名祭司附和道：“再让事态发展下去，或许会演变成难以收拾的大事件。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通灵者大战为什么非得在东京这样的国际大都会举行，实在太束手束脚了。如果是在美州的峡谷里，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心遮掩。” “住口！这是伟大灵魂的决定，决不允许质疑！” 戈尔乔巴肃容说罢，正要继续，房间内所有十祭司的神谕牌忽然响了起来。 第四十四 向我开炮！ “改变赛程，直接进入第四阶段，让所有愿意参赛的通灵者前往东京附近的无人岛，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生存战争，最后的胜者就是通灵王！？” 看着神谕牌上显示出的新内容，众人纷纷感到惊讶。 本来，具体的比赛程序是由帕契族制定的，伟大灵魂根本不会管这种小事，但是这一次却反常的改变赛程，还改变得如此之大，实在是前所未有。 “戈尔德巴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听从伟大灵魂的指示。”戈尔德巴毫不犹豫道：“你们立刻去准备这件事，不论使用任何手段，尽快把场地和物资置办好。” “是。” 众祭司齐声响应，随后有人忍不住问道：“不过戈尔德巴大人，为什么伟大灵魂会突然插手？” 戈尔德巴眉头微皱，闭目静思片刻，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凝重道：“因为伟大灵魂预见了东京的毁灭。” “东京的毁灭？” “再那样继续下去，东京会毁灭在叶王与其他人的交战中，所以伟大灵魂给予干涉，这就是答案。” “果然。”席巴趁机接口道：“叶王那群人果然很危险，戈尔德巴大人，我认为应该阻止他们。” “不必了。伟大灵魂并没有下令干涉叶王，赛场也即将转移，我们只需要处理好世俗政府的相关人员就够了，不需要再多管闲事。” “但……”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戈尔德巴截住，冷冷道：“席巴，记住，你是帕契族的十祭司之一，要以帕契族的使命为重，不要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 席巴神色一滞，沉默片刻后，终于低头道：“我明白了，戈尔德巴大人。我会遵守帕契族的原则，保持中立，不干涉任何一方。” …… 另一边，夜空之下，苏启正借助白虎的御风，还有和地精灵的重力控制极速飞行。 “目标直指甘达拉的驻地，是要在大决战之前剪除威胁吗……” 叶王的感知极其敏锐，是不可能让人暗中监视的，所以近日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占卜一下对方的动向，以免叶王趁自己不注意搞出什么夭蛾子来，消耗读档机会。 “虽然出发晚了一点，但我的速度比他更快，应该还能赶得上。” 苏启心中如此想着，全力飞驰，终于在不久之后抵达甘达拉的临时驻地，东京郊外一处名为弘法寺的偏僻寺庙。 但刚刚接近目标，便听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火光冲天，照彻夜空，一片方圆近千米的火海在天地间突然出现，剧烈燃烧，那是叶王的“鬼火”。 “不妙……” 他心中一紧，立刻赶过去，便见叶王驾驭着黑雏，悬停在被火海包围的寺庙废墟上空，转过头来，勾起嘴角道：“道成，这一次你来晚了。” 目光扫过下方的火灾现场，苏启面无表情道，“叶王，你害怕了？” “我害怕？”叶王冷嗤道：“道成，你又说出了可笑的笑话呢。”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要一反常态，主动出击？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不屑于这样做吧？” “只是为了之后专门对付你，所以提前清场而已。所以感到荣幸吧，道成，你可是第一个被我这么重视的人。” “被一个男人重视可让我高兴不起来，而且……你的清场似乎没清干净啊。” 说话之间，下方的某片废墟突然被顶开，一尊三丈余高的大佛立身天地间，几步跨越火海，来到两人身前。 “叶王……”一身白色连衣裙，手执禅杖，亚麻色长发披散在肩的圣洁少女立于佛掌中，看着叶王，声音清冷道：“你的心灵已被业火缠身，堕入魔道，但此时回头，为时不晚。” 叶王眼睛微眯，语气冰冷道：“你竟然还没死。” 甘达拉的领袖，神级通灵者沙缇眉目低垂，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悲伤，“同伴们牺牲自己保护了我，再加上我的持有灵能将巫力化归于无，所以才侥幸度过一劫。” “呵，明明同伴都被我所杀，连灵魂都被烧毁，你还想要度化我吗？” “生死非真，轮回无常，我只是不想他们这一世牺牲的没有价值而已；但如果能度化你，便是舍身布施，死得其所了。” “就凭你们也想度化我？实在不自量力！” 叶王冷冷说罢，背后的尾翼再次变换形态，化成炮管压在肩上，对准了沙缇，“这一次，你还能侥幸逃过一劫么？” “当然能。”苏启挡在后者身前，张开双臂，自信满满道：“要问为何？因为我在这里！来吧，向我开炮！” 轰！！ 叶王毫不犹豫的开炮了，顿时火光爆炸，焰浪席卷，本就狼藉一片的地面再次被高温火焰蹂躏，地表上的建筑与树木几乎全被烧化，场景宛如炼狱。 但当一切平息时，便见苏启与沙缇被一双巨大的手臂护在其中，毫发无损。 “看吧，我就说能挡住。所以叶王，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如何？” 以空气中的尘埃为媒介，以地之灵为骨架，以一半的巫力为血肉填充，具现出来的超灵体的确正面挡住了鬼火。如今的他就算与叶王正面对抗，也不必像以前那么忌惮了。 第二次了……如果算上追杀那次就是第三次……第三次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无功而返……真想立刻眼前的阻碍烧成灰烬，但是无法办到，还不是时候…… 叶王默然片刻，忽然又连开三炮，见的确无法奈何苏启，最后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差点就被他成功干掉重要的盟友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启心中有些庆幸。没想到叶王竟然放下架子，用出了这种类似偷袭的手段来剪除强敌，说明现在的叶王是认认真真的准备这场大战，而不是像原著里那样自信爆满，顺其自然的配合步调，让通灵者大战的游程一步步推进。 而就像这次的夜袭突脸一样，面对这样的叶王，谁也不知他下一步会走什么。主动权在他那边，他可以攻击的目标其实很多，除非苏启一直跟在叶王身边，否则就很难有效限制他的力量。 但紧跟在他身边，危险的就是苏启本身，要是进入叶王的大本营被众多通灵者围攻，本就攻弱守强，处于劣势的苏启并没有自信能毫发无损。 所以说，还是要尽快解决叶王，变数越少越好…… 苏启一开始就不准备按通灵者大战的程序来，只是因为想要和贞德、沙缇结盟，多添几分胜算，以及双方互相牵制，不能随便走动，所以才等到现在，诸多通灵者齐聚东京的时候行动。 X-LAWS和甘达拉都是在今日抵达，他本想等两个组织安顿下来，明日就拜访结盟。却没想到叶王竟然率先出手，先让手下肆意猎杀其他通灵者，接着自己突袭甘达拉，搞得他也只能急急忙忙苍促赶来。 “沙缇小姐，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担心叶王又去突袭X-LAWS和自家大本营，苏启邀请沙缇上门商谈结盟事宜，又告知了天命圈旅馆的位置，便立刻出发，向叶王离开的方向飞速追了过去。 不过似乎知道今晚已经突袭过一次，会被苏启紧盯，叶王并没有再搞出什么事来，直接回了自家的据点。见此，他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也回到了离叶王据点不远处的天命圈旅馆。 这时，沙缇已经为同伴诵经超度完，来到旅馆拜访，苏启与她相谈，很轻易就订立了盟约。因为双方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理念也不冲突，刚刚还救了她一次，会谈得这么顺利也是理所当然。 “接下来就是X-LAWS了……” 苏启不打算再浪费一点时间，为免叶王趁他不在突袭，干脆带着所有人一起离开旅馆，连夜前往X-LAWS的基地，一艘停泊在东京湾，名为方舟X的大型油轮上拜访。 而与此同时，叶王当然也占卜到了他们的行动。 “哼，果然是想联合在一起围攻我么？” 洞悉了敌方的计划，他却并没有冲过去捣乱的打算，因为那有很大的概率无功而返。现在最该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还需要更多的祭品……” 桥下的河滩上，叶王扫过畏畏缩缩，聚集在河滩上的数百只幽灵，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它们就是被抓来的通灵者幽灵，以及通灵者们生前的持有灵们。越是巫力强大的人，死后灵力越强，能成为通灵者持有灵的幽灵更不必说，也是所有幽灵中的佼佼者，所以……他们是上好的食粮。 五大自然灵拥有伟大灵魂的部分特性，都能吞噬别人的灵魂增强灵力。它们原本的灵力上限是四十万左右，如今叶王便是要给自己的火灵喂食，增强灵力，突破超灵体的巫力注入上限，以获取强大的实力，击溃苏启。 “来吧，火灵，要开始进餐了。” 他心念一动，赤色巨人一般的火灵便在身旁迅速具现成形，然后俯下身子，靠近那些幽灵。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啊？你们要让它对我们干什么？” “别过来！别过来！不要杀我!” “要被杀了！” 令人窒息的强大巫力，如山般沉重的压迫感，直面火灵，众多幽灵恐惧失措，纷纷缩身退避。 然而火灵毫不理会，在主人的命令下一把抓住十几名幽灵，仰头张开血盆大口，松手坠落，像吃糖豆似的一口气塞进嘴里，而后猛然合拢。 “啊啊啊啊啊……” 各种绝望的惨叫声从尚未完全关闭的齿缝间传出，但很快就嘎然而止，归于死寂。 第四十五章 突然捅刀 夜幕之下，桥下的河滩上仿佛开起了篝火晚会，但点燃篝火的燃料却不是柴薪，而是人类的灵魂。 “啊啊啊！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快逃！一起跑啊！” 被取食的灵魂们惊叫着，恐惧的四散奔逃，却被围在周边的叶王下属们轻松驱赶回来，像毡板上的肉一样供火灵享用。 然后他们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站着，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吞食，丝毫没有伸手援手的打算。作为被叶王特地选拔出来的追随者，他们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容身之处，被叶王所接纳的人。 他们绝大多数都狂热的信仰的着叶王，并在叶王的影响下认为自己与其他人不同，是即将建立新世界，并生活在那里的新人类，所以其他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道具和废弃物而已，牺牲他们的灵魂达成目标甚至可以得上是废物利用了。 很快，所有惊呼惨叫都消失在火灵口中。它身上的纹路、底色、及质感也变得更加鲜明起来，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灵力明显增强了一截。 还不够…… 然而对此，叶王并不满意。 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占据绝对的上风，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回想起之前几次被苏启所阻的情况，叶王的漆黑的双眼渐渐被冷酷所浸透。 在他的占卜指引下，除了那几块下属无法奈何的硬骨头外，这座城市中最优秀的一批通灵者已经被收割了，再让属下继续猎杀效率会降低，而且己方也不是没有损伤…… 他扫视站在周围的一帮下属。原来有二十多人，仅仅一天过去，便只剩下十七八人，而且随着消息传开，政府反应过来着手应对，他们的数量还会很快锐减。 毕竟除了顶尖的那一批，一般通灵者的本体都太过脆弱，只要对方有准备，根本就无法对付手持现代火器的军队或警察，更别说双方巨大的人数差距了，所以他们的价值，只剩下…… “还不够啊。” 叶王坐在石头上，轻声叹息。 “好大人，请您尽管放心。”一人走出，躬身一礼，眼神狂热道：“我们明天一定会带来更多祭品，让他们成为您的力量。” 叶王右手斜撑脸颊，微笑道：“你们真的是很勤勉呢。” “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只要是为了好大人呃……” 后者话说到一半，忽觉胸背剧痛，仿佛被什么冰冷的，尖锐的，巨大的东西所贯穿。 好痛痛痛痛痛痛痛……背肌被什么撕裂了，脊椎被什么戳断了，五脏六腑被搅成一团烂泥，胁骨折断，胸肌与肚皮被刺穿…… 逆血与剧痛一齐涌上来，他低头看去，便见一根锋利粗大的尖锥从自己胸口刺出，铁灰色的表面上被鲜血染红。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在好大人面前伤到我？ 或许是痛昏了头，或许是意识拒绝相信那个可能，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身被提起，被那张巨口咬住，被从那根铁锥上撕下来，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是被那位大人的超灵体刺穿了。 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种事！这……一定只是在做恶梦吧…… 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后咔嚓一声，骨肉被绞碎，大量鲜红色的液体像拍戏时的廉价道具一样肆意淌下，接着便被腾起的火焰蒸发……他落入了火灵张开的大口中，而其内部所有的，仅仅只是像炼狱一般的火焰。 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整片河滩上变得一片死寂。 难以理解，过于残酷的冲击性 事实震慑了所有人，让他们脑袋发懵，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好大人……”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依偎在他身旁，有着一头卷曲黑发和湿漉漉大眼睛，名为阿乔巴的黑人幼童。 他和叶王拥有同样的读心能力，平日里也是最依恋信赖叶王的一人，但是现在，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眸中满是恐惧。 恶意……仿佛能在一瞬间将人冻成冰雕的巨大恶意…… 阿乔巴从没有在叶王大人身上感觉过这样恐怖的恶意，而且那恶意针对的对象，还是自己。 “抱歉，这样下去果然还是太慢了，所以麻烦你们，先把自己的灵魂献给我吧。” 叶王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他人来说有多么残酷。 但拥有千年阅历的他，当然不可能意识不到。只不过其他人的命运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预定了，他们是他特定培养出来的帮手，更是重要的祭品。 经过一个月的地狱训练，虽然资质各有高低，但他们的巫力值基本都在五万以上，是最优质的祭品。而所谓的“星之祭”，星当然是指以五芒星为象征的叶王自己，祭品却不只是指向外人，还包括他们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梦！” “混蛋！即使是好大人，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火灵开始攻击众人。惊叫声与打斗声中，有人质问，有人逃跑，有人认命，有人接受不了现实，但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反抗，向叶王发起攻击。因为作为追随者，他们最清楚那个人令人绝望的强大。 而事实正如他们所认知的那样。即使经过一个月地狱特训，他们还是在火灵的攻击下纷纷溃败，短短时间内便伤亡惨重，而且无一能逃。 “好……好大人……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阿巴乔仰头看向叶王，小脸上满是恐惧，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呀，阿巴乔。”叶王温的微笑道：“放心，只是痛一下下而已，成为通灵王之后，我会把大家都复活的。” 话音未落，火灵一爪探来，抓住阿巴乔小小的身体，一把扔进口中，猛然咬合……噗，大量血肉溅出，然后被火烧得一干二净。 “不够……还是不够……还需要更多的祭品……” 片刻后，看着身高暴涨一倍，赤色巨躯上燃烧着虚幻火焰，浑身纹路散发出刺眼红芒的火灵，叶王眉头微皱，将目光投向远处某片灯火辉煌的街区。 …… 另一边，苏启一行人也来到东京湾中的某处港口，找到了那艘属于X-LAWS的巨大油轮。 在正式报上名号与拜访请求，让X-LAWS的人员通知期间，苏启单独把麻仓叶拉到一旁，嘱咐道：“叶，待会儿商谈的时候，你就和安娜，还有霍洛霍洛那些被保护的人一起等在下面吧。” “咦？为什么偏偏留下我？” 后者有些疑惑，苏启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因为叶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和任何人都能打好关系啊。而那些人还不信任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才去消除他们的芥蒂。” “真的？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而且我从小开始就没什么朋友哎。” “咦？”他一脸难以置信，“叶你竟然会以为是真的？” “道成，别捉弄我啦。”麻仓叶叹了口气，“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你跟他们相性不合。”苏启直接道：“X-LAWS的人都对叶王怀有深仇大恨，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叶王，而我们待会儿结盟又必定说到这些，所以……” “所以道成担心我说出些不合适的话，导致结盟失败对吧？” “叶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他看了神色有些落寞的麻仓叶一眼，“你现在还抱持着那个不杀叶王的想法吗？” “抱歉……”后者轻叹口气，“我还是不想杀人。” “如果X-LAWS的人听到你的观点，一定会怀疑我们同盟的诚意吧。” “那道成呢？你非杀叶王不可吗？” 苏启想了想，摇摇头，“倒没有非杀不可那么强烈的意愿，但在我看来，叶王犯下的过错，还有他试图杀死我的行为，都足以构成我反击并杀死他的理由，我的心胸可没有你那么宽广。” 麻仓叶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如果我阻止你们杀死他呢？” 苏启微笑道：“那就求同存异，你也想打败叶王对吧？” 麻仓叶点头，“是的，我也想将叶王击败，但凭自己的力量应该是办不到。” “那就先击败叶王，再决定杀还是不杀如何？” “可是……那就是变相的帮助你们杀死他吧？” 他有自知之明，知晓击败叶王后，就算自己想要将其性命保下，恐怕也无法违逆大多数人的意愿。 “难不成你还要帮助叶王那边？或者袖手旁观，让这一年多的修行白费？” 麻仓叶默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X-LAWS的人从船舷边探出头来，邀请他们上到甲板。 “那么叶，我们就先上去了。” 麻仓叶点点头，“你们先上去吧，我就在下面等着。”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再上去就是捣乱了。留在下面对不论对他还是对其他人都好，他明白这一点，却仍旧难免感到一丝落寞与迷茫……难道我的坚持，完全是错误的吗？ 苏启不再多说，招呼了一声，便与道和、道莲、沙缇四人沿着船梯，上至甲板，见到了等在那里的X-LAWS众人。 第四十六章 人间，又污秽了 X-LAWS的人都穿着一身类似军装的白色制服，脚上黑色皮靴，身上挂着枪械火器，个个英姿飒爽，背脊挺直，比起通灵者，看上去更像是军人。 甲板上亮着灯，十几名身穿军服的X-LAWS成员一字排开，双手交叉在背后，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在他们身前放着一张圆桌，桌边坐着一位穿着黑白歌特萝莉装，浅蓝色长发，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如洋娃娃般精致可爱的萝莉。 她就是X-LAWS的首领，与沙缇一样，巫力值超过五十万的神级通灵者，梅登·贞德。在她身后，站着一名身材修长，金色短发，五官冷峻，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男子，是X-LAWS的真正管理者马尔高。 “甘达拉的首领沙缇小姐，明国道家的家主道成先生，还有其他各位，不知深夜拜访，有何贵干呢？” 招待入座，平淡寒暄几句，又给每个人上了红茶之后，马尔高代替自家安静的首领，向众人问出来意。在参加通灵者大战之前，他也收集过其他通灵者的情报，所以倒是不用苏启和沙缇再自我介绍身份。 “为了击败叶王而来。”苏启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听说各位的最终目标就是杀死叶王，正好我们双方的目的相同，所以专门拜访，希望能与贵方结盟。” “击败叶王……” 听到“叶王”这两个字，马尔高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在瞬间恢复冷静，道：“两位说的对，我们的目标的确是叶王，也很乐意在杀死叶王这件事上与任何势力合作，但……之前从未有过交集，现在一见却立刻结盟，会不会有些轻率呢？” “甘达拉已经被毁灭了。” 看见他的迟疑与谨慎，沙缇忽然开口，脸上带着一丝沉痛道：“不久之前，叶王亲自出手毁灭了甘达拉，如果不是道家家主及时赶来援手，让叶王忌惮，我大概也已经失去性命了。” “什么？甘达拉……被毁灭了？” 马尔高瞳孔微缩，心神因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震动。他很清楚，甘达拉是个规模绝不比X-LAWS小，甚至更在之上的强大通灵者组织，其首领沙缇的力量也绝不会逊色于己方的贞德，也就是说……如果之前叶王攻击的是X-LAWS，他们或许已经全军覆没了。 叶王的力量比想像中的还要强大得多！ 马尔高心有余悸，警惕提到最高，却没有丝毫逃跑的想法。对于他来说，那个叶王是无论如何，哪怕牺牲一切也要杀死的仇敌，为此他甚至亲手制造出了梅登·贞德这个强大的武器，事到如今已经无法退缩了。 不过那个少年，竟然能让叶王忌惮…… 他将目光转到苏启身上，怎么看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十三四岁少年，却丝毫不敢轻视。至于沙缇说谎的可能，对方身上如贞德般隐隐传出的压迫感做不得假，甘达拉的首领身出佛门，更不可能用这种事来骗人。 “正是如此。”苏启接话道：“因为感到危胁，叶王已经开始清除异己，下一个可能就是X-LAWS。所以为了阻止他毁灭人类，为了尽快消灭叶王，减少伤亡，我们连夜前来商议联盟，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叶王诛杀。如果可以，最好今晚就行动。” “夜晚就行动！？”马尔高微微一惊，“两位不觉得太过仓促了吗？” “越早动手变数越少，而且我们是通灵者，并不需要做什么其他的准备吧？” “呃，这个……”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直像娃娃一样静静坐在椅子上的贞德突然开口，“就这样吧。” 红宝石般的澄净明眸映出苏启和沙缇的身影，她露出一丝温和圣洁的微笑，“道成先生，沙缇小姐，就让我们一起努力，给罪人叶王以公正的处罚吧。” “诶？等等，贞德大人……” “马尔科，机会来临时，可不能因为不必要的疑心踌躇不前。”贞德率先道：“我能感觉到，道成先生和沙缇小姐并没有说谎，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身为巫力值超过五十万的神级通灵者，感知别人的情绪，看穿谎言并不难。尤其是苏启和沙缇为表诚意，故意放开巫力的情况下。 “好吧，既然是贞德大人的决定，我们唯有遵从。” 最终，马尔科还是听从了自家首领的命令，道家、甘达拉、X-LAWS三大势力就此结盟。 “咦？” 突然，苏启转头看向岸上的繁华城区，脸色严肃起来。 “是叶王那边有情况吗？” “他刚刚移动位置往市中心区域去了，我有不妙的预感，叶王怕是想搞个大新闻出来。” …… 东京，银座，这里是日本最著名的商业街区，即使夜晚仍旧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无数霓虹灯的光芒交相辉映，甚至连星月的光芒都完全遮盖。 玄穹之下，灯光闪耀的高楼大厦上空，叶王穿着一身全新的甲缚式超灵体，宛如神灵般高高在上，俯视下方。 “人间，更污秽了。” 这里是亚州最大的商业街之一，今天又是周末，大量人流汇聚于此，即使他身处半空，但被动的读心无法关闭，仍有无数肮脏污秽的欲念流入他的心中。 对财物的渴望，对金钱的贪婪，对异性的淫欲，对食欲的饥渴……还有傲慢、暴戾、嫉妒、阴险……令人厌恶的声音在下方到处都是，繁华的商业街在别人眼中是令人向往之所，在他眼中却是由种种人类的丑恶心声混杂成的，五颜六色，不断冒着恶心气泡与腐臭的恶念沼泽。 因为现代人口过多，信息过量，每个人的杂念与欲望也更多，比起千年之前的平安京，此时的银座甚至更污秽好几倍。 “人类果然已经到了需要净化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整个地球都会被这些恶心的虫子污染吧。” 叶王面色冷漠，从半空中降落，下方人流密集，很快便有人发现半空中的他，轻呼道：“喂，快看，那是UFO吗？是不明飞行物吧？” “哪来的什么UFO啦！又不是小孩子，你大概是看花眼了。” “你看看嘛！看，那绝对是不明飞行物！” 被拉扯的同伙显然不信，但架不住同伴难缠，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滞，节节巴巴道：“不……不会是什么节目组开的玩笑吧？怎么可能真有UFO？” 在他眼中，看见的是一道套着机铠风轻甲与双翼，后腰处连接着六条长长的尖头铁索，整个人笼罩在红光中，像朱红大鸟一样的身影。这是叶王最新的甲缚式超灵体，由黑雏进化而来的黑凰。 而随着他们的惊呼和异常举动，附近街道上的人也抬头看去，飞速传染，很快，几乎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半空中的叶王。 “那是什么？外星人？” “白痴，那家伙明显是人类，只是穿了机甲而已。这是黑科技呀！” “等等！等我拍个照发到推特上。” 不少车辆停下，许多人拿起手机开始对叶王拍照，整条街更加喧闹起来，只有少部分人感觉到危险，立刻向街道外跑去。 “太渺小了。” 俯视着下方众人，叶王心念一动，背后充当的长尾的六条铁索在身周飘扬起来，尖锥的头部打开，露出里面的漆黑炮口。 “尾火弹。” 话音未落，轰轰轰轰一连串巨响，地面震动，火光冲天，大半条商业街的建筑璃通通炸碎，不少被波及的汽车也在瞬间炸成一团团火球，站在街上的数百行人同时变成火炬，惨叫声与尖锐的车辆报警器声一下子充塞了整条街道。 “火灵，开始享受大餐吧。” 看着街道上一个个茫然呆立的幽灵，叶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接下来，他在银座一带肆意破坏，肆意收割，四处追杀逃散的人群，火灵在短短时间内，就吞食了几百条灵魂；虽然质量不够，但以数量弥补，倒也让火灵的灵力又涨了一截。 其间，有附近的警察接到消息，赶过来阻止叶王。但他们哪里是叶王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烧成灰烬，吞噬灵魂，即使用配备的手枪射击，子 弹刚刚靠进身周就被融化，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而当苏启赶到后，看到的便是惊叫四散的人群，一片狼藉的商业街，还有站在赤色巨人掌中，所过之处纷纷爆炸，像恐怖恐怖分子一样的叶王。 “那只火灵……明显变强了……” 到达之后，苏启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在上空观察了一会那只浑身火焰缠绕，气势惊人的火灵，在自己的神谕牌按键上以一定顺序按了几下，遥遥对准火灵，听到滴的一声，再看屏幕…… “构成巫力值……八十七万？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目前使用地之灵，注入巫力的最高值也只是四十万，现在的火灵是他的两倍，而且他本身的巫力值就只有八十六万左右，同样被对方压制。 而且这还是因为吞噬别人灵魂的转化率不是百分之百，否则他看到的数字会更夸张。 “这能打过吗？算了，管他能不能打，先干他娘的一炮。” 反正有回档在身，还需要获取情报，苏启毫无退缩之意，心念一动，便控制着超灵体向下落去。 第四十七章 太怠堕了 “晚上好啊叶王，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就又见面了。” 汽车翻倒，满目焦黑，一片狼藉的商业街上，正驱使火灵收割生命的叶王面前，苏启从天而降，一副打酱油路过的语气说道。 “你来晚了。”前者一边驱使火灵将某个便利店踩烂，烧毁，杀死躲藏在其中的几人，一边如此说道：“是在忙着和X-LAWS那些家伙结盟，准备围杀我吗？” 说话的同时挂着微笑，眼神却森冷可怖，隐含暴戾，仿佛被激怒的暴君。 “是在给你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苏启一边说，一边同时具现出这个月新开发的双重甲缚式超灵体。防御更强且能操纵重力的地灵是内甲，机动性更强且能操纵空气流动的白虎作为外甲，两者组成，便成了他如今所能拿出来的最强状态。 虽然同时精细操作两只超灵体对心力消耗很大，虽然一旦被击破会损耗更多的巫力值，但相应的，也能绕开部分单持有灵所发挥的灵力限制，大大增加了他的战力。 “是吗？不过现在，先接下我的惊喜吧。” 冰冷的话语中，暴烈的风压袭身，火灵的巨掌像一面墙般呼啸拍来。 本来胜券在握，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逼到不得不如此行事的怒潮在心中涌动，已经没兴致再和苏启斗嘴，叶王直接发动了攻击。 轰！ 分开气障，调整重力，一圈气浪炸开，苏启不退反进，瞬间由静转动，跨越短短数丈距离，闪现般出现在叶王面前。紧接着寒光裂空，薄而锋锐的刀身刹那间撕开气障，携千钧之力斩出。 但就算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意念。 铛！！ 刀锋被一片赤色的铁翼挡住，没能伤叶王分毫。电光火石之间，他己经用超·巫门遁甲预计到这次攻击，并将火灵切换成了甲缚式形态。 重力！ 苏启眼神一凝，刚要将重力施加于对方身上，却发现火焰在眼前燃起，然后……剧烈的灼痛包裹了他全身。 “你离得太近了。” 在叶王的冷笑声中，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超灵体正在燃烧，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燃烧，过不了一二秒，自己就会被烧成灰烬。 怎么能做到这种事？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以前，叶王的火灵虽然有让物质燃烧的能力，虽然能以自己的巫力为燃料释放出强大的“鬼火”，却从来不能直接点燃别人的超灵体；而现在，对方却做到了本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 是因为灵力增强，火灵的燃烧能力也随之增强？而且他刚才说太近了，莫非施展起来有距离限制？ 其他念头随后在脑海中浮现，但还不等苏启想个透彻，剧烈的灼痛便随着火焰蔓延至头颅，然后在持有灵也被燃烧，瞬间爆炸使用不能的情况下烤熟了他的脑子，烧毁了他的灵魂。 …… 纯白一片的空间，这一次回归的苏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没有起来，因为他在审视自己这次的行为时，发现了某种违和感，思想与行动上的违和感。 “太怠惰了。” 一点一滴的回想起自己在上个轮回的所作所为，他对自己给出如此评价。 不该给叶王这么多机会的，不该让他有时间和空间变强的。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他，在得到伟大灵魂的分体，救完麻仓叶之后就应该一边纠缠他，一连联络甘达拉和X-LAWS，找机会将他杀死。 虽然考虑到杀死叶王后很可能就会通关，所以最好等到通灵王大战开始之后才动手，以免成不了通灵王，得不到与伟大灵魂融合的经验；但事先联络甘达拉和X-LAWS也完全可行，不应该等到叶王毁灭甘达拉之后才开始找人结盟，应该更积极更快速的行动才对。 如上所述，尽管苏启嘴上说要尽快干掉叶王，实际上虽然没有轻视，却也不算重视，顶多只是将其视为游戏里一个稍难的BOSS，带着心有余裕的态度集齐条件，再将其推倒而已。 而比起刚开始降临这个世界时对叶王的忌惮，他这样的心态其实已经算是“轻视”了。 为什么心态会改变？为什么会对叶王产生轻视？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心态？ 苏启自我剖析，认为应该是在叶王追杀自己，却不能杀死自己的那一年里，自己的心态就渐渐改变了。 本来以为叶王会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是很难对付，带给自己的挫败感甚至还不如宗一郎，不，应该是根本没带给自己什么挫败感才对……那时的他，心中曾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叶王明显比宗一郎强出太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经过第一个世界的积累，苏启自带八十多万的强大巫力，起 点过高，心志坚定程度又远非初穿越时可比，自然难以尝到第一个世界那样的强烈挫败感。 之后顺利得到地之灵，又成功将麻仓叶从叶王手中救出，更强化了他内心深处对叶王的“轻视”，所以才在后面让叶王得到机会，将火灵升级到那种程度。 “在道家的时候看人过于先入为主也是，对叶王不够重视也是，自从第一个世界后就有微妙的隔膜感……感觉比起宗一郎和奈落，对付叶王的时候总有点提不起劲，只是为了完成系统的通关任务……” 苏启继续深入分析自己的内心，追根溯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答案渐渐在脑海中浮现——他对痛苦的感觉钝化了。 自从在四魂之玉中磨炼过后，他的意志坚强到足以迎接死亡的冲击而毫不动摇。这样一来，虽然肉体上仍旧能感觉到痛苦，但痛苦已经无法再动摇他的意志，更别说深深刻印入他的内心，甚至遭遇一些小麻烦时，心里连负面情绪都不会生起，但这样就真的好么？ 仔细想想，所有人都讨厌痛苦，所有人都拒绝痛苦，所有人都希望远离痛苦，但……正因为深刻感受过痛苦，才会萌生远离痛苦的强烈动力；正因为知晓不幸的滋味，才会倾尽全力的追逐幸福；正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所有生灵才能竭力生存，不断进化……所以当一个人失去感受痛苦的能力时，也会失去一个不断推动自己前进的动力。 “因为在四魂之玉中的磨炼，虽然得到强大的灵力与坚定的意志，却也渐渐对痛苦感到麻木，难道是‘拔苗助长’了？” 苏启心中升起一个疑问，难以断定当初那次试炼是好的方面多还是坏的方面多，因为系统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也没有人能在这条道路上指导他。 随后思考许久，他对这个问题仍旧存疑，但不得不暂时放下，把思路转回到现实上来。 “近距离能够直接点燃别人的超灵体，再配合上叶王本身的战力，作为BOSS来说也太强了，必须削弱！这次就在他强化之前封杀他！” 反思了问题所在，苏启又借着机会练习了一下新超灵体的运用技巧，便再次选择了读档。 …… 这一次读档，因为在救了沙缇之后时间太短，并没能刷新安定点，所以时间是在从叶王手中救了麻仓叶之后。 因为与叶王互相关注，互相牵制，且知道上一个轮回的发展，所以这一次苏启并没有自己动身，而是吩咐留在明国的道润代表自己去和甘达拉、X-LAWS谈结盟，自己遥控指挥。 三方有共同的目标，首领都非等闲之辈，道家又诚意十足，所以谈判虽有些微小的波折，三方势力最终还是在一个月内结成了同盟。随后由苏启提议，约定在通灵者大战开始这一天一起对叶王的据点发起进攻。 很快，那一天如期到来。 …… 东京的早晨，桥下的河滩。 “好大人……好大人？” 阿巴乔轻轻摇晃叶王的身体，将他从愣神中惊醒。 “好大人？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从今天早上开始，不好的预感格外浓郁而已。 叶王微微摇遥头，心中却提高了警惕。 作为最强的通灵者，他今天频频有不好的预感，占卜也得到灾祸临头的卦象，这绝不会是偶然，而是自己的灵性在向自己示警。但占卜无法得到具体的细节，某个最被重视的对手也安安稳稳的待在旅馆里，他的仇人又不少，一时间找不到危胁的来源。 “各位……” 叶王扫视在河摊上站了一圈的属下们，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有其他人在盯着这边，派他们出去也许会被个个击破，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成为祭品好了。 说罢眸光一闪，正要实行，一枚火箭弹突然从外面飞来，直接在人群中炸开。 轰！！ 气波震荡，血肉横飞，叶王的下属当场被炸死三四个。 “是谁！？” “有敌人！” “叶王大人小心！！” 随后是连绵不绝的枪响，几乎所有下属都被一阵金属风暴扫倒在地，唯有阿巴乔躲在叶王身边，被他的超灵体保护，侥幸捡回一条命。 “叶王，你接受审判的日子到了！” 冰冷的话音中，马尔高推着铁处女，带着X-LAWS的其他七人出现在对面的河岸上，冷冷俯视过来。 “叶王，你将成为毁灭众生的灾祸，请及时悔改吧。” 紧接着，沙缇拉了带着自己的组织成员也出现在他们身旁。 “咳咳……叶王，我们世界和平战队今日就要代表正义消灭你，做好觉悟吧……这是我们家主要我说的。” 随着尴尬的宣言，道和、道莲、安娜三人也出现在人群中。 抱歉，这章卡得欲仙欲死，反复修改三四遍，时间不够，今天只有一章了…… 第四十八章 团推BOSS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叶王心中微沉，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丝毫，只是扫了对面众敌一眼，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冷冷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说话的同时，火灵巨大的身躯在背后显现，随手一捞，便将被枪射死的众下属灵魂捏于掌中。 “好大人！？” 感觉到身旁之人内心突然爆发的恶意，阿巴乔惊惧抬头。 以苏启的巫力都能免疫叶王的读心，叶王当然也能免疫他的读心，所以即使叶王并没有特意隐藏心意，他也只能在叶王心态波动较大的时候读到最表层的情绪。 正因为如此，一开始叶王心中起杀意的时候他无法察觉，直到现在才发现身旁的好大人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麻仓好，是叶王。 “阿巴乔，你也先跟大家一起过去，直到新世界我们再团聚吧。” 叶王摸了摸阿巴乔的脑袋，下一刻，火焰燃起，将后者的身体一瞬间烧成灰烬，只剩灵魂留在原地。 “火灵，饱餐一顿，再把送上门来的垃圾全部清扫干净。” 接到命令，火灵立刻将手中的灵魂往嘴里塞去。 却在这时，半空中闪现出道道雷芒。 “雷尊助我，天雷召来！” 道莲的怒喝声中，一道水筒粗的雷光从天而降，直击叶王。 五行转换，火生土！ 在雷光降下前一秒，后者超灵的灵觉预知危险，瞬间将火灵的属性由火转土，而后…… 轰！！ 强大的电击被土黄色的火灵强行挡住，丝毫没有伤到叶王分毫，但被这一下打断，那些被它抓住的幽灵却趁机脱身，向四面八方逃去。 “该死！明明曾发誓把一切献给我，现在却吝惜自己的灵魂，人类果然不值得丝毫信任！” 叶王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心中怒火燃烧。在他看来，既然手下们曾说过那样的话，那么如何使用他的身体、灵魂、乃至一切就是自己的自由，反悔是对方的罪孽。 “不会让你们逃走的！” 心念动处，火灵再次挥爪，向那些逃跑的幽灵扫去。 “叶王，你的存在才是令人作呕！X-LAWS，齐射！！” 这时，对岸的马尔高怒喝挥手，包括自己在内，除贞德外的X-LAWS全员立刻举枪瞄准，扣动了扳机。 “承受天罚吧！！” 火光从枪口迸出，以飞射而去的子 弹为媒介，X-LAWS等人的持有灵顿时显现，化成身上刻着十字纹章，头顶光环，身披西式铠甲，形似机械天使的巨大超灵体向叶王攻去。 “太渺小了。” 然而，随着一声藐视的言辞落下，本来去抓幽灵们的火灵陡然回身，挥臂，卷起风暴，仅仅一击便将机械天使们组成的军阵撕裂，击飞，砸成碎片。 强度差太多了！尽管表面上看，大部分机械天使们都有与火灵相差不大的体型，然而论巫力密度和威力，一边是百炼精钢铸就，另一边就跟硬纸箱板搭出来的花架子差不多。 “三番屡次打断我的动作，就让你们以死赎罪吧！” 眼看着因为中途被扰乱，幽灵们四下飞散远离，叶王终于转头看向对岸，而后…… 砰砰砰砰砰…… 火灵的十根尖爪陡然射出，像飞弹一样往对面轰去。 “保护沙缇小姐！” “布五方明王结界！” 大喝声中，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刚夜叉明王……五尊与佛殿中的明王塑像极其相似，高大威猛，现忿怒之形的明王法象陡然在五方立起，手臂互握，撑起一道金光流转的结界。 下一刻，地面震动，气浪炸开，水起波纹，泥尘抛散，一团占地几十平方米的烟火云团将众人完全笼罩。 随后阵风忽起，吹散烟云，露出几近透明，裂纹遍布的结界，以及结界中毫发无损的众人。 但下一秒，结界便啪的一声消散，五名甘达拉的通灵者巫力耗尽，当场翻着白眼倒地——叶王的攻击，即便只是随意施为，也不过是一般通灵者能承受的。 “够了，区区一群杂鱼，要浪费我的时间到什么地步？” 心中越来越浓重的预感让叶王在愤怒之余更加焦躁，再占卜苏启的位置，发现那家伙果然正迅速向这边赶来，很可能几个呼吸时间就到，他已经没耐心再和一群弱者纠缠。 “给我燃烧殆尽吧！” 火灵化作黑雏套在身上，叶王一下子飞至半空，俯视敌众，炮口在肩头压下，毫不犹豫的全力攻击，“鬼火！” 只见刺眼的光芒一闪，巨大火球在半空中迅速膨胀，即将爆裂。 “飓风投枪！” 道和驾驭风灵，将手中之枪掷出。顿时狂风汇聚，缠绕于枪身，呼呼搅动大气，化作一道巨大的龙卷向头顶的火焰冲去。 下一刻，浩荡的火潮与怒啸的狂风在天地间碰撞，两者僵持数秒，龙卷爆破，气浪四散，火潮虽然散乱了些许，仍旧化作漫天火球向下方众人砸去。 “无常寂灭。” 沙缇手执禅杖，单掌竖起，一尊大佛瞬间在众人上空浮现。盘坐莲台，手结法界定印，清圣佛光普照十方，漫天火球越是靠近，越是渐趋透明，最终化为虚无。 然而维持了这个状态不过数秒，她的额前便隐隐浮现出细汗，佛光也随之减弱，出现漏洞，越来越多的火球漏了下来。 “千鬼夜行！” 见此，旁边的安娜一声轻喝，手中一千零八十颗念珠砰然炸散，化作无数大鬼小鬼破空飞起，在众人头顶组成第二道障壁。这是她被某人击败后痛定思痛，研究出来的新超灵体，但还没找机会报仇，便先用在对抗叶王身上。 “那家伙什么时候才来！？” 感觉到自己驾驭的鬼数量飞快减少，再看沙缇也快坚持不住，安娜忍不住怒瞪身旁的道和，“他再磨蹭一会儿，就可以给我们收尸了。” 忍受着超灵体被击破一次的头疼，道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吧。” “他会来的。” 站在前方的道莲一边再次召雷轰击，牵制对面的叶王，一边斩钉截铁道：“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被消灭。” 他的雷之灵并不适合防御，所以只能以攻代守。 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冰风暴！” 一座冰山突然在半空中出现，轰然炸碎，化作无数细小的冰粒扫荡四方，带来森寒狂风的同时，终于将残余的火焰大致扑灭。 而此时，河道两岸的草木已经被大火燃烧殆尽，连河水都被烤干，断流，举目四顾尽是余火延烧，青烟滚滚，地面干裂，惨不忍睹。 幸好叶王的据点本就设在偏僻无人之地，周围的居民也已经被苏启等人用各种方法先一步悄悄遣散，否则此刻肯定已经伤亡惨重。 “安娜，大家都没事吧？” 麻仓叶从天而降，落在众人身前。 之前，为免叶王占卜他这个半身的位置，暴露其他人的行动，苏启把他也留在了旅馆，现在才带着一起过来会和。 而与此同时，河道上空，苏启也与叶王再次会面。 “哼，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叶王眼睛微眯，冷冷盯着对面的苏启，“带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杂鱼来围攻我，真像是你们这些弱者会做的事。然而杂鱼就是杂鱼，弱者就是弱者，就算你们耍再多小花招，也改变不了结局。” “没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后者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但是他们不是杂鱼，是能把你逼入绝境的助力。” “不过勉强接下一招就说能将把我逼入绝境，你们还真是自大到让我作呕！不过因为他们，你这次肯定不会逃走了吧？” 事到如今，两者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叶王说着，便发动了攻击。 呼！ 苏启忽然被一团火焰所包裹，虽然一时间烧不透超灵体，却能阻碍视线，并燃烧氧气，让他陷入窒息。 同时叶王后退，肩上的炮管亮起，准备一上来就全力以赴，用鬼火予以招待。 但下一刻，火团炸裂，苏启身影一闪，瞬间转折，出现在叶王背后。 速度变快了！ 他瞳孔微缩，并不知道苏启在这“一个月”内又开发了新的超灵体形式，不禁为敌人突然变快的速度感到惊愕。但即便如此，以他作为最强通灵者的感知和意识，自然能反应过来。 爆炸！ 重力！ 双方几乎同时出招，结果是苏启被炸飞，叶王被压落地面，然后……早已在下方准备好，仍具战力的麻仓叶等人一拥而上。 “天雷招来！” “大气压爆！” “极地冰峰！” …… 道莲、道和、麻仓叶，还有并不出声，只是攻击的沙缇与安娜，以及不知何时从铁处女中出来，穿上处刑套装的贞德，除苏启叶王之外当世最强的通灵者同时在此刻围攻一人。 道莲，巫力值二十六万。 道和，巫力值二十三万。 麻仓叶，巫力值二十五万。 安娜，巫力值四十七万。 沙缇，巫力值六十二万。 贞德，巫力值五十四万。 以上就是围攻众人此时的巫力数值，合计超过二百三十七万的巫力值总量，虽然不等于超灵体的攻击威力，但毫无疑问，是足以对叶王造成致命威胁的合击。 超·巫门遁甲！！ 坠落地面，庞大的压力如山逼来，叶王瞳孔一缩，思维在绝境中极速运转，燃烧！刹那间，时间仿若凝固，一道道攻击的轨迹推演在脑海中呈现，能全数避开的生门所在是……无。 第四十九章 光炮糊脸 转变方向，寻找攻击最薄弱处！ 叶王果断改换思路，继续推演，然而……来不及了。 首先是贞德的攻击。持有灵为律法之神夏玛修的她攻击速度是光速，念动之间便能给敌人套上各种刑具，将敌人折磨至死。 此时因为苏启远离，叶王的超灵体已经不必再对抗身上的重压，但他刚想闪开，连接沉重铁球的脚镣、手铐，还有碎颅器便已经套在他的四肢与脑袋上。 紧接着，浩大的巫力波动席卷而来，其他人的攻击也纷纷近前。 会死！ 时隔五百年，这样的念头终于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然后仅存在了刹那就被叶王强行压下。 开什么玩笑！？就凭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杀不死我！ 用“巫力归无”将所有超灵体的攻击无效化，争取时间之后再推演出攻击薄弱处，无效化不了的部分就凭借超灵体防御硬挡！ 最后一瞬间，在前所未有的压力逼迫下，他的意识潜力被完全激发，思维如流光运转，立刻确定了应对策略，并将之执行。 巫力归无！ 那是与沙缇“无常寂灭”效果相似，用自身巫力扰乱并中和其他人巫力的技巧，使用者巫力越强效果越好，叶王来使用正是效果绝佳。 下一刹那，体内庞大的巫力完全爆发。 顿时，只见一圈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炸开，扩散，身上的刑具瞬间消失不见，紧跟着轰来的一波波攻击浪潮也在核心处突兀出现一片空洞区域，像是被青虫啃食了一块的叶子。 就是现在，超巫门遁甲，找出攻击最薄弱的生门！ 强压下因巫力剧烈消耗带来的，宛如脑门被冰锥一下下刺击的痛苦，叶王再次使用超巫门遁甲，找到攻击最薄弱的方位，立刻破空飞起，向那边冲去。 “不要停下！巫力无效化也有极限的！” 麻仓叶他们也学过《超·占事略决》，自然知晓这一点，于是更加猛烈的攻击再次袭来。 砰！！ 终于，超灵体黑雏第一次被击破，但叶王凭借着巫力无效化与超巫门遁甲争取到一点时间，再次把超灵体构筑了出来。 很好！就承认你们这些弱者的力量吧！竟把我逼迫到这种地步！竟阻碍我到这种地步！但我会毁灭你们！会用更强的力量把你的身体与灵魂一起烧成灰烬！ 虽然成功挺过了一波波攻击，但前所未有的狼狈让他心中怒火越炽，杀意高涨。 我还活着！而你们不会有下一次机会！ 带着怒火燃烧的双瞳，叶王终于突破攻势，像一只不屈的神鹰冲天而起，但下一秒…… “被漆黑的烈焰吞噬殆尽吧！” 一道光炮贯天糊脸，将他强行砸落。 轰！！ 大气震荡，地面爆碎，海啸般的尘浪扫荡四方，将附近的众人通通逼退，叶王则像只折翼的天鹅般陨落，在地球君脸上砸出一个大坑，眼中惊愕未散。 为了躲避其他人的攻击，超·巫门遁甲已经将他的运算力和注意力都压榨到极限，所以之前他根本就没能预测和察觉到苏启的这次突袭。 如果刚才那一击是近身战，他或许还有可能反应，但光炮的速度太快，那种情况下完全来不及。 轰隆隆隆隆…… 轰击大地的耀眼光柱持续了几秒才消失不见，叶王也被强制与地球君贴脸了好几秒，而在光柱消失的同时，身上的再度构筑的超灵体也终于不堪重负，被再次击破。 太危险了！剩下的巫力已经不足以再构筑完全状态的黑雏，我要先……逃！？ 压在身上的光柱一去，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然后陡然凝滞。 逃！？我竟然想逃？凭我的力量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地步？千年前和五百年前已经败过两次，难道这一次也要无功而返吗？不，绝不允许！不过是一群弱者的集合而已，我还有机会，我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局势急转直下，强烈的不甘，以及对敌人对自己的愤怒一齐从心中喷涌而出，紧接着…… 重力！ 毫不停歇的，苏启的攻击再次降临，强大的重压突然出现在叶王身上。 超灵体与超灵体会互相干涉，本来就如同叶王的火灵无法直接点然被超灵体防护的苏启一样，苏启的重力也无法越过超灵体的阻隔，直接作用于叶王身上，但现在不同。 身体紧贴地面，难以动弹，还有内出血、胁骨骨折、眼球出血、头脑晕眩……一瞬间，种种负面状态像一把把枷锁，像一颗颗钉子，将叶王死死钉在地上。 下一刹那，苏启从天而降，手中长刀寒光一闪，直直扎向他的心脏。 我……才不会死在这里！！ 强大的灵魂在绝境中挣扎，电光火石之间，叶王再一次构筑出不完全状态的超灵体，暂时将重力隔开，并运转超·巫门遁甲，预测攻击轨迹的同时竭尽全力闪避。 噗哧！ 终于，雪亮的刀锋隐隐划开一条漆黑的细线，完全无视超灵体的防御，一击刺穿了他的胸前，但……未能命中心脏。 能直接撕裂灵魂的刀！？ 身体被刺穿的同时灵体也被贯穿，叶王瞳孔一缩，凭借自己远超所有人的坚韧灵魂强忍下极致的痛楚与伤害，一声怒喝，“滚开！！” 轰！！ 火光一闪，气浪炸开，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剧烈爆炸将他们都炸飞出去。不过苏启只是被击退，滚落在地的叶王却已是内外皆伤，强弩之末。 “我……还没死……” 斗篷已经在战斗的余波中被扯碎，裤子与鞋子也多处裂开，他披头散发，赤着上身，满身泥尘，用左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摇遥晃晃的站起身来。 此刻的叶王狼狈不堪，完全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一直从容微笑的叶王。 要输了，再不撤退就会死…… 他伸手握住胸前的玉坠，仰头望天，眼神一瞬间变化多次，终于下定决心。 只要逃走，就还有机会…… 再三 挫折，他终于在内心中承认了自己此次的败北，也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决定撤离战场。然而因为巫力消耗过多，因为灵魂上的伤口还在狠狠撕扯着他的意识，他头疼欲裂，集中精神困难，身上的超灵体时聚时散，结构不稳，根本无法带他飞起来。 麻仓叶王，世界上毫无疑问的最强通灵者，竟然连具现超灵体这件事都做不到，这是何等荒谬的一件事，但它确实在此刻成为了现实。 “到此为止了，叶王。” 苏启提刀走来，准备给大BOSS最后一击。 “等一下！不许你伤害好大人！！” 却在这时，一个人挡在了他身前，是幽灵状态的阿巴乔。 即便被叶王所杀，即使只剩下无法干涉任何事的灵体，即使眼泪汪汪，身子不住因恐惧而颤抖，他还是为了保护叶王，张开双手，挡在了苏启面前。 “他不是好，是叶王。”苏启眸光微动，停下脚步，看着他，平静道：“刚才他可是亲手杀了你，即使那样，你也要保护他？” “好……好大人就是好大人！才不是什么叶王！”阿巴乔带着哭腔道：“就算好大人杀了阿巴乔，阿巴乔也要保护好大人！因为……因为阿巴乔最喜欢温柔的好大人了！” “道成，你要杀了他吗？” 伴随着话音，麻仓叶走过来，站到了阿巴乔身旁。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的对苏启道：“抱歉，虽然我知道你们应该不会同意，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威胁了，能不能请大家饶他一命，让他有机会改过赎罪呢？” “叶，你又在说什么蠢话！”安娜也在这时走过来，一脸阴沉道：“你知道要救那家伙，会和在场所有人为敌吗？” “那么安娜呢？你会怎么做呢？” “你是笨蛋吗？你就那么想救他吗？你就非要愚蠢到如此地步吗？” “对不起，但是我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他不管。” “是吗？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蠢到如此地步。” 她走到麻仓叶面前，突然在他脚背上重重踩了一下，任对方惨叫跳足，自己却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旁站好，转身看向苏启，面无表情道：“抱歉了，因为我的未婚夫是个蠢货，我也只能遗憾的成为一个蠢货了。” “的确是蠢货！白痴！无法理解的婊子！”其他人也围了过来，马尔高领着X-LAWS众人，满脸怒火道：“难以置信，你们居然想原谅叶王？你知道他至今为止杀了多少人吗？三百四十二人！这还只是我们所知晓的数据！然而这样恶贯满盈的大罪人，你们竟然还想原谅他！？” 麻仓叶顿了顿，摇摇头，“不对。我不想原谅他，也没资格原谅他，我承认他的罪，但想要再给他一个机会。” “在我看来那与原谅无异！”马尔高举枪对准麻仓叶，带动X-LAWS众人也同样如此做，冷冷道：“如果你执意这么做，那么我们将把你也视为叶王的同党！” “杀人是不对的。” “但他的罪非此莫赎！如果你执意包庇他，也与他同罪！！” “把反对自己的人通通杀掉，你们这样做和叶王有什么分别？” “你……说我们和叶王一样！？”马尔高双眼怒睁，咬关紧牙，额前绽出青筋，手中紧握着枪，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语气中满是杀气道：“好！很好！同情邪恶，便等同于邪恶，看来你也是邪恶的一员！那么就在此时此地，给你与叶王同等的天罚！！” 下一刻，杀意酝酿到极点，眼看着便要爆发冲突，旁观的沙缇忽然站出来，挡在麻仓叶身前，对X-LAWS的众人道：“请各位冷静。佛门以杀生为戒，无不可度之人，所以……我们这边其实也同意麻仓叶的观点，如果叶王能够诚心悔过，未尝不可度化。” 此话一出，现场有了片刻寂静，然后……裂缝在寂静中不断蔓延。 “不可理喻！”短暂的停滞后，马乐高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转头看向自家领袖，“贞德大人，请下达命令，让我们将邪恶通通净化！” 一身处刑装的圣少女贞德默然片刻，缓缓闭上双眼，“我……很悲伤。” 话音落下的同时，持有灵夏玛修在头顶显现，打开了手中的厚重法典。很显然，这位X-LAWS的真正领导者也不准备妥协。 于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终于将刚才还齐心协力对敌的联盟分裂。 第五十章 谁赞成，谁反对？ 而就在麻仓叶等人与X-LAWS等人对峙的同时，叶王灵魂上的伤痛终于缓解了些许，眼神凝聚，眼球转动，视线集中至身前，阿巴乔那小小的背影上。 “阿巴乔……” 阿巴乔身形一颤，立刻转过身来，像以往一样抱向叶王的大腿，却因为身为幽灵，无法触碰实物，只能任由自己的双手在叶王身上扫过，抱了个空。 他微微一愣，也不放在心上，仰着小脸看向叶王，眼中满是强撑的坚强与难以掩饰的恐惧，颤声道：“好……好大人，请您放心，阿巴乔一定会保护你的。” 叶王心下微震，沉默片刻，沾染着灰尘的脸上露出微笑，“阿巴乔……你是个好孩子呢。” 那是阿巴乔所熟悉的，属于“好大人”的温柔微笑。 “好大人……”再见那个笑容，阿巴乔两眼水汪汪，感动得流下泪来。 “麻仓叶……” 仿佛阿巴乔还活着般，叶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看向麻仓叶，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叶王……” 麻仓叶转身，面对叶王，两兄弟在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再次见面，而后…… “少自作多情了，麻仓叶。”冰冷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叶王的眼神中一片冷漠，“你以我需要你的救助吗？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同情吗？你以为我被你救下一命，就会放弃目标，被你们度化，成为和你们一样的‘好人’吗？别天真了！我的信念，我的意志，我的目标才没那么脆弱！” “呵，看来罪人没有丝毫悔过赎罪之心呢。”马乐高冷笑，“麻仓叶，沙缇小姐，就算是这样，你们还要原谅他吗？还要保护他吗？” “可笑！”叶王没有笑，只是面无表情，语气坚如须弥，没有丝毫动摇，“我不需要原谅，也从没想过赎罪。区区几百条人命而已，与人类为了自己享乐和生存所杀的生命数量比起来又算什么？” “住口！人命的重量，怎么能和其他生物等同！？” “渺小又自大的想法。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宇宙中的所有生命都在向同一个目标竟逐，没有谁的生命在本质上比其他生命更加高贵。” 明明身材较矮，明明身处绝境，但他看马乐高的眼神却仿佛站在高处俯视，“我是强者，我要实现自己的生存目标，所以我把挡路的弱者碾碎。在弱肉强食真理下，我又何罪之有？ “法律是强者统治弱者的工具，道德是弱者自我保护的工具，作为更强者的我为什么要被它们限制？如果说我有罪，也不过是你们这些弱者擅自强加于我身上的罪孽而已！” 苏启终于开口，“也就是说，即便被更强者所杀，你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对吧？” “想阻止我，就用更强的力量击败我！碾碎我！杀死我！就算与全人类为敌又如何？你们以为我连这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吗？” “可你也是人类啊！”麻仓叶脸色复杂，语气纠结道：“身为人类，却要毁灭人类……这种想法……这种想法不是太偏激了吗？这是错误的，一定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方法才对！” “那就杀了我，证明你是对的。” “可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再也无法改变了！就只能停止在原处了！” “麻仓叶……”叶王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厌恶，“你要轻视我到何种地步？这种不把我当大敌看待的态度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什么？” “自以为能让我有变化，自以为能让我动摇，自以为能让我放下信念，自以为能让我变成所谓的‘好人’，自以为是的给予我机会，自以是的背叛战友，自以是的将关心自己的人拉入险境，天真到让我都看不下去的地步……这就是你啊，烂好人麻仓叶。” 心，被一道道冰冷锋利的言辞所贯穿。 被自己想救的人毫不留情的否定，麻仓叶整个人呆在原地，脸色僵硬，脑海中一片混沌。 “可悲……”沙缇垂下眼帘，“弟子修行不足，无法将叶王施主度化。” 不理会其他人，叶王自顾自蹲下，对阿巴乔道：“阿巴乔，你愿意把自己的灵魂也奉献给我吗？” 阿巴乔微微一愣，随即用力点头，“只要是为了好大人，阿巴乔什么都愿意做哦。” 叶王微笑起来，“那么，废话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未落，体内仅存的巫力波动起来，不完全版的超灵体黑雏再次在身上具现——经过刚才那一段时间的对话，他渐渐适应了灵魂上的伤痛，此刻已经能凝聚超灵体，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小心！” 察觉到巫力波动，众人纷纷变色。 轰！！ 一团团火焰在周边炸开，引起混乱的同时，黑雏的爪子向身前的麻仓叶抓去。如今的叶王巫力仅存十之一二，再与苏启对战根本没有胜算，除非能吞噬与己同源的麻仓叶的灵魂，那样才有翻盘的机会，但是…… “不存在的。” 巨大的重力先一步降临，将他的动作强行终止。紧接着气浪炸开，残影一闪，苏启瞬间出现在身前，一刀贯穿了他的超灵体与身体，直接刺入心脏。 “最后关头倏忽大意，让你有机会反扑什么的是不存在的。”苏启手握刀柄，刺入叶王怀中，感受着手掌被热血一点点浸染的触感，轻声问道：“不过刚才虚以委蛇的话，或许还能引起混战，有一点机会也说不定，为什么不做呢？” 任凭超灵体消散，口中溢出鲜血，灵魂伤上加伤，叶王冷冷与苏启对视，“不可能有机会。你一直在盯着我，没有丝毫松懈，绝不会让我拖延太多时间。而这么近的距离，以你的速度，现在无法使用超巫门遁甲的我根本没有躲闪和反抗的机会，其他人也阻止不了你。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做那种恶心的事？” “那么，为什么还要战斗？” “明知活不了还要竭尽全力战斗，这种事很奇怪？” “说的也是，一点也不奇怪，那么做好准备了吗？” “哼，不必再多废话。杀了我，放过阿巴乔，他从没杀过人。” “如你所愿。” 苏启一把抽出长刀，看着叶王无力倒地，胸口鲜血汩汩流出，生命迅速消逝。他在等待叶王的肉体死亡，灵体出窍，再斩杀其灵魂。如果不这么做，对于成功完成泰山府君祭的叶王来说，不过是再转生一次而已。 结束了…… 叶王躺倒在大地上，沾染着灰尘与鲜血的右手紧握住胸前吊坠，在有些晃眼的晨光中仰望澄澈蔚蓝的天穹，心中满是遗憾与不甘的叹息：对不起，母亲大人，想要带您前往的世界，已经无法到达了…… 叹息的同时，调动巫力注入吊坠，终于解开了上面的封印。然而里面的灵魂已经沉睡太久，就算封印解开也来不及苏醒，所以两者注定无法再见最后一面。 “好大人！！不……不要……好大人不要死……阿巴乔不要好大人死……” 旁边的阿巴乔终于从突变中回过神，哭着跪在他身旁，用自己无法触碰实物的双手去堵他胸前的伤口。 “叶王……”终于冷静下来的麻仓叶也在此时走来，低头看着叶王，脸上表情言语难述，张口欲言，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麻仓叶……”叶王微微转头，看向麻仓叶，语气依旧冰冷，“你的天真总有一天会让你后悔。” 说罢，不再等待肉体逐渐死亡，主动收缩巫力，切断了身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 下一刹那，一道绚烂的刀光如流星划过，叶王的灵魂刚一在身体上方出现，便如泡影般被刀光抹去，消散不见——没有肉体保护，即使他的灵魂远比一般人坚韧，也抵挡不了逆鳞这样能针对灵魂的刀。 而这一刀苏启有两个选择，一是将叶王的灵魂吞噬，成为逆鳞的养料；二是通过刀上自带的葬魂技能，将叶王的灵魂囚禁在刀内奴役，他选择了前者。 于是至此，苏启在这个世界的旅途终于到达末尾，随时可以进行结算的提示音也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否定立刻离开，选择了停留三天的选项，他转头四顾，便见众人都围了上来，看见叶王的尸体，脸色各有不同。 道莲道和是单纯解决大敌的轻松。 X-LAWS众人有的快意，有的沉默，有的怅然，有的为曾经死在叶王身上的同伴高兴流泪，有的眼中带着一丝茫然，而马尔高则是仰头看天，神色解脱之中带着恍惚，一言不发的流下泪水。 安娜眉头微皱，沉着脸似是不快；贞德神色平静，合手祈祷；沙缇慈悲垂目，竖掌诵经；麻仓叶茫然郁结，仿佛疑问塞胸，注视着叶王的脸久久无语；阿巴乔悲伤欲绝，大哭不止；而苏启自己…… 平静，释然，又跨过了一关，又完成了一次试炼，又打败了一个BOSS……既没有太多的成就感，也不能说是消沉，仅仅只是像以前花费了挺长时间，通关了一款不算好也不算差的单机游戏那样，稍微有点空虚罢了。 这个世界的事还没结束呢…… 他立刻将那微不足道的空虚抹除，重新给自己注入干劲。 之后，在阿巴乔的哭泣声中，众人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同意麻仓叶的请求，把叶王的尸体、他的持有灵、留下的吊坠以及阿巴乔都交给他处理。 接着，苏启举手发言，在众人的注目中道：“各位，趁着如今世界上最强的通灵者基本都在，不如我们把这一届的通灵王先定下来如何？事先说明，我个人觉得通灵王的位置非我这样的优秀人才莫属。话讲完了，大家谁赞成，谁反对？” 第五十一章 2B（雾） 不久之后，对于苏某人自荐为通灵王的提议，与会众人的意见经整理润色过后，大致如下： 道和：“凡是家主做出的决策，我都坚决维护；凡是家主的指示，我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家主牛逼！谁敢反对家主，我就打爆谁的狗头！” 道莲：“通灵世界，强尊为尊。若欲称王，败吾再谈。” 麻仓叶：“我麻仓叶只想过平静的生活，现在更想静静。” 恐山安娜：“我们家叶说通灵王的位置他誓在必得，如果你也一样，那就两个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沙缇：“我们不参与纷争，你们谁想做通灵王都行，都可以，都没关系。” 甘达拉众人：“沙缇大人说得对。” 贞德：“想惩恶扬善，想让世界和平，所以想成为通灵王。” X-LAWS众人：“贞德大人赛高！” 不在场的其他通灵人意见：略 不在场的帕契族众人意见：“我们是谁？我们在哪？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伟大灵魂的意见：“……” …… 会议过后，有意竞争通灵王宝座的人在苏启要求下当场进行了对战，最后胜者毫无疑问，自然就是苏启本人。 之前众人之所以能对抗叶王，是因为有苏启这个既当T又当DPS的主力牵制，否则只能被压着打；而现在对手换成战力仅差叶王一筹的苏启，众人又无法再联合起来抗敌，会一面倒的被击败也是理所当然。 而在会战之后，仅仅用了二天，苏启不但发动道家、麻仓家还有勾搭上的官方势力，还全无BOSS风范的自己下场，把全东京的通灵者基本都赶了出去，让帕契族的人想找人考核都找不到。 其中，能让他稍微费点劲的只有一对曾在原著里出场的兄妹。他们驾驶着一架以犹太教卡巴拉理论为基础，将神秘学与现代科学结合制造出的，名为“哥雷姆”机器人。 那机器人自带五十五万巫力值，但攻击单调，操纵者也难以完全发挥出其力量，自然不是苏启的对手。在那之后，他又和帕契族干了一架，将他们全部击败。 于是通灵者大战刚刚开始就全线崩盘，想要打又打不过，无奈之下，帕契族众人也只能请示伟大灵魂，最终得到神谕，不得不承认了苏启的通灵王资格。 停留三天的最后一天，苏启被帕契族人合力制作的超灵体潜水艇载着，进入深海，来到沉没的姆大陆遗迹。 本来通灵者之战最后阶段的十二人对决会在这里开始，败者还可以趁通灵王适格者与伟大灵魂融合之际，选择冲击帕契族十祭司组成的防线，来阻止适格者成为通灵王。 不过苏启已经提前把其他通灵人全搞定了，进入姆大陆的通灵者大战参赛者只有他一人，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在与伟大灵魂融合期间被其他人刺杀。 于是，在帕契族众人的随从下，苏启直入姆大陆最深处，到达了通灵王王座所在的王之社。 王之社内部空间宽敞，有一片热带雨林。雨林中央矗立着一座玛雅风格的阶梯金字塔，通灵王的宝座就放置在宏伟的金子塔的最上层。 不过说是宝座，其实不过是个朴实无华，完全用石头雕成，连扶手都没有的简陋王座罢了。 “通灵王大人，融合仪式将进行十到二十个小时左右，具体时间因人而异。在此期间，您的身体会进入假死状态，融合完成之后，便将完全脱离肉体，以灵魂的方式存在于伟大灵魂之内……” 完全脱离肉体……系统对我的死亡判定是在肉体与灵魂完全分离的时候，也就是说当我完全与伟大灵魂融为一体时，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回归系统空间，所以……我可能成不了通灵王…… 苏启心中思绪流转，但看过原著的他早已对这一情况有所准备，并不在意。 就算无法成为完全的通灵王，但光是与伟大灵魂融合这件事，就可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而且当他脱离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会被冻结，以后如果有机会回来还是在同时同地……现今的他成不了完全的通灵王，不代表以后的他也不能，所以就算不为了与伟大灵魂融合的好处，他依旧会去争夺通灵王的位置。 “通灵王大人……”见苏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帕契族的族长戈尔德巴等待片刻，一脸恭敬道：“仪式的情况已经说明完毕，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可以了，你们离开吧。” “是。” 帕契族的人离开，将王之社完全封闭后，苏启走到王座前，把上一代通灵王的骷髅头从座位上取下，放在旁边的地面上。 “只要坐在王座上冥想就好，这仪式还真是简单。”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转身坐上石座，无视屁股底下坚硬粗砺的触感，眨眼间便静下心来，进入入定状态。 随后不久，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地底最深处传来。那声音像是海潮声，像是风吹声，像是人语声，像是鸟鸣声，像是兽吼声，像是雨打芭蕉声，像是花开哔剥声，像是天雷击地声，像是火山喷发声……天地万籁，亿万声音同时入耳，仿佛一曲宏大无边的交响乐在脑海中奏响。 而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地，当苏启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另一个仿佛无边无际，浩瀚星空般的伟大灵魂完全包裹、相触、交融。 紧接着，仿佛大海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鱼塘，无量海水自然而然的往下流注，伟大灵魂之中包含的大量信息也浩浩荡荡，源源不绝的向苏启的灵魂中流泻。 恍惚之间，他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地球刚刚形成的时间点。伴随着这个星球一步步走过四十多亿年的漫漫长路，终于到达此刻…… 恍惚之间，他仿佛化成了土壤，化成了矿石，化成了风，化成了光，化成了云雨，化成了雷电，化成了江河，化成了山脉，化成了大海，化成了这颗星球本身，万物成了他的身体…… 恍惚之间，他仿佛变成了鱼，变成了鸟，变成了走兽，变成了飞虫，变成了植物，变成了细菌，变成了每一个人，变成了星球上的所有生物，万类成了他的感官…… 恍惚之间，他仿佛见证无数历史，知晓了无数知识。天文、地理、生物、数学、神话、传说、宗教、哲学、美术、音乐、医术、文学……这颗星球上曾出现过的所有知识都被他记录下来，收入囊中…… 恍惚之间，他仿佛与一个伟大的存在合而为一。它庞大的灵感辐射十方，能穿透万象表层，直达本质；它浩瀚无边的灵力覆写现实，能扭曲事物，改天换地；它更高维度的视角凌驾时空，能看到过去未来的支流，窥见编织世界的法理……那就是伟大灵魂。 ……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启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一片寂静，天地无边的纯白空间中。 他闭上眼睛，久久不动，回味之前那与天地万象相合的玄妙余韵，直至充盈于心神中的鲜活感动彻底归于寂静，才缓缓睁开双眼。 “赚大了啊……” 全面感应了一下当前的状态，苏启忍不住发出如此感叹。 这一次和伟大灵魂合体，他得到的好处大致有四。首先，光是最基本的灵力就翻了十倍以上，换算成通灵王世界的巫力值肯定超过了一千万；其次是与伟大灵魂合一，化身万物万象的感悟。它们虽不能直接提升战斗力，却能成为他的底蕴，以后自创技能，学习相关的武技、道法、魔法之类的东西都触类旁通，事半功倍。 再次是知识。他本人的知识量其实并没有增加多少，因为那些信息都被刻印在伟大灵魂之中，以他如今的灵魂也不可能全部装下；但与伟大灵魂合一时，那些流过的信息也在他灵魂中留下了“痕迹”，当遇到相关事物时便会唤起印象，间接提升了他的悟性。 最后是神通。随着灵魂强度提升，再加上伟大灵魂的刺激，他发觉自己的“伪天眼”又有了新的变化，似乎除了基本的视力与洞察力增强，还能直接“读取”到万物万象的部分信息，感觉跟游戏里的鉴定技能有些相似。 “可惜没能完全融合，而且待结算状态下进入系统空间就回不去，否则可以回档多融合几次试试，虽然效果可能会减弱……” 苏启稍有些惋惜，但很快便把这种念头放下，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过多贪求不是好事，妄想不可能的事也是浪费时间。 “接下来是结算。” 他转头看向代表《通灵王》的那处黑石底座，上面和前次一样多了一只银色奖杯。 “奖杯的材质很可能与那个世界的通关评价有关，所以说这次的评价依旧是B？” 苏启眉头微皱，上前一摸奖杯，与上次内容基本相同的面板立刻弹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便直接点击了“通关结算”。 “试炼者存档次数统计中，未超过十次，计入评价……” “试炼者通关完成度评价中……” “试炼者结局完美度评价中……” …… 又是与上次类似的评价流程。很快，所有评价汇总计算，得出本关的综合评价，如他意料，面板上最后显现的是一个“B”字。 还有一两章完结第二卷，感觉这卷写得很不得劲，失误和瑕疵很多，原因多种多样，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对不起，我是个手残。 作为一个手残加慢速写手，每天六千字，我差不多要写八九个小时，这就导致思考剧情时间不够，打磨时间不足，难免节奏混乱，失误丛生。 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个人认为质量比数量更重要，所以请各位读者老爷们见谅，从明天开始，每天的基本更新会变成两章四千多，如果能存下稿会偶尔爆发一下。 总之先这样一段时间看看情况，以后有变动会再说的…… 第五十二章 有损我正人君子的人设（二合一） “果然又是B，这鬼系统真的很严格啊。” 苏启虽然吐糟，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第一个世界《犬夜叉》是新手期，回档了那么多次也没计入评价，才能让他得到一个“B”级；而第二个世界是正常通关，虽然回档次数没超过十，但既不降评价也不升评价，所以两次的通关经历基本可以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比较。 而综合相比，《通灵王》世界的试炼结局比《犬夜叉》世界更好吗？不，说不定还更差一些。除了最后干掉最终BOSS外，犬夜叉世界他救了小雏和琉璃两家，还让桔梗终结孽缘，成功解脱；而在通灵王世界只救了道和一家，还把本来可以成功洗白的大BOSS麻仓叶王给干掉了。 但那个世界的叶王和原著不一样，铁了心要搞事，所以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毕竟原主角的嘴炮都动摇不了，他又没有什么洗脑技能。 不过这也只是忽略各种因素的大概比较而已，真要论起来苏启干掉叶王，还拯救了全人类呢。 “按照系统的标准，要把评价再往上提，怕是要达成所有正面角色都获得幸福的大团圆结局才行。”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把这种事放下，开始进行专有物转化和结算抽奖。 首先是作为基本通关奖励的专有物转化。排除掉衣服鞋子等杂物，再排除掉各种已经牢记在灵魂内的知识，值得苏启注意的东西只有两项。 “能力：真实之瞳（初级）——因与通灵王世界的伟大灵魂合一，受到灌顶，在伪天眼的基础上进化而来。除了继承伪天眼的所有能力并加强之外，新增直接从事物的存在中‘读取’表层信息的功能，属于灵魂自生神通，无需转化。” “解释的太简短了，而且这纯白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地面和底座也读取不到任何信息，具体能力还得进入试炼世界去测试。” 他在的目光在“从事物的存在中‘读取’表层信息”那一段停留了一下，便继续下移，来到早已想好，最值得转化为专有物的那一项。 “地之灵：通灵王世界伟大灵魂的分体，最强大的持有灵之一，可转化为完全从属于试炼者的护法神灵，即从神。自带技能‘灵体’、‘超灵体’、‘噬灵’、‘法则适性’、‘大地之灵’、‘重力操纵’。 “灵体：被动技能。该从神通常以灵体状态存在，灵力不强的凡人无法直接观察，可穿透一般物质，可依附在试炼者或物品上，不占基本空间。 “超灵体：主动技能。以媒介为凭依，以灵力（巫力）为血肉填充，该从神可化为超灵体状态，当前最高容纳上限为通灵者世界的五十万灵力（巫力）值。若在超灵体状态被击破，构成超灵体的部分灵力（巫力）将被消耗。 “噬灵：主动技能。该从神可吞噬其他灵魂成长，提升本身素质及技能威力。 “法则适性：被动技能。通灵王世界的所有法术都适用于该从神，且不因不同世界的法则冲突消弱效果。 “大地之灵：主被动兼有技能。消耗相应灵力，能一定程度上操纵绝大部分地属性物质，同时大幅度强化试炼者对绝大部分地属性道术、魔法、武技、符文等相关事物的亲和度，以及大部分该属性攻击的免疫性。 “重力操纵：主动技能，消耗相应灵力，能一定程度上操纵重力的范围与强度。” 毫无疑问，地之灵转化后的从神能力十分优秀。 “可惜伟大灵魂不算是我的所有物，不能转化，否则就小母牛倒立，牛逼冲天了。” 苏启一边说着美好的梦话，一边毫不犹豫的选择将“地之灵”转化为专属护法神。 “即将把该灵体转化为试炼者的从神，是否改变名字与形貌？” 改变形貌？ 看着面板上的提示，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发觉……现在的他，几乎可以完美的cospl ay替身使者啊。 与替身相比，从神也是以灵体方式存在，也能在超灵体状态下干涉现实，还有操纵重力和控制地属性物质的特殊能力，也是依附在主人身上，能被主人自由操纵，还能通过压缩或膨胀灵力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超灵体大小，再加上如今可以自由设计形貌……除了超灵体状态连普通人也能看见这一点，他要cospl ay替身使者实在轻而易举。 “决定了，为了能cos替身使者，就把从神的外貌设定成肌肉兄贵！” 苏启愉悦的一拍手，正准备回应系统，脑海中又闪过一道灵光。 等等！既然能把从神的外貌设定成肌肉兄贵，那改成超可爱的萌妹子不是也可以吗？而且如果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给超灵体附加上与人类肉身无异的触感与构造，如此一来不但能够养眼，还能相亲相爱，连老婆的问题也一起解决！ 顿时，他面露兴奋，眼中神光熠熠，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贝露丹迪、康娜、八重樱、德莉傻、蕾米利亚、芙兰朵露、古明地觉、玉藻前、天王州雅典娜……这一刻，一个个老婆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美好的未来似乎就在前方招手，但…… “不行，不可以，太淫乱了，这么做太掉节操，有损我正人君子的人设……”苏启一脸纠结，“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激烈严肃的战斗中突然召唤出一个软萌软萌的妹子，很可能让我的画风突变成搞笑角色。同时操纵软妹子用小拳拳锤敌人胸口也太过滑稽，不能给敌人以精神上的强大震慑。” 最终，经过反复思考，沉痛抉择，他还是作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把从神的样貌塑造成肌肉兄贵。 “唉，咸鱼与软妹币不可兼得，舍咸鱼而苟活于世也……虽然想要养眼，但果然还是装逼更重要。” 苏启怅然长叹，随后带着“誓要打造出最强猛男”的热情，开始对从神的形象进行设计。 首先是身材，高达两米二五，浑肌肉虬结，油光发亮，虎背熊腰，体壮如牛，完全可以去参加世界健美比赛，并取得冠军；其次是衣服，极具深沉冷酷感的黑色皮裤、束缚带、项圈、护腕、皮靴、肩甲，镶嵌着令人感觉到恐惧与疼痛的钢锥、钢钉、钢片；然后是一副莫得感情，又带着黑暗王者气度的冷峻面容；接着是干脆利落，钢直不屈的黑色短发；最后是注入灵魂，胸口以北斗七星状排列的七个伤疤……简单来说，就是比利王+健次郎+暗♂之妖精的强化结合体。 身材是兄贵强化版，衣着是暗♂之妖精增改，面容是比利王与健之郎融合，胸口的疤痕当然也是健次郎的标志。 “终于完成了……”打量着身前投影出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钢、强、壮、直、冷、硬、酷等暴力美学元素的最强猛男，苏启满意的点点头，“有这样的无敌猛男在背后守护，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接下来是起名……” 他看着眼前的黑暗猛男，思索片刻，很快便有了决定，“嗯，就叫暗黑大法师……不，暗黑大贤者！即符合形象气质，也不会泄漏多余的情报。” 这肌肉猛男哪里像贤者了！？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这，想必会如此吐糟。但苏启之所以给它起名为“大贤者”，是因为它的形象乃是“哲学”的化身，而哲学即智慧，智慧的化身当然可以叫大贤者。 “那么……” 形象设计完成，他正准备让系统将之转化，突然，又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等等，虽然这样的形象在男人面前的确足够有震慑力，但是……在妹子面前，反而是减分项，有损我温文尔雅的形象啊。 “完了，选择困难症要犯了。” 要猛男就不能在妹子面前装逼，要在妹子面前装逼就不能过于猛男，苏启再一次陷入了两难之境。 “没办法了……” 最终，他又作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取两边都不得罪的中庸之道，延续原本的机械系风格。不过武井宏之设定的地之灵形象太潮，他欣赏不来，所以还是要改。 “机械系么……” 高达、天鹰战士、数码宝贝、魔神Z、超级机器人大战、神龙斗士、光能使者……一部部曾经看过的动画在脑海中闪过，一具具形态各异的机体在脑海中浮现，很快，苏启锁定了目标。 “就决定是你了，超级光能使者！” 超级光能使者，出自动画《光能使者》，又称《魔动王》，与地之灵的属性一样是大地，机体帅气，还有情怀加成。以前追这部动画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代替主角驾使光能使者与反派大战，现在正好可以圆了小时候的梦想。 而随着他意念一动，原本的肌肉兄贵形象也迅速变化，变成一尊与真人等比例大小的帅气机器人。 人形的机体，红白金三色涂装，冷酷的线条，坚硬光洁的质感，背后披垂着尖锐的白翼，肩甲、臂甲、头冠等各处装饰也是张扬威武的恰到好处，基本符合苏启的美学。 于是他只是稍微修饰调整了一下，在机体背后又加了一个约半身大小，象征不完美神灵的残缺圆环，便确定了转化。 至此，转化专属物的问题终于解决。 在系统一如既往的瞬间完成工作后，苏启开始抽奖，所得如下： “永远也倒不完的肥宅快乐水：可口可乐2L装一瓶，但其中的可乐永远不会变质，永远也倒不完。” “魔法少女变身法杖·旭日之心：一次性魔法少女变身道具，使用后将变身为以炮交友的魔法少女，持续时间十分钟，各项基础属性提升1.5倍，并自带防护罩、广域搜索、飞行羽翼、天神裂破等实用技能，具体技能威力视使用者属性而定。” “随身储物空间：三乘三乘三，共二十七立方米的随身储物空间，存取时需要集中精神三秒，不可将其利用于战斗。存储物品不可大过其体积，存入之后冻结时间，永不变质。” 其中，肥宅快乐水是D级抽奖抽出来的，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实用”，但他还能接受。储物空间是B级抽奖抽出来的，不用说，主角标配神物，他很满意。至于消耗了C级抽奖机会，抽出来的魔法少女变身手杖…… “我苏启就是被人打死，死外边，回档回到崩溃，也绝不会用这种鬼东西！” 身为钢铁直男，苏启连女装都不能接受，变身当然更不可能，所以他决定把魔法少女的法杖永远封印在储物空间的最深处，绝不使用。嗯，如果遇到某些情况要借给别人使用，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至此，第二次通关结算完毕。几乎同时，似乎能感觉到苏启的心意，脚下的白色大地再次震动，第三座黑石底座升了起来。 “下一个要试炼的世界会是什么？” 怀着疑问，他立刻走了上去，轻车熟路的摸出面板，低头看去。 “第三次试炼世界：《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断章》 “难度：中上 “状态：待进入 “通关条件：与主角方合作，击败猎肠者艾尔莎、魔兽使梅丽、魔兽沃尔加姆、魔兽白鲸、怠惰司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暴食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强欲司教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 “额外评价项目：辅佐男主角菜月昴达成通关条件可获得大量评分加成，反之则减分。菜月昴死亡次数越少，出力占比越多，所获得的评分加成也越多。” 看完面板上的内容，苏启眉头微皱，“又给我加码了。” 很显然，系统出的那个额外评价项目就是为了限制苏启，不让他轻轻松松一路碾过去。而且或许是因为断章世界的缘故，这次还直接给出了通关条件。 每次都要给我搞点事，还是别人家的系统好啊…… 苏启并不意外系统每一次都要给自己加点料，因为系统的目的毕竟是送他去试炼，而不是穿越一个个世界装逼。但理解归理解，心里还是会有点小不爽的。 “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么……” 转眼便让心情恢复平静，苏启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的相关情报，顿时便预感到会有大量麻烦呼朋唤友的向自己缠过来。 《Re：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对于这部作品，他只看过动画，没看过小说，但印象倒是十分深刻。其中，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男主角凄惨的死状，弱小的实力，过于真实的死宅表现，还有环环相扣的情节与相对丰富的人物内心。 对于此时的苏启来说，动画里出现的BOSS都不算太强，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在那个世界里为所欲为。可以回溯时间的嫉妒魔女，听说加护设定足足有好几页的莱傲天，光是这两个就能毫无疑问的轻松碾压他，而且大罪司教的权能在情报不足的时候也不是好对付的，暴食与强欲司教的情报他恰恰就完全不知道。 另外，除了敌人之外，还有大量察颜观色技能高超的人物，以及联系太过紧密的剧情，这些都能给他带来麻烦。 “没办法，既然是系统老爷钦定，就算麻烦，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了。” 他轻叹口气，虽烦却也不惧。最多不过是多死几次，评降过低罢了，他并不认为连486都能克服的情况，自己却通关不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的练习提升时间。直至修整了许久，一切准备妥当，苏启才再次站到黑石底座前，点下了“开始试炼”的按钮。 …… 超级光能使者的两种形态…… 第一章 你也穿越啊？ 露格尼卡王国，在王都人来车往的大道边，一片水果摊前，两个奇怪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左边那个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一身黑色运动服加运动鞋，左手提着一只便利店中带出的白色塑料袋，黑色的短发稍显杂乱，吊梢三角眼看上去有些凶恶；身高普通，样貌普通，还算有些肌肉，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绝对无法一眼找出来的普通存在，但是在这个异世界的王都大街上却是明显的奇装异貌，十分突兀。 而出现在他右边的另一人也不遑多让。一身宽松的蓝白色格子睡衣，脚下踩着黑色拖鞋，同样的黑色短碎发，五官端正，黑眸深邃清亮，在颜值上远比旁边的某人高，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俊秀，却也无法掩盖那异国打扮带来的异类感，越来越多投过来的路人视线便是证明。 开始了…… 苏启眨了眨眼睛，真实之瞳的被动能力生效，眼前的世界瞬间被解构成由无数3D结构、能量波动、力场范围、注释信息、不同感官视角所见外貌组成的集合体。 一瞬间，堪称庞大的信息洪流倒灌入脑海。如果是普通人类，瞬间就会因承受不了而疯掉或变成白痴，但他远远超出凡人极限的庞大灵魂与强大思维却能轻松容纳，并将它们重新分类整合，组成他所独有的，远比一般生物更加宽广、高远、入微、深邃、多面、更接近世界本质的玄妙视野。 因为完全是灵魂自带的能力，苏启眨眼间便适应了自己的新视角，转头看向身旁。 “姓名菜月昴，性别男，年龄17岁，体重62千克，身高172厘米，血型B，出生地日本东京，出生日期2001年4月1日……握力……臂力……膂力……瞬时最高爆发力……瞬时最高秒速……神经反应速度……手掌长……臂长……当前健康状态……” 顿时，构成“菜月昴”这个存在的表层信息被真实之瞳读取，再以他能轻松理解的方式流入意识，让他瞬间便对前者的身体有了深入浅出的了解。 菜月昴啊，“从零开始”的男主角…… 斜视着身旁的运动服少年，苏启的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穿越之前，在他追《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这部番时，其实是对菜月昴这个男主角很不满意的；因为相较其他各种异世界题材的男主角，菜月昂除了对艾米莉亚的执着和三观还算正之外，各项素质实在太过平庸，有时候还会智商下线，做出某些令人尴尬的中二言行。 而在他自己也因为一句“我上我也行”穿越之后，便充分感受到了在键盘上指点江山与自己亲身下场的区别，所以对菜月昴这个弱小的男主也有所改观。 苏启并不认为自己当初对“菜月昴”这个男主的评价错误，因为他的行为的确如此，就连原作者自己都承认男主角无力、无知、无能、鲁莽冒失、特别迟钝，但是……因为承受过相似的压力，所以苏启能更深一步的理解菜月昴，理解他之所以会做出那些蠢事都是有原因的，是可以多宽待一些的，所以现在见了本人，心理稍微有点惭愧。 只是这种程度的情感，自然无法动摇他的理智分毫。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菜月昴也从一开始的突变中回过神来。 他面前是铺着石板的宽敞大道，类似西方中世纪风格的各类建筑，大量被大蜥蜴拉着往来奔驰的篷车，以及熙熙攘攘，奇装异服的人群。 他们有着红、蓝、金、绿、咖喱等各色头发，穿着皮甲、铁甲、长袍、甚至还有类似舞娘的性感服饰，有的长着猫狗之类的兽头，有的长着蜥蜴头，有的长着尖长的耳朵，看上去就像是西幻小说里常出现的兽人、蜥蜴人、精灵等亚人种。当然，与人类无异的也有，但完全没见到与他一样黑头发的。 辚辚奔驰声中，一辆地龙拉着的篷车从他身前驶过，掀起的尘烟让菜月昂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得到了更加充份的实感。 “这种场景，这种现象，也就是说，就是那个吧……” 暴露在大量不客气的视线中，伸手指向不远处因自己形貌怪异打量自己的人群，他大声道：“所谓的异世界召唤，终于降临在本人的身上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做出其他人难以理解的言行，这大概就是的中二吧。” 这时，另一个声音在旁边冷不丁响起，“难得一起穿越到异世界，同行者却是一名中二少年，是不是该当作自己不存在，隐藏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事实呢。” 咦？穿越？还有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老乡吗？ 菜月昴心下微惊，转头看去，便发现一名身着睡衣，和自己一样黑发黑瞳，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站在自己身旁，而他刚才太过专注于眼前，竟然没有发现。 与自己相似的外貌，明显现代风格的睡衣和拖鞋，碎发有些蓬松杂乱，眼帘微垂，眼神深邃，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气质沉静中带着一丝慵懒…… 菜月昂打量对方，再结合刚才话，确认对方的确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心中不禁有些欣喜，连对方刚才那似乎略带讽刺的话都不在意了。 虽然刚才用擅长的“虚张声势”掩饰了内心的动摇，但一个普通人突然穿越到异世界，心中没有不安是不可能的，而现在看到“同乡”，便自然而然的多了一层亲切。 “太好了，没想到还有同伴和我一样被送到异世界来……”菜月昂转身面对苏启，难掩兴奋道：“请问你也是日本人吗？在下菜月昴，区区一名无业游民是也，还请多多指教。” 苏启微微一笑，“我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 “呃……” “另外一般来说，这时候说‘太好了’不太好吧，应该说‘不幸啊，我们被一起卷到异世界了，今后还请互相帮助’才对吧？” “呃……” 像是没看到对方脸上的尴尬神情，他径直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一名旅居日本的中国人，中文名苏启，英文名尼古拉斯·卓斯，今后请多多指教喽。” 一：本卷以原著小说为参考，动画里的486比小说里更中二…… 二：486的生日没找到是多少年，所以我自己编了，可以看成是平行世界和剧情需要。 第二章 我的穿越方式比较传统 “抱歉……”菜月昴苦笑，一边握住苏启的手，非常正式的欠身鞠躬，一边道：“之前也老是被人说读不懂空气什么的，如果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请务必接受我的歉意。” “没关系。”轻轻握了握，把手抽回，苏启微笑道：“你并没有说错什么，反倒是我之前也拿你开玩笑，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嘛，苏启桑其实也没有说错，我自己也有点自知之明，也常常被人说过难以理解……” 菜月昴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随即摇遥头，转移话题道：“话说苏启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是刚刚走出便利店大门，揉了一下眼睛，就突然就从日本到这里来了。” “哦，那你蛮新潮的嘛，我是比较传统的卡车式穿越。” “卡车式穿越？” “就是被大卡车撞啊。” “咦！？”他惊讶的上下打量苏启，“可是苏启桑看上去完全没有受伤啊。” “因为我有免疫卡车属性攻击的被动技能嘛。” “哦哦哦，原来如此……才怪嘞！”菜月昴忍不住吐糟，“哪有这种奇怪的技能啊？而且卡车属性是什么属性？不会有游戏设定这种属性的攻击吧？” 苏启一脸震惊，“咦？没有吗？” “糟糕！这种本来可靠的同伴突然变成天然呆的不妙预感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是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顺带拉近距离感哦。” “我就知道……”菜月昴状似松了口气，“感觉苏启桑应该是那种天才型的强力伙伴才是，不可能会突然变成天然呆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看着苏启，认真道：“因为苏启桑看上去很镇定呀。就算穿着睡衣出现在这个异世界，也是一副从容悠闲的模样，和我这种只能靠虚张声势来给自己鼓劲的弱小家伙完全不同……这大概就是强者的余裕吧？” “哦哦，有眼光。” 送了一个大拇指给对方，苏启微微抬头，四十五度角遥望远方，一脸老年英雄忆往昔的表情，缓缓道：“我曾在战国时代和大妖怪作战，也曾击败过妄图毁灭全人类的大阴阳师，还曾在休伯利安号上洗过甲板，在迦勒底和各个时代的英雄人物谈笑风生……唉，说到英雄，我就想到神话，说到神话，我就想到我们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等等等等……”菜月昴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苏启桑说的迦勒底，难道就是那个抽卡手游里的人理延续保障机构迦勒底？” “当然……”苏启疑惑反问，“难道还有其他迦勒底吗？” “……” 菜月昴无语，心中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前面那三项他没有听过，后面的迦勒底却知晓是某个抽卡手游里的设定，他自己也有玩过，所以很显然，之前那三项说的大概也是游戏里的事。 “太天真了……”他抚额叹息，“本来还以为苏启桑是认真的，心里十分震惊，也非常难以置信，没想到还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苏启一本正经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苏启可一向是言出必践，以诚待人，绝对没有说谎哦。” “是是是，我相信苏启桑。” 菜月昂很没诚意的敷衍。在他心里，苏启已经成功从靠谱的强大伙伴降级为似乎不太正经迷团型伙伴。 “对了，苏启桑知道我们穿越的原因吗？” 为了不再听对方讲述自己的游戏冒险史，菜月昂又一次转移了话题，并在心中对苏启的回答抱有些许期待。 虽然后者成功用骚话改变了自己的人设，但他认为那种镇定应该不是假的，对方或许真的知道某种内情，只是不知道就现在的信任度，会不会告诉自己，还是装傻蒙混过去。 “大概是天命吧。” 出乎意料，对方很干脆的给出了回答，但是有些难以理解。 “天命？” “在各种异世界穿越题材的轻小说和动画里不是可以看到吗？”苏启正色道：“穿越过去的主角或是开后宫，或是建王国，或是击败魔王，或是拯救世界，总能在异世界利用特殊能力和现代知识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所以我们两个也一定是被天命所钟，为了完成某件大事才出现在这里吧。” “哦哦哦，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答案，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但那是轻小说和动画里的内容吧？而且把开后宫也算进伟业里，不会对不起魔王桑吗？” “肤浅！”他一把抓住菜月昂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菜月桑，现在认真的，诚实的回答我，作为一个男人，你难道就不想开后宫吗？” 被那对仿佛能洞彻人心般的深邃黑眸盯着，菜月昴不禁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没办法否认呢，正常男人心里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那么对于你来说，开后宫难道不可以称之为一项伟业吗？” 片刻的沉默后，他一脸心痛的捂住了胸口，“被爆击了，妈妈……我的心好痛。” 苏启满意的放开了他的肩膀，“总而言之，我认为之所以会是我们两个被选上，是因为我们两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至少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菜月桑应该也一样吧。” 以为又是在开玩笑，没有把‘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句话放在心上，菜月昂摇头道：“真是抱歉，给您拖后腿了，但在下可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加天魔不灭的穷光蛋哦。” “是吗？说不定你身上有什么自己也没发现的特殊才能呢？” 苏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话锋一转，“好了，在起始点已经停留的够久了，后面那位面貌凶恶的水果摊老板也差不多忍到极限，要变身吃人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谁会吃人啊！！”老板果然开始赶人，“你们两个混小子，不买东西就别挡道，快给我滚蛋！” “别那么着急嘛，大叔，说不定我们也能成为客人呢？” “你们有钱？” “完全……没有哦！我们两个都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但以后可能有钱嘛。” “那就快给我滚！” 菜月昴耸了耸肩，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好吧，小气老板的地盘看来是不能待了。那么苏启桑，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苏启一边跟上，一边道：“那个就由自己决定吧。” “唉？” “因为我们在这里就要分道扬镳了啊。” 对了，前一章忘了说。因为很多人反应兄贵从神不妥，思考后发现的确有些地方不合适，所以第二卷最后一章已改，让主角悬崖勒马，把兄贵改成超级光能使者了。 第三章 我看好你哟 “为……为什么啊？” 菜月昴先是一愣，而后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苏启，有些焦急的快声道：“现在我们可是穿越到异世界，不是能安心享受异地风情的修学旅行啊。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会不会遇上各种麻烦……这种时候两个人待在一起团结协作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没错，一般情况下那么做的确是更好的选择……”苏启脚下不停，一边说，一边走到菜月昂前方，而后陡然停步，侧脸冷峻，斜视后者，沉声道：“但是，我拒绝！” “是你！岸边露伴老师！” 苏启脸色微变，凝重道：“难道说……你也是替身使者？” “呵呵呵……” 菜月昂勾起嘴角，露出反派一样的深沉冷笑，随即双腿斜开，右腿在后，左腿前踩，踮脚，拧腰，正脸；右掌张开，朝外挡于额前，左掌并拢，横于颈前，用自以为帅气的低沉嗓音道：“替身使者，是会相互吸引的。” 但下一刻，一道道奇怪的视线便从四面八方扫射过来，让自以为脸皮超厚的他也有点承受不住。 一时兴起就在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做JOJO立，我这是玩得哪门子羞耻P LAY啊…… “咳咳……”在心中狠狠吐糟自己的同时，菜月昴立刻重新站好，轻咳几声，作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所以说苏启桑，为什么要分开呢？”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苏启早就恢复了正常表情，若无其事道：“只是我比较习惯独来独往，而且感觉和陌生人打交道有些麻烦，这点菜月桑应该也能理解吧？” 作为一个“惧学症死宅”，菜月昴当然能理解，但初至异界，心中不安的他实在不想一个人面对这完全陌生的世界，于是忍不住道：“但是……要是遇到一个人无法应付的危险怎么办？苏启桑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不可能的。”苏启却斩钉截铁道：“绝不会遇到我无法应付的危险，至于不安……完全没有。现在的我，反倒是对这个满是新奇事物的异世界兴趣满满，迫不及待啊。” “为什么？为什么苏启桑能这么自信？” 他笑了笑，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道：“因为我是个天才，遇到什么不懂的东西都能很快学会；因为我是个强者，有应对各种困难的自信，就是这么简单。” 菜月昴哑然。看着对方那坦然自信，没有丝毫迷惘的明亮眼神，心中甚至有些小小的自卑与羡慕。同样是那个世界（指宅）的人，同样是刚刚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与对方相比，直到现在还在心里打鼓的自己在器量上实在差太多了。 “不要妄自菲薄啊，菜月桑。” 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他的动摇，苏启轻拍他的肩膀，“没有人是生来坚定无畏的，我之所以能成为现在的我，也是因为经历了许多磨炼，而既然能与我一同被选中，你也一定拥有相应的潜力。” 苏启这话倒不是随意敷衍。他与菜月昴不同，他穿越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而且作为孤儿一个人生存至今，不论自立能力还是坚韧的性格，与菜月昴这个因为被他人排斥，躲在家里不去上学的十七岁高中生相比都有极大的优势。 后来再经过两个世界的历练，差距就更扩大到几乎不是一个次元的等级了。 “啊啊，苏启桑的话真是既励志又温暖人心，在下差点就要被感动哭了啊。” 心中因对方的鼓励稍稍涌现出些许暖意，但有些别扭的性格让菜月昴用俏皮话掩饰过去。 “请务必不要，我可不想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苏启一边将手抽回，一边道：“那么，谈话就到此为此吧。最后菜月桑，人一定要靠自己，我看好你哟，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罢挥了挥手，径直转身离开，混入街上的人群中。 “等……” 菜月昴嘴唇张开，下意识想将苏启喊住，却又立刻停止。 我很害怕，怕的快哭了，所以求求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把我一个抛在这里，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尽管心中仍有不安，但他能这样说吗？当然不能。 不说这样做非常自私，光是菜月昴内心仅存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像那样乞求一个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 “唉，又变成孤身一人了。” 菜月昴叹了口气，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心中有些烦躁和杂乱，于是左右看了看热闹嘈杂的大街与仍在观察自己的人群，在附近找了个小巷子钻了进去。 人一定要靠自己么…… 虽然很想像以前一样逃避掉所有麻烦事，但那个能让他躲藏的地方很可能已经回不去了，他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方法。 另一边，慢悠悠行走在人群中的苏启眸光微动，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街边三个衣衫破旧的小混混身上。 带有恶意的视线，一高一中一矮的身材，按照原本的剧情，这三只就是之后抢劫菜月昴的新手怪吧…… 就在他瞬间锁定三人身份的同时，对面的流氓三人组也察觉到他们看中的猎物似乎发现了自己。 “喂，那小子在看这边哎，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怕什么？他只是一个人，而我们这边有三个……那两个小子明显是外乡人，看上去不怎么强，还穿着那种好衣服……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肥羊啊，绝对不能错过！“ “没错，怎么看都是我们这边优势更大。待会儿让一个人跟着他，我们先解决待在巷子里的那个，之后再汇合，把这只肥羊也拿下。” 却在这时，苏启运用剑道中的“目击”之术，将杀意注入视线，冷冷一眼瞪了过来。 顿时，三人身子一僵，感觉整个世界仿佛被冻结，一股恐怖的寒意渗入体内，连骨头里都是一片湿冷。 冷汗，流了下来。 “我觉得……”某人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我们的计划需要改变一下。” “没……没错。”另一人手微微颤抖着，“冷静”分析道：“那个人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还是留在巷子里那个看上去更有油水呢。” “哈……哈哈……”最后一人干笑几声，僵着脸，死鸭子嘴硬道：“那我们就饶那家伙一次,去找巷子里那个？” “同意。” “就是这样。” “那就走吧。” 最终，三人很从心的将苏启从目标中剔除，并一直看着他走远，才往菜月昴待的那条窄巷行去。 第四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剧情要开始了。” 苏启当然没有就此离开，只是出了混混三人组的视野，然后暗中观察他们罢了。而有真实之瞳在身，他就算是隔着上千米，隔着一座小山，也能像站在面前一样清楚看见他们每一根头发，自然也不会被这几个小混混察觉。 之后，看见混混三人组去找巷子里的菜月昴，他便转入附近另一条无人的窄巷，减轻身上的重力，轻松跃上房顶，悄无声息的潜了过去。 另一边，寂静的窄巷内，菜月昴正坐在石板铺成的平整地面上，检视自己的新手装备。 “快没电的手机，夹着很多录影带出租店会员卡的钱包，在便利商店买的豚骨杯面，同个地方买的玉米浓汤口味零食，再加上爱穿的灰色运动服，和脚上穿了两年的旧运动鞋，这就是新手勇者菜月昴的全部装备了。” 看着身前地面上一字排开的物品，他沮丧叹气道：“完蛋了，这一期勇者的福利也太差了吧。就凭这些东西，别说开始冒险，击败魔王了，就连让我在这个异世界活下去都难。真想对把我召唤过来的那个家伙投诉，至少也给我一把誓约胜利之剑什么的吧？没有的话，一个永不断电，能一直连网的智能手机也可以啊。” 如果这只是一场恶梦，或者是哪个电台搞出来的夸张整人节目就好了…… 怀着最后一丝侥幸，一丝希望，他抬起头，透过狭窄的巷子口看向外面，却见大街上仍旧是车水马龙，各种奇装异服的人走来走去，场景鲜活真实到几乎不可能造假，于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击碎。 “没办法了，尽量利用好身上带的东西，努力活下去吧。说不定真像苏启桑说的那样，我身上也有什么潜藏的才能，能在这个异世界的舞台上大活跃呢？” 菜月昂拍了下脸，给自己鼓劲，随后将东西收好，提起塑料袋便往巷子外走去。 幸好，这个世界的人说的也是日语，基本的交涉没问题，接下来就先想办法把身上的东西卖掉一些，换取这个世界的钱币，否则很快就要饿肚子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巷子口，正要离开，突然……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接下来的发展与原剧情几乎没什么区别，菜月昴被混混三个组拉进巷子里打劫。 糟糕，触发强制强制事件了。按照一般轻小说套路，这三只应该就是给主角送经验值的新手怪，主角会在与他们的战斗中觉醒真正的力量……对了，或许我也是一样！苏启桑也说过我一定有相应的潜能，难道……觉醒的时间就是现在？ 哇，这么一想的话，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上来……能赢，区区三个新手怪，作为勇者的我一定能赢！ 怀着从轻小说和苏启身上得来的信心，不甘心仅有的生存物资被夺走，他一时冲动,A了上去。之后凭借着国中练习剑道时积攒的肌肉，还有现代人健康有力的身体，开始的时候占了上风。 但很快，随着其中一人掏出寒光闪烁的刀子，从没真正见过血的现代文明人菜月昴瞬间胆气泄尽，跪地求饶。接阒便因为率先动手，遭到了混混三人组惨无人道的殴打。 不该投降的…… 巷子右侧的某座屋顶，苏启稳稳坐在屋脊上，默默俯视下方巷子内的战斗，看见菜月昂一见敌人亮出刀子便跪地求饶，不禁微微摇头。 其时另外两人暂时被打倒在地，剩下一人身体瘦弱，营善不良，手中不过是把匕首；而菜月昂身强体健，又学习过剑道，只要能沉着冷静应对，面对持刀敌人也有不小的胜算。 可惜他胆气不足，自己放弃低抗，把性命交到了敌人手里。而敌人是三个恼怒中的小混混，连原世界的小混混都会一时冲动捅死人，更别说这个法制不健全，死人家常便饭似的异世界了。所以他的行为，可谓是十分不明智，但……考虑到出身环境、年龄、还有性格，虽然不明智，却也可以理解。 “竟然敢反抗！现在再动啊，废物！” “敢看扁我们，先把这小子揍得不能动再扒光他，然后扔到臭水沟里去喂老鼠。” “痛痛痛痛痛！别打了，我把东西全都给你们！”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去死吧废物！” …… 下方的巷子里，菜月昴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呼求饶，屋顶上的苏启却只是默默旁观，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 为了完成通关条件，要在尽力维护原剧情走向的情况下，尽量减少菜月昴的死亡次数。同时为了让菜月昴信任自己，又不过多的依赖自己，要扮演一个有些人情味，却又不会轻易出手相助，虽有超常力量，却又不会过于强大的角色……这就是他的打算。 而在从零开始的世界，以上内容其实并不容易办到。 首先是尽量维持原剧情。这个世界的剧情环环相扣，处处埋坑，一个个角色又十分善于察言观色，大部分出场人物也十分精明，所以要在有苏启这个变数的情况下维持原剧情，实在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其次是菜月昴。作为一个普通日本高中生，他唯一的突出优点就是能使用死亡回归，而系统的评价标准之一却是死亡次数越少越好，这样一来他最大的优点就被限制住……怎么让被限制的菜月昴在通关中出力更多，这又是一件麻烦事。 最后是角色扮演。怎么让菜月昴信任，信任到什么程度，怎么在袖手旁观时不被怨恨，怎么取得其他人的信任，怎么防止被那些多疑聪明的角色发现破绽，这还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总体而言，这个世界的通关未必很难，但要好好通关绝对非常麻烦。所以了让艾米莉亚救下菜月昴，让菜月昴迷上艾米莉亚，从而开启一系列主线，现在的他不能动手。 现在想想，我倒是比他幸运多了…… 看着下方菜月昴的凄惨模样，苏启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的时候。 相比起来，他第一次落命的时候十分干脆利落，并没有受到这样的侮辱和毒打；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无限复活，死亡后还能在纯白空间里休息无限长的时间，福利比起486要好上太多了。 这样想着，又不禁对菜月昴多了一点怜悯。 高晓松先生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苏启也曾吐糟过自己的系统比不上其他爽文主角的好用，而现在……虽然同是天涯回档人，但小老弟你的命可比我惨多啦…… “来了……” 正感叹间，忽然察觉到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向这边飞奔而来。 第五章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扎着黑色发带的金色短发，貌似意志坚定的红色双瞳，元气满满的可爱脸蛋，给人有点小骄傲印像的虎牙，再加上十四五岁左右的萝莉平板体型，来者毫无疑问就是在以后突然逆袭的王室贵女菲鲁特。 不过现在，那个极富戏剧性时刻还没到来，她还只是个艰难求生于贫民窟的小偷而已。 “让开让开让开！前面的家伙通通让开，被撞到我可不会负责喔！” 刚刚从艾米莉亚手中偷到徽章，菲鲁特大呼小叫的在街道上飞奔，娇小的身体十分灵活在人群中穿插游走，迅速向这边冲来，准备借王都复杂的巷道摆脱后面的追逐者。 不对……剧情变动了。再继续下去，菲鲁特路过的窄巷会是前面那一条，而不是菜月昴现在这条，跟在后面的艾米莉亚也很可能错过…… 就在这时，不远处屋顶上观察她的苏启却眸光微动，从视线、眼神、身体倾向、还有发力节奏瞬间推测出她最可能的后续路线，发现了现实与原剧情的分歧点。 人的念头千变万化，虽然都是在水果摊附近，但菜月昴会选择哪条巷子，菲鲁特又会选择哪条巷子都是非常唯心的事，一刹那的念头变化就会出现分歧点，能恰好选中同一条窄巷完全是命运（作者）的巧合（黑幕）。 而现在，因为苏启这个变数给菜月昴带来的影响，世界线明显出现了偏差。 “开头就崩可不行。” 苏启心念一动，与超级光能使者外貌极似，只有手办大小，常人不可见的从神在身边浮现。下一秒，前面那条巷子入口处的地板突然崩碎，被顶开，一堵上半截长满尖刺的高高石墙陡然升起，将巷子口完全封住。 紧接着如他所料，菲鲁特陡然转向，熟练的向被墙堵住的那个巷子冲去，然后…… “哇啊啊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堵墙！？而且还加了刺啊！” 她吓了一跳，差点迎头撞上，好在有风的加护在身，早已习惯高速行动的她终究还是在前一刻反应过来，径直跃起，踏墙，随后来了个漂亮的空翻，稳稳落地。 但因为这一耽搁，后面的追逐者也趁机接近。 “前面的小偷，给我把东西还过来！” 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美妙音色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却带着一丝凛然冷意。 话音未落，几发拳头大小的冰块呼啸而至，掠过菲鲁特身周，重重撞击身后的墙面，砰砰几声破碎开来，扩散出一阵寒意。 “切，真是个天真的大小姐……” 心中不爽的撇了撇嘴，她毫不停留，立刻启动，往前方的另一条巷子冲去。 刚才那一击明显手下留情了，菲鲁特能察觉出这一点。但她并不喜欢对方留情，不但是因为她自己有把握躲过那一击，还因为被偷窃对象施舍善意，会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那个徽章看上去就很贵，而且被贴身存放，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可即便如此，还对我这个小偷手下留情，真是心软到我这个敌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的地步……但是抱歉了，善良的大小姐，为了钱，为了不再做这种事，我可不会好心的把战利品还你。 脑海中思绪飞逝，菲鲁特微微咬牙，速度全开，眨眼见便越过中间的水果摊，冲入菜月昴与混混三人组所在的那条巷子。 阿嘞？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净遇到些奇怪的事和奇怪的人？ 看到到混混三人组正在巷子里殴打菜月昴，接二连三遇到怪事的她不禁有些惊疑。 而与此同时，四人也看到了突入殴打现场的少女。 来了！就是这个！突然闯入的美少女，拯救陷入绝境的主人公……一定是那样的发展对吧！ 瞬间，菜月昴的眼中亮起了希望之火。 被打到偏体鳞伤的痛苦，很可能会被杀死的恐惧，现在的他可谓是真真正正的陷入了绝境，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伤痕累累，渴求着救赎。 而突然到来的菲鲁特无论时机还是外形都符合他的期待，顿时便成了他眼中命中注定在此刻降临，拯救自己脱离地狱的天使，但是…… “抱歉，现在的我很忙，就请你自己坚强的活下去吧。” 天使无情的扔下这句话，像风一样冲过身侧，借着巷子尽头的堆积物翻越上墙，瞬间消失不见。 咦？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刚刚升起的希望如泡沫般消散，菜月昴呆呆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一颗心沉落至更深的绝望之渊。 “都怪有人打岔，害得兴致都没了，不过别以为你能轻松死掉。” 愣了片刻，混混三人组再次行动，把他踩在地上。随后一人掏出寒光闪烁的刀子，开始在他身上比划起来，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顺手。 要被杀了……要死了……要结束了……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刻，菜月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死神近在眼前，仿佛正摩挲着镰刃，用黑洞洞的眼眶静静盯着自己。 恐惧、不甘、痛苦、绝望……无数负面情绪在此刻将他笼罩，将他包围，将他紧紧缠裹，拖向深渊。让他眼眶发酸，几乎忍不住要滚出泪来。 而就在这时，真正的天使终于带着圣光降临。 “到此为止了，恶棍们。” 巷外的喧嚣，混混们的叫骂，自己急促的呼吸，乃至这个世界本身，都为这个天籁般的声音所折服，震撼，失去了存在感。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透过菜月昴被踩到地上的视角看去，巷子口站着一名仿佛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辉的少女，其美貌 足以让人惊艳到窒息。 兼具艳丽与稚嫩的柔美五官，神秘知性的蓝紫色双瞳，仿佛散发着月辉的及腰银发，还有羊脂白玉般光洁无瑕的雪肤……她的身材是美少女恰到好处的纤长柔美，身高一百六十公分左右，一绺长发编起，右侧发间别着一朵缀紫色丝带的白花发饰；身上是短裙长袜加外袍的组合，袖摆印着似鹰魔鸟的图案，露出香肩与胸前的部分肌肤。 整套服装以白为底色，紫为装饰，称不上华美繁复，但因主人绝美的姿容加成，便显得高贵脱俗，庄严亮丽。然而其存在不过是主人光辉的延伸，比起那位美丽到仿佛能夺去世界色彩的少女，它也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附属物而已。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刹那，当时间再次开始流动，菜月昴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又再次强有力的跳动起来。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身处绝境，忘了自己狼狈不堪，眼中心中，唯有那名少女的存在深深刻印了下去。 以上关于艾米莉亚的描述都是基于486主观视角，不代表本作者观点。 第六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的艾米莉亚 “很好，主角已经成功心机梗塞，这下主线差不多稳了。” 在屋顶上看见菜月昴呆呆望着艾米莉亚的表情，苏启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剧情发展与原著相似。艾米莉亚过于仁善，无法对陷入绝境的人见死不救，所以虽然在质问三人组后得知小偷已经逃跑，嘴上说要尽快追上去，却口嫌体正直的留了下来，帮助菜月昴将混混三人组赶跑。 而且解围了还不算，看见菜月昴伤得十分严重，甚至还帮他治疗。她明知拖得越久，极其重要的王 选徽章就越难以找回，就连自己的精灵帕克也提醒她这一点，却仍是嘴上说着“跟我们无关。应该死不了，放着不管就好”，最后又留下来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种老好人性格太容易吃亏了，没有菜月昴这样的人形外挂根本就走不远…… 旁观艾米莉亚的作为，屋顶上的苏启忍不住微微摇头。 他并不讨厌艾米莉亚，不如说对于这种明知道对自己十分不利，却仍旧决定牺牲自己救助他人的人，他心中甚至带有敬意；但若是当朋友倒还罢了，他不会想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队友，因为弱点太过明显。 不过，也正是因为艾米莉亚是这样的人，才会让菜月昴心甘情愿的为他屡次赴死，甘当全自动人形攻略器……两者刚好你情我愿，相铺相成。 “我也差不多该出场了。” 最后看了下方的两人一眼，苏启心念一动，将另一侧巷子口的石墙消去，把巷子恢复原状。而后轻身飞跃，在屋顶上悄悄移动，直到离开了有一段距离，才在附近的另外一条巷子里落下，走出，迅速赶到两人之前待的那个水果摊前，若不知其事般问道：“老板，你有看到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那名少年去哪里了吗？” …… 片刻后，恰巧在艾米莉亚差不多治疗结束的时候，他来到了两人所在的小巷前。 “菜月桑，我就在想你会不会这么倒霉，没想到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真的能倒霉到这种地步啊。” 苏启如此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怜悯和感叹，走进了窄巷。 “苏启桑？你怎么回来了？” 与原剧情不同，这一次菜月昴没有被打到昏迷，所以能发现苏启的到来。 “因为我就在附近闲逛啊。”后者缓步走到两人身前几步处，没有过于靠近，不紧不慢道：“之前听到附近有人打斗，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因为不熟规矩，闹出了乱子。所以想了想还是回来看看，却没发现你的踪影，之后问了一下水果摊的老板，他说好像看到你进了附近的巷子，我就在这一片找了找，然后……” 打量着菜月昴身上沾满泥土与污迹，面目全非的运动服，他眉头微皱，“然后就看见你这副样子了，是被别人打了？” “原来是这样啊。” 理由合情合理，靠坐在墙上的前者没有怀疑，苦笑道：“说起来有点丢脸，我被三个小混混抢劫了，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好心人帮忙，现在的我大概已经被杀了吧。” “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了……”苏启摇摇头，将视线转移到菜月昴身前的艾米莉亚身上，“好心人就是这位小姐吗？” “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结束治疗，后者站起身来，紧绷着一张脸，再三强调道：“只不过是为了获取情报，无可奈何才留下来帮他治疗一下而已。毕竟死了就得不到情报了，所以我是不得不这么做喔。” “抱歉抱歉，两位，我家女儿有点害羞，所以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不够坦率。” 这时，一只巴掌大小，灰毛垂耳，鼻头粉红，尾巴与身体差不多长，外貌极似美国短毛猫的小家伙突然说话了。它就是艾米莉亚的契约精灵帕克，此时正站在后者的肩膀上，举起带有粉嫩肉球的右爪，作出像老父亲一样的成熟发言。 “对了……”它轻轻一跃，飞在半空中，有意无意的挡在艾米莉亚身前，看着苏启，卖萌邀功道：“其实帕克刚才也出了力哦。多亏我的威风，才能把那三个笨蛋轻松吓跑，所以两位如果要感谢的，请不要客气，尽情的夸将我吧！” 强者……小心？ 而在帕克背后，看着它的尾巴轻轻摇动，发出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暗号，艾米莉亚微微一怔，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警惕起来。 “咦？会飞的小猫？还能说话？”凭借影帝级别的演技，苏启的表情不露丝毫破绽，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道：“你应该不是普通的小猫咪吧？” 说话的同时，将自身的灵力全力内敛，并运转新改良的“绝灵”技巧，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情与精神波动，判断对方能不能读取自己的思维。 在原著里，帕克的真实身份是永久冻土的终焉之兽，拥有读取他人浅层思想的能力，为了后面的行动着想，他需要尽早验证这一点。 “诶？你不知道精灵吗？”帕克双爪抱胸，疑惑道：“莉娅是精灵术师，帕克是与她签订契约的精灵，这种事应该一看就知道吧？” 说话的同时，心中一片惊疑。惊的是捕捉不到对方的灵魂波动，读取不了对方的浅层思想，甚至连对方的灵魂强弱都难以感知到，就像是眼前之人并不存在一样；疑的是对方来历为何，真正实力为何，目的为何，是否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利。 但不管如何，既然能让自己都捉摸不透，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弱者，更不可能是普通人。 于是，现在一人一猫飙上了演技。然而帕克看不穿苏启，苏启却能通过真实之瞳看穿它，“看”到他的情绪波动，于是在情报碾压，有心算无心之下，很轻易便确定了帕克无法读取自己的浅层思想。 很好，这样难度就能降低很多了…… 他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不显分毫，坦然摇头道：“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许多常识，因为我和菜月桑都是从异世界来的穿越者。” 第七章 沙缇拉世界第一可爱！（二合一） “异世界？” “穿越者？” 艾米莉亚的表情有些茫然，帕克的眼神中带有疑惑，而菜月昴则是微微张开嘴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启。 完蛋了！竟然随口就把我们的来历说出来……一定会被她当成胡言乱语的怪人吧？ “那个……”帕克神色古怪道：“从异世界来的‘穿越者’什么的，小哥你是认真的吗？” 看吧，果然要被当成怪人了，这样还不如不要提比较好…… 菜月昴轻叹口气，却被苏启看到，忽然道：“果然不被相信，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菜月桑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诶？” “我倒是认为比起一开始就否定，还是先试试再说比较好哦。” 他说罢，转头便对帕克道：“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来自异世界这种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也有据可证。简单来说，我们的衣着打扮，还有发色瞳色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对吧？” “的确……”猫型精灵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虽然露格尼卡的王都聚集了各国各地的人，我也勉强能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但似乎从来没看过像你们这样打扮的存在。” “还有……” 苏启说着，把手伸向菜月昴，“菜月桑，你身上应该带了手机吧？能借我一下吗？” “啊？哦哦，给你。” 被他明快的节奏与带着强大意志的眼神拉扯着，后者微微一愣，便下意识服从，将手机交了出去。 “请看，这是我们那边广泛普及的一种通讯工具，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台，整个世界的数量以亿为单位计算，只是因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太过突然，所以我没带在身上而已。” 苏启一边说，一边将手机打开，在帕克与艾米莉亚面前演示了一番。 “真是精致强大的工具，而且里面并没有丝毫玛那的波动，所以应该不是魔法造物，也不是‘流星’，看其精细程度，更不是普通人能轻松打造出来的东西……”帕克近距离观察手机，忍不住惊叹道：“如果真像你所说，这样东西在你们那边有很多，那真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呢。“ “这就是证据。另外就连菜月叠手里的塑料袋和袋子里的零食，应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轻松仿制出来的东西，而我们更没必要特地弄出这么多麻烦的东西来骗人。” 苏启一边将手机还给菜月昴，一边道：“所以正如你们所见，我们的确是因为不明原因，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异界人……菜月桑，为了不被误认为藏头露尾的可疑人物，你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如何？” “诶？我吗？” 刚接过手机的后者先是一愣，而后看着顺势将目光转向自己这边的艾米莉亚与帕克，特别是在艾米莉亚那张带着审视神色的美丽脸庞上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轻吸一口气，然后…… “没错！” 突然双腿叉开，一手指天，做出雷打不动的C位站姿，提高音量道：“在下菜月昴，正是一位来自异世界的旅行者！刚才没来及自我介绍非常抱歉，以后就请两位多多指教喽。”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菜月昴先生又一次旁若无人的做出了奇怪的言行。 帕克：“……” 艾米莉亚：“……” 苏启脚下如滑行一般，瞬间与菜月昴拉开一段距离，一本正经道：“两位请不要误会，我是地球人，菜月桑是耻球人，我们虽然出自同一个世界，却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地方，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苏启桑，你这么说我会哭的哦。” “那就请尽情的哭吧，我们也会尽情的嘲笑的。” “原来如此……”帕克打断了两人的互动，眼神认真的盯着菜月昴道：“如果是异界人，你们身上的种种怪异就说得通了呢。” 它读取不了苏启的思想，却能读取菜月昴的，再加上苏启提供的证据，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暂时相信了两人来自异世界的说辞。 毕竟它的真身好歹也是活了四百多年的四大精灵之一，可谓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这世界哪个国家它没去过？甚至还听说过大瀑布对面的异国传说，区区异界来客，还动摇不了他的心志。 而只有一百多岁，“年轻”的艾米莉亚却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轻声询问自己视为父亲的精灵，“帕克，真的存在其他世界吗？” “嘛，我是曾经听说过有人从大瀑布对面过来啦，所以暂且相信一下也未尝不可；不过莉亚，现在重要的事不是探究遥远的异世界吧？” “啊，对哦……”她反应过来，随即有些羞恼道：“还不都是帕克你们一直在说，虽然被你们牵着走的我也有错啦，总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唔，红着脸的样子也好可爱，不……应该说是更可爱…… 被少女不经意间流露的别样风情所吸引，菜月昴稍微有些看呆了，紧接着便见少女的目光转了过来，故作严肃道：“所以，现在就告诉我吧？” “诶？什么？”一时紧张，没反应过来。 艾米莉亚眉头微皱，正要说话，旁边的苏启补充道：“是情报吧。菜月桑，这位小姐说是为了情报才留下来救你的，所以如果你确实知晓，就告诉他如何？” “没错。”她满意的点点头，“我被那个小偷偷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她在之前路过这条巷子逃跑了，如果你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给我，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原来是这样……”菜月昴认真思索了一下，无奈摇头，“抱歉，除了那个小偷大概十四五岁左右，一头金发短发，红色眼睛，有虎牙，身材矮小，是个平板，衣服破破烂烂这样的外貌情报外，我就不知道更多了。” 艾米莉亚眸光微暗，又立刻掩饰过去，微微点头道：“这样就够了，你的情报很有价值，刚好抵销为你治疗伤势的恩情。另外以后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再走这样的小巷子，因为下次可不保证恰好有人能救下你……别误会，我这不是担心，只是忠告而已。那么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一步了，再见。” 说罢，长长的银发一摆，看都不看菜月昴与苏启一眼，迈着飒爽的步伐转身离开。 说谎了…… 就算不读取她的精神波动，苏启也能轻易推测出她在说谎。因为之前他的阻拦，艾米莉亚其实已经看到菲鲁特的样貌，所以菜月昴提供的情报对她来说其实毫无价值。 之所以会说这种谎话，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是个老好人，安菜月昴的心，不想把其他人卷进自己的事里而已。 “抱歉，我家孩子就是不老实，请不要觉得她是个怪人喔。” 帕克似模似样的对苏启两人鞠了一躬，而后追上艾米莉亚，钻进了她的长发里。 就……这么走了吗？ 望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菜月昴心中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脑海中闪过相见至今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一点一滴。 明明丢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一旦拖延就可能找不回来，却还特意停下来救自己；明明已经仁至义尽，将自己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却还是留下来浪费时间帮自己；明明不需要顾忌自己这个陌生人的心情，却还是故作冷漠，让自己尽量不要有内疚感……这样的性格实在太吃亏，也太让人担忧了。 如今自己已经脱离绝境，少女却因为拯救自己而身陷困境，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管，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牺牲！？ 于是冲了出去，追出窄巷，对少女的背影大喊，“喂，等一下！” 然后……被对方坚定的拒绝了。 “感谢你的好意，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而且我的恩情你也在刚才还完了，所以请恕我拒绝。” 少女如此说罢，不管菜月昴如何诉说，甚至恳求，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在这里，剧情再一次与原著出现了分歧，原因自然还是在苏启身上。如果只是一个菜月昴基本没什么威胁，但他的实力帕克却看不透，了解也太少，在这个多事之秋，徽章被抢的时候，自然不相让这样的人待在自己女儿身边。 而艾米莉亚本来就不太想把其他人卷入自己的事里，现在又多了苏启这个未知因素，再加上帕克的意见，自然也不想再和两人扯上更多关系，于是486悲剧了。 “唉……被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啊。” 菜月昴垂着脑袋，像条败犬般唉声叹气的回到巷子里。 “长着那样一张凶恶的脸，又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表白，被女孩子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苏启站在巷子口，仿佛事不关己般说道。 “我没说那个啦……”菜月昴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道：“只是想帮她，我只是想要帮她，报答她刚才的救命之恩而已。” “哦……”苏启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对吧？刚才某人可是不止一次看呆了呢。” “呃……” 菜月昴一滞，随即老脸一红，深吸一口气，像是破罐子破摔般大声道：“啊啊啊，没错，就是那样！毕竟是那么惊天动地又心地善良的美少女嘛，男生喜欢美少女有什么错？我就是对她有好感，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就是放不下她，就是想要帮她，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没有吧？完全没有吧？我就是喜欢她啊！” “没有哦。”苏启微微点头肯定，“毕竟经历过那种事，那位少女的容姿又的确让人惊艳，会被吸引也是很正常的事。” “等等……” 菜月昴忽然有些警惕起来，看着苏启道：“苏启桑，你该不会也喜欢上沙缇拉了吧？事先说好，就算是苏启桑，我也绝不会退让哦。” “沙缇拉？” “就是那位小姐的芳名啦，是我再三恳求，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 傻孩子，你问出来的不过是个假名而已…… 怜悯的看了面带得意的菜月昴一眼，苏启微微摇头，“放心吧，沙缇拉的性格太柔弱了一点，不是我的菜。” “纳尼？”菜月昴故意装出一脸震惊的模样，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世界上竟然有人不为沙缇拉的魅力所倾倒，这绝不可能！而且太过柔弱什么的无法认同！那是温柔，是善良，是天使一般的慈爱！总之沙缇拉世界第一！！” 过大的音量冲破窄巷阻隔，传到外面大街上。顿时，大量看疯子般的视线集中在菜月昴身上，下一刻，附近的街道陡然空出一块，大量行人面带恐惧，匆匆而逃。 “啊咧，难道我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为什么街上的人都逃走了，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大概是你的爱过于狂热，烫伤人家了吧。” “是这样吗？”菜月昴先是疑惑，随即便将之抛在脑后，略带自得道：“哼哼，我有自信，对于沙缇拉的感情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上帝啊……”苏启一脸肃穆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悲悯道：“请救救这个被爱情烧毁理智的笨蛋吧，他还太过年轻，他的人生不当于此终结。” “好吧好吧，我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太过夸张了……”菜月昴举手投降，随即眼神坚定，一脸认真道：“但是苏启桑，我的心意可是确凿无疑，没有丝毫伪物哦。” “明白了。”苏启也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道：“那么接下来，就算被沙缇拉拒绝，你也要继续帮她吗？” “当然！就算是那样，我也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她！” “哪怕会在之后遇到许许多难以想像的困难？” 菜月昴眉头微皱，“苏启桑，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可是和你一起来的，怎么可能会知道？但就算是这样，光看就能明白吧？那样精致的服装，还有袖子上的纹章，再加上能驭使精灵，会使用魔法，沙缇拉小姐绝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是贵族阶层，所以像我们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要和他在一起，也肯定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的确……”他叹了口气，“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她，甚至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我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但我不会放弃，我想为了她拼命努力，直到终有一天成为能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至于困难，现在说什么绝对能克服不过是空话而已，所以我还是只能说……我绝对不会放弃。” “好吧，感觉到你的决心了，那么……” “要离开了吗？”菜月昴脸色微黯，先一步开口，“苏启桑，谢谢你还特地跑回来看我。虽然会有些失落，但是我明白，你更喜欢独来独往对吧？不必担心，你放心的离开吧，经过这一次教训，我会特别注意，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怅然，但心中的不安却少了许多。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有了目标，不再迷茫。对“沙缇拉”的执着，让他有了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然而苏启却道：“谁说我要离开了？” “诶？” 菜月昴又一次懵逼，为什么这家伙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为什么啊？”于是问了出来，“苏启桑不是说……” “因为你太弱了啊。”苏启轻叹口气，“我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总不能明知道有风险，还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一个老乡去送死吧？所以感激我吧，菜月桑，我决定给你一个欠账的机会。” 第八章 你可真是个聊天鬼才 他当然不会真的和菜月昴分道扬镳，否则还怎么引导男主，时刻在近处掌控剧情？先前之所以会那么做，不过是为了给艾米莉亚一个美女救英雄的机会，同时塑造人设，让菜月昴能意识到自己的“牺牲”，从而对自己心怀感激罢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菜月昴都在苏启的套路之中。而在这次通关里，他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英雄的导师”，既不能给给予在英雄太多实质上的帮助，也不能与英雄太过疏远，因为只有得到信赖，才能让英雄按自己所指示的道路前进。 “欠账？”听完苏启的话，菜月昴想了想，有些疑惑道：“苏启桑的意思，是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以此为代价，向我提供帮助吗？” “正是如此，因为我的处事原则就是等价交换。”苏启神色认真，缓缓道：“不付出牺牲，就没有收获，如果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现在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先帮你一次，你也要在将来帮我一次，这样的交易很公平对吧？” “我明白了，的确很公平。”菜月昴点点头，随后又道：“顺带一问，苏启桑会炼金术吗？” “你以为我是哪个豆丁炼金术师吗？不过虽然不会炼金术，却也有些其他普通人不会的特技。” 苏启说着，伸出左手，一柄通体漆黑，古朴典雅的连鞘长刀便自身前的虚空中迅速具现出来，落于掌中。 “诶诶诶！？这是什么！？超能力？魔法？还是阴阳术！？” 本以为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突然变身非凡者，菜月昴惊讶万分，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些许冲击。 下一刻，忽听铿的一声清鸣，一道寒光撕裂虚空，如惊雷般瞬间掠过视野，停留于颈侧。刺骨的阴寒之气扩散开来，随时可能人头落地的恐怖感摄住心神，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颈侧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这是为了证明我不是空手做生意。” 苏启将突然出鞘的长刀收回，一根被斩断头发丝被风吹动，缓缓从刀刃上飘落。 随后一边收刀回鞘，将长刀收回专属空间，一边道：“虽然储物的能力不能用于战斗，但我个人对剑术略懂一二，如果对手是一般人，且没有装备远程武器的话，二十人以内，我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你的安全。” 散发着极度危险感的刀锋从身边撤回，菜月昴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看着脚下地面上的那根头发，有些后怕道：“能准确的斩断一根头发，能轻松的击败二十人，苏启桑对剑术不止是略懂一二的程度吧？” 他本身也在国中时学习过剑道，然而刚才那一击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更别说看清招式了和深浅了，因此更明白对方在剑道上的修为绝不像本人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苏启却微微摇头，一本正经的胡扯道：“在里世界，拥有这种程度剑术的人并不少见。” “里世界？” “就是处于表世界的阴影中，超出普通人的常识之外，由拥有各种各样能力的非凡者所组成的世界，这种设定菜月桑应该能轻松理解吧？” “咦？竟然真的有那样的世界吗？”菜月昴有些兴奋，“那么苏启桑是什么职业呢？武者？超能力者？魔术师？阴阳师？还是中国特有的道士？” “那些是更细的分类，像我这样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在里世界被统称为能力者，而我的能力就是随身储物空间，一柄与灵魂绑定的妖刀，再加上自己修练的剑术与观想法等等……” 之后，苏启解释了好一会儿，才满足菜月昴的好奇心。而在言谈中，为了让后者不在将来的通关中对自己产生过多期待，他刻意隐藏了绝大部分实力，只将储物空间、剑术、妖刀、以及自己对神秘学有所了解的情报告知后者。 说到最后，苏启脸上露出一副“这个男人有故事”的表情，语气稍显复杂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已经从里世界隐退，只想待在普通人中过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会在醉酒走夜路的时候被卡车撞到异世界来。” “原来如此。”菜月昴感觉自己明白了，“怪不得苏启桑之前说自己不是普通人，怪不得苏启桑即使穿越到异世界也能这么镇定，就是因为拥有超出常人的实力吧？” “没错。那么菜月桑，我为你提供一段时间的保护，帮助你适应这个异世界，而你欠我一个人情，要在以后也帮我一次，这样的交易你觉得如何？” “毫无疑问，当然是心怀感激的答应下来啊，毕竟我是个弱者，又不是个笨蛋。”他轻叹口气，又有些疑惑道：“但是……苏启桑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呢？真的只是因为好心吗？” “你果然不会读空气啊，这样的问题居然直接问出来。” “呃，非常抱歉。明明有人愿意帮忙就该感激了，却还在心里胡乱揣测，这种想法确的是很失礼。” “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做的没错，只是当面问出来有些失当而已。至于理由，我就告诉你吧……之所以会帮你到这种地步，除了同乡之谊外，还有人情投资的因素。” “人情投资？” “同为穿越者，我一开始以为你或许也是里世界的人，只是刻意隐藏，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当然现在已经明白你不是了，但是我还是认为，你之所以会穿越不是毫无缘由的，所以值得投资一下。” “我明白了。” 人就是这样，太过容易得到的反而感觉不踏实，拥有与利益挂钩的理由便容易接受许多，像菜月昴这样的被排斥者更是如此。 现在有了听上去合乎逻辑的理由，他便暂时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向苏启伸出手，“谢谢苏启桑愿意给我一个欠账的机会，我欠你一个人情，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多多指教了。” “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苏启也伸手与他握了握，正色道：“不过事先声明，我只是作为同行者，为你一个人提供暂时的保护而已，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月。而如果你想追求那位沙缇拉小姐的话，还要你自己努力，我是不会帮忙的。” “当然，这样就足够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苏启桑一开始就笃定我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呢？” “很简单，因为对于弱小、形象异于常人、又缺乏常识的菜月桑来说，这个弱肉强食法则更加赤裸的异世界到处都是危险。” 啪，仿佛被利箭射穿，菜月昴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道：“苏启大人，在下已经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过于弱小无能的残酷现实，请您不必再特殊强调了，放过在下脆弱而纯洁的心灵吧。” 苏启撇了他一眼，没有接话，继续道：“这也就罢了，更危险的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不自量力的菜月昴先生还想成为沙缇拉公主的骑士，主动投入到危险的事件中去……没有自知之明，这才是最危险的事。” “唔……”内心真正被尖锐的现实刺痛了一下，菜月昴顿了顿，习惯性的开始用俏皮话掩盖自己的难堪，“苏启桑意外的有点毒舌呢，但男性的话，就算毒舌也无法成为萌点哦。” “身为钢铁直男的我不需要萌点这种东西。” 苏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后者心中升起一股被完全看透的羞耻感，本人却平静道：“我只是作为新上任的安全顾问，给菜月桑提供一些基于我视角的主观判断而已。” 苏启在这个世界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导师，调 教从初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则是渐渐进入明朗化的阶段。 “我明白的……”菜月昴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因得到苏启帮助而稍有上扬的情绪再次冷静下来，“苏启桑也是为我好，给你添麻非常抱歉，但是……我果然还是必须报答沙缇拉的恩情。” “目前的麻烦还在我接受范围之内……那么你准备怎么帮她？” “如果要帮纱缇拉，自然是要找到那个小偷，但问题是去哪里找……” 他说着，下意识将目光转向苏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流，他很清楚后者思维比自己更全面也更敏锐，所以下意识寻求后者的意见。 “苏启桑，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苏启却微微摇头道：“不是我们，是你。刚刚才说过，如果要追求那位沙缇拉小姐，需要你自己努力对吧？我可没有欠沙缇拉小姐人情，所以这些困难需要你自己去克服。” 没错，欠人情的是自己，不是苏启桑。能给自己欠下人情的机会就已经仁至义尽，再要求别人帮自己还欠下的债就太过自私了……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菜月昴心中还是难免失望，而且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怎么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偷呢？ “用思考代替发问。” 这时，苏启再次开口道：“万事万物都不是孤立存在于世的，每一个人也有各自的位置，而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环境会有不同的规则，既有规则，便有迹可循……仔细回想你目前知道的所有情报，以此为基础展开推演，或许你能想到些什么。” 菜月昴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按他所说，默默思考起来。 破烂的衣着和小偷的身份，代表着她生活处境不佳；被偷的是贵重物品，代表她需要处理赃物，且没那么容易出手。而在异界中世纪背景下，这种年纪轻轻就不得不成为小偷的存在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是…… “贫民窟。”菜月昴眼睛一亮，振奋道：“那个小偷很可能出身贫民窟，如果去那里的话，或许能找到她的线索。” 苏启不置可否，只是平静问道：“你确定有贫民窟存在吗？你知道贫民窟在哪吗？知道贫民窟里有多少人，想过怎么找到她吗？你知道贫民窟里的人是否排外，轻易闯入那样的地方会有危险吗？” “呃……这个……完全不知道，只是凭借从小说游戏里得来的印像瞎猜而已，毕竟我们也是初来乍到嘛。不过我们可以去大街上找人问问看，至于安全问题……我现在才明白，怪不得苏启桑说我很可能遇到危险。 “如果要找到那个小偷，和贫民窟里的人，甚至和一些流氓混混打交道恐怕是少不了的吧？而我恰恰又没有自保之力，去那种地方实在像是羊入虎口啊。” 他依旧没有评判菜月昴的想法是对是错，只是继续道：“你想找谁去问？谁可能知道这些情报？而对于我们这样奇装异服，来历不明的人，他们会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吗？如果被误导了该怎么办？” 菜月昴思索片刻，道：“除了沙缇拉和帕克，我们正常交谈过的人只有那位水果店大叔。如果是本地人的话，应该会知道贫民窟的位置；要想别人好好回答问题，最好的办法是给予报酬，但我们身无分文，只能用身上仅存的一点物资作为答谢，或者凭诚意恳求别人。如果多问几个人的话，应该会有好心人回答我们，也能互相验证答案正确与否。” “想清楚了吗？” “大致是想清楚了……”他点点头，随即感激道：“谢谢你，苏启桑，要不是你的提醒，我或许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我可没帮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 “苏启桑，因为是男人，所以就算傲娇也无法成为萌点哦。不过现在我对苏启桑的好感度很高，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能立起FLAG了呢。” “如果立起来了，那就折断好了。”苏启露出和善微笑，“是物理意义上的折断，你想试一下吗？” 咔嚓！ 仿佛听到自己宝贵的某物被折断的声音，菜月昴打了个冷颤，立刻道：“请恕在下严正拒绝！而且因为发言失误，很遗憾的通知苏启桑，我的FLAG事件失败了。”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苏启发出了冷漠的声音。 之后，确定目标的两人开始行动，一路你来我往的互相吐糟，关系顺势更进一层，渐渐省略了称呼时的敬语。而因为离巷子很近，没过多久，他们便再一次来到初次穿越时的那个水果摊前。 “又是你们这两个穷光蛋。”一见两人到来，名为卡得蒙的水果摊主便没好气道：“快给我闪边去，别挡着其他客人买东西。” “哎哎哎，别这么冷漠嘛，大叔。”菜月昴仿若未闻，厚着脸皮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来，不如用空闲时间帮我们一点小忙如何？正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能帮上忙的话，我们也会真诚的感谢大叔的。” “报酬呢？” “抱歉，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但我们依旧还是穷光蛋。” “所以呢？面对两个穷光蛋，你想让我说什么？” “那个，其实我们想知道这里有贫民窟吗？如果有的话贫民窟在哪？可以指点一下我们吗？” “够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兴趣浪费时间帮助你们，快给我离开。” 见气氛越发不妙，老板差不多要开始动手赶人，一直旁观的苏启摇摇头，终于道：“好了，昴，你可真是个聊天鬼才，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以后大概就是四千多字一章为常态了…… 第九章 我对毒舌方面还蛮有自信的 “老板，谢谢你刚才帮忙指路，否则我也没那么快能找到这家伙。” 示意菜月昴暂时让开，苏启上前，先是为之前的事表达谢意，让卡德蒙的紧绷的脸色稍微舒缓些许，但是…… “哼，想谢谢我的话就马上离开，别打扰我做生意。另外空口白话的感谢也太没有诚意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当然，虽然我们的确身无份文，但一点谢礼还是能拿出来的。” 说罢从菜月昴那里讨来一包薯片，递到卡德蒙面前。 “这是什么？”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奇怪包装，后者没接，脸上带着怀疑。 “我们那边的特色小吃，你可以这样理解。” 苏启将薯片收回，撕开包装，拿出一枚递给菜月昴，示意的他吃掉。 后者虽有疑惑，却还是信任苏启的判断，依言将之吃下，嚼碎，感受着薯片的香味与酥脆的口感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有些不舍道：“唔，薯片还是这么美味，可惜吃一片少一片了呢。” 苏启不理会他的感慨，再一次把薯片递到卡德蒙面前，露出真·和善的微笑，“看，里面并没有放毒，老板也尝一片试试如何？” 后者没有动手，只是打量着神色真诚，眼中没有丝毫阴霾的苏启，仍旧有些迟疑。 苏启丝毫不急躁，只是微笑道：“老板家里有一个女儿对吧？这种小吃在我们那边很受小孩子欢迎，把它送给你的女儿，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卡德蒙脸色微变，有些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 苏启微微扬了扬下巴，将视线投向他身后，“你的柜台后面放着一些玩具，有新有旧，所以应该不是暂时寄放，而是有小孩子常常跑到这里来玩；同时玩具基本都是布娃娃和纸花之类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所以是女儿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只是简单的推测了一下而已。” 卡德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如其所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这小子还真是眼尖，脑子转得也挺快，还比那边那个看不清状况的臭小鬼更懂得怎么说话，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大人物呢。” “那就先卖我一点小小的人情如何？精明的商人就会如此投资吧？” 苏启说着，再把手中的薯片往前递了递。 “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要成为大人物可没那么简单。” 卡德蒙嘴上不客气，手上却是从包装袋里捏出一枚薯片，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咬碎。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抄手便将薯片抓到手中，强压着再吃一片的冲动，绷着一张脸点头道：“嗯，很……不错，这东西的确挺好吃的，为了我可爱的女儿，就接受你们的谢礼吧。不过先说好，这只是之前的谢礼，可不等于我已经收下报酬，会给你们帮忙。” “喂，那可是我们最后一包珍贵的薯片耶……” 菜月昴稍有些不忿，刚想开口，就被苏启伸手制止，“的确，合情合理的判断，但是我们现在的确身无分文，要办的事也非常重要和紧急，所以能不能拜托老板让我们先欠一下账呢？不久之后我们有了钱，再来这个摊位上多买一些凛果如何？” 卡德蒙没有立刻拒绝，只是打量了一下两人，有些怀疑道：“你们会还账吗？” “虽然现在没钱，但只要能活下去，总能赚到钱的，老板不会以为我们俩个会饿死街头吧？至于信誉问题……请放心，我尼古拉斯·卓斯一向以诚待人，区区十几颗水果的钱，是绝不可能赖账的。” 看对方貌似诚恳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中的薯片，终于还是道：“算了，就让你们欠一次账吧。” 说着，目光扫了菜月昴一眼，“虽然那小哥看上去不太靠谱，但至少你不像是会饿死街头的人。” 所以说我就像是会找不到工作，饿死街头的人吗？虽然有点不爽，但意外的难以反驳呢…… 后者很想吐糟，但想起自己停学死宅的身份，又记起刚才苏启的嘱咐，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之后，两人成功从卡德蒙口中得知了贫民窟的位置。 “很好，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保持这样的势头，接下来再去问其他人验证一下消息，然后把东西拿回来。” 离开水果摊的路上，感觉自己正向着目标，向着沙缇拉前近，菜月昴心情振奋。 然而苏启却突然拨了盆冷水，“昴，在刚才的交涉前后，你犯了十一个错误。” “咦！？”菜月昴一脸惊讶，“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沟通能力很差劲，但有这么差吗？” 苏启既不恶语相对，也不柔声安慰，只是用平淡的语气缓缓道： “妄动错一，没想好怎么沟通就轻率的与对方交涉。 少思错二，没根据对方商人的身份及可能的需求做相应准备。 无礼错三，明明有求于人，却没摆正自己的态度。 迟钝错四，对方明显对你越来越不满，却没能立刻察觉，依旧自说自话。 失言错五，同样有求于人，却没选择恰当的措辞，不但提到对方的雷点，还用语轻佻，把对自己有利的观点强加于人。 轻言错六，交涉刚刚开始就自泄底牌。 冲动错七，在我和对方交涉时突然插话，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误断错八，薯片和情报哪一种重要，应该彻底分清轻重。 寡智错九，交涉的过程中不讲策略，只是一味要求对方帮忙。 失察错十，交涉过后并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怠惰错十一，明明交涉失败，似乎也没有反省和改进的主观意愿……昴，你认为我的这些判断有误吗？” “……” 菜月昴脸色难看，无言以对。仔细回想，对方的评判虽然过于严格和抠细节，却并没有错误。自己在那短短交涉期间，的确犯了很多错误。 “或许我的评判过于严格了，但昴……你想要成为沙缇拉小姐的骑士对吧？你想要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对吧？那么不严格要求自己也可以吗？” 没错，我要成为沙缇拉的骑士，想要成为能配得上他的人，甚至还想成为英雄般的人物，让她用崇拜仰慕的目光看着我……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无能的宅男，不拼死努力，严格要求自己怎么能行？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把因被人直刺过失涌出的烦躁与不爽强行压下，随后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的向苏启鞠了一躬，“苏启桑，感谢您的批评，请在以后对我更加严格，毫不留情的指出我的错误。” 苏启也停下脚步，似是饶有兴致道：“真的要我这么做？我对毒舌这方面还是蛮有自信的，火力全开的话，说不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哟。” 菜月昴心头一颤，但还是咬牙道：“没问题！请尽情的责骂我吧！甚至用上体罚手段也行！我深知自己是一个多么无能怠惰的人，只要遇上困难就总想着逃避，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逃，所以苏启桑能够督促我的话，实在是最好不过！” “奇怪……”苏启审视着他，眸光闪烁，“爱情这东西真有这么强的魔力？仅仅一面之缘，能给人如此强大的动力吗？” 因为能读取别人的情绪，所以他知道眼前之人是认真的，且决心十分坚定，但正因为如此才难以理解。仅仅只是一见钟情，被救了一次，真的可以让人拥有不惜跨越一次次凄惨的死亡，也要使对方获得幸福的强烈执念吗？ 苏启并没有尝试过爱情，也知道自己很难爱上别人，所以比起单纯的“爱能战胜一切”，他更愿意相信其中有其他理由。比如沙缇拉长得和艾米莉亚一样，再联想到嫉妒魔女时间回溯的能力……或许菜月昴之所以会对艾米莉亚如此执着，是有其他的因素在暗中影响。 “没错哦。”菜月昴直起身来，一副动力满满的样子道：“因为爱与正义是万能的，而沙缇拉酱就是我的爱与正义。” “是吗？”苏启冷笑，“既然是万能的，那你就变身黄金圣斗士给我看看吧。” “呃……抱歉，苏启老师，是在下太嚣张了，爱与正义并不是万能的。” “情绪容易过激，一过激又容易不经思考的自说自话，这也是缺点之一。” “是，我明白了，以后一定认真改正。” “希望如此……对了，有一件事需要向你道歉。” “诶？什么事？” “刚才打探消息，其实是不需要牺牲那包薯片的，是我为了感谢老板之前为我指路，擅自使用了你的东西，对此我需要道歉。” “那个啊，没关系啦，虽然有点可惜，但会问路也是因为我吧？我不会再犯不分清重的错误了。” 苏启微微摇摇头，“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有欠有还才是好文明，所以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而且一定能让你满意。” “那……好吧，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时，因为屡次说些奇怪的话，还提到“沙缇拉”这个名字，两人身旁的街道早已空出一块，硬是走出了锣鼓开道的效果，但两人全不在意。 菜月昴是过于迟钝和精神集中，苏启则是无所谓，也不打算现在就揭穿艾米莉亚报的是假名这件事。 之后，前者又问了几个本地人，基本证实了消息无误，便按照卡德蒙的指点进入了贫民窟。 接着，在苏启的暗中引导下，两人在半途中再遇之前的混混三人组，收拾了他们一顿，逼问出了盗贼们的赃物寄存地点，赃物库的消息——真实之瞳的视野超过千米，又能无视障碍物，只要记得样子，人又在附近，要找到目标并不困难。 在那之后又花了二十多分钟，半道上还打发了一拨不怀好意的贫民，二人在途中得知了小偷的名字后，终于抵达了赃物库。 那是一栋位于贫民窟最深处，王都最角落，背靠城墙的建筑物。虽然只是用木板搭建，二层的平顶仓库样式，却意外的占地很广，看起来也很结实，有一般的集合式住宅那么大。 “请开始你的表演。” 正当菜月昴站在高大的仓库大门前，心里有点发虚的时候，旁边的苏启忽然开口。 “这个，是要我一个人上的意思吗？” “当然。”苏启斜了他一眼，“要靠自己的力量追求纱缇拉小姐，你没忘了这句话吧？我之前已经大发慈悲，破例为你示范了一次，难道你还想让我代劳吗？那样的话，不如寄望沙缇拉小姐也大发慈悲，嫁给一个无能胆小的弱者如何？” “呃，我知道了，只是稍微有点心虚而已，我可没打算退缩。” 菜月昴轻吸一口气，在后方的苏启注视下上前，轻轻敲响了门板。 接下来的交涉十分顺利，至少比原著中的过程顺利许多。赃物库的管理人自称罗姆爷，是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族老人，虽然言行举止有些粗鲁，头发光秃，看上去有些凶恶，却意外的是个好心人。 即便没有给出暗号和口令，但在诉说了事情缘由之后，他还是打开门，让两人进入赃物库内部。 里面的构造像是一座废弃的酒吧，进门后横着长条形的柜台，其他部分是宽敞的大厅，台后是置物的架子，台前放着让来访者休息的旧椅子。大厅里随意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大物件，柜台上与后面的过道中也有箱、壶、刀、剑之类的东西，上面通通挂着木牌，大概就是盗贼们放在这里的赃物。 之后双方开始交涉，两人从罗姆爷这里得到了名为菲鲁特的少女可能会来的消息，便决定留下来等待。 这一次菜月昴在事前就想好了交涉的方案与筹码，将自己的手机包装成魔法物品，准备以物易物，成功展示了自身所具有的财力，很顺利的便让罗姆爷答应他们暂时待在这里。 此时离菲鲁特约定的时刻还早，接下来就是三人的闲聊时间。苏启拿出了那瓶肥宅快乐水，立刻让菜月昴和罗姆爷赞不绝口，欠的那袋薯片自然也一笔勾销。 而根据自己的眼光评论，罗姆爷甚至认为这瓶永不枯竭的肥宅快乐水至少值成百上千枚圣金币，甚至难以用价值来衡量，比菜月昴的手机还要贵得多。 苏启也不以为意。以他的能力，要赚钱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当然不可能把系统出口的奇物卖掉，只是在闲聊中询问罗姆爷各种常识，趁机增进对这个异世界的了解。 直至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金发红眼的少女菲鲁特终于到来。 因为苏启只是袖手旁观，基本没有做任何干涉，接下来的发展与原著基本一样。菜月昴以被罗姆爷判断至少值二十枚圣金币的手机为筹码，想要换取菲鲁特从艾米莉亚身上盗取的徽章，但狡猾贪财的后者准备待价而沽，坚定的表示要等到原先预定的买主一起来开价，再由价高者得。 菜月昴竭力争取，但就算是经过苏启的提点，现在的他谈判技巧依旧稚嫩，再加上菲鲁特自身的坚定的想法，提前购买的请求并没有成功。 于是继续等待，不久之后，预约的买主终于到达，被菲鲁特亲切的请了进来。 那是一位二十岁出头，身材高挑，容貌妖艳，气质雍容华贵的美人。 她的肤色苍白到有些病态，左眼下有一点泪痣，乌发越背及腰，扎成长辫从颈侧垂落。外面披着黑色的斗篷，身上穿着一件胸前敞开，下摆两侧开叉的暴露衣袍，将凹凸有致，曲线丰满的魔鬼身材完全凸显出来。 她跟在菲鲁特身后，踏着散步似的悠然步伐走来，穿着高跟鞋，被黑丝裤袜包裹修长美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浑身上下散发着罂粟花般妖异危险的魅惑感。 一时间，苏启、菜月昴、罗姆爷，等在柜台边的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菜月昴因为对方是个性感美丽的御姐有些紧张，罗姆爷则是抓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用老练的目光审视对方，判断对方的危险程度，而苏启只是平静的在心里确认对方的身份。 猎肠者艾尔莎，原著里第一章剧情的关底BOSS，样貌气质完全符合，是本人无误了…… “人似乎有点多呢。” 而面对这超出预想之外的欢迎阵容，来到柜台前的艾尔莎并没有发怒，只是侧头看向菲鲁特。 “要是被赖账就伤脑筋了，这是我们弱者的生存智慧。另外因为某些原因，买家多了一方，那边的两位小哥是一起来的。” “原来如此，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她微微点头，紫瞳波光流转，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苏启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阿拉，这位小哥看上去非常美味呢。” 说罢，还色 气的轻舔了一下粉唇，让旁观的菜月昴不禁有些血气上涌，小鹿乱撞。 苏启着含笑回望，毫不示弱道：“小姐姐也让我有些兴致勃勃呢。” 第十章 我能反杀 “是吗？那要不要一起跳只舞呢？” 对于苏启似是隐含调戏意味的言辞，容姿艳丽的美人并不生气，反而眸光盈盈，用暧昧的视线打量前者的身材，语气中满是挑逗。 但与表面上的色 气相反，艾尔莎的兴奋点不在于发现了一个合口味的男人，而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猎物。 强者的气息！危险的气息！令人迷醉的死亡魅惑，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的战栗与兴奋…… 作为武者与猎食者的本能，让她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在平静表面下隐藏的锋芒。那是经过千锤百炼，血火洗礼才能打磨出坚锐质感；那是收割生命，碾碎灵魂的强绝兵器才能绽放出的美丽辉光。 斗篷下的肢体因竭力压抑的兴奋而微微颤动，苍白的面容因血流过快而泛起一层淡淡的，令人迷醉的酡红……光是站在那个男人对面，将身体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她就兴奋到几乎难以自抑，宛如在与情人交缠中即将迎来高 潮的少女。 “喂喂喂，这里可还有其他淑女在哦，你们两个不要说些奇怪的话啦。而且现在是交易时间，太阳都落山了，我们难道不该珍惜时间吗？” 就在艾尔莎情绪高涨，几乎想当场与对方厮杀的时候，菲鲁特的声音中途切入，让她恢复了冷静。 可惜，还是得以任务为优先呢…… 怀着满心遗憾，她微微点头，“说的也是，那么……现在就开始交易吧。” 片刻后，财物库中的一张圆木桌旁，菜月昴、苏启、艾尔莎三人分作两方，相对而坐。菲鲁特站在双方中间，罗姆爷高大的身躯立在她背后，手中粗大的狼牙棒杵在地上，尖刺寒光闪闪，散发着强大的威慑感。 “总而言之，交易的规则就是价高者得。对我来说谁拿到那个徽章都无所谓，我只会把自己的战利品交给钱多的那一方。” 伴随着金发少女毫不掩饰己身欲望的开场白，一场既不波澜起伏，也没什么激烈冲突的交易竞价开始了。 菜月昴的筹码是价值至少二十个圣金币的手机，艾尔莎的筹码恰好是二十个圣金币，最终由罗姆爷判断手机的价格在二十个圣金币以上，所以成功得到购买权的人是菜月昴。 “耶！徽章到手了！” 交易成功达成，菜月昴兴奋之下，忍不住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引得众人侧目。 “干……干嘛？目标达成，我很高兴，摆一下胜利姿势又怎么样？” “别害羞嘛，我什么也没说喔。反正要怎么样都随你高兴，我只要大赚一笔就好了。” “我的雇主也没说一定要把徽章留在手上，所以没必要死咬着不放呢。” 除了菜月昂激绪激动，菲鲁特和艾尔莎的表现都十分平淡。 “那么，虽然交涉的结果很遗憾，但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艾尔莎站起身来，先扫了一直静默旁观的苏启一眼，随后将幽深的紫瞳锁定在菜月昴身上，“对了，最后一个问题，小哥拿到那枚徽章后准备怎么办呢？” 我想把它还给原本的持有人…… 后者被对方的气势压迫着，刚想这么说，苏启之前的教导忽然从脑海中浮现。 不对！在偷窃者面前这么说很不合适，而且刚才的言谈中，艾尔莎说过她也是被其他人雇佣的，所以莎缇拉的徽章被偷不是偶然，是有人刻意针对。因此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出自己是纱缇拉那边的人，很可能引发不妙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前后隐隐渗出一层冷汗，于是迟疑片刻，强压着心中的紧张，撒谎道：“我……这个徽章看上去很漂亮，我想买过来收藏，不行吗？” 话一出口，坐在他身旁的苏启便忍不住轻叹口气。太嫩了，不论是演技还是理由都破绽百出。就你那身肮脏的运动服，再加上以物易物的手段，哪里像是有闲钱收藏这种贵重物品的有钱人？说是代理人还稍微靠谱一点。 “太好了。”看出对方那拙劣的谎言，艾尔莎却丝毫不怒，反而露出艳丽的微笑，“小哥，要多谢你给我一个机会呢。” 话音未落，斗篷扬起，寒光一闪，一把刃长超过三十公分，刀身弯曲成>形的库克力弯刀撕裂空气，刹那间劈至菜月昴面前。 下一刻，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后颈一紧，急速后退；紧接着砰的一声裂响，圆木桌在眼前被劈开，分成左右两半倒在地上。 “小心点，刚才差点就死了哦。” 苏启放开提着菜月昴后颈的手，后者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反应过来。 被攻击了！要不是苏启桑帮忙，就跟那张桌子一样被劈成两半了！ 他看了看倒塌的木桌，又看了看艾尔莎手中那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两把漆黑弯刀，心中一阵后怕与庆幸。 “唉呀，被闪过了呢。” 手握与外貌不副的狰狞凶器，挥出刚才那一击的凶手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你这家伙……想要和我们这么多人为敌吗！？” 菲鲁特大声质问，拔刀身后的小刀，一脸警惕。 “没错哟，所以请各位全都去死吧。” 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尽量斩草除根，杀人灭口，这就是猎肠者艾尔莎的风格。 既然已经确定开杀，她也就懒得再废话，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消逝，便突然发动，向离自己最近的菲鲁特冲去，但是在那之前…… “喔喔喔喔喔喔喔！！” 罗姆爷大声吼叫着，高举狼牙棒向艾尔莎砸去，然而…… “上当了呢。” 愉快的轻笑声中，前冲的身影陡然停滞，好整以暇的等待棍棒砸落在身前，随后一脚踏于其上，轻身跃起，化成一片黑影直扑罗姆爷的脑袋。 嗤！！ 闪电般的寒光掠过脖颈，下一刻，温热的血雨在屋内降下，淋湿了大片地板，以及菲鲁特的身体。 “罗姆爷！！” 悲痛的惨叫声震动了整个仓库的空气，然而刚刚上扬到顶点，便嗄然而止。 菲鲁特离艾尔莎太近了，就在她因罗姆爷的死震惊悲恸时，攻势丝毫不停的猎杀者已经一刀劈落，将她砍倒在地。 于是兔起鹘落之间，整个赃物库中只剩下苏启、菜月昴、艾尔莎三人。 “真可惜，老爷爷太过在意小姑娘了，轻轻松松就在我面前露出破绽，否则或许能多坚持一会儿呢。” 杀死菲鲁特之后，艾尔莎终于停下脚步，眼神迷醉的轻舔了下刀刃上的血迹，脸色白中泛红，微笑越加愉悦。 “死了……竟然死了……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怎么会这样……” 初次见到残酷的杀人场面，死者还是刚刚还在一起交谈的二人，刚刚站起身来的菜月昴被恐惧与惊悚所支配，双腿颤抖着，差点再一次坐倒在地。 “没错，死了呢，但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昴的失误。” 就在这时，苏启平静到残酷的声音刺入他的脑海。 菜月昴身子一僵，脸色难看，颤声道：“是……因为我？不，怎么可能？苏启桑是在开玩笑对吧？” 不要去想，不要去听，不要顺着他的话思考！那不是你的错！绝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杀人者！是那个拿着凶器的女人！绝对不是你！你是无辜的！你也是受害者！ 他隐约意识到残酷的现实，但在那巨大的罪恶感之前，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声呐喊，让他将其忽视，让他欺骗自己，让他逃离责难，然而…… “很遗憾，这不是玩笑，而是现实。刚才那位小姐本来已经要离开了不是吗？但因为你被看出破绽，她才改变主意，杀死了罗姆爷与菲鲁特……虽然动手的是她，但牵连他们的是你呢。” 苏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恶意，仿佛只是直述事实，却又毫不留情的直刺菜月昴的软弱，在虚伪的障壁上开出一个个孔洞，凿出一道道裂纹。 心中的那个声音因震恐而擅抖，垂死挣扎道：“不……不是的……或许对方本来就想杀人灭口。” “但如果是那样，根本不必浪费时间交涉，也不必特地带上那么多圣金币不是吗？” 咔嚓，无数的裂纹连成一片，整个障壁摇摇欲坠。 “昴，再继续逃避责任就太难看了，你要用这么丑陋的面孔站在沙缇拉身旁么？” 轰！ 在那个名字出现的瞬间，为了自我保护构筑起的虚伪障壁终于崩塌，菜月昴的整个心灵完全暴露在罪恶感、愧疚、恐惧的笼罩之下。 已经无法再逃避了……不得不承认那个事实……罗姆爷和菲鲁特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被牵连……被那个残忍的女人杀死…… 认清这一残酷现实的同时，他终于浑身脱力，再一次坐倒在地。 “真是无聊。” 对面的艾尔莎俯视菜月昴，一脸无趣道：“还以为两位小哥会演出什么有趣的剧目呢，结果只是这样吗？” “结果……只是这样？” 彻彻底底的轻视态度，反而让陷入消沉状态的菜月昴燃起怒火，再次站了起来。 努力燃烧怒火，鼓起勇气，压抑住心底不断滋长的恐惧，他瞪着艾尔莎，咬牙发出宣言：“你这个疯女人，我要为罗姆爷和菲鲁特报仇！” 然而对方却满不在乎，甚至有些不耐烦。 “就凭你么？让人提不起兴致呢，还是快点让正菜上场吧。” 话音未落，陡然踏步前冲，瞬间闪至近前，一刀劈落。 铛！ 刀刃被一柄长刀挡住，交击声震荡整个仓库，随即长刀滑动横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惊艳的弧光，将艾尔莎逼退。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我所期待的就是这个……”灵巧的转动着手中弯刀，她盯着苏启，舔了舔嘴唇，不惊反喜，满脸兴奋道：“碍事的家伙已经清理干净了，接下来是我们的舞蹈时间。来吧，快过来吧，一定要让我好好享受喔。” 苏启不为所动，只是持刀挡在菜月昴身前，语气凝重道：“昴，不要被恐惧和愤怒所支配，冷静下来，做出正确的决定。时间不会回头，过去也没办法改变，但你还有未来要面对。” “冷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苏启桑，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轻松冷静下来啊！？” 后者握紧了拳头，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知道对方说的大概是正确的，是最好的选择，但心中翻腾的情感却怎么也无法轻松平息，然后…… “别忘了沙缇拉小姐也在寻找徽章，如果你再次失误，下次被杀的人很可能就是她了。” 此话一出，菜月昴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冻结，身心内外一片寒彻。没错，那个疯女人针对的其实是沙缇拉，如果她也来到这里的话……不！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我必须冷静，必须冷静下来做出正确选择！绝对不能再失误，把沙缇拉也害死！！ “诶？无视我吗？让人有点伤心呢，那我就自己过去好了。” 这时，再也无法忍受苏启对自己的忽视，艾尔莎又一次冲上前来。 “快逃！！” 留下最后一句话，苏启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毫不迟疑的冲上去将她挡下。下一刻，刀光剑影，人影穿梭，交击声烦，火星迸溅，节奏如狂风暴雨，快到令人窒息的惊险激斗在杂乱的赃物库中爆发。 没错，快逃！必须快点逃跑！逃出去找人来帮忙，逃出去通知沙缇拉小心，最好不要到这里的来……我必须这么做！所以快动啊！我的脚，快动啊！！ 菜月昴望着战成一团的两人，听着密集刺耳的刀剑碰撞声，理智在心中不断朝自己的身体呐喊着，却就是无法迈动脚步。 而就在这时，苏启被艾尔莎击退，睡衣裂绽，身体多了好几道染血的伤口，明显处于下风。然后又立刻冲了上去，再次把艾尔莎缠住。 不行！就连苏启桑也不是那个疯女人对手，如果我逃走了，他一定会像菲鲁特和罗姆爷那样被那个疯女人杀死……苏启桑是为了保护我才卷入这件事的，我不能再害死一个人，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要想办法帮上忙！而且我对这里完全不熟悉，就算逃出去也很可能搬不回救兵，找不到沙缇拉，结果就是谁都无法拯救，所以……就在这里把那个疯女人击败！ 一瞬间，菜月昴心中思绪百转，终于下定了决心，然而…… 我该怎么做？以我的战力根本无法帮上忙，说不定一个照面就会被那疯女人杀死，除非……带着拼死的决心缠住她，或许能给苏启桑创造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再次涌现出对死亡的恐惧。然而作为弱者，他的筹码只有生命，只有豁出性命拼死一搏才有可能对艾尔莎那样的强者造成麻烦。 可生命对任何人而言都只有一次，要下这样的决定，对菜月昴这样心志还不成熟悉的高中生而言又怎么可能简单。但最终，他还是艰难的下定了决心。 已经没有后路了！为了莎缇拉，为了苏启桑，为了菲鲁特和罗姆爷，我不能逃跑！我要帮上忙！我要弥补自己失误！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以愤怒和恐惧为燃料，菜月昴一边自我催眠般的在脑海中飞速默念着，一边驱动僵硬的身体和颤抖的四肢行动，趁苏启和艾尔莎缠斗的时候扑到菲鲁特的尸体边，把她的小刀找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他没有选罗姆爷的狼牙棒，因为它威力虽大，却过于迟钝，很容易被行动敏捷的艾尔莎抓住破绽。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已经可以勉强冷静下来，进行思考了。 接着，他悄悄掏出手机，尽量从艾尔莎的视觉死角靠近战团，看准两者身影分开的一个时间，抓紧小刀便闷声冲了过去。 “呵，以为凭这种小花招就能伤到我吗？” 艾尔莎早就发现了菜月昴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却毫不在乎，当即便扬起一脚，旋身踢去。 “快躲开！” 苏启一直被“压制”，毫无喘息时间，此刻才有余暇开口提醒，菜月昴却充耳不闻，继续猛冲。 下一刻，咔嚓一声，艾尔莎被手机的闪光灯冲脸直照，动作不禁一滞。 成功了！就是现在！！ 菜月昴大喜，趁机闪开那一脚，直扑艾尔莎怀中，手中小刀往胸口处猛扎过去。但下一秒，噗哧一声，一柄库克力弯刀先一步刺入他的小腹，然后扯开，黑稠的血水与肠子立刻顺着腹腔的破口滑落出来。 “真是被看扁了呢，以为区区障眼法，就能让我混乱吗？” 在艾尔莎依旧从容的语调声中，被剧痛猛击，身体抽搐的菜月昴跪倒在她脚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肠子，用发抖的手捂住腹部，想要止血，想要把肠子塞回去，却只是徒劳无功。 这是……我的肠子！？肠子……肠子出来了……塞不回去……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这一刻，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前所未有的具现出来，将他的身心紧紧包裹，几欲窒息。 第十一章 可惜是个变态 “昴！！” 就在此时，苏启闪身扑至艾尔莎身前，刀光一闪，猛然劈落。 铛！ 火星溅开，刀锋被反握的弯刀轻松挡住，不得寸进。 相较起来，艾尔莎明明只是个女人，力气却比身为成年男性的苏启更强。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苏启现在的肉体经过重置，还是在地球时作为写手的状态，自然不可能与千锤百炼的杀手相比，但是…… “真是奇怪呢。” 握住弯刀的手臂稍微紧绷，就武者而言过于纤细柔美，但没有丝毫颤动，显示出主人仍有余力。 艾尔莎微微侧首，斜视苏启，本来灼热而兴奋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起来，“明明应该是美味到极点的大餐，端上来的却只是寡淡无味的小菜……小哥，你再这样怠慢下去，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哦。还是说，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你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呢？” 说到最后，话语中蕴含的杀气几乎满溢出来，将两者之间的空气冻结。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给我滚开！！” 对于艾尔莎的质问与不满，苏启用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如此回答。 他真的不明白吗？当然不是。因为身为演员，同时也作为一手将局面引导至此的导演，他才是所有人中最清楚的那一个。 让菜月昂在这里死一次——这是苏启本来就预定好的剧目。 为了让莱因哈鲁特有机会介入，发现菲鲁特，集齐五名王 选候补者，尽量让主线保持原位；为了让菜月昴因惨败得到教训，发现自身的能力，在以后更谨慎更有效的行动；为了尽早确定菜月昴的死亡回归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该如何最有效的利用；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让菜月昴更加信任自己，明白自己的实力定位，不在以后生出过多的期待……这就是菜月昴需要先死一次的原因，是基于“尽量让菜月昴在必要时去死”这个纲领做出的决定。 正因为如此，苏启才会刻意隐藏实力，让艾尔莎将自己压着打，否则早就可以结束了，胜利者也毫无疑问会是他。 “算了，是真是假就让你的肠子来告诉我吧。” 对于苏启粗暴的回答，艾尔莎回击以更加凛冽的杀意。不论眼前的对手是否隐藏了实力，她都决定将他斩杀于此。她不相信对方能在生死关头也继续隐藏，而若他真的只是个弱者，也正好用对方的肠子来温暖自己被欺骗的心。 话音落下，正要发力回击，忽觉左腿被人紧紧抱住。 “终于……抓住了……” 视野渐渐模糊，身体渐渐冰冷无力，眼泪在流，肠子拖在地上，意识被痛苦与恐惧蹂躏到几欲崩溃，但菜月昴还是咬牙忍住，用仅存的一点力量与勇气，发出弱者最后的反击。 “快……”抬起被血污涂抹，惨白如死人的面孔，他紧紧锁住艾尔莎的腿，仰头看向苏启，生命的余火在瞳孔中燃烧，艰难地吐出最后的恳求，“快逃……然后……帮帮纱缇拉……” 敌人太过强大，已经不指望能在这里将她击败。自己马上就要死亡，但就算燃尽最后一点生命力，至少想要让苏启桑成功逃脱，至少想要让沙缇拉远离危险，那样……自己这条命才算死得有价值。 而在与菜月昴眼神接触的那一刹那，苏启身形微滞，某种灰色的情绪不自禁的涌出，扩散，在心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渴望友人能逃脱的真诚，相信友人能达成悲愿的信赖，哪怕燃尽生命也期盼所爱之人能逃脱厄难的渴望……浓烈如实质般的情感从菜月昴的眼神传递过来，撞击心门，引起一阵回响。 此时的菜月昴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死亡回归的能力，流露出的情感与决心根本无需质疑，那是在死亡压迫下才会显露的绝对真诚。而只有这样浓烈到极点的情感，才能让如今心志已经越发坚定，或者说过于固化的苏启受到触动。 对我如此信赖，甚至为了让我逃脱，舍身拖住敌人……对于这样的存在，仅仅为了提高通关评价，便将他的生命当作道具一样看待，随意摆布他的情感……就算他能不断复活，这样做是正确的吗？是我想要的吗？我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即便是菜月昴临死前传达出的强烈情感，也没能动摇苏启的心志，因为他的心灵早已不是那么软弱的东西，但却作为一个引子，引起了他的反思和警惕。 对于敌人与恶人可以不择手段，对于陌生人可在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利用，但菜月昴并非敌人与恶人，而是单方面信赖我的好人……我曾经告诫自己不要成为系统评价的奴隶，现如今却不知不觉有了那个倾向，或许心态真的有点出问题了…… 如此思索着，苏启决定对原本的计划做出些许改变。 一开始，他甚至想过充分利用菜月昴的死亡，达成本世界零次回档的特殊成就，但是现在……算了，依旧沿着如今布好的开局前进，尽量提高通关评价，尽量让菜月昴以更快的速度成长，但不苛求完美，不刻意利用他的死亡，在适当的时机可以给予适当的帮助，一切以不违己心为优先，尽快通关吧。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怜悯菜月昴，仅仅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这么做而已。毕竟人活着，最重要就是开心，要是自己不爽，就算能把通关评价提上一级，多抽一次奖又如何？他的处境又没窘迫到要靠一次抽奖续命的地步。 “真是可惜，完全浪费了机会呢。” 艾尔莎说着，低头看向还抱着自己左腿的菜月昴。后者此时已经头颅低垂，失去意识，再过片刻便将死亡。而刚才那个机会，面前的对手并没有抓住，只是目光闪烁，似乎着思索着什么。 “没什么可惜的，因为我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话音未落，如山重压陡然降临在艾尔莎身上。 砰！！ 弯刀落地，地板被膝盖砸破，突然其来压力让她半跪在地，浑身颤抖，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竭力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果然……你……很强呢……” 艾尔莎艰难的开口，在对抗重压的同时，强行绞出体力，右臂颤抖着，伸向地上的一把弯刀。 “你的身材也很好呢，可惜是个变态。” 平淡话语声中，一抹刀光掠过脖颈，艾尔莎的头颅无声滚落，血泉立刻从被切开的颈口汩汩涌出，无头女尸停滞了一下，扑倒在地。 苏启收刀回鞘，看向还抱着别人左腿的菜月昴，正见他的生命之火完全熄灭。 下一刻，在真实之瞳的视野中，一股蕴含着庞大力量的黑色波纹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刹那间扫过整个赃物库，整个贫民窟，整个王都，没入天地尽头，与整个世界交融共鸣。 嗡！！ 紧接着，仿佛听到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在脑海中闪爆，眼前的一切景物突然动荡、扭曲、融合、爆裂，接着无数色彩搅动，刺眼的光芒炸开，眼前一明一暗，王都大街的景色便像一幅油画般瞬间由模糊到清晰，再次呈现于眼前。 然后，是行人走动声、交谈声、叫卖声、地龙奔跑声、车轮碾路声……无数声浪蜂拥而来，灌入双耳，热热闹闹的将站在水果摊前的两个怪人包围。 “咦？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的大街，再次清醒过来的菜月昴揉了揉眼睛，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还记得，之前的自己应该已经在赃物库中被杀死了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街上？ “难道……是做恶梦吗？” 但那样的梦也太过真实，太过恐怖了。他心中现在还残留着死亡之前的痛苦与恐惧，那种意识被黑暗吞没的感觉仍深深刻印在他心底。 “没错，就是在白日做梦哟。”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一个身无分文，还愚笨无知的穷光蛋想要追求美丽的贵族大小姐，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不是白日做梦又是什么呢？” “苏启桑！？” 菜月昴立刻反应过来，看向站在自己身旁，依旧穿着睡衣拖鞋的苏启，满脸惊喜道：“你还活着吗？真是太好了！沙缇拉呢？她也得救了吗？” “冷静，你还没发现情况不对劲吗？” “情况不对劲？” 他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运动服上的污迹都不见了，再看了看左右，周边行人刻意远离了自己两人，用忌惮的眼神盯着这边，还有……自己的手，正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奇怪……似乎的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是哪里呢？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菜月昴神经质似的快速喃喃自语，脑海中思绪纷呈，却就是抓不住重点。 而在对面的苏启眼中，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神中，仍残留着大量对死亡与痛苦的恐惧。刚刚被切腹，刚刚被杀死，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肠子，经历这种恐怖的事，普通人当然不可能迅速冷静下来。 镇魂！ 苏启一指点在菜月昴额前，施展出从桔梗那里学来，又借鉴通灵王世界部分知识改良出来的简单术式。根据他在前两个世界的经验，虽然世界规则不同，但灵力各界通用，这种由灵魂干涉灵魂的简单技巧反而比那些复杂的法术更具适用性，再怎么样也能发挥出部分效果。 果然，被他来了一记镇魂，菜月昴心中的惊惧立刻平息下来，恢复冷静。 “诶？好神奇！”他晃了晃脑袋，一脸惊奇的看向苏启道：“乱糟糟的脑子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苏启桑，原来你还会这么神奇的法术啊。” “这不重要，重要是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有某个笨蛋刚才犯的错误。”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视线直刺过来，后者冷冷道：“我不是让你立刻逃走吗？这是作为安全顾问的专业意见，可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发动无谋的偷袭呢？” “那个……”知晓自己理亏，菜月昴有些心虚，但在不想轻易认输的心情驱使下，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认为就算逃走，不熟悉这里的我在短时间内也搬不来救兵，找不到沙缇拉酱，所以还不如留下来帮忙，看能不能找机会打倒那个疯女人。” “你所谓的帮忙就是冲上去落命吗？” “呃……” “而且你怎么确定找不到她？如果她没放弃寻找徽章，很可能已经到了赃物库附近，以她的性格，你只要大喊救命，她不就会主动过来找你吗？” “唔……” “另外我虽然赢不了那个女人，但在单独对战的情况下逃跑却有几分把握，可就因为某个累赘擅自留下，害得我也不得不死战到底，这又是谁的失误呢？” 菜月昴哑口无言。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战斗没有丝毫了解，对对方的实力没有丝毫了解，就连对自己的能耐都一知半解，是谁给你的勇气赌上性命突袭那女人？八神太一么？” 他难堪的垂下了脑袋。本以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勇敢的参与了战斗，成为了伙伴的力量，到头来不过是无谋妄动，不但没有帮上忙，还拖了后腿，残酷的现实让他整个人都消沉下来。 却在这时，苏启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虽然满身缺点，错漏百出，但在最后能克服痛苦与恐惧，趁敌人大意时限制她的行动，你总算还不是一无是处。” 听到这话，菜月昴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却还是苦涩道：“谢谢你的口下留情，但我明白自己是何等的不成熟，甚至……还害死了罗姆爷和菲鲁特。” “还没察觉吗？” “察觉……什么？” 苏启指了指天，“时间从太阳落山变回白天了。” 又指了指他身上了运动服，“运动服上的污渍没有了。” 接着又指了指他手上的塑料袋，“被吃掉的零食也再次复原了。现在，你打开手机，看看时间。” 菜月昴微微一怔，依言而行，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上面显示的时间竟然回到了几小时之前？” “没错，除了我们两个的记忆之外，所有事物的状态似乎都回到了几小时之前。刚才我对比了一下，街上走动的行人和对面摊位上水果摆放的位置也是一模一样。” “等等？这种细节你也能记下来吗？你是某本禁书目录吗？” “安静，基本操作而已。总之现在看来我们是遭遇时间回溯现象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菲鲁特和罗姆爷应该还活着，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可是真的有可能吗？时间回溯这种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吧？” “如果你不信的话，还可以再问问他……” 苏启说着，把菜月昴拉到水果摊前，向站摊位后面的卡德蒙问道：“老板，你还记得我们吗？” “完全没有印像呢。两位打扮得这么显眼，如果曾经见过，我是一定不会忘记的，请相信我作为商人的记忆力。” 因为很可能是客人，后者面带僵硬的笑容，露出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亲切态度，“话说……两位客人要来点凛果吗？我们店里的凛果都是刚刚摘下来的，非常新鲜哦。” “很遗憾，现在的我们身无分文。” 此话一出，面相凶恶的老板又立刻变脸，把两人赶出了摊位。 “现在如何？还有什么疑问吗？”苏启一边说，一边带菜月昴走进旁边的小巷。 后者摇摇头，“虽然难以置信，但似乎只有这种可能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这个……”他停住脚步，在安静的小巷中思考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兴奋道：“对了，现在菲鲁特或许还没偷走沙缇拉的徽章，我们可以破坏菲鲁特的行动，直接把这件事解决。” 于是两人准备离开巷子，直接在大街上找艾米莉亚，但在那之前…… “你们两个，给我们停下！” 巷子口，阴魂不散的混混三人组再次出现，挡在他们面前。 “又是你们三个啊……” 这一次的菜月昴丝毫不惧，拍了拍苏启的肩膀，信心满满道：“来吧，苏启桑，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自己找错抢劫对象了。” “没问题，是时候表演真正的退敌技术了。” 苏启也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随后踏前半步，在混混三人组有些不安的眼神注视下，突然扯开嗓子，仰头大叫道：“救~命~啊！杀~人~啦！恶棍要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声音高亢洪亮，响遏行云，还带着歌剧般宛转起伏的悠扬声调，让附近数百米以内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我说……苏启桑……这就是你所谓真正的退敌技术吗？” 菜月昴一脸无语。他很清楚苏启对付这三个小混混完全是手到擒来，上一次在贫民窟再遇的时候也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为什么这次要叫救命呢？ “百般兵法，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术。” 苏启双手抱胸，一脸傲然，真实之瞳中却已经看见，某个红头发的位面之子正在迅速赶来。 第十二章 恭喜，你也是天选之子 “开什么玩笑？我们明明还没动手，就突然叫救命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一般不是该害怕皮肉之痛，乖乖照我们的话做吗？" “怎么办？该不会把卫兵喊来吧？” 对于苏启突如其来的举动，混混三人组有些惊慌。 “苏启桑，为什么要喊救命啊？”菜月昴也忍不住问道：“对于你来说，这三个家伙只是杂鱼而已吧？” “因为我是节能主义者。”苏启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没必要的事尽量不去做，用最少的力气达成最大的效果，一直过着平静悠闲的生活，这就是本人的人生目标。所以如果有好心人过来帮忙，我不就省下一笔力气了吗？” “虽然用貌似帅气的姿势这么说了，但苏启桑，这完全就是偷赖宣言吧？” “够了！” 被两人轻视的态度激怒，混混三人组神色变得阴狠起来，“竟然敢当面说我们是杂鱼，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你们不可！” “没错，就把他们打个半死，然后扒光吧。” “干脆扔进下水道里喂老鼠算了，反正看他们的样子，也不过是没什么人会管的外乡人。” 一边说，一边掏出棍棒小刀，向苏启两人逼近。 果然，除了沙缇拉酱，异世界的人还真是冷漠啊…… 因为有苏启在身旁，丝毫不担忧自身安危的菜月昴仍有余暇观察巷外，发现尽管听到了刚才的呼救声，但在看了一眼这边之后，行人们便恍若未闻的将其无视，冷漠的气氛让他感觉有些心寒。 却在这时，一头宛如炽烈火焰般的红发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到此为止！” 伴随着凛冽清澈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席卷整条弄巷。 随后，一位几乎毫无瑕疵的美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端正到异常的面容神色凛然，闪耀如星辰般的蓝眸坚定无畏，修长挺拔的身姿被一套帅气利落的白衣衬托，腰间挂着一柄雕刻着龙爪的华美骑士剑，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强烈威压。 正直、无畏、强大、公正、谦逊、仁慈、真诚、高贵——光是看见那道身影，脑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如此认知，那个人……简直就像是骑士中的骑士，“英雄”这个词的完美化身。 “不是吧？竟然真有好心人帮忙？而且还是看上去这么可靠的好心人！” 望着那位仿佛闪耀着光辉，在女性向漫画中绝对会自带鲜花背景的美男子，菜月昴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些小小的自卑与嫉妒。这样的人站在莎缇拉身旁，一定会非常合适吧。 “这说明我们运气很不错。” 苏启表面上不露丝毫异色，心里却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来者正是前世被网友们调侃为“莱傲天”的莱茵哈鲁特，在这个世界以他为对手完全没有胜算——灵魂强化后随之变强的灵感向他如此警告着，所以他本能的有些警惕，心里倒没有丝毫惧怕。 一是因为他根本死不了；二是因为以他如今的心志，单纯的强敌并不足以让他畏惧；三是莱因哈鲁特虽然被称为“莱傲天”，正面战斗力几乎此世最强，但作为一个“君子”似的人物，弱点却太过明显。 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如果真让双方无所顾忌的死斗，就算对方被本世界眷顾死不了，还有随时能加载新外挂的天赋，他也有几十上百种套路可以限制莱茵哈鲁特的力量。 “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允许你们对无辜者作出其他更粗暴的行径。如果你们一意孤行的话，就让我来做为你们的对手吧。” 如此说着，莱茵哈鲁特闲庭信步般地越过混混三人组，插入双方之间，挡在苏启与菜月昴面前。 “燃烧般的红发，蓝色的瞳孔，还有剑鞘雕刻着龙爪的骑士剑，该不会……” “不会错的，是剑圣！剑圣莱茵哈鲁特！” “开什么玩笑！？和剑圣对抗，哪个笨蛋会去做那种事啊！” 没有丝毫抵抗的想法，在发觉青年的身份之后，混混三人组立刻慌了手脚，躯体微微擅抖着，满脸惊惧，却又不敢直接逃跑。 “剑圣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要逃跑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们，现在就回街道上去吧，否则虽然不知道以区区微薄之力能帮助他们多少，但作为骑士，我是不会后退的。” 看出对方心生退意，莱茵哈鲁特也没进一步逼迫，适时的给出台阶。混混三人组听了立刻后退，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便慌慌张张的转身往大街上逃去。 “那么……能和平解决真是最好不过了，两位没有受伤吧？” 三个混混走后，莱茵哈鲁立刻收起威压，特转过身来，温和的视线看向苏启两人。 “做出那么厉害的事之后还能这么爽朗，作为人类来说纯度也太高了吧。” 一如外貌般完美的言行，让菜月昴连拿自己与对方比较的心都生不出来。 苏启则代替又开始胡言乱语的他，礼貌的回应道：“多谢你的帮忙。听到呼救声就毫不犹豫的赶来解救，此等高尚的品格令人钦佩。”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莱因哈鲁特微微摇头，随即用探究的眼神凝视苏启，“就算是我不来，两位应该也能轻松应对那种场面吧？” 说话的同时，右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龙剑上。 龙剑雷德，剑圣辈出的范·阿斯特雷亚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物，拥有自我意识，只会在对战真正的强者时出鞘。而现在，作为龙剑的当代主人，他能感觉到龙剑正在鞘内轻轻鸣动，这是承认了眼前之人有让自己出鞘资格的证明。 所以毫无疑问，面前这个发色和衣着都十分怪异的男人是个少有的强者，刚才那三人根本无法对他造成麻烦，那么他又为何要呼救呢？ “从实力上看的确如此，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太想自己出手。而且作为异界人，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招惹敌人或许会很麻烦，所以如果能有巡罗的卫兵过来解围就最好不过了，但招来的却是一位大人物呢。”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判断他人是否说谎的加护，保险起见，苏启既没有说真话，也没有说谎。 莱茵哈鲁特的确有能大致感应到对方思绪的加护，此刻见他虽然好像有未尽之言，却不像是撒谎，便稍稍放下了一点怀疑，转而问出很在意的一点，“异界人？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异界来客的意思……” 于是像之前对艾米莉亚及帕克解释那样，苏启又重复了一遍。 “实在是难以置信，但听上去却不像是在唬弄人呢。”莱茵哈鲁特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诚恳道：“两位初来乍到，一定会有很多困难吧？不嫌弃的话，请让我来帮忙如何？” “那个，其实我们在找一个人……”菜月昴在此时开口，询问道：“是一个银发白袍的超级美少女，身上应该还带着一只猫型的精灵，请问你在附近有看到过她吗？” 原本打算去找沙缇拉，看能不能提前破坏菲鲁特的行动，但不明具体位置，所以顺便问一下，能得到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银发白袍的女子，找到她又什么事吗？” “她掉了东西，应该正在寻找，我想把东西还给她。” 莱茵哈鲁特沉思一会儿，微微摇头，“抱歉，我没有在附近看到那样的人，要不然让我帮你们一起找吧？” 一起找么…… 菜月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思索起来。 对方被称为剑圣，从刚才那混混三人组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应该很强，而且似乎不是坏人，所以如果能请他帮忙，再加上苏启桑，就算再遇到那个疯女人也应该有一战之力，但是…… “昴，因为某些原国，莉亚遗失徽章的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所以请你务必保密，不要胡来喔。” 想起前一个周目分别时帕克的特别嘱托，菜月昴心中虽然遗憾，却还是拒绝了莱茵哈鲁特的帮忙。 “没办法，既然如此，只能祝两位路上小心了。” 最终，后者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只是爽朗的打了个招呼，目送两人离开窄巷。但在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脸上便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在王族全灭，即将开始王 选的准备时期，一名被龙剑承认的异界强者突然出现在王都，实在让他有些在意。更何况银发、白袍、还带着猫型的精灵……那应该是艾米莉亚大人吧？如果让那位立场尚且不明的强者找上艾米莉亚，很难让人完全放心呢…… “果然……还是不能置之不理呢。” 片刻后，莱茵哈鲁特做下决定，往苏启两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 另一边，苏启与菜月昴两人走在大街上，一边寻找艾米莉亚的身影，一边聊天。 “如果让刚才那位剑圣跟上的话，再遇上那个女人应该就没问题了。” “但沙缇拉似乎有什么隐情，不能让徽章丢失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而那位让人嫉妒的美男子一看就是上流贵族之类的大人物，知道后很可能对沙缇拉造成不妙的影响，所以虽然可惜，但不能借助剑圣的力量呢。” “即便可能让自己再陷险境，还是心上人那边的顾虑更重要吗？” 菜月昴惭愧无言，很清楚自己这样做不光涉及自己，还加大了苏启身上的压力。 后者却没责问，只是突然问出一个似乎不相关的问题，“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回溯时间吗？” “抱歉，我完全没有印像。” “我看到了，在死的时候，有一圈黑色的波纹从你身上扩散开来。” “我死的时候？”再一次回想起死前的痛苦，菜月昴哆嗦了一下，摇摇头将之挥开，皱眉道：“难道引发时间回溯的原因就是我的死亡？” “很有可能，所以恭喜，你果然也是拥有特殊潜质的天选之子呢。” “别说笑了。”他苦笑道：“死后才能发动的能力，这算是哪门子的天选之子啊，刚才那位莱因哈鲁特还差不多。” “我说过了，不要妄自菲薄。如果这样的死亡回归能用好，可是堪称BUG般的强大能力，不过在那之前还不知道你的能力有没有次数限制，说不定再死一次你就真的凉了呢？” “拜托，别说那么恐怖的话，我的双腿都快怕得发抖了耶。” “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苏启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这一次你也做好面对死亡的觉悟了吗？” 菜月昴脸色一僵，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没错，我已经做好了直面死亡的觉悟……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死亡那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松面对？上一次被切开肚子的经历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 “那么要放弃吗？” “抱歉，明明不久之前才说过绝对不会放弃，现在就在放手的话，岂不是逊毙了吗？” “所以……”苏启转头审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昴，你这里是不是掉了几颗齿轮啊？这一周目已经没有帮助沙缇拉的理由了，而且之前明明已经死了一次，体会过那么恐怖的经历，一般人的想法都是趋利避害吧？” 菜月昴叹了口气，“说的是呢，如果是坐在电脑前的同胞知道我的做法，一定会骂我脑子坏了吧？所以苏启桑，你走吧，明明只是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你没必要和我一起胡闹，包容我的任性。” “走去哪里？现在看来，我似乎已经和你绑定了，如果再来一次时间回溯，可能还是会与你一起回到原点；而如果你真的死了，还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呢？所以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暂时先保住你这条小命比较好，不过……” 苏启用危险的眼神凝视菜月昴，幽幽道：“为了不再引发死亡回归，让我能脱离轮回自由行动，是不是该把昴的四肢砍掉，只留下脑袋和躯干塞进瓮子里，做成人彘，好好保存在家里比较方便呢？” 第十三章 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优雅 “苏启桑，仁慈善良的你，一定不会真的这么做对吧？” 菜月昴装出一脸害怕的模样，心里却不认为对方真会做出那种事。 “抱歉，虽然很遗憾，但如果你太过无可救药的话，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哦。” “苏启桑，病娇对于男人来说可不是萌点，所以请你务必饶在下一命。”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苏启说到这里，认真起来，“之前你也体验过了吧？你的失误害死了菲鲁特和罗姆爷，还可能害死我，间接牵连到你的那位公主……如果你以后还是不能吸取教训的话，不如就乖乖被我‘保护’起来如何？” 菜月昴心中一震，久久无语。 如果前一周目没有被时间回溯，而是现实的话……被同伴的话语所引动，想到这个可能，无尽的后怕便从心底涌出。无论如何也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好，他绝不想看到那样的未来。 脸色难看，沉默了好一会儿，菜月昴终于艰涩道：“那么……苏启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冷静，谦逊，多思，多学，谨言慎行，认清自己，每日三省己身，努力提高作为穿越者的自我修养，不要再随便做出轻浮的言辞与鲁莽的行动；还有和别人交流时要先明白自己的立场，明确自己的目标，不要随着性子放 浪形骸……总之想要成为配得上那位公主的骑士，你身上需要维修的地方太多了，多到想让人返厂重做呢。” 这一次没有再用吐糟和俏皮话敷衍过去，他眼神坚定，十分认真的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苏启桑的指正，我一定会努力改正的。” “希望如此。”批评教育到此为止，苏启转而道：“另外再提醒你一下，经过时间回溯，这一周目的公主殿下可没有救过你，所以你最好先想想要用什么理由来帮她。最后给你个忠告，再次见面时最好不要用‘沙缇拉’这个名字称呼她。” “唉？为什么？” “还没发觉吗？迟钝到这种地步，你的真实身份该不会是树懒成精吧？”吐糟过后，他解释道：“回想一下，每当我们提起那位小姐的名字，周围的人是不是都面露恐惧忌惮的神色，和我们拉开了距离？” “这……好像的确是这样，只是之前，我还以为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我们的‘奇装异服’。” “两者的情绪与反应程度都明显不同，所以我才说你迟钝。再思考一下，什么样的人物名字能引起那种效果？” 菜月昴皱眉思考，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道：“伏……伏地魔？” “没错，所以你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伏地魔！” 脑海中下意识闪过自己对伏地魔说我喜欢你的恐怖画面，他“虎躯”一震，心中恶寒，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飞快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沙缇拉酱怎么可能是伏地魔呢？” “沙缇拉”三个字一出口，旁边的行人再一次散开，用忌惮中夹杂着恐惧的眼神看过来。 “看，就是这样。”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苏启道：“那位小姐的言行的确不像是大魔王之类的角色，也不像是什么名字人所共知的超有名角色，所以很有可能是她使用了假名。”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或许是不想让你卷入自己的事里吧。一般人如果知道自己得到的是假名，还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假名，都会厌恶和疏远欺骗自己的那个人，不是吗？可惜，像你这样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笨蛋大概不在此列。” 菜月昴苦笑，“的确像是沙……像是那位别扭的公主殿下会做的事呢。” 突然，苏启停下脚步，随后将目光投向某处摊位附近的巷子墙壁。只见墙壁上有几个深深的孔洞，边缘处还有明显的水迹。 “看来，我们似乎来晚了一步。” 之后，询问了附近几个摊主，知晓刚刚的确有人在这里发生争执，墙上那几个洞就是被人用冰柱打穿，遗留下来的产物。而那个使用魔法召唤冰柱的人，正是一位银发白袍的少女，很显然就是艾米莉亚。 “提前破坏偷窃行动的打算落空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菜月昴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如果继续前往赃物库等待，大概还会遇到那个疯女人，不如我们直接去找菲鲁特，先一步把徽章买下来怎么样？那疯女人之前说过，背后的雇住并没有必须将徽章拿到手的意思，很显然只是想让徽章在假沙缇拉酱的手中遗失……这样一来，菲鲁特和罗姆爷应该就不会牵连被杀了吧？” “如果你确定要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苏启道：“但你记住，这次如果再遇到那个疯女人，你最好趁我拖住她的时候逃跑，否则我就会抛下你自己逃走。毕竟太过愚蠢的老乡，也没有投资的必要呢。” “我知道了，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的。”菜月昴郑重点头，随后犹豫片刻，一脸诚恳的鞠了一躬，“苏启桑，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谢谢你变成现在这样也没有抛下我，真的非常感谢。” “行了，别立FLAG了，豪爽猛男不拘小节，我只是履行之前的承诺而已。” 苏启摆了摆手，作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却让菜月昴心里更加感激，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在日后好好还上这个人情。 接下来，两人再次出发前往贫民窟。 临行前，苏启不着痕迹的往后扫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莱傲天果然上钩了，不过为了在艾米莉亚面前多刷点好感度，顺利的加入艾米莉亚阵营，不能让他跟得太紧，抢走人头…… 于是之后带着菜月昴进入贫民窟，借助真实之瞳的能力不停左转右拐，把尾随在后的莱茵哈鲁特甩在了脏乱的巷道迷宫里。 半个小时后，同样是在苏启暗中引导下，两人于贫民窟深处再次遇上了正拖着艾米莉亚四处打转的菲鲁特。 菜月昴上前交涉，依旧是以手机为筹码，想要先一步买下她手中的徽章。然而他低估了菲鲁特的谨慎，还有对金钱的执着，最终还是演变成了三人要先往赃物库找罗姆爷鉴定的事态。 而且菲鲁特对于两人能找到自己，并知晓自己身具徽章的事也十分怀疑，所以在前往赃物库的路途中刻意绕路，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两人的真正来历与目的。 最终还是被菜月昴揭穿，再三拜托，才带着二人抵达了财物库。之后又是一番与上周目没多大区别的鉴定与交涉，在罗姆爷的证明下，菲鲁特的确对据说价值二十枚圣金枚的手机心动了，但还是犹豫不绝，想要等待另一方买家到来，看能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菜月昴心中焦急，害怕拖延时间过长，会让那个疯女人到来，很想开口催促，但思及苏启的提醒，终于还是强行忍耐下来，没有表现的太过急躁，那样反而会起反效果。 却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谁？” “应该是我的客人，不过来的有点早。” 菲鲁特说着，快步走到赃物库入口，握住了门把手。 “小心，门外的那个女人很危险！” 以为来的是艾尔莎，菜月昴差点就喊出这句话，但终究还是及时收住，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暴露！只要不暴露自己是假沙缇拉那边的人，那女人就可能不会动手…… 虽然如此想，但一想到之前那样残忍虐杀自己的女人即将进来，他就忍不住浑身紧绷，恐惧与紧张像气泡般一团团从心底冒出，破裂，双眼紧紧盯着那扇大门。 “莫慌……”旁边的苏启靠着柜台，手中夹着一支高脚玻璃杯，一边优雅的晃动杯中的肥宅快乐水，一边悠然道：“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优雅与冷静，这样才对做出正确的应对。而且外面的气息与那个女人不符，来的应该是你的女神哦。” 话音落下的同时，菲鲁特打开门，银色长发飘扬，身披白色衣袍的美丽少女紧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在这里。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她俯视菲鲁特，语气凛然，发出宣言。 “该死……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这缠人的女人，也差不多该死心了吧。” 后者瞪着银发少女，一边握住了后腰的短刀，一边后退。 “很遗憾，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老实点，把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艾米莉亚堵住大门，蓝紫色的瞳孔中满是坚定与冰冷，举起右手对准包括苏启菜月昴在内的众人，淡蓝色的微光开始汇聚，空气中的温度逐渐下降。 很显然，她把苏启和菜月昴也当成了菲鲁特的同党。 而这时，菲鲁特已经退到罗姆爷身旁，满是敌意的红色眼眸瞪向菜月昴，“你这家伙，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同伴对吧？说什么要出高价买下徽章，其实不过是引我上钩，不让我撒钱给附近的居民，让他们拖住那个女人的策略对吧？”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同伴吗？” 艾米莉亚见此，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哦。”苏启轻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快乐水，一脸和善的微笑道：“其实我们是友军，刚刚还想着把徽章买来交还给原主人，也就是你，所以如果开战的话，还请千万不要把我们算在敌人里。” “哼，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敌人的话吗？” “说的也是。”他微一点头，看向旁边正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菜月昴，“喂，骑士先生，你的公主来了，还发什么呆呢？赶快把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告诉她啊。” “呃……”回过神来的后者老脸微红，凝视着艾米莉雅，有些紧张道：“苏……苏启桑说的没错，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帮你取徽章而已。” “理由呢？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你们，也不认为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会有如此好意。” 说什么不认为陌生人会有如此好意，你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回想起上一周目被对方所救的记忆，菜月昴轻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一脸认真道：“理由很简单，就是……我喜欢你！” “哈？” 艾米莉亚当场愣住，菲鲁特和罗姆爷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满脑子混乱，唯有苏启淡定依旧，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我这位青春热血的纯情老乡对小姐你一见钟情，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帮你的忙，便一直追到了这里。” “你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胡说八道，蒙混过关吗？” 心理年龄其实只有十四岁，又被保护太好的艾米莉亚几乎完全不明白情情爱爱的事，惊讶过后，便以为菜月昴和苏启是在撒谎。 “不对哦，莉亚。” 却在这时，小猫外貌的精灵帕克却主动从她头发中飞出，审视着苏启两人道：“那位小哥没有说谎，心中的确深深的喜欢着你哟，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这喜欢从何而来就是了。” 说话之间，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苏启身上。 无法读取思想，完全有能力威胁到莉亚安全的强者，看上去与那个喜欢莉亚的小哥是同伴，如果是友军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正是基于此种想法，它才主动出来，替菜月昴解释。 而与此同时，苏启也在观察帕克。 帕克能读取到菜月昴死亡回归的事吗？如果能读取到，嫉妒魔女会不会把它杀死？ 他怀着如此疑问，读取着帕克的情绪波动，却并没有发现对方有相关异状，心中不禁做出猜测：能读到菜月昴的思想，却读取不到与死亡回归相关的记忆，难道是嫉妒魔女将相关信息屏蔽了？ “诶？喜……喜欢我？” 而听了帕克的话，艾米莉亚却红了脸，有些难以置信和不知所措。 作为银发的半妖精，被所有人恐惧的嫉妒魔女外貌相似者，她记忆中只有自己被他人所厌恶，所恐惧的印象。喜欢这种情感除了作为“父亲”的精灵帕克，根本没有从其他人身上感受过，所以虽然心底渴望，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够了，你们两个不用再演戏了！”菲鲁特满心愤怒，咬牙切齿道：“被欺骗，被逼到绝境的是我，你们就堂堂正正的拿回徽章，然后取笑我的愚蠢吧！” 却在这时，一声惊叫响彻赃物库，“小心后面！！”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艾米莉亚身后，微笑嫣然，挥刀将少女的脖颈斩去。 第十四章 奥义·猛虎落地式 砰！！ 血光飞溅，少女的头颅飞起……这样的可能性，被一道及时出现的深蓝色魔法阵所阻挡。 然而攻击者毫不停歇，连绵不绝的刀光撕裂空气，暴雨般斩击在魔法阵上。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沉闷的碰撞声响彻整座财物库，天花板上的灰尘在震荡的空气中簌簌洒落，魔法阵也在狂暴不绝的攻势下迅速黯淡，然而就在局势即将向危险的方向滑落时…… “不要当我不存在啊！” 艾米莉亚神色冰冷的转身，举手，熟练的释放魔法，十几道冰块喷溅而出，一口气向近处的攻击者砸去。 “真是可惜，还以为能轻松把那颗漂亮的脑袋摘下来呢。” 仍旧从容的声音中，艾尔莎刀光一转，将率先袭来的冰块劈得粉碎，在半空中炸开一片片白霜。随即后跃，侧身闪躲，在与艾米莉亚拉开距离的同时，轻松将后者射出的冰块都一一避开。 待到攻势告一段落，才停下脚步，紫瞳的打量着帕克，语带兴奋道：“不过能遇到精灵，实在是太棒了。我还没剖开过精灵的肚子呢，今天一定能得偿所愿吧。” “很遗憾，虽然我对女孩子一般都十分宽容，但这样过火的愿望却无法满足呢。” 仿佛刚才的激烈攻防只是一场游戏，用轻飘飘的语气回应攻击者之后，灰色的猫形精灵转头看向菜月昴，友好的晃了晃爪子，“那边那位小哥，多谢你刚才的提醒喽。” 提心吊胆的后者终于松了口气，随即竖起大拇指，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们这边才是，你能如此可靠真是太好了。” “我说……你们俩的关系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啊？难不成之前就认识吗？” 艾米莉亚对两者奇怪的默契摸不着头脑。 “没有哦，只是都喜欢莉亚而已，当然我的喜欢远远在那小哥之上。” “没错哦，只是同样想要守护你而已，但我的喜欢可不会轻易输给任何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者同时热情“告白”，银发的少女不禁有些害臊的羞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让某人差点看呆。而拜此所赐，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这时，菲鲁特的声音将事态拉回正轨。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踏前一步，瞪着艾尔莎，一边从怀里取出徽章，一边大声质问道：“你的工作是和我交易这东西吧？为什么突然动手杀人？想把这里变成血海吗！？” “那都是你的错啊。”后者露出慈母般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比，“回收徽章的确是我的工作，但把失主带来就不用谈了，我会把在场所有人杀光，然后从血海里把徽章取回来的……所以，没能完成约定是你自己不对，被砍死了也请不要抱怨哦。” “唔！” 菲鲁特没有反驳，脸上满是痛苦，似乎被对方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王八蛋，别开玩笑了！” 对她，这位生长在贫民窟，不得不干着肮脏工作挣扎生存的少女抱有同情心，菜月昴突然插入，怒吼道：“你这个疯女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要对骂就冲我来啊！耍嘴皮子这种事我可是擅长的很！” 说着，之前被杀的怒气也一齐涌了上来，“动不动就就把杀人挂在嘴上，因为预定乱了就粗暴的掀桌……你这个喜欢切开别人肚子的变态虐待狂，给我好好珍惜生命啊混蛋！！” “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发泄自己体内出乎意料的正义感，怒斥你的歪理！” “弱者的胡言乱语么……” 艾尔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厌倦，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他身旁，仍旧端着肥宅快乐水，一副淡定看戏模样的苏启身上，眼睛发亮，“哎呀，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竟然接连遇见两个美味的猎物呢。” “小姑娘，说不定成为猎物的是你自己哦。” 却在这时，帕克的声音突然插入。 然后稍微分神的艾尔莎终于察觉，超过二十枚以上的尖锐冰柱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围半空，将自己的四面八方完全封锁。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帕克。如果要怨恨的话，就在黄泉中念我的名字吧。” 话音一落，悬浮在半空中的冰柱同时射出，全方位向立于中央的身影撞去。 下一刻，肉眼难辨其速的冰柱交错轰击，黑色的斗篷旋展开来，爆破声与冰雾扩散，一道身影在间不容发之际穿出，惊险的逃出轰炸范围。 “还好早有准备，把能抵挡一次攻击的斗篷带出来了呢。” 说话的同时，踏地飞奔，身形转折，从另一个方位向艾米莉亚冲去，手中弯刀直取她的胸前。 “说了不要小看我吧！” 关键时刻，艾米莉亚召呼出层层冰盾挡住冲击，帕克则趁机投放冰柱，再次将来袭者击退。 但这一次艾尔莎却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脱下斗篷的她仅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却是疾行如风，灵活百变，在冰块冰柱构成狂暴弹雨中时而旋身，时而跳跃，时而贴地躲避，时而挥刀斩碎，甚至无视重力在墙面上急奔，像一只迅捷的黑燕在空间有限的赃物库中狂热起舞，展现出超越人类领域的绝妙战技。 一时间，在半空中飞舞的冰块数量过百，却没有一块能击中艾尔莎，战局暂时陷入僵持。 “能赢！体力总有极限，保持这样的攻势下去，赢的会是我们这边。” 菜月昴为艾米莉亚与帕克展现出来的战力而振奋。 经验丰富的罗姆爷却泼了盆冷水，“小哥，你高兴的还太早了。这么频繁的使用魔法，精灵和精灵使本人的消耗也绝对不会少，所以谁先耗尽力量倒下还是未知之数。” “没错，胜负还没分出，你高兴的还太早了。” 旁边的苏启也喝了口肥宅快乐水，仿佛事不关己的给出评判。 接连两个人这么说，菜月昴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看着一次次被艾尔莎冲击，被弯刀逼近的艾米莉亚，心里忍不住焦急和担忧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助到她？ 他强压着烦躁思考片刻，看向身旁的苏启。 上一周目就知道了，菲鲁特和罗姆爷在那个疯女人面前都不是什么可靠的战力，我自己冲上去更是只能成为累赘，但如果是苏启桑的话…… 他刚想到这里，苏启便先一步察觉，微微扬起嘴角，语气温和道：“怎么了？骑士先生？如此焦急而渴望的看着我，是希望我过去帮你的公主殿下么？” 见对方态度和善，菜月昴心中一喜，赶忙道：“没错，苏启桑。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输，倒时候大家都会被那个疯女人杀死，所以拜托你了，请帮帮忙吧！” 然而苏启的回答却是，“我拒绝。” 嘴角的微笑瞬间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道：“昴，喜欢那位小姐的是你，想要守护那位小姐的是你，承受那位小姐恩惠的也是你，所以就我而言，有什么理由为那位小姐拼上性命呢？” 菜月昴一怔，有些惊讶，有些疑惑，有些难以置信道：“苏启桑，那个疯女人可是想要把大家都杀掉，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没错。”旁边的菲鲁特也在此时帮腔，红色的眼眸瞪着苏启道：“你家伙的脑子被龙咬了吗？等到其他人被杀之后，那女人迟早会把刀对准你，所以现在不齐心协力的击败她还要等什么时候？在旁边坐以待毙也太愚蠢了吧？” 苏启丝毫不理会她的劝说，只是看着菜月昴道：“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呃……” 后者一时语塞，满心疑问，不明白前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失智”与“无情”。 “你这家伙听不懂人话吗？”被无视的菲鲁特则气愤的露出虎牙，大声道：“她们之间的战斗我插不进去，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就给我快点去帮忙！” “吵死了。” 苏启冷眼一扫，杀意慑心，前者身子一僵，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般难以动弹。 “好了，这位小哥，别吓菲鲁特了，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罗姆爷右手握着狼牙棒，左手将菲鲁特提到身后，一脸严肃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作为这个赃物库的管理员，老朽可不能放任别人在这里撒野。所以待会儿不论如何，老朽是一定会过去帮忙的。” “你们的选择跟我没关系。” 苏启说着，转头看向菜月昴，淡淡道：“昴，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吧？我说过，要追求那位公主殿下要靠你自己，要解救她也是，如果你无能为力的话，就趁机逃跑如何？” 后者眉头紧皱，下意识回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抛下她自己逃跑，绝对不可能！” “那你要怎么做？你能怎么做？以你的力量，除了逃跑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但如果只是趁机逃跑的话，我倒是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除了逃跑之外还能做什么？快！抓紧时间思考！拼命去思考！拼命去想帮助假莎缇拉的方法！！ 抛弃艾米莉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菜月昴毫不犹豫的剔除了逃跑的选项，脑海中思维急转，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 好在他终于还不是太笨，片刻后终于眼睛一亮，振奋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菜月昴看着苏启，正色道：“我能做的不是空口白话的请求，而是说服……我不会逃跑，我要说服苏启桑参战！” “不合格。”苏启批判道：“这么简单的答案现在才意识到，你的应变能力完全不合格。” 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好在还没蠢到需要回炉重造的地步，所以给你一次补考的机会。继续吧，让我看看你想用什么说服我。” 丝毫没有被他的批评所影响，菜月昴一脸认真道：“我会用自己的生命还有苏启桑的信誉来说服苏启桑。” “哦，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答应帮忙，你就以身犯险，自己冲过去当公主殿下的肉盾对吗？” “苏启桑似乎很注重承诺对吧？” “我一向一诺千金，以诚待人。” “所以如果我那么做的话，为了不违背承诺，苏启桑就一定会出手。” “但是我拒绝。”苏启冷笑道：“因为我苏启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对自认为很行的家伙说‘NO’！所以就算违背一下原则，撕毁承诺，我也不会如你所愿。那么这样一来，你还能怎么办呢？” “既然如此，只能用出最后的秘技了……”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然后……砰，双膝并拢跪地，双手内八字向前贴地，前额啪的一下磕在地板上，突然在苏启身前做出土下座，大声道：“对不起，苏启大人，刚刚是在下太嚣张了。请您务必再给小的一次欠您人情的机会！！” “所以说，你的最终秘技就是猛虎落地式么？” 保持着额头贴地的姿势，他努力展示着自己的真诚，“据说这是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不论拜托什么都会得到答应的最终奥义……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了。” “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非常抱歉，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做实在无耻，但是比起尊严，果然还是公主殿下更加重要。” 俯视菜月昴，读取到他身上坚定不移的决心与真诚，苏启微微摇头，“明明还有更多筹码，却不知道使用……算了，勉强算你补考及格吧。” 前者惊喜抬头，“苏启桑，你愿意帮忙吗？” “记住，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苏启说罢，转头看向仍在激战的三人，“不过就现在的战况而言，我也没有介入的余地，还需要等待时机。” 话刚说完，战况便发生了变化。 “抱歉，似乎有点小看她了。之前积攒的玛那已经用完，我得去睡了。” 虽然中途曾用计封住艾尔莎的行动，却被后者以自残的方式摆脱，在那之后便完全没能再找到机会，直至如今，帕克因为消耗过大，不得不暂时退场。 “没关系，再来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今天先休息吧，谢谢。” “要是你有什么万一，我会遵从契约，所以如果很紧急，就算使用欧德也要叫我出来。” 留下这样的忠告，帕克的身体终于雾化消失，只留下艾米莉亚一人面对危险的猎肠者。 “啊啊，真是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激烈运动后的潮红，艾尔莎一脸遗憾道：“明明是那么好的对手，却打到一半就走了呢。” “那么接下来就由老朽来当你的对手如何？” 罗姆爷扛起狠牙棒，发出宣言。 “罗姆爷……”旁边的菲鲁特有些不安。 罗姆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菲鲁特，你先离开。” “不要。”后者轻咬嘴唇，倔强道：“抛弃罗姆爷和其他人，夹着尾巴逃跑，这种事我才不会做！” “好了，你们两个都退后，去和那边那只无能骑士一起当拉拉队为我们加油就够了。”苏启取出逆鳞，拔刀出鞘，“我不是针谁，但你们三个确实都太弱了，要和那个女人对战只会成为累赘。” “你这家伙……” 不忿他对罗姆爷的说法，菲鲁特正想反驳，一道身影突至身前，挥刀斩来。 铛！ 千钧一发之际，弯刀被一柄长刀挡住。 “不必这么着急吧。” 苏启顺势挥刀，将突袭菲鲁特的艾尔莎逼退。 “不好意思，但是看到这种既没有觉悟和战力，又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躲在墙角发抖，给大人们让出场地的坏小孩子，就让我感觉有些生气呢。” 后者幽深的紫瞳看向菲鲁特，明明脸上笑盈盈的，却莫名的让她心生寒意，连反驳的话都难以出口。 “罗姆爷，把她带到昂那里，顺便保护他们俩。” 听到苏启话，罗姆爷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们自己小心。” 随后拉着菲鲁特，往菜月昴那边走去。 “那么……”把刀鞘放回装备专属空间，苏启斜握长刀，走到艾米莉亚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淡笑道：“公主殿下，接下来就要由我们俩并肩作战了。” “才不是什么公主殿下，我的名字是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稍带不满的强调了一声，而后有些狐疑道：“你们，真的能当作同伴来信赖吗？” “当然，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有人可是为你下跪了哦。” 此话一出，她不禁将目光投向菜月昴，那怕后者脸皮够厚，也被看得面红耳赤，心里发臊。 紧接着，想起之前的那些话，艾米莉亚也觉得脸皮有些发烫，立刻将视线收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刻意掩饰那种奇怪的心情道：“我完全搞不懂你们在做什么啦，总之待会儿战斗的时候可别拖后腿，就算是身陷绝境，也别指望我会救你哦。” “没问题，只要适当的互相掩护就好。” “两位，闲话也说够了吧，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喽。” 说话的同时，艾尔莎已经冲到两人身前。 “我猜也是。” 仿佛对突袭早有准备，苏启一刀刺出，只见寒光一闪，反借对手冲势，眨前便将刀尖送到她面前。 第十五章 意外能苟 冰冷的杀意直指眉心，艾尔莎来不及思考，完全凭借本能歪头，让纤薄的长刀贴着侧脸穿过，刺入飘扬的发辫。 下一刻，俯身反撩，弯刀在半空中划出一抹弧光，直勾向苏启的下腭。 后者退步的同时，刀锋翻转横拉，切开半边发辫，割向近在咫尺的脖颈。顿时，森寒刀气在修长白皙的颈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下一瞬便能切开皮肤、肌肉与喉管，让滚烫的鲜血肆意喷洒出来，但是…… 铛！！ 火星飞溅，辫子扬起，另一把弯刀把即将吻到脖子的刀锋格挡，撇开，随后本人前冲，顺势突进。 麻烦…… 刀来不及收回，下一刹那就会被敌人撞入怀中，陷入极端不利的境地……苏启很清楚这一点，但感到麻烦的却并非是这一点，而是要表演战斗的艰辛，还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破绽。 就事实而言，就算封印其他能力，就算身体素质远远在艾尔莎之下，单凭目前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剑术和真实之瞳，他就能一眼看穿对手的所有动作变化，甚至在脑内预演出她几十上百招之后的动向。 且除此以外，他甚至还要给逆鳞外包裹上一层薄薄的超灵体，以限制它的威力，否则吞噬叶王灵魂后威力又有所增加的它能轻轻一抹就把对手的弯刀削断，顺便把对方本人也给斩杀。 所以如果苏启想赢，只要伸手一刀，在那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刺出恰到好处的一刀就够了，凭借目前这具死宅程度的身体也能毫不费力的将艾尔莎杀死，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保持先前在菜月昴眼中的人物设定，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剑技高，身体弱，综合实力低于艾尔莎，却也能勉强抗衡的战力水准。其次艾米莉亚、菲鲁特、菜月昴倒是罢了，罗姆爷却是经验丰富，要一直把体力与技巧都维持在同一水平，否则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按照之前的人物设定，这种情况下我虽然能勉强护住要害，但还是会被打伤…… 不紧不慢的思索着，苏启正要开演，忽觉一阵寒气在脚下扩散开来。 哦，公主殿下的掩护打得不错…… 就在他改变主意的同时，即将撞入怀中的艾尔莎左脚突然被冻住，身形也随之一滞。虽然马上就调整过来，继续前扑，弯刀扎向他的胸膛，却不可避免的留下了更多反应时间。 砰！！ 苏启一掌推偏弯刀，后退半步，顺势将刀拉回，刀锋嗤啦一下在对手腰间割裂出一道血口。 随后旋身，挥刀横斩，刀锋划出一抹冷月，瞬间斩至艾尔莎颈侧。 嗤！ 只见寒光闪过，一截乌发飘散，却是后者在刀锋临身之前猛然弯腰，后翻，暂时拉开距离，惊险的躲过了一劫。不过作为扯碎冰块，强行动作的代价，左脚此刻已是鞋袜脱落，鲜血淋漓，伤口上还粘着大量冰碴，看上去十分可怖。 “很好，看来比起无能的骑士，本该被保护的公主殿下反而更加靠谱。”将长刀收回，苏启看向艾尔莎，“如何？现在明显是我们这边比较强，要知难而退吗？” “怎么可能……”把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也踢掉，后者用满是兴奋与愉悦的湿润紫瞳锁定苏启，“舞蹈才刚刚开始，还没享受到足够的愉悦，我可不会乖乖退场哦。” 说罢不顾腰间与脚上的伤势，拎着两把弯刀猛冲向苏启，下一刻交击声炸开，激斗再次开始。 “唔，骑士在旁边看着公主奋战的确很令人羞耻，苏启桑还真是嘴下不留情啊。” 看着三人再次战成一团，菜月昴在心里为己方占据优势而喜悦的同时，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的不甘也不断高涨。 “真是难以置信。”旁边的罗姆爷则瞪大眼睛，眼也不眨的看着交战中的苏启与艾尔莎两人，脸上带着些许惊叹道：“那个小哥的身体明明比你还差上一些，却能凭借更加高明的剑技弥补劣势，和那个女人抗衡……若是光论剑术上的造诣，或许已经足以和‘剑圣’相提并论了吧？” “所以说他们能赢喽？”菲鲁特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至少我们这边优势很大。” “啊啊啊，我明白了，虽然那个男人举止粗鲁，但我就勉强承认他很能干好了。” 她如此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随即紧紧盯着战斗中的三人，开始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苏启三人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状态，战况是艾尔莎被渐渐逼至末路。 本来光论战力，苏启与艾米莉亚的组合并不能占据压倒性优势，但顶不住某人暗地里开挂，凭借着远超其他两者的“上帝视角”暗中引导艾尔莎与艾米莉亚的行动，在不露痕迹的情况下掌控了整个战局。 苏启与艾米莉亚是陌生人，从没经过磨合，原来应该很难发挥出组队的力量，但在他的幕后操作下，两者却配合的精妙无间，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让艾尔莎感觉自己仿佛身陷泥潭，越打越束手束脚，却找不到原因所在。 不过后者也不是省油的灯。凭借着敏锐的本能，精湛的战技，更胜一筹的身体素质，还有最重要的，哪怕浑身浴血，以伤换伤也毫不在乎的狂热战意，她虽然身处下风，一次又一次在刀尖上跳舞，差点被杀，却总能险死还生。看上去摇摇欲坠，却就是不坠。 叮！ 苏启一刀刺到艾尔莎胸口，被她用刀锋抵住。 铛！！ 苏启被反手一刀劈退，几道冰柱从身旁破空掠过，砸向对面的艾尔莎。 砰砰砰砰砰…… 冰柱在半空中爆碎，白雾炸散中，一柄弯刀飞旋破空，直击苏启。 铿！！ 后者刚刚将其挑飞出去，艾尔莎迎面突袭，一刀劈落。 咔嚓！！ 横刀格挡，火星崩溅，脚下地面爆裂，双腿陷落。 砰！！ 气劲炸开，脚背与横着的小臂相撞，苏启被一击踢飞出去，半空翻身，落至柜台。 下一刻，艾尔莎正想追击，却发现数十枚尖锐的冰柱已经将自己包围，同时发动，从四面八方射来。 紧接着苏启下蹲，踏裂桌面，踩翻柜台，叮叮当当带倒一大片瓶瓶罐罐，像一枚蓄满力的炮弹破空射出，紧随冰柱之后砸向敌人。 轰！！ 冰雾爆散，气浪炸开，一刀惊雷般的刀光纵劈而下，斩碎地板。血光飞溅中，艾尔莎闪身冲出，背后一条长长的刀痕触目惊心，却仍旧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立刻踏地转身，如跳舞般旋回，再次向追击过来的苏启迎面砍去。 砰砰砰砰砰砰…… 刀光裂空，人影纠缠，冰块炸裂，血光飞溅，暴雨般的交击声在空气中不停震荡，一片片地板破碎，墙壁也被斩开，整个赃物库像是巨人手中的玩具般摇摇欲坠……随着战斗进行，场面越加惨烈、险恶，仿佛两只凶兽在互相撕咬、碰撞，鲜血淋漓，骨肉裂折，生命每时每刻都如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看着那样堪称壮绝的激斗，旁观的菜月昴等人无不被摄住心神，瞠目结舌，心跳如鼓，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不管如何精彩，战斗总要有一个结局。 差不多了…… 本来计划是尽量保持主线与原著一致，通关条件也只有“击败”而已，所以苏启并没有在此地必杀艾尔莎的必要；但如今他已经改变想法，艾尔莎本人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他便改变决定，干脆就在这里将其终结。 苏启本就只是在摸鱼，此刻决心一下，便很快找到机会，突然一改防守反击的打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莽了上去。 噗哧！！ 以伤换死，付出左胸至肩被刀锋撕裂的代价，他强行撞入艾尔莎怀中，精准一刀刺穿心脏，染血的刀尖从背后突出。 “唔咕……真是……令人愉悦的热情呢。” 剧痛从心脏蔓延开来，鲜血自嘴角溢出，被刺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与恐惧，只有快乐到极点的妖魅笑容。然后，弯刀脱手，身体滑落，软软瘫倒在苏启脚下。 而与此同时，被刚才的激烈战斗所吸引，暂时忘却了自己计划的菲鲁特也终于清醒过来。 “就是现在！” 砰！！ 地板碎裂，气浪炸散，她的身影突然从菜月昴和罗姆爷身旁消失，掠过苏启与艾米莉亚身旁，卷起尘灰与乱流，瞬间冲至赃物库大门前。 赢了！只要冲出这扇门，他们就再也抓不住我！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罗姆爷，但那些人都是烂好人，最多把他送去牢里关几天而已，只要能得到价值二十枚圣金币的徽章，罗姆爷也一定不会介意! 看着近在咫尺的赃物库大门，菲鲁特心中满是兴奋与喜悦。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神色各异。罗姆爷是无奈之中带着宠溺，丝毫不怪罪菲鲁特抛下自己；菜月昴和艾米莉亚则是震惊与焦急，害怕菲鲁特就这样带着徽章逃跑；而苏启虽然也是心中微惊，却并不慌乱。 如今第一章的剧情即将完成，他当然也不想节外生枝，让到手的徽章逃掉；但有真实之瞳在身，他并不认为菲鲁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更何况她也未必能逃得了，但不管如何，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 于是距离最近的他立刻动身，向门前的菲鲁特追去。 却在这时，苏启背后的地板上，本该死亡艾尔莎突然暴起，向艾米莉亚冲去。 “小心！！” 在菜月昴的惊呼声中，艾米莉亚及时反应过来，在身前凝出一面冰盾。 砰！！ 苍促凝聚出的冰盾仅仅抵挡了一下，便被艾尔莎一刀斩破。随后她直接撞碎剩余的浮冰，再次挥刀向艾米莉亚斩去。 但下一刻，菜月昴突然冲出，将艾米莉亚撞开，然后自己挨了一刀，腰腹部被划开一道血口，倒在艾尔莎脚下。 “真是碍事。” 艾尔莎一脚踢开他，正要再次追击，忽觉背后一寒，赶忙闪开。紧接着刀光落下，斩断她一缕长发，露出后面神色冷峻的苏启。 “哎呀，似乎有点生气了呢，但是今天已经尽兴，所以改日再会吧。那时我一定会切开你的肚子，所以请好好保养自己的肠子喔。” 判断留下来也没有胜算，而且还有另一个更强大的气息出现在外面，艾尔莎对苏启说罢，便带着丝丝遗憾撞破墙板，直接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无人阻挡的菲鲁特也冲出大门，正准备远远逃离，忽觉眼前一亮，一道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然后…… 噗！！ 一头撞在对方身上，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却像撞到坚实的墙壁一样反弹回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抱歉，没能注意到你从里面跑出来，没有受伤吧？” 极富磁性的温和声音在上方响起，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头炽烈如火的红发，以及一对明亮如星辰的蓝色眼眸。 …… 片刻后，赃物库内，菜月昴靠坐在柜台下，艾米莉亚正半蹲在他身旁，为他疗伤。 “情况如何？应该没有伤到肾吧？要是断送了下辈子的幸福生活可就不妙了。”早已通过真实之瞳掌握状况的苏启明知故问。 “苏启桑，别说那么可怕的话啊，我还想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呢。” 强忍着伤痛，还有着心上人近在咫尺的紧张感与幸福感，菜月昴转头看向手中凝聚着蓝色光辉的银发少女，“艾米莉亚酱，我的伤真的很严重吗？” 后者摇摇头，美丽的银发随之晃动，“请放心，伤口虽然大，但很浅，并没有触及内脏，所以用魔法治疗之后，只需要调养一下就好。” “呼，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件事是我的失误。”苏启道：“没想到即使心脏被刺穿，那个女人也能立刻恢复过来。”、 艾尔莎拥有远超常人的自我恢复能力，这一点他的确没有预料到。一是因为在动画里没有表现，二是因为艾尔莎自己也在隐藏，或者说是刻意没有动用，否则之前的战斗中他一定能够察觉。 而苏启如果看过原著小说就会知道，艾尔莎拥有半吸血鬼的特殊血脉，具有能多次复活的异常生命力——这种深层情报目前的真实之瞳还不能直接读取，上一周目也是因为直接砍头，又马上死亡回归，所以没能发现。 “这算什么失误啊，被刺穿心脏还能动什么的，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吧。” 菜月昴倒是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现在这样全员存活的结局已经足够美好了，哪怕是再多受点伤他也不在乎。 “抱歉，都是因为在下来的太晚，才让各位遭受此等磨难。” 站在一旁的莱茵哈鲁特说罢，在艾米莉身前半跪下来，垂下头，配剑置于膝前，满脸歉意道：“艾米莉亚大人，在下愿意承受对此次失误的任何惩罚，请您降罪吧。” 他本就追踪苏启他们进了贫民窟，后面几次被甩开，不得不刷了个追踪类的加护才能一路跟到这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等……”不等艾米莉亚说话，菜月昴察觉到异样，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心上人，“明明是剑圣，却称呼艾米莉亚酱为‘大人’，艾米莉亚酱该不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吧？” “惊天动地什么的太夸张啦，我只是身份有些特殊而己。” “艾米莉亚大人是本国的国王候选人之一，作为骑士，给予尊重是在下应尽的义务。” “咦咦咦！？国王候选人？那不就是……女王候补吗！？” 这一日的骚乱，以菜月昴响彻贫民窟的惊呼声为末尾，划上了句号。 之后，善良到可称为老好人的艾米莉亚当然没有责罚莱茵哈鲁特，更不可能丢弃身无分文，还为救自己受伤的苏启与菜月昴不管，所以决定将他们带回自己目前居住的罗兹瓦尔邸进行疗养。 而如苏启所料，莱茵哈鲁特也发现了菲鲁特身上的异常，在将徽章归还艾米莉亚之后，便决定把菲鲁特与罗姆爷一起带走。 接下来，艾米莉亚也用水系魔法为苏启治疗了一下伤口，然后趁着天还没完全变黑，一行人出了贫民窟，在莱茵哈鲁特的带领下前往王都的卫兵值班室暂时休整。 恰好，卫兵值班室有关于艾米利亚的留言，是与她一起来到王都，却不小心走散的女仆拉姆留下的。之后卫兵们帮忙联络，很快拉姆便找上门来，与艾米莉亚会和。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拉姆，我想把两位恩人带回宅邸疗养，可以吗？” 会面之后，艾米莉亚简单述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向拉姆提出了这个请求。 粉色短发的女仆仔细打量了苏启与菜月姆一会儿，微微躬身，面无表情道：“艾米莉亚大人言重了。虽然在拉姆看来，这两位先生奇装异服，非常可疑，但既然是艾米莉亚大人的决定，拉姆自然只能选择遵从。所以请放心，拉姆完全没有意见。” 第十六章 男女毒舌双打 “你这语气完全就是有意见吧……” 菜月昴一边吐糟，一边仔细打量着名为拉姆的女仆。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身材娇小，面容可爱，粉色的短发梳成妹妹头，前刘海将左眼遮住，只露出右边的血色明眸。 头上绑着一条蕾丝发带，身上套着一件经过改装，露出双肩，看上去稍微有些色 气，更加可爱简短的黑白围裙。恰到好处的双腿被白色过膝袜包裹，脚下踏着黑色的圆头小皮鞋，整体看上并没有艾米莉亚的那种惊艳之美，也没有艾尔莎的性感妖媚，却也是一位超出平均水准之上，完全可被称为青春可爱的美少女，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冷淡。 终于见到了，异界幻想轻小说里常常出现的，活着的可爱女仆…… 带着莫名的满足感，菜月昴一脸宽容道：“虽然你的语气有些失礼，不过毒舌女仆也是萌点，我就宽容的原谅你这一次好了。” 然而拉姆却双手捂胸，做出侧身退缩的姿态，面无表情道：“糟糕，拉姆被满脑子肮脏欲望的可疑男人视奸，在脑子里被迫遭受了各种不堪入目的凌辱，已经嫁不出去了。但因为是艾米莉亚大人的恩人，哪怕是遭受了这样残酷的折磨，也只能含着泪水默默忍耐了呢。” 说着仿佛受到了天大委屈的话，语气却是毫无起伏的棒读，没有丝毫恐惧与悲苦。 “哼哼，太天真了。”菜月昴双手抱胸，一副恶人模样，得意道：“你在我脑子里所遭受的事比你想像的还要糟糕千百倍哦，如果不想被我更过分的欺负，就立刻向我道歉吧。” “何等卑劣的恶徒啊……艾米莉亚大人，请您代我向罗兹瓦尔大人告别，拉姆不堪受辱，要在这里上吊自尽了。” “喂喂喂，这就太过分了吧，仅仅只是看了你一眼而已，竟然就要以死洗刷清白吗？” “昂，冷静，这是很正常的事。”苏启插话，一本正经道：“面对你的古神之貌，正常人都会SAN值下降，口出恶言，拉姆小姐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 “更过分了啊！苏启桑，我们不是好友吗？这么背刺我，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咦，这一位先生倒是意外的通情达理呢。”拉姆看向他，微微低头一礼，“非常抱歉，是拉姆刚才失言了，可疑的只有那个面貌凶恶的先生一人而已。”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我要抗议！抗议！” “太不成熟了……”苏启摇摇头，一脸失望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昴，要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必须有宽广的胸怀，和哪怕面临绝境，也勇于接受现实，并战而胜之的器量。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连区区身体上的残疾都不能克服，你又要怎么面对更多更大的困难，完成你那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呢？” “唔……”菜月昴伸手捂胸，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沉痛’道：“我的脸……竟然已经被定义为残疾了吗？而且不切实际的妄想什么的……就算我早已经明白，也不要说出来啊。” “抱歉，是拉姆太失态了。” 见他如此‘凄凉’的模样，拉姆似有不忍，向他道歉，但紧接着便道：“不论是恶劣的客人还是尊贵的客人，至少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尊重，以无可挑剔的礼仪给予招待……这虽然是一位优秀女仆的基本功，但拉姆似乎太过正直，总是把真话说出来呢。” “咕呜，你这毒舌女仆，我有恶劣到这种程度吗？” 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却又要顾忌到女仆的立场强忍着……她露出如此微妙的表情，言不由衷道：“请节哀，是只要说过一句话，就感觉嘴巴会烂掉的恶劣程度呢。” 苏启一脸诚恳道：“不好意思，我替同伴道歉，让拉姆小姐承受此等折磨，需要我去打桶泥水过来让你洗一下嘴巴吗？” “感谢费心，请直接借拉姆一把刀就好，嘴巴已经不能用了呢。” “你们两个是魔鬼吗？”菜月昴被双重毒舌打击得遍体鳞伤，摇摇欲坠，“你们再这样下去我要哭了哦，真的要哭了哦，眼泪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哦。” “好了好了……”看不过去的爱米莉亚终于介入，“你们两位，请不要再欺负昂了。” 说罢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温柔微笑道：“虽然看刚才的样子，让我觉得你们很投缘呢。” “艾米莉亚大人，和那位先生投缘什么的，请恕拉姆严辞拒绝。” “虽然是老乡，但被误认为同一档次的存在也是会非常困扰的，请艾米莉亚小姐务必记下。” 拉姆和苏启毫不犹豫的再补一击，菜月昴血条将空，感觉这冷漠的世间只有自己的公主殿下还有些许温暖，于是转过头去在，含泪希冀道：“艾米莉亚酱，你该不会也觉得我令人生厌吧？” “当然不会啊。”艾米莉亚露出如白花般纯净美丽，如太阳般温暖灿烂的笑颜，“昴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甚至救了我一命的大恩人吧？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讨厌昴的，请对自己自信一点哦。” 光！圣光！ 恍惚之间，菜月昴仿佛看到辉煌如满月般的圣洁光辉在少女身上绽放，刹那间，将自己由内而外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一片明净，透澈无遗。 那光芒无比纯净，无比温暖，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灵魂都仿佛融化在温泉中；浑身上下一片熨贴、清爽，连伤痕累累的心灵也仿佛被洗刷了一遍，大量注入活力，整个人充实起来，焕然一新。 泪，流了下来。 他突然矮身，在艾米莉亚身前单膝跪地，双手互握，以祈祷的姿势，一脸虔诚，激动的高喊道：“艾米莉亚酱，你果然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从现在开始，我就是EMT神教的大祭司了！！” “诶诶诶？昴，你太夸张了，而且EMT什么的我完全听不懂啦。” 此时众人还在卫兵值班室，周围还有卫兵围观，菜月昴夸张的言行让艾米莉亚羞红了脸，立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所谓的EMT，是Emiliatan Maji Tenshi，也就是艾米莉亚酱真是天使的意思……苏启桑，你也加入我们EMT神教如何？” 新晋EMT神教大祭司一边起身，一边兴奋的传教，完全不顾值班室内其他人的怪异目光，然后……就被苏启三人直接拖了出去。 之后，因为天色已晚，在夜间赶路不安全，再加上苏启两人刚刚受过伤，一行人在王都的某个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才在用过早餐后出发，准备乘龙车回到离王都不远的罗兹瓦尔家别邸。 “哦哦哦哦哦，苏启桑快看，是地龙诶！好强壮的肌肉，好坚硬的皮肤，好尖利的牙齿……太有穿越到异世界的实感了！” 停在大道上的龙车前，菜月昴围着高大的地龙上窜下跳，十分兴奋。 “冷静，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苏启毫不客气道：“如果实在喜欢，我就送你一只元气满满的亚龙人女仆，让你以后摸个够如何？” “呃……” 一连串危险事件过去不久，他积威仍在，菜月昴听了终于冷静下来，一脸讪讪道：“抱歉，因为从没近距离摸过地龙，一不小心太兴奋了。另外亚龙人女仆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奇怪，我对艾米莉亚酱忠心耿耿，就请恕在下敬谢不敏了。” “就是那个‘一不小心’。”苏启道：“我早已经说过不止一次，要你克服自己遇事易鲁莽，易冲动，易兴奋的毛病。昨天刚刚死里逃生让你放松了一下，但今天就应该冷静下来了……你该不会以为躲过昨天一天，你的艾米莉亚就安全了吧？” 他早已发现菜月昴的死穴。一提艾米莉亚的安危，后者便立刻紧张起来，放弃逗弄地龙，急忙走过来问道：“苏启桑，难道还有其他人会针对艾米莉亚酱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 “不要什么事都来问我，别忘了……用思考代替发问。” 菜月昴一滞，随即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脑子不笨，冷静下来后，很快便意识到了艾米利亚的处境。 因为某些原因，如今他们身处的这个名为露格尼卡的国家没有国王，王族也全部因为某种瘟疫死亡。不得以，管理国家的贤人会决定通过其他途径选拔国王，候选者的基本要求就是被龙所认可。 露格尼卡是崇拜龙的国家，甚至到了自称亲龙王国露格龙卡的地步，国王与王族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维系与龙的契约，让龙继续守护这个国家，代替他们的国王候补自然也需要有那种资质，其证明就是艾米莉亚差点弄丢的那个徽章。 很显然，徽章被偷不是偶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其他候选人或阴谋家想要针对艾米莉亚，夺走她的王 选资格。甚至如果没有他和苏启的乱入，艾米莉亚很可能会死在那个被称作猎肠者的女人刀下。 那么挫败敌人的阴谋一次之后，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当然不可能。只要艾米莉亚还是国王候选人，类似的攻击就会源源不断的一直到来，所以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 “敌人也不是笨蛋，以后的攻击也一定会越来越危险，如果你真的想守护好你的公主殿下，就尽快变强，变得更可靠一点吧。” “是，我一定会注意的，谢谢苏启桑的提醒。” 苏启不过几句话，便成功毁灭了菜月昴玩乐的心情，让他板着一张脸深陷忧思。 不久之后，拉姆套好车，把刚刚被帕克打扮好的艾米莉亚从旅馆房间里喊出来，一行人齐上龙车，立刻发动，沿着王都内四通八达的大道向外驶去。 大约六个小时后，龙车停在了占地广阔，气派奢华的罗兹瓦尔家别邸前。 抱歉，今天有事耽搁，只有这么多了。 第十七章 骡子娃儿身上的疑点 “艾米莉亚大人，还有姐姐，欢迎归来。” 下车之后，事先等在宅邸前迎接的人，是拉姆的妹妹蕾姆。 不论身材、打扮、还是长相都与拉姆极其相似，只是头发是蓝色，被前刘海遮挡的是右眼，还有欧派尺寸明显超过其姐而已。 而在整体感觉上，她的眼神似乎比拉姆更加冷淡一些，看艾米莉亚时毫无波动，苏启与菜月昴更是微妙的被无视，只在看着自己姐姐的时候，蓝宝石般的双眸才透露出不同寻常的热度。 “不过，似乎比预定的时间要晚了一些呢。” 微微躬身行礼，打过招呼之后，蕾姆便将视线锁定在自家姐姐身上，脸色平静，没有丝毫异常，但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高兴。 “抱歉，都是因为我太过好奇，和拉姆走散了。”艾米莉亚一脸尴尬的认罪。 “在这点上拉姆也有所疏失……”拉姆少见的自承错误，而后上前，轻轻摸了摸蕾姆的头，“对不起，蕾姆，是我们回来晚了，一个人留守宅邸辛苦你了。” 紧绷的脸部线条瞬间缓和下来，蕾姆微微垂下头，“不必向蕾姆道歉，因为姐姐完全没有做错什么，姐姐是永远正确的。” “哎呀，这可真是……直白的姐控发言呢。”蓝发女仆的言外之意让菜月昴稍微有些不爽。 蕾姆终于将视线转过来，审视着菜月昂道：“姐姐，这位客人似乎有些不知礼仪呢。” “蕾姆，这位客人好像在心里藏着野兽呢，一定要小心别被他吃掉哦。” “是的，姐姐，蕾姆一定会万分警惕的。” “你们在乱说什么啦！虽然我也承认自己长得有点凶恶，但本人可是个心地善良又热爱小动物的大好人哦。” “姐姐姐姐，这位客人的自卖自夸让人感觉不能相信呢。” 蓝发女仆抓住姐姐的手，做出恐惧的姿态，脸上却连是一片平静，连一点能被称之为演技的表情都没有。 “蕾姆蕾姆，这位客人的满口谎言让人感觉演技拙劣呢。” 粉发女仆也抓住妹妹的手，做出同样的姿态与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照镜子一般，给人一种微妙的对称感。 “啊啊啊啊，真是辛苦啊……”菜月昴轻叹口气，感觉一阵心累，“为什么我的身边似乎都是毒舌呢？” “好了，戏弄昴的节目请到此为止吧。”仁慈的艾米莉亚拍了拍手，终结了双胞胎姐妹对某人的连击，“拉姆蕾姆，把客人一直晾在大门外可不符合待客之道哦。” “是，爱蜜莉雅大人，姊姊有在反省了。” “是，爱蜜莉雅大人，蕾姆也有在反省了。” 随后，接待流程终于走入正轨。拉姆去安置龙车，艾米莉亚还有功课要做，先行离开，由蕾姆带着苏启两人前往客房安顿。 …… “客人，这就是您接下来暂居的房间，请问您是否满意呢？” 先安置好菜月昴之后，蕾姆把苏启带到了一间装饰精致，家具古雅的奢华客房。 苏启目光一扫，微微点头，“我并没有意见，有劳了。” “是，之后蕾姆会把各种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准备好，请问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与对待菜月昴时那随性毒舌的态度不一样，不论是拉姆还是蕾姆，在对待苏启的时候都展现出了一个女仆的合格素养，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对他非常客气。 这当然不是双胞胎姐妹精分，而是她们知道在面对什么人的时候能用什么态度。所以菜月昴被戏弄除了女仆姐妹的性格原因外，更多的部分是他自己的举止与气质太过轻浮和浅薄，容易被人他人看穿和欺负。 而苏启本身就不是菜月昴那种过于松懈宽忍的性格，又在前两个世界经历了诸多历练，就算是刻意收敛存在感轻松玩梗，也绝不会让人有丝毫“这个人很好欺负”的感觉。 不过万事有利也有弊。相较起来，菜月昴那种就更容易与他人发生交集，让人信赖，而苏启这种在交涉中就会让别人格外警惕，不敢小觑的同时也会下意识疏离。 “请问这里有类似图书馆之类的存在吗？”苏启看向蕾姆，语气同样客气而疏远道：“在这里暂时无事可作，所以想用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虽然眼前的美少女是很多人的老婆，但他的二次元老婆里偏偏没有这一位的席位，本人也不是他偏爱的类型，所以并没有刻意接近，横刀夺爱的意思。就让486自己用生命去把妹好了。 看了一眼苏启的黑发黑眸，蕾姆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贸然问出来，只是道：“很遗憾，这里其实是梅扎斯家的别邸，并非本宅，所以并没有规模庞大的图书馆，只有一间大藏书室。如果客人只是想看书打发时间的话，蕾姆可以问一下姐姐，只要不损坏物品，应该没有问题。” “藏书室也可以，那就麻烦你了。” “好的，请您稍等。” 女仆行礼离开，苏启在宽敞的客房里转了转，走到窗边，正好看见艾米莉亚在庭院中与微精灵对话，菜月昴全不知情的闯了过去，引起一阵骚乱。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我就可以清闲一阵了。” 望着草坪上的两人一猫，苏启如此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放松悠闲的神色。 虽然按照动画剧情，宅邸篇的敌人其实并不强大，不过是蕾姆外加一群魔兽而已，幕后黑手并没有直接参战，提前解决魔兽问题的话甚至可以跳过与蕾姆的对战；但有他这只多余的蝴蝶在，很可能会引发与原剧情不同的连锁反应，而且还有一个人让他非常在意——罗兹瓦尔·L·梅札斯，这栋宅邸的主人，支持艾米莉亚参加王 选的重要资助者。 苏启怀疑罗兹瓦尔，当然不是没有理由。 疑点一，为什么会选择艾米莉亚这个半魔，这个最不可能成为国王的国王候补支持？ 如果他想要通过投资王 选获取政治资本，或达成其他目的，那么支持艾米莉亚就太不明智，除非他确定艾米莉亚拥有极大的优势，或单纯只是看重艾米莉亚这个人，想要成为她的助力。 疑点二，对艾米莉亚太不看重，与本身支持她参与王 选的行为相矛盾。 没有特别叮嘱拉姆，竟让艾米莉亚在王都走失；明知帕克有明显缺陷，艾米莉亚本身战力不强，还处在王 选的风口浪尖上，却并没有配备至少一名足够可靠的贴身护卫；同样明知处在多事之秋，却遣散佣人，让偌大的宅邸里只有两名女仆守护……别说什么害怕间谍，人手不足。 作为时常可能发生战争的边境伯爵，且连王都的别邸都这么宽敞豪华，梅扎斯家明显还没到没落的时候。而这样一个拥有四百年底蕴的边境大贵族家里，只有两名年轻女仆是可靠战力……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也只能糊弄下486了。 于是，罗兹瓦尔重视艾米莉亚本身这个理由基本被否定。所以他要么是吃饱了没事干，带着成败无所谓的游戏心态支持艾米莉亚参加王 选，要么就是确定艾米莉亚有其他优势，极有可能赢得王 选。 但罗兹瓦尔的人设完全不像是单纯的愉悦犯，更像是心思难测的幕后黑手。而且就算只是游戏玩家，为了赢也会主动争取，可罗兹瓦尔做了什么呢？他什么都没做。 没有为王 选招募人材，没有为艾米莉亚联络盟友，没有为艾米莉亚获取声望，洗刷身为半魔的负面影响……自从成为艾米莉亚的支持者以后，他基本上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把艾米莉亚养在家里而已。 再之后，等菜月昴出现在艾米莉亚身边，罗兹瓦尔的行动也没改变太多，只是在魔兽事件最后出场收尾，其他拯救阿拉姆村、与库珥修结盟、讨伐白鲸和怠惰司教一系列事件都是某个工具人在四处奔波，他基本只是在幕后坐享其成而已。 疑点三，作为艾米莉亚阵营理论上的最靠谱（非最强）战力，每次关键时刻都恰巧消失。 王都事件时没有预防，魔兽袭村时恰好外出，大罪司教攻击时也不在，且明明能基于艾米莉亚的半魔身份推测出魔女教可能攻击，却没做任何事前准备……正所谓一二不过三，巧合太多就是必然，光这一点，罗兹瓦尔就非常可疑。 疑点四，对于菜月昴太过宽容。 不论是罗兹瓦尔大贵族、宫庭首席魔法使、边境领地权力者的身份，还是他平日里看似轻挑怪异，实质深浅难测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能允许一个无名小卒对自己多次挑衅的人。 初见时的无礼还可以解释是心思深沉，以及对艾米莉亚有恩者的忍让；成为男仆后还不分上下尊卑，也可以勉强解释成他性格怪异，大度亲民，虽然拉姆和蕾姆就从来没表现出逾越之处，说明他并不是放纵仆人的人；而最后乱入王 选会场，却没有任何责备，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帮助菜月昴说服艾米莉亚这件事，就实在太过违和了。 另外，站在国王候选人主要资助者的立场，明知菜月昴身份不明，且爱慕被资助者的情况下，还让他待在艾米莉亚身边，这件事也非常可疑。 而罗兹瓦尔绝不可能是不知轻重的蠢材，那么为什么，他会对菜月昴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可疑之人容忍到如此地步呢？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菜月昴拥有被如此容忍的价值，且他知道那价值所在。 那么问题来了，486这个死宅有什么巨大的价值，值得罗兹瓦尔看重呢？答案只有一个——死亡回归。 综上所述，虽不知缘由，但罗兹瓦尔很可能知晓菜月昴身负死亡回归的能力，并预见了他会出现在艾米莉亚身边，所以才会支持艾米莉亚参与王 选，以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 于是罗兹瓦尔看重的不是艾米莉亚，而是菜月昴。正因为如此，才会容忍他的种种无礼与乱来，因为他这个工具在罗兹瓦尔的计划中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一来，罗兹瓦尔的所有异常行为就能说得通了。当然，世间有无数可能，这个答案也不过是推测而已，可能并不正确，但这并不妨碍苏启拿来做为参考，警惕罗兹瓦尔这个很可能是幕后黑手的存在。 “那么，若是发现预计出现差错，来的人是两个，骡子娃儿会怎么行动呢？” 正当苏启脑内推测时，蕾姆推着一辆装着各种东西的小车回到房间，“客人，姐姐说可以让您去藏书室阅览，只要不损坏物品就好。另外蕾姆把一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都送来了，不过非常抱歉，宅邸内并没有准备多余的男性 服装，只有执事服可以吗？” “谢谢，我没什么特殊要求，所以执事服也没什么问题。” 苏启现在身上穿的并不是睡衣和拖鞋，而是一身平民风范的布衣和靴子。这是因为睡衣和拖鞋都在与艾尔莎的战斗中破损，在王都那一晚由拉姆买来凑和着先穿的，不过因为身上带的资金有限，所以当然不是什么好衣服。 相较起来，罗兹瓦尔家黑白色的燕尾执事服还更加高档、潇洒，所以在蕾姆走后，他立刻就把身上伪装成布衣的换装奇物变成了执事服和配套的皮鞋，再把真正的执事服和鞋子扔进了随身空间里。 接下来，苏启离开房间，找到菜月昴，悄悄把从神凭附在他身上的某件衣物中，命令它时刻监视，有异常情况就报告自己后，便与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径直前往藏书室。 罗兹瓦尔邸很大，基本结构可分为前后 庭院、豪宅主体、以及与主体相联的左右分楼。藏书库在右边那栋的第三层，苏启按蕾姆的指点，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藏书库门前，然后发现…… “还真是巧啊。” 通过真实之瞳，察觉到门上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苏启若无其事的开门进入，然后……发现了一只身穿玫红色礼服长裙，奶油色长发卷成螺旋双马尾的四百岁萝莉。 连王选也是违禁词啊…… 第十八章 搭 讪 大 失 败 宽广的房间中一片寂静，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将绝大部分空间占满，正对门的走道上放着小巧的桌椅和茶具，一架书梯立在左侧，穿着华丽礼服长裙的萝莉便坐在那里。 她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左右，身材娇小，脸蛋可爱，奶油色的长发被粉色的蕾丝边缎带扎成螺旋双马尾，露出光洁的前额。一身前下摆敞开的玫红色礼服长裙，双腿被粉紫色条纹袜包裹，右侧发间戴着一顶小小的王冠发饰，仿佛一具精致可爱的洋娃娃。 来的时机似乎不太妙啊…… 当苏启踏入这个房间时，正好看见名为碧翠丝的萝莉蜷缩在书梯上，紧紧抱着一本黑色封皮，厚度与大小都与字典差不多的无标题书本，低垂着小脑袋，蓝色的双眸中满是落寞与怅惘……很显然，人家的心情十分不好，而他恰巧就在这个时机撞了进来。 察觉到有人进入禁书库，碧翠丝黯淡的眸光一亮，立刻抬头看去，在看清苏启的同时，眼中的光芒又迅速暗了下来，冷漠道：“一天之内，擅闯淑女闺房的无礼之徒就出现两个，真是令贝蒂感到火大。” 说话的同时，坐直了身体，将怀中的书本放进身下，书梯侧面的小格子里。 尽管被对方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但苏启脸上不露丝毫异色，只是平静道：“说擅闯也太过分了吧。我本来准备前往藏书室，开门之后却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这种事真的能怪我吗？” “出去！”心中烦躁，并没有与对方废话打算，碧翠丝直接道：“这里是禁书库，也是贝蒂的私人房间，并不是你这样的闲杂人等可以进来的地方。” “禁书库，听起来的确像是禁止闲人进入的重要地点，所以按理来说，身为客人的我应该按你说的老老实实离开，但是……” 说到这里，苏启突然抬头挺胸，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凛然道：“我拒绝！因为你那高高在上的轻蔑语气让我有点不爽，所以如果想让我乖乖离开，就诚心诚意的向我道歉吧，黑子。” “奇怪的名字，莫名的让贝蒂觉得不快。”碧翠丝站起身来，冷着一张小脸走下书梯，“差不多已经忍到极限了。人类，如果要求饶的话，就趁现在吧。” “抱歉，本人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犯者虽萝莉必诛，所以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 她一边走，一边轻哼，“心胸狭窄的男人真是难看。” 苏启双手抱胸，针锋相对，“只有傲没有娇的萝莉也不可爱。” 终于走到他身前，碧翠丝抬头，眼神不善，“这是最后的仁慈……立刻滚出去，或者让贝蒂给你好看。” “哦？要给我什么好康的？那就让我看看好了。”苏启低头俯视，微笑道：“但这里是禁书库吧？里面的书应该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吧？要是在这里争斗起来，不是会对书藉造成损坏吗？” “你以为这种事贝蒂会没有考虑到吗？”碧翠丝冷笑，“这里的所有书架上都附有防护魔法，就凭你这样既非精灵使也非魔法使的凡人，以为能攻破它们吗？” “是这样吗？” 话音一落，苏启稍稍放开对自身灵力的封锁。 下一刻，感知到异常且庞大的力量波动从眼前之人身上扩散开来，碧翠丝眼神微凝，脸色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并非玛那，也不能用单纯的欧德来概括，这是……灵魂，比足以具现实体的大精灵还要庞大的灵魂之力。 虽然强大的灵魂并不等于着强大的力量，但拥有强大灵魂者绝不可能是庸碌之辈，本能也在警告着危险，所以眼前之人，很可能拥有威胁到自己，破坏禁书库的力量…… 意识到这点，她冷冷盯着苏启，暂时陷入沉默。 “如何？”后者主动开口，“道歉？还是开战？” “哼，贝蒂才不会向你这样的人道歉。” “看来你对我很有偏见啊……这样，不道歉也可以，但是作为补偿，你让我留在这里看看书如何？” 碧翠丝眼睛微眯，“狡诈的人类，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苏启径直点头，“没错，因为我现在很闲。而就像某些东西越是封禁，就越是让人好奇一样，我也想看看这里的禁书中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容。还是说，虽然称呼这里是自己的私人房间，但外人想要借阅里面的书藉，还需要这座宅邸的主人同意呢？” “不过是对外声称罗兹瓦尔家的禁书库而已，守护和管理这里的都是贝蒂，才不需要那家伙来同意。” “那么书库的管理者碧翠丝大人，您认为我的建议如何？” 碧翠丝审视苏启。这个来历不明的强大人类虽然换上了敬称，但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很显然决定借题发挥到底，逼迫自己在开战和让他阅读禁书中选择一个。 那么，该如何抉择呢？ 答案毫无疑问。比起自己坚持了四百年的重要使命，区区口舌之争与面子问题根本无关紧要。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从禁书库中得到知识会不会对外界造成危害这种事，她也毫不关心。在那个人到来之前，她的世界只有这个小小的房间而已。 “一天。” 最终，碧翠丝竖起一根手指，小脸上满是厌恶道：“贝蒂只准许你留在这里一天，不许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看完了就立刻滚出去，否则就开战。” “成交。不过我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这里，所以能不能把停留时间分割成几次呢？” “随你的便。”她转过身，一边往书梯走去，一边冷声道：“不论如何，贝蒂都会信守承诺，让你在这里停留一天的时间。如果在外面想要进来，在任意房门上先重敲三下，再轻敲三下，贝蒂就会为你打开禁书库之门。但是人类，你最好不要太过放肆了。” “放心，我不会故意多次进出来烦你的。” 苏启说罢，便像在自己家一般，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最近的那个书架前。 《火系魔法·永冻世界》……随手抽出一本书，异界的文字在系统自带的“万界通识”技能下，自动转化为最易理解的信息形态浮现于脑海中。 但翻开书本之后他就发现，禁书库中收录的都是高级知识，没有这个世界魔法基础的他虽然知晓内容，却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把内容先记下来，以后有时间再研究。 “对了……”苏启一边迅速翻书，过目记忆，一边还有余暇说话，“碧翠丝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已经坐回书梯上，刚刚把另一本书抽出来，准备阅读的碧翠丝眉头微皱，“你在说什么蠢话？” “刚刚进来的时候，你的表情很困扰不是么？”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遇到麻烦，想要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眼神微冷，“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救助别人，仅仅只是受外貌的影响，仅仅只是受道德惯性的影响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同时获取自己身为好人的满足感……这种廉价且自大的施舍贝蒂不需要。” “说的也太过了。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善心也是有一点的。” “面具一样虚假的脸，仅仅注视着自己所欲的冷漠眼神，你和罗兹瓦尔那家伙几乎一模一样，说出来的话连一个字也不能相信。” 苏启微微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眸光闪烁，喃喃轻语，“面具一样的脸，仅仅注视着自己所欲的眼神么……” “要看书就安静看书，贝蒂不想再听到你那讨厌的声音。” 最后警告了一句，碧翠丝打开书本，低头看着书页，眼神却没有焦距。在苏启看不到的方向，那张稚嫩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孤寂与哀伤，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这样的人，不可能是那个人。” …… 当天傍晚，罗兹瓦尔邸。 天空中飘荡着瑰丽的晚霞，夕阳下的前庭，草坪修剪的恰到好处，如一片柔顺的绿毯四下铺展开来。苏启穿着黑白执事服，菜月昴依旧是那身运动服，两者正手执练习用的木剑，在宽广的前庭中切磋。 不过虽然嘴上说是切磋，实际上却是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屠杀”。 砰！! 木剑脱手，战斗开始不过一个回合，菜月昴便在今天遭遇了第二十三次可耻的失败。顺便一提，两人开始对练才不过半小时多点。 “少侠好俊的功夫，我玉郎苏启许久未曾见过这么标致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了。” “苏启桑，你就别挖苦我了。” 趴在地上的菜月昴一边起身，一边苦笑，“我现在开始思考，找苏启桑学习剑道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我也没想到昴竟然会主动找我补课，因为你看上去不像是非常勤奋的人呢。”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偷赖啦，但是……连艾米莉亚酱都在学习身为国王候补的各种知识，我当然也不能止步不前。” “有上进心是好事，毕竟最坚实的依靠还是自己。那么，今天的剑道实战就到此为止吧，基本要点我都给你讲解过了，接下来你要先打好基础。” “等等？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感觉自己还有余力啊。” “是吗？” 苏启说着，突然一掌拍在菜月昴肩上，直接把他拍得身体一软，当场又趴下去。 “不要逞强。这次训练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在我的引（折）导（腾）下烈度很高，而且是初次训练，你的身体损耗程度我最清楚，再继续下去就伤本了。” “好吧……” 菜月昴暗暗咬牙，强行把各处酸痛的身体再次拖起来。 “对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留在这座宅邸吗？” 苏启转移了话题。 “嗯，是啊……”菜月昴一边揉着肩臂，一边看向渐渐亮起灯光的主宅，神色有些复杂道：“苏启桑，昨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害怕呢。但现在不同，现在的我已经有了目标……无论如何，我都想留着艾米莉亚身边帮助她。” “那你要以什么身份留在她身边？” “当然是骑士……虽然这么想，但这个世界的骑士恐怕并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吧，而且还要顾虑到那位资助人的立场，所以最低限度，我想成为佣人。” 苏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明明身为现代人，却想成为其他人的佣人……昴，你该不会有那种爱好吧？” “怎么可能。”菜月昴叹了口气，“目前这座宅邸太大，光拉姆和蕾姆两个女仆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我想帮忙……” “然后趁机攻略女仆姐妹，完成开后宫的野望？” “没错……才怪啊！”菜月昴有些面红耳赤道：“我爱的只有艾米莉亚酱一个，是绝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的。” “是……这样吗？” “咳咳，总之我能力有限，想帮上忙，也想和其他人搞好关系，所以只能这么办了。” “好吧，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就随你高兴……”说到这里，苏启神色认真起来，“不过我先给你一个忠告，小心罗兹瓦尔。” “小心罗兹瓦尔？”菜月昴一愣，随后皱眉头道：“为什么？罗兹瓦尔不是艾米莉亚酱的资助人吗？应该是同阵营的战友吧？” 苏启不答，只留下一句话，“用思考代替发问，原因你自己去想吧。” 说罢，便收起木剑，径直转身向主宅走去。 …… 第二天清晨，罗兹瓦尔邸，主宅最顶层的书房，离开一段时间的主人，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札斯终于归来。 他身材修长，甚至可以说是纤细。深蓝色的长发及背，肌肤病态的惨白，配上端正的容貌与左黄右蓝的异色瞳，乍看上去是个阴沉妖异的美青年；但再加上那套深紫浅紫中分对称，与小丑极度相似的衣着与浓妆，便让他整个人变得奇葩起来，更像是一个滑稽的丑角。 “与艾米莉亚~大人一起回来的人~有二个吗？” 罗兹瓦尔坐在书桌后，听取女仆拉姆的汇报，当知道艾米莉亚带回来的人有两个时，平日里总是微笑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之色。 第十九章 空白的未来 “罗兹瓦尔大人？” 发现主人少见的突然失神，书桌前恭敬站立的粉发女仆静候片刻，忍不住轻声提醒。 “呵，有些出人意料呢。” 罗兹瓦尔很快就恢复原状，嘴边带着微笑，闭上一只眼，用那只黄色的瞳孔看向拉姆，一如既往的语调怪异，用抑扬顿挫，仿佛歌剧般的声线道：“那么，说说那两位客人吧，我对他们很～感兴趣呢。” “是，据艾米莉亚大人所说，事情的起因是……” 接下来，拉姆把从艾米莉亚那里听来的东西巨细无遗的复述一遍，罗兹瓦尔翘腿坐在椅子上，手托下巴，静静倾听。当听到苏启两人突兀插入事件，因为奇怪的理由帮助艾米莉亚，恰好与其合力战胜了强敌开始，便眸光闪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事情就是这样了。” “两位客人的出场，很～奇怪呢。” “而且奇装异服，自称是因为未知原因，从异世界过来的居民。” “从～大瀑布对面来的人么……”他嘴角的微笑稍微变得明显了一点，“有听过这种说法呢，但是这样一来，就难以追～根溯源喽。” “他们的确懂得异世界的文字、语言、以及大量相关知识，而且还有明显区别于我们这边的奇怪魔法器……能把所谓的异世界描述得那么具体，并且脱离这边的常识，拉姆觉得他们不太像是在说谎。” “是～么？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哟。毕竟，现在是～这种时候嘛。” “拉姆明白。请罗兹瓦尔大人放心，会好好看住两位客人的。” “很放心哦，因为拉姆是一枚很～合格的棋子呢。”罗兹瓦尔说着，将闭上的那只眼睛睁开，“那么……几天没有做那个，拉姆有些难受吧？过来吧，让我给予自己的忠犬一～些奖赏。” “是，罗兹瓦尔……大人。” 白皙的双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拉姆用湿润恋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迈出轻快的步伐，有些迫不及待的靠了过去。 …… 事后（指补魔，无误），女仆面色红润，带着轻松与满足离开了这间书房。 罗兹瓦尔背对着身后透窗而入的阳光，脸庞被阴影覆盖，像一尊塑像般静静坐在书桌后，直至拉姆的脚步声彻底走远，才面无表情的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本贴身放置的古怪书本。 它封皮全黑，没有标题，大小和厚度都与一般的字典差不多，尽管保养的很好，但在封皮边角还有书页边缘都残留有漫长岁月的痕迹。 以对待稀世珍宝般的小心态度，罗兹瓦尔轻手轻脚的将其取出，端正的放在桌面上。随后又从身上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轻轻将书页翻开，然后……空无一字的纸面映入眼帘。 微微泛黄的空白灼痛了某根神经，他瞳孔一缩，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般陡然僵直。 “空……白？” 难以置信的神色迅速蔓延至整张面孔的每一个角落，罗兹瓦尔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陡然浮现的巨大不祥，伸出微微颤动的右手，捏住了右边的纸页边角。 “怎么会是空白？” 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扮演语调奇异的丑角，所以此时的声线与正常人无二，甚至富有磁性，是很有辨识度与个人魅力的青年嗓音。但是，声音中强行压抑着的负面情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让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丝丝恐慌。 低下头，异色双瞳死死盯着空白的纸面，罗兹瓦尔缓缓翻开了第二页，然后……同样的空白映入眼帘，像一记重锤把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砸得粉碎。 心脏骤然收缩，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凝固在这一刹那，好一会儿，才再次动了动手指。 “不会的……” 轻声自语着，罗兹瓦尔再次翻过一页，得到的仍是空白。 “不可能的……” 再翻一页，得到的还是空白。 “书里的内容怎么能消失……” 翻页的动作渐渐加快，眼珠迅速游移，但所见到的依旧是一张张白纸。 “怎么能允许……预示的未来，我的未来，能够拯救她的未来……” 哗啦啦……难以置信，不敢相信，不想相信，不愿相信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的翻页声中。不久之后，手中的书本终于到达最后一页，出现在他眼中的，依旧是那片刺眼的空白。 “结束……了吗？” 翻动的手，悬停在最后一页上方。 罗兹瓦尔凝视着最后那一页，眼珠子移动，视线在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纸面上来回翻弄，搜寻，像是一名即将渴死的人，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干涸的土地上四下挖掘着，想要找到最后一滴水，最终……收获绝望。 “未来……变成了一片空白。” 失望、惊惧、愤怒、幻灭、绝望、空洞……他缓缓合上眼帘，仿佛关闭闸门，如同以往的千百次一样，将异色瞳中无数混杂在一起，像沼泽洪涛般浓稠欲出的情感强行锁回内心最深处。 陡然间，整个书房像是被隔绝于整个世界之外，迎来墓室一般的冰冷与死寂。 好一会儿，罗兹瓦尔才慢慢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将书轻轻合上。 “没用了，这个世界，但是在结束之前……”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彻，喃喃自语道：“必须要确定真正的‘救世主’，还有……将那个祸因清除。” …… “当家，罗兹瓦尔大人回来了，请客人和拉姆一起前往餐厅。” 早餐时间，粉发女仆找到正在晨练的苏启，将他引导至餐厅。在那里，他见到了这座宅邸的主人，将自己打扮的宛如小丑的罗兹瓦尔·L·梅札斯。 乍看上去一片死寂，却又留有一线希望，还没完全死去的情绪波动…… 见面的瞬间，苏启便用真实之瞳窥见对方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心情状态，并察觉到在那看似怪异的微笑假面下，隐藏着波云诡谲的复杂思绪，还有更深处含而不发的庞大恶意与杀意。 随后早餐开始，宅邸中的所有人汇聚于餐厅，两位女仆井井有条的将一碟碾食物摆上长条状的大餐桌。 因为剧情改变，再加上苏启的调 教，菜月昴倒是没像原著一样贸然行事，对罗兹瓦尔失礼。进餐完毕之后，罗兹瓦尔正式介绍了王国的现状还有与艾米莉亚的关系，并就帮忙取回徽章一事对苏启两人表示感谢，询问他们想要什么报酬。 “哼哼，这可是个好机会……罗兹亲，我是一个贪婪的男人，说不定会把你榨干哦。” 菜月昴露出一副反派嘴脸。对此，女仆姐妹轻视，艾米莉亚担忧，帕克与碧翠丝没有理会，苏启静静的看着他表演，而当事人罗兹瓦尔…… “没～关系哦。”他微笑着注视着菜月昴，从容不迫道：“为了掩盖丢失徽章的事实，我什么都愿意支付，那么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菜月昴拍桌起身，伸手指向罗兹瓦尔……旁边的艾米莉亚，“我将效忠于世界第一可爱的艾米莉亚酱！所以请让我留在这里，暂时担当男仆！” 餐厅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除了帕克和碧翠丝兄妹依旧旁若无人的玩喂食PL AY，苏启淡定的用汤匙喝汤外，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为什么？” 最惊讶的不是别人，正是艾米莉亚。不过她并不因此感到开心，反而感觉混乱，而且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为什么昴会提出这种要求啊？人家可是认真的想报答你诶，你却说要当男仆，昴也太无欲无求了吧！” “我是认真的哦，艾米莉亚酱，这就是我想要的报酬……” 菜月昴认真回应，而后看向罗兹瓦尔，“那么罗兹亲，你意下如何呢？” “既能省下一笔报酬，又能得到一个劳力，还能把你留下来就近监视，以免情报泄漏……就我个人而言，对这个要求是～喜闻乐见呢。” 再次闭上一只眼，仅用那只黄色的瞳眸注视着他，罗兹瓦尔幽幽道：“但是我有些在意，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艾米莉亚大人呢？” “当然是因为喜欢啊，不，应该说是非常喜欢。因此想要帮忙，这点应该很容易理解吧。” “那又为什么要当男仆呢？” “因为现在的我基本上什么都不会，所以暂时只能这么做了。”菜月昴坦然道：“当然除此以外，还有想借机待在艾米莉亚酱身边，衣食住行有人包办的因素。” “原～来如此，想要和自己喜爱的女孩待在同一个屋檐下，趁机打好关系么……”妖异的光彩在黄色瞳眸中流转，罗兹瓦尔审视了前者好一会儿，终于点头，微笑道：“可以，就让你～成为这座宅邸的佣人吧。” “耶！目标达成！” 不理会兴奋的摆ＰＯＳＳ，比手势的某人，他转头看向苏启，“那么这一位客人，你想要提～什么要求呢？” “让我成为食客就好。”后者平静的予以回应，“而且不必多久，最多几个月，我就会离开这里。作为传承了四百多年的大贵族，罗兹瓦尔家应该不会连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都养不起吧？” “当然～不可能，不过你的要求仅此而已吗？” “没错，仅此而已就够了。我和那边那个贪婪的笨蛋不一样，我很知足的。” “二位客人是同伴吧？”单眼审视着苏启，罗兹瓦尔探问道：“但为何一位选择留下，一位却选择～离开呢？”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而且我们只不过是同乡，因为某种原因暂时同行，关系并没有到共同进退的地步。” “明～白了呢……”他微微垂下眼睑，“只要答应离开之后不泄漏徽章的事，客人想住多久都可以哟。” 说话的同时，苏启却分明察觉到罗兹瓦尔内心深处的杀意浮现出来，而且所针对的……正是自己。 为什么罗兹瓦尔一上来就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值？ 苏启眼睛微眯，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虽然在原著剧情中，罗兹瓦尔基本都在摸鱼，但作为艾米莉亚在露格尼卡王国的最大支持者，也是唯一支持者，他在主角阵营里却是个难以或缺的存在。 再加上这里是罗兹瓦尔的地盘，拉姆是个罗兹瓦尔控，蕾姆是个姐控，菜月昴是个艾米莉亚控……一旦与罗兹瓦尔发生直接冲突，很可能牵连到所有人，让剧情完全崩盘，导致不得不再次轮回。 于是在对方没有确实行动的情况下，苏启不会因为察觉到对方的敌意，便不顾一切率先出手。但不动手归不动手，事前准备和提高警惕却是必须的，而且有真实之瞳在身，整府宅邸都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同人，罗兹瓦尔想算计他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 接下来四天，苏启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偶尔练习武技，调理一下身体，调 教一下菜月昴，就是待在藏书室或禁书库里不出来。同时有从神贴身监视，真实之瞳无死角透视，他即便宅在书库里，也能及时掌握宅邸中的状况。 而与享受轻松生活的苏启相反，菜月昴却是自吞苦果，每天都被繁重的杂事压榨得筋疲力尽，死去活来。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和宅子里的其他人也在不断的互动往来中渐渐熟悉，关系慢慢向好的一面发展。 然而，生活不会永远这么平稳的发展下去。 “因为某个突发事件，必须外出一趟，预计明天才能回来……所以各位，宅～邸的安全就暂时拜托你们喽。” 第四天的午餐时间，罗兹瓦尔突然宣布这个消息，让早有准备的苏启立刻警惕起来。 终于要动手了吗？ 在原著的宅邸篇中，灾难正是发生在罗兹瓦尔外出的时候，再加上他幕后黑手的可能性……罗兹瓦尔外出，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可能发生什么事的先兆。 第二十章 心软又善良的苏启 “当然。”菜月昴毫不犹豫的回应，神色坚定道：“虽然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但如果有意外，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艾米莉亚酱和大家的。” “姐姐，昴似乎是在虚张声势的耍帅呢。” “区区斯巴鲁，还真是大言不惭。要被保护的人是他自己吧，如果能在麻烦的时候不拖后腿就太好了呢。” 对于他的决心，女仆姐妹回以一如既往的毒舌，但眼神之中并没有鄙夷之色，只是单纯的调侃。 “虽然故意作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但声音却大到我能轻松听见……你们两个，我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 “呀，好可怕（棒读）。” “呀，真可怕（蔑视的眼神）。” …… 艾米莉亚摇摇头，不理会三人的日常互动，看向罗兹瓦尔，“那么，又要离开多久呢？” “只是一二天而已……”后者微笑道：“听起来，艾米莉亚大人似乎有～些意见呢。” “那是因为罗兹瓦尔总是让人难以放心吧？不过大人物日理万机，也不是不能理解，请早去早回吧。” “被身为国王候补的艾米莉亚大人说是大～人物，感觉有点微妙呢，不过……是，我会尽～早赶回的，艾米莉亚大人。” 罗兹瓦尔微微点头，转头看向苏启，脸上的微笑如面具般没有丝毫变化，用从始至终飘然不定的声线道：“客人，这几天暂居于此，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感受着对方内心中涌动的森冷思绪，苏启脸上不露丝毫异色，“放心吧，虽然只是个食客，但为了不让蹭吃蹭喝的地方倒闭，如果有什么事，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就多谢你啰。” …… 午餐时间后，苏启找到了在前庭散步的菜月昴，开门见山道：“那个问题你想的如何？” “诶？”后者愣在当场，“什么问题？” 苏启一脸怜悯，“可悲的男人，连脑子都变成艾米莉亚的形状了吗？” “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指罗兹亲的事吧？” 他呼出一口气，作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还好，总算还有思考的功能，没变成单纯的人形自走艾米莉亚酱复读机真是太好了。” “唔，请不要再说了，我也知道自己太粘艾米莉亚酱了，请务必放在下一马。” 苏启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顺势道：“那么回归正题，你对罗兹瓦尔这个人怎么看？” “罗兹亲么……”菜月昴认真想了想，微微皱眉道：“虽然看上去像是个怪人，但意外的对人亲和，不像是一般印像中的那种大贵族呢。” “只有这些？” “会支持艾米莉亚参与王 选的动机让我有些在意，而且宅邸的人手不足，给出的理由也有些奇怪，但是……罗兹亲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待了这几天时间，他也补充了不少常识，知道了艾米莉亚“半魔”的身份；再加上苏启之前的提醒，终于对罗兹瓦尔起了些许怀疑。但是他的思维敏锐程度毕竟比不上苏启，知晓的情报也更少，所以心里还不能确定罗兹瓦尔是好是坏，仍将其摆在同一阵营的立场上。 “那就再等等看吧。” 不能剧透，语言也比不上事实有说服力，苏启并没有再多解释，提点至此，便告别离开，前往宅邸后山独自研究这个世界的魔法。 这几天来，通过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已经把禁书库里的绝大部分知识都搬进了自己脑子里，之后再去藏书室补足基础，用自己远超过普通人的思维能力进行理解推演，理论上来说，对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已经有了系统深入的了解。 但理论终究只是理论，还要结合现实。 经过试验，他发现自己也能使用这个世界的魔法，而且资质上佳，属性地水火风阴阳六系全通……不过有系统自带的‘天授通才’技能在，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 可光有理论和资质也不够，真正释放魔法还需要消耗“玛那”，一种类似西幻小说里“元素”的东西。 与精灵契约的精灵使能直接使用天地间的玛那来施法，但威力会受到不同地域的玛那浓密度影响；普通的魔法使则使用体内经过提炼的玛娜来施法，威力相较之下更为稳定，但消耗更大。 苏启并没有与精灵契约，如果使用魔法当然是普通的魔法使，但因为是真真正正的穿越者，而不是菜月昂这样披着穿越者皮的本地人，他的体内并没有所谓的玛那。 好在玛娜的根源是“欧德”，即生命力与灵力的合称，苏启这具身体虽然生命力与普通人无异，灵力与灵魂本质却是压倒性的强大，所以从天地间提炼玛那的速度是一般人的千百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成为强大的魔法使。 另外或许是穿越者，又没有使用代入卡的原因，他与这个世界的精灵及玛那契合度并不高，使用魔法时也能感觉些许滞碍，仿佛机械传动装置没加润滑油……但是没关系，大力出奇迹。底蕴足够深厚的他完全能够强推过去，只是要多耗一点时间而已。 于是，苏启感觉距离自己能搓大火球，成为魔法师的日子指日可待，便暂时停止了窝在房间里看书行为，从这一天开始将重心偏向研究魔法。 …… 当天下午，罗兹瓦尔利用风系魔法飞天离去。 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菜月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直至太阳完全沉入大地之下不久，数道醒目的烟柱出现在远处，不祥的火光照亮了夜空一角。 “那是什么！？” 发现这一异象时，他正身处前庭，陪刚刚与微精灵交流完毕的艾米莉亚回屋。 后者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去，脸上顿时出现惊讶之色，“那里……不是阿拉姆村的方向吗？” 不久之后，主宅第一层的大厅，除进入休眠状态的帕克和待在禁书库的碧翠丝外，留守人员尽数聚集于此，个个脸色沉凝。 “那个方向的确是阿拉姆村，那里很可能出了问题。”拉姆率先发言。 “那该怎么办？”菜月昴有些焦急，“火势既然大到连这里都能看见，情况一定非常不妙，我们要尽快过去帮忙吧？” 为了采购食材，他和蕾姆去过那个村子一次，村民们很亲切，几个小屁孩很粘人。虽然仅仅是见过一面的关系，但在知道的那些人很可能遇险的情况下，他就是无法漠然以对。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拯救所有遇到困难的人，但至少希望自己认识的人都能得到幸福，哪怕只是见过一面，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友好陌生人……这就是他的性格。 “冷静。”苏启则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罗兹瓦尔下午刚刚离开，阿拉姆村就出事，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极大的可能不是巧合，甚至与罗兹瓦尔本人有关……这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苏启已经用真实之瞳仔细察看过，菜月昴虽然和原著里一样去了阿拉姆村购物，但回来之后身上并没有任何异常能量波动，附在他身上的从神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他身上并没有中诅咒。 自从到达罗兹瓦尔邸以来，苏启就尽量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套路了一下碧翠丝以外基本没有干扰剧情；而碧翠丝长年待在禁书库不出门，对她的干涉很难影响到宅邸之外，那么……为什么作为敌人的魔兽使会突然改变做案手法？ 最可能的答案，当然就是那个虽然没有主动干涉，却因他偏离了原轨的角色——罗兹瓦尔。 本来苏启虽然有过怀疑，却并不能确定艾尔莎与魔兽使的幕后主使者是罗兹瓦尔，因为如果是他的话，难以明确其动机，但现在……罗兹瓦尔的可疑程度又大大上升了。 “客人说的没错。”拉姆冷静的附和道：“阿拉姆村的状况，很可能是敌人得知罗兹瓦尔大人离开，刻意对我方阵营展开的突袭。如果是那样，他们的真正目标很可能不是阿拉姆村，而是我们。” 菜月昴在苏启的提醒下勉强冷静下来，却还是眉头紧皱，难掩焦躁，“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阿拉姆村的那些人就不管了吗？” “当然不行！” 斩钉截铁的声音，来自一手叉腰，眼神坚定的艾米莉亚。 “阿拉姆村是属于边境伯的领地，放任不管的话罗兹瓦尔的风评也会一落千丈……”说到这里，她看向拉姆，“拉姆，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粉发的女仆轻叹口气，“艾米莉亚大人说的没错，视而不见的话的确会让主人之名蒙羞，但是安全问题也不能不考虑，而且比起阿拉姆村，更重要的是保证艾米莉亚大人安全。” “如果可以，我也想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危险过去，但是不行吧？身为国王候补的我如果做了这种事，还有什么资格与其他候选人竞争呢？” “可是……如果那是个陷阱呢？” “我们可以加倍小心，但探查是必要的。拉姆，现在罗兹瓦尔不在，最大的应该是我吧？我认为不能对阿拉姆村的人置之不理。” “艾米莉亚……”看着明知危险，仍旧据理力争的艾米莉亚，菜月昴既喜悦她的善良，又担忧她的安危。 “我明白了。”拉姆终于还是选择了退让，却又道：“阿拉姆村的确不能置之不理，那就由我一个人过去探查，探明情况之后再通过蕾姆的感应向你们发送信号。而艾米莉亚大人就和大家一起待在宅子里，如果情况不妙，就立刻躲入密室暂避。” “不行！”她话刚刚说完，一直站在她身旁静默无言的蕾姆突然开口，神色坚决道：“这种时候应该由蕾姆去比较好，姐姐就待在家里等蕾姆回来。” “蕾姆？” 转头看向身旁的妹妹，拉姆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妹妹从来都对自己言听计从，这忽如其来的反对自然显得异常和突兀，但是……也并非不能理解。 “战斗方面是蕾姆比较强，所以探查的任务应该蕾姆代替姐姐去做。” 从来都把自己当成姐姐的影子，从不掩饰自己对姐姐崇拜的蕾姆在此时毫不退让。 “我说，阿拉姆村差不多就要被烧完了喔。” 苏启冷不丁在此时插话，立刻将菜月昴的视线吸引过来，“对了！苏启桑，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深知自己这位同乡在智计上超过自己，他极切的渴盼对方能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但是…… “你认为该怎么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反问。 “苏启桑！求求你，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再说什么‘用思考代替发问’了！”菜月昴忍不住有点冒火，情绪激动道：“再拖延下去，阿拉姆村的大家会更加危险，要考验我请等到其他时候再来吧！拜托了！” 然而苏启却道：“可是这和我这个冷漠的穿越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菜月昴身子一僵，心里冰凉，“可是……苏启桑不是说不会袖手旁观吗？” “可是敌人也没打到宅子里来啊？再说区区一个领地村庄被毁，对罗兹瓦尔也造不成什么太大影响吧？所以说，你与其求我，不如自己拼命想想办法。更何况，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是多啦A梦的错觉？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情况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顿时语塞，心中第一次觉得对方似乎太过冷酷了一点，但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没有理由把责任强加在对方身上，更难以指责于自己有大恩的苏启。 却在这时，苏启又道：“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攻过来，而是先去袭击阿拉姆村？” 菜月昴微微一愣，下意识思考道：“因为……对方没有把握直接击败我们，所以想让我们分兵？”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要么全员留守，要么全员出击，留在宅邸中有地利优势，出去很可能中陷阱，可是……” “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不等他犹豫，当前宅邸内身份最高的艾米莉亚便一锤定音道：“见死不救会做恶梦的。拉姆蕾姆，麻烦你们尽快准备龙车，我们立刻赶去阿拉姆村！” 果然……艾米莉亚不可能见死不救，菜月昴不可能不跟着艾米莉亚，拉姆因为罗兹瓦尔的原因也无法视而不见，蕾姆同样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身陷险境……正道人士就是破绽明显，对方略施小计就能全勾出去…… 苏启早已预见这一点，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改变，干脆顺势引导众人聚在一起，好集中看顾，掌控变数。 于是片刻之后，苏启、菜月昴、艾米莉亚、拉姆、蕾姆……五人一起乘坐龙车，向阿拉姆村赶去。 “咦？刚才苏启桑不是说阿拉姆村和你没关系吗？”在车上，菜月昴忽然反应过来。 “哦，那是骗你的，不行吗？” “呃……” “不过如果你嫌这边帮手太多，我也可以立刻下车，让大家的死亡几率多上几个百分点……”苏启说罢，便向前方驾驶席上的拉姆招手，“拉姆，麻烦停一下，这车我……” “乔豆麻袋！！”话还没说完，菜月昴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一脸悔恨道：“对不起！苏启大人，是在下错了，请务必原谅在下这一次，留下来帮忙吧！” “丢人！”苏启鄙视了他一眼，摇头轻叹，“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带好人呢，就和你一起去吧。” “万分感谢！苏启桑，你真是个好人！” “唔，突然又不想去了。” “纳尼！？” …… 经过车上的一场闹剧，沉重的气氛倒是淡去许多。 阿拉姆村不算远，路上也意外的没遭遇什么陷阱伏击，所以没过多久，众人更乘着龙车到达目的地，然后……看见了满地的废墟与尸体。 第二十一章 原剧情崩坏的开端 仿佛被兽群蹂躏过一遍的村子展现在众人眼前。 一座座房屋燃烧着，仿佛被什么巨大的野兽撞出缺口，砖石与家具碎片散落的倒处都是。村中的路面上残余着大大小小的奇怪脚印，目光所及，随处都是尸体与血迹。 那些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手无寸铁，有的握着剑与农具，有的被剑斩首，有的被野兽啃食，有的被刀伤开膛破肚，露出肠子……在飘忽不定的火光，以及浓郁的血腥味、焦臭味映衬下，场景凄惨的令人感觉恶心。 “怎么会这样！？鲁纳斯、波姆、塔克、佩特拉……” 被恐怖的情景紧紧攫住心脏，菜月昴跳下龙车，走进村庄，一脸惊恐的转头四顾，下意识在四周的尸体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让他陡然一僵。 “伊恩！！” 菜月昴快步跑了过去，低头看向倒在地上，左手捂住腹部，躺在血泊里的中年男性。他还记得，这个男人是某个很粘自己，名叫佩特拉的幼女的父亲，是个爽朗亲切的大叔……虽然只有这些，但并不妨碍内心之中涌出悲伤与愤怒之情。 突然，本以为已经死亡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菜月昴的脚，让他的心脏差点停跳。 “是你啊……昂小哥……” 男人费劲的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小心……还有……求求你……救救……佩特……拉……”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便垂下脑袋，终于气竭。 菜月昴这才回过神来，感受着那只手仍紧紧抓住脚踝的触感，身子颤抖着，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对视一瞬，莫名的恐惧让他将视线移开，扫过死者的腹部，发现些许青绿色的东西正从堵住伤口的指掌间溢出。 那是……肠子？ 意识到那个的瞬间，仿佛自己的腹部也感觉到绞痛，恶心感瞬间涌出，哇的一声撑地呕吐出来。 “真是难看呢，斯巴鲁。现在不是呕吐的时候吧？” 跟着他后面的拉姆见此，本来阴沉的脸更冷了几分。 “太过分了！”艾米莉亚握紧了拳头，转头四顾，“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无辜的人？” 雷姆也是脸色冰冷，一言不发的取出作为武器的尖刺大链球，警惕的守在拉姆身旁。 苏启则冷静的观察了一圈，平淡道：“尸体的数量太少，应该还有一部分人被带走了。” 说话的同时，在心中暗道：死了这么多人，看来轮回一次难以避免，而如果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真是罗兹瓦尔，以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达成目的狠辣手段来看，其决心绝不是能轻易动摇的东西。 “走吧，继续往村里探查。” 不准备在这里停留，拉姆看了菜月昴一眼，便转身往村子更深处行去。 雷姆赶紧跟上，艾米莉亚关切的安慰了还在干呕的菜月昴一声，建议他暂时留在村外，便也追了上去。 “那么被公主安慰的骑士阁下，需要我借你一个肩膀哭泣吗？” “哈……哈……谢谢关心，不过……我还没那么脆弱。” 尽管脸色难看，脚也有些软，菜月昴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并捡起掉落在死者身旁的一柄长剑。 “身为骑士，可不能让公主殿下自己深入险境……”露出害怕但决意迎难而上的眼神，他如此说道：“而且……我答应了这个大叔，会把佩特拉带回来！” “那就努力加油吧，不过……可能会很难啊。” 苏启说着，看向村庄中心。 凭借着真实之瞳的超长视距，他已先一步看见了等着那里的三个敌人。其中一个是“老朋友”艾尔莎，另一个是黑色披风加连衣短裙的蓝发幼女，应该就是那位魔兽使梅丽，第三个却是他也没有印象的青年男性。 他身材修长挺拔，穿着利落的黑衣长裤，腰挂长剑，有着一头杂乱的茶色短发，眼睛总是眯着，清秀的脸上挂着面具一样的刻板微笑，给苏启的感觉是……怪异而危险。 那个男人并没有在动画中出现，而能让他也感觉到危险，就绝不是女仆姐妹和艾米莉亚能轻松应付的敌人，再加上旁边的艾尔莎和魔兽使……毫无疑问，如果他继续隐藏实力，这波团战绝对会输。 剧情几乎已经完全脱离原轨了…… 原著的宅邸篇，敌人只有雷姆和一群靠数量取胜的魔兽，连魔兽使都没有现身，而现在却是三名强者联手，难度直接从普通级上升到深渊级。不借助其他外力的话，486就算是开着死亡回归挂，拿头打也完全打不过。 那么要暴露实力，出手帮忙吗？不，还没到那个程度……反正已经注定要轮回了，不如趁机多收集点情报…… 于是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苏启冷静的思考，冷静的选择了最有利的方案，冷静的看着所有人踏入死地。 而另一边，就在苏启与菜月昴跟上拉姆等人，一起前进的同时，村庄中央的空地上，数百名村民正被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兽围在当中，纷纷恐惧的瑟瑟发抖。而魔兽中最醒目者，是一头足有二层楼高，身长三丈有余，浑身上下被岩石包裹，体积大到夸张的猪型魔兽。 周边燃烧的房屋将空地照亮，一男、一女、一幼女，三名身着黑衣的人就站在那头名为“岩猪”的魔兽身上，居高临下的监视着整片空地。 突然，一只三眼魔鸟从半空中俯冲而下，落在坐于岩猪身上，扎着辫子的蓝发幼女肩上。 “来了来了。艾尔莎，弗拉格哥哥，小基说有人过来了哦。” 用奇怪的兽语交流片刻，名为梅丽的幼女欢快的将消息告知同伴。 “呵呵，终于来了吗？”旁边的艾尔莎舔了舔嘴唇，眼波流转，欣喜道：“又能和那家伙战斗了呢，这次一定要看看他的肠子是什么颜色。” “艾尔莎，我是不反对你的个人兴趣啦，但前提是要把工作做好哦。” 岩猪头顶，名为弗拉格的青年人稳稳立在夜风中，一边俯视下方的村民，一边微笑道：“你也是专业的杀手，这点小事一定能毫无破绽，干脆利落的完成吧？” “啊，请放心，虽然不能尽情玩耍有些遗憾，但既然是母亲大人的命令，也只能听你的话了呢。” “很好，我就喜欢和专业的同伴合作。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让我们尽量尊重对方的生命与金钱吧。” 他说罢，忽然眉头微皱，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被魔兽围住的空地中，一对恐惧相拥的母子身前，弗拉格的身影陡然出现，俯身探首，微笑着的脸庞凑近，轻声道：“刚才，你的孩子哭了对吧？” “没……没有……”妇人恐惧得浑身发抖，一连用手紧紧捂住怀中男孩的嘴，一边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塔……塔克真的没有哭，应该是风声太大，所……所以……” “所以是我听错了？你的意思是我听错了？确定吗？一定吗？肯定吗？你真的认为是我听错了吗？我可是专业的，专业的哟，你真的以为我会听错吗？难道不是你在胡说八道污蔑我吗？这种行为可是会对我的专业名声造成极大损害，所以你真的要这么说吗？我……会很生气的哦。” 弗拉格仍旧微笑着，语气也并不激烈，反而显得一派从容，但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却从身体中不断溢出，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掐住妇人的脖颈，一点点绞紧，让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高涨，几欲窒息。 “不……是我们错了……对不起……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一次吧！” 忍受不了那越来越紧迫的恐怖感，妇人终于吐露真言。 “啊，你看，我果然没错吧？我是专业的，怎么可能会错呢？”弗拉格终于把前倾的身体收回，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这样看来，作为俘虏的你们就很不专业呢。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而因为你们的不专业，浪费了我很多时间，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你们在对我进行谋杀和抢劫对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妇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然后……怀中的孩子突然抽搐起来，某种温热的液体喷得满手都是……那是血，从自己儿子颈部喷出来的鲜血。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整个人仿佛被彻骨的寒意所冻结，脑子空白了一瞬，立刻惊恐到极点的尖叫起来。然而声音刚刚出口，便觉脖颈处一冷，头颅滚落，鲜血像喷泉一样从断口处涌出。 “啊！！” 母子俩人的尸体扑倒在地，突如其来的惨状使附近的其他村民也受到惊吓，同时尖叫起来。但下一秒，所有的惊叫声又嗄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多出的几具尸体，以及附近村民们极端恐惧的眼神。 “所以说最讨厌和业余者共事了，总是谋杀我的生命和金钱。” 微微摇头，将不知何时已出鞘的剑收回去，弗拉格走出惊恐退开的人群，来到正对村庄入口的空地边缘，看着恰好赶到的苏启一行人，微笑道：“那么，如果你们是专业的敌人就再好不过了呢。” “哈？” 刚刚到达现场就被奇怪的人说奇怪的话，最沉不住气，满心愤怒的菜月昂立刻冷声回击，“你在说什么蠢话？看大家的样子，你们就是敌人吧？村里的人就是你们杀死的吧？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唉……似乎是业余……不，是连业余都算不上的杂鱼呢。” “那些人都是被你杀的吗？” 艾米莉亚的目光看向弗拉格身后，因为周边人群的主动避让，那几具刚刚出现的尸体显得十分醒目。 “没错哦。”没有丝毫避讳和愧疚，后者微笑着点头承认，“因为他们太不专业，所以只能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呢。” “一点小小的惩罚！？那可是杀人！你的行为让人无法原谅！” “哦，这个倒是比业余稍微强上一点点。后面蓝发的女仆更强，粉发的女仆……很好，似乎是专业人士……” 仿佛没有感觉到丝毫压力，他无视艾米莉亚的怒火，转动目光，不紧不慢的对众人品头论足，最后将目光落在苏启身上，然后……脸上的微笑终于僵住。 “该死！！”突然露出前所未有的暴怒之色，他死死盯着苏启，咬牙切齿道：“亏大了！那个混蛋，工作完成之后一定要让他加钱！加三倍！不，十倍！不，还是杀死他算了！” 听到这话，菜月昴眉头一皱，看向苏启，露出疑惑之色。 这时，艾尔莎和梅丽与走了过来，与弗拉格并肩而立。 “小哥，又见面了呢，有好好保养你的肠子吗？”猎肠者一来，便面泛红晕，用火热的视线看向苏启。 “今天晚上很热闹呢……”怀里抱着一条小狗似的魔兽，魔兽使用孩子般天真愉快的笑颜迎接众人，“各位大哥哥大姐姐，待会儿大家一起快乐的玩耍吧。” “唉，受女人欢迎的男人真是辛苦。” 无视艾尔莎的提问，苏启轻叹口气，转头看向余怒未消的艾米莉亚，“那么公主殿下，接下来是走程序来几波嘴炮，还是直接群殴，打到他们脸体两开花？” 后者还没回答，立刻冷静下来，再次恢复那副笑眯眯表情的弗拉格便先一步道：“请稍等一下，我们这边可没有立刻开战的意思。” “我们才不管你们想做什么！”菜月昴怒气冲冲道：“做出这种事，你以为我们还会让你们轻松离开吗？” “当然不会，但是……” 仿佛主持人揭开帘幕般，弗拉格侧身退开，伸手将众人的视线引向后方，被各种狰狞魔兽围在中央的众多村民，悠然道：“各位要无视那些俘虏，直接与我们开战吗？那样一来，只要梅丽一声令下，这些可怜的村民们眨眼就会被魔兽杀光喔。” 伸手拦住想要再次开口的菜月昴，拉姆神色冰冷道：“那么，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弗拉格指了指苏启，又指了指菜月昴，微笑道：“只要让这两位男士来一场生死决斗，决出胜者，我们就让那些可怜的村民们离开……一条命换这么多，这个条件很有诚意对吧？” 第二十二章 不行，这不专业 “开什么玩笑！！” 菜月昴面红耳赤的怒吼道：“你这个疯子！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这种蠢事你以为我们会做吗？” “但如果不做的话，就只能让他们去死了呢。” 弗拉格再次侧身，让出身后一脸恐惧，却连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用满怀渴望的眼神看过来的村民们。 他们认出了拉姆和雷姆，认出了他们是领主大人的人，甚至有不少人也认出了菜月昴，他们渴望着有人能将他们从这个恶梦中拯救出来，而那正是罗兹瓦尔及艾米莉亚阵营的责任。 而在其中，菜月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缩在角落里，极度恐惧却又极度渴望，泪眼汪汪注视着自己的橘发幼女。那是佩特拉，那个最粘自己的孩子，那个他向中年男子暗中应承过，想要尽力营救的人。 视线与佩特拉双眸接触的瞬间，菜月昴心中的怒气被冻结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将强敌击倒！？要怎么做才能救出佩特拉！？ 他拼命了命的思考这个问题，却得出不到任何答案，几近绝望之中，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某人，然后……看到了一脸沉静，若有所思的苏启。 为什么？为什么能那么冷静？为什么看到这种状况还能这么冷静？ 看着那虽然阴沉，但表情变化极少的脸，看着对方那冷静深邃的眼神，菜月昴心中没来由的浮现出一丝恐惧。明明知道对方本就是性格冷静到极点的人，这种表现乍看上去也很正常，但在如今的情境下，却让他心里有种异物感……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苏启，而是披着相似外皮的某种未知的东西。 此刻，哪怕是同样能保持冷静与克制的拉姆，菜月昴也能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强行压抑着的愤怒与杀意，而苏启……他那冷静的表面下似乎是一片空洞，似乎少了许多东西。 这时，苏启说话了。 “你们背后有人雇佣对吧？” 他向对面三人发问，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但以往觉得可靠的声音听在菜月昴心中，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怕。 “没错哦。”弗拉格微笑着应答，“作为专业的杀手，虽然我常常杀人，却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所以背后有雇佣者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同样，作为专业的杀手，我是绝不可能把客户的名字泄漏出去的，哪怕那是个非常非常不专业的客户也不行，就算杀了我也不行，拔掉舌头也不行，施以无数酷刑也不行……请一定要相信我的专业精神哦。” 苏启把目光看向艾尔莎与梅丽，语气无比笃定道：“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雇佣你们的是罗兹瓦尔吧？” 一瞬间，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惊疑，那是被说中的反应，虽然很快就掩饰下去，但还是被苏启精准捕捉。而且她们的情绪波动，在真实之瞳观察下像黑暗中的火炬般显眼。 “果然是罗兹瓦尔啊。” 虽然之前就有着诸多怀疑，但在此刻，那个事实终于得到了确认。 果然，系统不会让我悠闲过关，这个世界背后有坑。而这次的幕后黑手确定是罗兹瓦尔的话，弗拉格特地指名我和菜月昴决斗的真正目的就一目了然了——罗兹瓦尔想要真正的杀死我。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强烈的杀意，但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似乎就确定了菜月昴是死亡回归的携带者，转而将大部分杀意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然后现在，考虑到我与菜月昴的友好关系，为了能确实杀死我，为了不让菜月昴用死亡回归救下我，他要先破坏我和菜月昴之间的关系。 人类这种生物，犹其容易在生死之间暴露自己丑陋的一面。罗兹瓦尔刻意营造出两者只能有一人生还的局面，就是为了激起我和菜月昴之间的矛盾。 如果我在决斗中贪生怕死，和菜月昴决裂，他就不会再发动死亡回归的能力救我，说不定还会反目成仇……罗兹瓦尔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但罗兹瓦尔并不知道，苏启也能够在死亡回归中保存记忆，甚至知道的比他更多，所以这个计划注定会落空。 而与此同时，苏启刚才的问话却在己方众人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雇佣这些人的人，是罗兹瓦尔！？” 艾米莉亚既是难以置信，又忍不住怀疑，因为自她被罗兹瓦尔从永久冻土的精灵之森接出来至今，那个小丑一样的男人身上就总是笼罩着一层疑云。 “客人，您这是在诽谤罗兹瓦尔大人吗？”敌意的视线从弗拉格身上转移，拉姆冷冷盯着苏启，脸色不善道：“就算是贵客，如果无缘无故诋毁罗兹瓦尔大人，拉姆也绝对不会允许，请您慎言！” 性格冲动的雷姆反倒是此刻最冷静的一个，但也站在姐姐身后，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苏启。 “竟然是罗兹亲！？不，怎么可能会是他？搞错了吧？应该是搞错了吧？” 菜月昴同样看向苏启，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认为苏启会无的放矢，但领主雇佣杀手屠杀自己的领民，这种事实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他真的不希望罗兹瓦尔是如此残忍的人。 “没错，完完全全的搞错了哦。” 用没有感情的视线扫了艾尔莎和梅丽一眼，让她们身体紧绷，弗拉格转头看向苏启，依旧带着微笑道：“罗兹瓦尔边境伯应该是你们那边的人吧？竟然臆想同伴买凶袭杀自己，你的想法还真是十分有趣呢。但是现在，我更感兴趣的是两位男士的决斗，所以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再说多余的废话，立刻开始呢？” 苏启却道：“如果真的搞错了，为什么不将错就错，让我们继续猜疑下去呢？在这里承认，让我们内乱对你们不是更有好处吗？” 弗拉格微微一顿，随即眼睛微眯，微笑道：“因为那不专业！比起弱小的敌人，业余的敌人，我更想要的是能衬托出我专业水平的专业敌人呢。“ 话音落下，忽然拔剑向斜后侧挥斩。下一刻，一声惨叫响起，某个村民被无形的剑压斜劈成两半。 “王八蛋！！你在干什么！？” 迎着菜月昴目眦欲裂的怒吼，他理所当然般道：“因为你们在浪费时间，谋杀我的生命，所以给出一点小小的警告也很正常吧？” “你这家伙……” 菜月昴想要怒骂，但又害怕对方再次杀人，只能将声音与怒气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客人，希望之后你能给拉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现在……先协力对敌如何？” 眼睛局面越发不妙，拉姆暂时放下了争执的念头。毕竟强敌在前，再继续内乱下去完全就是自杀。 “没错，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大家都救出来。” 艾米莉亚也随声附和，目光看向被俘虏的村民，眉头紧锁。 “我没有意见。” 苏启微微点头，反正这次一定会轮回，根本就没有之后，解释什么的自然也不需要。 “那么两位男士请立刻开始吧……”没收回去的剑在手中闪烁着寒光，弗拉格道：“说起来有些惭愧，在母亲赐予福音，成为专业的杀手之前，我只是个在佛拉基亚帝国角斗场里苟延残喘的角斗士而已。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台上的那些大人物仅仅只是看我们互相厮杀，就能那么高兴，那么疯狂。 “直到我有一天也坐上观众席，才发现身处安全之地，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人为了生存拼死激斗，像野兽一样碰撞、撕咬、挥洒血汗，让燃烧的灵魂不断发光发热，直至啃食掉对方的生命而存活……那种无比充实的优越感和满足感的确令人愉悦到不行！而在此之上，同伴之间的互相厮杀更让我兴奋，所以对两位的决斗，我可是非常非常的期待呢。” 然而苏启却道：“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会乖乖服从的错觉？” “那被俘虏的村民们就太可怜了哦。” “就算决斗，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信守承诺放了他们。” 弗拉格再次挥剑，斩杀一人，不理会菜月昴等人的怒斥，微笑道：“现在，你们似乎没得选择吧？” 苏启眉头一挑，冷冷道：“绝不能向恐怖份子妥协……这在我们那边是人人都知晓的常识。我不相信你们会乖乖放人，所以虽然对他们的遭遇感到惋惜，但被你们危胁，自相残杀这种蠢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其实此刻，他知晓罗兹瓦尔的打算，也知晓死亡回归的存在，完全可以主动赴死，壮烈牺牲，刷菜月昴的好感度；但这与他一贯塑造的人设完全不符，而且……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死过一次，不知道他回档之后情况如何，如果菜月昴也能和他一样保存轮回中的记忆，就会引出更多的麻烦。 然而这时，菜月昴却出人意料道：“好吧，我们听你的话，立刻进行决斗！” “昂！” “斯巴鲁！” …… 同样忧虑苏启刚才问的问题，艾米莉亚三人纷纷看了过来，不明菜月昴为什么会主动答应。 “抱歉了，苏启桑，虽然硬是跟上来了，却完全没能发挥一点作用，所以……” 菜月昴没有回应她们，只是看着苏启，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难掩紧张与恐惧，却还是咬牙道：“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你是认真的吗？”苏启眉头一皱，沉着脸道：“第一次能重来，不代表第二次也行，要是赌错了，你真的会被我杀死。” “可是……已经没办法了对吧？”菜月昴勉强提起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关系，一定不会有事的，苏启桑也说过我们是天命所定的人对吧？所以身为主角，这就是我展现自身价值，扭转绝境的时候了。请放心，主角菜月昂大活跃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呢。” 利用时间回溯跨越当前的死局……这就是他的打算，也是一个对他来说几乎与自杀无异的决定。苏启知道菜月昴会成功，但他自己不知道，所以做下这个决定的同时，他已经做好死在苏启手中的觉悟。 那么，要杀了他吗？这是他自己的要求，所以就算在决斗中杀了他，也不会被怨恨…… 苏启心念电转，眨眼间便厘清利弊，理智的做出了选择——必要的情报已经到手，死亡是菜月昴自己的选择，不暴露隐藏实力的情况下救不了人质，何况死的人太多，轮回拯救他们才是最正确的决定，所以……就顺应菜月昴的请求开启轮回吧。 “好吧，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如此说着，取出逆鳞，正准备进行决斗，另一人让人意外的声音却在此时插入。 “不行哦，因为这不专业！” 阻止两人的，竟然是提起决斗的弗拉格本人。 他看向菜月昴，脸上仍旧微笑着，眼神中却是一片冰冷，“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们刚才的话，但你的表情，完全就是准备主动赴死对吧？这样不专业的行为完全就是在侮辱‘决斗’这个词。” 随后身形一闪，出现在苏启面前，脸庞凑近，与其四眼相对道：“而你呢，也对这场决斗没有丝毫热情，因为你……完全不在乎那些村民的死活呢。” 毫不避让对方的视线，苏启面无表情道：“这是某种低级的挑拨离间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和我完全是一种人哟。” 弗拉格横剑而立，微笑着把剑身送到苏启面前，借着火光与光滑的金属斜面，苏启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张与弗拉格极其相似的，精心雕琢的，看上去似乎毫无破绽的，宛如最高级面具一样虚假的脸。 “面具一样虚假的脸，仅仅注视着自己所欲的冷漠眼神，你和罗兹瓦尔那家伙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救助别人，仅仅只是受外貌的影响，仅仅只是受道德惯性的影响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同时获取自己身为好人的满足感……” 莫名的，他心中浮现出碧翠丝之前对自己的评价，然后终于意识到了……不论是之前看见村庄的惨状，看见村民们的尸体，还是看见无辜的村民在眼前被弗拉格所杀，他心中……都没有丝毫波动。 死了很多无辜者，虽然会降低通关评价，但相比起来，还是救人更加重要，所以这次必须轮回了……这就是苏启当时看见村庄惨状时内心的想法，乍看上去三观正，是好人，完全没有问题，但……萌生出这种想法的根源不是感性，不是同理心，不是对生命无辜枉死的悲悯与愤怒，仅仅只是出于理性的单纯判断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我想这么做”和“我应该这么做”的区别。他的记忆没有问题，还记得自己原本的三观，但做出救人决定的根源却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而是理智基于原本三观上的推演，然后再让身体去执行……这种情况，就像是人类与机器人的差别。 “如何？现在明白了吗？你是和我一样专业、优秀、与众不同的独特存在！但正因如此，才更无法容忍不专业的欺骗！来吧，放弃无聊的掩饰，抛弃庸俗的残渣，尽情释放自己的真性，让自己灵魂燃烧！先干脆利落的杀掉那个废物，再和我来一场灵魂碰撞，血肉溅射的专业对决！啊啊啊，兴奋！一想到能和你这样专业的敌人互相厮杀，我就浑身发热，兴奋的难以自己！！所以快来吧，快动手吧！” 弗拉格一边说，一边将脑袋凑近苏启，泛红的脸几乎要碰到一起，嘴角的微笑完全扭曲，高扬的声音中满是狂热，但后者心里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片冰冷。 我的人性，在流失…… 随着对方狂信徒布道般的声音挤入耳膜，苏启脑海中思绪纷杂，想起了初至第一个世界的自己。 那时的情况与此次十分相似。同样是燃烧的村庄，被恶人残忍杀害并俘虏的村民，还有渴望救出家人的幸存者，只是一边是强盗，一边是杀手，一边是柔弱无力的小雏，一边是奄奄一息的男人……而为之恐惧、愤怒、想要拯救他们的，由最初的自己，变成了如今同样身具死亡回归的菜月昴。 面对同样的情景，那时的自己像如今的菜月昴一样拥有喜怒哀乐，而如今的自己却冷漠的像是另一个人……通过对照，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苏启心中终于涌现出久违的恐惧。恐惧自己会变得不是自己，但就连这样的恐惧情绪也十分淡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散。 至此，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第一个世界就担忧的事情发生了。有系统赋予的“死亡回归”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都不会死，但人格与精神却会被扭曲、磨灭，然后死亡。 在那次四魂之玉内的千百次痛苦轮回中，苏启自以为避免了负面影响。然而事实证明，负面影响并没能完全剔除，只是变得不起眼，随他主观上度过的时间越长，就越加侵蚀人性，让他变得加理智而已。 之后第二个世界，经过伟大意志的洗礼时本就在流逝的人性又被稀释了一次，让他变得更加“冷静”，更加接近神明。 客观的说，这样的变化并不是完全的负面效果。如果他想要变成理智至上的神性生物，或者修练太上忘情之类的道法，这种变化说不定还是件好事，但他并不想，所以他恐惧，并紧紧拥抱恐惧，因为他想要竭力留住自己仅存的人性。 “苏启桑……” 与此同时，听着弗拉格对苏启的判断，看着苏启前所未见的难看脸色，菜月昴与艾米莉亚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那个人明显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却说苏启与自己是同类，难道苏启也是疯子，只是隐藏的很好吗？ 明知道不能轻信敌人，但看苏启异常的表现，他们心里却忍不住浮现出此种念头。 “那么，准备好了吗？我的同类？”微笑着，弗拉格将剑架在了苏启肩上，“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虽然期待着你的专业表现，但是准备时间太长，可就……太不专业了呢。” “啊，准备好了。” 苏启眸光一闪，近距离与弗拉格对视，视线碰撞出火花，嘴角扬起，露出与前者相似但不同微笑，眼神冰冷道：“非常感谢你的提醒，那么作为报酬，就在这里把你打爆如何？” 已经无所谓了！管他什么原著剧情，什么通关评价，什么导师人设，什么预定计划，现在他只想念头通达，随心所欲，竭力抓住心中紧存的情感，尽情的放纵自己仅存的人性，把眼前这个唧唧歪歪还紧挨过来的疯子怼爆！ 而在说话的同时，高达三丈有余，一身白底红边涂装，铠甲坚锐，浑身上下散发着机械美感与钢铁质感的巨型机器人在身后半空中迅速具现。 站在对面的菜月昴最先察觉到异样，抬头仰望那道背负残缺光环，神圣而威严的庞大身影，眼睛渐渐睁大，嘴巴渐渐张开，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结结巴巴道：“太……太太……太夸张了吧？这是高达？不，是……魔动王？” 这一刻，因为超灵体·光能使者的强大存在感与压迫感，他甚至暂时忘了如今身处怎样的绝境。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纷纷抬头仰望，神色呆然，惊异到说不出话来。 精确重力压制！！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决心动手的苏启没有丝毫磨蹭的想法，直接突脸。 轰轰轰轰轰轰…… 刹那间，如山重压降临，整片空地上所有敌方单位通通身体一沉，实力不够的……比如围住人质的绝大多数魔兽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如艾尔莎这样的强者也难以动弹，只有弗拉格…… 嗤！ 寒光一闪，血液飞溅，苏启身前的弗拉格身形暴退，虽然仍旧被砍中一刀，却仗着极度敏锐的本能与普通人肉眼难辨的速度提前逃脱重压，但是…… “太渺小了！” 无节操盗用别人的台词，苏启心念转动之间，身后的光能使者发挥出与庞大身躯完全不搭的敏捷速度，水缸大的铁拳迫开层层气浪，重重轰下，恰好封死了弗拉格的逃脱路线。 第二十三章 你不够专业 轰！！ 一拳轰下，地面爆碎，气浪炸散，空地上的众人同时感觉脚下一震，烈风卷着沙尘扫来，吹打得衣衫飞扬，面皮生疼。 “死了吗？” 菜月昴伸手遮脸，眯着眼看去，无比希望那个疯子死在这声势浩大的一拳之下，然而……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专业！太专业了！令人感动的专业！！” 疯狂的声音陡然响起，一道身影从还未消散的尘幕中冲出，虽然身上落满灰尘，稍显狼狈，但身上并没有除之前那一刀以外的明显伤痕。而且明明遭遇强敌，还刚刚负伤，他……却在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专业素养！让我感受你炽热的灵魂！！” 高声狂笑着，弗拉格化成一道黑色流光，反过来向苏启发起冲锋。 此时，因为这一次苏启没有演戏，没有在逆鳞之外包裹一层超灵体，所以直接伤害灵魂的特性得到了完全的发挥……也就是说，弗拉格身上的刀伤虽浅，却伤及灵魂，让此时的他头痛欲裂，充分感受到灵魂被割裂的痛苦。 宛如每一条神经都被利刃来回切割，那种痛苦足以让普通人直接痛到崩溃，失去理智；但弗拉格扭曲的灵魂却将之完全承受，不但没有丧失战斗力，反而像打了兴奋剂般精神越加敏锐，速度与力量被刺激的更升一截。 嗤嗤嗤！ 冲锋途中，弗拉格突然挥剑，三道狭长的风刃切开空气，瞬间出现在苏启面前。 剑技·万解…… 眸中精光一闪，下一刹那，一道妙合至理，绚烂如昙花惊现的刀光将三道风刃同时贯穿。 这是苏启在与伟大意志融合后，以原本的“妙解”为基，将身化万象、感观万象的感悟重新融炼升华后的一剑。这一剑已经到达甚至超越了凡技之巅，是技近乎道的玄妙之剑。 虽然还未能将通过伟大灵魂高维视角所窥见的，那些最为高深的感悟消化，将这一剑升级至能斩断法理，抹杀概念的真正道境；但绝大部分有形之物和大部分无形之物在他眼中，在他剑下，都不比一张薄纸坚韧多少。 于是，三道由高密度玛娜及气流压缩而成的风刃便在苏启身前迎刃而解，无声无息的化成缕缕清风拂过身侧；但紧接着，一截寒芒闪烁的剑尖如流星一闪，迎面刺来。 来不及了…… 弗拉格身上有“疾风的加护”，单纯的速度上比菲鲁特更快得多，而如今苏启的这具身体与凡人无异，所以哪怕他技术力再高，前者这一剑在他眼中再破绽百出，也无法及时挡下。 但即便如此，苏启心中没有丝毫惊惧，只是在思维速度远超常人，看上去时间流速慢了几十倍的世界中静静看着弗拉格一脸扭曲的狂笑，将剑尖刺向自己的眉心，然后…… 叮！ 气波炸开，剑身震颤嗡鸣，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膜紧贴在苏启额前的皮肤上，轻松挡住了剑尖。而与此同时，半空中那个巨大的光能使者也消失不见。 这是苏启在纯白空间中新开发的超灵体·羽衣形态。 所谓羽衣，即神仙所披，用羽毛织成的轻薄衣衫。完全显现的羽衣式超灵体，外观上看像是外罩一件白底红边金线云纹，华丽之中透着神圣威仪的法衣宽袍；裸露在袍外的部分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只是为了美观及视野考虑，仅用透明的光膜紧贴体表，而且可以随时改变形态。 而在性能上，羽衣式超灵体比甲缚式超灵体更加出色。前者防御面积更高，行动更加方便，而且看上去虽然很薄，却是用超高浓度的巫力压缩到极点作成，单纯的防御力也是甲缚式超灵体的几倍以上。 当然，要把超灵体的形态压缩调整到这种地步，绝对庞大的巫力、绝对优秀的持有灵以及绝对入微的控制力都不可或缺，恰好苏启条件皆具，又有纯白空间中的无限时间雕琢，才能将超灵体运用到如此地步。 竟然没有刺穿？ 拥有极大把握的一剑无功而反，甚至没有丝毫效果，弗拉格也不禁微微一怔。 “你尽管刺，掉一根毛就算我输。” 苏启冷笑的同时，巨大的重力以自身为中心降临，手中刀锋在半空中拉出一抹残月般的弧光，瞬间延伸至弗拉格身前。 逃！！ 敏锐到近乎预知的直感重重刺了一下弗拉格的心脏，刹那间，仿佛一道电流将全身贯穿。 砰！！ 地面在脚下炸裂，身后的空气像迎接君王般自行退开，千锤百炼的武技让他瞬间发力，由腰至足节节贯穿，将大地推开，让身体向后暴退。 但这一次重力影响的范围更大，尽管弗拉格提前感觉到危险，速度也够快，还是被苏启的刀锋追尾，手中的骑士剑被斩断一截，胸前又被划出一道伤口；与之前那道伤痕交叉，正好组成一个红色的“X”。 然而，他仍旧不惧反笑，高声大呼，“哦哦哦哦哦哦！！何等强大，何等令人感动的专业力！敌人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样的敌人才能体现出专业的价值！！” 说话之间，暴退的身形陡然转折，冲向艾米莉亚。 正面进攻毫无胜算——瞬间判断出这一点，他决定攻击对方同伴来造成牵制。他是专业的杀手，不是专业的骑士，所以不正面对决，运用其他手段来战胜强敌这一点在他看来毫无问题，甚至理所当然。 “你的逃跑技术的确专业。” 身披华丽的法袍，苏启缓缓升上半空，心念一动，更大范围，但强度更低的重力压制瞬间笼罩整个村庄，无差别施加在范围内所有人与物身上。 顿时，因为重力转换间的不适，飞奔中的弗拉格身形猛地一滞，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不过就算你跑得比西方记者还快，今天我也续定你了。” 苏启锁定弗拉格，抬手虚举。 下一刻，以后者所在的区域为中心，大地崩裂，如花裂绽。 隆隆隆隆隆…… 巨大的震动崩塌声中，弗拉格身处中央，前方的地面陡然倾斜，身后的地面迅速下陷，地形突然变成了漏斗状。且边缘升起一圈丈许高的厚实土墙，几乎将外面的光线完全挡住，还在不断高涨。 与此同时，中央之外的地面隆起、裂开、翻卷、形成一面面陡峭的斜坡，让还笼罩在异常重力中，除弗拉格之外的其他人尽数向远离战场的地方滑去。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紧迫感和奋发求存的高扬感！你果然很专业！非常专业！是个专业到极点的敌人！所以再来，再让我体会到更多吧！！” 面对如此盛大的阵势，弗拉格不惧反喜。 他狂笑高呼着，享受着全身上下不断传来的酸痛与沉重，硬顶着异常重压向前冲锋。在几乎倾斜成九十度的地面上飞奔，短短几息便冲上高坡，冲上高墙，踏着还在不断上升的墙头一跃而起，然后……眼前一黑，看见上百个巨大的泥块呼啸破空，迎面砸来。 弗拉格瞳孔一缩，在千钧一发之际调整姿势，躲过了迎而砸来的第一团泥块。紧接着，凭借着高超的身手与仍旧超出常人的速度，他在一枚枚砸来的泥块之间不断借力，跳跃，向下方的地面冲去。 “那就如你所愿。” 轻声回应着对方的请求，苏启抬起的手掌缓缓虚握。顿时，下方大地震颤，裂开天坑，数以吨记的巨量泥土离开地面，升上半空，夹杂着砖石房屋等物，一股脑向半空中的弗拉格砸去。 砰！！ 终于，因为数量太多，躲闪不及的弗拉格被一块染血的砖头砸中脑门，当场渗出鲜血。接下来还没来得及痛呼，木棍、石块、烂树根、蚯蚓、破布、带着腥味的泥土……种种地上地下的东西暴雨般泼洒，劈头盖脸的砸在他身上。 砸得他鼻青脸肿，口吐鲜血，内脏破裂，浑身皮开肉绽，衣衫褴褛，口鼻间被泥土塞满……眨眼间便像是一只破布娃娃，被黑色的洪流吞没，硬生生撞了回去。 “看来你还不够专业。” 随着苏启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头，升至半空的无数土块在砰砰的撞击声中急速碰撞，融为一体，不断形变，压缩，凝合，最终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土球，遮挡住星月之光，仿佛一颗黑色的小月亮静静悬浮在夜空下。 至于弗拉格，早已被挤得粉身碎骨，变成弗拉格酱与无数泥土混杂在一起，连一个完全的器官都找不到了。 那个人……真的是苏启桑吗？ 下方，某处面目全非的狼藉地面上，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那股重力终于解除，趴在地上的菜月昴终于吃力的撑起身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头仰望半空中那颗壮观的黑月，以及黑月旁那道宛如神祇般强大的白色身影。 如果苏启桑本来就有这么强大，为什么之前在王都的时候还会输给那个女人呢？ 脸色复杂的凝视半空中的苏启，他心中震撼未尽，怀疑已紧随着浮起。 而被注视的苏启当然感觉到了，却没有理会，只是心念一动，先将漂浮在半空的黑球稳稳放在地上，而后降落在俘虏与魔兽们所在那片区域，飞快用刀收割被重力压制，动弹不得的魔兽们。 待饥渴已久的逆鳞终于饱餐了一顿灵魂，他才走到艾尔莎面前，然后……直接一刀砍下脑袋，收割灵魂，这样一来就算她生命力再强，也不可能再复活。 接着，苏启又提着染血的长刀来到蓝发幼女梅丽面前，解开了她身上的重力压制。 “哇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刚刚能自由行动，坐在地上的梅丽便蹭着地面飞快后退，小脸煞白，满眼恐惧的看着苏启。 虽然她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残幼女，放纵魔兽吃了村子里至少几十人，但也只是三观扭曲而已，本身年龄不大，也有恐惧的情绪。而苏启刚才一个人干脆利落的把她所有同伴都杀光，还搞出那样夸张的场面，实在是让她忍不住心生恐惧。 “你身上有别人的魔法波动。” 在苏启看来，心地善良的萝莉才是好萝莉，心地善良的幼女才是好幼女，像梅丽这样的角色连熊孩子都算不上，只是拥有年幼外表的杀人犯而已；所以他并不为对方泫然欲泣的表情所动，直接几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有人在你身上施了魔法，是风系……” 苏启蹲下身来，不理会梅丽的挣扎，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面对自己，冷冷道：“在你身上施魔法的是罗兹瓦尔那个神经病对吧？魔法的能量波动聚集在你的眼睛，是共视眼？” 虽然因为玛那不足，如今的他还不能使用强大的魔法，但理论知识已经非常丰富，再加上真实之瞳与对当前情况的判断，很快就对梅丽身上的魔法有了推测。 而所谓的“共视眼”，是一种风系魔法，与拉姆的“千里眼”类似，能让施术者共享被施术者的视野，但有时间和距离限制，消耗的魔力也更多，是千里眼的全面劣化版。 “不！没有！才不是！放开我！！” 梅丽一边大声否认，一边挣扎，但她激烈的情绪波动早已经出卖主人，把答案告知了苏启。 “果然，一边设局，一边窥探虚实，有必要还要可以出手干涉……共视眼的距离限制约十公里，所以……” 苏启说着，突然凝视梅丽的双眼，冷笑道：“罗兹瓦尔，你这家伙在看着我对吧？给我卸了妆等着，我马上就去找你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说罢，将刀架在梅丽的肩上，对她道：“虽然我很讨厌对萝莉和幼女动手，但犯下了错就要承担责任，所以很遗憾，你这一次的人生就要到此为止了，下一次好好记住……人被杀，就会死，不要再随便动手杀人。另外你放心，我的刀和手都很快，绝不会让你感觉到多余的痛苦。” 话音一落，立刻用重力将其压制，而后 握刀的手一紧，正要挥出，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等一下！！” 苏启没等，刀锋化作一抹月色般淡薄的寒光，如白骑过隙般一闪，无比顺滑的抹过梅丽的脖颈，而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收刀回鞘。 与此同时，坐上地上的魔兽使脑袋没有掉下，白皙的脖颈处没有一丝血痕，但眼中的光芒却静静的熄灭了，脸上没有丝毫痛苦。 第二十四章 你妈的，为什么？ “苏启桑，你……你杀了她？” 声音从背后传来。苏启转过身，正见刚刚跑来的菜月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难道你认为她不该死？” “不，我当然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呼吸渐渐平息，菜月昴眸光闪烁，语带犹豫道：“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或许是被其他人指使和蒙蔽，还分辨不出善恶，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如果可以，我想让她有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罪业就是罪业，并不会因为她是小孩子就减轻，也不会因为她改邪归正就消失。” 苏启冷冰冰道：“菜月昂，别再天真下去了，这里是异界，可不是地球。你可以保持向善的观念，但也不要忽视现实的冰冷。更何况身为局外人的你，并没有资格决定她的生死，而且现在的她已经死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菜月昴沉默。他内心深处其实明白对方说的那些道理，但一直以来塑造的三观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东西。 “最后，如果想让她活下来，你要说服的不止是我，还有你身后，那些家人被魔兽所杀的人。” 菜月昴身子一震，转头看去，发现幸存的村民们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到这里来，而他们看向梅丽的眼神……只有怨恨、愤怒、快意、庆幸等等，并没有丝毫怜悯。 如果要强行保下她，我也会被视为敌人吧？而且，我根本没有那样做的立场…… 再一次，他发现了自己的思虑不周和冲动。 “好了，我还赶时间去揍罗兹瓦尔一顿，有什么事之后再谈吧。” 苏启说罢，便准备离开，却在这时…… “等一下！那种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拉姆、雷姆、还有艾米莉亚走了过来，前者脸色冰冷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袭击和罗兹瓦尔大人有关吗？” 如今幸存者尽数聚集在此，之前与弗拉格等人的谈话他们也都听到了，要是让“幕后黑手是罗兹瓦尔”这种认知在他们心中生根，罗兹瓦尔的名望值怕不是要跌成负数。除非杀人灭口，但这种事她当然做不出来。 “除了他，还会有谁？”苏启却丝毫不给面子的把真相说了出来。 “拉姆绝不允许任何人当面侮辱罗兹瓦尔大人！” 拉姆脸色一寒，挥手，一道风刃射出，砰的一声在苏启身前地面上轰出一道长痕。 “我需要你的允许吗？女仆。” 苏启眼神微冷，心念动处，异常重力再次降临，压得拉姆动弹不得，几欲坐倒在地——如今的苏启为了维持及蕴养仅存的人性，比穿越之前的他更加随心所欲，我行我素。 “姐姐！！” 雷姆见此，心中一怒，便化成鬼族形态，拎起长满尖刺的大链球向苏启冲去，然后……砰，同样重力加身，被压得半跪在地，行动艰难。 “苏启桑！” “苏启先生！” 菜月昴和艾米莉亚见状大惊，赶忙跑过来准备劝阻。 苏启却没兴趣再多废话，心念一动，在超灵体包裹下冲天而起，飞上高空，真实之瞳功率全开，俯视四野。 十公里以内，远超普通人的强大灵魂与能量波动…… 视线缓缓扫过下方的大地山林，顿时无数信息流入脑海，被强大的灵魂与高速运转的思维同步处理……因为某个存在的灵魂与能量波动极其醒目，且与记忆中的罗兹瓦尔吻合，很快，他就发现了目标。 “找到了。” 苏启眼中冷光一闪，瞬间迫开气浪，化成一道惊虹似的白色流光冲向远方。 …… 将时间稍微往前回转，在梅丽死亡的同时，离阿拉姆村约六公里外的某处寂静山谷中，双手环抱，靠在树荫下的某个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黄蓝异色瞳，阴柔的五官，苍白的面装，紫色的眼影，瘦高的身体，再加上类似小丑般的燕尾衣、格纹裤与深紫色的披风和长靴……这个如幽灵般立在阴影中的男人正是罗兹瓦尔·L·梅札斯。 “可惜，失败了啊。” 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他抬头仰望夜空，正见一轮苍白的残月浮现，淡薄的月色倾照山林幽谷，却被周边的森林与阴影尽数吞噬，割裂，整个山谷内如坟场般死寂、阴凉。 “那人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而且虽然在之前刻意隐藏了实力，居心难测，但还没有和菜月昂完全决裂；另外，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背后监视，甚至对我起了怀疑，但应该还没有完全确定，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丝毫不为一次的失败沮丧消沉，罗兹瓦尔转眼间便将之抛弃，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同时，因为“共视眼”的魔法只能看，而不能听，所以他的推测与事实有了些许偏差。 “不论如何，睿智之书之所以会出现问题，就是在苏启这个不在预言中的变数出现以后，所以为了将书修复，必须尽快将之清除掉。而要除掉他，还是必须与让菜月昂与之决裂……” 沉吟片刻，他嘴角扬起，妖异的瞳孔中冷光流转，轻笑道：“找到了。如果是艾米莉亚的话，一定能让他们两人决裂，甚至反目成仇。呵，虽然本人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半魔，但作为棋子倒是很有价值。” 罗兹瓦尔说罢，便直起身体，离开树荫，来到谷中空地，正准备使用风系魔法飞行离开，一个声音忽然在上方响起，“晚上好啊，罗兹瓦尔。” 有其他人！？ 他瞳孔微缩，抬头看去，便见苏启从天而降，落于前方近处的一块山石上，一身华美庄严的白色法袍随风轻扬。 “如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如何？” 对方俯视自己，如此说着。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冰冷的眼神与身上肆无忌惮散发的庞大威压与杀气，却明显与“心平气和”搭不上边。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此浓烈的杀意，似乎已经确定在幕后布置这一切的人是我……他是怎么确定的？ 罗兹瓦尔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却不显丝毫，只是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道：“哦呀，是客人你呀。真～是奇怪，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那么你呢？本该有急事处理的罗兹瓦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想练习杂技，成为小丑巨星，却因为太过害羞，所以借口有要事处理，却一个躲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为梦想奋斗？” “啊，真是令人羞愧，被客人您发现了呢。” “装傻就到此为止吧，罗兹瓦尔。”苏启可没兴趣浪费时间陪他打机锋，直接道：“以你的脑子，应该已经意识到我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了吧？” 意味着对方已经确定雇佣猎肠者那些人的是自己，而且明显不打算轻松放过自己——罗兹瓦尔很快便想到了这一点，却不想主动承认，因为那意味着极大的麻烦。 虽然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他早已经有了面对一切麻烦的觉悟，但麻烦当然是越少越好，于是微笑道：“很～遗憾，客人似乎太过高估我了呢。” 苏启冷笑，“罗兹瓦尔，和你分享一个秘密吧。和帕克读取其他人表层思维的能力相似，我也能直接读取到别人的情绪波动。” 罗兹瓦尔身子一僵，脸上的假笑渐渐消失。 “所以从那次早餐见面开始，我就知道你对我和菜月昴心怀敌意，后来通过试探确定了目标，把大部分敌意都集中到了我身上。于是你这一次的忙前忙后，费心布置，在我看来与一场滑稽的杂耍无异。现在，你还要继续在我面前扮演小丑吗？” 随着苏启的讥讽，罗兹瓦尔脸上的假笑终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张面无表情，宛如小丑面具般的苍白脸孔。 他深深凝视前者的脸，好一会儿，终于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很遗憾让你看了一出拙劣的杂耍，那么……你准备怎么发泄失望的愤怒呢？” 从此刻开始，他的话语中再没有那刻意伪装的怪异腔调。 “尽情痛殴一顿，再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你觉得如何？” “完全合情合理，但是……真的要杀我吗？我可是艾米莉亚唯一的资助人，如果杀死我，艾米莉亚在王 选中必将迎来败北，那样也没关系吗？” “那只银毛既不是我的公主，也不是我的女儿，又不符合我的喜好，所以……她能不能成为女王，和我冷漠的死宅苏启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昂呢？如果艾米莉亚陷入困境，那位少年一定不能置之不理吧？” “那只满脑子艾米莉亚的笨蛋对我来说，充其量也不过是友人未满的老乡而已，所以……他的恋爱苦恼，和我FFF团精英苏启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莫非你产生了我和他其实非常亲密的错觉？那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但即便如此，只要菜月昴认识到我的不可或缺，不想让我死去，我就不会死。” “你以为他会用死亡回归拯救你？” “死亡回归？” 罗兹瓦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通过能预知自己未来的睿智之书，他知道菜月昴有类似不断轮回，修正世界的能力，却不知道菜月昴发动能力的条件是死亡。 “你不知道死亡回归？”苏启瞬间发现了他的异常，又立刻推测出真相，“不，你知道，但知道的不详细对吧？” “你也知道？而且似乎很清楚。” 罗兹瓦尔也惊讶于苏启知晓菜月昴能力的事实。通过睿智之书，他知道因为某种原因，菜月昴并不能将自己的能力告知他们，所以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 但很快，他就暂时这个疑惑放下，直接道：“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明白，只要我把自己和艾米莉亚绑在一起，菜月昴就不会让我去死。” “呵，你把死亡回归想得太过万能了。更何况与你们不同，我能在他发动能力的时候完全继承上一个轮回的记忆，这样一来，你以为他赢得了我吗？” 听到这话，罗兹瓦尔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通过“共视眼”，他已经知道苏启的力量，更明白苏启的智力和经验都在菜月昴之上，再加上能在轮回中继承记忆的能力，菜月昴根本不是苏启的对手。 也就是说，如果苏启铁了心要杀他，菜月昴的死亡回归也难以挽救。除非他能反过来杀死苏启，并让菜月昴无法拯救。 “现在明白了吗？”苏启冷笑道：“我要杀你，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而不管你想利用菜月昴的能力实现什么目的，只要你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成空。” 罗兹瓦尔只觉身子一寒，如坠冰窟，一直以来冷静到异常的眼神终于出现剧烈波动。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允许那个计划失败！哪怕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看向苏启，眼中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强烈杀意，“我想知道，如果你在这里死亡，那么下一个轮回的你，还能不能继承现今的记忆呢？” 苏启嘴角微扬，“不能，但是你能杀得了我吗？” 他当然是在说谎，但为了让罗兹瓦尔更有战意，让自己更加愉悦，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说谎。 “死亡回归……他发动能力的条件是死亡对吧？你说死亡回归有限制，并非万能，是因为某种因素救不了所有人？” “没错，发动条件是死亡，且死亡回归只能在某一个时间段内往复轮回。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在这里杀了我，再让菜月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死亡，就算他再次发动能力，也回不到我还没死的时间点。” “原来如此，但是……”罗兹瓦尔眼睛微眯，带着强烈的怀疑道：“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苏启微笑，“当然是为了愉悦，为了更有趣味性啊。否则你不是输定了吗？那么现在，是不是更加蠢蠢欲动了呢？不过在正式开战之前，我也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 这家伙又在说谎。他完全没提自己也有死亡回归的能力，所以不论罗兹瓦尔如何挣扎求胜，必败的结局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哦，是什么呢？” “雇佣杀手屠杀村民，设计让我和菜月昴自相残杀，你心中有丝毫的愧疚吗？不要说谎，我能通过你的情绪波动来判断，而如果你不答或是说谎，我就立刻折返，先把你的丑恶嘴脸全部告诉菜月昴，再回来和你决战。” 这家伙…… 罗兹瓦尔脸色阴沉似水，冷冷道：“那些人和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为了达成目标的必要牺牲，我……并没有丝毫愧疚。” “很好，诚实的回答，可惜没有奖励。那么第二问，拉姆、雷姆、艾米莉亚……她们三个在你的计划中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好用的棋子，勉强能用的棋子，和非常有价值的棋子。” “不够具体，请补充答案，比如……如果我没有破坏计划的话，那些杀手会放过她们吗？” 他冷冷盯着苏启，语气阴寒，“他们都会在菜月昴眼前被杀，引诱他发动自己的能力，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啧啧啧，连自己的忠犬女仆都不放过，你还真是个狼人啊。” “拉姆也是可以牺牲的棋子，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我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 “太真实了，果然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那么最后……” 说到这里，苏启眼神森寒，俯视罗兹瓦尔，冷声道：“你妈的……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搞我？老子杀了你的妈还是绿了你的帽？让我平平静静的划水不好吗？现在，你这是自寻死路。” 第二十五章 对唔住，苏启哥！ “……” 面对苏启的斥问，罗兹瓦尔脸色阴沉，默然以对。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苏启刻意撩拨道：“难道你的动机是某些过于肮脏、难堪、羞于启齿的事吗？比如说，你嫉妒我长得太帅，所以非要杀了我不可？” 罗兹瓦尔眼神微冷，“你是在刻意激怒我，想套取情报？” “没错，我就是在刻意激怒你，顺便套取情报。因为我就喜欢看敌人看我不爽，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果你实在忍不下去，也可以冲过来打我啊，但你不能不回答问题，否则我就立刻逃跑，让你的一切算计付诸东流。” 罗兹瓦尔当然想把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十分嘴臭的家伙干掉，但没把握将之留下，于是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沉着声音道：“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我需要能预知未来的睿智之书指引，然而自从你这个不在未来中的人出现后，睿智之书就出了问题，变成一片空白。所以我要把你这个异常因素抹除，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说话的同时，体内的玛那如冰面下的暗河般流淌起来。 “不满意，扣十分，告诉我睿智之书的能力细节。” “睿智之书虽然能预知未来，但只能显示与我个人相关的未来，显示能让我达成目标的那个未来，是只属于我的魔书，你就算夺走也没有任何价值。” “你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复活一个人。” “谁？” “艾姬多娜。” “她是什么人，又是你的什么人？” 这一次，罗兹瓦尔没有再回答，只是冷冷盯着苏启，“之前说好了只是三个问题，现在，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吗？” “啊，抱歉，不小心嘴皮子一滑就问多了。”脸上带着毫无歉意的微笑，苏启终于道：“那么……基本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对你那或许洒满狗血的旧日情史也没有太多兴趣，所以……来吧，正面上我吧。” 话音未落，庞大的能量波动在罗兹瓦尔身上绽放，早已蓄势待发的魔法瞬间放出，攻击苏启。 下一刻，后者身旁的空气温度陡然下降一大截，大量水汽凭空出现、积蓄，立刻结成坚冰，但是在那之前…… 嗡！ 如山重压降临于罗兹瓦尔身上，紧接着苏启随手一挥，组成袍袖的部分超灵体瞬间改变形态，化成一只粗如殿柱的机械巨臂卷起狂风，横扫而出。 轰！！ 还没来得及完全凝结的冰块瞬间爆碎，四下溅射，如星尘般在月色中闪烁微光。紧接着，罗兹瓦尔被毫不停滞的巨臂击中，砰的一声炸散成漫天水珠。 “戈亚，修玛！” 轻喝声中，破碎的冰块突然融化成水，与“罗兹瓦尔”炸散成的无数水珠一起化成大量冰针，嗤嗤洞穿空气，从四面八方向苏启射去。 “在这里。” 砰砰砰砰砰……一枚枚冰针被硬生生撞碎，银色的粉尘飘散中，苏启裹着丝毫无损的超灵体射出，化作一道流光向附近的某处林中射去。 竟然看穿了！？ 某颗大树后，望着毫不犹豫，直冲这边而来的某人，罗兹瓦尔瞳孔微缩，心中沉凝。 他刚才刻意使用风系魔法，让自己的声音在另一个方位响起，就是想诱导对方踏入陷阱，但看起来似乎毫无作用，这说明对方拥有某种能迅速看破自己位置的能力。 使用的魔法与众不同，能操纵重力，而且攻守兼备，再加上能迅速发现自己位置的感知类能力…… 仅仅交锋片刻，罗兹瓦尔便感觉到苏启的棘手，但他早在之前借“共视眼”暗中观察时便有心理准备，虽惊不乱。 纱幕！！ 眼看着苏启便要冲到罗兹瓦尔身前，一大团黑色云烟突然从后者身上炸开、扩散，瞬间笼罩方圆数十米。作用范围内所有光线被黑暗吞噬殆尽，伸手不见五指，连五感也被削弱。 这是将来菜月昴的拿手好戏，最纸级的阴属性魔法沙幕。虽然罗兹瓦尔最擅长的是地水火风四系，但阴阳两系也不是没有涉猎，所以用出沙幕毫无难度，甚至效果比菜月昴使用的强出太多，可是……他选择了对象。 真实之瞳完克纱幕营造出来的黑暗，而消弱五感说到底也不过是对精神与感知器官的干扰，那正好又是苏启抗属最强的一项；所以苏启连眼都没眨，就冲到罗兹瓦尔身前，一刀劈下。 下一刹那，在声音与光线尽数消失的黑暗领域中，锋利无匹的长刀划出毫无偏差的美妙弧线，一刀便将拦在两者之间大树轻松斩断，随即砍在罗兹瓦尔身上，但是……虽然见血，却未能取命。 “拥有强大的防御力，针对精神与感知的纱幕也无效……” 几百米外的某处隐蔽山坳，罗兹瓦尔的身影陡然出现，左手的衣袖被切开，鲜血顺着手臂上长长的伤口汩汩流下——刚才，他虽然用出阴属性的空间魔法及时逃离，但还是慢了一步。 “如果要伤害到他，大概得使用能无视防御的魔法，比如次元斩……” 丝毫没有被伤痛影响，趁着暂时拉开的距离，他一边用水系魔法帮自己止血，一边一心三用，思考的同时，凭本能念诵起“四灵守护”这个四系复合高等防御魔法的咒文。 他并不担心苏启会找不到自己折返，因为刚才对方都能从更远的阿拉姆村找过来，没理由会在这种情况下找不到。他也从没想过逃跑，之所以传送得这么远不过是争取时间。 然而下一刻，庞大的重压再一次降临。 全力全开·超广域重力压制！ 这一次，察觉到对方能够空间转移，不准备多纠缠的苏启自穿越这个世界以来首次全力出手。 顿时，庞大的重力领域笼罩方圆千米，突然沉坠的空气引动乱流，无数沙石泥土发出咯吱细响，大量草木陡然折伏于地，许多树木也颤抖摇晃着，仿佛随时可能倒下；而那些树干过于纤细和脆弱的，更是咔嚓一声，直接断折。 怎么会！？ 罗兹瓦尔瞳孔一缩，运转中的魔法瞬间被打断，本就脆弱的身体更是被一下子压倒在地，气闷、头晕、器官损伤、毛细血管破裂……种种负面buff加身，让他连集中精神了施展魔法都难以办到。 距离这么远，竟然还能操纵重力……不，不能再这样的下去了！现在的我几乎是任人宰割，而他马上就会过来，一定要在那之前脱离窘境！ 眼球出血，胸闷得喘不过气来，但罗兹瓦尔还是强忍着各种不适，在重力压制下，艰难的将魔石从怀中取出。只要有魔石中纯粹而活跃的玛那帮助，就算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应该能勉强施展出魔法。 想象魔法效果…… 念诵咒文…… 调动玛娜将之具现…… 一直以来，作为拥有“魔导之加护”的露格尼卡王国最强魔法使，对于其他人来说必须聚精汇神、全力以赴才能使用的魔法，对他来说却像是呼吸般简单自然。直至现在，他从没想过“呼吸”竟会是如此艰难。 艰难的在痛苦与杂念中捞取想象的碎片，将之拼接魔法效果的拼图；艰难的拨动沉滞的声带与双唇，难产般挤出每一个音节；艰难的控制玛娜随自己的意念流动，就像是一个人赶着千百只羊群……每一个步骤都让罗兹瓦尔感觉自己像是在沼泽中跋涉，在高空钢丝上行走，时间漫长的令人恐惧，好在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与能力，他终究还是到达了终点之前。 嗤！！ 寒光一闪，一柄长刀突然落下，将他的手掌刺穿，死死钉在地上。 伴随着骤然在意识中炸开的剧痛，好不容易才构建完成的魔法顿时停滞，然后完全崩溃。 手掌在疼痛中抽搐，魔石也随之滚落出去。趴在地上的罗兹瓦尔艰难抬头，正见苏启手按刀柄，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俯视自己。 “令人失望啊，罗兹瓦尔。” 伴随着话音落下，异常重力解除，苏启将刀柄猛地往下一按……噗哧，血液喷溅而出，掌背青筋暴起，罗兹瓦尔终于忍不住痛哼出声，额前渗出冷汗。 “我原以为你身为幕后黑手，还放言要除掉我，在战斗之中必有高招，没想到却做出如此丢人之举。还不到一分钟，就被我给干躺下了。” 苏启肆意嘲讽，让罗兹瓦尔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加难看了几分；但实际上，后者其实并不弱，只是苏启更强，且相性不合罢了。 两者相较，苏启的超灵体攻守兼备，移动速度也不慢，精神抗性超强，再加上真实之瞳占尽先机，远距离攻击和大范围攻击也不缺，几乎就是全能型的BOSS人设；而罗兹瓦尔是个脆皮，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都慢了不止一筹，典型攻强守弱的法师角色。 但就算是在攻击方面，一般魔法破不了苏启的防，强大的魔法又需要时间来准备，可他在苏启面前根本就争取不到时间，情报上也有漏洞，于是就变成了如今这种情况……还没撑过一分钟，就扑街了。 “罗兹瓦尔，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本来苏启并不是一个在敌人死前话多的角色，但一直冷静克制的罗兹瓦尔实在没让他享受到多少打脸敌人的快感，所以破例“好心”提醒道：“如果还有什么能反杀的底牌，现在就该用了，否则等你凉了就来不及了。” 输了，而且还输得这么干脆彻底……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就算冷静如罗兹瓦尔，也不禁为之动摇、难以置信。因为他一输，便意味着自己只能任对方宰割，那个目标是否还有达成的可能，也取决对方的一念之间……但他很快就再次冷静下来，强压下心里的负面情感，绞尽的脑汁的思索如何挽回。 “放过我……”于是他放下尊严，如此说道：“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哦？这么干脆利落就求饶了吗？” 罗兹瓦尔深吸一口气，竭力忽略被刺穿的右掌带来的疼楚，抬起惨白的脸仰望苏启，眼神平静道：“只要能救她，我可以牺牲一切，自尊当然也不在话下。” “是吗？我想让你先证明一下自己的诚意。” “你想让我怎么做？” “嗯……”苏启稍一沉吟，微笑道：“这样，你现在立刻给我大声讲‘对不住，苏启哥！’我听不到你再讲，再听不到继续讲，一直讲到我听到满意为止，如何？” 奇怪的要求，是想羞辱我吗？真是低劣的兴趣，我罗兹瓦尔又怎么会被这种程度的侮辱所击倒…… 罗兹瓦尔眉头微皱，但看了苏启一眼，还是认为复活艾姬多娜更重要，于是很干脆的大声道：“对不住，苏启哥！” “没吃饭吗？声音再大一点！” “对不住，苏启哥！” “太虚了！中气不足，更洪亮一点！” “对不住，苏启哥！” “这次又太平了！要有起伏，要抑扬顿挫，要更加悦耳，要如诗如歌，再来！” “对不住，苏启哥！” “不行，还是没达到我的标准。第三个字的音调再降一点，第六个字的音调再升一点，再来。” “对不住，苏启哥！” …… 几十次反复练习后，苏启终于微微点头，“很好，光是这一句话，你已经到达了世界级美声的标准。接下来，我们要在声音中注入情感。悔恨与歉意，这两种情绪是最基本的，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来，开口。”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只是想在死前尽情羞辱我…… 听到对方那毫无疑问可以归类为羞辱和刁难的要求，罗兹瓦尔心中再次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然而即使明知如此，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也绝不会放弃，于是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大声道：“对不住，苏启哥！” …… 接下来，无奈之下，罗兹瓦尔又按照苏启苏老师的指导连续喊了一百多次，几乎要喊哑了嗓子，终于让苏启满意的点头，“很好，就是这样。虽然只是区区六个字，但是声调悠扬，吐字清晰，感情饱满，层层递进，你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咳咳……这样一来……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诚意对吧？” “没错，你看上去的确很有诚意。” “那么……” “但是我拒绝。”苏启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毕竟出来混，要讲信用。说了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就一定要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第二十六章 出来混，要讲诚信 “你……果然没打算放过我。” 对于苏启的戏弄，罗兹瓦尔意外的平静。 “如果是菜月昴的话，大概会放过你吧。” “呵……”罗兹瓦尔露出轻蔑的冷笑，“不过是一个恰好得到宝物的幸运儿罢了。天真、软弱、迟钝……如果不是得到死亡回归的能力，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活不下去。” “你心有不甘，在想‘如果得到这个能力的是我就好了’对吧？” “当然，现在的他，连作为工具都不合格。还需要经过打磨，经过调 教，让他知道利益取舍，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让他变成像你我这样成熟的人……呵呵，之前你刻意隐藏了实力，说明你和他也不是一条心，你……也和我一样在利用他对吧？” “现在不是了。因为我越是工于心计，就越发现……比起拐弯抹角，果然还是直接打爆敌人更爽。所以我杀了那些人，又立刻找上了你。” “哈……哈哈……” 罗兹瓦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淡淡的悲凉、不甘、与怨愤。 “可悲……”任由伸出的右掌被剑钉住，他一边支起身体，从躺着改为面向苏启，半跪在地，一边低垂着头，用沙哑阴冷的声音道：“死亡回归和如此强大的能力偏偏被你们这种人所拥有？浪费，真是太浪费了。不过总有一天，灾难和不幸也会降临在你们身上，到那时……你们也不得不和我走上一样的道路。” “这是传说中败犬的哀嚎与诅咒吗？站在敌人的立场来听还真是悦耳，那么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沉默片刻，罗兹瓦尔在苏启身前俯首，垂下的头颅被阴影覆盖，语气平淡如水，用没有任何多余情感的声音道：“在下，露格尼卡王国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札斯愿世世代代效忠于您。” “哦？你愿意向我效忠？” “只要您愿意帮我达成目标，我愿意帮您做任何事。” “你这种人很难令人相信。” “可以用魔法立下契约，在下以性命、灵魂、乃至梅扎斯家的名誉及血脉担保。” “或许的确可行，但是我不需要。” “不，您应该需要。作为外来者，梅扎斯家积蓄四百年的财富一定能帮您省去很多麻烦。” “我不需要。” “就算您不在意财富与权势，梅扎斯家也能够为您搜罗美人。不论是亚人种还是人类种，不论是少女还是贵妇，拉姆雷姆也可以送给您，甚至您想要艾米莉亚在下也能够想办法摄合……只要是你所欲，梅扎斯家与在下都可以不惜一切为你获得。” “哦，这个倒是让我稍微有点心动，但也只是稍微而已。比起强迫女人屈从，我更愿意去娼馆里花钱享受，至于真正喜欢的东西，更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得到才有意义，所以……我还是不需要。” “您，渴望成为王者吗？以您的实力，昂的特殊，再加上梅扎斯家四百年来经营的势力，要登上露格尼卡的王座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而在那之后，您或许还能够统治整个大陆，让众生臣服于脚下，成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世界之王。” “罗兹瓦尔，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容易被哄骗的笨蛋吗？” “……” “如果你能付出的仅仅只是这些，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罗兹瓦尔陷入了沉默。金钱、美人、权力……他已经给出了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连自己的自尊都主动让对方踏在脚下，可以说除了唯一的那个目标之外，他已经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 然而，对方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实际上已经活了四百多年的他能听出来，对方是真的没有心动，而不是刻意压价，渴望更多，那么……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既然如此……” 压抑到极点的声音中，没被刺穿的另一只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肉中，血液无声渗出，浸湿了手掌。 同时，体内的玛娜疯狂运转，深藏在血肉之中，与生命力紧密相连的欧德也在此刻完全活跃起来，像廉价的柴薪般疯狂燃烧，转化令人心惊的庞大魔力。 “至少……” 罗兹瓦尔终于将低垂的头颅抬起，出现在苏启眼中的是一张惨白骇人，被疯狂与仇恨彻底侵蚀的扭曲面孔，那对异色瞳中，恶意与杀意浓重到几欲溢出。 恐怖如鬼，狰狞如兽，这一刻的罗兹瓦尔彻彻底底的脱下所有伪装与克制，甚至让苏启想到了前世电影中某个知名的超级反派。此刻的他虽然身上装扮相同，但在气质上与之前那个阴沉死寂的边境伯罗兹瓦尔完全不像一个人。 “和我一起死吧！” 话音响起的同时，刺眼的光芒从罗兹瓦尔体内绽放，周边的玛那与微精灵也瞬间狂暴起来，在他身周缠绕涌动，化成烈火般躁动不定的辉煌焰光……这是某处玛娜密度与活跃度过高的危险异象，预示着下一刻便将在此地发生玛娜大爆炸，而如此规模，足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 但是在那之前，一柄冰冷的长刀先一步刺穿了罗兹瓦尔体内玛那聚集的核心——心脏。 噗哧！ 染血的刀尖出背后穿出，罗兹瓦尔口中溢出鲜血，却满不在乎的冷笑道：“没有的，就算是现在杀死我……” 话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陡然凝固，随即眼睛怒睁，咬牙切齿道：“不！怎么可能？刚才那一刀……怎么能把所有玛娜打散！？” 据他所知，普通的物理攻击是无法打散那种密度的玛那压缩体的，苏启的刀上也没有玛娜依附的迹象，所以明显只是普通的物理攻击，却做到了那种异于常理的事，完全无法理解。 但他不知道，苏启的刀上其实凝附着灵力，刀本身也有斩断无形能量的能力，再加上名为“万解”的玄妙剑技，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难事。 况且苏启的真实之瞳早就发现罗兹瓦尔体内的高能反应，知道他准备自爆，如果不是有完美解决的把握，又怎么会让他任意施为。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苏启将刀抽出，缓缓举起，“罗兹瓦尔，你的生命将到此为止，艾姬多娜复活的希望也将随之泯灭，你所付出的一切将就此成空，最后就连同归于尽的悲愿也被我随手催毁……而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将所有人当做棋子随意摆弄的傲慢。现在，心里有没有一丝丝后悔呢？”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激怒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绝境，但是睿智之书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那是复活艾姬多娜的计划蓝图…… “是，我的心中满是悔恨！”于是罗兹瓦尔怒视苏启，五官扭曲，话音中带着倾尽三江之水也无法稀释的怨恨，“但我悔恨的不是自己激怒你，而是激怒了你，却没有能力将你杀死啊，苏启！！” “那就带着这样的悔恨去死吧。” 苏启冷笑，下一刹那，一道惊虹般的刀光斩断罗兹瓦尔的脖颈。随后头颅滚落，血泉喷溅，热气腾腾的淋了站在近前的他满身，却都被覆盖在他体表的超灵体挡住，化成一滴滴血珠迅速滑落。 “之前说过，出来混就要讲诚信……” 很快，罗兹瓦尔的无头尸体扑倒在脚下。 苏启弯腰，将他的头颅提起来，与那张满是血污，狰狞如鬼的扭曲面孔对视，盯着那对怒睁的异色瞳道：“所以抱歉，为了不失信，还要借你的头颅一用，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罗兹瓦尔已死，连灵魂都被逆鳞吞噬，当然无法发表意见，所以等了几秒，苏启微微点头，“很好，看来你是默认了，那么我们这就开始。” 说罢将逆鳞放回专属空间，改提为捧，轻轻掂了掂手上蓝发白脸的脑袋，走到附近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 “罗兹瓦尔号，准备发射……” 苏启说罢，助跑几步，将罗兹瓦尔的脑袋往前轻轻一抛，紧接着陡然停步，拧腰，旋身，鞭腿抽出，“猛虎式射门！！” 砰！！ 一声西爪爆裂似的声响，红的白的四下溅射，罗兹瓦尔的脑袋……被苏启踢炸了。 “咳，虽然发射大失败，但经验必可活用于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超灵体一放一收，将身上残余的脑浆和血液尽数弹开，苏启仰望深邃的星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样，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随着他终于一脚将幕后黑手的脑袋踢爆，被他强提起来，因意识到人性流失而自心中涌现的恐惧、愤怒、不安、躁动等负面情绪立刻回落，开始渐渐淡化。 “不行，还不够，这样的状态还要继续，直到找出阻止人性流失的办法为止。” 察觉到心中的微妙变化，苏启最后看了一眼罗兹瓦尔的无头尸身，身上的白色法袍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拔地而起，半空转折，直往阿拉姆村的方向射去。 …… 阿拉姆村，夜色渐深，但村中飘荡的哭泣声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杂乱，越来越响亮。 幸存的村民们手执火把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穿行，将一具具死者的尸体背到某片空地上集中安置，艾米莉亚、拉姆、雷姆三人也留下来帮忙，至于菜月昴…… 他吃力的把伊恩的尸体背到那里后，就在佩特拉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与村民们异样的眼神中狼狈逃走了。 会被大家“另眼相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明明是领主的人，却为那个屠杀村子的凶手求情。在血海深仇刚刚发生的现在，那种事实在是难以饶恕。 而除此之外，菜月昴逃跑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在和平世界长大的他，难以忍受那么多尸体聚集的惨状，以及现场悲惨绝望的气氛。 “怎么办？怎么办？要做吗？要那么做吗？” 此刻，菜月昴独在躲在村庄边缘的某处小树林旁，手里提着一把剑，整个人坐立不安，犹豫不决。 “如果这一次能够像上次那样回溯时间，就能够拯救大家，但如果那样的事只发生一次，就只是白白浪费性命……” 在对自己的无能和不争气感到羞愧过后，他想到了自己身上可能会有的那个能力，但因为情报不足，所以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下定决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为什么引发那个现象的条件偏偏是死亡啊！” 烦躁到极点，菜月昴重重往旁边的树干上打了一拳，然后哎哟一声，捂着发红的拳头直抽冷气。 “算了，虽然死了很多人，但都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不值得冒险。如果是艾米莉亚酱和拉姆雷姆她们还好，要是为了一群陌生人拼上性命，坐在电脑前的同胞们也一定会骂我圣母和蠢材吧。” 纠结良久，他终于还是把拔出一截的剑收了回去，转身走到村口，然后……听到那像乌云般笼罩在上空的哭泣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片刻后，回到林子边的菜月昴将剑拔出，一脸悲愤道：“你真是个圣母！蠢材！睁只眼闭只眼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心软啊？混蛋！！” 明知那是愚蠢透顶的选择，却就是无法置之不理，他对自己的不成器破口大骂，却终究还是将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剑锋森寒，菜月昴颈边的皮肤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握剑之手止不住的擅抖。 这样锋利的剑，只要用力一拉，颈动脉里的血就会像喷泉一样溅出来吧？那时候一定会疼得要命…… 想起那样的画面，又联想到第一次死亡时那痛苦到极点的记忆，他心中不禁被恐惧塞满，连双腿也跟着颤动起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敢动手了……必须速战速决……” 意识到这样下去将功败垂成，菜月昴深吸几口气，终于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随后他闭上眼睛，一咬牙，正想拉动剑锋，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身前响起，“哟，你这是准备自杀？但剑锋角度不对，手也不够稳，干脆让我这个专业的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第二十七章 虚心接受，看心情改正 “苏启桑！？” 菜月昴吓了一跳，睁开眼，果然看见苏启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面前，深邃的黑眸在淡淡的月色中亮着微光。 “你似乎被吓到了……怎么，是我的相貌过于威严？还是你太过紧张？” “两种都是……” 他说罢，将剑从脖子上放下，定定看着苏启，陷入沉默。 “你在紧张，在畏惧，在犹豫，在怀疑……”苏启先一步开口，神色平静道：“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在王都那次隐藏实力，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菜月昴脸色复杂道：“苏启桑，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你了。” “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轻易相信我。明明身处异界，随时可能遇上危险，最应该做的事是保持冷静，理智观察，不让自己被感情所蒙蔽，不断记录、思考，用利益衡量，慎重抉择……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很可惜，只是一个无能死宅的在下并不能像苏启桑那样精明冷静的行事。而且比起教学指导，现在的我更想知道苏启桑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启干脆利落的回答，“很简单，为了磨砺你，为了维持世界线不产生过大的变动，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我自己。” 菜月昴一愣，“为了磨砺我？” “因为某种原因，我在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和你绑定在了一起，对外界的干涉越少越好。所以我才想尽快把你培养起来，遇到危难的时候能让你自己解决，好减少自己的干涉程度。” “那世界线呢？维持世界线又是怎么回事？” “你看过《命运石之门》吗？” “看过啊。”他点点头，随即眼睛一睁，愕然道：“难道……” “没错！！”苏启一手叉腰，一掌遮脸，突然凹出一个中二的姿势，脸色冷酷，声音低沉沙哑道：“我就是这条世界线的凤凰院凶真，而你……助手，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你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笨蛋啊。” “纳尼！？” 菜月昴陷入了震惊与混乱。 却在这时，苏启又道：“其实上面说的那些，都是胡扯。” 说话的同时，站姿和脸色都在眨眼间恢复正常。 “呼，吓死我了，完全没办法想像自己是个女人啊。”菜月昴顿时松了口气，随后苦笑道：“苏启桑，现在应该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说得对，但现在的我正处于放飞自我状态，所以请你谅解。虽然你不谅解，我也不会更改行事作风就是了。” 他无奈，只得将这事放下，催促道：“好吧好吧，请您回归正题。关于世界线，那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我能在某种程度上预知未来，本来预定的未来就是‘原世界线’，而我自己本身是原世界线之外的角色，且只知道原世界线的未来发展。” “这么说，苏启桑只要存在，就会对原世界线产生扭曲对吧？” 作为一个沉迷二次的现代死宅，菜月昴对苏启的话理解很快。 “正是如此。所以为了达成目标，尽可能多的利用已知情报，我自然希望维持原世界线，让它越晚崩坏越好。” “那苏启桑的目的是什么？” “击败猎肠者艾尔莎、魔兽使梅丽、魔兽沃尔加姆、魔兽白鲸、怠惰司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暴食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强欲司教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以上，都是伴随着原世界线推进会自然而然出现的BOSS，也是我的目标。” “伴随着世界线推进自然出现的BOSS……” 菜月昴眉头皱起，一个疑问渐渐从心底浮现，“那么苏启桑，我……在原本的世界线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吗？”苏启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怜悯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难道是炮灰角色？ 菜月昴心中一个咯登，但又立刻否认。不，虽然在末日作品中我这样的角色应该是炮灰，但在异世界主题的轻小说和动画里，不算苏启桑这样在世界线之外的角色，我这样的穿越者应该是主角才对！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又再次意识到一点。不对！这里是现实，又不是小说和动画！按照现实世界的规则，我这样的死宅在异世界恐怕一天都很难活过去，所以还是炮灰角色。 “我明白了。”最后，本就有些自卑，刚刚又被打击一轮的菜月昴选择了接受现实，垂头丧气道：“已经猜到了，我是那种被恶人杀死，然后引出主角的炮灰角色对吧？”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苏启一脸认真道：“不过确切来说，你不是炮灰角色，而是运财童子角色。如果没有我的干涉，你会在刚到王都那天就被猎肠者艾尔莎……就是那个用弯刀的女人杀死。然后复活一次，遇上真正的主角，被他所救的同时，身上的特殊能力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在你的引导下，真正的主角帅气的救下艾米莉亚，双方互生好感，喜结良缘。而你则在事情完结后留在王都，在真主角的关照下变成了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最后为报主角的恩德，在将来的某个大事件中壮烈牺牲。” “这也太惨了吧！！” 听到艾米莉亚和其他人成为CP，菜月昴不禁满心酸楚，发出悲鸣，随后怒气反冲，咬牙道：“那家伙……那个所谓的真主角是谁！？” “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 “我就知道是他！那个浑身上下闪着主角光环的家伙！” 他先是气愤和嫉妒，随后又满脸消沉的长叹口气，“不过……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一定能给艾米莉亚酱带来幸福吧？如果是那样，只要艾米莉亚酱能获得幸福的话……该死！果然还是很不甘心，完全不想把艾米莉亚酱交给别人！” “莫慌。”苏启上前，轻轻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微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艾米莉亚被莱因哈鲁特夺走，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是胡扯的。”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死寂，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片刻后，菜月昴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认真道：“苏启桑，我……可以给你一拳吗？” “当然可以，但你打不过我。而我的原则是别人攻击我，我就返回本金加利息共十倍，你会大赚一笔哦。” “那还是算了。不过苏启桑，现在的我真的没有心情开玩笑，请你认真一点可以吗？” “好的，我会虚心接受，看心情改正。” 他无奈，只能微微摇头，无力道：“算了，随你高兴。那么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我在原世界线里是什么样的角色？” “是主角。” “诶？真……真的？” “这次没有开玩笑，你的确是主角，所以尽情的高兴吧。” 菜月昴心中既喜且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露出笑容。 而在这时，苏启又道：“知道你为什么不是炮灰，而是主角吗？” “那个……为什么？” “因为一个女人深爱着你。” “咦咦咦！？有人？深爱着我！？” “没错，那个女人的名字就是莎缇拉。” “沙缇拉……等等！那不是嫉妒魔女的名字吗？” “对，爱着你的人就是那位嫉妒魔女，是她给了你死后还能重来的特殊能力。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虽然动画演出的内容并没有明确提到菜月昴的能力是嫉妒魔女赋予，但苏启曾经在上网的时候偶尔看到过相关讨论，所以可以确定这一点。 而对他突然抛出的这个消息，菜月昴只有惊没有喜，心中满是混乱与忧惧，“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和那种毁灭世界的恐怖人物扯上关系？我应该完全没和她有过交集才对！” “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但因为我所预知的未来有限，所以无法回答你。之前又因为罗兹瓦尔的异常行动，导致不得不全力出手，致使世界线进一步扭曲，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要靠你自己去找了。” “可我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啊……” 在记忆中完全找不到任何相关线索，他叹了口气，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转而道：“对了，之前你不说自己不能随便干涉吗？为什么今晚却放弃原来的打算，突然出手呢？” 苏启没有回答，只是反盯着他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数吗？” “我？难道……是因为我太没用了，所以不得不出手？” “再次恭喜你，答对了三分之一。其他二个原因，一是罗兹瓦尔本就精心设计好要逼我出手，二是感觉培养你这块朽木太过麻烦，所以我选择放弃，干脆自己出手，直接把他们打爆还更加爽快。” “呃，抱歉，是块朽木还真是对不起了。”菜月昴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苦笑，随后道：“话说回来，这件事真的与罗兹亲有关吗？” “当然，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他？据我所知……” 接下来，苏启将罗兹瓦尔的打算简单说了一遍，菜月昴听罢既是震惊，愤怒，又有些难以置信，“罗兹……瓦尔，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既然你见到他，应该也把他带回来了对吧？” “然而并没有，因为罗兹瓦尔已经学姐化，没有带回来的必要。” “学姐化？” “那位黄发螺旋双马尾，喜欢打枪和红茶的学姐你应该知道吧？” “黄发双马尾？打枪？红茶？” 后者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等等！难道你说的是……麻美学姐？” “正解，说到学姐，正是那一位最出名不是吗？” “这么说，也就是说……罗兹瓦尔的头，掉了？” “昴，你是了解我的。”苏启的脸色和语气依旧平淡，“我苏启一向以诚待人，而当时他问我准备拿他怎么办，我就说要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所以……我实现诺言，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一个熟悉的人被另一个熟悉的人杀死，而那个杀人者正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平静的诉说……认识到这一点，菜月昴心中忍不住涌现出丝丝恐惧。 “你……杀了罗兹瓦尔！？” 于是当身体僵硬，声音从干涩的喉咙中脱口而出时，理所当然的带上了些许战粟的颤音。 “难道他不该杀？” 今天第二次，同样的反问像一记铁锤砸在他身上，让他身子一颤，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罗兹瓦尔不该杀吗？ 看着不远处破碎的村庄，听着夜色中不断传来的哭泣声，想起空地上那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菜月昴实在难以为罗兹瓦尔辩解。不过目前所知的都是苏启的一面之辞，罗兹瓦尔也是关系着艾米莉亚、拉姆、雷姆三人，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他无法对其生死置之不理…… 在道德与爱义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菜月昴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苏启桑的判断完全没错，罗兹瓦尔犯下的错误用性命来偿还也完全不够，但是……他还不能死。” “为什么别人能死，他不能死？” “如果罗兹瓦尔死了，执着于他的拉姆一定会找你复仇，深爱着姐姐的雷姆也不会坐视不理，艾米莉亚酱还需要他的支持才能继续王 选，就连我们两个……如果罗兹瓦尔死了，梅扎斯家发生变故，说不定会失去立足之地，甚至被追究责任，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那又怎么样？因为他是重要人物，就可以无视犯下的罪行？” “如果他没犯下罪行呢？” “你想回溯时间，将世界拉回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这是最好的选择。” “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别忘了，我还有被他算计的记忆。所以只要我想杀死他，就算再一次轮回他也还是会死，而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半废的人，特别是现在的我。” 菜月昴神色一滞，艰涩道：“苏启桑，就算把所有人救回来，你也一定要杀死罗兹瓦尔吗？” 苏启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那么执着，但是……我看他很不顺眼，他也想要杀我，只是这样的理由就够了，不是吗？” 第二十八章 跨越死亡的觉悟 “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呢？”菜月昴不想轻易放弃，劝说道：“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难道就不能给罗兹瓦尔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又来了。”似乎对此刻的状况感到头痛，苏启抚额轻叹，“为什么麻仓叶也好，你也好，都喜欢给恶人机会呢？我可没你们那么仁慈，只想给他们机会去见上帝而已。” “麻仓叶？” “那个名字跟你没关系。总而言之，我的行事风格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罗兹瓦尔想要杀我，我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那艾米莉亚、拉姆、还有雷姆该怎么办？” 他平淡道：“喜欢艾米莉亚，发誓要守护她的不是我，所以她的未来和我无关。至于拉姆和雷姆，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如果那样，她们还执意要找我报仇的话……就算是女性，我也会将她们视为敌人。” 菜月昴心中一寒，有些难以置信道：“视为敌人的意思是……你会杀死她们吗！？” “杀人者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难道我该束手待毙吗？” “可是……她们或许只是一时间情绪过激而已，你完全有能力手下留情……” “所以我就要手下留情吗？别天真了，我可没有同情敌人的义务，而且明知道主人作恶还誓死追随的人，我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吗？” 他是认真的，如果拉姆雷姆在知道真相后执意复仇，他一定不会刻意留情…… 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语气以及冰冷的神色，菜月昴脸色难看，一颗心直坠谷底。当然，说不定两位女仆深明大义，不会做出那种事，但就算只在一起相处了几天，他也能感受到拉姆对罗兹瓦尔非同一般的执着，所以心里完全没底，更不想让最坏的那种局面出现。 于是明知对方心意难改，他还是垂头恳求道：“苏启桑，求求你，要怎么才能不杀罗兹瓦尔呢？” 苏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歪头，冷眼审视了菜月昴片刻，才道：“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难看吗？” 后者身子一颤，巨大的羞耻感从心中涌出，脸皮像被火烤一样发起烫来。 “为了三个女人，抛下脸面和尊严，低声下气的帮一个恶人求情……我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深陷肉中，菜月昴低头看着脚尖，感觉自己的脸越加滚烫、发红，心中被羞愧和憋屈所塞满，但还是道：“抱歉，让苏启桑看到了这么丢脸的一面，我也为自己的无能和不争气深感惭愧，但是……虽然明知到这么做很自私，可我还是无法让罗兹瓦尔在这里死去，这是我认真思考过后的真实想法。” “是吗？这么说，你准备好与我为敌了？” “与苏启桑为敌？” “两边都不想让步，成为敌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像在王都那次一样，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次退让？但你又没有吃面子果实，哪来的自信让我再赊一个人情给你？更何况别忘了，你还欠我二个人情。就算看在之前骗了你，隐藏实力的份上抵消一个，你也还欠我一个人情。” “不……我……我并没有那么想……” 但他心底深处却有一丝侥幸。希冀对方面硬心软，在自己的真诚恳求下以“大局”为重，与王都那时一样做出些许退让，然而如今的苏启可不是当时理智为上，利益为先的苏启，要过关可没那么简单。 至于与苏启为敌，他还真没有那种念头。论武力被吊打，论智力也处于下风，就连唯一能让他以弱胜强的死亡回归能力也无法对苏启造成影响，敌对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苏启饶有兴致的欣赏菜月昴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还有剧烈波动的情绪，“既不同意我的做法，又不想与我为敌，你准备怎么达成自己的目标？” “我……要和苏启桑交易！” 后者思维急转，绞尽脑汁的思考出路，得益于苏启以前的教导，终于灵光一闪，想出一个答案。随后，对交易方案的思考如行云流水般迅速推进。 “哦，那交易的筹码是？” “是我自己。”心中已有腹案的菜月昴抬起头，眸光闪烁道：“刚才苏启桑说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和我绑定在一起，且需要避免对这个世界做出过多干涉对吧？” “的确如此，但那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绝对不能违背的事项，否则这次我根本就不会出手。” “我明白，但那对苏启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完全无所谓的事，否则一开始就不需要做培养我这种麻烦事。而且，苏启桑也有自己的目标要完成不是吗？” 苏启扫了他一眼，“你想用拖后腿这招来威胁我？” “没错。”菜月昴干脆的点头承认，“只要我刻意捣乱，就能给苏启桑造成很大的麻烦，只要我一死，就能把苏启桑不断拉回存档点……这样一来，苏启桑也会无法前进。反之，如果我主动配合，对苏启桑也有好处对吧？” 他说的完全正确。不说捣乱，只要刻意不作为，苏启这个世界的通关评价就一定不会高到哪里去。而如果利用死亡回归的能力不断自杀轮回，苏启就得陪着不断轮回，自然无法完成目标，被困在这个世界。 但苏启丝毫不慌，只是不紧不慢道：“难得，你终于发现自己身上能够用来牵制我的筹码了，但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我也早就说过了……只要把你的手脚砍断，做成罐头好好保存，不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吗？” 菜月昴打了个哆嗦，强撑着道：“但是……但是苏启桑应该不会这么做对吧？” “没错，善良如我，当然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最多只会将你冰镇。我这几天学习异世界的魔法，发现用控制温度的魔法将人瞬间冻结，就能使人长期保持在假死状态……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你捣乱，又不会对你造成实质伤害，两者兼得，岂不美哉？” “呃……但是……就算是那样，对苏启桑来说也是麻烦不是吗？” “那倒是。如果击杀BOSS的途中没有你参与，的确会对我造成利益上的损失。” 而且系统给出的通关条件是与主角方合作，击败一个个BOSS，要是因为菜月昴全程作一条冰冻咸鱼，被系统判定为不符合通关条件那就麻烦了。 “所以何必硬要与罗兹瓦尔过不去呢？”见苏启颔首承认，菜月昴心中一振，再接再励道：“反正苏启桑与罗兹瓦尔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仇恨，为了一时的发泄损失太多也不值得对吧？” “没错，反正已经杀了罗兹瓦尔一次，大部分的气也出了，我对杀死他并没过多的执着，如果为此损失太大并不值得……” 说到这里，苏启话锋一转，“但是，那是在会有损失的前提下。如果能顺便再杀罗兹瓦尔一次，我会很愉悦的去做哟，就像非州人打死海豹一样。” 非洲哪来的海豹？ 有些难以理解对方的比喻，菜月昴眉头一皱，“难道我所说的那些，还算不上损失吗？” “当然算，但……真的会有损失吗？” “苏启桑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真的有不惜死亡几十次，上百次，成千上万次，也要坚持己见的觉悟和意志力吗？” 他身子一僵，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你给我造成麻烦的手段是以死亡回归的能力为根本，而死亡回归发动的前提是死亡，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和意志力，就没有使用死亡回归的基本条件，你所说的筹码自然也就不成立了，不是吗？” 没错，自己能交涉的依仗就是死亡回归，如果不能利用死亡回归就没有谈判的条件，但发动死亡回归的前提是死亡……自己，真的有一次次直面死亡，直面痛苦的勇气和意志力吗？ 回想起第一次死亡时刻骨铭心的痛苦与恐怖，菜月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底，却知道自己绝对不想再多品尝一次死亡的味道，更何况是听起来就让人感觉恐惧的几十千百次。 然而，他能在这里放弃吗？不能！至少他不会允许自己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就轻言放弃！ 这时，苏启接着道：“所以说昴，向我展示你的觉悟吧。如果你的确拥有跨越死亡的勇气与意志力，我就认同你拥有和我谈判的筹码。”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该怎么做？” 苏启指了指他手中的剑，“你不是准备自杀吗？不要停下来，继续吧。总之先死个十来次，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拥有将自己的观点坚守到底的意志力。” 菜月昴低头，看了一眼在月色下寒芒流转的剑锋，沉默片刻，将之举了起来，再一次架在自己脖子上。 “专家友情提示，待会儿自刎的时候最好用力一点，干脆利落一点，否则半死不活的话会痛苦更长时间。” 他缓缓握紧剑柄，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道：“在那之前，苏启桑，我死之后，真的还能再次复活吗？” “当然，据我所知，你的死亡回归并没有次数限制。” “这一次真的没有再骗我对吧？” “如果我想杀你，又何必一直帮你，培养你，搞出这么多的麻烦事呢？所以毫无疑问，这次是真的。” 没错，如果他想杀死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菜月昴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将冰冷锋锐的剑锋紧贴着颈侧肌肤上，然后发现，自己手和膝盖再一次颤抖起来。 别害怕……不要害怕……不能退缩……反正不会死……为了艾米莉亚酱……为了拉姆和雷姆……为了拯救阿拉姆村的大家……我必须自杀，必须证明自己的觉悟！ 身体僵硬，满心紧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断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剑锋往上抬一指，往前移二分，那里正好是颈动脉的位置，用力一拉就能割开。如果害怕用劲太小，也可以侧过脑袋，稍稍夹住剑锋，动手的时候借助摩擦力猛的往外一抽，干脆利落的把脖子割开。” 作为一个自杀专家，苏启很热心的指导菜月昴，却令后者更加紧张和恐惧。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再拖延下去，我会害怕得不敢动手…… 摆了好一会儿的架子还没能动手，菜月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他先把剑放下，重重拍了拍脸，深呼吸几次，而后不再理会苏启，径直将剑架到刚才的那个位置，接着闭上眼睛，微微侧头，脑子里什么都不去想，紧握剑柄，直接往外一抽。 嗤！！ 终于，剑锋割裂脖颈，一蓬血雾喷溅出来。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灼烧般的剧烈痛楚瞬间通过神经传导，刺入脑海。身体随之抽搐了一下，长剑脱手，锵啷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菜月昴下意识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一边感受着血液迅速从裂口中流失的痛苦，一边在心中不断高涨的恐惧冲击下发抖。 可怕……死掉好可怕……我会死吗？真的不会死吗？真的还能再次复活吗？要是不能复活怎么办？要是再次被骗怎么办？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明知道此刻应该把堵住伤口的手挪开，死的越快就越少痛苦，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在恐惧冲击的恐慌中，他还是死死按住脖子上的裂口不放。 然而这样做终究是徒劳无功。很快，黑红色的血泊便在菜月昴身下扩张开来，浸湿了地面与杂草；失血过多引发的休克也接踵而至，让他心跳加快，面色惨白，四脚冰冷，意识不清，浑身渗出冷汗。 “就第一次自杀而言干得还不错，我们待会儿再见。” 意识模糊间，仿佛听到苏启的声音通过层层阻隔传入耳内，扭曲成难辨的杂音。没过多久，被恐惧与虚弱层层包裹的意识之光终于泯灭，被拉入黑暗的深渊。 …… “姐姐，这位客人似乎有些不知礼仪呢。” 当意识再次复苏，光线再次在眼前亮起，出现在菜月昴眼前的是午后的阳光，宽敞的大道，豪华大气的宅邸大门，和眼眸中带着些微不悦，正审视自己的蓝发女仆。 第二十九章 不要停下来（指自杀） 我……还活着？ 短暂又漫长的濒死体验后，再一次体会到活着的实感与健康的滋味，菜月昴先是一怔，随后欣喜与后怕同时从心底涌出，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奇怪表情。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而且成功回到了刚来宅邸的那天，这样一来，大家就都能得救了！ 他如此想着，身体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刚刚离去不久，还残余在体内的余悸。 不过，欣喜与振奋的心情渐渐将后怕与恐惧掩盖。他回过神，再次看向前方的蓝发女仆，一双没有温度的蓝色明眸顿时映入眼帘，让他心中一凉，刚刚好转的情绪又消沉下去。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菜月昴这才意识到，在时间回溯的同时，自己与其他人相处所积累下来的感情也被一并抹除了。而本来熟悉的人用陌生的眼神看自己，那种难过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直压在胸口，挥之不去。 “客人，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蕾姆发现了他的异样，眉头微皱，轻声询问，神色反而比之前缓和不少。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刚刚死过一次而已。” 另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菜月昴身子一紧，转头看去，苏启的身影赫然出现眼前，相距不过一步，顿时心头一跳，下意识退缩了一下。 “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察觉到他的异常举止，苏启若无其事的反问，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 “不，只是苏启桑离得太近，突然吓了一跳而已。”菜月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笑道：“话说回来，苏启桑要求的事我已经办到了，所以关于罗……关于那个人的事，苏启桑也会信守承诺对吧？”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苏启面色不改，依旧微笑着，不紧不慢道：“不过才一次而已，我之前说的，可是让你先死个十几次看看吧？” “十……十几次？”菜月昴身子一僵，随即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叫道：“那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仅仅十几次就坚持不下来吗？这么说你的筹码完全不成立吧，因为只要我拖上十几次，你不就会向我屈服了吗？” 咔嚓！ 听到这话，菜月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此刻冻结。没错，让我死亡十几次，对苏启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 麻烦。所以不论如何痛苦，如何恐惧，我都必须有坚持下去的意志力，因为这是我唯一的筹码，但是十几次…… 回想起刚刚才过去不久的死亡体验，感受着内心深处因对方言语开始不断滋生的恐惧，菜月昴完全没有熬过十次以上死亡的自信。 “昂，你这是怎么了？坐龙车时间太长头晕了？要不要先去客房休息一下？” 这时，艾米莉亚走来，仅仅几句话，便将他渐渐沉底的心再次捞了起来。 不对！菜月昴，还不能放弃！在这里放弃就输了！艾米莉亚酱是为了解救被冰封在永久冻土的家人们才参加王 选的，作为发誓守护他的骑士，你要鼓起勇气，成为她的力量……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 菜月昴先对艾米莉亚和雷姆说了声自己没事，感谢关心，而后深吸一口气，直视苏启，强撑出一副坚定的神色道：“苏启桑，我还没有放弃，如果还有什么考验的话，请尽管放马过来吧。” “很好，不过这里没有马，只有地龙，就让你和地龙角力吧。” “哈！？等等！我那只是俗语、俗语！可不是真的让你放马过来，更别说是地龙了，那样怎么看结局都只有我被踩成肉泥吧！？” “我知道啊，所以只是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你……” 菜月昴脸色涨红，差点气得吐血，正想说话，便见苏启随手扔了一件东西过来。 他下意识抓住，只觉手中一沉，低头看去，赫然发现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古雅纤长的黑色连鞘太刀。他一眼便认出来，这正是之前在王都时，苏启持之与那个疯女人战斗的武器。 “苏启桑，你这是？” “用那把刀继续吧。” “继续？” “继续自杀吧，不要停下来，一直到我认可你为止。”苏启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出残酷的话语，“那时，我就承认你的觉悟，承认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考虑给罗兹瓦尔一个机会。” “那要多少次，你才会满意？” “谁知道呢？至少十几次，或者几十次，也可能上百次。总之只要你不停下来，我就一定会在前方等着你的。” “等等！”旁听两人的谈话，艾米莉亚感觉到了不对劲，“昴，还有苏启先生，你们到底再说什么？而且你们怎么会知道罗兹瓦尔的名字？” 站在她身旁拉姆也脸色一冷，满心怀疑与敌意的盯着苏启，“说要给罗兹瓦尔大人一个机会什么的，这种话不可能当做没听到呢。所以说，两位客人难道是间谍吗？但为什么之前有好好扮演异界人，现在却突然暴露呢？是故意的吗？” 蕾姆没有说话，只是几步站到姐姐身旁，从施加了空间魔法的女仆裙袋中把自己大链球拉了出来，冷冷看向苏启两人。 “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和菜月昴的单独交流时间，请你们暂时安静好吗？” 苏启说罢，如山重压陡然降临，艾米莉亚身上同时闷哼一声，被压倒在地，难以动弹。 “艾米莉亚！！” 菜月昴见状大惊，正想跑过去解救自己的心上人，被一句话钉在原地，“如果你过去，我就先把她杀死。” 他身子一僵，转过身来，满脸怒色，“你在干什么？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吧？不要把艾米莉亚她们卷进来。” “我并没那个打算，只是让他们暂时安静，不要打扰我们而已，所以你可以放心，她们虽然被限制行动，却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接着话归正题，你的选择是什么？是继续证明你的觉悟，还是就此放弃？” “我……会证明的！” 感觉对方的确没有为难艾米莉亚的必要，他一咬牙，暂时将这事放下，而后拔出逆鳞，再一次架在自己脖子上。 “等等。” “又怎么了？” “那把刀是能撕裂灵魂的刀，你这一刀下会尝到十倍百倍的疼痛，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所以先给刀上镀层膜。” 苏启心念一动，一层极淡极薄的光膜瞬间在刀身上蔓延开来，将菜月昴手中的长刀完全包裹 “现在可以了，开始你的表演吧。” 苏启收手后撤，菜月昴的手指一根根握紧刀柄，深呼吸几次，然后……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菜月昴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客观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逃学自闭中的高中生而已。短短几天时间，当然不可能迅速成长，达到直面死亡，并战而胜之的程度。 而且之前他就死了一次，不久前又死一次，两次死亡的心理阴影并没有完全消除；再加上自杀和他杀不一样，他杀只是被动忍受痛苦，自杀却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痛苦，明显是前者比后者更难。 现在，菜月昴就卡在对死亡的恐惧上。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死亡太痛苦了……为什么我非得给自己施加那种痛苦不可？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干脆利落的自尽，但是每当他准备动手时，便觉浑身发软，力气被抽空，意识被各种杂音冲得乱七八糟，结果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反复纠结，犹豫不决。 “怎么了？下不去手吗？那么放弃如何？只要放弃，就不用痛苦，不用害怕了。” “我……” 菜月昴脸色发白，额前渗出冷汗，眸光闪烁着，心中不断挣扎。 却在这时，另一边的艾米莉亚艰难的将身体撑起一点，发出压抑而痛苦的低吟，“帕克，救……下他。” 话音未落，大量白色的光点从她银发间飘出，汇成一道，离开重力镇压范围，迅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灰色小猫。 “唉，真是没办法啊。” 它能看出来，苏启的确不是在针对艾米莉亚，所以并不想为了菜月昴对上一个连它都看不清深浅的强敌，但既然是精灵使的命令，它也只能遵从。 “抱歉喽，那边的两位小哥，我要稍微打扰一下你们啰。” 说话的同时，猫爪一挥，一条由大量冰块组成的冰霜之径陡然出现，飞速延伸，直直向苏启冲去。 砰！！ 冰块炸开，光芒闪烁的碎冰四下飞溅，变形成光罩状态的超灵体将苏启与菜月昴倒扣在内，把寒霜之径轻轻松松的挡在外面。 “好快，是没见过的奇怪魔法。” 帕克心中微微有些惊异，攻势却丝毫不停。右爪上举，一枚比成年人还大的冰晶尖锥在数秒内便已凝聚成形，而后随着它小爪子向下一挥，冰锥破空射出，重重撞在超灵体上。 轰！！ 声如雷爆，冰锥炸裂，瞬间崩解成大量冰块四下溅射，细碎的冰粒化成一团白雾散开，而扣在苏启两人身上的光罩，仅仅只是出现一点细微波动而已。 “唔，这可麻烦了。” 帕克眉头皱起，飞回艾米莉亚身旁，无奈道：“莉亚，抱歉，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攻不破对方的防御，除非……把本体召唤过来。” “不……行……” 使用欧德的话，就能召唤出帕克的真身，名为“终焉之兽”的强大精灵。但它一旦出现，便会强制吸收周边地区的玛那与温度，无差别速冻附近除艾米莉亚之外的其他人，连自己也无法控制，所以不得万不得已，艾米莉亚绝对不会那么做。 “可是那样的话，光靠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不要……轻易放弃……”强忍着重压带来的各种不适，艾米莉亚一边吃力的往外挪动，一边艰难道：“想办法……救救昂。” “唉，还真是任性的女儿，不过这样善良的莉雅也很可爱，所以我就尽力试试看吧。” 帕克说罢，再一次飞了过去，思索片刻，开始操纵大气中的玛那。 而在光罩之内，看着艾米莉亚为救自己所做的努力，菜月昴身子一颤，感觉冰冷的内心之中被注入了一股热流。温暖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向外扩散，迅速浸染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仿佛在森冷的冬日，突然从寒风凛冽的室外踏入烧着暖炉的屋内，浑身上下一片暖融。 “艾米莉亚酱……” 不可思议的，菜月昴颤动的四肢稳定下来，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心中的块垒在暖流的冲涮下迅速化去，融铸成一片纯粹如水晶般的坚定。 “我会守护你的……我会守护你的……我要帮助你……我要成为你的力量……” 他喃喃自语着，再一次握住剑柄。手指既不过分紧扣、僵硬，也没有不安的擅抖，只是将其牢固的握住。 “真是奇妙……”苏启微微歪头，审视着菜月昴，以及他身上的情绪波动，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惊讶，“本来即将崩溃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就变得稳固有力起来，爱情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现在……为了艾米莉亚，我是不会输的。” 菜月昴说罢，微微扯动嘴角，毫不犹豫的将刀锋往外一拉，鲜血随之喷溅。 “是吗？”看着静静趴在地上，强忍着痛楚，凝视着艾米莉亚方向的菜月昴，苏启眸光亮起，“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心情能保持多久呢？” …… 片刻之后，菜月昴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意识。 “姐姐，这位客人似乎有些不知礼仪呢。”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午后的阳光，宽敞的大道，豪华大气的宅邸大门，还有正审视着自己的蓝发女仆。不过这一次，女仆眼神似乎更加冰冷了一些。 第三十章 一直头铁一直爽 又一次活过来了…… 菜月昴呆怔片刻，转头四顾，看着与上次基本没有差别的情景，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时空错乱感，以及痛苦与恐怖过后的轻松感。 但这一次，那个人的声音很快就在背后响起，“第三次从死亡中归来，感觉如何？” 他身子一颤，转过身来，便见苏启依旧像个幽灵般静静立在自己背后。 苏启=死亡=痛苦，潜意识将三者联系在一起，菜月昴光是站在对方面前，便莫名的有些心悸和发虚。 “死亡还能怎么样呢？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是那么痛苦，那么可怕，但是苏启桑，我或许已经渐适应了啊。” 他竭力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刻意在表面上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他要虚张声势，他想骗过苏启，如果对方能因为他的表演提前结束这场死亡试炼，他就赢了。 然而苏启的观察力本就十分敏锐，又有真实之瞳在身，菜月昴想法一瞬间就被看穿。 “是吗，那我们就继续吧。” 苏启把刀扔给了菜月昴，随后再一次镇压了艾米莉娅三人，且加大了力度，让她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会输的！为了艾米莉娅，我不能输！ 再一次握住刀柄，菜月昴咬紧牙关，旋刀一抽，当场自尽。而后，在苏启的见证下，他开始对自己施加重复自杀的酷刑。 …… 第四次从死亡中归来，菜月昴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但闪烁的眼神中已经隐隐透出恐惧。 第五次死亡归来，菜月昂的神色开始恍惚，但还能勉强坚持。 第六次死亡归来，菜月昴已经难以再保持表面上的平静，面对苏启时，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紧张。 第七次死亡归来，菜月昴站在苏启面前时，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大量杂音，从艾米莉娅那里借来的勇气，正在被接连不断的痛苦与恐惧所磨灭。 第八次死亡归来，菜月昴的神志出现了短暂的恍惚，在苏启掷刀过来时没能抓住，一不小心，让它掉在地上。而脸上的神色更是像几天没睡般萎靡，难看，甚至让雷姆以为他正在发病。 第九次死亡归来，在巨大的压力下，菜月昴的精神状态更加紧张。随后手忙脚乱的抱住苏启扔过来的刀，颤抖的手掌又一次握住刀柄，却久久未能将之拔出。 会痛！会死！一旦把这把刀拔出来，我就会痛苦，就会死亡！ 痛苦与恐惧代表着危险，人类的生存本能就是远离危险。 此刻，他的手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他凝视着手中的长刀，感觉寒光扎眼，刀锋上的森冷仿佛从握柄处侵蚀过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攀上手腕，缠上自己的身体，随时可能狠狠咬自己一口。 铛啷啷…… 当菜月昴反应过来时，刀不知为何已经从掌中滑出，砸落在地，发出一阵金属撞击地面的沉硬余音。 不，不能丢下。为了艾米莉娅，为了拉姆蕾姆，要拿起来，要用它自杀，要用它去死，要用它救下罗兹瓦尔，所以不能放下，必须紧紧握往…… 他呆了呆，弯腰去捡长刀。但当手掌接近刀柄时，却颤抖着，像逆流而上的河鱼般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指尖触及刀柄的刹那，冰冷的寒意陡然炸开，像一道冷电贯穿了他的全身。 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好痛！会死！太可怕了！绝对不能去拿！ 手指被烫着般后缩的同时，菜月昴半跪在地，仿佛听到有人在心中如此尖叫，呐喊。那是他的身体在恐惧那把杀死自己好几次的刀，在贪恋现在不被剧痛与恐怖煎熬的美妙时光。 顿时，理智与本能在他意识中纠缠，激战，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停，如同魔怔。 “你在害怕。” 这时，苏启的声音像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插入菜月昴脑中搅动，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我……我没有。” 他下意识反驳，苍白的脸上却随处可见恐惧的阴影。 苏启的声音忽然温和下来，“害怕是很正常的，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不恐惧，不害怕……连死了八次还在坚持，你其实已经足够坚强，但是，这么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要守护艾米莉娅，也不能放着拉姆和蕾姆不管，所以……要救罗兹瓦尔。” “罗兹瓦尔是恶人。” “是的，罗兹瓦尔是恶人，但……他作的恶已经被消除了，而且……他对艾米莉娅她们很重要。” “真的消除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死亡回归的本质并不是时间回溯，而是看上去像时间回溯的平行世界跳跃呢？” 同样拥有死亡回归的能力，苏启也想过这种可能。但他知晓目前的自己既无法验证也无法改变，便干脆利落的将之暂时放下，不去考虑。 但菜月昴的性格却与苏启不同，又是在如今这种紧绷到极点，几乎要崩溃的精神状态下听到，所以……理解那话语的同时，他面容一僵，整个人如坠冰窟，本就已经不稳的信念越加动摇起来。 “另外，罗兹瓦尔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仔细想想，至今为止，他对艾米莉娅提供了多少支持呢？不过是衣食住行，还有所谓的国王候选者培养课程罢了。 “国王候选的资格是由神龙的心意决定，所以就算没有罗兹瓦尔，艾米莉娅也可以参选。至于衣食住行和导师，还有以后在王 选竞争中的财力与势力支持，我们可以期待一下罗兹瓦尔死后梅扎家的继承者，我可以帮助你说服他继续支持艾米莉娅。 “至于拉姆和雷姆两人，只要不让她们知道是我动的手，矛盾就不会爆发，自然也不会走到双方必死其一的结局。这样一来，你还要为了罗兹瓦尔与我赌斗，让自己偏体鳞伤吗？而且艾米莉娅最强的手牌其实就是拥有死亡回归的你，要是你在这里崩溃了，以艾米莉娅的性格，从王 选中胜出的机率有多少呢？” 听到这话，菜月昴心潮翻涌，脸色变幻，原本的信念在一道道浪潮的打击下更加摇摇欲坠。 其实苏启的言论虽然听上去有道理，但本质上还是画大饼，且刻意削弱了罗兹瓦尔所能发挥的作用。但此刻的菜月昴遭遇连番挫磨，心神不定，根本无法沉下心来细思其中破绽，更重要的是这种言论，恰好迎和了他心中正不断蔓延扩张的某种欲望。 “而且刚认识不久就这样大包大揽，不惜牺牲的为她们出头，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热情吗？你有深入了解过她们吗？你真的明白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吗？如果她们不是美少女，你还会这么殷勤奉献吗？” “不……不对……”菜月昴的表情就像是在风暴巨浪中仅仅抓住一块小木板的落水者，脸色有些涨红道：“艾米莉娅……拉姆……还有蕾姆……她们都是好人……” “是吗？” 苏启说罢，突然后退,缠住了因防护消失而攻过来的帕克。 下一刻，菜月昴听到了呼啸的风声从背后传来，然后……砰，左肩一歪，血肉飞溅，身体大幅晃动着，在巨大的冲击下被打上半空；接着视野转动，坠落，身体撞击地面，弹动，脸皮在粗厉的石板上刮擦，终于停止。 啊咧！？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至感受到了左半边身体处传来的剧痛，还有侧脸火辣辣的刺激。 好痛好痛好痛！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痛！？ 被猛兽活生生撕咬拉扯般的痛感让菜月昴面容扭曲。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左边空荡荡的，难以取得平衡。于是侧躺在地上，转头看去，终于发现自己的左半边躯干自肩膀以下几乎全部消失不见，缺口处骨肉模糊，血水喷溅，衣服被撕扯成布条，身下的大片地板已经被染红。 恐怖的场景让他脑海空白了一瞬，然后因难以忍受的痛苦溢出泪来，发泄似的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却在这时，满是敌意的冷酷声音在身后响起，“乖乖待在那里不要动。虽然你是可憎的魔女教徒，但我会给你一个干脆利落的死法。” 意识到那就是攻击自己的敌人，菜月昴挣扎着翻动身体，转头回顾，然后……拖着大链球，眸闪红芒，额头独角微微放光的女仆蕾姆映入眼帘。 “怎么……可能？” 沙哑的声音被喉咙挤出来，他难以置信，更不想相信，眼前这个满身杀气，气质如恶鬼一般的敌人会是那个表面冷淡，某些地方却意外温柔的女仆蕾姆。而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会突然要杀自己。 他每次死亡过后都精神恍惚，所以并没有察觉到随着自己死亡次数增多，身上的魔女遗香浓到爆表，蕾姆看他的眼神便越来越冰冷。 再加上突如其来的重力攻击，以及与苏启两人莫名其妙的言行举止，一旦苏启放开压制，撤销防护罩，被冲动的蕾姆攻击也是理所当然。 “死吧，魔女教徒！” 已经陷入狂化状态的蕾姆毫不留情，随手一挥，便扯动那颗嵌满尖利的大铁球，狠狠向菜月昴的脑袋砸去。如果被击中，这一下毫无疑问能砸碎头盖骨，让他当场死亡。 却在这时，消失的重力再次降临，防护罩再次开启，把铁球和蕾姆通通压倒在地，帕克也再次被挡在外面。 “可恶！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蕾姆不屈的撑着地面，艰难的向菜月昴爬去，满是恨意与疯狂的眼神刺得后者心中胆寒，下意识想往后缩。却因为肢体缺失以及伤口太大，动一下便痛得死去活来，涕泪横流——比起干脆利落且持续时间短暂的割喉，这样的攻击激烈和恐怖太多了，而且心理上的打击也难以忽视。 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这么痛苦，这么恐怖，这样的事还要继续下去吗？仅仅为了罗兹瓦尔！？ 这一刻，在身心双重痛苦的绞杀下，随死亡次数不断积累的懊悔终于完全 裸露出来。 “如何？”苏启突然插入，挡在菜月昴身前，“现在你还认为自己非常了解她们吗？” 后者已经难以冷静回应，只是在伤痛的折磨下，像一堆烂肉般抽搐喘息，哽咽道：“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好痛、痛死了，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求求你快动手杀了我！” 苏启不紧不慢的蹲下来，俯视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菜月昴，“要我动手当然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这样的事，还要继续下去吗？” 菜月昂一滞，随即深深将头垂下，额抵地面，脸紧贴着肮脏的泥尘，任凭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淌下，嘴唇蠕动着，用低微到极点，浸透了愧疚与不甘的声音道：“我……输了……” “那么，是我赢了啊。” 对于这个答案，苏启丝毫不意外。接连不断的自杀，就连刚刚穿越的他也绝不可能一直抗下去还不出精神问题，而菜月昴的性格本来就没他坚韧，又没有学过不动观这样以痛苦为食粮，强化精神韧性的功法，抗不过去理所当然，抗得过去就一定是有BUG或黑幕。 接着苏启随手一挥，干脆利落的斩下脑袋，给了菜月昴解脱。最后，在死亡回归发动的同时，他站起身来，轻声道：“罗兹瓦尔，恭喜你，你要凉透了。” 从单纯的利益上来说，苏启这次的做法毫无疑问是亏本买卖。如果接受妥协，想办法与罗兹瓦尔达成协议，就根本不需要以多轮回七次的代价来调 教菜月昴，继续跟着原剧情走也能少很多麻烦，但是……这么做的话，罗兹瓦尔通过菜月昴续命的预谋就完全得逞了，会让他很不爽。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倒也罢了，他不介意委屈一下自己，理智与利益为先，多赚几次抽奖机会；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想用理智过多束缚自己，罗兹瓦尔的所作所为又触及到他的底线，系统评价什么的就要往后靠了。 正所谓头铁一时爽，一直头铁一直爽。在没有找到方法遏制人性流失前，苏启是打定注意放飞自我，仅在限度之内顾忌系统评价，怎么随心所欲怎么来了。 然后，第十周目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 完全凉透 夕阳透过窗帘，给装饰豪华的客房染上一层温暖绮丽的橘红色。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菜月昴一身宽大睡袍，脸色憔悴，低垂着头，语气空洞，不断对坐在床边的艾米莉娅道歉。 “所以说昴，你完全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还帮了大忙，为什么要一直向我道歉呢？” 不久前众人刚刚乘坐龙车抵达目的地，菜月昴却突然做出异常举动。先是一脸惊恐的大叫，拒绝蕾姆的接近，而后又因为太过激动昏倒在地，被众人送进客房。 直至黄昏时分醒来，艾米莉娅过来探望，却收获了一堆不明不白的道歉，心中也是一片疑惑和郁闷。 之后，她试图安慰菜月昴，并询问他突然做出异常行为的原因，后者却没能领会，只是一个劲的道歉，无论怎么说也没有其他反应。无奈，只能怀着担忧离开，暂时让他自己独处。 啪嗒，大门关上，略显空旷的房间中再次剩下自己一人，菜月昴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道歉，神色恍惚，坐在床上发呆。 夕光沿着窗户的对角线倾斜，房间中的光线慢慢变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那恐怖的死亡阴影从渐渐脱出，稍稍冷静下来。 “真没用……”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菜月昴低声自嘲着，默默忍受着心灵被愧疚与不甘撕裂的痛苦。 “嘴上说的好听，却还是因为怕痛，因为自己的无能，惨败在恐惧的拳头下……” 泪水无声的从脸颊滑落，不安与羞耻从心底涌出，膨胀，像一块顽石堵在胸口，难过，郁结，压抑得令人窒息。 “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好想逃跑，好想逃离，好想从美丽的艾米莉娅身边逃走，因为自己太过丑陋；好想从心思难测的苏启身边逃离，因为自己太过脆弱；好想从对自己暗藏杀意的蕾姆身边的逃跑，因为自己害怕死亡，害怕被欺骗，不想再受伤。 然而在这个满是未知的残酷异世界，无能的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答案是哪里也去不了。因为自己太过无能，连逃跑之后生存下来的把握都没有。 “哈……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废物，只能躲在家里的废物……” 想到这里，菜月昴消沉抑郁到极点，反而神经质般的笑了出来，但五官扭曲，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 却在这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他身子一僵，擦干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看向房门，声音沙哑道：“请……请进。” 咔嚓，白色的房门打开，一身黑色执事服的苏启从门后阴影中浮现，行步无声，如幽灵般来到床前。 恐惧条件反射般攫住心脏，菜月昴瞳孔骤缩，下意识抓紧盖在身上的薄被，身子往里缩了一点。 “不用那么害怕。”苏启在床边坐下，语气舒缓道：“我们的赌斗已经结束了，所以不会突然捅你一刀的。” 没错，不必害怕，我与他的分歧已经结束了，他不会对我不利…… 菜月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话语出口后，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细微的颤音，“苏……苏启桑，找我有什么事吗？” 漆黑深邃的双眼静静注视着他，苏启平静道：“我在你的声音里，听到了隐藏很深的不信任和警惕。” “不，我知道苏启桑这么做也是出于心中的正义……” 菜月昴本能的想要反驳，却被苏启截住，直接道：“不必否认，被我那么对待，会产生这种心情也是理所当然。另外我之所以一定要置罗兹瓦尔于死地，虽然有他所行不义的缘故，但最根本的还是我自己想那么做而已。” “……” 菜月昴沉默。他并不想在此时此刻面对苏启，那会让他想起自己之前的丑态，和所受的折磨，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在苏启并不在意他的不配合，自顾自道：“现在的你一定很想静静，想一个人待着，所以我并没有打扰太多时间的意思，只是来为你解释一下蕾姆之所以会突然攻击你的原因。” 菜月昴心中一动，灰色的眸光稍稍变亮了些许。 “魔女的遗香，那就是雷姆袭击你的主要原因。”苏启不紧不慢道：“你身上的特殊能力来自于嫉妒魔女，短时间内使用太多次就会积累某种特殊的气息，那是与魔女相关人员特有的气息。而蕾姆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就是被信奉嫉妒魔女的魔女教所灭，且她能察觉到那种气息，所以你自然就会被当作潜在敌人看待。 “之后在这座宅邸里，你最好不要做任何会引起她的怀疑的异常举动，那样的话，她应该就不会主动攻击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突然伸手在菜月昴眉心一点。 镇魂！ 再一次承受通灵之术，后者心中的大量负面情绪瞬间被强行镇压，暂时冷静下来。 “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好好享受和静静的两人世界吧。另外，少见罗兹瓦尔，不要让他看出来我们知晓了他的计划，这件事我来解决。” 收回手，苏启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带上房门。 之后几天，罗兹瓦尔宅一片平静。菜月昴这一次没有再当男仆，暂时以客人的身份待在宅子里静养；苏启依旧做个吃白食的食客，在读书和练习魔法之外，又找了个机会碰瓷碧翠丝，赖在禁书库里看书。 不过这一次他重点翻看的不是魔法书，而是各种奇闻异录，想在禁书库里寻找有没有什么能遏制人性流失的方法。幸运中的不幸，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本名为《长生种精神状态研究》的书，作者是艾姬多娜，禁书库绝大部分书藉的共同作者。 苏启曾向碧翠丝询问过艾姬多娜的具体身份，但后者神色有异，不肯回答，便将之放下，没有深究。 他知道艾姬多娜涉及碧翠丝和罗兹瓦尔，在原著中一定是重要的剧情人物，可他又不必将这个世界完全通关，打完那几个BOSS就可以走，所以没必要对后面的剧情人物有太多了解，只要知道她一定是位智识渊博，实力高超，在写书方面比较靠谱的作者就足够了。 而据书中记载，存活时间在数百年以上的长生种也会发生类似人性流失的状况。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欲望不断减弱，最终绝大多数会自我毁灭，或像石头一样隐居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渐渐连自我概念都失去，走向另类的死亡。 以绝大多数之外的异常个体为样本，艾姬多娜通过长期研究，得出人性流失的主要原因是重复体验相似刺激过多引起的心理麻木，短时间重复体验多次情况会更加严重；而遏制人性流失的方法，则是寻找能够稳固精神状态的“锚点”。 就她的观点而言，“锚点”大致上可分为两类，即极端的执念，和极端的理念。 所谓执念，便是对某人某事某物的极度执着，是欲望的凝结；所谓理念，则是对某种信念的极度纯化，是理想的结晶……两者的共同点都是极端，只有足够极端的意念，才可以对心灵保持持续稳定的刺激，对抗心理上的麻木，平庸浅薄者则很快就会被磨灭。 而对于这套理论，以苏启作为中国人的视角看来，就是“入魔”与“入道”的区别。虽然世界规则不同，但心同理同，万法归源。 不过就算幸运的知道了遏制人性流失的方法，要实现却很难，要保持更难，这就是幸运中的不幸。 所谓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如果解决的办法某种天材地宝或可以修练的功法还好，至少是有形之物，至少有迹可循；但像入魔入道这样无形无象，不可捉摸，也不可取巧欺瞒的事物……因为事关重大，需要慎重考虑，区区几天时间，他连入魔还是入道都没能决定；要执着于何种魔，遵守于何种道更是连影子都还没有。 而就在菜月昴陷入消沉状态，苏启思索未来道路的同时，罗兹瓦尔再一次发现了睿智之书的失效，并通过对两人的观察分析，将目标锁定在苏启身上。 虽然预言中的那个人忽然出现问题，有可能这个世界已经被重置过，但睿智之书的指引必不可少，将之修复是最优先事项，所以他在调整计划之余，又一次准备搞事。 第四天早餐时间，罗兹瓦尔再一次宣布有事要暂时离开。随后用完早餐不久，便使用风属性魔法飞上天空，往王都方向远去。 等在宅邸后山，早有准备的苏启立刻冲天而起，直上高空，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飞快追了上去。之后双方一前一后的飞行片刻，估摸着离宅邸已经几公里远，他忽然从天而降，在一片森林上空挡住了罗兹瓦尔。 “哦呀，客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罗兹瓦尔悬浮在半空中，盯着对面的苏启，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因为这预料之外的状况暗暗警惕起来，但没有丝毫畏惧。因为在此刻的他眼里，苏启在王都连一个猎肠者都拿不下，更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就算发生冲突，也是自己这边优势更大。 虽然对方能够飞行，且不知为何追了上来，飞行速度比自己还快这一点让他有些惊讶；但飞行速度并不等于实力，更大的可能是加护或某些魔法道具的功效，所以他会注意，但还不至于因此忌惮。 “当然是赶过来为你送终啊，罗兹瓦尔。” 苏启身披宽大华丽的法袍，表情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为什么呢？”罗兹瓦尔眼睛微眯，“客人似乎对我很～有敌意的样子呢。” “为什么？罗兹瓦尔，都这个时候了，具体原因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Ｂ数吗？” “原来如此……”闭上一只眼，仅用黄色的眼睛锁定对方，罗兹瓦尔收起假笑，面无表情道：“看样子，这个世界果然已经被重置过了，而且你不知为何竟然能记忆，还发现了我对你的敌意，所以才会趁这个时候拦住我对吧？” “很好，你心里果然很有Ｂ数，可惜已经晚了。得罪了我苏大帅哥还想跑？不存在的。” “你的伪装很出色，居然在前几天没露出丝毫破绽。” 因为曾经通过睿智之书知晓，世界重置之后只有菜月昴这个能力发动者能继承记忆，且不能向其他人透露能力的存在，所以他虽然有设想过这种可能，却认为概率不大。 之后几天暗中观察菜月昴和苏启，前者绝大部分时间自闭在房间里，后者又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便进一步认为苏启并不知晓自己的计划，这也符合自己对双方实力的推演；但现在看来，意外发生了，而且后果很严重——既然明知道自己是敌人还追上来，不是蠢货就是早有准备，而对方更像是后者。 “谢谢夸奖，但就算你奉献一航母的好话，也改变不了你要变成足球的命运。” 罗兹瓦尔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一边暗暗调动着体内的玛那，一边道：“在重置之前的世界，我们已经战斗过了吗？” “没错，结果就是你的脑袋被我踢爆，如果不是菜月昴重置世界，你早就已经凉透了。但现在让你狗带也不算晚，所以……罗兹瓦尔，准备好领便当了吗？” 苏启说罢，便再不废话，悍然发动了攻击。 本就是实力占优加能力克制，又有打过一次的情报优势，两人之间的战斗毫无悬念。片刻之后，“罗兹瓦尔二号”球便在他的抽射下成功升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森林中某处茂密的杂草丛内。 随后，苏启从罗兹瓦尔的无头尸体上搜出一本黑色封皮，没有标题的书藉。 “睿智之书么……” 他翻开书看了看，里面一片空白，表面上看只是一本无字的普通书藉，但在真实之瞳的注视下却有股奇妙的力量寄宿其中，难以捉摸，便将之暂时放进个人空间，留待以后研究。 而他之所以上次不拿，这次拿，是因为早预料到会重置世界，所以懒得浪费时间。 “那么，之后就是收尾工作了。” 苏启心念一动，操纵地质，将无头尸体深深埋入地下。随后离开现场，飞快赶回了罗兹瓦尔宅的后山，因为时间短暂，没人发现他偷偷尾行了罗兹瓦尔。 而从这一天开始，露格尼卡王国的宫廷首席魔导士，梅扎斯家的当主，边境伯罗兹瓦尔就此失踪了。 第三十二章 北斗友情破颜掌 罗兹瓦尔邸，菜月昴暂居的客房。 敲门声轻轻响起，拉姆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客人，例行的打扫房间，方便进来吗？” 此时，菜月昴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手中的异世界儿童画册。这是艾米莉娅特地带给他解闷的东西，他不识字，只能看这种文字稀少，大部分都是图画的幼儿向书藉。 而经过几天的安静独处，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那次事件所带来的阴影也渐渐淡化。但心中的抑郁仍旧挥之不去，愧疚、自责、不安……种种负面情绪虽然不再时时浮现，却并没有消失，只是沉淀下去，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拉姆……” 听到声音，脑海中浮现出粉发女仆的形象，菜月昴沉默片刻，终于道：“请进。” “打扰了。” 一声轻响，房门缓缓打开，低眉垂目，神色谦恭的粉发女仆提裙行了一礼，带上清洁工具，安静的踏入房间里。 接下来，两者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拉姆自顾自的打扫地板，用抹布擦拭家具和灯盏，动作小心翼翼，轻柔平稳，看得出来是在刻意顾忌菜月昴，尽量减少动静。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细微的脚步声，物件移动声，和清洁卫生中发出的各种声音。 过了一会儿，菜月昴看着拉姆忙前忙后的身影，开始感觉有些尴尬。虽然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贵客，而对方是女仆，坐在一边看对方干活是理所当然，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相对来说身强力壮的男性，处在这样的情景中总是有些不自在。 然而因为罗兹瓦尔和蕾姆的缘故，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面对拉姆，所以明明想说些话来活跃气氛，却就是开不了口。 “抱歉。” 出乎菜月昴的意料，日常的打扫完成后，拉姆在工作必要的言辞之外，竟然主动和他说话。 “为什么要道歉？”他微微一怔，忍不住开口询问。 “客人其实是被蕾姆吓到了吧？”拉姆神色诚恳，低头致歉，“刚到宅邸时是那样，之后每次与蕾姆碰面也会很紧张，所以客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似乎与蕾姆有关。之后我问了妹妹，她也说因为某种原因，的确难以在客人面前保持平常心……如果真是因为蕾姆，作为姐姐，我想代她向客人道歉。” “不，你误会了，并不是她的错。” 菜月昴微微摇头，予以否认。虽然受到了那样暴力的攻击，说内心深处没有丝毫怨气当然是假的，但如果苏启说的话属实，蕾姆会做出那种事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先攻击的人是自己这一边，他不会将错误全归到她身上。 “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只是因为我自己精神脆弱，突然想起某些东西，所以有些神经过敏而已。” 说到这里，菜月昴忽然意识到某件事，“说起来，每天来打扫和送菜的人都是拉姆呢。” “是，因为蕾姆不想刺激到客人，但食物都是她准备的，请你见谅。” 听到这话，他回想起这几天的食物，发现在味道和风格上的确是一脉相承，而且……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和水土不服，他这几天其实胃口很差，十分挑食，但送过来的食物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他有剩下外，之后便不断变更花样和种类，迅速贴合他的口味，恰到好处的激活他的食欲，让他现在能毫无滞碍的将所有食物一扫而光。 很显然，这是因为蕾姆在背后努力，针对他的状况不断改变，精心调制食物的味道。 菜月昴当过一次男仆，很清楚在二个人打理这栋大宅，姐姐又能力有限的前提下，蕾姆每天的工作是多么劳累和繁重。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突然“发病”，甚至牵联到她被怀疑的自己，那位蓝发女仆还能如此费心费力的照顾，实在是让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而且不止是蕾姆，拉姆也改变了态度，与之前当男仆的那次完全不一样…… 种种细节在脑袋中闪过，菜月昴恍然发觉，自己这几天来一直都被拉姆和蕾姆温柔以待。意识到这一点，仿佛有一束微光从阴沉的天空中漏下，沉寂的心湖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拉姆……” 对不起，没能救下罗兹瓦尔……在一股莫名的冲动推挤下，他差点将这句话说出口，但想起苏启的叮嘱和之前的教训，好歹还是及时反应过来，又将它咽了回去。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算说出来也只能让拉姆和苏启发生矛盾，使局势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所以不能泄漏消息，在这件事上露出破绽…… “怎么了？” 看见对方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便忽然发起呆来，拉姆心有疑惑，轻声询问。 “对不起……”菜月昴回过神，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但后面接的却是，“非常抱歉，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却牵连到蕾姆身上，还让你们受累。所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们。” “不管怎么样，我和蕾姆都希望客人能尽快好起来。” 他笑了笑，“承你吉言，我感觉自己似乎有劲了一点。” “那就再好不过了，艾米莉娅大人也一定会为此高兴的。” 之后，拉姆彬彬有礼的告辞离开。没过多久，艾米莉娅又一次上门探望。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她来的次数比拉姆更多，每天早中晚三次雷打不动，而且待的时间也更长，总是不厌其烦的安慰精神消沉的苏启。 “昴，今天感觉怎么样？有好好的吃饭和静养吗？” 关心的神情毫不掩饰，眸光如初雪般纯净真挚。 “艾米莉娅……”看着对方那精致无瑕的容颜，菜月昴稍稍沉醉了一瞬，而后垂下眼帘，轻叹口气，“你还真是温柔啊，就算是对我这样的人，也不离不弃，一如既往的关心。” “昴说的太过分了！”艾米莉娅生气了，可爱的鼓起脸颊，瞪着菜月昴道：“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明明是个能豁出性命拯救陌生人的好人，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呢？对我来说，昴的行为可是给足以铭记一生的恩德啊，所以就算是昂自己，也不许那样贬低昴。 “至于温柔、不离不弃什么的……昴就那么看不起我吗？因为小小的变故，就把救命恩人扔在一边不管，我看上去像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吗？” “呃，不是，我不是那种意思。” “不过说起来，每天安慰郁闷的昴，还总是没什么成果的确是件累人的事呢。” “诶？” 菜月昴惊到了，难以想像那个善良到极点的艾米莉娅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很累，所以索取一点小小的报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这个……艾米莉娅酱想要什么报酬呢？” “请陪我散步吧。”艾米莉娅露出计谋得逞的狡黠微笑，“今天的阳光很温暖，草坪也非常柔软，修剪的恰到好处，不过一个人散步有些寂寞，所以可以请昂和我一起来吗？” 那纯真烂漫的笑脸看得菜月昴微微一呆，阴暗的内心仿佛被太阳照亮，一下子温暖起来。 “我……好吧……” 最终，他还是没能拒绝艾米莉娅的好意，久违的走出房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让自己再次沐浴在阳光下。 …… 与心爱的人一起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欣赏着美丽的庭院，在柔软的草地上并肩散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幸福，温暖，甜蜜，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意识仿佛喝了点小酒之后的微醺状态。飘飘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被艾米莉娅主动邀请，菜月昴再一次体会到这种美好的感觉。在此期间，他渐渐忘却了一切负面事物，沉浸在那样的氛围中，几乎要走出那至今仍在困扰自己的阴影。 但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当散步接近尾声，再一次从天堂回到现实，他反而因为艾米莉娅的温柔更加愧疚自责起来。 拉姆是这样，蕾姆是这样，艾米莉娅也是这样……对我太温柔了……无能的我，失败的我，辜负了你们的我，应该没有享受这种温柔的资格才对…… 如此想着，菜月昴的脸色再次阴郁下来。 见此，艾米莉娅眉头微皱，“昴，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用担心，只是青春期少年的精神问题，钻了牛角尖而已。” 说话的人，是刚刚干掉罗兹瓦尔回来的苏启。 “已经够了吧。”他走到菜月昴面前，微微抬起下巴俯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昴，你还要娘娘们们到什么时候？都几天过去了，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吗？” 菜月昴心头一跳，悄悄后缩半步，把头偏开，有些心虚道：“苏启桑，我……我已没问题了。” “那就直视我啊，boy。” “呃，直视就直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罢，抬头看向苏启，但眸光闪烁的对视了片刻，便又下意识把视线稍稍偏了开去。 “看，菜月昴，你还说自己不是心理有问题？” 菜月昴微微低下头，沉默以对。其实他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也想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但如果心理问题这东西能够自己轻松解决，还要心理医生干什么？ “没办法了。”苏启轻叹口气，伸出右掌，一脸沉凝道：“昴，我有一掌，名曰北斗友情破颜掌，本来已经答应健次郎老师，此生决不再用，但为了你，只能破例一次了。” 说罢眼神一冷，气势绽放，背后仿佛有一条巨大的青龙升腾而起，虎视眈眈，如山重压向菜月昴倾泻而去。 “等等！”菜月昴绷不住了，身子紧绷，额前隐隐渗出冷汗，“别以为《北斗神拳》是老番我就没看过，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怎么可能呢？我们毕竟是老乡啊，怎么可能杀了你呢？” 仿佛忘了之前砍下对方脑袋的事，苏启一本正经道：“只是科学研究表明，一旦主角意志消沉，心情颓丧，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友人或同伴给他们一记巴掌，就能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再次走上正轨。我之所以这么做，可是为你好啊。” “这是哪门子科学？电视剧科学吗？你该不会只是想扇我巴掌吧？请允许我严正拒绝！” “咦？竟然被发现了？” “你这家伙果然居心不良！快把巴掌放下，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被打！” 菜月昴没发觉，自己只顾着警惕和吐糟，反倒是暂时从消沉状态里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能暂时让我和他两个人单独交谈吗？” 苏启没有理会他的抗议，转头看向艾米莉娅。 “当然，不过能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吗？这个称呼好奇怪。” “好的，公主殿下。没问题，公主殿下。另外，能把帕克暂时借给我们一用吗？” 艾米莉娅无奈的轻叹口气，还是没有在称呼上多纠缠，呼叫出帕克，而后道：“我个人而言是想尽力帮助你们啦，但是帕克并不是我的所有物，所以还要它自己同意才行。” “没问题哦，莉娅。”帕克站在她肩膀上，抬头看着苏启，嘴角微扬，用爪子拨弄着胡须道：“他似乎想做什么有趣的事呢，我也想旁观，所以稍微帮下忙也没问题。” “好吧，既然帕克答应了，我也没意见。” 艾米莉娅微微点头，而后将帕克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苏启桑，你又想做什么？” 菜月昴看苏启似乎又要搞事，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我是好人，所以当然是做好事。” 苏启说罢，先看向帕克，“请帕克留下来，是因为它能够读取别人的表层思维，所以过来当个见证，证明我所说的都是实话，而非谎言。” 接着看向菜月昴，“而你……想要知道在原本的那条世界线中，自己有怎样的经历吗？” “原本的那条世界线……我的经历？” 后者微微一怔，心中难以遏制的升起浓厚的兴趣。 第三十三章 黑历史大公开 “如果可以，请务必告诉我。” 没有苏启的世界会是怎么样？在那样的世界里自己会怎么做？会不会比现在的自己做得更好？怀着这样的疑问与期待，菜月昴终究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没问题。毕竟我们也算是老乡，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带着早有预料的微笑，苏启轻轻点头，随后看向帕克，“另外，因为路线分歧，最近我的诚信值在昴面前似乎有一点点问题，所以希望麻烦你作个见证，帮忙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嗯嗯，这点你已经说过了，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因为你的灵魂太过强大，我无法读取你的思维呢。” “我会主动放开心神。”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帕克飞到菜月昴面前，伸出一只爪子道：“昴，你愿意相信我吗？” 帕克是艾米莉娅酱的绝对支持者，如果是它的话，应该不会做出对艾米莉娅酱不利的事，却未必会绝对支持我；但是我与帕克关系更近，而且同是艾米莉亚的坚定支持者，所以信任优先度应该是我这边更高…… 菜月昴想了想，轻轻握住帕克的爪子，看着它的双眼，认真道：“当然，我相信你。” “哦哦哦，昴的诚意我已经接受到了。的确，就和你想的一样，昂在我心里的位置远远比不上莉娅，不如说是根本没法比，但相对于另一位神秘的小哥，我对笨拙的昂好感度更高哦。所以放心吧，我帕克以自己的名字起誓，这次会站在你这边哦。” 誓约的份量对精灵来说毋庸置疑，所以帕克的回馈诚意满满。但即便如此，菜月昴还是露出苦笑，“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听你亲口说出来还是感觉有点受伤呢。” “那么现在，先让我给帕克展示一下前情提要。” 苏启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盯着帕克。后者心领神会，也转头盯着苏启。 一人一猫互相对视片刻，帕克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惊讶的看向菜月昴，“原来是这样。真是令人吃惊，没想到看似一无是处的昴竟然还有这样堪称奇迹的能力。” 菜月昴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一无是处的笨蛋，真是非常抱歉。” “嘛，也不必太过灰心，昴其实还是有些优点的。” 难得安慰了他一句，帕克又将目光转向苏启，“说起来，虽然知道了不少东西，但感觉小哥心里还隐藏着更多呢。” “哼哼，秘密使男人更有男人味，而作为一个有故事的美男子，神秘感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苏启一本正经的胡扯罢，又道：“另外那些东西和这次的事情无关，我也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所以刨根问底什么的就免了吧。” 帕克只能读取到表层思维，而苏启灵魂强大，又极擅长自我控制，所以在他的刻意安排下，前者读取到的只是与菜月昴的能力，还有“世界线”、“预知未来”等相关的必要信息。 “唔唔，虽然非常在意，但强行过问别人的个人隐私的确太失礼了，所以就按小哥说的，我不会过问无关的事。”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帕克思考过后，还是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一是因为没把握从苏启口中强行问出来，二是因为对方说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没感觉在说谎，三是因为无缘无故，没理由对爱女的恩人动手。 “那么一切准备就绪，我宣布……菜月昴的黑历史鉴赏大会现在开始！” 听到这话，菜月昴心里咯登一下，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在头顶。 …… 片刻后，阳光下的草地上，二人一猫席地而坐，开始听苏启讲故事。 他的记忆力早就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连以前的记忆都能随心所欲，丝毫不漏的调出来，所以将《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由动画转换成语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以这家伙的性格，当然不会平铺直述，老老实实的从头讲到尾，而是在不改主线的情况下，随着性子在描述方式上进行了一点“无伤大雅”的改变，比如…… “却说那东瀛高校生菜月昴，眼睛一闭一睁，忽然从便利店门口穿越到异界露格尼卡王国的大街上……一番走马观花似的游览后，望着街道上风情万种，形貌各异的亚人美女，他心中不惧反喜，豪气顿生，誓要效仿诸多前辈，在这个异世界布种天下，打下一片容纳所有种族美女的后宫来。” “乔豆麻袋！”菜月昴脸色大变，满心紧张的举手抗议，“不对！苏启桑，这心理描述完全不对！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可是吓得半死，连怎么生存下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那种妄想？” “哦？”苏启似笑非笑的盯了过去，“真的没有过一点那种妄想吗？” “呃……” 还真有。但那不过是异世界轻小说入脑的死宅一闪而过的幻想罢了，到发誓这种程度还真没有。 “昴，虽然喜欢美丽的异性是人之常情，但太过花心可不行啊。” 半空中的帕克俯视顾菜月昴，一脸看见坏孩子的遗憾表情。 “没错没错。”苏启见缝插刀，“帕克先生，请问你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吗？” “怎么可能？如果那样的家伙敢向莉娅求婚，我一定会把他变成冰雕吧。” 咔嚓，仿佛膝盖突然中了一箭，菜月昴赶忙跳起来，大声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就算曾经出现过那种想法，也不过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都有的妄想而已，立誓要开后宫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岳父大人，请务必相信我啊！” 帕克当然相信他，因为它能读取表层思维，知道苏启是在开玩笑，只是某人关心则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苏启也是明知如此，才满嘴跑火车的胡扯。 不过出于心中的恶趣味，帕克故意配合苏启表演，冷淡道：“昴，希望你今后能和莉娅保持一下距离，否则说不定会变成冰雕哦。” 菜月昴当场石化，随后更加大声的抗议起来，但被苏启无视，径直讲起了故事。 …… “面对三个小混混的蔑视，菜月昴冷哼一声，昂首挺胸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天你们对我拳打脚踢，来日 我定要杀你们全家，让你们百倍奉还!'” “抗议，我根本没说过这话！”尽管已经反应过来，听到苏启胡扯，菜月昴还是忍不住吐糟，“而且明明打不过别人，还放这种狠话威胁，这也太蠢了吧？” “没错，昴的确没说过这话。”苏启竟然点头承认，而后道：“真实的情况是，他先自以为是，以一敌三，主动向三个混混发起攻击；然后看见别人掏出刀子，立刻就害怕的膝盖发软，跪地求饶，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差点死亡。” “诶？是这样吗？” 帕克看笨蛋和冒失鬼似的视线落在身上，菜月昴心下羞耻，面皮发烫，赶紧举起双手求饶，“好了好了，苏启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戏耍我了，直接把事情过程概括出来好吗？” 苏启看了他一眼，十分遗憾的轻叹口气，“可惜，本来为免你们无聊，我还想讲得更引人入胜，跌宕起伏一些，但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就尽量简洁一点吧。” 接下来，他没再搞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的把动画剧情流畅的讲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因为剧情本身太过丢人，菜月昴还是没逃过被羞耻感蹂躏的命运。 不过很快，随着剧情渐渐展开，菜月昴便慢慢忘了羞耻，全情投入到另一个“菜月昴”的一段人生中去。 在王都事件中，听到自己虽然主动要求帮忙，却没能发挥太多作用时，他有些羞愧。 之后又听到艾米莉亚即便在徽章丢失，争分夺秒的时候仍旧放不下走失女童，带她找到家人时，他感到欣慰和喜爱。 听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自己与艾米莉亚先后被杀时，他再一次感到羞惭和悔恨。 听到第二次轮回，在赃物库再遇猎肠者，菲鲁特救了自己一次时，他心中感激。 听到菲鲁特和罗姆爷不是对手，自己也无能的二次被杀时，他感到愤怒。 听到第三次轮回自己因急躁直接被混混三人组杀死……听到第四次轮回遇上莱茵哈鲁特……听到大家汇合，一起对抗猎肠者……听到莱茵哈鲁特救场……听到猎肠者偷袭……听到自己成功救下艾米莉亚……听到自己在昏迷中被送到罗兹瓦尔邸……听到与碧翠丝相遇……听到艾米莉娅的关心……听到罗兹瓦尔的出场…… 随着一个个事件被苏启娓娓道来，菜月昴也仿佛经历了另一段人生，因为他和另一个“菜月昴”本就是同一个人。而且到了这时，就算没有帕克作证，他也不会认为苏启是在说谎了，因为他很清楚，在同样的情况下，他和另一个“菜月昴”会做出完全相同的选择。光是凭空编故事的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契合到这种程度。 许久，当太阳光越来越盛，快要开始午餐的时候，故事终于接近尾声。 “最后，在贤者种下的那颗巨树旁，在阳光中，在草地上，菜月昴与艾米莉亚相对而立，露出笑容，接连不断的劫难至此，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作为观众的菜月昴和帕克却久久没有回应。 太可耻了…… 菜月昴沉浸在那个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的余韵中，从美好的结局里汲取完幸福之后，首先在心里浮现出来的是巨大的羞愧与自卑。 原世界线中的菜月昴比自己更加无能、鲁莽、愚蠢、自私……这样可耻的事实，给了他狠狠一击。特别是王 选时的那段剧情，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掐死那个菜月昴，然后把自己也挖个坑给埋了，简直丢人到家了。 然后，是蕾姆的牺牲。 他完全无法想像，那个蕾姆会为自己做到那种地步。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不惜粉身碎骨也要从魔女教手中救出自己，把自己从精神崩溃中拯救出来，将无能又自私的自己视做英雄，甚至明知自己爱着艾米莉娅，却愿意不离不弃的一生陪伴……那种至死不渝的爱，让他欣喜感动之余，又觉得十分沉重，难以负担。 接着，是对未来的担忧。 魔女教、白鲸、大罪司教，光是听苏启描述那艰苦到极点的战斗过程，他就能体会到敌人的强大与残忍。而艾米莉娅明显与魔女教牵扯极深，且大罪司教仅仅出场一位就将他们逼入绝境，不难想像未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会有多么惨烈，惨烈到如果没有他的死亡回归，所有人很可能都会被团灭的地步。 最后，是对苏启的感谢。 对比两条世界线，不难发现有苏启的帮助和指导，自己攻略的过程轻松了太多。虽然至今为至，自己也已经死了不少次，但除了王都被猎肠者杀死的那一次，其他死亡都是因为自己想要救下罗兹瓦尔，是自己执意要求的，怪不到苏启身上。而且就连第一次，自己本来也是会死的，苏启的行为最多也只能说是见死不救而已。 而如果没有他，在王都自己要轮回四次，在宅邸和魔女教袭击事件中自己又要分别精神崩溃一次，更别说光是有一个老乡同行，就能减少很多在异世界的生存压力……总而言之，虽然苏启瞒了自己很多，但他给自己的帮助只会更多，自己并没有抱怨的资格和立场。 “如何？”苏启站起身来，走到菜月昴面前，“听完自己在平行世界的黑历史之后，终于明白你有多么愚笨，多么无能了吧？” “的确……”后者脸色黯然，低垂着头道：“没有苏启桑的帮助，我的表现的确是不堪入目，丑态百出，连我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 “但你最后还是成功了！”苏启话锋突转，正色道：“就算你鲁莽、愚笨、无能，就算你只是个普通的死宅，没有太多优点，但你还是成功拯救了所有人！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放弃！！” “因为……没有放弃？” “没错！”他半蹲下来，一拍菜月昴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昂扬道：“不要放弃！不要停下来！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终有一刻，到达所有人都能幸福欢笑的大结局！昴，这是唯有身负死亡回归的你才能做到的事！所以不要停下来啊，继续前进吧！！” 第三十四章 永远十七岁的少年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就算是我也能做到的事……” 菜月昴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帘，低低道：“不对，就算是那样，弱小就是弱小，无能就是无能。就像那条世界线的我崩溃了两次一样，就像我之前输给了你一样，即使我能不断重来，遇到绝对的强者还是赢不了。” “那是因为我不受你的能力影响。”苏启道：“这世界没有人是绝对完美无缺的，我也一样。所以只要你不断试探，不断前进，就一定能将敌人打倒。” “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很可能坚持不到最后。死亡，那种恐怖的事，那种痛苦，不论体验多少次，我都战胜不了。”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艾米莉娅去死吧。” 菜月昴身子一颤，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不！那种事……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那你准备怎么办？向敌人跪地求饶，请他们放过你们吗？” “可是……不是还有苏启桑吗？苏启桑这么强，就像之前一样，把那些敌人全都干脆利落的打倒不就好了吗？” “你怕是活在梦里！我之前就说过了吧，完成自己的任务，干掉那几个BOSS之后我就会离开，接下来你们是死是活，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所以如果指望我的话，你们还是趁早做好心理准备等死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 “问你自己啊胆小鬼！连另一个菜月昴都能击败白鲸，击败大罪司教，成为别人心目中的英雄，而你这个情报比他更多，条件比他更好的菜月昴却做不到吗？那你干脆从今天开始自称为‘废物’如何？” 菜月昴心下一震，羞耻如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将自己设下的一道道借口与障碍冲得七零八落。 已经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了……没错，另一个菜月昴能做到的事，我没理由做不到，所以……我只是在害怕，我只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昴，太难看了哦。”这时，一直旁观的帕克终于神色复杂的开口，“你不是说要成为莉娅的骑士吗？但如果勇气和觉悟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把莉娅交给你的！” “哦？”苏启接话道：“言外之意是如果某个胆小鬼能守护好艾米莉娅，让你改观的话，你就愿意把女儿交给他吗？” 菜月昴心中一动，眼眸中不自觉的亮起微光。 “嘛，虽然我很不想把莉雅交给别人，但父亲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女儿，所以如果有人能做得比我更好，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承认他。” 说罢，帕克看了菜月昴一眼，爪子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不过相比起来，我对另一个昴更加中意呢。如果要选择伴侣的话，果然还是让莉雅和另一个昴结婚更好吧。” “你们……其实在对我使用激将法对吧？” 菜月昴脸色发红，抬头看向苏启与帕克。虽然口中那么说，心里也明白八成就是那样，但是……内心深处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的酸楚与不甘却没有丝毫虚假。 他知道，那种像鬼火一样燃烧侵蚀着自己的情感叫嫉妒。他嫉妒另一个自己，他在吃另一个菜月昴的醋，但就算明知如此，嫉妒与不甘却无法遏制，像被浇了火油的柴薪般一经点燃，就越烧越烈。 就在这时，艾米莉娅银铃般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各位，要开饭了哦，有什么事请之后再谈好吗？” 二人一猫转头看去，便见艾米莉娅站在主宅门口向这边招手，纯稚中带着一丝艳丽的容颜在阳光中更显完美无瑕，焕然生光，银色的长发随风轻扬，光芒流溢，再配上以白为主色调的衣裙，如女神般圣洁唯美。 而在她身后，蓝发的女仆蕾姆和粉发的女仆拉姆也走了出来，相似的身影像镜子对照，也向这边看来。 苏启再一次发问，“菜月昴，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吗？” 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吗？ 菜月昴默然无言，视线扫过，先落在纯美善良到像是幻想，却像瓷器一般，不精心保护就会破碎的艾米莉娅身上；接着是性格有些冲动，一旦喜欢上就绝不回头，在另一条世界线拯救自己，至死不渝的蕾姆；最后是虽然嘴上毒舌，但温柔细致，不论上次还是这次都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拉姆。 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吗？我能这么做吗！？ 再一次在心中质问自己，答案自然而然的在心中浮现。 “开什么玩笑！” 对死亡的恐惧并没有消失，失败的阴云仍在心头盘绕，但是无法停下脚步，但是无法允许自己放弃。比恐惧和失败更加沉重的东西将它们压了下去，那既是责任，又是宝藏。 哪怕明知道可能面对失败，哪怕明知道可能倒在半路上，但他甘愿背负着那沉重的宝藏不断前行，就算永远到达不了终点，也要一直背负到自己完全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微弱的光芒自眼眸中亮起，随后如野火燎原，瞬间将所有阴霾燃烧殆尽。 “我……可是艾米莉娅酱的骑士啊！” 这样说着，自称骑士的菜月昴迈出了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双足踏在坚实的大地上，仿佛渐渐脱去沉重的枷锁，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很快跑了起来，像条活力满满的哈士奇般向艾米莉娅冲去。 “艾米莉娅酱，你的骑士复活啦！！” 看着大叫着狂奔过去的某只笨蛋，苏启嘴角微扬，向帕克伸出手掌，“合作愉快，帕克先生。” 帕克的猫脸上也流露出笑意，伸出粉嫩的肉爪在伸来的手掌上轻轻一拍，“合作愉快，苏启小哥。” “还是太年轻啊，不论心理上还是心计上。” 苏启收回手，一边走，一边如此说着。 “没错。”帕克一边缓缓飞行跟上，一边道：“所以昴还需要他人的帮助，还需要更多的学习与成长。不过稚嫩的昴比起老练的我们，倒是更有活力和活着的感觉呢。” “说的我好像很老似的，我可是永远十七岁的少年哦。” “真的是那样吗？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依我的感觉，你的心理年龄已经和我很接近了呢。” “不不不，就算把主观经历的全部时间都加上，我连一百岁都还没有，比你差得远。” “就算是那样，在心态方面也老得快要腐朽了哦。” “这么说你已经腐朽了吗？” “如果没有莉雅的话，是的，所以我现在生存的意义就是莉雅。” “堂堂正正，甚至可能让人误会是变态的女儿控发言呢。” 虽然微笑着如此调侃着，但苏启的眼中却没有丝毫调侃之意，只有认真与思索。 “因为活得太久，经历过太多，除了与莉雅相关的事物，已经没有太多东西能让我执着了。而苏启小哥，现在应该还没找到能支撑自己的东西吧？” 支撑自己的东西……我的锚点……是什么？ 苏启再一次思索起这个问题，但依旧没能找到答案。一开始，他曾试图把“回家”这个目标作为自己的锚点，但或许是人性的流失，或许是有了更加多姿多彩的奇妙经历，不知不觉间，那个平静而舒适的家已经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太多波澜。 同样，如果要强行找理由的话随便就能找出一大堆，但是无法触动内心，无法感动自己的东西自然也无法深入人格，无法成为锚点。 所以他趁机问了出来，“那么，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个东西呢？” 但帕克的回答却是，“很遗憾，那种东西是无法取巧的。” “果然……如果一直找不到，会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会变成所谓的神或者石头一类的东西吧。” “神和石头么，还真是难以相提并论，但本质意外相似的两种东西啊。” 苏启轻叹口气，沉默片刻，转移话题，“算了，这种事急不来，我们先聊聊其他话题吧。” “罗兹瓦尔的事吗？” “意下如何？” “如你所料也如你所愿，我会保持沉默的。” 菜月昴可不像苏启这么能控制自己的念头，能读取浅层思维的帕克在艾米莉娅身边和他接触了这么多次，就算是因为嫉妒魔女读不到与死亡回归相关的信息，知道苏启与菜月昴有分歧，对罗兹瓦尔有敌意却有可能。 反过来说，帕克与罗兹瓦尔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这么久，就算后者擅于隐藏自己的心思，也不可能不被帕克知道他对艾米莉娅的真实态度，所以帕克与罗兹瓦尔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好，甚至可能互有敌意。 为免之后在帕克身上出现纰漏，苏启干脆在此刻和他开诚布公，达成共识。而在对比了罗兹瓦尔与苏启、菜月昴双方对艾米莉娅的价值后，帕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苏启“同流合污”。 “很好，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处理那个人缺失之后的烂摊子了。” “关于那点，倒不算是什么大 麻烦，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 “哦？难道艾米莉娅和梅扎斯家的继承人关系很好？” “没错哟。” 帕克双臂环抱，悠哉悠哉道：“梅扎斯是主家，米洛德是分家。因为梅扎斯家的当主罗兹瓦尔无嗣，所以如果出现意外的话，米洛德家的当主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现如今米洛德家的家主名为安妮罗洁·米洛德，刚好对莉雅很有好感，且对罗兹瓦尔那家伙十分尊敬……如果是她继承梅扎斯家的产业和爵位的话，很可能会继续支持艾米莉娅参与王 选吧。” “原来如此。”苏启很是诚恳道：“希望一切顺利，那样的话，我就能省下不少时间摸鱼了。” 似乎冥冥中的大宇宙意志真的听到了他的祈祷，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十分顺利。 首先是当天晚上，苏启悄悄溜出去，在阿拉姆村外待机，成功守到按约定准备发动袭击的恐怖分子三人。随后大叫一声“德玛西亚”，从草丛中跳出，成功以强凌弱，没闹出多大动静就当场将三人击杀，然后挖坑埋掉，尽显吃鸡老阴比的无节操风范。 随后几天过去，罗兹瓦尔失踪的事实被确认，面对心情恶劣的拉姆的质疑，苏启摆事实，讲道理，飙演技，诉衷肠；不但自己不动如山，稳如老苟，还活用通灵技巧，把演技捉急的菜月昴也轻松带了过去，成功过关。 至于罗兹瓦尔没了拉姆怎么补魔，某个嘴硬心软的萝莉接替了这个工作。虽然作为无主的精灵，她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也缺少魔力，但有四百年的积蓄，供一个拉姆还是不成问题的。 最后是安妮罗洁继承梅扎斯当主的事宜。大体上与帕克所料不差，不足十岁左右的幼女家主的确对艾米莉娅很有好感，愿意继承罗兹瓦尔的未竟遗志，继续支持艾米莉娅参与王 选。 而相比心思阴沉，性格冷酷，个人形象怪里怪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罗兹瓦尔；这只虽然年幼，但聪慧过人，只是行事有些急躁，过于在意别人态度，总是喜欢展现自己“威严”一面的傲娇幼女更得苏启的青睐。 不过也正是因为安妮罗洁年幼，所以虽然身为两家当主的她已经决定继续支持艾米莉娅，但某些家族成员还是对这件事极力反对。毕竟艾米莉娅是个半魔，投资她怎么看都没有胜算，绝对会是个亏本买卖。 新上任的幼女家主对此烦不胜烦。本着自己搞的事自己收尾的念头，身为食客的苏启毛遂自荐，用以诚待人，平等互利的态度迅速说服（物理）了所有顽固反对者，得到了幼女家主的赏识。 之后，苏启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魔法，或思考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思想锚点，偶尔也抽出时间来调 教菜月昴——那次谈话之后不久，苏启就把经过自己改良的《不动明王观想法》传授给了菜月昴，只要能突破第一层，他应该就不会再动不动就精神崩溃了。 可惜486不愧是平庸流主角，在这方面的资质也是平庸得一塌糊涂，被苏启地狱式特训了近二十多天，也只是堪堪迈过最初的那道门槛。 就这样，平静而充实的日子缓缓流逝，直至离两人穿越到这个世界近一个月，一辆载着使者的龙车拜访了新的梅扎斯家。 幼女家主可不是我编的，相关故事在番外《艾米莉亚的女仆道》里…… 第三十五章 大小姐威严满满 来访者名为菲利克斯·阿盖尔，是近卫骑士团成员，受管理国家的贤人会指示，来梅扎斯家通知国王候选艾米莉亚集会召开事宜。 因为苏启改变了剧情，菜月昴并没有和魔兽对战，使用魔法的门也没有损坏，自然也就不用身为水系最强魔法使的菲利克斯治疗；所以双方的谈话乏善可陈，除了传达贤人会的指示，大多不过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外交辞令罢了。 于是在短暂的谈话结束后，来访者便乘着龙车告辞离开。 “该说是幸运吗？本来的大敌突然遭遇重创什么的，虽然以库珥修大人为敌，那一位本来就没什么胜算喵。” 离开梅扎斯领地的龙车上，坐在座位上的菲利克斯眸光闪亮，愉快的微微扬起嘴角。 从外貌上看，他身材纤细，肌肤嫩白，面容俏丽可爱，亚麻色的中长发间顶着两只可爱的猫耳，身上是蓝白主色调的轻飘飘衣裙，黑色的裤袜之外套着一双带蕾丝边的蓝白过膝袜，后腰处缀着一只大大的白色蝴蝶结……总而言之虽然有男性的名字，真实性别也是男性，却是一个外表上几无男性特征，画女硬说男类型的女装大佬。 也因此，比起更偏向男性化的名字“菲利克斯”，他更常用的名字是“菲莉丝”，也更喜欢别人以此称呼自己。 而除了近卫骑士团骑士这一身份之外，菲莉丝还有另一个自认为更加重要的身份，即誓死效忠库珥修·卡尔斯腾公爵，另一位国王候选人的守护骑士。 所以这一次除了传达贤人会的指示，他还有一个自己颁布的任务，那就是尽量观察艾米莉亚阵营的虚实，收集很可能成为敌人的另一位国王候选者的情报。 “菲莉丝，大意的人在战场上可活不长。” 作出如此警告的人是在前方赶车的车夫，但他身上凛然刚正的气质绝不是一般车夫所能拥有的东西，因为他的主职业并不是车夫，而是剑士，还是露格尼卡王最顶尖的剑士之一。 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拥有“剑鬼”称号的强者。 此时的他已经年老，但依旧魁梧、让人联想起“千锤百炼”四字的身躯和刀削斧刻般的侧脸不显丝毫老态。背脊时时刻刻挺得笔直，白发干脆利落的在脑后扎起，举手投足之间劲节有力，给人以剑般冷冽坚利的印象。 “威尔爷，菲莉酱可没有大意哦。”菲莉丝不满地嘟起嘴，“身为库珥修大人的骑士，大意轻敌什么的可是严重的失误。而在菲莉酱看来，半个多月前王国首席魔导士，边境伯罗兹瓦尔大人失踪的传闻已经可以确认无疑了。 “比起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现在的梅扎斯当主虽然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也努力扮演着家主的角色，但离合格还有一段距离，更别说代替了。至于似乎是库琪修大人对手的艾米莉亚大人，看言行举止似乎比新任当主还天真喵。” 而对于他的反驳，威尔海姆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平静道：“容易被明显的东西吸引注意力，忽视掉不起眼的危险，这种人在战场上也活不长。” 菲利丝眉头皱起，“威尔爷还真是严格喵，那么……被菲莉酱忽视的危险是什么呢？” “主人的弱点，从者可以补足。” 威尔海姆一边轻轻拉扯僵绳，一边道：“安妮罗洁大人身边的那位从者非常优秀，艾米莉亚大人身边的那位少年虽然稚嫩，看上去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平凡人，却拥有多次踏入死亡，却又重返人世的奇特眼神，也不是如外表一样的平庸存在。” “唔，听不太懂喵，威尔爷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不理会某只伪娘的抱怨，他自顾自继续道：“最后是那位站在角落里，像看戏一样静静观察着所有人的青年男性，他给我的感觉，比罗兹瓦尔大人更加危险。” “诶！？”菲莉丝明眸大睁，吃惊道：“威尔爷，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就算是玩笑也太夸张了一点喔。虽然大家都 说那一位是个怪人，但他可是号称能对抗一支军队，在整个王国……不，是整个大陆也首屈一指的强大魔法使啊。” “很遗憾，我说笑话的才能与剑术一样平庸。” “所以那个人的强大是货真价实的吗？” 菲莉丝回想威尔海姆描述的那个男人。身材修长，黑发黑眸，穿着一身黑白执事服，五官外貌勉强可以称之为俊秀，但气质方面怎么想都是平平无奇，属于那种平庸的小帅，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所谓的那个男人，就是苏启。他当然不可能是平平无奇，但与艾尔莎、莱茵哈鲁特、弗拉格、威尔海姆这些战斗本能敏锐到极点的“怪物”相比，菲莉丝虽然在水系魔法的造诣上立于顶点，本身却是个几乎没有战斗力的专职奶妈（爸）。 所以尽管苏启在隐藏自己实力方面并不是非常出色，“迟钝”的菲莉丝却也难以看穿。 “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强大，但本能却告诉我那个男人非常危险。”威尔海姆依旧平静，不紧不慢道：“如果双方全力战斗，或许会死。” “真是令人讨厌的发展。” 作为同伴，菲莉丝当然知道威尔海姆有多强大，也知道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夸大其词，所以对于自己的探查失误，心中十分懊恼。 威尔海姆不再言语。他该说的已经说了，如果这样菲莉丝还无法领会，就只能自己去提醒库珥修了。 好在菲莉丝转眼便冷静下来，回头望着渐渐运去的梅扎斯家大宅，眼中满是不甘，轻声叹息道：“好吧，是我还不够成熟。这样一来，对梅扎斯要更加重视了呢。” …… 另一边，就在两人离开的同时，梅扎斯家的主宅客厅，苏启和菜月昴等人也被召集起来，对使者送来的信息进行商讨。 贤人会的指示是五位国王候选人全部找到，所以召集所有相关人士前往王都集合，在众人的见证下正式开始王 选。因为早就决定了积极参与，所以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要讨论的是应对各种情况的预案，和在王 选之中所要使用的策略。 最后，议题来到和艾米莉亚一起前往王都的人选上。 安妮罗洁代替罗兹瓦尔成为艾米莉亚的举荐人和支持者，所以当然得去。又因其本身年幼，需要人照顾，所以她的从者柯林特自然也要跟去。 随后，是主动要求前往的苏启与菜月昴。 苏启曾展示过强大的实力，又得到幼女家主的赏识，所以以“可能会派上用出”的理由，轻轻松松就加入随行。议题的重点，在于怎么看都能力不足，也没必要跟着去的菜月昴身上。 “才不想带一个拖油瓶出门，所以昂的请求……驳回！” 用手指着菜月昴，故意作出一副威风凛凛模样，实际上却如“超凶”幼虎般可爱的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幼女。 她身材娇小，深蓝色的长发编在一起，小脸嫩白，五官秀气，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粉白色的裙装虽然没有太多的装饰，但精致的布料与符合贵族淑女的款式也足以衬托出主人的可爱。 “故意逞强，‘威严满满’的大小姐也一如既往的有魅力呢，确信。” 在幼女身后，一位身材修长，戴单边眼镜，有着一头梳理整齐的青色短发，身着黑色管家服的美青年含笑注视，微微扬起的嘴角流露出本人愉快的心情。 他就是安妮罗洁的贴身从者柯林特。表面上看是位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实际上却是个能一眼看出艾米莉亚的灵魂是萝莉的究级萝莉控加幼女控。 “柯林特给我闭嘴，现在不是你多话的时候。” 幼女不满的瞪了自家的变态从者一眼，又将目光转回菜月昴身上，“总之王 选可不是郊游，必须郑重对待，所以无关的人就留在这里看家。” “抗议！”菜月昴双手比了个叉，“在下是艾米莉亚酱的专属执事，可不是无关的人。” 梅扎斯家由安妮罗洁继承后，大量亚人仆从来到这栋宅邸，分担了拉姆和蕾姆的工作，所以他没必要再做男仆，干脆要求成为专门照顾艾米莉亚的执事。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现在的菜月昴连照顾自己都有点难，所以还是处于修行期间的见习执事。 “而且我可不是拖油瓶，我也有能帮上你们的特技。” 深知自己的业务水平还难登大雅之堂，但为了与某人商量的计划，为了确保艾米莉亚需要自己时在她身边，他还是硬着头皮厚颜推销自己。 “没错，昴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时，旁边的苏启发言支持，让菜月昴稍微有些感动，“苏启桑，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啊。” “当然。”苏启对他微微一笑，而后又道：“至少作为一块肉盾，或者一个探路的炮灰，昴还是非常合格的。” 刚刚萌生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菜月昴激烈抗议道：“我才没有那么不堪啊！” “是吗？”幼女眼睛微眯，一脸狐疑的盯着他道：“那你自己告诉我，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呃……” 菜月昴语塞。他很想说自己有死亡回归，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做为保险，但有另一个世界的菜月昴为鉴，他知道自己不能向别人提及这件事，只能由其他人代劳。 于是转头看向苏启，后者眨了眨眼，偏开视线，开始装作四处看风景。 这家伙…… 恨恨的在心里瞪了某人一眼，他正想让帕克帮忙，艾米莉亚却先一步道：“昴，虽然很对不起，但王 选的事非常重要，以能拜托你帮忙看家吗？” 比起原世界线，这个世界线的菜月昴在苏启调 教下更加沉稳一些，没有三番四次的做些蠢事，所以她的语气更加缓和，但也倾向于让菜月昴留下。 还是不够啊……还是不够努力，让艾米莉亚酱相信自己…… 菜月昴心中受到了一点打击，但很快就振作起来，将目光投向艾米莉亚肩上的帕克，在心里恳请它帮忙。 “莉雅，我认为还是带着昂一起去比较好哦。有他在，如果遇到危险，至少也能带我们平安归来。” 帕克的节操值还是比某人高的，干脆利落的开口帮忙。 “的确，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预知未来，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能力……” 苏启看玩得差不多了，终于也开始帮菜月昴说话。接下来，他将“死亡回归”改头换面了一番，以幼女家主能够理解的方式透露给了她。 一开始，因为死亡回归要以死为条件发动，且难以证明，安妮罗洁心有怀疑；不过先有苏启和帕克做保，又有艾米莉亚后来加入，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的让其相信，答应带着菜月昴一起前往王都。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去准备好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的，小家主大人。” “小是多余的！” “明白了，安妮大人。” “不许叫安妮！那是亲近的人才能用的称呼，要叫安泥罗泽大人！” “呵呵，生气的大小姐也一样美丽，可爱。” “笨蛋！恭维也给我看场合啊！” …… 在一片欢乐的闹腾声中，会议迎来尾声。 第二天一早，安妮罗洁、柯林特、艾米莉亚、苏启、菜月昴，外加一只帕克，总共五人一精灵坐上仆人们准备好的二辆龙车，一齐向王都方向驶去。 耗费约六个小时，众人抵达王都，在贵族区内，一处米洛德家的豪宅中下车。随后整理好东西，与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苏启一个人出门，开始在王都中闲逛。 “说起来，有多久没有这么浪费时间了呢？” 他先去水果摊老板那里履行约定，买了一大包类似苹果的异世界水果。随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在繁华的商业大道上悠然散步。 自从穿越以来，苏启几乎没有一天闲暇，不是与敌人战斗，完成系经任务，就是在为前两者进行准备。今天难得空闲，他准备久违的放松一下，好好享受一下异世界的风土人情。 但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逛街途中遇到能对他有所触动，可以作为思想锚点的事物。所以说，他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放松下来。 “咦？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小时后，苏启刚刚从一座风格奇特的亚人酒馆中出来，便发现了一道身着红黑色礼服长裙，如太阳般华丽闪耀的身影。 第三十六章 我只是个吃果群众 高挑的身材，丰满的胸 部，橘色的长发润泽秀丽，血色的双瞳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美艳的容貌散发着盛放玫瑰般的浓烈魅惑感；再加上红黑色调，堪称“盛装”的礼服长裙，与无一不是华丽耀眼的各种饰品，所见那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普莉希拉·跋利耶尔。 她的衣着打扮极尽华丽，却又因为本人更胜外物的容貌和太阳般明亮闪耀的存在感丝毫不显艳俗。而托那与众不同，鲜明无比的个人风格的福，苏启一眼就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发现了她。 “不，如果是她的话，独自一人突然出现在大街上也很正常。” 一开始有点疑惑作为国王候选之一，跋利耶尔家族现任当主的“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刹那间便反应过来，以她那我行我素，为了个人趣味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的行事风格，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刚好闲得很，就跟上去看看这位大小姐怎么找乐子好了。” 出于一点点单纯的好奇心，苏启把手伸进已经少了一半的纸袋中，一边取出一枚名为凛果的异世界水果啃着，一边悠哉悠哉的跟了上去，开始尾行。 …… 因王 选之事被召集至王都，为了打发选王会议正式开始前的无聊时光，普莉希拉·跋利耶尔正和往常一样，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趣味而行动。 现在，她正在跟踪一名美丽的女性。不，说跟踪还是太过阴暗和小家子气了，应该说她是正堂堂正正的，毫无闪避动作与意图的，宛如主人巡视自己的领地般挺胸阔步，不紧不慢的跟在那名女人身后。 容姿端丽，衣着华贵的女人进入贫民窟中很可能会遭遇不幸……这种程度的判断应是人所共知的常识。而那女人却刻意违背常识，主动走向贫民窟深处，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怀着对反常之事的好奇，普莉希拉饶有兴致的跟着目标一路深入贫民窟，在随时可能有黑恶份子跳出来的阴暗巷道中穿行，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从外表上看，是品质更胜对方的猎物。 而前方一身白色裙装，眼神阴郁的女人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没有在意，只是板着一张俏脸，丝毫不顾裙摆被地面上的污渍沾染，径直快步疾行，往贫民窟更深处走去。 不久之后，她终于遇上了贫民窟里的“土特产”，两个衣着破烂，相貌阴狠的成年男性，俗称流氓或混混。 “哎呀呀，朋克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位穿着轻飘飘的漂亮衣服，手上连把匕首都没有，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口美人！” 眼窝深陷，身材瘦高的混混弯下腰，上半体前倾，满面笑容的打量着女人。略微混浊的双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欲望，贪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盘美味可口的免费大餐。 “我看到了，比克。不过这位小姐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呢，难不成是那种身手很好，所以不需要武器的角色？” 比起同伴，身材偏矮，头顶光秃的中年混混更加警惕，直接把藏在屁股后面的匕首掏了出来。 “果然遇到了，躲在贫民窟阴暗处的人渣。” 女人的确不害怕，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但或许是太久没笑的关系，那笑容显得十分僵硬，即使有美丽的容貌加成，也只会让人感觉到怪异。 “来吧，这具身体要杀还是要玩弄，都随你们高兴。” 随后，带着那样怪异的笑容，与隐隐透着一丝疯狂的眼神，女人张开双臂，将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毫无防备的呈现在两名混混面前。 “哦哦哦，朋克，看来这位小姐是想寻求刺激呢。让我们满足她吧！” 高个混混呼吸急促起来，神色兴奋，嘴角的笑容越加放荡。 “等等，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家伙？这说不定是让我们大意的策略，我们最好先把她绑起来，再……” 秃头混混满目狐疑，但话还没说完，同伴已经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女人的肩膀。 那油腻粗糙，指缝间夹杂污垢的手掌触碰到肌肤的同时，后者微微一颤，浑身紧绷，却只是闭上眼睛，遮掩住眼中浓烈无比的厌恶，没有反抗。 “哈哈哈，朋克你看，这女人竟然真的没有反抗耶。” 高个混混狂笑，伸手便向女人的胸前抓去，却在这时…… “无聊。” 悦耳但冰冷的声音像一道闪电掠过窄巷，两人的动作陡然停滞。 紧接着，鲜明的色彩映入眼帘，他们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女人身后不远处，另一位华丽美艳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光是存在，便仿佛将这条阴暗的巷道完全照亮。 “枉费妾身耗费时间来到这里，还特意收敛了自身的威光，结果汝等所奉献的只是这样一场粗俗不堪的闹剧，实在无礼至极。” 血色的眼眸中满是居高临下的蔑视，普莉希拉一手叉腰，一手执扇轻掩粉唇，毫不客气的将三人都冷言批判了一番。 “什么啊？你这臭婊子，虽然长得很有女人味，但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让人火大。” 仿佛被那火一样灼烧的眼神刺痛，高个混混粗鲁的推开女人，恼火的走到普莉希拉面前。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怪人一下子就出现两个？ 秃头混混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匕首站到同伴身旁，脸色不善的盯着普莉希拉，恐吓道：“女人，你最好给我们低头道歉，否则待会儿你哭着求饶也来不及了。” 虽然这个女人更加可疑，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小人物，但不能轻易抛弃搭档，也不能轻易丢下面子，所以他想恐吓一下，最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然而普莉希拉毫不示弱，只是收起折扇，双手环胸，冷眼看着两人，针锋相对道：“闭嘴吧愚夫，格调之足之辈连找麻烦都没品至极。” “找死吗贱女人！？小心我揍烂你那张漂亮的脸！” “尽是些浪费时间的污言秽语，没有一听的价值。”似是不想多看眼前丑陋嘴脸，她眼帘微垂，冷淡道：“滚吧，立刻离开妾身的视野。若非不想脏了手，汝等那毫无价值的性命将在此终结。” “混账！我看你这臭婊子就是想死，既然如此本大爷就成全你！” 高个混混完全被激怒，面红耳赤的准备动手。 谨慎小心的秃头混混更加认定普莉希拉是有恃无恐，心中暗暗叫苦，正想着怎么劝阻同伴，另一个异样的声音突然在巷子里响起。 咔嚓……那是某种水果被咬裂的声音，虽然音量并不大，但因为此时刚好没人说话，狭窄的巷子里又足够寂静，所以稍微有点明显。 而更明显的是，在普莉希拉身后那个身着黑白执事服，左手捧着一个袋子，右手抓着一颗凛果，腮帮子鼓动，旁若无人吃得正欢的奇怪男人。 “你又是谁啊？” 突然之间又出现一个怪人，秃头混混心里惊疑不定，开始怀疑今天他们两个是不是被厄运之神缠上了。 而随着他这一声招呼，高个混混，普莉希拉，甚至角落里暂时被遗憾的白裙女人都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上。 咔嚓……咔嚓……咔嚓…… 在众人的注目中，苏启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果肉嚼碎，咽下，手里还抓着半个没吃完的凛果，一脸平静道：“我只是个一般通过的吃果群众，你们不必在意，继续就好。” 说罢又咬了一口，一边咔嚓咔嚓的吃着，一边若无其事的看着众人。 现场诡异的寂静了片刻，普莉希拉最先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扬起，“有趣的家伙。” 说罢，完全不再理会其他三人，径直走到苏启面前，伸出手掌，理所当然般道：“那样的水果，给妾身一个。” 把口中的果肉咽下，与那对漂亮的红色明眸对视一秒，苏启果断道：“不给。” 普莉希拉眉头微皱，“目光短浅的凡夫。这可是妾身允许你奉献的恩赐，快给妾身视为荣耀，立刻照办。” “但是我拒绝，因为我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是家伙说不。不过如果你拿钱来买，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给予你买取一个的恩赐。” 看着对方没有丝毫波动的神色，她眸光一转，将手收回，“不如这样，我们来打赌吧。” 苏启摇头，“很遗憾，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没兴趣。” “傲慢无知的家伙。”普莉希拉双手环抱，毫不在意的在男性面前挺起丰满的胸 部，盯着苏启的眼睛道：“要是你赢了，就准你摸妾身的胸 部，这样的条件如何？” “不过是两团软肉而已，我自己身上也有（指臀部），有什么赌博的价值吗？” “那百倍于水果本身的金钱怎么样？只要你赢了，妾身就用那样的价钱将你的水果全部买下。” “我说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把剩下的果梗扔进巷子里的水沟，苏启依旧不紧不慢道：“钱财什么的我并不感兴趣，所以才说让你买取一个是恩赐啊。” “太不知趣了。”普莉希拉盯着苏启，一脸不悦，身上渐渐散发出令人呼吸急促的压迫感，“三番四次让妾身败兴，你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做多么危险的事吗？” “他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但你们两个混蛋还真是目中无人啊！” 看着苏启与普莉希拉旁若无人的交谈，被无视高个混混心里越来越窝火，终于在此刻忍到极限，恶狠狠的把声音插了进来。 普莉希拉眉头微皱，冷眼看向他，“不堪入目的卑贱之人，为何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就算是妾身，宽容也是有限度的。” “只会耍嘴皮子的臭婊子，我倒要看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嘴硬！给我好好后悔复仇吧！！” 火上浇油的讽刺终于让高个混混彻底爆发，扬手便向普莉希拉甩去，然后……耀眼的光芒一闪，一只手掌突然跌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高个混混先是一愣，而后看着自己正在咕滋咕滋冒血的右手断腕，大声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果然是有恃无恐的强者！ 身旁的秃头混混吓了一跳，看着地上那只触目惊心的断掌，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强行拉着自己的同伴飞快逃跑了。 “愚蠢的家伙，胆敢向妾身动手，区区一只手掌作为代价还是太廉价了。” 扫了地上的断掌一眼，普莉希拉轻哼一声，提着一把精致华美，通体火红的长剑走到苏启面前，微微扬起下巴道：“感激吧，再给你一次承接恩赐的机会，把那种果子献给妾身。” 苏启看了她手中仿佛由光组成的剑一眼，一如既往的平静道：“这个是威胁吗？” “如果妾身说是呢？” 面无表情，冷冷盯着对方，此刻的普莉希拉浑身上下绽放着强大的压迫感，如太阳一般让人感觉灼热，难以直视。 “那么我拒绝，且收回买取的恩赐，想要就直接来抢吧。” 苏启针锋相对，毫不示弱，但即使说着这样挑衅的话，眼中依旧古井无波，语气平淡如水。 之后，两者对视片刻，气氛越加凝重，眼看着便要打起来，普莉希拉突然收起手中之剑，一脸无趣道：“原来是油盐不进的石头吗？真是无聊。” 说罢不再理会苏启，转头看向某个身着白裙，准备静静离开的女人，忽然道：“那边那个女人，给妾身等一下。”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停步，语气恭敬，但脸色麻木。 “说出你这么做的原因。”丝毫不在意可能触及别人的隐私，普莉希拉一如既往的霸道，“好歹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你有满足妾身好奇心的义务。” 对方的性格太过强势，武力值也远远超过自己，所以没有拒绝的选项…… 女人默然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把缘由说了出来。 “咦，雷古勒斯？” 在她的叙述中，旁边的苏启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代表强欲的大罪司教，也是他想通关必击败的BOSS之一。 第三十七章 神经病！是个美女就是你老婆吗？ 据女人所言，她的名字叫伊莲娜，之所以会做出寻死般的举动，是因为她的丈夫雷古勒斯。 不过虽说是名义上的“丈夫”，但两者之间并无夫妻之实，甚至在伊莲娜看来，雷古勒斯不过是个力量强大，心智幼稚，冷酷残忍，喜欢玩过家家游戏，看见漂亮女性就说是自己妻子的变态而已。 听到这里，苏启膝盖一颤，感觉很多人似乎都中了一箭。 随后，在普莉希拉的催促下，伊莲娜开始从头讲起。 …… 她本来是南方弗拉基亚帝国某位伯爵家的贵族小姐，某一日与父母出游，参加另一位大贵族举办的露天宴会。就在那里，她遇到了那个之后成为她恶梦的男人。 身材修长，稍显纤弱，一身白底金边的精致衣袍，再加上白发金瞳和可称为俊秀的容貌，那就是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外表上看是一位十七八岁的美少年。 然而，他的气质和神情却有与外表不符的违和感，像是纯洁白纸上一团乱糟糟的灰色污渍，让人感觉阴秽、亵渎，如直观无法理解的混浊色块般不适。 所以初次照面，伊莲娜并没有因对方的容貌感到丝毫的赏心悦目，反而像是听见尖锐的摩擦音般不舒服，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她的预感应验了。 就在那个男人面带微笑，闲逛似的踏入宴会场所不久，浑身染血的护卫从外面冲进来，一脸紧张与恐惧的大叫那个男人是魔女教的暴徒，让所有客人迅速离场。 原来他根本不是收到请柬，受邀而来的客人，仅仅只是看到热闹，便杀死护卫强闯进来的暴徒而已。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能在做出那种事后还踏着轻松的脚步，带着受邀贵宾般的闲适表情在宴会上自在巡游……仿佛他并没有杀人，也是真的客人一样。 而听到护卫的警告之后，客人们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各种惊呼尖叫声便主宰了整个会场。 但众人还没来得及逃离，随着雷古勒斯眉头微皱，随便挥了下手臂，场中便突然刮起一阵风暴。桌椅被吹飞，地板被掀起，尖叫得最响的一位贵妇人也忽然爆碎，化成漫天血肉四下飞溅。 伊莲娜认得那位贵妇人，那是一位帝国内极有权势的公爵夫人，平日里出入前呼后拥，总是成为各种宴会上的焦点，而现在却像泡沫一样突然消亡。 尖叫声因此嘎然而止，但紧接着又是更多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于是雷古勒斯满脸不耐的又挥了几下手臂，十几位有头有脸的大贵族瞬间变成碎肉，几乎将整个会场染红。拜此所赐，绝大部分客人终于安静下来，像木桩似的站在原地，一个个面色苍白，不敢再有丝毫动作，瑟瑟发抖。 在那之后，大量护卫闻讯赶来驱逐乱入者，一些对自己实力颇有自信的客人也加入帮忙，其中不乏在整个帝国都排得上号的知名强者。然而不论是魔法还是武技，不论是强者还是弱者，没有任何人能伤到雷古勒斯分毫，甚至连在他衣服上留下一道印子都办不到。 相反，雷古勒斯不过是玩闹般的挥了几下手，所有发动攻势的人便像是在军阵面前耀武扬威的幼童一样被轻松击溃，七零八落。 很快，所有反抗者都被轻松碾死，蕾古勒斯随后提出要求，要所有幸存者还像刚才一样进行宴会。 见证了那样一面倒的战斗，没人有勇气反对，哪怕是举办了这次宴会的主人也是如此。于是，在被血染红的草地上、酒桌旁，所有客人不得不穿着染血的衣裙强颜欢笑，语无伦次的讨论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话题。伊莲娜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之后，雷古勒斯无视血色的会场，无视所有人的异常，依旧面带微笑，踏着刚开始那样的闲适步伐悠然巡游，用散漫的目光四下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伊莲娜暗暗祈祷那个恐怖的疯子不要注意到自己，但不幸中的不幸，那搜寻玩具似的目光终于还是落在了她身上。 随后，那个人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出如此宣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伊莲娜因突如其来的无理由告白而惊愕，后者却自顾自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第二百二十一号，要好好记住自己的新名字喔。” 这下，她终于勉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她当然不想嫁给一个这样神经质的凶人，但也不想被杀，于是陷入两难之境，在对方的注视下恐惧的颤抖。 见此，为了守护家人，她的父亲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想要上前周旋，但刚刚开口，便砰的一声，在她眼前变成了碎肉。 伊莲娜呆住了，身上的礼服长裙一下子被父亲的鲜血染红，粘腻的触感让她腹中翻腾，几欲作呕。 而如此冲击性的情景就发生在眼前，旁边的母亲一下子就忍不住惊叫起来，然后……砰的一声，也变成了碎肉。一颗眼球飞出，还恰巧掉在了她手持的酒杯里。 杯中的酒液瞬间被染红，眼球漂浮在水面上，熟悉的瞳孔与伊莲娜对视，残余未散的恐惧烙印入目，让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这一刹那被冻结，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雷古勒斯依旧微笑着对她道：“对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希望你能回答。这是关系到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否纯洁的重要问题，是你是否能成为我妻子的重要前提，因为很重要，所以一定要诚实的回答喔。那么请告诉我，你……是处女吗？” 那之后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在恐惧之下答应了那个疯子，然后被带出会场，来到一处豪宅。在那里，她见到了五十多名与自己一样美丽，或更在自己之上的女性，她们都是雷古勒斯的妻子。 是的，那个男人在向她告白之前就已经拥有五十多名妻子，而且这还只是活着的，真正的妻子数量一如她的新名字，总共是两百二十一名。除现今还活着的五十多人以外，其他一百多名妻子都已经死亡，凶手正是她们的丈夫——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 从那时候开始，伊莲娜便成了那个男人的妻子之一，在跟着他四处迁移的日子里，渐渐知道了雷古勒斯身上的怪异之处。 其一：他对妻子的标准有着堪称病态的要求，美丽与处女是绝对不可动摇的二大前提。他本身也绝对不会与妻子真正的同房，所有妻子都必须是永远的处女。 其二：他对妻子以代号相称，且既不允许她们露出笑脸，也不允许她们露出悲伤的表情，所有妻子必须永远保持平静，至少在脸上不能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因为他认为平静时的少女才是最美丽的，无论快乐还是悲伤都会扭曲面容，影响美感，而永远在丈夫面前保持最美丽的一面正是妻子的义务。 其三：他绝不会抑制自己的任何感情，所以一旦对他稍有忤逆，或做出任何一点不符合他心中完美妻子的事，便会当场被杀。比如一不小心把杯子里的水溅到他身上，又比如在他和其他妻子说话时插话，再比如衣装打扮不够整洁……这些在正常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在他眼中却是妻子失格的表现。而不合格的妻子便不是妻子，自然可以因为一点不快随手打杀。 其四：虽然妻子们非常柔弱，数量也多，带着行走各地非常麻烦，但他不论去往何处，都会将所有妻子带着身边，且绝不允许她们离开太远。 其五：他不允许任何妻子自杀或逃跑，一旦有一名妻子那么做，就会把其他所有妻子都杀光。所以为了不连累其他人，没有人敢自杀或者逃跑。 其六：他总是声称自己的权利被侵犯，却完全无视他人的权利，结果就是成为我行我素，只因为一时一快就可能毁灭整个城市的恐怖暴君。 其七：他似乎是无敌的。不论来讨伐的是何等敌人，甚至不乏全大陆闻名的英雄人物，却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方法伤到他一根头发，所以妻子们全都放弃了被人救援的希望。 …… 直到现在，离那场血色宴会已经过去了六年。 这六年来，伊莲娜一直都在雷古勒斯的威压下与其他妻子互相协助，苟且偷生，每天面无表情，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但是，她没有一刻忘记父母惨死在面前的情景，也没有一刻不因此而愧疚。 如果不是她，父母就不会被杀。而她自己却因为恐惧对方，恐惧死亡，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每天努力取悦着仇人……无尽的愧疚，无尽的仇恨，还有每时每刻可能被杀的恐惧几乎把她压垮。 而在一个多月前，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在伊莲娜身上。 妻子一百五十六号，那位一直以来在蕾古勒斯的高压下照顾她，保护她，三番五次拯救她的人死了。死因是伊莲娜不小心在雷古勒斯面前摔了一跤，刚好在她身后的一百五十六号立刻站出来，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她，代她受过。 然后一百五十六号就死了，像父母一样在伊莲娜眼前被风暴撕碎，在她死前，伊莲娜甚至连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最后一点微光的熄灭，终于让伊莲娜彻底堕入绝望的深渊。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只想向丧心病狂的雷古勒斯复仇，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伤到那个人分毫，也不想连累其他妻子，于是只能加倍取悦雷古勒斯，好不容易让他答应带自己出来散步，便找机会借着人流走散，主动进入贫民窟。 她要伪造自己走散之后被混混打劫，侮辱被杀的事件，以此对雷古勒斯进行报复。 以后者对纯洁病态要求的性格，如果知道妻子被杀死，被玷污，必定恼怒至极，暴跳如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性命和清白为代价，只是为了激怒仇人，让仇人心情恶劣一阵子……这种手段听上去的确非常不值和小儿科，但伊莲娜弱到极点，雷古勒斯却强到极点，所能使用的筹码又只有自己的性命和身体，所能做到的复仇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 “令人作呕的私欲与傲慢，那样的疯子，没有存在于世的价值。” 听完伊莲娜的叙述，普莉希拉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随后折扇一指前者，“还有你，轻视生命价值的愚者，懦弱无能的胆小鬼。妾身命令你停止自杀，回到那个疯子身边，将其杀死，完成真正的复仇。” “这位大人原本的要求已经完成，多余的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伊莲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雷古勒斯不知到什么时候会找过来，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她不想在这里纠缠太久。 “你想再次重复之前的愚行吗？” “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你们也最好不要卷进来，那个人不是你们能撼动的，所以请让我立刻离开。” “妾身说过了，不允许你自杀。” “那我还能怎么办！？”语气中的恭敬不在，伊莲娜也被普莉希拉的霸道言行惹得有些恼火起来，“除了这条命，除了激怒他，我还有什么能对他造成伤害吗？如果这位大人有办法，求求您给予赐教如何！？” “活下去，不要让那三人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活下去又能怎么样？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你还有机会找到他的弱点，等到他露出破绽。” “说得倒是简单！那个人根本没有弱点，而且连那些真正的强者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果大人您有如此能耐的话，不如就大发慈悲，亲自帮我们把那个男人杀死如何？” “愚蠢、懦弱、怠惰、自卑，凡俗之辈果然难堪造就。”折扇轻掩，普莉希拉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伊莲娜，淡淡道：“要复仇的是你，而不是妾身。出言指点已是格外开恩，难道还想让妾身纡尊降贵，亲自上门与那丑恶不堪的俗物交手吗？” “哼，说到底还不是无能为力？” 普莉希拉懒得再回应这个蠢问题。如果眼前有垃圾脏了眼，她当然可以顺手将之烧成灰烬，但要仅凭某个陌生人的言辞就跑过去惩奸除恶，她还没仁慈到那种地步。更何况，她也不想无故剥夺其他人复仇的权利与责任。 于是普莉希拉冷冷看了伊莲娜一眼，锐利的目光仿佛刺入她心底，直接道：“你……就这么害怕活下去吗？” 后者身子一僵，脸色唰得一下苍白下来。 “另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迁怒其他人呢？” 伊莲娜无言，脸色更加难看。 却在这时，一直吃果旁观的苏启忽然停下，转头看向巷口处，“来的和曹操一样快啊，你们刚刚谈论的话题主角。”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白色衣袍，白发金瞳，气质令人莫名不适的美少年出现在三人眼中。正是强欲之大罪司教，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 “二百二十一号，与爱人出来逛街却擅自离开，这可不是一位合格的妻子该做的事吧？” 他一边缓步行来，一边眉头微皱，看向伊莲娜。说话的语气并不算重，似乎只是稍微有点不悦，但是后者却瞳孔紧缩，身体本能般的微微颤抖起来。 第三十八章 你看到了一只双标狗 “你就是那个无可救药的狂人？” 普莉希拉却丝毫不惧，一如既往的高傲自信，转过身来，对蕾古勒斯冷声讽刺道：“明明如此丑恶却仍旧存活，不觉得愧对世界吗？你自裁吧。” “附议。”苏启一边吃果，一边道：“有了那么多漂亮的老婆却还不满足，也不好好爱护的男人是人间之屑，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话音刚落，本来应该是战友的普莉希拉却调转矛头，折扇一指苏启，似是不悦道：“无关路人不要开口。半途插话太失礼了，给妾身好好反省。” “异议阿里！”苏启毫不示弱道：“吾乃正义的伙伴，魔女教的死敌，天命之救世者……的同伴苏启是也。傲娇大小姐才是无关路人，不想被误伤的话最好马上离开。” “傲慢的家伙，你要为自己的无礼言辞付出代价。” “傲娇的家伙，你才是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尊严。” “不是自大，是自信！世界是围绕着妾身转的，一切对妾身不利的事件都不可能发生！” “那我现在反对你的意见又如何？这难道不是不利的事吗？” “哼，那只不过是先抑后扬的命运之诗罢了。” 普莉希拉浑身上下闪耀着自信的光彩，用无比笃定的语气道：“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只分为妾身与妾身之下两个层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烘托妾身这个主角而存在的，所以当起伏的命运线最终汇聚至终点，舞台上最闪耀的身影一定是妾身！也只会是妾身！”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么？你的自信几乎已经成了执念啊。” 眼中映出少女光彩四射，独一无二的身影，苏启心中一动，想起了艾姬多娜提出的理论。 很显然，普莉希拉所选择的道路是“入魔”，执着的对像是自我，像她这样的极端的性格，在漫长的时光中也不会被轻易磨去人性。 且正因为她拥有这样的心态，才会显得如此出众，同时刺激自身的潜力，让她不断向最巅峰攀登。因为只有比其他所有人都优秀，才能理所当然的俯视众生。 “哦？难得凡俗之辈也能说出如此和妾身心意的言辞。”普莉希拉打开折扇，潇洒的一挥手，自信满满道：“妾身正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普莉希拉·跋利耶尔大人，所以配角就给妾身乖乖听命！” “你们两个……” 这时，一直在旁边被无视的雷古勒斯终于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满，“明明搭上了话，却把我丢在一边，开始自顾自的热烈讨论起来。做出这种事不觉得有些过分吗？我不否认每个人都有自由说话的权利啦，但是在那之前，不也应该对别人的自尊和时间给予尊重吗？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有多自我本位啊，这样完全就是在侵犯我的个人权利，损害我不多的私人财产吧？虽然我既无欲无求又宽宏大量，但是做出这么过分的事，还是让我稍微有点生气呢。” 话音刚落，极度危险的寒意爬上了伊莲娜和普莉希拉的背脊。 下一刻，雷古勒斯抬起原本随意垂落的手臂，掀起一阵微风，然后…… 轰！！ 气浪炸开，狂风席卷整条巷道。 顿时，以手臂挥出之处为起 点，一条直线路径上的空气被破开，地板被掀起，两侧砖石被刮飞。尘埃乱卷之间，攻击范围将苏启三人尽数覆盖。 攻击的正体，是空气组成的气波？ 苏启最先反应过来，使用真实之瞳观察对方的同时，盾形超灵体在刹那间构筑出来，然后……砰的一声，在与对方攻击接触的刹那就破开，像薄纸一样被轻松撕裂。 不对！这种攻击力，这种均匀不变的速度，还有像是无视防御力的锋锐度，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气波攻击…… 借着真实之瞳观察到所有细致入微的变化，他以现有情报为基，大量推测在脑海中不断延展开来。 与此同时，因为那气波攻击力虽高，速度却并不算快，苏启仍有余暇闪避，并再一次构建出新的超灵体，还化出一只大手，把身后的伊莲娜按到巷道旁保护起来。 至于普莉希拉，她可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在攻击临身之前就飞身跃起，如一只天鹅般轻盈优雅的跃上了巷道旁的墙顶。 下一刻，狂风卷过，巷子里一片狼藉，三人却毫发无损。 “真是恩将仇报啊。”将超灵体撤去，苏启从墙边走出，对雷古勒斯道：“我们可是从混混手里救下了你被劫持的妻子，你难道不该好好感谢一番吗？” 为免后者针对伊莲娜，他刻意强调了伊莲娜是被混混劫持，而不是有意逃走。 “肆意挥霍暴力的狂人，连最基本的感恩和礼义廉耻都不懂吗？” 普莉希拉立刻领悟了苏启的意图，在轻身从墙上落下之后，冷言讽刺雷古勒斯不知感恩。 “哦？是这样吗？两百二十一号。” 雷古勒斯看向伊莲娜，后者身子一颤，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啊啊，原来如此。抱歉呐，是我误会了呢，但是两百二十一号也有错吧。突然消失的你，让我非常担心，找了好久，所以这一次就算我们两边扯平，到此为止好吗？虽然我也有点冲动，一不小心误会了两百二十一号，但是我有在反省了，真的喔。” 雷古勒斯恍然，随后带着轻浮的微笑如此提议，完全无视了自己刚才差点将三人一起杀掉的暴行。 被他注视着，伊莲娜浑身紧绷，心中满是紧张与恐惧，咬着嘴唇纠结片刻，终于还是低下头，带着微微颤音道：“是，老爷说的完全正确。对于让您独自一人这件事，我感到深深的抱歉，请您务必原谅我的不慎失误。” 与对方一起生活了六年，她完全可以预测。如果自己继续强调对方行为的不正当性，甚至语气有丝毫的不敬，就会让对方感觉自己的人格与身为丈夫的尊严受到侮辱，然后杀死自己。 而她虽然想死，却不想这么毫无价值的被杀，更不认为苏启和普莉希拉能继续保护自己，所以只能像往常一样表达自己的恭顺与愧疚。 “很好很好，夫妻之间就是要这么互相协助，互相宽容，才能将爱情一直维系下去，让双方都获得幸福。虽然世界上也有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啦，而且还很多，实在是非常讨厌！但是我知道，我的妻子们一定不会是那种恶毒存在，都是胸怀宽广的美丽女性，想到这里，就让身为丈夫的我感到有点自豪呢。那么，两百二十一号，出来也有点久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们差不多也要回家了哦。” “是。” 伊莲娜恭敬回答，向雷古勒斯走去。 后者无视苏启两人，转过身，径直离开，然而刚走了两步，却又突兀地停下脚步，轻声道：“果然还是不行啊……” 说罢，再次转过身来，面向苏启与普莉希拉，“本来想看在两百二十一号的面子上宽恕的你们的失礼，但思来想去，心里总是有一点不愉快呢，所以……能请你们两个去死吗？” 伊莲娜脚步顿住，左右看了看苏启两人，犹豫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柔声恳求道：“老爷，两位恩人的确是愚钝无知，不明白您的伟大的之处，但是……他们毕竟也曾救过我一次，恳请您给他们一次机会可以吗？” 雷古勒斯眉头微皱，“两百二十一号，你这是在质疑身为丈夫的我的判断吗？” 伊莲娜心中一紧，赶忙垂首道：“不，我怎么会质疑老爷呢？顺从丈夫是妻子的天职，我只是出于想要报答恩情的想法稍稍询问一下，恳求老爷的垂怜而已。作为您的妻子，我认为这种程度的恩义是应当的具备的，但是当然……老爷的尊严不容冒犯，一切还是您的意见为准，身为妻子的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雷古勒斯的脸色稍微舒缓，“原来如此，没能顾虑到妻子的心情是我的疏失，要向你说声抱歉。但是尊严和恩情虽然都很重要，可是……两者相比，果然还是有更重要的东西呢。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也很遗憾。请千万不要觉得我是个残酷无情的人喔，我也很为难，我也很难过，但是实在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这么做，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来排解，所以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小小任性，可以吗？” “是，虽然很遗憾，但老爷的心情是最重要的，请按您所想的去做吧。” 沉默一下，伊莲娜无奈点头。随后不敢去看苏启两人，快步走到雷古勒斯背后站好，头颅低垂，双手紧握，默默忍受着心中越来越炽盛的仇恨之火炙烤。 “令人作呕。” 静静观察完全程的苏启终于开口。 “难得与凡俗之辈心有同感。”普莉希拉一脸厌恶，看雷古勒斯的眼神与炎热天气下不断发酵的垃圾堆等同，“为了不让你身上的污秽污染整个世界，那边那块石头，妾身命令你快点将他清理掉。” “别随便使唤人啊，傲娇大小姐。另外不要叫我石头，叫我美男子。” “哼，不解风情的家伙，难道要让妾身去碰那堆垃圾吗？至于称呼，梦话还是到梦里去说吧。” “真是过分啊。” 眼看两人再次无视自己，雷古勒斯一脸不悦道：“不断用刻薄的语言攻击一个陌生人，你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失礼吗？这样侮辱我的尊严，很明显是在侵害我的个人名誉对吧？就算是我这样胸怀宽广的仁慈之人，也无法容忍你们的再三冒犯。” 说着，转头看向普莉希拉，“本来以你的容貌，说不定能成为我的妻子，但是太可惜了，一个泼妇是没办法成为良妻的，所以……你就和那个傲慢的男人一起去死吧。” 说着，便要再次挥动手臂。然而在那之前，苏启超灵体化刀，一刀斩出，重重劈在雷古勒斯脸上。 轰！！ 气浪炸开，超灵体崩溃，而雷古勒斯……毫发无损。脸上甚至连一道浅浅的印痕都没有，只是神色稍微有些惊愕。 “啧！低贱的残缺者，虽然不指望你们能像我这样的完人一样应对得体，但是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砍过来，你连最基本的家教都……”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又是一记大刀重重拍在他脸上，虽然仍旧没能伤到他分毫，却将他彻底激怒。 “肮脏的残渣，不配为人的垃圾，你们到底要激怒我到什么地步？就这么想快点变成碎肉吗？既然这样，我……” 轰！！ 第三次，苏启重重一刀砍在雷古勒斯脸上，将他的话硬生生拍回了肚子里。 “你说你妈呢，双标狗。” 随手把已经吃完的纸袋扔下，苏启一脸鄙视道：“我对你那套只许自己杀人，不许别人无视自己的恶心歪理没兴趣，所以别再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哩八嗦了好吗？要论嘴臭，你这脑子发育不完全的幼稚巨婴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我要杀了你！！” 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愤怒让雷古勒斯咬牙切齿，彻底改变了那副闲散从容的面貌。 苏启嗤笑一声，“那就来啊，傻吊。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就在自己大腿上给你写十个服字如何？” “去死吧！！” 雷古勒斯怒吼一声，正要攻击，却听苏启陡然道：“你的能力正体是将物质停止在某个时间对吧？” 雷古勒斯身体一滞，脸上扭曲的五官与愤怒的表情像被冻结般突然凝固。 “哦，看来我猜对了。” 自从雷古勒斯出现以来，苏启就一直在用真实之瞳观察他，并在短短时间内发现了许多异象。 首先，雷古勒斯没有心脏；其次，身体状态停止在某一刹那，血不流，气不喘，连皮肤温度都丝毫不变；再次，他的身体与衣物是一个隔绝任何外界物质的整体，细小的尘埃无法沾染，就连空气一旦靠近，也会像被锋锐之物劈开一样分裂，流向两旁；最后，重力也无法对其进行干涉，仿佛他整个人身处另一个空间。 在苏启想来，最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就是涉及时间或空间的能力。但如果只是空间隔绝，雷古勒斯的身体状态就不能停止，也需要呼吸空气，且能直接观察物质结构与存在的真实之瞳可以隐约察觉到空间变化的痕迹，所以否定这个选项。 那么最后，留下来的答案就是时间。而根据真实之瞳观察到的各种异象分析，苏启很轻易便锁定了“时间停止”，并将对外的“时间停止”否定，最终推测出可能性最大的选项——雷古勒斯能自由将自己的身体状态，以及自己身体所接触的物质状态锁定在某一个固定时间点。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面对任何攻击都毫发无损，身上甚至没有一点伤痕和污渍；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连体温都完全不变；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将空气发射出去，或将体表的空气凝成护甲，并造成类似空间撕裂般的无视防御效果。 当然，虽然这么假设一切都能说得通，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所以苏启直接问了一下本人，观察对方的精神波动，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答案了。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们凭着小聪明猜到答案，也伤不了我一根头发。” 片刻的震惊过后，雷古勒斯又恢复了有恃无恐的状态。他对自己的权能很有信心，一百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猜到他的能力根源，但毫无意外都是以彻底的败亡收场。 “傻孩子……”苏启却投以看死人的眼神，“知道了这些，再找到你的弱点，不就能把你打死了吗？而你的弱点，就是心脏吧？” 对于雷古勒斯的权能，WEB版小说里的描述有些不太明确，所以若有分歧，以我的设定为准（挺胸）。 第三十九章 你知道你在做多恶毒的事吗？ 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 雷古勒斯心下震动，死死盯着苏启，眼中满是杀意。 “为什么他会知道……你在这么想对吧？” 后者不紧不慢道：“当然是因为我能察觉到你的身体非常完整，唯独少了心脏啊。然后就想着‘如果对方是笨蛋的话，稍微试探一下说不定能得到答案’，于是就那么做了……现在看你这副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证明答案完全正确，而你果然也是个蠢货啊。” “开什么玩笑！！你这混账！你这残渣！你这该死的臭虫！竟敢侮辱我，竟敢蔑视我这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完人到如此地步！！” 还从没被人如此侮辱过，还从没被人如此轻视过。自从得到魔女因子，成为大罪司教，亲手把父母兄弟还有整个国家拆成碎片以来，所有人都只能以恐惧和敬畏的目光仰视自己，如今的这样的奇耻大辱简直闻所未闻，不可忍受！ 愤怒与杀意几乎要把理智烧干。雷古勒斯决定了，一定要把那个男人像布娃娃一样亲手扯碎，再把整个露格尼卡王国夷为平地，如此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但是下一刻，心中炽盛的毒火被一句话冻结了。 “你的心脏在你的妻子们身上对吧？” 那句话出口，传入耳中，他的脑海中有了刹那的空白。 无法理解！难以理解！不想理解！恐惧理解！否定……否定那个可能性！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仅仅只是刚刚见面，就能将自己的弱点全部看穿？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才对！那么现在是什么？是恶梦吗？是幻想吗？是魔女还是神什么的给自己开的玩笑吗？开什么玩笑！！ 前所未有的，一种因为太久没体会过，所以显得陌生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作为大罪司教的百年来，雷古勒斯从来都是所向无敌，漫不经心的将所有敌人击溃；而现在，时隔如此漫长的时光，他终于再一次回忆起被人威胁的恐惧，以及生命可能被终结的屈辱。 然后，因此更加愤怒。 “两百二十一号！”雷古勒斯猛然转身，眼中满是憎恶的怒视伊莲娜，“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你对他们说了些多余的事吧！？我们可是夫妻，是结下神圣契约，必须互相信任互相帮助的爱人，然而你这么做难道不是被叛吗？这是背叛吧！是对我的爱意的背叛，是对我个人尊严与财产的侵害对吧？无法原谅！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吗！？” “你还真是蠢得可怜啊，雷古勒斯。这么一质问，不就想当于你又把答案暴露给我了吗？而且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的妻子吧，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你权能的真相，又怎么能告诉我呢？” 欣赏着前者丑态百出的表现，苏启冷笑道：“我之前就已经说了吧，吾乃正义的伙伴，魔女教的死敌，天命之救世者的同伴，之前就有在收集身为魔女教大罪司教的你的情报。如今察觉到你身上的异样，再结合从某人那里听说的，你总是把自己的妻子团带在身边的反常行为，做出这样的猜测也很合理不是吗？” 对于蕾古勒斯来说，遇上苏启是完完全全的大杯具。 他有最强之剑，最强之盾，一般人根本无法抵挡他一个照面的攻击，也难以从表面现象推测出他的能力根源，更别说发现心脏这个弱点了。而且就算明白能力来源与破绽所在，也难以脱离战场去对他的妻子进行攻击，所以他的能力近乎无解。 但苏启有真实之瞳这个神级情报收集能力，再加上伊莲娜提供的基础情报，就能轻松将他的能力看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只需要针对弱点制定击杀方案而已。 “是谁！？” 雷古勒斯立刻转过身来，怒问苏启，“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不知礼节，厚颜无耻的混账擅自把我的事告诉你！？” “你制杖吗？我又不像你这么蠢，怎么可能把同伴的名字告诉你？而且有时间想着找人报复，不如先思考一下要怎么保住小命如何？” “少给我自大了，残缺不全的卑贱者！不过施舍你们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弱点又如何？就算心脏回到身上，我也能轻松杀死你！而且你找得到我的妻子在哪里吗？你找得到吗？” “当然能找到，只要让你身后女人带我去不就行了？” “所以说是想让劫持我的妻子，让我的妻子背叛我吗？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连我无辜的妻子都不放过，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吗！？而且在丈夫面前说要劫持妻子，你是在瞧不起我吧？你是在彻彻底底的蔑视我，无视我的个人尊严吧混蛋！！” 已经无法忍耐了，已经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了，不断膨胀的怒气已经将整个心房撑满，雷古勒斯需要一次彻彻底底的宣泄。 “为自己的傲慢悔恨，然后粉身碎骨吧！” 他面红耳赤的怒吼着，便欲将眼前的一切毁灭殆尽，但是在那之前…… 锵！！ 几步之外的苏启突然俯身冲来，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黑色长刀拔出，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铮鸣。 万解·裂空斩…… 似狂雷经天，似神龙飞腾，似月华照水，似花开花落……刹那间，一道如梦似幻，玄妙华美到极点的刀光乍现虚空，划至雷古勒斯面前。 能裂解万物的剑技，再加上妖刀逆鳞本身具有的撕裂空间的技能，这是苏启目前所能挥出的最强一刀。他想试试看，同样无视防御，能确实撕裂空间的这一刀能不能将雷古勒斯斩杀。 要……被杀了？ 与此同时，雷古勒斯也被眼前锋锐无匹的刀光，凝而不发的剑意所震慑。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这一刀斩杀的死相，心中的愤怒如烈阳下的残雪般瞬间融化，对死亡的恐惧则不断孳生蔓延，化成一道漆黑的阴影将意识隔断，直到…… 砰！！ 气浪炸开，两人脚下的尘埃被吹飞。 苏启的刀锋停在雷古勒斯脑门正中，刀身嗡嗡颤动。很显然，即使是能撕开空间的妖刀，也未能突破后者的防御。甚至没能切开体表的空气层，真正落到他身上。 “可惜，时间能力的权限似乎在空间之上啊。” 苏启惋惜收刀，雷古勒斯呆了一下，才从刚才那无比真实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死吧！！” 恼羞成怒，已经不想再让眼前的男人多活一秒，所以他难得没有废话，直接挥臂横扫，将身体触及的空气全部锁定在初动状态下发射出去，攻向苏启。 但后者瞬间构建出超灵体，念头一动，便拔地而起，飞上半空，将这波攻击轻松躲掉。后面的普莉希拉也是故计重施，轻盈一跃，便姿态优美的躲了过去。 “太慢了。”身着超灵体化成的法袍，苏启俯视雷古勒斯，“虽然你有最锋利的‘剑’和最强大的‘盾’，但本人的速度太慢，技巧太过拙劣，只要知晓你的能力正体，就能轻松躲避。” “大言不惭！我马上就把你那副自以是的面孔打烂！” 后者说罢，立刻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砂石，猛的一甩手，向半空中的苏启投出。 下一刻，剧烈的尖啸声在巷道中炸开，无数砂石洞穿空气，像子 弹箭雨般向飞射而出。 但苏启早有预判，移动速度也绝称不上慢，那些砂石还没脱手，他就先一步移开，轻轻松松的躲过了这波攻势。 “你看，我就说能轻松看穿你的攻势吧，而且要离开也随时都可以。” “不许逃走！！” 意识到对方能飞，速度不慢，的确可以随时逃走后，在心中的不甘与愤怒驱使下，雷古勒斯做了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如果你逃跑，我就杀了两百二十一号！” 他脸色狰狞的，说出了如此荒唐的宣言。 苏启投以看智障的眼神，“用自己妻子的性命威胁敌人，你可真是个谈判鬼才。但是不好意思，我从不和脑子不正常的 家伙谈条件，因为会降低SAN值，条件也无法成立。” “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做多恶毒的事吗！？两百二十一号可是我最重要的妻子！是深爱着我，并回应着我的爱的美丽公主，是我不可或缺的人生的一部分！你难道忍心让毫无罪过的她就这样死去吗？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苏启投以看天顶星人的眼神，“哦，我的上帝啊，你知道自己在说多白痴的话吗？她是你的妻子，又不是我的，所以她的死活跟我这个单身狗有什么关系？” “别狡辩了！我可不希望两百二十一号去死。虽然直接杀死她的是我，但亲手引燃这导火索的可是你！是你的杀意害死了她，这完全是把我作为道具使用的你杀的人。杀死她的是你，别逃避责任，你这个想要杀死我妻子的恶棍！！” “？？？？” 经历过前两过个世界，苏启自认为也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甚至本身还处于人性流失，感情淡薄的状态下，但即便如此，听到对方如此奇葩的发言，内心之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点吃鲸的感觉。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他发自内心的如此感叹，随后看向雷古勒斯，“不过正因为如此，已经可以确定你完完全全无法沟通了，所以今天到此为止，我们下次再见吧。” 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一天，也就是你的死期。 其实如果可以，苏启当然想把雷古勒斯当场轰杀至渣，但要攻破防御就要找到他的心脏，要找到他的心脏就要找到他的妻子们，还要搞清楚怎么样才能把他的心脏从妻子们身上分离，或者能不能分离。 这些事都不是能当场做到的，而他的能力又杀伤性极强，所以未免伤及无辜，只能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待调查清楚，准备完全，再找机会将他干掉。 “不许逃！没听到吗？我说了不许逃跑，否则就杀了她！” 雷古勒斯也不想让“仇人”逃掉，当即便举起手臂，真的准备对伊莲娜动手。 “哦对了，为免你杀了她，我就先把她抢走好了。” 苏启说罢，随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雷古勒斯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原来苏启早就观察好了，虽然加强后的重力无法施加在雷古勒斯身上，但他本身却被锁定在正常的重力状态下，否则整个人应该飘起来，而不是还能走路；也就说，落穴陷井对他是有效的。 于是苏启之前在和雷古勒斯对话周旋的同时，便利用操纵地属性物质的技能偷偷在后者脚下挖了个深达百余米的落穴，刚好在此时派上用场。 另一边，蕾古勒斯只觉脚下一沉，突然视野倒转，身体坠落，整个人堕入黑暗中，只有头顶上那个越来越狭窄的洞口中有些微亮光落下；但照出不远，便被四处的黑暗所吞噬。 我在坠落？ 他反应过来，竭力伸长手脚，试图攀住洞壁。但苏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特地将下方的洞壁予以拓宽，所以任他如何动作，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可以试着锁定下方触碰到的空气，将我挡住。 雷古勒斯稍微有些慌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到办法。然而还不等他实施，便砰的一声撞到洞底，被埋在大量泥土中。 “可恶！！” 用权能锁定了身体状态，雷古勒斯就算从百米高度坠落，也毫发无损，甚至连一点污渍也没沾染到，但心中却因不慎中计而恼怒。 他站起身来，仰头看了看上方那个细小的光点，拿捏不准位置，但也没有丝毫担忧，只是大约对准了一下，便屈腿起跳。 下一刻，身体延着一条直线以匀速飞出，就算撞到穴壁也能毫无滞碍的凿穿，很快就砰的一声，从另一处顶开地面，再次出现在巷子里。 然而，当他转首四顾后，却发现不但苏启和普莉希拉，连二百二十一号都不见踪影。很显然，他的妻子真的被那个男人劫走了。 (ノ???)ノ除夕夜快乐！祝读者老爷们身体健康，新年变帅！也祝我自己找到个萌妹子，顺利脱团！ 第四十章 再一次的尾行 彻底被那个男人耍了！ 意识到这一点，雷古勒斯心中的怒火越加高涨。 “该死！” 挥动手臂，气波扫出，巷子右侧的整整一排屋墙瞬间爆破，坍塌，在烟尘中被尽数犁平。 “该死！” 再次挥动手臂，左侧的屋墙也步入后尘，在轰隆崩塌声中变成一片废墟。至此，整条巷子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好在贫民窟不是商业大街，生存在这里的居民也足够机警，附近的人在之前就听到这里传出的动静偷偷逃离，否则伤亡难免。 但以雷古勒斯的能力，只要认真起来，就能轻松将整个城市夷为平地，凡人的逃跑并没有意义。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他疯狂咒骂着，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转身面向城市中心的方向，挥手便要将手中之物掷出。 毫无疑问，只要他放开手掌，发动能力，大量碎石就会被投射出去，像一枚枚无视防御且动能永不减弱的炮弹般催毁前方的一切。它们将沿着一条条直线路径贯穿整座城市，让这座聚集着约三十万人口的王都血流成河。 但在最后一刻，雷古勒斯的理智终于上线，险险拉住了差点暴走的愤怒巨兽。 这当然不是他性格突变，自制力大幅升级，仅仅只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妻子们也在这座城市，如果自己肆意攻击，制造出巨大的骚动，妻子们也很可能陷入危险。 因为权能发动的某些限制，那些妻子可不是随便找一个女性就能充数的，否则也不会百多年来总数只有两百多个；而妻子们的存在又关系到他是否能自由使用权能，如果尽数死亡的话他自己也会很危险，特别是在被那个难缠的男人盯上的情况下，所以他虽然偶尔会杀死一两个妻子，却绝不会让妻子的数量降到危险线以下。 比起无意义的发泄怒气，还是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要……就算百年来雷古勒斯的心智几无成长，与成为大罪司教前的那个熊孩子无异，这样简单的利益权衡还是能办到的。 或者说正因为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生命安全，自私到极点的他才能破天荒的抑制住怒气，没有将手中的碎石扔出去。 但怒气虽然被暂时抑制住，却没那容易消失，反而因为得不到发泄更加深刻，让他耿耿于怀。 “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竟敢如此愚弄我，如此侮辱我，如此残忍的迫害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更加惨重代价！！” 雷古勒斯脸色狰狞，咬牙切齿的在废墟间低吼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碎石扔下，快步向外走去。他要将自己的破绽，自己的妻子们尽快转移，然后联络魔女教的下属们找出那个男人，亲手把他撕成碎片。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子里，一直用真实之瞳暗中观察的苏启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虽然是个弱智巨婴，但总算比草履虫聪明一点，还有理智这种东西，否则就要浪费人生陪熊孩子玩追逐游戏了。” 知晓雷古勒斯奇葩的性格和巨大的破坏力，他当然不会就那么一走了之。毕竟事情的起因是他，如果因此死了太多无辜者，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如果雷古勒斯真的准备拿其他人发泄怒火，他就只能冲出去把那家伙引开，浪费一点时间帮那家伙消磨怒气，认清现实了。 “好了，那家伙无能狂怒一会儿终于走了。” 苏启转过身，看向焦躁不安的伊莲娜，还有板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的普莉希拉，“那么两位，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也是时候分别了。” “哼，竟拉着妾身像老鼠一样仓惶逃遁，实在令人不快。” 会说出这种话的，自然只有高傲的礼裙少女。 “什么叫仓惶逃遁，这是赤果果的污蔑。”苏启可不会示弱，直接反驳道：“我带你们离开的时候可没那么狼狈，而且这不叫逃遁，叫战略性转移。” “无论如何巧言装饰，也改不了逃离的本质。” “那傲娇大小姐有何高见呢？难道你能直接击败或击杀他？如果是那样，我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如何？” “很遗憾，当前击败那个狂人的条件并不满足，所以妾身也只能暂时撤退，准备万全后再将之歼灭。” “咦？”苏启略显惊讶的看了普莉希拉一眼，“难以置信，傲娇大小姐竟然会明言示弱？” “何等失礼的想法。难道在你眼中，妾身是个目空一切，却又在事实面前不敢承认自己弱小的愚蠢怯懦之辈吗？” “很像。” “那不过是愚者的浅见，何况妾身可没有示弱。妾身只是承认以自己目前战力不足，奈何不了那狂人罢了，但实力不仅有战力，还有智慧和其他……总之不论过程如何曲折，最后胜利的都只会是妾身。” “我欣赏你的自信，但那个人是我的猎物，所以就不劳您费心了。”苏启说罢，看了伊莲娜一眼，“现在我准备跟着那家伙，收集更多的情报，能不能把她暂时交给你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暂时跟着妾身吧。” 普莉希拉居然轻松答应，让他不禁有些意外。 “不要用凡夫的思维妄自揣测妾身的想法。”少女敏锐的察觉到苏启细微的眼神变化，稍带不悦道：“之所以帮你一次，不过是为你之前那美丽的一刀支付报酬而已。” “大小姐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 “告诉妾身，那一刀的名字是什么？” “星爆气流斩？” “说谎，怎么会是如此粗俗的名字。” “绝世好招？” 普莉希拉冷冷盯着苏启，不说话。 “好吧，正确答案是没有名字，也没必要起名字，所以无名。” 对于苏启来说，那一刀的确没有太多特别，因为只要他想，每一击都能发挥出那种水准，也就是平A的强化版。而“万解”是所运用的剑技之名，不是那一刀的特珠名称，所以是无名。 “哼，果然是块不解风情的石头，那样的武技在你身上太浪费了。” “是是是，大小姐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最后，来当妾身的武技教师吧。” “不当。”苏启毫不犹豫的给出回答。 折扇掩住下半张脸，普莉希拉一脸不满道：“不识好歹的家伙，快从妾身眼前消失，否则会忍不住把你烧成灰烬。” “那我在成为灰烬前先走一步……对了，之后要去哪里找你。” “自己找……”她的语气变得十分冷淡，“无能的家伙没资格面见妾身。” “唉，善变呐，你的名字叫女人。” 苏启一边装模作样的轻叹，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开巷子，真实之瞳一扫，便找到刚刚离开不远的雷古勒斯，再次尾行了上去。 过年休息一下，初一初二两天暂时二千字一更，初三开始恢复正常，望各位读者老爷们见谅。 第四十一章 愿意死一次吗？ 苏启的尾行事业进行的很顺利。 雷古勒斯虽然有极其强大的权能，但自身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有人跟踪。更别说是苏启这样拥有真实之瞳，能远距离暗中观察的外挂级尾行者了。 所以在雷古勒斯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一路跟随，来到前者在王都的据点，一栋位于城区东边的豪宅。 “宅子很新，不像无主之地；如果在王都动手强抢，一定会引发巨大的骚动；再加上雷古勒斯那种一言不和就杀人的性格，绝不可能去经商赚钱什么的，所以……这里应该是魔女教的暗中产业吧？” 苏启站在宅子外打量了一会，心中如此推测。 虽然从原著动画里看，魔女教里基本都是疯子和变态，但这里是衍化后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就要讲逻辑，就有来龙去脉。而就算是疯子和变态，进食也是必不可少的刚需，所以能传承数百年还没崩溃的魔女教也必定会有经济基础。 “雷古勒斯的妻子们应该都在这里，先验证一下，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放在妻子身上。” 对魔女教的经济情况并没有兴趣，苏启思维发散了一下便转回正题，站在宅子外的某个隐蔽角落里，开始借助真实之瞳对宅内情况进行彻彻底底的检查。 找到了…… 墙壁和障碍物在真实之瞳中形同虚设，他的视线直接透过围墙、庭院，跨越数十米，对建筑物内的所有事物进行扫描。忽略掉各种没有异常的家具死物，将注意力集中在宅邸内那一名名美貌的女子身上，很快就发现了其中某位的心脏部分隐隐盘踞着一股异常波动。 那是什么？ 苏启心中微动，瞳孔中闪过一抹神光，顿时视力集中，局部放大，在那名女子的胸腔内侧看到了两个心脏。一个心脏是血肉组成的实体，一个心脏是玛娜构建的半虚化状态，后者正寄宿在前者上，随前者一起跳动，发出双重的心跳。 果然……那应该就是雷古勒斯藏起来的心脏，两者之间有联系，如果使实体的心脏停止跳动，他的心脏也会出问题；但他有五十多个妻子，很显然心脏能够转移，而且如果心脏停跳，被寄宿者也会死……也就是说，如果要杀死雷古勒斯，得先把他的所有妻子杀死，或者让他远离自己的妻子们，使那个能力失效…… 苏启眉头微皱。杀光那些无辜的女人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某个正义的伙伴初代目。而雷古勒斯一定对远离妻子们这件事十分警惕，所以引诱他远离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苏启亲自嘲讽，到达一定距离，他也未必会再上钩。 或者反过来，来一次调虎离山，偷偷把那些女人都劫走？ 苏启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思索片刻，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做为备选方案之一。只不过五十多个人要偷偷调走太难，处于警惕状态下的雷古勒斯也不会轻易离开妻子，且不知道要离多远才能使他的能力失效，其中有很多变数与难点，但未必不可行。 对了，如果只是使心脏停跳的话未必一定要把她们都杀死，而且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引他出来的好机会…… 很快，苏启又想到了其他办法，除掉雷古勒斯的计划在心中隐隐成形。 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待在宅子外面静静观察。发现雷古勒斯进入宅子后不久，便径直走到一个书房似的房间，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面约巴掌大的小镜子，用手擦了几下，开始念诵咒语。 随后镜子发光，镜面内出现绝不是此处房间的景象。 对话镜么…… 此刻的苏启几乎记忆了整个禁书库的知识，即使在整个大陆上也称得上是渊博之人，所以轻轻松松便认出雷古勒斯所使用的，就是具有远程通讯能力的魔法道具对话镜。 之后，他全程“旁观”了雷古勒斯这位大罪司教和他手下一位魔女教头目的交流。交流，或者说雷古勒斯单方面下达的命令有二，一是命对方立刻组织车队前来，准备转移自己的妻子；二是去打听苏启的消息，并把他被劫走的那位妻子找回来。 通讯后不到一个小时，一条由几辆龙车组成的车队停在豪宅门口，领头者是一位贵族装扮，衣冠楚楚的中年绅士。但依旧在暗处观察的苏启却知道，他就是那个与雷古勒斯通话的魔女教小头目。 在苏启的注目下，那名中年男子独自一人进了豪宅，找到雷古勒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交谈了片刻，便再次回转，在门外等待。不久，雷古勒斯领着美丽动人，但个个面无表情，像人偶一样的妻子们出来，迅速上了龙车。 之后，车队立刻出发，径直出了王都，奔向城外，于黄昏时分到达离王都不算太远的一处无名小村庄，那是魔女教早已准备好的一处据点。 苏启飞在天上，紧随其后，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雷古勒斯带妻子们下车，把她们安置在这个虽然不大，但环境优美，十分隐蔽的小村庄里。 后来直到晚上，再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生。眼看着雷古勒斯和妻子们玩了好一会儿扮演国王与臣民的奇怪游戏，他终于结束这次跟踪，以最快速度飞回了王都。 “接下来要去傲娇大小姐那里找伊莲娜商量一下，之后的计划还需要她的配合。” 在王都贵族区附近找了个地方降落，苏启去值班室找卫兵打听了一下跋利耶尔家族的宅邸在哪，便很轻松的抵达了目的地。 之后对充当门卫的某穿越者说明缘由，便被早已嘱咐过的后者直接带进大到夸张，四处装饰着各种奢侈品的超豪华大宅子里。 “今天妾身不想再看到那家伙的脸……因为公主这样说了，所以很抱歉，能招待你的也只有我这个粗俗的男人了。” 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中，断了左臂，打扮古怪，混的似乎比菜月昴还惨的穿越者一边引路，一边如此说道。 “真是遗憾，逗弄那只心高气傲的小猫咪还是挺有趣的。” 对于心理年龄远比外表大的苏启来说，普莉希拉的确算小。 “你可真是胆大，要是被公主听到说不定会被杀喔。” “没关系，反正你是不会向那只小猫咪告密对吧？” “很遗憾，我可是对那只小猫……啊不，是对公主大人忠心耿耿。” “很好，现在我们是同犯了，要被发现，就拉你一起下水。” “那么请务必停止你的作死，我还没活够呢。” 两人一边扯淡，一边来到同样豪华宽敞的客厅。之后名为阿尔的怪人暂时离开，去把伊莲娜带了过来，接着很自觉的告退离开，留两人单独交谈。 “伊莲娜，为了杀死雷古勒斯，你愿意死一次吗？” 苏启开门见山，先手一个假设把伊莲娜问得愣在当场。 第四十二章 你也是个变态吗？ “死一次？” “没错，死一次。准确的说，是或许会死。” “或许会死么……”伊莲娜喃喃轻语着，忽然笑了起来，“太好了。” “太好了？” “是啊，如果仅仅只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就能把那个疯子杀死的话，不是太好了吗？” 她面带微笑，眼眸中却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情感，那是连死亡也无法阻拦的怨恨之海，“别说是或许会死了，就算是一定会死，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哦。因为那可是我朝思暮想的，心心念念的，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希望不是吗？” “但是……只有你一个还不够，其他五十多位，你们全员都能有这样的决意吗？” “当然。”伊莲娜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代不在场的其他“新娘”们回答，“只要能杀死雷古勒斯那个疯子，就算要所有人以生命为代价，大家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脚踏五十多条好船，所有后宫的好感度都是大额负值，雷古勒斯也真是个渣男中的鬼才。如果不是因为权能几近无敌，怕是早就被自己的后宫们分尸了吧…… 稍稍在心里感叹了下雷某人的不得人心，苏启微微摇头，“其实也不必这么悲观，那一步只是最后手段，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不需要冒险。” “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吗？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做到这种地步？” 伊莲娜仔细审视苏启，心中有些狐疑。虽然要向雷古勒斯复仇，但生命是她仅剩的筹码，如果对方的回答不能令她满意，她也不可能将这最后一枚筹码轻易交出去。 “我的做法并不复杂，毕竟那家伙本身也不是个脑袋复杂的人，只是靠能力为所欲为而已……” 苏启先向伊莲娜讲解了一下自己对雷古勒斯能力的观察，随后说起心中已经大致填充好的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先调虎离山，再釜底抽薪，最后敌羞吾去脱他衣三部分而已。 所谓调虎离山，自然就是把雷古勒斯调离他的妻子们身旁，而且要尽量做得隐蔽自然一点，别一开始就引起敌人的警惕。 要引动雷古勒斯的注意力不难，只要苏启跑到他跟前嘲讽一声“嘿，孙子”，对方大概就会像疯狗一样狂奔过来，但事不能做得那么糙，还要讲究一下地利和时机。 地利就是把战场选在远离人群和雷古勒斯妻子们的地方，否则打起来还要顾及人质。至于伏兵什么的倒不怎么需要，因为对上雷古勒斯人数作用不大，而且如果他的权能出现破绽，只苏启一个就应该足够应付了。 而时机，则是要与地利相协调，再在不激起雷古勒斯警惕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把他引上钩。综合考虑过后，苏启把计划发动的时机定在库珥修讨伐白鲸这件事上，准备把最后几个BOSS一并解决。 魔兽白鲸、怠惰司教培提其乌斯、暴食司教莱伊、强欲司教雷古勒斯……这是目前还剩下的几个BOSS，全部干掉之后就能通关。 其中白鲸和怠惰司教出现的时间以及能力信息他全都知晓，暴食司教和强欲司教的相关剧情并没有在动画里出现，所以既不明白他们出现的时间，也不明白他们的能力底细，但是可以推测一下。 推测的依据有四： 其一：在看动画的时候被某些剧透狗的弹幕剧透，雷姆会在打完白鲸，和库珥修返回王都的途中被敌人袭击，变成植物人，并被除菜月昴之外的所有人遗忘。 其二：系统排列BOSS名称是按剧情出场顺序来的，所以打完怠惰司教后出场的强敌很可能就是暴食和傲慢。 其三：雷姆受伤的方式是沉睡不起，且被人遗忘，但雷古勒斯并没有展露出相关能力，所以重伤雷姆的人很可能不是他。 其四：有库珥修和大量护卫随行，一般的敌人不可能把雷姆伤到那种地步。再考虑到魔女教是作者钦定的反派势力，当时的剧情又与魔女教紧密相关，所以很可能出现的强敌就是除怠惰司教之外的其他大罪司教。 综上所述，在原著剧情的发展中，雷姆很可能会在回程途中遭遇暴食，然后重伤沉眠，被其他人遗忘的现象则很可能与暴食司教的能力相关。 至于雷古勒斯有没有一起出场则难以确定，毕竟大罪司教的战力基本都是常规外，很可能暴食一个人就能击溃库珥修率领的回程队伍。但没关系，这次有苏启这个诱饵在，他肯定会来。 以上，就是调虎离山，接下来是釜底抽薪。 这一部分更加简单，无非就是趁雷古勒斯离开时将他的妻子们送走，让她们远离他，或者让她们的心脏停止跳动，使雷古勒斯的无敌状态失效而已。 如果第一种方法能成功的最好，但如果不行，就只能用第二种方法，让伊莲娜她们真死……或者假死。 苏启当然不想杀死无辜者，所以想到一个办法——用冰冻魔法将她们暂时冻结，陷入假死状态，等到雷古勒斯凉了，再帮她们解冻。 修习魔法已经一个月，他知道这种做法在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实际操作却不简单，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让人假死变真死，所以他才对伊莲娜说有风险。 不过苏启虽然底蕴深厚，天资妖孽，但学习魔法终究只有一个月，还不是专精操控温度的火系魔法，所以在实操能力上难免有些不足。或许在其他该系顶尖强者——比如帕克看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难，因此他之后还要去咨询一下帕克，先说出来也只是让伊莲娜有心理准备而已。 最后，也是最最简单的一项，当然就是事先做好准备，趁雷古勒斯无敌状态解除的时机抓住破绽，干脆利落的把他打死，倒也无需赘言。 “怎么样？你应该很了解雷古勒斯，这样的计划你觉得如何？” 讲述完毕，苏启询问伊莲娜的意见。 后者以前毕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女，当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只觉得计划虽然简单，但有理有据，应该不是随意敷衍自己，便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听不出什么明显破绽，并再次问起与雷古勒斯为敌的原因。 “因为我目前所在的阵营与魔女教处于敌对状态，所以身为大罪司教的雷古勒斯当然是我的敌人。” 对于这个问题，苏启当然不会说是系统催的，也没有按自己的真实心意说是看雷古勒斯很不爽，而是把艾米莉亚拉出来当借口，用一副端正认真的态度给予回答。 “原来如此……” 之前的救命之恩，实打实雷古勒斯为敌的态度，再加上如今的表演，伊莲娜对苏启已经信了八九分，当即便道：“既然是这样，请无论如何也让我贡献一份力量。” “当然，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忙劝说雷古勒斯的其他妻子们，说服她们在计划发动后跟着我们的人尽速逃离。” “我明白了，这件事就请交给我吧！” 商谈到此结束。之后，苏启让伊莲娜暂时住在这里安心等自己消息，便离开跋利耶尔家族的豪宅，径直回到米洛德家在王都贵族区的大宅子里。 当他回去的时候，众人正共进晚餐。便打了个招呼，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而然的坐到那个特意留出来的坐位上。 见此，坐在主位上的幼女家主有些不满，眉头一皱，盯着苏启道：“你这家伙，知道自己回来的有多晚吗？我差点就让柯林特出去发布寻人启事了，你明白吗？” 苏启停下手中的刀叉，对她笑了笑，“很抱歉，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一小会儿，谢谢家主大人的关心。” “你……你说什么？”安妮罗洁小脸微红，有些结巴道：“才……才不是担心你这家伙！我只是对你家伙擅自离开这么长时间非常不满，没错，非常不满！所以快给我好好反省，听到了吗？” “好的，小家主大人请放心，在下已经万分悔恨的在反省了。” “小字是多余的！” 幼女家主轻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气鼓鼓的瞪向苏启。 “大小姐……”这时，站在她身后的柯林特身形笔挺，一边欣赏自己主人的羞怒之态，一边轻笑道：“虽然您气鼓鼓的样子也非常可爱，不，应该说是可爱到爆，但现在可是进餐时间哦，身为梅扎斯与米洛德家当主的您应当保持符合身份地位的优雅举止，而不是红着脸拍桌子才对吧？可惜。” 听罢，幼女家主小脸一僵，随即深吸一口气，露出优雅得体的微笑，“没错，柯林特你说的对，作为忠心进谏的赏赐……” 她一边说，一边离开坐位，走到柯林特身前，然后抬起小腿，狠狠在后者脚上踩了一下。 “啊……”某究级萝莉控不但没有痛呼，反而一脸愉悦的轻声呻 吟，“虽然脚上有点痛，但远远比不上心中滋生的愉悦感，大小姐请不要停下来，请继续给在下更多的赏赐吧。” “变态！” 安妮罗洁轻哼一声，丝毫不理会前者的请求，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再次看向苏启，没好气道：“现在是进餐时间，我就暂时放过你这家伙，但是听好了，之后不许逃走，给我好好说说看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要是只是吃喝玩乐忘了时间，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没问题……”苏启一边进餐，一边悠然道：“待会儿的故事应该能让你满意。” 至此，餐桌上终于平静下来，只有刀叉碰撞偶尔发出的轻响。 不久之后，晚餐结束，安妮罗洁立刻拉着苏启来到待客厅，让众人围着他坐下，摆出三堂会审般的架势，要求他老实交待自己离开后的行踪。 苏启毫无隐瞒，简单说了下前面的闲逛经历，便将重点移到与普莉希拉和伊莲娜相遇，又与雷古勒斯发生冲突的事件上；最后，连自己准备对付雷古勒斯的计划也和盘托出。 “大罪司教，是那么危险的人物么……” 等苏启说完，回想起他所描述的强欲司教雷古勒斯，又想到这样的危险人物还有好几个，侍立在安妮罗洁身后的柯林特顿时皱起眉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太赖皮了吧？” 另一边，菜月昴忍不住吐糟，“那种逆天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完全破坏游戏平衡了吧？都没有GM出来管管吗？而且那种人渣，竟然还有二百多位妻子，真是……”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我菜月昴又何尝不想成为后宫王呢？被无数漂亮小姐姐包围的桃色生活，真是想想就让人口水横流，兴奋难耐呢。” “苏启桑，请不要随便给别人配音！我可没有那么想！” 被艾米莉亚用微妙的眼神盯着，菜月昂赶紧跳起来阻止某人的配音行为。 “嗯？”苏启酱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用极具穿透力的眼神盯着前者道：“昴君，做人呢，最重要就是以诚待人。现在你再说一遍，你真的没有那么想吗？你应该明白，如果你说谎的话，我和帕克都看得出来。” “呃……” 菜月昴顿时僵化，一滴冷汗从额前滴下，缓缓从脸颊上滑落。 怎么办？不说实话会被拆穿，说实话会给艾米莉亚酱留下渣男的印像，我该怎么办？ 就在他焦急万分，脑子都几乎要被烧化的时候，一个天籁之音突然响起，“好了！你们都是笨蛋吗？明明在讨论那么严肃的事，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拐到那种地方去啊？都给我认真一点！” “安妮酱……” 怀着终于得救的心情，菜月昴看着幼女家主，一脸感动，热泪盈眶。 然而后者被他那火执目光一碰，立刻脸色微变，双手抱胸，一脸警惕道：“这种和柯林特一模一样的眼神……你这家伙，原来也是个变态萝莉控吗？” “诶？”艾米莉亚一脸呆萌道：“原来昂，也是那个……什么萝莉控之类的吗？” 帕克撑着下巴，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道：“果然，还是不能把莉雅交给这种男人呢。” “不，我们要相信昴。”苏启站到菜月昴身旁，一副仗义执言的模样道：“昂一定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他喜好的对象刚好是萝莉而已。”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菜月昴，发出绝望的悲鸣。 …… 片刻后，闹剧终于在安妮罗洁大小姐威严满满的怒斥下终结，谈话回归正题。 “总之，王 选过后，我们就要接连面对四个强敌了对吧？” 她眉头微皱，小脸上露出些许忧虑。魔女教在这个世界积威甚重，即使是她也从小耳濡目染，将之视作天灾般的存在。现如今家主的责任在身，面对三位大罪司教和三大魔兽之一的组合，就算心里早有准备，不安和担忧也是难免的。 “大小姐……”却在这时，刚才一言不发的柯林特突然道：“请到此为止吧。” “诶？”安妮罗洁微微一愣，“柯林特，你刚才说什么？到此为止？什么到此为止？” “王 选……我说的是王 选这件事，请到此为止吧。” 柯林特脸色严肃，没有丝毫平日里常常带着的轻浮笑意。很显然，此刻的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安妮罗洁也同样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回应自己的从者，“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因为……太危险了啊。” 第四十三章 铁骨铮铮的苏启 柯林特脸色沉凝，“仅仅只是一个傲慢司教就有这样危险的能力，再加上其他大罪司教，以我们当前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说到底，魔女教本就是肆虐大陆的灾祸，无论如何最好不要和那些疯子扯上关系。” 安妮罗洁一脸不悦，“柯林特，你是想让我放弃支持艾米莉亚吗？” “虽然对艾米莉亚小姐很抱歉，但在下还是认为此举并不值得。就算能通过支持国王提高家族地位，但大小姐如今连梅扎斯与米洛德两家都还没完全掌握，参与王 选似乎有些过于冒进了。另外国王候选者不止艾米莉亚小姐一人，再加上魔女教的因素，我们的投资很可能血本无归。” “这种话你之前似乎也说过吧，但并没有太过坚持。” “大小姐心意已决，如非必要，身为从者的在下当然不会强行反对，但是……当时的在下对风险预估不足，这一点是在下的疏失，所以此刻必须弥补。” “但我想完成小父大人（罗兹瓦尔）的遗愿，我想帮助艾米莉亚。” “大小姐，身为两家之主，为了一己私念，将家族拉入一场风险远远大过收获的赌局可不是贤明者该做的事。” “可我们手中不是握有必胜的底牌吗？”安妮罗洁站起身来，一指菜月昴道：“只要有他在，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不是吗？所以这场赌局对我们来说风险并不大，现在所做的就像是种植果树一样，不过是丰收之前的必须投入而已。” 柯林特紧咬不放，继续道：“但昴君的能力无法验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其他限制，要是横出意外，付出的一切便再难挽回。” “我相信他们。”安妮罗洁斩钉截铁道：“我相信艾米莉亚，我相信帕克，我相信昴，我相信苏启，我不认为他们会在这种事上欺骗我。” “大小姐，在下不得不提醒您，您与各位客人相处过的时间还不足两个月。” “那又如何？” 她视线一转，落在神色突然消沉，似在犹豫纠结的艾米莉亚身上，“我知道艾米莉亚是个比小孩子更加单纯的笨蛋，根本没有欺骗我的心机。” 随后看向后者肩膀上的帕克，“我知道帕克是个艾米莉亚控，对艾米莉亚不利的事绝对不会做，而我正是艾米莉亚不可或缺的支持者，它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对我说谎。” 接着看向一脸担忧的菜月昴，“我知道这家伙也是艾米莉亚的倾慕者，还是个单纯的笨蛋加好人，所以也不会说这种谎。” 最后看向安然端坐，平静旁观的苏启，“唯一无法看透的就是神神秘秘，老是不正经的这家伙，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个坏人。” “大小姐，比起您身上的责任，不觉得现在就判定太过轻率了一点吗？” 安妮罗洁不答，转过身来，明亮的双眸中满是坚定，凝视者自己从者的眼睛道：“柯林特，你认为我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吗？” 柯林特沉默片刻，叹息道：“不，在下的主人安妮罗洁·米洛德是一位天资虽不出众，年龄虽然幼小，但心性坚韧不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世界第一可爱的幼女大人。” “幼女是多余的，变态！” 安妮罗洁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道：“总之无论如何，本家主一定要让艾米莉亚登上王座！如果我这么说，柯林特你要放弃追随我吗？” “如果在下说是呢？” “哼，本家主才不稀罕你这个变态萝莉控的追随。” 她趾高气昂的如此回答，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观注柯林特的脸色。 后者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却视若未见，只是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随后……矮身半跪，右手抚胸，左手背后，凝视着自己的主人，坚定决绝道：“在下……誓死效忠，永不背离。” 幼女家主小脸微红，视线偏开，有些结巴道：“很……很好。既然这样，放弃支持艾米莉亚的事以后绝不准再提，而且胆敢阳奉阴违的话，就把你赶出去，所以你这家伙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那对在下来说可是比死亡还严重的刑罚，所以请放心，在下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至此，一场突如其来的内部矛盾还没完全爆发，便被安妮罗洁干脆利落的解决。 苏启轻轻拍手，“干得不错，家主大人，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帕克满意的点点头，“小姑娘，我没有看错你呢，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菜月昴心中感佩，“安妮酱，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因为你的严格就偷偷说你是冷面幼女的，今后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才不要，变态萝莉幼女控离我远一点。” “呃，那是污蔑！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安妮……”艾米莉亚则是低垂着头，心有愧疚道：“要不然，你还是放弃我吧。为了自己的事让你也一起陷入危险，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那你呢？你在永久冻土大森林里被冰封的家人怎么办？” “我……我会自己努力，自己想办法的。” “你果然是个笨蛋，所以你的话我坚绝否定。”安妮罗洁看着她，正色道：“别搞错了，参与王 选不止是你的事，也是我自己的事，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那种话以后不许再提。” 艾米莉亚愕然，心下感动，眸光盈润，缓缓露出一抹温暖的笑颜，“谢谢你，安妮。” “好了，乱七八槽的话题到此为止！” 感觉脸皮发烫，安妮罗洁立刻将脸偏开，一边扫视众人，一边板着小脸，故作严肃道：“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回归正题，接下来要讨论之后要怎么做，务必拟定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来，明白吗？” 这一次，众人齐声应是，态度恭顺，让幼女家主感觉自己的威严得到了空前提升，小脸不禁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 第二天上午，王 选会议正式开始，安妮罗洁带着艾米莉亚和菜月昴进了王城，苏启没兴趣过去看别人装逼，就待在宅邸中等待消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出去办事的柯林特回来，给他带来了想要的答案。 “调查清楚了。你所说的那栋宅邸，真正的产权持有者是伯纳克·罗法特子爵，是罗法特家族的当代家主。虽然罗法特家族在王国政治圈内的地位不算高，却极擅经商，创立的罗法特商会是王都内排名第五的知名大商会。” “我看见的那个人呢？” “按你的描述，正是伯纳克子爵本人。” “很好，你有办法将我的消息在特定时机，不着痕迹的传递给他吗？” “轻而易举。毕竟有那样的上司，他本人应该比我们更着急吧？” “没错，所以只要把饵放下，对方就会轻松上钩。” “这一次是条大鱼呢。” “我记得米洛德家也有自己的商会对吧？” “没错，如今在王都内排名第三，趁机吞掉罗法特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利用一下伯纳克子爵勾结魔女教的事，就能将它们轻松催毁。” “哎呀，趁火打劫吗，柯林特老兄还真是坏呢。” “您说笑了。魔女教的人又不算人，我这是替天行道才对吧？” 话到这里，两人之间有了片刻的沉默。 随后柯林特盯着苏启，眼神幽邃，语气深沉道：“苏启先生，我能相信你们吗？” “你现在只能相信，不是吗？” “但我心里会一直保持怀疑。” “所以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你现在不相信我，就算我说出任何理由你依然不会相信，我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说的也是。” 柯林特轻叹口气，再次沉默一会儿，突然道：“苏启先生，你觉得大小姐可爱吗？” 苏启脸色微变，立刻和前者拉开距离，一脸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拉我进什么‘露格尼卡萝莉同好会’吗？不可能的！我苏启就是撸死，死外边，从悬崖上跳下去，也绝不会成为像你这样的变态萝莉控！” “苏启先生，请不要进行人生攻击，非萝莉和幼女的攻击并不能让我感到愉悦。” 柯林特面无表情道：“另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大小姐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请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她可以吗？仅仅十岁不到就成为梅扎斯与米洛德家的家主，我认为大小姐至今所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明白了……”苏启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道：“放心，我并没有伤害安妮的意思。而且欺负一只幼女，那格调也太低了，与我的三观不符。” “希望如此。”柯林特终于露出微笑，眼神却像刀锋一样冰寒彻骨，“爱与恨是能轻松转化的两种东西，如果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我这个变态萝莉控会做出什么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这时，一个稚嫩却又故作成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柯林特，快帮我泡一杯红茶，之前说了那么多话，让我嘴巴都干了。” 话音未落，安妮罗洁那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踏着轻快的步伐走来。 顿时，眼中的冰寒在刹那间化成春日晨光般的透澈温暖。 “是，大小姐，我马上就去准备。” 柯林特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的泡茶去了，仿佛刚才那冰冷的眼神只是幻觉， 之后，艾米莉亚和菜月昴两人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安妮罗洁身后。 苏启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将目光落在菜月昴身上，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道：“如何，昂，有好好努力成为全王都的笑柄吗？” 明白对方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线上的自己，后者苦笑道：“别挖苦我了，苏启桑，这次我可是乖得像鹌鹑一样。没给任何人添麻烦，任务也好好的完成了。” “哦，他怎么说？” “毫无疑问的答应了。以那个人的性格，知道这种事不帮忙才奇怪吧。” “很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苏启桑，能别在决战之前立FLAG吗？我害怕。” “莫慌，不会掉头的。我们这边优势很大，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掌握，怎么输？” “我真的开始慌了。所以苏启桑，求求你停止你的作死行为吧，我们换个话题，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如何？” “没什么好讨论的。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差不多该你开始表演了。” “苏启桑，我压力很大啊。” “放轻松，搞砸了最多不过再死一次而已，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压灭咯！哦捏该！你这么一说我压力更大了！” “那要我安慰一下你吗？” “不……不必了，我只需要再多吸一点艾米莉亚素，就一定能挺过去，所以就不劳您费心了。” 在生存本能的剧烈警报下，菜月昴很明智的选择了拒绝。 当天下午，安妮罗洁和艾米莉亚两人为了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先一步回梅扎斯领准备。而苏启和菜月昴则作为使者，前往拜访同属国王候选人之一的库珥修。 其实认真来说，苏启一个人就能把白鲸和怠惰司教轻松干掉，被破解能力的雷古勒斯也对他造不成威胁。 但一是浪也浪过了，无关紧要的地方没必要亲自动手，好歹让486刷一点贡献值，提升一下系统评价；二是恶食司教还是未知，多准备点战力也没什么不好；三是要借库珥修讨伐白鲸的名头，引雷古勒斯上钩，所以还是需要库珥修阵营的协力。 “所以说，两位是代表艾米莉亚小姐，来和我方结盟的吗？” 王都贵族区，卡尔斯腾公爵邸，敞亮典雅的会客厅内，绿发橙瞳，一身深蓝色军装，英姿飒爽的男装丽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审视着菜月昴与苏启两人。 “正是如此。” 接话的菜月昴，这一次谈判与之后战斗的居中联络都由他负责，苏启开始划水。 本卷进入尾声，应该用不了十章就能完结吧…… 第四十四章 清香白莲苏启 “据我所知，库珥修小姐似乎准备讨伐白鲸，我方阵营希望能与贵方合作。” 经过苏启的调 教和前二次事件的历练，就算面对库珥修有些迫人的气势，此刻的菜月昴也能镇静以对。 “白鲸……” 听到这两个字，站在库珥修背后的威尔海姆脸色微变，浑身上下不自觉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冷静，威尔海姆卿。” “抱歉，是我失礼了。” “那么两位……”库珥修把视线转回，脸上带着些许疑惑道：“能先告诉我你们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吗？” “这么说，讨伐白鲸确有其事喽？” “的确如此，但目前还处于内部准备阶段，外界应该还不知晓才对。” “预知未来。” 这次开口解释的人是苏启。因为嫉妒魔女的限制，菜月昴本身不能告知别人自己能力的事，所以相关的解释都由他来代劳。 “预知未来？” “因为某种原因，我旁位这位看似普普通通，实际上也普普通通的少年能在有限制的情况下预知部分未来，所以能知晓库珥修小姐想要讨伐白鲸这件事。” “这种事太荒谬了吧？”同样站在库珥修背后另一侧的菲莉丝怀疑道：“预知未来什么的从没听说过，两位真的不是上门来开玩笑的喵？” “在有魔法的世界被常识束缚可不行。不过昴的能力其实并不是预知未来，能预知部分未来是他真正能力的副产品，至于是真是假……库珥修小姐拥有风见的加护，可以判断别人是否在说谎对吧？所以问一下不就好了？” “这一点也是通过预知未来知道的吗？” 库珥修眉头微皱。这种己方信息透明，似乎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中的情况她并不喜欢。 “也可以这么说吧，虽然对我来说，或许是神启更为贴切一点。” 没有说谎…… 使用能力判定之后，库珥修转头看向菜月昴，正色道：“那么菜月昴，请问你的同伴所言是否属实？” 后者点头，“当然，事实正如苏启桑所说的那样，我们并没有说谎。” 的确没有说谎…… 再一次使用加护确认过后，库珥修沉思片刻，道：“好吧，就我的能力而言，看不到两位说谎的痕迹，但风见的加护也是能够用话术规避的，所以我不会凭这几句话就对两位的言辞深信不疑。” “可以理解，但至少能够证明我们两个不是闲得没事做主动树敌，跑来愚弄库珥修小姐的对吧？” “两位看上去不像行事如此不智之人，所以……合作讨伐白鲸的理由与必要，能告诉我吗？” “当然。” 回忆着来之前苏启的提点，菜月昴轻吸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些微紧张，道：“理由是我们这边人手不足，同时需要讨伐白鲸的荣耀来改善民众们对艾米莉亚酱的看法。” 对面的库珥修眼神锐利，紧盯着菜月昴，一边捕捉着他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态变化，一边道：“你似乎有些紧张？” “没错，因为这可是我第一次肩负这么沉重的任务，要是搞砸了会在艾米莉亚酱眼中大跌印像分，那对我来说可是十分糟糕的事态啊。” “是吗？”她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看来你非常憧憬艾米莉亚小姐呢。” “咳咳，这个问题就请不要讨论了，我们继续正题吧。说到合作的必要，我们这边可以提供白鲸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有它能力的详细情报，再加上足以决定讨伐成败的强大辅助，这样如何？” “足以决定讨伐成败的强大辅助？” “可以让苏启桑现场演示一下。” 菜月昴说着，转头，用眼神向旁边的苏启示意。 “待会不必紧张，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让你们体验一下我的辅助能力而已……”后者说着，看向库珥修，“库珥修小姐，现在可以开始吗？” 库珥修想了想，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恶意，在这种场合对自己不利的可能性也不大，便点了点头。 下一刻，苏启打了个响指，异常的重力陡然降临，库珥修立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滞起来，身下的沙发也出现更加明显的变形。好在不过几秒，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又再一次消失，体感马上恢复了正常。 “刚才那是……令人变重的力量吗？” “正是如此。”菜月昴解释道：“白鲸是能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巨兽，绝大部分攻击都会因此被限制，但只要有这种能力，就能让它强行落到地面，极大增强讨伐白鲸的成功率，不是吗？” “的确如此。”库珥修沉吟道：“如果所言属实，两位带来的东西的确很有价值，但是……菜月昴，你们那边似乎还有其他东西没有说明吧？仅凭这些话，我还无法下定决心与你们合作。” 真是敏锐……或者说是加护的能力非常棘手啊…… 菜月昴心中感叹着，表面上却没露出任何异状，只是轻轻点头道：“没错，我们还需要补充说明，这也算是关于白鲸情报的一部分……魔兽白鲸，其实和魔女教有所联系。” “魔女教！？” 菲莉丝小声惊呼，威尔海姆脸色沉凝，库珥修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魔女教么？说起来，威尔海姆卿研究过白鲸的活动规律，的确与魔女教徒的出现有许多重合。” “杀死白鲸，或许会触怒后面的魔女教……库珥修小姐，即使是这样，您还要讨伐白鲸么？” 她抬头看了菜月昴一眼，平静道：“这算是激将法吗？” “只是确定合作者的前提罢了。因为这一次很可能不止白鲸，还会遇到复数以上的大罪司教。” “魔女教的大罪司教，还不只一个，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喵！？” 菲莉丝大吃一惊，心中升起对危险的警惕。 “库珥修大人，请慎重考虑讨伐白鲸这件事。” 威尔海姆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白鲸杀害了他所深爱的人，前代剑圣特蕾西亚，所以世间恐怕没几个人比他更想将白鲸除之而后快；但魔女教的强大与危险举世皆知，比起复仇，他的忠义之心不允许他置主君的安危于不顾。 “我明白了。” 对于两位从者的担忧，库珥修完全了解，然后……毫不犹豫道：“虽然如此，但讨伐白鲸的计划依然不变。” “诶！？” “库珥修大人！” “你们的忠诚我能理解，并为之感激，但是……”她侧头看向威尔海姆，眼神清澈而坚定，“威尔海姆卿，我曾经承诺过的事，就绝对不会食言。还是说你认为我的器量仅此而已，面对危难就停止不前吗？” “绝非如此，但魔女教太过危险，为了老朽的复仇做到如此地步，这……并不值得。” “并非只为了威尔海姆卿，还有身为国王候补者的责任，以及竟争王位必不可少的，讨伐白鲸的荣耀。我也明白与魔女教扯上关系非常危险，但这不是我们畏难不前，任凭魔女教肆意妄为的理由。而现在的危机，也同样是一个机会……” 库珥修说罢，又将目光转回菜月昴身上，“既然你们那边会轻松把魔女教的事提到台面上来，便说明你们在应对魔女教的袭击上至少有了些许把握对吧？” “不愧是库珥修小姐。” 真心对少女的勇气、决断、还有敏锐的洞察力感到钦佩，菜月昴赞叹一声，而后道：“没错，实际上讨伐白鲸并不是重点，我们更想利用这一次的机会重创魔女教，还邀请了莱茵哈鲁特他们加盟，他已经答应帮忙了。” “重创魔女教，如果能完成如此伟业，成功的阵营会在王 选中一马当先呢。” 根据王城中的那次会议，王 选为期三年，真正的国王通过所有国民的认同以及对露格尼卡王国的贡献来选拔。而比起白鲸，魔女教分量更重，危害更大，是全大陆人从小到大的梦魇，也是几乎所有秩序国度都在通缉的极恶组织。 所以如果能一连击杀三位大罪司教，成功的阵营毫无疑问能一骑绝尘，声望值和贡献值都大涨一截；相对的，其他没有参与的阵营就落后了。 “正是如此，那么库珥修小姐的意见如何？” “告诉我更多吧。如果的确有胜算，合作也未尝不可。” …… 不久之后，谈话结束，结果并没有出乎苏启的意料，库珥修终于还是答应了合作。 首先她的确需要白鲸的情报和苏启的辅助，否则在没有菜月昴参与的情况下，必定是被白鲸击溃的下场；其次她本来就答应了威尔海姆讨伐白鲸，本人也有为民除害的正义感；三是她不想在王 选中落后，击败大罪司教的确是个好机会；四是苏启两人的言辞和计划中没有明显破绽和谎言，五是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还有极度正直的莱茵哈鲁特参加，就算艾米莉亚阵营想要坑害己方也并不容易。 于是，库珥修阵营也加入狩猎，猎物当然是还一无所知的白鲸与三名大罪司教。 …… 与库珥修阵营谈判结束后，苏启与菜月昴离开卡尔斯腾公爵邸，准备分头行动。 “你要去找那个女人？那个傲慢到极点，难以理喻的普莉希拉？” 想起王城中出现的那名红裙少女，菜月昴嘴角微微抽搐。 “哦，看来你在她身上吃亏了。”苏启一眼看穿。 “是啊，那女人刚见面就嘲讽我一脸寒酸相，还说我不自量力，是个和城内气氛格格不入的丑角。” “所以说那个女人你搞不定，我一个人去找她就够了。” “的确，那就祝你好运吧。” …… 不久之后，苏启再一次拜访跋利耶尔家的宅邸，直接找上了伊莲娜。 “再过几天就要开始计划了，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后者脸上露出扭曲的微笑，“已经准备好去死了哦，如果能杀死雷古勒斯那个疯子的话。” “别那么悲观，未必会死，你只要在之后按计划去做就好。” 苏启已经问过帕克，它和艾米莉亚配合，也能将雷古勒斯的五十多位妻子一起冰封，且直接冻死的风险比苏启自己施展要低很多，但也还是存在风险。所以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为妙。 却在这时，普莉希拉的声音在客厅楼梯上响起，“你这家伙来得还真快，就要开始了吗？” 苏启转头看去，便见少女一身红色的丝绸裙装，一边说，一边踏着楼梯缓步走下。裙装宽松，布料轻薄精致，稍微有点透，能清楚的勾勒出她丰满性感的身材曲线。 “嗯，就在这四五天内，伊莲娜就不用麻烦你照顾了。” 说话之间，普莉希拉下了楼梯，走到苏启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太失礼了。” “我哪里失礼了？” “面对妾身如此美丽，如此充满女人味的装扮，眼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看一块石头的似的，此等态度难道不是失礼吗？” “这么说，你想要我用充满欲望的下流眼神打量你吗？但是很抱歉，我苏启号称“清香白莲”，这些年来修仙养性，守身如玉，满心高雅清华之气，不近妖邪污秽之所。所以你别看我很随便的样子，事际上连男 女之事都不怎么清楚，怎么可能做出那样下流的神情呢？“ “哼，那种猪猡一样的眼神更加令人厌恶，另外……虽然你在撒谎，但无耻的样子倒是蛮有趣的。” “那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眼神？” “对美丽的纯粹欣赏，而非被欲望所驱使，那才是面对妾身美丽时的基本礼仪。” “你还真难伺候。” “因为妾身是独一无二，令人仰望的最高贵者，这样的敬畏不是理所当然吗？” “随你高兴吧，独一无二的大小姐，但请恕失礼，我可没有多余的空闲来欣赏你的美貌。所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把准备离开的苏启叫住，普莉希拉忽然道：“要毁灭那个狂人的话，也让妾身加入” 第四十五章 呵，男人 “咦？”苏启道：“大小姐也想帮忙吗？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呀。” “少自作多情了，愚夫。”普莉希拉轻哼一声，毫不客气道：“以为妾身是对你有好感所以想要帮忙吗？真是自大、无礼、愚蠢、像发情野兽般的可笑猜想。妾身只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要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把那个曾让妾身感到恶心的狂人毁灭而已。” 能看穿他人情绪的苏启知道，这的确是对方的真实想法，但并不为对方有些过分的否认而生气。一是因为他本就只是在开玩笑，二是能看穿对方对自己虽没有明显的好感，也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说话风格如此；三是他很有自知之明，四是他并不期待那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五是感情淡漠，仅仅这种程度还无法扰动他的心绪。 所以只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没关系，能来帮忙就是一件好事，那么我先给你讲解一下了我们的行动计划……” 于是，普莉希拉阵营也加入狩猎。 至此，五位国王候选人之中，只有安娜塔西亚的势力未曾参与这次行动。这当然不是身为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苏启歧视资本家，只是单纯的机缘巧合，外加得到其他阵营协助之后没有必要再多加人而已。 不过那一位少女作为商人，消息的确灵通，竟然自己找上了门来。不过找的不是苏启，而是菜月昴。 “所以是偶遇了？” 回到米洛德分宅，安顿好伊莲娜之后的苏启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啊，的确是偶遇了。”对面的菜月昴苦笑道：“不过事后想来，那次偶遇应该也是她精心安排的吧。” “那么后来呢？你该不会被漂亮女孩子随便恭维几句，就把什么都掏出来了吧。” “请放心，我还没笨到那种地步啦，而且我对艾米莉亚酱可是忠贞不二，是绝对不会对其他女孩子动心的。” “哦，括弧，冷漠，括弧，句号。” “哦是什么意思啊，还要特地加冷漠……你不相信我？但不是我自夸，我只有对这一点信心满满喔。” “那蕾姆是谁？” “呃……”他顿时语塞，神色僵硬起来。 “呵，男人……” “等等！那个不算！” 菜月昴脸色微微涨红，不甘争辩道：“蕾姆的事不能算在我头上……蕾姆……另一个菜月昴做的事，能算我动心么？”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世界线分歧”、什么“不是我”之类，引得苏启笑了起来，客厅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两天后的傍晚，王都商业街，高大典雅的罗法特商会总部大门前，伯纳克·罗法特一脸阴沉，满心焦虑的从大门内走出，向停在路旁的龙车行去。 该怎么办？几天过去了，还没找到那个人的消息，再拖延下去的活，一定会那个疯子杀死…… 想起雷古勒斯那张越来越不耐烦的脸，他心中寒意顿生，满是恐惧。 作为一个战战兢兢侍奉了对方十几年的人，伯纳克很清楚自己的直属上级是个什么性格的神经病。残暴、任性、毫无耐心，自己的父亲、祖父……甚至好几位家族先辈都是因为一点小事让那个人不悦，被毫不留情的当场杀死。 按理来说，有这样的经历，他应该对雷古勒斯恨之入古，欲杀之而后快才是。可是……他的确对雷古勒斯恨之入古，却丝毫不敢忤逆。因为他恐惧对方无敌的力量，恐惧反抗魔女教的后果。 如果不反抗，死的人最多只有一个，但要是反抗，整个罗法特家族都会被屠戳残尽，且伤不到那个疯子分毫。所以他只能恭顺，只能服从。而作为报酬，罗法特家族便能借助魔女教的力量在暗中拔除竞争对手，越来越兴盛和富有。 “要做好准备了吗……” 这一刻，伯纳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十几年前，他的父亲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将罗法特交给了自己，然后没过几天就被雷古勒斯杀死。 “但是搜索工作也不能放下，绝不能放下，如果能找到的话，就能活下去……” 伯纳克做好了死亡的觉悟，却也准备竭尽全力挣扎到最后一刻。 “老爷？” 不知何时已来到车前，车夫的声音将呆立的他惊醒。 伯纳克轻吸一口气，正准备上车，一个衣着朴素，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男人忽然快步走来，在身旁恭敬站定，低声汇报了几句。随后，他眼睛一亮，露出喜色。 “竟然是在米洛德家……” 不起眼的男人是伯纳克安排收集情报的线人，不久前看到疑似目标的存在出入米洛德商会，便立刻赶过来回报。 而对于米洛德这个名字，伯纳克并不陌生。除了米洛德商会本身就在王都的商业圈里很出名之外，还有他之前就曾怀疑过米洛德一次的因素。 黑发黑眸，执事服，身材修长，面容俊秀，喜欢吃凛果，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厌恶的微笑……这就是出自雷古勒斯之口，那个人的大致相貌，也是他所能利用的全部情报。 黑发黑眸的人族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王都贵族豪商云集，执事也同样不少；至于身材和容貌，能被选作贵人从者的都不会很差……所以其实不是伯纳克不努力，而是雷古勒斯给出的情报太少，时间也太短。 不过因为艾米莉亚作为国王候补太引人注目，他倒是在她身边找到了一个似乎符合目标的存在——菜月昴。 同样是黑发黑眸，同样穿着执事服，但当伯纳克找机会亲自观察了一次后，却发现很可能不是目标——那个人稍矮了一点，相貌也是平平无奇，还长着一对混混似的凶恶吊梢眼。 之后找画师画了一副肖像画，送过去给雷古勒斯鉴定，果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还差点被杀死。于是对于米洛德家的调查到此为止，转而排查贵族区的其他目标，却没想到今天又听到米洛德的名号。 “不过虽说十分相似，却也不能完全确定，最好还是再多调查一下。” 考虑到再一次让雷古勒斯失望很可能当场被杀，伯纳克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对那个疑似目标进行更加深入的调查。 …… 次日清晨，一个消息轰动了王都——库珥修·卡尔斯腾公爵与另一国王候选者艾米莉亚将暂时结盟，一起讨伐三大魔兽之一的白鲸。 讨伐队即将出发的消息放出之后不久，通往王都正门的主干道上便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不久之后，如同不知从何处开始传出的传闻一样，总数约三百余人，全副武装的讨伐队伍出现在大道上。 “库珥修大人加必胜！” “杀死白鲸！” “讨伐队的诸位请务必凯旋！” …… 库珥修的人望非同一般，白鲸的仇恨值也非同一般，很快街道两侧便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加油声。 “喂喂喂，白鲸真的会按时出现吗？要是盛大出征，空手而返，库珥修大人说不定会成为王都的笑柄啊。” 讨伐队前部，难得身着男性骑士团制服的菲利克斯感受着充斥耳内的欢呼声，一边驭马前行，一边满脸忧虑的向旁边的男人寻求肯定。 “放心吧。”苏启也骑着马，悠然道：“就算成为笑柄，也有我们陪着你们。”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我这里只有这个。如果你是真正的美少女，我说不定还会柔声安慰一下，但很遗憾，你不是呢。” “哼，菲莉酱可不比任何女人差。” “只有外表而已。” 苏启说罢，忽然转头向某个方向看去，视线穿越人群，看见了后面街道旁的一辆龙车，还有龙车上的两个人。 与那家伙的描述完全一致，就是那个男人！ 与此同时，其中一人，伯纳克·罗法特也在看着苏启，心中本能的认为自己找到了目标。 双方视线碰撞，苏启嘴角微扬，似是打招呼般稍稍点了一下头，便把视线转了开去。 伯纳克也回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随后看向身旁特地雇来的画师，沉声道：“怎么样，记住了吗？” “是的大人，已经记住了。如果只是粗略勾勒一下的话，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很好，就在这里画出来，我要马上拿走。” “是。” …… 静静的望着讨伐队远去，约半个时辰之后，伯纳克带人离开王都，迅速赶往雷古勒斯所在的那个村子——村子与王都距离太远，超出对话镜的有效范围，所以只能由他亲自奔波传递消息。 约半天过后，伯纳克到达村子，面见雷古勒斯，把准备好的画像递了过去。 “哦哦哦，就是他，就是这个低贱的臭虫，这副丑陋的样貌我绝对不会忘记！我要杀了他，要把那个胆敢愚弄我的家伙撕成碎片！” 看到那副画，后者的面孔瞬间扭曲，脸上的憎恶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随后，用单调的污言秽语咒骂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伯纳克，脸上露出微笑，“哈，你这家伙……对了，你这家伙叫什么来着？” “伯纳克，伯纳克·罗法特，大人。” “哦，伯……伯纳克，虽然花的时间有点长，但你还是稍微有点用的嘛，我感到很欣慰呢。” 伯纳克低下头，不让眼神中的厌恶与怨恨流露出丝毫，语气却无比恭敬道：“能得到大人的赞赏，在下深感荣幸。” “嗯嗯，那么……能告诉我吗？那个卑劣者，那个胆敢侵害我的虫子现在在哪里呢？你不会说不知道吧？让我等了这么久，你一定不会说不知道吧？那样可是浪费我的时间，也就是说……等同于对我个人财产的侵占呢。” 一滴冷汗从额前缓缓滴下，他紧张道：“当然，在下已经让人探明，那个人已经加入讨伐白鲸的队伍，目的地应该是鲁法斯平原的富鲁盖尔大树。只要出了王都，顺着鲁法斯大道一直前行便可。” “很好很好，已经知道了，那个可恨的家伙的位置，所以要马上赶过去，让那家伙明白侵犯他人的权利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特别是对我这样知足常乐，小心的维护着不多的财产，仅仅只想过平静生活的人作恶，是更加更加的罪不可恕！” “是，在下于此，祝雷古勒斯大人武运昌隆。” “那么……是时候出发了呢。” 带着冰冷的微笑，雷古勒斯从半跪于地的伯纳克身侧走过，眼看着便要离开，却在房间门口突兀的停下脚步。 房间内出现短短一秒的寂静，伯纳克心中不禁升起疑惑。 怎么了？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不应该啊。直白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他也应该能理解吧？ 下意识如此想着，他抬起头，正见雷古勒斯转过身来，俯视自己，抬起手臂，然后……刹那之间，身体被强行撕扯成十七八块的剧痛重重凿击意识，差点让他直接昏死过去。 但下一刹那间，随着视野突然残缺、升高、转动，伯纳克明白了刚才的剧痛并非是幻觉，而是自己的身体确确实实被撕扯成了十七八块，自己……已经被杀了。 该死…… 意识到此，便嗄然而止，陷入完全的黑暗。 “抱歉，被浪费了太多时间，果然还是有点不爽呢。” 看着地板被撕裂，墙壁被轰开，伯纳克在自己随手一击下变成零碎的血肉四下飞溅，雷古勒斯面带微笑，轻声表达了歉意。 随即看也不看狼藉的房间一眼，径直转身离开，先召集妻子们打了个招呼，命令她们绝对不许离开此地；之后又对村庄附近的魔女教徒下达命令，干掉除他之外靠近村子的任何人；最后才离开村子，轻轻一蹬地，便迅速飞上了半空。 “那么，鲁法斯平原，应该是这个方向吧……” 暂时取消身上锁定的时态，凝固脚下的空气，雷古勒斯屈腿一蹬，再次能力加身，如劲箭般破开气浪，急速向鲁法斯平原的方向射去。 第四十六章 疯狂嘲讽 “终于走了……” 雷古勒斯声势惊人的离开后不久，魔女教藏匿的村子外，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林中走出。 “普莉希拉小姐，现在还不是攻击的时候吧。” 另一名站在树下，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褪下兜帽，赫然是黑发黑眼的菜月昴。 “不需要你来提醒妾身，愚夫。” 把兜帽拉下，露出橘色长发与太阳般明丽的容颜，普莉希拉扫了菜月昴一眼，不悦道：“另外给我记好了，妾身可不是你们的手下，只是勉为其难的配合你们行动一下而已。” 菜月昴无奈轻叹，“是是是，大小姐万岁，我可不敢有对您发号施令的妄想。” “哼，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自知之明都没有，早就把你烧成灰烬了。” “我该说谢大小姐不杀之恩吗？” “妾身不需要那种东西。” “普莉希拉小姐，像那样站在外面真的没有问题吗？要是被村庄周围的魔女教徒发现就麻烦了吧？” 菜月昴身旁，艾米莉亚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在外人看来，此刻的她本来应该在梅扎斯领，却偷偷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苏启的计划和安排。 考虑到拉开距离的作战失效，就必须有人让雷古勒斯的妻子们进入假死状态，因此一位擅长冰结魔法的人必不可少。但苏启自己还要和雷古勒斯战斗，对冰结魔法的理解也不像帕克那么精深，所以艾米莉亚就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几天之前，艾米莉亚回到梅扎斯领不过是假像，只在阿拉姆村露了一下脸，便偷偷潜回了王都。而因为她平日里就深居简出的习惯，区区几天时间不外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们以为妾身没考虑到这点么？在白天，妾身的所有行动都有日轮领域的补足，只要他们靠近，就一定会被妾身发现。况且世界会向对妾身有利的方向运转，被发现那种蠢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普莉希拉说罢，冷冷看了艾米莉亚一眼。后者心中一紧，但没有退缩，只是微微低头道：“抱歉，是我们误会普莉希拉小姐了。” “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令人不快，让妾身连透一下气的心情都没有了。” 普莉希拉轻哼一声，没有再争执下去，径直戴上兜帽，走回道旁的树林内。 真是个难伺候的盟友…… 菜月昴轻呼口气，和艾米莉亚对视一眼，转头看向身旁的粉发女仆，“拉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跟着艾米莉亚一起来到王都的拉姆面无表情，眼中光芒流转，片刻后，淡淡道：“那边已经抵达鲁法斯平原，在富鲁盖尔大树下扎营。” 通过名为“千里眼”的鬼族秘术，她能跨越千里，与波长吻合的妹妹共享视野，这也是这次作战的关键之一。 唉，罗兹瓦尔失踪后，拉姆就从来没再笑过，而且很少说话，也不对我毒舌了…… 看着女仆冷淡的神情，菜月昴心中暗叹，随后道：“明白了，那我们再等大概半个时辰，就去把那些人质救出来。” 之所以不立刻动手，是担心雷古勒斯可能突然折返，或距离不远，留守敌人能用对话镜向雷古勒斯报信；而他们这边没有能对抗强欲司教的强者，所以需要留出行动时间。 “希望一切顺利吧……” 看了林荫下安静等待的车夫、雇佣兵、还有几辆龙车，菜月昴一边祈祷着，一边向法鲁斯平原的方向望去。 …… 一望无际的法鲁斯平原中央，矗立着唯一一颗高达百米，枝冠撑天的巨树，那就是富鲁盖尔大树。 此刻，宽大的树荫下龙车相连，围出了一片虽然简陋，但井井有条的临时营地。一位位全副武装，气质干练的士兵们正忙碌的检查武器，整理道具，准备着或许不久之后便将到来的大战。 而在这副热火朝天的场景中，却有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地上乘凉，与其他人的辛苦形成鲜明的对比。 “喂，你就没什么要准备的吗？待会儿要是在战场上失误，丢的可是你自己的小命喔。” 一身骑士制服的菲莉丝走了过来，对苏启提出告诫。 但后者却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没关系，No Problem，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你还真有自信呐。” “当然，因为这波是我们这边比较强啊。而且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大战前我躺在这里摸鱼，这是胸有成足的表现。” “算了，你要偷赖就偷赖吧，但去别的地方，去树后面。留在这里实在太过碍眼，连临战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我这可是在减轻大家的紧张感……” 苏启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蓝发的女仆雷姆走了过来，微微低头一礼，貌似恭敬道：“苏启大人，刚刚从姐姐那边传来讯息，敌人已经出发了。” “很好，看来大鱼已经上钩，接下来就只等收网了。” “你真的能行吗？” 菲莉丝有些忧虑。 苏启已经将雷古勒斯的情况向库珥修阵营公开，她很怀疑眼前这个气质慵懒，看上去很不可靠的家伙能不能抵挡住那个几乎无敌的大罪司教；如果不能，身为盟友的已方说不定会被击溃……他已经做好了如果局势不妙，就舍身护卫库珥修逃走的准备。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苏启反枕着双臂，翘着腿，依旧用那散漫的语气道：“放心，只要按计划行动就好，雷古勒斯就由我来解决。” 啧，这样的态度让人怎么放心？如果留在这边的是莱茵哈鲁特就好了…… 此刻，菲莉丝不禁怀念起某位可靠的友人，但她知道友人此刻在另一处战场，而且库珥修大人也同意这个计划，所以无论心里如何想，也只能执行到底。 …… 几个小时后，黄昏时分，看似躺在地上摸鱼，实则一直在用真实之瞳观察四周的苏启终于心中一动，站起身来。 “苏启大人？”见此，坐在不远处草地上的待命的蕾姆轻声询问。 “做好准备，敌人要来了。待会你就跟在我身边，负责作为和另一边保持联络的眼睛，我会保护你。” “是。” “我们现在先离开营地，把战场控制在外围。” 苏启说罢，缩水版，但也有七八米高的光明使者在两人身后迅速具现出来。接着，超灵体半跪下来，将手臂垂落于地，待两者一人踏上一个手掌，便将之举起，飞上天空。 “喂喂，那是什么东西啊！？” “好大！” “巨……巨人族！？” 超灵体的出现引起了营地内的骚动，众人纷纷抬头仰望，看着那巨大的机器人从头顶飞过，发出阵阵惊叹。 “这么夸张的东西，是那家伙搞出来的么？” 营地中央，站在库珥修身边的菲莉丝微微张开嘴巴，也抬头仰望那看上去便令人自觉渺小的存在，总算对苏启多了些许信心。 很快，超灵体将苏启两人带到离营地数千米以外的地方放下。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半空中正好出现一个白点，并迅速放大，清晰，变成一道人影……正是强欲司教，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 虽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算遥远，但此刻的他并没有发现拦在前方的苏启和蕾姆。因为他本身的动态视力与普通人无异，现在的速度又太快，所以地面上的东西只要不太显眼，就很难注意到。而此时，苏启已经暂时把超灵体解散，所以他也看不到高大的光能使者。 反过来，本身强大又有真实之瞳的苏启却能远远就发现他。 “是时候和我们的客人打声招呼了。” 苏启取出妖刀逆鳞，以其为媒介制作出纤长华美的太刀型超灵体，随后改变形态，不断加大加长，直至长到四十米以上，刀身粗如殿柱，直插云天。 随后静立片刻，估算好距离，眼看着雷古勒斯终于靠近，便突然跃起，一声大喝，“呔，吃我四十米大长刀啦！” 声如雷震，长刀劈落。 下一刻，一道长长的刀光似闪电撕裂天地。刹那间，巨大的刀锋将层层空气破开，如潮气浪向斜后侧喷涌，似两道白翼在天空下伸展；紧接着，刀锋精准无比的斩在高速飞行的雷古勒斯额前，正好对准身体中线，分毫不差，然后…… 轰！！ 刀锋崩碎，气浪炸开，雷古勒斯没有丝毫停滞的继续前冲，看上去没有一点影响，但是经此一击，他终于发现了下面那两个人。另外这种直往脸招呼的攻击方式，让他立刻想起了某个令他十分厌恶的家伙。 而与此同时，苏启新作成的超灵体也被破坏。但他毫不心疼，因为早知道无法伤到对方，刚才那把四十米大刀不过是把外实内虚的样子货而已，就算毁了也消耗不了他多少灵力。 “果然是你！” 伴随着憎恨的怒喝，面容扭曲的雷古勒斯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在地面上砸出数道裂纹。 “没错。”苏启双腿叉开，左手按腰，右手抚额，摆出个利落帅气的POSS，用略带中二的低沉嗓音道：“是我，是我，就是我，正义的好伙伴——苏启。”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逃掉！” 雷古勒斯死死盯着苏启，眼神阴狠，仿佛择人欲噬的恶狼。 “很遗憾，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苏启说着，又把姿势换成了JOJO立。他双腿交叉，左手反掌后托，右手叉开挡于面前，犀利的双眼从指缝间露出，冷冷道：“而且风一样的男人四海为家，怎能为了你这种人停留在此。” “你这家伙……老是做些奇怪的姿势，说些奇怪的话，是看不起我对吧？是蔑视我对吧？是在毫不留情的践踏我的尊严和权利对吧？” 看着对方奇怪的姿势，听到对方似是而非的回应，雷古勒斯心中烦躁，耐性迅速见底。 “YES!I AM!” 苏启叉腿正立，一指划落，毫不犹豫的如此回答。 随后侧身，下巴内收，耸肩对向雷古勒斯，右臂屈起，下指，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对方，刻意嘲讽道：“这是我们部落里代代相传的临阵仪式，表达对最卑贱最弱小敌人的无限鄙夷，现在你明白了吗，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 怒气值瞬间爆表，雷古勒斯直接挥动手臂，发射气波，撕裂空气和地表，轰向苏启。 但后者仅仅只是轻轻后跳了一下，便轻松躲过这无坚不催的一击，悠然道：“没用的，雷古勒斯。我说过了吧，你的攻击方式太过单调，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少自大了，我现在就把你打成肉酱！” 雷古勒斯弯腰抓起一把沙石，毫不犹豫的向苏启砸去，且攻击范围很显然也将他身后的蕾姆包括在内。 好在苏启反应极快，战斗经验更加丰富，雷古勒斯刚刚做出弯腰的动作，他便已预先推演出后续行动，并预知了攻击方向。接着后者刚把腰弯到一半，他已经使用超灵体部分具现化的技巧，只将光能使者的两只手臂超灵体化，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将自己和蕾姆抓住。 随后，当雷古勒斯把腰弯下，手指接触到地面时，苏启和蕾姆两人已经被移动位置，脱离了他下一击的攻击范围。再一息时间过后，他才直起身来，看也没仔细看，单纯凭借着刚才的印像将沙石砸出。 下一刻，每一枚沙砾都洞穿空气，化成堪比子 弹的凶器，穿过苏启和蕾姆刚才所在的那片区域，却连一道残影都没能触碰到。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雷古勒斯头顶半空中，苏启站在仿佛从虚空中伸出来的机械巨掌上，一边俯视着他，一边道：“雷古勒斯，你的权能是有极限，而正是那极限所在，让你无法击败我，除非你自己能力也能够超越凡人。不过很遗憾，我暂时也奈何不了你，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了。” 说罢，他心念一动，驱动超灵体带着自己与蕾姆冲天而起，向远处飞去。 “我说了，这一次你别想逃走！” 雷古勒斯咬牙，立刻蹬地飞天，利用自己的能力，像一枚炮弹般破开气浪，迅速追了过去。 唔，计算稍有失误，大概还有二三章这卷就能完了。 第四十七章 如果追上我，我就把你嘿嘿嘿 “来啊，来追我啊，你追上我，我就把你……嘿嘿嘿……” 苏启和雷古勒斯一前一后在天空中追逐，前者还带了蕾姆，但在速度上丝毫不落下风。 其实单论直线速度，雷古勒斯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是不比苏启慢多少的；但他的灵活性太差，一旦需要调整方向就要中途停下，重新发力，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甩在后面。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苏启想故意吊着他，早就能找机会消失在他视野范围之内了。 “胆小的虫子，难道你只敢逃跑吗！我明白，我明白你们这些弱者对强者的恐惧，但既然已经无知的挑衅到这种地步，难道不该压榨出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的勇气，来面对我，来被我碾碎，用自己的性命来为这次无谋的愚行划上句号吗？你这混账！” 雷古勒斯怎么也追不上，还被对方用各种骚话调戏，不禁怒气冲顶，破口大骂。 “当然不是……”苏启枕着双臂，悠然躺在超灵体的巨掌上飞行，“我只是在等，等待能把你打哭的那阵东风到来而已。” “愚蠢！狂妄！无知！以为凭你这虫子的力量，就能够撼动我吗？那种白日梦一样的妄想，就由我来粉碎！” “果然是妄人扭曲的想法……追了这么久连我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你哪来的自信能击败我？” “狂妄的是你！我只是作出身为强者理所当然的宣言……不，是预言而已！保持这样的速度你还能逃多久呢？你已经无处可逃了！明白的话就给我好好停下来跪地求饶，如果让我高兴就勉强给你留个全尸，明白了吧？虫子！” “嘤嘤嘤，我好怕怕哦，请你务必快追上来杀了我吧，雷古勒斯白痴大人。” …… 接下来，直到天色渐暗，夜幕将临，两人就这样一边追逐，一边互相嘴炮。 苏启心志坚如金刚，情感淡漠如水，心理防御值深不见底，毒舌功力也堪称绝顶。相较之下，雷古勒斯咒骂无力，讽刺不精，词汇贫乏，话锋迟钝，几乎没一次反击像样的，根本无法与嘴炮技能点满的苏启同台竞技。 而且雷古勒斯虽然年龄过百，但一直为所欲为的生活让他的心性与十四五岁少年无异，稍一刺激便心绪动摇，怒火高涨；所以在骂战之中几乎是一面倒的受虐，被苏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七窍生烟，当场爆炸。 但不管他怎么愤怒欲狂，使用各种手段试图攻击，都无法伤到苏启分毫。于是本就旺盛的怒火越烧越大，几乎要让他丧失理智。 直至某件事情突然发生，才让气红了眼的雷古勒斯心下一寒，瞬间冷静下来——他的心脏，竟然回来了。 我的心脏！怎么可能！？本该寄存在妻子们那里的心脏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巨大的惊骇和疑问充塞脑海，让雷古勒斯不得不放弃追逐，突兀落地。 “终于生效了。” 时刻用真实之瞳观察敌人状态的苏启也立刻停下，反过来靠近，落在他身前不远处。 “是你！！”雷古勒斯咬牙切齿，一脸怨愤的瞪向苏启，“是你这个混蛋，一定是你这个混蛋把我和我的妻子们分离对不对！？” 他之所以如此认为，并不是基于理智的推测，只是出于心中的本能，本能的认为“罪犯”是眼前这个能一眼看破自己能力的可恨罪人。 “恭喜你，猜对了。”苏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就是我让人把你的老婆全部带走，让你的心脏回归的。这么一来，你的能力就会出现破绽对吧？” 通过真实之瞳，他已经看到了，随着心脏回归，开始跳动，雷古勒斯身上静止的时间也被破除，变成了一个被杀就会死的普通人。 而雷古勒斯的心脏之所以会回归，自然是因为与他的妻子们距离过远，能力出了服务区。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有二。一是菜月昴那边在带走了他的妻子们后，便赶着车队一直向远离法鲁斯平原方向急驰；二是苏启在追逐过程也刻意引诱，让他往相反的方向前行，与自己的妻子们拉开距离。 所以当雷古勒斯来到鲁法斯平原的时候，菜月昴那边已经带着人全力奔驰了几个小时，再加上他自己走的路程和苏启相互追逐的一个多小时，总距离已经将近千里，能力失效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应该说能维持近千里的有效距离，他的能力已经足够BUG了。 “哼，卑鄙的恶棍！你以为向我的妻子们下手就能打败我吗？白日做梦！” 雷古勒斯的语气依旧猖狂，但苏启一眼就能看出他只是在强撑，虚张声势而已。 该死！！那些女人！竟然没能守住我的心脏，竟敢打破我的命令，作为妻子通通都不合格！ 一直依仗的无敌能力出现问题，雷古勒斯在愤怒的同时，也的确如苏启所猜测的那样心虚，甚至有一些恐惧。 作为被赋予了魔女因子的强欲司教，他赖以横行的权能有二，一名“绝对王权”，一名“狮子王之心”。 绝对王权可以令雷古勒斯自身，以及他所接触的一切物质臣服，随意将它们的状态禁锢在某一时点；但弱点是会对心脏造成负荷，所以最长只能使用约五秒的时间，就要取消一次能力，间隔至少一个呼吸，才能再次使用，否则就会反噬自己。 而狮子王之心的效果是将自己的心脏与妻子（国民）结合，只要符合雷古勒斯心中择偶条件的对象都可以成为妻子（国民），只要在一定距离内有任何妻子（国民）存在，就能将心脏寄放在她们身上，从而免疫绝对王权的反噬，无限制使用该权能。 所以只有两个权能齐备，才能让雷古勒斯拥有堪称无敌的防御。但在狮子王之心失效的现在，雷古勒斯只能发动断断续续，最长维持时间五秒的绝对王权，很可能被敌人抓住破绽反杀，所以…… “别以为你赢了，卑鄙的混帐，我只是想尽快把妻子们解救出来而已！” 撂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他转身一蹬，在绝对王权的作用下如火箭般向外射去，准备往后方回返，再次进入狮之王之心的有效距离。 能力发动的同时，心脏也停止跳动，也就是说只要观察他的心脏状态，就能知道能力发动与否，另外……白痴吗？竟然背对着我逃跑，这智商……我都快不忍心欺负了。 苏启心里吐糟，身体却很诚实的追了上去，然后发动大范围重力压制，将前方的雷古勒斯包括在内。 随后，一、二、三、四……不到五秒，身在半空中的他身形一滞，突然像流星一样急坠。 我这是……怎么回事？ 能力发动的间隙，在普通人的身体状态下突然承受十几倍重力，雷古勒斯在极速下坠同时，脑部供血不足，思考速度变慢，一时间还没发现自己的危险处境。 直至数秒过后，巨大的撞击感突然从身下传来，剧痛如重锤般狠狠在他柔弱的神经上敲了一记。 “噗！！” 鲜血喷出，内腑震荡，断裂的肋骨刺入内脏，带来尖锐的刺痛……仅仅只是坠落，雷古勒斯便受了不轻的伤，如果不是他当时距地面不算高，甚至可能直接摔死。 绝对王权！ 前所未有的痛苦令雷古勒斯立刻清醒过来，当即发动能力，使伤势不致恶化。但是因为已经受伤，所以即使锁定了身体状态，痛苦也丝毫不会减少，只是以不变的力度持续折磨着他。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那混账，竟敢让我承受这种痛苦！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重力压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雷古勒斯满腔怨恨，强忍着痛楚起身，便见身前，苏启正手提长刀，带着愉悦的微笑俯视自己，“怎么样？久违的体验痛楚，感觉如何？” “王八蛋！给我去死！！” 雷古勒斯面容扭曲，双眼充 血，举起右臂，便要挥出一道气波，将眼前这张极度可憎的面孔轰杀至渣。但举起的手刚要落下，心脏忽然抽搐，剧烈的痛楚和窒息感如潮水般袭来。 能力持续时间到了！ 为了不让心脏爆裂，他脸色一白，下意识解除了绝对王权，紧接着…… 嗤！ 闪电般的弧光从眼前划过，右膀处突然一凉，一轻，血光炸裂，断臂飞起。 “咦？” 这一刻，雷古勒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至血液溅在脸上，直至烈火灼烧般的痛楚通过神经传来，直至亲眼看到那支无比熟悉的断臂从眼前落下，坠地，手掌微微抽搐，沾染上尘土。 巨大的恐惧，以及珊珊来迟，可能死亡的实感终于伴随这无可置疑的痛苦与断臂突入心房，急剧膨胀，瞬间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般的尖叫脱喉而出，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强欲司教在此刻展露出比凡夫还要不堪的丑态。 他睁大了双眼，紧捂着断臂处，五官扭曲，一脸恐惧的发出惨嚎，“啊啊啊啊啊！我的右手！我的王权之力……时间倒流！给我逆转时间，把我的右手还回来啊！！” 绝对王权再一次发动，但理所当然的，只能静止时间的权能并不能使时间倒流，更不可能把雷古勒斯的右手接回去。 “混蛋！混蛋！你竟然敢，你竟然敢这么做！” 终于意识到自己宝贵的右臂，自己最最珍贵的“财产”之一已无法挽回，他当即爆怒，立刻挥出左臂，通过发射接触到的空气和血液对苏启发动攻击。 然而有真实之瞳在身，早已看破对手攻击模式的后者轻松闪避，再次挥刀，趁对方不得不解除能力的时候把他的左腿也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叫，雷古勒斯扑倒在地。 “嘿嘿嘿……”用棒读的语气发出冷笑，履行之前的诺言，苏启手握染血的长刀，俯视他道：“雷古勒斯，你不是自称完人吗？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残缺者而已啊。” “杀了你！杀了你！！” 接连受到巨大的打击，雷古勒斯已经歇斯底里，彻底疯狂。 “你个杀千刀的！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残渣！娼妇！竟然杀害我的妻子们！竟敢对我，对我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这个不求过多，知足常乐，无欲无求，生活清贫的完人做出此等恶行！无法饶恕！绝对无法饶恕！给我消失啊！” 他怒喝着，一把抓起地上的沙石向苏启砸去。 却被后者轻松躲过，再次趁能力持续的间隙挥刀，将左臂也给斩断。 “和你不同，我们可是好人……”雷古勒斯再次使用绝对王权苟延残喘，苏启则刀尖拖地，一边绕着他缓缓踱步，一边慢条斯理道：“所以你的妻子在我们眼中是无辜者，我们绝对不会伤害杀她，也就是说……她们都是自愿跟我们的人走，帮我们让你的能力失效的，你明白吗？” “不可能！你在撒谎！我爱着妻子们！所以她们也应该爱我！你这个恶魔，杀了我的妻子之后还想离间我们夫妻间的感情吗？我才不会相信，不会相信！！” 仅剩一条腿，雷古勒斯已经无法再自如攻击，却毫不放弃，在说话的同时用嘴吹气，想要趁苏启不注意的时候将其击杀。 但任何细微的变动都逃不过真实之瞳的观测，后者再次游刃有余的避开，趁第四次能力间隙，将雷古勒斯最后一条腿也砍了下来。至此，他终于被削成了一根完完全全的人棍。 “嗄啊……啊啊啊……” 从未品体会过如此痛楚，雷古勒斯仰躺在肮脏的地面上，像一条将被晒死的鱼般大口喘息，两眼发红，眼角溢出泪水。 “该死……该死……如果不是能力消失……如果不是那群不配当妻子的女人……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贱人！一群贱人！你们都是贱人，都该去死！！” 直到此刻，他仍旧哽咽着，大声推卸责任，喷吐着对所有人的怨毒与愤恨。 “太难看了，像臭虫一样恶心……” 望着丑态毕露，难看到极点的敌人，苏启轻叹口气，“了不起啊，在我所有的敌人里，你是格调最低的那一个，低到我都懒得再继续玩弄你，免得自己被人说虐待巨婴，拉低格调……算了，本来还想为你这种的人渣准备满清十大酷型，现在放弃了，直接送你上路吧。” 说罢，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第四十八章 入土为安 “少……得意了！你不过，不过是靠着卑鄙的手段暗算我！我不会死！我才不会死在你这种小人手里！” 不甘、怨恨、痛苦、恐惧……泪水与泥土混合，雷古勒斯的脸上“浓墨重彩”，扭曲得宛如能面。他怒视苏启，在咒骂的同时发动能力，将吐出的气息变成子 弹喷吐而出。 但已经被发现的暗杀手段毫无作用，依旧被后者轻松躲过，只是让苏启暂时停止了将刀劈下的动作而已。不过对死亡的恐惧让雷古勒斯竭尽全力挣扎，哪怕只能多活几秒，他也会死死抓住不放。 “算了，我改主意了，谁叫你嘴这么欠呢。”苏启微微摇头，把刀收了起来，“而且像你这种除了权能就一无是处的灵魂，逆鳞恐怕也不爱吃，干脆就让你入土为安吧。” 话音一落，雷古勒斯身下的地面忽然下陷，像流沙落穴般将他的身体，还有被斩断的四肢缓缓吞噬。 “不……” 感觉到身体缓缓陷落，伤口处的血肉被砂石刮擦，粗砺的刺痛感让身体抽搐，雷古勒斯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我的妻子们也一定会追随我死去，因为她们深爱着我！你要杀死这么多无辜者吗？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正好相反，你死了之后，你的妻子们只会活得更好……直到现在还这么自我中心，不愿睁开眼睛看世界么，你……还真是怠惰啊。” “说谎！说谎言！都是说谎！你的话是谎言！被你这样的人打败是谎言！这个有你存在的世界是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你们骗不了我！你们骗不了我！你们骗不了我！” “已经没兴趣再听你啰嗦了，现在……闭上你那张从一开始就喋喋不休，令人厌恶的嘴。” 苏启心念一动，雷古勒斯陷落的速度陡然加快，沙土像潮水般相对上涨，一下子便将后者掩没，完全埋入地下。 而随着视野变黑，脸部被土壤完全覆盖，肮脏的、略带腥味和湿润的沙土颗粒被挤压着，渐渐滑入鼻腔。 异物进入身体的不适感让想要否定一切的雷古勒斯清醒过来，随即恐惧如野草般疯狂滋长，他立刻使用了绝对王权。 五秒的绝对安全时间开始，为了挣扎求存，雷古勒斯口鼻吐气，把鼻腔中的异物喷出的同时，还利用射出的空气击穿上方的泥层，开出一个直通地面之上，可以让空气流通的孔洞。 但孔洞只存在了片刻就被堵住，随后更多沙土滑落，再次盖在他脸上，一点点挤进鼻腔和嘴巴里。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接下来，在极度浓烈的求生欲推动下，雷古勒斯进入重复使用能力，推开口鼻上方的泥土，再被滑落的泥土堵住，再次使用能力这样的循环。 而与此同时，苏启还在使用操纵土属性物质的能力，刻意把他的残躯包裹在土壤中，用缓慢的速度让他不停往下陷落。于是后者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嘴里和鼻腔中也渐渐被泥砂塞满，随后连喉管、食道、肠胃、肺部也被异物慢慢侵入。 此时此刻，雷古勒斯就像是一个手把蛛丝，不断向奈落之底坠落的活死人。绝对王权就是那根赖以维生的蛛丝，但因为蛛丝太细，根本无法让他攀上去，且随时可能因为任何细微的原因断裂，所以他虽然现在还活着，却已经是个“死人”。 好黑！好重！好不舒服！喘不过气来！要死了……要死了吗……不……不要死……这是恶梦！这一定是恶梦1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得承受这样的苦难不可！？ 随着维系生命的蛛丝越来越细，雷古勒斯也越来越敏感。他仿佛听到了身下的泥沙在缓缓流动，他仿佛看到了血液正一滴滴从自己被斩断的四肢处渗出，他仿佛感觉到两道视线从黑暗的上方落下，如利剑般将自己贯穿。 不……别过来……别来找我…… 黑暗、重压、窒息、头脑昏沉，异物挤塞口鼻……在濒死的境界线上苦苦挣扎了不知多久，雷古勒斯感觉自己好像和一只食人凶兽被关在同一个黑箱子里。 那箱子黑暗，狭窄，六面都是无处可逃的墙壁，而且还在不断缩小，不断挤压自己，把自己推向那只潜藏在黑暗中，不知何时会突然跳出来咬断自己喉咙的凶兽。 他想要抵挡，想要挣扎，但无济于事，无能为力，只能绝望的等待着那只凶兽享用自己这个祭品。渐渐地，随着躲藏的空间越来越狭小，被迫和凶兽挤在一起的他终于感觉到了……那铁线一样的皮毛，那剑匕一样的利爪，那弯刀一样的獠牙。 而随着凶兽的形体一笔一画在脑海中勾勒清晰，畏怖与恐惧也如漆黑冰冷的潮水般不断上涨，一点点淹没他的脚、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胸、他的脖颈、他的口鼻…… 直至某一刻，那枚在脆弱脖颈上不断刮蹭的冰冷獠牙终于刺入，溅出鲜血，黑潮也在同时将他完全淹没，直至窒息。 救……我！！ 生命的尾声，强欲司教雷古勒斯终于稍稍抛下深入骨髓的傲慢，向别人求救，或者说是求饶。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恐惧的发出呐喊，但塞满泥土的口鼻发不出一点声音，能感觉到的只有异物刮擦堵塞带来的痛苦。而且深深的地下只有一片漆黑和死寂，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呼唤声。 要死了…… 无声的大叫被隔断，意识到死亡将不可阻挡的到来，雷古勒斯脑海中浮现出最后的念头——所有人都死光吧！让我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世界也毁灭吧！所有的一切都去死吧！！ 然后，蛛丝断裂。 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怨恨，他的意识终于坠入奈落之底，被无限的黑暗与死亡所吞没。 …… “结束了。” 几乎同时，站在地面上的苏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此刻，距离雷古勒斯陷落已经过去了几近二十分钟。也就是说，他苟延残喘了二十分钟，也被死亡追逐折磨了二十分钟，所承受的痛苦被称为酷刑也不为过。 “苏启大人，那个人已经死了吗？”背后的蕾姆轻声询问。 “啊，没错，已经土间埋了。”苏启说着，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空，“虽然离白鲸出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但以防万一，还是尽快赶回去吧。” 在动画里，与白鲸战斗完之后刚好天亮，所以白鲸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半夜，否则以双方表现出来的战斗烈度，不可能打那么久。而现在还是刚刚入夜不久，如果剧情没有出现变异，时间应该还很充足。 “是，蕾姆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走着。” 话音落下，巨大的超灵体拢起两人，冲天而起，飞速向鲁法斯平原的方向赶去。 原地，雷古勒斯陷落之处已经被苏启抹平，除了表层稍新的土色，没有任何一点显眼的标记能让别人知道，这里埋葬了一个曾肆虐大陆百年的大罪司教。 接下来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计划的剩余部分推进的十分顺利。 有苏启助阵，再加上详细的情报，白鲸刚一出现，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从天上拉下来，让几百人围着一阵暴打。它一下子被打懵了，连声惨叫中，血量在讨伐队有针对性的攻击下一阵狂降。 随后暴怒，当即发动了“鲸分”技能，变成三只白鲸，妄图脱离困境。但对苏启来说一只还是三只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哪只是真的也能一眼看穿，于是砧板上的鱼又多了两条，并不能改变白鲸趴在地上挨打的劣势。 于是白鲸杯具了。堂堂大陆闻名的三大魔兽之一，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天灾般存在，就这么被砍瓜切菜的按在地上一顿狠揍，直接变成了死鱼。 而另一边，在第二天早上，怠惰司教还以为白鲸已经完成封锁道路的任务，刚本着勤勉为魔女的死忠粉思想来到阿拉姆村，就遇上了村外守株待兔的当代剑圣莱茵哈鲁特。 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战斗场面异常火爆。具体表现为莱傲天一剑秒了怠惰司教，又两剑秒了残余的魔女教徒，接着现场下载广域索敌外挂，以非人的速度直接找上附近隐藏的魔女教徒，再一剑秒了刚刚复活的怠惰司教，然后将所有魔女教徒一个不留的全歼。 直到双方会面，战斗总用时还不到十分钟。 最后，在带着白鲸的鱼头回王都的途中，苏启和库珥修等人遇到了感知白鲸之死，前来查看的暴食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然后……苏启莽了上去。 最大重力倍数加剑技万解，再加能直接收割灵魂的妖刀逆鳞，暴司食教刚刚登场，还没来得及报上名字，装几个逼，就意外的被苏启一套组合技直接秒了。 这当然不是说暴食司教很弱。实际上除了苏启，他甚至有能力全灭白鲸讨伐队，但他的主要能力是吞噬他人的记忆和名字，自由再现被吞噬者的记忆、人格、战斗技巧和战斗经验，主要的战斗方式是近战。 当然，除了近战之外，莱伊也有其他危险的权能，但权能的发动需要条件，即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当然不知道苏启的名字，在近战上也是毫无悬念的被碾压，又不像雷古勒斯那样能锁血，所以表现甚至还不如皮糙血厚的白鲸，刚一出场就被秒了。 而在杀死暴食司教之后，系统的通关提示音立刻在耳边响了起来。 “已经结束了啊，还真是简单……” 这一刻，苏启回顾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心中不禁浮现出如此想法。 的确，从实力对比来看，这一次的敌人是三次试炼中最弱的，就连身为敌人中最强者的雷古勒斯都没能伤到他分毫。但从通关条件来说，这一次试炼也算不上简单。 试想，如果严格按照系统的要求去做，就需要调 教菜月昴，和其他人搞好关系，处理坑队友罗兹瓦尔，想办法在尽量隐藏实力的情况下面对战力碾压的强敌，并扭转局面。 最后，如果不是苏启机缘巧合先开了雷古勒斯这个怪，在隐藏实力的情况下按原剧情方向走，就算倾尽艾米莉亚和库珥修阵营的全部战力，初次对上强欲司教加暴食司教的组合也必定是一场几近绝望的苦战。 不过因为苏启中途放飞自我，硬生生把游戏从地狱难度压到了简单难度。而作为代价，这次试炼评价是肯定高不了了，但是……或许从另一个方面可以得到弥补。 “直接回归吧。” 没有丝毫留恋，苏启放弃了三天的停留时间，选择了直接回归。 下一刻，无比熟悉的纯白空间在眼前展开，代替了从零世界王都归途上的景色。 “难得，因为某486的英勇献身，这次竟然是一命通关，不知道特殊抽奖能抽到什么东西。” 身上的执事服变回睡衣，苏启趿拉着拖鞋来到代表从零世界的黑石底座前，准备进行结算。 今天的量少了点，预计明天结算，后天开新卷。 第四十九章 同行者邀请函 “果然……” 看着底座上那枚银白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奖杯，苏启早有预料，倒是没怎么失落。 虽然颜色有些相似，但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来，新出现的这个杯子并不像前两个杯子那枚闪亮，表现出的质感也稍有不同，所以……这杯子与前两枚奖杯不一样，是铁的。 “B级是银杯，那铁杯是什么等级？D级？还是C级？” 他伸手触摸奖杯，很快就从弹出来的结算页面中得到答案，是D级。 “D级，最低等级，差点就不及格啊。” 确认了答案，苏启轻叹口气，但心中并没有丝毫后悔。 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承担责任。以他的做法，得到这样的评价也是理所当然，反正做就做了，事后再来惋惜和后悔不是他的风格。 “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一次D级抽奖机会之外，还有一次额外的特殊抽奖。接下来，是专有物转化……” 把评价的事放下，苏启打开专有物转化页面，将可转化项目大致浏览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最有价值的一项。 “物品：睿智之书（损坏的残缺副本） “真正的睿智之书是世界记忆的具现化，是记载着世间全部知识，以及该世界过去现在未来的全知魔法书。而在此地的不过是强欲魔女艾姬多娜借助睿智之书力量所制造的副本，只能显示罗兹瓦尔的未来，后因不可抗力而损坏。若选择将此物转化为专属物，可保留其核心概念，将其重铸为记录之书（暂名）。 “记录之书：由睿智之书副本转化而成的魔法书，与试炼者灵魂绑定，不可遗失，无法损坏，自有能力‘无限图书馆’、‘记忆之书’、‘万化之书’、‘全知补完’。 “无限图书馆：记录之书内藏一座由纯粹知识具现而成，可以容纳无限书本的大图书馆，只需要触碰任一具有‘书藉’概念的物体，便能将其记载的知识复制，具现于无限图书馆内。 “记忆之书：记录之书能提取试炼者的记忆转化为无限图书馆中的书本，也能将他人的记忆和灵魂转化为书本，但对他人使用时要求被转化者无反抗意愿或失去反抗意志，且有机率转化失败或转化残缺，该机率由幸运及被转化的灵魂强度而定。 “万化之书：记录之书能吞噬其他魔法书、仙道书、妖魔书、禁忌书等拥有特殊力量的书本，并完美再现其能力。 “全知补完：记录之书能够通过收集知识来成长，无限图书馆中收藏的知识越多，记录之书的能力将越加强大。” 仔细看完睿智之书转化后的能力，苏启毫不犹豫的在是否转化睿智之书的对话框上点击了确定。 虽然他之前在禁书库里学到不少魔法，其中有些转化之后也能增强战力，但因为时间太短，研究的不够深入，并没有能让他实力发生质变的超强魔法，且转化之后基本都无法再继续增强。 相较之下，睿智之书虽然只是副本，但本质极高，能力实用，还有可成长性，当然是选择它最为划算。 “是否需要重新命名？” “嗯，记录之书这名字太平庸了，就叫闲者……不，还是叫贤者之书吧。虽然也是烂大街的名字，但好歹从平庸升格成了中庸，不会太装逼，也不会完全拿不出手。” “是否需要改变外形？” 看着眼前封皮全黑，与字典差不多大小，完全不起眼、甚至可被称为简陋的投影形象，苏启眉头微皱，“虽然我是个低调的人，但这也太朴素了一点，还是稍微调整一下好了。” 于是一个小时过后，一本面目全非，尺寸约十六开的魔法书终于被他捧在手中。 书本封皮的主色调为暗金，饰以银色花纹，有金属光泽，黄铜边角，背面阴刻卡巴拉树形图，书脊和其他地方恰到好处的绘有各种带有几何之美的神秘学图纹，正面正中嵌着一枚虹色的菱形宝石，右侧有一个七芒星旋钮。将旋钮转动，才能解开卡扣，打开书本。 总体看去，改变后的贤者之书神秘典雅，华丽精致，却又不是非常显眼，正印了那句“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话。 “试试看功能如何。” 苏启捧着贤者之书，感觉书本仿佛与自己融为一体，隐隐共鸣。随后意念一探，便与贤者之书建立起神秘的联系，再本能般的转动了一下念头，就觉一种轻微的突破感在意识中浮现，随之心头一跳，感应到一处上下左右无限延伸，排列着无数书架的巨大空间。 “检测到最高权限者登录，请给予指令。” 突然，一个清冷无情，不分男女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灵力将自己和另一个单纯澄净的灵魂连系在了一起。 “没想到竟然还附赠有器灵。” 十几分钟后，苏启断开了与贤者之书的连接，将它收了起来。 刚才那个声音属于贤者之书的器灵，或者书灵。书灵初生，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人格，只会听从他的指令行事，角色设定是无限图书馆的管理员，以及辅助他使用贤者之书的辅助者，忠诚度锁定满值，永不背叛。 为了以后对话方便，再加上爱好使然，苏启将它的性别设定为女，起名为“墨提斯”，希腊神话中原始智慧女神的名字。其实他一开始想叫“因蒂克斯”来着，但想想某吃货修女的坑饲主属性，还是决定不玩这个梗。 “接下来，又到了鉴定非欧属性的时候。” 打开抽奖页面，苏启直接来了一个二连抽。 “背景板角色代入卡：背景板角色，指虽然处于那个世界，却从没在作品中正式出场的角色。使用此道具，可自动在下一个试炼世界代入一个合理合法，足以欺骗过世界意识的原住民身份，成为一个背景板角色。” “同行者邀请函：可邀请一人成为同行者。同行者能与试炼者一同回到系统空间，穿梭其他世界，且不被死亡回归能力影响记忆，但无法获得专属物转化、评价抽奖等系统福利。” D级抽奖抽出来的是代入卡，特殊抽奖机会抽出来的是同行者邀请函。 “同行者邀请函？我刚头痛人性流失的事就抽出来这个，是巧合吗？” 直接忽视了代入卡，苏启将注意力集中在邀请函上。有了这东西，他终于可以摆脱独自一人在一个个世界中试炼的状态了，但总感觉有点巧合。 “还有试炼世界的选择，是随机还是根据我的情况特地挑选的？” 这一刻，苏启联想到了更多，但很快就摇摇头，停止了漫无边际的联想。因为现在想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尽力在以后做得更好。 “看看下个世界有没有合适的同行者吧……” 正当他如此想时，白之大地震动，第四个黑石底座升了起来。 苏启早已习惯，径直走上前去，触发信息面板。 “第四次试炼世界：《机巧少女不会受伤·魔改版》 “难度：高 “状态：待进入 “注意事项：从第四次试炼开始，试炼者将脱离试炼第二阶段，进入第三阶段。此阶段中，死亡回归的回档时间不再是两次战斗之间的间隔，改为固定的三十天。即被人杀死，将回到三十天之前，若进入世界不足三十天，则回到起始时间点。 “另外，触发死亡回归后将无法再进入系统空间，而是直接回到上一个存档点。当此次离开系统空间后，只有完成一次试炼，将下一个世界完全通关，才能再次回归。” “啧……”看完面板上的信息，苏启忍不住骂了一声，“狗日的系统，又他娘的给老子加难度。” 三十天回档时间，乍看上去比以前大多数回档间隔要长，却限制了回档时间的上下限，还让他无法自由选择存档点，容错率明显变低了。至于中途不能回系统空间就更是赤果果的削弱，让他无法中途休息，还剔除了他利用系统空间无时限修练升级的可能性。 “而且下一个世界也有点不妙啊……魔改这两个字看上去就很危险，还有机巧少女不会怀孕……不，是机巧少女不会受伤……这部番我只看了第一集，根本连具体剧情都不知道……算了，抱怨也无既于事，还是多准备一下好了。” 苏启再一次感受到了系统的恶意。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虐着虐着也习惯了，很快就接受现状，开始利用以后难得再用的系统空间，进行试炼之间的修整和补足。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留太久，因为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待着，整天除了修行就是修行，人性流失的状况恐怕会更加严重。 “不能再拖了，下个世界一定要解决人性流失的问题。” 在系统空间待了一个多月后，怀着如此决心，苏启再一次开启了试炼。 下个世界是借用世界观，大部分都是原创剧情，所以没有看过原著应该也不会有阅读障碍。 第一章 编号9527 编号9527，性别男，年龄15，父母不明，自记事开始便作为魔法试验的试验品生存，因某个神秘计划被某个神秘组织训养，关在不知何处的地下基地中不见天日——这就是苏启这次代入的身份。 我是天煞孤星么，为什么两次代入都是这种身份…… 心中如此吐糟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 他有着一头堪称异常的纯银色短发，双眸鲜红如血，五官既有北欧人种的立体又有东方人种的细腻，俊美精致得仿佛经过巨匠精心雕琢，毫无瑕疵。 他的皮肤白得甚至有些病态，身材却修长而不纤弱，肩宽腿长，比例匀称，肌肉线条如猎豹般流畅丰健，却又丝毫不显臃肿。 毫无疑问，这次苏启算是“中奖”了，代入的是一位能靠脸吃饭的美少年，颜值比他自己高出一大截。但可惜的是，在这个地方没人关注颜值，所以靠脸吃饭什么的完全行不通。 明晃晃的光芒有些扎眼。 苏启眨了眨眼睛，首先看见的是一盏带黑色盖帽的老旧吊灯，因为用了太久，灯泡已经有些发黄。随后，是一片不认识的天花板。 不，说完全不认识也有些不准确，因为他刚刚接受了前任的记忆，应该对这片天花板熟得不能再熟。但终究只是别人的记忆，就苏启本人而言像是看了一场VR电影，并没有太多实感。 值得一提的是，那处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十分与众不同。整体呈银灰色，有金属质感，上面刻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和神秘学符号，散发着魔幻神秘的美感。 而且不止天花板，与天花板接连的四面墙壁也是如出一辙的风格，或许连地板也是如此，整个房间都被魔法纹路和各种符号包围，简直就像是某些神秘学狂热爱好者的住所。 但是苏启明白，那些纹路和符号绝不仅仅只是装饰。证据就是真实之瞳能在那些纹路符号中看到力量的流动，而且视野竟然被墙壁限制，无法透出这个房间。 与此同时，体内的灵力也被压制，活性前所未有的降低，操纵难度前所未有的加强，苍促使用的话，瞬间能调动的力量不到正常状态下的百分之一，甚至连制作超灵体也会比以往更加艰难。 另外，他还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正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虽然一眼看去，墙上并没有监视器之类的东西，但以他的灵感敏锐程度，绝不可能是错觉。 这个世界很危险啊……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单是真实之瞳被限制，灵力遭到镇压，便让苏启明白这个世界不愧是魔改版，绝对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力量，于是立刻决定前期的行事风格要以“苟”为主，尽量低调一点，免得一不小心就沦为别人的装逼道具。 “差不多六点，得快点起床。” 看了一眼钉在墙上的老旧机械表，苏启回想了一下作为试验体必须严格遵守的日程表，准备起床。然而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 感受着胸口和腹部有不属于自己的纤细肢体带来压力，感受着身侧温软细滑的美妙触感，他转头看向右侧，不出意料的，与一对宝石般澄澈美丽的碧色明眸对视在一起。 精致端丽的五官，柔顺润泽的金发，牛奶般白皙细腻的肌肤，清冷透澈的碧瞳……出现在苏启眼前的是一张明丽动人的少女脸庞，双方间隔不到半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带着淡淡幽香的温热气息。 “安德莉雅，你在干什么？” 少女名为安德莉雅，虽然外表看上去与十七八岁的人类美少女无异，但实际上是通过现代魔术制作出来的机巧人偶，也是神秘组织配发给他的辅助工具。 因为是以真实人类为素材制作出的禁忌人偶，她的外貌、体温、触感、呼吸等生理现象都能做到与人类极度相似。不过这些都只是为了模拟人类，增强灵性，从而更好的运用体内搭载的魔术回路，与主人配合，真正的目的是让它们成为更加合格的兵器，而非发泄欲望的娃娃。 “安德莉雅，正在为主人侍寝。” 眨了眨明眸，少女一脸认真的回应。 “为什么要侍寝？” “最终选拔即将开始，主人似乎压力很大，于是出于忠诚之心，想为主人侍寝，让主人以最佳状态迎战。这样一来，主人生存率应该会上升，我是如此判断的。” “不，你误会了，我压力并不大了，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十个，所以快点给我下床。” 明眸直直看着苏启，少女一本正经的劝诫道：“主人，请不要害羞，将您的压力和欲望都发泄在我身上吧，这也是为了生存与胜利。如果是顾忌我的感受，也完全不必在意，只要是为了主人，安德莉雅愿意做任何事，区区身体不足为惜。” “不，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看成玩弄自己机巧人偶的变态而已。” “也就是说的确有压力吗？” “那个真没有，只是不想成为变态，还有……别看我平日里说话很随便，其实是很传统，对贞洁很看重的男人。” 而且苏启可没忘记，自己很可能还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在别人眼皮底下演现场A V什么的，他可没有丝毫兴趣。 “主人……”少女一脸严肃道：“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了。” “把失身称为小事……安德莉雅，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育成这样性格开放的人偶啊。” “并不是性格开放，只因为是主人才会做出这种事……算了，既然如此，请恕失礼，就让我来主动服侍主人好了。” 说罢，少女直起身来，掀开薄被，因为是全 裸状态，玲珑有致的上半身一下子完全展露在苏启眼前，细腻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宛如散发着月晕般醒目。 苏启嘤咛一声，害羞的转过身，把头埋进枕头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思维运转速度和真实之瞳的能力，他怀着对人体 艺术的纯粹探究之心（迫真），一眼便将少女美丽的胴体好好欣赏了一番，并将之精心保存进记忆库里。 随后立刻抓起薄被，用力一扯，便尽收春光，将之裹在安德莉雅身上——好歹也是自己人，他欣赏可以，但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随意裸露身体太不像样了。安德莉雅，快去换衣间把衣服穿上，而且以后绝对不允许随便把衣服脱掉。” 帮少女遮好身体后，苏启径直下床，在床边负手而立，一派正人君子的语气道：“女孩子要洁身自好，要优雅，不要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正直高洁，坐怀不乱大好人，所以给我牢牢记住。” 安德莉雅微微一怔，眼神暗淡下来，喃喃轻语道：“除了主人，没有谁会把我看做是女孩子吧……”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微微摇头，随后露出淡淡的微笑，“能得到主人的关心，我很开心，但是……果然还是放不下心，所以主人，请务必让安德莉雅为您侍寝。” “是你务必给我扔掉那种想法才对。而且让我消耗体力之后去迎接战斗，你真的不是别人派过来的卧底吗？“ 少女脸色微变，而后一脸失望与自责的垂下了脑袋，“非常抱歉，是安德莉雅思虑不周，侍寝应该在战斗之后开始的。” “战斗之后也不行……” 苏启正要继续教育一下自己的机巧人偶，另一个声音忽然在房间中响起。 “哟，各位孩子们，昨晚睡得还好吗？很高兴通知你们，偷懒时间结束了，不想被裸吊和抽鞭子就马上给我滚到六号训练场来。当然，迟到也是可以的，完全没问题，因为我的鞭子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把别人抽得皮开肉绽了，正处于饥渴难耐中，所以如果有善良的孩子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身体，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真的哦。那么，倒计时五分钟，开始喽……” 声音性别为女，中气十足，来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女性，语调尖锐之中透着一丝疯狂。 “来了……” 苏启毫不意外，放弃闲聊的念头，对自己的搭档道：“安德莉雅，快点穿衣服，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裸体抽鞭子。” “是。” 后者干脆利落的回应，正想直接把被子扯下了，却听苏启又道：“我不喜欢女孩子随便裸露身体，到换衣间再把被子放下来。” 安德莉雅微微一顿，随即点了下头，披着被子，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迅速进入换衣间。 所谓的换衣间，其实不过是一个用破布帘子遮掩起来的墙角而已，是苏启的前身自制的。因为这个房间十分狭窄，男女之间多有不便，所以用以前的破衣服作帘子，暂时围起一个简陋的隔间。 “太简陋了，在道家的时候都住得比这里好……” 少女换衣服的时候，苏启也换上一身黑色的，类似军装的制服，而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住所。 空间狭窄，银灰色的墙面和地板，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的通气口。家具除了一张单人床，只有一个放东西的大柜子和一组桌椅而已，连转个身都难，搞出个勉强能容一人的临时换衣间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他们明明有两个人，为什么只有一张单人床……当然是因为那些人并没有把机巧人偶当人看，自然也不会考虑特意给机巧人偶留出生活空间。 反正机巧人偶远比人类结实得多，只要有能站的地方就够了。当然，如果愿意像苏启这样与人偶挤在一张床上，他们也不会过问。 “主人，抱歉，让您久等了。” 很快，安德莉雅拉开布帘，走到苏启面前。 后者打量了一下少女。身高一百六十厘米左右，身材玲珑有致，稍显纤弱，穿着白色的无袖连身短裙和黑色裤袜，及肩金发用白色缎带束成单马尾，装备着由魔法金属制成，以轻便灵活为主，适合少女身材的金属战靴、裙甲、臂甲、胸甲和手甲，腰间还挂着一柄骑士剑；但即便如此，因为身材和外貌因素，乍看上去相比战士，更像是打扮成战士的贵族小姐。 不过，会那样想的一定是外行人。 安德莉雅是组织内部定制的剑姬型禁忌人偶，搭载着名为“流刃”的魔术回路，如果敌对方没有同档次的魔法或机巧人偶对抗，击溃一个装备现代火器的百人队也不是什么难题。 而且就苏启的眼光看来，安德莉雅的站姿、气息、步伐等等细节都说明她本身绝不是什么没有战斗素养的小姑娘。 “时间还够，马上出发。” 虽然还够，但也绝不充裕，于是两人立刻离开房间，来到外面的通道。 通道与房间里一样，上下左右的墙面都是银灰色，有金属质感，刻着各种纹路和符号。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人类士兵带着统一形制，外貌类似重甲骑士的机巧人偶守卫。 他们穿着的衣服与苏启的样式相似，但颜色是灰色，而且左胸处多了一个印记——绽放玫瑰之中的十字架。 苏启两人没有理会那些守卫，小跑着穿过通道，前往六号训练场。那些守卫也面无表情，如雕像般挺立在通道两旁，没有理会他们，只有视线一直盯在两人身上，脑袋随之转动，看上去有些渗人。 不久，苏启和安德莉雅终于在五分钟耗尽前到堪堪抵达到六号训练场。 训练场是一处封闭式的宽阔空间，头顶上的大量灯管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当苏启踏入这里，大门在身后关闭的那一刻便感觉到，这里对灵力的压制比房间和通道里少了很多。 “大概是为了让内部人员更好的练习……” 用真实之瞳扫了一眼训练场四壁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纹路和符号，苏启领着安德莉雅走到场地中央。在那里，上百名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少女早已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等候在此，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银发红眼。 第二章 可爱就是正义 封闭的训练场内也有带着机巧人偶的卫兵执守，上百名银发红眼的少男少女站在场地中间，自觉挺直了背脊，像军人一样站成整齐的阵列。 一名名佩剑少女默默立在他们左侧，外貌看上去与人类无异，但实际上都是与安德莉雅同为剑姬系列，搭载着“流刃”魔术回路的禁忌人偶。 禁忌人偶的制作材料中必有高质量的生物配件，即来自拥有高魔力亲和度的人类的身体器官，所以光看这一百多名禁忌人偶，就能知道制作她们的组织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肆无忌惮。 而比起数量惊人的禁忌人偶，那些个个英俊美丽，银发红眼，看上去宛如妖精般的少男少女们的存在其实更加血腥。苏启的编号是9527，这可不是那些人随机确定的，而是试验品的序列号。 执迷于追求力量的人类，甚至比逐利的资本家更加疯狂…… 从前身记忆中隐隐窥见此地黑暗面的冰山一角，就连因为人性流失而情绪淡漠的苏启，也不禁在心底涌现出丝丝冷意。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因为这个组织的行为实在太过违反正常人类的道德观念。 不过因为情况未明，且忌惮这个组织展露出来的力量，苏启并没有将愤怒展露出丝毫，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准备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把这种明显是邪恶组织的存在连根拔起。 而当他和安德莉雅出现在训练场时，卫兵依旧如木人般不动，场中站立的少年少女们却不约而向的将视线投来，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冰冷、恶意、杀意、鄙夷、嘲讽等负面情感。 明明同为外貌相似的试验体，但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对苏启抱有善意。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人缘不好，而是因为在组织的刻意操纵下，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人缘这种东西，只有互相厮杀和生存竞争。 对可能成为敌人的竞争者心怀善意……还抱有这种天真想法的试验体，早在之前的一次次选拔里就几乎消失干净了。至于他们的下场，或许是作为失败品直接销毁，或许是洗脑之后成为兵器，或许是被肢解成为魔术材料，苏启也无法确定。 “主人。” 面对众人的敌意，安德莉雅神色凛然，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疯婆子快来了，我们入队。” 苏启却是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丝毫波动。不过是一群小屁孩的恶意而已，他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了，怎么可能被这种小阵仗所激怒。 于是没有理会他人的眼光，径直带着安德莉雅走入阵列，在自己以前的老位置上站好。 “差点又迟到了。”刚一站定，右边身着同款制服，气质如剑般冰冷锋锐的短发美少女便口吐恶言：“这种时候还这么懒散，看来在不久之后，你这只烦人的苍蝇就能从我面前消失了。” 她是9536，与前身同一批次“出厂”的试验体。因为序列号相近，两人的初期培养和前期选拔都在同一处分基地，后来也是一起通过层层试炼，来到这个最为神秘，代号为“至圣所”的终点站。 两者从小认识十几年，放在外面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在这里，其实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正所谓强者总是在最后出场，请把我步调稍慢的原因，理解为强者的矜持和从容不迫。” 苏启双手背后，身形挺拔，毫不示落的予以回击。 同上次代入一样，前身在生活中表现出的性格本就与他相近，倒是不用过多掩饰。 “明明在上次实战测试里输给我，还敢在我面前自称强者，你的脸皮也被魔术强化过吗？” “哦，那次我放水了，只是对女士的优待而已。” “呵，你以为我就全力尽出了吗？用落后几年的旧型号想要打赢我，白日做梦还更实际一点。” 听到这话，苏启身侧的安德莉雅微微一颤，黯然垂下眼帘。 没错，虽然同属剑姬系列的机巧人偶，但她是第二代，其他试验体使用的却基本都是第四代，二代间隔代表着近四年的技术差距。就算同样搭载着以“流刃”为核心的魔术回路，但不论效率、威力、应用范围还是反应速度，在同等魔力消耗下，她都落后最新机体几筹，是主人的弱点。 对此，她心中怀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所以平日里抓紧一切空隙努力，战斗技巧是所有“剑姬”之中公认最强的一位；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弥补性能上的差距。 “没错，安德莉雅在性能上的确有所不足……” 听到主人爽快的如此承认，安德莉雅明知那是事实，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感到刺痛和酸楚，但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丝毫，只是默默看着脚下地板上的花纹。 “……但是她很可爱啊。” 随后传来的话语，像一束阳光击穿阴霾，照亮了心中的黑暗。 “可爱就是正义，稍微有点笨拙的忠诚心也是萌点，比起强大，当然是可爱更加重要。而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冥想的时候觉醒了前世遗留的强大力量，实力噌噌直往上涨，就算是使用安德莉雅，要击败你们也完全没有问题。” 听着苏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安德莉雅白嫩的脸上泛起微红，心中的愧疚与难堪被羞怯与甜蜜所取代。但在那之后，是更加深重的不安与自卑。 “很好，你就继续嘴硬吧。”而对于那看上像是逃避般的回答，银发的少女冷笑道：“但在最终选拔里，可没人会因为花言巧语饶你一命。” 随后看了安德莉雅一眼，“还有你，本就是一柄不合格的剑，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主人战死，不会觉得羞愧吗？” 冰冷的话语像箭一样射穿心脏，少女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泽。 “够了！” 心灵即将坠入深渊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掌把她拉了回来。 “别在意那女人的话……”苏启转过身，左手按着安德莉雅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道：“如果执剑之人战败，责任当然不在于剑，而在于明知会败，还选择使用那柄剑的人。这是我的选择，我有我的理由，也不认为自己会败，所以安德莉雅，相信我，相信选择了你的我，明白吗？” 被那明亮如火的眼神所吸引，少女呆呆的点了下头，“是，安德莉雅……相信主人。” “很好，另外原谅我用了那种的比喻，在我心里，你并不是工具，而是和我一样的人类，你应该知晓这一点。” “是的，我明白……唯有主人……我明白……” 温暖的热意从心中涌出，流扁全身，安德莉雅的身心被一股深深的感动所支配。 她微微低下头，明眸迅速变得湿润，似乎有泪水即将溢出，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这里不是那间狭窄的小屋，而是战场，前后左右都站着主人的敌人……就算主人将她视为人类，她却将自己视为主人的剑与盾，而身为主人的剑与盾，绝不能在敌人面前露出软弱之态。 呼，总算拉回来了，搭档在战斗之前心理崩溃可不行…… 眼前着安德莉雅情绪好转，斗志比之前更加昂扬，苏启心中轻轻松了口气，将手收回，转头看向9536，“你这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对我方进行心理攻击？” 银发少女冷哼一声，“我需要吗？” “那就是关心我喽？” “你活在梦里吗？” “那为什么明明是敌人，却特地提醒我在这方面的劣势？” 她默然片刻，平静道：“我只是想在最后和最强状态的你一战而已，当然，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但这样的话，你就能死的没有遗憾了吧。” 真话，十几年的时光终究还是在心里留下了些许痕迹么…… 借真实之瞳判断了一下对方的真实心意，苏启轻笑一声，用自信满满的语气道：“错了，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等着吧，你的自信，就由我来打碎。” 银发少女冷笑，正要回击，训练场大门打开，一行人踏着利落有力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见此，她立刻住口，挺直了身躯，双手放在背后，两腿并拢，像一根标枪般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平视前方。苏启与其他少年少女也是同样动作，整个训练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很快，那些人走到众人身前。领头的是一位身材火爆，带刺玫瑰般的妖艳熟女。 她穿着紧身的黑色制服，戴着金色的肩章，左胸处印着鲜红的玫瑰与金色十字，丰满的胸 部像是要把衣服撑裂。五官兼具西方人的立体与东方人的柔和，看上去像是混血儿。 左眼被一只黑色的单边眼罩盖住，酒红色的长卷发因疏于打理而稍显散乱，灼热的眼神总是显得兴致满满，正像孩子寻找玩具一样打量着站在训练场中的众人。 而紧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具狰狞威武的黑色骑士铠，看上去像是她的机巧人偶，但几乎全封闭式的盔甲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只能看见眼睛部位隐隐亮着的两个红点，看上去有些渗人。 再后面，则是同样身着黑色制服，但肩章为红色，且胸前的玫瑰十字没有上色的精锐卫兵。与走廊上的那些卫兵相比，他们身后带着的机巧人偶虽然同样是骑士型，身材却纤瘦了许多，看上去更加灵活。 “真是遗憾……” 名为艾尔萨的女人手执马鞭，站到众人面前。后面的精锐卫兵们则四散开来，隐隐将场中的人包围。 “我还以为会有哪个好心的小家伙来慰藉一下我的鞭子，但很可惜，所有孩子都太过勤勉了呢。” 她用跃跃欲试的视线扫过众人，似乎在苏启身上多停留了半秒，而后轻叹口气，右手抓着鞭子一下一下拍着左掌心，似乎有些百无聊赖道：“好吧，既然没人奉献自己帮大家找点乐子，只能直入正题了。” 随后抬头看向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首先要恭喜还站在这里的乖孩子们，通过热热闹闹，一次又一次的互相残杀，你们终于踩着同类们的尸骨，从一万个祭品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更加高级的祭品。” 对于艾尔萨似是调戏的说话方式，所有人面无表情，像是木人一样静静听着。来到这处“至圣所”的一年内，还存活下来的人都知道眼前这女人的恶劣性格，更不会对组织的仁慈心存侥幸，所以就算是被称为祭品，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啧，还是刚来的时候可爱啊，现在一个个都乖巧得令人生厌了。” 艾尔萨不爽的咂了咂嘴，突然挥手，毫无征兆的一鞭抽在身前的一名少年身上。 啪！ 魔力强化过的皮鞭直接撕裂衣物，在胸口抽出一条醒目的红痕，隐隐有血珠渗出。 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楚，少年面容抽搐了一下，却咬牙忍住，依旧像木人似的站在原地，连看都没看身前的艾尔萨一眼。 不能反抗，不能抱怨，甚至不能露出愤怒的眼神，否则一定会成为对方的玩具，被折磨的半死……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强迫自己将这一鞭无视。 “啧……” 见对方生受一鞭，却分毫不动，艾尔萨又咂了下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现在剩下的这些实验体都是组织的宝贵财产，不是她想玩坏就玩坏的，既然对方不给她借题发挥的借口，她也不能再继续下去。 于是终于收起搞事之心，冷冷道：“最终选拔，关于这件事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选拔就从明天开始。而选拔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你们最熟悉的那种，一对一互相决斗，胜利者可以得到优先觐见‘神’的权利，成功完成仪式，唤醒‘神’的人将成为祭司。 “自由、财富、权势、力量……只要成为祭司，不但能一跃进入组织的最高层，还能得到所有的一切。而相对的，除了那一步登天的唯一一个幸运儿，其他所有失败者的最终命运都是‘死亡’。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只能存活一人的最终角逐。” 说到这里，她扫了面色各异的众人一眼，再次露出冷酷的微笑，“那么各位孩子们，准备好为了争取唯一的机会拼死搏斗了吗？” 第三章 默默记黑账 在场上百人，能活下去的只有一个。而且谁能活到最后不仅取决于实力，更重要的是能否唤醒那位听都没听过的神…… 认识到这一点，即便众人早有心理准备，脸色也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而这种情况反而让艾尔萨感到愉悦。 她哈哈大笑着挖苦众人，“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悲惨的面孔，就是这种弱者的无力，就是如此不幸的味道，我最喜欢看的你们这种苦瓜脸了，所以不要吝啬，再多给我展示一点……虽然很想这么说，虽然很想再多品尝一下你们的痛苦和绝望，但因为那位大人的吩咐，我还是告诉你们真相好了。” 真相是什么？会让那个疯婆子不高兴的命令，难道是…… 这一刻，即使知道机率不大，众人心中还是难免生出一点小小的希望。因为“那位大人”的权限在艾尔萨之上，他的话比后者更有份量，后者也不敢冒“那位大人”之名胡言乱语。 “没错，其实打输了也不会死哦，因为你们毕竟是组织的宝贵财富嘛。”艾尔萨微笑道：“挺过神血侵蚀的圣子，堪称顶级的魔力亲和度与魔术天赋，再加上十几年来培养出的战斗技巧，完全解放能发挥出准一流魔术师的优秀实力……就算保质期有点短，也是优秀的人形兵器和魔术材料，所以即便最终选拔失败，你们也有活下来的价值。” 听到这话，心中的沉重不禁稍稍散去些许，然而就在众人脸色缓和了一下的同时，对方又道：“但也只是能活下去而已。为了对‘苏生’计划绝对保密，所有失败者都将被抹除记忆，重塑人格，基本上和死了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呢。” 瞬间，微弱的希望之光被毫不留情的掐灭。 先是看见希望，而后又坠入绝望，经过这样的心理历程，众人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 “哈哈哈哈，看到了看到了，先是心怀侥幸，然后失落绝望的蠢脸，也不妄我特地浪费时间，拐弯抹角的和你们这些笨蛋解释。” 毫无疑问，那样的说话方式是艾尔萨故意的，就是为了用他人的不幸取悦自己。但碍于对方在这里的地位，众人只能在心里暗暗愤怒，连瞪一眼都不敢。 “好了，能告诉你们的东西就这么多了，今天是最终选拔的准备期。接下来是要训练、睡觉、闲聊、发呆、还是和机巧人偶躲在自己房间里做奇怪的事都随便你们，好好珍惜这或许是你们人生中唯一‘自由’的一天吧。” 众人实验体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知道太多，之后又简单说了一下最终选拔的战斗方式和规则，艾尔萨便宣布解散。 记忆终究只是记忆，想要完全发挥出安德莉雅力量还要实操训练一下，一天的缓冲时间正好…… 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调戏所影响，苏启冷静的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准备和众人一起离开，抓紧时间适应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 却在这时，艾尔萨的声音忽然传来，“编号9527留下，有些事要和你好好商谈一下呢。” 难道是被发现了什么异常？ 感觉到话音中潜藏的恶意，苏启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乖乖留了下来。 离开训练场的众人对此无动于衷，唯有9536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皱着眉头离去。 片刻后，空荡荡的训练场中仅剩下苏启和安德莉雅两人，艾尔萨手执马鞭，带着几名精锐卫兵与机巧人偶不紧不慢的围了过来。 “小家伙，知道为什么要把你单独留下来吗？” 她微笑着审视苏启，眼神却冰冷彻骨。 “抱歉，请教官指教。” 苏启微微垂下眼帘，按照记忆中前身的方式予以应对。 “真是愚钝呐……” 话音未落，艾尔萨忽然扬手，毫无预兆的一鞭向他身上抽去。 要躲吗？要挡吗？还是反手抓住一鞭抽回去？ 皮鞭撕裂空气抽来，速度在他人眼中快得能留下残影，但在苏启眼里却慢如蜗牛，甚至能轻而易举的用两根手指夹住鞭梢。但他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可能暴露实力，也可能被艾尔萨借题发挥，越闹越大，很可能对上整个基地。 而在实力被压制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冲出这个明显水很深的地方，所以现在爆发很可能不过是浪费轮回次数而已，再来一次也必定会有这一遭。 于是苏启没有抓，也没有直接用手挡，只是调动体内被称为魔力的力量，暗暗使用名为念动的技巧，用妙到毫巅的力量掌控，不引人注意的减弱了鞭上的绝大多数力量。 啪！ 鞭子终于还是抽在了他的胸腹部，但只堪堪撕裂了外层衣物，并没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实质损伤，甚至在衣服内被念动力挡住，连一点痛感都没有。而因为衣物的遮挡和精心计算，不是武者而是魔术师的艾尔萨并没能发现异常。 很好，敢用鞭子抽主角，这要是在玄幻爽文里就要被灭满门了，天下地下谁也救不了你…… 被打了一鞭，苏启一边飙演技，恰到好处的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坚忍之色，一边还有余暇在心里吐糟，倒是没有生出多少怒气。 一是因为还处于情感淡漠的状态下，二是因为没有真正受伤，三是因为他能看见艾尔萨虽然拥有魔力，但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无异，如果暴起发难，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能随手杀死的存在而已。 所以对他来说，艾尔萨这一鞭其实和被蚊子叮了一下差不多，而人类当然不会对一只蚊子发怒，只会把它随手拍死。而他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还不能立刻出手，但……名字已经记在了小黑本上。 主人！ 但与苏启相反，对主人极度忠诚的安德莉雅看见这一幕，不禁杀意与怒意并起，当即便欲拔剑砍过去，完全没想到如果自己那么做了，很可能会面临被拆解成零件的悲惨下场。 好在苏启早有所料，在那之前便利用主人的权限对安德莉雅进行强制支配。顿时，她的身体完全停滞，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一下，更别说是拔剑了。 “放弃这个老式人偶吧。” 这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艾尔萨的目光转到了安德莉雅身上。随后似乎发现了后者被强制支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既无能又看不清自己位置的道具不过是废铁而已，一定无法在最终选拔里帮你走到最后。” “能请教一下为什么吗？”苏启也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反问。 “当然是因为你有价值。”艾尔萨眼睛微眯，又将冰冷的目光转回苏启脸上，“最近的体质检测显示，无论是魔力量、魔力操纵精度、还是与‘神’的魔力波动同步率，你都是所有祭品中最高的几人之一，所以不能轻易浪费。而你最好明白，你不属于你自己，是属于组织的财产，所以我才会特地过来提醒你一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举行最终选拔？直接按资质排序不就好了？” “因为你只是之一，而不是唯一。另外根据某位大人的兴趣，胜利的果实只配强者摘取，所以竞争和战斗都是必须的。” “可以拒绝吗？时间只有一天，比起操纵其他性能更强的人偶，我认为使用契合度更高的安德莉雅更能发挥出我的实力。” “当然可以。”艾尔萨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随即咧嘴露齿，残忍的大笑道：“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在我的攻击下保住她就行。” 话音刚落，魔力爆发，身后黑骑士模样的机巧人偶一步踏出，瞬移般出现在安德莉雅身侧，铿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宽刃剑，毫不留情的重重劈下。 苏启是组织的重要财产，艾尔萨无法肆意妄为，但身为道具的安德莉雅不一样。只要将之破坏，如果不想死，苏启便只能屈从她的安排，使用新的机巧人偶。 “闪开！” 千钧一发之际，苏启在刹那间反应过来，放出魔力，隔空注入安德莉雅体内，再一次强制支配她侧身闪躲。 轰！ 下一刻，音波炸开，地板震颤，火星迸发间，坚锐的剑锋在魔金所铸，刻绘符文的地板上劈开一道三尺余长的裂纹。 “才刚刚开始呢。” 随着艾尔萨肆无忌惮冷笑，黑骑士忽然举剑，剑尖间隔数米指向安德莉雅的脑袋，然后破空刺出。 不对！现在这种距离出剑根本就碰不到安德莉雅，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除非……它能刺中！ 苏启瞬间发现异常，但安德莉雅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能第三次强制支配，让她侧头避开。 下一刹那，黑骑士的剑刺破空气，跨越不可能抵达的距离从安德莉雅脸侧穿过，切落了她几根头发。可以想像，要不是苏启反应及时，被刺穿的一定是她的脑袋。 怎么回事？为什么隔那么远还能刺中？ 苏启因违背常理的现象陷入疑惑。 据真实之眼的观察，不是加速，也不是空间缩短或空间门，更不是剑体本身变长，而像是剑本身就能够到那里一样；但明明距离太远，为什么能做到？ 电光火石之间，他思维急转，通过现有条件推测和否定了种种猜测，最终想到了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不会吧？那种事能这么简单就做到吗？ “呵，干得不错，但是还不够。” 这时，艾尔萨再次操纵黑骑士一边冲向安德莉雅，一边出剑连刺，在空气中划出道道寒芒。 苏启也赶忙跟上，分心二用，瞬间看破黑骑士所有剑路的同时，远程激活安德莉雅的魔术回路流刃，操纵气流推动身体加速，让她边退边闪。 随后，违背常理的现象再次发生。 明明黑骑士与安德莉雅之间的距离超过四米，黑骑士的剑加手臂不超过二米，却能抬手便将剑刺到后者身前。如果不是苏启本身剑技高明到极点，且预判超强，思维运转速度远超常人，在强大灵魂加成下对魔力的调动和操控也妙到毫巅，安德莉雅早就被扎成了马蜂窝。 但即便如此，因为刚刚穿越不久，对机巧人偶的操纵并不熟悉，也缺少磨合，安德莉雅身上还是难免被划出几道血痕，裙甲和衣服也被擦破好几道口子。 好在苏启的学习能力也是非人等级，仅仅几分钟的激烈攻防，对安德莉雅的操纵便越来越得心应手，躲避的渐渐有游刃有余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短时间内也只能躲闪和防御，连还击都不行，更别说占到上风了。 然而对此，完全占据优势的艾尔萨心里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万分惊讶。 明明是完全不同等级的魔术回路，人偶性能也不可同日而语，却能在我手下支撑这么长时间，这小子是怪物吗？ 因为苏启展露的只是操纵方面的技巧，并没有使出超出“9527”这个身份规格外的力量，所以她虽然十分惊讶，却也没有过多怀疑，只认为他以前刻意隐藏了部分实力。 是了，差点忘了，这些被神血侵蚀的短命小子的确都是怪物，怪物里出现更像怪物的家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哼，凭借这样的反应速度和操偶技术，倒真有可能用旧型号的人偶走到最后，但……不听话的坏孩子可不能轻易放纵。 惊讶不过是一瞬间，很快艾尔萨便露出冷笑，“很好，小家伙，我就承认你的确有二把刷子好了，但这种程度对我的斯莱普尼尔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接下来的一击，只要你的人偶没变成碎片，我就大发慈悲的让你任性一次。” 话音落下，庞大的魔力从她身上爆发，在空气中描绘出犹如实质的波纹。紧接着，正不断攻击的黑骑士陡然收剑，前后脚站立，将剑举于身前，做出击剑般的姿势，剑尖遥遥对准了安德莉雅。 危险！ 尽管已经隐约猜出对方的魔术回路，却难以确定会如何运用……苏启瞳孔微缩，同样爆发魔力，将安德莉雅体内能操纵高压气流的魔术回路完全激活，功率提升至最大。 下一刹那，白色的气障炸开，巨大的音爆声席卷整座训练场。 第四章 这不科学 这一刹那，黑骑士手中的剑突破音速，刺穿真空，引发剧烈的音爆。但危险的当然不是音速剑附带的现象，而是能无视距离攻击，超越音速的剑击本身。 被那种带有巨大动能的长剑刺中，和遭受炮击也没什么两样，只要擦到一点，安德莉雅就可能被撕扯成碎片。 音速剑？还有这种操作？ 终于看见对方的绝招，苏启心下有些惊讶。 在他的猜测里，对方的魔术回路很可能能操纵名为“距离”的概念，所以才能在不扭曲空间且不加长剑体的情况下攻击到安德莉雅；但他一开始以为扭曲概念这种事已经十分艰难，对方或许只能做到缩短或拉长空间之类的操作，却没想到还能通过扭曲“距离”这个概念再扭曲另一个概念——速度。 众所周知，速度等于路程除以时间。假设黑骑士的出剑时间是一秒，那么只要把距离拉长到340米以上，就能达到音速出剑的强大境界……这听上去没毛病，但总让人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然而这是魔法，它不必像科学那么讲逻辑和讲道理。于是超过音速，常人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的剑击便在刹那间刺向了安德莉雅。 好在苏启不笨，思维速度和反应速度也毫无疑问超越了人类。就在黑骑士出剑之前，便已经想出应对方案，并预判好出剑方向，在那一刹那完美执行。 于是，在剑将出未出之际，安德莉雅身前的空气先一步压缩成墙，然后砰然爆破。 轰！！ 两声巨响几乎同一秒在场中炸开，整个训练场随之颤动，气浪像海啸般扩散开来，撞上不远处的苏启等人，随即被魔力构成的屏障所阻挡，化成乱流四下扫荡。 而与此同时，安德莉雅也被气浪弹飞。 随着苏启心念微动，身在半空的她忽然顺势旋身，一剑斩出。下一刻，裙边飞扬间，一道高压剑气陡然撕裂气浪，飙射而去。 嗤！！ 风刃一闪，黑骑士的右臂飞上半空，掌中之剑也随之滑落，铛的一声砸在地上。 随后安德莉雅稳稳落地，气流迅速平缓，整个训练场一片死寂。 “呵……呵呵呵……” 凝视自己人偶的断臂处片刻，艾尔萨忽然笑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能干啊，小家伙。”她转过头，用像要把人贯穿的眼神盯着苏启，冷冷道：“竟然把我，把教官珍贵的机巧人偶搞坏，我该称赞你吗，BOY？” 艾尔萨一脸冷酷，这么说着的同时，心里却再次因苏启的手段而震动。 虽然她的机巧人偶处在魔术回路过热状态的短暂僵硬中，虽然当时的她被气浪扰乱了视觉，以至没能反应过来，但能稳稳抓住那个时机，本身就是对方战斗技巧高明的体现。 更别说在那种距离下操纵人偶躲过音速剑击，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她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 “非常抱歉，但是……我认为自己比一条机巧人偶的手臂更有价值，所以请您谅解。” 苏启神色不卑不亢，如此回应似是恼怒的艾尔萨。 “呵，进一步展现自己的价值，反过来让我忍气吞声么？” “岂敢。”他微微低头，语气平静道：“教官的指导让一直让我获益良多，若是我侥幸能成为‘祭司’，一定铭记在心，以图后报。” 很显然，恭敬的表面之下是隐含着的威胁。 按艾尔萨的脾气，此时最想也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苏启直接弄死，但她做不到，最多也就只有体罚一下对方的权限而已，否则身边站着的卫兵也不会让她肆意妄为，且仇怨会结的更深。 如果是之前，区区一名实验体的威胁艾尔萨自然不会太在意，但现在不同。以苏启刚才展现出的力量，是很可能在一众实验体中登顶的，所以无法轻易忽视那种可能……那种苏启一步登天，然后报复自己的可能性。 于是选择就此放手，缓和关系；还是担上以后被报复的风险，继续敌对下去，想办法阻碍敌人成为最后的胜者？ 艾尔萨思考片刻，很快就下定决心——作为一个成熟的狠人，她当然是全都要。 呵，今天就先让你高兴一下吧，但是在最终选拔里，你会败得很惨…… 怀着如此想法，艾尔萨将争议暂且搁置，转而审视苏启，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告诉我，你是怎么躲过刚才那一剑的？难道是心眼？” 所谓的心眼，是纯粹魔力运用技巧的最高境界。其下还有六阶，由易到难分别是念动、灵视、刚体、魔防、天眼、以及魔韧。 念动是用魔力移动物体，魔力越强所能发挥出的念动力越大。 灵视是用魔力刺激感官，提升感知力和视力，除了魔力的强大与否，还对控制力有不小的要求。 刚体顾名思义，就是用魔力强化肉体，需要强大的魔力和强大的控制力兼具。 魔防是使用魔力构筑护壁或结界之类的存在，不但需要魔力与控制力，还对魔法阵、结界术等魔法知识有所要求。 天眼是像蝙蝠一样，使用魔力的波动更精微探知周边一切的高端向技巧，除了使用者本身的魔法资质和极高的控制力，本能感知越敏锐的人越容易学会，反之……天资太差，过于迟钝者可能一生都无法接触。 魔韧是极度压缩魔力，强化武器攻击能力的更高级技巧，魔力和控制力都必须磨炼到极尖，不能有丝毫短板。 至于心眼则是所有魔术师都梦寐以求的最高境界，全世界也只有最顶端的那一小摄人能达到，除了基础能力外还需要“悟道”和机缘，据说是能感知到魔力、磁场、神经信号、乃至细胞运动等一切现象的超绝技巧。 如果是达到心眼境界的魔术师，的确可能事前预知，让人偶躲过音速剑的攻击，所以艾尔萨才会有此一问。 “并非如此。” 苏启的依仗当然不是心眼。 虽然以他的灵魂强度，对魔力的运用毫不费力就达到了天眼位阶，魔韧和心眼想必也不需要多久，但现在的他的确不会心眼。而且真实之瞳也不比心眼差，甚至更全面，更强，所以有没有心眼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我只是发现了你的攻击规律，并提前规避而已。”苏启坦然承受着艾尔萨的审视，反问道：“斯莱普尼尔，似乎是北欧神话中奥丁骑着的那匹八足马，是世间跑得最快的动物。你的机巧人偶以此命名，是因为身上搭载的魔术回路能操纵‘距离’这个概念对吧？” 艾尔萨眼睛微眯，“小子，魔术回路能力可是魔术师的秘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已经得到答案的苏启没有纠缠，继续道：“虽然你的人偶攻击速度很快，但有一个明显的弱点，那就是攻击方向必走一条直线，太过单调。根据魔法的基本原理，越是高等级的魔术回路限制越多，这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哼，这点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么短的反应时间，等斯莱普尼尔出手后敌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那就在之前躲闪。”苏启道：“就像躲不开子 弹，却能从持枪者的姿势预判射击方向一样。我要做的只是预判人偶的出剑方向，再赌上一把，精确抓住出剑前的那一刹那让安德莉雅逃离而已。” “原来如此，但那也不是一般魔术师能做到的。” 苏启露出谦虚的微笑，“说起来有点自大，但……因为我是个天才，所以做到这种地步应该也是理所当然吧。” “哼，天才么？怪物还差不多。” 艾尔萨冷嗤一声，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意味深长道：“希望你能侥幸成为‘祭司’。” “借你吉言，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会保佑我的。” 片刻后，训练场内的所有人和机巧人偶都一一离开，仅剩下苏启与安德莉雅。 “主人，对不起，刚才的我实在太失态了。” 安德莉雅站到苏启身前，低垂着头，一脸沮丧。刚才所有战斗都是由主人强制支配完成，身为搭档的她只是像个木偶一样起舞，不但没有帮上一点忙，还连累主人与那个疯女人交恶……对此，她深感惭愧与羞耻。 “没错，的确太过失态了。”苏启温和微笑着，熟练的给下属灌入鸡汤，“但正因为还有不足，所以才要努力，才能奋进，不断向完美的终点进发。安德莉雅，我毫不怀疑你的忠诚与毅力，所以抬起头来，继续奋进吧。我看好你，你也要相信我不是吗？” “主人……” 少女眼中波光盈盈，感动万分，忽然脸蛋绯红，激动道：“虽说如此，但过失不得不偿。主人，此次失态，就让在下以身体来弥补吧！” “为什么会突然拐到那上面去？你是笨蛋吗？” “主人，请不要害羞。”她略带兴奋的说着，径直半跪下来，伸手去抓苏启的裤腰带，“快把裤子脱下来，在下一定会让您好好享受的。” “亚美咯！吾守身如玉几十载，岂能如此不讲究的失身于你？给我吃刀！” 啪的一声，少女被一记手刀重重劈在头上，当场捂着脑袋痛呼起来。 “好了，别闹了，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要抓紧时间准备。” “是，请主人尽管吩咐。” 一旦苏启正经，安德莉雅也马上认真起来，像剑一般站直了身体，垂手侍立在前者身旁。 “首先是我们之间的配合还不够，还要再磨合一下；接着是你体内的魔术回路，以前的用法并没有完全发挥出它的能力；最后……我要教你剑道。” “剑道？” 少女回想起之前被完全支配时斩出的那一剑。那一剑与自己以往的斩击完全不同，不但威力更强，更加精准，而且流畅的不可思议，就仿佛周边空气与魔术回路产生的气流活了过来，主动帮自己把那一剑推出去一样。 那就是剑道吗？的确是比以往所锻炼的更加强大的剑技呢，但是…… 她微微歪头，略显呆然的样子有些可爱，“主人，有学习过剑道之类的东西吗？” “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增强实力，而我恰好对剑道略知一二，所以你要努力学习。” “好的，主人说的一定都是对的。”立刻将疑惑抛在脑后，安德莉雅明眸发亮，斗志满满道：“在下一定肝脑涂地，百死不挠，绝不让主人失望。” “这奇怪的成语用法是谁教你的？” “诶？难道不是主人让我这么说的吗？” “呃……好！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努力奋进了。” “明白！安德莉雅发誓，一定不会主人再次蒙羞的！” 于是，两人挥洒汗珠，气喘嘘嘘，你来我往，更加深入了解对方，充实而又疲惫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 第二天早餐时间后不久，最终选拔正式开始。 地点是基地中专门建好的战斗场地。场地很大，上方平顶，结构类似古罗马剧院，中间是直径三丈左右的圆形竞技台，周边是三层刻绘着法阵与符文的隔离墙，再外面是六层往上抬的扇形台阶，可以轻松俯视中央的竞技台。 很显然，要在地下挖出并固定如此巨大的空间绝非易事，但这组织明显不差钱，也不差人力物力，再加上有魔术辅助，倒也不算什么。 因为是神秘组织，没有开幕典礼，也没有哪个领导上去简单说二句，所以正式对战很快就在艾尔萨的主持下开始。 对战规则很简单，人偶与人偶使两两对决，赢的进入下一轮，一直到决出最后胜者为止。在战斗之中，双方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甚至可以直接攻击人偶使，乃至将对方杀死，唯有一点……就是不能在有余力留手的情况下故意杀死对手，因为所有实验体都是组织的宝贵财产。 一开始，并没有轮到苏启上场，他就带着安德莉雅在看台上观察敌情。几场战斗过去，感觉在场的试验体不愧都是历经数次厮杀留下来的精英，基本上都有两把刷子。 虽然对苏启来说，只要解放实力就能轻松碾压，但这时候并不能这么做，所以尽管前几对战斗的人都没让他感觉危险，却也不能说对他完全没有威胁。 “编号9527，轮到你了。” 不久之后，台上的艾尔萨终于将目光落在苏启身上。 第五章 我想做个好人 这疯婆子要开始搞事了…… 苏启早在昨天就察觉艾尔萨心里的恶意，但并不认为对方能在规则范围内给自己造成多大 麻烦。 因为组织高层也一定在关注这场选拔，所以绝大多数手段都不能用，她所能做的大概就是刻意安排强大的对手这种程度，然而苏启又不是原装的9527，怎么可能在和相近等级的实验体对战中翻船。 片刻后，苏启踏上了宽阔平坦的圆形竞技台，安德莉雅怀着十二分的谨慎与斗志紧跟在他身旁。 很快，苏启的第一个对手也被艾尔萨叫了上来。 那是一个同样银发红眼，面容冷俊的少年。只是相比苏启，他的身体加健壮一些，左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头至尾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冰冷的敌意。 当然，也有一名机巧人偶跟在他身旁。外表是与安德莉雅相似，十七八岁左右，亚麻色短发的美丽少女；不同的是身上没有着甲，仅套着一袭黑色的连身短裙加裤袜，看上去防护力远低于安德莉雅，但那不过是错觉。 剑姬型机巧人偶主打的是灵活迅疾和短时间内造成大量杀伤，所以负重越轻越好，但也不能太过脆弱，所以安德莉雅的装备里有尽量减轻后的魔金轻甲。 而最新的第四代“剑姬”已经在这一点上进行改进，在主回路“流刃”之外新增了名为“缠风护甲”的支线回路，虽然需要多消耗部分魔力，但防御与轻巧兼具，总体而言性能大有提升，所以抛弃了沉重的金属铠甲……很显然，对方的人偶就是最新型的。 “哼，就凭那种性能落后的破铜烂铁，你以为自己会有胜算吗？” 战斗刚一开始，编号为8364的敌人便毫不客气的放出嘲讽。 之后还有战斗，必须尽量保存实力。而如果能激怒对方，让对方失去冷静，或许便能有机可趁…… 怀着如此想法，他进一步道：“省得我浪费力气，干脆直接投降如何？那样的老型号还留到现在，你应该对那具破铜烂铁非常重视吧？所以这么做也能避免她受伤或是被毁，不是两全其美吗？” 与此同时，观战台上的其他人也开始肆无忌惮的发表意见。 “那个人，该不会是对人偶发情的变态吧？” “真是恶心。一想到要和这种令人作呕的垃圾同台战斗，就胃里直泛酸水。” “用这种过时的人偶登台，那白痴是来送死的吗？” “无聊。战斗大概不用一分钟就会结束了吧？用那种人偶，怎么可能赢得了？” “哼，愚蠢！如果全力以赴，说不定还能活到最后，但因为对人偶的感情失去理智，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全军覆没。” “没脑子的蠢猪，现在还能天真到这种地步，我倒要看看你会死得多惨。” …… 乍看上去，都是对苏启的无脑蔑视与辱骂，然而这不过是大多数人默契合作的一种战术。 就算使用的是老式人偶，能进入最终选拔的也不会是弱者——作为同样进入最终选拔者，他们怎么可能忽视这一点？ 所以，他们也是在刻意激怒苏启，但最终目的不是像8364那样让他气愤，而是更进一步，想让他疯狂。这样，或许就能榨干他的所有价值，尽可能的对8364造成更多伤害。 至于为什么选择针对苏启而非8364，当然是因为在所有人心里，胜算更大的明显是8364，而非使用老旧型号的苏启。 而对此，苏启的回应是…… “闭嘴，一群弱鸡！” 深渊般的眼神横扫全场，莫名的压迫感如海嘲般扩散，所有人心中一紧，声音嗄然而止。 为什么同为实验体的9527会有这种气势？ 众人心中浮现出相同的疑问，不少人下意识想要回击，但在那对眼睛的注视下，终究没有人开口。 “观众就要有观众的自觉，乖乖坐在那里当背景板就够了，老子没兴趣回应你们的期待。” 因为注定要成为敌人，也没有威胁自己的力量，苏启对其他实验体毫不客气。 “好了，时间宝贵，我们尽快开始。” 他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8364，冷笑道：“那么这堆垃圾集合体，不用害怕，正面攻过来吧。” “你叫我什么？” 后者脸色一寒。他不在看台上，不是苏启刚才示威的对方，所以反而没受什么影响。 “很快，你就会被自己称为‘破铜烂铁’的存在打败，所以我叫你垃圾集合体，这不是很贴切么？” “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是垃圾集合体！” “行了，别谦虚了。像你这么恶臭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美男之中的死肥宅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无论是你那肮脏的内在，粗鄙的谈吐，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死妈脸，都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你。” 没兴趣再废话下去，苏启说罢，便直接送出魔力，连上了安德莉雅的魔术回路。 “安德莉雅，使用野蛮冲撞！” “是！” 气浪炸开，少女瞬间消失在原地，化成一道拉长的白影贯穿场地，直刺8364。 好快！！完全不像是老式型号的速度！ 后者瞳孔一缩，赶忙输出魔力，支配人偶，“剑姬，给我拦住她！” 瞬间，狂风卷过，身旁的机巧人偶也化成残影冲出，拔剑斩向已冲过半场的安德莉雅。 “闪过去！” 在这样的快速攻防中，用喊话来指挥根本来不及，不过两人之间早就有通过不同魔力波动指挥的默契，所以其实在话音传到之前，安德莉雅就已经做出反应。 破绽太大了…… 本来战斗技巧就高出一筹，又被苏启指导了一天，她一眼便看出对方的破绽，陡然改变推动身体的气流方向，在双方交击前便一个错步闪过对方，继续冲向敌方的人偶师。 “休想！” 但对方也不是弱者。立刻强制支配人偶，瞬间急停，旋身挥剑，斩出一道裂空气刃。 嘎吱…… 因为动作突然，肌体负荷过大，体内的骨架隐隐发出哀鸣，身着黑裙的少女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明知如此，8364的眼神中却连丝毫波动也没有。 下一刻，气刃撕裂空气，追到安德莉雅背后。 气爆助推！ 苏启眸光一闪，少女背后的空气突然压缩，爆破，阻碍气刃的同时，将少女的身体重重向前推去。 怎么可能？ 8364脸色微变。虽然理论上来说，剑姬型人偶的确可以做到用气爆二次助推，但那样的气流太难操纵，在助推的同时，也会把剑姬脆弱的身体撕裂，所以根本无法在实战中使用才对，可是现在…… 一道寒光突然刺入眼帘，将一时失神的他惊醒。 眼前，剑姬白裙飞扬，凛然美艳的身影如一朵绽放的白蔷薇，借着难以抵挡的冲势，长剑似闪电般劈落。 念动！魔防！刚体！！ 从未想过战斗初始便陷入绝境，8364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求生。 先是念动。仅仅阻碍了安德莉雅不到半秒，便被冲破。 接着是魔防。砰然炸响中，魔力构成的壁垒终于让剑锋停滞了一下，但马上就被砍入，撕开，剑锋势如破竹，一劈而下。 最后是刚体。已经来不及躲闪，8364一边努力将要害处移开，一边竭力压缩魔力，强化部分肉体，然后主动用那一部分挡向剑锋。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中，长剑砍入左肩，斩断锁骨，深深没入体内，溅出大量鲜血，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没能要了他的命。 再来一击就能将敌人解决…… 俯视敌人，带着凛然杀气的精致容颜显得异常冷艳。安德莉雅眸中寒光一闪，正想再接再励，直接让敌人下场，主人的魔力再次带来新的指示……躲！ 没有丝毫犹疑，毫不迟疑的抽剑、旋身，闪避一旁。 下一刹那，狂风扑至，雷霆疾走般的剑光洞破空气，刺穿了她刚才所在之地。 安德莉雅目光一转，看见发出攻击的正是8364的机巧人偶，那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剑姬。对方现在眸泛红光，口吐热气，额前溢出汗珠，浑身流风缠绕，本来姣好可爱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再加上比起刚才突然暴增一截的速度，明显是处于过载状态。 而所谓的过载状态，就是短时间内在魔术回路中填充过量魔力，强制加压，使魔术效果增强，人偶性能短暂爆发的一种特殊状态。 因为是特殊状态，所以不合常理的提升实力当然要付出代价。 魔术回路位于机巧人偶的核心——夏娃的心脏之内，这种状态不但会使魔术回路迅速磨损，还会在夏娃的心脏内造成裂痕，由此大大缩减机巧人偶的原本寿命，并带来心脏爆裂般的痛苦，所以一般人偶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这招。 对峙中，安德莉雅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8364，后者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欣喜，没有丝毫让人偶进入过载状态的愧疚。 这混蛋，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同为剑姬型号的机巧人偶，安德莉雅并不奢望人偶师对人偶的看重超过自己，却也期望能得到至少作为生命体，而非工具的基本待遇；但8364显然不这么想，所以感同身受，心中忍不住代对方的人偶感到愤怒。 “别以为你们这样就赢了！” 8364半跪在地，脸色狰狞，一边用念动力堵住伤口，一边怒吼道：“给我把这个破铜烂铁拆掉！！” 连一个字的回应都说不出来，在强制命令下，无名的机巧少女强忍着痛苦向安德莉雅发动攻击。 下一刻，剑锋碰撞，气流炸裂，两道身影轰然撞在一起，随后闪出，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流光，不断在场地中交缠碰撞，激裂攻防。 黑色的剑姬在速度与防护上完全占据上风，白色的剑姬则是剑技出众，反应迅速无比，虽然在性能上被压制，暂处下风，但守得十分稳健，丝毫不露败相。 一时间，两者陷入僵持。但黑色的剑姬是凭借着过载状态支撑，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术回路和心脏会崩坏的越来越严重，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毁，所以继续下去赢的毫无疑问会是安德莉雅。 “该死，没用的废物！必须想其他办法！” 8364恨恨咒骂了一声，脑海中思维急转，立刻便眼睛一亮，有了思路。 是了，他攻击我，我当然也可以攻击他！论速度，是我的人偶更快，所以只要操作得好，对方只能被动挨打！ 心中计策一定，8364刚想付诸实行，将视线转向苏启，便忽然发现……不知何时，目标竟然已经找上门来。 “你妈的，为什么？” 苏启双脚叉开，双手握拳，冷脸立于身前，俯视而下。 “什么为什么？” 8364额前隐隐渗出冷汗。对方毫发无损，自己身受重伤，现在连最基本的念动都难以用出来，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让机巧人偶赶来，否则自己很可能会输。 “放肆！”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狠狠轰在他脸上，把他打得吐血飞牙，躺倒在地。 “是我问还是你问？” 听着上方传来的冰冷声音，8364满心愤恨，气得差点再吐一口老血。你这混蛋问得不明不白，我TM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 “算了，考虑到你拉低整个基地平均值的智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再补充一下。”苏启轻叹口气，一脸照顾智障儿童的鄙夷表情道：“我想问的是，弱者为何要战斗？为什么不立刻投降？” 之前被对方如此嘲讽，现在他就用相似的语句还以颜色。 “我……还没输……” 输了就要排在末尾，只能最后觐见那位“神”，要是前面有人成功，自己就只能被“杀死”一次，成为兵哭，所以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但，苏启可没兴趣理会这种人的苦衷。 “瞎了你的狗眼。” 砰的一声，他一脚把8364的脑袋踩在地上，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专业战斗人员吗？这种场面还看不懂吗？像你这样的还没输，那怎么样才算输？把你的狗头砍下来示众吗？现在，立刻让你的机巧人偶停下，然后给我滚下台。” “呵……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怜悯敌人的机巧人偶么？愚蠢，不过是坏了又能申领一个消耗品而已，竟然把它们当人看……” 强忍着痛苦和屈辱，后者一边说，一边命令黑色的剑姬迅速赶回，却被苏启操控安德莉雅紧紧缠住。 “我不像你，我想做个好人。” 苏启冷冷说罢，忽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8364脑袋上。 砰！！ 略显沉闷的撞击声中，后者整个人被踢飞出去，滚落至五米开外的台下，浑身灰尘血污，当场陷入昏迷。而随着人偶师失去意识，黑色的剑姬也终于脱离过载状态，突然倒在地上。 第六章 尼伯龙根之戒 一时间，整个斗技场内一片寂静。 赢的竟然是他！？而且还赢的这么快，这么轻松…… 看台上的所有观众纷纷凝视苏启，心下一片惊愕。 本来在他们预想中，后者的胜率极低，就算能赢也只可能是惨胜，但现实是战斗在二分钟内结束，输的还是他们之前更看好的那一个……于是在苏启华丽转身，由食尘败者变成扮猪大佬的同时，他们也纷纷体验到了些许被打脸的羞耻感。 但很快，那微不足道的羞耻感在便被压下，转而生出庆幸。 8364败得好，败得妙啊。正因为有他这个好心人无私奉献，他们才能先一步发现9527那家伙良心坏滴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腹黑。 如果是他们自己趟上这个地雷，猝不及防之下怕是要炸，而现在提前警惕，就能早做打算，想出针对的办法。 与此同时，负责主持选拔的艾尔萨也冷着一张脸宣布胜者是苏启，而后专门负责医疗维修的机巧人偶进场，把扑街的8364和他的机巧人偶抬出去。 后者的担架恰好从苏启身旁经过，无名剑姬的模样十分凄惨。 身上的连衣裙破破烂烂，浑身上下被未能完全约束的气刃割开大量渗血的伤口，皮肤表面因暴走的魔力凸显出一片片骇人的青筋，没能完全散发的热量让嘴唇和身体各处出现血泡，左眼也被魔力烧毁，仅剩的右眼中满是麻木，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玩坏的人偶。 不，应该说……正是一个被自己主人玩坏的人偶。 旧社会能把人变成鬼，资本家能把鬼变成人，而魔术师却能让人不人，鬼不鬼…… 静静看着着面无表情，像木偶般的无名剑姬被放上担架，从自己身旁被抬走，苏启心中不自觉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在他看来，像安德莉雅与无名剑姬这样的机巧人偶与人无异。无论是极似人类的外表，与人同等的知性，还是真实之瞳中确确实实映照出来的，与人类没有分毫区别的灵魂，都是他做出此等判断的依据。 虽然不能否认在肉体上，人类与机巧人偶的确有巨大差别，但对于身具真实之瞳，早已习惯从另一个视角观察世界的苏启来说，内在的品格与灵魂才是判断其他生物贵贱美丑的根本依据。 所以，苏启认同安德莉雅这样的机巧人偶是人类，自然也对无名剑姬有最基本的同理心，自然而然的便对将“人”逼成工具的8364，以及将8364塑造成如今模样的组织生出更多厌恶。 痛苦到极致的麻木，绝望到极点甚至想要求死……连心都已经被弄坏……这种事连宽容如我，也看不去啊……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片死寂的情绪波动，他心中不禁燃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那是名为“毁灭”的欲望。 这一刻，正向苏启走去的艾尔萨突然感觉毛骨悚然。像是一只小白兔跌进凶残恶龙的窝里，被一对燃烧火球般的恐怖瞳孔盯住，只要一口，就会被连皮带骨的吞下，死亡近在眼前。 危险！！有敌人入侵！？但怎么可能！？这里可是被“阿瓦隆”覆盖的至圣所啊！ 魔术师的感觉十分敏锐，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额前渗出冷汗，下意识就想爆发所有魔力拼死一搏，发警报让整个基地进入最高临敌状态。 却在这时，那被巨龙盯上似的危机感又像出现时那样突兀消逝，宛如梦幻般一下子从脑海中退了个干净。 走了？还是错觉？ 艾尔萨立时松了口气，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甚至稍微有些脱力。但很快，她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不，不对！像我这样等级的魔法师，几乎不可能产生如此强烈的错觉，所以很可能是有敌人潜入，想要杀我，但因为某些原因中途放弃，继续潜伏起来……这种消息必须尽快上报，但如果那个危险人物还没走，发现我通报别人的会不会再次出手？ 一瞬间，艾尔萨心念电转，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暂时装作没有发现，待会儿再暗暗通知高层警惕，于是停顿了一下，继续向苏启走去。 而与此时，苏启也微微垂下眼帘，将立刻毁灭这个基地的想法暂且压下。 还不到时候……区区一个中低层头目就有能扭曲概念的强大人偶，这个组织的整体力量绝对不容小觑，所以要尽可能多的收集情报……反正我有一个月的回溯间隔，不必太过着急…… 如此想着，苏启眸光一闪，立刻恢复了常态。 “恭喜你，侥幸赢得了第一场呢。” 这时，艾尔萨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送出恭贺，完全没想到眼前之人就是刚才让自己心生恐惧的对象。一是因为她昨天才和苏启打过一场，自以为很了解他的实力；二是因为苏启身家“清白”，是组织自产自用的实验品，从出厂以来就一直被监视，根本没机会变成那样危险的敌人。 “多谢多谢，看来幸运女神也被我的盛世美颜迷住了啊。” 苏启也似笑非笑的虚以委蛇。 接下来，因为两人一个心不在焉，一个没兴趣浪费时间，随便讽刺了对方两句便结束了对话。 随后苏启下台，坐在看台上当观众。艾尔萨尽快宣布了下一场的对手，并让他们上台开始战斗之后，便以上侧所为借口，不引人注目的悄悄离开了片刻。 之后很快回来，继续若无其事的主持选拔。但一直注意着她的苏启立刻发现，自她回来之后地板墙面上的魔阵符文便微微亮了起来，一道道细若游丝的魔力在其中流动，汇聚组合起来便成了大海般神秘浩瀚的魔力波动。 与此同时，虽然真实之瞳的视线被刻画着魔阵符文的墙壁所阻挡，但他凭借极度敏锐的基本感知，也能隐隐察觉到大量卫兵和机巧人偶聚集到了斗技场外的长廊中。 对此，苏启不以为意，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看台上观战。毕竟抓捕危害组织的敌人，跟他实验体9527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虽然气氛暗中紧张起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组织一方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借助笼罩整个基地的魔阵力量暗暗扫描了整个斗技场，随后是其他地方，却丝毫没有找到敌人一丁点痕迹。 之后因为正主没出来搞事，所以尽管艾尔萨和许多组织成员紧张戒备了一整天，最终还是白费功夫，什么成果都没捞到。 而就他们忙碌的时候，作为罪魁祸首的苏启除了再打两场，催枯拉朽般击败敌人外，就是观看别人的战斗。 单从视觉享受来看，竞技台上的一次次对决战术百出，精采纷呈，比好莱坞大片还刺激；但一想到那样的表演是以一位位无辜少女的性命为代价，他就没了欣赏的兴致，只是一边以记录的角度观察，一边默默感受着内心不断涌动，缓缓积累、高涨的某种情绪。 以愤怒为基底，不知消逝往何处的人性，正在一点一滴的回流…… 看着少女们像傀儡般在战场上起舞，看着少女们麻木而绝望的拔剑相向，看着少女们互相忍受着对方给予的痛苦苟且求存；看着少女们像一次性道具般被不断舍弃，不断驱使，即使缺手断脚，支离破碎也要不断起舞，挣扎死斗；看着少女们被刺穿、被斩首、被撕裂、被烧坏、被自杀，像一朵朵脆弱的白花般轻易折断，用鲜红的汁液染遍擂台……苏启再一次体会到了，像未穿越世界之前……不，是更在那之上的鲜活实感。 只能从其他人的不幸中感到幸福与愉悦？错了，他并没有突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觉醒和某麻婆神父一样的愉悦犯体质，他心中涌现的是另一种东西。 错了……这种行为是错误的……这种现象是错误的……造就这种现象的组织是错误的……容许这种现象存在的世界也是错误的……不喜……厌恶……愤怒……难以容忍……想要毁灭……想要修正……想要惩罚……想要改变这样的世界…… 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舞台”不断发生的惨剧，漆黑的双眸像深渊般将一切信息卷入其中，然后绞碎，吸收，转化……苏启的内心震颤着，终于体会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欲望，那是可能燃烧世界的火种，那是执念的雏形。 但是不够，还不够，这种程度，还不足以称之为执念或理念，更不足以熔铸成信念之锚，楔入内心最深处，钉住流失的人性……不过至少，他找到了感觉，找到了方向，一条道路，已经隐约出现在他面前。 接下来一整天，苏启就那样看着，那样静静的看着，那样冷冷的看着，将所有的丑恶与残酷尽收眼底，内心深处却截然相反的不断涌动着，流动着，翻腾着，那名为愤怒的熔浆。 心，正渐渐变得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有作为人的活性，但不知最终孕育出的将是何等存在。 …… 当天夜晚，基地第六层的核心控制室，艾尔萨经过重重关卡与检测，拿着今天的最终选拔胜利者名单踏入了这里。 核心控制室大体上是个高六米，上下面直径九米的圆柱形空间。地面刻画着层层叠叠的神秘魔阵，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天体星图，墙壁上也以微雕手法排列着比苍蝇还小的无数符文与线路，中央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大型倒金子塔投影……除此以外，整个空间内空荡荡的，唯有一人静静立在投影前，修长挺拔的身影像一柄黑色的长剑稳稳插在地上。 那是一名看上去二十余岁出头的青年男性。一身干脆利落的黑色制服，披着黑底金边的华贵披风，身材匀称，气质高雅，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英俊冷漠的容颜看上去十分年轻，但深蓝色的双眼中却满是年长者才具有沧桑与沉静。 控制室中时刻符文闪亮，流光游走，散发着魔幻的光辉。 艾尔萨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个男人背后，低头一礼，恭敬道：“奥斯丁阁下，第一天的选拔名单已经出来了。” 名为奥斯丁的男人却没有理会，只是淡淡道：“你确定你感觉到了敌人？” 艾尔萨脸色微变，还是微微咬牙，硬着头皮道：“是，上午进行选拔的时候，的确在斗技场中感觉到了敌意和巨大的危险。” “但理论上来说，魔阵‘阿瓦隆’之内是一处独立的异空间，不可能有人入侵而不被发现。而且你们找了一天，也是一无所获。” “非常抱歉，是在下太过无能，但在下可以以灵魂起誓，的确在上午感觉到异常的敌意。” “是么……” 奥斯丁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艾尔萨，微笑道：“如果说谎，被放逐到异空间也没怨言吧？” 身体被锋利的视线所贯穿，感知被对方身上庞大的魔力所扰乱，感觉像是夹在两山之间即将被挤碎，后者额前后背渗出细汗，强忍着不适与重压，艰难道：“是，如果欺骗阁下，在下甘愿受此惩罚。” 一秒、二秒、三秒……奥斯丁静静看着艾尔萨，每一秒都让后者感到度秒如年，像是被一条细丝吊在悬崖下随风摇晃，下方是深不见底，狂风呼啸的恐怖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被对方的威势碾碎时，终于感觉到后者收回目光，淡淡道：“嗯，看来并没有说谎，那么最高警戒状态继续，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出现任何纰漏。” “呼……” 艾尔萨终于大松一口气，感觉自己几乎要虚脱。 太可怕了……这就是“魔王”，世界最强魔术师之一的力量么，比上午遇到的那个敌人更加恐怖…… 她心有余悸，赶忙道：“在下明白了，绝不会让阁下失望。那么，选拔的名单……” 艾尔萨说着，抬起头，正想将手中的名单递出去，却发现对方右手中捏着一枚银白色，光泽闪亮，散发着妖异魔性的戒指。 视线不自觉的被吸过去，下意识道：“那是……尼伯龙根之戒？” 奥斯丁也不以为意，只是俯视着戒指，平静道：“没错，仪式即将开始，能支配神的关键道具……尼伯龙根之戒当然也得先一步到位才行。” 第七章 万年前的神明 所谓的尼伯龙根之戒，并非北欧神话中那枚名为安德华拉诺特的魔戒，也不是《尼伯龙根的指环》里那枚据说得到就能统治世界的诅咒之戒，当然更不是某部电影里的至尊魔戒，仅仅只是组织倾力打造而成，因内涵相似而以之魔命的现代魔具而已。 不过虽然只是现代作品，而非传说之物，但世间并没有赝品就一定不如真品的道理。 作为组织十多年来，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出的世界最顶级魔具，尼伯龙根之戒看上去虽然像是金属铸成，实际上却是巨量魔力外加一道真理级大魔法互相凝合而成的结晶。 魔法名为“圣王之荣光”，本来是能瞬间支配附近万人，让他人全心全意，无条件臣服于自己的战略级大魔法；但在尼伯龙根之戒中的魔法术式是修改版，将对象从万人限定为一人，就是为了能完全支配那名尚未苏醒的“神”。 “不过，仅仅依靠这枚魔戒，真的能支配那样的存在吗？” 艾尔萨很清楚奥斯丁手里的那枚魔戒有多强大，如果是针对自己，或许连一秒都不用，自己就会像狂信徒一样臣服于施术者。但是组织的目标，那位从万年以前就被亚特兰蒂斯人当作神明崇拜的存在更不是能轻易掌控的人物。 巫术之源，智慧之神，起始与终焉的贤者，伟大造物主，统治理想乡与死灵之国的至高女王……根据《透特之书》与亚特兰蒂斯遗迹中挖掘出的圣金石板与神殿壁画推测，那一位光是还没遗失在久远历史中的尊号便有这么多，更别说在魔术界主流观点中，亚特兰蒂斯的毁灭也很可能与之相关。 所以毫无疑问，组织想要支配的那位存在是个超级狠角色，万一出现意外，不但组织自己，可能连整个人类文明都要随之覆灭。 “谁知道呢？” 对于艾尔萨的担忧和疑问，奥斯丁给出了一个实在让人难以放心的回答。 “反正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翻手拿出一个雕绘各种魔法符号的小盒子，一边将手上的戒指放回去收好，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们为了‘苏生’计划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要是现在停止，别说是阿斯特丽德，所有组织高层也绝不会同意。所以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如果……失败了呢？” 艾尔萨难以遏制的往那个方向去想。 很显然，一旦制御失败，那位高高在上，被称为神的强大存在必定发怒。首当其冲的是这处“至圣所”，虽然“阿瓦隆”也是真理级别，号称防御最强的大魔法阵，但那一位可是古典魔法与现代魔术的源头，仅凭“阿瓦隆”真的能抵挡住神的怒火吗？ “很简单，死了自可停下，活着便继续向成功迈进……” 作为“至圣所”的负责人，奥斯丁却仿佛丝毫不被巨大的压力所影响，只是微笑道：“艾尔萨，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只要成功得到智慧之神，凭借着它的智慧与力量，实现组织的大愿，得到整个世界便指日可待；而且它可是极尽魔道，最接近真理的存在……身为一个魔术师，你能在这种诱惑前忍耐么？” 艾尔萨沉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吾等可是魔术师，是被真理迷住，永远也无法停止脚步的生物。区区死亡，又怎么可能挡住魔术师永恒不变的求知欲呢。”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谈谈近期的守备，还有仪式开始后的应对方案问题。我不想让阿斯特丽德失望，你们也最好别让我失望，所以要尽一切努力确保仪式的成功，不过……结果难测，先一步做好转移准备也是必要的。” “是，谨尊阁下吩咐。” …… 最终选拔开始后第三天早晨，狭窄的房间内，实验体9536号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苏醒。 缓缓睁开眼，本该在躺在身边的人不在，朦胧之间，隐约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床边擦拭剑刃，无比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下意识开口道：“艾玛？” 那道身影微微一愣，随后一脸歉意的低下头，“抱歉，主人，我是希尔达，不是艾玛。” 银色短发的少女身子一僵，眨了眨眼，面前的身影迅速清晰……身材高挑丰满，黑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面容成熟英气，气质沉稳可靠，的确是自己的机巧人偶希尔达；不是那个金发碧眼，身材娇小，总是像个大孩子般粘着自己撒娇的可爱少女。 是了……艾玛已经死了……因为我的无能而死……为了救我而死…… 她反应过来，浓郁的悲伤难以抑制的从心底涌出，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希尔达。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叫错你的名字实在太不应该了。” 轻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负面情感压下，少女在床上正襟危坐，诚恳的向自己的机巧人偶低头道歉。 希尔达笑了笑，将她的肩膀扶了起来，“不必这么紧张，主人，我只是一个机巧人偶而已。” 少女眉头一皱，反而有些不高兴道：“希尔达，我说过了，不允许你那么自称。你是人，是和我一样的人，是和艾玛一样的人，不许你看轻自己。” “是，刚才是我错了，以后一定注意。”脸上的笑容越加温柔了几分，希尔达笑眯眯道：“不过您虽然说这么说，但之前对那名少年的搭档……那位叫安德莉雅的孩子却好像不是这样的态度呢。” “那不一样，我那是为了骂醒那个白痴，故意那么说的而已。” “主人……似乎很关心那名少年呢。” “怎么可能？我连让自己活下去都很艰难了，哪里还有余裕去关心别人……”微微摇头否认，少女一声轻叹，“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家伙像我一样重蹈覆辙，想和他公平一战而已。” 她说着，微微偏开视线，眼眸深处满是怅然与不甘，“我们都是弱者，都是被别人圈养的待宰羔羊。我们的手很小，很无力，只能竭尽全力的抓住一点能抓住的东西，贪求过多只会让所有宝贵的东西从指间溜走……我想让他明白这一点。” “但是那位少年似乎很强，强到暂时还不需要明白这个道理呢。” “呃……” 少女顿时语塞，脸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没错，苏启这二天霸气侧漏，像殴打小朋友一样碾压所有对手不断晋级，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就算不放弃安德莉雅，也是所有人中的最强者之一……不，或许连那个之一也可以去掉。 所以现在看来，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是一个吊丝打肿脸充胖子，在另一个低调富二代面前炫富一样愚蠢。 “好吧好吧，那家伙的确很强，教训他的确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但是……”少女抬头盯着自家搭档，微微咬牙，有些羞恼道：“希尔达，你到底是我的搭档还是那家伙的搭档？为什么要特别提出来？就不能当做没那回事吗？那家伙可是我们的敌人，帮他打击我们这边的气势可不行吧？” “诶？是这样吗？非常抱歉，是我太过迟钝了，请主人务必原谅。” “哼，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些心虚的少女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道：“希尔达，准备好了吗？今天我们很可能会对上那个家伙啊。” 说罢，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混蛋，平日里竟然隐藏得那么深，到关键时刻才打人一个措手不及，真是太阴险了！ 想起以前某人次次败给自己，浑然天成，毫无破绽的逼真演技，她忍不住咬牙切齿。然而这个还真没有，因为以前输的是9527，不是苏启。 “当然。”希尔达也认真起来，“请放心，无论敌人是谁，希尔达都是主人手中最忠诚可靠的剑。我会竭尽全力，将主人送上胜利者的位置。” “很好……”两人目光对视，少女的眼神如火焰般燃烧起来，郑重而坚定道：“那么希尔达，就让我们并肩夺取胜利吧！我们一定要赢到最后，一定要一起努力活下去，不管对手是谁！” …… 不久之后，最终选拔再一次在斗技场中开始。 因为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有选手统一行动，且战斗大多十分激烈，很快就分出胜负，如今参与选拔的所有实验体中，仅剩下八人。 八进四，再进二，再余一，只要再过三轮就能选出最终胜利者，今天上午就能全部结束。 “编号9527，上台。” 八进四第一场，苏启被艾尔萨点名上台。 这两天倒是没怎么刻意针对我了，心情因为某些事有所变化么…… 他不紧不慢的走上台，视线与后者交错，仍旧能感觉到冰冷与敌意，但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浓烈。 与“神”相比，和这小子的矛盾实在太渺小了…… 怀着如此想法，艾尔萨只是冷冷扫了苏启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道：“下一个，9536，上台。” 于是片刻后，宽敞平整的圆形竞技台上，苏启与银色短发的少女相对而立。 “哟，真巧，你也还没输啊。” 他举起手，率先打了个招呼。 一、稍微有点卡文，今天缺的九百字明天补上…… 二、与原作不同的部分设定是魔改内容，勿惊…… 第八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才不是真巧！” 银发少女狠狠瞪了苏启一眼，“我可是千辛万苦战胜一个个强敌，才能走到这里，站到你这家伙面前的。” “呃，非常抱歉……”苏启一脸歉意，话音中满是“真诚”道：“我是靠着作为世界第一美男子的俊美脸蛋走到这里的，所以不太能理解你的辛苦。” 很显然，这是反讽。 “哼，装模作样的家伙，以前欺骗我的账，待会儿就和你一起算。” “咦？有那种东西吗？始乱终弃，欺骗女孩什么的……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 “还在装傻……算了，那些事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战胜对方而已。” “不……”苏启一本正经道：“我会放水的。看着我们是青梅竹马，相识十多年的份上，会尽量让你输得有尊严的。” “闭嘴！”少女脸色微冷，不悦道：“那种无用的怜悯，不过是对我们的侮辱。如果你真的念及那份淡得不知存不存在的旧情，就给我认真对待这场决定我们命运的决斗。” “你确定？” “废话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 她轻按腰间的剑柄，坚定锋锐的眼神也像剑一样直逼苏启。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感觉到对言的信念与斗志，苏启也露出认真的神色予以回应，“事前提醒，我很强，超强，如果不想败得太难看的话，最好在任何时刻都别掉以轻心。” “自恋的家伙，会犯那种错误的家伙早就被你像垃圾一样扫下擂台了吧。” 少女说着，拔出了腰间的片手剑，看向苏启，提醒道：“最后，你确定不使用兵器？” 在最终选拔中，人偶师和人偶都是能携带兵器入场的，选择范围是绝大部分常规冷兵器，因为较量的侧重点是人偶操纵与自身能力，所以并不包括火器。 因为这条规则，虽然一般冷兵器在这种战斗中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为了尽可能多的增加胜算，绝大多数参战者都带了剑或匕首防身，不过苏启不在此列。 至于原因，仅仅只没必要而已。这不是他盲目自大，而是知己知彼，考量双方一切因素后，身为更高层次强者最基本的自信。 就算因为“神血”的侵蚀资质极高，但对手终究不过是些十几岁的少年，拥有真实之瞳的苏启能轻松把他们的所有情报一眼看穿……如果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小心翼翼，瞻前顾后，那他前三个世界的经历就算是混到苟身上去了。 “多谢关心，不过我不需要。”于是苏启笑了笑，诚实的如此回答，“在我眼里，刀和手掌，剑和手指其实没多大的差别，我有它们就够了。” 无法完全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深意，少女眉头微皱，便直接道：“那么，现在开始也没问题对吧？” “当然。” 最后一个字音还未落下，狂风忽起，喷涌的气流突现场中，将少女与希尔达的身体一下推了出去。 砰！！ 脚步踏落，地面震颤，两道身影不分先后，如离弦之前并肩射出，远远超越了人类肉体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 很显然，身为纯粹人类的少女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但她把希尔达身上的魔术回路运用到自己身上，便能成就此等效果。这是对机巧人偶体内魔术回路完全理解，并运用到炉火纯青地步的一流人偶师才能完成的高端技巧，象征着少女的天资和努力哪怕在所有实验体中，也是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但即便如此，与苏某人这样的开挂玩家仍有天地之差，所以哪怕基本性能更强，单纯让希尔达与安德莉雅进行人偶对决也很难取胜……之前想凭借人偶性能打开突破口，却轻松败在对方手下的人已经完美演示了这一点。 因此，少女当然不可再犯相同的错误。 “原来如此，并肩子一起上，想用自己的力量弥补同伴方面的差距么……” 苏启若有所思，站在原地以逸待劳。 而因为在前两天的战斗里已经培养出对主人判断的信心，身旁的安德莉雅也手按剑柄，凝视对方，镇定的等待敌人上门。 没让他们等待太久。不过一息，少女与她的同伴便跨越大半个擂台，冲至近前。 下一刹那，充沛的魔力从少女体内发出，贯入同伴的身体。 不需要用言语发号施令，甚至不需要眼神示意，早已讨论过数百遍的应对方案及超绝的默契让希尔达几乎同步反应，瞬间拔剑。 锵！！ 清越的声音升腾而起，剑锋与剑鞘形成夹角，摩擦出火花。 紧接着，一道闪电般的弧光撕裂虚空，剑气倾泻而出，潮锋般横扫整个擂台，眨眼间便来到苏启面前。 距离太短，剑气太快，攻势太过突然，已经来不及躲闪，于是当场便被暴走奔流的气浪冲垮……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希尔达剑还未出，在剑术上几近道境的苏启便已先一步将攻势看穿，所以就在剑气破空而出的同时，早已准备好的安德莉雅也拔出腰间之剑，同时劈落。 轰！！ 两道剑气交锋，碰撞，炸裂，顿时狂风爆散，乱流四出，眼前的视野有了瞬间的模糊与扭曲。 下一刻，希尔达趁机冲出，逼近苏启两人面前，然后…… 轰！ 又一声爆响，压缩到极点的空气在三人之间炸开，苏启瞬间构筑出结界，纹丝不动，安德莉雅却被吹飞，一下子与自己的主人拉开了距离。 糟糕，主人落单了！ 见此，安德莉雅心中焦急，正想冲过去，忽见眼前寒光一闪，银发少女不知何时冲至近前，一剑劈了下来。 什么？目标是我！？ 她瞳孔微缩，心中有了瞬间的惊愕。 一般来说，人类比机巧人偶防御更低，韧性更弱，瞬间爆发力和危险也远远不如，所以有“机巧人偶的最大弱点是人偶师”这种公认的说法。 也因此，如果能够选择，敌人在攻击时也往往是将脆弱的人偶师列为优先目标，但现在……银发的少女明显是反其道而行，所以也成功让安德莉雅在战斗中停滞了一下。 虽然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却也错失了闪避的最佳时机，只能挥剑迎了上去。 如果比力量，身为机巧人偶的我是不会输的，但是对方既然敢以人类之身对上我，必然有所依仗…… 如此想着，安德莉雅没有丝毫大意，全力以赴的迎击敌人，但是当两把剑交击在一起的瞬间…… 铛！！ 火星迸溅，声浪炸开，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狂奔的熊迎头撞上，即便竭力顶足支撑，还是滑退数米，差点被击飞出去。且与此同时，虎口生疼，手中之剑不住震颤，一条裂纹从交锋处蔓延开来，越过剑脊，在光滑的剑身上十分醒目。 毫无疑问，只需要再来一击，这柄剑就会被砍断。 魔韧？怎么可能？竟然在这样的年纪就达到这种境界吗？ 相近材质的剑，不可能一次交击就损坏到这种程度，所以答案是对方使用了名为“魔韧”的高级技巧，将浓缩到极点的魔力缠绕于剑上，大大提升了这一剑的攻击力。 而这也就意味着，能共用机巧人偶魔法回路的银发少女在速度和攻击力方面都与希尔达相差不多，只在防御面有所缺陷，约等于己方面对的是两个机巧人偶。 却在这时，一道剑气破空袭来。 发出攻击的是希尔达。使用气爆暂时隔离苏启和安德莉雅后，她便毫不停留的直冲过来，中途发出一道剑气支援，恰好掐在两人僵持，安德莉雅准备反击的时间点。 她们的目标果然是我！ 两人的默契合击让安德莉雅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刚刚升起的以攻代守想法，往后暴退。 只要先击倒我，主人就会陷入绝对的劣势……可恶！绝不能拖主人的后腿！也绝不能让她们得逞！如果实在躲避不了，哪怕同归于尽，也至少要让其中一人失去战斗力！ 就在她心中不甘，下决心哪怕自爆也要也至少要拖一人下水时，银发少女却趁她后退时立刻突进，恰到的好处的一剑斩了过来。 这一下刚好是安德莉雅难以发力的空隙，避无可避，她干脆不再闪避，自己激活魔法回路推动身体，反过来向对方发起冲锋——作为禁忌人偶，即使没有苏启的魔力灌注，她也能靠自己积蓄的部分魔力做出些许行动，但无法持久，也不能消耗太大。 再挡下一剑必定会断，断了之后便再无还手之力，与其待会儿任人宰割，不如现在就以一换一……而且只要人偶师倒下，主人也就赢了！ 如此想着，安德莉雅眼中满是决绝，丝毫不管劈到面前的剑锋，挺剑直刺银发少女的胸膛。 但下一刻，眼看着便要以伤换伤，少女突然后退，取而代之的是恰好赶过来希尔达。 糟糕！是机巧人偶的话，即使中了一剑也不会轻易失去战斗力，而且…… 而且对方有备而来，未必会中剑。 于是一步迟步步迟，因为少女与希尔达环环相接的默契攻势，安德莉雅再次陷入困境。 却在这时，刚刚疑似挂机的苏启终于再次上线，庞大的魔力突然贯入，瞬间支配了她的身体。 轰！！ 气浪在安德莉雅身周炸开，将一剑刺来的希尔达阻住一瞬。 随后魔术回路全功率运转，高压气流在身后喷涌而出，推动她避开两人，迅速往苏启身边冲去。 “别让他们汇合，快追上去！” 少女脸色大变，立刻激活魔术回路，将魔术同时加持于自己和希尔达身上，紧紧追了上去。 希尔达的魔术回路性能占优，速度更快，所以她们虽然后发，但终究还是在苏启两人差点会合之前追到了安德莉雅身后。 接着，她们同时举剑。下一秒，似乎便能双剑合击，先将安德莉雅破坏，锁定胜局，但是…… 轰！！ 突然，庞大的魔力从银发少女身上炸开，希尔达的魔术回路瞬间进入过载状态。 就是现在！ 没有经过任何沟通，但此刻，两人的视线同时穿过触手可及的安德莉雅，锁定了距离还不到一丈远的苏启。 轰！！ 踏地，冲出，身后气流乱卷，空气如水炸裂。以接近声音的速度，少女与希尔达的身影陡然消失，瞬移般出现在苏启面前。 下一刹那，两道剑光洞穿空气，携带着巨大的势能直刺而出。 赢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极为缓慢。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算意识能反应过来，身体也来不及动作……除非运用魔力，但即便能构筑出魔力壁垒，使用念动和刚体，也挡不住如此迅猛，集巨大动能于一点的刺击…… 在几近静止的世界中，少女脑海中思绪纷飞，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9527，虽然实力似乎是你更强，但这次赢的是我！ 是的，她真正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安德莉雅，而是苏启，原因有三。 一是正如常识所言，机巧人偶远比人类更加结实，少女并不认为自己和希尔达能在苏启的干扰下迅速击倒安德莉雅，之前之所做出那副攻势，只不过是为了误导敌人而已。 因为敌人的行动出乎意料，之后又无暇细思，太过在意苏启等因素，安德莉雅就被她们成功误导了。 二是因为击倒人偶师比击倒人偶更加有效，只要苏启倒下，安德莉雅也无法持久作战，所以如果可能，当然要优先攻击 人偶使。 三是经过这几天观察，少女内心深处认为比起安德莉雅，苏启的威胁还要更大。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因为发现自己被“骗”之后，她这几天每到苏启上场，便一瞬不瞬，一丝不苟的研究苏启。结果她发现在战斗中，不论是何等恶劣的状况，哪怕是对手针对人偶师进行攻击，后者的神色都太过轻松，太过淡定，仿佛视对方的攻击为儿戏，自信到异常的程度，然而事实证明，那家伙的确有那样自信的资本，面对任何攻势都游刃有余。 而面对同样的状况，少女把自己代入对方的处境后却发现自己一定会险象环生，甚至可能败亡，所以可以轻松得出结论，对方的实力深不见底，远在自己之上。 但她可是到达第六位阶“魔韧”境界的魔术师，战斗力在魔术回路的加成下其实不比希尔达差多少，由此可证，苏启的威胁很可能在安德莉雅之上，最好在对方发挥出来之前直接排除。 且一般来说，过于自信的人都容易轻视对手，在突发危机前反应迟钝，说不定能利用这点作出破绽，于是综合起来，这个声东击西的计划就出现了。 不过……会不会进行得太顺利了一点？ 突然，在胜利的曙光出现之前，少女心里莫名的出现一丝阴影。 不，那家伙就是那样的自恋狂，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不必怀疑，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们！ 她立刻将不妙的念头压了下去，然后……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古井无波，像镜子一样将自己纤毫毕现映照出来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9527。她记得很清楚，在之前的战斗中，当一位位对手拼尽一切，用尽一切，耗尽所有力量和勇气燃烧斗志，绞尽血汗，像挑战命运之神的悲壮角斗士般发起决死冲锋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时，少女仿佛看到了一片血色的深渊。胜利的曙光刚刚出现，就被那深渊吸了回去，然后不断坠落，坠落，永无止尽的坠落，直至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没。 嗡！！ 下一刹那，莫名的震颤声中，仿佛静止的世界一下子被碾碎，少女的意识也终于被拉回躯体。 紧接着，她感觉到了，仿佛能震碎天空，摇撼大地，翻江倒海，催山拔岳的浩大魔力。而此等堪称不似人类所有，仿佛无穷无尽的魔力波动源头，正是站在自己身前，即将被剑刺中的9527。 轰！！ 还不等少女震惊，忽觉身周的空气陡然紧缩，像陷入粘稠的胶水般寸步难行。顿时，两人突进的身体立刻停滞下来，在凝缩的空气中撞开层层波纹，速度迅速变得缓慢，最终趋于停止。 与此同时，刺出的剑锋也终于破开空气，终于到达苏启身前，然后……剑尖被两只手轻描淡写的捏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念动与安德莉雅的魔术回路……凭借着庞大的魔力与极度精微的操控力，他轻而易举的便将少女与同伴的突然绝杀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 看着这做梦一般的场景，少女心下震动，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假的“圣子”。同样是挺过神血侵蚀的实验体，为什么对方就能那么优秀，而自己却被轻描淡写的碾压……难道他才是那个“神”的亲儿子？ 但很快，她就从震惊与沮丧中回过神来。 不！还没结束！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就算差距大到令人绝望，也不是自弃投降的理由！ 少女一咬牙，再次从已经有些空虚的体内压榨出魔力，一口气注入希尔达的魔术回路。 砰！！ 气爆在三人之间炸开，两者趁机抽剑，再一次发起合击，交叉斩向苏启。 下一刻，后者挥出了被魔力缠绕的手刀。 魔韧加上万解……随着嘣嘣两声裂响，在银发少女与希尔达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剑身被手刀干脆利落的斩断。两截断剑旋飞出去，铛铛两声，掉落在苏启身后的地面上。 紧接着，安德莉雅的剑从背后刺出，架在银发少女的脖子上……这场决定她命运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第九章 艾姐不要啊！ 彻底输了…… 冰冷的感觉从颈部传来，将银发少女从惊愕中惊醒。 “我认输。” 虽然心中难免不甘与不舍，但她并没有多纠缠，干脆利落的迎接败北。 苏启一边让安德莉雅将剑撤回，一边道：“需要安慰一下你吗？” “哼，我还没那么脆弱。” 少女嘴上这么说，握着断剑的手掌却忍不住用力捏紧,“而且我这次虽然输了，但你也还没赢到最后……就算成为胜者，也不过是得到最先觐见那位神的资格而已。只要你不能讨得它的欢心，我就还有机会。” “不，少女，你没机会的。”苏启一本正经道：“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化身般的存在，就算它是神，也一定拒绝不了我。” 少女冷嗤，“还是这么自恋，希望你站到那一位的面前的时候也能这么谈笑风生。” “哦，是在关心我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当然是因为那样一来，我就能趁机上位，顺便帮你收尸啊。” “少女，你这是在小看我的口技。”苏启似乎自信满满道：“你就看好吧，就算是冰山女神，我也能舔得她变成软妹子。”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说罢，少女转身离开，希尔达紧跟在后，两人一起走下了擂台。 “对不起……” 斗技场外的通道中，缓步走在前面的少女忽然轻声道歉。 “明明说要夺取胜利，明明说要拼尽全力，明明消耗你的生命力进入过载状态，却还是小看了那个家伙……” 离开对手的视线后，她那强撑起来的坚强面具迅速消失，眼中浮现出沮丧与痛苦。她最痛苦的不是自己败北，而是自己又一次没能保护好搭档，让希尔达也得和她一起接受很可能被改变人格，消除记忆的苦难。 胸口像被堵住一样压抑……很难受……很想哭……但是早已经对艾玛发过誓了，自己连哭的权利也没有……所以只能忍耐，只能承受，绝不能放弃，还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继续前进…… 想到这里，她勉强提振起精神，再一次道：“抱歉，希尔达，因为我的无能，让你也沦落到这种境地。” “没错，主人的确是无能呢。”温柔的注视着前方之人的背影，希尔达微笑道：“但我不也是一样吗？即使拼尽全力，燃烧性命也无法撼动那位少年，所以主人，把所有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可就太自我中心了哦。” “但是……我是指挥者，更大的责任在我。” “或许是吧，可是您也体会到了不是吗？与那一位的差距不是靠指挥就能弥补的东西，我们已经榨干了所有智慧和力量去挑战，却被堂堂正正的正面击溃……因此对于这场战斗，我虽有遗憾，却并无不甘，因为再来一次结果也注定如此。而且双方条件对等，那边也赌上了同样的筹码，所以主人，请不要再为刚才的战斗过多挂怀和自责。” “怎么可能……” 少女停下脚步，低下头，强忍着几欲溢出的泪水，颤声道：“怎么可能不挂怀……怎么可能不自责……虽然还有一线希望，但那家伙……那家伙那么强大，那么优秀……神也必定会喜欢强大的人吧？所以……因为我的无能，希尔达肯定会和我一起被抹杀人格，消去记忆，变成另一个人……” “没关系，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怎么会没关系？那可是相当于被杀一次啊！” “不，比真正的被杀差远了啊。” 带着母亲般温暖的笑容，希尔达轻轻抱住了少女娇小的身体，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因为死亡能将我们分开，而区区抹杀人格和消去记忆却不能。只要能继续和主人在一起，只要能继续作为主人的剑存在，就算失去人格和记忆也一定能重新开始，被暂时斩断的羁绊也能重新铸造，主人没有这样的自信吗？” 少女身子一颤，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如春日阳光般清澈温柔的暖意，身体似乎变轻了一些，动摇的内心重新被勇气所稳固，所充满。 “没错，不过是改变人格和删除部分记忆而已……”她缓缓抬起头，被阴暗浸染的双眸再次变得明亮而坚定起来，“只是这样，可催毁不了我们，也斩不断我们之间的羁绊。” “终于打起精神了么，还是这副样子更适合主人呢。” “谢谢你，希尔达，不成熟的我让你担心了。” “我很高兴能为主人分忧。”希尔达放开手，微笑着将脸颊微红的少女放了出来，“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唤醒神的仪式做准备……”少女轻吸一口气，再次前行，一边踩着轻快有力的脚步，一边道：“虽然机会渺茫，情况不明，但也不能放弃，而且……对于改变人格和删除记忆这件事，或许也可以准备一下。” …… 另一边，斗技场内，银发少女战败后，下一轮对决再次开始。 之后的过程没出什么意外，依旧是其他人你死我活，龙争虎斗，而苏启殴打小朋友这样的奇怪画风。最终的胜利者，毫无疑问当然也是苏某人。 “哼，你小子隐藏得还真是够深呐。” 选拔结束后，并没有什么颁奖仪式和多余的废话，艾尔萨直接带着苏启离开，往下层走去。 而她此刻话中所指，自然是苏启在和少女对战中突然爆发出来的那一股庞大魔力。虽然离得远，没有少女和希尔达两人感受鲜明，但那样规模的魔力，绝对是超出了所有实验体，甚至堪比超一流魔术师的异常水准。 不过就算是那样，考虑到“神血”对资质的加成，以及世界上并非没有同等天才的先例，她虽然有些震惊，却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在不爽和嫉妒之外，其实还有些欣喜。 因为苏启是唤醒那位女神的关键，他越优秀，魔力越强，仪式成功的可能性其实就越大。 苏启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微笑道：“有位知识丰富的东方长者曾经说过，闷声才能发大财，而我深以为然，所以一直以来行事都比较低调。”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其实在他降临之前，9527的魔力量虽然在所有实验体之中排在前列，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而其原因当然是他自身远远超出凡人的灵魂强度。 在这个世界，魔力被视作生命力与精神力的具现，又被称为灵魂的光辉，来源并非是像从零世界那样提炼天地之间的游离元素，而是从世界的内侧，被称为“彼世”的某处所在自行流出。 所有生命的灵魂都自彼世而来，且连接着肉体与彼世。越强大的生命力与精神力就能从彼世吸取来越多的魔力，并将之聚集在体内，而肉体就是灵魂与魔力的容器。 为什么魔力耗尽后会以不同的速度自行恢复，就算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睡一觉就能获得大量补充？因为彼世无尽的魔力通过灵魂与肉体相连，被生命力与精神力形成的旋涡所汲取，当作为容器的肉体空虚时，会自然而然的流注进去。 不过所有人的容器并非同等大小，决定其容量的有先天和后天两种因素。 先天因素就是血脉问题。普遍情况是魔力越强的父母生出的后代魔力亲和度越高，天生的魔力容量越大，不过偶尔也会有变异情况出现。 后天因素就是生命力与精神力的锻炼。因为两者似旋涡般对魔力有吸聚作用，所以在同等条件下，生命力与精神力越强，就能在体内容纳堆积更多的魔力，而不使它们逸散于外，这两点可以通过体质增强、冥想、导引、观想、呼吸法等修行方来提升。 而就苏启现今的状况而言，被神血侵蚀的身体让他拥有最顶尖的先天资质，身体强度在组织的不断训练中也不比运动员逊色，超出普通人成千上万倍的灵魂强度又让他的精神力直接爆表……于是，他的魔力量毫无疑问已经是人类顶点，甚至可能是世界第一。 如果不是作为容器的人类肉身终究有极限，他的魔力量说不定能突破开际，光靠单纯的魔力运用就天下无敌，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所以与银发少女战斗时的那次爆发，苏启其实还有意收敛了许多，否则艾尔萨怕是要当场惊呼见鬼，然后立刻把他囚禁起来抽血研究。 “你连基地都没出过，什么时候见过那位东方长者？” 艾尔萨奇怪的看了苏启一眼。 “当然是读书啊。” 后者用“你这家伙难道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这样的眼神反看回去，理所当然道：“高尔基先生曾经说过，书藉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而像我这样敏而好学，自强不息的好少年，当然会在训练之余抓紧时间充实自己。至于那位东方长者的话，就在一本叫《他改变了天朝》的书里，其内容高深奥妙，意味深长，对我学习魔法也大有启发，你也可以去看一看。” 为了不让实验体们都变成灵性缺失的杀人机器，组织的确会给他们准备一些书藉，大多是魔法书和常识百科类，所以9527还真的读过书，但因为生存压力，其实并不多。 至于那些书里有没有一本叫《他改变了天朝》的，艾尔萨当然不会知道。 “够了，我可不想再和你谈这些无聊的话题。” “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艾尔萨小姐，现在这个时代，不努力学习的人是没有前途的，魔术师也一样，所以还是要多读书啊。” “哼，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难道那个神，会吃人？” 艾尔萨懒得再和苏某人瞎扯，只是加快脚步，在前方闷头前行，带着他穿过一条条通道，一道道关卡，随后通过升降梯降了两层，下到基地第五层。 考虑到以后可能需要逃离基地，苏启用绝对记忆能力将沿途所有情况默默记在心里，一边走一边分析，不断规划着脱逃路线和方案。 “到了。” 不久之后，艾尔萨带他来到一处布置得和手术室极为相似的房间。 苏启抬头一看，便见满屋子披着黑斗篷的魔法师和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将自己团团围住，用打量小白鼠似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数秒的对视沉默过后，他脸色大变，立刻用双手交叉捂住胸口，神色惊慌，像个被彪形大汉围住的柔弱小姑娘般惊呼道：“艾姐……艾姐不要啊！人家还是个黄花小帅哥，身娇体弱，不堪挞伐，不可能同时应付这么多精壮的男人啦！” 艾尔萨：“……” 众人：“……” 整个房间内尴尬的沉默了一下，艾尔萨前额暴起青筋。 “闭嘴你个白痴！”她怒视苏启，忍不住低吼道：“那位神可是组织达成目标的关键，你以为我们会轻易信任你这家伙吗？明白了的话就给我立刻滚过来接受限制，否则马上就把你清除记忆，变成炮灰！” “真的不是想检查我发育的正不正常？” “老娘才对你这种小屁孩没兴趣！快给我滚过来！” “切，老娘们果然没眼光。” 苏启鄙夷的看了艾尔萨一眼，随后走进众人的包围，麻利的躺上手术台。 “对了……”眼看着众人围上来便要动手，他又抓着衣领，一脸“羞涩”道：“应该……不会脱人家的衣服吧？” “都给我脱光！快点！” “唉，太粗暴了，难怪现还是大龄剩女。”苏启轻叹口气，一边坐起身来脱衣服，一边道：“各位，待会儿麻烦轻点，我还是第一次，怕疼。” “给我闭上那张臭嘴！安静的脱衣服！” 眼看艾尔萨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是真的快要气炸，苏启终于明智的住口，安静的配合起来。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听前者的话，比如脱光什么的……反正问了之后确认不是必要，就将之置之不理，强硬的把裤衩留了下来，毕竟他又不是什么暴露狂。 一个多小时后，苏启终于从“手术室”中走出。 “很好，现在的我，终于成功转职成炸弹人了。” 看着遍布手掌上的妖异花纹，他一脸平静的如此说道。 先一步出来的艾尔萨狠狠瞪了他一眼，“待会儿我们就要去见奥斯丁阁下，给我把那些怪话都收起来，否则被杀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十章 我对乳量下作的老太婆没兴趣 “放心，身体都快被你们玩坏了，怎么可能不老实。” 苏启一脸老实的说着误解系发言。 而这里的玩坏当然不是指工 口意义上的玩坏，是指那些人在他身上动的手脚一旦发动，就能让他瞬间爆炸的意思。 几十种古典诅咒魔法编织成的“毒咒纹身”，现代魔术在爆炸方面的究级造物“金苹果”，兼用西方魔药技术与东方蛊毒方术，用上百种生物学毒素混合提炼而成的剧毒魔药“晨星之泪”……为了保证苏启安心听话，并在反抗时能立刻消毁，组织在他身上同时安排了这三种虽然种类不同，但都在该领域内达到极致的杀人武器。 其中的毒咒纹身发动最快，只要提供咒物，身为咒主者心念一动，便能使几十种相辅相成的诅咒同时发动，让苏启的肉身及灵魂都在一瞬间溶解，化成单纯的阴属性瘴气。 而又名“路西法之泪”的“晨星之泪”最为复杂，中招后要每隔一断时间吃药使毒素惰化，要完全解开更是需要知晓那上百种毒素名的名字和配比，再以特定的公式反推出解药配方。 至于金苹果，其实是就是用现代魔术加炼金术提炼出的某种奇特物质，一旦被瘴气激活就能通过原子聚合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简而言之，就是微型氢弹。 现在，那颗能将数几里范围内夷为平地的鬼玩意就被那些人用某种方式放在苏启的肚子里，他本就像相当于一个会移动的人形大炸弹。 “哼，你知道就好。” 虽然这么说，但艾尔萨还是对这个奇怪的实验体不太放心，于是又道：“如果你不想死，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只要这一次的仪式能够成功，不但组织能够得利，你也能够进入高层，得到让你满意的报酬。” “当然，我又不是笨蛋，该怎么选是很明显的事。” 苏启表面上满口答应，心下却是微微冷笑……没错，该怎么选是很明显的事。像这种反人类的屑组织，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之后，艾尔萨带着苏启继续往下，来到第六层的核心控制室外，随后停下脚步，看向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安德莉雅，“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是人偶能跟来的，你就留在这里接受监管。” 后者不答，看向苏启。 苏启微微点了点头，“安德莉雅，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吧。不必担心，我会完完整整的回来的。” 轻吸一口气，将浓重的担忧与不舍压在心底，安德莉雅露出梦幻般的美丽笑容，“是，主人。无论如何，安德莉雅都会一直在这里等待您归来。” “放心，不会太久的。” 见两人告别完，艾尔萨摆了摆手，立刻便有几个卫兵上前，押着少女离开，前往附近的禁闭室。 随后，通过一番检查，跨过一扇刻绘树状魔纹，宏伟巨大的银色拱门，艾尔萨终于将苏启带入满目法阵符号，虽然空旷，但无处不散发着魔性精密之美的核心控制室。 两人刚一踏入，如石碑般静静矗立在倒金塔投影前的男人便缓缓转过身来，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苏启。 咦？ 同一时间，苏启也在观查着这个全身漆黑，体内魔力同样达到人类极限，几乎不比他弱多少的男人，然后通过真实之瞳，发现了一处异常。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像是站在那里，却一直将自身所处的空间与外界完全隔绝。这样一来，只要不能突破空间，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到他，也就是和雷古勒斯有些类似的“绝对防御”效果……看来，他所掌握的魔术涉及到空间概念…… 苏启一边想，一边下意识转动目光，寻找男人的机巧人偶，却没有任何发现。看来要么是没有，要么是藏得很深，连真实之瞳都难以发现蛛丝马迹……他更倾向后者。因为按照这个世界的魔法原理，涉及空间的毫无疑问都是高等级的大魔术，没有机巧人偶的魔术回路辅助，几乎不可能这样一直维持。 “真是令人惊讶…” 静静注视着两人走到身前，奥斯丁看着苏启，眸光闪烁道：“没想到有人在这种年纪，就能将魔力锻炼到人类的极限，甚至和我这个活了上百年的老朽相比也不遑多让，不得不让人感叹世间广大，天才辈出啊。” “咦！？”艾尔萨惊疑不定的看了看苏启，又看向奥斯丁，“奥斯丁阁下，您说这小子的魔力与您相差无几？这……怎么可能？” 在她想来，苏启再怎么天才，魔力最多也不过是超一流的程度而已，绝不可能与奥斯丁这样的世界最顶尖魔术师并肩；然而苏启不是天才，是天才和妖孽之上的开挂玩家。 “呵，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心眼不会欺骗我。” 如今魔术界还没有能精确计量魔力的手段，只能让被测试者主动配合，大概估值，但魔力运用的最高境界“心眼”不在此列。而奥斯丁毫无疑问是领悟了心眼的魔术师，所以苏启虽然尽力收敛了魔力，在他的眼中还是一目了然。 “竟然是真的……”艾尔萨立马相信了奥斯丁的说辞，随后一脸警惕的看向苏启，“你这小子，竟然偷偷隐藏了这么强的实力，到底有什么目的？” “自己眼力不行就怪我喽？”后者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我说过了，我是个低调的人。既然你自己是星际玩家看不出来，对手又太过弱鸡，像我这样虚怀若谷的厚道人当然不会全力出手，以免伤到别人脆弱的自尊心。” “我才不相信这是真正的理由……” 艾尔萨眼睛微眯，正准备深入挖掘，却被奥斯丁出声打断，“好了，艾尔萨，他有这种程度的魔力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 “没错。区区一滴历经上万年时光，还被稀释了多次的神血就能孕育出此等天才，不正说明‘智慧之神’是值得我们不惜一切去夺取的存在么？” 不，是你自己脑补太多了…… 苏启在心里吐糟，奥斯丁继续道：“而且想要唤醒那一位，甚至真正见到它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早就知道这一点不是吗？所以他有这种程度的魔力，会让我们的计划成功率再提升几分。更何况制御措施已经设好，就算他再强，也只会成为我们助力，而非敌人。” 说到这里，他盯着苏启的眼睛，微笑道：“哪怕……他心里其实正怨恨着我们。” 与脸上的微笑完全不同，那视线冰冷而锐利，仿佛苍鹰锁定猎物，又似慧剑洞彻人心。 但苏启毫不在意，依旧用平静如水的眼神和前者对视，仿佛毫无敌人的自觉道：“被当作祭品培育至今，被强迫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与同类死斗，而且住宿条件极差，营养餐味同嚼蜡，制服一点都不宽松舒适，整天被关在基地里往死里训练，最重要的是教官不是个温柔美丽的小姐姐，而是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把人裸吊抽打的大龄丑女……一直承受着这样的恶劣对待，我对组织不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这家伙……” 又被某人重点嘲讽，艾尔萨心中恼怒，忍不住想教训一下对方，却被奥斯丁用眼神阻止。 于是苏启又故意勾起嘴角，对她露出得意的微笑，让后者差点气炸，却又敢怒不敢动，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只能使劲瞪着眼睛对前者传递杀意——你这混蛋，最好祈祷自己能成功完成任务，否则老娘一定会折磨得你死去活来！ 苏启贱气十足的耸了耸眉毛，用愉悦的眼神回话——哎哟好嗨哦，本美男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咔嚓……艾尔萨狠狠咬牙，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即将崩断，但顾及奥斯丁的威慑，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干脆把头撇开，眼不见为净。 “满意了吗？” 这时，奥斯丁终于再次开口。 刚才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如果是以往，为了维护组织的权威，他一定会立刻制止，并给苏启一套深刻的惩罚；但是现在，只能让艾尔萨成为牺牲品。 “怎么可能？”苏启冷笑道：“只是被嘲讽一番，就能抵消数十几来的磨难，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只要这一次你能够唤醒那位智慧女神，让它成为我们组织的东西，我可以做主把艾尔萨送给你。” 听到这话，旁边的艾尔萨心中一紧，却丝毫不敢反驳。因为能进入这处“至圣所”的，都是对组织绝对忠诚，或被组织完全掌控的人物，她身上也早已被组织打满了深深的烙印，所以就算组织让她去死她也必须绝对服从，否则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在等着她。 这时，却听苏启说道：“我对乳量下作的老太婆没兴趣。” 火大！！ 艾尔萨气得身子一颤，胸前下作的两团也起伏抖动起来，但愤怒之余也有庆幸……如果真被送到那小子手里，等待自己的一定不会是好事。 然而她的庆幸还没能持续片刻，便听苏某人又道：“不过，当热兵器还是勉强能用的。” 混蛋！！ 艾尔萨惊怒交加，紧接着又听奥斯丁平静无波的声音道：“只要能完成交给你的任务了，要怎么使用她是你的自由。” 顿时，她整个人如坠冰窿，心中不断升腾暴涨的怒火也在瞬间被冻结。 而奥斯丁看也没往旁边看上一眼，继续道：“如果你还不满意，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或者男人，或者不是人，只要是世界上有的，或者能做出来的，组织都可以给你。 “或者你不喜欢女人，要钱也行，要成为一国之王也可以，只要能帮组织得到智慧女神，你的一切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可惜，我真正的愿望你们不可能满足得了…… 苏启心中毫无兴趣，表面上却轻笑道：“哦，听起来还真是不错，不过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呢？现在我的性命不是掌握在你们手里吗？这样还怕我不听话？” “死亡只能用来恐吓惧怕死亡的人，而就算是有天资因素，能在如此年纪将魔力锻炼到此等境界的也绝非常人，所以我想尽可能多的增加成功率。” “我看上去像是会自暴自弃，以性命为代价破坏组织谋划的人吗？” “不像，我并没有在你眼中看到与求死者或舍生者类似的眼神，但不管如何，付出一些代价消弥怨恨，增加计划的成功率完全值得。” “早知今日，又何必把所有人逼得这么紧呢？” “因为某位大人的个人兴趣以外，要唤醒智慧女神，神之血脉、相近的魔力波长、还有强大的魔力与控制力都是必须的。而若论成长速度，还有什么比赌上性命的竞争和战斗更快呢？” 苏启接道：“再加上神子的数量刚好足够，所以你们就愉快的确定了让我们互相残杀的计划，对不对？” “请不要误会……”奥斯丁轻叹口气，“我们也是人类，我们也有同理心，所以对此等残酷的计划，我们也会有痛心和不忍；但是为了真正的消弥战争，为了毁灭旧世界，让完美的新世界在旧世界的残骸上复生，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啊啊啊，又来了……” 苏启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歪头，一脸无趣道，“我一听就知道，又是那套什么必要之恶，为了大义必有牺牲的无聊理论对吧？你们这些做反派的，就不能有点创新精神吗？或者干脆反套路复古，直接说人类都是一群丑陋的寄生虫，人间一片污秽，老子实在看不惯他们，所以就是牵怒，就是要毁灭世界还更新奇一点。” “呵，看来你并不是能被大义感召的人呢。” “不，我可是要成为正义的伙伴的男人。如果有需要，说不定会做出杀死三十六亿人，拯救三十六亿零一人这种事。” “但看起来并不像。” “那显然是你看错了。” 苏启说罢，昂首挺胸，长身直立，右臂握拳顶肘，左掌向下斜撑，摆了一副红军义士的POSS，中气十足道：“现在再看，就我这浓眉大眼，满身正气的模样，怎么可能叛变正义为恶呢？” 奥斯丁微微摇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总之不论如何，智慧女神都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你也必须完成你的任务，否则一旦出现差错，不必我们出手，人类文明也很可能会被因强行唤醒而愤怒的神所毁灭……那么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苏启沉默片刻，轻叹口气，“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我，将向你们效忠。” 第十一章 我是个儒雅随和的人 话音落下，奥斯丁无言，只是深深凝视着苏启，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但后者演（骗）戏（人）经验丰富，当然不会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不甘，一丝无奈，一丝暂且屈从，以后必定搞事的深沉；恰到好处，活灵活现的扮演了一个心有不满，却不得不在现实前暂时低头的聪慧天才形象。 “呵，看来我真是老了啊。” 好一会儿，奥斯丁终于开口，顶着一张美青年的脸，却用老者的语气道：“明明自诩见多识广，却连一个年轻人的真实意图也判断不准了。” “或许是您想得太多呢？毕竟我现在是死是活都在你们一念之间，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抗命吧？” “是这样么……” 奥斯丁眼睛微眯，审视的目光笼罩着苏启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忽然道：“不，魔术师的直觉不容忽视，那是灵性对未来的占卜。而你给我的感觉太过飘忽不定，很可能在计划中引起难以预料的变化，所以……还是先换个人好了。” 这老头在试探我？ 苏启心中微动，表面上却立刻皱眉道：“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既流血又流汗，千辛万苦才在最终选拔里留到最后的，现在就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直觉，就要否定我这十几年来积累的成就吗？” “魔术师的直感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这点同样身为魔术师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他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只知道自己什么错事都没做，就要被你们突然放弃，你觉得这件事我会接受吗？” “那么，要反抗吗？” 奥斯丁注视着苏启，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但是别忘了，现在你的性命还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 “我当然……” 苏启脸上怒色一闪，似乎想要与组织决裂，但话刚说到一半，又强行咽下，微微咬牙道：“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会和组织对抗，被你直接杀死在这里……但是我要抗议！我为计划下过功，我为选拔流过血，我要见首领！我要亲自说服组织高层！” “很遗憾，至圣所内的最高负责人是我，所以你并没有抗议的权利。” 奥斯丁说罢，忽然转头看向艾尔萨，淡淡命令道：“艾尔萨，把他带出去，暂时禁闭，之后把第二顺位的神之子带来。” 后者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道：“奥斯丁阁下，真的要放弃他？” “并不是放弃，只是暂时搁置，之后再决定怎么安排……现在，立刻执行命令。” 说到后面，语气稍沉，艾尔萨身子一颤，立刻低下头，敬畏道：“是，在下这就安排。” 随后走到苏启面前，冷冷道：“９５２７，还呆站着干什么？立刻跟我走。” 这家伙来真的？还是说依旧在试探我？ 苏启心中思索，表面却是按自己塑造的人设看了奥斯丁一眼，一脸冰冷的转过身，很识时务的乖乖跟在艾尔萨背后。 让人看不透的小子……现在的这副样子是真面目吗？或者依旧是伪装呢？不过不管如何，只要不给发挥的余地，被枷锁完全限制的你就算再怎么天才，也无法掀起什么波澜吧…… 奥斯丁深深凝视着苏启离开的背影，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将他留下。 …… 草（中文），竟然真的把我给鸽了？这难道是我以前鸽人太多的报应吗？导演，这剧本不对啊…… 走出核心控制室后，苏启心下有些无语，没想到对方还真因为莫名其妙的直觉因素就把自己给剔除了。 “呵，看来幸运女神是个婊子，爽完就把你一脚踢开了啊。” 对于苏启的不幸，艾尔萨倒是十分高兴，于是刚一离开控制室，便在前往禁闭室的路上开口嘲讽。 “哼，不过是暂时去补个妆而已。凭我的颜值，幸运女神早就被迷得神魂巅倒了。”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虽然的确出了意外，但论嘴炮，苏启还没怕过谁。 “你就趁还有时间尽情嘴硬吧。”艾尔萨冷笑，语带寒意，意味深长道：“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没办法再用那张嘴胡言乱语了。” 很显然，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苏某人刚才对自己的嘲讽。 “多谢关心，但那是多余的，因为你所想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哼，作为一个失去价值的实验体，你哪来的自信？” 苏启下巴微扬，一脸傲然道：“因为我是天选之子，是时代的主角！这个世界是绕着我转的，一切对我不利的事都不可能发生！所以不幸只是暂时的，身处困境只是故事发展的需要，最后的胜利者必定是我，因为我一定是正确的！” 他这番话当然是在ｃｏｓ某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高傲少女，还别说，偶尔用这种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是傻 逼的语气说话还挺爽的。 而艾尔萨当然不会认同这样的疯言疯语，只是冷冷道：“是吗？但你这位天选之子现在却被我所管束，那我是什么？上帝吗？” “当然不是，你只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胸老女人而已。” “嘿……”她冷笑起来，“似乎几天没管教，某些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尊敬教官了呢？” “那是因为某些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 苏启说罢，看了眼露凶光，似欲动手教训一下自己的艾尔萨一眼，毫不在意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结果未定之前激怒我，毕竟那个人说的是暂时禁闭，而不是给我体罚。更重要的是那位女神只有我这个天选之子能唤醒，要是之后还需要我出力，只要在他面前说一句话，就能让你转职成整个基地的热兵器。 “当然，你毕竟不是我这样的天才，很可能脑子里缺根弦，或者个人有SM方面的奇怪性趣。如果是那样，我就只能自认倒霉，无可奈何了。” “你这家伙……” 艾尔斯额上青筋绽出，怒火上涌，恨不得当场撕烂对方的嘴，但理智终究还是让她忍了下来，死死盯着苏启，恶狠狠道：“那我就再忍几天，希望你在别人成功之后还能继续嘴臭。” 说罢紧紧闭嘴，不再和苏启说话，加快脚步前行，很快就来到附近的某间禁闭室前。 之后也不多言，直接吩咐附近看守者把门打开，将苏启推进去，便砰的一重重关上大门，踩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开。 禁闭室内比试验体们的个人房间还空旷，除了解决卫生问题的马桶纸卷，只有一张可以折叠进墙面，一条长边与墙体相接，另一条长边两端用铁链挂在墙上的铁板床。面积倒是比个人房间稍大一点，上下四方的墙壁上依旧纹刻着大量神秘古老的符号与纹路。 当苏启进入禁闭室时，里面已经有人一个人，是他的机巧人偶安德莉雅。 她一身优雅白裙，被黑色裤袜包裹的修长美腿并拢，正挺直背脊，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一对睫羽纤长，秀丽清澈的明眸似乎有些失神，白皙柔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轻云蔽月般朦胧的忧郁。 当关门声响起时，默默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安德莉雅下意识抬起头来，见到苏启。瞬间，忧郁如梦轻散，皎月出云，百合轻绽般的笑颜在脸上晕染开来。 “主人回来的好快！那位神大人一定已经被主人攻略了对吧？主人真厉害！” 她一边欢快的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起身相迎。 “嗯，的确是很快……” 苏启露出一丝苦笑，看着安德莉雅灿烂的笑脸和欣喜的表情，心里莫名的感觉有点压抑。 我……是在为不能回应她的期待，注定要让她悲伤和担忧感到难过么？ 他细细分析着自己的心态，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负面情感的来源。 其实，苏启对安德莉雅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一是因为9527的过往记忆对他来说不过是看电影一样的东西，代入感有限，所以真正与安德莉雅相处的时间不过是几天而已；二是他处于情绪淡薄状态，本身又是个相对自闭的人，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必要，很少与别人主动交流。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苏启本身的人性也还没有流失到完全无情的地步。 正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讲道理，如果是穿越前的苏启，有这么一个漂亮到几乎没有瑕疵，性格上除了有些时候过于热情之外也没什么大毛病，将自己视为生存的意义，世间的唯一，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都愿意追随自己的美少女喜欢，他当场就可以嫁……啊不，是娶了她。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若是真有这样的女孩子为妻，那时的苏启甚至可以中二病发作，为了她与世界为敌。 不过现在的苏启当然不是以前的他，要打动现在的他需要远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度，但安德莉雅毫不掩饰的热烈情感也不是对他没有丝毫触动，此刻心里淡淡的压抑感就是证明。 不过这种程度，离完全攻陷苏启还差得远。 “什么！？他们竟然毁约？” 片刻后，听苏启讲完迅速回来的理由，安德莉雅忍不住惊怒。 “别太担心，我们还有机会。” 苏启用虚假的语言安慰少女。很显然，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机会非常渺茫。 “主人……” 安德莉雅不笨，立刻意识到两人的糟糕处境，心中气愤、不甘、担忧交杂，但很快就把这些负面情绪压下，伸手紧握住横放在膝上的剑鞘，仿佛燃烧着的明眸直视着苏启的眼睛，语气中满是坚定与决绝道：“无论主人要前往何处，安德莉雅都誓死追随！” 苏启微微摇头，“不必多想，现在与组织为敌完全没有胜算。而且只要我身上的东西一天没有拔除，就逃不出组织的掌心。” “可恶！那些人太卑鄙了，所作所为令人不耻！如果有一天……” “好了。” 被窥视的感觉无处不在，不想表现出太强的敌意让监视者不快，苏启突然伸手，将少女娇小的身躯一把揽住，当即让后者白嫩的脸蛋上浮现红晕，一下子止住言语。 “主人……”很快，在一开始的惊愕与害羞过后，少女长长的睫毛轻颤，微微低垂的明眸湿润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语气中满是欣喜道：“您终于饥渴难耐，想要安德莉雅的身体了吗？可以哦，如果是主人的话，就请您……请您尽情享……享用吧。” 说到后面，美丽的脸蛋红得几乎要冒烟，声音也因羞怯与紧张变得颤抖和结巴起来。 “桀桀桀……”苏启一反常态，像个港漫里的恶棍一样怪笑起来，“很好很好，既然如此，我就好好使用你的身体，让你今天给我侍寝。” 少女低低的嗯了一声，反过来抱住苏启，面红耳赤的将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啊啊啊……太好了……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主人终于要回应我的心意了……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如果是现在的话，就算是去死也没有遗憾了吧…… 之后，苏启真的与安德莉雅除去鞋袜，一同躺在床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把少女当抱枕抱了一整天。 …… 第二天上午，当艾尔萨脸色阴沉的来到禁闭室前，打开门，便见苏启正侧躺在床上，温香软玉在怀，睡得十分舒坦。 “变态！快给我起床！奥斯丁阁下要见你！” 她眉头一挑，立刻走到床边，伸手去扯衣服，准备把享乐中的某人叫醒。 但还不等艾尔萨的手抓住衣服，睡在里侧的苏启已经先一步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他转头看着艾尔萨，一脸不悦道：“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随后盘起腿，坐起身来，“而且艾大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变态什么意思？虽然我是个儒雅随和的人，但你这样侮辱我的人格，我也是会骂脏话的。” “哼，连自己的人偶都不放过，难道不是变态？” “诶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哦？现在不该是你们有求于我吗？而且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变态了？安德莉雅身上的衣服还在，我只是抱着她睡觉而已，这还不是你们只给了一张床的错？现在竟然还甩锅到我头上，这实是不可取，有失公正，将来我风评被害，你是要负责任的明不明白？” “你……”艾尔萨再一次被气得怒火高涨，但想起奥斯丁的吩咐，还是忍气吞声道：“算了……这种小事怎么样都好，奥斯丁阁下要见你，马上跟我走！” 苏启却轻哼一声，一脸不屑道：“你说走就走，那我天选之子的面子往哪搁？” 嗨呀，好气啊！但就是不能对这个贱人发火！ 艾尔萨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打爆某人的怒火，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首先，态度好一点，别老是用那张死了亲妈一样的脸对着我。要温柔，要亲切，要微笑，懂吗？” 为了尽快完成奥斯丁的任务，艾尔萨无奈，只能尽量照做，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呸，真难看，不过算了，考虑到你是那种整天死妈脸的人，难度太大，就勉强算你过了吧。接下来，我要你低头为之前的事道歉，大声讲‘对不起，天选之子大人，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嘴臭乱说话，请您大人有大量，接受在下真诚的道歉吧’。” 该死的垃圾！臭狗屎！母猪生下来的贱种！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老娘一定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刑罚！你给我等着！ 艾尔萨怒到极点，不断在心里咒骂苏启，却只能在乖乖依言照做。 “啧，道歉的声音太不真诚了，不过像你这样恶毒嘴臭的女人估计也发不出什么真诚的音色，所以还是算你勉强过关好了。那么接下来要怎么玩呢？干脆让你跳个舞如何？” 打量玩具一样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苏启托着下巴，露出恶意满满的微笑。 但正当他想继续愉悦时，奥斯丁的声音忽然在房间内响起，“9527，想要玩弄艾尔萨有的是时间，但阿斯特丽德大人还在等着我们这边的消息，所以能不能请你尽快到这里来一趟呢？” 果然在时刻监视着这边…… 苏启心中一动，看了某处墙角亮起的符文一眼，终于道：“好吧，既然最高负责人阁下都这么说了，我就大人有大量的暂时放过你一次好了。” 之后，在安德莉雅无限幽怨的眼神中，苏启离开禁闭室，再一次在艾尔萨的带领下前往核心控制室。 “所以说计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其他人能力不足还是人数不够？否则你就不会来找我对吧？” 半路上，苏启微笑着询问原因。 “能力不足……”艾尔萨一脸阴沉道：“昨天所有状态完好的实验体都去试了，约一半人没能突破外层的无限循环领域，剩下一半人没能解开沉眠之棺上的魔法迷锁，连那位智慧女神的面都没能见到。” 第十二章 正义的同流合污 “无限循环领域和魔法迷锁是怎么回事？” 作为实验体，再加上组织的保密要求，苏启之前对组织的计划细节基本是一无所知，待会儿就要自己上场，当然得尽力收集些有用的信息。 而艾尔萨也明白他现在就是最后且唯一的人选，知道更多必要信息对计划有利，所以自然不会隐瞒，解释道：“那是我们唤醒目标的两道障碍。根据我们的情报，那位女神就沉睡在一副外表如星空裁剪成的巨棺中，而巨棺之外有设有一道无人能够逾越的奇异迷宫，那就是第一道障碍，无限循环领域。 “它完全包裹着女神沉眠的星空神棺，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任何手段都无法探测，只有拥有一定灵性者踏入领域范围，才能激活领域，使其具现于世，并看到被守护在领域中央的那座神棺。” 苏启心中微动，饶有兴致道：“没有直接接触就无法观测，被观测之后才会具现于世，听起来似乎和某个虐猫学科有点关系……那你们是怎么找到它的？” “找到它的不是我们，是时之翁。” “时之翁？当世最强的预言家和占卜师？那不是魔法协会的老大吗？” 虽然了解外界知识的渠道仅有教官和图书室，但为了以后方便“使用”，他们这些实验体还是被灌输了一些现今魔术界的基本常识。 而作为由梵蒂冈牵头，列强各国承认，当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魔法与魔术师管理组织，他当然不可能对全称为“魔法与魔术师管理协会”的存没有了解。 “没错。”艾尔萨一边走，一边带着些许得意道：“本来智慧女神所在的‘贤者秘殿’深埋于亚特兰蒂斯遗迹数百公里外的一处小海沟里，就算各国大量人员在遗迹中探索，也不可能发现。 “但时之翁预见到智慧女神的力量将在未来引发足以毁灭人类的空前灾难，所以先一步找到了‘贤者秘殿’，准备将智慧女神带回梵蒂冈永久封印，先一步把那种可能性封死。” 苏启接道：“但是你们得到消息，半路截击，把智慧女神抢了过来？他就没有预见到你们的行动呢？” “呵，涉及人物越强，关系人物越多，造成影响越大的未来越难以被预知。时之翁刚举行完一次大规模预见仪式，哪还有精力来防备我们？” 似乎组织与魔法协会关系不佳，艾尔萨的语气里带有明显的嘲讽，“听说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时之翁意识到预言的力量是有极限的，越是预见未来，想要改变未来，反而会让被预见的未来更快到来，更加难以改变；所以从那以后就很少再使用预知魔法，魔法协会的灰十字们也开始在绝大多数事件上采取观测而不干涉的旁观方针。” “原来如此，不过话题似乎扯远了一点，我们还是继续说回无限循环领域如何？” “还不都是你害的。” 瞪了苏启一眼，艾尔萨继续道：“在那处领域之内，空间与感知被扭曲，且身上的魔力会被领域吸走。进入者虽然能看到神棺，但无不论往前左右哪个方向走，都只会沿着领域边界不断绕圈，直至魔力耗尽，晕倒在地，被传送出领域范围外为止。不过一旦后退，倒是能很快离开领域，恢复正常。” “那如果是普通人呢？” “所有生灵体内的血肉都蕴含有魔力，所以进入后依旧是晕倒被传送出来的下场。” “挖洞呢？挖洞也不行？” “天空禁飞，地面无法破坏。”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才要制造出像我这样的实验体？” 她不爽的轻哼了一声，“组织内比你们强大的魔术师多的是，如果不是那个领域的唯一破绽是神之血脉，是与神相似的魔力波长，组织何必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制造你们？” 苏启毫不在意，只是道：“制造像我们这样被神血侵蚀的神之血脉需要神之血吧？那么问题来了，最初的神之血是从哪里来的？” “神话级机巧人偶，海王波塞冬的三叉戟上。” 说到这里，艾尔萨眼中流露出向往与贪婪，忍不住赞叹道：“历经万年时光，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还能从那柄三叉戟上提取出一点残余的神血。但不愧神性机巧，或者最接近神性机巧的存在，智慧女神的血液是金色，也和黄金一样几近不朽，竟然过了万年还保持着丰富的活性。” “神话级人偶，海王波塞东……” 苏启轻声呢喃，下意识回忆一本名为《现代魔术史简述》的科普书藉上的内容。 据那本书里的记载，现代魔术起源于大航海时代发现的亚特兰蒂斯遗迹，以及遗迹中央大神殿内历经万年不朽，后来被命名为“海王波塞东”的神话级人偶残骸。 不过书内关于那具神话级人偶的描述不多，只在最后提到已经遗失，不知所踪，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被组织给弄到手了。 至于神性机巧，顾名思义，就是如真神般完美不朽的最强机巧人偶，是现代魔术师们臆想的机巧人偶最高境界，也是几乎所有魔术师的毕生追求。 “不过，虽然好不容易用那滴神血制造出了你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合格的……”艾尔萨继续道：“血脉越浓，魔力波长与那位神同步率越高，就越能抵抗领域内的魔力吸取，找到接近神棺的方向，所以即便通过层层选拔，还是有一半人没能突破无限循环领域。” “那接下来呢？魔法迷锁又是什么？” “那是最简单也最难的魔法迷锁，根据推测，只有解开那道迷锁，才能打开那副表面上没有丝毫缝隙，已知攻击无法留下任何伤痕神棺。” “要怎么做？” “基本解法十分简单，只要操纵自己的魔力，在规定时间内综合最短的路线及最快的速度将所有节点连接在一起，就能解锁一层。而下一层的节点数量会翻上一倍，目前还不知道共有几层，除你之外的最强者也只不过是通关到第十层而已。” “所以说是考验控制力和计算反应能力喽？” “就是这样。所以才会让你们不断磨炼技艺，并使用以难以操控著称的‘流刃’魔术回路。” “但无限循环领域不是只有神子才能突破吗？你们又是怎么提前得知情报，开始准备的？” “呵……” 悲伤、愤恨、恐惧、厌恶、愧疚……艾尔萨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苏启一眼，冷嘲道：“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才是这个计划的牺牲品。你们接受的是已经多次稀释和调制后的神血，虽然命短，但也还能活二十多年，而有些人为了帮组织获取情报，可是将自己的性命变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很显然，苏启他们并不是第一代“神子”。而就连接受更稳定神血的他们都只有二十多年寿命，十多年前被迫受神血侵蚀，成为“神子”的那些牺牲品一定只会更惨。 果然……是用人命去填啊…… 苏启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随后看向艾尔萨，突然问道：“那些‘消耗品’里，也有你在意的人对吧？” 他敏锐的发现了后者在说话时的异常，真实之瞳更是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突然剧烈的情绪波动，但…… “与你没关系。” 艾尔萨的脸色冷硬如城墙，明显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 “果然是啊。” 然而苏启已经得到了答案，冷笑道：“真TM丢人！明明有重要的人被组织迫害，还和黑恶势力同流合污，反过来残害无辜青少年……对于生而为人这件事，你不觉得很抱歉吗？” “闭嘴！她是为我牺牲的，所以我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因此当然要站在强者那一边！反倒是你，明明自己也准备帮组织做事，有什么资格说我？” “当然有资格！”苏启一本正经道：“因为我9527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组织的带头大哥！然后发动自上而下的改革，把组织内的所有人都变成正义的伙伴！所以我的事业是正义的，又岂能和你这样苟且偷生的胆小鬼相提并论？” 这话当然只是他胡扯。像组织这么屑的黑恶势力，根本没有改造的价值，只能人道毁灭。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正义什么的，是只有小鬼才会说的幼稚妄想。” 说话之间，两人终于来到核心控制室外。 艾尔萨一边让守卫者打开大门，一边道：“好了，奥斯丁阁下还在等你，没时间再说废话了，我们进去。” 苏启微微摇头，一脸正气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阿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说罢率先入内，在后者眼中留下一道坚毅伟岸的背影。 该死的臭小子，你TM叫谁阿姨！？ 完全将苏启的话抛在脑后，艾尔萨的心中只有怒火在熊熊燃烧。但计划需要，如今的苏启可不是她能拿捏的存在，只得忍气吞声，咬牙切齿的跟了上去。 ……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在这里再次见面了。” 再见苏启，奥斯丁忍不住一声轻叹。 “看来奥斯丁阁下并不怎么希望见到我。” 苏启微笑说着，语气随意了些许。 “的确如此。但是很遗憾，就算是被称为‘魔王’的魔术师，也不过是命运手中的傀儡而已，所以不得不与你再次会面。” 奥斯丁丝毫不在意苏启的态度，因为现在的他有那么说话的资格。 除苏启之外，所有实验体已经尽数失败。为了不让组织十几年来耗费的巨量资源血本无归，更重要的是为了支配智慧女神，夺取整个世界，苏启已经是组织唯一的希望。 这种情况下，只要苏启别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组织都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满足。当然，会不会秋后算帐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说，现在只能把所有希望压在我身上了对吧？” “没错……”奥斯丁盯着苏启的眼睛，微笑道：“所以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组织很可能会不惜一切的满足你，但是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否则以后的日子太概会有点难过。” 都提醒到这份上了，再提过分的要求不是蠢就是别有所图……切，刷绿漆的老黄瓜，到现在还在试探我…… 苏启想罢，直接道：“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我们绝不会吝啬奖赏。” “那么……” 他说着，目光移到艾尔萨身上，吓得后者身子一颤，心中暗叫不妙。 糟了！这家伙一定是想报复我！ 正当她如此想，甚至脑补出大量不堪入目，“艾尔萨无惨”之类的羞耻画面时，苏启又把视线移了回去，微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的搭档过来，仅此而已。” “只有这样吗？” “没错，只有这样。毕竟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而且以后大概还要在组织里混，所以给上面的大人物们留点好印象非常重要。” “是么……”奥斯丁眼睛微眯，“那么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要特地把自己的机巧人偶调到身边？该不会是想趁机逃走之类的吧？” “当然不是，我又卜是笨蛋，怎么可能做以卵击石的事呢？” 毫不避讳对方探究的视线，苏启正色道：“我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好在和那位女神谈崩之后自保而已。” “你应该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如果限制真的失效，那一位向你发动攻击，或许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这当然有意义。”他一脸坚定道：“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就算明知差距大到令人绝望，我也要向神发起挑战，向它展示属于人类的光辉……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奥斯丁不置可否，只是静静望着苏启，好一会儿，终于点头，“好吧，满足你这个要求。” 一只旧型号的剑姬人偶而已，就算发生战斗，起到的作用也不大。而且苏启身上还有三道足够沉重坚固的枷锁，他不认为对方能在短时间内轻松解除,除非那位智慧女神出手还有点可能性……但与那一位能不能交流都难以确定，那种概率更是十分渺茫。 于是不久之后，安德莉雅也被人带了过来。 接着，奥斯丁终于使用空间转移的魔术，将两人带到“至圣所”的最后一层，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具体坐标，与其他六层没有任何通道连接的“贤者秘殿”。 第十三章 终至神前 至圣所第七层，贤者秘殿。 虽然这是整个基地的最大秘密所在，但从外表上看却平平无奇。一眼扫去，不过是个长宽近三丈，高约三米，四壁头顶都刻满魔阵与符号，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封闭空间罢了。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脚下的地面。地面整体呈青金色，泛着坚锐明亮的金属色泽，看上去是由某种神秘的金属整体浇铸而成；上面纹刻着十层同心圆，里面线条交叉相连，填充着大量对称平衡的未知图案与符号，乍看上去很像古典魔法中流传下来的象征符号，但并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且带着一种独特地，神秘与机械结合的精密庄严之美。 “这里就是贤者秘殿？至圣所的最后一层？” “确切的说，这里是至圣所的最后一层，但女神最初沉眠的那座贤者秘殿已经被毁，留在这里的只有一层地板。” 奥斯丁看向空荡荡的殿内中央，淡淡道：“不过这座新的贤者秘殿与原本那座十分相似，因为两者之内除了稳固结构，隔绝外界的结界之外，就只有沉眠的女神而已。” “是因为神棺无法被直接移动，所以将整块地板切割下来全部带走吗？” “没错。幸好神棺和神域虽然平时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却依旧需要依附物质……也就是我们脚下这块刻画着未知阵图的圣金地板。” “圣金？” “亚特兰蒂斯人制造出来的魔法金属，拥有近乎不朽不变的稳固特性，与构成波塞东躯体的材料十分相似，但仍有差距……顺带一提，波塞东身上材料被命名为‘完美金属’、‘活金’、‘不朽金’。而以魔法界目前的技术，两者都还无法复制。” “感谢科普。” 苏启微微点头，随后也把视线投向殿内中央，也就是地上魔法阵的中心点，“那么，所谓的神，就沉睡在那里吗？” “踏进阵圈，才是神域范围，才能看见沉眠之棺。”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自己现在还站在阵外，不过脚尖离最外层的阵圈也只有半步左右的距离。 “不过在进入之前，为了提高计划成功率，还有两件事要告知于你。” 奥斯丁说罢，转过身来，看向苏启，脸色严肃起来。 “什么事？” 后者也打起精神，认真询问。毕竟面对的是未知的“神”，他也不想轻易翻船。 “首先，我会尽量将我们所知的，你所能知道的，关于那位女神的信息告诉你。” “我很有兴趣。” “呵，不必太过期待，因为时间太久，资料太少，就算是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多……” 接下来，奥斯丁告知了苏启关于“智慧女神”的一些信息，而如其之前所言，他们知道的东西也很少。 那位女神最早出现于古埃及智慧之神透特所著的《透特之书》，于公元前四世纪在某处神秘的地下金字塔中被发现，不过书中关于女神的记述极少，且真名部分已遗失。注意，是遗失而非没写。该书原本是圣金所铸，那一页其他内容都清晰无误，只有女神的真名处是一片异常的空白。 根据该段的上下文语意，那里应该是写了名字的，但实际上连丝毫痕迹也没有。至于书中对女神的描述，其实只是一段的警示语，告诫阅览此书者要懂得敬畏与自律，否则依仗不属于自然的力量肆意妄为，践踏规则，恐怖且无法阻挡的灾难必将降临。 而降下灾祸者，便是起始与终焉的贤者，死灵之国的女王……这些都是那位女神的尊号之一，所以她在这里，扮演的很显然是灾神祸神的角色。 直至大航海时代，因为某次偶然的地壳运动，深埋于大西洋海底某处的亚特兰蒂斯废墟一角重见天日，被某条捕鲸船偶然发现。其后又经过一系列曲折的故事，各国列强的舰队齐聚大西洋，进行了一系列断断续续绵延数百年，甚至直到今日也还没完全停歇的遗迹战争，并派出大量人马对遗迹进行探索。 其中，最大的发现当然是被命名为“波塞东”的神话级人偶。从它心核中发现的魔法回路被命名为“夏娃的心脏”，是最基础也最神秘，能赋予机巧人偶真正智慧与灵魂，作为现代魔术不可或缺根基的最重要魔法；但直到二十世纪初的现在，也没有魔术师能完全解析“夏娃的心脏”，现今所有机巧人偶使用的都是层层传递出来的复制品。 以上是世间绝大多数人的看法，然而真正的最大发现，当然是只有最高层人物才知道具体情况的“智慧女神”。 通过亚特兰蒂斯遗迹中发掘出的，以圣金制作的神殿壁画与极少量文献，世人终于稍微窥见了那位神秘存在的一点影子，并得知如下信息： 一：亚特兰蒂斯之前还有一个更加发达的古代超文明，名为“卡拉肯格拉”。该文明约在七万年前被毁灭，原因是三位神明之间的大战，智慧女神正是其中之一。 二：虽然和柏拉图在《对话录》中描述的地方多有不同，但亚特兰蒂斯文明是确实存在的，因为偶然继承了卡拉肯格拉文明……或者说是智慧女神留下的遗产，才能在发展速度上远超同代生灵。也因此，亚特兰蒂斯人将那位古代神当做智慧之神来崇拜。 三：“夏娃的心脏”来源于智慧女神，所以那一位才会有伟大造物主的称号。除此以外，魔道源流，起始与终焉的贤者，统治理想乡与死灵之国的至高女王等也是那位神的尊号，但不知来源。 四：亚特兰蒂斯因触怒神灵被降下灾祸，整片陆地被沉入海中。而根据留下的蛛丝马迹推测，被触怒的那位神明很可能就是智慧女神。 五：与《透特之书》一样，亚特兰蒂斯文明留下的壁画与文献中，所有关于女神真名部分都是一片异常的空白。 以上，就是奥斯丁知晓的绝大部分信息。 “所以说，里面躺着的那位很可能是毁灭了两代文明的超凶人物？” “所以必须要慎之又慎。” “难道不是该先检查一下你们的精神状态吗？”苏启看向奥斯丁，有些不客气道：“明知道是那么危险的存在，还主动帮她揭棺而起……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控制失败，人类灭亡该怎么办吗？” 后者脸色平静，淡淡道：“为了创造新世界，这是必要的风险。” “啧，摊上你们这样的队友，我真想代表全人类说一句……” 说到这里，苏启看了一眼奥斯丁的眼神，微微摇头，“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浪费口水。” 后者也不以为意，继续道：“不必太过担心，既然组织早就知道这些，自然做好了周密的准备。”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盒，打开，露出一只银白色，散发着妖异光泽的指环。 “这是尼伯龙根之戒，组织倾尽全力打造，用来支配智慧女神的世间最顶级魔道具。上面铭刻着真理级大魔法‘圣王之荣光’，拥有同时支配万人，让他们尽皆心甘情愿臣服的强大魔力，即使是神，应该也无法抗拒它。而你的任务，就是把这枚戒指给神戴上。” 支配万人的魔力…… 凝视着指环上向外扩散的，能扭曲心神的庞大魔力波动，苏启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这是能扭曲人格的强力魔法道具，从某种方面来说刚好克制着他。他不怕死，但如果被扭曲人格，全心全意的臣服别人，或许会出现连回档也难以解决的变数。 虽然他的灵魂强度极高，很显然超过了普通人的万倍，这枚戒指未必能扭曲得了他，但只要有一点可能，他就绝不作死会去尝试。好在就算他想尝试，对方估计也舍不得答应。 毕竟这样的宝物，用在一名实验体身上太浪费了。 “你确定就凭这枚戒指，能支配那样的存在？” “我们别无选择。” “只要把戒指带上，那位存在就会臣服于我？” “怎么可能？”奥斯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尼柏龙根之戒一副两枚，金色的是王戒，我手中这枚银色的是臣戒。王戒在阿斯特丽德手里，你只不过是帮她与智慧女神订立主仆契约的‘丘比特’而已。当然，你也会得到应有的奖赏。” “也对，只要不是笨蛋，都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存在交到我手里。” 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苏启心时倒也没多少失望。 “记住，那位女神必定和我们语言不通，无法交流，苏醒之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不论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组织，还是为了全人类，你都一定要趁她苏醒之前，用尼伯龙根之戒将她限制住。” 也正是因为无法交流，所以奥斯丁才不怎么担心智慧女神会帮苏启解开束缚。 “如果她一开始就醒着呢？” “那就想办法让她戴上。” “如果没办法呢？” “那……就竭尽全力在神的怒火中挣扎求存吧。” “好吧，祝我好运。“ “是的，祝你好运，祝我们好运，也祝全人类好运……那么，你准备好执行任务了吗？” 奥斯丁说着，心念一动，用念动力将指环取出，送到苏启面前。 指环离开整体的时候，本人在当前空间出现了一瞬……也就是说要触碰其他物体，就需要暂时解除覆盖在身上的空间隔层…… 苏启眸光一闪，将指环一把握在手中，“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随后转头看向安德莉雅，“安德莉雅，你会被神域阻挡，无法进入，就在这里等我。” “是，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安德莉雅深深凝视苏启，眼神中的担忧与不舍连笨蛋也看得出来。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只要一下杀不死我，就算是神我也能苟给你看。” “那么以防万一，我还要回去主持‘阿瓦隆’，就先走一步了。” 这时，奥斯丁打了个招呼，身影一闪，便用空间魔术离开，空荡荡的秘殿中仅剩苏启与安德莉雅两人。 第二次……果然……魔术波动的核心在影子里……也就是说，他那具能操纵空间的人偶也很可能藏在那里…… 看了一眼对方消失的地方，苏启若有所思，随即向安德莉雅点了点头，转身，一步踏入地板上的阵圈内。 下一刻，眼前一花，一副长近一丈，宽高皆三尺左右的巨棺陡然出现在古代魔法阵中央。 像艾尔萨之前描述的一样，巨棺四面前后皆是深蓝底色，繁星闪耀，像是在星空中切割了六面拼搭而成。其上还有横跨数面的壮丽星河，距离苏启当前的位置大概四米左右。 魔力在流失，而且很快，还好我的魔力恢复速度完全跟得上…… 他默默感受了一下现今的状态，随后大步向前，一连前进了六七米，按理来说早就该到达巨棺旁边，但停下脚步之后，发现两者之间的距离根本没有变过，连真实之瞳也找不出破绽。 “不对……既不是空间扭曲，也不是感知扭曲……” 苏启眉头微皱，后退一步，瞬间又脱离神域，站到了安德莉雅身旁。 “安德莉雅，在你眼中，我刚才在围着魔法阵转圈吗？” 后者摇摇头，“您一进去，外面就看不见身影，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是么……” 苏启再次踏入神域，又研究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什么破绽，只能暂时放下，按奥斯丁的之前的提示，放空心思，进入类冥想状态。 斜右方…… 很快，他便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微微发热，且内心之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模糊的方向感。 苏启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很快就紧紧抓住那一丝灵感，不断改换方向。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睁开眼睛，然后……一副如星空般的巨棺就在身前，触手可及。 苏启立刻伸手触摸棺身，感觉像玻璃一样冰凉光滑。 第一关轻松闯过，不知道第二关会有多难…… 按照前人总结的经验，他轻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其中。 下一刻，苏启出现在一片明亮的星空中，脚下像是踩着坚实的地面，面前是四枚呈正方形分布的星点。有前人铺垫，他直接放出魔力，在某种莫名的力量修正下凝结成一枚拖着长长光尾的金色小箭。 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将星点全部连接起来就行…… 当苏启回忆通过条件时，身处的星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下来，面前闪烁的星点也渐渐收敛光芒，仿佛要消失在黑中透着深蓝的星空中。 当四周一片漆黑，星点完全消失不见，就是通关失败的时候么…… 他毫不慌张，心念一动，便用控制魔力的技巧操纵起那枚自己魔力凝成的金色小箭来。这一试就发现，金色小箭比单纯的调运魔力更加困难，意念稍微强烈一点，便像条游鱼般滑出去一大截。 不过这还难不倒苏启。只是稍微适应了几秒钟，便干脆利落的在星空中划出一个金色的正方形，瞬间将四枚星点全数贯穿。 紧接着，眼前一明一暗，再亮起来，面前的星点变成八个，苏启来到了魔法迷锁的第二层。 接下来，他一路通关，势如破竹。 第三层，16个。 第四层，32个。 第五层，64个。 第六层，128个。 …… 第十一层，4096个。 第十二层，8192个。 第十三层，16384个。 …… 第十八层，524288个。 第十九层，1048576个。 第二十层，2097152个。 …… 凭借着远超凡人极限的计算力、反应力、控制力，苏启一直突破到第二十层。但就算是他，到了这里也开始感觉力不从心。好在第二十层突破后，那些远近层叠，密密麻麻，需要他不断快速移动才能一路连接完的星点终于没有再出现了。 随后星空模糊，再次回到现实。接着就听咔嚓嚓一阵裂响，一条条裂痕在眼前的星空巨棺上蔓延开来，浓烈的白光从缝隙中迸射而出，最后砰的一声，碎裂开来。 第十四章 灵魂歌者苏启 刺眼的白光一闪，一具比正常规格偏小，形状类似电影里吸血鬼常用的那种不规则六边形棺材出现在身前地面。其材质光洁如玉，一片纯白，但明显不是玉石，看上去带着些冷脆的金属质感，每一面都平整的像是镜子一样，可以反照出人影。 很显然，破碎的星空巨棺只是套在外面的套棺，或者说棺椁，里面这个小的才是“神”之所在。 “坑爹啊……” 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检查新出的白棺，苏启回忆之前解开迷锁的过程，不禁轻叹口气，深感组织的准备完全不靠谱。 如果不是有我乱入，别说是实验体了，就算是组织里所有魔术师轮番上阵也未必能解开这套迷锁…… 他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丝毫夸大。 根据之前艾尔萨所说的情况，除他之外，所有实验体中的最强一人也不过是攻略到第十层而已，也就是连接2048个星点；但完全通关需要攻破二十层，足足2097152个星点，这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虽然通关到十层之后，每一层的攻略时间随难度有所延长，能操控不限数量的复数魔力之箭，且箭的速度与敏感度都有了巨大的增长，只要能力足够，一个念头就足以连接成千上万个星点。 但除了时间延长之外，魔力之箭的改变在增强了攻略者效率的同时，却也提升了操纵的难度。常人一心二用都做不到，更别说同时操纵复数的魔力之箭了。更何况还有随念头移动，速度快到肉眼难辨，要求攻略者必须能约束意念，在计算和反应方面都超出人类范围的其他难点。 所以如果不是有苏启这样灵魂强度规格外的存在乱入，组织耗尽大量资源，准备了十几年的计划是肯定要失败的。因此，要说他是这个“苏生”计划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然而苏启没兴趣当恶人的救世主，掘墓人还差不多。 “接下来……希望别再有多余的考验了……” 借鉴前两道关卡的难度，如果还有第三关，他也没把握一定能通过，却对那位“智慧女神”很感兴趣。 “没有特殊的力量波动，但智慧之瞳也无法看穿，看来是构成材料本身有特殊能力。” 苏启将视线移到身前的白棺上，仔细打量了一下，伸手摸上纯白无瑕的棺盖。 触手光滑，像是镜面，但并不冷，相反还有股淡淡的暖意，另外……并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他停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异样，终于在棺盖下方摸索了一会儿，轻轻用力，翻开了意外轻若无物的棺盖。 下一刻，苏启眼前一亮，心中闪过一轮皎月分开轻云，忽而展露的错觉。但马上就意识到那并不是月色，而是肌肤太过洁白，细腻，光滑如玉时反射出的肤光。 他低头向棺内看去，结白柔软的内衬上，躺着一位如妖精般纯净美艳，如艺术品般精致无瑕，如女神般气质高贵，散发着知性美的……萝莉。 她的外表看上去大体上与现代人类无异，只有十四岁左右，身材娇小，穿着类似黑色连身礼服长裙，外套白底金边祭袍般的装束。 但也只是大体形制相似，风格颇有不同。布料比丝绸更加精致光滑，上面绣着的未知符号闪烁着淡淡流光，甚至能挡住真实之瞳的透视，再加上各处并不繁复，但恰到好处的折褶花边，整体看上去精致、庄严、华美、简约而不简单，即使因为文明差异风格不同，也能给人体会到“凝聚着独特历史底蕴的典雅艺术品”般的美感。 然而相比起主人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光华与美好，只能用“女神”这类字眼勉强形容的形貌，这套堪称艺术品的美丽衣饰便如皓月下的一点萤火般不起眼。 因其形貌，看到她的第一眼，即使是苏启，也不禁微微屏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甚至有些入迷似的仔细打量那具身体，几乎不舍得移开目光。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微微摇头挥去那种感觉，心中有些惊疑。 这种感觉……是魅惑？完全没有感觉到异常的力量波动，也就是说对方光凭容貌，就能魅惑灵魂强度远超常人，还对这类精神干扰有额外抗性的我？虽然也有我没刻意警惕的缘故，但这颜值……说不定已经到接近概念魔法的程度了吧？好在只是单纯的“唯美”，像自然风景一样，并没有刻意引动他人欲望的魔性，否则光凭外貌就能像妲己一样祸国殃民了。 “女神么，能力上还不知道，但颜值倒是超出意料了……” 苏启轻吸一口气，立刻让自己沉静下来，再一次打量躺在棺中的存在。 光洁的肌肤白如初雪，玲珑有致的娇躯纤秀而不瘦弱，每一处肢体都绝对契合人体黄金比例，不多一丝，也不少一毫；银色的长发在右颈侧垂落一条发辫，其他自然披散开来，每一根都像是银丝般明丽，水晶般莹亮，拢在一起又像是最上等的绸缎般柔顺润泽，让人忍不住遐想那丝滑细致的手感。 而她的五官更是精致到极点，完美得没有丝毫瑕疵，像是最好的宗匠呕心沥血，精心雕琢而成的洋娃娃，但其美丽与灵秀更远在那之上，更像是上帝绞尽脑汁，爆肝吐血才终于琢磨出来，用来具现“美”之概念的终极艺术品。 艺术品风格是纯净的美好与艳丽，不含丝毫情欲因素。是世间唯一，漫不经心的一瞥便能意识到与其他俗物截然不同，造物主在精致修饰方面倾注心血不在一个次元的异常存在。 不过虽然异常，但造物主的手艺实在巧夺天工，让这份异常不会让人升起丝毫厌恶及恐怖之心，完美的避开了名为“恐怖谷现象”的陷阱。 但正因为作品太过优秀，其美丽的精髓就算倾尽所有美学家一生也无法探究明了，就算绞尽所有大文豪的脑汁也难以挥笔具现，就算翻遍人类古往今来的所有词库也不能完全精准的描述出来，所以……请恕在下文辞拙劣，技艺不精，只能于此顿笔，让各位读老爷们自行想象和脑补。 “咦？” 忽然，苏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还是第一次，有真实之瞳完全无法看穿的“人”；而且就算切换到微观视角，她的露在外面的身体和肌肤也没有一点瑕疵……接近绝对完美的身体结构，甚至异常到可以称之为魔法的地步，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异常力量，却能让我也感觉到被魅惑了…… 视线缓缓扫过“女神”绮丽的银发，精致的面容，娇小的身体，线条纤美的小腿，白皙可爱的赤足……他在惊叹这具身体完美的同时，也在心中萌生出一个猜测……这具身体应该不是生物自然孕育的造物。 因为在苏启的真实之瞳中，在放大了几十数百倍的微观视角下，就算是凡人眼中再漂亮的美人，在他眼里都是皮肤表层宛如月面，积累着大量细菌污垢的人形垃圾堆。 所以如果没有必要，苏启一般不会开启那种视角，因为会持续掉SAN值。纵然他心志坚定，完全顶得住，但既然能养眼，又何必让自己身处垃圾堆呢？ 但是在“女神”的肌肤上，就算是苏启使用微观视角去看也是如肉眼所见般光洁细腻，比一直用灵力清除体表细菌，用念动力保持清洁状态的他自己还要干净，这是正常生物绝不可能做到的事。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的时候。” 虽然在描述上使用了不少字，但苏启其实仅仅观察了几秒，便将自由蔓延的思绪收回，张开左掌，把尼伯龙根之戒捏了起来。 “接下来，只要把尼伯龙根之戒戴上去就能完成任务。” 他将目光移到“女神”轻轻交叠在胸前，青葱般纤秀嫩白的手指上，然后…… “不过9527的任务，关我苏启什么事？” 苏启微微冷笑，随手将尼伯龙根之戒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作为一个身处黑恶势力，但心怀正义的二五仔，他当然不会真的帮组织作事。别的不说，万一组织真的掌握了智慧女神，他想要毁灭组织必定更加艰难，就算只是脱离，或许也会生出不利的变数。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使用尼伯龙根之戒，之所以要唤醒“女神”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自己的兴趣，还想看看能不能借助后者的力量而已。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不可能。因为两者必定语言不通，连交流都成问题，几乎不可能安抚被强行唤醒的神，并让它她帮助自己。 但别忘了，苏启可是自带外挂的男人。有“万界通识”这样的翻译神技在，别说是七万年前的古代神明了，就算是二百万年前的南方古猿，他也能和对方谈笑风生。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唤醒‘女神’大人呢？” 苏启说着，转头看向棺中“女神”的脸，下一刹那，便与一对红宝石般璀璨瑰丽的明眸对视在一起。对方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带着贤明广博者特有的淡然与知性，又如明镜般倒映出苏启的身影。 顿时，仿佛一瞬，仿佛万年，整个世界像是凝固在这一刹那，前所未有的寂静将两者包围。 糟糕！会不会马上攻过来？会不会对方一眨眼，我和整个基地就当场蒸发，开启二周目？另外这种情况要怎么打招呼？问对方睡得好不好？棺材舒不舒服？ 一时间，苏启身体紧绷，思绪纷飞。停顿了一下，微微张口，正想打个招呼缓解一下尴尬而不失紧张的气氛，却见对方……缓缓把眼睛闭上，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躺在棺材里，继续睡了起来。 苏启：“……” 什么情况？因为某种限制不能长时间清醒？不想看见我？懒得说话？还是刚才只是梦游？ 他惊疑不定，想了想，干脆伸直了双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左肘倚靠着棺材右侧边，轻咳两声，对棺内近在咫尺萝莉女神道：“咳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正所谓相逢便是有缘，姑娘何不起身与小生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共解烦闷，岂不美哉？” 对方毫无反应，连纤长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这位姑娘，别看我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材，其实心理脆弱得不行。你再这样冷落我，我就要哭喽？” 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嗨呀，完全没反应，是在小看我吗？不是我自夸，我在哭声的难听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所以你最好马上搭理我一下，否则我就哭喽？真的要哭喽？” 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啊，真是冷酷啊。被你这么一弄，我这颗心呐，是拔凉拔凉的，只有小姐姐起来和我聊天才能好转。” 对方仍然毫无反应。 “这位小姐姐，我真的得了不和漂亮小姐姐说话就会死的病，你要狠心的见死不救吗？” “这位小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求求你睁开眼看我一下吧。” “小姐姐……不，女神大人，请不要再装睡了，你刚才的行为早已深深的出卖了你。” “那个……女神大人，请问你是人族吗？你听说过安利吗？你知道二刺螈吗？上过世界上最好的弹棉花网站比比汗丽丽吗？我可是高贵的大会员哟。” …… 之后，苏启时而胡说八道，时而胡言乱语，有时也正经的自我介绍与提问，但不论说的是什么，对方全无反应，仿佛刚才的睁开眼睛不过是错觉。 “没办法了。” 终于，他轻叹口气，“既然不论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能用才艺来打动您了。其实以前的我，曾被大家称呼为‘灵魂歌者’，用来赞扬我的唱功精湛，能穿透人心，直达灵魂，所以现在……就请让我为您表演一下我们人类的传统艺能，献上一曲《纯洁心灵，逐梦魔术圈》吧。” 说罢，清了清嗓子，吸满气，张开嘴，用极具穿透性，磨金刮玉似的声音倾情献唱，“逐梦……逐梦……逐梦魔术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 一时间，音波在激荡，灵魂在飞扬。 一秒、二秒、三秒、五秒、十秒……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躺在棺中的萝莉女神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她依旧没有将双眼睁开，只是把交叠在胸口的两只小手分开，不紧不慢的伸到脸侧，然后……紧紧按住自己的耳朵，再一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第十五章 萝莉女神，提不起劲 “唉，曲高和寡呀。” 看见唯一的观众捂住耳朵，灵魂歌者苏启不得不停止了歌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据说毁灭了两个文明的凶恶女神是只萝莉？为什么这只萝莉只想躺在棺材里装死，完全不想搭理我？现在搞得，本来是做好心理准备来一场与强者的高端对谈，却莫名其妙变得像是变态青年向萝莉搭讪了…… 局势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其实也有点无语，但就算是如此，也不能因为这点程度的阻碍就停下。 “好吧，我投降，既然光凭说和唱没办法打动您，我也只能动手了。” 眼见连噪音骚扰也完全没用，苏启不得不改变方向，将两只手向躺在棺中的萝莉女神伸去。 “实不相瞒，除了灵魂歌者以外，在下还是《黄帝按摩经》的第二百三十三代传人，一手正骨活血十八摸闻名天下，被按过的都说好。现在，就让在下一展家学，为您放松一下久睡僵疲的身体……” 他说着，两只手的指尖已经探到了对方圆润娇小的香肩前，然而还没来得及触及，身体便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所贯穿。 苏启抬头看去，再次对上了那双鲜红欲滴，纯净澄澈之中又带着一丝妖艳的明眸。 顿时，时空凝固，世界沉寂，在对方的注视下，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但很快，苏启便承适应了突然加诸于精神上，如山似海的莫名重压，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尴尬而不优雅的微笑，“那个……这位小姐，睡得还好吗？” 对方依旧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呃……能说话就喵一声如何？你这样我会有点尴尬啊。” “……” “好吧，我知道擅自打扰你睡觉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是没办法啊。有一个凶残的邪恶组织在背后逼迫，我不这么做就只能被杀。他们把一个附着支配魔法的戒指交给我，让我一打开棺材就给你带上，想要支配你……但我是谁？我可是从小立志成为正义伴伙的人，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呢？ “所以我当然没有那么做，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合作对付共同的敌人，拔除恶党，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曾经被称为‘智慧女神’的你一定明白吧，就算我失败了，那些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还会继续派人来打扰你的安眠？于是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爱与正义，趁早合作将那个邪恶组织铲除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见对方还是无动于衷，苏启干脆一口气把来龙去脉还有双方的利益共同点都倒了出来，希望能说服对方，一起对付组织，然而…… “你很烦人……”樱花般的粉嫩亮泽的唇瓣轻启，女神终于开口，冷淡道：“可以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 声音正如其貌，清脆似银铃摇曳，透澈如水晶无瑕，质感若环佩轻击，圆润似珍珠净明，饱满若皎月盈光，韵味如圣歌在苍穹中的悠扬飘荡，随穿过阳光草原的飒爽长风渐行渐远，美妙得宛如天籁。 可惜，那与现今人类文明完全不同的语言经过系统翻译，很明显的表现出主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好在苏启别的不说，脸皮厚度如果能具现成防御值，挡住歼星舰的主炮也完全没有问题。 他将伸过去的手收回，毫不犹豫道：“当然不行，我还想活到天荒地老呢。” “闯入死者的墓穴，破坏死者的棺材，打扰死者的安眠，犯下如此恶行，以死谢罪不是理所当然吗？” “不不不，根据当今法律，还罪不致死，而且你也不是死者对吧？” “那就判你流放之刑好了。地点是这颗星球上离我最远的地方，给我立刻出发。” “流放也太超过了。而且说到底，我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去做那种事呢？” “当然可以。”女神的语气认真且笃定，“只要我有那个意愿，那种事一瞬间就能成为现实，所以……你要让我亲自动手吗？” “既然如此，一瞬间将我转移到其他地方也能做到对吧？” 言下之意是你做不到，或者不想那么做。 “是吗……” 话音未落，苏启眼前景物一闪，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神域之外。 “主人！？您怎么突然出来了？” 他看到了安德莉雅惊讶的面容，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景物再闪，他又一次回到神域，像刚才一样坐在揭开的白棺旁边。 “现在呢？” 苏启若无其事道：“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扔到万里之外。” “只是有点好奇。”萝莉女神看着，眼中带着些许探究之色道：“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意念沟通，你为什么懂得卡拉肯格拉语？” 苏启当然不懂所谓的卡拉肯格拉语，但在系统的干涉下，只有他自己能意识到双方在以不同的语言对话，所以对方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最熟悉的卡拉肯格拉语。 “不，我并不会卡拉肯格拉语。”苏启微微摇头，直接道：“之所能沟通，只是因为我身上自带某种特殊能力，可以转译一切文字和语言，连我也不明白原理。” “不尽不实。” “我可没有说谎。” “也只是没有说谎而已。” “我似乎没有向你交代一切的义务。” 她也不纠缠，转而道：“另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 苏启下意识答道：“9527号，组织用你遗留在外的血制造的实验体之一。” 此话一出，对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漠然道：“不，你不是那个叫9527的实验体。他不会有你这么庞大的灵魂，他不可能解开我设下的二十层考验，他不可能在我面前有恃无恐，他不可能拥有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的能力，他也难以在作为实验体的生存环境下养成你这样玩世不恭的性格。你的答案，真是破绽百出。” 苏启微微一怔，随即道：“不对，我的确是实验体9527，但并不只是9527，我还有……”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对方打断，“够了，已经没兴致再继续听多余的事了。你离开吧，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等等！如果就这样无功而返，我的处境可是会很不妙啊。” “那与我这个死者有关吗？” “那些人想利用你的力量支配世界，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一声嗤笑，语气中满是嘲讽道：“自私、残忍，为了一已私欲，将整个世界拉入危险也在所不惜……不论过去多久，人类这种生物的本性还是一成不变的贪婪。” “的确如此，所以你也难以置身事外。” “我当然可以，只要移动位置，再修改一下外面的领域规则就足够了。” “你似乎也不喜欢组织，又有足够强大力量，为什么不顺手将这个近在咫尺的组织基地消灭？” “没兴趣多管闲事，仅此而已。” 话至此处，苏启已经无话可说。 对于他打扰安眠，组织试图掌控自己的行为，对方虽然表现出了一点厌恶，却远没愤怒到想要报复的程度。而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能打动对方的筹码……不，或许有，但好像已经因为对话失误失去效果了。 于是现在，交涉已经到达失败的尾声。至于用暴力威胁……且不说这样会让双方的关系更加恶化，就凭之前将他随便移动的那一手，对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而见苏启终于沉默，貌似萝莉的女神也一声轻叹，“果然，这世界上尽是些无聊的事和无聊的人。” 话音落下之时，在站立于秘殿边缘的安德莉雅眼中，苏启的身影突然出现，敞开的白棺与下方刻满异文明魔法阵的青金色地板也在瞬间消失不见；所谓的最强防御性结界“阿瓦隆”，根本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与此同时，离至圣所几十公里外，距地面百米深的某处地下，大量泥土与沙石突然消失不见，被挖掉的空间中塞进了一个新的贤者秘殿。 秘殿长宽近三丈，高约三米，里面空荡荡一片，除了四壁与天花板也变成那奇异的青金色金属所铸，刻着异文明的符文阵图，形制与至圣所最底层那间一模一样，消失的白棺与地板就出现在这里。 自然积累万年的魔力用尽了…… 敞开的棺盖缓缓盖上，色如星空般的棺椁无中生有，再一次在白棺之外由透明迅速向实体具现。 希望……不要浪费我的魔力…… 渐渐浓郁的黑暗中，她缓缓闭上眼睛，再一次陷入漫长的沉睡。很快，刚刚制成的第三号贤者秘殿彻底沉寂下来，成为“神”埋葬自己的墓穴。 另一边，至圣所最底层的第二号贤者秘殿，苏启低头看着新裸露出来，与基地其他地方材质无二，刻画着熟悉魔法符号的“新”地板，立刻意识到……要粗大事了。 “主人！” 这时，安德莉雅快步跑了过来，一脸惊异的看着苏启，“您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我怎么了？” “请看……” 少女拔出长剑，用光滑明亮的剑身给苏启当镜子。 后者凑过去照了一下，愕然发现自己从银发红眼的“神子”变成了黑发黑眸的普通少年。再检查体内，神子级别的优秀资质还在，但毒咒纹身、金苹果、晨星之泪……三道用来禁锢他的枷锁却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忽然消失了。 明明说没兴趣管闲事，却又把我的血脉缺陷消除，还拔除了组织植入体内的致命威胁，这算是傲娇吗？ 苏启有些搞不懂那位萝莉女神的思路，但现在不是思考那些东西的时候，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组织的人大概很快就要过来找麻烦了。 毕竟他做任务一不小心就把组织最重要的财宝，支配世界的希望都给做没了。作为一个不择手段的邪恶组织，不把这样的坑货抽筋拔皮，点灯祭天都不足以平民愤。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状况啊，实验体9527。” 事实证明，麻烦来的的确很快。 苏启正一边向安德莉雅解释情况，一边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是走叛逃路线、硬肛路线、还是认怂路线，奥斯丁便一个瞬移，出现在两人面前。 “奥斯丁先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那位女神躺在棺材里自己跑的。” 没时间多犹豫，他转眼便下定决心，给出如此回答。 “不，我并没有不相信。”即使智慧女神消失，奥斯丁依旧保持冷静，只是脸色显得更加阴沉一些，逼视着苏启道：“那一位是曾经被尊称为神的存在，做出任何事我都不会太过惊讶，只是关于过程，我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你见到它了？” 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安德莉雅手按剑柄，一脸警惕的守在苏启身侧。 后者如若未见，道：“没错，我侥幸攻破迷锁，见到了那位‘智慧女神’。不过没想到，据说毁明了二代文明的凶恶神明，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而已。” 奥斯丁也不在乎安德莉雅的小动作，只是缓步靠近，紧紧盯着苏启的眼睛道：“尼伯龙根之戒，你有第一时间给她戴上吗？” 后者沉着脸摇摇头，“很遗憾，我刚刚打开棺盖她就醒了，根本没机会给她戴上。” “那之后呢？” “之后我试图与她沟通，但她只是静静盯着我，什么都不说……就那样僵持了一会儿，她突然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我们蔷薇师团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和十几年时光，只让你和智慧女神见了一面。这种结果，你以为组织高层会满意吗？” “当然不会。”苏启摊手道：“但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而且如果没有我，也没人能攻破魔法迷锁，见到那只萝莉女神，所以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我们至少还有继续尝试的希望。” “错了，完全没有希望。”他一脸认真道：“魔法迷锁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只有我这个绝世天才才能攻破，所以如果没有我，你们再花费十年大概也不会有戏。” “是吗？你真的如此认为？” 苏启轻叹口气，一脸状似低调的装逼道：“抱歉，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破解迷锁这一方面，其他所有实验体，都是垃圾。” 奥斯丁没再接话，只是静静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知道智慧女神现在在哪吗？” 苏启摇头。 “知道怎么找它吗？” 还是摇头。 “这样啊……既然如此，我们要先验证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验证？” “提取记忆，这是最不容易被做手脚的方法。” “的确如此，但是我拒绝。”苏启道：“如果没记错，现在提取记忆的魔术还不成熟，很容易造成精神缺陷，甚至导致魔力无法寸进或退步对吧？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很遗憾，你没有拒绝的资格。”奥斯丁冷冷道：“关系到智慧女神，组织高层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 “那就是没得谈喽？” “莫非你以为自己还有谈资格的条件？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们设下的枷锁，除了服从之外别无选择。” 此刻，他还没用心眼仔细观察观察，没发现苏启身上的枷锁已经没了。 “不，我当然有谈资格的条件，不信的话……正面上我啊！” 话音未落，苏启身影一闪，破开气流，如箭突进，瞬移般出现在奥斯丁身前。紧接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逆鳞猛然出鞘，铿的一声划出弧光，撕裂空间，横劈后者脖颈。 第十六章 出乎意料的刺杀 电光火石之间，刀锋无声无息的切开空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弦月，那是空间本身被割开的裂痕。 面对这一刀，就算奥斯丁能扭曲空间或身处叠加于现实的异空间，只要被触及，也必定会受伤，甚至身死，然而…… “有趣……” 漆黑的弦月随着划出的刀尖不断向前延伸，但就是到不了他面前。 “这把刀竟然是能撕裂空间的魔具，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苏启的刀势也终于去尽，空间裂隙随之消弥不见。刀尖停在奥斯丁身前一尺处，看似再往前一送便能将其刺穿，但苏启的手臂已经伸长到正常状态下的人体极限，再往前……除非向前踏步，或使用拉骨，用手指捏住剑柄之类的其他手法。 但那毫无意义。刚才那一剑落空，当然不可能是苏启搞错了距离，而是奥斯丁在那一刻拉长了两人之间的空间，使他无功而返。而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再来一次也不过是徒劳，就算有能撕裂空间的刀也落不到对方身上，对方也是明白这点才有恃无恐。 “而且发色和眼睛都也变了……等等！连身上的枷锁也消失不见了！你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你不是9527，而是前几天闯进来的潜入者？” 奥斯丁眉头紧皱，想起了之前艾尔萨的报告。 这几天一直没找到那个可能潜藏起来的敌人，现在看来……或许是用某种未知的方法伪装成9527，好接触智慧女神……不过不对，如果是伪装，应该不可能穿过神域才对，除非……是用某种精神魔法暂时夺取了9527的身体？ 夺舍、魔鬼附体，虽然没有见过，但东西方都有类似的传说……这样看来，智慧女神的消失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对方早有预谋的夺取。眼前之人，是对组织了解极深的敌人！ 转眼间一通脑补，奥斯丁眼中终于流露出刺骨的冷意。 却在这时，一道剑气突然破空而来。是安德莉雅紧随苏启，发动了攻击。 而面对这样能切金断玉的一击，奥斯丁却是不闪不避，神色毫无波动的任其及身。下一刻，没有惨叫，没有鲜血飞溅，剑气直接从他身上穿过，仿佛站立在此的只是一道虚影。 而后砰的一声，剑气在后方的墙壁上炸开，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只是小范围内一枚枚符文被激活，亮起了金色的微光。 “主人！” 紧随着剑气攻击之后，安德莉雅飞奔至苏启身侧。后者一摆手，让她暂时不要妄动，抬头看向奥斯丁。 “不必再做无用的反抗。就算你的魔力不在我之下，但没有优秀的机巧人偶发挥出来就没有意义。若非如此，现代魔术师也不会被称为‘人偶使’。” 说话之间，一具明显带着古典风格的机巧人偶从奥斯丁身后的影子里浮现，像突出水面般迅速上升，立在他身后。 人偶的外貌是名中年男性，体态面容似米开朗基罗雕刻的人像，脸上满是愁苦，穿着名为“希玛申”的披身白袍，背后有一对折起的羽翼，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希腊史诗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终于舍得把自己的机巧人偶拿出来了么？” 苏启仔细打量着对面那具人偶，心里对其搭载的空间能力深感棘手，但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丝毫。 “对于像你这样将魔力锻炼到如极限的魔术师，我当然也要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奥斯丁面带微笑，眼神冰冷，表面上看一派优雅从容的贵族风度，但实情当然不是什么虚伪的礼仪。 如果将人偶一直放在依存于影子的异空间里，就相当于自带一层强力屏障，在战斗之中更不容易损坏，但那样也会影响魔力传输和魔术效果，于是为了能发挥出全力，他得先将自己的人偶先取出来。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苏启自己实力够强，能让他感觉到威胁。 至于为什么要使用这种说法，当然是要体现自己的从容，成竹在胸，消弱对方的斗志。 “那是什么人偶？看起来风格似乎和一般机巧人偶不太一样。” 苏启当然不会被这种小小的心理战术所影响，只是冷静的试图套取更多情报。 “代达罗斯，传说级自动人偶，组织的最高杰作之一。” 奥斯丁也不笨，只是给了点模糊无用的信息，顺便暗示了一下组织的强大，而后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从哪里得到智慧女神的消息？是怎么潜入被阿瓦隆覆盖的至圣所的？又是怎么替代9527的？智慧女神现在在哪？” “哼，现在还没察觉吗？”苏启冷笑起来，“你们该不会忘了吧？智慧女神一开始是谁找到的，又是怎么被你们这些卑鄙的臭老鼠抢走的。” 奥斯丁眉头一皱，“你是魔法协会的灰十字？” “我只是来这里取回我们之前遗失的东西，顺便把你们这些躲在阴沟里危害世界的臭老鼠解决掉而已。”苏启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你不在核心控制室，阿瓦隆的防御就有破绽。现在，我的同伴们大概已经快把上层清剿完毕了吧。” “什么！？你竟然是刻意吸引我注意力的诱铒！？” 奥斯丁大惊失色，慌忙瞬移回上层……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谎言。” 相反，他立刻就否定了苏启的说辞，冷冷道：“灰十字之间的称呼是‘同胞’，而非‘同伴’。另外，现在并没有其他人入侵结界……算了，看起来你不会老老实实交待，还是先把你抓起来，然后直接提取记忆好了。” 话音刚落，苏启心中忽然闪现极度危险的预感。 闪开！ 他毫不犹豫的向外跃出，同时强制支配，让安德莉雅也跟着躲避。 下一刻，两人刚才所处之地的空间被一股无形之力撕开，一道离地三尺余的漆黑细缝宛兀显现，长近七尺。如果他们两个刚才没有闪避，现在大腿以下已经被裂缝切断。 “能躲到何时呢？” 奥斯丁毫不在意攻击失利，抬手遥遥对准苏启。顿时，以后者的身体为中心，二米范围内的球形空间开始扭曲起来。 这一刻，苏启被关进了扭曲的空间囚笼，几乎成了瓮中之鳖，但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安德莉雅！” 被扰乱的魔力带着讯息，艰难冲破还没完全隔断牢笼，贯入不远处的安德莉雅体内。 此时受扭曲的空间干扰，苏启已经无法强制支配后者，但后者心领神会，毫不犹豫的进入过载状态，重重一脚踏地，电射而出，如一柄撕裂万物的利剑劈波开浪，刺向奥斯丁。 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破绽吗？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立刻将目光转向安德莉雅。 越强大的魔术限制也越大，代达罗斯制御空间的魔术回路极端复杂，就算是身为“魔王”的他，也只能在同一时间使用一种效果。也就是说，他在利用空间攻击的时候就不能防御自身，这就是代达罗斯的破绽，所以如果不想两败俱伤，现在的他要先处理安德莉雅。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多拖延一会时间而已。区区最低等级的禁忌人偶，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些微惊异过后，奥斯丁立刻反应过来，暂时放弃对苏启那边的禁锢，随手向冲过来的安德莉雅一挥。 下一刻，空间崩裂，一道漆黑的闪电陡然出现，迅速蔓延，一下子向后者窜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道狰狞的裂缝似闪电节节开叉，向自己刺来，这一刹那，安德莉雅思维急转，时间恍若凝固。 立刻抵挡？继续冲锋？还是暂时闪避？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选择迅速在脑海中浮现。 抵挡？不可能。空间裂隙根本无法防御，原地抵挡只是等死。 继续冲锋？似乎也是送死。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密集的攻击，冲过去很难反应过来，或许一瞬间就会被切得七零八落，变成肉块。 暂时闪避？这是最恰当最合理的选择。 就算这次攻击无功而返，我们也还有机会。主人那么强大，对方的魔术破绽也已经被发现，就算是对上奥斯丁还有整个基地，我们也还有胜算，还有逃脱的希望，所以……只要这么做就好，只要一如既往的将希望寄托在主人身上就好，他一定能带着我闯过绝境，也不必冒险、受伤、甚至死亡……所以只要在这里闪避，逃跑，把一切交给主人，也能得到最终胜利什么的……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么顺利！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即使制御空间的魔术回路被主人发现破绽，对方也还有本身的魔力，还有魔阵阿瓦隆，还有基地里几名强大的教官和几百名人偶使军团；而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有了防备的对方就能轻松找到机会，再一次把对他有威胁的主人先封死，然后再解决掉我，最终让主人变成俘虏……所以只有趁这一次机会制伏对方，才有继续逃离基地的希望！ 无用的工具，性能落后的破铜烂铁，拖主人后腿的累赘……没错，如果不是我，如果是更优秀的机巧人偶，如果是传说级甚至神话级的机巧人偶，以主人不输任何人的实力，一定不会落入这样的绝境！所以必须弥补！所以一定要让主人活下去！身为剑与盾，却厚颜无耻的受主人庇护的日子已经够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让主人活下去！ 炽热的信念在这一刻确定，深深刻入心底。时间，也在同时恢复流动。 咔嚓…… 玻璃破碎般的崩裂声中，能切断一切的漆黑裂隙已经蔓延至身前。 燃烧血肉…… 即便过载，此刻的状态也无法冲破空间裂缝的封锁……判断出这一点，安德莉雅毫不犹豫的燃烧构成自己躯体的生物部分，绞尽所有魔力，尽数贯入早已经进入过载状态的魔术回路——富有灵性的人体是最好的魔术材料，所以人类可以燃烧血肉换取魔力，以人体为原材料制成的禁忌人偶当然也能。 轰！！ 庞大的魔力波动在她身上炸开，仿佛每一根血管都被扎入烧红铁丝般的剧痛袭上心头，但立刻被更加坚定的决心强行压下。 而以更甚炮烙的巨大痛苦为代价，二次过热状态的魔术回路让安德莉压对高压气流的掌控更强，威力更大，连精神也受到刺激，爆发潜能，前所未有的敏锐起来。 就是那里！！ 一瞬间，她的视线锁定了空间裂缝中破绽最大的方位，然后迎面冲了上去！ 轰！！ 气浪炸开，白驹过隙间，安德莉雅必须跨越三道空间裂缝的分支。 第一道，竭力侧身，左腹侧被挖去一块拳头大小的血肉。 第二道，来不及躲避，左腿膝盖以下被完全切断。 第三道，将控制力及反应力压榨到极限，终于利用喷射的高压气流推偏身体，付出整条左臂及大部分肩膀为代价，丝毫没有减速的冲到奥斯丁面前。 血液，在身后飞溅。 眨眼之间，金发碧眼，惹人怜爱的美丽少去便失去一半手脚，变成半边身体血流如注的残缺人偶；但那双眼睛中的斗志与决心却燃烧得更加炽烈，耀眼，甚至让被注视的奥斯丁都感觉仿佛被视线刺穿一般，微微有些灼痛。 但就凭这种程度，要动摇曾经在“夜会”上百战百胜，与无数优秀魔术师激烈撞碰过的他还差得远。 很好！看在如此耀眼的忠诚心份上，就承认你也是具优秀的机巧人偶吧，但是还不够！ 虽然如此短的距离与时间，要动用极度复杂的空间魔术已经来不及，但他还有指如臂使，随心而动的魔力。 魔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由魔力压缩而成的障壁挡在奥斯丁面前。虽然是苍促而为，但在人类极限的魔力加成下，也不是一般攻击能打破的。 下一刹那，在超负荷运转到几乎崩溃的“流刃”魔术加持下，在被洪水倾泻般的喷射狂流推动下，接近音速的剑尖洞穿空气，狠狠撞上障壁。 砰！！ 气浪炸开，剑尖在障壁之前推滞一瞬，然后咔嚓一声，插入不到一寸的一小截，接着以极其缓慢，几乎肉眼难辨的速度一点点推进。 很显然，再这样下去，赢的会是奥斯丁。因为一开始的借势剑击后，随着双方僵持，安德莉雅这边的力道必然会渐渐变弱，直到再也无法支撑为止。 但，已经到如此地步，她当然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燃烧……心脏与灵魂…… 夏娃的心脏，是机巧人偶的核心，其内有唯一能和其他魔回路共存的生命魔术回路，同时为了让机巧人偶的意识附着，其最核心处还有一团接近实质化，负责长期维持生命回路的魔力。 这团魔力与生命回路是人偶意识存在的共同基础，将其当成燃料，能让机巧人偶获得远在过载状态之上的短暂爆发力。但因为那团魔力被人偶的意志完全浸染，人偶本身不愿意人偶使也无法强制动用，再加上爆发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所以几乎被所有人偶使忽略，但是现在…… 轰！！ 生命的魔术回路与作为存在基础的魔力同时燃烧，在一刹那释放出几乎不逊色于奥斯丁与苏启的魔力波动。 咔嚓！！ 再一次，剑尖突飞猛进，破开苍促凝结的魔力障壁，直接刺入奥斯丁体内。同时以剑入之处为中心，大量裂纹在障壁上蔓延开来。 但是，终究是昙花一现，刹那过后便是凋零。很快，剑上的力道便迅速减弱，安德莉雅的意识也因为魔力耗尽不断坍塌，过往的记忆中凭空出现一处处空白。 主人……请……一定要……活下去…… 脑海中，反复记忆，竭力保存到最后的那一张残缺的脸也不断消失，崩碎，最后落入深渊，一片黑暗。 砰…… 终于，手掌无力的松开剑柄，安德莉雅像一具残缺的人偶般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轻响，布满裂纹的障壁终于完全崩碎，化成无数细碎的光点飘落，渐渐消散在半空中。 第十七章 突然光炮糊脸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看着倒在身前的安德莉雅，奥斯丁发出叹息。 此刻的他脸色微白，腹部后缩，右手青筋毕现，紧握着刚才安德莉雅刺来的长剑。剑尖已经刺入腹部一截，附近的衣物被鲜血染红，握住剑锋的指间也有血液不断滴落，很显然是在刚才的刺杀中受伤了，但是…… “可惜……如果不是刚体的话，我大概已经被刺穿了吧。” 奥斯丁说着，随手将剑拔出，铛啷的一声扔在地上，随后立刻用念动力封住伤口。 是的，他的确受伤了，但伤的虽不算轻，却也不是很重。因为被攻击时他及时发动刚体，并抓住了安德莉雅的剑，所以才没被一剑刺穿。 但是，这并不是说安德莉雅燃烧生命的刺杀没对他造成影响。操纵魔力需要集中精神，而代达罗斯体内的魔术回路又犹其复杂，因此以现在的状态，尽管他是最顶尖的魔术师，可以带伤作战，但在魔术的使用上也必然会有所迟滞。 另外念动力虽然能大体上堵住伤口，却不能治愈，如果带伤作战时间过长，伤势必然恶化，状态也会一同下滑，所以此刻的他已经难以久战。 “的确是出乎意料。” 苏启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也没料到安德莉雅会突然舍命刺杀奥斯丁，而等到他从空间囚笼中完全脱离的时候，安德莉雅已经冲进入空间裂隙，来不及阻止了。 下一刻，奥斯丁心中忽然闪现巨大的警兆。 状态不佳，外加时间短促，他来不及使用空间魔术防御，立刻凭“刚体”强化的力量与速度迅速闪向一旁，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嗤啦…… 只听一声撕纸般的细响，奥斯丁闷哼一声，右臂肘部以下，被被一种无形扭曲的力量突然撕裂。血雾从断口喷洒出来，又立刻下降。与此同时，刚才所处之地的地板嘎吱作响，陡然变形，向下凹陷了一块。 “不过既然搭档舍命助功，我也不能浪费机会……” 苏启脸色冰冷，视线追向奥斯丁，身后不知何时，悬浮着一道红白机器人外貌的奇异灵体。 那当然是由大地之灵转化而成的从神。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发现被时刻监视，且身边都是灵感强大的魔术师以来，它就一直附在苏启身上，乖乖藏在意识空间深处。直至现在，才被放出来。 而刚才，苏启操控从神，用了一种新的方法来操纵重力攻击。即同时在极小范围内操纵两股重力，一侧重力减弱，一侧重力加强，同时承受者便相当于被两个相反方向的强大力量撕扯，所以才会将奥斯丁的手臂直接撕裂。 而后者如果没有察觉到危险立刻闪避，现在恐怕整个人都被撕成两半了。 “所以为了我那个冲动的笨蛋搭档，请你当场去世好吗？” 苏启说着，再一次消耗灵力，预判奥斯丁的位置，将那一处的重力扭曲。 “呵，扭曲重力吗！很遗憾，同样的招式我可不会中第二次！” 然而奥斯丁有了防备，立刻便察觉攻击正体，并用心眼感知空气的流向，苏启的视线，将魔术师的直感开到最大，成功避过了这一击。 但即便如此，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先是被剑刺中，又被撕裂手臂，再加上对方明明已经失去人偶，却不知为何在召唤出一道奇怪灵体后有了操纵重力的能力，此刻的他早己失去从容的余裕。再这样继续下去，得不到喘息机会的话，他甚至有可能落败于对方手中。 啧，如果不是阿瓦隆，一个重伤的法师怎么可能躲开我的攻击…… 苏启也微微皱眉，心里不爽。 操纵重力的能力归属于从神，他想要使用得消耗灵力，通过操控从神来运用。本来以他刷到满级的通灵术，不需要一秒就能将之完成，但这里也被阿瓦隆覆盖，对他的魔力和灵力进行压制，让他运用灵力和操纵灵体都变得十分困难，所以发动重力异能的时间也变慢了。 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奥斯丁的弱点。 比起拥有心眼的主人，机巧人偶应该没有那么敏锐…… 怀着如此想法，苏启突然改变攻击对像，将一记重力撕裂扔向奥斯丁的人偶代达罗斯。 而就在他转移视线的同时，奥斯丁也立刻反应过来，瞬间启动强制支配，操控代达罗斯闪避。 但还是晚了一步。下一刻，代达罗斯还没完全跑出攻击范围，便被扭曲的重力笼罩。虽然因为是机巧人偶，体质更加坚韧，却也被扭曲身形，撕裂皮肤，惨叫一声，皮开肉绽，浑身浴血的倒在地上。 这种程度的伤势，虽然体内的魔术回路还没有完全损坏，却也难以投入实战了。 糟糕！ 奥斯丁脸色微变，扫了眼四壁上的魔文符号，眼神中的紧张忽然又舒缓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胜利的笃信。 “到此为止了！”他盯着苏启，冷冷道：“我承认之前是有些大意了，但接下来你不会再有半点机会。” 说话之间，周边四壁，脚下的地板，上方的天花板……无数神秘的符号由外至内亮起，迅速连成一片，绽放出耀眼的白光。 紧接着，苏启身后的超灵体陡然消散，体内的魔力与灵力完全沉寂，操纵重力的能力也消失不见，甚至就连真实之瞳也仿佛被封印一般，失去了效果。 “现在感觉如何？” 奥斯丁缓步走向苏启，冷笑道：“阿瓦隆的力量完全发动，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在概念上变成了一个孱弱无力的普通人。” 魔阵阿瓦隆，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灵力、魔力、还有真实之瞳都还存在，却被尽数封印，陷入沉寂，完全无法调用…… 苏启虽惊不乱，立刻检察了一下 体内的情况，而后心念一动，手上的逆鳞消失不见，被收回了系统空间。 “怎么可能！？” 奥斯丁陡然停步，死死盯着苏启道：“在阿瓦隆之内被标记为敌人，现在的你应该完全无法使用任何超出凡人概念的力量才对！” “哼，答案很简单……”苏启一脸自信道：“因为我外挂的位格，在你们的阿瓦隆之上啊。” 很显然，虽然“阿瓦隆”是本世界真理级的大魔法，但系统更远远凌驾于此世的真理之上。所以虽然他本身的超自然技能会被封印，但系统直接赋予的能力和物品却不受影响。 这样一来，就算绝大部分技能被封印，他也可以使用系统技能和物品来试图翻盘。比如某个下线许久的中二技能，又比如某件散发着大佬气息的强力道具……但真香是不可能真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能做为强力底牌的只有前者。 “你在虚张声势！”奥斯丁眼睛微眯，“如果你真的没有受任何影响，为什么不再次使用重力对我进行攻击？人偶被重创，身受重伤，现在的我可是最虚弱的时候，或许再被攻击几次，就会死在你手中。” “我只是想……” 苏启再次取出逆鳞，踏步突进，身影如箭射出。 “亲手砍死你而已。” 转眼冲至奥斯丁身前，旋身顺势，长刀劈落。 砰！！ 气浪炸开，刀锋被厚实的魔力障壁轻松挡住。 连真实之瞳都没有，久违的变回普通人，真是太不方便了…… 再一次变回普通人状态，苏启感觉到全方位的虚弱，其中犹以“狭窄”的视野最让他难受。但他的灵魂强度还在，直感敏锐度还在，思维能力还在，千锤百炼的武者本能与技近乎道的剑术境界还在，即便阿瓦隆能封印他的身体与外在力量，却封印不了他的意识与灵魂本质。 速度与力量都明显变慢了，果然……他的确被限制了大部分实力，最多有极少数能力因为不明原因成为漏网之鱼，或许与他的来历有关；但他的确已经接近普通人，否则身为魔术师，怎么会在正面战斗中贴身肉搏？不过，也不能完全否定刻意演戏的可能…… 而奥斯丁眼见苏启直接跑过来攻击，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却没有丝毫大意，紧紧将心眼投注在对方身上。 下一刻，没有辜负他的警惕，一道惊艳的刀光在眼前突然绽放。 剑技·万解…… 不依赖真实之瞳的辅助，苏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剑技与剑心，用“自然”规格内的力量斩出了“非自然”的一刀。 嘶拉！！ 顺着能量流动的趋势，坚如铁铸的障壁陡然被撕开一道小口子，但也只是一道小口子而已，并没能完全切开。因为失去了真实之瞳解析物质和能量结构的能力辅助，如今的他并不能完美把握到能量的细微趋势，所以万解有了瑕疵。 “竟然斩开了！？” 面对这瑕疵的一刀，奥斯丁眼中却露出惊讶之色。 用不含特殊力量的刀锋劈开魔力构成的障壁……这是以纯粹武技到达了接近魔术的境界，那些武道家和格斗家竟然真的不是在妄想？ 苏启一言不发，再次斩出一刀，劈在刚才的裂口上，将之扩大了数倍。 “没用的，这样裂口只需填充一点魔力就能弥合。就算你的剑术能发挥出接近魔术的效果，一直砍下去也破不了我的障壁，这就是凡人与魔术师的绝对差距。我说过，你不会再有半点机会。” 奥斯丁冷冷说着，魔力障壁上的裂口以内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但是在那之前，苏启突然弃刀，把右手掌插 进裂口，正好对准里面的奥斯丁。 “被漆黑的烈焰吞噬殆尽吧！” 话音未落，掌中黑光一闪，一道直径仅有十厘米左右的细小光炮突然射出，砰的一声糊在奥斯丁脸上。 这章反复删改数次，很不满意，拖到现在只能发了，缺少的八百字明天补上。 第十八章 老司机翻车 砰！ 距离太短，攻速太快，来不及反应，光炮便在脸上炸开。 奥斯丁的身体随之晃动，向后倾斜，差点倒下，但终究是还是稳住了身体。很快，光炮变细消失，他的脸再一次出现在苏启眼前。 那是一张面皮几乎被尽数烧焦的脸。透过模糊残留的皮肉，甚至可以看见下方蠕动的肌肉群，和渐渐渗出凝固的血，完全不必化装就能进入恐怖片场。 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是因为奥斯丁虽然来不及躲闪，但还是使用了刚体进行防御；二是苏启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刻意收集中二能量，所以威力很小，否则前者的脑袋甚至整个身体都该被完全蒸发了。 不过苏启的攻击还没结束。 就在奥斯丁被光炮击中后仰的同时，他用左手向下一捞，轻松抓住掉落的长刀。随后右手抽出，左手紧握刀柄，长刀顺着还未完全弥合的障壁缺口直接刺了进去。 只见寒光一闪，刀尖闪电般送到奥斯丁胸口，再往前几寸就能突破肌肤皮肉，刺穿他的心脏。然而在那之前，后者仅剩的左手突然将腰间挂着的一柄骑士剑拉出半截，剑身刚好挡在刀尖之前。 叮！！ 刀尖刺击，火星迸溅。剑身被魔力缠绕，丝毫无损，但巨大的力道还是将奥斯丁震退半步，可惜终究未能刺穿。 下一刻，魔力障壁完全弥合，为了不让逆鳞卡住，苏启不得不将剑收了回来。 “差点就被杀了……” 奥斯丁收剑回鞘，双眼在那张满是血污，裸露出肌肉的恐怖面孔上睁开，转动了一下，直勾勾盯在苏启身上。 “你果然是个危险人物，可能威胁到组织和阿斯特丽德的危险人物。” 即使遭到光炮糊脸的待遇，他的眼神之中也丝毫不见被愤怒扰乱的痕迹，有的只是万载寒冰般的冷酷与杀意。 “突然被一个男人颜 射的感觉如何？” 任何时刻都能保持冷静的敌人比愤怒的敌人更难对付。苏启一脸讥讽，刻意污言秽语，试图激怒奥斯丁。 “一种难得的体验。除了阿斯特丽德和你，人生中从没有人对我施加过如此侮辱性的攻击，而上一次已经是几十年前了。” 后者平静的回答，一边说，一边缓缓闭上了双眼——刚才的糊脸攻击中，他的双眼其实也受伤了，睁开一会便酸痛难忍，还会导致伤势恶化。而他有心眼，可以代替肉眼绝大部分功能，所以干脆以心眼替代。 “阿斯特丽德，这个名字你似乎说了不少次，称呼没加上敬语，语气也稍有不同……”苏启眸光一闪，试探道：“以你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恐怕那那个人对你来说并不止是组织高层那么简单吧？” “或许吧。” 奥斯丁不置可否，一边说一边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我会杀了她。” 苏启突如其来的一句平淡宣言，让奥斯丁陡然止步，身上巨大的魔力波动如深水炸弹突然爆开。几近实质化的魔力扰动空气，卷动气流，化成一团异常的气旋在他身周缠绕。 “你说……什么？” 奥斯丁没有回头，语气乍听上去一如刚才般冷静，声调却拉得很长，有种压抑到极点，风雨欲来般的诡异。 “我说我会杀了她。”苏启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根据你和艾尔萨的谈话，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你的顶头上司，负责这个‘至圣所’的组织高层吧？所以就我的立场而言，想要杀死这个让自己受苦的罪魁祸首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真的是9527？” 不怪奥斯丁有此疑问。 如果按刚才苏启为自己设的立场，他应该是实验体9527；但原本的那个实验体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不可能有这样层出不穷的奇异手段。可若说他是伪装，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伪装的意义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所以那个叫阿斯特丽德的贱人必须死！” “贱人”这个词出口的同时，奥斯丁身上的魔力剧烈波动，骇人的杀气突然爆发。 “好吧，我明白了……” 奥斯丁缓缓回头，如腐烂血尸般的侧脸上镶嵌着幽蓝眼珠，瞳孔蒙上一层阴影，深邃的眼神仿佛深渊之口，语气中带着仿佛连大海都能冻结的寒意，“既然你想死得惨不忍睹，我就好心成全你吧。” 说罢不再理会苏启，转身几步跨出，便来到倒地的代达罗斯身旁。 而就在他转身背对自己的同时，苏启已经箭步冲出，挥刀斩去。 砰！！ 刀锋再一次被魔法障壁挡住，只切开一道小口子。 而奥斯丁毫不在意身后的攻击，直接半跪在地，抓住代达罗斯的手，一边维持障壁，一边小心的输入魔力，开始探查后者体内的情况。 他并不担心苏启再一次用光炮偷袭自己。如果能用，对方之前连放两次就能直接解决自己，之所以没那么做很显然是只能在短时间内使用一次。至于在障壁上开出口子用刀刺击或掷刀之类的攻击更不用担心，他这次特意把障壁设远了一点，且速度占优，有心眼监控，普通的攻击他完全能反应过来。 “别想逃！！” 苏启突然大喝一声冲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奥斯丁，脸上冰冷中透着一丝焦急，不断用刀对障壁疯狂输出，却因为障壁的迅速修复能力无法完全击破，一时陷入僵持。 而这时，奥斯丁已经检查清楚了代达罗斯的身体状况。简单来说，魔术回路有部分破裂，虽然不能实战，但勉强还能使用，可以让他从贤者秘殿转移回至圣所主体。 还好，否则就有些麻烦了…… 为了隐蔽和安全，贤者秘殿虽然在至圣所主体之下，却并没有任何构造相连接，是一个相对孤立的地下空间。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空间转移能力和准确的位置，就要通过挖掘地道的方式进来。 当然，为免自己的人偶魔术回路意外损坏，被困在贤者之殿，奥斯丁早就在这里准备有“后门”，但用后门回去很麻烦，能不用就不用。 如果进行纯粹的肉搏战，虽然他无法使用魔力，基本伤不到我；但以他的剑术，我要伤到他也很难，干脆直接使用魔阵的力量将之镇压…… 被刺一剑，失去一只手臂，又被光炮烧伤脸……虽然在这个机巧魔术发达的时代，要治好这些肉体伤势并不难，但在优势开局下被伤到如此地步，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疏失，还有对手的强大。 所以奥斯丁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将苏启视为大敌的他，决定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尽量以最小的损失将对方拿下。 空间转移！ 决心一定，奥斯丁立刻将魔力注入代达罗斯体内，小心翼翼的操纵适量的魔力，在半损坏状态的脆弱回路中运转，准备发动魔术。 而就在后者全神贯注，不得不收敛了一部分魔力障壁这边的注意力时，苏启再一次爆发。 姨妈大！就是现在！ 他眼神一凝，终于不再伪装。 刚才他是在演戏，刻意减慢了攻击速度误导对方，现在终于全速挥刀，连劈两次。第一次在障壁上破开口子，紧接着第二次，刀锋延着同样的轨迹划出，劈出一道真空气刃，眨眼间便激射至奥斯丁身旁。 这当然又是苏启的“新技能”，虽然威力不高，作为远程攻击距离也不够长，但对付普通人的身体还是能一击切断，然而…… 砰！ 奥斯丁突然使用刚体，伸手硬挡剑气。随后剑气爆裂，吹得后者披风飘动，却只在衣服上撕出一道口子，并没能伤到他分毫。 “啧，反应还真快。” 见突袭计划落空，苏启不爽的咂了一下嘴，终于停下手中无意义的劈砍动作。 奥斯丁则冷冷看了他一眼，继续一边维持障壁，一边运转魔力，启动魔术回路。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苏启一声轻叹。现在的情况是他大部分能力被封印，基础属性又被全面压制，所以任凭他使用何种战术，只要对方以不变应万变，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能使用心眼，现在他的洞察力甚至远在我之上，反应速度也不慢，至少跟得上我这具凡人身体的一切动作，所以要想胜利，至少也要有能一击破开对方防御的手段…… 想到这里，苏启忍不住打开储物空间界面，看了某根黄白粉三色的魔法杖一眼。 “魔法少女变身法杖·旭日之心：一次性魔法少女变身道具，使用后将变身为以炮交友的魔法少女，持续时间十分钟，各项基础属性提升1.5倍，并自带防护罩、广域搜索、飞行羽翼、天神裂破等实用技能，具体技能威力视使用者属性而定。” 这是系统出品的变身道具，应该也不会被阿瓦隆封印，只要使用它变身魔法少女，再来一发天神裂破，或许就能把奥斯丁轰杀至渣，但是那样做，很显然会丢失某些重要的东西。 不行，身为振金直男的我果然还是从生理上无法接受……而且早就已经决定要回档一次，不必挣扎到抛弃节操的地步…… 最终，苏启还是摇摇头，把面板关闭。 “实验体9527，就暂且称呼你这个名字吧。”这时，奥斯丁似乎已经完成了准备，盯着苏启，冷冷道：“等着吧，马上会有人来找你的。” 说罢，身影一闪，与地上的代达罗斯一起消失在贤者秘殿中。 “好吧，看来这波是要跪了。” 只要对方上去搬援军，再通过空间转移送进来群殴，苏启就算浑身是铁，也不可能在绝大部分能力被封印的情况下硬肛整个基地的魔术师。 但他有回档外挂在手，心中丝毫不慌。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要多苟一会儿，尽量收集更多的情报。” 苏启目光一扫，突然定住，对着空无一物的某处道：“回来吧，继续依附在我身上。” 下一刻，便觉一道熟悉的灵体溜进体内，回归识海——刚才阿瓦隆发动，超灵体消散，从神变回了纯粹的灵体状态，让灵力与魔力被封，暂时处于肉体凡胎状态的苏启都不能直接观测，只通过极度敏锐的灵觉感知到存在。 好在从神自己也有智慧，能直接听从主人的命令，自己回到体内。 “然后……” 接着，苏启几步走到躺在地上的安德莉雅身旁，半跪下来，静静凝视着已经失去生命的少女。 她衣裙凌乱，在过强的风力中多处破损，曾经光洁雪白的肌肤被尘埃和血污染上难看的印记，亮丽的金发也披散开来，失去光泽。整个人躺在紫黑色的血泊中，左半边身体被血染红，小腿与肩膀被切断，侧腹部开了一个口子，血肉模糊，甚至隐隐能看到内脏流出……如此种种，不无诉说着少女在死前的惨烈与痛苦。 唯有少女微微蹙眉，眸中尚存担忧与希冀，仿佛是圣女向神祈祷般的脸庞；虽然因为失去血色被苍白浸染，但不显恐怖，反而有种精致剔透的质感与惹人怜惜的神韵，似艺术品般隐隐有种冷寂幽玄的美感。 “唉……” 某种淡淡的，压抑而沉闷的情绪涌上心头，似是怅然，似是难过。苏启叹息一声，帮安德莉雅把微微睁开，看向当时苏启所在方位的双眼轻轻合上。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通过身体确认到那个总是注视着自己，总是恭恭敬敬侍奉着自己，偶尔像痴女一样向自己求爱的少女真的已经为了自己死去，趋近死寂的心湖中不禁泛起些微涟漪。 “抱歉了。9527虽然是我的一部分，但我不是9527，所以你注视的应该不是我，你所爱的应该也不是我，你没必要为了我拿命去拼的。” 苏启心里对安德莉雅生出些许愧疚，但他不可能把9527还回来，也做不到，只能尽量让对方有个好点的结局。 回档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心念一动，将安德莉雅的遗体收回储物空间，随后又起身寻找，将她被切断的手足也收了进去。 至于一开始决定回档的其他理由，来源于那位萝莉女神。 苏启当然不是遗憾对话选择失误，失去攻略那位女神的机会，所以想回档再来一次，毕竟他又不是什么萝莉控。 主要原因是从这个至圣所就能窥见一角，水很深的魔改世界。为了能够顺利通关，他想尽可能的收集强大的同伴做为助力。而据说曾毁灭两个文明的萝莉女神毫无疑问是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强者，接触过后似乎也确实如此，只要对方有意，可能一念之间就能把自己抹杀，自己连她的能力正体都还不知道。 而且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对方显然不是无法沟通的存在，所以如果有可能，这条万年萝莉的大腿他是抱定了。 另外，他本人对那位萝莉女神其实也有些好奇。除了小时候被各种未解之迷地摊杂志培养出来的对古代超文明的兴趣，他也很想知道作为长生者，作为智慧与力量皆极为强大，被尊为神明的存在，为什么要躺在棺材里一心装死。 难道也是因为人性流失？ 基于此种理由，他认为多了解一些对方的事迹，或许对自己的问题也有所帮助。 “那么，再做一下最后的努力吧。” 把一切安排好，苏启来到贤者秘殿的一处墙壁前，缓缓把长刀举起。 他的能力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阿瓦隆，而阿瓦隆的载体似乎是刻满基地墙面的大量符文，他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破坏载体，来破坏或减弱阿瓦隆的能力，让自己恢复实力。 剑技·万解…… 苏启轻吸一口气，凝视着前方的墙面纹理一会儿，猛然挥刀，划出一道玄妙的弧光斩下。 下一刹那，刀锋还没与墙面实质接触，刻于其上的符文便仿佛先一步感应，迅速亮了起来，然后…… 铛！！ 墙面上光芒一闪，劈落的长刀被弹了回来。 “真理级的大魔法阵，果然没这么简单……” 苏启轻叹口气，因为早有心里准备，倒也没有太多失望。 虽说万解可解万物，但如今真实之瞳被封，阿瓦隆魔阵内的能量流动又复杂至极，相差毫厘，便谬以千里。而如果精准度不够，万解也不过是普通的物理性劈砍而已，号称最强防御魔阵的阿瓦隆当然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突破。 “现在看来，只能守房待免了，虽然被守的很可能是我。” 明白自己完全被困在贤者秘殿，苏启也不准备再浪费力气，干脆在地上盘腿坐下，积蓄体力，准备待会能砍几个就多砍几个。 没让他等太久，很快，组织的下一波攻击便开始了。但攻击方式不是“空投”魔术师，而是用大魔法阵碾压。 苏启并不知道，就像回字有四种写法一样，作为能独自构建一处异空间的真理级大魔法阵，阿瓦隆当然不会只有禁魔一种用法，所以他悲剧了。 只见贤者秘殿内，四壁上下的魔阵符文同时大亮，流光波涌，然后……整个殿内的空间尽数冻结，苏启像只被卡在琥珀里的小虫子一样，虽然意识尚在，但组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穿越者苏启可耻被俘，套上禁魔手铐和脚镣，被押到了至圣所负责人奥斯丁面前。 第十九章 正义的伙伴无所畏惧 第六层，核心控制室。 被无数符文阵图包围的空间内站二十几人，让一向显得空旷的控制室变得充实了些许。 其中五人是包括艾尔萨在内的中下层干部，穿着类似的黑色制服，形貌各异，气质不同，身后都带着属于自己的机巧人偶。 另有十人是负责维护并辅助奥斯丁操纵阿瓦隆的精英魔术师，专精符文与魔阵领域，比起现代魔术，更精通古典魔法。他们披着同一款式的黑色的斗篷，斗篷背后绣着金色的玫瑰十字，正环绕着最中央的金字塔投影站立，一边输送魔力，一边利用阿瓦隆的力量搜索整个至圣所。 虽然疑似敌人的实验体9527已经在刚才被他们辅助奥斯丁俘虏，但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未知的敌人潜入，所以仍需要警戒监察，以便能在发生意外时及时反应。 而奥斯丁本人，此刻正躺在一张由机巧人偶变形成的临时手术台上，让一名身穿白大褂，棕发白肤，气质儒雅，看上去三十岁初头的男人处理伤口。在他们身旁，还有三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女作为助手陪同，正操纵着医用机巧人偶辅助男人工作。 这时，套着手铐脚镣的苏启被四名身穿制服，身材精悍的基地卫兵押了过来。 “哈，瞧瞧这是谁？我们的天选之子回来了……” 苏启刚走到众人面前，一脸冷笑的艾尔萨便啪啪踩着地面，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而后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前者腹部。 噗…… 黑色的高跟皮靴深深陷入腹部软肉，但在力道将发未发之际，苏启顺势后退侧身，卸力之后往前一顶，反倒让艾尔萨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不涉及神秘力量的格斗技巧和冷兵器技术归根结底都是对劲力的控制及运用，而苏启在剑道上早已超凡脱俗，对运用同样原理的格斗技巧自然也不会差。 “哈哈哈，想踢别人却自己差点摔倒……艾尔萨，你是酒喝多了腿软吗？要不要来我的房间里休息一下？” “不，应该是身体不舒服吧？虽然是艾尔萨，但毕竟也是个女人嘛。” “各位，或许我们的艾尔萨小姐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好吧，看着大家都是一伙的份上……艾尔萨小姐，如果你实在没有力气就请说一声，我们不介意帮你一把。” 看见刚才那一幕，其他几名干部纷纷嘲讽。 “闭嘴！” 艾尔萨面红耳赤，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再一次走到苏启面前。 “你竟然还敢还手！？” 她狠狠盯着苏启，恨得咬牙切齿。一想到自己之前被眼前这混蛋那样调戏，一想到自己没能看穿对方的伪装，导致智慧女神失踪，之后还必定要受重罚，她就恨不得把苏启当场碎尸万断。 “还手？什么还手？”苏启一脸无辜，“推你的是肚子君，又不是我，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 “马上就要死了，还有心情说胡言乱语……很好，待会儿我就先把你的嘴撕烂，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来。” 他翻了个白眼，棒读道：“哎呀，我好害怕呀，请艾尔萨大人务必手下留情。” 艾尔萨眼睛微眯，声音中满是寒意，“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害怕。” 苏启冷冷一笑，伸长脖颈，微微抬高下巴，模仿着某位歌坛天王的经典表情道：“吔屎啦，艾尔萨！有种现在就来啊！” 艾尔萨当即脸色一沉，立刻甩鞭抽了过去。 “没用。” 苏启轻松躲过，继续嘲讽，“就你这样的技术还想抽中我，回去练个几百年再来吧，老女人。” 感觉到一旁几位同伴投过来的嘲讽视线，艾尔萨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加阴冷，不断挥动鞭子对苏启一顿猛抽。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只见鞭影乱舞，裂空低啸中，苏启时而举手，时而抬足，时而俯身，时而圈臂，时而用手铐脚镣挡架，做出一个个宛如体操般的优美动作，不紧不慢的将所有攻击尽数躲过。 即使被封印了魔力也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小子，果然是能伤到奥斯丁阁下的强敌……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其他干部反倒收敛了嘲讽的神色，眼神渐渐认真起来。 “给我把这混蛋拉住！” 片刻后，艾尔萨累得气喘喘嘘嘘，却连头发都没能挨到一根，终于放弃自己动手，准备命令卫兵先将苏启拿住，再由自己来好好“款待”一下他。 却在这时，奥斯丁冰冷的声音响起，“够了。” 顿时，艾尔萨惶恐收手，干部们低眉垂目，闹剧般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时间在一片寂静中流逝了几分钟，直至负责处理伤势的那个男人收回比女人还纤长灵活的双手，后退半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奥斯丁的脸，终于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奥斯丁阁下，您的肌体损伤大致上已经没有问题了。 “腹部的伤口已经用特制的蛋白线缝好，断掉的右臂也已接合，脸上贴好了人造皮肤，损失的肉用‘精琉’填充……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处理，要恢复到完美状态，还需要时间调养和融合。” “我知道了。谢谢你，拉塞尔博士。” “只是小事一桩。” 点头感谢过后，奥斯丁从临时的手术台上下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来到苏启面前。 后者一脸平静的抬眼看去，便见奥斯丁除了脸上有些苍白和僵硬，腹部的衣服稍微破损，染上血痕，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完全恢复，几乎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不得不说，因为机巧魔术的发达，这个世界的医术，特别是肌体修复方面的医术甚至比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还要强得多。 “最后问你一次……” 奥斯丁也不废话，冷冷俯视着苏启，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后者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来M78星云的假面骑士本山耀司。” “目的是什么？”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正义，先发制恶的崇高理念，清除地球上所有可能危胁到宇宙安定的不和谐因素，其中就包括打击像你们这样的凶残的黑恶势力。” “智慧女神在哪？” “被送回M78星云的假面骑士总部重点看护。” “你是怎么潜入至圣所的？” “是艾尔萨小姐。” 苏启看向一脸懵逼的艾尔萨，“艾尔萨小姐虽然身处黑暗，但心向正义。她无法忍受你们组织草菅人命，为了力量将同族作为实验品和祭品的邪恶行径，更怨恨你们曾经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人。所以为了爱与正义，为了复仇，艾尔萨小姐精心策划，终于让我成功潜进了这处魔窟。” 奥斯丁：“……” 至圣所众人：“……” 诡异的沉默中，许多人眼神幽幽，纷纷将视线转到艾尔萨身上。 后者微微一怔，随即勃然大怒，“该死的畜生！杂种！现在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这种拙劣的谎言，你以为奥斯丁阁下会相信吗？” “不……”这时，一名干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为何他能替换成实验体不被发现，还夺得了最终选拔的第一名呢？这其中，说不定真的有某些不可告人的隐情。” “Fuck!布莱恩，给老娘把那你那张比类坑还臭的嘴闭上！” 艾尔萨差点气炸，正想和傻吊同事舌战一场，奥斯丁眉头微皱，“安静！他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艾尔萨不会是叛徒。” 随即看向苏启，“看来你是准备顽抗到底。” 后者耸了耸肩，“说了真话你们又不信，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奥斯丁不再理会苏启，转头看向刚才为自己处理伤势的白大褂，“拉塞尔博士，他就交给你了，我需要尽快知道智慧女神的所在。” “没问题。”看上去身材修长，温文尔雅，十分具有成熟魅力的男人露出微笑，“请放心，我会好好招待这位小家伙的。” 说罢，走到苏启面前，用一种诡异而热切的眼神仔细打量着他，轻笑道：“很好，健康强健的体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还有到达人类极限的在丰沛魔力，我很久没接收过这么优秀的素体了，真是令人期待。” “不好意思，我对成为别人的玩具没兴趣。” “没关系，我对你有兴趣就够了……来，把这位珍贵的素体带走。” 后面一句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立刻，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助手便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把自己的机巧人偶变形成一架轮椅，另两人的机巧人偶身上突然射出大量丝线，将苏启全身缠住，推到轮椅上。 随后咔嚓一声，颈部被后背弹出，同样拥有禁魔功能的卡环锁住。接着让卫兵打开他的手铐脚镣，将双臂按在扶手上，双脚按在下方的横板上，又是四枚卡环弹出，将他的四肢也全部束缚。 “如果不想被电到大小便失禁，请千万不要用力挣扎，我可不想珍贵的材料受损。” 叮嘱了苏启一句，拉塞尔转身向奥斯丁告退。 “拉塞尔博士，组织高层绝对不会允许智慧女神顾遗失，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得到相关情报。”后者一脸严肃的再次强调，“因此在得到情报之前，请你尽量收敛自己的兴趣，我不希望还没得出结果，唯一的情报来源就被你玩坏。” “我明白，请您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出现失误了。” 拉塞尔再三保证，终于让奥斯丁点头，带着苏启离开。 …… 拉塞尔的实验室在至圣所第五层的内部区域，之前设置三道枷锁时，苏启曾经和艾尔萨来过，但那只是在外层区域，并没能深入内部。 “你准备对我做什么呢？严刑拷打？还是当场解体？” 前往第五层的电梯上，苏启的轮椅居中，脸上毫无紧张感和恐惧感。 自从通灵王世界之后，他就有把握让灵魂随时出体，触发回档，再加上当前的情感淡薄状态，自身的坚定意志，的确没有什么紧张和恐惧的情绪。 “哦，或许都有吧。因为你作为材料，非常优秀呢。” 苏启微微点头，“嗯，不得不说你非常有眼光，我的确非常优秀，不论是作为一个美男子还是作为一块实验材料。” “你……不害怕？” 突然眼前一黑，站在轮椅背后的拉塞尔把腰几乎折成九十度，一张略显苍白，脸皮干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脸陡然凑近，四只眼睛几乎要贴在一起。 与那双近在咫尺，周边有黑眼圈，眼白部分布满细小血丝的褐色瞳孔对视，苏启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有什么好害怕的？除了美人计，正义的伙伴无所畏惧，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好了。” “哦，那可有点不妙啊……奥斯丁阁下要我从你的记忆里寻找答案，但提取记忆的魔术还不成熟。被施术者越抗拒，精神越稳定，失败的概率越大，所以在真正动手之前，还需要先削弱一下你的意志力。” “原来如此，但就这么告诉我没关系吗？有了心理准备的话，你的工作就会更加难做吧？” “当然没问题。” 拉塞尔微笑道：“因为我更喜欢有挑战性的任务。轻松屈服的鼻涕虫太无趣了，只有坚韧不拔的强者才能让我尽展所能，只有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碰撞才能让我感到更多愉悦，所以就我个人而言，希望你待会儿能坚持得越久越好呢。” “呵，你这样的态度，不是和奥斯丁尽快获取情报的命令相违背吗？” “好像是呢。但是没办法，比起组织的命令，我是个更加忠实于欲望的人，所以也只能向奥斯丁阁下说一声抱歉了。” 片刻后，电梯到达第五层。这一层负责的职能是“研究”，有不少与机巧人偶及神之血相关的实验室集中在这一层，除了更加密集的警卫，复杂如迷宫的通道中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也随处可见，拉塞尔就是这一层的总负责人。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几名白大褂推着苏启快步前进，在一条条复杂的通道中熟练穿行，很快就深入内层，来到最核心的实验室区域。 “在正式开始之前，就允许我先带你游览一下我的实验区，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进入拉塞尔的专属实验区，拉塞尔并没有立刻给苏启上刑，反而像个热情的向导一样推着他四处观览，然后……苏启看到了地狱。 第二十章 至圣所的黑暗面 “这是一号素材库，储存着品质普通的人类素体，主要用来制作最低等的禁忌人偶，让新人练手，或培养更高等级的精琉等等。” 被银白金属壁与冷藏魔法阵包围，亮着白炽灯的宽敞库房内，拉塞尔推着苏启在一排排大号玻璃管之间穿行。 后者目光扫过，那些玻璃管比成年人还高，灌满用福尔马林和特殊活化剂混合而成的淡紫色溶液，其内浸泡着一具具人类的尸体，外面贴着标签、序列号、原主人的照片与信息。 尸体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黑有白，尽数被掏空大脑，挖去双眼，剖开胸腹，摘去内脏，从敞开些许的胸腹腔中能看到暗红的肌肉、浆膜，苍白的肋条与脊骨。 整个冷库很大，一眼望去至少数百平方米，冰冷而空寂。大量玻璃管整齐的排列在走道两旁，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其内一具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悬浮在淡紫色的溶液中，皮肤惨白，浑身赤裸，让人联想到屠宰场中被人用铁勾一扇扇挂起的死猪。 拉塞尔微笑道：“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壮观呢？” 苏启没有回答，只是转动视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冷库内数以百计的人类尸体，眼中一片冰冷。 虽然已经穿越了三个世界，但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直观的感受到人类的冷酷与残忍。 在《犬夜叉》世界，他看过大量被妖怪啃食残留的尸体，还有尸横遍野的战场，妖怪是为了生存和进食，战争是大名领主们为了夺取利益，即使损坏尸体，也远远不像这些人这么刻意。 而在《通灵王》的世界，他也看过道家最底层，浸泡在福尔马林池塘中，储存有道家二千年来收集的上千具僵尸的藏尸地窖。但他们也不过是将尸体当工具来利用，还会给尸体缝补美颜，远不像这里，处理得太过冷酷和暴力。 至于从零世界就不必提了，即使死人最多的阿拉姆村那一次也没什么太夸张的场面。 而在这里，而在此刻，在苏启眼前，呈现出的是一副只有在高度组织化精细化的近现代，才会呈现出的，高效规整的，流水线般的屠宰场面。 是“屠宰”，而非“杀害”。杀死这些人的人不像是在杀戳自己的同族，更像是在屠宰猪羊。他们不把被杀者视为与自己一样有喜怒哀乐的同类，而是有价值的商品，实验材料；然而被杀者确实是人类，所以真正的“非人”的不应该是被杀者，而是屠戮者。 在苏启看来，那些人的内心已经异化，在利益与欲望的污染下突破身为人类的道德底线，比起人类更像是食尸鬼，不……比食尸鬼更加邪恶。至少食尸鬼是为了狩猎和生存，也远远吃不了这么多。 “的确……在某种意义上非常壮观，把你们组织的冷酷和丑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一会儿，苏启才冷冷道：“不过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虽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我还是估且一问，你就不觉得这么做很残忍？” “啊，的确有些残忍。虽然大多都是些脑子不好使的下等人，但毕竟也是人类嘛。不过科学和魔术的进步都少不了牺牲，在实验室里死了多少人，在外面就会有千百倍的人得救受益，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拉塞尔依然面带微笑，语气中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至于“脑子不好使的下等人”，则是指在被杀者中占绝大多数的黑色人种，而之所以是黑人最多，当然是因为他们的生命最便宜，消耗起来麻烦最少。虽然当前已经是二十世纪初，黑奴贸易已经在法律上被禁止，但以组织的力量，要走私一些黑奴不过是轻而易举。 “或许他们自己不会这么想。” “弱者的想法并不重要。自从被抓住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胜利者的财产。作为买主，我们有权利自由支配他们的一切。而且比起死在战场上，死在工厂和矿山里，用自己的性命推动科学和魔术进步不是更加崇高，更有价值吗？” “很好，我明白了，果然又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党。” …… “这里是二号素材库，储存着从普通人身上取下的，尚且还新鲜可用的大脑、眼球、心、肝、脾、肺、肾、胃、大小肠等内脏器官。” 比之前更加宽敞的冷库，这次出现在苏启眼中的是一面面由无数玻璃“砖块”垒起，从地面直接顶到天花板的透明高墙。 每一块玻璃砖内都是一格密封的方盒，里面同样灌满淡紫色的溶液，防止腐化与魔力流失，且贴着标签、序列号、及原主人信息；每一面玻璃墙内放置同种脏器，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看上去十分恐怖，还有一丝诡异的美丽。 “光心脏就超过了六百颗，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看着眼前由人类心脏砌成的一面墙，苏启感觉内心中仿佛有某种黑色的情绪在翻涌。 拉赛尔微笑道：“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块面包吗？” “大概呢？从至圣所建立到现在，总共杀了多少？” “不多，从至圣所建立的十几年来，我们组织在研究机巧魔术和制造人偶出售上总共消耗的人体材料也不过三万吧，还不如一些大型战争的死伤多。而相比起来，为了能筛选出像你一样能承受神血侵蚀的个体，‘苏生’计划消耗的素材至少在这二倍以上。” “你们还真是丧心病狂。” “过誉了，比起那些政治家和资本家还差得远呢。” …… “这里是三号素材库，里面都是血脉特殊，拥有极高魔力亲和度的高级素材。” 三号库比一号库小了许多，里面的储存工具也明显更加高级、坚固，内中的溶液变成了深紫色。而其内被保存的高级素材，绝大多数是银发的少男少女。 但他们的样子与一号库那些黑人类似，都是赤身裸体，肤色惨白，大脑被掏空，双眼被挖走，胸腹被剖开，内脏被另置保存，一排排浸泡在深紫色的溶液中，看上去与像是被展览的标本。 “看来，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 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是与苏启一样被神血侵蚀的“神子”。 “没错，虽然苏生计划耗费了许多资源，但以他们为材料制造出的机巧人偶也让组织回笼了不少资金。”拉赛尔低头观察着苏启的表情，微笑道：“看见自己的同类被剖开胸腹，变成凄惨的实验品，有没有什么新的感想呢？” “我可以说脏话吗？” “当然，请你畅所欲言，我并不在意。” “你妈的，知道自己在做多么不人道的事吗？等着吧，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们体验一下和他们相同的感觉。” “哦，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苏启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你之所以带我在这些冷库里游览，不过是想借机恐吓，削弱我的意志力，为接下来的提取记忆做铺垫。但是很遗憾，这种程度离吓倒我还差得太远了，如果实在不行，还是直接上美人计如何？” “呵，那可真是太好了，让我们继续吧。” …… “这里是最后的四号素材库，里面收藏着组织在世界各地收集的珍贵样本。” 这一个素材库比三号更小，里面关押着一个个奇形怪状，受魔力侵蚀或生物实验影响畸变的怪人怪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是一团两人多高，臃肿肥大，长满美丽银色毛发的大肉球。 “那是什么东西？” 苏启看向那个大肉球。 “人类。” “人类？” “一个极少数被神血完全侵蚀，还能存活下来的人类。” “神血……那位女神的血？” “没错，那一位的血具有极其强大的侵蚀性和同化性。当初接受浓度最高神血的那几人明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通通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银发红眼，看上去十四五岁，具有妖精般美貌的小女孩。我们猜测，那应该就是智慧女神的形貌，进入他们体内的血液细胞侵蚀了他们的身体，改写基因，将他们变成了与原主人相似的样貌。” “然后呢？” “在五分钟内全部身体崩溃，变成了一滩肉沫。” “好吧，看来那位萝莉女神远比外表看上去更加危险。” 说罢，苏启的游览终于结束，被带到拉赛尔的实验室。 后者的本来目的是想让苏启直面至圣所的黑暗面，动摇他的心神，好为提取记忆打下铺垫，却不知后者的意志远远超过了普通少年，心中并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毁灭这个极恶组织的想法在平静的表面下越加坚定。 “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有趣的节目吗？” 片刻后，苏启被几名白大褂带进了一处手术室般的房间，整个人被锁在手术台上，头顶炽烈的白光晃眼，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钳子、镊子、凿子、勾子、锯子、剪刀、手术刀等各种寒光闪闪，令人心悸的大小器械。 但他随时可以回档，所以有恃无恐。 “真是令人惊讶的坚韧……”手术台旁，拉赛尔俯视苏启，脸上带着兴致勃勃的笑容，“一般人看见刚才那些东西，恐惧到崩溃也不是不可能，而你确真真切切的无所畏惧，似乎不受丝毫影响……我有预感，接下来，我们应该能渡过非常愉快的一天。” “我也有预感，接下来你绝对无法得偿所愿。” “是么……” 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着伸出左手。旁边的助手见状，很熟练的把一只细小的注射器交到前者手中。 “那是什么？” 苏启目光一转，看着注身器内的淡粉红色液体。 “只是一点点特殊的麻醉剂。”拉赛尔刻意将注射器放到苏启面前，饶有兴致的解释道：“与普通的麻醉剂不同，它能在瘫痪你的身体，让你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同时，大大提升你的神经敏感度；让你就算是被针在掌心刺一下，也能品尝到铁锥钉穿手掌的刺激感。” “不觉得这种东西听上去很下流吗？” “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弹了弹手中的注射器，微笑道:“首先说明一下，待会儿为你准备的节目是活体解剖，即让你近距离旁观自己是怎么被一点点解体的。当然，在那之前我会为你注射这针麻醉剂，让你感受到最最鲜活的痛苦。“ “但是我拒绝。”苏启冷淡道：“对不起，你是个坏人，礼物还是送给你自己享用吧。” “抱歉，身为俘虏，你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说着，拉塞尔拿好了针筒，准备对苏启注射。 “等等！” 但前者没有丝毫迟疑，按住在他的手，稍微瞄准了一下，便准备注射。 没办法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苏启可不想被一个男人注射什么奇怪的液体，也不想品尝一下被电死的滋味，当即便用力一挣，唰的一下，灵魂出窍了……其实从通灵王世界之后，他的灵魂便强大到能轻松挣脱肉体的地步，只是从零世界没自己读档过一次，现在正好用上。 就像是脱去一带沉重的皮套，苏启从头顶出体之后，感觉浑身轻松，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幻，变成了基于灵魂，万物皆由灵力波动构成的另一种视角。 但还不等他多看一眼，便觉眼前一花，世界变换，刚从窍的灵魂又被吸了回去。 狭窄的房间，窄小的单人床，还有胸前温软美妙的触感与淡淡的幽香，眨眼间，苏启便反应过来，自己回档到这个世界的起始点了。 首先，他心念一动，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面板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收起来的安德莉雅遗体已经消失不见，顿时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虽然有一具活人的尸体有点渗人，但如果储物空间里的东西也能独立于回档之外，就相当于拥有复制能力……不过也是，系统不可能让我占这种大便宜…… 想罢，苏启转头看向右侧，再一次与那对澄澈美丽的碧色明眸对视。 “发现了，还活着的安德莉雅。” “主人，请不要一大早就说些吓人的话。” 第二十一章 蔷薇师团 “咳，抱歉，只是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恶梦而已。” “恶梦？”安德莉雅眨了眨明眸，好奇道：“是怎样的恶梦呢？” 苏启目光幽幽，略带一丝诡异的视线划过少女纤秀白皙的脖颈，“是我们遇到大怪兽，安德莉雅不小心被怪兽一口咬掉脑袋，只剩无头尸体的恶梦。” 那怪异的表情与眼神，让安德莉雅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被什么大怪兽咬掉脑袋一样，顿时身子一紧，心中冒出一丝寒意，“主……主人，那只是恶梦而已吧。” 苏启脸色瞬变，露出灿烂的微笑，“没错，那只是恶梦而已。” 少女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带着小小的不满瞪向苏启，“坏心眼的主人，是故意吓我的对吧？” “是啊，因为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后者笑容一敛，眉头微皱，“据说魔术师有时候会做预知梦，那是自身灵性偶尔捕捉到未来的讯息，给予魔术师的示警，所以……” “所以？” “所以如果预知梦是真的，几天之后，安德莉雅说不定真的会掉头呢？即使不掉头，或许也会遇到致命的危险吧。” “诶！？”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害怕，但还是勉强笑道：“不，或许不是预知梦，或许只是主人太担心之后的最终选拔，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而已，所以安德莉雅才……才不会掉头吧？” 苏启却一脸严肃，认真道：“不，我的灵觉告诉我，这次很可能就是预知梦。所以安德莉雅，之后几天务必小心，要是变成无头少女就不妙了。” “竟……竟然是真的吗？“ 安德莉雅脸色大变，随即眼神变幻，害怕、思索、担忧、坚定，整个人陷入沉默。 “安德莉雅，在害怕吗？” 变幻不定的眼神渐渐恢复平静，少女看向苏启，眼中映出对方的影子，犹豫了一下，满心不安道：“嗯，我在害怕。既然我受到了攻击，主人也一定身陷险境对吧？如果安德莉雅死了，还有谁去保护主人呢？” 苏启微微一怔，随即一手刀劈在她头上，打得少女低声呼痛。 “主人？为什么要打人？” “因为你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一本正经道：“你知道在梦里，自己为什么会被咬掉脑袋吗？” 少女没说话，只是眨了下眼睛，疑惑的看着苏启。 “因为你太冲动了。”后者板着脸教训道：“明明我还没下命令，你就擅自冲向那只怪物，想要把它拖住，让我逃跑。结果却是有勇无谋，白白被怪兽咬掉了脑袋。” “非……非常抱歉，是我太不成熟了。” 一次次听苏启说自己的脑袋被咬掉，安德莉雅感觉脖颈处微微有些发凉，下意识道了个歉，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等等……主人，那应该是梦里发生的事吧？为什么我要道歉呢？” 苏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你敢说自己不会做出那种事吗？” “呜……”少女像兔子似的瞬间后缩了一下，但还是带着点委屈和不甘心，小声抗议道：“可是安德莉雅明明就什么都没做啊，而且舍身保护主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种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后来怎么了？主人脱离险境了吗？” 苏启爽朗一笑，“没有哦，被你害死了。” “诶诶诶诶！？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你做了蠢事。”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眼，“我是人偶师，只有机巧人偶在身边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战力，而在那个恶梦中，怪兽不是一只，而是二只。所以在你掉头之后，我也因为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死得苦状万分呐。” “原……原来是因为我吗？” 安德莉雅一下子就消沉起来，心中升起悔恨之情。 “没错，如果不是你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我们就不会全军覆灭。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战场之上一个判断失误就会身死，甚至连累同伴，而在我们两人的分工里，作为指挥者的难道不是我吗？” 苏启的眼神逼视过来，少女的心情越加紧张，甚至有些恐慌，“对对对对不起，主人，是我太过愚笨，擅作主张了，请您一定不要……” 抛弃我……这三个还没来得及出口，安德莉雅突然顿住，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随即在床上起身，任由被子从雪白赤裸的娇躯上滑落，毫不在意胸前的风景近距离呈露在苏启眼中，双足垫于圆润挺翘的臀后，跪坐垂首，压抑着几欲裂开心胸的复杂情感，低声道：“主人，请……抛弃安德莉雅吧。” 苏启微微一怔，也坐起身来，一边将被子给少女披上，一边平静道：“你是想让我放弃你，重新选择一个更加强大，更加好用的机巧人偶作搭档对吧？” “是……安德莉雅……不是合格的人偶……” 微微颤抖的声音中，一滴水珠缓缓从脸颊滑落，被一只手掌接住。 “看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不……不对……安德莉雅是真心的……” 苏启将被泪水沾湿的掌心放到少女眼前，“那我手里的是什么？露水吗？” “我……不是……” 安德莉雅身子颤抖着，白嫩的脸蛋红到耳根，窘迫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别想太多了，现在的你是最适合我的搭档。”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是我作为人偶师的判断，还是说你真的想撇下我擅自行动吗？” “但是……” “到此为止！” 苏启突然一声轻喝，再次将话打断，随后把少女的脸蛋捧起，让她强行看着自己。 两者的脸一下子凑得极近，呼吸可闻。安德莉雅满面羞红，眸中水光盈盈，像只被吓到的小猫咪一样想要退缩，偏开视线，却偏偏被苏启抓住，只能忍耐着复杂心绪的煎熬，承受着对方迫人的目光，脸蛋越来越红，几乎要冒起烟来。 “现在告诉我，安德莉雅，你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让我抛弃你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那样想…… 少女微微张口，想要再一次说出“是的，请您将我抛弃”，但对方的眼神仿佛将自己完全洞穿，血色的双眼又像漩涡般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卷了进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片刻后，苏微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平静道：“看来你的答案和我的答案完全一致，而我是指挥者，你要依照我的判断来行动。所以安德莉雅，像以前一样继续留下来继续当我的搭档吧。” 像是一道电流突然传遍全身，安德莉雅身子一僵，而后…… “对不起。” 被子再次滑落，苏启被赤身果体的美少女紧紧抱住了，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挤成肉酱，然后压进自己体内。他立刻使用了刚体技巧，才没真的被自家的机巧人偶勒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明明不够强大……却又无法离开主人……真的非常对不起……” 安德莉雅声音哽咽，轻声呢喃，泪珠如线坠落，染湿了苏启的后颈与背脊。 似乎有点不妙啊……本来只是想调 教一下安德莉雅，让她别再那么冲动，结果不知不觉变成这样，让她对我更加执着了，要是我通关之后离开……算了，反正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会停止，可以留到全部试炼完成之后再处理，而且还不知道机巧人偶在系统定义里能不能像大地之灵一样带入系统空间…… 察觉少女对自己的眷恋已经达到一个十分危险的深度，苏启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搁置。至于那张同行者邀请函会不会用在安德莉雅身上，他还没决定，准备等这个世界通关之后再说。 “哟，各位孩子们，昨晚睡得还好吗……” 这时，像上一周目一样，艾尔萨的声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好了，福利已经发得够多了，安德莉雅，快起床穿衣服。” 苏启趁机把安德莉雅和自己分开，后者虽然不舍，但还是十分乖巧的下床换衣服去了。 之后，趁着准备的间隙，苏启和安德莉雅约定好了。在战斗之中，除非是前者的指示，否则后者要尽量以自身安全为最优先，哪怕形势不妙，也不能一时冲动做出傻事，更不能不和前者商量，就闷头不响的冲上去自爆。 “如果主人陷入死地，需要安德莉雅舍身相救呢？“ 谈话间，少女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超强，你认为的死地在我看来或许只是小小的困境而已，再说魔力传讯也很快，所以没有我的指示，你也不准妄动。” 听到这话，安德莉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万分不甘道：“是……安德莉雅，一定会听从主人的吩咐。” 然而，此乃谎言。 不必使用真实之瞳，感知极度敏锐的苏启光听声音，就能察觉隐藏在不甘之后的一丝坚决。虽然安德莉雅与他约定，不会再轻易冲动，但当他真的陷入看上去九死一生的绝境时，她即便违背约定，也一定会以自己的意志来行动吧。 对前身的执念太深了……如果知道我不是9527，是我的降临融合了9527的存在，导致他消失不见，她会怎么做呢？ 最后，苏启想到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9527并没有灵魂，也没有个人意识，不过是系统将其存在融入这个世界，模仿苏启部分性格和记忆做出来的替身而已，但因为系统的技术力过高，除了苏启本人之外，其他人不可能发现破绽。所以对于其他人来说，9527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因此，以安德莉雅现在的状态，一旦苏启说明情况，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柴刀。当然，或许也有理解并继续追随的可能性，但以苏启的推测来看，概率一定很小很小。 那么，要试一试吗？ 危险的念头从心里冒了出来，但转眼间就被掐灭。他毕竟不是愉悦犯，没有为了这种事就去作死的动力。 因为知道安德莉雅的性格，知晓其观念极难改变，所以接下来，苏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之后的几天，他并没有过多改变，大体上依旧按照一周目的路线再次走了一遍，其中只有少许变化。 一是安德莉雅在平时更粘人了，似乎有向病娇发展的趋势，晚上还悄悄发动过夜袭。不过苏启是谁？他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知敏锐到极点，能二十四小时无限修仙的仙帝级强者，钢铁直男中的战斗男，威严满满的狗修金撒嘛，少女任何时候发动夜袭，都会被强势镇压，然后狠狠调 教一番。 二是在教育安德莉雅，磨合双方默契之余，顺带搜集一点情报。这次不比一周目，一周目初来乍到，苏启不敢太浪，二周目虽然还称不上是知根知底，但也对至圣所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能在不触及组织底限，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多打探出一些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实验体的身份，所得也不算太多。只知道组织名为“蔷薇师团”，以玫瑰十字及其变种为印记，是自尼禄时代延续至今，拥有近二千年历史的最古老魔法结社。 它们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国，是从古至今便在幕后以魔术操控政治，干涉历史潮流，暗中影响世界局势走向的庞然大物。其最高层为相对独立的十四位蔷薇魔女，个个身份神秘，势力庞大，以蔷薇之印为身份证明。 最初，结社成立的目的是制御权力，阻止权力的暴走；然而近二千年的时光流逝，再加上结社高层分裂，各不统属的组织结构，现如今的十四位魔女各有打算，基本没有人再以最初建立时的纲领为目标去行动。 相反，不少魔女反而想统治世界，将最高的权力握于掌中。建造这座“至圣所”，想要用战争清洗世界，建立新世界的金蔷薇阿斯特丽德·塞特正是其中之一。 除了以上内容之外，苏启还从艾尔萨口中套出“至圣所”位于美国某处，但具体位置对方却怎么都不肯说了。 而在几天之后，苏启毫无悬念的夺得最终选拔第一位，再一次来到贤者秘殿中。 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十二章 帅得惊动了党中央 这次一定要小心说话，尽可能说服那位女神。否则虽然也不是没有胜算，但也可能翻船，而且这个“至圣所”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起 点，要通关这个世界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 看似空旷的贤者秘殿，再一次站在“神域”之前，苏启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顺便回忆了一下这次攻略……啊不，是交流的重点。 虽然上一周目与那位萝莉女神的交流时间很短，连话都没说几句，但他有绝对记忆能力，反复推敲之后，还是总结出三个要点： 其一，对方十分厌恶别人说谎，且思维极为敏锐，所以最好不要说谎，否则很可能就意味着谈话的结束。 其二，对方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事物没有兴趣，深陷无聊之中，无聊到明明长生不死，却只想躺在棺材里装死。所以如果想要说动她，必然要先引起她的兴趣。 至于如何引起装死女神的兴趣，根据对方上周目的表现可以推测出两点，卡拉肯格拉和超出她所知范围的知识。 “只是有点好奇……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意念沟通，你为什么懂得卡拉肯格拉语？” 上一周目，当苏启问道为何不把自己直接转移走，还和自己交流时，对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那时是对方占据绝对优势，应该没必要说谎，而且对方本人似乎非常讨厌说谎，所以自己在无关紧要时说谎的可能性很小。 因此，再加上对方当时终于不再冷淡，露出明显的探究神色，可以推测出以上两点可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当然，以这么少的信息作为证据还不够充分，但至少可以提供方向。 而且距对方出身的古代超文明卡拉肯格拉灭亡已经过去约七万年，又被亚特兰蒂斯人尊为智慧女神，关注卡拉肯格拉相关事物，渴求更多的知识也是合情合理的推测。 不过苏启对卡拉肯格拉没有任何了解，所以重点还是放在未知的知识上。 其三，虽然嘴上说懒得多管闲事，但对方在上一周目毫不掩饰的嘲讽了人类贪婪与残忍，并明确流露出厌恶的态度，再加上最后帮助自己抹去三道枷锁的行为，说明她的阵营应该是善良侧，至少是混乱善良侧。嗯，或许还带有一点萝莉型角色常有的傲娇。 因此交流时，还可以从这方面来鼓动对方。 “安德莉雅，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纷繁思绪在脑海中一闪即逝，苏启先和自己的搭档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奥斯丁，“奥斯丁阁下，请放心。我可是天选之子，欧皇之中的欧皇，幸运女神的眷顾者，千年一出的超级天才，有我出马，一定能给组织带回来一个大大的喜讯。” 他微笑着胡说八道了一通，随后大摇大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踏入了神域。 这小子……无法信任…… 奥斯丁眉头微皱，凝视着前者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消失，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然而苏生计划已经到最后关头，绝不允许失败，苏启又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尽管他直觉的认为对方并不是托付重任的合适人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计划往前推进。 不管如何，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心中如此想着，他懒得再浪费时间，无视旁边的安德莉雅，心间一动，便转移回第六层的核心控制室。 另一边，苏启也再一次看到了那副星空巨棺。 “套路都提前知道了，接下来两关对我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并没有出任何意外，他很快就连破两关，再一次打开白棺，见到了那位精致到极点，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萝莉女神。 “早上好，这位小姐。你已经沉睡了上万年，该起床了。”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刚一打开棺盖，苏启便坐在棺材旁，看向对方的双眼。 下一刻，细长的睫毛轻颤，黄昏晚霞般瑰丽明艳的双眸缓缓睁开，恰好与苏启对视在一起，然后停顿了一秒，深邃平静的眼神毫无波动，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缓缓闭上。 苏启：“……” 第二次被赤果果的无视，让常常用这种方式无视别人的他心情有点微秒，随后顿了顿，轻咳一声，道：“这位小姐，我刚才都看见你睁眼了，就不要再装睡了，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话音落下，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苏启微微摇头，直接道：“其实……我是刚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有没有兴趣交流一下，谈谈人生理想，聊聊风土人情呢？” 这一次话音落下，萝莉女神终于再次睁开明眸，审视的视线落在前者身上，“你说自己是异界人。” 美妙如天籁的声音滑过耳畔，听到悦耳之声的愉快与预料成功的喜悦相融，让苏启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丝微笑，“没错，站在你面前的我正是穿越者，从异世界降临的试炼者。” 对方眸光微动，“证据。” “证据就是我身上的各种异常，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过于庞大的灵魂，将我平等视之的底气，能解开二十层迷锁的思维运转速度与魔力操控技巧，知晓应该早已经磨灭在漫长时光中的卡拉肯格拉语……不，应该不是知晓卡拉肯格拉语，而是某种能同步翻译异世界语言的特殊能力，因为你刚来这个世界不久。 “还有，你的这具身体被我的血脉侵蚀，衣着、体质、打扮、发型、体态等等都有被集中管教和训练的痕迹；且我的血不是你这种体质的人类能轻易承受的，从你身上还有这处被改造后的空间推算，如今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能轻松解决血液侵蚀性的技术，再加上你身上的大量伤痕……你应该是某个组织的实验品，那个组织应该是视生命如草芥的垃圾堆，你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应该是破解我的领域，夺取我的力量和知识，然后用来干一些无聊的事。 “但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最可能存活下来的人应该更加冷酷，更加不择手段，心神一直紧绷，性格偏向阴郁、多疑、暴躁，弱肉强食的观念深深根植心底的存在，而非你这样格格不入的家伙。” “说不定我是个绝世天才，所以才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轻松愉快的活下来呢？” “同样能承受我的血液侵蚀，资质差距不会太大，除非出现概率极小的变异体，但你并不是。而且因为体内终究流着一点点我的血脉，我也能轻松察觉到你这具躯体的资质到底如何。” “还有吗？” 苏启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上一次交流太少，这一次后者稍微展露了一下能力，果然思维敏锐，智商在线，要是成为同伴的话，应该不会是一个猪队友。 毫不在乎他那类似考验的行为，萝莉女神淡淡道：“比起上面的那些异常，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似乎认识我。” “为什么这么说？” “语气、眼神、肢体动作、表情、微表情，第一次看见我时的反应，迅速引起我兴趣的话题……所有的这些，都不是巧合。” “有这样的洞察力，当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应该对我产生了兴趣，之所以让我知道你已经苏醒，然后又装睡，是为了收集更多情报好对我进行判断？” 她不答，转而道：“你回溯了时间？” 苏启也问道：“为什么不是未来视？” “你打开盖子的时候不像第一次，看见和亲身经历是有差别的。” “现在你说我是不是异界人？” “上一次你说谎了。” “只是你没有让我说完而已。” “你想利用我毁掉那个将‘你’当成实验品的垃圾堆？”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们这是合作，合作起来共同维护我们的利益。” “并没有与你合作的必要。” “我用报酬请你帮忙如何？” “异世界的知识吗？” “没错，你不是很无聊吗？加上我的本世界，除外这个世界，至今为止我已经经历过四次不同的世界，每个世界的独特知识和历程我都制成了书本，可以给你解解闷。” “太少了，很快又会无聊。” 苏启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想要穿越异世界的方法？” 萝莉女神终于从棺村里坐起身来，明眸忽闪忽闪，盯着苏启道：“你有吗？” 猝不及防之下，那比妖精更精致，唯美到接近概念级别的可爱容颜突然凑近，让苏启也忍不住惊艳了一下，心跳在那一刹那似乎停了一拍。 好在他终究是身经百战，意志坚如金刚，立刻就清醒过来，只是心跳还是快了不少，明明已经是个老男人（心理上），内心深处竟前所未有的出现一丝丝紧张。 嘶，此萝莉竟恐怖如斯，再来个几百次怕是本座也顶不住啊…… 苏启一边在心里吐糟，消解对方自带的颜值光环，一边道：“怎么说呢，其实我之所以能穿越异世界，靠的并不是我本身的什么特殊能力，而是一个名为‘系统’的存在。” 如果是在主神无限流里，他这样直接透露情报，肯定是要被莫得感情的主神大佬扣积分或抹杀的，但他那个系统“智能”不高，也从没对他提过要保密什么的，所以他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至于说出系统会不会有危险……首先，他不认为系统这种高端存在会被轻易夺走，至少这个世界的力量层级不够，哪怕萝莉女神站在此世顶点也不可能。既然如此，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只能依靠绑定系统的他，他天然就占据优势。 再者他本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就算打不过也只是回档一次的事，只要他对死亡回归的情报保密，轻轻松松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系统？”萝莉女神眨了下明眸，“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位格远远超过我们的未知存在制造的一种工具，它通过让我进行一次次试炼和抽奖迅速变强，兼具穿梭异世界的能力。” “为什么会选择你？”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苏启一本正经道：“经过这几个世界来的苦思冥想，反复观察，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答案……因为我太帅了。” 他一声轻叹，一副“我背负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模样，满脸愁怅道：“你不知道，我诞生的那天，因为太过帅气，引发了波及整个城市的超级大围堵，后来甚至惊动了党中央，用军队开道，维持秩序。那之后，为免我的美貌再次引起巨大动荡，长老会大长老亲自批示，让人给我打造了一副低调的假面，还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古之兰陵王，逊色汝远矣’。 “后来，我本以为自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我深入骨髓的帅气，连厚厚的黑铁面具都遮掩不住。无奈之下，我只得隐居深山，与百兽为舞，但谁知即便如此，我的帅气还是源源不断的散发，甚至惊动上苍，引起天妒，落雷劈下，然后……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系统。” 听完苏某人几乎要把天吹破的牛皮，萝莉女神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来，俯身前倾，更加凑近到苏启面前，饶有兴致的伸出白嫩微凉的小手，轻抚他的脸颊。 “咳，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守身如玉数十载，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苏启稍稍偏开视线，老脸微微有些发红。对方的颜值光环太强力，就算是他也难免受点影响。 “真是……令人惊叹……” 萝莉女神将手收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启，眸光流转，樱唇浅笑，那清澈纯净中带着一丝妖艳的气质，轻而易举的便将她与普通的天真萝莉区分开来。 “是啊……”苏启一声长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星眸之中透着忧郁，“如果帅气是一种罪，我已经罪恶滔天。” “不……”穿着华贵裙服的萝莉俯视苏启，眼神就像看见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一样惊异，“我是说人类脸皮厚度的上限，真是令人惊叹。” 第二十三章 达成约定 “咳咳，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苏启立刻改口，“其实是系统这东西突然出现在我家，然后把我带到异界，强行附在我身上的。至于具体的来龙去脉，很抱歉，我本人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它基本就没有对我说明过，只是让我进行一次次的试炼而已。或许直到最后，才能得到答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对方，认真道：“至于带人穿越的方法，说起来还真巧，我刚好得到一个可以带人同行的名额，但也只有一个。” 后者一声轻笑，后退半步，坐在对面的棺村边沿，架起纤细笔直的小腿，丝毫不在乎白皙精致的玉足和圆润可爱的足趾就在苏启面前不远处，裙摆下的风光低头可见。 “那么年轻的小家伙，你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呢？” 此时的她，眉目浅笑之中流露出一丝妖艳而优雅的风情，虽不浓重，却像是冰天雪地中的一朵红梅般惊艳夺目，不似女神，更像妖精。 而在苏启看来，比起刚刚醒来的时候，随着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断进行，对方身上的“人气”是越来越浓郁鲜活了。 “这要看你能给我什么了。” 他没有被人俯视的癖好，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偷看裙底这种丢人的事，竭力稳定心神，无视了对方那仿佛自带魅惑的身体，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现在，是苏启俯视后者了。 但她并不在意，依旧保持刚才的悠然姿态，用一种带着丝丝慵懒，却又游刃有余般的语气道：“在那之前，不是应该由提出交易的人展示筹码么？如果无法证明你确实有我想要的东西，交易的基础就无法成立。” 苏启眉头微皱，“我之前可没有说谎。” “我也如此认为，但光凭那样还不够。刚才接触的时候，我在你体内感知到了另一个灵体，但并没有发现类似‘系统’的存在，这种情况既可能是我能力不足，也可能是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你能确定我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而且之前没有察觉任何力量波动，你是怎么探察到我体内有另一个灵体的？” 他有些好奇和猜测。事关重大，对方光凭自己的推测就能确定真实与否吗？她就那么自信？另外越是在体内，自己的感知就越是敏锐，只凭摸自己的几下，她是怎么发现藏在意识空间的大地之灵的？ “我的能力是操纵事物的真实与虚妄，所以能轻松看破谎言，感知并干涉事物的存在。” 操纵事物的真实与虚妄，感知并干涉事物的存在……毫无疑问，是接近真理的强大能力，不愧是古代被当成神来膜拜的存在…… 苏启听罢微微一惊，脑海中闪过上周目对方对自己做过的手脚。看似空间转移的现象是存在转移，咒毒纹身、金苹果、晨星之泪等三道枷锁的存在直接被抹除，身上源自对方的特殊血脉也是，连负面作用也一并抹消了。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知道我刚才没有说谎。” “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绝对可靠，也不认为自己的推论永远不会出差错，所以对于这样的事，当然是越多证明越好。就比如说，要是你的记忆是其他人伪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谎，我又怎么能知道你是否在说谎呢？” “好吧。” 对方说的也不无道理。苏启伸出右掌，心念一动，一本整体暗金色，有银边花纹，书皮中央镶嵌着菱形宝石，看上去神秘华丽，像是魔导书般的厚厚书藉突然出现在掌中；迅速由模糊淡薄变得清晰厚重有质感，最终完整具现在现实。 “这是贤者之书，里面几乎记录了我所知晓的所有知识，关于异世界的内容也非常详细，几乎不可能凭空编造，应该足以证明我所说的话。” 他看了看手中的贤者之书，意念投入其中，先吩咐管理员墨提斯删除了部分涉及他本身能力的内容，又将大部分知识隐藏起来，只剩下由他记忆所化，其他世界常识之类的部分内容，最后再对墨提斯吩咐了几句，便将之交给了萝莉女神。 “集中精神，将意念投入其中便能阅览。” 后者接过书，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一边用自己的能力解析书本的存在，一边随口问道：“是你自己制作的物品？存放于异空间？” “不是，是以本有的东西为基础，借助系统的能力制作的。至于平时放置的地方，也是系统提供的附属空间。” “虽然不认为你是那种笨蛋，但是……应该没在这本书里做什么手脚吧？” “当然没有。” 苏启现在的目标是合作，本身也没有可以用来坑人的能力，再加上对方心思慎密，又能轻松看破谎言，脑袋被门夹了才在这时候搞小动作。 而且说起来，虽然他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看穿谎言，但因为真实之瞳对对方无效，两相比较起，反而是他这边更加吃亏。 而判断苏启没有说谎之后，对方想了想，还是依其所言，将意念投入手中的贤者之书里。顿时，只觉眼前一亮，一座恢宏典雅的大图书馆在视野中浮现，只是书架上的书藉只有廖廖几本。 大约五分钟后，她眨了眨眼睛，将意识从贤者之书中收回。 “如何？” “异世界，果然很有趣。” 看见对方露出微笑，苏启也是心中微松，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等等，你说的话，是中文？” 刚才虽然有系统翻译，但他明确知道对方说的是他听不懂的某种古老语言，但现在……对方口中传出的毫无疑问是中文，虽然口音稍微有点怪异，但身为天朝人的他绝对不会认错。 “虽然里面的书以信息构筑，不需要识字也能阅览，但其载体使用的全是汉字简体，所以就稍微学了一下。” 稍微学了一下？我的老妹，要是被那些学汉语学得欲仙欲死的老外知道你几分钟就能搞定，怕不是要当场自毙…… 苏启惊讶于对方的学习速度之快，后者又微微皱眉，“可惜，内容实在太少了。” “四个世界，都是我的记忆所化，至少也有几百万字的内容，你这就都看完了？” 在无限图书馆内阅览不需要翻页，阅读速度只取决于阅览者的接受速度，所以能在几分钟内将几百万字内容全部看完，还顺便学会了中文，对方的灵魂强度及思维运转速度绝对远远超出凡人之上。 萝莉女神遗憾的叹息，“早知道不该一口气读完，应该一边喝下午茶，一边慢慢品味的。” “你对知识就那么如饥似渴吗？” “阅读可是我唯数不多的兴趣爱好，而近万年一直待在这里，当然会无聊。” “你不能离开这里？” “倒也不是不行……”她模棱两可的说罢，忽然转移话题，怀抱贤者之书，毫不掩饰脸上的喜爱表情，“小哥，我觉得这本书很适合我呢，你不这样认为吗？” 说罢，眨了眨明眸，直直看着苏启，眼神中充满几近明示的暗示意味，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神态与妖孽级别的颜值，一般人怕是会当场融化，斩首奉上也毫不犹豫。 可苏启当然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也心跳加快了一下，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义正言辞道：“请不要恶意卖萌，书是我的，卖萌也不给。” “真是个小气的小男人。” 虽然这么说，但对方脸上并没有愠色，只是微微摇头，把贤者之书轻轻扔了回来。 苏启接过，一边收回系统空间，一边道：“现在你该相信我是穿越者了吧。” “姑且相信吧，但我要怎么保证你会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呢？” “这个嘛……”他轻叹口气，“很遗憾，我没办法保证。” 苏启的确没办法保证，因为就算有同行者邀请函，也需要他来使用。至于让对方给自己上诅咒魔法之类的枷锁，只要他回档一次，所有保险都会被清空，而且谁知道那种东西会不会在进入系统空间后被直接清除。 “这么一来，你要怎么说服我呢？” “既然如此，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苏启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突然一声大喝，“看招，猛虎落地式！！” 说罢，猛然屈腿，沉胯，弯腰，俯身，埋首，带着猛虎下山般的凶恶气势扑向大地，双手如陨石坠落，砰的一声土下座在对方面前，声音无比洪亮的拜托道：“请，务必相信在下一次！” 萝莉女神双手交叉，俯视着苏启，眼神深邃难测，思维电转，不断权衡，好一会儿，才道：“让我先听听看你想要什么吧。” …… 之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磋商和交流，苏启与罗洁莉尔（对方自称的音译名）达成了交易。交易内容是后者帮助前者通关，前者带后者离开这个世界，贤者之书作为定金，暂时交给后者使用。 而在成为合作伙伴，双方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基本情报之后，苏启才发现自己抱大腿一路躺赢通关的设想大概是难以实现了。因为此时的罗洁莉尔其实是处于重伤和被“诅咒”状态，如果不是她将自己改造成了灵肉合一，接近神性机巧的强大机巧人偶，早已因为灵魂残缺和强大的诅咒而死亡。 现如今虽然仍旧是极强的助力，但因为体内的核心缺失，魔术回路不稳定，受限的出力和巨大的消耗都成了限制。不过即便如此，光是凭借着罗洁莉尔干涉存在的强大能力，苏启已经了和整个至圣所硬肛的把握。 啪！ 贤者秘殿内，突然一声轻响，笼罩近半空间的无限循环领域像个大型肥皂泡般破灭，露出中央的苏启两人，与身后一副被打开的白棺。 “主人！” 安德莉雅痴痴等候许久，一直盯着秘殿中央，苏启的身影刚一出现便眼睛发亮，一脸惊喜的冲了过去。 “主人，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像炮弹般冲向苏启，即使已经到了近前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痴女退散！” 苏启瞳孔微缩，手刀劈落，砰的一声敲在安德莉雅前额正中，将自己的搭档斩于身下。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搭档吧，看起来很有活力呢。” 罗洁莉尔站在他身旁，娇小的身子被黑色的连衣裙包裹，白色的祭袍稍显宽大，看上去有点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显得有些可爱。不过她的表情和语气却又意外的沉稳，气质知性而优雅，绝不会让人感觉滑稽。 除此之外，现在的罗洁莉尔身上失去了那种夺人心魄的魅惑感，这是因为本人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刻意用能力消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太过有活力也不是什么好事。”苏启微微摇头。 而正捂着额头轻声呼痛的安德莉雅终于注意到罗洁莉尔的存在，转头看去，顿时脸色大变，露出中了晴天霹雳般的震惊表情，“主人……你……竟然……竟然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有女儿了吗？” “妄想退散！” 苏启又是一记手刀，再次将自己的搭档斩于身下。 “总而言之，这位就是女神大人，不能对这位大人不敬。” 片刻后，苏启简单向安德莉雅介绍了一下，但并没有说出自己已经与罗洁莉尔合作的事。因为领域崩溃，现在的他们应该已经处在组织的监视之中，好戏还没开场，当然不能暴露关系。 “我不是什么女神，只要叫我罗洁莉尔就好。” 罗洁莉尔眉头微皱，认真强调了一次。此时她说的是英语，是的，她把英语也稍微学了一下，所以沟通没问题。 “不喜欢？”苏启看向她，“亚特兰蒂斯人可是将你当做智慧之神来崇拜。” “很不巧，神可是我最讨厌的东西之一，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崇拜。” 两人说话之间，又一人突然出现在贤者秘殿，是艾尔萨。 “9527，这一位就是女神殿下吗？” 她走到三人面前，竭力压抑着心中的紧张，仔细打量站在苏启面前的罗洁莉尔，将视线移动至她戴在左手食指的尼伯龙根之戒上。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戏，互飙演技 该死，竟然让这家伙成功了！ 看着那枚微微放光的尼伯龙根之戒，艾尔萨心中愤恨咬牙。随后再次打量罗洁莉尔，心中惊讶那位据说存在于万年之前的智慧女神竟然看上去与人类无异，而且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似乎还听到她说英语？ “这个胸前全是赘肉的女人是谁？” 罗洁莉尔仰头看了一眼她胸前鼓鼓囊囊的两个大肉球，转头询问苏启。 “忘了，大概是个被人派出来踩雷的炮灰吧，不重要。” 后者嘴上胡说八道，心里却在遗憾。可惜，来的不是奥斯丁，否则立刻就能把最难最重要的一根钉子当场拔掉。 而被无视又被嘲讽的艾尔萨当然是气得够戗，但因为罗洁莉尔的存在，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按奥斯丁的吩咐对罗洁莉尔行了一礼，勉强笑道：“女神殿下，在下艾尔萨，奉奥斯丁阁下之命请你在此稍待片刻，马上会有人来迎接您。” 在她说话之间，上下四壁的符文全部亮起，这是魔阵阿瓦隆已经全功率开启的征兆。 马上来迎接，金蔷薇么？ 视线扫过墙上点亮的阵图，苏启给了罗洁莉尔一个眼神，让她待会儿稍安勿躁。 本来他是想离开贤者秘殿，进入至圣所主体之后就找机会发难的，但现在蔷薇师团的最高层，也是一手缔造了至圣所的罪魁祸首要来，他不介意再等一等。 其实说到离开贤者秘殿，以罗洁莉尔的能力也是没问题的，但现在应该是那些人最警惕的时候，苏启也想尽量节省罗洁莉尔的魔力准备后面的战斗，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突脸。 罗洁莉尔回了个眼神表示明白，随后眉头微皱，按照之前说好的人设，一脸不满道：“马上？让我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等候……愚蠢的人类，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过傲慢和失礼了吗？” “非常抱歉，请您稍微忍耐，迎接您的那位大人马上就来。” 艾尔萨半跪下来，深深垂下头，浑身紧绷，生怕这个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可爱，但据说曾毁灭亚特兰蒂斯的凶神把自己随手灭掉。 “哼，只会道歉，什么都没准备好，你们……还真是怠惰啊。” 罗洁莉尔一脸超凶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点向艾尔萨，仿佛要用某种能力将其一指点杀，吓得她小心肝乱颤。 …… 与此同时，至圣所第六层的核心控制室，显示贤者秘殿情况的立体画像投影在半空中，二十余人紧张围观，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奥斯丁阁下，那真的就是亚特兰蒂斯人记载中的智慧女神吗？” 一名披着黑斗篷的魔术师凝视投影中的罗洁莉尔，难以想像那位女神的真实面貌会是这样一个银发红眸的可爱小女孩。 “尼伯龙根之戒带在她的手上，贤者秘殿中也没有其他人，她身上的服饰也与我们文明史中的任何衣饰风格不同，所以尽管形象有些意外，但毫无疑问，她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存在。” 奥斯丁说着，眼神也有些热切，但更多的是警惕。警惕来源于未知，来源于现今的局面与他所想相差不少，来源于心中莫名的不安，然而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电报发出去了吗？” “是，已经发往金蔷薇大人那边，应该快赶过来了。” 那位女神刚刚被套上项圈，还需要身为主人的阿斯特丽德勾上绳索，下达命令，而在这之间的一小段时间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对方被激怒，他们就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上去硬顶，一定要撑到阿斯特丽德到来。 至于为什么金蔷薇不直接待在基地，当然是因为高层的大人物命贵，下层人士命贱。要是戴戒指的任务失败，还激怒了目标，不在至圣所就能避开那巨大的风险。 好在任务完成，目标也比预料中的安静，先派过去试探的艾尔萨到现在都还活着，一切顺利的难以置信，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这时，嗄吱嘎吱的响声中，核心控制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 她身材娇小，扎着金发双马尾，面容精致，一身黑色的吊带紧身裙，裸露出双肩、胸 部上半、腋下、乳沟处的大片肌肤；明明样貌青稚，穿着却十分性感艳丽，且表情和眼神都过于阴冷，与年轻的外貌格格不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机巧兽偶。一个是半人高的金色雄狮，浑身毛发灿金，威严健美；另一个是黑色的大鹫，腹部处粘连着一具女性的赤裸上身，皮肤乳 房已经干瘪，看上去就像恐怖片里走出的怪物，还有些恶心。 “金蔷薇大人！” 听到开门声，众人转头回望，看见来人，纷纷欠身行礼。没人疑惑她为什么能来得这么快，因为他们早知道两边早已经设好了传送阵往来。 “奥斯丁，现在情况如何？” 看也不看对自己行礼的众人一眼，金蔷薇阿斯特丽德径直来到奥斯丁面前。 “目前一切顺利。” 压下心里的一丝不安，奥斯丁眼也不眨的看着那道身影走来，牵动嘴角，露出自己最温柔的笑容。 随后侧身让开一点，把金蔷薇请到阿瓦隆的核心操纵阵前，指着半空中的投影道：“那一个就是亚特兰蒂斯人所崇拜的智慧女神，也是我们向目标跨进一大步的希望的在。臣戒已经为她戴上，只要你发布第一个命令，激活尼伯龙根之戒，她就是你的东西。” “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的力量了。” 阿斯特丽德举起戴着金色王戒的右手，周边负责操纵魔阵的魔术师立刻注入魔力，准备将她的声音传到贤者秘殿。 …… 贤者秘殿，罗洁莉尔当然没有真杀了艾尔萨，只是狠狠弹了记脑瓜蹦，让以为自己会被抹杀的后者呆在当场。 “这标致的蠢脸真是令人感到愉悦……” 腹黑萝莉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下艾尔萨一脸懵逼的表情，然后对苏启道：“你也要来一下吗？” 什么‘你也要来一下吗’，当我的头是玩具吗？ 艾尔萨回过神来，满心怒火，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知道厉害。 “看起来手感不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启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在艾尔萨的怒目瞪视中举起了手，正准备也爽一下，阿斯特丽德的声音忽然响起，“银发红眼，黑裙白袍，被亚特兰蒂斯人称之为智慧女神的未知存在啊，我阿斯德正是你的主人……” 罗洁莉尔一怔，忽然像是着魔了一样，低下头，直勾勾的看着左手上大放光芒的尼伯龙根之戒。 “现在，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献上你的真名。” 声音继续传来，她身子一颤，脸上的表情时而恭顺，时而愤怒，似乎在于支配自己的力量争夺，挣扎。好一会儿，终于完全平静下来，语气恭敬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在下的名字是……罗洁莉尔。” “很好，罗洁莉尔，这是我下的第二个命令，把旁边那个男人的机巧人偶抹杀掉。” “诶！？” “什么！？” 苏启大惊失色，“为什么？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 当然是为了试探他。 奥斯丁总觉得不安，又总觉得苏启身上有秘密，很可能会破坏当前的大好局势，所以说服了阿斯特丽德用这种方法试探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攻击他本人，则是因为奥斯丁没有证据，苏启身上又有三道枷锁，看上去危险性不大，再加上现在做主的是阿斯特丽德，后者说自己承诺过要把唤醒女神的人吸纳进组织高层，并不同意将他直接杀死。 “抹杀那个机巧人偶吗，在下明白了。” 罗洁莉尔微微点头，随后用似乎有点呆滞的目光看向安德莉雅，将手举起。 “不！！！” 苏启目眦欲裂，伸手推开罗洁莉尔，但终究还是来不及了。安德莉雅在那之前便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把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撕心裂肺般的余音在秘殿中回荡。 片刻后，自觉已经的完全掌控局面的阿斯特丽德等人终于出手，把苏启和罗洁莉尔用空间魔术转移到了第六层的核心控制室。 “罗洁莉尔，来吧，把你的所有能力都详细解释一遍，我要知晓你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刚一站稳，阿斯特丽德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罗洁莉尔的力量来。 “是，首先是第一种……”后者面对众人，微笑着举起左手，捏住那枚尼伯龙根之戒，语气中满是讥讽道：“我的演技，非常出众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将尼伯龙根之戒……拔了下来……了下来……下来……来…… 刹那间，整个控制室一片死寂，然后众人瞪着那只脱离主人的戒指，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拔下来？尼伯龙根之戒不是一旦戴上去生效，除非死亡就再也无法摘下来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能随随便便的摘下来！？ 震惊之后，是恐慌。 啊啊啊啊，我的肝之力啊，撑不住了……非常抱歉，还剩下一千字明天补…… 第二十五章 世界的错误用法 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见罗洁莉尔轻轻松松把尼伯龙根之戒摘下，阿斯特丽德心中也是极为震惊。 明明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王戒与对方的臣戒产生了联系，甚至能隐隐感知到对方的灵魂所在和精神波动，据她所知，这正是真理级大魔术“圣王之荣光”成功后才会产生的现象，但现在……之前的感觉就像是假的一样，完全不符合她所知的魔术常理。 然而不管她怎么难以置信，这就是现实。 “真想称赞一下那个小女孩的异想天开，还有无知无畏的勇气，竟然想凭借这种漏洞百出的玩具来支配我……” 阿斯特丽德不会知道，当苏启把尼伯龙根之戒交给罗洁莉尔，并说明她的打算时，后者不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是觉得有趣和可笑。那种语气，就像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还不满三岁，连走路都不稳当的幼儿挥舞着玩具枪，奶声奶气的哇哇叫着向自己冲过来一样。 不妙！情况不妙！必须立刻让阿斯特丽德撤退！ 与此同时，奥斯丁也是心下一震，终于想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他低估了罗洁莉尔的能力和智慧。通过古人遗留下来的记载，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个凶暴的祸神，难以沟涌，一旦知晓凡人妄图支配自己，一定会当场发怒，然后毁灭至圣所。 然而人家为什么就不能装傻，不能演戏，明明不受尼伯龙根之戒限制却装作被支配，轻轻松松的溜进核心控制室，阻止“阿瓦隆”发动的同时，再将至圣所高层一网打尽呢？ 本来还能够用“阿瓦隆”的力量来和她对抗，但现在……对方很可能不会给已方机会，而且比起至圣所，更重要的是保护阿斯德丽德的安全。 “阿斯特丽德……” 体内魔力流转，召唤藏在影子中的代达罗斯，奥斯丁一边准备战斗，一边招呼金蔷薇，正准备让她先撤离至圣所，心眼忽然察觉到后方出现异常。 此刻为了围观罗洁莉尔这位智慧女神，包括他、阿斯特丽德、五位干部及其机巧人偶，还有负责操纵魔阵的精英魔术师在内，几乎蔷薇师团一方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将苏启、罗洁莉尔、阿斯特丽德三人包围，但现在……他的心眼在人圈之外“看”到一道身影如无中生有般出现。 金发碧眼，容姿端丽，长腿窄肩，稍显纤瘦的身体被包裹在英武轻便的裙甲中，手中握着不知何时拔出的片手剑，剑尖闪烁着令人心性的寒光。 是9527的机巧人偶！竟然没死？我明白了……9527也和罗洁莉尔勾结在了一起！ 奥斯丁满心惊疑，不详的预感乌云般将整个人笼罩。之前他虽然怀疑，但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罗洁莉尔抹杀安德莉雅时苏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毕竟有罗洁莉尔一个人演戏的可能，但是现在……既然安德莉雅还活着，且来者不善，苏启自然就大有嫌疑。 不过他那么做，真的不怕被我们抹杀？还是说他有解除三道枷锁的手段？而且那个人偶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奥斯丁心中仍有疑惑，却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解答。 其实，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罗洁莉尔当时并没有将安德莉雅抹杀，只是暂时抹去了她的存在感。所以哪怕她还活着，还站在原地，除罗洁莉尔与苏启之外也没人能看到她，都当她不存在。 之后苏启强制支配了安德莉雅，让她配合演戏，一起跟着来到核心控制室，直至现在发动魔术回路，才因为魔活性不调和原理，将障眼法解除。 危险！全部躲开！！ 眼睁睁的“看”着安德莉雅进入过载状态，身上爆发出强大的魔力波动，毫不犹豫的向这边挥剑，斩出一道足以横扫三分之二个控制室的巨大的剑压，奥斯丁想要张口提醒众人，却已经晚了。 好在此刻站在这里的都是金蔷薇一系人马的中上层，至少也是准一流以上的强大魔术师，立刻就察觉到身后的魔法波动，准备凝结出魔防结界，并使用刚体进行防御。 却在这时，又一阵浩大的魔力波动在罗洁莉尔身上爆发。 那道波动仿佛海啸涛天，仿佛暴风肆虐，仿佛狂雷怒吼，瞬间扫过附近众人，竟如巨浪拍击在沙堡上，将半数多人体内刚刚提聚起来的魔力一下拍散。 怎么可能！？ 超出常人认知的魔力运用技巧让他们满心震骇，僵在当场。下一刻，后方风刃破空，一下子荡过密集的人群。 噗噗噗噗噗…… 只听一阵水果被捏烂似的爆响，血肉被撕裂，脊柱被斩断，腰腹被切开，血雾和内脏碎片顺着见刃突出的方向往前喷洒，一道道人影躯干断成两截，像镰刀割麦般成片倒下。 下一秒，浓郁的血腥味迅速扩散，血水肆意流淌，染红地面。还没完全死去的人倒在地上，一边惨叫和哀嚎，一边满脸恐惧，徒劳无功的试图把伤口堵住，把流出的肠子塞回去，把断掉的半身重新接好，但收获的当然只有绝望。 仅仅这一次突击，没费多大的力气，阿斯特丽德和奥斯丁一方的人便被灭了一半。 专精仪式及古典魔法，负责维护和操纵“阿瓦隆”的黑斗篷们全军覆灭。艾尔萨等五名中层干部虽然凭借着相对敏锐的意识、丰富的经验，还有强大的实力活了下来；但除了艾尔萨这个早有不妙预感，一直警惕的人外，其他四人、还有他们的机巧人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而在苏启和罗洁莉尔这边，只是前者一个人撑起魔力护壁，便轻松把已经衰弱许多的风刃挡了下来。 阿斯特丽德和奥斯丁是世界上最顶尖的魔术师，以他们对魔力的强大操控力，刚才也仅仅只是迟滞了一下，便立刻反应过来，轻松抵挡住了安德莉雅的攻击。 但是看着死亡惨重，眨眼间就少了一半的手下，阿斯特丽德心中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利益被对方践踏的愤怒与杀意。奥斯丁倒是依旧冷静，却更加担心前者的安全……很显然，如此程度的默契，那两个人绝对是早有准备。 “该死！”阿斯特丽德脸色阴冷，死死盯着罗洁莉尔，“你是怎么做到的？” “抱歉，以你的理解能力和知识量，大概很难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而现在的你明显也难以静下心来学习，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这个问题的好。” 此时的罗洁莉尔站在苏启身旁，脚下周边是一具具被腰斩的人类，肤如白瓷，精致可爱的赤足踏在血染的地面上，却奇异的没有染上一点鲜血与尘埃。 “很好……” 看着对方一脸诚恳的嘲讽自己是笨蛋，阿斯特丽德嘴色勾起冷笑，眼中满是寒意与残忍，“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挑衅我了，希望你能付得起惹怒我的代价。” “阿斯特丽德，你先离开，这里让我来处理。” 眼看她要直接和对方打起来，奥斯丁赶忙开口，试图劝说她离开。刚才他感知过了，发现苏启体内的三道枷锁竟然真的已经被抹除，心中的危机感更加浓重。 阿斯特丽德霍然转头，冷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和同伴，“奥斯丁，别人刚刚在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你却让我夹着尾巴逃走……在你眼里，我是那么懦弱的人吗？” 奥斯丁在自己脸上堆满了严肃与凝重，以强调自己话语中的说服力，“你当然不是，但我们的对手是‘神’，作为首领，你不该擅自闯入危险的前线。” “神早就死了，在我被战争吸引的那一刻。” 说罢，阿斯特丽德再一次看向罗洁莉尔，渐渐扭曲的笑容如怒狮般狂野而无畏，“我倒是想看看，被称为神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不可战胜！” 下一刻，还不等奥斯丁再说些什么，整个世界像就被按下暂停键，一切都突兀静止了。 所有人的身形都像雕像般凝固在原地，所有人的表情和眼神也尽数停止在这一刻，地面上的鲜血似乎变成暗红色的固体，控制室内壁的无数符文也不再闪动，只有丝丝恒定的光芒向周边散发……在这个静寂的静止世界里，只有阿斯特丽德，还有她那只黄金狮子外形的机巧人偶能自由行动。 万物流转，这就是阿斯特丽德现在所用魔术回路的名字。效果简而言之，就是咋瓦鲁多，能停止九秒的时间，并在停止的时间里自由行动。 但根据魔术越强限制越多的魔法基本原理，阿斯特丽德在停止的时间里只能移动自己的位置，而不能改变其他人或物的状态，而且每一次停止时间，至少也要有十秒的间隔。 不过即便如此，能操纵时间的“万物流转”也是最强大的魔术回路之一。 “哼，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 看见罗洁莉尔也和其他人一样被时间封印，阿斯特丽德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后，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很少有人知道，为了获取超越人类的寿命，她的身体并非纯粹的血肉之躯，而是由大量的瘴气压缩转化而成。其中尤以左手凝聚的瘴气最多，并刻意保持着介于转化与未转化之间的状态，所以虽有手臂的形状，肩部以下却是一片漆黑，拥有极强的腐蚀性，连刚铁都足以一击洞穿，是她刻意保留的攻击手段。 此刻，她便准备使用自己的左手，像往常一样开时停绕后，一击把敌人的心脏挖出来。 “呵呵，神的心脏会是怎么样的呢？还真让人有点期待呢。” 阿斯特丽德一爪向罗洁莉尔后心捅去的同时，主动解除了时停。 下一刹那，时间再次恢复运转。随后在众人眼中，阿斯特丽德的身影忽然消失，出现在罗洁莉尔身后，并一爪通向她的后心，指尖离她的身体已经不到十公分。 到了这时，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后有人，更不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这一击背刺，但阿斯特丽德的左手还是捅了个空，因为罗洁莉尔并不在那些人之中。 “随便用脏手摸人……小家伙，你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怎么可能！？” 她的惊呼与背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罗洁莉尔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出现在她背后。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阿斯特丽德身子一紧，心中满是警惕与紧张，她怕对方也像自己一样从背后偷袭。 逃！ 刚体、魔防……她瞬间给自己叠了一层甲，加了一层BUFF，正准备往侧前方冲出，闪避可能的攻击，一道闪电般的刀光却先一步从侧面劈来。 危险！！ 虽然苏启这一击刻意隐藏，十分突兀，连刀都不知从哪里来的，但阿斯特丽德也有心眼境界，终究还是在他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反应过来，可惜……意识虽然反应过来，身体却拖了后腿，根本来不及躲闪。 嗤！！ 只听一声裂响，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撕开空间，瞬间劈开障壁，砍到她脑袋前。 来不及躲闪，阿斯特丽德索性主动将手臂迎了上去，漆黑的手掌抓向化成了一道寒光的刀锋。下一刻，手掌毫无悬的被劈开，冰冷的刀锋顺着臂骨下切，裂开骨肉，划开肌肤，将整条左臂剖成两半。 且刀势不竭，寒光弧转，在她锁骨附近拉出一道长长的切口，直指脖颈。 “全体进攻！！” 就在阿斯特丽德瞳孔收缩，几乎以为自己要亡命于此的时候，奥斯丁的冷喝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阿斯特丽德在苏启刀下消失，出现在奥斯丁身旁，且有四道攻击一齐轰了过来。攻击来源于幸存的其他四名干部，至于艾尔萨……她被安德莉雅缠住了。 先是一道刺眼的雷电，随后是滚滚火浪，接着四道飞旋的锯轮，然后是周边的空气陡然紧缩，把苏启和罗洁莉尔固定在原地，并不断加大压力，似乎想把他们压成肉酱。 但是下一秒，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包围中，突兀出现在奥斯丁和阿斯特丽德身旁。 该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与他们太过危险…… 两人紧迫的追击让奥斯丁心神紧绷，不敢让受伤状态下的阿斯特丽德再面对攻击，心念一动，干脆将剩下的属下抛弃，把自己、阿斯特丽德、还有两人操纵的机巧人偶转移出了核心控制室。 两人对视一眼，苏启道：“还能追吗？”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很遗憾，如果是全盛时期，可以直接锁定他们的存在特质，现在能力和感知都削弱太多，无法做到。” “那就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阿瓦隆。另外能操纵空间的敌人，没准备的情况下的确很难抓到，不过他们就算逃了，以后也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我们不用急，先把这里的事搞定。” 苏启说着，直接放出大地之灵，一边锁定敌人，重力加身，镇压全场，一边道：“你觉得刚才那是什么能力？” 说话之间，砰砰几声，地面震颤，艾尔萨等五个干部，和他们的机巧人偶一齐被压趴在地上。 罗洁莉尔一边走到阿瓦隆的核心控阵旁，用自己的能力改变了一些阵内的符号，将其掌握在自己手里，一边道：“期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也没有空间波动，出现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时间停止的可能性最大吧。” “我也这么认为，下次最好先把时间魔术废掉，能打能跑，很麻烦啊。” 苏启说着，用重力扭曲的方式直接把其他四个干部轻松弄死，机巧人偶全部报废，只留下艾尔萨一个人趴在地面上挣扎。 …… 另一边，核心控制室外的某条走廊，奥斯丁、阿斯特丽德、还有他们的三个机巧人偶突然出现。 “奥斯丁阁下。” “金蔷薇大人” 守在外面的卫兵见到两人，虽然惊讶于他们的状态似乎有些狼狈，但还是纷纷行礼。 没有理会他们，奥斯丁径直看向捂着左臂，伤口却没有鲜血流出，脸色十分难看的阿斯特丽德，皱眉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会杀了他们！” 后者看向核心控制室方向，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杀意。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对方还占据了控制室，很可能掌控阿瓦隆，我觉得我们需要收集更多情报，才能有胜算。” 奥斯丁冷静分析，试图让阿斯特丽德明白现在不是硬顶的时候。 “至圣所里还有很多属于我们的人偶师。”后者还是有些不甘心。 “地形限制，不可能一拥而上，而且他们真的能运转阿瓦隆，我们的机巧人偶都会变成废铁。” “你想让我放弃至圣所？放弃这个我们倾尽资源打造了十多年的核心基地？” “如果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还没输。” “罗洁莉尔深浅难测，9527也十分古怪，让人难以让捉摸……再继续下去我们赢面不大，而且就算是现在，已经损失了大量高级战力，这样还不算输么？” 阿斯特丽德默然，奥斯丁继续道：“请尽早决断，否则等那两个人完全掌握阿瓦隆，我们或许连逃出去都很难。” “好吧……” 阿斯特丽德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此，就放弃至圣所吧。不过就算是我们不要，也不能留给别人……现在，立刻带我去找拉赛尔，我要让这个本来为了让她苏醒才建造的至圣所，再一次将她埋葬。” 第二十六章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找拉赛尔，准备动用最后的底牌么…… 听完阿斯特丽德的话，作为“至圣所”的最高负责人，奥斯丁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但他并没有立刻应下，而是道：“拉赛尔就在第五层随时待命，直接过去就能找到他。” “你不一起离开？” “就算早有准备，仪式魔法也需要时间，我想把还留在附近卫兵召集起来，待会儿可能派得上用场。” 阿斯特丽德眉头微皱，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动容的脸，淡然平静的眼神，难得轻声道：“我明白了，小子，自己小心，不要随便死了。” 话音落下，她与她的两只兽形机巧人偶立刻消失在眼前，只能隐约听见背后的长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奥斯丁知道，这是因为情况紧急，阿斯特丽德直接利用“万物流转”赶路，人已经往第五层去了。 “首先召集人手，接着退守第五层，希望敌人没那么快破解阿瓦隆……” 他看了核心控制室的方向一眼，也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利用空间转移能力联络还留在第六层各处的卫兵，命令他们尽数向第五层转移。 …… 核心控制室，鲜血染红地面，人类残尸与机巧人偶的残骸四处散落，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加浓郁，让人仿佛置身地狱一角。 砰！ 艾尔萨被安德莉雅随手一扔，重重砸落在苏启脚下，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哟，这不是我们的教官大人吗？” 苏启俯视艾尔萨，用脚尖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微笑道：“你狼狈的样子意外顺眼啊。” “呸！！” 后者试图把口水吐在苏启腿上，却被轻松闪过。 无论如何，这个人不可能放过自己……心里明白这一点，艾尔萨虽然不想死，却也没有丝毫求饶的想法，强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一脸桀骜道：“想杀就杀，老娘才不会向你这臭小子求饶！” “是吗？就算我能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永生永世囚禁在这把妖刀里折磨也不肯求饶？” 苏启将逆鳞一送，寒光闪烁的刀尖便出现在艾尔萨眉心，轻松刺入肌肤，在伤口旁泌出一颗殷红的血珠。 而伴随着这道小小的，几乎微不足道的伤口出现，一丝无比尖锐的剧痛顿时贯穿她的身心，仿佛有一枚长长的钢针从脊柱钉入，由头扎到尾，将她整个人串起来抖动。痛得她浑身抽搐，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体会到了吗，灵魂被刺伤的滋味。这也是这把刀的能力之一。” 特别是现在，苏启注入灵力，刻意强化了逆鳞这方面的能力。 “你这……混蛋……” 艾尔萨像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连咬紧牙关发出的咒骂也显得有气无力。 “还差得远。”苏启将前者的痛苦尽收眼底，平静道：“喜欢欣赏别人的悲惨、无力、不幸、痛苦……这是你的爱好对吧？我也准备向你学习呢。” 说罢忽然挥刀，只见寒光一闪，便斩断了艾尔萨的左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痛感在脑海中炸开，艾尔萨忍不住惨叫，在地上左右翻滚。 她的灵魂强度远比不上阿斯特丽德那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又被特别强化了灵魂伤害能力的逆鳞砍上一刀，没当场晕过去，在普通人之中已经可以算是心志坚强了。 好一会儿，艾尔萨才勉强缓过劲来，捂着断掌处趴在地上喘气。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衣服和被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身上。 “现在如何？还不打算求饶吗？就你这身肉，应该还能砍很多刀呢。” “杀……杀了我……” 她怕了，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绝对比单纯的被杀还恐怖，她完全不想再尝试一次。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个痛快。” “求你……干脆利落的杀了我吧……” 底线一旦被突破，就能一破再破。即便明知对方是在侮辱自己，艾尔萨也毫不犹豫的哀声求饶。 “很好，既然如此……” 苏启举起了刀，刀身反射出一片晃眼的寒光。 艾尔萨抬头仰望，心中既有对死亡的恐惧，又有莫名的释然，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某个熟悉的影子。 然而，就在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死亡时，苏启脸上忽然露出嘲讽的冷笑，“骗你的，蠢货！之前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去死？听说过满清十大酷型吗？听说过凌迟吗？我会把你割满三千六百刀，做成生人片和刺身，让你好好品尝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你……你这狗屎！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我先杀了你！” 艾尔萨先是一怔，随后陷入绝望与疯狂。她面容扭曲，怒吼着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突然从地上撑起身体，扑向苏启，然而却被迎头一击，用刀柄重重砸倒。 砰！ 艾尔萨再次扑倒在地上，立刻用仅存的右手撑住地面，试图起身。但紧接着，苏启抬腿，重重一脚落在背心，又把她强行踩了回去。 她痛哼一声，像困兽一样不断挣扎，却不能撼动背上的那只脚分毫。 “好了好了，还是骗你的，我又不是你，没那么变态的兴趣，所以……安心去世吧。” 带着嘲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艾尔萨身子一滞，正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忽觉脖颈一凉，世界转动，脑袋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 然后，灵魂被逆鳞抽出，瞬间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 苏启目光一扫满地狼藉的控制室，透过真实之瞳，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个死者的灵体从尸体中脱出，满脸怨恨与杀意的瞪着自己。 “好像终于有机会让从神饱餐一顿了啊。” 他的从神原形是伟大灵魂的分体，可以通过名为“噬灵”的技能吞噬敌人的灵魂来成长，但因为在通灵王之后的从零世界敌人不多，零星几个也大多被逆鳞吞噬，所以可怜的从神到现在都还处于“空腹”状态。 而如今，至圣所里的敌人基本都是魔术师，灵魂质量极高，对从神来说简直就是美食乐园，刚好可以让它进食成长一番。至于吞噬别人的灵魂会不会有些不人道，苏启表示，与那种丧心病狂的邪恶组织同流合污的，通通开除人藉。 “出来……” 他心念一动，身着白底红边机铠，超级光能使者外貌的从神便迅速在背后浮现，凝结成超灵体。 “尽情享受美食吧。” 从神眼部光芒一闪，手掌伸出，纯粹而庞大的灵力场向外扩张，瞬间将整个控制室覆盖。 没有肉身寄托，又不会灵体状态下的战斗技巧，那些灵体根本无法反抗，一下子便被从神拉扯过去，还原成一个个灵魂光团融入体内，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而与此同时，苏启也感觉到从神的灵力和能力都在不断上涨，最终竟然强化了五分之一左右，让他不禁感叹魔术师的灵魂还真是大补。 “情况如何？” 之后，将从神收回，又用摸头之术安抚了一下安德莉雅，苏启走到罗洁莉尔身旁。 后者站在控制室中央，站在阿瓦隆的核心控阵中，一边伸手按着作为整个魔阵核心的，几乎有半人高的奇异菱形水晶，一边道：“虽然原理同一，但用来描述和利用的符号体系不同，而且里面还有他们留下的魔力烙印和回路迷锁，想要破解和调整需要一点时间。” “要多久？” “大约五分钟。” “五分钟么……” 苏启思索起来。 他的第一目标是脱离至圣所，解除组织对自己的限制；第二目标是干掉组织首脑，毁掉至圣所；第三个目标尽可能杀伤组织成员，破坏组织结构，将蔷薇师团这个邪恶组织瓦解。 其中第一个目标几乎已经完成，只要再破坏掉至圣所中仍在运转的阿瓦隆，就能解开被压制的魔力与灵力，恢复全盛状态；第二个目标尚在进行，至圣所没长腿，跑不了，但奥斯丁和阿斯特丽德这两个带头大哥和带头大姐却是一个比一个能跑，以如今的状态，恐怕再次遭遇，也很难留下他们。 至于第三个目标，那就不是短时间内能达成的了，即使毁掉了金蔷薇一系，还有十三位蔷薇魔女等着他去推倒呢。 “干脆毁掉好了。” 片刻后，苏启做出了决定。 “毁掉？”罗洁莉尔看了他一眼，“这样规模和难度的大魔法阵，即使是我来布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确定要毁掉？” “虽然头头可能已经跑了，但抓紧时间，也能留下不少小鱼。更何况我可没有躲在地下当乌龟的想法，要这座阿瓦隆和至圣所也没什么用，还是毁掉算了。” “好吧，如果只是毁坏倒是很简单。” 苏启一旦下定决心，罗洁莉尔便不再多言。心念一动，庞大的魔力注入，核心水晶突然光芒大亮，紧接着发出咔嚓怪声，裂纹蔓延，整个核心控制室内壁上刻画的魔阵符号与线路也疯狂闪烁起来。 片刻后，只听哗啦一声响，半人高的巨大的水晶突然碎裂，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从第一层到七层的贤者秘殿，至圣所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刻画在内壁上的金色符文与线路都在同一时间暗淡下来，失去魔力波动，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花纹。 “呼……” 苏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从肺部最深处抽出来，将所有污浊一并吐出。 这一下，整个人像是刚从万斤枷锁中挣脱，体内的魔力与灵力沸腾涌动，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焕发出活力，身体轻灵的不可思议，好似轻轻一跃便能飞上天空，与太阳并肩。 “终于变回完全体了。” 他握了握拳，心念一动，庞大的魔力便奔涌而出，通过念动技巧将不远处的一具犬形机巧人偶卷起，砰的一声捏爆，炸散成漫天金属零件，叮叮当当洒了满地。 人类极限的魔力量，足以与我媲美的精微操纵技巧，再加上之前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意识，只要再有足够的知识和一具强大的机巧人偶，应该就能应付绝大多数状况了…… 罗洁莉尔一直在默默审视着苏启的表现，并在心中进行着评估。虽然双方约定了暂时合作，但只是基于不牢靠利益基础的暂时联盟而已，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会通过合作者的表现来决定。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等苏启试完招，罗洁莉尔悠然询问，丝毫看不出内心之中的权衡计算，也看不出对击败敌人这件事有多少兴致。 “我们去第五层，那里有个故人需要问候，而且应该有大量机秘资料，我想学习一下机巧人偶的制作技术。” “那就去吧。” 罗洁莉尔没有异议，说完，又侧视苏启，似是随意道：“对了，你刚才召唤出来的那个灵体似乎很有趣呢。应该不是人类的灵，甚至不是普通生物的灵，还能吞噬其他灵魂进行成长……培养到如此地步，究竟吞噬了多少灵魂呢？” “一个都没有。”根据对方可能的立场，苏启实话实说，并为自己辩解，“那就是通灵王世界伟大灵魂的分体之一，我给你的世界常识里应该有提到，所以灵力天生就远比人类强大，这还是第一次进食。另外不必担心我会滥杀无辜，我的从神所吞噬的，只会是罪大恶极的灵魂。” “是吗……” 罗洁莉尔凝视苏启，仿佛想将后者彻底看穿。 “当然，我可是正义的伙伴，怎么可能滥杀无辜呢？” 判定对方的话语为真，她终于将视线收回，平静道：“希望能一直如此，我可不想自己的合作者是个无聊的人。” “放心，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是亿万人里挑一，不会让你失望的。” …… 与此同时，将时间稍微往前拨一些，至圣所第五层，当阿斯德丽德找到拉赛尔时，他正指挥自己的属下整理实验室。 “拉赛尔，马上召集人手准备发动‘暗蚀’，立刻！” 她开门见山，刚一见面，便冷声把命令扔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活祭 “金蔷薇大人？” 看着长驱直入的阿斯特丽德，拉赛尔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智慧女神又出了问题？” “智慧女神限制失败，没时间再多废话了，一边准备一边告诉你。” “我明白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下来，转头吩咐自己的助手，“立刻出去传递命令，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让所有实验室负责人再一次带人回到指定位置待命，马上准备仪式。” 轰隆隆隆…… 片刻后，整个第五层的建筑结构突然发生转变。在巨大的齿轮碰撞声与机械传动声中，以拉赛尔位于该层中央的实验室为中心，一面面金属墙壁向下沉降，陷入地面下早已准备好的卡槽；一个个房间也随之消失，合并成一片宽大平整的巨大空间。 从顶部向下俯视，面积堪比足球场的金属地面上，刻画着一个以倒五芒星为主体，极其繁复庞大，层层叠叠，散发着神秘庄严之美金色魔法阵。 平日里，这座魔法阵图被墙壁和房间隔断，隐藏在阿瓦隆那更加繁杂的阵纹中，非知情人士难以察觉，直至机关发动的时候，才让人惊觉自己脚下还有这样一片庞然大物。 “幸好我们刚刚才准备了一次，各种被搬走的器物还没来得及归位，否则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 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下属们来来往往，指挥各种机巧人偶清场，拉赛尔轻轻吐出一口气。 正如其所言。现在所做的工作他们在不久之前才刚做过一次，准备一旦苏生计划失败，与那位女神发生冲突，便作为最后的底牌，立刻发动名为“暗蚀”的超大型仪式魔法，将对方困死在这处至圣所中。 只不过十几分钟之前传来计划成功的消息，拉赛尔便解散了人手，将第五层复原。谁想到他刚嘱咐完助手整理实验室，准备去那边围观一下，就传来目标脱离限制，核心控制室被夺的噩耗。 难以确定“暗蚀”能不能困死那位曾被称之为神的存在，再加上纯粹的好奇心，拉赛尔不禁看向身旁的阿斯特丽德，“金蔷薇大人？那位女神的力量如何？” 所谓“暗蚀”，全名“深渊暗蚀”，是与“阿瓦隆”同等的真理级仪式大魔术，不过比起“阿瓦隆”的专精防御，“暗蚀”更侧重封锁与困杀。 根据阿斯特丽德的准备与计算，以第五层刻画的主魔法阵规模，“深渊暗蚀”一旦发动，便足以将整个至圣所从原本的空间切割出来，使其坠入极端危险的深层虚空。 在坠落的过程中，被切割出来的空间残片会不断崩解，被虚空之暗所侵蚀。里面来不及逃出的人自然也只能如死囚一般，眼睁睁看着存在之地不断减少，被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所吞没。 毫无疑问，“深渊暗蚀”是足以抹杀世间绝大多数存在的强大魔法，就算奥斯丁御使刚好克制这种魔术的代达罗斯，一旦没有外面的空间坐标，被拉入深层空间也必死无疑；但一想到那位存在能毁灭亚特兰蒂斯这么强大的机巧文明，他就心里没底。 “那家伙的力量么……” 阿斯特丽德眉头微皱，回忆起之前的交战，若有所思道：“现在想来，虽然能力诡异，魔力强大，却并没有表现出压倒性的强势，与传说中的实力不太相符。” 据她所知，第一文明卡拉肯格拉和亚特兰蒂斯文明的毁灭都与罗洁莉尔有关。前者年代久远，情报太少，但亚特兰蒂斯光留下的遗迹就有二十多万平方公里，虽然还称不上“大陆”，但面积比日本的本州岛还大。 能毁灭制造出“波塞东”的强大机巧文明，将如此巨大的岛屿沉入海中……在阿斯特丽德想来，罗洁莉尔应该能轻松一击就将整个至圣所蒸发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 “为什么要沉睡如此久远的时间？为什么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不符？或许她在毁灭亚特兰蒂斯的过程中也不是毫发无损。” 根据现今的情况，拉塞尔作出如此推测。其实一开始，他心里还有些诧异阿斯特丽德和奥斯丁竟然能在与那位女神战斗后成功逃出来，现在看来，或许那一位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没错。”阿斯特丽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我们还没输，我一定会让那家伙还有那个该死的叛徒付出代价。” 两人正说话间，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阿斯特丽德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大敌当前，时间紧迫，她绝不想看见手下的人在这时候犯错误拖延时间。 拉赛尔目光往骚乱发生处一扫，“似乎是活祭那边出了点问题。” 真理级的超大型仪式魔法发动条件极为苛刻，除了使用珍贵材料刻画的魔法阵图，还需要大量精英魔术师注入魔力为引，并对魔法阵进行控制；且除了前两者以外，还需要富集大量灵性的优质祭品。 “深渊暗蚀”的主要魔阵结构为倒五芒星，主要魔力节点有五个，所以祭品也需要五份。其中四份拉赛尔早已准备好，就是他曾经带领苏启参观过的四个“素材库”，它们也正好建立在节点位置，里面的素材连搬动都不需要。 而第五份祭品对应倒五芒星最下面的那个角，需要的是最优质的活祭，这点他们也早有准备。 “刚才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阿斯特丽德带着拉赛尔赶到骚乱发生地，语气不善的质问这处节点的准备工作负责人。 被顶头上司隐含杀意的目光盯着，后者身子一紧，额前隐隐渗出冷汗，赶紧低下头，强自镇静道：“金蔷薇大人，刚才那些活祭品试图逃走，但立刻就被我们轻松镇压了。” “逃走？” 阿斯特丽德冷哼一声，念动力爆发，粗暴的将面前的人墙强行分开，随即面若寒霜的迈出步子，径直入内，看向被一圈卫兵团团围在魔法圆阵中的活祭品。 祭品约三十余人，外加二十多具当添头的机巧人偶。那些人全都是银发红眼的少男少女，被禁魔手铐束缚，还被注射了某种慢性毒药，体虚气弱，苏启的“青梅竹马”9536号和她的人偶希尔达也在其中。 没错，被当作活祭品的正是在之前在最终选拔中活下来的幸存者。虽然艾尔萨之前说过，即使输了也不会死，而是被抹去记忆成为组织的工具，但她显然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即若是需要对抗罗洁莉尔，发动“深渊暗蚀”，他们还将承担成为活祭品的任务。 “一群狗屎！你们说谎！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他一定会狠狠惩罚你们这群没人性的恶棍！” “别让我逃出去，否则一定要把你们这群垃圾全部杀光！” “干脆和他们拼了！就算是死，也至少能让他们的魔术失败！” “对，我们一起冲出去！” …… 被抹去部分记忆至少还活着，甚至还有找回记忆的希望，而成为活祭品则必死无疑。 所以当阿斯特丽德出现时，实验体们正群情激愤的怒视卫兵，破口大骂，甚至蠢蠢欲动，想再次冲击卫兵出逃。 “吵死了！” 她冷冷扫了一眼众人，心念再动，魔力涌出，某个叫骂最大声的实验体陡然被一股无形之力从人群中拔出，拉扯到她面前。 “8866！！” 同伴的惊呼声中，阿斯特丽德右手探出，一把扣住实验体的脖子，在念动力辅助下将他举起，五根手指缓缓收紧。 “一群小白鼠，还没搞清楚吗？你们的命是我的，没有擅自死亡的资格。” 一脸冷酷的凝视着少年迅速涨红的脸，她深深掐入对方颈部肌肤的五根手指迅速变黑，然后一道道细细的黑色 气流从指尖溢出，钻入对方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少年双眼突出，浑身抽搐，肌肉鼓涨，全身血管青筋暴突，整个人的身体像死尸般迅速腐烂，发出非人的惨叫。 很快，随着腐烂面积变多，遍布全身，他的惨叫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挣扎的也越来越剧烈，直至到达顶点，突然身子一震，翻着白眼，口吐白沫，面容扭曲的嗄然而止。 接着，以阿斯特丽德的手掌为中心，他的残尸迅速被染黑、融化，最终变成粘稠的黑色液体顺手臂流淌，经胸及肩，在她的断臂处聚成一团；然后蠕动、拉伸、变形，化成了那只明明应该已经被苏启斩断的左臂。 那是什么！？ 眼睁睁看着这诡异恐怖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几乎所有实验体心中发冷，一时间噤若寒蝉。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以为死就是最恐怖的事么……” 眼见他们脸色难看，阿斯特德丽德却是笑了起来。她伸出那只刚刚复原的左手，对准对面众人，心念一动，掌心处的皮肤拉伸扭动，向外突显出一张正无声嘶吼，看起来极端的痛苦的脸部轮廓。 “8866！” 有人认出了那张脸，正是刚才被吞噬的那名少年。 “呵呵呵，现在明白了吗？只要我想，就算死了，也能把你们的灵魂收进体内，进行永无体止的折磨……”阿斯特丽德冷笑，眼中满是威胁，“所以你们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介意再多吃掉几个看不清形势的白痴。” 众实验体沉默。经过一场场选拔与厮杀，他们都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却没人想尝尝灵魂被禁锢，永生永世被别人折磨的滋味。 “很好，乖乖成为活祭就不必忍受更多的痛苦，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见祭品们服软，阿斯特丽德露出满意的微笑，正准备走开，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就吃掉我吧。” “嗯？” 她脸色一寒，霍然转头，视线与一名银色短发的清冷少女对在一起，冷冷道：“你刚才说什么？” 9536毫不示弱，眼中也是一片冰冷，“比拉赛尔地位更高，你就是让我们自行残杀，建造这个至圣所的人吗？” “是又怎么样？” “从出生，到成长，到与同类厮杀，到如今成为祭品，我的一生都受你摆布，我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但至少在最后，我想任性一下，选择自己的死法。” “所以你是白痴吗？” “只是不想再帮助你而已。看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很显然是到了关键时刻，指望这个仪式魔法来对抗敌人对吧？所以就算被你禁锢灵魂，我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作祭品帮你这样的人渣活下来。要吃就吃吧，我正好在你的身体里看看你是怎样被别人毁灭的，我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好啊，既然你一心找死，我就成全你！” 阿斯特丽德怒极反笑，阴冷的目光扫视其他实验体，“还有谁？还有谁和这个白痴一样想被我抽出灵魂进行折磨？想吃苦头我就一并成全你们。” 众实验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一个声音道：“仔细想想，似乎和那个贱人同归于尽也不错。” “白痴，以为本大爷会这么轻易被吓倒吗？” “一想到要用自己的性命救这样的人渣就恶心，还是被吃掉算了。”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再加上我。” …… 一个、二个、三个、五个、十个……先是零星的几人响应，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最终，所有实验体都怒视阿斯特丽德，决心哪怕是被抽出灵魂，承受没有止尽的痛苦，也要破坏她的计划，给她造成致使的威胁。 “你们……” 被一双双燃烧着仇恨与杀意的目光攒刺着，被一个个自己生杀予夺的小白鼠当场打脸，阿斯特丽德怒火高涨，气得身子发抖。 “好！很好！既然你们这么勇敢，那就都到我的身体里来吧，我会好好招待你们这群蠢货的！” 她咬牙说罢，随手一挥，庞大的魔力波动在身上炸开，如潮水般向众实验体卷去。 第二十八章 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眼看着众人便要被阿斯特丽德杀死，她身后的拉赛尔突然提起声音道：“金蔷薇大人！” 阿斯特丽德一顿，回头看来，眼中一片冰冷，“拉赛尔，你想说什么？” “他们触怒金蔷薇大人，虽然该死，但希望您看在活祭的份上，让他们再稍微苟活一小段时间。” “哼，拉赛尔，我似乎还没追究你管理不利，让这些小白鼠在关键时刻闹腾的责任吧。” 拉赛尔抚胸弯腰，行礼的同时恭敬道：“非常抱歉，金蔷薇大人，这件事是我的失误，之后一定会接受您的处罚；但这种小事您稍后可以随意处置，现在最重要的似乎是迎战随时可能到来的大敌。而且您如果当场杀死他们，岂不是正好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所以这件事，还请您慎重三思。” 阿斯特丽德眼睛微眯，“那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怒火呢？” “请您放心。虽然听上去有点像是在自夸，但在如何给人带来痛苦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拉赛尔缓缓抬头，露出微笑。那微笑披着一层温和儒雅的皮，内里却是血淋淋的阴冷与残忍，看上去就像是戴一张诡异面具，令人心中渗出一丝丝冷意。 阿斯特丽德盯了他几秒，终于将举起的手缓缓放下，收敛脸上的怒意，冷淡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 拉赛尔微笑着回答，随后转过头，对身旁一名助手吩咐道：“去拿一些我常用的‘麻醉剂’过来，给这些活力无限的小家伙们打进去。接着把他们的手脚全部锁在一起，堵住嘴巴，再洒上我配制的‘沐浴液’，那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有精力乱动了……哦对了，记得不要洒太多，几滴就好，要是他们痛昏过去是会影响仪式效果的。” 所谓的“麻醉剂”，就是上一周目他试图给苏启注射的东西；而“沐浴液”也是一种他混合多种生物毒素，自己精心配置的特殊溶液。它能缓慢腐蚀人的皮肤肌肉，在尽量减少伤害的情况让接触者感受到持久而剧烈的疼痛，用来拷问别人效果极佳。 至于为什么不能让活祭们昏迷，则是因为人类的魔力与灵魂都与意识、精神状态相关联，越是清晰的状态下魔力活性越高，作为祭品的质量也越好。 “是，我马上去办。” 助手领命，带着机巧人偶迅速离开。之后，拉赛尔和阿斯特丽德不再理会9536等人，命令附近的卫兵将他们通通打倒在地，锁住四肢，像堆沙袋一样堆积在一起。 没过多久，助手带着东西返回，按之前的吩咐对他们施为，立刻让所有实验体痛得死去活来，像蠕虫一样在地上翻滚挣扎，用被淋上“沐浴液”的地方死命摩擦刻满魔法符文的粗厉地面，自己把自己的皮肤刮得血肉模糊，却因为嘴被堵住，连惨叫和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附近的地面很快就被涂成一片血红。在拉赛尔的“牛刀小试”下，就连心志最为坚定的9536也只能咬紧牙关强行忍耐，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抽搐，其他人自然更加不堪，除了感觉疼痛以外，连最基本的思考都难以做到。 而见他们如此惨状，阿斯特丽德却神色兴奋，一边欣赏一边狂笑。大笑声在宽广的空间中不断回荡，宛如出自恶魔之口，其中满是愉悦与快意。 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正准备夸奖一下拉赛尔的“手艺”，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阿斯特丽德，我回来了。” “奥斯丁？” 阿斯特丽德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奥斯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用那对深邃的深蓝色眼睛静静凝视着自己。 那仿佛隐含着什么的眼神让阿斯特丽德心中泛起波纹，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于是立刻压下了深思的念头，直接道：“你的事做完了？” 仿佛在观赏着难得一见的珍宝，仿佛要将对方脸上的每一处起伏，每一道线条都收入眼中，深深刻印于心底，奥斯丁居高临下，一瞬不瞬的看着阿斯特丽德的脸，平静道：“嗯，已经把大部分人手都带到这一层，布置在外围。如果待会有敌人攻过来，我会带领他们尽量抵挡。” 他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却又好像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韵味。 烦躁的感觉再次涌现，阿斯德丽德眉头微皱，沉声道：“很好，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趁敌人还没来，你先离开这里吧。”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极度危险的战场，作为首领，阿斯特丽德当然不应该留在这里。 第五层也设有专门的传送阵，只要她通过传送阵离开，再毁掉另一边的传送阵，敌人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她。这也是拉赛尔等人敢于使用“深渊暗蚀”，将自己也困在至圣所中的底气。因为只要传送阵不被毁，他们就能随时抽身撤离，再反手毁灭外面的传送阵，把敌人关在里面。 不过传送阵的使用条件极为苛刻，一次只能传送少数几人，且每传送一次都会耗费大量珍贵材料，否则早就成为各大列强大规模应用于战争和殖民地统治的战略武器。因此除了少数几个重要人物，现如今还没撤离至圣所的绝大多数组织人员都是弃子，他们也不会被告知“深渊暗蚀”的真正效果。 “那……我先走一步。拉赛尔，奥斯丁，你们两个都是宝贵的人才，小心一点，别轻易死了。” 阿斯特丽德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但在说出这句话时，竟然感觉到内心之中有一丝犹豫。然而她终究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金蔷薇，终究是那个见多了牺牲与鲜血，甚至乐见牺牲与鲜血的战争狂人，所以瞬间便压下犹豫，准备离开。 “多谢关心，在真正的欲望被满足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拉赛尔欠身一礼，轻笑着如此回答。 奥斯丁仍旧没将视线从阿斯特丽德身上挪开，微微点头，依旧一脸平静道：“我会的。最后一句忠告，希望您以后遇事能更冷静一些，否则一定会被大 麻烦缠上吧。” 作为下属而言，这样的语气与内容明显不够恭敬，但阿斯特丽德心中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到些许压抑和不舍。 嗯？不舍？我竟然有点舍不得这傻小子？ 她很清楚奥斯丁和拉赛尔留下来一定凶多吉少，她本以为自己或许会因损失人才和物资而不爽，或许会对两个优秀下属的牺牲稍有惋惜，但绝不会有不舍这样的软弱情感，但事实证明，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自己。 不，不对……我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事不舍？我只是惋惜“奥斯丁”和“拉赛尔”这两个很好用的工具而已…… 她对自己意外显露的软弱一面感到厌恶，很快就找到新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情感。 “明明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就不要擅自对我指手划脚……总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待会再见。” 把莫名生出的奇怪心情再次压下，阿斯特丽德像以往那样冷冷扫了奥斯丁一眼，发动“万物流转”，迅速消失在两人面前。 “真是没想到，奥斯丁阁下竟然仰慕着金蔷薇大人。” 阿斯特丽德走后，拉赛尔看着奥斯丁，眼神有些古怪。 本来在他眼里，在这数十年来的共事过程中，奥斯丁给他的印象一直和他的祖国德国有些相似。理性、冷静、为人谨慎周密，无论做任何事都十分认真，所以实在难以想像，这样的人都一把年纪了（据他所知已经活了超过一百岁），还会暗恋别人。 而更令人不知如何评价的是，暗恋的对像还是那位金蔷薇阿斯特丽德。且不说她的身材与十四五岁的萝莉无异，也不提她的实际年龄超过几百岁，性格又是个战争狂和嗜虐狂，完全不是做伴侣的合适人选，更重要的是……她其实已为人妻，甚至连孙女都在上大学了，完全是个奶奶辈的人物。 就算是以拉赛尔异于常人的三观，也绝不会将阿斯特丽德与伴侣和妻子联系起来，所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奥斯丁……他眼中难免露出这样的情绪。 但当事人毫不在意，只是平静道：“或许是吧，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她很重要而已。” “奥斯丁阁下为什么会如此仰慕金蔷薇大人呢？” 拉赛尔心中十分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当初是她把我从战场里拉出来，给了我一条命，帮我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奥斯丁说罢，径直转身离开，安排防守去了。 …… 与此同时，第六层，苏启、罗洁莉尔、安德莉雅三人离开核心控制室，来到苏启曾经坐过的，附近一处通往上层的电梯。 “电梯没坏呢。” 看着电梯落下，门打开，露出同样刻画着符文的金属内壁，罗洁莉尔似是随意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或许是有好心人在上面等着，准备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苏启说罢，抬头看了一眼。 现如今阿瓦隆被毁，墙面上的魔纹无法发生作用，他的真实之瞳便恢复全部能力，已经能看穿墙壁，将上层的情况收入眼底。 咦？竟然只跑了一个金蔷薇？很勇吗…… 苏启本以为耽搁了这一会儿时间，组织高层已经全部跑路，但是看架势，对方似乎想利用某种仪式魔法再硬肛一波，不过正好，给了他干掉奥斯丁和拉赛尔的机会。 “要进去吗？” “当然。”苏启将视线收回，计算了一下对方准备的进度和时间，微笑道：“省得我们浪费时间往上爬，而且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让给予回应不是很失礼么……我们老苏家世世代代都是绅士，做事当然不可能这么不讲究。” 说罢，带头走进了电梯里。 罗洁莉尔一边跟进去，站到他身旁，一边道：“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绅士呢。”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哪里不够绅士了？” “与其说哪里不够，应该说全都不够吧。” “这是赤果果的误解。” 说话之间，安德莉雅也走进来，站到苏启身后。 “你的那双眼睛，应该有透视的能力对吧？” “刚才发现的？” “那不是单纯看天花板的眼神，而是有目的的观察和移动视线，微表情也有相应的变化，你也不像是那种会发呆的人，所以比起绅士，反而更像变态不是吗？” “这逻辑，似乎有点不对吧？” “你能透视对吧？” “是。” “你是个男人对吧？” “是。” “拥有这种能力的男人一定会透视异性的衣服，偷窥异性的裸体对吧？” “呃……不一定啊，说不定有品性高洁的道德楷模不会做这种事呢？比如像我这样的带好人。” 苏启按下按钮，关上电梯门，一本正经的如此说道。 然而事实上，刚刚拥有透视能力的时候这家伙还真暗搓搓的干过这种事，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只是人性流失，欲望也随之淡薄，再加看多了也就那样，他很快就对那种事失去了兴趣而已。 罗洁莉尔转头看向他，一脸“惊讶”道：“我们的道德标准竟然有这样巨大的差异吗？” “那是我们刚认识不久，你还不够理解我，当你理解了我之后就会发现……没错，我是有点变态，但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 “很好，现在全世界都听到您厚颜无耻的变态宣言了。大概再过不久，就会被以反人类罪和变态罪被判处斩首了吧？为了不被牵连，被全世界用看蛆虫一样的眼神盯着，要不要先解除合作关系呢？” 两人“相谈甚欢”的同时，后面的安德莉雅眸光幽幽，满是幽怨。 “我抗议！你们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无视了身后突然有些扎人的视线，苏启理直气壮道：“男人变态有什么错？不变态还算什么男人！变态的行为源于性 欲，性 欲的根源在于繁衍，随着物质的丰富，生活水平的提高，科学的发展，人类必将迎来名为‘少子化’的大危机！ “而我们的某些行为或许为庸人所不解，但归根结底，都是背负‘变态’污名，为种族生存大义而奋斗，希望唤起广大男性同伴繁衍欲望的义士啊！所以变态怎么能算是犯罪呢？” “真是遗憾，看来您已经变态到不顾逻辑，无药可救了。” 罗洁莉尔说着，后退一步，和安德莉雅一样站到了苏启身后，“出于对自身的安全考虑，我决定先和你保持距离，接下来的战斗你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对吧。” 两人说话之间，电梯终于到达第五层。随后咔嚓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一片密密麻麻的枪管等在门外，泛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 “大丈夫，萌大奶。” 苏启自信满满的话音刚落，连绵成片，震耳欲聋的枪击声便在近处响起。 第二十九章 你被一百米长的大刀砍过吗？ 电梯门外是一条六米余长的通道，从上往下俯视，可以看到十几道人影次第排列，严阵以待。站在前面的毫无疑问是各种型号的机巧人偶，一个小队的精英魔术师则待在后方，时刻用天眼监察电梯的状况，准备敌人如果真的从这个电梯上来，便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不久，电梯里传出了动静…… 呵，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在电梯这种狭窄的地方作战，里面的人对我们来说不过是靶子而已…… 负责临时指挥的小队长心中冷笑，却没有丝毫大意。 那毕竟是曾被称之为神的存在，就算很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名不副实，且大意踏入陷阱，也绝不是对轻易取胜的对象……事关自己的小命，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以赴。 很快，电梯到达，大门打开，苏启三人身影出现的同时，魔术师们便驾驭机巧人偶，毫不留情的发起猛攻。 离苏启最近的是三具堵在门口的类人形机巧人偶，名为“火流星”。它们的魔术回路是小范围的物质加热，四肢及后腰处都附有弹匣，身体各处遍布密密麻麻的圆形孔洞与类似枪管的发射管道，能通过加热空气和钢条击穿坦克装甲，在瞬间爆发出极其强大且密集的火力。 砰砰砰砰砰砰…… 一时间，只听震耳欲聋的枪击声如炒豆般接连爆裂，超过上百枚尖端锐利，被加热得通体赤红的钢条像一片燃烧的火流星，瞬间扑到苏启面前。 但后者早有准备，丝毫不慌。就在它们开火的同时，右手拇指微屈，掌心向外，随意往前一按，做出一个抵挡的姿势。 下一刻，所有射出的赤红钢条一到苏启身前一尺处，便如入泥沼，陡然减速，推进得越来越慢，最终变得肉眼可见，几乎趋于静止。 机巧人偶不停，同步填充弹药，像加特林机枪一样不断开火。虽然速度逊色一筹，但每一弹的威力却远远超出，然而……接连不断的弹药前扑后继，却通通陷入那不到一尺的“天堑”，像琥珀一样渐渐凝固在半空中，短短几秒便在苏启手掌前聚集了密密麻麻一大片。 “还给你们。” 苏启心念一动，束缚住所有钢条的念动力陡然爆发，反弹回去。 紧接着，红芒在他身前如花炸散，旋即尖啸四起，火花乱溅，密集而沉脆的击打声中，挡在电梯前的三具机巧人偶浑身破洞，像筛子一样当场倒下。附近地面的与墙壁也被破开，乱七八糟插着一枚枚滚烫的钢条。 而在三具“火流星”之后，出现在苏启眼前的是二名身材高大，手持鸢形巨盾，铜墙铁壁般的骑士型机巧人偶。 看上去是防御型，想要进一步压缩我的活动空间？ 苏启手握逆鳞，踏出电梯。 下一刻，两条狼犬型人偶高高跳起，从骑士组成的盾墙后飞身跃出。 它们体长近二米，形如巨狼，被泛着钢铁色泽，棱角狰狞的黑色装甲所包裹。无论背脊、肩腿、尾巴还是头部，几乎浑身上下都镶嵌着竖立的锋刃，一眼看去尽是都是寒光闪烁的刀片，令人心悸。 这是名为“刃狼”的机巧人偶，搭载的魔术回路为“气压喷流”，虽然和安德莉雅的“流刃”相似，但效果更为单一，主要用来加速，让它们成为合格的战场绞肉机。 就比如现在。两只刃狼身在半空，忽然蜷身藏首，四肢内缩，互相卡扣，变成两个半人多高的恐怖刀轮。接着魔术回路发动，高压气流喷吐，让两只刀轮似陀螺般飞速激旋，撞向苏启。 毫无疑问，要是生受这一击，不用一秒，他就会切得肢离破碎，血肉飞溅，变成一地的苏启酱；但前提是，它们能碰到他。 超灵体·棒球形态！ 没有“阿瓦隆”的压制，苏启一念之间便以逆鳞为媒介，做出一个棒球棍形态的超灵体——本来超灵体的形态会受媒介所影响，以剑为媒介做出来的一般也是剑形，但他在这方面的技术早已超出原本世界的极限；所以超灵体的形态千变万化，像橡皮泥一样随意搓扁揉圆，根本不受限制。 完成之后，苏启好整以暇的侧身扭腰，双手握住柄部，摆出了一副准备全垒打的姿势。 下一刻，两只“陀螺”飞旋而来，他凭借真实之瞳和自身的武道境界，瞬间判断出最完美的挥棒轨迹和击球点，然后踏前半步，挥棒击出。 砰砰！！ 气浪炸开，火星迸溅，撞向苏启的两只刀轮被硬生生砸回，恰到好处的在半空中划过弧线，落入骑士型人偶组成的盾墙之后。 而在后方，站在最前方的几名魔术师正准备发动第三轮进攻，忽见两个嵌满刀片的大滚轮反弹回来，撞向自己，顿时魂飞天外，吓得脸都青了。 下一刻，刀光滚滚，残肢血肉飞溅，凄厉的惨叫声充斥整条通道，魔术师们的阵型瞬间溃散，四散奔逃。 盾墙的另一边，苏启目光一扫，眉头微皱，“那边已经开始了，可不能在一队杂兵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说罢，他将超灵体解散再重组，念动之间，一只足以充塞整个通道的钢铁巨臂陡然具现，一拳向正前方轰了出去。 “盖加波之拳！” 0.2秒，小屋子一样大的铁拳来到两名骑士型机巧人偶前。他们并非禁忌人偶，主人此刻也自身难保，于是面对攻击，只能运用体内残留的魔力发动名为“物质固化”的魔术回路，竭尽全力的加固盾牌、铠甲、与自身的躯体，然后…… 砰！！ 气波炸裂，巨盾爆碎，两名机巧人偶被一击砸飞，像炮弹般倒射而出，半途砸倒二具机巧人偶，撞死撞伤三名魔术师，最后轰的一声重重撞在通道尾端，在墙面上砸出两道内陷的凹坑。 紧接着，巨臂铁拳充塞通道，像失控飞驰的火车般追击而至，捣穿整条通道。 吱吱吱吱吱…… 刺耳的摩擦声中，拳臂边角处刮擦内壁，挫出一串串灼目的火星。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拳头无可阻挡的向前推进，将一具具机巧人偶与人类的残骸卷入拳下，推挤在前，一齐撞向通道尾端，最后…… 轰！！！ 气浪炸开，通道震动，惊雷般的巨大撞击声响彻整个第五层，硕大的铁拳砸穿墙面，几乎整个没入；人类的血肉碎骨与机巧人偶的金属零件混在一起，四下崩溅。大半个通道被热气腾腾的鲜血染红，各种各样的机巧零件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嘎吱…… 陷入内壁的巨拳缓缓抽出，大量殷红的液体从指缝与深深凹陷的墙面上淌落。随后啪哒一声，一团粘在陷坑中，像被挤扁大肉丸一样的血肉与金属混合物滑落在地，隐隐可见其中被扭曲压扁的人类肢体，看一眼便能让普通人SAN值狂掉。 …… 另一边，第五层中央的巨大魔法阵上，就在苏启大开杀戒的同时，拉赛尔终于带领下属做好了所有准备。 来了吗？有奥斯丁舍命阻挡，应该能拖到仪式完成…… 拉赛尔站在魔法阵最中央，被一圈魔术师环绕，看了一眼刚才巨响传出的方向，便对身旁的助手道：“发动扩音魔术，准备同步咏唱。” 后者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将魔力注入身旁的一具蝙蝠型机巧人偶，将扩音领域布置在前者周围。 感觉到身周环绕的奇异魔力场，拉赛尔微微点头，淡淡道：“各节点注意，现在开始，根据我的引领进行同步咏唱，调节魔力波动，完成仪式魔法，收到的即刻给予回应。” “一号节点已收到。” “二号节点已准备完毕。” “三号节点随时可以开始。” “四号节点同样。” “五号节点正在待命。” 很快，其他五个方向便纷纷传来回应。 拉赛尔一一接受完毕，确认没有问题，终于道：“很好，那么跟着我来……无底之渊，无垠之暗，被吾剑矛所指者……坠落吧、坠落吧、永无止尽的坠落吧……” 他回忆着举行“深渊暗蚀”这个仪式魔法的要点，开始用蛇一样阴冷邪恶的声音咏唱祈文。紧随在他之后，其他五个节点的魔术师也开始竭力模仿他的语气与节奏，用同样的内容进行重复咏唱。 实际上单纯的咏唱祈文并没有实质性的超自然力量，它的作用是自我催眠，奠定发动魔术时的情感基调，规范魔术师的施法节奏，统合调整其他魔术师的魔力波动频率，在多人仪式魔法中便于主持者控制。 现在，它正发挥着自己应有的作用。随着咏唱进行，祈文一句句出口，魔法阵中所有魔术师的语气渐渐一致，节奏渐渐统一，身上的魔力波动也不断向同一个频率靠拢，并通过脚下的魔法阵汇集到拉赛尔身上，融合成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惊的整体。 …… “这样的魔力波动……那边在准备仪式魔法，你确定我们还要像散步一样慢腾腾走过去吗？” 一条通过打穿墙壁，自己开辟出来的直线通道中，罗洁莉尔一边前行，一边提醒前方的苏启。 “不必着急。” 他也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一边走向通道出口，一边道：“我们这边优势很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好吧，既然如此，请务必不要让我看到自己同伴因大意而失败的蠢相。” “放心，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这都飞龙骑脸了，怎么输？” 说话之间，三人走出通道，一片十分宽广，一眼难望到尽头的空间顿时出现在眼前。另外同时出现的，还有奥斯丁和他身后严阵以待的卫兵及机巧人偶。 现如今，第五层其实可以分为内外两个区域。内层就是通过机关改变结构，正举行仪式魔法的这片场地；外层则是没受机关影响，仍旧保持着之前结构的外围通道与部分实验室。 此刻，苏启三人正是直接打穿通道墙壁，沿一条直线杀过外层，来到了内层区域。他抬眼一瞧，便能看见十几米之外正在准备仪式魔法的拉赛尔等人，似乎只要冲过去便能将施法打断，但是在双方之间，还拦着奥斯丁他们。 “到此为止了。” 奥斯丁距离丈余，目光锁定苏启，身后的卫兵们仅剩下一百余人，其他人都在之前的外层攻防战中，被苏启在短短时间内轻松歼灭了。 “如果想通过这里，就先跨过我的尸体吧。” 他沉声说着，体内的魔力缓缓流进身后站着的几具机巧人偶里……的确是几具。虽然操纵空间的魔术回路很强，但终究是太过单一，容易被针对，所以他又暂时支配了几具不同的机巧人偶跟在身边。虽然性能远不及代达罗斯，只是中低端机型，却能帮助他丰富战术，增加哪怕是一点的获胜希望。 “如果不是你刚才跑得够快，现在的你已经是尸体了。” 刚才在外层的时候，奥斯丁也曾仗着有空间能力发动几次偷袭，不过现在知己知彼，又处于全盛状态，苏启当然不会被他坑到；反而还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反击，差点把他给反杀了。 “到了这里，我已经无处可退，所以……就在这里做最后的了结吧。“ “没问题，我差不多也和你们玩腻了。” 苏启利用真实之瞳透过障碍，一边观察魔法阵的进展，一边道：“奥斯丁，你有被超过一百米的大长刀砍过吗？” 奥斯丁眉头微，“你在说什么？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超过一百米长的刀？” “现在有了。” 苏启举起逆鳞，横在胸前。随即心念一动，以逆鳞为媒介制作超灵体，然后调整结构，将刀形超灵体的刀身不断延长、延长、再延长。 超灵体能直接干涉世界，是普通人也能以肉眼直观的高密度灵力聚合体，所以在在场所有人惊异的眼神注视下，苏启手中的能量体长刀不断生长，直至拉长到几十米，顶到左侧的墙壁，然后噗哧一声，直接刺了进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再继续增长。 “你想做什么？” 见此，奥斯丁脸色凝重，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苏启微微一笑，悠然道：“别慌，我只是想试试我这一刀下去，你们会不会团灭而已。” 说罢，抓住刀柄的手猛然握紧，挥刀横斩。 第三十章 击破 必须阻止他！ 看见苏启准备挥刀的同时，奥斯丁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下意识闪过对方一刀横扫全场，己方所有人被拦腰斩断的恐怖场景。不论为公为私，他当然不能让那种事发生，所以也在同时发起攻击。 下一秒，苏启挥动了手中一百多米的超长大太刀。 众所周知，刀具的锋利度主要取决于刃口的几何角度与材质。现在他手中的刀是由超灵体构成，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对超灵体的形质进行精细入微的调整。再加上本身对刀剑等冷兵器结构的认知，就算是由超灵体制成的刀，在他手里也绝不会弱于任何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兵，甚至在单纯的锋利度上更胜一筹。 而且金属铸造的刀剑有重量，超灵体却没有。这就意味着他手中之刀就算长达百米，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负担，挥剑速度甚至能比真实的刀剑更快。 于是随着苏启挥刀斩出，从左往右横扫，十几米外没入墙体的超灵体长刀也随之横切，瞬间便破开一重重厚厚的金属墙壁，在墙面上裂开一道细缝，横扫而出。 与此同时，奥斯丁身后一具“火流星”型号的机巧人偶身上炸开火光，几枚被烧红的尖锐钢条破空而出，射向苏启，攻击范围几乎涵盖了他全身上下。 很显然，奥斯丁是准备用“围魏救赵”的策略来打断苏启的攻势。如果后者防御或躲避，他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如果后者宁愿自己重伤或身死也要继续攻击，反而更称他的心意。 但可惜的是，苏启选择了第三种——我全都要。 奥斯丁并不知道，苏启身兼灵力与魔力二种力量，一心二用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二者择一，完全可以一边用灵力攻击，一边用魔力防守。 于是苏启便将身来的几枚钢条全然无视，一边在身前构建结界，一边继续横斩。 而这时，对面除奥斯丁之外的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各施手段，开启防御。 此刻从上方往下俯视，正好可以看见一道略带弧度的长光被苏启握在手中，斜着没入左侧墙面，形成一个三十度左右的锐角。 之后长光右扫，划出扇面，对方左侧边缘约三分之一的魔术师与机巧人偶还没来得及把防御立起来，便觉腰间忽然掠过一丝冷意。 接着刀锋继续横扫，终于陆陆续续有人发动了魔防，在身侧构建出魔力障壁。但因为时间苍促，障壁并不稳固，长长的刀锋扫过，虽然造成了些许阻碍，却很快被尽数斩开，纷纷爆裂。 再接下来，延长的刀身甚至波及后方正在发动仪式魔法的人员。离这边最近的那个节点上，一群魔术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刀锋胡里胡涂的拦腰抹了过去。 下一刹那，因为刀速减缓，挥斩的轨迹不够平稳，再次被腰斩的人终于能感受到痛苦，并看到自己身上溅出的血光。 到现在，距离苏启挥刀不过一秒，奥斯丁身后的下属便减员近半，魔法阵上的一个节点也几近团灭。虽然严格来说他们都还活着，但被从腰部斩断，已经与死无异。 而同一时间，那几枚钢条也射至苏启身前，然后砰砰几声轰击在他的防御障壁上。但也只是让障壁震颤了几下，将尖锐的前端插 进去一点，便被轻松弹开。 竟然能同时使用！？ 见到这一幕，奥斯丁瞳孔微缩，立即侧身面对左方，伸手抓了出去。 念动！魔防！刚体！魔韧！心眼！ 千钧一发之际，他展现了令人惊叹的魔法技艺，同时运用五种魔力技巧。 下一刹那，横扫全场，看不到尽头的细长刀锋劈开大气，迎面砍来。 心眼锁定刀锋位置，念动力阻碍刀锋前进，刚体强化力量、速度、和身体强度，魔韧加持于右掌，层层叠叠，凝如实质的魔力像手套一样将指掌包裹，狠狠向斩来的刀锋抓去。 轰！！ 刀锋嵌入手掌，浩荡气浪炸开，附近的魔术师与机巧人偶当场被吹飞出去。 而在多重加持下，奥斯丁终于正面抓住了苏启的刀锋，但紧接着便感觉到狂暴的力量从掌中传来，像一条狂龙挣扎欲出；甚至推得他不断后退，双脚离地，差一点就要被砍飞出去。 碎！！ 奥斯丁竭力稳住身形，全力爆发，猛然抓紧刀身，用力下掰，试图将之折断。但由超灵体构成的刀身极其坚韧，他只是将刀身弯折了一点，便再也无能为力；好在尽管如此，凭借着压在剑上的体重和强化后的力量，终究还是将长刀停了下来。 …… 与此同时，另一边，正在主持仪式魔法的拉赛尔也终于感觉到异常。 “噗！” 五个主要节点之一突然失控，庞大的魔力化成乱流溃散，倒灌入体，让与魔法阵共鸣的他当场承受反噬，一口血喷了出来。 该死！那群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拉塞尔大怒，一边竭力收拢梳理散乱的魔力，一边调动魔力强化视力，往发生异常的节点那边看去。便见自己的属下们纷纷倒在地上惨叫，仿佛被某种利刃腰斩，身下满是鲜血与漏出来的肠子等物。 敌人！？怎么可能有敌人？奥斯丁不是在阻拦了吗？攻击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赶忙转头看向战场方向，立刻发现苏启贯穿整个第五层中部区域的百米大长刀，随后又看见负责防守的那部分人也是损失惨重，和自己的下属一样被腰斩了近半。地上随处可见断成两截的身体、从腹腔中拖出来的肠子，还有满地的鲜血零碎，看上去十分恐怖，触目惊心。 啧，看来奥斯丁那家伙根本靠不住…… 拉赛尔见过更残忍猎奇的场面，还是他亲手制造的，所以对面凄惨的战场并不能动摇他的理智。 现在该怎么做…… 拉赛尔心下急思。虽然五个节点被毁掉一个，但现在仪式已近尾声，只要他自己愿意承担一下风险，还是有可能将魔法完成的。而若是站在服从上级的角度来看，这种时候当然也应该坚持到底，完成金蔷薇的任务。 但与奥斯丁不一样，他可没有为阿斯特丽德卖命的打算。之所以愿意留下来，一是因为金蔷薇的性格不容忤逆，二是因为还有退路，三是因为还有奥斯丁那家伙在前面顶着。 这样一来，就算敌人强攻过来，只要用奥斯丁当肉盾，他就能从容撒退，借助放置在隐秘处的传送阵离开至圣所。却没想到奥斯丁太水，竟然连这点时间都快坚持不住，要是再不走，等奥斯丁死了，自己就会被敌人盯上，或许连走都走不了。 因此在奥斯丁还没死的时候离开最好，而且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对方距离那么远都能杀死这边的人，要是再来一次，仪式就失败定了，所以再撑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还让自己身陷险境…… 很快，拉赛尔便做出抉择。 抱歉，还没完成神性机巧，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毫无诚意的在心中对阿斯特丽德与奥斯丁道了声歉，他心念一转，将阵中积蓄的庞大魔力向其他人散去。 下一刻，其他四个节点上的魔法师和拉赛尔身边的助手纷纷喷血倒地，代替他承受了魔术突然中断的反噬；而后者看也不看自己属下们一眼，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迅速向传送阵所在的方向跑去。 …… 几乎同时，另一边的苏启感知到庞大的魔力波动陡然溃散，立刻转头向魔法阵所在看了一眼，瞬间锁定拉赛尔跑路的背影。 “呵，怎么可能让你逃掉。” 他冷笑一声，突然解除超灵体，让还在和他较劲的奥斯丁抓了个空。 随后心念一动，从神在背后浮现，巨大的重压陡然降临，瞬间向外扩散，席卷全场。 砰砰砰砰砰砰…… 魔力构成的障壁隔绝不了重力，于是重压之下，对面还站着的人通通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正准备撤离的拉赛尔也同时倒下，再也难以挪动一步。 紧接着，趁所有人敌人被重力压制的时候，苏启忽然眼神一凝，利用扭曲的重力，直接将奥斯丁身后的代达罗斯撕裂。 此时的他是不受阿瓦隆压制的全盛状态，再加上从神力量增强，本身又被重力压制，奥斯丁竟然连反应都来不及，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重要的机巧人偶被毁。 结束了…… 人偶被毁，仪式中断，拉赛尔临阵脱逃，接踵而至的巨大打击下，就算意志坚定如他，也不禁面色一沉。 下一刻，苏启再动。 用重力撕裂别人的操作比较复杂，同一时刻只能对单体攻击，暂时无法群攻，他便借用安德莉雅的魔术回路加持己身，随手挥出一道道气刃进行远程补刀。 只听砰砰砰砰的炸响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气刃激射而出，精准无比的斩断一个个被压倒在地的幸存者脖颈，让地面上盛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不过一分钟，所有漏网之鱼便被尽数解决。一旁的奥斯丁眼睁睁的看着他屠杀自己的属下，自诩冷静的内心之中也不禁生出一丝丝愤怒，但很快这些无用的愤怒就被他压下，转而集中精力运转魔力，使用钢体，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在二十几倍的重力中支撑身体，艰难的站了起来。 咯嗒……咯嗒……咯嗒…… 苏启长刀斜指地面，缓步走来。偌大的空间中一片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不断回响，显得极为清晰。 “最后，有什么遗言吗？”他走到近前，一脸平静的看了过来。 刚体无法强化内脏，奥斯丁强忍着内脏仿佛要被扯断般的痛苦，一边粗重的喘息着，一边死死盯着苏启，艰难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某种魔术的效果，他早已活得比一般人一辈子还长。他并不怕死，却不想在死前还带着满心疑惑。 毫无疑问，这次的对阵是他们一败涂地，对方仅仅用了三招，就几乎把他们团灭。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很弱，而是因为情报不足，因为对方比之前突然变强太多，因为对方有超出魔法体系之外的强大力量，战斗过程中甚至极少使用本世界主流的机巧人偶，而是凭自己的力量就将这边碾压。 遭遇这种前所未有的挫败，他心中难免升起探究的欲望。他想知道苏启到底是不是9527，来自何处，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力量，为什么会有那些无法用魔法解释的手段……至少，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 “我吗……” 苏启看了身后的安德莉雅一眼，想了想，道：“细说话长，简而言之，你可以把我当成异世界来客。” “异世界……来客？” 奥斯丁眉头紧皱，努力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真实与否。 “这就是事实，不管你信不信，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答案。” 苏启认真回复，他身后的安德莉雅听罢，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呵……原来如此么……” 奥斯丁信了。对方没有必要再欺骗一个将死之人，而且在本世界的魔法体系中也有“异界”的概念，比如阿瓦隆，比如另一位名为“黑蔷薇”的魔女掌控的埃及冥界，而且如果是异界人的话，之前的那些异样就能说得通了。 “好了，对敌人的尊重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你准备好了吗？” 苏启说着，举起手中之刀。 奥斯丁无言，顶着巨大的压力挺直背脊，昂首站立，默默将腰间一柄款式老旧，看起来像收藏品多过像武器的普鲁士士官长刀缓缓拔出，指向苏启。 双方相隔五步对峙几秒，在重压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奥斯丁率先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喝，倾尽体内所有的力量与魔力，向苏启发起了并不算快的冲锋。 一步、二步、三步……两者距离渐近，到达最佳攻击范围的那一刻，苏启一步踏出，挥刀斩落。 嗤…… 两柄缠绕着强大魔力的长刀在半空中交错而过，旋即人影乍合即分，血光喷溅之中，奥斯丁僵立片刻，砰的一声倒在苏启身后。 第三十一章 你懂个屁的暗杀 赢了…… 苏启转过身来，俯视奥斯丁。 后者捂着胸口躺倒在地，强忍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艰难的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手中还握着那把普鲁士军刀，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了双眼。 抱歉了，阿斯特丽德，我只能跟到这里了…… 弥留之际，随着意识渐渐无力，过往的记忆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一百多年前的出生……在普鲁士贵族家庭中长大……靠着家族力量成为军官，为了家族的荣耀奔赴战场……在战争中了解到战争的残酷，在与手下士兵的交流中产生迷茫，之后在某场战斗中中弹倒下，濒临死亡……绝望之际，那个浑身上下与战场格格不入的人出现在面前，看重自己的资质施予援手……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这里很美丽呀。铺满大地的尸体，肆意流淌的血河，刀枪在死亡的衬托下像宝石一样闪耀，混合着血腥与火药味的烟云四下弥漫，轻轻吸上一口，仿佛能感觉到他人流失的生命在自己体内缓缓扩散，带来前所未有的，自己还活在世上的充实感……小家伙，你不这样认为么？” “我……无法理解。” “啊，差点忘了，你还太年轻，无法正确认知战争，无法看透她面纱下美丽的真面目，当然也无法领略到她的魅力……这样，你有获取力量的才能，有对他人战而胜之的潜力，就这样死在这里太可惜了，要不要追随我，去发现战争真正的魅力呢？” 直到现在，奥斯丁还记得当初那个人说的话。同样直到现在，他也难以理解，战争这种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残酷与丑恶的东西有什么魅力可言；但没关系，在漫长的追逐过程中，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他早已忘记了答应那个人时，心底最初的目标。 所以哪怕他其实并不喜欢战争，也会装成喜欢战争，并为了那个人的狂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很快，无尽的疲惫将奥斯丁的意识淹没。他的肉体再也无法挽留住灵魂，被逆鳞的力量抽出，化成纯净的魂力被吞噬，让妖刀变得更加强大。 …… 另一边，就在奥斯丁死去的同时，拉赛尔正在生路上艰难挣扎。 该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巨大的重压下，他趴在地上，用手指扣着地面，用腹部摩擦地板，像虫子一样不断向前蠕动着。 就算是操纵重力的魔术回路，就算是那具花柳斋出品的名人偶“胧富士”，应该也无法维持如此规模的重力这么长时间才对！对方是怎么办到的？对方还能坚持多久？我还要像只老鼠一样在地上爬多久才能脱离攻击范围？难道这就是“神”的力量？混账，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留下来！ 拉赛尔一边全力运转钢体，一边在满心紧张与悔恨中前行。 手指被坚砺的金属地面磨破，脆弱的内脏感觉像是随时可能被扯断，被压迫的肺部让人连呼吸都难以为继……在巨大的重力压制下，他只觉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没一处不酸苦，简直度秒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重压陡然消失不见。 终于逃出来了！ 因为重力转换过于突兀，拉赛尔立刻感觉到一阵难过和眩晕，但就算如此，也压不住心里的狂喜。 跑！立刻撤退！拖了这么长时间局势一定更加危险，必须尽快！ 他满脑子跑路思想，强忍着身上的各种不适站起身来，正准备继续完成三十六计中的最上策，忽然发现一名十五六岁左右，黑发黑眸的少年正提刀挡在自己面前——和上一周目一样，此刻的苏启已经被罗洁莉尔抹除了身上的血脉侵蚀与隐患。 “这位先生请留步，我还有些事想要咨询一下你。” 苏启把染血的长刀横在胸前，一边用刀身轻拍掌心，一边带面微笑，和善的发出了邀请。 拉赛尔身子一僵，看了眼刀身上那缕触目惊心的血迹，原地急思片刻，忽然轻咳一声，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尽量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道：“请问，您是哪位？” 在这一周目，他虽然也看过9527的档案，并立刻就把眼前之人与档案上的照片对应起来，但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且因为苏启身上有众多疑点而不敢确定。 “清国刺客兄弟会的刺客，代号凌凌漆，你可以称呼我的英文名，尼古拉斯·苏启。” 苏某人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刺客兄弟会？”拉赛尔眉头微皱，疑惑道：“从没听过有这样的组织，而且虽然是黑发黑瞳，但您的样貌似乎与某个编号为9527的实验体非常相似。”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猜测了吗？” “难道，您真的用某种方偷偷法替代了9527？可是那怎么可能？只是外表伪装的话，应该不可能瞒过我们才对！” “此乃我天朝‘易容’秘术，又岂是尔等化外蛮夷能够轻松看穿的？”苏启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天朝上国子民的骄傲，“至于你为什么没听过刺客兄弟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我们的潜入暗杀手法天下第一，听过我们名号的外人全都死了，没人能传扬出去，你又怎么可能听过呢？” 拉塞尔微微一怔，回想起之前满地被腰斩尸体的战场，有些难以理解道：“你们管这样的做法，叫潜入暗杀？” “当然。” 苏启看了他一眼，神色肃穆道：“这是我天朝传承五千年的‘无双暗杀法’，要义就在于把发现自己的所有敌人全部杀光。而没有目击者，自然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潜入，这才是暗杀的最高境界！” 他说的好有道理……才怪！ 拉赛尔对苏启的歪理斜说嗤之以鼻。正面砍杀目标，甚至屠杀所有敌人的刺客还算什么刺客，不如叫狂战士好了。同时因为苏启的不着调言论，他很怀疑那所谓的兄弟会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很可能只是对方随口编出来的东西。 不过实验体9527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所以对方背后或许真有什么强大的组织，但不会是这个看起来就像在胡扯的刺客兄弟会。 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纠缠对方身份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鄙弃，语带恭维道：“原来如此，看来神秘的东方古国果然深不可测，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去学习和挖掘。” “很好，拉赛尔先生果然是个心明眼亮的逸才啊。” 苏启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微笑道：“既然这样，不如你也加入我们的刺客兄弟会如何？” 他说这话当然不是真心把拉赛尔这种人变成同伴，只是恰好遇到一脸二五仔相，贪生怕死的敌方高层，所以想在干掉对方之前物尽其用，多套出一点情报而已。 今天有事，时间不够，欠的二千字明天补上。 第三十二章 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 果然…… 对于苏启突如其来的招揽，拉赛尔心里早有准备。毕竟自己是世界上最顶尖的人偶制造师之一，之前又没有对自己动手，很显然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至于是不是要答应……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选择，当然要答应。只不过就算打定了主意要投靠对方，也不能表现的太急切，否则让人看轻了自己，就算投靠过去待遇也会缩水…… 拉赛尔心念电转，立刻就把心态从刚才的窘境中抽离出来，冷静的在心中权衡利弊。 不过光凭这样，还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想要招揽我。而且比起一个连存不存在都无法确定的组织，明显还是对战争狂热，愿意不择手段支持实验的金蔷薇更加适合我…… 很快，拉赛尔就下定决心。如果没机会逃跑，就暂时和对方虚以委蛇，如果有机会逃跑，就立刻抓住机会撤离……至于自己临阵脱逃的事怎么和金蔷薇交待，反正逃出去的人只有他一个，答案还不是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哦？我也可以入会吗？” 于是拉赛尔怔了下，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顺着苏启的话说了下去。 “当然。” 后者神色和善，语气诚恳道：“刺客大师零零发先生说过，二十世纪人才最重要，就算我们是刺客也要与时俱进，紧跟时代的潮流，不断完美自己的暗杀技术，否则不知道哪天就会砸了祖师爷的招牌。而像拉赛尔先生这样掌握了核心科技的优秀学者，当然也是我们兄弟会急需的人才。所以拉赛尔先生，你考虑的如何？是否要加入我们呢？” “这个嘛……”拉赛尔微一沉吟，面带难色道：“您也知道，想要制造出最顶尖的机巧人偶，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最顶尖的材料和制造设备。而清国在这方面实在太过落后，我很担忧自己的工作能不能在那边顺利进行。” “放肆！” 苏启脸色忽变，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甩在拉赛尔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炸裂，后者忽受重击，右脸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整个人被打得趔趄后退，脑子里嗡嗡作响，当场懵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翻脸？现在不应该是谈条件的时候吗？ 拉赛尔擦了下右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苏启。却见后者一脸冰冷，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岂是你这蛮夷野人能肆意揣度的？你刚才那些话，完全是赤果果的污蔑！” 神经病啊！我刚才的语气哪里算是污蔑了？而且你们的大清都要亡了，都要被列强瓜分成殖民地了，哪来的自信否认自己落后？还自称天朝？ 他心中怒极，恨不得当场给眼前的黄皮猴子来一套酷刑套餐，但他是人偶师，不是人偶使，正面战斗力连艾尔萨都未必比得上，又怎么敢和轻松击败奥斯丁的苏启硬肛？ 最终还是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强忍着心中膨胀的怒气，勉强笑道：“非常抱歉，是我一时没注意失言了，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算了……”苏启轻叹一口气，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念在你们这些蛮夷不重文教，不识礼数，我就大人有大量的饶你一次，下次可不要再犯。” 对方一口一个“蛮夷”入耳，刺得拉赛尔心里怒气一点点上涨，但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丝毫，只是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微微欠身一礼，恭敬道：“非常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好了，恭维的话就到此为止。我为人低调，虽然知道自己很优秀，但不喜欢听别人吹捧。”苏启摆了摆手，转而道：“回到刚才的问题，你决定好了吗？” “当然。”拉赛尔笑得很僵硬，“各种困难总会有办法解决，而我也早就对那个古老的国度心生向往，这次正好是个研究的好机会。” “很好。”苏启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笑容灿烂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会里的兄弟了。” 拉赛尔嘴角一抽。对方这重重一拍震得他肩膀一垮，浑身发颤，刚才被重力压制留下的各种细微暗伤一起被扯动，疼得他差点直抽冷气。 不过眼前这家伙喜怒无常，未免再次挨打，他还是强行忍住，皮笑肉不笑道：“那以后就请您多多指教了。” 之后，苏启又和拉赛尔胡扯几句，便让后者带自己去找藏匿传送阵的传送室。 他准备学习制作机巧人偶，而至圣所里刚好有制造人偶需要的一切，还是最顶尖的，所以准备在离开之前用储物空间搜刮一下，在这里停留一小段时间。 而既然如此，能沟通基地内外的传送阵就是一个隐患。要是金蔷薇之后又杀个回马枪，带人回来搞事，就算能赢也是个麻烦，所以他准备先把至圣所里的传送阵暂时封锁。 不过在离开之前，苏启又带着拉赛尔先去找了一下罗洁莉尔和安德莉雅。刚才在取消重力压制之前，他就先把其他还活着的敌人全部补刀，再加上基地内其他几层的敌人在最终选拔完成后就先一步撤离，现在至圣所内还活着且有敌意的就只剩下拉赛尔一个，已经没什么危险，所以三人就分开行动了。 当苏启再次找到两人时，罗洁莉尔正在用魔法帮9536等活祭品冲凉。她并没有使用自身操纵存在的能力，而是通过消耗魔力和吟唱咒文的方式发动魔术，因为某些原因，现在的她如非必要，不会轻易使用自身能力。 也正是因此，刚才战斗的时候苏启根本就没想让罗洁莉尔出手，因为没有必要，且代价太大。 “情况如何？” 看了一眼浑身湿透，脸色惨白，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看上和尸体没什么两样的9536等人，苏启随口询问。 “他们被灌了某种提升身体敏感度的药剂，又被涂抹了另一种会缓慢腐蚀肉体，带来巨大痛苦的刺激性液体。现在我用水帮他们稀释冲洗了大部分刺激性液体，但还有部分已经渗入皮下，提升身体敏感度的药剂也需要解决。” 苏启看向拉赛尔，后者赶忙道：“我那边有中和剂，安置试剂的柜子应该被放在附近的B3实验室，只要取些过来就能解决。” “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柜子的外形和编号，还有取得试剂的方法。” “好……” 拉赛尔眸光一闪，心里想着要不要做点的手脚，把中和剂换成毒药，再给那些活祭品下毒，以他们为人质让自己离开；但思索过后，感觉这个自称“尼古拉斯·苏启”的家伙对那些活祭品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且没把握瞒过那个能一眼看穿自己所用药物的“智慧女神”，终于还是不想冒险，便把念头按下，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那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封锁传送阵。” 事情交待完毕，苏启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拉赛尔和他的机巧人偶离开。 “对了，差点忘了……” 刚走出几步，苏启似乎又想起什么，心念一动，将从神放出，具现成超灵体。 “那是什么？机巧人偶？机器人？” 看见一身红白装甲，质感坚锐，有棱有角，浑身上下 体现着机械美感的从神，拉赛尔忍不住抬头仰望，面露惊容。 苏启一边看着从神吸收众敌人的灵魂，一边随口胡扯道：“这是替身，又名幽波纹，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类似守护灵的存在，也是我大天朝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神秘力量之一。能使用替身的人在我们那边叫替身使者，我们兄弟会全员都是替身使者……现在你也加入了兄弟会，以后只要被箭插一下，也能成为替身使者。” “替身？替身使者？” 拉赛尔眉头皱起，试图在回忆里找到这两个名词，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苏启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只是通过自己与从神在灵魂上的联系，默默感受着从神的力量一波波不断高涨。直至片刻后，忽然感觉到那边力量暴涨到一个极限，仿佛遇到一层天花板般陡然停滞，然后不断压缩，积蓄力量。 就这样静中有动的停滞了几秒，凝聚到极点的力量忽然炸开，如火山喷发般击碎障碍，又像飞鱼突破水面般陡然进入新境界，前方一片海阔天空。 竟然……升级了？ 从神突破的同时，某些信息自然而然的在苏启脑海中浮现，让他立刻就明白了从神升级之后的变化。 首先是最基本的灵力值增强，大概是初始状态的五倍以上；接着是大地之灵效果提升，消耗减少，并将对地属性物质的操纵能力延伸到金属性，只是效果会比地属性弱上一筹；最后是重力操纵，由原本的狭义重力进化成了操纵引力。 魔术师的灵魂果然大补，区区二三百人就让从神升了一级…… 苏启心中感叹着，下意识用看经验包的眼神看了拉赛尔一眼，刺得后者心中一紧，差点以为对方突然改变主意，要拿自己开刀。 好在苏启很快就恢复正常，收回从神，招呼拉赛尔向传送间走去。 …… “好了，我们也开始吧。” 看着两人离开，罗洁莉尔目光转向安德莉雅，“安德莉雅小姐，劳烦你去把中和剂带过来吧。” 少女眉头一挑，“为什么不是你去？” 如果是苏启吩咐，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执行，但现在指使的人是罗洁莉尔，她就不是那么情愿了。 黑裙白袍，银发红眸的萝莉微微一笑，“因为我的角色设定不适合跑腿呀。” 那精致无瑕的容颜，超越性别的美丽让安德莉雅也看得微微一呆，随即清醒过来，眼神更加冷淡了几分，有些不悦道：“我才不想听主人之外的人的命令，而且你这家伙……在讽刺我只是个跑腿的吗？” 罗洁莉尔笑盈盈道：“我可没有那么说哦，只是从身体条件和衣着来看，你比我更适合快速移动而已。” 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慢悠悠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长到拖地的礼服长裙与外袍下摆，“你看，我的衣服很少，腿也比你更短，所以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对吧？” 安德莉雅微微一滞，随即又道：“但你不是能瞬间移动吗？之前和那些人战斗的时候也用过对吧？既然如此，只要瞬移过去再回来不是更快吗？” “很遗憾，因为某种原因，我的能力并不能轻易使用，否则消耗魔力过多，甚至会难以维持自身的存在。”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对于她的质疑，罗洁莉尔也不生气，只是悠然微笑道：“现在的我们是同伴对吧？只是为了跑腿这种小事，我有必要编出这种理由来骗你吗？” 安德莉雅语塞，罗洁莉尔继续道：“而且再这样争执下去真的好吗？你的主人把这里交给了我们，要是等他回来发现我们俩只是呆呆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他一定会对你非常失望吧？” 安德莉雅脸色微变。无论如何，她绝对不想让自己的主人失望，所以…… “好，我马上就去把东西拿回来。” 安德莉雅微微咬牙，不爽的瞪了罗洁莉尔一眼，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等一下。” 少女停步回头，没好气道：“又怎么啦？” 罗洁莉尔指了指她腰间挂着的骑士剑，“把剑留给我。你去拿东西的时候，我可以先把他们身上的禁魔锁给解开。” 安德莉雅打量了一下她娇小的身体，轻哼一声，讽刺道：“你的角色设定似乎也不适合用剑呢。” 罗洁莉尔没有解释，只是含笑看着安德莉雅，明明因为身高问题是仰视，眼神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奶奶在俯视自己撒娇的小孙女，“安德莉雅小姐，我不是你的敌人。” 少女眉头微皱，“你在说什么？你是主人的合作对像，现在当然不是我的敌人。” 罗洁莉尔依旧没有解释，只是突然道：“你喜欢……不，你爱着你的主人对吧？” “！！？” 心事被陌生人突然叫破，安德莉雅先是震惊，随即有些慌乱道：“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对主人……” 说到这里，她陡然一滞，随即轻吸一口气，虽然因为害羞红了脸，却还是鼓足勇气直视罗洁莉尔，堂堂正正道：“没……没错，我就是喜欢主人，那又怎么样？难道机巧人偶就不能喜欢别人吗？” 罗洁莉尔轻笑道：“别激动，小家伙，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讽刺你，而是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心意，且无意成为你的阻碍，所以你也不必嫉妒和敌视我。” 承受着对方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安德莉雅身子一僵，脸色更红了几分。 没错，她的确有些嫉妒对方。因为她看得出来，主人和对方交流时用的是平等的态度，那是她从未拥有过，却又极其羡慕的东西。而与之相比，主人对她的态度既非对朋友或伙伴的平等相待，也非对工具和棋子的冷酷利用，更像是一个需要看顾的妹妹或后辈之类的角色。 在她想来，如果想要成为主人的终身伴侣，友人明显是比妹妹和后辈更接近目标的角色。再加上之前两人似乎相谈甚欢，配合默契，主人又那么优秀，她当然免不了担忧苏启被罗洁莉尔抢走，因此便在内心深处有些敌视。 “你……”安德莉雅僵立片刻，有些羞恼道：“你这家伙，会读心术吗？” “不会哦，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隐藏，心思可以通过言行举止，眼神表情，还有所处环境和表现性格等外在现象推测出来。而对我来说，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像是明晃晃的写在脑门上，我想装作看不见都很难呢。” 罗洁莉尔依旧淡淡的微笑着，从容之中透着一丝慵懒，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似是回忆，似是感怀，似是哀伤，似是挂念燃尽之后的清寂，似是阅尽人心变幻之后的透彻与苍凉。 作为某个造神计划最成功的实验个体，她从诞生伊始就极聪慧，极具洞察力，以致于就算没有看破真实与虚妄的能力，也几乎没人能在她面前说谎。 这种类似于读心的能力乍看上去令人艳羡，但带来的绝不止是好处。 因为世界和人生并非完美，总有天灾人祸降于此身，各种隐患处处皆是，过强的洞察力虽然能让人更好的避开灾祸，却难免时常生活在恐惧与紧张中；还因为这世上并无完人，所以哪怕是亲友，也能轻易注意到对方的缺点，读取到内心深处时不时闪过的丑陋念头，因此友情、爱情、亲情等所有美好的情感必然时时消磨，坠入人心地狱，《通灵王》世界的叶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尽管如此，罗洁莉尔并没有像叶王一样被世界的恶意所吞噬。 “总之我没兴趣夺走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也没对我产生那样的兴趣，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转眼便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罗洁莉尔继续道：“其实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的主人。” “主人？主人怎么了？” 提到苏启，安德莉雅立刻便被罗洁莉尔的话题引上了钩。 “在我看来，你的主人对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呜……”少女感觉自己的膝盖似乎中了一箭，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才，才不是那样！安德莉雅天天和主人同床共枕！” “但是什么也没做对吧？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还真是可怜呢。” 少女再次发出悲鸣，连一点像样的反击都作不出来。 “根据我的观察，你的主人是个情感十分淡漠的人，表面上谈笑风生，肆意搞怪，其实内心里极少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按照你们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真正让他也爱上你的几率几乎为零。” 安德莉雅号再受重击，即将被击沉。 “所以你需要一个导师，一个能帮你出谋划策，攻破你主人心中壁垒的优秀导师。” 罗洁莉尔一边说，一边看着安德莉雅，隐含笑意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看着懵懵懂懂的可爱小白兔一步步踏入陷阱，“那个人必须有丰富的相关经验，敏锐的心理洞察力，能应对任何状况的渊博知识，知晓在重要环节该如何选择的高深智慧，在双方关系陷入僵局时的优秀攻坚和画策能力……最重要的是能随时随地跟在你们身边，时刻对难以预知的突发状况作出指导。” 听到这话，安德莉雅眼睛一亮，但转眼就回过味来，“等等，你说的那个优秀导师，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罗洁莉尔摊开双手，优雅而从容的微笑道：“难道我不够优秀么？” 安德莉雅微微一怔，回想起对方的来历和至今的表现，不得不承认如果对方愿意帮忙，绝对能成为极大的助力，但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你……真的有丰富的相关经验？” “当然。你以为我活了多少岁？和男性 交往过多少次？男女之间的这些小事怎么可能难得住我呢？” 少女绝不会想到，正一副自信爆表，侃侃雄谈模样的某位萝莉女神自诞生以来就从没和任何男性 交往过。后者唯一的经验，就是幼女时代无意间翻到一本描写公主和穷小子私奔的恋爱小说，还只看了个开头，就因为觉得公主太蠢，把书塞了回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了和你搞好关系呀。”罗洁莉尔眨了眨明眸，一脸认真道：“我和你主人是合作关系，可不想因为内部爆发矛盾，使我的目标功败垂成。所以我需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和你还有你的主人都搞好关系。” “真的是这样吗？” 安德莉雅心中怀疑稍减，但仍旧难以完全相信。罗洁莉尔见此，终于抛出了撒手锏，“对了，机巧人偶想要与人类相恋，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阻碍，而我……说不定能让你怀孕哦。” “怀……怀孕！？” “没错，我能让你的身体构造接近人类，并拥有生育能力，这样一来，你和你主人的物种阻隔就不存在了。怎么样？真的不需我帮忙吗？” 少女听罢呆立原地，脸色变幻，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低下头，红着脸，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请……帮帮我……” 今日的胜负：安德莉雅的败北。 第三十三章 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片刻后，安德莉雅先把自己的剑交给罗洁莉尔，然后心甘情愿的去做跑腿工作。 罗洁莉尔看着她跑着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一心追逐爱情的单纯少女，真是可爱呢。” …… 另一边，第五层西北角的某处通道，苏启、拉赛尔、还有拉赛尔的机巧人偶在冷色调的灯光中前行，交叠的脚步声在通道中不断回响。 “所以说，金蔷薇没在这个基地里准备其他的后手吗？比如自爆按钮或者金苹果什么的。” 让拉赛尔和他的机巧人偶在前面带路，苏启一边监视，一边询问。 这一路走来他问题不停，已经从拉赛尔这个二五仔身上掏出不少有用的情报，对蔷薇师团和金蔷薇一系的人马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当然，拉赛尔没那么老实，一开始总想着有所保留或提供误导性情报，但他的情绪波动尽数被苏启看穿，再辅以一些真诚的劝说（物理），便很识相的不敢再胡扯了。 而作为不老实的代价，拉赛尔在不久之前狠狠享受了一下被腹击的快感，当场趴在地上呕了一大滩。 “咳……”左手按着还隐隐作痛的腹部，他眼中满是杀意，语气却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因为至圣所的结构被特别加固过，墙壁和支柱上都刻有防护性符文，所以就算没有发动‘阿瓦隆’，也不是一般炸药能够轻松催毁的。 “至于金苹果，那东西虽然威力足够，但制作极难，且极不稳定。就算使用特殊的装置保存，理论上也可能突然爆炸，而且随着存世时间不断延长，它的稳定性也会越来越弱，爆炸的概率将不断增大。所以一般来说，要使用的话需要提前制作，制成后如果没有使用，超过一定时间就要将之销毁，更不可能把这种随时会爆炸的危险物品放到至圣所里来。” 苏启眉头一挑，“那我之前被下枷锁的时候，岂不是随时可能爆炸？” “那倒不是。金苹果的爆炸概率还与质量有关，越大质量的金苹果聚集在一起越容易互相反应，爆炸概率呈指数级增长；而以当初放在您身上那微小的质量，爆炸概率在一年之内大概只有十万分之一而已。” 他冷笑，“只有十万分之一？哪怕是千万分之一，不也有可能被突然炸死么？” 拉赛尔沉默片刻，一声轻叹，“的确如此。用这种手段牵制下属既不稳定，也不人道，我也曾经在这件事劝过金蔷薇，但她一定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 你个衣冠禽兽坏滴很，我信你个鬼…… 苏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揭穿对方的谎言，转而道：“还要走多久才到？你该不会是故意绕路，想给我搞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呢？” 拉赛尔赶忙否认，心中却是恼恨对方盯得太紧。 看这家伙对我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准备真心招揽我。就算招揽的事情是真，加入他们也一定不会得到重视，更别说清国那种落后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制造出神性机巧……我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而现在远离他的同伴，只有我们两个，只要能搞定他，不但能够离开，还能把他作为战利品，给阿斯特丽德一个交待…… 怀着如此想法，在前行的过程中，他一直试图找机会暗算苏启。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在正面战斗中绝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但对方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办法针对，而他恰好很擅长这一点。 “请稍安勿躁，前面马上就是第五层的传送间了。” 拉赛尔一边解释着，一边在心里暗暗算计，准备在传送间里将苏启解决。 却在这时，上方传来轰的一声响，整个基地陡然震动了一下，点点灰尘从天花板上洒落。 拉赛尔正在想事，突然感觉到脚下的震动，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扶住身旁的墙壁。随后仰头看向上方，瞬间意识到什么，皱眉道：“看来是上面的人接到消息，炸塌了通道，准备把我们困在里面。” 至圣所位于波士顿一百三十公里外的某处深山，上面有一座美军的基地作为掩饰，所谓上面的人就是基地中的驻守的军队。 而金蔷薇之所以能让美军如此配合，是因为美国是她所经营势力的大本营。其本人不但是蔷薇师团的金蔷薇，也是共济会的高层，美国建立之前就已经在北美洲发展势力，当初更是曾经推动过美国独立战争，是操纵北美殖民地与英国分裂的幕后黑手之一。 作为一个寿命比美国历史还长，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数百年的强大魔女，她在美国拥有极其广泛的人脉和极其庞大的势力，至圣所这种大量烧钱且违背人道的地方能够建立且长期存在，便足以说明她的能力。 虽然在名义上“至圣所”是与美国军方秘密合作的研究机构，但不论至圣所内部，还是上面本来负有监视责任的军队都完全被她所掌握，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 而现在至圣所通往地面的通道被炸塌，自然就是阿斯特德丽在逃离后用电报发布的命令。 奥斯丁和拉赛尔没有在预计时间撤离，本来应该被放逐至内层空间的至圣所也没有消失，现在阿斯德丽德应该已经发现仪式失败，所以准备先困一下我们，尽量争取时间准备战斗吗…… 苏启往上看了一眼，通过真实之瞳发现上面的军事基地一片喧嚣，似乎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围攻待会儿从地下突破的自己等人，便没有再多理会。 “没关系，继续走。” 反正人海战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连叶王都能无视二十一世纪绝大部分现代武器，更别说现在的他了。想要击破他的防御，至少也要核弹那种级别攻击力才行，而现在我大清都还没完，核弹也还没出世，一般军队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而且就算是核弹，也要他站着不动让人砸才行。 不过这里也不是纯科学世界，要是上面的军队是装备有大量机巧人偶的机巧军团，还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但以他的能力，要突破军队的围攻应该也不会很难。 从上面离开的路被封死，短时间内只能通过传送阵离开，但以阿斯德丽德的性格，在知道我们失败后很可能主动把所有与至圣所连通的传送阵破坏，我必须抓紧时间！ 在苏启的命令下，拉赛尔只能继续带路。而拜刚才的意外所赐，他在传送间动手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决。 很快，两人来到通道尽头，那座专门用来安置传送阵的大房间外。 魔金制作的黑色大门紧紧闭合，门上用黄金和白银刻着固化与封锁的魔阵。拉赛尔熟练的注入自己的魔力，用基地高层的权限打开大门，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和苏启入内。 传送间大而空旷，长宽十米左右，内里除了三个镶嵌在地面上，最外层阵圆相抵的三个小型传送阵外便别无他物。它们用金丝银线和各种宝石布置成回路与节点，最重要的是中心那枚菱形水晶，那是从亚特兰蒂斯遗迹中发掘出来的珍贵魔法石，能够储存大量魔力并刻印极其复杂的魔法回路，还有跨空间共鸣的能力，完美限制了传送阵这种东西的规模与数量。 两人进来之后，拉赛尔第一时间去看三个传送阵中央的魔法水晶，发现一个被取走，一个已经熄灭，但还有一个还亮着，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一个传送阵能正常运作，不过我要尽快，谁知道水晶的光芒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熄灭…… 他眼中杀意一闪，转头看向越过自己，径直走向传送阵的苏启。 “至圣所里有几个传送间？” “两个，第五层和第六层各一。” “第六层的也在这个位置吗？” “不，恰好相反，在东南角类似的位置。” 眼看对方背对自己，低头打量着下方传送阵，拉赛尔脸上不露分毫，心下却是狂喜。 好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了苏启，一边垂手翻掌，不着痕迹的对准跟在自己身后的机巧人偶，细微如丝的魔力悄悄射出，对自己的机巧人偶发出了信号。 拉赛尔的机巧人偶是人形，外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助手打扮，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棕发中年女性。得益于外形，再加上她一直只是跟在自己主人身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所以十分没有存在感。 而此时，当拉赛尔的信号传来，她也只是眸光微动，轻轻转动了一下左右手腕。下一刻，手腕处的部分皮层内陷，露出两道铅笔芯粗细，一厘米左右，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小口子。 她垂着手，用袖子完全掩住腕部的小口，随拉赛尔一起走到苏启身旁。接着心念一动，某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便无声无息的从小口中泻出，迅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布满了周边。 这是单纯的机关手法，而非使用魔术回路的魔术效果，所以就算近在咫尺，其他魔术师也无法察觉到任何魔力波动。 “只有最左边这个传送阵的水晶还亮着，就是说只有这个还能用？” 苏启似无所觉，走到左边的传送阵旁，伸手去拔魔阵中央的那枚菱形水晶。 “没错，当传送阵中的魔术回路无法闭合，配对的魔石无法共鸣，传送阵中的水晶就会熄灭，反之则是正常。” 拉赛尔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稍稍远离苏启，或者说是远离自己的机巧人偶，心中满是紧张、期待，还有对苏启的蔑视。 呵，自大的蠢货……刚才竟然不毁掉我的机巧人偶，也没给我带上禁魔手环，不过也幸好如此，我才能如此轻易得手。等着吧，刚才你带给我的侮辱与愤怒，我会千百倍的回报在你身上！ “这三个传送阵分别通往哪里？” 苏启一边说，一边将最后还亮着的那枚水晶拔了出来。 “一个通往最近的另一座美军基地，一个通往纽约的某处秘密据点，还有一个是金蔷薇专用，我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拉赛尔的语气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本来隐约其中的怨气消失不见，听上去似乎平和了一点。这是他下意识调整语气，不想因为任何原因惊动苏启。 “那左边这个传送阵的目的地呢？” “通往纽约。” 心里预估时间，眼见成功在望，拉赛尔微微扬起嘴角，仿佛看到了苏启待会儿被自己所制，一脸难以置信和绝望的表情。 却在这时，苏启忽然转头看向他，冷冷道：“你笑什么？” 拉赛尔脸色一滞，勉强笑道：“脱离金蔷薇的控制，心里高兴。” “那脸白什么？” “担心清国水土不服，生病。” 苏启脸色一缓，“原来如此。不过那倒不必太过担心，就算你重病身亡，我们也会负责后事，好好帮你找块风水宝地埋了的。” 拉赛尔无言，不想再和他说话。 “好了，我们去下一层。” 苏启也不以为意，说罢便要转身离开，但刚要行动，忽然脸色微变，低头看着右手，试着握了握，一脸惊异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突然有些使不上力气？” 话音刚落，他仿佛想到些什么，猛然转头看向拉赛尔，阴沉着脸道：“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后者眼睛微眯，仔细打量着苏启，一边在心中判断他是否真的已经中招，一边道：“抱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这混蛋！”苏启怒视拉赛尔，“我好心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背刺我？” “您身上似乎出了些问题，需要帮忙吗？” “好啊，帮我杀了你这个二五仔！” 他说罢，抬脚便想逼近拉赛乐，但随着步子迈出，身体越来越僵硬，还没走到拉赛尔面前就像石雕一样停在原地，一脸惊恐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见此，拉赛尔终于笑了起来。 “美杜莎的凝视，这就是你所中毒药的名字。” 他主动走到苏启面前，满脸得意与愉悦的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是不是身体像被石化一样渐渐僵硬，失去了控制呢？现在，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只要我轻轻一吹，就会熄灭。” 第三十四章 你瞅啥？ “真他妈卑鄙，你想把我怎么样？” 苏启一脸愤恨的的盯着拉赛尔。 后者冷笑，“怎么样？当然是先把之前你对我的侮辱加倍奉还，用各种刑具把你好好折腾一下，之后再把你当战利品交给金蔷薇。至于她会把你怎么样，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就算你能活下来，也一定会活得比死了还惨。” “你妈的！我放你一马，你却恩将仇报出卖我，你这狗王蛋已经不是人了！” “给我闭嘴！你这个毫无教养，满嘴只会喷粪的黄皮猴子！” 听到对方还敢厚颜无耻的说对自己有恩，拉赛尔心中积蓄至今的怒气瞬间被引爆。他面容狰狞，丝毫不顾及往日里刻意保持的斯文形象，一边说，一边挥起巴掌，狠狠甩向苏启。 啪！ 巴掌竟然被后者挡住了。 什么！？ 拉赛尔瞳孔一缩，还以为对方并没有中毒，刚才只是在伪装，否则身处僵化状态，应该没理由能挡住自己的攻击才对。但紧接着，便看见苏启那张惨白惨白，满是痛苦的脸，心里顿时一松，认为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呵，毒已深入体内，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动。” “嘿……没……没想到吧……”苏启一副强撑的表情，故作得意，实则吃力道：“就算身体麻痹僵化，但我运用魔力，使用念动力来调动身体却没问题。” “那又怎么样……”拉赛尔冷笑道：“‘美杜莎之凝视’的源头来自于一只栖息在透特金子塔里的幻想级毒蛇，配制出来的毒气不但能僵化身体，还能污染魔力。你不动用魔力还好，一旦动用就能体会到利刃流淌在血管里的美妙剧痛，用的越多越是痛苦……现在，你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吧？“ “哼……我又不是你那样的软蛋……区区这点痛苦，对本大爷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是么？” 话音未落，突然飞起一脚，踢向苏启的跨下要害。 后者双腿内闭，堪堪挡住这一击，一脸愤怒道：“你妈的，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攻击。” 说刚说完，便身子一颤，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哈，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拉赛尔一脸愉悦的笑容，用钢体强化己身，立刻冲上来一阵拳打脚踢，然而…… “混蛋！老子才不会轻易被你这个垃圾打中！” “啊啊啊啊……好痛苦！但是……我可是身心皆坚如金刚的猛男，区区这种程度休想打倒我！” “傻 逼！你以为这种蜗牛一样的拳脚能打中我吗？” “嗬啊啊啊啊，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傻 逼拉赛尔，你以为你赢了？老子马上就凭气势翻盘给你看啊！” “来啊，来打我啊！你个弱鸡，连一个中毒的人都打不中，是得了小儿麻痹症吧？哎你看，我跳过来了，我跳回去了，我又跳过来了，我又跳回去了，我又左右横跳了，你来打我呀傻吊……” 在苏启的嘲讽脏话声中，拉赛尔凭借着刚体与念动发起狂风暴雨般的迅猛攻势，各种拳脚交加，但就是无法伤到前者分毫。 按理来说苏启行动极其不便，就算拉赛尔完全不擅体术，也能凭借碾压级的速度与力量吊打前者；但事实是前者前者尽管行动缓慢，尽管躲闪之中偶尔还会因疼痛而停滞，尽管动作显得有些狼狈，却总能在最后时刻压线过关，从他攻势的漏洞处逃出去。 于是和短短一番激斗下来，拉赛尔不但没能暴打对方，好好爽上一次，反而累得气喘嘘嘘，被苏启嘴臭得眼里冒火，差点气炸。 不对劲！情况有些不对劲！时间过去这么久，又有剧烈运动扩散药力，那杂种现在应该已经动弹不得，连眼珠子都转不动才对，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 拉赛尔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某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立刻把刚才想要折辱对方一下的心思抛下，不但发挥出十二分的力量全力猛攻，还把自己的机巧人偶拉过来一起围堵苏启。 这一下，后者立刻变得左支右绌，险象还生。 就是现在！ 突然，拉赛尔眼神一凝，终于激活了自己潜藏已久的魔术回路——五感剥离。 五感剥离是幻术类魔术，搭载在他机巧人偶体内的这个魔术回路一旦发动，便能强制剥离方圆十米以内敌人的五感，使其陷入虚无的黑暗中难以自拔。 如果只短暂激活一下，幻术的持续时间因敌人的抗性而异，精神越强大者受幻术影响的时间越短，而如果一直输入魔力维持魔术回路的开启状态，理论上来说也能将敌人一直控制下去。 随着拉赛尔的魔力注入，一圈奇异的魔力波动瞬间从他的机巧人偶身上扩散开来，扫过苏启。下一刻，后者身形一滞，整个人像石雕般停在原地。 很好！不管那杂种是不是在伪装，趁现在赶紧离开！ 拉赛尔立刻行动，伸手抓向苏启……右手中紧握的那枚水晶。 因为受到外界刺激幻术会立刻解除，同时怀疑对方刚才是在演自己，他没打算趁这个机会冒险试试能不能击杀苏启，只准备拿走水晶，便立刻激活传阵撤离。 十秒，只要给他十秒时间，他就能利用传送阵离开，然后立刻把另一边的传送阵毁掉，摆脱苏启的控制，但是…… 啪！ 拉赛尔紧紧抓住苏启手中的水晶，使劲往外一扯，却是纹丝不动。 他脸色大变，抬头看向苏启，与一双冰冷深邃的黑瞳对视在一起。那种眼神，一点也不像是中了幻术，被剥离了五感的样子。 “你瞅啥？没见过美男子吗？” 话音未落，一记劲到出汁的铁拳狠狠轰在拉赛尔脸上，砰的一声将他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噗！！” 他喷出一口血雾，挂画一样背贴着墙滑落，屁股刚刚挨到地，忽觉眼前人影一闪，自己的脸被一只手掌紧紧抓住，五根铁铸似的手指扣得面骨生疼。 但还来不及叫痛，便觉自己的脑袋被巨力往外一扯，带动整个上身跟着摆动，紧接着…… 砰！！ 音波炸开，后脑勺重重砸在被符文 强化过的钢铁墙面上。那一瞬间，拉赛尔只觉天雷轰顶，头疼欲碎，脑子里嗡嗡作响，天摇地晃，仿佛脑浆沸腾，整个脑袋都要炸开。 苏启一语不发，面无表情的扯动他的脑袋，刚准备再来一击头骨打铁，背后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拉赛尔的机巧人偶面无表情的冲了过来。 苏启放开拉赛尔，转身挥臂，钢体魔韧加持，巨锤般的一击重重砸在她身上。 轰！！ 血肉飞溅，钢铁打造的骨架与机械零件当空洒落。仅仅一击，机巧人偶便被撕碎了整条右臂，砸扁了右半边身体，像具被扯坏的玩具般重重砸落于地，伤口处露出杂乱的血肉与机械混合结构。 “你刚才……果然是在演戏……” 趁此机会，拉赛尔终于缓过劲来，抬起被鲜血染红，左半边脸颊塌陷的狼狈面孔，眼中满是恨意的盯着苏启，连眼角余光也没漏给自己的机巧人偶一点。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奖励一个巴掌如何？” 后者说罢便是一巴掌甩出，打得拉赛尔脑袋猛地一歪，连血带牙又吐了一口。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立刻把头转回，死死盯着苏启。 “我的感知远比你想像的要敏锐，杀意、魔力波动、乃至常人肉眼难辨的毒气对来我说，都像秃子头上的纹身一样显眼，所以只要用念动力隔绝一下就够了。” 苏启刻意露出讥讽的微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没禁你的魔，还让你把自己的机巧人偶带在身边？因为根本不需要刻意防备你啊，弟弟。” 说着猛然抬脚一蹬，重重踹在拉赛尔的腹部。后者立刻惨叫一声，像虾米一样把身子躬起来。 “为……为什么……”拉赛尔捂着肚子，一边喘息着，一边艰难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故作不知……陪我演戏？” “因为我喜欢啊……”苏启露出恶意满满的微笑，“我发现自己最近觉醒了一个小小的爱好，就是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恶人自己喜欢的作恶方式来处决恶人自己；所以你能够因为自己喜欢随意解剖别人，折磨别人，我当然也要随自己喜欢折腾你，折磨你……而比起你那些丧心病狂的恶行，我施加在你身上的力度可是轻得多啊。” “咳咳……”拉赛尔眼中满是怨毒及难以理解，一边咳血，一边咬呀道：“我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因为我，是正义的伙伴。” 苏启说着，又是一拳重重轰在拉赛尔脸上。 砰！！ 他的后脑重击墙面，留下血印，鼻梁骨也咔嚓一下坍陷，淌出鼻血。整张脸满是青紫肿胀，血肉模糊，变得坑坑洼洼，麻麻赖赖，像月球表面一样，一点也不圆润。 “现在先给你上几道开胃小菜，正餐我们之后再来。放心，一定会让你爽到极点，完美体验到以前被你折磨的人是什么感觉。” 苏启说完，正想最后再盘他几下，暂时打晕收工，身后再一次响起迟钝而沉重的脚步声。 苏启眉头在微皱，一脚把拉赛尔踢晕，转身看向步履蹒跚，脸色苍白，拖着残破之躯艰难走过来的机巧人偶，冷淡道：“就这么想被毁掉吗？如果想继续当我的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中年妇人外貌的机巧人偶在苏启身前停下，转头看向靠墙瘫坐，被打得惨不忍睹的拉赛尔，嘴巴张开，仿佛很久没说话一样发出沙哑而怪异嗓音，“我……要保护……孩子。” 说话的同时，面部肌肉微微抽 动，似乎想做出什么表情，却因为肌肉太过僵硬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难以理解。 苏启眼睛微眯，眼神更冷，“你是他的母亲？” 妇人点点头。 “他把你改造成了机巧人偶？” 妇人迅速摇头，眼中露出焦急之色，“不……是他……爸爸……我……丈夫……”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流畅了一点，“拉赛尔……是个好孩子……为了我……研究人偶……想要造出……神性机巧……” “是吗？”苏启质问道：“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在刚才的战斗里看到他对你有丝毫挂念？你在他眼里，似乎也只是个工具而已。” 妇人身子一震，沉默片刻，低下头，用无比苦涩而复杂的声音道：“他……忘了……” “忘了？”苏启冷笑，“那还真是个‘好孩子’啊。就这样，你还想舍命保护他？” “他……是我的孩子……” “嗯，伟大的母爱，但是那些被他解剖，被他折磨，被他当作素材肆意催残的人就没有母亲吗？如果被那些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你的儿子那样对待，她们又会怎么做呢？” 妇人默然，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脸上是似哭似乞求的怪异表情，“对不起……阻止不了他……对不起……他是我的孩子……” 说罢，竭力稳住残破颤抖着的身体，举起剩下的左臂，握住拳头，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苏启看着对方的眼睛，其中满是死志与乞求。她不是在乞求他放过他们，而是乞求他杀死自己儿子，同时让自己像个母亲一样为了保护儿子而战死，她想和拉赛尔死在一起，死在这里。 苏启没有动，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里莫名出现的些许压抑和不爽缓缓吐出。 “我……要攻击了。” 妇人先说出提示，然后艰难的调整身形，用缓慢而笨拙的姿势出拳，几乎没带多少力的向苏启胸前击去。 苏启轻叹口气，“这世界太乱，需要修正啊。” 话刚出口，突然砰的一声轻响，妇人身形一僵，倒在地上。 第三十五章 这笔交易你们不亏 不久之后，把所有传送阵切断的苏启操纵着超灵体，带着拉赛尔和他的机巧人偶回到了仪式现场。 “主人！” 刚一露面，安德莉雅立刻像只迎接主人的忠犬般飞奔过来，张开双手，似乎想一把将苏启紧紧抱住。 后者手一伸，一掌抵住少女的额头，轻描淡写的将她截停下来，“你干嘛？” 少女眨了眨明眸，一脸无辜道：“给归来的主人一个爱的拥抱呀。” “我只是出去一会儿，有必要这么热情吗？” 苏启审视自家的机巧人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虽然安德莉雅平日里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表现的热情过度，但现在这种程度，似乎比以往又超过了一点。 “当然有必要啊。” 少女握住苏启的手腕，脑袋在掌心蹭了蹭，露出猫咪被顺毛一样的惬意表情，“因为主人对安德莉雅一直很冷淡，所以才想更热情一些，让主人也感受到人家的心意嘛。” “再热下去就要烧成灰了。” “就算是烧成灰，也要紧紧粘在主人身上。” “麻烦……”苏启把手收回，“你到底盯上了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安德莉雅微微仰头与苏启对视，水光盈盈的眸子里满是后者的身影，柔波浅笑之中似乎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全部哦。主人的全部，都被安德莉雅死死盯住了。” “听起来像是什么爱好肢解的变态杀人狂。” “我对主人的爱，也和那种杀人狂一样狂热呢。” 听到这样完全是直球表白的话，苏启眉头微皱，“安德莉雅，今天吃错了什么东西吗？还是某些人对你说了什么？” “诶？没有呀，我很正常啊。” 虽然如此说，但面对自家主人仿佛能直透心底的眼神，少女的眸光却显得有些躲闪。 “是这样么……” 苏启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嗓音。 就在安德莉雅心中越来越紧张，几乎忍不住要露馅时，前者终于将审视的目光收回，平静道：“好吧，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直接把答案告诉你好了。” “咦！？答……答案？” 听到一直用各种方式回避问题的主人终于准备正面回应，少女忍不住紧张起来。虽然她知道，现在出口的答案很大概率不会是她希望听到的那个，但还是忍不心怀期待。 或许呢？或许主人也抱着和我同样的心意呢？或许主人以前只是害羞，只是害怕，只是不想在险恶的环境里给我虚假的希望，才一直故作冷淡，一直拒绝我呢？ 在这样微小而真挚的希冀中，安德莉雅听到了苏启的回答。 “安德莉雅，你是个好姑娘，但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妹妹看，所以对不起，我们是不可能的。” 少女身子一僵，尽管早有准备，但还是在这一瞬间，被内心深处涌出的悲伤与难过所淹没。随后，眼泪无声的从脸颊上流下。 而看着对方那失去明亮的双眼，仿佛坠落深渊，心如死灰般的表情，苏启心里也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转眼便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我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我，她喜欢的不过是9527的幻影，而且离开这个基地之后，我身边一定会成为风暴的中心，很不安全，所以……这样处理最好。 怀着如此想法，他淡淡道：“清国那边有句古话，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在至圣所里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被外部环境逼在一起，生死与共，但离开这里之后却不同……在之后的日子里，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吧。” 说罢，操纵着背后的超灵体，带着拉赛尔和他的机巧人偶从安德莉雅身侧走过。 后者听罢只有眸光微动，整个还是像木偶一样呆在原地，静静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动弹。 …… “欢迎回来，把女孩子惹哭的苏启先生。” 当苏启走过来时，罗洁莉尔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贤者之书合上，抬起头，露出微笑。 “把安德莉雅惹哭的明明是你吧。”苏启白了她一眼，“她的转变太过突兀，刚刚又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很显然，是你对她说了些奇怪的话对吧？” 罗洁莉尔不答，左手揽住相对娇躯来说显得有些偏大的贤者之书，右手探出，将玉白细腻的小手伸到苏启身前，理所当然道：“请问有证据吗？有的话请交到我手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后者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白白嫩嫩的手掌，没好气道：“抱歉，我只有一点零用钱，你要不要？” 罗洁莉尔把手收回，“很遗憾，看来你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请不要乱说话。” 苏启轻叹口气，“你知道我能看穿别人的情绪波动，安德莉雅不可能瞒过我。” “所以？” “所以否认毫无意义。” “然后？” “然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主动帮别人作媒的丘比特系角色吧？” 罗洁莉尔怀抱贤者之书，也叹了口气，“我讨厌麻烦，而那个小女孩对你过于执着的感情，很可能在以后变成我的各种麻烦。” “我也讨厌麻烦，而你的行动似乎是在给我制造麻烦。” “难道不是在帮你吗？你说过，自己正因为人性流失而苦恼对吧？只要和那位少女相爱，深陷热恋之中，那种浓烈的情感或许就能帮你摆脱困境呢？”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越过苏启，看了一眼还站在刚才那个地方的安德莉雅，“同样，我也是在帮她。以你现在的状态，她如果不能主动发起进攻，用炽热的感情将你的心防融化，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对吧？” “但结果是，她刚刚被我发了好人卡，直接GAME OVER了。” “那不是也挺好的吗？”罗洁莉尔平静道：“如果她的恋心只有这种程度，尽早和你切断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她还继续坚持呢？” “那就请你被她感动，与她相爱，顺便解决自己的人性流失问题，两全其美吧。” 苏启一脸“你在做梦”的表情看向罗洁莉尔，“是不是还能顺便解决你个人的小麻烦问题？” “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他斩钉截铁道：“我是个莫得感情的穿越者，不会轻易喜欢上任何人，同时也不准备因为人性流失的问题，就勉强自己和别人结成虚假的恋爱关系。所以罗洁莉尔，别再浪费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你自己的时间本来就不够充足不是吗？” “好吧，既然如此，我尽量不再多管闲事。” “尽量是什么鬼？这里不是该说‘一定’吗？” “很抱歉，因为之前给了别人会帮助她的承诺，而不幸的是，我恰好是那种对承诺非常认真的角色。” “所以如果安德莉雅没有放弃，找上你寻求帮助的话，你还会帮她？” “不会给予实质性的帮助，但只是作为顾问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有，而且问题很大！” 苏启感觉有点脑阔疼，正想义正言辞的怒斥罗洁莉尔一番，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却看见其他人从罗洁莉尔身后走了过来，只好暂时中断这个话题。 来人是那群被当成活祭的实验体，个个身体虚弱，互相搀扶，无论男女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累得虚脱般的苍白脸色。虽然限制魔力的手铐和脚镣已经被斩断，身上的余毒也被中和剂解除，但就算有魔力能够强化身体，本质上的虚弱影响也不可能这么快消除。 “那个……你……真的是9527？” 站在众人最前方，带头说话的人是银色短发的少女，9536。看其他人的位置排布以及神色，此刻他们隐隐以她为首。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苏启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她，却也不想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于是直接转移话题。 “不，这对我来说这很重要，能请您告诉我，9527现在怎么样了吗？” 银发少女被自己的机巧人偶希尔达扶住，直勾勾看着苏启，眼神十分坚定。 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一是为了自己与9527那不多不少的一点情份，二是以此作为参考，侧面试探一下眼前之人将会如何对待他们。 他们现在全体虚弱，又被对方所救，于情于理都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如果对方是个好人，愿意放他们离开还好，但要是对方也和金蔷薇他们一样试图将自己等人当作工具使用，她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了。 苏启默然片刻，终于还是道：“9527是我，我不是9527，你们可以将9527看成是我的一部分，看成是我为了卧底至圣所扮演的一个角色。至于为什么要卧底，怎么潜入进来变成9527，事关我的个人隐秘，恕我无可奉告。” 说罢，又对9536讲了不少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琐碎小事作为证据。如今提取记忆的魔术还不成熟，一般人就算提取了别人的记忆也不可能耗费精神去记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在他讲完之后，9536心里虽然还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之人就是“9527”，或者说是真正的“9527”。 “那么，接下来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把一切理清楚后，银发少女代替众人发问，看苏启的眼神异常复杂。 她震惊于对方的身份和实力，感激对方毁掉了至圣所，将自己等人从变成活祭的悲惨命运中解救出来；但一想到对方十几年来一直在表面上和自己亦敌亦友，势均力敌，实际上却是扮猪吃虎，用看小屁孩玩闹一般的视角暗中观察自己，便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心中很有些气愤和羞恼。 苏启不答，先看向身旁的罗洁莉尔，“搭档小姐，有办法解决他们的寿命问题吗？” “当然。”后者扫了9536等人一眼，毫无犹疑道：“他们短寿的原因在于血脉异常，过度压榨潜力，而那血脉的源头可是我……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准备，就能把他们的血脉调整到无害程度，虽然资质会下降一些，但再辅以魔药，寿命恢复到七十岁左右完全没问题。” 听到这话，清一色银发红眼的实验体们顿时一阵骚动，随后不少人直接开口，七嘴八舌的询问罗洁莉尔说的话是真是假。 苏启说明了一下罗洁莉尔的身份，将众人的嘈杂压下，而后看向银发少女，“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 后者轻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与紧张道：“请吧，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救了你们一命对吧？” “的确如此。” “我们还能帮助你们调整血脉，将寿命延长到接近普通人的程度。”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从小就生活在短命恐惧中的实验体来说，用资质下降来换取长寿根本不必多考虑，况且魔力又不会随着资质减少，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也已经达到瓶颈，成为排在中上游的魔术师，就算资质下降其实也损失不大。 “加入我所在的刺客兄弟会，为我工作十年。”苏启看着一众实验体，一脸“真诚”道：“十年的工作时间，换取几乎两条命，这笔交易你们不亏。” 众人陡然沉寂，随后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9536，表情和眼神已经诉说出他们的选择。 “我明白了……” 接收到他们的目光，银发少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们答应加入你所在的那个组织，为你效力十年，但也请你千万不要忘记对我们的承诺。” “很好。” 苏启环视众人，微笑道：“欢迎各位成为刺客，成为我们兄弟会的元老。请记住我们的信条——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我们躬耕于黑暗，服务于光明，所有罪恶和凌虐他人自由意志者，都是我们的敌人。” 第三十六章 我是一个孤独的美食家 不久之后，某间宽敞且空旷的会议室中，昏迷的拉赛尔被一阵疼痛和渗入脑髓的凉意所激醒。 他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餐桌，餐桌对面端坐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苏启。对方身前的桌面上摆放着餐盘、刀叉、还有餐巾，头发梳的整齐油亮，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一名正准备进餐的绅士。 再低头看向自己身前，靠近他这边的桌面上整齐摆放着一个个小小的碗碟，里面放着油盐糖粉，洋葱香菜之类的东西，大多是厨房里常见的调味品和配菜。唯有最靠近他，身前桌面正中的一个盘子里的东西并非如此。 那东西下面还连着一层亚麻色的毛发，朝上的部分是带血迹的骨质，形状类似圆底的小皿，看上去有点像瓢，又像是某些落后部族用敌人头盖骨制成的盛具，只是看上去还很“新鲜”。 作为一个人偶师，一个经常使用人体来制作禁忌人偶的人偶师，拉赛尔一眼就认出那东西是什么……那是他自己的头盖骨。 发现自己的头盖骨被别人切下来，摆放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 他脑子里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似乎本能不想承认这种恐怖的状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随后眼中所见，头顶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和冷意便将它拉回现实，于是……仿佛有一股阴冷的寒意将他紧紧包裹，迅速渗入皮肤、肌肉、骨髓、乃至灵魂，让他心中畏怖，毛骨悚然。 现在，我的脑髓和脑膜正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只要一颗钉子落下来…… 一想到这一点，拉赛尔就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在发颤。 虽然这样的事，他以前也不是没对不幸被选定的“素材”做过，但事实证明，施暴者与被施暴者绝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以前的他也曾想过自己被那样对待会怎么样，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表现的像那些人一样不堪，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但也远没有他曾经自以为的那样冷静。 另外，现在的情况又和他以前做过的事不同。至少有轻微洁癖，且对研究室秩序有病态要求的他绝不可能让人把调味品和配菜这种东西带进会议室来。 这种诡异的情景，让他心里的冷静更加动摇，但还不致于把他一下子击溃。 他一定是故意营造出这种气氛，他一定是想用恐惧攻破我的心防，达成某种目的…… 拉赛尔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竭力保持着头部的平衡，试着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与脖颈，发现自己的手脚、躯干、还有脖子通通都被锁死在椅子上，而椅子又与地面焊接在一起，体内的魔力也被锁住，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幅度稍大的动作。 “你真的想杀了我？” 他压抑着心中正缓缓滋长的恐惧，故作冷静，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苏启道：“你想为了那些每条不过几百美元的贱命，就杀掉我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甚至可能制造出神性机巧的人偶师吗？” 之前拉赛尔曾问过后者针对自己的原因，后者回答因为自己是正义的伙伴，他便暂时假设对方的行动主因是所谓的正义，试图说服后者放过自己。 但苏启似乎根本没和他交流的意思，只是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后仰，饶有兴致的欣赏对方微妙的表情与不相衬的情绪波动，语气悠然，慢条斯理的微笑道：“我的名字是汉尼拔·苏启，是一个孤独的美食家。” 拉赛尔眉头紧皱，“你所谓的正义是错误的！论对全人类和机巧魔术的价值，我远远超过那些实验品的总和。只要给我时间，只要让我继续研究下去，我一定能大幅度推进机巧人偶的研发技术，甚至在将来把机巧人偶普及化，解放大量人力，推动人类文明更进一步！ “更别说机巧魔术的发展，也一定会带动生物学、人类学、魔法实用学、机械造物学等多种技术的共同进步。还有神性机巧，只要能让机巧人偶抵达神的领域，人类进化成神，文明整体飞跃的日子也一定指日可待！而你，却想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祭品，阻碍全人类的进步，这种行为也算得上是真正的‘正义’吗？” “在我们那边，有一道菜叫‘生食猴脑’。” 宛如没听到刚才那一通驳斥，苏启自顾自道：“具体做法是先准备好一只没病没残疾，年轻有活力的上等猴子，用金箍箍住脑袋，用山珍野味精心饲养。直到准备要吃的那一天，在餐桌中间开一个洞，大小恰好可容猴头穿过。接着让猴头伸出桌面，用小锤轻轻一敲，头盖骨便应声而落，将新鲜的脑部完全 裸露在食客们面前。 “之后撒上调料，淋上热油，在猴子凄厉响亮的惨叫声中，一份美味的猴脑就新鲜出桌了。而后不能久等，立刻用银匙挖出脑髓食用，其味极鲜极香，嫩滑无比，当真是最顶级的人间美食之一啊。” 他说罢，用热切的眼神看向拉赛尔，确切的说是拉赛尔头顶正暴露在空气中脑花，带着一丝迫不及待道：“不过经过我的研究，发现比起猴脑，人类的脑髓的吃起来其实更加鲜美。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摆那些调料和配菜了吗？” 说到这里，会议室的大门突然打开，9536端着一小锅还冒着热气的滚烫热油走了进来。 她走到餐桌旁，轻轻将小锅放下，微笑着对苏启道：“油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开始进餐吗？” “我才不相信！”拉赛尔心里开始慌了，但竭力表现出冷静，有恃无恐的模样，死死盯着苏启道：“自称正义的你，真的会吃人吗？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害怕，只是想惩罚我而已对吧？” 苏启依旧不理会，只是对银发少女点了点头，“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尝尝世界最顶尖人偶师的脑子会是什么味道了，不知道和几百美元一个的黑奴会有什么不一样。” 于是后者便把油挪到拉赛尔身旁，用大勺子一舀，缓缓向拉赛尔的脑袋靠近。 随着时间推移，明明勺子还没贴上皮肤，应该感觉不到热量，拉赛尔额头却已经渗出冷汁，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只是强自镇定，没有跳起来逃离，手指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准备好了吗？要来了。”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9536冷笑着刻意提醒，随后手一抖，小半勺热油突然洒在他腿上。立刻，他被烫得一声惨叫，手脚条件发射似的扯动，便欲挣扎，但关键时刻想到自己的脑袋还没加盖，挣扎得太剧烈怕是要脑震荡，又马上咬牙忍住，一张脸胀得通红。 “啊，不小心洒了，稍等一下，我再把勺子舀满。” 看着拉赛尔被烫出血泡，还隐隐冒着肉香的大腿，9536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气之前被对方折磨的恶气。但是不够，还不够，区区这种程度的代价，比起拉赛尔自己犯下的罪过差远了。 “等等！快住手！” 拉赛尔却不想继续受苦下去，眼见对方还有继续的意思，连忙低声下气道：“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暗算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帮你做，甚至可以帮您定制一体最强大的机巧人偶，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还有那些人……随意玩弄别人的生命也是我的罪过，我可以改邪归正，我可以用余生来做好事赎罪，求你千万饶我一命！” 然而苏启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洞穿谎言，直接道：“继续。” 下一刻，又是一勺热油泼在拉赛尔的两腿之间，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顿时透出会议室，响彻整个第五层。 剧痛之中，拉赛尔恨不得狂奔出去，把自己埋进冰洞里，却又完全不敢动弹；只能死死咬牙忍住，脸色一片惨白，痛到至极处，甚至眼解湿润，差点把眼泪挤出来。 但他并不知道，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 约半个小时后，苏启和9536神清气爽的从门中走出，随手将奄奄一息的拉赛尔和他的呻 吟声关在身后的会议室里。 “现在如何，心情好点了吗？” “多谢会主大人的关心，我现在心情很好。”银发少女微笑道：“不过除我之外，其他人应该也很想进去参观娱乐一下。” “没问题，随你们高兴。”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启已经把拉赛尔脑子里的情报完全掏空，所以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不过别玩太久，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另外不要叫我会主，叫我导师，这是我们兄弟会的传统。” 这破兄弟会明明是刚刚才建立的，哪来的传统？ 9536心里翻了个白眼，但终究还是没有吐糟，只是微微点头，“是，我会注意的，导师。” “那就这样吧，祝你们玩得愉快，我也该去准备一下了。” …… 十几分钟后，原拉赛尔实验室位置，因为爆满，把至圣所内大量珍贵材料和资料收刮进个人空间的苏启只能轻叹口气，遗憾的停止了把好东西往里塞的动作。 “那些东西你做准备怎么处理？” 说话的是刚刚学习完现代机巧魔术，便直达巅峰，再融汇贯通，而后推陈出新，迅速把己方所有受损伤机巧人偶大致修理了一遍的学神罗洁莉尔小姐。 至于她说的东西，便是不远处摆放的那一排排人类尸体与器官。 “直接销毁吧。”苏启扫了那边一眼，“虽然那些是珍贵的魔术材料，但我又不是亡灵法师，没有用同类尸体来制造道具的兴趣。” “如果有一天为了达成某种目标，你必须利用同类的尸骸呢？” 他毫不迟疑道：“如果实在没有其他选择，我会选择对我更重要的东西，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罗洁莉尔若有所思，“会选择对你更重要的东西么……” “当然。”苏启道：“人活着，最重要就是开心。就算我会做好人好事，也一定是基于自己的兴趣和三观去行动，所以如果你理想中的搭档是亚撒西和烂好人类似的存在，那么很抱歉，我不是那样的人。”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语气有些微妙道：“请放心，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呢。” “很好，看来我们的阵营倾向比较接近。” 苏启说罢，转而道：“对了，那个人情况如何？” “更换了损坏的肢体和零件，大体上已经没问题了，只是短期内行动会有些不灵活而已。” “她醒了？” “我还没有让她醒，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他不答，反而看向罗洁莉尔，“你认为呢？如果是你，想怎么做？” 双方眼神对视了数秒，后者移开视线，平静道：“如果她罪不致死，如果她想活下来，就让她活下来吧。” “如果她一心求死呢？” “我们并没有非要拯救她的立场和义务，而且……”说到这里，罗洁莉尔顿了顿，语气复杂道：“而且我们没能力拯救所有人，有自我意识者应当自己拯救自己。” “就这样做吧。”苏启赞同道：“命运由她自己来选择。” 虽然之前他刻意打晕了她，没有杀她，但这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杀那样的敌人，并不代表他需要为她的人生错误负责。他没有多余的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兴趣对一个求生的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 之后，苏启和罗洁莉尔唤醒了她，那个拉赛尔的机巧人偶，也是他的母亲。 不出所料，后者的内心早已被愧疚、自责、与悲伤填满，再得知苏启他们绝不可能放过拉赛尔后，便决定与自己的孩子死在一起。 苏启没有干涉，如她所愿。确定快被9536他们玩坏的拉赛尔只能苟延残喘一小会，必死无疑之后，便将她与自己的儿子留在至圣所内，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时光。 而苏启自己则带着罗洁莉尔、安德莉雅、还有9536等人一起来到第五层最边缘的某条走廊，使用金与土属性物质操纵能力将墙壁撕开，打通一条直达地面的隧道。 随后，他用超灵体具现出一辆加长形大巴，让所有人进入巴士内就座，自己当仁不让的占据了司机席，手把方向盘，大声道：“好了各位，老司机准备发车，都给我乖乖坐好，绑紧安全带，看我带你们耍帅带你们飞。” 第三十七章 旋风冲锋龙卷风！ 片刻之后，苏启一脚油门，通体白色涂装，印有某人剽窃来的刺客组织纹章的加长型大巴便猛然前冲，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一头撞进了通道尽头的墙壁豁口。 此刻车上除苏启三人之外，连9536在内共有三十二位银发红眼的幸存者。之所以人数这么少，是因为最终选拔那一战太过激烈和残酷。就算是规定不能刻意杀死对手，在那种决定今后命运的战斗中，几乎所有人都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以死相搏，就连自己想留手也做不到。 除此之外，剩下还有二十六具机巧人偶和他们带上的简便行李，整个大巴几乎都被人和物给塞满，但是速度却快得惊人，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 “你是怎么搞出这东西的？这也是魔术吗？” 车体自然发出稍显暗弱的白光，照亮周围的黑暗。 坐着驾驶席附近的9536的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车门，侧头看向车外。便见外面大量泥土沙石像活物一般涌动，随着车辆飞驰，前方与上下在右的厚重土层不断分开、塑形、凝实成稳固的地面与墙壁，自行开出一条陡峭上扬的隧道。 “不要叫‘你’，要叫导师，语气尊敬一点，明白吗？” 苏启一边故作严肃，一边装模做样的扶着方向盘，看似在开车，实际上却是暗中用意念引导身下的大巴前进——尽管从外表上看，这辆由超灵体具现出的巴士和正常巴士没有任何区别，但它实质上还是超灵体，既不需要烧汽油驱动，也不需要用方向盘来操纵。 9536啧了一声，带着丝丝不甘愿，刻意用有些做作的语气道：“非常抱歉，导师大人。在下对这辆巴士非常好奇，能请您为我解释一下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同坐的其他人也悄悄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对这种似乎与现今魔术有异的现象十分好奇。 苏启微笑着回应，“当然……不行。少女啊，你的语气还不够真诚啊，请再接再励。” 9536轻叹口气，“算了，这个问题我还是不问好了。” 她现在还不能把以前的9527和现在的苏启完全分割开来，所以尽管心里对苏启有感激和敬意，却不想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 “是某种特殊的通灵术。” 就坐在苏启身后坐位上的罗洁莉尔一边摊开贤者之书，惬意的翻阅其中的新奇知识，一边悠然道：“那是一种来自东洋地区，操纵灵体，将之具现以干涉现实的奇异魔术。因为使用条件极为坎坷，这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能用。” “罗洁莉尔小姐，作为同伴，你就这么拆我的台真的好吗？” “苏启先生，上面似乎有大量敌人准备伏击，你这么悠哉真的没问题吗？” “大丈夫，萌大奶。今日有我秋名山老司机在此，就算外面是百万大军围剿，也一定能让你们毫发无损的突出重围，你们安心洗路。” 某位连驾照都没有的伪司机故态萌发，自信满满的立下了FLAG。 …… 与此同时，至圣所正上方的地面上，的确有大军严阵以待，准备埋伏苏启等人。不过数量当然没有百万那么夸张，只有基地内本来就有的驻军，再加上利用这近一小时缓冲时间从波士顿和附近基地调来的人手一共近万而已。 按照作战方式和统属关系，他们大致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装备步枪火炮的纯火器部队，数量最多，但因为现在连第一次世界大战都还没有打响，机巧魔术的崛起又分薄了研发资源，导致这种部队现在连坦克飞机都没有，很难对苏启造成危胁，只能用于牵制和缠斗。 二是美国军方打造的机巧军团。他们大多装备着量产型的军用机巧人偶，再辅以少量功能各异的精品机巧人偶，虽然因为魔术师的培养难度太高，机巧人偶的维护费和造价不菲，导致数量远远少于纯火器部队，但在战场上能发挥出的破坏力却远在前者之上，在列强之中已经开始渐渐挑战火器部队的主力地位。 不过终究还是数量太少，费用太高，攻击有余，防守和牵制不足，所以常规部队暂时还没有退出战争舞台。 三则是金蔷薇紧急调派过来的精锐魔术师小队。她们在组织内部被称为“执行者”或“刽子手”，被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同时优先供给最好的资源，配备最强的机巧人偶的，是阿斯特丽德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剑。现在，这把剑被赋予了“弑神”的使命。 而在这一个小时之中，除了调集军队，排布阵列之外，他们还做了其他三件事。 一是改造基地，推平了至圣所出口附近的建筑和障碍物，确保目标出来之后能更好的进行火力覆盖打击；二是利用专精工程方面的机巧人偶制造障壁，挖开堑壕，拉出隔离网，构建小型堡垒，围绕至圣所附近区域布置出密集到极点的火力网；三是让机巧军团提前在地面上刻画好大型禁魔法阵，准备目标一出现就釜底抽薪，再来几波炮和轰炸，直接让敌人灰飞烟灭。 “哎哎哎，还没出来吗？该不会我们的目标连至圣所都出不来吧？” 包围网东侧，中间区域，一美丽的金发少女坐在刚刚挖开不久的堑壕边缘，百无聊赖的晃动着白生生的小腿。 她穿着红色的连身半长裙，披着一件黑斗篷，兜帽拉下，一条蓬松可爱的发辫垂在颈侧，斗篷左胸处也印着一个玫瑰十字；不过这个玫瑰十字的十字架上挂着一具骷髅，下方的血色玫瑰正在滴血，看上去有些恐怖。 “请稍安勿躁，向日葵小姐。” 另一位女子身着相似的衣裙和斗篷，双手环抱，面容隐藏在兜帽中，遥望至圣所方向，语气沉稳道：“能让金蔷薇那家伙狼狈逃回来，我不认为对方会解决不了这点小事，在战场上焦躁和大意可是大忌。” “月桂，我们就要死了。” 几步之外，一名亚麻色短发，挂着浓浓黑眼圈的阴郁少女坐在铺着黑布的地面上，低头俯视着身前摆放的塔罗牌，脸上满是悲观与绝望，“根据我的占卜，这一次的任务注定失败，我们也很可能都死在敌人的手上……呜，可怕到令人绝望的未来，干脆我们先自杀好吧，那样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别说了，迷迭香。” 对面，一头火红色短发，英姿飒爽的成熟女性抚额轻叹，“虽然你的占卜一向是反的，但这一次连我都有点不妙的预感，再说下去变成乌鸦嘴就更不妙了。” 说罢，微微低下头，看向身前地面上摆放着的某物。 从外形上看，那像是一只冰 壶，有提手，下方是椭圆体的密闭透明容器。容器外刻画着神秘的线条与花纹，内部盛满某种半透明的液体，没有一点气泡和空隙。一枚类似金色无柄苹果的东西被浸泡在其中，女性看着它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那是“金苹果”，爆裂魔术与炼金术的究级产物，也是她心有不安的根源之一——虽然因为其特性，金蔷薇之前没有将它安置在至圣所里作为最后手段，但考虑到苏生计划的危险性，她是有命人提前制备金苹果的，只是先放在至圣所之外的某个隐秘处保管而已。 之后听闻计划成功，没有必要使用，就没带入至圣所。谁知苏启和罗洁莉尔竟然是在演戏，之后先一步出逃，考虑到回去被逮住以及亲自引爆金苹果的危险性，她就没有立刻带着金苹果杀个回马枪，而是先召集可靠的人手，再命令她们去行动。 “如果其他人都失败了，没有任何办法能消灭目标，就找机会接近他们，再出其不意的引爆金苹果……” 回想起之前阿斯特丽德的命令，还有那冷酷且不容拒绝的语气，代号为“蒲公英”的红发女性心中不禁生出愤怒与憎恨——只要引爆金苹果，直径一公里内的绝大多数事物都会被太阳般的高温所融化，随后炸开的冲击波也能对方圆八九公里之内造成巨大杀伤，这也就意味这一旦那么做，她们所有人几乎都会和敌人一起共归于尽。 但尽管如此，尽管知道了他们的生命被金蔷薇当成消灭敌人的筹码，她们也无法拒绝对方的命令，甚至不敢在对方面前直接表现出不快。 要想办法在不使用金苹果的情况下击败敌人，一定要把她们全都平安带回去! 她微微咬牙，目光缓缓扫过其他三人，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 这时，最后一位同伴从堑壕外跑了过来，手撑边缘，动作轻盈的跳下。 “紫罗兰，怎么样？那边有动静了？” 浦公英立刻发问，其他三人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淡紫色长发的少女站起身，看向众人，用清冷的声音道：“声波探测到有不明物体正从至圣所突出，通过开挖地道迅速向地面接近，预计出现在12点钟方向，位置是南侧军阵中部。” 她的机巧人偶能操纵声波，是众人之中最擅长探测的一位。之前至圣所内壁有魔术效果抵御，她并不能探测到内部情况，但苏启他们一离开至圣所，她就马上发现了。 “中部！？”浦公英一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那不就离开了禁魔领域的影响范围吗？” 月桂眉头微皱，“刻意舍近求远，或许对方也不是对上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向日葵也跳了下来，稳稳落地，摩拳擦掌道：“很好很好，目标终于出现了，就让我们尽快完成任务，回家吃大餐吧。” 迷迭香心念一动，用念动力迅速把塔罗版和黑布收起，站起身来，哀声叹气道：”没办法，就让我们一起去送死吧。” 话音刚落，地面震颤，不远处的南侧军阵方向传来巨大的枪炮轰鸣声。 “来了……”月桂望向那边，脸色一肃，“无论如何，我们都有没有退路。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是。” “明白。” “大家加油哟。” “我……就尽量挣扎得久一点好了。” 众人纷纷应答，随后带着各自的机巧人偶，迅速往那边赶去。 …… 另一边，苏启正在愉快的享受着三次元版的“暴力巴士”，载着六十余人，开着超过十米的双层大巴在密集的军阵中横冲直撞。 “看好了，此乃司机秘技——蛇皮走位！” 苏启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反复猛打方向盘，便见大巴速度陡增，如灵蛇般左右扭动向前，用妙到毫巅的驾车技巧避开一连串炮弹猛击，完美的绕开了一座座敌方机巧军团突然拔升的障碍物……以上都是胡扯，实际情况是大巴像喝了假酒一样狂扭猛冲，炮挡撞炮，墙挡破墙，一路野蛮冲撞，接连被攻击和阻挡却没慢上分毫，还因为其诡异的行动轨迹把大量士兵硬生生撞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用堑壕，用堑壕拦住他们！还有攻击别停，不必顾忌友军，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停下来！” 眼看对方如此嚣张，像穿了钻石甲般硬得一比，短短时间内几乎就要冲破包围，指挥者赶忙大叫着让部下改变战术。他不知道这辆奇怪的大巴是从哪里来的，但他知道绝不能让对方继续这样横冲直撞下去，更不能让对方轻松逃走。 顿时，炮弹子 弹，还有尖锐的铁条，水球火球，雷电风刃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攻击一下将大巴淹没，却是像浪拍礁石一样，瞬间被撞破撕裂，不能伤其分毫。 片刻后，正在疯狂飞驰的大巴前大地裂开，突然出现一道超过十米的巨大堑壕。按照常理，按照大巴的体型、重量，还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跃过。 然而司机苏某，又岂是寻常之辈？ “旋风冲锋龙卷风！” 眼看着车头便要陷落，他忽然大叫一声，猛地拔起方向盘，像搓陀螺似的猛转。紧接着，十米多长的大巴在附近所有人看上帝般的眼神中拔地而起，半空飞旋，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飞越堑壕，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对面。 下一刻，车厢内响起一片哀嚎。 第三十八章 这谁顶得住啊？ “咕呜……要晕死了……” “我……想吐……” “我觉得再继续坐下去，会死在这辆车上……” “上帝啊，我发誓不会再坐这哥们开的任何交通工具了。” 像是刚刚在高速运转的滚桶洗衣机里走了一圈，车内的众人几乎个个头晕目眩，脸色难看。如果不是之前大巴起飞的时候座位突然自动变换外形，将身体和各种物件锁住，现在他们应该滚落得满车厢都是了。 好在众人也是经受过各种地狱训练的战斗型魔术师，虽然很不舒服，但没有人吐出来。 而整个车厢里不受影响的只有两人，一个当然是苏启自己，另一个是全神贯注于书本中的罗洁莉尔。即便刚才车厢不断翻转，她似乎也完全没受影响，只不过…… “苏启先生，请不要像个小孩一样肆意玩耍，影响他人好么？” 某萝莉女神明眸微眯，第一次流露出明显不悦的语气。 顿时，针扎似的视线从后方刺来，让苏启身子微微一紧，感受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首先，罗洁莉尔和他是平等合作关系，是车上唯一与他地位对等的人；其次这一次的确是某人一不小心玩得太嗨，影响到别人，理亏；更重要的是罗洁莉尔的真正实力深不可测，双方不顾后果真打起来，他很可能打不过对方。 尽管罗洁莉尔状态不完全，又被诅咒限制了实力发挥，消耗过大很可能无法维持自己的存在；但凭着接近根源等级的存在操纵能力，只要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先凉的九成九可能是苏启。 这也是因为苏启虽然看上去很强很全面，殴打小朋友轻松加愉快，却没有一项能力到达“存在操纵”这样修改世界规则的高度，因此难以有效防御和进攻，在本质上被碾压。 “咳咳，放心，我开车就一个字……稳。刚才只是事发突然，接下来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感觉到对方认真的态度，从通过首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头铁的苏某人难得怂了一波。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枪林弹雨还在继续。 轰轰轰轰轰…… 大地震动，气浪横扫，无数炮弹和魔术攻击雨点般落向飞驰中的大巴，炸得地面爆裂，烟尘四起，各种冰霜火浪四下蔓延，将附近区域肆虐得一片狼藉。 然而这时的苏启稍微认真起来，利用真实之瞳纵观战场，预判弹位，再解放了一部分超灵体的真正实力，让速度又加快一节；并通过意念实时微操，展现出了车神般的超绝技术。 只见无数炮弹魔术的饱和轰炸中，一辆大巴时而猛冲，时而转向漂移，似游龙穿梭，惊燕回转，完美利用炮弹的攻击时间落差避实就虚，不断借助敌人建立的各种障碍卡视角卡位；明明看上去笨重无比，实际上却灵活得不可思议，将车技如轻功般发挥至“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最高境界，催枯拉朽一样突破重重阻碍，一下子接近了包围网边缘。 “快！后方所有作战人员集合，给我把他们挡住！！” 在扩音魔术的作用下，某位指挥官几乎破音的吼叫声响彻战场，完全可以想象出对方脸红脖子粗的失态模样。 而听到号令，后方士兵大量集结，隶属军方的魔术师也拼了老命迅速构筑障碍物，在不断集合的军阵前连接成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石柱林。 司机位上的苏启见此，心念一动，几十个引力点便以大巴为中心扩散开去。 比起以前单调的重力操纵，升级后的技能更加灵活，可以消耗灵力，在直径约三十米的球形范围内制造大量引力点。可散布引力点的数量多寡与灵魂强度相关，每个引力点的引力大小与消耗的灵力多寡相关，最短引力点间隔为一尺……虽然在最大范围上比以前的重力领域大大缩水，但可操纵性、最大引力强度与实用性都远远超出。 此刻，苏启牛刀小试，将大量引力点散布在大巴周围，将浩瀚的灵力注入其中。下一刻，密集的崩裂声中，方圆三十米范围内空气扭曲，地面崩碎，石柱与人体被撕裂，各种泥石碎块与血肉骨片违背常理的炸散在空中，或快或慢的向最近的引力点聚集，眨眼间便成了一片地狱杀场。 随后苏启心念再动，引力点陡然消失，各种悬在半空中残肢骨架、血肉碎末、泥石土块、枪械与机巧人偶的零件混合物随之坠落，砰的一声溅开朵朵红花，将整片地面染红。 这一刻，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血腥杀场，回想起刚才大量同伴被无形之力瞬间撕碎的恐怖场景，侥幸站在三十米开外的所有士兵身体停滞，脸色惨白，尽数失声。 BOSS这么凶残，一个AOE就秒了三十米范围内所有友军，这谁顶得住啊？ 好险！差点就全灭了！ 三十米区域外的某处，身披黑色斗篷，刚刚赶到此处的执刑者小队身形僵硬，看着前方被血肉碎尸肆意涂抹的血腥地面，也是心有余悸，额前隐隐渗出冷汗。 “我们真的能接近目标吗？”紫罗兰幽幽说道。 蒲公英心中一沉。根据金蔷薇提供的消息，对方也有类似空间转移的能力，所以要确保消灭目标，最好是出其不意，在近处引爆；但是现在看来，只要对方有那个意思，自己等人一旦踏入约三十米的范围之内，就会变成一堆碎肉，除非…… “还是逃跑吧……”迷迭香脸色苍白，又开始散布消极言论，“只要和那些人战斗，我们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逃跑了也会死，而且会死得更惨。” 蒲公英看着远处士兵溃散，那辆大巴直接冲破包围，渐渐远去，淡淡道：“我们无法违抗金蔷薇的命令，但你们在这次的任务里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等等！难道你想要……” 其他人脸色大变，但还不等她们说话，蒲公英目光一扫，打断道：“好了，没时间再废话了。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先一步撤离，不，还是想办法躲到地下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别担心，就算是金苹果爆炸，我也能直接跑掉。” 话音未落，她手中提着封存有金苹果的特殊容器，与自己的机巧人偶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下一刻，她们的身影在几十米以外的某处出现，遥望不远处正拖着尘尾奔驰的那辆大巴。 “再等等，再等他们离远一点再动手。” 蒲公英的机巧人偶掌握的能力为空间转移，是与代达罗斯同类，但应用范围更窄，难度也更低的魔术回路。在她想来，既然目标有那样的大范围杀伤能力，能迅速接近对方并引爆金苹果的就只有自己，不过为了让同伴有时间躲起来，她准备先跟一段路程再动手。 另一边，大巴车厢内，眼看终于冲破重围，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也心有余悸。 一是因为意识到有罗洁莉尔这位消息泄露后一定会引起无数势力争夺的“智慧女神”，他们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二是因为刚才那次秒杀他们全程在特等席观看，也被那迥异于一般魔术的强大力量和血腥场面所震慑，连带着对苏启也隐隐忌惮起来。 但贼船上都上了，要脱离已经不可能，而且他们也是从一次次厮杀中走出来的，虽然不少人对那种“大场面”感觉有些不适，却也没有在心里置疑苏启是否杀戳太过——在他们看来，既然已经成为刀枪相向的敌人，当然就不需再手下留情。 只有罗洁莉尔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不喜杀戳，且知道苏启完全有能力在不伤这么多人命的情况下冲出去，但既然已经踏上战场，并以杀死敌人为目标进行攻击，那么当然也要负起动武的责任，做好被敌人所杀的觉悟。 而以她作为盟友的立场，当然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为敌人求情，所以她只是不喜，并没有开口制止的打算。 不久之后，大巴在苏启的驾驶下将基地远远甩在背后，即将脱离山林，顺着公路驶入红褐色的广袤旷野，但突然，前方的道路上闪现出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当然是辛辛苦苦追击过来的浦公英，还有她的机巧人偶。 空间魔术很耗魔力，浦公英目前的一次性最大转移距离也不过二百米左右，所以当她出现拦截时，也是脸色难看，脑袋隐隐作痛，这是短时间内魔力消耗过大的后果。 要抓好时机！把金苹果引爆之后就立刻转移，利用刚才选定的障碍物抵挡爆炸威力，那样或许还有一丝可能活下来！ 凝视着几十米之外，正迅速向自己驶来的大巴，浦公英强压下脑海中的轻微眩晕与隐痛，将魔力注入手中的容器。下一刻，容器内外的符号线条一一亮起，内中液体如煮沸般涌动，其中的“金苹果”也出现异象，像腐烂似的迅速变皱变黑。 与此同时，坐在驾驶席上的苏启也眸光微动，通过真实之瞳瞬间锁定前方的那个女人，并捕捉到她手中越来越不稳定的高能反应。 五、四、三、二、一……就是现在! 下一刻，蒲公英预估距离，扔出了手中即将爆炸的金苹果。紧接着不顾魔力消耗和短时间内多次施法引起的后果，连续瞬移五次，疯狂逃窜，躲到了某座刚才找好的小型岩山后。 另一边，苏启心念一动，向前伸手。在半空中不断翻转的金苹果划出向上的弧线，还没到达最高点，便陡然一滞，电射而出，主动向他的掌心射去。 下一秒，他心念再动，巴士的前车窗玻璃瞬间消失不见，装着金苹果的容器毫无阻碍的疾射入内，啪的一声被他抓在手中。 而此刻，容器内的金苹果已经失去圆润，变得干瘪难看，几乎被黑色侵蚀殆尽，只剩下拇指大小的一块金色；但再过一二秒，这仅剩的金色就会消失，然后腐烂的苹果爆炸，以弊美核弹的威力毁灭周边一切。 然而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它的爆炸时间早在苏启的计算之中。他心念一转，就把即将爆炸的金苹果塞进了个人空间里——虽然他的空间基本已满，但再多一件水壶大小的东西完全没问题。而在个人空间之内，物品的时间会被冻结在进入的那一刻，所以只要他不把金苹果拿出来，它就永远也不可能爆炸。 另一边，将时间稍微往前调一会儿，在近千米之外的岩山之后，蒲公英刚一完成空间转移，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急促喘息起来。 要爆炸了……必须做好抵御的准备…… 她强撑着魔力过度消耗引起的头部剧痛与疲惫，立刻坐起身来，让机巧人偶一把将自己扯到粗糙坚硬的岩壁后，同时用仅存的魔力使用刚体与魔防，准备抵御即将到来的冲击。 下一刻，就在蒲公英咬紧牙关，紧张到极点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爆炸！？ 她心中先是震惊，疑惑，随后瞳孔一缩，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金蔷薇的人？” 蒲公英身子一颤，缓缓抬头，便见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 “金苹果，为什么没有爆炸？” 她沉默片刻，一边询问拖延时间，一边暗暗调动体内稀薄的魔力，试图再一次利用空间转移逃离。 至于否认自己是金蔷薇的人，且不说她胸前就有玫瑰十字的纹章，既然对方能直接找到这里，便一定有不小的把握，她不认为那样可怕的敌人会是个智障，让自己轻松蒙混过关。 苏启不答，再次问道：“你知道金蔷薇现在在哪吗？我有一个快递想要当面送给她。” 他想直接去杀金蔷薇？可惜那女人太过狡猾，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否则或许能利用他直接除掉那家伙，让所有人脱离控制…… 蒲公英眸光一闪，平静道：“我知道，不过我怎么确定说了以后你不会杀了我？” “不，你不知道，所以很遗憾，你的人生要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苏启心念一动，超灵体具现成刀，干脆利落的往前一捅，刺穿了蒲公英的胸膛。 噗哧！ 血光炸裂，将背后的岩壁染红。后者的身体抽 动了一下，终于垂臂低首，瞳孔渐渐失去光芒。 第三十九章 天主教风评被害 不久之后，发觉本该出现的大爆炸并没有发生，执刑者小队的其他人从临时挖出的地下避难所中走出，顺着苏启驱车离开的路线一路追索，找到了蒲公英的遗体。 此刻正值午后，干燥的空气隐隐扭曲，红褐的地面上黄绿色杂草丛生，烈阳在高空中绽放着刺眼的光线，将地面与岩石烤得一片滚烫。 蒲公英垂首靠坐在岩壁下，背后与胸前溅出的血迹都已干涸，机巧人偶也被一击刺穿心脏，静静躺倒在她身前，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风刮着沙尘偶尔吹过。 “她输了……” 四人久久凝视着同伴的尸体，直到月桂发出一声叹息。 “她死了。”紫罗兰微微抬头，越过被风化的山岩，望向后方的天空，“本来，我们也许会和她一起死。” “才不会，如果是大家一起出手的话……” 向日葵微微咬牙，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她是所有人里最擅长自我欺骗的那一个，但到了现在，她无法也没必要再对血淋淋的事实视而不见……连金苹果也奈何不了对方，如果不是蒲公英代替她们出手，如果与目标发生战斗，现在的她们或许已经全军覆没。 “我，很喜欢蒲公英……” 迷迭香低垂着头，抱着一只用人类骸骨和裹尸布缝制成的巫毒娃娃，幽幽道：“我想要帮她报仇。” 月桂冷冷道：“那就是去送死，我讨厌打必败的仗。” 紫罗兰撇了她一眼，“但你这次还不是来了？至圣所被毁，苏生计划失败，这一次不但没能完成任务，还损失了蒲公英，丢了一个金苹果……蒙受这么大的损失，你以为那个女人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可能。”月桂眨眼前得出结论，又道：“但这次我们也无能为力，蒲公英的牺牲应该足够交待，而且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没错，正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会放着我们不用吗？” 月桂眼睛微眯，看向面无表情的紫罗兰，“紫罗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比起那边神秘且强大的敌人，那个女人不是更弱吗？” “但你知道，我们赢不了她，甚至无法对抗，否则她一个念头就能杀死我们。” “但我们也知道，她赢不了他们，否则不会一个人从至圣所里逃出来，还把自己藏得像老鼠一样，只让我们过来送死。” “你是说……” 月桂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但迷迭香却道：“可是，我还是想帮蒲公英报仇。” 紫罗兰眼神冰冷，“没错，直接杀死蒲公英的的确是仇人，但逼迫我们过来和这样危险的敌人战斗，真正让我们身陷险境，造成蒲公英死亡的人就不是仇人吗？” 迷迭香沉默片刻，微微点头，“你说的对，虽然很可能会失败，但还是听你的吧。” “那么我也加入吧。”向日葵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冷笑，“如果不是身上的咒缚，我可不认为那女人有资格踩在我头上。” 其他两人都已经表示同意，紫罗兰再一次将目光转向月桂，“月桂，你考虑得如何？” 后者一声轻笑，“呵，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的回答是否定，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其他三人不答，只是默默凝视着她，但眼神之中的温度却是在一丝丝的流逝。在她们这只小队中，月桂是平日里最得金蔷薇信任的一个，虽然这信任只是相对而言，但如果现在对方做出错误的选择，为了不让消息泄漏，她们或许真的会让她也和蒲公英一样牺牲在这里。 “呵呵呵呵……” 面对同伴们隐含杀意的冰冷视线，月桂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笑着，骇人的怨恨与杀意从眼中浮现，平日里总是套着冷静外壳的美丽面庞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你们以为，我之只所以一直和那个恶心的老女人虚以委蛇是为什么？” …… 与此同时，旷野之中的公路上，一辆白色的大巴正悠哉悠哉的向前奔驰。 道路两旁是低矮的杂草，四野广袤空旷，一览无遗。平坦的大地上只有一条细细的公路纵贯而过，周边红褐的山岩断断续续散落，高远无垠的青穹与平坦无边地面连接在一起，让人一看便心生开阔通畅之感。 9536等人以前都生存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乍见外界景物，尤其是这样空阔到堪称壮丽的景象，顿时被深深吸引，一个个贴在车窗边上，贪婪的将外面的风景收入眼中。 苏启倒没有他们那种心情，一边把双手从方向盘上收回，身体后仰，背靠着座椅让巴士自己开，一边道：“如果修复了你的核心，能解决缠绕在你身上的诅咒吗？仅仅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太少了。” 他这话提的有点没头没尾，不过坐在后面的罗洁莉尔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一边看书，一边道：“以你的能力，就算是一个月也应该足够了。” “别看平日里一副随缘的样子，我毕竟也不是咸鱼，当然也想少用点次数，多拿点奖励嘛。” “很遗憾，诅咒已经缠绕于身，所以就算是完整状态的我，也无法将它解决；不过如果能修复核心，倒是可以延长存在时间，并在短时间内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力量。” “那该怎么修复？” 罗洁莉尔顿了顿，才道：“制作核心的基础材料是要石，是高纯度魂力凝聚而成的产物，只有那样才能承载‘存在操纵’庞大且繁杂的魔术回路，并沟通世界内侧，获取无限的魔力来使用它。” “要石？高纯度魂力凝聚的产物？”苏启眉头微皱，“这种说法，该不会是需要献祭大量生物灵魂才能制造出来的鬼东西吧？” “你猜对了……”罗洁莉尔合上书，语气复杂道：“就是那样的东西。” 苏启眸光微动，转头看向她，“虽然以我的观察，你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最初的要石是怎么来的？” 罗洁莉尔默然，无比久远，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画面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浮现。 …… “众人听着，圣帝的目光正注视这里！将罪人杀光，将罪城推倒，将一切污秽烧成灰烬，功勋最盛者将得到圣帝接见，获赐加封圣号的殊荣！所有人奋力死战，加封晋爵就在眼前！” “杀！把城内的所有罪人屠戳殆尽，一个不留！” “杀啊杀啊！！” 环形巨城外敌军漫山遍野，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一尊尊小山般的机巧巨神脚步震动大地，与无数神情狂热的黑甲士兵一齐冲锋，潮水般向城墙拍来。 …… “罗洁莉尔大人，请把我的灵魂拿走吧！” “罗洁莉尔小姐，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无能，只能将所有重担都加诸于您肩上。” “罗洁莉尔，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罗洁莉尔，你……一定要活下去……” “莉尔，不要悲伤，不要内疚，这都是我们自愿的，反倒是我们……抱歉让你做这种事。” “罗洁莉尔大人，我们的梦想和灵魂都交给您了，请一定要毁灭帝国，杀死帝法妮斯为所有人报仇！” “罗洁莉尔大人……” “罗洁莉尔……” 白色的巨城在血与火中熊熊燃烧，震天动地的轰击声与喊杀声在城内外回荡。 她站在城市中央的广场高台上，身旁围着形容各异的男女老少，下方人海涌动，人头攒动，无数道人影站在广场上，站在街道上，站在机巧动车上，站在钟楼屋顶上，一起用各种目光注视着自己，用各种语气呼喊着自己，将所有的希望与仇恨都倾注在自己身上。 …… “我，还活着……” 层层叠叠的巨大魔法阵中央，她从短暂的昏睡中苏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缓缓转头四顾，足以容纳数百万人的巨大都市中一片死寂，变成一座庞大的坟场。 那些熟悉的尸体就倒在自己身旁，倒在魔法阵周边。其他不认识，不记得的尸体就倒在广场上，倒在街道上，倒在机巧动车上，倒在钟楼屋顶上，冰冷的遗骸层层叠叠，由内而外铺满视野中的所有角落。 曾经闻名世界的自由与理想之城，如今变成了一处死地。 紧接着轰隆巨响，满城回荡的倒塌声中，无数大军满身杀气，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城墙破口中灌入。 她站在死城中央的高台上，缓缓仰望一片漆黑，飘落零星白雪的天穹，喃喃轻语，“消失吧……” 一滴闪烁着微光水珠滑落脸颊，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经消失不见，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名为“奈格里德”的世界第一大城市，以及如潮水般灌入城市，不断淹没街道建筑，迅速向中央方向蔓延的百万大军。 …… “近三百万人……”将心神从回忆中抽离，罗洁莉尔微微垂下头，轻轻摩挲手中的贤者之书，“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自愿将灵魂交给我，让我完成他们的心愿。” 她的语气尽量表现的平静与淡然，但洞察力极为敏锐的苏启还是听出了隐藏在最深处，那一丝由悲伤被时光风干后的怅然。 他直觉对方没有说谎，顿了顿，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而道：“这么看来，要让你恢复完全状态大概是很难了。” 罗洁莉尔默然片刻，道：“不必太过担心，就算对手是能操纵未来的她，你也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况且她当初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多少，另外……那个时之翁也未必和她与有所关联。” “这只是在安慰我吧。” “不全是。” 她直接道：“身处存在遮断领域中的我，并不是一般预言师能够预知和占卜的，除非与我同一层次，且擅长预言与占卜的存在。据我所知，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她一人，但当时我的大部分布置都被偶然的地层运动所破坏，如果那个名为时之翁的魔术师真是惊才艳绝的天才，或许也有‘看见’的可能。” 苏启眉头微皱，“不能确定么，本来还以为找到了这次通关的切实线索。” 这个世界的剧情他只看了一集动画，系统本身又没有发布提示，所以他自从穿越以来，便一直有思考该如何通关的问题。而回忆起前几个世界的试炼经历，他很快就抓住了推理通关条件的关键线索——最终BOSS。 《犬夜叉》世界干掉奈落后通关，《通灵王世界》干掉叶王后通关，《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也是干掉每一阶段的BOSS通关……这当然不只是巧合，而是因为故事往往需要矛盾才能有高 潮，而BOSS往往就是矛盾根源的具现化。其中最终BOSS正是最大的高 潮和最大的矛盾根源所在，只要解决了它就能解开主线矛盾，就能通关。 所以苏启如果想通关，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准谁是最终BOSS。之前在贤者秘殿与罗洁莉尔的交流中，他就找到一个疑似最终BOSS的线索，那就是真正让“智慧女神”出世的始作俑者，魔法与魔术师管理协会的会长，在梵帝冈中地位仅次于教皇，甚至真实权势更在当代教皇之上的大人物——时之翁。 之所以这么想，不光是因为罗洁莉尔之前提到的疑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他是教庭的人。 众所周知，不论是在中国网文还是在日轻里，类似天主教、光明神教之类一神教宗教势力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而时之翁正是天主教最高层之一，再加上在占卜预知方面技术力过高的疑点，很显然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最终BOSS就是时之翁！或者他身后的幕后黑手！（暴论） 好吧，苏启虽然心里很是怀疑，但也知道光凭这些不太靠谱，所以也还没完全确定。 “接下来你要去哪？”罗洁莉尔再次打开贤者之书看了起来，“这个国家是金蔷薇的地盘，在这里停留太久会很麻烦。” “机巧都市利物浦。”苏启的视线穿过车窗，看向前方：“那是这个时代的中心点，也是主角后宫之旅开始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剧情发生的主要舞台，所以那里极有可能会有线索。” 第四十章 时之翁 就在苏启等人离开至圣所不久之后，英国，伦敦，圣保罗大教堂。 教堂内空阔宏伟，巨大的穹顶下是被方形石柱支撑的拱形大厅，四壁挂着耶稣、圣母和使徒巨幅壁画，各处施以金碧辉煌的明艳彩绘，夕阳从嵌有彩色玻璃的窗户中透入，照得整个厅堂内一片金红，仿佛流溢着神圣的光彩。 此刻的教堂内一片宁静，用来接待祷告者的连排木椅上空无一人，华丽空旷的殿堂内唯有一名名身披灰色斗篷的神秘人影在各处守卫，目光警惕的扫视四周之余，隐隐投向后方高台前靠墙安置的，某个小小的，由红木搭建而成的告解室。 “神父，我需要帮助。” 稍显狭窄昏暗的告解室内，来访者终于拉下兜帽，露出花白的头发，与一张略微苍白，但自然而然给人以威严及压迫感的中年男性面孔。 “以天父之名，如果可以，我会尽我所能。” 神父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清澈有力的声音不显丝毫老态，甚至显得有些不够成熟。 但来访者毫不在意，只是睁着眼睛，像狮子一样撑起威风，死死盯着中间带有大量孔隙的隔墙，仿佛想穿透阻碍看清对方的面孔，看清那张面孔下所思所想的一切，“我的儿子想要弑父。” 说话的同时，他眼中流露出愤怒的神色。 “……” “我的妻子想要把我变成傀儡。” 愤怒之中多出憎恨与厌恶，他的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他们把朕……把我看成了什么！？” 对面默然片刻，传来柔和舒缓的声音，“很抱歉，我恐怕无法帮到你。” 来访者眼睛微眯，语气阴沉道：“神父，你刚才说过，你会尽己所能。” “如果只是开解心中的疑惑，或忏悔过往的罪业，作为神父的我将尽己所能，但你所求并非如此。” “难道神只能给人以心理安慰，却无法帮助信徒解决实际的苦难？” “陛下应该知晓，我不是神，更有必须遵守的规则。” “我当然知道，但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他顿了顿，沉声道：“如果神父愿意帮忙，让逆子和恶妻偃旗息鼓，我也愿意协助，让本国的信徒们重归教庭的引领下。” 身处被架空的状态下，这是他目前所能拿出的最大底牌，然而……对方毫无迟疑，语气平静道：“很遗憾，世界的平衡系于规则的存在，而我们的规则是只观察，不干涉，所以陛下，请见谅。” 片刻后，来访者披着斗篷，一脸阴沉的带着侍从快步离开。 神父怀抱着金色书本从告解室中走出，竟是个金发碧眼，皮肤精致雪白，面容俊美如阿波罗般的美少年。他身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神父袍，却自有一股清圣雅净的气质，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沧桑，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年轻，不够庄重。 “教父……” 一名披着灰斗篷的人恭敬上前，欲言又止。 美少年微微摇头，“命运无法改变，协会的原则也不可轻破，我们无能为力。” 前者微微抬头，看着现任魔法与魔术师管理协会的会长，被魔术界称为时之翁的世界第一预言师，当今天主教唯一的在世圣者，好一会儿，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把头低下，满是无奈道：“是，谨尊您的指引。” 时之翁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忽地眉头紧皱，立刻让面前的灰斗篷退下，离开教堂大厅，略显急促的踏上旋梯，回到顶楼的私人卧室。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他快步走到书桌前，像烫手一样把怀里的金色书本扔向桌子。 下一刻，眼看着书本便要摔在桌面上，却突然停在半空，而后自行翻开，散溢光芒，凝结成一道身披繁复礼服长裙，纤细柔美的女性身影。 那道身影只有巴掌大小，头戴金冠，长裙拖曳，面容一片模糊，看不真切。而如果苏启在此，就能发现她身上的礼服长裙风格与罗洁莉尔身上的极为相似。 “太粗鲁了，小埃文。” 摊开的书本依旧悬浮在半空中，那纤细美丽，如妖精般的女性身影不紧不慢的走到书本边缘，悠然坐下，斜撑脸颊，俯视着时之翁。 是的，俯视。不知何时，时之翁，这名站在世界顶点的大人物已经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翻腾着，惨嚎着，像瘾君子发作一样不断挣扎，扭曲的脸上满是痛苦，再也看不出之前的俊美模样。 好在这个房间在物理和魔术上都进行了隔音处理，否则时之翁直辖，遍布整个教堂的灰十字们都会以为领袖遇刺，飞快赶过来救驾。 “再一次体会到久违的魔力反噬，感觉如何？” 默默欣赏了时之翁在地上打滚五分钟，把整个房间搅得一片凌乱后，坐在书本边缘的人形终于开口。 与此同时，体内魔力如熔浆般在血管里肆意流淌灼烧的剧痛终于停歇，浑身被冷汗湿透的时之翁试图撑起身体，却再次摔倒在地；只能任由自己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缓缓转头仰视对方，喘息着道：“你……发什么疯？” “真是失礼呀，在小埃文心里，我是那种喜怒无常，疯疯颠颠的人吗？” 人形打了个响指，时之翁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脸色变得越加苍白起来。 “这可都是你的错哟，小埃文。要不是你之前突然胡闹，故意把那个人的情报泄漏给金蔷薇那个笨笨的小家伙，我们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大 麻烦呢。” “大……麻烦……”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她醒了？” “你是不是很高兴？”人形的语气中带着危险的笑意，“是不是以为我的死对头出来了，就能破坏我的计划，让我功亏一篑，拯救所有人？” 名为埃文的美少年冷笑，“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吗？又何必……来问我？” “很遗憾，现在还不是，所以才需要问你，所以才会出现纰漏……本来就算那家伙被金蔷薇带走，凭她的能耐应该也无法将之唤醒才对，但为什么她不但醒了，还离开了自己给自己造的棺材，使未来的可能性大幅度改变了呢？” “我倒是……很高兴，能有事情……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你不该高兴的。”人形幽幽轻叹，“我是我的弟子，你的灵魂在我手里，是我造就了预言必中，世界第一的预言师‘时之翁’，你现今拥有的一切权位力量都是我给的，难道不该对我死心塌地，忠诚不渝吗？” 埃文恨恨咬牙，“可我最悔恨的事，就是当初用灵魂和你这个恶魔交易！” “真是令人伤心。” 虽然如此说，但人形的语气中没有丝毫伤心之意，反而很是愉快的轻笑起来。下一刻，笼罩全身，躲无可躲的剧痛再次来袭，时之翁连翻腾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只能躺在地上抽 动，发出濒死野兽般暗哑无力的嘶吼。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他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潮水般冲击意识的痛苦终于止歇，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家伙那边一定有超出原本变量的异数，一个小时之内，你要准备好预见仪式，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那家伙从棺材里叫出来。 “另外，虽然我既宽容又仁慈，但唯有一件事无法容忍，那就是轻视我，把我当愚人的蠢材。埃文，你已经胡闹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介意像换掉摩西他们一样换掉你，反正已经换了上百次，这种事我熟练的很。所以你最好记住，不要再违背我们的约定。”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形化成无数光点溃散，书本自行合拢，轻轻的飘落在桌面上。 呵呵，杀了我上百次，还想让我不要反抗么……如果不是计划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上一次胡闹就已经把我的人格抹除了吧…… 埃文心中恨极反笑，但终于没有再表露出来，只是喘息着，看着近处被自己的汗打湿的地板，默默积蓄着待会儿仪式所需要的体力。 …… 第二天入夜，利物浦近郊，霍克庄园。 平坦广阔的草坪中央，白墙蓝顶的豪华主宅灯火通明，往日里的此刻正是晚餐时间，应有仆人往来，音乐悠扬，但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在挂着奢华水晶吊灯，宽敞明亮的餐厅内，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摆着各色银餐具，银烛台，餐盘中的各种菜品还冒着热气，庄园的主人理查德·霍克子爵却没有了进餐的心情。 “理查德·霍克，人偶工房‘血色战车’的拥有者，利物浦当前最大黑帮‘撕裂者’的幕后掌控者，除了利用黑恶势力暗中打压竞争对手，做些杀人放火，走私机巧零件和偷盗他人技术的脏事外，最主要的‘业务’是人口贩卖……即暗中在贫民窟之类的地方搜掠人口，再把他们变成高价的禁忌人偶材料走私贩卖出去。” 苏启翘着腿坐在桌子上，看向对面大腹便便，端坐在椅子上直冒冷汗的庄园主人，微笑道：“霍克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今天有事，少了点，缺了的一千明天补上。 第四十一章 我全都要 “请问各位是谁？” 理查德·霍克是个头发有点秃，身材臃肿，穿着黑白礼服，打扮像个绅士，气质却更像商人的中年白人男性。 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餐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苏启，又转头扫了眼两人身周的9536等人。 就在刚才，这伙人突然闯进餐厅，一下子把自己高价雇来的所有护卫和人偶使打倒，又将侍者打晕，现在绝大多数正三三两两的在狼藉的餐厅里走动驻足，对墙上的油画或餐厅里的饰品四下打量，乍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刚从乡下农村里逃出来的泥腿子。 但除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外，他们身上的衣服却像是某种组织所有的统一制服，面且刚才瞬间爆发出的战斗力也绝不是普通人，甚至一般魔术师所能媲美的。那些穷鬼连字都不识，魔法书都看不懂，怎么可能买得起昂贵的机巧人偶？ 难道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 他转眼间便把近来发生过冲突的敌人和势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完全想不出有哪个势力能奢侈到派出这么一群精英魔术师袭击自己，只能强制镇定，竭力挺直背脊，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紧张道：“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苏启似笑非笑道：“我之前都帮你自我介绍过了，你看我像是误会了的样子吗？” “请恕我愚钝，我实在不记得有惹怒过像您这样强大的存在。” “这么跟你说吧……”他坐在餐桌边缘，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道：“我们都属于一个叫做‘薪之怪盗团’的正义组织，宗旨是替天行盗，劫富济贫。专门针对你这样肮脏卑鄙，敲骨吸髓，剥削人民劳动成果的吸血鬼，资本家，把你们辛辛苦苦……啊不，是把你们不择手段攫取的不义之财通通抢光。” 无耻的强盗！从来只有我抢别人，你们这群贱种竟然敢抢到我头上来？ 理查德心下恼怒，表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道：“我在这片地方经营了十几年，从没听说过什么怪盗团。” “哦，那是因为我们刚刚成立，你是头一个倒霉蛋，是不是感觉到很荣幸？” “你们想要的其实只是钱对吧？”他脑子急转，试图说服苏启，“抢劫和偷盗不是长久之计，凭你们的身手，如果跟我合作，一定能挣到更多钱，而且风险远远比这样做小的多。” “错了……”苏启身子前倾，一边居高临下的逼视着理查德，一边伸出右手，在他面前缓缓握紧成拳，霸气侧漏道：“正义和金钱，我全都要。” …… 不久之后，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理查德终于幡然醒悟，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多么的罪恶，多么的令人不耻；决定从今以后改过自新，无偿将自己的所有资产捐增给一群身无分文的穷人，嗯，就是苏启他们。 随后，还自愿成为“薪之怪盗团”的外围成员，决定从此以后，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为正义的事业奋斗终身。 “很好，现在基地有了，机巧工房有了，收集情报和处理杂事的下线组织也有了，我们兄弟会短短几天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前途无量啊。” 半个小时后，理查德被人监视着离开，餐厅整理一新，餐桌上重新摆满了丰盛的晚餐，苏启取代理查德坐上主位，举起盛着红酒的玻璃杯，毫无节操的发表了如此宣言。 其他人默默进餐，没人接话，整个餐厅里只有刀叉切割碰撞的声音在回荡，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咳咳，但是各位不能懈怠，还要再接再励，继续努力。” 苏某人脸皮厚如城墙，微微顿了顿，便若无其事的把话接下去，而后看向坐在左手边的罗洁莉尔，“对了，那魔术靠谱吗？” 罗洁莉尔的身体已经是接近完美的存在，进食不过是出于兴趣。当苏启出声询问时，她正用银匙优雅的品尝一碗奶油蘑菇汤，听见前者问话，便不紧不漫的把银匙放下，有些不满的撇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在淑女进餐时打扰很不礼貌吗？而且质疑我的魔术，就更不礼貌了。” 两人所说的魔术，是施加在理查德身上的某种限制类魔术，主要功能就和金蔷薇当初施加在苏启身上的三道枷锁差不多，让他乖乖听话。 “不必担心。”小小的抱怨过后，罗洁莉尔还是道：“限制已经化成誓约种入灵魂，一旦触犯就会品尝到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就算他抱着必死之心，也什么都做不出来。” 她不喜欢理查德做的那些勾当，所以虽然需要利用他，相对完整的掌握他的势力与人脉，暂时让他活着，但在设定限制和反噬的时候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咳，我完全没有质疑你专业水平的意思，只是有点不放心问一问而已。” 苏启说罢，转头看了9536等人一眼，“接下来，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和未来的敌人，还需要尽量提升所有人的力量……这方面你比较擅长，所以就拜托你了，罗洁A梦大人。” 罗洁莉尔微微低下头，一边搅动着面前的奶油蘑菇汤，一边淡淡道：“按照约定，我无法在直接的战斗中给你太多助力，自然要在其他方面给予相应的补偿，这类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你自己呢？” “我自己？” “你让我帮他们的机巧人偶升级，替换更加强大的魔术回路，就没想过要为安德莉雅选择什么魔术回路吗？如果按你的计划，伪装成学生潜入夜会和瓦尔普吉斯学院调查，也需要一个适合的机巧人偶作为掩饰对吧？” 这话一出，坐在苏启另一边，这两天来只是默默听从命令，一言不发的安德莉雅微微一顿，立刻将满是幽怨，却又隐含 着期盼的视线投向自己的主人。 苏启沉默片刻，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一声轻叹，“这个问题，我们晚餐后再好好谈一下吧。” 于是晚餐过后，苏启征用了庄园原主人的书房，准备和安德莉雅进行人生相谈，不过……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书房中的沙发上，苏启看向对面，自然而然坐在安德莉雅身旁看书的罗洁莉尔。 后者头也不抬道：“我认为自己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可以对你们的问题提出有效建议，安德莉雅小姐也是如此认为的。” “主人，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安德莉雅挺直了身体正坐，眼中满是坚定。 看着对面两人，苏启心中暗叹一声，终于还是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安德莉雅，无论如何，你都想跟在我身边吗？” “是的……”少女直直看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执着与决绝，“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安心的地方只有主人身边而已，如果主人非要赶我走的话，那就请杀了我吧。” 在苏启的真实之瞳中，说这话时的她情绪状态始终如一，高昂，尖锐，坚绝。毫无疑问，如果硬要逼她离开，她真的会选择去死。 苏启眼帘微垂，稍微遮挡住安德莉雅太过灼人的目光，“就算我身边很危险，将来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强敌来袭，很可能连累你一起被杀，也要一直跟随着我吗？” “我们之前不是一直这样走过来的吗？而且如果是主人的话，就算跟随您一起去死，安德莉雅也心甘情愿。” 这样与表白无异的话由少女说出来，本该有羞涩和紧张，但安德莉雅的语气中只有坚定和理所当然。在上一次表白失败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是以再无犹疑。 心中因少女纯粹的爱意泛起细微的涟漪，但苏启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就算我之前是在伪装，你所憧憬的那个人不过是个虚假的幻影，你也愿意跟随我吗？” 安德莉雅微微一顿，坚定的眼神终于出现波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低声道：“即使是影子，也是主人的影子，而且在我的记忆里，关心我的，庇护我的，拯救我的，除了主人之外再无他人。“ 她并没有接触到苏启话语中的真正深意。在她想来，“9527”应该只是苏启为了完成任务需要，用演技伪装出的人设，但实际上，“9527”只是系统截取一部分苏启的性格做出来的幻影。 要告诉她真相吗？ 这一刻，苏启心中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先是被杀死变成禁忌人偶素体，接着又被关在地下和“9527”一起打生打死，每天提心吊胆，还执着于一个虚假的幻影……少女的人生已经太过悲惨，又何必再将她伤得更深呢？ 我的心还是不够硬啊，不过……这也证明了我的人性还在…… 苏启心下叹了口气，终于微微抬头，正视着安德莉雅的眼睛道：“虽然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但如果你执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唔，真像是渣男的发言呢。” 罗洁莉尔出声调侃，苏启正想回话，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来。 “主——人——！” 毫无疑问，发起突袭的人是难奈喜悦的安德莉雅。而结果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被苏启轻松一掌抵在身前。 “主人，为什么要拒绝安德莉雅的拥抱？在这种感动的气氛下，难道不该主动将人家拥入怀中，再用公主抱抱上床吗？” “别给我添加多余的剧情，我只是答应你留下来而已。” “没错，既然主人已经答应了，那么不论安德莉雅做出任何事，主人都不会再赶人家离开了对吧？” “所以？” “所以就算安德莉雅对主人发动夜袭，就算半夜里脱光衣服爬上主人的床，就算在主人的饭菜里偷偷下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 话还没说完，苏启一声大喝，“呔，何方痴女，给我受死！” 话音未落，一记熟练手刀劈头，将安德莉雅斩于沙发下。 “唉……” 事后，苏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背靠沙发，看向对面的罗洁莉尔，“你的承诺，就到此为止吧。” 后者看了正蹲在沙发旁揉额头的安德莉雅一眼，“如果她满意了，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就算这家伙再不满意，我也给不了更多了，否则……” 苏启抬起头，仰望天花板，脑海中朦朦胧胧的浮现出一道倩影，喃喃轻语道：“否则……就太不公平了啊……” …… 就在苏启和安德莉雅进行人生相谈的同时，在某个神秘的地方，也有一群人谈到了他的事。 那是一间金壁辉煌大厅，四壁雕刻着大量神秘的符文，即使没有任何灯具也能自行放光，将整片空间照得一片通明。 一张乳白色，光洁温润宛如玉质的圆桌被摆在大厅中央，周边是一圈共十四把镶嵌着宝石的黄金座椅。再往外，是一圈圈栩栩如生，用昂贵魔法金属雕刻而成的等身人像。 她们绝大多数都是女性，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美有丑，身上的衣着服饰贯穿古今，囊括世界各地的不同风格，唯一绝对的共同点是身上必定有一枚戒指，一枚雕刻着玫瑰十字印的戒指。 啪啪啪啪…… 大厅内突然回荡起急躁的脚步声。 通过早已设定好的传送阵，金蔷薇阿斯特丽德一脸阴沉的从某个角落里走出，看也不看身旁的历代蔷薇塑像们一眼，径直来到圆桌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光一扫已经抵达的三人，冷冷道：“好了，有话快说，我没时间陪你们浪费。” “呵……” 坐在对面的黑裙少女冷笑，目光缓缓扫过圆桌旁的空座位，刻意慢悠悠道：“哎呀，不知不觉，我们的会议已经这么冷清了呢。这大概是因为金蔷薇大人嫌人太多，浪费时间，所以特地帮我们减少了同伴对吧？” 阿斯特丽德眼睛微眯，眼中流露出森寒的冷意，“赛菲菈，如果你闲得太过无聊，我也可以立刻送你下去和她们作伴。” “好啊……”身着黑色连衣裙的清丽少女针锋相对，“如果你能办得到就试试看啊，让我看看你这个败家之犬还有没有嚣张的资本。” “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是只败家之犬，怎么，听不懂人话吗？”少女脸上满是讥讽，“连自己藏得最严实的主基地都丢了，还被别人赶了出来，调动大量人马也无可奈何……你不是败家犬是什么？我们结社的脸都你丢光了呢，金蔷薇大人。” 阿斯特丽德漆黑的左手猛然握紧，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在我的人里安插了探子。” “是又怎么样？你不也在我的地盘里掺了沙子吗？何况你那边的动静那么大，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能发现发现你的丑事吧。再者时之翁的最新预言已经发布，结合一下你以前的动作，这里谁还不知道你把‘智慧女神’丢了呢？” “时之翁的预言！？” 阿斯特丽德心中一惊，皱眉看向其他两人，“那是怎么回事？” 她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收拾苏启留下的烂摊子，再加上美国离时之翁所在的英国太远，并没有及时接收到最新消息。 “今天早晨，时之翁在圣保罗大教堂发布了最新的预言。” 说话的是另一位美丽成熟的女性，穿着一身白色的维多利亚宫廷长裙，身上自有一股雍容高贵的气质。 她暗暗欣赏金蔷薇阴沉的脸色，微笑道：“在预言中，他提到了‘智慧女神’的苏醒与再次现世，并且即将出现在机巧都市利物浦，试图破坏夜会，阻止神机性巧如预言般降临。她必然失败，神性机巧仍将如预言中的那样降临，但因为她与神性机巧的战斗，人类文明也将随之毁灭。” “对于有志争夺世界霸权的各方势力来说，神性机巧势在必得，‘智慧女神’也不可放过，所以自时之翁发布最新的预言之后，得到消息的列强与诸多其他势力都将派遣精锐力量潜入利物浦伺机而动。” 这次说话的是最后一位，身着淡紫色华丽和服的艳丽妇人。 她将目光投注在阿斯特丽德和赛菲菈身上，沉声道：“这是危险，也是机遇，但我们结社的力量本就有所削弱，再内斗下去，说不定会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黑裙少女轻哼一声，“一句话就把整个世界耍得团团转，你们还真是相信那家伙的胡言乱语。” 白裙女子平静道：“因为几百年来，他的预言没有一个不应验，绝大多数人都相信这次他的预言也会像以前一样实现。而如果真是如此，别人去了我们却没去，就会成彻彻底底的输家。” “如果他的预言必定应验，人类文明也就必定毁灭，你们再怎么争夺又有什么用？” “只要得到神性机巧，就能够抗衡‘智慧女神’。”身着淡紫色和服的妇人道：“何况人类文明毁灭并不意未着人类死绝，也不意味着毁灭之后不能新生，只要得到‘全知全能’的神性机巧，一切都有可能。” “呵，对自己有利就相信，对自己不利就找各种理由挣扎，人类对预言的态度还真是从来没变过啊。” “那么黑蔷薇，你要做一个旁观者，等待所有人分出结果吗？” “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就停下争吵吧……”她说着，看向阿斯特德丽德，“这次召开会议，就是为了商讨时之翁的最新预言，并做出对大家更有利的选择。如果可以，我希望各位能在这次的风波中暂时放下冲突，合力将神性机巧和智慧女神夺取到手。” 第四十二章 相信的心就是魔法 “合作？” 阿斯特丽德嘿然冷笑，“我们之间还能合作吗？” 虽然同为蔷薇魔女，但这些年来蔷薇结社内部内斗严重，本来十四位蔷薇只剩下当今四位。其中除了一两个是因为意外或遭遇强敌之类正常原因被杀之外，其他蔷薇都死于内斗。 虽然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动的手，但也有一些和她无关，只是某些人不承认，全都让她背锅而已。总之现今还活着的四人都是所有蔷薇中最强大最狠毒的存在，就算她是最大的恶人，其他三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好意思，我可无法想象自己和某个同伴杀手并肩作战的样子。” 黑蔷薇赛菲菈对“合作”这两个字嗤之鼻，且依旧不放过任何怼金蔷薇的机会。 “没错，我可不敢保证在合作的时候会不会顺手杀了这家伙。” 金蔷薇也是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冷冷盯着前者，释放杀意。 “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穿着白色宫廷长裙的银蔷薇用看戏的口吻说道，语气和态度比其人更为从容。她有从容的资本，因为预言中的神性机巧 与智慧女神都降临在利物浦，而利物浦的所在的英国正是她的主场。 “那就结成最低限度的默契吧。” 一身淡紫色和服的紫蔷薇淡淡道：“第一，确保这一届的夜会进行到最后，使神性机巧如预言所说的降临；第二，在把其他势力清出场之前我们尽量不要互相冲突，至于之后的战利品归属，就各凭手段。” 许久之前，时之翁发布过一个轰动世界的预言，即“七七成倍之夜，六种萌发之时，人将为神之代言。其仿若完璧之玉。权威首当倾覆，纳异邦人之谒。次解支配之梏，城沐净化之歌。遂降流星之雨，成开天辟地之兆。然神子降世，君临天之御座——届时请看，其人之身侧即侍神性机巧。” 在当今绝大多数人的解读中，七七成倍之夜指的就是瓦尔普吉斯学院举办的第四十九届夜会，君临天之御座即是指成为夜会中最后的胜者，登临“魔王”的宝座。 利物浦是机巧魔术的中心，瓦尔普吉斯学院是世界上最大的魔术师育成机构，而四年举办一次的夜会不但是被整个世界关注的魔术盛会，最后被冠以“魔王”封号的胜者也毫无疑问是那一代最优秀的魔术天才。正因为夜会意义重大，所以才会被被绝大多数人与神性机巧降临的预言挂勾。 而如今这一届夜会正好是第四十九届，于是几乎所有想得到神性机巧的势力都会默契的维持其存在，并通过各种方法试图控制夜会，将魔王的宝座收入己方囊中，蔷薇们自然也不例外。 “可以。”银蔷薇最先表示同意，微笑道：“再附加一个提议，如果有谁最先破坏约定，其他三人可以一起攻击，把她清出场如何？” 金蔷薇看了她一眼，“哼，英国是你的主场，这么做最占便宜的还是你吧？” “但没有一点约束，约定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本来就没有意义。”阿斯特丽德冷笑道：“我可以接受你们的提议，但也不会被所谓的约定所束缚，如果你们想和我全面开战就来好了，我不在乎。” “虽然讨厌这家伙，但这次我意见和她一样。”黑蔷薇也出乎意料的表示赞同，眼神幽深的看着银蔷薇和紫蔷薇道：“默契可以有，但约束就不必了，反正在座的全都是只顾自身利益，撕毁承诺像吃饭喝水一样的人，再怎么强调约束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银蔷薇眸光微闪，轻叹口气，“好吧，既然这样就各凭实力吧。” 紫蔷薇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可惜，那么就这样吧，希望你们在动手之前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不必你来提醒，我很忙，没其他事就先走了。” 阿斯特丽德嗤笑一声，径直站起身来，离开了大厅。 “那么之后再见了，两位。” 黑蔷薇轻笑着道了个别，也起身走出几步，踏入一道突然裂开的空间裂隙中，消失不见。 随后大厅内沉默一会儿，银蔷薇一脸遗憾道：“真可惜，让她们两败俱伤，再干掉残存者的计划失败了。” 紫蔷薇的语气也有些阴沉下来，“虽然她们表现出来的性格有所破绽，但能活这么久，没人会是笨蛋。” “好在还是我们这边占优势。” “没错，她们应该还不能确定我们的关系。” 两者对视一眼，眼中似有默契，又似乎另有深意，随后互相点点头，同时离开大厅，结束了这次谈话。 …… 另一边，借助理查德的渠道，苏启也在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得知了时之翁的新预言。 “罗洁莉尔小姐，你怎么看？”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正身处理查德所有的，那间名为“血色战车”的机巧工房人偶制造间。 他对机巧人偶的制作技术很感兴趣，很想试试看能不能搓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老婆出来，所以花了点时间把至圣所里带出来的相关资料全部看完，然后趁着罗洁莉尔准备制造新的机巧人偶时跟过来，准备一边帮她打一下下手，一边实践学习。 “把那根析金线再往右弯曲0.03度……” 换了一身可爱歌特萝莉装的万年萝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读书，一边分心感知操作台上的情况，精准的指示苏启用念动力完成一般魔术师完全无法做到的细微操作。 随后才顿了顿，缓缓抬起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离开至圣所之后不久，我特地在所有人身上施加了某种干扰其他人占卜预知的魔术。” 作为“智慧女神”，曾被视为魔道源流般的存在，罗洁莉尔在魔法一道上的造诣已经接近真理，几乎涉猎并精通所有魔术种类，几万年前发明的“夏娜的心脏”到现在都还无人能破解，是以当然也会占卜及预见类魔术，并知晓相对的反制手段。 而她这么一说，苏启也立刻想起之前还在美国的时候，罗洁莉尔突然要了所有人一根头发，然后施展某种魔术，埋在附近地面下的记忆。 “但是现在，时之翁还是精准预言了我们的行踪，甚至预知了部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他一边说，一边丝毫无误的按指示制作着一套新的魔法回路。 “因为对方在这类魔术的造诣在我之上，或者拥有其他能力的加持。” “你认为现代有谁的魔术造诣能超过你吗？” “有这种可能性，但以当前人类文明的表现出的魔术水平推论，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呢？” “雅赫维……”罗洁莉尔眉头微皱，“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我似乎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雅赫维？那不是天主教那位的音译名之一吗？” “和我现在告诉你的名字一样只是读音相似，但或许是巧合，或许又不是巧合。” “她能完完全全的预知我们的所有行动？” 罗洁莉尔似乎并不怎么想提那个人的事，所以苏启虽然知道有那样一个角色存在，却并不了解详细信息。 “她的能力表面上看是预知并操纵未来，但本质其实是预见并操纵事物的可能性。” 虽然的确不想再多回忆起那个人的事，但如今很可能作为敌人对上，罗洁莉尔便无法再沉默，只能解释道：“和我的存在操纵一样，她的魔术回路使用也需要消耗大量魔力，且所知基本信息越少，预知的越远，越详细，提升或减少某种事物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幅度越大，消耗的魔力量与难度也越大。 “在以前的战斗之中，她原本的身体已经被我抹除，就算还活着应该也只是残缺状态，所以能力应该也会有所减弱；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在我沉睡后又活动了多久，也不排除对方已经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苏启眉头微皱，“所以说这个问题还是越早解决越好。他那个预言一公布，我们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之后只要把我们的具体位置透露出去，恐怕全世界的野心家都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就算我们能顶得住也要被烦死。” 罗洁莉尔看了他一眼，“他的预言里并没有提到你，所以只要和我分开，你或许就能置身事外。” “我苏某人出来混，靠的就是人靓拳大讲义气，你和安德莉雅她们都是我的翅膀，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们单飞呢？而且对方或许就是关底大BOSS，你状态不佳，我需要情报，刚好互补……我很清楚自己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不必担心，我不会突然背刺你。” 她静静凝视了苏启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还按照原计划进行？” “怎么可能？我可不想按照敌人的步调走。” “那你想怎么做？” “你说呢？” “确定敌人的身份。”罗洁莉尔道：“如果敌人是雅赫维，我的情况她很了解，你的底细她在短时间内应该无法看穿，但你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越久，暴露出的信息越多，以她的能力，胜算就会越大，所以最好尽快击败她。” “她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很可能刻意躲藏起来，不让我们发现。” “如果能连续多次躲过我们的突袭，本身就说明了其人的能力，并间接证明身份；若是对方执意不和我们交战，就攻敌必救，让她不得不出现在你面前。” 作为老对手，罗洁莉尔很清楚该怎么应付自己的宿敌。 “攻敌必救……”苏启微一思索，便反应过过来，“夜会？” 每个人的行动都会指向自己的目的，如果把时之翁或他背后的其他人视作幕后黑手，对方的每一次预言也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服务的。而他最近所作，在所有预言中影响最大的一条，正是在第四十九届夜会之中神性机巧将会降临的那道预言。 “雅赫维，她以前想要成为高高在上，永生不死的女王，让地上所有生灵都归于她的统治之下，让世间一切都按照她的理念来运转。” “毫无疑问，如果能得到或成为全知全能，永恒不朽的神性机巧，就能拥有统治世界的力量。“ “相信的心也是一种魔法。”罗洁莉尔又道：“时之翁过往从无错漏的预言为他积累了巨大的公信力，当世界上所有人都相信神性机巧会如预言般降临时，那股庞大无比的信念之力很可能撬动更高维度的的力量，再辅以现世的仪式和准备，让神的降临成为现实。” “不是因为存在而相信，而是因为相信而存在，这种事……似乎是先确定果，再排布因。” “这正是魔法的原理之一。而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就是从古至今准备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大魔术。” “这么一说，雅赫维的嫌疑似乎越来越大了。” “如果目前所猜测是事实，你的通关条件也就有线索了。” “但还不能完全确定，要破坏夜会看看吗？但怎么破坏？把整个瓦尔普吉斯学院夷为平地？” 苏启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等等，这样不正好符合他的新预言么？我们出现在机巧都市利物浦，试图破坏夜会，阻止神性机巧的降临……如果是雅赫维，她似乎也早料到我们会这么做。那么，还要不要这么做？” “或许是有恃无恐，或许正是想让我们疑神疑鬼，不敢轻易那么做。” 他眉头微皱，“这样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之类不断重复循环的猜测没有意义，我们需要用实际行动确认，获取更多的信息。” “你想怎么做？” “夜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先用其他方式试探一下好了。” 于是当天下午，苏启直接来到英国伦敦，圣保罗大教堂外，看看能不能给时之翁一个惊喜。 第四十三章 把那家伙打倒也没关系吧？ 一座宏伟的大教堂矗立在午后的阳光中，整体为白色，左右有钟楼和尖塔，中央部位是巨大的穹顶，形制典雅庄严，周边一片寂静，偶有信徒往来进出。 这就是圣保罗大教堂，英国最知名的圆顶大教堂之一，常有人慕名前来游览和祈祷，听上去并不符合以前人们对魔法师神秘低调的认知，但自从机巧魔术大行于世之后魔术界的风气也随之改变，并不避讳公开出现于人前。 不过即便如此，普通人大概也无法想象魔法协会的会长，站在魔术界最顶端的大人物不待在魔法协会的真正总部，反而会低调的居住在这样一个亲民的地方。 “现在还在维持吗？” 苏启站在教堂大门前，眸光一闪，便将整栋教堂透视完毕。 “还在……”罗洁莉尔抱着贤者之书，站在他身旁，“如果这种状态还能精确预知我们的到来，那么对方的预见能力至少与雅赫维同等。” “不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去。” 不想让同伴消耗过多魔力，苏启说着，便一马当先的往教堂门口走去，罗洁莉尔紧随其后。 教堂入口、内部、楼梯口处都有披着灰色斗篷的灰十字守卫，但两人一路进入教堂，上旋梯，走到顶楼，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好像两人不存在一样视若无睹。 不久之后，苏启和罗洁莉尔一齐出现在最顶层，时之翁专属的私人房间门外。前者抬头看向黑色的房门，真实之瞳也无法看穿，想来内部也有类似“阿瓦隆”的高级魔法阵。 “准备好了吗？” “如果是陷阱，我会尽量带着你撤离的。” “哼哼，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把那家伙打倒也没关系吧？” “虽然并不认为有胜算，但还勉为其难期待一下苏启先生的表演好了。” “请对自己的同伴更有信心一点，那么……我开门了。” 苏启说着，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扭，咔嚓一声，把门推开，露出后面的卧室内景。 大门正对着窗户，后方是一张书桌，明亮的光线中，一位金发碧的美少年恰巧坐在桌子前书写着什么，听到声音立刻转头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两位是谁？” 他脸色微冷，搁下手中的羽毛笔，侧过身，右臂枕着桌面，微微皱眉审视两人， “请问你就是时之翁吗？” 苏启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询问。 “我就是，两位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他伸手一引身旁的罗洁莉尔，“我身边的这位小姐想要对你的诽谤提出抗议，并要求赔偿，我是她雇来的打手，请你务必配合我的工作。” 时之翁将目光疑到罗洁莉尔身上，眉头皱起，“很遗憾，我并不认为自己诽谤过任何人，所以恐怕无法帮到你们。” 说罢，站起身来，沉着脸道：“另外，这里应该是不对外人开放的私人区域，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会叫人把你们驱逐出去。” “好了……”罗洁莉尔脸色冰冷，突然道：“雅赫维，你要玩这种无聊的扮演游戏到什么时候？” 时之翁眼神微冷，不悦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还有，请勿直呼吾主之名。” 苏启也不理会，转头看向罗洁莉尔，“已经可以确定了？” 后者沉声解释道：“每种事物的存在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肉体，每个人的灵魂也是如此。而她的存在波动，就算过了几万年，我也绝对不可能弄错。” “哎呀呀，那还真令人感动呢，你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好友的存在。” 时之翁突然笑了起来，从口中传出的声音也变成另一个无比违和，优美婉转的女声。 话音一落，突然转身飞奔，向窗户冲去，看上去似乎想破窗而出，从两人面前逃走。 与此同时，苏启和罗洁莉尔所在的走道尽头也传来动静。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名灰十字带着机巧人偶急冲冲上楼，气势汹汹的向这边冲来——自从确认‘时之翁’的真实身份，罗洁莉尔为了结省魔力，便撤消了施加在两人身上的存在干扰，下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这一下，前有目标欲逃，后有追兵逼近，如果是一般人，在情势逼迫下很自然的便会做出追击目标，顺便与追兵拉开距离的决定，但苏启却完全相反。 他依旧站在门外，脚步没有挪动分毫，只是伸出左掌对准冲来的两名灰十字，心念一动，超灵体具现。 “小心！” 跑在前面的灰十字心里忽然升起极度危险的预感，立刻开口提示背后视野受限的同伴。 下一刻，只见白光一闪，一柄半透明的长刀忽然出现在对方掌中，刀锋陡然伸长，如长枪破空刺来。 “闪开！” 话音刚刚出口，便觉胸前一痛，血花溅开，整个人被一道纤薄的刀锋所贯穿。紧接着，背后传来同伴的闷哼，还有两名机巧人偶的惨叫……一行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启像串糖葫芦一样一刀贯穿。 就算有机巧人偶加快了施法速度，魔术师本身也太过脆弱，尤其是在遭遇战里，尤其碰上我这样超出他们常识之外的敌人…… 苏启心中暗暗摇头，取消超灵体，让冲上来的四人摔倒在地——他对伤势的把握极其精准，恰好没杀死他们，却又让他们身受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随后转头看向房间内，却见本来好像要破窗出逃的“时之翁”并没有撞破窗户冲出去，而是不知何时转了回来，随意散漫的坐在椅子上。 “可惜，刚才竟然没追进来。” 他翘着腿，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面带微笑，外表依然是金发碧眼的美少年，语音却是女性。 “不好意思，我们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苏启的视线在房间内一扫，真实之瞳透过墙壁表层，分明看到无数繁复神秘的符文与线路纹刻在夹层中，虽然规模比不上至圣所里的“阿瓦隆”，但复杂程度还远远超出。 上一次“阿瓦隆”就曾强制抹消他的超凡力量，说明最顶级的魔法阵能够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当然不会在不明情况的状态下轻易踏入陷阱，而且……眼前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涉险的价值。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有连我也从没见识过的其他力量？” “时之翁”似乎并不因为之前的诱敌失败而介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也很好奇，你凭什么摆出这副自信满满，我们再怎么样也无法威胁到你的模样。” 对方与罗洁莉尔一样，都是精神控制力极强，无法直接看穿情绪波动的存在，所以苏启也难以轻松把握对方的真实想法。 “当然是凭借近四千年的准备。” “时之翁”看向罗洁莉尔，嘴角勾起，讥笑道：“我可不像某些懒虫，一睡就睡了上万年。” 罗洁莉尔冷冷道：“因为我不像你，要忙着实现自己那无聊的野心。” 苏启也看向自己的同伴，默默围观。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罗洁莉尔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很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野心？呵，你还是那么假清高。明明曾经做过和我差不多的事，半途而废之后却说我无聊，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别把我做的事和你相提并论！”罗洁莉尔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会为了自己的兴趣造成亿万伤亡，掀起波及整个世界的惨烈战争。” “没错，你和我不一样……”‘时之翁’眼睛微眯，眸光闪动间，恶毒的讥讽道：“我是个随心所欲的恶徒，但直接杀死的生命最多也不过几十上百万而已，但你呢？你用高尚的理由毁灭了卡拉肯格拉和亚特兰蒂斯，直接灭杀了数十亿生命，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国家和大量同族，我可是万万比不上你呀。” 罗洁莉尔淡淡道：“因为他们已经疯了。” “疯的难道不是你吗？”‘时之翁’冷笑着，忽然看向苏启，“这位小哥，你知道吗？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曾经制造出名为‘巴罗塔’的超大范围精神系魔具，试图洗脑全世界的所有人哦。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轻易跟这样的危险人物站在一起。” 苏启眼睛微睁，俯视身材娇小的罗洁莉尔，似乎惊讶道：“小老妹，怎么回事？难道你也是个大BOSS？” …… “罗洁莉尔大人，请千万不要让大家的牺牲付诸东流……” “罗洁莉尔，无论面对谁，无论面对何等绝境，切记不能失去初心……” “不能辜负大家的牺牲，不能忘记约定的目标，不能放弃责任，不能向敌人妥协……不能……不能……不能……” 早已深深铭刻在灵魂中的声音不知多少遍在脑海中回响，罗洁莉尔盯着‘时之翁’，面无表情道：“卡拉肯格拉人想要献祭众生，永生不死；亚特兰蒂斯自视为神，亵渎生命……它们的毁灭自有理由，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那声音淡到极点，又顺畅到极点，仿佛刻意抽离了所有感情，又仿佛已经在心中重复了千万遍。但苏启感觉敏锐，还是能听出其中刻意隐藏得某些东西，或许是悲伤，或许是难过，或许是痛苦，或许是愧疚，到底感触如何，或许复杂到连本人也无法分辨清楚。 “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可笑！”‘时之翁’也盯着罗洁莉尔，语气冰冷道：“你明明是卡拉肯格拉人，却毁灭了卡拉肯格拉；你明明是亚特兰蒂斯辉煌的缔造者，却毁灭了亚特兰蒂斯……你什么时候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的立场从来没有变过，而我所站立之地并不代表我的真正立场。” 面对对方的屡次讽刺，罗洁莉尔毫不示弱，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示弱，但没人知道，她冷静乃至冷酷的表面下有多少涌动的心潮。 卡拉肯格拉是她最初的故乡，她所有的师友同志都在那里。 他们牺牲了自己生命与灵魂让她活着，让她踏上巅峰，希望她能完成他们的遗志，把卡拉肯格拉改造成人间的理想乡；但她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在与法尼斯、雅赫维两人的大战中将卡拉肯格拉毁灭，被数十亿同胞的灵魂所诅咒，导致不得不消耗大量魔力维持自身存在，不得在大部分时间里陷入沉睡，她不悲伤吗？ 亚特兰蒂斯是她第一次苏醒的地点，某个天真善良的少年唤醒她，帮她走出了阴霾。她给予回报，暗中传授技术给亚特兰蒂斯人，并将少年推上王座。 然而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和人心的变化，随着另一个前代文明幸存者雅赫维的苏醒与操纵，她眼睁睁的看着亚特兰蒂斯人因贪欲和傲慢变成恶魔，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少年渐渐堕落，成为暴君，最终不得不以将自己的“心脏”作为祭品，亲手将自己一手缔造的亚特兰蒂斯催毁，她不痛苦吗？ 她当然悲伤，当然痛苦，但背负着亿万灵魂的因果与责任，她无法容忍自己软弱，自然也无法向任何人诉说悲伤与痛苦，所以在其他人眼里她永远是坚定的，冷静的，不会受伤的，也永远和其他人隔着一层无法拉近的距离。 “看来这一次，我们之间依旧无法共存。” 话到此处，‘时之翁’已经没兴趣再多说下去，因为她知道那毫无用处。 罗洁莉尔针锋相对，冷淡道：“我不会忘记你之前做过什么事。” “彼此彼此，我也不会忘记你之前做过什么事……就是你这家伙，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所以说，终于要开打了吗？” 苏启终于上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呵，你们以为自己会有胜算吗？”‘时之翁’依旧表现得十分自信。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头铁，不试试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苏启说罢，立刻动念，操纵引力。 下一刻，嗤拉一声裂响，‘时之翁’的身体陡然被无形之力撕成两片，还冒着热气的血肉内脏瞬间洒了一地。 第四十四章 调戏FLAG小姐的报应 人被杀，就会死。 “时之翁”被引力撕成两半，按照常理来说自然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但苏启心里并没有丝毫除掉大敌的喜欢和兴奋之情，因为被杀死的既不是“时之翁”，也不是时之翁，只是一具禁忌人偶的躯体而已。 果然…… 苏启视线下移，看向地板上那一摊尸骸。被撕成左右两半的尸体中间除了生物的血肉，还有闪着金属光泽的扭曲骨架和人造器官，明显是属于禁忌人偶的构造，与他之前用真实之瞳观察到的一般无二。 没有真实存在的灵魂，会说话动作是有人用某种魔术远程操控，那么幕后操纵者的真身在哪？ 苏启眸光微动，视线扫过，用真实之瞳大肆透视周围一切存在之物，但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目标的存在。 这时，异象突然在他眼前发生。 只见地板上“时之翁”的尸骸突然消失不见，连一滴血印都没在地面上留下；与此同时，一个完好的“时之翁”像刚才一样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就像之前被分尸的惨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何？”他脸上依旧带着一如之前的自信微笑，悠然道：“我说过，你们毫无胜算。” 苏启眉头微皱，仔细回想对方那突兀的恢复，通过对对方身体细节的对比，发现对方不论是身体还是身上衣服的状态都完完全全回复到了几秒之前，他还没撕碎对方的时候，于是初步判定对方的刚才异象与时间有关。 “哼，装神弄鬼。” 罗洁莉尔突然开口，随后一圈无形的波动从身上扩散开来，扫过整个房间。下一刻，“时之翁”背后突兀的出现七道静静站立，看着这边的人影，就仿佛他们早已站在那里，只是苏启两人一直没有看到一样。 为首一人穿着黑色的神父袍，金发碧眼，肤白俊美，怀抱着金色书本，与坐在椅子上那人一模一样，赫然是另一个时之翁。 其后六人，一个是身披混色长袍，面部没有五官，只是一个黑色漩涡的奇怪人形；第二个是身材高大健美，披着黑色罗马长袍，高傲英伟的中年男性；第三个是身着黑色西服，戴着圆顶礼帽，脸上满是沧桑的沉稳老者。 剩下三位是身着凯尔特风格华美长裙的女性，衣装打扮十分相似，只是年龄身材各有不同。一者是成熟性感的御姐，一者是青春活力的少女，一者是天真烂漫的萝莉，但都极其美丽，气质高贵。 果然有埋伏，而且竟然连真实之瞳都无法看破…… 苏启的目光扫过突兀出现的一群人，眼神瞬间变得认真起来——根据真实之瞳目测的信息，新出现的时之翁和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冒牌货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人类，且体内魔力不知为何竟然能超过人类肉身所容纳的极限，甚至远远在苏启之上；同时，他身后的六个都是禁忌人偶，体内的魔力量与魔术回路复杂程度都远远超过奥斯丁的人偶代达罗斯。 代达罗斯已经是当今世界上最顶级的，传说级的机巧人偶，但那六个禁忌人偶素质更在其上，完全达到了质变的等级，所以……它们毫无疑问是绝大部分魔术师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神话级机巧人偶。 神话级机巧人偶是什么概念？是更在顶级之上的最巅峰，是魔术界目前承认确实存在的最高级机巧人偶，是最接近神性机巧的存在，是仅仅一具便可能毁灭一个国家的最强道具，是至今人类也无法仿制，似乎遥不可及的机巧魔术的最高结晶。 然而现在，对方身后却并排站着六具…… “罗洁莉尔，刚才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 罗洁莉尔审视着那六具禁忌人偶，语气冷意又盛了三分，“他们抹去了自己的存在感，那具少女外貌的人偶拥有和我相似的能力。” “你觉得对面六具人偶是不是样子货？如果对方能量产神话级人偶，我们是不是直接投降比较好？” “他们体内的心脏，是用‘要石’制作的……”罗洁莉尔盯着新出现的时之翁，冷着一张小脸道：“雅赫维，为了炼制这么多要石，你到底杀死了多少人？” 后者走到椅子旁，在原本的“时之翁”肩上轻轻一拍，便让他消失不见，而后微笑道：“错了哦，杀死人类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类。人类这种生物非常好斗，我只需要在后面稍微推动一下，就能让他们发起一次次战争，和其他异见者自相残杀，尸骸遍野。之后，只需要派人跟在军队后面收割灵魂，制作要石的材料就会像麦子一样源源不断的长出来。” 口音依旧是与外貌违和的女性，显然现在主导那具身体的仍然不是真正的时之翁，而是与罗洁莉尔同代，存活了数万年的古老存在——雅赫维。 空间波动……那具机巧人偶的能力与空间有关…… 苏启眸光一闪，瞬间通过细微的现象和魔力波动锁定那名身披黑袍，外貌是英伟中年男性的禁忌人偶。 “你果然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罗洁莉尔眼眸中浮现出冰冷的杀意。 “呵，前二次你就没能杀死我，凭现在已经算是残废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雅赫维冷笑道：“好了，已经陪你们浪费够多时间了，为了不辜负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好意，就把你们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苏启心中忽然升起极度危险的预感，立刻一把拉起身旁的罗洁莉尔，向左侧闪出。 下一刻，仿佛虫子突然在叶面上啃了一口，以两人中间，刚才所在之处为圆心，直径三米范围内的物质突然被消除。地板上顿时多了一个大大的孔洞，在范围之内的门板、门沿、还有墙避也像是被最锋利的刻刀切削了一部分般，出现光滑的弧面。 目测状态不全，硬肛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 或许是以前FLAG立得太多的报应，这一次的FLAG终于发挥了应有的功效。 完全无视了自己之前说过的某句话，苏启行动从心，刚躲过致命一击，便立刻构筑出超灵体，化作羽衣模式套在身上；同时直接用公主抱的姿势把罗洁莉尔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保护在超灵体中，借助引力操纵和超灵体本身的御空能力，用最快的速度向来处冲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撞破天花板逃跑，则是因为天空视野开阔，容易被瞄准和看穿；另外这里是对方的大本营，里面有不少对方的手下，或许对方会投鼠忌器，增加他的跑路成功率。 轰！！ 气浪炸开，狂风席卷整条走廊，苏启身影一闪，眨眼便跨越过整条走道，越过还趴在地上大声叫唤，试图呼叫同伴上来的帮忙的灰十字四人，来到旋梯口。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的房门中喷涌而出，瞬间吞噬整条走廊，将地板四壁，还有躺倒在地面上的灰十字四人一口气抹除，露出下层和内层大量砖石结构的截面，以及失去墙壁后教堂外的景色。 苏启毫不停留，半空一个转折，便头下脚上，抱紧罗洁莉尔急速往下俯冲。 然而本来仅仅只有三层的旋梯突然像抽像画一样被拉伸得极高，极长，苏启用超越声音的极速飞了一二秒，竟然还没能下到第二层。 空间被拉长了…… 他一下子反就过来，心念一动，将引力操纵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试图用引力干涉空间，扰乱敌人的魔术。 在单纯的引力上，苏启的引力操纵技能还没到可以直接扭曲空间的地步，但稍微影响还是能够办到的。而涉及空间的魔术又恰好都极为复杂和难以运用，需要十分精密的操纵，所以猝不及防之下，对方的魔术还真被他干扰，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 虽然破绽只有一瞬间，旋梯也只恢复了一瞬间，之后便再次被扭曲拉长，但苏启还是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冲了出去，像狂风一样穿过教堂大厅，轰的一声破门而出。 随后速度不减，在附近街区内带出轰鸣，刮起狂风，刻意绕着作为掩体的建筑低空飞掠，震碎街道两旁大量玻璃，眨眼间便从上方闪过，与神保罗大教堂拉开了距离。 “成功跑路了吗？” 几秒之后，千米之外的苏启陡然拔升，冲上高空，用更快的速度向伦敦之外疾射而去。 按理来说现在距离这么远，中间还有大量建筑物阻隔，后面也没看见敌人追击的影子，应该已经进入了安全状态才对，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浓重。 下一刻，苏启的预感应验了。 嗡……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之间出现了一丝不协调，紧接着眼前风景变幻，状态变换，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罗洁莉尔又回到了圣保罗大教堂，又站在了时之翁的房门之前，连姿势和彼此之间的间隔都像十几秒之前无异，仿佛刚才的跑路情景像是做梦一般。 但念动之间，苏启就发现了周边景物的异常，立刻就意识到刚才绝对不是做梦，而是他们被对方用某种奇异的手段拉了回来。 ……后台出故障的说明分割线…… 今天码晚了一点，少了的部分明天补上…… 第四十五章 干掉她就能通关 卧室内部和门口附近的物质状态完全恢复到十几秒之前，但背后的墙壁和大部分走廊还是残破的样子……有限范围内的时间回溯？ 因为真实之瞳自带的无死角视觉，他虽然只是站在房门前，面对房间内，却能直接观测到周边的所有景物，其中就包括背后依旧处于存在缺失状态的地板、墙壁、和走廊。 “我说过，你们逃不了。” 附身时之翁的雅赫维依旧站在对面，好整以暇的看了过来。 “你那具机巧人偶的能力是有限范围内的时间回溯？” 苏启看向对方身后那具身着黑色西服，外貌打扮似老年绅士的机巧人偶。他的眼睛能看到，唯有那具人偶体内的魔力波动减弱了一截，明显是发动魔术的代价。 “你以为我会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随便透露给敌人吗？” 雅赫维讽刺一笑，正要继续发动攻击，便听罗洁莉尔淡淡道：“确切的说，只是记录某个时点的物质状态，再将范围内所有物质强制复位，是模拟时间逆流，而非真正的时间回溯。” “呵，不愧是曾经被称为‘全知魔女’的存在，一眼就能辩认出魔术种类，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单纯的知识可不能直接化为力量。” 雅赫维微微一滞，随即轻笑，心念动处，魔力涌出，身披黑袍的男性机巧人偶身上魔术波动一闪，苏启与罗洁莉尔身前的空间便猛然一抖，裂开一条漆黑的细缝。 苏启心中升起危险的预感，立刻拉起旁边的罗洁莉尔，再一次从侧面闪避。下一刻，漆黑的细缝瞬间裂开，扩张，向他们刚才站立处蔓延，像一道黑色的雷矛将空间撕裂，贯穿。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雅赫维忽然道：“我说，我方的攻击必不落空。” 话音落下，身后人形无脸的怪异机巧人偶身上陡然升腾起巨大的魔力波动；紧接着，本来直线蔓延，渐渐停滞的空间裂缝陡然转折，像一条扭曲的墨痕在名为‘空间’的画布上飞速延长，扎向再次抱起罗洁莉尔的苏启。 好快！ 后者瞳孔微缩，来不及再像前次一样在教堂内部躲闪，直接超灵体化成羽衣披身，轰的一声撞碎上方天花板和穹顶，身影一闪，直冲云天。 后方的空间裂缝紧追不舍，也跟着转折上行，沿途崩裂空间，撕碎一切，远远看去，像条细长的黑蛇追着两道人影攀云直上。 一百米、二百米、五百米、一千米……苏启两人速度极快，不过几秒，便已经到达高空，下方的城市建筑如火紫盒一样渺小。然而那条空间裂缝依旧紧紧跟在身后，速度不但没有减慢，反而随着他加快速度也一起变快，而且丝毫没有消泯缩小的迹象，仿佛能够就这样一直延伸追击下去。 “情况不妙啊……罗洁莉尔小姐，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摆脱追击吗？” 高空的狂风和冰冷被膨胀的超灵体挡在外面，苏启一边把速度提升到极点，不断向外飞掠，一边询问怀中的罗洁莉尔。 后者冷静道：“无脸的机巧人偶能改写现实，将特殊规则附加在攻击上，就算你继续逃下去，一直逃几百上千年，后面的空间裂缝也绝对不会消失，除非你能直接将它抹除。” “很遗憾，我并没有抹平空间裂缝的能力，而且就算我们能办到，只要他再用一次物态复位，我们还是会回到起 点。” “那么，只能那么做了。” “做得到吗？” “或许吧，但不做的话这一次轮回就到此为止了，既然还有可能性，就不能浪费。” 说完，庞大的魔力波动从罗洁莉尔身上扩散开来，紧紧追在身后，在天空中如一条黑线般十分显眼的空间裂缝陡然一滞，而后像是被橡皮擦擦除的铅笔线一样迅速消失不见。 “物质复位这种等级的魔术必定有限制，待会儿我把我们滞留在那处时空中的信息痕迹尽量抹除，阻止她再一次把我们拉回去，你立刻趁机离开。” 魔力波动一放即收，仅仅只是一瞬间，怀中的罗洁莉尔便面色发白，目光暗淡了许多；但尽管知道自己向死亡大大迈进了一步，尽管因为巨大的魔力消耗头疼欲裂，尽管因为强行用残缺的身体使用大魔术而接受反噬，感受到巨大的魔力热流在体内左冲右突的炽烈剧痛，她那张精致完美的小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平静，只有眼神最深处隐藏着一丝深深的痛苦。 苏启十分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同伴身上的细微变化，低头看着对方娇小的身体，十四五岁萝莉似的幼嫩外貌，还有故作平静的神色，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你没事吗？” 罗洁莉尔虽然外貌是只萝莉，但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足够从容和强势，所以他一直在心里把她当做一个平起平坐，拥有足够能力的合作者来对待。 而现在，罗洁莉尔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因为与之前形象的反差，使得这一瞬间的脆弱格外与众不同，再加上对方似乎不怎么美好的过去，与萝莉相似的外貌，让苏启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丝怜悯之情。 “你在可怜我？”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被这样对待，当场就将冰冷的视线钉在苏启脸上，瑰丽晚霞般的明眸直直的盯着他。 “咳，基于生物的繁育本能，男性会对异性幼体抱有些许怜爱之心是很正常的事吧？所以别怪我，都是基因的错。” 对方太过聪明和敏锐，无法说谎，苏启便轻咳一声，厚颜无耻的把锅推到了基因身上。 “你，是在嫌我的身材太嫩吗？” 或许是再遇万年宿动，情绪波动剧烈，或许与灵魂关联的魔力瞬间消耗过多，使精神状态比以往更加容易失控……面对苏启仿佛隐含嘲讽的话，罗洁莉尔明眸圆瞪，难得失态，露出符合萝莉外貌的“凶恶”表情。 苏启微微一滞，随即斩钉截铁道：“怎么可能呢？实不相瞒，我就喜欢年轻和娇小的类型。” “说谎！”罗洁莉尔眼睛微眯，随即看了一下自己胸脯，眼中流露一丝不爽，“都怪那些混蛋的试验，万年萝莉身材又不是我的错……” “没错，不是你的错，其实萝莉身材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好这一口的绅士多的是。” “变态……” 万年萝莉露出看垃圾的眼神，正要继续说话，周边景物突然凝固，倒流，眨眼之间，两人再一次回到了圣保罗大教堂内，那条消失大部分的走廊中，时之翁的房门之前。 “呵呵，罗洁莉尔，你的力量还能用几次呢？” 刚一复位，雅赫维带着愉悦的轻笑声便从对面传了过来。擅长占卜和预见的她不怕两人逃跑，也能大致推算出罗洁莉尔的状态，所以前者的出手解围她不但不愤怒，反而乐见其成。 罗洁莉尔出手越多，就意味着离消亡越近，而只要这个曾经两次击败过她的宿敌一死，她雅赫维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而就在她说话的同时，苏启毫不理会，直接把身旁的同伴拉过来，准备闪人。 “连输两次的手下败将，别太嚣张了！” 罗洁莉尔对准赫尔维一方伸出手，掌心前光芒一闪，瞬间向外扩散，充斥了整个房间。 紧接着，两人没看结果，第三次在苏启的带领下冲了出去。先沿着旋梯下楼，接着穿过大堂，破门而出，在建筑密集的城区中低空飞掠，转眼便离开伦敦，往利物浦方向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时之翁的房间已经整个消失不见。 “呵，果然还是正牌货威力更大呢，连存于在虚空中的信息都能抹除。” 雅赫维与六具机巧人偶出现在正下方的房间里，她抬头仰望，透过上一层地板和天花板一齐消失后出现的巨大豁口看着天空，脸上并没有丝毫被大敌走脱的沮丧之色。 “不过在残缺状态下接连使用魔力，现在的她大概已经快把积存的魔力耗光了吧。” 她说着，转头看向苏启与罗洁莉尔远离的方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 十几分钟之后，远离伦敦的某处荒野。 “这么久没追过来，看来我们终于是成功脱离了。” 苏启轻轻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罗洁莉尔，忽然眼神微凝，皱起了眉头，“你还剩多少魔力？” 在他眼中，此刻罗洁莉尔的身体竟然微微有些透明，还像被轻轻扰动的水面一样波动起来，而且质量也是忽轻忽重，似乎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 罗洁莉尔紧闭双目，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好一会，才睁开更加暗淡的双眸，缓缓道：“如果不再额外动用魔力，大概还能勉强维持一个星期。” 说话的声音尽量平稳，但还是难以完全遮掩其中的虚弱与无力。 苏启沉默片刻，低声道：“只有一个星期，太短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很难提升己方的实力，找到击败雅赫维的办法。” 亲身体会过BOSS的强度，知晓BOSS的背景，他认为雅赫维有极大的可能就是最终BOSS，干掉她就能通关。 “没错，所以更不能浪费剩余时间……” 罗洁莉尔说着，示意苏启将自己放下，从怀中走出。 “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想起雅赫维之前表现出来的多种能力，苏启也有些头疼。 六具神话级人偶，光是展现出来的能力就有“空间操纵”、“物态复位”、“存在消除”、“改写现实”等四种技能；还有之前那具替身复活的那次，虽然看上去像是物态复位，但有所变化的仅仅只是个体，周边的环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所以表现出的现象有差异，还无法确定同样是“物态复位”的能力。 但即便如此，也可以想像整整六具机巧人偶应该都是同等级的高端向魔术，这就触及到苏启的防御盲区了，所以之前战斗的时候基本只能闪避，攻击和防御面都难以真正和对方抗衡。 罗洁莉尔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道：“我们和她见了一面，在确定她身份的同时，她也获得了我们的更多信息。” 苏启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他的预见和占卜会更加精准，甚至能轻松掌握我们的所有动向？”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如果是全盛状态的她，可以做到，甚至先一步预测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但现在不行。不过就算是这样，如果没有我对我们的存在进行遮掩，她也能通过占卜轻松定位我们的位置，通过预知先一步计算出我们大概率会选择的行动。” “可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来发动能力，掩盖我们的存在。” “不，我有。” 苏启微微一怔，看着对方平静而淡然的表情，迅速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孤注一掷？” “正面无法抗衡，对方又随时能够定位，对我们发起突袭，防守也是事半功倍，所以不如抓紧时间，调查和针对对方的弱点。” “弱点？夜会？” “她在实力上没有弱点，至少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暂时找不到弱点，但欲望有时候也可以变成弱点……她的身体被我破坏，必定渴望恢复全盛状态，并更上一层楼，成为真正的神明。而自称近四千年的准备，也说明了她心中的执着有多么深重……只要抓住这一点，或许就能设下计策，让她露出破绽。” 苏启接道：“夜会的舞台是瓦尔普吉斯学院，神性机巧的降临除了预言还需要其他布置，所以瓦尔普吉斯学院里很可能会有雅赫维准备的某些东西，但如果行动被对方提前预知，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如果帮你干扰占卜和预知，我大概能够维持半个小时。” “所以最好选好时机，在半个小时之内调查出雅赫维的布置么，然而对面也肯定明白这一点……” 苏启思索了一下，很快确定了大概的计划。于是当天晚上，回到利物浦的两人悄悄出现在瓦尔普吉斯学院之外。 ……作者说的分割线…… 咳，突然卡文，说好的补充字数推到明天…… 第四十六章 愚者圣堂 幽静的夜色之中，一片灯火点点的宽广建筑群静静伏在利物浦东南部的默西河畔，那是英国的骄傲，当今世界上机巧魔术的最高学府——瓦尔普吉斯学院。 晚上八点左右，离学院不远处的某座钟楼，苏启一身漆黑的刺客套装，头上戴着兜帽，静静立在楼顶最高处，一边享受着夏夜微凉的夜风，一边肆无忌惮的用真实之瞳俯瞰瓦尔普吉斯学院。 与一般的学校不同，因为瓦尔普吉斯学院教授的是危险的机巧魔术，同时为免校内某些机密外流，所以管理上远比一般的学校严格，方方面面都向军事制度靠拢，在外面看比起学校，更像是一座巨大的要塞。 首先学院位于城区边缘，靠近市区那一面与最近的非学院建筑物隔离了整整二十米；其次整个校区占地近接三十平方公里，除了面积广大的礼堂、教学楼、宿舍楼、花园、人偶保管库、竞技场、实验楼、校内工房等相关建筑之外，还有大仓库、植物园、小型商店街等等，就算被整个隔离也能自给自足的支撑一段时间。 最后，也最明显的便是学院外围那些拉着电网的高大围墙，还有密集的岗哨，身佩枪械，带着犬形机巧人偶四处巡逻的军人，让人一看便知道是机密重地，闲人免入。 而事实上，就算是校内的学生也不能随意出入，中途离开需要主任批条，机巧人偶一旦登记进入，只有放假或毕业才能从校内带出，否则一律收缴。 看到了……那个庞大的灵魂波动…… 苏启立在楼顶，视线遥遥扫过整个校园，立刻发现了属于雅赫维，也可能是时之翁的灵魂波动——只要没有附着超自然力量的物体阻碍，在这种开阔视野下，他的真实之瞳能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学院尽收眼底；而在一片弱小的灵魂波动中，对方远超出人类界限的灵魂自然也是十分显眼，被他一眼就找到了。 呵，果然在这里等着我们…… 苏启微微冷笑，并不意外对方出现在这里。毕竟人家也不是笨蛋，如果学院和夜会真的是关键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进行事先防范。 现在并没有让罗洁莉尔掩盖行迹，所以如果对方能随时定位我们的位置，应该很快……或许已经知道了我就在这里…… 他眸光闪烁，在心中思索着今晚的行动计划。 自从下午和雅赫维做过一场，苏启和罗洁莉尔除了回霍克庄园一趟，吩咐了安娜塔西雅（9536给自己起的新名字）一些事情之后，就不停移动自己的位置，避免被雅赫维定位突袭；直到现在，才终于停在瓦尔普吉斯学院之外。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他已经理清思绪，进一步完善了应对雅赫维的方案。 首先正面硬肛胜算极小，但对方硬实力虽强，却未必没有弱点。其次如果实在无法解决对方，调查瓦尔普吉斯学院便是必需的。一是寻找对方可以利用的弱点，二是阻止对方的计划，否则对方成功得到神性机巧的力量，这边的胜算就更加渺茫；三是如果可以，自己这一方也可以试图夺取神性机巧，借其之力将大敌铲除。 “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了……” 苏启说着，忽然眸光微动，低头看向钟楼下的街道，随后飞身跃出，张开双臂，一个信仰之跃直坠而下，瞬间下了钟楼，接近地面，然后利用引力操纵技能一个悬停翻身，稳稳落在街道上。 不远处，罗洁莉尔坐在路灯下的花坛边看书，听到动静，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道：“怎么样？” 苏启走到她身旁，“不出所料，对面果然守在那里，或许是她料到我们会来，想要趁机干掉我们；或许是这里的确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亲自前来坐镇。” “那么按你的计划进行？” “试试看吧，即使是失败也不过是重来一次而已。” 反正能一次次轮回，苏启毫无压力。 罗洁莉尔却是默然，缓缓抬头，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静静望着远处的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启看了她一眼，“不必担心，我苏某人一向以诚待人，一诺千金，就算再次轮回，你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我没有怀疑你在这件事上的承诺，我只是在想，再一次轮回之后，我还是我吗？” 不论这次的行动失败与否，魔力即将枯竭的她都必定消亡。本来，如果她不从自己打造的领域中出来，还能一直苟延残喘下去，期待未来可能出现的希望，但如果苏启轮回之后的那个世界并非这个世界，他能力的本质并不是真正的时光倒流，她这一次就是真真正正的消亡了。 苏启默然片刻，道：“上一个轮回安德莉雅曾经死过一次，我把她的遗骸放进了个人空间，但轮回之后那具遗骸却突然消失了……我认为原因是同样的存在不能在过去同时存在两个，如果是那样，我的能力本质上应该是时光倒流，而非跳跃平行世界。” 他的语气并不是完全肯定，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排除其他可能，所以自己也没有十足的底气，他但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是吗……” 罗洁莉尔简单应了一声，便静静望着远处的都市夜景，空灵的红眸中倒映着万家灯火，不再言语。 瓦尔普吉斯学院和钟楼都地处偏僻，少有行人，此刻只有昏黄的路灯驱散夜色，偶尔马车从附近的街道驶过，隐约传来一阵铃音。 古老的钟楼屹立在星空之下，路灯照亮花坛一角，苏启默默站在罗洁莉尔身旁，也如她一般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街道、商店、酒吧、行人与灯火，忽然感觉到这一刻格外的宁静，还有……奇妙。 在穿越之前，作为一个死宅，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二十世纪的利物浦街头，静静欣赏夜景呢？ 在穿越之前，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除亲人之外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的万年单身狗，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异性表白呢？而且表白的还不是坦克，是两位本应不会与自己这种人有交集的美丽少女。 同样在穿越之前，作为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他更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比神话更古老的存在有所交集。虽然对方的外表是只萝莉，但古今交错的梦幻感还是让他感觉到奇妙和趣味。 在这样的气氛中，苏启第一次感觉就这样呆站着也不无聊，且不介意这样的时光继续延长一点。但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打破这片宁静。 “主人！” 不出所料，很快，安德莉雅和安娜塔西雅便快步跑了过来。 “准备的怎么样？” 熟练的伸手顶住想冲过来要抱抱的某机巧痴女，苏启转头看向安娜塔西雅。 “所有人已经就位，只要你准备好魔法阵并激活，我们随时可以接入……” 后者说罢，看了一眼旁边身着黑色歌特萝莉裙，白丝长袜，黑色小皮靴，静静坐在花坛上的罗洁莉尔，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不愧是被写入神话中的存在，连那种魔法阵都能够瞬间编写完成。 “很好，待会儿你们回到位置上，我一给信号，就把魔法阵立起来，之后如果战斗结束，或者我再发信号，就立刻按计划解散逃跑。” “放心，我们很明白该怎么做。” 安娜塔西雅盯着苏启，眼中是满满的怨念，“真后悔上了你的贼船。今晚过后，我们就算不死，也要被全世界的魔术师追杀了吧。” 苏启正色道：“安娜塔西雅同志，我们这是在拯救世界，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一些牺牲难以避免，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银发的少女撇了撇嘴，“谁知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在扯淡。” 苏启眉头一皱，“同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像是在这种大事上胡搞瞎搞的人吗？” “像。” 少女用力点头，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给出回答。 “唉……” 苏启一声长叹，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一脸‘我是正面人物，我被误会了，但我心胸宽广，高风亮节，所以并不介怀”的表情，语重心长道：“安娜塔西雅同志，你的眼光也有待提高呀，否则以后分不清同志和敌人，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总之你们已经入了兄弟会，就要遵守兄弟会的纪律，严格要求自己，否则我铁面无私苏某人，可不会在你们犯错的时候手下留情。” 少女也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们知道，谁让我们都欠你一条命呢。” 眼见她好好答应，苏启满意的点点头，将目光看向罗洁莉尔。 感觉到前者的视线，罗洁莉尔终于眸光一转，将视线投到三人身上，“安德莉雅和苏启，分别把右手和左手给我。” 两人依言而行，分别将右手和左后递到面前。她伸出右手，将压缩到极点的魔力凝于食指指尖，轻轻在两人手腕上一划，一条醒目的红线立时显现，鲜血马上顺着被划开的血口滴了下来，然后被念动力接住，悬在半空中。 一滴、二滴、三滴……眼看着差不多了，罗洁莉尔心念一动，将两人的血揉成一小团，接着随手用了个愈合伤口的小魔术，帮他们止血；随后先抓住苏启的手，把手掌翻过来，直接用念动力蘸血为笔，在他左掌掌心处画了个以七芒星为主体的小魔法阵。 魔法阵虽小，却层层叠叠，布满比针尖还小的大量符号，极其繁复，如非苏启和罗洁莉尔这样能将念动使用到入微境界的人，是绝对画不出来。 而对罗洁莉尔来说，不超过十秒，这个一流魔术师耗费数年也未必能完美画出的魔法阵就完成了。而后，她又在安德莉雅的右掌心画了个极其相似，但只有七芒星相同，其他符号完全巅倒的逆反魔法阵。 “可以了……”罗洁莉尔打量了两人掌中的魔法阵一眼，取出来的血液刚好用完，“安德莉雅常年受苏启的魔力浸染，契合度极高，做为媒介与对接端再好不过。这两个魔法阵可以大大延长你们的魔力联接距离，通常情况下，只要不出十公里范围内，就不会断开。” 苏启收回手，看了一眼掌心的魔法阵，又看向瓦尔普吉斯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么现在，万事具备，只欠地震了。” …… 不久之后，瓦尔普吉斯学院之内，学院长独栋的古典别墅内。 地板上铺着常青藤纹样的亚麻色羊毛毯，水晶吊灯将宽敞的会客室照得一片通明，空气中环绕着悠扬舒缓的古典乐曲，秘书官艾薇尔小姐端着茶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茶几旁，动作优雅的把茶杯卸下，将刚刚泡好的咖啡和红茶分别放置在对坐的两人面前。 “时之翁阁下忽然大驾光临，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说话的人是此地的主人，瓦尔普吉斯学院现任学院长，被誉为十九世纪最强魔术师的爱德华·卢瑟福。 他看上去约五十岁出头，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面部线条硬朗立体，年轻时想必也是一位英俊的美男子，气质与最强魔术师的称号不太相符，看上去温和儒雅，没有丝毫霸气；但隐约可见锋芒的眼神，与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气魄，却让人难以生出一点轻视之心。 “抱歉，是我的拜访过于唐突了，但事态严重，不得不来，还望见谅。” 美少年外貌的时之翁也露出一丝苦笑，语气温和，也没有一点立于魔法界顶端大人物的霸道。 看了一眼对方身后六名披着灰斗篷，作灰十字打扮，静静站立的“人”，卢瑟福心中凝重，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只是疑惑道：“关于您刚才说的事……他们真的会来袭击学院？” “他们刚刚才在今天下午袭击了圣保罗大教堂，而根据我的预见，他们下一次的袭击对象就是这里，而且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为什么会袭击这里？瓦尔普吉斯不过是一座教授学生机巧魔术的学院罢了。” “为了夜会，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优势，为了阻止神性机巧的诞生，还为了……愚者圣堂。” 卢瑟福心中一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微微皱眉，疑惑道：“愚者圣堂？那是什么？我不记得瓦尔普吉斯学院内部有什么设施叫这个名字。” 时之翁笑了笑，看着卢瑟福，意味深长道：“卢瑟福先生，你知道神性机巧的预言为什么与夜会相关吗？” 后者眸光一闪，肃容道：“请您指点。” “因为在这里，在这个瓦尔普吉斯学院，神性机巧降临的基本条件已经齐备。” “哦，是什么条件呢？” “愚者圣堂，正是其中之一。” 卢瑟福沉默。虽然为了引动外界各方势力，为了保证夜会尽可能的进行到最后，他曾经主动向外界透露过关于愚者圣堂的信息，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想对眼前这个人承认愚者圣堂的存在。 时之翁却是一笑，主动道：“卢瑟福先生，作为一个擅长占卜和预见的魔术师，我知道的秘密其实比你想象的要多。比如愚者圣堂的位置，我很清楚，它就在……” 他刚要给出答案，背后的身材最娇小的六“人”之一踏前一步，突然道：“教父，对方已经进来了。” 怀中的金色书本顿时闪过一抹微光，时之翁脸色瞬变，立刻道：“现在在哪？” 前者低下头，“非常抱歉，对方掩盖了自身存在，我们暂时已经无法定位。” “暂时无法定位？再试试看。” 时之翁心念一动，庞大的魔力顺着视线注入那人体内。顿时，后者眼睛大亮，射出两道千变万化的彩色虹光；两道虹光交织层叠，其中隐隐有大量画面碎片一闪过而，几秒钟之后，虹光消失，后者也轻轻吐出一口气，休内的魔力值下降一大截。 “如何？” “抱歉，还是无法找到对方的位置。” “呵，看来是她亲自出手，准备孤注一掷了。” 时之翁说完，转头看向卢瑟福，“卢瑟福先生，你也听到了，敌人已经潜入学院，目标应该就是愚者圣堂。” 为什么？竟然有人盯上了愚者圣堂？是真的还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圣堂不容有失，要立刻找借口离开吗？不过马格纳斯就在那里，应该能把圣堂守住…… 卢瑟福思维电转，正想要继续否认，然后找机会离开，却听时之翁直接道：“竟技场地底，愚者圣堂的位置就在那里对吧？” 该死，他竟然真的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卢瑟福眉头紧皱，思索数秒，终于道：“我明白了，感谢您特地前来提醒，我会注意这一点，但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不够，你的得视还不够……”时之翁没有回答问题，只是道：“你还没意识到他们有多危险，就算是被称为十九世纪最强魔术师的你，和他们战斗也未必能取胜……算了，时间宝贵，为免意外，我们先去愚者圣堂吧。” …… 另一边，就在时之翁说服卢瑟福，准备借助藏于别墅地下室的传送阵直达愚者圣堂时，凭借着真实之瞳外挂级别的开地图能力，潜入学院内部的苏启也发现了愚者圣堂的存在。 第四十七章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回 瓦尔普吉斯学院内部，离竞技场不远处的林中走道旁，苏启穿着白衬衫、黑马甲、黑长裤，一身瓦尔普吉斯学院的学生制服，坐在被路灯照亮的长椅上，将视线从竞技场方向收回。 “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真实之瞳无法看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个学院的关键所在。” “那么开始吧。” 罗洁莉尔坐在旁边，轻轻握着苏启的左手——为了掩盖双方的存在，不被敌人预知，同时为了尽量减少魔力消耗，两人现在必须一起行动。 苏启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道：“待会尽量留一些魔力维持自身的存在，如果实在不行，提前结束干扰也行，反正这次我根本就没打算玩潜入，迟早要掀桌，所以提前一点被对方发现也没什么问题。” 罗洁莉尔眸光微动，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晶亮透澈的双眸在灯光下闪耀着红宝石般的色泽，“就算那样也坚持不了多久，早一点和晚一点有什么不同吗？” 苏启微微偏开视线，不去看那双能令人沉醉的明眸，“因为你害怕真正的自己从此消亡吧？那就多等一会儿，看看我能不能在这一次解决，万一成功了呢？” “我，害怕死亡？”罗洁莉尔微微垂首，喃喃轻语，“不……我只是……还没有完成承诺……不能轻易死去而已……” 虽然如此说，但语气之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迷茫。为别人活着的时间太多，为自己活着的时间太少，不断压抑着自己真正的心情，到现在，连她自己也有些难以确定自己的真心了。 “不要总想着别人……” 忽然，一只属于男性的，宽大结实的手掌轻轻按在头顶。 突如其来的举动，头顶传来的触感，还有隐隐能感觉到的温暖让罗洁莉尔顿时一怔。 她是个某个造神计划的突变个体，诞生于实验室中，生长于某个名为“枢帝轮”，以永生成神为目标，由当时帝国皇室野心催生而出的，没有丝毫温情的神秘组织。 因为成长太过迅速，诞生不过几天就表现出超越一般成年人的智慧与成熟，力量也随着时间流逝飞速增涨，所以就算后来出逃，加入奥法学派和反抗军，结识了许多同伴和更年长者，也从来没有人敢将她视作如外表一样年幼女孩，更别说对她做出摸头这种只有亲昵长辈才能做的行为。 这一刻，罗洁莉尔的感觉难以言喻，但莫名的竟然没有任何愤怒，反而有种某种奇妙的，十分陌生的情绪在心中一点点滋生。从诞生伊始便过于独立和理智的她并不太清楚，那样的情绪……名为依赖和眷恋。 罗洁莉尔一直很坚强。哪怕背负着千百万人的遗志，哪怕承受着亿万人的怨恨，哪怕亲手毁灭了与自己关系匪浅的两代文明，哪怕与自己最亲密的挚友反目成仇，她的意志也从未被他人扭曲过，被坎坷的命运压倒过。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冷酷，但就算是这样的她也会累，也会疲惫，也有着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得到过，却在内心深处渴望着的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就完全基于自己的心情想一下如何？” 苏启不知何时侧过身，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格外认真道：“如果你自己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之前为什么会看着万家灯火，露出那样带着羡慕的眼神呢？” “我……眼神里带着羡慕吗？” 罗洁莉尔微微歪头，洋娃娃般精致美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你能看出别人有没有撒谎吧？那么现在我说……我刚才的的确确没有说谎，你看我有说谎吗？” 她凝视了苏启一会儿，缓缓摇头。 “所以喽……”苏启把手收回，站起身来，微笑道：“待会儿就按我说的做，反正不要钱，多少信我一回怎么样？” 罗洁莉尔默默与他对视片刻，终于微微点了下头，也跟着站起身来，握住他的那只手稍微用力了一点。 苏启仰望星空，轻轻吐出口气，“那么，地震要来了。” …… 时间稍微回转一点，就在苏启发现愚者圣堂的同时，时之翁和卢瑟福也通过传送阵直接出现在竞技场底下数十米，愚者圣堂之内。 竞技场底下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整块地面用魔金嵌合，刻画着繁复层叠的魔法阵，节点处竖立着一根根用魔能水晶雕琢而成的水晶立柱。 立柱之间，顺着魔阵结构设有辐射同心圆似的走道，大量自动索敌人偶沿着走道布下一层层毫无死角防御带，愚者的圣堂便位于林立放光的立柱与层层防线中央。 从外表上看，那是一座类似教堂主体的宏伟建筑物。进入之后，里面空间宽阔，但不显空荡，四壁被各种魔文与魔化金属制成的线路所填满，天花板上延伸出大量粗细不同的管道，线条与管道由内而外延伸，源头处是圣堂中央的宏伟大厅，其名为“子宫”。 “子宫”占地超过一亩，被刻绘着无数金色魔文的圆柱形水晶墙完全隔绝，地板上繁复的魔法阵中央镶嵌着一枚绽放着妖异红芒的血色魔石，上方垂落纠缠着大量胎盘似的线路，其中实质化的液态魔力涨到半满。 一个皮肤苍白，呈半透明态，浑身上下长满紫色眼睛的巨大婴儿蜷缩着身体，漂浮在羊水般的液态魔力中，密密麻麻的眼睛时不时眨动着，看上却极为诡异渗人。 “学院长，还有这位是……时之翁阁下？” 时之翁和卢瑟福从圣堂角落里的传送间走出，一位身材修长，戴着银色假面，披着黑色斗篷的英俊青年迈着沉稳的步伐迎了上来，身后和还跟着六位外表为美丽少女的机巧人偶。 他就是马格纳斯，此届夜会排名第一的学生，本次魔王最有力的候选者，能同时操纵六名机巧人偶的超绝人偶使。 在爱德华·卢瑟福看来，这位青年虽然还是个学生，但实力和心志甚至已经超越了大部分曾经的“魔王”，足以排在世间所有魔术师前列，所以才费心笼络，并将看守愚者圣堂的这件大事交到了他手里。 “最近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吗？” 介绍时之翁，稍微客套了几句之后，卢瑟福直入正题。 马格纳斯微微摇头，“一切正常，学院长特地前来是……” “根据时之翁阁下的预见，似乎有大敌盯上了这里……” 卢瑟福说着，转头看向时之翁。后者已经自顾自离开两人身旁，走到水晶隔离墙前方，仰起头，静静凝视起沉睡中的巨大婴儿。 “时之翁阁下，您也对这座圣堂本身有兴趣吗？” 卢瑟福走到时之翁身旁，眸光闪烁着提出试探。 瓦尔普吉斯学院也在魔法协会的管辖之内，而愚者圣堂内进行的实验项目是“人造灵魂补完”。虽然用来实验的灵魂是以“夏娃的心脏”的原理进行改进，通过借助彼世力量培育出来的人工灵魂，并非从活生往的人类身上抽取，但涉及“灵魂”的项目，在魔法协会的规定中毫无疑问是禁忌中的禁忌。 按理来说，身为魔法协会会长与教庭高层的时之翁一旦知晓愚者圣堂的存，应该立刻予以销毁才是，但现在……对方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态度却并非是无法容忍的样子，反而像是要给予庇护，这种异常由不得他不心生怀疑。 “请放心，我对它本身并没有兴趣，我所在意的是它能否成为救世主的力量，使我们的文明不致于毁灭。” 时之翁一脸平静的如此回答，脑海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狂笑。 “很好很好，卢瑟福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不但把东西做出来了，还做得非常完美。神的灵魂之种已完成，受肉也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再发动仪式，借助众生的念力开启通往彼世的门扉，永恒不朽的神明便将降临！” 声音来源于和时之翁处于灵魂连接状态的雅赫维。她很高兴，因为数十年前种下的种子终于按照她的预测生长开花，结出了完美的果实，只等她采摘。 由几百万人工灵魂压缩融合而成的纯净灵体，由她耗费数千年终于制造出来，能吞噬力量，无限进化的完美肉身，还有借助世界第一大宗教传播出的信仰，借鉴罗洁莉尔“巴别塔”制造出的使徒十字，再加上时之翁这个世界第一预言师的公信力，以及早已准备好实现预言异象的机巧人偶……近四千年的布局接近尾声，她的愿望也终于即将迎来实现的那一天。 而与之相反，时之翁的心情却是越发沉重。 但他现在自身难保，连灵魂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上一次刻意找机会让罗洁莉尔出世已经让雅赫维提高警惕，现在他心里想什么对方都能大略感知，导致他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会被对方先一步感知和封杀，只能一边听从对方的命令行事，一边祈祷那位“智慧女神”能为他们这边带来胜利。 “阁下所说的，难道是您不久之前公布的那条新预言？” “虽然涉及灵魂的实验在魔法协会的规定中是禁忌，但我很清楚整个人类文明与一项禁忌试验究竟孰轻孰重。” “但在阁下的预言中，人类的毁灭不是必然吗？” “即便如此，人类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生物，而我虽然看得比一般人远些，但毫无疑问也是个人类。” 时之翁说着，看向卢瑟福，眸光深邃，意味深长道：“所以现在，就让我们祈祷奇迹的诞生吧。” 话音落下，后者刚要接话，整个愚者圣堂忽然震颤起来，子宫内部的液态魔力顿时荡开一圈圈波纹，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飘落。 卢瑟福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圣堂入口方向，脸色凝重道：“有人进攻？” 站在旁边的马格纳斯心念一动，身后一具机巧人偶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几秒之后又立刻闪回，低头恭敬道：“马格纳斯大人，外面并没有敌人的踪迹，但震动波及很广，还在渐渐变强，这里可能坍塌，我们是不是该立刻离开？” 卢瑟福抬头仰望，若有所思，“波及范围广，无人进攻，难道是地震？是天然还是人为？” 时之翁身子一颤，眼神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随即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这个时候的地震，实在是太过巧合……诗蔻蒂！” 背后披着灰斗篷，萝莉身材的机巧人偶立刻发动魔术回路，眸光一闪，静静凝视虚空，几秒后回应道：“此次疑似地震并非天然，而是人为，且还将继续，但这里很坚固，短时间内不会坍塌。” “果然，看来是那些人的手段。” 马格纳斯看向卢瑟福，“学院长。” 后者扶住隔离墙，在渐渐变得更加明显的震动中站稳身形，沉吟几秒，道：“马格纳斯，你先回去，通知艾薇尔和帕西瓦尔，如果地震依然继续，立刻组织所有学生避难。” “我明白了。” 马格纳斯应了一声，立刻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战队向传送间行去。 卢瑟福看向时之翁，“时之翁阁下，你确定对方的目标是这里？” 后者眸光微动，斩钉截铁道：“我很确定，所以现在的地震大概是想造成混乱，引我们离开，你的学生们应该没有危险。” “是么……” 卢瑟福思索片刻，终于还是道：“好吧，那我们就暂时守在这里，看看那些人会不会真的攻上门来。” …… 与此同时，上方的学院住宿区，最低等差生居住的龟之寮宿舍内，某个睡在床上，黑发黑眼的东洋少年被一阵剧烈的痛苦所惊醒。 “雷真……雷真……我好恨呐……夜夜好恨呐……” 女鬼般阴冷幽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名为赤羽雷真的少年猛然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从背后狠狠勒住，脸色涨红，几欲窒息。 他立刻反应过来，艰难的转头看向后方，强忍着气闷道：“夜……夜夜……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出所料，看到的是自家机巧人偶夜夜黑发散乱披垂，浑身上下妖气四溢，面容宛如般若的恐怖模样。 第四十八章 我家的房子还蛮大的 “雷真……明明是夜夜的夫君，却在梦里说了其他女人的名字呢……” 少女幽幽说着，被阴影占据的双眸如深渊般恐怖。 “别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为夫妻了？” “就在刚才，就在夜夜的梦里哦。” “这不完全是你自说自话吗？快……放开我！” “不承认吗？真是个花心渣男呢。既然如此，这样不成气的雷真就由夜夜亲手来抹杀，不过请放心，身为妻子的夜夜也会在之后陪着雷真一起离开的。” “快停下……夜夜，别说傻话了……你没发现……我们身下的床……还有整栋楼都在摇晃吗？” “有吗？夜夜只听到雷真叫其他女孩子名字的声音呢。” “喂……是地震……快放开……再这样下去……就要被一起埋在地下了……” 雷真脸色涨红，死死扳着卡住自己脖劲的纤细手臂，眼看着宿舍内桌椅倒下，器物滚地，天花板上灰尘洒落，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声与脚步声，身下的晃动感觉越来越强烈，心中也越发焦急起来。 糟了，刚好在地震的时候碰到夜夜这家伙黑化，再这样下去或许真的会被压死在这里……我还要找那家伙报仇，还没完成自己的目标，怎么能栽在这种愚蠢的死法上？ 他心念电转，集中生智，立刻大声道：“夜夜，我喜欢你啊！” “诶！？” 身着黑色的露肩裙式和服，长发披散，容颜精致清丽的少女顿时一呆，被阴影占据的瞳孔重新恢复明亮。 “姨妈大！！” 雷真趁机挣脱束缚，抓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和随身物品，再把自己的鞋子和夜夜的厚底木屐带上，拉起少女便向外猛冲。 出了宿舍，外面的走廊空无人影，只有满地脚影和玻璃碎片。刚要下楼，忽觉脚下一震，地板与墙面裂开，嘎吱巨响，一条狰狞分叉的缝隙由下而上贯穿墙体，旋即墙皮大量剥落，头顶年久失修的天花板忽然塌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坠落，当头砸向雷真。 轰！！ 千钧一发，劲气炸散，石块被夜夜旋身一脚踢飞出去，重重嵌入走廊墙面，辐射开蛛网般的裂痕。 “夜夜！” 雷真眼中毫无意外之色，轻喝一声，径直向走廊侧面的玻璃窗冲去。 下一刻，夜夜后发先至，飞身跃起，砰的一声将玻璃窗撞碎，随后在半空中将雷真抓住，破窗而出，从宿舍楼三层直坠而下，稳稳落在宿舍楼外的草坪上。 落地的瞬间，冲击与震动从下方传来，雷真闷哼一声，捂住腹部，脸色微微发白。他不久才因为某件事受了重伤，今天刚从医学部出来，伤还没完全好，突然来了这么了一下伤口难免有些开裂。 这时，大量玻璃碎片从上方洒落，在路灯照射中似闪烁着光芒的雨滴，但这雨滴尖锐，足以将人割得遍体鳞伤。 夜夜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发动金刚力，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碎片挡下，随后将之抖落，看向半跪在地的黑发少年，担忧道：“雷真，你没事吧？伤口裂开了吗？” “我没事。” 雷真摇摇头，忍耐着腹内与肋骨传来的阵阵隐痛，一边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穿上鞋子衣物，一边打量四周。 只见附近道路开裂，花坛崩坏，路灯倾倒，宿舍楼墙体外盘踞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还有多处缺口和剥落，时不时能见到其他学生行色匆匆的向外跑去，一片狼藉景像。 “全体师生注意！全体师生注意！这里是教授总代表帕西瓦尔，代学院长通告，疑似有敌人来袭，以地动类魔术攻击整个学院，所有普通学生立刻按照演习步骤暂时退出学院外避难！再次重复，全体师生注意……” 突然，一个苍老但沉稳的声音四处响起，在整个学院内回荡，雷真瞬间确认，那的确是教授总代表帕西瓦尔的声音。 “敌袭？波及整个学院的地震魔术？开玩笑的吧？这种规模的现象也能用魔术做到吗？” 他听罢广播，眉头皱起，忍不住又看了那栋似乎摇遥欲坠的宿舍楼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夜夜，我们走。” 片刻后，两人迅速整备完毕，按照曾经的演习流程，在时不时出现的地震干扰中专挑空旷地带行进，迅速往离这里最近的学院出入口赶去。 但刚跑出不远，雷真便停下了脚步，原因是一名怪异的学生，还有……应该是那名学生的机巧人偶。 “喂，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花园中的走道上，他陡然止步，看向间隔几米外，站在前方道旁路灯下的两人。 其中一人黑发黑眸，外表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多，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在这座瓦尔普吉斯学院中十分少见的东亚男性。同时，他还穿着与自己款式相似的学生制服，乍看上去应该也是学院中的同学，但总感觉有些怪异之处。 而另一位，是一只身材娇小，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左右，身着黑色歌特萝莉裙，像妖精一样精致美艳的小小少女。她银发披垂及腰，红眸似落日熔金，肌肤白如初雪，浑身上下如天工巨匠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没有丝毫瑕疵，唯美到了堪称妖异的地步，让对这方面比较迟钝和不在乎的雷真也忍不住侧目，心神一点点的被那纯粹的美丽吸引。 但就在这时，一股骇人的杀气从背后爆发，如利剑刺来，激得他身子一颤，当场惊醒过来，额前隐隐渗出冷汗。 毫无疑问，现在回过头，一定能看见夜夜那张比妖魔更加恐怖的脸……于是雷真宛如未觉般将视线抽回，既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多看那位妖精般的少女一眼，转头看向与自己同样黑发黑眸的少年，赶忙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题继续道：“你们，应该听到了刚才的广播吧？如果不想被战斗和地震波及，就立刻和我一起去学院外避难怎么样？” “多谢好意，但我们不需要。” 苏启微笑着回答，同时利用真实之瞳仔细观察着雷真和夜夜，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有什么不同之处——双方的会面其实并非偶遇，而是故意。 虽然并不知晓后面的剧情，但他认为两人作为主角，身上必有不凡之处，且神性机巧预言中的“异邦人”很可能与作为日本人的赤羽雷真有关，再加上就算魔改，主角也必定卷入主线……即雅赫维的计划与神性机巧降临之中的靠谱推测，有机会他自然要来摸摸男女主角的底。 而这一摸就发现，两个人身上还真有异常。雷真倒还罢了，只是和绝大多数轻小说男主角一样有魔力亲和度极高的特殊 血统而已，但在夜夜身上，他却发现她心脏中搭载的魔术回路远远不是表面上一个“金刚力”那么简单。 夜夜的心脏与一般机巧人偶，乃至禁忌人偶都绝然不同，心脏并非实体物质构筑，而是由半实质化的魔力作成；且魔术回路的复杂程度在苏启的认知中排在第一，并远远超越第二名，即他曾经见过的神话级人偶。“金刚力”的魔术回路所占区域只不过是所有回路中的极小一部分而已，其他绝大部分都处于未激活状态。 知名机巧人偶组合“雪月花”中的“月”，据说出自日本的人偶大师“花柳斋”……除了雅赫维和罗洁莉尔之外，真有现代人偶师能制造出超越神话级人偶的机巧人偶吗？ 苏启打量着夜夜，心中升起怀疑。 “不需要？” 雷真发现了对方的眼神有些异样，立刻踏前半步，有意无意将夜夜挡在身后，“为什么？” 他眼神微凝，目光从苏启两人身上扫过，沉声道：“或者我该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没看见身上的制服吗？我们当然是瓦尔普吉斯学院的学生喽。” 苏启放开罗洁莉尔的手，向前几步，走到对方近前，“我是来自清国的留学生苏启，旁边的这位是我的搭档，不是我自夸，我可是世界顶尖的人偶师，你说不定也听过我的名字呢。” “不对！”雷真却斩钉截铁道：“你身上虽然穿着三年级的学生制服，但三年级生的住宿区根本不在这里，而且普通学生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悠哉悠哉的坐在这里等死？除非……你们知道自己不会被波及！” 苏记脸上笑容一敛，淡淡道：“这位同学，你知道的太多了。为了你好，我决定邀请你们来我家住一晚……别担心，我的房子还蛮大的，而且有很多好看的和好玩的，你们绝对不会无聊。” “很遗憾，我们可不打算接受陌生人的邀请。” 雷真说着，忽然侧身一跃，向外扑出。身在半空时，侧身将手掌对准身后的夜夜，魔力瞬间涌出，隔空注入机巧少女体内。 “夜夜！” 话音刚起，魔术回路发动，夜夜屈膝微沉，猛然踏步冲出。 轰！！ 地面爆碎，劲风炸散，少女衣摆飞扬，似一道黑色的闪电裂空射出，刹那间跨越数丈距离，出现在苏启面前。 “拜托，你们很弱诶。” 苏启出掌一挡，夜夜重拳轰出，砰的一声炸响如惊雷爆破，交击处气波炸开，脚下地面崩裂，尘埃被扩散的气浪扬起，气势不小，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怎么可能！？竟然以人类之身正面挡住了夜夜的金刚力？ 看见对方稳稳握住夜夜拳头，脚下连动也没动一下的轻松模样，雷真心下一惊，但马上就发现了异样。 对方身上似乎包裹着一层东西，而且看衣服摆动的方向和脚下沙石反常升起的现象……夜夜上方和身后都有强大的力道拉扯，力量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夜夜，吹鸣二十四冲！” 雷真立刻改换战术，夜夜也同步响应，马上抽身，错步，切入，旋身，转到另一个方向，紧贴在苏启身侧，一记摆拳向他的后脑砸去。 “我看你们，是完全不懂喔。” 然而苏启不紧不慢的伸手向后一探，便轻松抓住夜夜的手腕，随即旋身一甩，各方向引力拉扯弹射之下，直接将她远远砸飞出去。 紧接着，他一步踏出，如箭飞驰，瞬间冲到雷真面前。 来不及等到夜夜回来了，但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传统魔术师啊！ 后者眼神一凝，凭借着苦练多年的剑道与格斗技术预测对方的攻击套路，轻喝一声，避实就虚，一拳击出。 但下一刻，忽觉脚下一痛，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便砰的一声翻倒在地，眼中所见变成了高远浩渺的夜空。 刚才发生了什么？竟然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绊倒了？ 雷真瞬间反应过来，并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在格斗方面天差地别的绝对差距，但他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立刻就地一滚，伸手掏出放在腰带间的烟雾弹，准备砸出。 然而他刚刚稳定身形，半跪起身，准备动手，便发现一道透明的刀锋不知何时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就会人头落地。 “不必反应过激，我只是察觉到你的机巧人偶身上有些异常，作为一个好心的人偶师，想要帮她检查一下而已。” 苏启的确对雷真没有恶意，甚至有点欣赏。 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对方并不是那种除了亚撒西之外一无四处的轻小说男主，而且主角方毫无疑问是正义侧，伤害他们是很大概率会扣评价的；他只是怀疑夜夜身上的异样与雅赫维有关，所以想把她暂时留下来查明而已。 说罢，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苏启主动将刀锋收了回来。 在绝对优势下收手，难道他真的不是敌人？ 雷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站起身来，正想说话，苏启身后轰的一声巨响，一只黑鳞大蛇忽然冲出，卷起沙尘，像飞驰的火车头般直撞过来。 “快走！” 呼喝声传出的同时，巨大的蛇头已经带起劲风，来到苏启背后。 第四十九章 掀地板 是女帝？她为什么会出手帮忙？ 被那声势浩大的突击所吸引，雷真下意识仰头看向那条身长超过七米，浑身披着魔金黑鳞的大蛇型机巧人偶；以及站在它头顶，一身中世纪贵妇装束，淡金色长发纵卷蓬松，气质冷艳高贵的少女。 为了备战夜会，挑战马格纳斯，他早已将被称为“十三人”的魔王最有力竞争者的资料背下，所以一眼便认出对方的身份。 索涅契卡·斯妮特金娜，登陆代号“冻土的女帝”，夜会排位第五，来自俄罗斯帝国强大魔术师。雷真以往和她并没有太多交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所以有些疑惑对方出手的原因，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让夜夜给一个突然遇上的可疑人偶师检查。 于是雷真暗暗在心里对索涅契卡说了声多谢，便立刻将手中的烟雾弹砸在地上。顿时砰的一声炸响，白雾爆开，他趁机冲出，试图与苏启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索涅契卡脚下的大蛇也裹着劲风，激扬尘土，重重撞在苏启用超灵体做出的一面透明盾墙上。 轰！！ 气波炸开，地面崩碎，后者双足陷入地面，被撞得硬生生后退丈许，但也仅此而已。 苏启身上裹着羽衣式超灵体，再同时操纵十几道引力往反方向扯住了大蛇，本身的卸力技巧也出神入化，被重重削弱过后的撞击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 反侧是索涅契卡，差点被突然出现在不同方向的引力扯下去，及时操纵蛇尾把自己卷住才没有真的跌落。但如果不是苏启不想伤及无辜，一个照面就能把身为脆皮魔术师的她直接秒掉。 “约尔曼冈德！” 索涅契卡的轻喝声中，被苏启挡住的黑色大蛇张开巨口，露出内置的炮管。旋即轰的一声炸响，炮弹出膛，火光爆裂，苏启被震退数米，大蛇也被震得后仰，口中冒烟，脑袋高高扬起。 同一时间，趁两人激斗拉开距离的雷真正直直冲向罗洁莉尔。 那个人明明是人类，却能表现出那种超出人类范围的力量，很显然是有机巧人偶的能力加持；而对方的机巧人偶本该参战，却一直不动，在刚才的战斗中似乎也隐隐有刻意避开的倾向，所以是对方弱点的可能性很大…… 做不出丢下救助者自己逃跑的事，夜夜暂时也不在身边，他如此思索着，试图攻敌破绽，取得胜利，然而…… “我可没太多时间和你们玩耍。” 苏启右手一握，超灵体化成足有三丈的长刀现于掌中。 随后挥斩，刹那间，薄薄的刀锋撕裂空气，划出一道亮长的弧光掠过大蛇的巨躯，将之拦腰斩断。同时一心二用，控制地上的泥土化成手臂，猛地抓住飞奔中的雷真小腿，用力一扯，便让他重重摔倒在罗洁莉尔面前。 紧接着，大蛇的上半身顺着光滑的斜切面滑落，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烟。 索涅契卡先一步跃下，稳稳站在大蛇身侧的地面上，一脸凝重和警惕的盯着苏启，“那是什么魔术回路？我从没见过哪种魔术回路使用的时候会引起那种现象。” “不好意思，虽然你很渴望的看着我，但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为你解答。“ “哼，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那你还想被我怎么样呢？” “我的约尔曼冈德可没这么容易被打败……” 索涅契卡嘴角微扬，露出冰冷的微笑。 下一刻，魔力波动升腾而起，砸落在地的大蛇上半身突然消失不见，几乎同时……一只完好无损的黑色大蛇再次出现在苏启面前，除了魔力消耗了一部分，整体状态与各处细节皆与之前完好时的它一般无二。 咦？这种景像，似乎和上次在圣保罗大教堂，雅赫维那具替身人偶死而返生的情况很是相似啊。 苏启心中一动，目光穿透黑色大蛇的核心，仔细观察内中的魔术回路，发现与雅赫维六具人偶中的那具御姐人偶十分相似，只是在复杂程度上有所不如，但也足以被评定为传说级的机巧人偶。 “来做个交易吧，告诉我你机巧人偶的魔术回路是什么，我也告诉你我的。” 他如此说着，正想套取一下情报，忽然转头看向刚刚站起身来的雷真。他身旁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着黑色连衣裙，用黑布遮住脸的少女型机巧人偶。 紧接着，少女一把抓住雷真的手腕，两人身影一闪，同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苏启再转头看向刚才夜夜被扔出去的方向，发现后者也已经消失不见，立刻目光一扫，用真实之瞳进行广域搜索，看见雷真和夜夜两人都已经出现在距此地几百米远的礼堂广场前。 “真不愧是深爱着弟弟的好哥哥，一旦弟弟遇到危险，来得比西方记者还快。” 他没有去追，转头看向从道旁小树林中缓步走出的某人。 来者身材修长，气质冷峻，脸上戴着银色假面，身上披着华丽宽大的披风，正是夜会中排名第一的“元师”马格纳斯，也是真名为“赤羽天全”的，赤羽雷真的哥哥。 苏启动画只看过第一集，并不知道兄弟俩之间仇怨的具体细节，但在节尾部分被弹幕剧透过两兄弟相爱相杀的关系，现在看来……马格纳斯的确在内心中担忧着自己的弟弟。 “只是先把笨手笨脚的家伙踢开，准备专心接待客人而已。” 像几乎所有动画轻小说里的冷面老哥系角色一样，某人明明是为救弟弟急忙赶来，却偏偏贬低嘲讽，不予承认。 “你和某个叫宇智波鼬的弟控影帝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马格纳斯默然不答，只是让自己的机巧人偶呈战斗队型散开，挡在了前往雷真那边的方向。 “算了，这次就到此为止吧。” 眼看着新一轮的战斗就要开启，苏启忽然喊停，接着一步踏出，引力扯动，滑步似的回到了罗洁莉尔身旁。 正如之前所说，时间宝贵，他不准备在这里多纠缠；其次为免雅赫维占卜出他们的位置，窥见他的打算，他暂时需要和罗洁莉尔一起行动，最多只能离开短短一会儿时间，否则风险太大，很不方便；另外来日方长，只要知道夜夜身上有异，要找到他们并不是很难，这次如果能成功干掉雅赫维就不必再提，不成功也可以以后找上他们，而且…… “对了，最后……”苏启再次握住罗洁莉尔的小手，在离开之前看向索涅契卡，“少女，我们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可惜，出于各种考量，索涅契卡还是拒绝了苏启的交易。毕竟在前者看来他很可能敌人，而魔术回路的具体情报是人偶使攸关生死的秘密，将其泄漏给疑似敌人的存在实在是太过无谋了。 “搭档，你留在夜夜身上的那东西靠谱吗？” 从容离开马格纳斯和索涅契卡的视线后，苏启忽然开口询问。 罗洁莉尔斜了他一眼，“我说过了，不要怀疑我在魔术方面的专业水准。那枚魔力印记不会引人注意，也能通过吸收宿主的逸散魔力长期维持，只要印记还在，只要她还没离开这个星球，我们随时都能确定她的位置。” 没人注意到，刚才在夜夜攻击苏启时，旁边的罗洁莉尔悄悄在她身上编织了一道魔力印记。虽然两人并没有直接接触，但对于魔力操纵机巧出神入化的她来说，这点距离自然不成问题；另外这种操作的难点在于技术，魔力消耗极少，所以也不会对她造成多少负担。 而这一点，也是苏启不急着抓住夜夜的原因之一。 “那就好……” 听完罗洁莉尔的话，他转头看向竞技场方向，“接下来，我们该专心的把大新闻搞出来了。至少也要把瓦尔普吉斯学院连根拔起，把那个地下设施毁灭，让夜会完全流产，看雅赫维还怎么完成计划。” 于是很快，稍微停止了一下的地震又重新开始，且更加剧烈，几乎所有人都逃了出来，按照广播中的指示迅速向最近的学院出入口避难。 另一边，在苏启两人离开之后，马格纳斯和索涅契卡也立刻赶向最近的出入口，并在半途与雷真会合。 此时的雷真还将自己的哥哥视为毁灭赤羽一族，杀死全家的仇人，所以兄弟之间剑拔弩张，气氛有些怪异。好在如今情况不明，双方并没有爆发冲突。 随后，一行人就这样前行了片刻，突然脚下大地震动，崩裂，晃得他们身形不稳，只能停步躲避。接着，听见后方轰隆隆巨响，转头望去，眼睁睁看着瓦尔普吉斯学院最宏大的建筑，象征学院二百多年辉煌历史的大礼堂在震动与轰鸣之中摇晃，坍塌，高大的墙体倒下，震起冲天尘烟。 再转头四顾，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随着大礼堂倒下，其他各种学院建筑也在越来越强烈的地震中或是倒塌，或是摇摇欲坠，即将倒塌。继续这样下去，整个瓦尔普吉斯学院变成废墟也只是时间问题。 “走。” 地震稍稍平息，马格纳斯冷冷一个字将被地震震撼的雷真惊醒，带头向前跑去。 后两者赶忙跟上。雷真一边飞奔，躲避时而震抖时而开裂的地面，一边说出之前的疑问，“索涅契卡小姐，为什么之前会出手帮忙呢？” 后者却道：“你在疑惑什么？同学陷入困境，帮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雷真转头观察对方的神情，自信、坚定、勇敢、冷静，清澈的明眸中毫无迷茫，是确定道路，并贯彻到底的那种人所拥有的眼神。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帮忙。” 他点头致谢，心下因为曾经怀疑对方而感到一丝惭愧，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需要，要谢就在之后的夜会上全力击败我好了，我期待着与强者的战斗。” 少女正色回答，眼中隐隐透着跃跃欲试的战意，看起来很是认真。 不久之后，随着地震烈度越来越强，所见建筑几乎全部变成废墟，三人终于穿过界墙最外围的出入口，来到学院之外。诡异的是，一旦离开学院范围，地面震颤的强度就越来越小，超过十米开外甚至达到只有些微震感，丝毫不影响行动的程度，似乎只在瓦尔普吉斯学院范围内发起地震。 果然是敌人的魔术所致……那家伙……竟然强到这种地步么？ 雷真脑海中浮现出苏启的身影，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他有预感，这一夜不会轻松结束，自己与对方或许还会再一次见面。 轰隆！ 就在这时，他们刚出来不久的出口也突然崩裂，坍塌了一大段，让外面的人可以直接看到内部，看到瓦尔普吉斯学院内的一片片废墟。 “等等,那是什么！？” “大……礼堂的穹顶，飞起来了？” “看那边，其他建筑也是，还有地面……重力失效了吗？” …… 嘈杂的惊呼起四处响起，雷真抬头远望，果然看见学院内一片狼藉，沙石草木还有大量建筑物仿佛处于失重状态，一道道泥沙化成的黑色大蛇升腾而起，又像是晃荡着的一条条粗大触手探向天空；同时大量崩碎倒塌的建筑物废墟也随之升起，或大或小，或聚或散，遮天蔽月般不断投向半空中的某一点。 如果某人拥有鹰隼般的视力，远远望去，就能发现那一点的位置上有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存在，当然是苏启和罗洁莉尔。他们正被球状的超灵体包裹，悬在瓦尔普吉斯学院正中百米以上的高空。 “直接把整个学院铲平，看你们还怎么开夜会。” 苏启俯视下方，再次加大了对地属性物质的操纵与引力的强度。 顿时，瓦尔普吉斯学院超过三十平方公里的整块地表轰鸣震动，到处崩裂、破碎、坍塌，无数大大小小的泥土板块被无形巨力扯上天空，投下阴影，呼啸着向高空中的某一点投去，如一道道黑色的洪流在他身下聚集。 而如此巨大的声势，守在愚者圣堂中的时之翁与卢瑟福当然不可能感觉不到。 仔细一想，赤羽天全几乎是宇智波鼬的翻版…… 第五十章 手动·天碍震星 轰隆隆隆…… 月光投下，地下空洞震颤，大量灰尘和岩石从洞口边缘坠下，在愚者圣堂之外的大型魔法防护罩上撞得粉碎，四下滑落。 圣堂大门外，卢瑟福仰起头，看着斜上方的巨大空洞。 那里本该是校内竞技场的位置，但竞技场已经在刚才被连根拔起，扯上天空，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骇人空洞。空洞出现在地下设施的正上方，覆盖了包括愚者圣堂在内的绝大部分面积，上方能直接看到高远广大的玄穹，以及那巨量泥石废墟升空聚集，遮蔽大半夜空的夸张景象。 “传承了两百余年的瓦尔普吉斯学院，就在我手中，就在我这个学院长面前被别人完全毁灭……时之翁阁下，你也预见了这一幕吗？” 卢瑟福脸色阴沉，冰冷的眼神下涌动着愤怒的暗潮。 “很遗憾，预见仪式并不是能在短时间内重复使用的大魔术，而且对方也有干扰预知的能力……不过请放心，学院内的人员应该不会有事，而只要师生还在，重建校园不过是轻而易举。” 已经被雅赫给暗中替换的“时之翁”站在他身旁，一同仰望上空那壮观的异象，心中也有些惊讶。 她也没想到对方的力量到达如此程度，且不顾及他人，直接引发了这种规模的异象。不过她很清楚对方大概是想阻止夜会进行，且并不算是太担心，因为就算对方把整个学院铲平，在这个魔术存世的世界，要完全复原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最多能把夜会拖延一下而已，全世界各方势力都不会允许夜会因为这种事而终止。 如果真的铁了心要中断夜会，最实用的方法还是把这一届的夜会参加者全都杀死，然而她很清楚，那个既仁慈又残酷的“好友”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规模这么大的魔术攻击，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员伤亡？” “如果对方不想杀的话，当然有可能。” 卢瑟福眸光微动，看向“时之翁”，“您怎么能肯定？” “因为通过预知，我对对方的行事风格很是了解。” “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我们的敌人，能搞出这种盛大场面的敌人究竟是谁……”他心底的怀疑越发浓重，试探道：“既然对方不会伤及无辜，看起来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呵，不伤及无辜者未必不危险，而且对方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愚者圣堂，你能放弃这里么？” 卢瑟福默然。他曾经在亡妻的墓碑前发过誓，要将神性机巧制造出来，治好女儿身上的绝症。为了这个目标，他连自己心血所系，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瓦尔普吉斯学院都能坐视毁灭，又怎么可能在即将成功之际，让别人轻易毁掉唯一的希望？ “他的目标是这里，上面的动静大概只是扰乱我们的手段而已，真正的攻击很快就会到来。” “时之翁”眼睛微眯，透过头顶的巨大空洞仰视夜空，看见之前那遮天蔽月的巨量物质在某种无形力量作用下不断聚集于一点，被迅速揉捏压缩成一个硕大的球体。 “时之翁阁下，您的目的真的只是单纯保护愚者圣堂，用这里的东西抵御预言中的灭世之灾么？” 卢瑟福取出一本外表极其华丽的魔法书，其名为《所罗门之钥》，是他三十年前从金蔷薇手中窃取，收藏着七十二具传说级以上机巧人偶，从几十年后的未来时间点穿越过来的绝世魔道书。 “至少现在，我们目标一致。” “至少现在么……” 他扫了一眼对方身后站着的六位神话级人偶，不再言语，只是翻开手中的魔法书，默默将一具具形似古代神像与恶魔，身上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机巧人偶召唤出来。 “要来了……” 片刻后，“时之翁”突然沉声提醒。 正把第七具人偶召唤出来的卢瑟福停下动作，抬头仰望，顿时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他看到了什么？一尊顶天立地，目测身高超过一千英尺的白色巨神！ 它有着似人形体，但更像是一尊披着红白二色铠甲的机械巨兵，身体的每一处都闪耀着钢铁色泽与冰冷坚锐的机械美感，屹立于大地之上的身姿仿佛一座宏伟的白色高塔，星辰与月亮就挂在头顶，仿佛轻轻一跃便能将天穹捅破。 这一刻，不唯“时之翁”与卢瑟福，瓦尔普吉斯学院周边，乃至大半个利物浦的人只要抬头往东南方向一看，就能发现那道高耸醒目的伟岸身影。 “那是什么！？” “神性机巧……提前降临了吗？” “我们（咽了下口水）……该不会被它踩死吧？” 正在附近某座大教堂避难的学院师生看到这一幕，先是集体失声，随后纷纷惊慌起来。不远处其他街区的居民们见此，则更是不堪，有的惊呼逃窜，有的下跪嗑头，有的绝望呆立，还有的大声喧嚷……一时间喧嚣不绝，各种乱象迅速向整个利物浦蔓延。 而此时，学院旧址上空，难得完全解放超灵体，并刻意膨胀了体型的苏启正牵着罗洁莉尔，悬浮在超灵体内部的胸口位置。 “差不多可以开始……” 他目光一扫学院周边，确认安德莉雅和安娜塔西雅等人已经就位，随即心念一动，巨大化超级光能使者外貌的超灵体便有了动作。 轰隆隆隆…… 它伸出巨大的手掌，像插保龄球一样，将右手五根手指深深插入悬浮在身前，由大量建筑废墟与泥土压缩而成，直径超过三十米，重量以千吨计的硕大球体。 “手动·天碍震星！” 下一刻，超灵体巨大的身躯微微向一仰，将球体举起，俯身向下砸落，目标正是愚者圣堂。 得悠着点，别一不小心引发大地震，波及到外面的居民区…… 巨大的球体如陨石坠落，浩荡气浪层层扩散，横扫八方，吹散夜空残云，声势浩大无比。然而这还是苏启小心翼翼，有意控制速度的结果，否则真的全力砸落，恐怕足以毁制大半个利物浦。 而与此同时，下方圣堂中的“时之翁”两人也看到了超灵体的动作。 此刻，巨石投下的阴影已经将整个地下设施完全覆盖。因为身躯太过巨大，运动距离太长，超灵体的动作在他们眼中显得有些缓慢，但两人知道那绝不是对方的动作真的很慢，他们需要尽快选择应对方案。 “呵，还真是会耍小心眼。” “时之翁”仰望头顶上越来越大，迅速接近的硕大球体，表面上冷笑嘲讽，心中也颇觉麻烦。 如果是以往，虽说对方的攻击声势浩大，但她并不放在眼里，因为她有的是手段能轻松躲开；但现在她身处愚者圣堂，一旦躲开圣堂就会被毁，接近尾声的计划也会泡汤，只能硬碰硬把对方的攻击打回去，或者挡下。 可绝大多数魔术师擅长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大规模攻击魔术极少，且极耗魔力。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当然不成问题，但如今就算这具身体多次用秘术强化，她能动用的残余魔力也远超出一般的人类器量，却终究是有极限的。 身旁的六具神话级人偶也都是走高端、特化，魔术回路复杂，消耗多，但都触及根本法则的极端路线，规模大而强度弱的攻防它们并不太擅长。 不过就算如此，擅长与否也只是相对而言，作为大BOSS，“时之翁”当然不可能面对这样一次攻击就束手无策。 “时之翁阁下，您有办法挡住这次攻击么？” 卢瑟福抬头凝视着即将落至头顶的硕大球体，身体微微紧绷。他也有大规模的攻击魔术，但这么超大规模级的还是第一次见，也没有针对性如此规模攻击的防御手段，只能指望“时之翁”了。 如果对方也不行，那么即便心有不甘，他也只能趁攻击来临前带走要石，先行转移。毕竟活着至少还有希望，死了就一切皆空。 “幸好稍有准备。” “时之翁”说着，心念一动，浩荡的魔力洪流轰然注入身后的中年男性人偶体内。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瞬间覆盖整个愚者圣堂主体，紧接着空间被扭曲、扯破，一层细微的黑色裂缝像切割画布般将圣堂所在那一片空间割裂。 轰隆！！ 天空一黑，硕大的混合球体终于砸落，震天巨响声中，整片地下空洞被瞬间塞满、震裂、挤爆，无数碎石灰尘洒落，当场开始崩塌。 而从高空向下俯视，所见的便是一尊白色巨人俯身半蹲，抬手把一颗巨球砸进地面上差不多大小的坑洞中。随即周边地面崩碎，如毯扭曲抖动，巨量泥土瀑布一样高高喷溅，炸裂，如雨洒落四周，波及方圆千米。 但即便撞击的声势如此浩大，愚者圣堂仍是完好无损。 在撞击发生的那一瞬间，数以千吨计的泥石凝合物砸在圣堂之上，却像是砸在锋利无匹的凿刀上，被巨力压缩后坚硬如铁的球体一旦与圣堂边沿接触，便像是纸糊的一切被切开、凿穿，最终整个嵌入球体内部，完好无损。 而因为被挖空，再加上震动撞击，球体本身反而崩裂爆碎，还让超灵体的右手指也被空间断层切断了两根。 不过苏启心念一动，灵力注入，便将手指复原。随后控制崩溃散落的泥石混合物再次升起，凝合，化成一柄侧面印着“1000T”的超级大锤，伸手握住把柄，再一次抬手砸落。 轰！！ 大地震抖，气浪炸开，烟尘飞扬间，超灵体手中的锤子又一次被愚者圣堂凿入崩碎；但苏启毫不在意，心念一动，又把碎块聚集，化成锤子，再一次向着下方的圣堂砸落。 “不行，这样下去不过是浪费魔力而已……” 仰头看着上方再一次举锤砸落的巨人，感受着体内已经少了一截的魔力储备，“时之翁”眉头微皱，不准备再继续这样挨打下去。 “我说，我们能自在飞翔，正如雷霆奔驰于天上。” 巨大的魔力波动从漩涡脸的机巧人偶体内升腾而起，己方所有人顿觉自己身上有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卢瑟福学院长，我前往迎击，你留下来保护圣堂。” 等到巨锤再一次崩碎，“时之翁”先嘱咐了卢瑟福一声，随即立刻取消了包裹在圣堂外面的空间断层，接着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的六具人偶冲天而起，如雷霆般向高塔一般立在上方的白色巨人射去。 苏启见状，立刻一掌拍下，烈风随袭。 “时之翁”不闪不避，迎头直上，待巨掌从天盖落，便随手一挥，撕开一道十几米长的空间裂隙，将巨掌从中切断。 苏启马上将超灵体的体型缩减到五十米左右，一边往高处飞，控制距离，一边消耗灵力，准备操纵引力将敌人撕裂。 然而萝莉外貌的机巧人偶眸光一闪，便预知到三秒之后的危险未来，瞬间通过某种魔术，将信息同步传递到“时之翁”的脑海中。 “我说，一切攻击异力不加诸人之身。” 魔力波动又一次从漩涡脸的机巧人偶身上扩散，下一秒，苏启的引力攻击刚好到达，却没对“时之翁”等人造成任何影响。 棘手……但果然，对方的攻击距离有限，可以放风筝，只要别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留下清晰的痕迹让那个能回溯时间的人偶捕捉…… 回想着之前萝洁莉尔的提点，苏启不断在高空中变幻方位，拉开距离。 不过就算这个世界的魔术师普遍脆皮，攻击距离有限，凭她掌握的各种麻烦魔术回路，我也很难真正干掉她，所以还是得按计划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修复超灵体，具现出百米大长刀，远远斩向追击过来的“时之翁”等人。 啧，还真是滑溜，但你以为光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激活少女形机巧人偶的魔术回路，直接将闪电般斩来的长刀抹消，“时之翁”心中冷笑，正想再一次加快速度，拉近距离，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某处异样。 等等，那是什么？ 她眼神一凝，往下看了一眼，赫然发现瓦尔普吉斯原址，下方的大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巨大而繁复的魔法阵图。 第五十一章 完美要石 封闭隔绝的魔法阵……对内……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作为对魔法理解接近罗洁莉尔的存在，“时之翁”一眼便认出了魔法阵的作用，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当即便决定将魔法阵破坏。却在这时，心中又升起警兆。 名为诗蔻蒂的萝莉型机巧人偶眸光一闪，再次传来对危机的预警。 “时之翁”立刻反应，身形一折，离开原位。紧接着，一道长长的刀光从上方劈下，刀锋撕裂空气，在身侧划过，却没能伤到她分毫。 “时之翁”抬起头，再一次将目光移向苏启，正准备反击，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把那奇怪的灵体缩小到紧贴身体，从天上俯冲而下，刻意避开自己向另一边落去。 怎么会这么快？ 她瞳孔微缩，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对方之前应该还保留了速度，现在才趁自己分神的一瞬间突然逼近，但看他们的俯冲方向，明显不是冲自己来的，那么……愚者圣堂！？ 轰隆隆隆…… 苏启化成一线残影从不远掠下，带起的气波扩散横扫，吹得“时之翁”等人衣裙飞扬。 那家伙准备破坏圣堂，绝不能让他们得手！ 后者立刻反应，带着六具机巧人偶紧追直下。 “我说，吾等飞行极速，凌驾流光！” 名为“卡俄斯”旋涡脸机巧人偶魔术回路急转，刹那间，己方七人的速度再增一大截。但卡俄斯虽然能改写现实，并在某种程度上扭曲规则，表现出言出法随般的效果，却也无法逃脱越强力的魔术限制越大的魔法原理。 除了巨大的魔力消耗之外，它所改写现实的深度和范围都是有极限的，所以他们的速度虽快，甚至比现在全速俯冲的苏启还要快上一线，却无法真正超越光速，在一瞬间追上他。 而一眨眼，苏启已经从高空回到近地，利用引力操纵能力作用于己身，在半空中来了个丝滑飘移，与地面平行急飞，直冲向数百米外愚者圣堂的大门。 而在那里，手捧《所罗门之钥》，十二位机巧人偶在身后一字排开的卢瑟福早已准备好面对冲击。 与此同时，托真实之瞳无死角和超长视距的福，苏启还一心二用，操纵大量碎石如暴雨般磺向背后的“时之翁”等人，让他们不得不再次停了一下。 但，对面的卢瑟福也在此刻有了动作。 “巴钦！！” 轻喝声中，人类极限的庞大魔力波动炸开，身后蛇尾人身的机巧人偶心念一动。下一刻，整座愚者圣堂在苏启眼中瞬间变得极其遥远，仿佛无论怎么样也无法到达。 “你和圣堂之间的距离被拉长了，虽然无法持久，但拖住你一会儿应该没有问题。” 罗洁莉尔的声音直接在苏启脑海中响起，双方的意识正连接在一起，可以加快信息交换速度，变相延长沟通时间。 “你想做什么？” 苏启虽然如此回应，却能直接感应到对方的情绪波动，知道对方已经在心里做下决定，甚至能品味到那一丝丝缭绕于心间的，略微苦涩的遗憾与不舍。 “根据约定，我会全力帮助你通关。虽然有些遗憾，虽然不知道以后的我还是不是我，但……真是可惜，我似乎是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抛弃承诺的愚执角色。” “等等，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苏启一边说，一边试图像上次面对相似的情况一样，用引力干扰空间，让对方露出破绽，但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没用的，两次的遇到的情况虽然相似，但人偶的魔术回路却并不一样，操作难易度和作用范围也不同，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的计划顺利进行。” 罗洁莉尔说罢，直接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魔力，源源不断注入残缺的魔术回路，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下一刹那，扭曲的空间瞬间恢复正常，愚者圣堂再一次出现在不远处。但与此同时，几乎耗尽了剩余魔力的她却变得透明起来，像是一道薄薄的幻影，随时可能消失。 怎么可能？ 卢瑟福瞳孔骤缩，心下震动，但立刻反应过来，准备打出早已打算好的第二张牌；不过他不知道，苏启的攻击范围远比一般的魔术师更广，也更加迅速，而现在，他已经进入了后者的攻击范围。 “给我过来！” 巨大引力突然出现，将卢瑟福和他的机巧人偶同时扯向苏启。 “然后上天！” 巨型超灵体单臂具现，屋子一样大的拳头在急速推动下重重撞击在他们身上。 轰！！ 气波震荡，十几道人影同时炸开，向四面八方抛飞。 其中绝大部分机巧人偶直接散了架，剩下的也多半处于大破状态，短时间内无力再战。至于卢瑟福，就算在被撞前紧急使用了魔防和刚体技巧，也是口喷鲜血，骨断筋折，老腰差点断掉，整个人一下子陷入重伤状态。 而这时，苏启两人也终于来到愚者圣堂的大门前。 “谢谢……但不必……浪费……魔力……” 脑海中，罗洁莉尔的语气一如往昔，却断断续续，难掩疲惫。 而在现实里，她也因魔力的稀少难以再驱动身体，只能被苏启抱在怀中，闭上双目，静静的等待着消失的那一刻到来。 “不是浪费，只要再多坚持一会儿，或许我们就能通关呢？” 为了维持罗洁莉尔最基本的存在，苏启正将自己的魔力输入她体内支援。 本来机巧人偶除了维持基本活动的小部分魔力外，绝大部分魔力消耗本就需由人偶使来负责，但罗洁莉尔是接近完美的机巧人偶，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过现在涉临绝境，通过他人传输魔力支持也可以暂时拖延一下。 然而维持罗洁莉尔身体所需的魔力消耗意外巨大，就算苏启的容量是人类极限，恢复速度也远远在其他人之上，也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预计撑不了五分钟。 轰！ 意识沟通中所说的不少，但在外面不过是一瞬间。话刚说完，苏启恰好撞开大门，进入愚者圣堂内部。 他在最中央的巨型婴儿前停下身形，目光一扫，便将视线锁定在地板中央那枚血红色的璀璨魔石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百分百纯净度的要石？罗洁莉尔，可以作为你核心的材料找到了！” 罗洁莉尔曾经给他科普过，由魂力凝结成的要石虽然是最好的机巧人偶心脏材料，本身却也有纯净度之分。像“时之翁”身后带着的那六具神话级人偶，虽然也使用要石制作核心，但纯度不够，无法容纳调和罗洁莉尔这种等级的力量和魔术回路，所以之前也并没有想办法强抢那几枚要石的打算。 却没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在愚者圣堂里意外发现了合格的目标。 说罢，直接飞起一脚，在水晶墙上踢开一个小洞。随后不顾内中的液态魔力流出，巨形婴儿下沉，直接用引力将地板中央那枚魔石扯了出来，放在罗洁莉尔的手中。 “的确……是‘完美要石’，但这不过是原材料而已，还需要一点时间，在里面构建出相应的魔术回路。“ 要石在罗洁莉尔手中绽放出明亮的红光，仅仅只是握着，便让她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意识的沟通迅速顺畅起来。 “那么立刻……” 苏启话还没说完，“时之翁”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突然冲了进来，一脸冰冷的盯着他们两人，“你们想对我的圣堂和要石做什么？” 五十二章已发，但被审核了，明天早上我问一下编辑…… 第五十二章 艺术就是爆炸（上） “什么叫你的东西？” 苏启抱着罗洁莉尔，挡在正缓缓泄漏着液态魔力的巨大容器前，“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吗？它们认得你吗？认得的话你就叫叫看，看它们会不会应你啊。” “圣堂的初始设计图和要石都是我让人送给卢瑟福的，那个废物不过是个施工者而已，这里所有的一切不是我的，又是谁的？” “时之翁”语气森寒，缓步靠近。 “STOP！”苏启右掌往前一按，“如果我猜得不错，后面那东西应该对你十分重要吧？它还是个小小的婴儿啊，你不为它的安全着想一下吗？” “时之翁”看了一眼他身后容器内浑身上下眼睛眨动，因为失去要石镇压而开始缓缓移动手脚，渐渐躁动起来的巨大婴儿，冷笑道：“没错，那又如何？你准备用它来威胁我吗？”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担心，是因为能模拟时间回溯进行修复？不对，我问过罗洁莉尔，那种魔术回路只能回复物质，无法完美修复灵魂，而这东西是大量灵魂的集合体，所以……你的六具人偶中有一具是真正能回溯时间，修复灵魂的存在？” 苏启说着，视线落在“时之翁”身后那具御姐外形的机巧人偶上。其他五具人偶发动魔术时他都直接看到过，而且已经大致推测出他们的能力类型，唯有这一个是例外，很可能就是之前“复活”时之翁替身的那具人偶。 “或许是吧。” “时之翁”不置可否，身后为名“乌拉诺斯”的中年男性机巧人偶身上魔力波动爆发，苏启心中顿时升起警兆。 羽衣式超灵体裹身，瞬间拔地而起，直上穹顶。下一刻，刚才所立之处空间抖动，像一张薄纸似的被撕开，出现一道长达数丈的漆黑裂缝。 隔绝容器内外的水晶墙面瞬间被撕裂，内中婴儿的也被波及，肩部被撕开一道小小的裂口。顿时，裂口处开始缓缓飘散细微的光点，它的身体也颤动了一下，然后……脸部的双眼陡然睁开，巨大的金色瞳孔中浮现出纯粹的戾气。 虽然稍微控制了一下裂缝的范围，但并没有忌惮到不敢在近处动的地步，看来真有保证“婴儿”不灭的手段，但根据魔术原理，一定有代价和限制…… 苏启思绪一闪，念头动处，“时之翁”脚下的地板陡然扭曲、变形、拉长，如短矛般向他下腹部刺去。 但后者似乎早有所料，恰到好处的一步侧移，便轻松避开这次突袭。 那具人偶，似乎能预知危险，但每次发动，都是在主人遇险二三秒之前…… 视线在魔力波动突然绽放的诗蔻蒂的身上一掠而过，苏启一边战斗，一边收集情报，思索该如何运用。 “我说，圣堂之内不得飞行。” 对方的反击立刻到来。话刚出口，如山重压陡然出现，悬浮在空中的苏启身形一滞，迅速坠落。 不过禁止飞行不代表禁止超灵体，再加上他本身的技巧和对刚体的运用，轻轻松松便在半空蹬踏墙壁，借力落地。不过他很清楚，拖的时间越长，能力种类和等级都远不如对方的自己很快就会被逼入绝境，所以绝对不能让对方从容发挥。 轰！！ 容器内的婴儿站起身来，开始锤击内壁。 两人毫不理会，苏启躲开一记无声无息的“存在抹消”后，超灵体具现长刀，直直斩向那具疑似掌握着时间回溯类能力的御姐型机巧人偶。 “时之翁”脸色瞬变，立刻扭曲空间，将那具机巧人偶挪移。但这一举动，便让苏启确定猜想，抓住了这场战斗的又一关键点。 但是还不够……虽然知晓他的人偶能力后，短时间内周旋问题不大，但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很难突破僵局，而且时间拖得越长对我越不利…… 苏启眸光闪烁，一边利用各种手段战术与“时之翁”缠斗着，一边分心四用，在战斗的同时还做了其他三件事。其一，就是与专注改造要石的罗洁莉尔交流。 “怎么样？要多久才能完成？” 毫无疑问，如果罗洁莉尔能够在这里完成核心，短时间内发挥出全盛时期的战斗力，目前只能依附在他人身上战斗的雅赫维虽然不一定毫无还手之力，但也肯定顶不住。 “虽然能凭借我的能力直接改造，但就算有你帮忙，还是魔力不足，这样下去至少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好吧，看来这一场是赶不上了，不我也未必会输……” “时之翁”也知道罗洁莉尔的情况，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在她恢复之前结束战斗，苏启可没把握一直撑上十分钟。 …… 另一边，瓦尔普吉斯学院边缘的某处野地。 安德莉雅站在刚刚坍塌不久的围墙边，静静遥望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学院内部，视线锁定在愚者圣堂的方向一动不动。 “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以那样的存在为对手，就算是他……” 安娜塔西雅走了过来，说到一半，便住口不语。 “主人一定会赢的。” 安德莉雅轻声开口，语气中满是坚定，还有希冀。 “啊啊，虽然那家伙常常胡说八道，有时候很讨厌，但我也不认为那家伙会轻易输掉。” 说至此处，两人都不再言语，陷入沉默，直至片刻后，安德莉雅忽然眼睛一亮，僵硬的面容瞬间变得鲜活起来，满是惊喜。 “主人的消息来了。” 她右手一转，看向掌心，之前罗洁莉尔画下的魔法阵正绽放着明亮的红光；更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魔力源源不绝从魔法阵中涌出，迅速盈满自己体内的魔法回路。 “我看到了。” 安娜塔西雅微微低头看向地面，只见从千百米开外的学院内部到自己脚下，大地表面的泥土层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自行升起、下陷、分开、连接，以大地为画板，勾勒出一幅覆盖学院原址大部分面积的魔法阵图。 “该我们动手了。” 本来只有大概轮廓的魔法阵图被填充细节，片刻完成，她走了几步，移动到一处圆形副阵的中心点，随后看向安德莉雅，“适可而止，不要死撑到底，我们只要阻挡掉绝大部分威力就够了，否则魔法回路和夏娃的心脏被烧融，你也会有危险。” “我明白，谢谢你的关心。” 安德莉雅严肃的点了点头，快步向自己的预定位置飞奔而去。 安娜塔西雅轻叹口气，“你明白才怪呢。” 回想起对方那带着舍身觉悟的眼神，她心中毫不怀疑那傻丫头为了主人的命令，就算燃尽自身也会坚持到底，现在只能期望这个魔法阵足够给力，待会再尽量帮对方多分担一些压力了。 轰隆隆隆隆…… 片刻后，突然地面震颤，大气嗡鸣，一片辉煌的光幕冲天而起，照亮了大半个利物浦。如果这时有人从上方俯视，就能看见一座近二十平方公里的巨大魔法阵在大地之上熠熠生辉，将整个夜空照亮，范围囊括大半个学院原址，还有几百道长长的光路呈辐射状向外扩散，笼罩了绝大部分市区和周边山林。 第五十三章 艺术就是爆炸（下） “那是什么！？” “这么巨大的魔力波动……怎么可能！？学院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山崩海啸般的魔力波动从学院原址方向传来，作为魔术师，在教堂中避难的学院师生等人立刻察觉到那边的异常。 “等等！所有人注意！有什么东西在吸取我们的魔力！！”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观望不远处那地上极光般的光幕时，忽然有人惊叫出声，声音中满是恐慌。 “真的！” “怎么会这样！？” “止不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阻止魔力外流……我们该怎么办！？” “该死！一定是那东西！一定那东西搞的鬼！” “快！大家一起准备结界，试试看能不能阻止魔力外流！” 异状被迅速验证，整个教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好在有教师主持，混乱暂时平息，随后众人试图使用各种方法阻止自身魔力外流，却通通没有任何效果，唯一的例外是学生中的顶尖强者和教授们……只有像他们一样对自身魔力有足够强的控制力，才能抵御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诡异吸力。 “可恶！” 教堂一角，雷真重重一拳打在墙上，脸上满是不甘与恼恨。 虽然他战斗力不弱，但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在魔术修为上是彻彻底底的吊车尾，所以就算如何努力，因为硬实力上的差距，也只能睁睁的坐视自己宝贵的魔力流失。 雷真一直感觉这个夜晚必有大事发生，甚至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与生死，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事情的不断发展也隐隐验证了这一点，但是现在……连魔力都没有，连夜夜都无法操纵，他要拿什么去战斗？凭自己上去肉搏么？ 明明预感到灾难来临，却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想起了过去，想到那个火焰燃烧，赤羽一族被灭的血色夜晚。 “雷真……” 旁边的夜夜看着雷真拳上隐隐出现的血迹，一脸担忧。 雷真身子一震，露出苦笑，“抱歉，夜夜，让你看到我不成气的样子。” 夜夜微微摇头，“雷真才不会输。” 她注视着雷真，明眸之中满是信任与憧憬，斩铁截铁道：“夜夜一直相信，无论什么事，雷真都一定能找到办法克服。” 雷真心中感动，重重点了一下头，露出笑容，“没办法，为了回应搭档的信任，就算被打倒无数次，我也只能去做了。” 他重振旗鼓，正准备继续想办法解决魔力流失问题，忽然发现异样，目光一扫周边，奇怪道：“对了，索涅契卡呢？” 自从一起从学院内撤出来后，马格纳斯立刻离开，索涅契卡却一直跟在他身旁，之前两人还相谈甚欢，没想到这一阵混乱后，对方却是不告而别，突然消失不见了。 夜夜陡然沉默，瞳孔迅速失去高光，变得一片黑暗，随后幽幽道：“索涅契卡……索涅契卡……才不见一会儿就焦急的嚎啕大哭，四下搜索……雷真，就这么喜欢胸大的女人吗？” “等等，这跟胸大不大没关系吧？而且我什么时候嚎啕大哭了？” “果然……雷真开始狡辩了……身为妻子的夜夜，绝不容许雷真去找别的女人偷腥！既然雷真这么想要，就让夜夜来帮你好了！” “等一下……乔豆麻袋……快住手……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扯我的裤腰带啊啊啊啊……” 温馨的气氛瞬间毁灭，来自东洋的人偶师和他的机巧人偶再一次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为教堂内惊惶不安的气氛带来了一丝快活的空气。 …… 另一边，教堂后方的某个僻静角落，索涅契卡·斯妮特金娜刻意避开他人，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来到这里。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只是脑海深处隐隐约约响起某个声音，让她下意识如此行动；正如之前，她突然离开自己的宿舍区，莫名其妙的前往龟之寮，救下那名黑发黑眼的少年，并陪他一起撤离，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样。 “取出约尔曼冈德体内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索涅契卡心中疑惑，身体却自然而然的行动起来。先把约尔曼冈德召至身前，随后将手臂伸入蛇口，熟练的拨动某个机关，让某件物品从蛇腹内滑了出来，接着伸手取出。 这是什么？为什么约尔曼冈德体内藏有这种东西，我自己却不知道？ 看着手中刻绘着大量保护性魔文，用不朽金打造的小方盒，她心中满是疑惑，还有一丝惶恐。 “把它打开。”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 不……别打开……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心中升起浓重的不祥预感，告诉自己不要听命，但身体却径直抓住封口处的旋钮，轻轻转动了一下。 刻绘着的魔文没有任何反应，索涅契卡轻松的将盒子打开，看见放置在盒内的两件东西。一件是形制极古的灰色戒指，戒面的形制是一枚玫瑰十字；另一件是巴掌大小的金色书本，封面上用希伯来文标示着书本的名字——《启示录》。 “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再翻开《启示录》，把前两页的话念出来。” 她着了魔般浑浑噩噩，依言而行。先把戒指戴好，而后翻开启示录，看见第一页写的是…… “我……是谁？” 话音出口，索涅契卡的眼神变得更加朦胧，只剩一丝清明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不……不要……停……下……来…… 她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动手，仿佛提线木偶般又翻了一页，看向页面上的那一行字，轻声念了出来，“我……是灰蔷薇……西丝玛。”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索涅契卡眼中紧剩的那一丝清明瞬间熄灭，随后眸光从最深处重新亮起，双眼变得如深渊般漆黑而深邃。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不再是来自俄罗斯帝国的优秀留学生索涅契卡·斯妮特金娜，而是早该死亡的灰蔷薇西丝玛。 她站在原地，先深呼吸了一次，而后转头看向瓦尔普吉斯学院，凝视了那边照彻四方的壮观光幕几秒，忽地冷哼一声，把盒子塞进大蛇嘴里，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转身向教堂走去。 …… 而此刻，在魔法阵内部，苏启和“时之翁”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魔法阵的发动。 “你到底想做什么？” 愚者圣堂之外，“时之翁”站在被魔阵强化后坚硬生光，表面布满神秘美丽魔纹的地面上，死死盯着对面的苏启。 一段时间的死斗之后，此时的他依旧是中气十足，一尘不染，只是脸色十分难看，背后的机巧人偶也少了一具。 “嗬……当然是……把你这个大魔头……封印在此啊。” 苏启看上去就比“时之翁”惨多了。他喘着粗气，浑身汗湿，左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条左臂，断口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就算是一般人，一看双方的样子就能猜到之前的战斗谁占上风谁被压下，并轻松预测出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但苏启倒不认之前的战斗是自己输了，相反，他认为之前战斗的胜利者是他。 首先，他成功拖延时间，让安德莉雅等人发动了魔法阵；其次，他不但在“时之翁”的猛攻中活了下来，还成功保住了罗洁蓝尔手里的要石；最后，他虽然丢了一条手臂，但以之为代价，却用声东击西，顺手牵羊的策略干掉了能预知未来的诗蔻蒂，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好了铺垫。 而与之相比，虽然丢了一条左臂看上去很惨，却并不怎么影响苏启的战斗力，毕竟现在的他基本已经不靠近战吃饭了。 至于罗洁莉尔，因为有要石在手，已经渐渐缓过劲来，虽然无法战斗，基本的行动却没问题。现在则是牵着苏启右手，全神贯注的在要石内构造繁复的魔术回路，将其他一切交给了前者。 “你们当我是白痴吗？我一眼就能看这个魔法阵根本没有封印的功能，只是封闭和隔绝……” “时之翁”面上冷笑，心里却将警惕提至最高，随时防备对方利用魔法阵对付自己。 “好吧，那我就直说好了，是为了干掉你。” “可笑，就凭连手臂都只剩一只的你？” “哼，你懂个锤子。最近正流行断左臂的主角，我断去左臂，正好借主角气运，实力不降反增……这才是本座的完全体！” 苏启毫不示弱，一脸自信的胡扯。 “是么？那就让我帮你变得更完全一些好了。” 眼见套不出什么话，“时之翁”便不再浪费时间，体内魔力一提，便要再次动手。 却在这时，苏启突然道：“等一下，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定要问你。” “你的死期么？” “时之翁”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一边说，一边激活了“卡俄斯”的魔术回路，准备再给对方来一记狠的。自从魔法阵立起之后，他越来越感觉到威胁逼近，却又不能无法离开，未免夜长梦多，只能尽快把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对方干掉。 “不，我的问题是……你知道艺术是什么吗？” “时之翁”不语，正准备开口发动魔术，苏启自问自答，微笑道：“艺术就是爆炸。” 说话的同时，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壶状的密闭透明容器，里面浸泡着一枚表皮几乎全黑，形状像是苹果的奇怪东西。 为了通过审核君，学到了一招分开发，这是昨天的，今天还有4K…… 第五十四章 工具人的逆袭 金苹果！？ “时之翁”瞳孔微缩，瞬间认出了对手掌中的东西。 不行，绝对不能让金苹果在这里爆炸！ 一瞬间，他脸色难看，彻底失去了从容；但还不等他行动，即将爆炸的金苹果便苏启甩手一掷，在强大引力的拉扯下如一枚炮弹打出，直射向愚者圣堂。 混蛋！！ “时之翁”惊怒交加，面容扭曲，眼神与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愤怒与杀意占据。 他终于见到了苏启的底牌，也知晓了苏启的全盘打算，但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也忽视了对方在城市内用金苹果这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同归于尽”的可能。 因为魔法阵的封锁，现在的他的无法扭曲空间，需要用言灵启动的“卡俄斯”也来不及，只能利用其他机巧人偶的能力硬抗，然而他并没有能正面防御金苹果爆炸的把握。 该死，如果不是那家伙率先破坏了诗蔻蒂…… “时之翁”的思维运转速度远超常人，但在他念头转动的同时，外界的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凭借强大的魔力感知能力，就算视野被遮挡，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无比庞大的能量在圣堂中不断积蓄，膨胀，眨眼间便抵达了爆破的临界点……这种情况下，就算魔力的响应速度与意念挂钩，他也只能在攻击来临前勉强启用除“卡俄斯”之外的一具机巧人偶 诗蔻蒂的能力为预知未来，且已经被破坏，和“卡俄斯”一样无法派上用场……克罗诺斯的“物质回归”虽然能强制将范围内物质回复过去时态，在爆炸冲击中构建一处固定于过去的领域，但耗魔太多，无法持续……乌拉诺斯的“空间操纵”回路被封锁，兀尔德的“因果倒置”只能作用于单体，只能使用贝璐丹迪的“存在抹消”……虽然“存在抹消”消耗的魔力也不少，但以我的魔力剩余量，撑过前几波最强的冲击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念头如流光飞转，立刻便下定决心，激活贝璐丹迪的魔术回路，将能抹消物质与能量存在的无形之力环绕周边，把已方人员完全裹住。 紧接着，刺眼的白光一闪，被上百种魔术加固过的圣堂瞬间崩碎，消融在淹没世界的光之海洋中。 轰隆隆隆隆…… 整个世界先是一刹那的死寂，紧接着破灭一切的光辐射与浩浩荡荡的冲击波如超新星爆发般炸裂，将附近的地面烧融，将空气和其他大量物质变成等离子体，随后高温高压的冲击波与光波一起横扫天上地面，四下八方。 苏启因为早有准备，在扔出金苹果的同时就已经用超灵体将自己层层包裹，用最高的速度向外逃离。所以“时之翁”布置的防御带首当其冲，光辐射与冲击波一旦接触，便无声无息的被抹消成虚无，竟真的在这堪比核爆中心区域的绝境中撑起了一片安全区。 但作为代价，他的魔力正以令人心惊的速度迅速消耗，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师恐怕坚持不了一秒就会被抽干，就算是他也无法长久坚持；而且只要露出一点破绽，以他作为魔术师的脆弱肉体，瞬间就会被侵袭的高温蒸发殆尽。 紧接着，极速外逃的苏启也被光辐射和冲击波依次追上，但他可不像这个世界的魔术师一样普遍脆皮。只要把超灵体压缩到极点，防御力开到最高，在核弹中心区域硬扛他也未必会死，所以此刻已经逃出百米开外的他当然更不会有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执行这个把对方的战术选择拉到和自己同等水平，再用自己苟命能力打败对方的方案。在他的预计中，这一波过后对方不死也残，就算无法直接将其抹杀，虚弱过后的敌人也很可能被自己收走人头。 所以他冒险在城市中使用金苹果，所以他让罗洁莉尔特别设计了这样的魔法阵，所以他特地选择了愚者圣堂这个战场，所以他以一只手臂为代价先干掉了诗寇蒂，然后终于将局势推进到了这里。 最后，在学院外围撑起魔法阵的安德莉雅等人也受到了冲击。 “唔……” 闷哼声中，半跪在魔法圆阵中，右掌按着地面的安娜塔西雅身了一颤，嘴角溢出些许鲜血。 好强……好痛……再这样持续一会儿受伤是必然的，或许连法脉都会受影响，导致魔术资质被废……而作为副阵的我这边都受到这种程度的冲击，作为核心的安德莉雅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安娜塔西雅勉力抬头，一边努力维持着魔阵运转，一边看向安德莉雅那边。可惜视线被炽盛的法阵光芒所阻，只能隐约看见一道同样半跪于地，默然无声的身影，不知对方到底情况如何。 …… 另一边，爆炸中心区域，尽管已经额前见汗，脸色发白，感受到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疲惫感，但“时之翁”还是死死坚守着，一丝不苟的维着附近的防御带。 快了……马上就要过去了……就算愚者圣堂被完全毁灭也不要紧，可以先用“克罗诺斯”重构物质，再用“兀尔德”重构灵体，它们正是为此而存在的……再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消灭罗洁莉尔和那个男人，他们太危险了…… 其实他一直不怎么重视苏启，只是忌惮自己的宿敌罗洁莉尔，但这次的一系列事件很显然都是前者指挥，而他差点被逼入绝境，于是终于将对苏启的警惕度隐隐提升到接近罗洁莉尔的等级。 却在这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突然响起，“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埃文？你想做什么！？” “时之翁”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但现在，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运转魔术，抵抗外界的冲击，根本无法再分神镇压灵魂之内的另一道意识。 “我想做什么？我的主，我的基督，我立约的圣灵，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说话的是真正的时之翁，一个本应该被封印在灵魂深处的意识。 “你怎么能脱离我为你设下的囚笼？” “时之翁”试图拖延时间，只要再有一会儿，只要挺过了这一波，就算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溜了出来，他也能轻松将其再次镇压。 “感谢冥冥中的真神，让你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虽然你的魔道知识远超过我，但一个个我在灵魂之道上的专注与牺牲，终于打造出一把能暂时脱离牢笼的钥匙。” “不可能！你们的一切活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中，绝不可能有时间和空间研究怎么破解我的禁锢！” “呵，你能囚禁我们的身体甚至灵魂，却不能囚禁和看穿我们的思想。就算你一次次抹杀这具灵魂中搭载的人格以积累魔力，但最底层的残痕却难以消除，我们用尽一切手段一代代积累，一代代拼凑，终于得到了最终的结果。” “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没错……”时之翁的声音无比平静，也无比决绝，“摩西、以赛亚、耶利米、以西结、保罗……从摩西将你从赫尔墨斯的金子塔封印中带出，一直到近四千年后的现在，你抹杀**了我一次又一次，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没用的！有‘圣约’限制，就算你脱离囚笼，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但……我能伤害我自己。” 话音落下的同时，时之翁的意识陡然自灭，无声的归于沉寂。 下一刹那，因为与灵魂联系最紧密的主意识突然自灭，灵魂立刻动荡，连带与灵魂紧密联系的魔力也出现巨大的紊乱，维持防御带的魔术回路顿时一滞，露出了一丝破绽。 而就是这一丝裂隙，让原本完全被抵挡在外的光辐射与高温气体瞬间涌入，将“时之翁”与他的机巧人偶点燃，变成五具燃烧的火炬。 虽然只要主意识沉寂，“时之翁”就能完全掌控他的躯体与魔力，只需要几秒就能将混乱的魔力重新梳理清楚，但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可笑……我竟然会败在自己打造出来的工具手里……但是还没完……还没完……我的命……才不会轻易在这里终止…… 在身体被极端高温完全蒸发之前，“时之翁”面目狰狞，眼中闪过无尽的愤怒与恼恨，但其中……并没有绝望的色彩。 …… 与此同时，校外众师生避难的教堂因为距离很近，也感觉到了巨大的震感，还有很多一直观注那边的人看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刺眼闪光。 若不是罗洁莉尔设计的魔法阵连光线强度也考虑进去，说不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当场变成瞎子。 片刻后，一切异象渐渐平息。 “我们的学院……还存在吗？” 远远望着法阵光幕后翻腾不休的巨量烟云与尘幕，绝大多数学生已经是一脸麻木，满心绝望。经过三番五次惊世骇俗的地图炮打击，他们已经对学院和夜会的存续与否失去信心，里面大概连地基都没了，再要继续下去所有的建筑物都要重新建筑，而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雷众也在观众之中，一边听着旁人的议论，一边双手紧握成拳，心中躁动难耐，但想发泄火气也找不到对象和理由。 如果学院消失，夜会无法继续进行，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目标继续进行？ 正当他紧张不安，思索出神时，一只收起的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 “索涅契卡小姐？你回来了？” 他回过头，看见一位身着华丽贵妇装束，手执折扇，长卷发蓬松优雅，气质稍显冷傲的少女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雷真同学，请跟我出来一下。” 后者淡淡说罢，便径直转过身，向教堂之外走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索涅契卡她…… 雷真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然而刚走出几步，便觉衣袖突然被人从后方扯住，不得不暂停脚步，转头看去，夜夜低垂着头，长发披散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呃……夜夜，千万别误会，我和索涅契卡小姐不是去约会，是有正事要谈，你也可以一起来。” 雷真额前隐隐渗出几滴冷汗，生怕自家的机巧人偶再一次暴走，但随后夜夜便抬起头来，神色认真道：“雷真，要小心。” “要小心？你指什么？”前者眉头微皱。 夜夜微微摇头，轻声道：“夜夜也不太清楚，但感觉那个女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么……” 雷真沉吟着，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正静静看来的索涅契卡，也轻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夜夜，我会注意的。” 随后，带着夜夜，在索涅契卡的引领下离开这处大厅，走向附近的一片小巷。 …… 片刻后，原学院边缘的某处，安娜塔西雅刚感觉到魔法阵内的冲击终于渐渐平息，便见身下光芒一闪，尺度巨大的魔法阵突然消失不见。 随后，刚才被阻挡在内的热浪与尘埃终于扩散开来，像一片流淌的巨大灰雾淌过大地，将她的身影淹没。好在金苹果虽然与核弹十分相似，但终究还是魔法的产物，并没有太强的辐射，否则人类可不能靠得这么近。 “呼……” 安娜塔西雅站起，身子晃了晃，马上稳住，随后左手往嘴角一抹，掌心满是血迹。 “金苹果……不愧是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女人研发出来的的东西，差点没能坚持下来……” 她望了一眼尘雾笼罩的学院内部，仍对刚才的冲击心有余悸，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强忍着身体的空虚与隐痛，快步踏入尘幕中，迅速向安德莉雅的位置小跑过去。 两者之间相隔不远，没过多久安娜塔西雅就见到目标，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半跪在魔法阵中，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震，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刻跑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心翼翼道：“安德莉雅，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少女便软软倒在地上，身下赫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第五十五章 还没凉透 原愚者圣堂所在，浓厚的尘雾还未完全散去，地面上镶嵌着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陷坑。坑壁内侧呈现完美的弧面，表层的土壤沙石被超高的温度烧融，像是铺了一层玻璃似的银亮晶体。 附近空气扭曲，高温未褪，地面上偶尔还残留着些许火苗，烧焦的石块和植物根茎等杂物冒着一缕缕细细的青烟。 苏启用超灵体隔绝外界，牵着全神贯注于要石的罗洁莉尔行走在之前的爆炸中心区域，很快就找到了“时之翁”他们最后死亡的场所——因为他们之前的抵挡，周边的地面都被烧融刮去了好几层，唯有他们所处之地高出周边地面一截，十分显眼。 “没有通关提示，看来那家伙还没凉透。” 苏启走到那片显眼的圆形区域，目光一扫，地面上除了几道焦黑的痕迹，只剩下一本金色的书册遗留，且外表看上去丝毫未损。 “启示录？” 他用念动力将书本捡起，看了一眼封面上的书名，将之翻开。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但通过真实之瞳，却发现看似空白的书页上布满了大量极其细微的陷痕，那是无数密密麻麻，人类肉眼难辨的微小魔法阵。 借助坚固的外壳保护，书中的魔法阵没被毁灭，还有一道道细微的魔力在其中流转。 苏启试图辩别，但知识储备不够，魔法阵也并非现代风格，于是果断把书移到罗洁莉尔面前，“罗洁莉尔小姐，百忙之中打扰一下，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书上的魔法阵是什么效果？” 后者抬头看了一眼，又立刻把视线集中在手里的要石上，简洁道：“意识投射，幻象，魅惑，信息的记录与传输。” “传输？能追踪到接受方的位置么？” “可以试试看，但现在没时间。” “明白，就先等你把核心修复，反正也不差这一点。” 苏启先把《启示录》扔进个人空间，随后看向安德莉雅那边，顿时眉头微皱，一声轻叹，“那个笨蛋，又出事情了。” 随后带起罗洁莉尔，飞快的赶到安德莉雅两人所在之地。刚刚从空中落下，便看见安娜塔西雅抱着前者，一脸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苏启！你终于回来了！快，快来看看安德莉雅……等等，你的手……” “没事，不过是断了根手而已，不影响战斗力，大不了以后再接根机械义手就好。” 苏启快步走到两人身旁，半蹲下来，从她怀里抱过安德莉雅，仔细打量了一下，低声道：“夏娃的心脏因为过载烧融了，最基本的生命回路正在崩解，灵魂也马上会随之消散……很遗憾，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这话当然不是推脱，而是因为所掌握的技能的确不擅长治愈和恢复。毕竟回档能力在身，没有什么是死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多死几次。 不过硬要仔细清点的话，他还是有一个治愈类技能的，那就是逆鳞自带的，某个他还从来没有用过的子技能——“斩秽”。然而这个技能局限于斩除人体内的病气与秽气，连断肢再生都没办法，更不可能修复安德莉雅濒临崩坏的心脏。 “怎么会！？” 安娜塔西娜一脸难以置信。在她想来，苏启看上去神通广大，应该会有办法拯救安德莉雅，但事实是，对方让她失望了。 “怎么可能没办法？”她紧紧盯着苏启，眼神中满是期盼，甚至还有一丝恳求，“她可是因为你的命令，才拼上性命坚持到底的，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对吧？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她和安德莉雅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苏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没有就是没有。安德莉雅是我的机巧人偶，我当然也很想救她，但是我不擅长恢复和治疗，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一旁的罗洁莉尔，“罗洁莉尔倒是擅长修复机巧人偶，说不定能通过手术把安德莉雅救回来，但她自己现在也处在消散的边缘，就算有要石减缓也撑不了多久，根本没精力也没时间做手术。再过一会儿，等她渡过难关倒是可以，但安德莉雅恐怕也撑不到那时候了。” 安娜塔西雅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道：“说谎。” 苏启眉头一皱，“你说我什么？” “为什么？”安娜塔西雅缓缓抬头，脸色冰冷，看苏启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可疑的陌生人，“为什么明明安德莉雅濒死，你还能这么冷漠，这么理智呢？其实你根本不在乎她对吧？” “你的脑补太多了。” “或许你不是无法救她，而是不想救她对吧？” “不好意思，我远没你幻想的那么冷酷。” “真谦虚呢。在卧底的那段时间里，你明明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同类和大量无辜者被杀吗？” “时机未至，而且那时的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强大。” “呵，十几年来，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么？” “……” “因为离开至圣所没用了，之前就想把安德莉雅一脚踢开，被她不断请求再加上罗洁莉尔小姐帮忙才勉强留下，但内心里其实觉得她十分碍眼。而这次正是个好机会，可以一劳永逸的摆脱她的纠缠，你……是这样想的吧？“ “够了！！”苏启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又懂我什么？别用你那毫无根据的臆想来揣测我的想法！” 话刚出口，他眼神一滞，怔在当场。 我……生气了？ 苏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不是演戏，不是思考斟酌过后刻意给出的回答，而是在怒气推动下，情感脱离理智的樊笼，自然而然发出的声音。 虽然那股怒气很淡，虽然并不持久，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说明了人性流失的情况正在好转。 “没错，我不懂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安娜塔西雅深深注视着苏启，露出苦涩的微笑，“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冷漠的看着我去死吧。” 这种情绪波动…… 苏启眉头微皱，正要说话，虚弱之中透着浓浓恋慕的声音在怀中轻轻响起，“主人……” 他心中一动，低头看去，怀中的安德莉雅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正仰着小脸，用小狗般亮晶晶的眼神痴痴看着自己，“主人……这一次……安德莉雅……有帮上忙吗？” 苏启沉默片刻，轻叹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满足了她的期待，柔声道：“嗯，帮了大忙了。如果不是安德莉雅主持魔法阵，挡住了金苹果爆炸的余波，城市内的无辜民众一定会大量伤亡，那样一来，我可是会内疚到自杀的。” “太……好了……” 少女露出幸福而满足的微笑，吃力的拉住主人的手掌，把脸颊贴上去蹭了蹭，缓缓闭上眼睛，再一次昏睡在苏启怀里。 “真的……没办法了吗？” 安娜塔西雅如梗在喉，语气沉重中透着丝丝悲哀与希冀。 苏启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道：“你什么时候和安德莉雅关系这么好了？” 安娜塔西雅先是一滞，随后冷冷道：“现在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她没有回答，是不想回答，也是不敢回答，所以才会明知那名少女忌惮着自己，还是喜欢她，接近她。 “算了，如果实在不行……” 已经隐约得到答案的苏启没有再纠缠，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回档。 首先，这个世界走到现在，时间跨度甚至还不到半个月，意味着他这次一旦回档，就要从零开始，重复许多事件。这也就罢了，毕竟评价和浪费一点时间没有生命重要，他也无法因为这一点困难就抛弃安德莉雅。 更让他为难的是罗洁莉尔对回档的疑虑，还有他自己之前的承诺；但是如果回档，还有能力本质是时间回溯，皆大欢喜的可能性，而如果不回档，安德莉雅的死亡就将成为定数…… 想到这里，苏启叹了口气，看向罗洁莉尔，语带歉意道：“万能的罗洁莉尔大人，你有什么办法吗？如果没有的话……“ “你就准备使用那个对吧？” 话至半途，罗洁莉尔便看了过来，清澈的红眸如明镜般映出他的影子。 “很抱歉，但是……是的，我会那么做。” 苏启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说到底，虽然罗洁莉尔的能力远远不是安德莉雅所能媲美的，但她们的生命之重在他心里并不存在谁比谁轻的问题，所以他会做出更有希望，相对公平的选择。 凝视了苏启几秒，罗洁莉尔露出淡淡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做好准备吧。” “什么的准备？” “我需要魔力，大量的魔力，如果能提前完成核心，或许能及时救回安德莉雅。” “但是现在，我已经把所有魔力全部供应给你了，还是不够。” “生灵的血肉也能转化成巨大的魔力，越是强者的血肉越是如此。” “原来如此，还有自我献祭的办法。” “但是过程会很痛苦，而且一旦生命力被抽空，就会死亡。” “呵，对我这样的猛男来说，区区痛苦，不过是凉风拂面而已。”苏启斩钉截铁道：“而且男人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不行，就这样干了！” “也算我一个吧。”安娜塔西雅的脸色缓和下来，“虽然以我的力量，就算把命搭上可能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但是能多增加一点成功率是一点。” “那么在我身边坐下，我们马上开始。” …… 另一边，索涅契卡带着雷真和夜夜来到教堂后方，那个她刚刚来过的僻静角落里。 “索涅契卡小姐，你带我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双方终于停下脚步，雷真看向背对自己的索涅契卡，一边开口询问，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周边，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伏兵的痕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在半路上，魔法阵已经熄灭，魔力流失的现象已经停止，他体内也稍微积累了一些魔力，虽然难以进行持久激烈的战斗，但发挥夜夜的基本能力已经没有问题。 再加上这里离教授们所在的教堂很近，参考对方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只要对方没有埋伏，就算翻脸，他也有把握坚持到其他人听到动静赶来。 “本来只是想防备万一的，但是现在……”索涅契卡转头看向学院方向，面色沉凝，“我能感觉到，她输了。” “她输了？她是谁？” 索涅契卡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走到雷真面前，“她是赫维雅，也不是赫维雅，她是时之翁，也不是时之翁……难以想像，明明应该是世界最强的存在，却突然输了；但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就只能按照命令启动后手。” “索涅契卡，你到底是谁？” 雷真眉头微皱，下意识后退，突然……索涅契卡身边的大蛇偶陡然发难，似一抹黑色的闪电弹射而出，用远比之前更快更灵动的动作瞬间冲到他面前。 好快！ 雷真瞳孔一缩，急忙后撤，但立刻就被对方事先布置在地上尾巴绊倒，接着蛇尾翻卷，一下子就把他捆了起来。 “雷真！！” 夜夜心下大急，立刻踏地冲来，却被一层魔防障壁所阻。 轰！！ 毫不犹豫的一拳轰出，却只在障壁上砸出几道裂痕。 她没有放弃，用最快的速度再次攻击，连环拳打得气浪迸溅，障壁撤抖不已，几息之后终于崩碎，被她冲破，然而……雷真早已被大蛇捆成了木乃伊，脑袋就放着巨大的蛇口中，只要索涅契卡命令一下，当场就要和学姐一样被咬掉脑袋。 “停下。” 索涅契卡双手抱胸，冷静开口。刚刚冲到近前的夜夜立刻停下，拳风拂面，却不能伤其分毫。 “如果不想你的主人掉了脑袋，就给我乖乖听话。” “索涅契卡，你想干什么！？” 雷真努力挣扎，却毫无作用。 索涅契卡看着咬牙切齿，愤怒瞪着自己的黑发少女，冷笑道：“别担心，不会伤害你的机巧人偶，相反，我只是要帮她觉醒真正的自我而已。” 第五十六章 被安排了 “胡说！” 雷真心里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明知对方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还是咬牙硬撑道：“夜夜就是夜夜，现在的夜夜就是真正的夜夜，才没有什么真正的‘自我’。” “呵，可悲的预言之子。” 索涅契卡……不，现在应该称呼为灰蔷薇西丝玛。 她转过身，伸手抓住雷真的下巴，上身前倾，属于“索涅契卡”的精致容颜凑近，嘴角扬起，带着嘲讽的微笑道：“你以为你所看见的是真实吗？你以为你的人生是真实的吗？不，你的一生，你的一切都不过是某个人按照预言排布的剧本，而那个人，就是跟在你身边，看似全心全意依恋着你的少女啊。” “哼，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危言耸听而已，你以为我会信吗？” 雷真依然嘴硬，但心里的不安却越加浓重。 “才不是！”夜夜也怒视西丝玛，“夜夜才不会是什么幕后黑手！坏女人，别想离间雷真和夜夜的感情！” 后都毫不在乎，自顾自道：“七七成倍之夜，六种萌发之时，人将为神之代言。其仿若完璧之玉。权威首当倾覆，纳异邦人之谒……然神子降世，君临天之御座。届时请看，其人之身侧即侍神性机巧……这个预言是真实的，异邦人就是指来自日本的你，而侍立于身侧的自然就是你的机巧人偶夜夜。 “不过预言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而是神性机巧，你只不过是个道标，用来确定出神性机巧的标记罢了。所以那个人才会大费周章，不但将预言散播至整个世界，还亲自改头换面，通过各种精心安排来到你身边，否则你以为花柳斋真的能造出足以成为神性机巧的素体么？” “你说……夜夜来到我身边也是某个人精心安排的剧本？” “不止如此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赤羽一族被灭也是因为某个预言，而那个预言归根结底也是那个人的手笔，为的就是让你完美按照他所预见的那个未来前进。” 雷真脸色冰冷，“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现在看来，你应该和那个人是一伙的不是吗？” “因为我喜欢啊。”西丝玛脸色带着恶意满满的微笑，“因为我现在很不高兴，所以想看看别人绝望的样子高兴高兴，这个理由难道不行么。” “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如果没有证据，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扯。” “证据当然有，而且近在眼前。” 她放开雷真，转头看向夜夜，眼中闪过一丝既恨且惧的复杂情感，又轻哼一声，将之压下，冷冰冰道：“看着吧，等我让那个人苏醒，你就会尝到绝望和幻灭的滋味了。” “臭女人，你想做什么？” 夜夜下意识摆出架势，一脸警惕道：“夜夜就是夜夜，永远是雷真的妻子，想让夜夜伤害雷真是不可能的！” 不妙……再继续下去一定会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想办法……快想办法摆脱困境……否则我……或许会失去夜夜…… 巨大的恐慌从心底涌出，雷真绞尽脑汁思考对策，丝毫没有吐糟那个老梗的心情。 “呵，现在的你是这么想的，过去的你却正好相反。” 西丝玛不紧不慢的走向夜夜，对其刚才的发言只感到可笑。 她的机巧人偶约尔曼冈德所搭载的魔术回路为“因果倒置”，与“时之翁”所拥有的兀尔德一样，效果为逆转个体时态，将其状态完美回复到从前的某个时间点。 而夜夜现今这具身体过去的使用者正是雅赫维。在几年之前，为了完美符合预言，实现自己的计划，她更改了花柳斋的记忆，并自主陷入沉睡，封印大部分能力，再分裂出一个空白的新人格，让她代替自己成为了“夜夜”。 所以只要西丝玛用因果倒置将夜夜的时态逆转，就能让雅赫维立刻回归。而她深知，那个人是个视众生人蝼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上位者，对雷真另眼相看什么的……这种可能性连一丝一毫都不会有。 “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的大蛇就会咬掉那小子的脑袋。” 西丝玛一边威胁着，一边来到夜夜身前，正准备使用“因果倒置”将雅赫维的意识唤回，后方的雷真突然大吼，“夜夜快跑！！” 巨大的声音如惊雷般击碎附近的寂静，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另外两人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夜夜立刻转身飞奔，向外面的幽暗冲去。这并非她不在意自己主人的生死，而是她完全相信主人，习惯在战斗中绝对遵守主人的指示，所以尽管心中担忧到极点，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 “给我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西丝玛高声厉喝，心念动处，大蛇的身体猛然绞紧，挤得雷真脸色涨红，浑身骨骼似乎在咯吱作响。 但他丝毫不惧，强忍着痛苦叫道：“继续跑！找人帮忙！只要你没落在她手里，她就不会杀我！” 夜夜的背影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前冲，速度再快三分，马上便要没入夜色中。 “找死！！” 西丝玛脸色一寒，大蛇立刻张开大口，一枚炮弹射出，尖啸着向那道身影砸去。 轰！！ 火光炸开，一片花坛被炸塌，但夜夜在炮弹临身前成功飞扑躲开，在地上滚了一圈，头也不回的冲进夜色里。 “该死！” 大蛇将头低下，西丝玛踏上蛇头，一边操纵它紧追上去，一边将雷真甩上来，发动刚体，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脸面逼近，眼中满是杀气道：“小子，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为您……自己着想，我觉得……还是留我一条小命……会更有用处。” 雷真涨红了脸，艰难的开口发声。 会被杀吗…… 说话的同时，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观察着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满是紧张和忐忑。 虽然因为无可奈何赌了一把，但他对眼前的敌人了解实在不多，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自己不会被杀泄愤，但是……比起两人一起陷落在这里，他宁愿牺牲自己，也想让夜夜逃走。 “呵，自以为是的臭小子，你以为我会按照你所想的去做么？” 西丝玛冷冷一笑，掐住雷真脖子的手指不断捏紧，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却在这时，脚下的大蛇忽然停了下来。 “嗯？” 她暂时停止手上的动作，目光往前一扫，赫然发现前方的路口处有人挡道，而刚刚逃走的夜夜也在那里。 “金蔷薇，阿斯特丽德……” 看清那道人影的瞬间，西丝玛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咬牙切齿，眼神中满是恨意与杀意。 “你这贱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等，学院那边的金苹果，难道是你放的？” 她一记手刀击晕雷真，扔在脚下，随后操纵大蛇上前，垂下头，相隔丈许距离死死盯着对面那道身影。 “哼，那是别人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不来？” 阿斯特丽德脸色先是一冷，随即露出笑容。身后除原本的两个狮子型和鹫型人偶，还有一具高大的黄金骑士，以及骑士肩上立着的一只黑色乌鸦，而夜夜就被放在狮子型机巧人偶的背上，正处于昏迷状态。 她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对面的黑蔷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个本来早该死掉的废物，现在看来，你上次果然是在假死吧？而目标……” 她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夜夜，“似乎是这个机巧人偶？” 可恶，最麻烦的状况出现了……现在的我对上她胜算不高，应该尽可能隐藏夜夜的真实身份，但是…… 西丝玛心念电转，冷淡道：“虽然不抱希望，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把她交给我。” 金蔷薇微微歪头，笑容满面道：“好啊，过来抢吧。” “哼，区区一具机巧人偶，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需要她，只不过是想用她来威胁她的主人，也就是脚下这小子，办起事来更加方便而已……你以为能用她来威胁我？” “哦？那为什么还要让我把她交给你呢？” “我说过了，只是想让这小子更加配合，不过就算没有她，我也一样有办法控制这小子。” “是吗？” 金蔷薇说着，走到夜夜身旁，漆黑的左臂忽然探出，狠狠向她的脑袋抓去。 西丝玛知道，前者的左臂上有腐蚀性极强的瘴毒，这一爪下去能轻松把夜夜的脑袋捏烂，顿时心头一跳，下意识惊呼道，“等等！” 话音出口才反应过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与此同时，金蔷薇的手指精准的停在夜夜头顶，只要再稍微往前一点点就能触及发丝，但恰好还隔着一线距离。 “果然……”她看向西丝玛，微笑道：“如果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应该不会让你这么着急吧？” 西丝玛沉默片刻，终于道：“好吧，我们可以合作。” 没有一点干货根本无法打动金蔷薇，正面对决又没有胜算，她准备有选择性的透露出部分真相，再找机会将雅赫维唤醒，只要成功，金蔷薇在那个人面前根本就无法造成威胁。 “哦，合作什么呢？” 虽然比起合作，金蔷薇更喜欢独吞，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清除竞争对手之前多套取点情报。 “在这里还有什么好做的？”强忍着对对方的厌恶和愤恨，西丝玛冷冷道：“当然是怎么让神性机器降临的问题。”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忽然从幽暗的夜色中响起，“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呢。” 说话之间，身着白色华贵晚礼裙，名为葛洛丽雅的银蔷薇不紧不慢的从右侧黑暗中走出，背后跟着一条漂浮在半空或，似鲸似鳄的机巧人偶。 “还有我也是哦。” 空间裂开，一只白骨巨手伸出，一袭黑色连衣裙的黑蔷薇赛菲菈踏于其上，出现在左侧，微笑看了过来。 “呵呵，所有人都来了，我也不能缺席呢。” 最后，一位身着淡紫和服的美艳妇人出现在右侧，与银蔷薇隔了丈许距离站立。 “啧，你们这群裱子来得倒是挺快。” 金蔷薇目光一扫，脸上满是不爽。 “真是难过啊，我可不想被真正的裱子这么称呼。” 黑蔷薇依旧和她针锋相对。 银蔷薇淡淡道：“这边的异象太过明显，只要不是瞎子和聋子，就不可能没有发现吧。” 紫蔷薇直接将目光投向西丝玛，“灰蔷薇，不要再废话了，告诉我们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者环视一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没有向你们提供信息的义务，我的合作者只有抓住那具机巧人偶的人而已。”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目光一转，视线瞬间落在了金蔷薇阿斯德丽德身上。 “是想利用我们先除掉金蔷薇吗？” “或许之后还能坐看我们相争，尽量减少竞争对手。” “连真实与否都不知道，我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她们一下子就看破了西丝玛的打算，所以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看向后者，想要听听有没有更多的干货。 西丝玛不答，反而看向金蔷薇，“阿斯特丽德，你愿意把神性机巧的线索和这么多人分享吗？” “够了！” 阿斯特丽德环视众人，毫不客气道：“一群废物，我才没时间和你们勾心斗角。直说吧，神性机巧我势在必得，线索也好，还是这小子和他的机巧人偶也好，我全都要。” “呵……”黑蔷薇立刻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说出这种话？脑子浸水了吗？” 阿斯特丽德也冷笑，“看到刚才的爆炸了吗？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们，那样的金苹果，在这座城市里还埋着六个呢？” “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第五十七章 苏醒 金苹果的威力有多大，她们刚刚才见识过，那边烟都还没散尽呢。 毫无疑问，如果六个金苹果一起爆炸，只要布置得当，把整个利物浦夷为平地也完全没有问题。而在那种规模的爆炸下，即便是身为顶尖魔术师，且各有手段的她们也无法抵挡。 当然，无法抵挡不意味着无法逃跑。 蔷薇的魔女们每个身后都掌控着巨大的势力，类似空间转移之类的长距离移动手段并不缺乏，同时本身实力高强，只要不是身处爆炸中心，稍微抵挡一下争取时间并不难；然而一旦利物浦这个神性机巧诞生的舞台被毁，事态是否还能如预言中所说的那样进行就不知道了。 “你疯了吗？”黑蔷薇死死盯着阿斯特丽德，“这座城市里可是生活着五十多万人。” “你才是傻了吗？” 后者冷笑，讥讽道：“活了几百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乎这种小事。如果不是你运气好，有家族传承的‘冥界’傍身，像你这样的蠢女人早就不知道腐烂在哪个角落里了。” “没错，我就是运气好。至少我不像你，冷血的和野兽一样。” “阿斯特丽德，你想和在场所有人为敌吗？”紫蔷薇冷声质问。 金蔷薇不屑嗤笑，“老女人，能不要浪费时间说废话吗？” 银蔷薇淡淡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金蔷薇露出微笑，“那要先炸一个给你们看看吗？” “等等……” 黑蔷薇脸色微变，试图阻止，但金蔷薇毫不理会，没等其他人回答，便转头对站在金甲骑士肩上的乌鸦道：“立刻引爆第六号。” “谨尊您的吩咐。” 那只乌鸦眼中红光一闪，口吐人言，随后用某位女性的清冷声线道：“第六号金苹果已激活，倒计时十秒，十、九……” “停下！”黑蔷薇厉声道：“你应该很清楚，金苹果威力虽强，但不意味着我们无法逃离。除非你连自己一起炸，或者放弃神性机巧，否则就算催毁了整个利物浦，我们也未必会死。而你，却一定会在之后被所有人围攻。” “五、四……” “那又如何？”金蔷薇张狂大笑，“神性机巧的主人只能是我，否则就亲手把它毁掉。至于围攻，你以为我会怕吗？白痴！” 话音落下的同时，乌鸦口中的倒计时终于归零。 下一刻，远处的地平面上一道光芒闪耀，巨大的火球在利物浦港口外的某处近海小岛上升起。 轰隆隆隆隆…… 地震天摇，山壤破碎，刺眼的光芒照亮整个海面，不过几平方公里的小岛瞬间消失，数以百吨计的海水也在同时被蒸发。浩大的冲击波随后炸开，巨浪飞溅涛天，山一样庞大的波峰在海面上涌起，层层叠叠汇在一起，化成一道横推海面的巨大海啸，向着利物浦的港口冲去。 片刻后，海啸击岸，拍碎码头，吞没渔船，掀起的浊流倒灌入沿岸市区，大量人与物被卷入其中，转眼便成泽国。 而在那之前，不断向外扩散的冲击波先一步抵达，化成风暴穿街刮巷，席卷整个市区，很快来到瓦尔普吉斯学院附近，吹得阿斯特丽德等人衣裙飞扬，猎猎作响。 “如何？现在相信我不是在开玩笑了吧？” 阿斯特丽德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欣赏其他人阴沉的表情。 但很快，银蔷薇率先轻叹口气，“不得不承认，阿斯特丽德，你的确是个危险的疯子，让人实在不想和你搭上关系；但你以为仅凭这样就能让自己称心如意，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们了？” “哦，葛洛丽雅，你想说什么？” “就算亲手毁掉也绝不能让其他人得到，这种决心可不是你一个人独有的东西。” “呵呵，就算这个城市五十万子民死伤殆尽也没关系吗？大英帝国的王妃殿下。” 她随手撩了下额边鬓发，淡然微笑道：“能为帝国的霸业献上自己的生命，这是他们的荣幸。” 紫蔷薇也道：“不可否认你现在占据优势，但仅凭这点就想让我们毫无底线的退让是不可能的，而且一开始就肆无忌惮的破坏规矩，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她的根据地是日本，英国人死得再多她也毫无压力，说不定还会暗暗欣喜削弱了英国这个老牌列强的力量。至于金蔷薇真的毁灭利物浦，一拍两散的可能性，她不认对方会轻易放过这次能一举夺取整个世界的机会。 黑蔷薇只是紧紧盯着阿斯特丽德，没有说话。虽然她心里很想嘲讽对方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但也不想过度刺激那个疯子。 灰蔷薇则是默默思考要不要先虚以委蛇，暂时投靠金蔷薇，反正只要能唤醒雅赫维她就赢了。 而就在局面陷入僵持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金蔷薇大人……”那只乌鸦突然飞起，落在离阿斯特丽德更近的，狮子型机巧人偶的头顶，用平静的声音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金蔷薇眉头一皱，冷冷道：“什么事？如果只是浪费时间，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教导一下你该怎么辨别可以说闲话的场合。” “属下惶恐，那个重要的消息是……”话说到这里，乌鸦的语气突然由恭敬变成了嘲讽，“是因为您过于疯狂、愚蠢、残暴、还有阴毒，连我们这些下属都无法忍受，所以决定背叛您，心里变态的金蔷薇大人……这个消息足够重要么？” 阿斯特丽德眸光一闪，眼中涌动着令人胆寒的浓郁杀意，“月桂，你知道自己在找死吗？” “当然知道，只要您能逃过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受尽酷刑，被您碎尸万断吧？但前提是您还能活着回来。” 说罢，乌鸦转头扫视众人，“各位蔷薇大人，我们想和诸位做一个交易。如果各位能杀掉金蔷薇，我们就把还安置在这个城市里的其他几个金苹果取出，并保证绝对不再涉及这座城市里的争斗；而如果让金蔷薇离开这座城市，在我们死之前也一定会引爆其他金苹果，让神性机巧的预言成为泡影。” 在乌鸦型机巧使魔背后操纵的，正是曾经在至圣所外试图刺杀苏启的执刑者小队。她们本来想利用苏启和罗洁莉尔杀掉金蔷薇，但现在情况有变，一时间找不到苏启，再加上以四对一和自己这边的布置，想来十拿九，便临时改变了计划。 “很好！很好！！” 大上风的时候被队友背刺，形势倒转是什么感觉？ 阿斯特丽德怒极反笑，气出了颤音，“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布满漆黑瘴气的左手狠狠向那只乌鸦抓去。 但是下一刻，心中陡然生出警兆。 砰！！ 乌鸦忽然炸开，血肉黑羽飞溅向阿斯特丽德，却被一层魔力障壁挡住。 但是她虽然无伤，狮子型的机巧人偶也被炸掉半个脑袋。头颈染血的狮身微微一震，便砰然倒下，连背后的夜夜也被染上血污，滚落在地。 下一刻，又一只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路边一支路灯上，俯视下方，口吐人言，“各位，现在她的‘万物流转’已经无法使用，剩下两名人偶的魔术回路为‘绝对王权’和‘长距传送’，我们将在此见证金蔷薇的死亡。” 阿斯特丽德抬起头，死死盯着乌鸦，语气森寒道：“等着，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呵，狠话等你能活着再见我们再说吧。” “蠢材！你们以了为距离远，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愚蠢的是你！既然敢背叛，你以为我们会不防备你在我们身上留下的远程诅咒？别白费力气了。” “哈，真是可笑。你这蠢货，竟然会被自己的下属背叛，还千方百记的要杀你……”黑蔷薇毫不客气的大声嘲讽，随后笑容一敛，冷着一张脸道：“我很欣赏他们弃暗投明的勇气，所以就让我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好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阿斯特丽德背后的地面上裂开一道丈许长的缝隙。里面熔浆流淌，硫磺气息弥漫，一只比成年人还大的白骨巨掌突然出裂隙中探出，狠狠向前者砸去。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把一个疯子留在这处舞台都太危险了。” 银蔷薇身后的鲸型机巧人偶忽然崩散，化成无数蚊子大小，长满尖锐利齿的小鱼蜂拥而出，像一团乌云般向阿斯特丽德涌去。 “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紫蔷薇心念一动，几十上百只浑身冒着青蓝色火焰的鹭鸟型式神在背后浮现，化成一道道青蓝色的火箭向阿斯特丽德扑去。 “一个疯子，的确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灰蔷薇眸光一闪，也随着其他人发动攻击。操纵大蛇张开大口，一发炮弹便向阿斯特丽德轰了过去。 顿时，乱战爆发，五位蔷薇魔女，世界上最顶尖的魔术师战成一团。 只见气爆炸开，地面崩裂，路灯弯折，焰光乱闪，刺耳的尖啸响撤四方，白骨巨兵仰天咆哮，狰狞百鬼前扑后继，乌云般的危险飞鱼横冲直撞……不过片刻，整条街道便四下坍塌，地面崩裂，宛如暴风过境，一片狼藉。 而以一敌四，阿斯特丽德当然不是对手。连翻攻击源源不断的袭来，她连启动骑士机巧人偶，用传送跑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凭借着自己深厚的魔力、高超的魔力运用技巧、还有老练的走位尽量躲闪，试图脱离。 但即便如此，也很快被打得遍体鳞伤，还被那些怪鱼吃掉了整整一条右臂。 “终于碰到了！” 与此同时，黑蔷薇一直摸鱼划水，就在所有人最紧张，金蔷薇就要被其他三人打爆的这一瞬间，她终于抓住机会，操纵大蛇将躲在地上的夜夜卷了过来。 “给我醒来！” 她毫不犹豫的启动魔术回路，一只手抓住夜夜，一只手握住大蛇的尾尖，将“因果倒置”的能力范围延伸至夜夜身上，随后确定时点，马上逆转。 “你在做什么？” “看来那个机巧人偶真的很重要，可不能轻易让给你。” 巨大的魔力升腾而起，其他人也发现异样，银蔷薇和紫蔷薇立刻调转矛头攻向灰蔷薇，只有黑蔷薇微微一顿，便不再理会，仍是对狼狈不堪的金蔷薇穷追猛打。 西丝玛不躲，先把躺尸的雷真扔到路旁，随后咬牙操纵大蛇，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蛇球，将自己和夜夜包裹在内，选择硬抗。 一秒、两秒、三秒…… 外面轰鸣炸响，蛇球不断震动，被轰得四下弹跳，身下的缺口越来越多，露出装甲下的机械结构。 轰！ 片刻后，随着一击重击，大蛇的传动系统终于瘫痪，硕大的蛇球立刻解散开来，露出灰蔷薇和夜夜两人的身影。 然而，正当银蔷薇和紫蔷薇再接再励，准备让灰蔷薇彻底失去战斗力时，浩大如海的魔力波动忽然在夜夜身上绽放，方圆千米之内的空气随之震颤，出现如水般的明显波纹。 “糟糕！” “甚至能直接干涉现实的庞大魔力，那个机巧人偶，到底是何方神对！？” 两人心中一颤，同时升起不妙的预感。相憎相杀的黑蔷薇和黑蔷薇两人也身子一震，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正站起身来的……夜夜？ 怎么回事？那个人，真的是刚才那具机巧人偶？ 此刻的夜夜形象与之前完全不同，众人心中忍不住生出疑惑。 在她们眼中，对方的面容和身材虽然与之前极其相似，但长发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双眸变成了冰冷的银色，一身和式装束不知换成了某种极具异文明风格的华丽白色长裙，气质冷漠无情，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给人的感觉与之前的那名清丽少女完全是两个人。 “你是谁？或者说，你究竟是什么？” 随着银蔷薇警惕提问，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她，全神贯注，做好了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夜夜”不答，只是淡淡道：“西丝玛，这几个是什么人？” 灰蔷薇半跪在她身前，抚胸低头，无比恭敬道：“是敌人，雅赫维冕下。” “是么，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金蔷薇、黑蔷薇、银蔷薇、紫蔷薇……四位站在世间最顶端的魔术师同时吐血，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第五十八章 英雄和警察总是最后出场 都死了…… 西丝玛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四人的“尸体”，既是胆寒，又难免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同为蔷薇结社的蔷薇之一，她们每一个都是世间最强的魔术师，是突破了人类极限寿命的长生者，是长久以来在暗中掌控世界走向的大人物；但是现在，这些绝对强者就像虫子一样，被雅赫维轻松碾死。 而正因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正因为知晓雅赫维的强大力量，她才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自尊与傲慢，听从对方的命令，像死了一样藏在别人的身体里。 “咦？” 却在这时，雅赫维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与此同时，黑蔷薇身下的地面突然张开一道空间裂隙，将她的“尸体”吞入其中，随后合拢，消失不见。 “冕下……” 西丝玛也惊讶起身，看向雅赫维。 “古埃及的死灵魔术么，见到了熟悉的东西呢。” 后者丝毫不以为意，也显然没把黑蔷薇的侥幸逃生放在眼里。 她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街道四处崩裂，火焰燃烧，一片狼藉。除了地上的三具尸体，路灯上一只乌鸦，昏迷中的雷真，她自己、灰蔷薇、还有蛇型的机巧人偶，狮子和鹫型的机巧人偶都被破坏，只剩下骑士型机巧人偶和银蔷薇留下的怪鱼型机巧人偶，正因为失去了自己的主人而茫然失措。 “提前苏醒，准备好的机巧人偶都没就位么？算了，先将就着用一下好了。” 雅赫维眉头微皱。下一刻，乌鸦忽然爆体而亡，凝炼得几近实质的魔力丝线骤然射出，贯入两名机巧人偶体内，瞬间突破心脏防护，击碎前主人的魔力印记，再刻下自己的烙印，将它们据为己有。 “西丝玛，把书给我。” 随后，一边操纵机巧人偶来到身旁，一边将手伸向西丝玛。 后者会意，立刻取出《启示录》，恭敬的交到雅赫维手上。 “那么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扰乱了我的计划。” 雅赫维眼中一片冰冷，伸手接过《启示录》翻开，将右掌按在扉页，注入魔力。很快，巨量信息从书本中涌出，在她的意识中迅速流淌而过。 片刻后，记忆读取完毕，雅赫维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恨意与怒火从眼眸深处浮现，冷声道：“罗洁莉尔，又是你！很好，既然你特地跑出来和我过不去，那就看看这次赢到最后的究竟是谁。” 说罢便吩咐西丝玛，准备撤离此处。 “冕下，这个人该怎么处理呢？” 西丝玛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雷真，轻声询问。 “还有利用价值，带走。” 雅赫维冷淡回应，眼中没有丝毫属于“夜夜”的情感。 不过虽然愚者圣堂被毁，但她准备多年，还有其他后手。她模仿罗洁莉尔曾经制造的洗脑神器“巴罗塔”，仿制了大量功能相似的魔具“使徒十字”，就安插在世界各地的大教堂里。 而且她本身就有愚者圣堂的设计图，完美要石更是早有备用品，所以就算计划糜烂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能重造愚者圣堂，再洗脑大部分人类，把计划扭转回来。 但“使徒十字”终究不及罗洁莉尔的“巴罗塔”。就算是她，想要发动这种全球规模的大魔术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启用。 然而现在她已经别无选择，雷真依旧能在之后的计划中派上用场，所以暂时捡回一条小命。 却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糟糕，我们似乎来晚了一点啊。” 突然，苏启和罗洁莉尔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对面，而且前者本该被消失的左臂竟然已经恢复原状。 他穿着一身与现场格格不入的蓝色沙滩裤和白短袖，脚下踏着凉鞋，脸上挂着墨镜，目光一扫附近躺尸的金蔷薇三人，道：“不过英雄和警察都是在最后出场，想必她们是会理解我们的。” “罗洁莉尔……” 雅赫维无视了某个不着调角色的存在，目光瞬间锁定了他身旁的那道娇小身影。她能看得出来，自己的宿敌已经借助要石，暂时恢复了完全状态，心中顿觉凝重和棘手。 “雅赫维……” 罗洁莉尔也立刻将视线集中在对方身上，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仿佛有火花在半空中闪烁。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依不饶，三番四次的阻挠我呢？我曾经的同志，最亲爱的挚友，大贤者罗洁莉尔阁下！” “你的所作所为，我无法视而不见。” “我的所作所为？哈，你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吗？” 罗洁莉尔冷冷道：“你想成为神。” “没错……”雅赫维盯着她，一脸郑重道：“我想成为神，然后重建卡拉肯格拉。” 罗洁莉尔微微一怔，“你说……你想重建卡拉肯格拉？” “完全的时间回溯和亡者复活，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做到，但登上神座之后却不同。” “未必能够做到。” “但至少有可能，你不这么认为吗？” 罗洁莉尔默然，眸光闪烁，隐入犹豫和深思。 雅赫维不等她多想，眼神如利剑直刺过去，冷冷道：“你曾经对所有同伴发过誓，要继承并完成大家的理想，将腐朽的帝国催毁，将卡拉肯格拉变成平等安乐的净土。” 罗洁莉尔眼帘微垂，“是的，我发过誓。” 雅赫维眼中闪过一丝无比深沉的恨意，“但事实却是，你这混蛋亲手毁灭了卡拉肯格拉，把所有人全都杀掉，让我和你都变成了无根浮苹，我们的理想和目标也变成了几乎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罗洁莉尔身子微微一颤，握紧拳头，用仿佛压抑着无数痛苦的“平静”声线道：“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但你确确实实那么做了！你背叛了你出身的文明！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你甚至背叛了你自己，用你亲手打造出来的神器‘巴罗塔’！” “我……别无选择……” 她缓缓闭上双目，话语中带着一丝丝颤音，不涨高涨的痛苦终于无法完全压抑，鲜明的溢出了些许。 “你现在有选择了。” 雅赫维终于图穷匕现，伸出自己的纤细白皙的右手，轻声道：“来吧，罗洁莉尔，再一次握住我的手，就像当初我们两个一起逃出枢帝轮的实验室那样。 “现在还不晚，一切还可以改变。只要取得全知全能的神之力，卡拉肯格拉可以再造，死去的同伴们能够复活，大家的理想还可以继续，我们的友情能够复归从前，千万年来一直为悔恨和痛苦所煎熬的你也可以得到救赎……所以罗洁莉尔，我亲爱的挚友，求求你，再一次握住我的手吧。” “我……” 罗洁莉尔缓缓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脸上少见的露出迟疑和恍惚之色。 “罗洁莉尔大人，一切都交给您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我们没走完的道路继续下去！” “数百万人的灵魂与信念都寄托在你身上，事到如今，就算你自己想要放弃，我们也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罗洁莉尔，不要辜负所有人的牺牲与信任！否则即使坠落至冥渊最底层，日日被冥蛇啃食，即使失去灵魂，只剩下残念回响，我也会在虚空尽头诅咒你，一直到无限的未来，永不休止！” …… 不知第多少次，无数人嘈杂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如果……能够重回卡拉肯格拉……如果……能够将所有逝去者复活……如果……能够走完未尽之路……得到救赎……” 她喃喃自语着，脚步下意识往前挪了一点，似乎想走向雅赫维，但下一刻，一只宽大的手掌忽然搭上肩膀，把她拉住了。 “我说小老妹，区区一顿嘴炮就动摇到这种程度，不像你啊。” 罗洁莉尔身子一颤，立刻清醒过来，凌厉的眼神刺向对面的雅赫维，冷声道：“你刚才对我使用了你的能力？” 后者一声冷哼，“只是小小的放大了一点说服你的可能性罢了，但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 “而且别忘了，我的能力虽然是操纵可能性，但也有限制，运用在这种概括性的事件上效果并不怎么好，所以如果不是你心里本来就有愧疚和后悔，又怎么会动摇到这种程度呢？所以认真考虑一下如何？我也是非常认真的在邀请你啊，罗洁莉尔。” 罗洁莉尔默然不语，但苏启看得出来，她的内心的确有所动摇，而他当然不能让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这种事没什么好考虑的。” 苏启突然切入，直接道：“你能够信任她吗？你能够信任她登上神座以后，真的按她现在说的那么做吗？就算她真的表里如一，准备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有一个绝对神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真的是好事吗？以她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来看，说不定连毁灭世界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吧？ “何况复活死者，重建卡拉肯格拉又不止帮她成神一种方法，那是风险最大的一种。就算你不想自己成神，也可在以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啊。” “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没错，别忘了，我可是‘世界之王’的候选人。只要通过所有试炼，我说不定就能成为所有世界的卡密，更有可能解决你的问题，再者……就算她真的成为神又如何？只要我不放弃，这个世界就只能不断轮回，只要我一通关，这个世界就会被封存，所以考虑她的建议根本毫无意义。” 听到这话，罗洁莉尔终于彻底冷静下来，“抱歉，刚刚动摇了一下。” 苏启微微一笑，“没关系，关心则乱嘛，我理解。” 雅赫维眼睛微眯，一边思索着刚才两人话中的深意，一边道：“罗洁莉尔，你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却不相信从小就是挚友的我吗？” 罗洁莉尔冷冷道：“那么我的挚友，当初帝国大军围攻奈格里德的时候，你在哪里？” “……” “当初法尼斯率军攻打巴罗塔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 “而为了你的成神计划，千百年来又有多少生灵被你当成了祭品？“ “那只不过是完成伟业的必要牺牲而已，只要我能够登上神位，自然能想办法给予弥补。” “说谎……” 罗洁莉尔看着雅赫维，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但马上又褪去温度，变得一片冰冷，“如果是我的挚友雅赫维，绝不可能说出这样虚伪空洞的谎言。你嘴上说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为了卡拉肯格拉，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吧。” 雅赫维默然片刻，忽而一笑，“呵，真是可惜，难得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但还是被拒绝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的行动的确是为了自己的欲望，但也同样是为了卡拉肯格拉……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需要一个绝对强大的神来限制和引导，否则迟早会自取灭亡，我想要的就是那个位置。” “我无法认同，人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很清楚，但还是想试试看，现在看来果然不行。” 她说着，转头看向苏启，“既然如此，那就和以前一样，再次开战吧。” 话音未落，苏启心中忽生警兆，立刻侧身躲避。紧接着，在真实之瞳的观测中，清楚的看到一道细细的魔力之线从脸侧掠过，迅速消逝在空气中。 “小心，别让那家伙发出的任何东西碰到你！否则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她就能通过引子引发连锁反应，让对你不利的事物可能性变成百分之百，直接让你死亡。” 罗洁莉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苏启心中警惕提到最高，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念头，当即随手一挥，一片由强大引力点组成的引力杀域直接罩了过去。 然而在那之前，雅赫维一方便身形一闪，轻松避了开去。 第五十九章 纠缠 “注意，前两次战斗已经让她收集到你不少信息，所以能推演并预见你的绝大多数行动可能。” 就在扭曲的引力领域撕裂地砖石块的同时，罗洁莉尔的提醒通过意识交流的魔术，顺着精神之间的联系传了过来。 麻烦…… 苏启想到了在《通灵王》世界和叶王的占术对决，轻车熟路的在心里构建出应对方案。 要么快到对方就算预知也来不及躲闪，要么范围大到对方躲避不开，要么增加预见难度，让对方的脑子过载；另外对方的能力虽然表面上看像是预知，但实际上是基于已知信息的推演，并对最大的几个可能性作出应对，所以如果能出其不意，或许也会有效果。 思索间，他分心二用，心念动处，被引力撕裂的地砖碎石在半空中一滞，随即转折，如箭雨般裂空厉啸，射向出现在街道另一边的雅赫维两人，然后……重重撞在先一步升起的魔力障壁上，一颗颗炸裂成粉尘。 “不必着急，现在还不是我们决战的时候。” 雅赫维冷冷扫了苏启一眼，随后看向罗洁莉尔。 她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决战。虽然她准备了数千年，不论是魔力还是目前的这副身体都远超过万年前的自己，基础的魔力强度也在刚刚补全身体的罗洁莉尔之上，但提前苏醒就是提前苏醒。 因为计划外的提前复苏，她为自己准备的强大辅助人偶不在，精心培养的属下也不在，天时地利人和哪一项都没有优势，这时候战斗简直白瞎了她近四千年来的布局。 所以既然能够占据更大的优势，又何必冒着风险在刚刚复苏的弱势状态下和老对手拼命呢？等准备完全，利用大势直接碾压岂不是更好？ 然而，罗洁莉尔和苏启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不会让你逃走的，就在这里分出胜负吧。” 罗洁莉尔盯着雅赫维，冷冷回应。 “在这里？”后者轻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这座城市可是有五十万人口，你也让他们全都在我们的战斗余波里死绝吗？仁慈的你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残酷的事吧？” “还没发现么？我站在这里这么可不只是在发呆而已。“ 雅赫维脸色微变，目光一扫周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竟然能在没引我注意的清况下，复写了整个城市的空间？” 这一点并非已知信息，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以虽然也有这个可能性分支衍生出的未来，但因为概率太小，她并没有重视。 “我躺在里面成千上万年，可不只是在睡觉而已。” 罗洁莉尔淡淡说着，心念一动，单纯而浩大的念动力倏然放出，如无形的海啸震颤空气，碾压大地，瞬间横扫整条大街，轰向对面的雅赫维。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就在闲着吗？” 后者冷笑，同样放出念力，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轰！！！ 气波炸开，尘烟漫卷，仿佛两座高速移动的小山在两者间相撞。暴风扩散中，地面瞬间裂开一道三丈余长的狰狞裂隙，整条街道震动摇颤，时有房屋倒塌，从上方俯视，仿佛被什么东西拦腰砸断。 两股无形而浩大的力量撞击之后并没有消褪，反而在两人的意念操纵下互相角力，相持在一起，仿佛不将另一方压倒绝不罢休。 咔啦啦啦啦…… 随着两股力量不断挤压，往复拉锯，街道上狂风不息，地面崩碎，震颤的大气在耳中发出嗡鸣，一条条裂隙从两者之间向外蔓延，一座座房屋在轰鸣声中，由附近向街道两头渐次坍塌，震起漫天烟尘。 按理来说，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的居民一定伤亡惨重，而且必然有更多的人被吓得逃跑，乱成一团；但这里是罗洁莉尔复写出的假像空间，虽然各种建筑物都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但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其他生灵，所以就算战斗激烈，四下里仍是一片死寂。 不妙……罗洁莉尔毕竟刚刚恢复不久，在纯粹的魔力强度上还是比不过不知积累了多久的对方…… 用超灵体挡住外面的狂风，苏启目光一扫前方地面，立刻发觉裂缝蔓延的趋势有异，双方交锋的界线正渐渐向他们这边推移。 不需要招呼，他毫不犹豫的将超灵体具现成十几米大长刀，举手下落，闷声劈了过去。 砰！！ 刀光一闪，撕裂空间，似一道白色的闪电砸落，重重砍成一道恰好升起的魔力障壁上。 “烦人的小老鼠，如果不是罗洁莉尔牵制，你这样的家伙根本没有站在我面前舞刀弄剑的资格。” 犹有余力的雅赫维冷眼盯上苏启，心念动处，又一股念力分出，将附近一座十余米高的尖顶钟楼层层缠裹。 下一刻，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钟楼脚下的地面一块块崩裂、爆碎、坍塌，庞大的钟楼主体被念力连根拔起，举上半空，在狼藉的街道上投下一道粗长巨大的阴影。 “滚吧。” 冰冷的话音落下，整座钟楼像标枪一样破空而出，掷向苏启。 危险！！ 后者心中陡然升腾起巨大的危机感，同时胸口隐隐刺痛，本能的感觉自己仿佛被某种东西锁定了。 超灵体·须佐能乎模式！ 苏启眼神一凝，超灵体放大铠化，变成超级光能使者的上半身，将他笼罩在内。随即粗如殿柱的一拳轰出，正中撞击过来的钟楼尖顶。 轰！！ 气爆炸开，尘浪扩散，两者相持了一瞬，超灵体的拳臂陡然崩裂，节节炸散，钟楼继续推进，无可阻挡般撞向苏启。 怎么可能？ 他瞳孔微缩，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毕竟按理来说，如今他的超灵体强度可是远远超越了一般钢铁，土木结构的钟楼根本不可能将之突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或许和对方的能力有关。 “雅赫维把这一击的命中可能性提升到百分之百，也就是说这一击必中，所以无论你如何阻挡和逃跑，都必定用自己的身体承受这一击。” 罗洁莉尔的提醒及时到来，证明了他的猜测。 “那该怎么做？” “事物拥有可能性的基础是存在，如果是不存在的事物，当然也不会拥有任何可能性。” 说完，已经近在眼前的巨大钟楼仿佛被橡皮擦涂抹掉的铅笔画一样，突兀的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但因为分心援助苏启，两股念力交锋的边界线再次推移，离罗洁莉尔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到一丈。 “哼，真是方便的能力。” 雅赫维见此，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 从某方面来说，罗洁莉尔的“存在操纵”很克制她的“可能性操纵”，这是她讨厌对方的原因之一。而更主要的是，她从很久已经就嫉妒前者，嫉妒前者那妖孽一般的天资，嫉妒前者能完成“存在操纵”这个最近接真理，堪称完美的强大魔术。那也是她与罗洁莉尔反目，最终成为仇敌的开始。 而正因为如此，雅赫维才深深的了解那个魔术如果完全发挥，会有多么恐怖的威力。 风险还是太大了，我有我的优势，不必留在这里和他们死磕…… 她眸光微动，心下再生退意，猛然间全力全开，在与罗洁莉尔相持之余，操纵几十上百颗碎石悬浮起来，施加必中，一并弹射而出，化成弹雨攒射向对面的苏启与罗洁莉尔。 紧接着，她瞬间连接西丝玛的机巧人偶，激活了它的魔术回路。 在这处独立的复写空间，单纯的空间传送无法离开，但如果能把周边空间逆转回之前不存在的状态，就应该能回去…… 雅赫维如此想着，将巨大的魔力一口气灌入约尔冈德曼体内。魔术回路瞬间进入过载状态，某种神秘的力量波动扩散开来，周边的空间陡然扭曲，渐渐透明，露出另一边与现今身处之地极其相似，但更加完好，隐隐重叠的景象。 而另一边，看穿对方的打算，罗洁莉尔毫不犹豫的再次燃烧刚刚修复的核心，将其转化为巨大的魔力爆发开来。 顿时，破空射来的一块块碎石再次被抹除，渐渐逼近身前的念力也被推了回去，倒卷向对面，雅赫维两人身周渐渐透明景像也重新变得清晰真实起来。 但雅赫维似乎早有预料，同时转化血液换取魔力，堪堪撑住了罗洁莉尔的反攻。至于她为什么不像后者一样也燃烧心脏，则是因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不得不承认，即使经过数千年的研究积累，罗洁莉尔在制造机巧人偶上仍有某些技术是她无法超越的。至少她不能献祭寄宿着灵魂与基本魔术回路的心脏，仅凭其他部分身体承载自己庞大的灵魂。 “别让她逃走！” 眼看着雅赫维周边的空间又一次开始向之前的时态转化，暂时被牵制住的罗洁莉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启身上。 “明白。” 苏启也全力施为，最高强度的引力点大量出现，密密麻麻，化成杀阵笼罩了对面两人。 但阵势还没展开，雅赫维、西丝玛、还有她们的人偶就再次瞬移离开，这次干脆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溜了，这下怎么办？” 苏启看向罗洁莉尔。 “这里不算大，我锁定了她们的存在波动，跟我来……” 后者拉住他的手，念头一动，来到市中央的某处广场，立刻便看见不远处雅赫维他们的身影。 “我的核心撑不了多久，速战速决！” 罗洁莉尔再一次对雅赫维进行干扰，让她试图离开的行动再次停滞。 “单调、不连续的攻击很容易被预知，被抵挡，或许应该用近身战，另外还要封住她们的移动能力。” “需要你帮忙牵制她的部分力量，让我腾出手。” “注意掩护，我可挡不住她必中又无视防御的攻击。” 苏启说罢，取出长刀，踏步前冲。 轰的一声响，气浪炸开，劲风乱卷，羽衣式超灵体披身，化作一道流光般的长影激射而出，瞬间冲到敌方面前。 铿！ 寒芒一闪，长刀出鞘，疾如风雷的一刀裂空画弧，精准无比的……从雅赫维头顶削过。 又是她的能力么…… 苏启的刀当然不可能斩偏，只可能是对方的干涉。不过这种情况也在他的预计之中，动作丝毫不停，翻腕回切，一记右上至左下的袈裟斩紧接着劈下。 但又一次，敌人先一步传送去了其他角落。 接下来，双方捉迷藏般在这座空荡荡的城市中不断追逐。苏启两人总是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罗洁莉尔维持战力的时间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雅赫维两人也被紧紧纠缠，总是无法离开，而且她转化自己的血肉为魔力也是有代价，同样难以持久。 双方就这样的暂时僵持着，一直到附近光芒闪耀，一片巨大的魔法阵陡然升起，将两方人马尽数圈在市中心的某片区域内——是罗洁莉尔利用自己的能力，在缠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具现了这座魔法阵。 “封闭法阵，无法再使用空间传送……” 雅赫维终于停上了不断转移的行为，因为将部分鲜血转化为魔力而脸色苍白，死死盯着罗洁莉尔，咬牙切齿道：“罗洁莉尔，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后者不答，只是心念一动，无形的抹消之力潮水般涌出，一下子抹去大片街道房屋，向对方卷去。 “好，既然你铁了心要在这里分出生死，我就奉陪到底！” 雅赫维飞上半空，升手一抬，整条街道的地面被掀起，一座座房屋被连根拔出，随后轰然炸碎，无数砖石碎块如雨迸射，瞬间将苏启与罗洁莉尔的身影淹没。 罗洁莉尔无奈弃攻转守，将对方轰来的各种东西尽数抹除。 苏启不退反进，踏空射出，再一次冲到雅赫维身旁。半途中大量施加了必中效果的乱石攻击，通通被罗洁莉尔帮忙抹掉。 然后……刚体、魔韧、超灵体加持、剑道极境、剑技万解、妖刀裂空……全力而为的刀光如一朵昙花裂绽，瞬间将雅赫维的身影淹没。 第六十章 突破 刹那间，几十上百道刀光从苏启身前射出，切割虚空，斩向雅赫维。但每当刀光及身，便莫名的发生偏转，没有一道能触碰到她的身体。 下一刻，雅赫维眼神一凝，浩大的念力凝成一股，似一记万吨重锤狠狠砸在苏启身上。 轰！！ 一圈冲击波在半空炸开，苏启身上的羽衣式超灵体瞬间爆裂，整个人被直接轰飞，炮弹般向下方砸去。 “罗洁莉尔！奶一口，快挂了！！” 半空之中，感觉到浑身骨骼尽碎，内脏崩裂，身体各处大量出血，剧痛一波波袭来，肉体即将死亡，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回档能力渐渐开始发动，苏启立刻在意识中呼叫奶妈。 下一刹那，某种奇妙的力量投射而来，包裹全身，构成肉体存在的物质结构立刻重置，将他的肉身恢复到完美状态。 “给力！” 只来得及发了个感谢回去，同时重构超灵体，苏启便从半空中斜射而下，轰的一声撞碎穹顶，砸入学院附近的教堂。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雅赫维目光一转，居高临下锁定罗洁莉尔，随后举手对准，心念一动，浩瀚如海的魔力瞬间被压缩集束，喷薄而出。 轰！！ 刺眼的光芒一闪，撑殿巨柱般的光炮横贯长空，迫开气浪，刹那间轰至罗洁莉尔面前，然后……一旦靠近方圆一丈之内，便突兀无比的消失不见。 另一边，苏启的坠落的教堂，一截狭长透明的刀身陡然突破墙体，延伸至教堂之外。 紧接着长刀一旋，由下至上逆袈裟斩，一圈火星迸溅而出，刀锋切豆腐似的切开墙体，将整座教堂主体斜劈成两半；随后挟势横扫，在半空中划出半径数十米的巨大扇面，精准无比的斩至半空中的雅赫维身侧。 刚准备继续攻击罗洁莉尔的后者眉头微皱，体内的“金刚力”魔术回路瞬间运转至极限，随手一拍，便轻松无比的将斩来的长刀砸断。 罗洁莉尔的能力攻守兼备，就算是我也无法轻松攻破……虽然决定战斗，但硬碰硬并不是个好选择，我需要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唔，要用消耗战么…… 雅赫维一边用念动力高速移动，恰到好处的躲避掉罗洁莉尔的攻击，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如果使用消耗战术，那个男人就是罗洁莉尔的弱点……他不像罗洁莉尔那样能力全面，我的攻击更容易奏效，而只要锁定他反复攻击，罗洁莉尔就必须一次次消耗魔力保护他…… 她目光一转，落到从教堂中飞出，再次向自己冲来的苏启身上。 呵，罗洁莉尔，与我战斗还敢带一个拖油瓶，这就是你的败因！ 雅赫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身影一闪，主动向苏启冲了过去。 嗯？把目标对准了我？认为我是罗洁莉尔的弱点吗？ 后者立刻发现对方的异常举动，心中不惊反喜。现在罗洁莉尔恢复的时间太短，又要用大部分魔力维持这处复写空间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单凭自己击杀雅赫维，所以需要他的帮忙。 而苏启最怕的就是对方一味逃跑，拖时间，打消耗战，那样他们这边就会十分被动。而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对她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决定主动出击，而非试试看她和罗洁莉尔究竟谁能坚持到最后，这正合他意。 很好！接下来只要我能突破她的预演，突破她的可能性干涉，用逆鳞确确实实斩中她的身体，就能凭借无视防御和直击灵魂的特性干掉她，取得胜利！ 苏启心神一振，但很快便沉下心来，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这场战斗上，集中在手中的刀上。 自《犬夜叉》世界以来，这是他久违的全情投入于一场战斗之中。他知道，要突破对方的预演和能力干涉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事到如今，除了拼尽全力，燃尽一切求胜之外别无他法。 来吧……来吧……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必须突破极限的感觉…… 这一刻，苏启仿佛回到了与宗一郎决斗的那一天，沉寂已久的血液久违的沸腾起来。 随后，两者终于在半空中交锋。 轰！！ 似惊雷爆破，天地震颤，浩大的冲击波在两者之间炸开，扩散，地上尘浪漫卷，所过之处一座座房屋渐次坍塌，一整片街区瞬间变成废墟。 紧接着人影交错，攻击往来，巨大的轰鸣声在死寂的城市中如丧钟接连敲响，大地颤抖不止，仿佛随时可能整个崩碎，让于上方的一切事物坠入深渊。 …… 该死！为什么我会被卷入这种怪物的战斗里！ 城市中的某个角落，似乎被其他人遗忘的灰蔷薇西丝玛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神仙打架，脸色十分难看。 虽然就整体水准而言，她毫无疑问也是世界最顶尖的魔术师，但是和现在正在战斗的三个超常规怪物相比，她这样的普通人根本只有被秒杀的份。 没办法，谁让现代魔术师本身太过脆弱，太过依赖人偶，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还要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被战斗余波干掉。 突然，西丝玛心中警钟大作，立刻一踩脚下已是伤痕累累的蛇形机巧人偶，以最快的速度向外猛冲。 下一刻，苏启又一次被从天上轰下，砸断了一座钟楼。 崩碎倾塌声中，高大的钟楼上半部似缓实快的向这边倒下，投下的阴影将西丝玛完全覆盖。 轰！！ 几秒之后，钟楼砸地，烟尘冲天，她刚刚跑出坠楼范围，便被后方扫过来的气浪连人带蛇吹飞出去，重重砸在遍地碎石与杂物，一片狼藉的街道上。 “混账，竟然让我落地这种地步！” 西丝玛披头散发，满身灰尘，无比狼狈的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对手掌本应该白嫩光洁，细腻如玉，如艺术品般展现着女性的柔美，现在却染满尘埃，各处青紫，被碎石割裂出一道道血痕，比农妇的手掌还要肮脏难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手掌紧握成拳，她正想着该怎么帮上雅赫维，取得胜利，眼角余光忽然察觉天上闪现一道耀眼的光。 她脸色大变，立刻飞身跃出，向侧面扑去。人还在半空，便全力运转魔力，为自己施加刚体，并构筑魔力障壁将自己的身体挡住。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光柱破空砸落，烧融地面，贯入地底。随后光柱斜拉，横扫，所过之处热风四溢，砖石化成熔浆，地面被犁出沟壑，房屋街道被一切两断，整片城区中出现一道长几十米，完三四米左右的醒目长沟。 几秒之后，光柱消散在空气中，西丝玛也脸色惨白，浑身冷汗，被烧毁了下半身，进入涉死状态。 “那个贱人！竟然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她趴在地上咬牙切齿，但也明白现在不是内斗和发怒的时候，立刻转头四顾，发现不远处大蛇翻倒在地，却幸运的只是被烧掉了一截尾巴。于是马上操纵它起身爬过来，利用“因果倒置”堪堪救回了自己一条小命。 而当她修复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时，一连串春雷般的轰鸣爆裂声又一次在头顶上滚滚扩散，很显然战斗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魔力不多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战斗余波弄死，必须想办法尽快结束战斗！” 决心一定，西丝玛立刻行动起来，一边躲避战斗余波，一边在街道民居间小心穿行，找机会悄悄潜行到了罗洁莉尔附近。 就是她……如果能出其不意的偷袭击杀她，或者将其重创，就能立刻改变战局…… 她藏在一间半塌的民居中，透过被毁了一半的窗户空隙观察不远处的罗洁莉尔，耐心等到后者与雅赫维互相攻击，注意力被发散的时候，终于眼睛一亮，抓住机会发难。 “就是现在！” 西丝玛命令一下，早已用炮管瞄准好那边的大蛇立刻发动，口中火光一闪，炮弹射出，然而不知是何原因，那枚炮弹竟然刚一出口，便立刻爆炸。 什么！？ 毫无防备之下，她只来得及稍微使用一下刚体，便见火光在身侧炸开。紧接着冲击波扩散，将其当场吹飞，震晕过去。 下一刻，西丝玛重重撞在墙面上，还没来得及落地，便与口部焦黑，但因为钢铁材质足够坚韧而损毁不大的蛇形机巧人偶消失不见，出现在罗洁莉尔身前的地面上。 两个人的存在混淆在了一起么…… 后者目光一扫，便发现了西丝玛身上的问题，随即心念一动，一道人影便从“西丝玛”身上被强行弹了出来，躺倒在地。 先前操纵身体的是被弹出来的这个，本来的身体穿着学生制服，又被控制，很可能不是那边的人，还是暂时先别动手…… 罗洁莉尔念头再转，穿着学生制服的身影被传送出去，而刚刚弹出来的那道身影被她的能力一刷，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大蛇型人偶还留在身旁，如之前雅赫维所做的一般，被她用魔力强行操纵。 另一边，苏启与雅赫维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状态。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挥出了多少刀，陷入濒死状态多少次，全靠罗洁莉尔及时辅助和回血才能继续站在战场上。 就在刚才的短短时间内，他与雅赫维的战斗足迹遍布整个城市，光战斗余波便将绝大部分城区夷为平地，可以想像两者之间的战斗有多么激烈。而在战斗之中，他毫无疑问是处在绝对下风的那一个，不论攻击多少次都没能碰到雅赫维一片衣角，之所以还没回档也是以消耗了罗洁莉尔大量魔力为代价。 现在，因为时间的推移和短时间内消耗过大，罗洁莉尔身上高涨的魔力波动已经开始回落，这是体内的要石即将燃烧殆尽的征兆，这象征着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苏启还没放弃，罗洁莉尔也没放弃，后者毫无动摇，一心一意的维系着后者的生命；而前者也毫无动摇，将一切外在事物，乃至自己的生死都尽数交给后者，一心一意的挥刀、挥刀、再挥刀。 被击退，立刻重整旗鼓，冲上前，挥刀斩向敌人。 再被击退，还是马上重返战场，冲上前，挥刀斩向敌人。 又被击退，仍是毫不迟疑的冲出去，挥刀斩向敌人。 一次又一次被击退，一次又一次发起冲锋，一次又一次挥刀斩向雅赫维，渐渐地，苏启的精神越来越集中，苏启的灵力越来越集中，苏启的感知越来越集中，苏启的心念越来越集中，越来越集中于那唯一的，只为突破自我极限的一点。 就这样，在越渐模糊的时感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忘了世界，忘了敌人，忘了生死，忘了自己，甚至忘了手中之刀，心神晋入某种极其玄妙空寂的境界中。 从进入长古道场学习剑道至今，苏启从没有一天停止过最基本的挥刀练习。挥刀的次数以亿万计，连他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挥了多少次，但每一次挥刀所得到的东西却没有消失，而是一点一点在他的灵魂中沉淀下来，直至此刻如一道清泉汩汩流出，浇灌着一颗孕育已久的种子。 战场之上，苏启的身体渐渐不再由意识驱动，而由冥冥之中的一点灵光引导；他握着的也渐渐不再是手中的逆鳞，而是心中那把挥舞了亿万次的无心之刃。 他仿佛被蒙上了眼睛，在一条无比漫长、无比曲折、无比狭窄、无比黑暗、无比崎岖坎坷的山洞中跌跌撞撞前行，仅循着心间那一点不知存不在的微光不断前进，前进，再前进，一直到筋疲力竭，呕心沥血，精神恍惚，物我两忘，终于……啪的一声轻响，像是突破了一层薄纸，突然从山洞里踏出，眼前一下子天开地阔，光照大千，日月轮转，万象萃集，无比壮丽美妙的世界画卷哗的一下在眼前铺展开来。 这一刹那，苏启灵感在心，以刀为笔，在名为世界的画卷上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下一刹那，如风轻嘶声响起，一阵温暖的细雨洒落在脸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雅赫维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雪白修长的脖颈上多了一道鲜艳的血痕，随即身体倒下，往下方的大地上坠落。 第六十一章 终末 我……砍中她了？ 苏启从恍惚中清醒，刚准备落下补刀，巨大的眩晕感和无力感突然涌出，潮水般将意识淹没。 下一刻，只见他身子一歪，也跟着雅赫维从半空中坠落。好在不过短短数秒，他就再次清醒，陡然悬于空中，稳住了身体。 唔，灵力消耗过多，感觉灵魂被掏空…… 苏启晃了晃脑袋，之前种种感觉与记忆在脑海中流过，渐渐明白了自己陷入精神虚弱的原因。 嗯，简单来说，就是虽然他成功突破自己的剑道极限，斩出了那无视可能性的必中一刀，但该技能过于高端，在一瞬间消耗了大量灵力，所以间接造成精神虚弱，头脑晕眩等后遗症而已。 这种状态下的苏启连最基本的流畅思维都只能勉强维持，超灵体也只能以最少量的灵力堪堪成形，可谓是战斗力大降。幸好，敌人的状态应该比他更差。 以“梦幻泡影”为根源，极尽升华之后，直接斩心断意，再反馈现实，锁定灵魂的必中一刀么……走了一圈回归起点，终于在单纯的剑技上完全突破了物理规则啊…… 淡淡的感怀在心中一闪即逝，战斗还没结束，他强提精神，如一只猎鹰直扑而下。 与此同时，雅赫维砰的一声砸落在地，震起一片烟尘。 因为机巧人偶的身体远比人类坚固，并在落地的一瞬间竭力挣扎，将意识从灵魂撕裂的痛苦中抽出，勉强发动了一下金刚力，她并没有简单的因为高空坠地而死；但这重重一摔，也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意识陷入即将沉没的边缘。 还没……结束…… 如果是常人，颈部大动脉被切开马上就会死亡，但如今是机巧人偶的雅赫维并非如此；同样如果是常人，中了苏启那必杀一刀，灵魂必然被一击斩灭,但雅赫维的灵魂强度远超凡人层次，所以才能勉强苟延残喘一下。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即将破碎的灵魂全靠她那无比深重的执念在粘合与支撑。 千年……万年……我苟活至今……不是为了倒在这里……更不是为了……倒在萝洁莉尔那家伙脚下…… 即将支离破碎的灵魂被无尽的痛苦包围着，切割着，折磨着，雅赫维忍受着这一切，艰难的侧了下身体，撑着地面，缓缓支起上半身。 灵魂之伤……因果倒置……只要再利用一次……就能复原……就能继续…… 断断续续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衣裙被撕裂，雪白的肌肤上沾满尘埃，形象无比狼狈的少女刚想站起身来，一道寒芒突然从天而降。 噗哧！ 刀锋贯体，血花溅开，刚刚撑起上半身的雅赫维再次倒地，被一柄长刀贯穿心脏，牢牢钉在地上。 苏启随之落下，缓步走到她身旁，低头俯视下来，“不好意思，这个剧本没有给BOSS留下二段变身的时长，所以麻烦你就这么领便当吧。” 雅赫维没有说话。再一次被逆鳞刺穿身体，刺穿灵魂的她已经没有余力再说话，甚至连外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难以感知；仅仅只是不让灵魂当场崩溃，不让最后一点意识消亡在这世界上便已经耗尽了全力，直到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雅赫维……” 复杂到难以描述的语气，刻入心底最深处的音色，当罗洁莉尔的声音隐约传入耳内的那一刻，一股不知是恨是怒，亦或者是其他什么连她自己也难以解明的复杂情感陡然被点燃，在心中轰然炸开；让她暂时破开层层缠裹上来的死亡黑幕，意识再次回到世间。 “罗……洁……莉……尔……” 咬牙切齿般的声音中，扩散的瞳孔重新凝聚，涣散的眸光再次亮起，像火炬一样燃烧起来。 雅赫维五官扭曲，面容狰狞，猛地伸手抓住插在胸前的刀锋，手掌被割开，鲜血淋漓而下，却毫不在乎，用力一把拔出，铛啷一声扔在一旁。 随后迅速起身，浑身散发着浴血修罗般的恐怖杀意，眼眸中仿佛燃烧着业火炼狱，无比炽热而怨毒的视线向声音来处看去，那个人……自己的大敌，自己的魔障，与自己纠缠了三代文明，七万余年的可恨存在果然就站在那里。 现在，那家伙一定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满心嘲讽和得意的欣赏着我的凄惨末路吧…… 如此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下一刹那，罗洁莉尔的表情和眼神映入眼帘，所看见的却是无比真切，无比温柔，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 雅赫维陡然一滞，眼中仿佛能燃烧至世界尽头的火焰似春阳照雪般消融，漫长时光中不断垒加在心，几乎充塞所有空隙的怨恨也在这一刻渐渐崩塌。 回光反照爆发出来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身子一晃，向前倒下，恰好被罗洁莉尔伸手接住，揽在怀里。 雅赫维枕在罗洁莉尔胸前，呼吸对方身上那久远而熟悉的淡淡体香，精致而清丽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呵……现在……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活该……”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瞳孔缓缓扩散，眼中渐渐失去光芒，身体终于完全失去了生气。 “是啊……” 罗洁莉尔将她拥在怀里，就像在无比久远的时光之前，在某个夏日午后，花团锦簇的美丽庭院中，将不小心读书睡着的挚友拥入怀里，以免她意外磕伤那般温柔。 “活该……” 随着怅然悠远话音淡淡消融在空气中，整座城市终于安静下来。举目四顾，只有一片片废墟向四面八方蔓延，所见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苏启念力一扯，将逆鳞收回，放入个人空间。随后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罗洁莉尔娇小的身影，默然无语。 “她所使用的身体，之前是属于那个叫夜夜小家伙对吧？” 很快，后者便自己恢复过来，只是面无表情，语气中带着刻意压抑后的平淡。 苏启眸光微动，轻声道：“因果倒置能让夜夜复活过来吗？” 如果他没猜错，夜夜很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死了一定大降评价。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他不会犹豫，更没有留手的余裕，但如果能够把女主角救回来，当然是一件好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刚才才刻意限制了逆鳞，没让那把妖刀吞噬掉雅赫维的灵魂，就是为了尽量提高复活女主的成功率。 “应该可行，但如果不完全抹去这具躯体的话，如果再次使用因果倒置，她的意识可能再度复活。” 虽然按临死前的表现来看，雅赫维似乎有所释然，但罗洁莉尔很了解她，知道她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一定还会继教追逐那个未能完成的目标。而且因果倒置复活的一定是前面时间点的她，所以之后的改变也没有意义。 再者，雅赫维为了一己私欲牺牲了太多太多的生命，就算悲伤自己曾经的挚友落到如此境地，就算因为卡拉肯格拉仅余自己一人而满心惆怅，罗洁莉尔也绝不可能对她犯下的滔天罪恶视而不见。 因为那样做，便完全否定了自己在漫长时光中坚守至今的意义，也否定了现在的自己。不过如果可能，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轻易放弃那名无辜的少女。 “没关系。” 苏启却毫不犹豫道：“别忘了我们一旦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冻结，我还真不信她能在我们即将离开的短短时间内再次翻盘。何况不论是因果倒置的魔术回路，还是夜夜原来是雅赫维这个信息本身都是极密中的极密，整个世界上除我们之外，或许已经没人能帮她翻盘了。” 就在刚才，他已经听到了这个世界的通关提示，显然系统也不认为他会蔡到这个地步，别人都已经打出GG了还被翻盘。 “好吧，就这么做吧，不过要石已经燃烧殆尽，我只剩下维持存在的最后一点魔力，所以发动魔术这件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没关系，我的魔力倒是还没用光。” 苏启说着，抬头望向远方，便见地平线处的景物正在迅速消失，向这边蔓延过来，很显然是因为罗洁莉尔放弃维持，这处复写空间也将马上崩塌。 …… 片刻后，现实世界中的利物浦，教堂后方的街道上，四道身影忽然出现，正是苏启、罗洁莉尔、还有刚刚被救回来的夜夜，以及那条早就伤痕累累，差点就要散架的大蛇型机巧人偶，本场最佳劳模约尔曼冈德。 顺带一提，银蔷薇那只被雅赫维夺走，似鳄似鲸的怪兽型机巧人偶在之前苏启与雅赫维的缠斗中就被罗洁莉尔抹除了。 “夜夜！！” 几人刚一出现，一声无比激动的呐喊便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奔而来，直冲向三人一蛇中的夜夜，接着就被苏启伸手拦住，“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往上冲，这么饥渴的吗？” 然而雷真毫不理会，一边试图拨开苏启的手，冲破阻拦，一边神情激动的对他身后的夜夜道：“夜夜，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他们……” 说罢，看向旁边的苏启和罗洁莉尔，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苏启微微摇头，“小老弟，稍安勿躁，你快吓到夜夜小姐了。对于美丽的少女一定要温和有礼，这才是绅士所为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雷真看了看他，又看向面无表情，对自己冷漠以对的夜夜，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你们对夜夜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对我招呼没有反应？” 苏启微微一笑，“请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对夜夜小姐做任何不好的事，只是她自己发现了自己的真心而已。” “真心？”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加浓重，雷真紧盯着夜夜的双眸，紧张道：“夜夜，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好意思，雷真……” 夜夜终于开口，一边冷淡的回应，一边轻轻抱住了苏启的右臂，“夜夜刚刚被坏人抓住，多亏苏启大人相救。而经过这件事，夜夜觉得还是苏启大人更适合做夜夜的主人呢，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到此为止吧。” “纳尼！？” 仿佛晴天霹雳，雷真身子一颤，怔在当场。 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皱眉道：“不对！夜夜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接着看向苏启，脸色严肃，沉声道：“你们……该不会是对夜夜施加了什么洗脑魔术吧？” “阿拉……”苏启以手掩口，嘴角勾起，像是正在讨论八卦的欧巴桑一样讥讽道：“夜夜小姐你看，你的前主人还真是自恋满满呢。以为你痴迷着自己，绝对不可能离开吗？” “看起来是呢，苏启大人。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忠，但是夜夜看到雷真如此厚颜自满的模样，也深深的感到羞耻和气愤呢。” 雷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还是强忍着被讽刺的气愤，死死盯着夜夜道：“夜夜，你真的没有被幻术之类的魔术操纵吗？如果真的没有，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多讨厌我么？” “当然……”少女微笑着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道：“夜夜最讨厌你，最讨厌花心大萝卜雷真了。” 此话一出，雷真身了一颤，心如刀割，石化当场。 却在这时，另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位，能请不要再戏弄在下的学（和谐）生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须发银白，身材高大，身披黑色斗披的老者，正是本应该死亡在金苹果爆炸中的爱德华·卢瑟福。现在的他显然还是一个活人，只是脸色苍白，还坐在轮椅上，明显受伤不起。 苏启转头，视线缓缓扫过周边围成一圈的精锐魔术师们，最终停在卢瑟福身上，平静道：“恭喜你劫后余生，那么现在带这么多人找上门，是要找我商量拆迁款什么的吗？” 第六十二章 只要有爱，就算是机巧人偶也…… “并非如此……” 卢瑟福深深看了一眼苏启，平静道：“虽然在下的确对两位选择瓦尔普吉斯学院作为战场稍有意见，但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至于周围的这些人，绝大部分只是不放心在下的伤势，陪同前来的老师和教授而已。” 费心经营多年的学院被夷为平地，他心中当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魔术师，他自然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而且神性机巧的事优先度更在学院之上，所以如果能不为敌，自然不想和苏启这样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成为敌人。 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人称为“十九世纪最强魔术师”的他可是一个照面就被重伤，如果不是马格纳斯及时赶回把他救下，甚至已经在金苹果的爆炸中灰飞烟灭。而就连学院内最强的他都如此，现在在场的魔术师虽多，却也不可能对对方造成任何威胁。 苏启毫无诚意的笑了笑，隐隐讽刺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会有意见，毕竟瓦尔普吉斯学院本来就是作为战场建造的，不是吗？”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指作为小型战争的“夜会”，也是指卢瑟既然敢把“愚者圣堂”建在学校底下，就不可能没想过整个学院沦为战场的可能性。所以不管作为学院长的他有什么苦衷，其实都是在拿学生们的性命冒险。 听到这话，卢瑟福叹了口气，苦笑道：“的确，瓦尔普吉斯学院的确是预定的‘战场’，在这一点上，在下似乎也没有资格来指责两位。至少两位在战斗开始之前，还特意示警，让学院内的人员撤了出来。” “那么现在找我，有何贵干呢？” “愚者圣堂……”他凝视着苏启的脸，神色无比认真道：“在下一生的心血已经毁灭，余下的时间也没可能再重建一座相同的东西，所以至少……希望两位能给在下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神性机巧，是否还有可能降临呢？” 苏启审视卢瑟福，“在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视你的回答情况，我也将给出我的答案。” “请问吧。” “你，为何执着于神性机巧？” 卢瑟福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为了自己对亡妻许下的诺言，为了找到治疗女儿爱丽丝的办法。” 苏启看了他一眼，判断出对方没有说谎，微微点头，“很好，终于有人答出了正确答案，那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说来话长，你确定我们要站在这里讲长篇故事吗？” 卢瑟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道：“抱歉，是在下失礼了，两位请这边来。” 说罢，便用念动力转动轮椅，准备带路，却在这时，旁边终于清醒过来的雷真大声道：“等等！学院长，还有这两位大人，在你们商谈之前，请先把夜夜还给我！她是我的机巧人偶！” 苏启脚步一顿，随即转眼看来，一脸严肃道：“这位少年，请自重。夜夜小姐刚才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而她作为一名拥有独立人格和灵魂，与人类无异的存在，我会尊重夜夜小姐的想法。”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让夜夜变成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对夜夜怎么样，但是……” 说到这里，雷真一咬牙，突然沉下双膝，向地面跪去。 啪，他的手被苏启扶住，双膝只能无奈跪在空中，压不下去。 “少年，你想干嘛？”苏启眼睛微眯，一脸警惕道：“告诉你，我苏某人出身天朝，那里的老头老太太碰瓷技术不知比你高到那里去了，我和他们谈笑风生。就你这样初出茅庐的嫩仔想讹我苏某人，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雷真微微一怔，“呃，我……我只是想拜托你们把夜夜还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哦，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苏启把他强行抬起来，随后摸着下巴，一脸怪异的打量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但为了夜夜，还是咬咬牙，一脸坚决道：“没错，只要你们能把原来的夜夜还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我要你一命换一命呢？如果是身为赤羽一族后裔的你，这笔买卖倒是有一做的价值。” 雷真猛地一滞，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苏启冷笑，“呵，男人。” 雷真默然片刻，缓缓抬头，眼神毅然生光，“我答应，但是……能不能让我先做完全一件事再死？” 他并不怕死，只怕死的太快，无法为赤羽一族和妹妹复仇。 苏启却冷着一张脸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如果我要你现在就死在这里呢？” “我……” 雷真眸光闪烁，陷入了更深的犹豫之中。 我该怎么做？选择复仇？还是选择夜夜？还是暂且放弃，以后再伺机夺回？但对方是连学院长也只能低头的绝对强者，而且谁知道夜夜在他们手中会被怎样对待？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脸色变幻，不断在天秤的两端挣扎。 当然是放弃……夜夜不过是用来复仇的工具而已，她自己也明白这点，且毫无怨言，所以本来就是准备牺牲的东西，用来换取更重要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吗？ 渐渐地，在理智的声音不断回响中，他心中的天秤向复仇那边倾斜；然而心中无法斩断的牵挂，以及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过去与夜夜同行的一点一滴又让他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呵，看来你对夜夜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比起夜夜，果然还是你自己和复仇更重要吧？” 像是被长长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心脏，雷真身子一颤，深深看着正静静凝视自己的夜夜好一会儿，终于深吸口气，吐出，缓缓闭上眼，将痛苦与对自己的憎恨牢关在眼帘内，低垂着头道：“如果你们能保证让夜夜回复原来的模样，给她真正的自由，要我死在这里……也可以。” 话音落下，现场有了一瞬间的沉寂，紧接着……砰的一声响，雷真被夜夜一头撞在胸口，扑倒在地。 “夜夜！？你这是……” “雷真！雷真雷真雷真雷真雷真……雷真竟然愿意为了夜夜牺牲，愿意为了夜夜放弃复仇，夜夜我……夜夜我……真是太感动了！” “等等，这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刚才都是在演戏？” “嗯嗯，苏启大人好厉害，随便指点一下就帮夜夜试出了雷真的真心。既然雷真这么炽热的爱着夜夜，也就是说……已经默认夜夜是雷真的妻子了对吧？” “不，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而且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演技好到这种程度了？” “那个啊，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更加敏锐了呢。所以雷真以后千万不要出轨，否则会被夜夜轻松看穿，然后切腹哟。” “笨蛋，不要还没成为妻子就想着让丈夫切腹啊。” 两人正纠缠之间，某人的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两位，差不多就得了。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请不要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乱发狗粮，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你们挂在十字架上烤啊。” 雷真身形一滞，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围观的处境，立刻翻身，好不容易将兴奋过度的夜夜镇压，随看看向苏启，气喘吁吁道：“你们……刚才……真的只是演戏吗？” 苏启不答，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少年人，你要记住，人活着呢，最重要就是开心。所以只要有爱，就算是机巧人偶也没有问题，去尽情的享受青春吧。” 说罢径直从他身旁走过，跟着卢瑟福离开，背影迅速消失周边的人群中，深藏功与名。 “不过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会帮这种忙。” 离开的半道上，走在身侧的罗洁莉尔看了苏启一眼。 后者微笑道：“他们可是男女主角，顺手帮忙撮合一下，说不定能提升一点评价呢？” “在我看来，你对所谓的主角并没有太多额外的情感。” “好吧，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的个人兴趣。我可是帮那位少年解决了未来的麻烦，免去了不知多少次胁骨碎裂的痛苦，好心开个玩笑也不过分吧。” “恶趣味。” “是你太无聊了。”苏启一边步慢行，一边悠然道：“作为以后注定要长时间同行的搭档，我不要求你立刻领悟人生就是愉悦的真谛，但也希望你能向我（和谐）靠近，让漫长的旅程变得更有趣一点。” 罗洁莉尔沉吟片刻，竟然一脸认真的微微点头，“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会尽量努力的。” “呃，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 当天晚上发生在机巧都市利物浦的一系列事件在世界上引起轩然大波，王妃葛洛丽雅的死更是在英国上层引发了大地震，让政府大动干戈，四处通缉凶手。 但对于三天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苏启来说，这些和他通通没有关系。而其他人想找的找不到他，知道他在哪里的也不敢动手，所以尽管外界风起云涌，他自岿然不动。 不过，苏启当然也不是真的不动。 虽然他知道三天之后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被冻结，但想到会有解冻的那天，且相关支线任务也会对评价有影响，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利用这三天时间进行了收尾。 首先是和卢瑟福交易，让罗洁莉尔治好的他的女儿；其次是召集兄弟会，为他们筹备各种资源和技术资料，派他们去清国替天行道，布局未来，伺机支援还未兴起的革命；接着是潜入梵蒂冈，夺取了雅赫维准备好的另一块完美要石，再次帮助罗洁莉尔恢复了完全状态。 接下来，借助卢瑟福的情报清扫了蔷薇结社的余孽一遍，意外发现黑蔷薇竟然是结社内唯一的原信条主义者，虽然不能说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便放了她一马。 最后，顺路进入各大图书馆，用贤者之书吸收了大量知识，但遗憾的是量还不够，没能升级。 三天后的下午，法国巴黎，塞纳河畔的某处露天咖啡馆。 苏启坐在遮阳伞下，把手中的书本合起，放在中间的实木圆桌上，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紧紧抱着自己右手臂的安德莉雅，无奈道：“安德莉雅，还没抱够吗？你抱着我已经整整三天了。” 少女仰起小脸，明眸之中水光盈润，楚楚可怜的卖萌道：“不行吗？” “呃，也不是不行，但现在可是夏天，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完全没有哦，而且莫名的有种主人马上就要离开的感觉，所以……一刻也不想分离呢。” 苏启微微一顿，若无其事的伸手摸了摸少女的秀发，温和笑道：“那完全是你的错觉，不过既然你想抱，就让你抱好了。。” 他掩饰的太好，少女并没能发觉异样，只是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主人最好了。” 随即将手臂抱得更紧，一脸幸福的枕在苏启肩上，缓缓闭上双眼，渐渐进入甜美的梦乡。 轻松悠闲的气氛中，时间缓缓流淌，一直到黄昏时分，夕阳倒映在塞纳河河面上，向这边拉长扩散，荡漾出金红色的瑰丽波光。 苏启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安德莉雅，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将她扶到桌上，然后站起身，看向对面的罗洁莉尔，轻声道：“就到这里如何？” 后者也合起贤者之书，站起身来，满是眷恋的看了一眼同时出现在河中天上的夕阳，轻轻点头，“我准备好了。” “不必担心，以后我们应该还会回来的，那么……回归。” 话音落下的同时，世界静止，苏启，还有已经使用过同行者邀请函的罗洁莉尔眼前一亮，便一齐出现在一片空旷无垠的纯白空间中。 第六十三章 你变强了，也要变秃了 “欢迎来到什么都没有的系统空间。” 回到这无比熟悉的地方，变回原本模样的苏启展开双手，以主人的姿态表示欢迎。 罗洁莉尔看了他有些不同的外貌一眼，又缓缓打量了周围的白色大地一圈，平静道：“没关系，幸好我不是那种在意物质享受的肤浅女人。” “呃，你这么一说，好像在意这点的我是个肤浅男人似的。” “那是你的错觉。像我这么无聊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刻意讽刺你呢？” 罗洁莉尔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好吧，看来不是错觉……怎么了？感觉有哪里不对吗？” 纤秀柔美的五指缓缓收拢，她脸色复杂道：“离开那个世界，诅咒终于被隔断了。” 在久远之前的卡拉肯格拉灭亡之战，她的另一位老对手法妮斯曾以自己的灵魂为引，将所有卡拉肯格拉人的亡魂与怨恨汇聚成诅咒，让她被整个世界所排斥，永远处于存在不断削减，直至完全消亡的状态中。 而现在离开了那个世界，诅咒终于变成无根之源，从她身上消失了。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她一回到那个世界，诅咒会再次复苏；而她在那个世界还有承诺没有完成，不可能不回去，所以必须在其他世界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或力量。 “那不是好事吗？”苏启奇怪道：“可我看你，怎么似乎还有点伤感的样子。”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没什么，我很高兴。” “好吧，就当你很高兴……” 苏启说到一半，忽然一个熟悉的无感情声音响起，“检测到试炼者以外个体进入，同行者身份已登录，魂体转化开始……” 下一刻，罗洁莉尔的脚下的地面忽然亮起金光。随后金光延着她的双足上涌，高涨，如水扩散，很快将她全身包裹在内，又立刻消褪，下降，收缩回地面中。 而在金光蔓延的过程中，罗洁莉尔如腊像般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点。直至一切结束，才像是刚刚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打量着自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身体。 “刚才是怎么回事？应该没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苏启立刻询问。 罗洁莉尔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根据你所谓的系统的解释，我之前的身体是用之前世界独有的魔法金属制成，前往其他世界会发生法则冲突，所以进行了适应性转化。另外还有我的能力，只基于原世界的世界法则有效，所以所以也被降格，从‘存在操纵’转化成了‘理解具现’……” 随着她的解说，苏启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简单来说，就是以降低身体强度和能力强度为代价，换取了可以在所有世界使用的适应性转化，只有灵魂及与其直接相关的力量无需如此。 很好，完全符合“黑化强三倍,洗白弱七分”的定律，虽然罗洁莉尔并没有黑过…… 心管在心里如此吐糟，苏启却也没有太多意外。毕竟罗洁莉尔巅峰时期的强度太过逆天，如果不削弱就放进来，他大概就只能去战锤那种变态世界试炼了，系统不削他才会意外。 “令人惊叹的手笔，看来它掌握着直接改写高等法则的能力……唔，我对自己的改变很有兴趣，想自己先研究一下，你有什么事请自便，暂时不用管我。” 罗洁莉尔明眸闪亮，对苏启招呼了一声，便径直离开，快走到附近的黑石底座旁坐下，开始自己研究自己去了。 “好吧，看来就算多了一个人，这个单调的地方也不会变得很热闹。” 苏启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随后转头看向那个代表《机巧少女不会受伤》的黑石底座，忽然眼睛一亮。 “不是吧？难道太阳打南边出来了？还是冷酷无情的系统姬内部程度错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给了我一个金杯？” 他快步走到那座华丽闪亮的黄金奖杯前，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当真没有看错，不禁一声轻叹，“不容易啊……D是铁、C是铜、B是银、A是金，试炼了四个世界，终于能拿个优秀了。” 不过为什么这次能得到A呢？ 苏启想了想，因为不知道原著剧情，完全无法对照，所以只能大概推测是这次活好，够快，贡献大，牺牲不多，回档次数很少等综合因素。 随后他摸上奖杯，弹出结算面板，评价果然是A。随后想了想，没有先转化，而是进行抽奖。 “技能转换轮盘：高级特殊道具，可使用三次。每一次随机抽取一项试炼者所拥有的技能，百分之三十概率转化成综合价值更低的其他技能，百分之三十概率转化为综合价值同等的其他技能，百分之四十概率转化为综合价值更高的其他技能——现在，你的手中抓住了未来。” “随身储物空间：三乘三乘三，共27立方米的随身储物空间，不可将其直接利用于战斗，存储物品不可大过其体积，存入之后冻结时间，永不变质，可转移给同行者使用——什么值钱装什么，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口袋。” “一秒换装拟态奇物：一种可拟态任何服装的奇异物品，可随主人意念一秒换装，改变服饰的外貌与质感，但改变的只是外表，本身并没超过一般服装的防御力，破损之后可一念修复——一键换装，你，值得拥有！” “高级背景板角色代入卡：使用此道具，可自动在下一个试炼世界中代入一个合理合法，能够蒙骗过世界意识的原住民身份，成为高级背景板角色。不过若是有超出原角色设定行为，便可能会被发现，另外此卡效果可共享给同行者——JOJO，我不做背景板啦！！” 苏启连抽四次，一眼扫过抽奖结果，顿时老脸一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狗日的系统，这么明显的奖项操纵，你还能再黑幕得更明显一点吗？“ 系统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动静。 “系统你说话啊！现在都懂得在选项后面玩梗吐糟了，你一定有类人的智慧对吧？所以回答我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然而，系统还是没有理会，光明正大的装死。 之后苏启又试了几种方法，换了几种口吻，但系统就是毫无反应，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继续回到结算上来。 “储物空间和一键换装都可以给罗洁莉尔，角色代入卡……干，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多，虽然代入的角色基本都和主线有关，还是挺实用的……那么现在，我能直接使用就只有这个东西了。” 苏启激活了技能转换轮盘。顿时，一面直径十米左右的巨大轮盘出现在前方，无凭无依的悬挂在半空中，盘面分作近百层，每一层写着密密麻麻无数技能名称，大致分为金、银、红三个区域，其中金色区域最大，很显然就是代表轮盘的三种概率。 “那么，要抽么？”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下定决心，“抽！百分之四十的中奖率和百分之三十的保本率，比我大天朝特色手游毒池的概率高多了，怎么能因为害怕自己脸黑就止步不前呢？而且就算是非酋，不下海，也是永远不可能偷渡的！” 虽说有被黑幕的可能，但这个系统看上去不是无节操类型，明明白白标着的概率应该不至于无耻的坑自己，让自己浪费一个A道具还开倒车。而且他上一个世界就已经难以独自一人车翻大BOSS,接下来的试炼世界应该会越来越难，就算单论攻略需要，也是时候用这个道具提高自身实力了。 “中了愉快装逼,坑了回档拼命，各位二次元老婆保佑，给我中！” 苏启眼神一凝，用意念开启了轮盘指针。 在他的注视中，指针迅速转动，又渐渐缓慢，不久后，终于停在……金色的区域。 “技能转换，真实之瞳，转换为直死魔眼。” “直死魔眼·改：能看见万物的死线，沿着死线切割，可无视物理及魔法防御切开一切存在之物。其能显现死线的物体规模及死线数量取决于灵魂强度，深入感悟万事万物万象万界之死，可将直死魔眼晋升为极死魔眼，以及最上级的根源魔眼——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就算是世界，我也切给你看。” “卧糟！” 看着选中的技能和被转换的技能，苏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直死魔眼，二次元中大名鼎鼎的能力，其威力无需多说。再加上后续两种可晋阶版本，毫无疑问，直死魔眼虽然在适用范围上有所不如，但攻击力、潜力、还有综合价值都在真实之瞳之上。 不过真实之瞳好歹也是他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而且在能轻松料敌先机，十分方便，所以就算明知道直死之眼综合价值更高，还是有些不舍。 “不过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然能被上个世界的高级魔法阵挡住，说明真实之瞳也有点跟不上版本了。” 苏启叹了口气，很快将心里的一丝不舍挥去，继续转动轮盘，这次停在了银色的区域。 “技能转换，黑炎龙的咆哮，转换为随缘召唤术。” “随缘召唤术：顾名思义，每天有一次消耗灵力召唤物品或生灵的机会，被召唤出的生灵对召唤者有天然的好感度，能召唤出什么完全随缘。灵魂强度越高，能召唤出的物品价值上限越高，生灵实力上限越高——哼，是时候证明我的欧洲皇室血统了。” 苏启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还行，至少比什么黑炎龙的咆哮好多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中二的人。” 随后立刻心念一动，进行了第三次转换，这次又停在了金色区域。 “技能转换，从神御使，转换为一拳超人·无限之躯。” “一拳超人·无限之躯：与某个知名光头强同等，被解开了限制器，只需要一直锻炼就能变强，速度力量与所有抗性迅速增长，完全没有任何瓶颈的体质模板。同等时间内锻炼的强度越大，属性增长的速度越快，但锻炼过度会秃头，此副作用无法用任何方法抑制——你变强了，也变秃了。” “卧糟，我超方便的从神没了！卧糟，我要天下无敌了！卧糟，我要变成秃头了！” 看见这一条，苏启当即便忍不住来了个卧糟三连。 随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脸纠结的叹了口气：“唉，变强就会秃头，这一头秀发，我又于心何忍？而且光着一颗脑袋实在是太影响我美男子的形象了……算了，尽量控制发量，实在不行就准备好一顶高级的假发吧。” 之后，苏启开启了转化面板。 在上个世界节奏太快，学到的新技能不多，拿到的好东西也没有多少，所以这一次的转化项目比较少，质量也不怎么高（机巧人偶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及与人类无异的高等智慧，不被系统判定为完全从属于苏启的物品，所以无法转化）。 他思前想后，考虑到自己失去真实之瞳和从神后，技能体系攻防有余，机动性和泛用性不足，便选择了将最基础的魔力运用技巧“念动”转化为自己的新技能。 “念动力：以意念驱动并作用于物体的无形力量，使用需要消耗灵力转化，灵力消耗越多，念动力的输出功率越高——没有基础技能就一定赢不了高端技能的道理，大力出奇迹！” “好了，结算也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先看看下个试炼世界是什么。” 白之大地震动，第五座黑色石座升起，苏启走上前去，伸手一模，早已看习惯的面板立刻弹了出来。 “第五次试炼世界：崩坏3·2B114514号平行世界 “难度：上 “状态：待进入 “通关条件：彻底根除崩坏 “额外评价项目：完成通关条件后，全球幸存的人类越多，额外评价加分越多，反之则越少，甚至降低评价。” 纳尼？三蹦子这种吃书吃得连它妈都快不认得的地方，竟然也能做试炼世界？ 看见下一个试炼世界，苏启当场就惊了。 不过早已习惯系统的操作，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算了，看着马上就能见到我几个老婆的份上，就懒得吐糟你了，不过……崩坏这玩意要怎么根除？” 咳咳，下一卷的大纲还有些地方没理清楚，明天请假一天，后天开新卷…… 第一章 上舰 崩坏，一种与文明共同诞生的灾害，随着文明发展不断变强，最终达成将文明毁灭的目标。 它并非是单纯的自然天灾，而是拥有智能的异常存在，且有多种表现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病毒、自然灾害、世界大战、产生崩坏兽攻击人类城市，释放出效率与用途远远超出世间现存任何一种能量的崩坏能，侵蚀人类与野兽，致使其变异或死亡等等。 当然，还有崩坏发展到最高程度时表现形式——崩坏的使徒，律者的诞生。 在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崩坏的阴影一直紧追不舍，阴魂不散，用各种方式阻碍和破坏文明的发展。 约五万年前，上一个世代的人类文明被崩坏毁灭，只留下圣痕、神之键、魂钢、融合战士等遗产，为这个世代的文明对抗崩坏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公元前2717年，本世代最早的崩坏兽于亚洲南部出现，同时神州大地也出现了最早的对抗崩坏的战士——姬轩辕，以及她的战友神农、精卫、伏羲、女娲等人。 公元五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崩坏对抗组织“天命”在欧洲成立，目前控制着欧洲和亚洲的大部分地区。 十四世纪，天命组织渐渐崛起，组建起对抗崩坏的作战部队天命骑士团，并在与崩坏的对抗中取得小规模胜利。 1470年，在与人类交锋中一时受挫的崩坏转变攻击形式，化成名为“黑死病”的恐怖瘟疫席卷欧洲大陆，吞噬了二千五百万人的生命，约为当时欧洲总人口数的三分之一。 1953年1月1日，第一次大崩坏在德国柏林爆发。在这次崩坏中，德国首都市区全毁，约一百五十万人死亡，本世代第一律者，理之律者瓦尔特在这次崩坏中诞生。 2000年，第二次大崩坏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爆发。在这次崩坏中，第二律者，空之律者西琳诞生，整个西伯利亚平原在讨伐律者的战争中变成死地，约三千万人在这次大灾变中丧生。 随后，时间继续前进，来到了2013年11月1日。 …… 瀛洲，东极市近海，某处海湾上空。 淡薄的云层之上，一艘全长278.5米，甲板长度182米的战舰平稳的漂浮在空中，银灰色的涂装泛着坚锐光滑的金属色泽，狭长的舰体宛如一柄天神的巨剑。 当使用角色代入卡的苏启降临时，发现自己正迎风傲立于甲板前端，俯视下方的弯曲岸线与无垠碧海，身上的衣服随风鼓荡，猎猎作响。 而在远处地平线上，正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光照大千，天与海都被染上一层生机勃勃的瑰丽金红色，让人不禁心怀大畅，豪气顿生。 再稍一细思，这次降临替身的生平便一一从脑海中流淌而过。 苏启，性别男，民族汉，年龄二十一，神州西江市人，性趣爱好是清洁打扫，特技是连续空中劈叉，父母亲人皆在八岁时亡于一次崩坏兽袭击中，唯有其一人幸存，后被天命组织下属的孤儿院收养。 随后年纪稍长，因为表现优异被孤儿院院长伊莎贝拉女士推荐，进入神州沧海市，由天命投资建立的圣狄思玛斯学院中学习，并深受天命的理念影响，发誓要根除崩坏，为守护美好的世界而战。 于是毕业后加入天命。虽然因为身为男性，崩坏能适应性不强，无法植入人工圣痕，成为站在最前线对抗崩坏的战士，但他凭借着优秀的战略战术天赋和天命大主教奥托的赏识，还是成为一名天命极东支部下属的对崩坏部队的指挥官。 之后短短三年，他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算无遗策，睿智无双，多次及时破坏出现在人类聚集地的崩坏源，打退崩坏兽的进攻，甚至还成功歼灭过帝王级崩坏兽，立下众多大功，终于被提拔为天命极东支部女武神第五小队的指挥官，战舰休伯利安号的舰长。 而在其间，他甚至还在利用空余休假时间前往瀛洲因幡国道场进修，从瀛洲剑圣手中取得免许皆传的资格，即便崩坏能适性不佳，也能以凡人之姿斩杀一群死士和崩坏兽。 如今，他当上休伯利安号的舰长已经整整一年。手下众兵咸服，女武神敬仰，文能谈心抚众军，武能上舰镇崩坏，远可通讯捧主教，近可投食安萝莉……正可谓是有舰有人，蒸蒸日上。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升职加薪，当上支部长，出任大主教，迎娶矮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却在这时，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声音冷不丁在身旁响起，“小苏，发什么呆呢，该上工了。” 苏启打了个冷颤，陡然清醒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天蓝色清洁工制服，又看了看手里的多功能甲板清洗器，眉头微皱，再一深思，才回想起来……刚才那一切其实只是前身昨天晚上做的美梦，除了学院毕业之前的那些，后面的一切基本上都只是虚假的幻想。 而真实情况，是他毕业之后虽然在学识方面成绩优异，但崩坏能适应性极其低下，本来不可能进入对抗崩坏的第一线，却因为执意要求，被分配到天命极东支部的休伯利安号上，担当后勤人员。 其实以他的成绩，本来应该是被调到文字或信息处理之类的岗位的，但因为其他岗位正好没有空缺，又不想离开战舰，便能只能进入后勤组，成了一个新手清洁工。 “唉……” 回过神来，苏启长叹一口气，看向身侧同样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亚裔男性，“老王啊，你看我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不觉得我穿现在这身工作服有点别扭么？” 短发花白，默默面容稍显苍老的老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皱眉道：“没有啊，我觉得挺不错的，简直就是人靠衣装，天造地设啊。” “胡说！” 苏启反驳一声，突然金鸡独立，左手并成剑指斜搭耳侧，右手握住吸尘器外形的清洗器作剑，点指前方，摆了个骚气的姿势，一脸自信道：“你就不觉得……像我这样出色的人才……当个清洁工实在是大材小用么？” 老王一脸嫌弃，“小苏，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启放下脚站好，昂首挺胸，清洗器高举，大声道：“我不做清洁工了，老王！” 一：三蹦子的设定比预计中难搞，今天先一更，明天补上。 二：你们懂得，三蹦子吃书太多，坑也有很多还没填，再考虑到篇幅等问题，我只会借鉴主要世界观和部分主线剧情， 有些部分会随剧情需要更改，所以请无视某些不重要的设定问题。毕竟官方也是吃书界的豪杰，我写同人向官方看齐也没毛病吧？ 第二章 我天命上班 “行了，别闹了。” 老王丝毫不认为苏启的话是真的，没好气道：“就我们这崩坏能适性和身手，不当后勤人员，难道还能上前线和崩坏兽拼命吗？而且非要死赖在船上当清洁工的是你自己，刚上岗第一天就辞职是想闹哪样？” “老王……”苏启一脸认真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就在刚刚，我觉醒了足以对抗崩坏的力量。” 老王微微一愣，随即难以置信道：“难道……你觉醒了圣痕？” 圣痕，是上世代文明遗留的对抗崩坏的遗产。通过研究律者身上的圣痕，上个世代的人类把相关知识和崩坏能抗性转录入基因片段，使本世代人在达成某种条件，激活体内的圣痕基因片段时，会在体表某处出现圣痕，拥有更强的崩坏能适应性。 理论上来说，所有本世代人类都有觉醒圣痕的可能性，但因为个体素质不同，觉醒的概率也有大有小。其中只有极少数人天生就拥有圣痕，同样只有极少数能觉醒圣痕，其他人随崩坏能适性的降低概率不断减小，即十二至十八岁的少女概率最高，而男子极低，年老男子几乎不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天命才要开发人工圣痕。因为唯有那样，才能量产最有效对抗崩坏的兵器——女武神部队。 而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二十一岁的“老男人”，苏启觉醒圣痕的概率自然也是极其低下的。 “不对……” 他很快摇头道：“我们是男人，崩坏能适性太低了。从古代到现在，除了卡斯兰娜家族的血脉，几乎没听说过有其他男人能觉醒圣痕的，我才不相信你这小子能例外。” 卡斯兰娜家族，天命御三家之一，血脉传承自上一世代的文明，天生拥有极强的崩坏能抗性。 “我身上的确还没有圣痕。” 老王白了苏启一眼，“那你还说个毛线。总之年轻人好好洗甲板吧，别做白日梦了。” “不是圣痕，但我能感觉到，有其他的神秘力量在我体内觉醒了。” 老王一边提起清洗器，准备开始清扫甲板，一边满脸敷衍，用毫无兴趣的平淡声音道：“哦，什么力量？” “神秘力量。” “啥玩意儿？” “神秘力量。” “什么神秘力量？能干嘛？能杀崩坏兽吗？” “神秘力量就是神秘力量……”苏某人一本正经道：“正因为非常神秘，还处于未知状态，所以才叫神秘力量啊。” 老王被苏启的解释震住了，愣了一下，才一声轻叹，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后者，“可怜啊，年纪轻轻就被崩坏能侵蚀，成了傻子。” 说罢摇摇头，不再理会苏启，自顾自提着清洗器走向一旁。 骨碌碌的滚动声中，一个通体深蓝色，柱身圆头，下方安装着对称滚轮，用一条管道与清洗器后端连接着的辅助机器人从苏启身侧驶过，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苏启也不在意，同样拿起清洗器，带着自己的辅助机器人跟上前者，似是自信满满道：“我苏启有一个梦想，就是根除崩坏，成为天命大主教。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 老王在甲板边缘停下脚步，一边按下开关，启动清洗器，一边道：“傻小子，天命的大主教一直都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家主来当，而现在的大主教更是已经掌握了身体更替技术，从中世纪末一直执掌天命到现在，已经有近五百年的时间……根除崩坏就不说了，成为天命大主教？你以为建金子塔的奴隶有一天能有自己的金子塔吗？” “我当然知道这很难，但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有了梦想的咸鱼，不还是条咸鱼吗？” 他熟练的弯下腰，一边用浸润清洁剂，不断旋转的清洗器擦头擦洗甲板，一边道：“而且你那不叫梦想，叫白日做梦。” 苏启走到旁边，一面模仿着的他的动作擦洗甲板，一边道：“时代变了，老王。现在已经不兴封建社会那一套了，天命组织也是需要与时俱进的。” “是啊，时代变了，但奥托大人似乎能万古长青。” “这个我同意，没人能比奥托大人更长青。不过老王，听你的语气，似乎也对我们的大主教有所不满呐。” “你的错觉。” “是吗？但我的感觉很少出错。老王啊，虽然我没有酒，但我也有一颗能静静倾听的心，你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向曾经被称为中老年妇男之友的我倾诉也完全没问题哟。” 老王沉默，只是俯身前倾，足下生根，腰部用力，清洗器一推一收，十分有规律的将一块块甲板迅速擦洗干净。 右侧的苏启用眼角余光扫了眼他的动作，心中暗思：下盘沉稳，上身轻灵，姿势对骨架负担极小，举手投足之间将力量运用的十分精准，明显留有余力应对其他状况；同时虎口有茧，四肢的肌肉分布明显与单纯的劳动者不同，再加上走路与握着清洗器的姿势，还有身上隐隐潜伏着的煞气……看来这位同为清洁工的神州老乡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虽然已经没有了真实之瞳，不能细致入微的观察万物，但苏启灵魂强大，感知极为敏锐，本身在武道上的境界又堪称出神入化，一眼便能看出老王的与众不同。 “苏启，别要再异想天开了，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吧。搞好后勤，同样能支持前线，同样是在对抗崩坏。” 沉默片刻，老王突然开口，不过不同于之前，语气十分认真。 “我可不是在异想天……” 苏启话刚说到一半，老王直接打断道：“不，你就是在异想天开！凭着一腔热血或者仇恨踏上战场，却被崩坏兽轻松击溃，死伤惨重，白白浪费宝贵的性命……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这些年见得太多了。 “对抗崩坏的最前线远比你想像的更加残酷，是名副其实的，不断收割生命的绞肉机。像你这样的菜鸟，就算是给你配备一门大炮，也绝不是一只最低等突进级崩坏兽的对手。确切的说，除了女武神之外，所有常规部队在崩坏兽组成的浪潮前都只只是炮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一时冲动跑过去送死。” 苏启笑了笑，“多谢关心，但我来到这个世界来，可不是为了留在这里当清洁工的。” 老王眉头一皱，终于有些恼火道：“那你想干什么？根除崩坏？送死？现在还不是和我一起在这里洗甲板？” “只是暂时的而已，很快你就会看到我在崩坏战场上的大活跃了。” 虽说在老王面前夸下海口，但其实不过是预先铺垫一下而已，苏启并不打算立刻出头。 因为“一拳超人·无限之躯”虽然的确是个十分逆天的技能，但现在的他身体素质其实与普通成年男性无异，还需要时间来锻炼成长，更别说像某光头强一样一拳秒天秒地了。 所以前期需要先猥琐发育一下，至少也要有基本的自保之力才开始大规模搞事，否则以这个世的界信息发达程度和奥托的情报力，怕是分分钟就上他的算计名单。 “是吗？”却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插入，“但在我看来，你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根本没有踏上战场的资格。” 苏启毫无意外的转头看去，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冰冷的美女踏着干脆利落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她穿着黑色军装风格的上衣与短褶裙，上身丰满，腰肢纤细，一双修长美腿被不透肉的黑色裤袜包裹，面容清丽，乌发束成单马尾在脑后垂散，外貌年龄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左右，却显得格外成熟与冷艳。 “夕月小姐……” 老王见少女走来，脸色微变，立刻轻轻拉了下苏启，“抱歉抱歉，这新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以后会好好教他的。” 苏启打量来人。在这艘休伯利安号上，不同组别的人员穿着不同款式的天命组织制服，而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上穿着的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再加上年轻女性的外貌以及身上隐隐扩散的某种能量波动，很显然是某位驻舰的女武神。 “不必道歉……” 被称为夕月的女子走到两人面前，锐利的目光落在苏启脸上，“他并没有错，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告诉他事实而已。” 苏启耸了耸肩，“我该说感谢您的当头棒喝吗？” 夕月眉头一挑，“看来你没有听进去。” “因为我自认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啊。” “那我就再说一次……像你这样的人上前线只会拖我们的后腿，所以麻烦你千万打消那个愚蠢的念头。” 苏启微微点头，“是，承蒙关照，如果事不可为，我会好好待在后面当一个杰出的清洁工的。” 夕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想说的话就这些，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步伐迅捷，很快离开甲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老王瞪了苏启一眼，“看吧，专业人士也劝你不要白日做梦。” 后者不以为意，只是道：“那一位是驻舰的女武神？” 老王转了下身，一边继续清洗甲板，一边道：“禅城夕月小姐，瀛洲古都市出身，天命A级女武神，现任极东支部第五女武神小队的副队长。” “禅城夕月小姐，女武神小队的副队长么……” 看苏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老王微微皱眉道：“你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夕月小姐吧？” 苏启一脸无辜，“我像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吗？” “谁知道你小子会做出什么事来……总之别不识好歹，夕月小姐虽然说话直接，在各方面比较严厉，但本质上可是为你好。” “我明白。” “而且夕月小姐可是女武神，你一旦搞出什么事来，肯定会被从重处罚，说不定真的连清洁工都当不成了。” 在这个世界，站在抵抗崩坏最前线的是女武神，牺牲最多的部队也是女武神。一旦在十六岁左右从女武神学院毕业，参与对抗崩坏的战争，在崩坏能的侵蚀与对抗崩坏兽的战斗中，能活过三十岁的女武神凤毛鳞角，能安全退役的更是几乎不存在。 再加上女武神的崩坏能适性是人类之中最高，负面情绪过于浓重很可能被崩坏能污染，变成强大的敌人，甚至诞生律者，所以为了稳定承担了大量责任的女武神，各个方面都会有所优待的，在战舰上不用和其他人一样穿制服也是其中之一。 因此如果普通人的苏启与女武神的夕月发生冲突，外部环境对前者是很不利的。 “放心，我不会干那种蠢事。” 苏启说罢，便不再多话，一边默默清洗甲板，一边将灵力扩散，感知着空间中无处不在的某种淡薄能量。 那种能量在他的感知中是邪恶的暗红色，像病毒一样由无数拥有简单意志的细微能量粒子聚合而成，凭借着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他能察觉到这种能量隐隐散发着对生灵的恶意与各种邪恶的欲念，像是某种恶念的聚合体，但又确实可以做为一种能量改变现实。 刚才在夕月的身上，他就能感觉到有崩坏能缠绕，且远比当前空气中的浓度更高，正在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那就是女武神普遍寿命极短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你所谓的梦想呢？” “心若在，梦就在。” “你……算了，随你这臭小子怎么发梦吧，老子不管了。” …… 约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完成甲板清洗作业，带着清洗器和辅助机器人离开。 接下来是暂时休息，早餐时间。 苏启在舰内餐厅迅速用完餐之后，立刻转到盥洗室，选了个隔间，关上门，坐在马桶盖子上准备联络罗洁莉尔。 作为他的同行者，罗洁莉尔自然也进入了这个世界，并共享角色代入卡功能，只是两人的降临位置似乎并不在一起。之前他还特地在餐厅里观察了一下，但并没有发现罗洁莉尔的影子，于是便找机会独处，想通过系统新开放的“同行者通讯功能”看看那边的情况。 开启队友同行者通讯，向同行者罗洁莉尔申请联络…… 苏启心念一动，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光屏立刻在面前投影出来，不过屏幕内是一片漆黑，中间一行显示着“已向同行者发起联络申请，请稍待”的白色字样。 他坐在马桶盖子上耐心等待着，不久，黑屏一闪，罗洁莉尔娇小的身影便出现在屏幕中。她穿着衬衣短裙，黑色大腿袜，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银色的长发柔顺披散，看背景中的各种金属仪器，似乎是在某个实验室之类的地方。 “你在哪？” 苏启选择了意念交流模式，心念动处，对方的声音便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我天命上班，休伯利安号清洁工，你呢？” 罗洁莉尔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明显过大的白大褂，轻轻扯了一下左边衣襟，平静道：“美国黄石公园，逆熵A3号遗迹解析研究所，第四小组高级研究员。” “很好，我在天命，你在逆熵，刚好互通情报，优势互补，对我们之后要做的事很有利。” 这一次试炼的评价标准是尽可能减少伤亡。本来苏启听到这个条件，第一个念头是夺取天命，以及奥托所持有的，几乎记载着上世代文明所有黑科技资料的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然后将技术公开，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制造强大的武器，让全球各国，各大人类聚集点有自保之力。 但随后又想到随着文明的发展，崩坏也会同步增强。到时候因为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过快，很可能律者在短时间内扎堆出现，使局势崩坏，出现大量伤亡，同时让苏启自己锻炼增强的时间大大缩短，便将这个计划按下，构建了B计划。 因为情报不足，且米忽悠经常吃书，不知道试炼世界内的剧情与设定和苏启所知的有多少出入，所以所谓的B计划极其简单，只构建了大概的框架……主旨简而言之，就是尽可能在不使崩坏强度大幅增长的情况下，尽量整合现有战力和资源对抗崩坏，尽量拖延大BOSS终焉律者的降临时间，让苏启有时间秃头，成功转职成一拳超人。 而若要整合战力与资源对抗崩坏，世界最大的对崩坏组织天命，与仅次于前者的组织逆熵，两者的力量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而想要完成这个计划，人类之中最大的二五仔，第一绿者奥托自然也是不得不想办法搞定。 “我会想办法尽快进入逆熵高层。” “嗯，那边就拜托你了。” 苏启微微点头，对靠谱的搭档很放心，随后微笑道：“至于我嘛，也会尽快……唔，要取得奥托那家伙的信任再背刺他难度太大，我还是先攻略极东支部，再找机会把某世界第一可爱的魔法大妈扶持成新的天命大主教好了。” 唔，少了一千，时间不够了，延到明天补上…… 第三章 君子固鳏 为什么要攻略极东支部？我们先看下未来极东支部的人员配置。 支部长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就战力来看是天命最强的三名S级女武神之一（虽然经常丢人，还被玩家们调侃没了专属武器就是C级女武神），掌握着第十一神之键犹大的誓约，本身是极东支部长，继承了阿波卡利斯之名，本身还被现任大主教奥托视为重要之人，有政治和人脉价值。 无量塔姬子，休伯利安号舰长，身经百战的老……老练女武神。常态等级A，开启女武神装甲上的Nexus系統，通过崩坏能上BUFF可暂时对抗第三律者；装备上世代神之鍵兵裝“空白之键”和“疾疫宝石”，能击败在琪亚娜身上觉醒的第二律者。 雷电芽衣，第三律者素体，掌握上世代核心科技的Mei博士的异时空同位体，逆熵所属，全球最具价值电子企业及军备供应商ME社的大小姐。 琪亚娜·卡斯兰娜（实验体K423），原著主角，真的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实验克隆体，身具卡斯兰娜家族血脉，第二律者素体，天选之人，最有可能作为终焉律者降临体的存在。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逆熵激进派领袖可可利亚养女，上世代文明最强人工智能异时空同位体，对电子科技及网络技术极有天赋的超级天才，黑客技术世界顶尖，甚至能骇入天命的核心数据库，同时还是拥有名为“重装小兔19c”替身的替身使者（雾），世界最知名游戏《崩坏神域》的大神级玩家。 符华，活了五万多年，双手遒劲有力的上世代融合战士，被称为赤鸢仙人的神州守护者。曾经在天命发动的大规模东征中轻松击败号称最强女武神的卡莲·卡斯兰娜，巅峰状态甚至能吊打一般的律者，被玩家们称为“一拳阿符”。虽然现在因为未知原因失去了部分记忆，跌落巅峰状态，但实力至少也在天命的S级女武神以上。 另外，还有一个或许会出现的拟似律者八重樱，身上携带着上世代第十二律者的意识，以及未完成的神之键“地藏御魂”。 总之，未来的极东支部每一个重要角色都极具价值，如果能全部攻略并好好挖掘出她们的全部力量，单论战力方面甚至能超越天命总部；当然，这是奥托没什么原著未披露后手的情况下，但苏启认为那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说了呢……” 而听完苏启的话，对面屏幕中的罗洁莉尔顿时盯了过来，“那像是后宫渣男的发言，苏启先生终于要露出发情野兽的真面目了吗？” “罗洁莉尔，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苏启一脸正经道：“我是个正经人，说是攻略，其实也不过是取得她们的信任而已，不会发生超出友谊之外的其他事件的。” “明白了，只撩不收的偷心贼么。” 苏启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胡……胡说！偷心不能算偷……偷心……试炼者的事，也能算偷么？那是攻略通关的必要条件！” “您是不是还要说君子固鳏，不违乎道，岂是如小人滥交者乎？” 苏启转眼变脸，收起演技，有些惊讶的看了罗洁莉尔一眼，“话说罗洁莉尔小姐，你最近接梗的能力见涨啊。“ “因为除了苏启先生羞于存入贤者之书的隐秘记忆，其他部分我已经全部记下并理解透彻。” “好像在言辞上还多了一点毒舌倾向。” “难道不是苏启先生让我变得更有趣一些吗？” “我觉得我们俩对‘有趣’这个词的理解有很严重的偏差啊。” “是吗？但我觉得……似乎这样更有趣呢。” “原来是对你有趣而不是对我吗？” 罗洁莉尔看了苏启一眼，“您很想让我服务于您的兴趣吗？” “呃……这个嘛……” 苏启打量着对方如最上等洋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姿容，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点头正色道：“没错，可以请你以后穿白丝猫耳女仆装吗？” 罗洁莉尔立刻露出嫌弃的眼神，“您还真是个忠实于欲望的绅士呢。让人不得不怀疑，真的能在那些可爱女孩子的环伺下把持住吗？” “唉，果然不会答应啊。” 苏启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后看了一眼右手腕上金属腕表外形的多功能个人终端，道：“放心，我可是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型暖男，就算她们都是我曾经的二次元老婆，我也完全顶得住……那么进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怕是会影响我在同事们心里的端正形象，我们之后再联络吧。” 罗洁莉尔微微点头，正准备关闭联络，忽然顿了顿，平静道：“你认为比起现在，上个世界的我比较好吗？” 苏启沉默片刻，正视着罗洁莉尔的明眸，认真道：“不，就我自己而言，感觉上个世界的你太过压抑和冷静了一点，还是现在的你……更有趣一些。” 罗洁莉尔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我明白了，那么下次再见。” 随后关闭通讯，苏启面前的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 “好了……” 苏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么接下来，继续上班，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其后离开盥洗室，回到宿舍，待了不久，便被老王领着，开始了休伯利安号的清洁工日常。 作为后勤组清洁小队成员，苏启的工友共有十个，加上他刚好十名，小队长就是他的室友老王。他们的工作并不复杂，只是保证整个休伯利安号的干净整洁，还有处理各种生活垃圾而已，偶尔会被其他后勤组队伍调过去帮忙准备食物，清点补给，帮忙检查和维修设备什么的。 因为休伯利安号的面积很大，地方很多，偶尔还有范围外的工作要求，所以就算有各种方便的工具辅助，要完成所有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应该说是让绝大多数没经常煅炼过的成年男性来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也难免会累趴下。 老王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看来，苏启和一般刚刚毕业的大学（和谐）生没什么不同。没经过系统长期的锻炼，体质处于亚健康状态，虽然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那种一口气上五楼有点费劲的气喘型选手。大概一天的工作过后，刚沾到床铺就会睡得像死猪一样，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手脚酸痛，大声叫苦。 那样也好，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实在受不了就回城市去，免得哪天在崩坏兽手底下送了小命……老王一开始是这么想的，然而苏启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以为只是个嘴强王者，没想到学习速度快得惊人，任何工作稍一适应，很快便能流畅解决，甚至信手拈来。而且明明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却从头到尾游刃有余，甚至越到后面甚至越轻松，最多也不过是浅浅出了一层汗而已。 难道说这小子还真像他之前自夸的那样，不是个简单人物？ 老王心中起疑，在工作中仔细观察，却发现苏启不论动作还是相关知识，似乎的确确确是一个新手，只是学习速度快得惊人，像是搞这方面的天才而已。 不过就算洁工再天才也还是清洁工，苏启的表现虽然异样，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便暂时放下疑虑，准备多观察多收集点情报，之后再做判断。 而就在老王为苏启的表现惊讶的同时，苏启心里也有些惊讶，不过惊讶的对象不是人，而是自己的新技能——“一拳超人·无限之躯”。 仅仅只是在工作的同时顺便调整身姿，拉伸肌肉进行锻炼，一天下来速度和力量就增长了近半……无限之躯，恐怖如斯啊！ 他在心中为新技能的效果而惊叹。如果不是他境界高超，能轻松控制身体中的每一丝力量，完美伪装出与之前无异的状态，以老王眼光，一定轻松发现如此明显的异常。 技能效果比预计的还强，挤出时间加紧锻炼的话，实际行动的时间应该能往前推进一截。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先收集情报才能做出更精准的判断…… 如此想着，苏启在心里默默修改了一下原定的计划表。 …… 当天，晚餐之后，舰载人员宿舍区。 稍显逼仄的房间，规整极简的装饰风格，钢铁架构的双层床，少量的生活用具……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十分明亮，照得金属地板和墙面有些晃眼。 “没想到你看上去没什么力气，搞清洁倒是很有一套。” 本来可以容纳四人的宿舍目前只入住两人，老王坐在对面的下铺，一边享受着饭后烟，一边状似随意的开启话题。 苏启启动了手上的个人终端，一边在投影出来的屏幕上操作着，上网查看这个世界与崩坏相关的资料，一边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个天才啊。” 这是何等无用的自信…… 老王夹烟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小苏啊，我今天作为一个长者，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你一点人生的经验。” 苏启一边看资料，一边漫不经心的抢答道：“是不是让我谦虚一点，闷声发大财啊？” 老王似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很清楚啊。” “当然，我可是高级魔法师，长者语录倒背如流，甚至还能念两句诗给你听，不过为了给国家节省一点子弹，我还是不说了。” 他眉头微皱，“什么长者语录？魔法师？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那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苏启现在在做正事，暂时没兴趣和疑似有故事的老王扯淡。 后者也察觉到了前者隐隐拒绝的语气，心中一动，站起身来，随手把烟头在附近桌上的烟灰缸里按灭，转而道：“小子，还有力气动吗？要不要和我一块去娱乐室玩玩？用全息投影室玩游戏这种事还没试过吧？” 天命继承了大量上世代文明的黑科技，休伯利安号上的拟真训练室和全息投影室便属其类。前者是用来训练的，环境拟真度比后者更高，几乎达到百分之百，后者专用于舰上人员的娱乐，虽然拟真度比不上前者，却也是一般平民难以接触的高科技，用来打游戏十分奢侈，对年轻人也很有吸引力。 然而苏启只是微微一顿，便道：“不好意思，我还想深入学习一下崩坏能的相关知识，而且我认为学习比游戏更快乐，你还是自己去吧。” 老王微微一愣，古怪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那好吧，我自己去了，你如果想学习，可以去档案室，那里效果更好。” 来日方长，要了解对方不必急在一时。老王说罢，便离开宿舍，自顾自往娱乐区方向去了。 苏启想了想，也关掉个人终端，站起身来，离开了宿舍。 整整搞了一天的清洁工作，以他的记忆力，早已经对整座休伯利安战舰的大部分地方了如指掌，所以也不必开启个人终端导航，很快就来到了档案室。 档案室面积不大，大概就比客厅更宽敞一些，里面并没有任何纸质档案，只有几个被分隔的阅览间。 “滴，验证通过，休伯利安号后勤组，编号GE364889464，阅览权限等级E。” 把个人终端在入口处的身份验证器前感应了一下，面前的金属档板随之分开，苏启信步入内，随便找了个没人的阅览间，开门进入其中。 房间内部，地板和墙面都是一片纯白，隐隐可见网格状的线条，材质是带着金属陶瓷光泽的合成材料，表面覆盖着拟真涂层，隐隐有一道道流光沿着网格线条闪烁，看上去极富科幻感。 苏启关上门，走到约四平方米的房间中心，手中的个人终端自行激活，弹出面板，询问是否启用档案室03号阅览间。 他选择了是，一圈明亮的光芒立刻从脚下扩散开来，延着地板墙面迅速蔓延，最终刷过整个房间。紧接着光影变换，景物陡变，他出现在一座古典雅致，开阔明亮的大图书馆内。 苏启迈步前行，脚下的地面随之感应、移动，四周的景物也跟着向前，乍看上去就像他真的在一座古典图书馆内自由行走，甚至能隐约嗅到周边书架散发出的淡淡木质清香。 不过当他直接伸出手，试图去取身前书架上的一本书时，接触到的却只是一片幻影，说明这片景色虽然能够以假乱真，却终究只是投影。 “滴，检测到您初次使用休伯利安号的内部档案室，是否需要导航？” 突然，一道半透明的面板径直在身前弹了出来。 苏启选择是，面板立刻淡化消失，随后一道巴掌大小的投影在他身前半空中迅速凝实。 那是一只有着淡绿色包（和谐）子头，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幼女。她身材娇小，套着一件黑白二色无袖连身褶裙，材质半透明，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白色的裹胸部和安全裤，看上去有些奇怪，也有点色气。 而苏启一眼就认出这家伙就是游戏里那个经常能看见的，类似引导助手的存在。 很快，幼女的身影完全凝实，缓缓睁开金红色的双眸，然后…… “嗨嗨，是苏启先生是吗？晚上好呀！” 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幼女元气满满的挥手打招呼，随后搞怪的右手抚胸，左臂后摆，弯腰行了个执事礼，笑眯眯道：“在下，休伯利安号专属人工智能爱衣·休伯利安参上，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你就是这艘休伯利安号的人工智能？” “没错……”幼女站在半空中，双手插腰，自信满满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休伯利安第一偶像，天上地下最强的爱酱！来，说出你的烦恼，让万能又无敌的爱酱来帮你解决吧！” “哦，明白了，那么万能的爱酱，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幼女昂起小脑袋，十分膨胀道：“爱酱是最强的，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得倒我。” “那么请问爱酱，偷电什么的，最近有在搞吗？” 幼女顿时一滞，随即一脸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抱歉呐，爱酱完全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呢。” 唔，现实世界里的这家伙也偷电？人工智能之屑啊…… 苏启心里吐糟，继续道：“我听说这艘战舰的人工智能经常偷公家的电去玩游戏……” “那是污蔑！是对爱酱赤果果的污蔑！” 她跳脚抗议，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咳咳，苏启先生，你是刚刚来到休伯利安号上的新人吧？请不要理会那些无根无据的传言，我爱酱可是正经的人工智能，怎么可能做偷电那种事呢？” 随即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来档案室一定有想查的资料对吧？请直接告诉爱酱，能干的爱酱马上就能帮你找出来哦。” 苏启看了幼女一眼，没有继续调戏下去，转而道：“那么，帮我把所有女武神的战斗资料找出来吧。” 第四章 是金坷垃，我加了金坷垃 “明白！”爱酱很有精神的应了一声，随后道：“不过按照规定，因为你的权限问题，只能察看C级以下的战斗档案，确定要爱酱搜索吗？” “当然。” “档案量十分庞大，爱酱建议限定一下时间范围。” “先最近一年内吧。” “好哒，已连接天命总部数据库，进行检索，最近一年内，全球范围内，女武神参战，C级以下崩坏灾害记录，共38425件。” “38425件么……” 苏启眸光微动，若有思索。 一年总计38425件，即平均每天108次左右，而且这还只是C级以下的崩坏灾害。所以很显然，比起他出身的那个地球，这个世界的人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于他们来说，崩坏并不止是律者诞生那种好几年好几十年才来一次的巨大灾难，而是每天都在经历或听闻的日常。同时，因为崩坏兽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外壳，即使是一只最弱的突进级崩坏兽也不是一般常规军事小队所能抗衡的，普通人就更不必说，只能前往拥有完善对崩坏防御体系的大城市中寻求庇护。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同样是二十一世纪初，这个世界的全球人口目前只有前世的一半，约37亿左右；且绝大部分人类都集中在天穹市、沧海市、古都市、东极市等分布于全球各处宜居地区的超大型城市及周边城市群中。 “嗯，档案数量过多，是否需要按条件进一步检索呢？” “按出战女武神的强弱、崩坏兽的种类、以及战斗发生的时间进行倒序排列。” “铛铛，能干的爱酱已经排列完成，要开始显示吗？” “显示吧。” “收到。” 包菜头幼女举手敬了个礼，随后转过身，小手一挥，巨大的曲面屏便在苏启身前展开，以缩略图的形式罗列着一排排标记着时间地点与记录编号的战斗档案，” “就先看最近的一个吧。” “明白！2013年11月1日下午五点五十六分，神州沧海市E5区崩坏灾害记录载入中……” 随着爱酱的声音响起，大屏幕上第一个档案文件被选中，随后点击，陡然扩大，大量像素在地板四壁上扩散蔓延开来，眨眼间周边的景物便焕然一新。 “警报！警报！E5区域检测到崩坏能浓度异常，可能发生崩坏兽入侵事件，预计灾害等级C,请该区域居民立刻按照流程前往附近最近的避难所！ “警报！警报！E5区域检测到崩坏能浓度异常……” 刺耳的警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断回荡，苏启转头四顾，便见自己站在一处十字路口，周边街道纵横，红绿灯闪烁，各种两三层的店铺超市沿街排列，不过都关上了大门或卷帘。 更远处各种大厦高低错落，金红色的夕阳浸染了大楼外层的玻璃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一座座在大地上静静燃烧的火炬。 苏启转过身，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摩天大厦中间挂着的巨型液晶显示屏上。 屏幕中央闪烁着一枚巨大的警示符号，大体上是圆环中间套着一枚等边三角形，被从圆心处迸发的三道凌厉闪电撕裂、崩坏，红黄二色，极为醒目——那正是全球通用，警告附近有崩坏灾害发生的标志。 “来了……” 类似飞机近地飞行时发出的空气震动声从头顶传来，苏启抬头仰望，正见十几只高速飞行物呈人字型编队掠过长空，其中一只突然离队，向自己这边俯冲而下。 裂空厉啸声迅速接近，他眼神微凝，立刻看清了那只体积急速变大的飞行物身影。 它由双翼、飞机头部似的短小主体、以及头顶的圆环大概四部分组成，每个部分之间并没有直接连接，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拼接成一个整体。外形乍看上去似鸟，却没有爪子，几乎通体纯白，顺着身体轮廓有粉紫色的线条，而且整体风格比起生物，其实更像是带有异文明幻想风格的机偶类造物。 那就是“蚊子”吧，不过…… 苏启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崩坏兽里最常见也最低级的突进级崩坏兽，在《崩坏3》的游戏里也是最弱的敌人之一，被玩家们戏称为“蚊子”。除了外形的嘲讽之外，大概也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意思，然而现在…… 卧糟，虽然看资料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这也太大了吧！ 在游戏里，突进级崩坏兽的体型大约只有成人的一半大小，然而现在，根据目测，出现在他眼中的崩坏兽几乎和一架直升机差不多大小；而且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掠过上百米距离，像一枚巨大的炮弹，从半空中砸至那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前，然后…… 轰！！ 屏幕爆碎，火光迸溅，一团醒目的尘埃云在那座大厦腰间炸开，大量显示屏碎片与建筑残骸四下飞溅，向下坠落。 紧接着又一声爆响轰然扩散，大厦背后突然爆破，杂物飞溅，被那只崩坏兽一击打穿。它从弥漫的尘幕中冲出，白色的外层甲壳在夕阳中光滑无痕，泛着金属般的色泽，竟是丝毫无损。 这种速度、冲击力、还有防御力，看来现实中的“蚊子”比游戏里的要凶多了…… 苏启正在心里评估着崩坏兽的战斗力，忽然地面颤动，巨大的震动声从后方传来。 他霍然转头回望，便见一只庞然巨物从不远处跃起，高高升上半空，在地面上投下大片阴影。 那是一只主体呈倒三角形，短小双腿撑在后方，粗长双臂如大猩猩般能从两侧直垂至地面的战车级崩坏兽。它和之前的突进级崩坏兽一般有着主要为白色的金属质感外壳，但体型远比前者还大，光身高就至少在十五米以上，形态整体依旧类似异类文明的幻想机偶风格。 苏启仰头，视线随着那具半空中的巨物由后至前，划过抛物线，最终落于不远处那座刚刚被崩坏兽击穿的近未来风格大厦上。 下一刻，高度接近那座大厦二分之一，体积远远超出的战车级崩坏兽如陨石天降，重重砸在前者顶部。 轰！！ 无比沉重的力道直贯而下，整座大厦瞬间崩裂，从中断折，像被巨石压顶的沙堡般轰然坍塌。同时狂风四散，乱石穿空，大量尘埃从主体裂隙中喷涌而出，化成一股股烟云滚滚直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巨型崩坏兽将三十余米高的大楼一屁股坐塌，重重砸落地面。随即气浪喷涌，大地震颤，尘埃飞扬，震波迅速扩散，附近的几座房屋与高楼也随着摇晃，倒塌，震起烟尘，变成一片废墟。 “好吧，看来崩坏兽全都是吃了金坷垃的超强升级版本，那么作为其对抗者，女武神也不该只有游戏里的那种程度吧。” 苏启望着那只如小山般屹立于废墟中的崩坏巨兽，默默调高了女武神对实力的预估等级。 …… 晚上十一点左右，苏启终于从档案室中走出。 “女武神果然也是一个个小超人，怪不得能长期抵御崩坏。不过即使有人工圣痕，被崩坏能侵蚀改造，使得神经反应速度远超常人，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使用崩坏能刺激和强化身体，但本身的身体属性最多能达到一般人类的二到三倍左右，绝大部分实力都来源于用活化魂钢和集束纤维混合编造的，装载了崩坏能熔炉的女武神装甲……” 舰内通道，他一边往宿舍方向走，一边在脑海中回忆整理之前看到的信息。 “嗯，虽然比预料中强很多，但也不是无法应付。只要给我一点时间锻炼，再加上直死魔眼和念动力作为底牌，就算在大量女武神的围攻中应该也有余力自保……对了，还有那个随缘召唤……” 苏启想到了那个听上去就不怎么靠谱的新技能。 著名忽悠学家，被祭之神尼古拉斯·大伟曾经说过“没有玩家能拒绝抽奖和开箱的诱惑”，他也不能。 “虽然未必实用，但比起经常吃灰的中二咆哮，能每天抽奖愉悦一下身心也不错。” 如此想着，苏启一边走，一边直接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随缘召唤开启。 随缘召唤和中二咆哮同属系技直接给予的技能，在使用上比后者更加方便，只要心中默念，便能通过系统面板直接召唤，随后可以先在面板上查看召唤物信息，再决定是否放弃，是否具现至现实，或者将物品类直接放入个人空间里。 此刻随着他在心里默念出启动语，一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召唤界面立刻在眼前弹出。界面中心安置着一个奇怪的十字架圆盾作为基底，上方悬浮着不明觉厉的繁复魔法阵，后方是上下两道齿轮状的弧形蓝色光路，勾勒出兼具些许科幻感与魔幻感的召唤室轮廓，看上还行，然而…… 草！这不就是人家菲特狗的召唤界面吗？这屑系统偷懒照抄，竟然连学妹的桌子都没有改…… 苏启一边在心里吐糟，一边在弹出来，显示着“是否开始召唤？”的对话框中用意念点击了“是”。 下一刻，一张背面绘着黑色问号，像是被封印的灰色卡牌出现在魔法阵上方，然后开始旋转、旋转、越转越快，片刻后光芒一闪，卡牌解封，转至正面，显示出图像与下面的信息框： “物品卡：高级假发 “描述：一顶乌黑的，作工精良的，飘逸柔顺的高级假发。只要不掉下来，不穿帮，一般人单凭目视和假触不会发现你戴在头上的这顶是假发。 “注解：不是假发，是桂！” 苏启的脚步陡然停下，盯着卡片上的及腰假发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把假发收进了个人空间里。 虽然有种被系统嘲讽的感觉，虽然他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想让自己变成秃头，但万一呢？但万一有一天他为了比形象更重要的东西不得不秃一下头呢？所以还是未雨绸缪，留个后手为好。 不久之后，当苏启回到宿舍时，对床的老王已经鼾声阵阵，似乎早已沉沉睡去。 但苏启一眼便看出，此乃演技。 他也不理会，迅速洗濑完毕，便自顾自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启并没有睡觉。以他的灵魂强度和这具身体的成长性，就算不睡觉也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而他又恰恰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所以即便暂时为了维持人设，需要在床上做出一副装睡的样子，他也不准备就这么发呆下去，而是想试试看研究另一种他很感兴趣的东西——圣痕。 理论上来说，所有本世代人类都有觉醒圣痕的可能性。能觉醒自然圣痕的人都是天才，实力会有明显增长，有的甚至还能直接操纵崩坏能发展出类似特异功能的能力。 而他迟早要开始搞事，打破现在的人设，因此除了对圣痕本身有兴趣，其实也有利用圣痕来掩饰一下自己能力的打算。 “根据姬轩辕和目前所知其他圣痕觉醒者的案例，圣痕都是在主人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时觉醒，且会对崩坏能有反应，而以我现今的灵魂强度，能轻松的用微观视角描扫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找到对精神力量有所反应的异常之处应该不难……” 从第一个世界至今不知经历过多少磨练，苏启一念之间便集中精神，将所有感知专注于体内，浩瀚灵力将体内每一个细微角落尽数扫荡，很快就发现了某处隐藏极深的异常。 “找到了！” 他心念一动，灵力奔涌，随着意念刹那间投射过去，刺入那细微的一点。随后轰的一下，大量信息奔涌而出，身周的崩坏能开始波动起来。 不妙！崩坏能浓度过高会引起警报，要是查到我这里就更麻烦了…… 苏启陡然睁开双眼，庞大的灵力横扫而出，一下子将往自己身边奔涌聚集的崩坏能拍散——他早在降临不久就做过验证，灵力虽然不能御使崩坏能，但简单干涉和扰动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与此同时，对面床上装睡的老王心中忽然悸动，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 第五章 苏启与老王的不眠之夜（无雾） 危险！！ 刹那间，作为百战老兵的敏锐本能在心中尖啸着报警。让他浑身紧绷，冷汗湿背，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十年前，某次意外遭遇帝王级崩坏兽的情景。 那时的他还是苍穹市崩坏灾害协防部队的一员，领导着一个对崩坏特种大队负责某个区域的牵制任务，掩护该地区平民撤离。 结果那只突然出现的帝王级崩坏兽毁灭了一切，上万民众和六百多名协防部队士兵阵亡，他的家庭也在那次A级崩坏灾害中破灭，唯有他自己幸运的逃过一劫，苟延残喘至今；却仍旧被恶梦缠身，时常在恶梦中再次见到那片街道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惨烈情景。 不过身经百战的他终究意志坚定，很快就从那绵延至今的余悸中挣脱出来，发现异常。 不对！这里是浮空战舰休伯利安，体型庞大且自带高浓度崩坏能辐射的帝王级崩坏兽不可能出现在这么近的地方！ 老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把手伸进枕头下，握住了某件冰冷的东西。 灯已经熄灭，宿舍中一片幽暗，死寂。 他目光一扫，只能看见一片桌椅器物的模糊轮廓。 “小苏，你睡着了？” 根据之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危险来源，老王直接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床铺，枕头下握着的枪也隐隐对准那边，只是因为光线幽暗，只能勉强看见一道躺着的人影轮廓。 “怎么了？” 人影的脑袋似乎转动了一下，看向这边，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听不出任何异常。 “刚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有没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老王一边询问，一边紧紧握住枪柄，枕头下的右掌心隐隐渗出湿滑的汗渍。 刚才那绝对不是什么幻觉！苏启那小子……该不是什么新进化出来的人形崩坏兽吧？等等，人形的崩坏兽，那不就是……律者！？ 他绝对信任自己在一次次战斗中磨炼出的敏锐直觉。 虽然那只是某种没有实体，无法计量，听上去虚无飘渺的东西，但它曾三番四次，实实在在的拯救过自己，遇到帝王级崩坏兽的那次也是凭借着它才侥幸存活。也因此，他现在对自己那个看似中二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室友”满是警惕。 “没有啊，老王你该不会是做恶梦了吧？如果实在害怕，就算到我的床上来睡也可以……什么的是不可能的！非常抱歉，能上我床的只有萌妹子，满身臭汗的老男人绝对不行。如果实在害怕，就睁着眼睛数羊一直撑到明天早上吧。” “呸，你当老子是娘们吗？” 老王强压着紧张，装作不知对方的异常给予回应。随后顿了顿，又道：“好吧，看起来是我的错觉，不过醒都醒了，一下子很难再睡着，我开一下灯，出去抽根烟可以吧？” “可以，你自便。不过麻烦动静小点，待会出去的时候记得关下灯，我就快睡着了。” “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随后把枪抽出来，手指一转，熟练的藏进袖管，右手食指插入扳机框，保持着随时可以开枪的状态。接着说了句设定好的开灯指令，天花板上白炽灯自行亮起， 灯光亮起之前，老王先一步眯起眼睛，很快变适应了光线的变化。而后看向对面床铺，便见苏启姿态随意的侧身躺着，背对自己，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威胁性，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不！绝对不是幻觉！要小心！要警惕！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可能在一瞬间就被杀掉！ 额前隐隐渗出冷汗。他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边若无其事的侧身，下床，拿起香烟和打火机，站起身来，向门口方向走去。 行动过程中，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无论怎样动作，都时刻将苏启的身影维持在视野范围之内，随时警惕可能出现的突袭。不过直到打开门，关上灯，走出宿舍，来到走廊，躺在床上苏启也没有任何异常动作。 但老王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直至离开宿舍所在的那条走廊，拐进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关上隔间的门，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缓缓放松身体，一屁股坐在马松盖子上。 “苏启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袖中的物件抽出，那是一把经过改造，搭载着崩坏能引擎，可以击穿崩坏兽外壳的小巧左轮枪。 把手枪暂时搁置在右边大腿上，老王熟练的抽出一根烟，用手指夹住，按下打火机按钮，准备点燃。却因为手掌微微颤抖，火焰没对准，试了二三次才终于成功。 “毫无疑问，那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危险人物，我的直觉一定不会错，但是……” 抽了一口，将烟气缓缓吐出，他靠着背后的储水箱，微微仰起头，看着半空中的白色烟云缓缓消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是区区直觉，应该没办法取信那个人吧。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做？直接以老男人的直觉为理由上报？通知姬子小姐？还是冒险和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睡在一起，继续观察，找出他的破绽，然后再上报呢？” 老王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决定稍稍编造一下，夸大一些苏启身上的异常，再报告给上级；至于姬子那边，考虑到自己真正的任务，还是选择暂时沉默，等观察到对方更多破绽再做打算。 随后他开启个人终端，将一枚随身携带的黑色小磁卡插入侧面卡槽，接着输入密码，打开磁卡文件夹中的某个无名通讯软件，登录帐号，编写了一封邮件发往某个神秘地址。 之后在隔间中静静抽烟等待，一根烟还没抽完，回复的邮件便传了过来。 “果然……” 打开邮件，仔细看了遍那个人传来的最新指令，老王的脸上是意料之中的平淡。 “暂时不要惊动目标，继续监视……一如既往的无视下属的风险，可惜，我没得选……” 他轻叹口气，将手上差不多抽完的香烟扔进垃圾桶里，随后又从盒中抽出一只，点燃，却没抽，只是静静看着青烟袅袅升起，脸上露出追忆似的怅惘。 另一边，宿舍内，老王走后，苏启也坐起身来，低头看向右手背。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淡的，赤红色的弧形痕迹，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圣痕”。 不过大概是因为圣痕的觉醒过程被人为中断，吸引过来的崩坏能也被苏启驱散，这枚圣痕并不完整，只有正常圣痕面积的四分之一左右，还需要苏启继续补完。 “失误了，没想到圣痕的觉醒会引动这么多的崩坏能，差点被老王发现，好在普通人无法直接观察到灵力和崩坏能……” 他眉头微皱，看了门口一眼，“这种程度，应该还不至于直接动手，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先警戒一下。” 于是再次躺在床上，不过没有再探索体内的圣痕基因，面是将感知放开，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外界的一切状况。直至好一会儿之后，老王一个人归来，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才将心放下，继续沉浸在体内，主动吸引外界的崩坏能，一点点的引导，将圣痕补完。 而另一面，老王却开始了漫长的失眠，逐渐变得满脸仙气。 …… 接下来的十天，是充实的十天。 苏启重拾以前创造出的“空想锻炼法”，通过自我催眠的方式锻炼自己的肉体，轻松进入行走坐卧，一举一动皆是修行的境界。于是在“一拳超人·无限之躯”的模板加成下，速度、力量、防御、全种类抗性突飞猛进，完全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兽。 不过如此疯狂的锻炼，也带来另一个无比严重的危机——秃头。 以苏启的灵魂强度，感知身体的一切细微变化轻而易举。而在第九天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了，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仿佛不可违逆的规则一般，开始作用于自己的头皮毛囊，使它们渐渐坏死。 以如今的锻炼强度，再继续下去就会开始掉头发，然后渐渐变成秃头——苏启意识到这一点，赶忙缩减了不少训练量，才使毛囊坏死的趋势停止。 毕竟北宋著名二五仔陆谦先生曾经说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另外俗话说得好，“如果活着不是为了装逼，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头秃了就没有发型，头秃了就难以装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苏启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秃头的！ …… 十天后，休伯利安号甲板。 天色初明，远处的海天境界线上，一轮硕大的红日冉冉升起，光芒熠熠，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碎金闪烁，炫光摇曳，景色瑰丽，美不胜收。 但在甲板前端，身着黑色裙装的少女坐在边沿，遥望日出，眼中却没有丝毫被触动的神色，只是一片平静。 这很正常。虽然日出的确很美，但再美的东西看多了也是会腻的，而禅城夕月坐在这里看日出至少也看了近千次，美丽的日出之景已经无法再让她心里生出任何感动。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会每天准时坐在这里看日出，雷打不动。这是她个人的奇怪习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你今天还活得好好的，但明天还能不能看到日出却是未知之数。 突然，夕月脸色微变，捂住嘴连咳数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移开手掌，几点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由崩坏能侵蚀引起的脏器早衰症已经进入中后期……夕月，如果你再使用女武神装甲战斗，常常处在崩坏能浓度高的恶劣环境里，预计寿命不会超过三年，我建议你立刻申请退役……” 昨天晚上医务人员的告诫在脑海中闪过，她脸色稍显苍白，神情却极为平静。 由崩坏能侵蚀引起的脏器早衰症……对于这种几乎所有女武神必定患上的职业病，禅城夕月早有准备，也完全没有遵照医嘱立刻退役的意思。 自从十岁那年父母为了救她，在她眼前被崩坏兽杀害开始，她这一生便注定与崩坏纠缠不休。其后为了复仇，为了养活两个弟弟妹妹，为了女武神这个职业的高额薪金与补贴，她顺理成章的加入天命，进入天命女武神总院修习，并在十六岁那年成功通过考核，成为天命认证的B级女武神。 其后六年至今，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不知多少次看着同伴，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们在“为了守护人类文明而战”这面光辉的旗帜下死去，只有自己侥幸存活至今，还升格成了整个天命也为数不多的A级女武神。 现在，她这些年攒下的薪金和补贴早已足够让她们兄妹三人无忧一生，所以按理来说，离开随时可能丧命的最前线，好好享受余下不多的人生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选项从来没被她认真考虑过。 或许是因为想要帮父母复仇，或许是因为女武神守护众人的职责，或许是因为无法背叛牺牲的同伴寄托于身上的遗念，或许是放不下那位生命之火比自己还要先一步燃烧殆尽，却更不珍惜的队长，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崩坏的憎恨与执念已经到了无法放下，必须有一方了断的地步…… 总之理由太多太多，真正的主因已经不再重要。她所能做的，所想做的，唯有倾尽一切将崩坏毁灭，至死方休。 “天气渐渐变凉了……冬天快来了么……” 此刻已是深秋，高空中的风也变得越来越冷。 禅城夕月用手帕把掌心血迹擦干净，随后折叠几下，放进口袋，正准备起身离开，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你坐在这里，日出这么好看吗？” 她微微侧目，看向站在自己右手边，穿着蓝色清洁工制服的某人一眼，平静道：“很无聊。” 苏启回看过去，与禅城夕月对视在一起，奇怪道：“无聊你还看？” “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有！” 苏启神色一正，一本正经道：“能不能也带我一个？” 第六章 不要小看我休伯利安扫地僧 禅城夕月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苏启，过了一秒、二秒、三秒…… 后者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是被拒绝了。真是难以理解，竟然有女性能拒绝我这么优秀的男人。” 夕月依旧面无表情，平静道：“你很奇怪。” “我觉得应该改成我很突出比较好。” 不理会苏某人厚颜无耻的自夸，她继续道：“对于女武神，绝大多数普通人，尤其是男人，态度不是尊敬，就是厌恶，还有恐惧、敬而远之，或者表面恭敬内心嫉妒等等，像你这样似乎平等视之的少之又少。” “女武神不是站在对抗崩坏最前线的守护者吗？为什么会有厌恶、恐惧、还有嫉妒？” 夕月将视线收回，看着海平面尽头缓缓升起的朝阳，淡淡道：“女武神的确是守护者，但也是被崩坏能侵蚀，随时可能变成崩坏兽的怪物。至于嫉妒，明明身为男性，明明身为在这个社会占据绝大多数权势的主导者，却无法像女武神一样取得强大的力量，还需要靠女性来保护，没有人嫉妒才奇怪吧？” “但你们的力量是用寿命换来的。” “然而世界上从不缺少想用寿命换取力量，或轻视生命，仅图一时之快的笨蛋……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有一些误解。” “哦，在哪里呢？” 她漫不经心的回应，显然不认自己对苏启的判断有什么误解。 见此，苏启直接道：“我觉醒圣痕了。” 夕月一声嗤笑，“那么我建议你立刻去皮肤科看看，顺便还可以再去一下精神科。” 如果圣痕是随随便便就能觉醒的东西，身为A级女武神的她又怎么可能只有人工圣痕？而且不止是她，听说连S级女武神之中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位觉醒了天然圣痕，所以她当然不可能认为前者说的是真话。 “呵，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需要。如果不信的话，自己亲自看看如何？” 苏启说着，半蹲下来，主动将右手背伸到了夕月面前。 “哼，那种荒谬的事……” 后者不耐的轻哼一声，下意识将目光往伸来的手背上扫去，随即神色一滞，陡然怔住。 “怎么……可能？” 只见在那只右手的掌背上，赫然显现着一道外层为圆，内里向圆心处扭曲螺旋，宛如阴阳鱼互相交缠的血色神秘图案。 她曾见过真正的天然圣痕，自己身上也有仿制的人工圣痕，再加上能隐约感知到的崩坏能扰动，很轻易就判断出，对方身上的那道痕迹的的确确就是真正的天然圣痕，而非某些其他组织偷偷研究的，拙劣的残次品。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夕月立刻转头看向苏启，神色认真起来。 十天前还在夸夸其谈的家伙，十天后却真的觉醒了圣痕，她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对方是否掌握了百分之百觉醒圣痕的方法。 虽然那种可能性极其渺茫，毕竟连研究多年的天命都只能仿造人工圣痕，没理由觉醒圣痕的方法会在一个清洁工身上；但事关重大，一旦属实必然能改变人类与崩坏之间战争大局，她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希望。 “当然因为我是个天才。” 苏启一脸自信道：“而正因为我如此天才，所以觉醒圣痕什么的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其实理论上来说，他既然能过庞大的灵力让自己觉醒圣痕，应该也有能力帮助其他人觉醒，但现在情况未明，羽翼未丰，就算因为攻略需求，要展现出与众不同能力，他也不准备让自己一下子就太过显眼。 夕月眉头微皱，“就只有这样？就没有什么详细的过程，或者具体的感觉吗？” “抱歉……” 苏启嘴角微扬，露出优越感满满的微笑，“天才和凡人毕竟是有差别的。觉醒圣痕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很是困难，但对于我这样的天选之人来说，只要心中有意，便自然而然的能得天授，根本没什么感觉。” 这家伙，有点欠揍啊…… 看着对方那以天才自居，高高在上的嘴脸，夕月眼睡微眯，心中有些不爽，也有些失望。不过她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倒也没有太过失落，只是在心里小小自嘲了一下自己异想天开，便将之放下。 “好吧……” 夕月说着，一撑地面，轻松起身，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一边道：“那么大天才，你自己在这里尽情看日出吧，我还要训练，就先走了。” 说罢，便转过身，似欲离开。 “等等！”苏启站起身，看向停步的前者，“对于像我这样觉醒了圣痕的大天才，你就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夕月微微侧首看来，平静道：“比如呢？” “比如把我推荐给舰长，让我前往最前线抗击崩坏，发光发热什么的。” 作为极东支部的重要角色，这十天来，苏启当然在锻炼之余打听过无量塔姬子的消息，想要跟她搭上线。然而后者是个训练狂，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女武神专用的高级训练室里，他无法靠近。 其余时间要不就是在舰长室里处理公务，要不就是在战舰停泊在城市附近的时候偶尔下去喝几杯（吊凯子）。前者与苏启的工作时间冲突，他没办法脱离工作岗位过去；后者时间不定，他无法精确掌握。 当然，如果真要不顾一切见到姬子，只要无视舰上的规矩硬闯即可，但他可不想初次见面就留下坏印像，而且当时的重点是尽快取得自保之力，就没有选择那么做。 而现在锻炼已经告一段落，苏启便想通过禅城夕月这位女武神副队长顺理成章的搭上姬子这条线 “我拒绝！” 对于苏启的试探，后者却毫不犹豫道：“没错，我承认你以男性之身觉醒圣痕，的确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甚至堪称奇迹的事。但区区圣痕并不能显著提示战斗力，只是强化了你的潜质而已。这样的你立刻上战场完全就是在送死，还有浪费你自己的宝贵天赋。” 这个现实世界中的圣痕并不像游戏里那样，有各种五花八门的能力可以直接提升战力。其主要功能有三，一是提高崩坏能抗性，二是对崩坏能进行不同程度的操纵，三是作为女武神、崩坏能、女武神装甲三者间的中枢连接系统，让女武神能够发动崩坏熔炉，以驱动控制女武神装甲。 而人工圣痕与天然圣痕之间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人工圣痕的稳定性、崩坏能抗性、崩坏能控制力、还有与女武神装甲的契合度都全面低于天然圣痕；而且使用圣痕时泄漏出的崩坏能更多，使女武神的身体负担更大，寿命因崩坏能的侵蚀不断缩短。 也因此，苏启虽然成功觉醒了圣痕，但在夕月看来依旧是一只上前线必死的弱鸡。 “我可不这么认为。”苏启当然立刻反驳。 “你怎么认为并不重要，只要知道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同意就够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还觉醒了圣痕之外的其他能力。” “别告诉我你还是从上世代文明一直存活至今的融合战士。“ 所谓的融合战士，就是上世代文明通过融合人类与高级崩坏兽基因，制造出来的，拥有该崩坏兽部分能力的超级战士，卡斯兰娜家族的祖先和神州守护者符华都属此类。 相较于提升崩坏能抗性与控制力的圣痕，融合战士才是能直接提升战力的强化方式。 “或许是因为我是个天才吧……” 苏启一本正经道：“觉醒圣痕那晚，不知为何突然梦到了和一只由无数头发组成的奇怪崩坏兽大战，之后就糊里糊涂的获得了强化身体的能力。” “你以为我会信吗？” “那这样呢？” 话音未落，一只拳头闪出，陡然停在夕月面前。劲风不止，呼啸袭面，吹得她脸颊微冷，耳鬓发丝向后飞扬。 她视线微垂，看着伸到眼前的拳头，平静道：“出拳速度的确远比一般人要快，但和资深的女武神还有差距，更不用说是穿上装甲的女武神了。” 苏启道：“为免让你受伤，我可是收敛了不少力道。” “所以你想向我证明自己拥有与女武神媲美的实力，有踏上战场讨伐崩坏兽的资格？” “如果我能证明，你能帮我引见舰长，并一起劝说她把我调入女武神部队，将来和你们一起行动么？” “你想怎么证明？” “直接切磋一下如何？” 苏启看着夕月的眼睛，一脸认真道：“今天午休时间，我和你打上一场，到底有没有资格踏上战场，就由你来判断。” 后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冷声道：“不过刚刚觉醒圣痕，就想挑战我这个A级女武神么？” “给你个忠告，不要小看我休伯利安扫地僧苏某人，否则要是一不小心输得太惨，可是会很难看的。” “呵，拙劣的激将法。” “那你的答案呢？” “可以啊。” 夕月微微冷笑，干脆利落道：“只要你能正面击败我，我就按你希望的帮忙。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没学会如何使用装甲，而我来考核的话，将尽量模拟真实战场条件，不会留手。也就是说，你需要在没法运用装甲的情况下应付完全状态的我，这样你还想挑战吗？” “当然，我苏某人的字典里就没有‘怂’这个字。” “好！既然如此，午休时间在二号训练室，我会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罢，便径直转身离去。 “苏小子，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夕月一离开甲板，旁观了好一会儿的老王便立刻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我知道啊，和别人切磋一下嘛。”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打赢一个A级女武神吧？” “别担心，这事儿我能搞定。” 他翻了个白眼，“你能搞定才怪！那可是女武神，不是大白菜。” “相信我，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老王轻叹口气，一脸严肃道：“苏启，你是铁了心要和夕月小姐切磋？” “毫无疑问。” “好吧，那午休时间我和你一起过去。” 苏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老王，难道你也想给自己整一个？不过就你这老胳膊老腿，我觉得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 “放心，我才没你那么作死。”老王没好气道：“你小子毕竟也是我这小队的队员，作为队长，我有义务对你的行为和安全负责任。所以我也要过去，一是帮你见证赌约，二是作为第三者在场，以免对方打得太过分，把你重伤，影响工作。” “是吗……” 苏启看了他一眼，考虑到即使老王不去，知道结果后也必定对自己起疑，现在拒绝反而显得更加可疑，便道：“好吧，虽然我不认为自己会输，但既然你也是一片好心，中午就和我一起去好了。” …… 午休时间，第二训练室，整备间。 苏启仅穿着四角短裤站在镜子前，穿上了一套特制的，像大布袋般宽松的白色训练用战斗服。随后轻轻一按战斗服右腕手环上的按钮，战斗服内的所有空气便被抽空排出，在嗤嗤声中迅速收缩，紧贴身体，勾勒出身上并不粗壮，但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 “啧，我讨厌紧身衣风格……” 看了一眼镜子里身上一片光滑的自己，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某些皮衣绅士角色，感觉有些古怪。 随后把自己原本的衣服叠好，放进临时衣柜，接着走到挂着一排排特制训练用武器的墙架前，目光缓缓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冷兵器，与自动手枪、左枪枪、冲锋枪、手炮、加特林重机枪等现代火器上扫过。 “嗯，虽然一定要赢，但还是稍微低调一点的好。” 苏启沉吟片刻，最终从架子上拿了一柄野太刀和一把左轮手枪，随后离开整备间，踏入了训练室。 第七章 犹豫，就会败北 从整备室的大门走出，便觉眼前大亮，烈阳高照，古希腊风格的罗马斗兽场在视野内豁然展开，整体呈椭圆形的场地一片开阔、平坦，外围的三层环形券廊上爬满了岁月与风沙留下的沧桑刻痕。 真正的罗马斗兽场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休伯利安号上，这只是训练室环境模拟系统复现的调整缩小版，只是模拟的太过真实，让人像是真的置身于彼处，仿佛能感觉到沉淀在周边建筑物中的文明余韵而已。 苏启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然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排场镇住，目光一扫，便径直走到因舰上空间有限，真实面积缩小到直径十米以内的场地中央，与早已等候在此的禅城夕月相对而立。 后者同样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紧身战斗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体躯线，手中不像苏启那样右刀左枪，仅仅只是提着一把刃长不过三尺的连鞘打刀。 而说是要帮忙见证的老王则是站在角落里，神色隐隐有些紧张的看着这边。 “你还拿了把枪？” 两人间隔约五尺左右的距离对视，夕月视线下移，落在苏启左手拿着的左轮枪上。 后者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枪，一本正经道：“哦，我这个剑道流派比较特殊，讲究左右双持，刀枪并重。怎么，不能用枪吗？” 夕月将目光收回，平静道：“无所谓。我能激活战斗服里的女武神系统，虽然只是最原始的版本，只有强化速度、力量、神经反应速度之类的基础功能，但客观上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所以无论你用什么都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把枪上，在女武神面前，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用。” 用刀劈子弹——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奇迹对B级以上的女武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顶尖的女武神甚至不需要女武神装甲就能轻松做到，所以一般的单兵手持枪械并不能对女武神造成太大威胁。 更何况两人现在距离这么近，以她的速度不到一秒就能跨越整个战场，一般的对手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不会有。 “多谢提醒……”苏启微笑道：“礼尚往来，我也再说一次吧，最好不要把我当作是只会口嗨的弱者。” 但禅城夕月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提醒。她精研剑道，早已领悟“残心”之理，并时时持之。而且像她这样身经百战的女武神，无一不把“一旦踏上战场，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要全力以赴，专心谨慎”当作信条刻入身体本能中，否则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尽管以她的眼光来看，对方无论是气质、身体素质，还是举手投足、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种种细节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绝对不可能大意。 “开始吧。” 禅城夕月双足前后分开，身子微沉，重心左偏，稍稍前倾，左手握住刀鞘，右手似紧似松的握住刀柄，摆出了类似居合的架势，“训练用的武器不会伤人，所以我不会留手。” 训练用的战斗服和武器都是特制，拥有先进的保险系统，即在子弹或锋刃即将接触战斗服，突破极限安全距离的那一刹那立刻感应，通过内部相斥的强大磁场将两者分离。 所以训练用武器砍不死人，只能将人弹开，训练者也能发挥全力，尽情战斗。 “没问题，请务必全力以赴吧，别留下遗憾。” 苏启说罢，双肩微微下沉，两臂自然垂下，左枪右刀，两足分开，目视对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 然而，刚刚摆好架势，气势不断上涨，眼神锋锐如剑的禅城夕月却并没有动作。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她盯着对面的苏启，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一样了……对方给她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仅仅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站姿，动作幅度十分细微，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是变了一个物种！由一条只能满地蹦跶，随手就能剁了做汤的咸鱼变成了一个……黑洞？ 所有的气势试探都被对方的存在感所吞噬，所有试图通过架势、视线、眼神等技巧影响对方的努力都被轻松瓦解，所有积累至今的剑理与战斗经验都无法套用在对方那看似平平无奇，却又仿佛隐藏着无数玄机，立于天地中心的架势与站位上。 肌肉，渐渐变得僵硬。 掌心，渐渐变得潮湿。 禅城夕月全神贯注的盯着苏启，整个人面无表情，呼吸平缓，似有若无，像座石雕般一动不动，唯有一对瞳孔缓缓扩大，明亮如星辰。 她在竭力压抑心中的紧张，还有内心最深处隐隐约约，似欲浮现的恐惧。她知道，无论是失去冷静还是失去信心，这场战斗自己都将一败涂地，而她当然不想输。 一秒、二秒、三秒、五秒、八秒……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但精神无比集中的夕月却全然不觉，甚至忽略了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会使身体僵硬，不利于战斗这一点。 而在角落里的老王看来，她的行为便显得十分奇怪。 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只是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他眉头微皱，心中有些费解——虽然他也是个百战老兵，但实力和经验毕竟不如夕月这样的顶尖女武神，也不是被针对的当事人，所以无法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压力。 不过老王的经验见识当然也不是外行人可比，很快就反应过来，夕月异常行为的根源一定是出在苏启身上。 只是……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一位足以击溃数百只崩坏兽的强大女武神动弹不得，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有十天前那一晚的经历，他并不认为夕月能轻松击败苏启，但也希望她能让后者陷入苦战，方便他收集更多情报，但现在看来……糟了，夕月小姐不会就这么输了吧？ 好在老王所担忧的事并没发生，因为苏启等了片刻，终于开始行动了。 “不动手吗？” 他轻声试问，夕月回以沉默，仍是眼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前者。 “看来你不明白……”他缓缓举起左轮枪，对准夕月的胸口，“犹豫，就会败北。” 话音出口的同时，扣动扳机。 砰！！ 火光一闪，子弹突破气障，刹那间出现在夕月身前。 下一刻，战前还想着尽量用自己力量击败苏启的她眼神一凝，毫不犹豫的激活了女武神系统。 嗡…… 顿时，意念透过后背的人工圣痕干涉崩坏能，形成VM（Valkyrie Mist）力场向外扩散，与装甲模块共鸣，激活崩坏熔炉，女武神系统随之运转，战斗服表面亮起一道道极具科幻感的血色光条。 随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铿…… 火星迸溅，刀锋与鞘口摩擦，被抽向鞘外。 而几乎在出鞘声扩散的同时，夕月闪身冲出，似一道白色的流光射向苏启。 锵！ 中途，长刀终于完全出鞘，刀锋由下至上，在半空中划出一片倾斜的弧面，精准无比的斩中子弹，将其斜劈开两半。切面处光滑如镜，能清楚看到特制弹头内部的精密结构。 接着被劈开的两半子弹向后斜飞出去，她丝毫不停，风驰电掣，借着冲势瞬间来到苏启身前，刀势恰好达到巅峰，斜撩向后者的胸前。 但就在这时，苏启不退反进，也恰到好处的向对方右侧斜踏出半步，顺势偏斜下方，长刀推出。 下一刹那，夕月的刀锋从苏启颈侧划过，仅间隔一丝，便能突破极限安全距离，触发皮肤表面的战斗服排斥效果；但到此处，所有的“势”与“力”都完全耗尽，想要再前进那怕一点都需要再借新力，于是这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便是现在无法逾越的天堑。 而与此同时，闪电似的弧形刀光在苏启手中被拉长，随后凭借着更长一截的刀身，与妙到毫巅的时间与空间掌控顺势切入夕月的下腹部，轻松突破了极限安全距离。 接着砰的一声响，两道人影乍然分开，同时后退。 苏启倒退二三便稳住身形，轻松停下。而夕月却像是被击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往后倒飞了三四米，才一个空翻，半跪在地，堪堪停在场地边缘。 这时候，之前飞出，撞墙后坠下的两半子弹才终于落地，跳动，发出叮当脆响。 “嗯？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战斗过程写出来很长，但实际用时却在一秒以内，所以在一旁身为普通人的老王看来，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苏启开枪，两者身影一闪，又立刻弹开而己。 不过就算看不清过程，他也知道在刚刚那短短时间内，两人之间一定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而胜者……是苏启。 “我……输了……”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正闪烁着败者红光的战斗服，夕月喃喃轻语，神色还有些恍惚，没有多少被一击败北的实感。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的确确是输了，输给了一个清洁工，一个十天前还是普通人的家伙。 “承让了。” 苏启难得礼貌的谦虚了一下。毕竟待会儿还要请别人帮忙，要是过度刺激，对方反悔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夕月却微微摇头，“不对，不是什么承认，是我确确实实输给了你。你也不必照顾我的情绪自谦，输了就输了，我的器量还不至于狭窄到连一场失败都接受不了。” 说罢站起身来，走向苏启，“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精妙的剑术？还有速度和力量……虽然崩坏能的侵蚀改造的确可以强化身体，但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到达这个地步，而圣痕的强化倾向是崩坏能适性，所以你的身体素质也十分异常。” 她在刚才的战斗中亲身体会过了，对方的力量与速度的确如自己所说，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程度；不过在她的估测下，大概也就是未着甲女武神以上，着甲女武神以下的水准而已，虽然堪称异数，却也不算太过夸张。 对方之所以能轻松击败自己，真正的原因是完全看破自己所有攻势与节奏，堪称“剑圣”境界的强大剑术。 而这，当然也是苏启刻意为之。 “无他，唯手熟与天赋与机缘尔。”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又毫无滞碍的飙起了演技，“至于我身上的异常，或许是圣痕的变异吧。” 夕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询问下去，转而道：“算了，这个问题还是交给那些研究人员好了。现在是我输了，我会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算话的人。” “既然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当然没有理由再阻止你踏上战场，不如说我甚至乐见其成……接下来快换衣服吧，我在训练室外等你，趁现在午休时间直接带你去见姬子。” 她说着，径直转身离开，但走到整备间门前，又陡然停步，没有回头，平静道：“对了，我还要向你道歉。这次是我多管闲事了，算我欠你一次，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 苏启微微摇头，“不必了，你也是为了我好。作为一个心胸宽广的好男人，我苏某人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错误就是错误，失礼就是失礼，你不在意这种小事，我自己却会在意。” “那好吧，刚好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待会儿见到姬子小姐帮我美言几句……嗯，就说我是个好人，是个坚定的、勇敢的、英俊的、能力出众的、一心根除崩坏的强大战士就够了。” 禅城夕月：“……” …… 片刻后，苏启脱下训练用战斗服，放好武器，和上前恭喜的老王打了个招呼，便与禅城夕月汇合，径直来到了无量塔姬子经常使用的一号训练室前。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进去和姬子打个招呼，待会儿再接你进去。” “没问题，我就在外面等着。” 夕月转身进了一号训练室，苏启站在门外，看着她离开，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么，是时候为这个崩坏的世界献上搞事了。” 第八章 男人可以不强，但一定要有自信 休伯利安号，第一训练室。 地形复杂，建筑物残骸遍地的都市废墟中，无穷无尽的崩坏兽淹没大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向中间那道矫健的身影发动一次又一次，仿佛永无休止的猛烈冲击。 举目四顾，突进级崩坏兽、骑士级崩坏兽、弩炮级崩坏兽、战车级崩坏兽、圣殿级崩坏兽……目前已知的各类下位崩坏兽皆出现在白色的兽潮中，虽然体型经过等比例缩小，但因为攻击密度更高，反而对人类的体型更有针对性，一般的女武神被卷入其中，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但尽管是以一敌众，敌方攻势如狂风暴雨，被围攻的那道身影却像是游刃有余。 她肌肤白皙，没有一丝赘肉的高挑身材被深红色的战斗服紧紧包裹，勾勒出性感健美的身材曲线。火红的长发天然卷曲，束成松散潇洒的单发尾绕于右颈侧，成熟美艳的容颜因为战斗染上了一层寒霜，金色的双眸中盈满冰冷的煞气，但这丝毫无损女性的美丽。 她正是休伯利安号的舰长，天命A级女武神无量塔姬子。 此刻，成百上千的崩坏兽前扑后继的猛攻而来，在她身周交织成一片混乱紧迫，令人窒息的修罗战场。但她的动作却像猎豹般迅猛，似羚羊般敏捷，脚下飞快游走，腰臂顺势挥斩，完美的控制着战场的节奏，让身周的一个个崩坏兽像提线木偶般引颈就戳。 从上方向下俯视，那道火红的身影像一把尖刀在敌阵中肆意切割，像一道龙卷在白色的浪潮中掀起血雨，像最高明的舞姬在尖牙利刃下从容起舞，像一团跃动的烈焰将周边一切燃烧殆尽。 砰砰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姬子的身影如旋风疾转，巨剑绕身狂舞，呼啸着卷过战场，周边十几只崩坏兽同时被厚重的巨剑劈碎砍飞，化作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在半空中炸裂。 随后身影顿住，巨剑停歇，当的一声重重杵在地上，在血泊中溅开一圈圈涟漪。 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精致的下巴缓缓滑落。 姬子拄剑而立，手搭剑柄，倚着剑身，带着些许潮红的脸庞上浸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刘海被汗水打湿后粘在额前，口中微微喘着粗气，看上去有些疲累，唯有一对金色的双眸明亮如星，熠熠有神。 而在她身周，千百具崩坏兽的尸体像小山般垒起，崩坏兽特有的蓝色血液已经完全覆盖大地，淹过脚面，像是一片蓝汪汪的染色池。 “呼……” 很快，姬子呼吸平缓下来，抬起头道：“爱酱，战斗统计。” “好哒……” 只有巴掌大小的包菜头幼女在半空中显现，随手一挥，一道详细的战斗信息统计面板便呈现在姬子眼前，大声报告道：“本次模拟训练共计投放崩坏兽一千头，耗时十五分二十八秒，其中突进级崩坏兽二百三十六头，骑士级崩坏兽一百二十八头……恭喜姬子舰长，比最高记录又快了六秒。” 后者身形挺立，随手把大剑提起，收入战斗服背后的卡扣中，静静等爱酱报告完，才轻叹口气，“不行，这次的表现的还不够完美，前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诶？可是爱酱觉得姬子舰长已经很厉害了呀？” “只是这种程度……可称不上厉害……” 姬子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恍惚，喃喃轻语的同时，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某道熟悉的身影。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微微摇头，“而且休伯利安上的训练室毕竟太小，无法模拟出崩坏兽的全部实力，所以战斗数据并不准确，不过只有这样的条件，也只能尽冒适应了。爱酱，准备开始下一轮……” 话还没说完，半空中的幼女眼中光芒一闪，突然在姬子面前弹出一道新面板，“姬子舰长，训练室外有人来访，是夕月小姐。” 她停住话语，移目看去，面板是训练室门外监视器所见的景象，出现在其中的人正是一身黑色制服短裙的禅城夕月。虽然脸上的表情似乎与平日无异，依旧是一脸清冷的样子，但十分熟悉自己副队长的她却能感觉到些许微妙的变化，似乎是有一点点……不甘和懊恼？ “夕月小姐申请进入，是否准许？” “让她进来吧。” 姬子说着，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好奇。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副官性子十分清冷、淡漠，还有一些小小的孤傲，对人对己都十分严格，当然更重要的是实力强大，战斗经验丰富，即便是自己也没把握能百分百赢过她。 而对于这样的夕月，在休伯利安号上又有什么人能让她不甘和懊恼呢。 片刻后，当夕月踏入一号训练室时，大量崩坏兽的尸体与血液都已经消失不见，所见的只有一片空白，偶尔有流光在地板墙面上闪过的空旷场地，但姬子身上的汗水却没那么快消失。 “哎呀呀，难得可爱的小夕月主动来找我，是终于饥渴难耐，想要和我战上一场吗？” 姬子单手叉腰，自然而然的展露出柔美性感的身体曲线，随后微笑着看着夕月向自己走来，用成熟女性居高临下的语气发出微妙的邀请。 后者来到近前，目光在她身上一扫，眉头微皱，“姬子，你今天训练了多久？” “没多久哦，只是小小的运动了一下而已。” “是吗？” 夕月说着，忽然转头看向包菜头幼女，“爱衣，告诉我，今天姬子训练了多久？” 后者迅速道：“四小时三十六分二十四秒，爱酱也曾劝过姬子舰长休息一下，但她完全不听的说。” 夕月立刻把视线转回来，盯着姬子道：“这就是你说的没多久？” 后者瞪了爱酱一眼，得到一张吐舌卖萌的鬼脸作为回应。 随后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笑道：“只是四个半小时，不过一天的六分之一多点而已，的确是没多久嘛。” “久不久你自己清楚……” 说到这里，夕月轻叹口气，“姬子，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情况比我更加严重。虽然训练用战斗服里的女武神系统限定了功率，去除了大部分功能，但只要使用崩坏能，就会加重身体受到的侵蚀。我知道你想要在和崩坏的战斗里做得更多，我也一样，但比起一味勉强自己的身体，活得更久才是更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姬子沉默片刻，忽而一笑，拍着前者的肩膀道：“好啦，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在找到理想的结婚对像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随后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真的手痒了，想找我打上一场吧？那样的话没问题哦，姬子姐姐随时奉陪。” 果然，又被当作耳旁风了…… 夕月心中暗叹，但试过不知多少次的她早已明白对方心意一定，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只能顺势道：“当然不是。之所以主动上门，是受人所托……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有人想要见我？还委托到你身上？”姬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是公事根本不需要通过你，如果是私事你应该不会理会……奇怪，你为什么愿意帮那个人呢？” “我输了。”夕月一脸平静，唯有眼神中浮现出少许波澜，“我们约定赌斗，胜利者是他，所以我履行约定来找你。” “咦，休伯利安上还有其他人能赢你吗？难道是学园长？不对，知道学园长实力的你不会和她赌斗，那么……”姬子心中更奇，饶有兴趣的询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夕月沉默片刻，幽幽道：“是个刚来休伯利安号不久，负责打扫的清洁人员。” 姬子微微一怔，“一个清洁人员？” 夕月微微点头。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我很喜欢开玩笑吗？” 姬子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认真询问道：“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夕月再次沉默，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道：“他是个好人，是个坚定的、勇敢的、英俊的、能力出众的、一心根除崩坏的强大战士。” 姬子默然，随后仔细打量前者，似是有些担忧，又有些难以置信道：“小夕月，我还从没看过你这么卖力的夸奖别人……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个那人了吧？” 夕月难得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姬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虽然很不甘心小夕月比我先结婚，但我会祝福你们的。” “但我觉得不行。” 夕月毫不犹豫的表示拒绝，随后道：“好了，别开玩笑了。根据约定，我会帮他引荐你，并帮忙让他进入我们所在的女武神部队，和我们一起前往最前线与崩坏战斗，你觉的怎么样？” 姬子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夕月，和崩坏战斗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会答应他这种事？” “我错估了他的实力，而且……他觉醒了圣痕。” “觉醒了圣痕？”她眉头一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开始是十天之前……” 接下来，夕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复述了一遍，姬子认真听罢，和前者一样，觉得十分可疑。 “爱酱，帮我查查看那个人的档案。” “收到！已经搜集整理完毕，详细如下……” 不过几秒，爱酱已经通过苏启的名字和编号找到他的档案，将天命数据库内所有相关信息整理完毕，巨细无遗的呈现在两人面前。 “那个人身上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片刻后，看着苏启前身在学校里的格斗考核视频，还有刚才夕月和苏启被爱酱悄悄录下的战斗视频，姬子眼睛微眯，笃定道：“就算他觉醒的圣痕有我们目前还无法理解的变异，但速度和力量飞快增强也就罢了，这么精妙的剑术，应该不可能是短时间内能成就的。” 夕月微微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但他似乎并不想告诉我真相。” “区区十天，就飞速成长到能轻松击败你的程度，这种事可不能置之不理……” 姬子沉吟片刻，做出决断，“那就让他进来吧，我来亲眼看看那一位到底是有多么天才，多么的与众不同。” …… 于是片刻后，在训练室外待机了好一会儿的苏启被夕月带了进来，终于与无量塔姬子见面。 第一次见到后者，苏启眼睛一亮，来到近前，微笑着伸出右手，“幸会幸会，终于见到你了，无量塔姬子小姐。” “你对我很熟悉吗？” 感觉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姬子眸光微动，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便立刻抽了回来。 苏启也不以为意，收回手，一脸怀念的神色道：“抱歉，只是觉得你长的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而已。” “是么……” 姬子不置可否，转而道：“听夕月说，你想要加入女武神部队？” “没错。” “为什么？”姬子紧盯着他的脸，“你应该知道女武神部队执行的是最危险的任务，每一次前往处理崩坏事件都有可能阵亡，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想这么做？” “因为我很强，因为我不会轻易地狗带，还因为我的父母都是被崩坏兽杀害，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要为他们报仇，于是……我来见你了。” 她轻笑一声，“你很强？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苏启也笑道：“男人可以不强，但一定要有自信。自信的男人更显帅气，你不这么觉得么？” “的确，但前提是‘自信’，而非‘自大’，小哥你又是哪种男人呢？” “我是什么男人，夕月小姐应该非常清楚才对。” “但你的能力，我更想亲自验证一下呢。” “所以姬子小姐的意思是……” 姬子拔出了背后黑又硬的巨剑，道：“那么这位小哥，要再来一场吗？” 苏启微笑道：“如你所愿。” 于是片刻之后，他换上训练用战斗服又来了一发，结果毫无疑问，赢的当然是……苏启。 第九章 相约酒吧 两人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确切的说，不过一分钟左右，苏启就突破姬子的防御，取得了胜利。而且这还是苏启顾虑对的心情，稍微放了点水的结果，否则很大概率也是如夕月那样被一击终结。 当然，这并不是姬子不够强，而是女武神的战斗力太依赖个人装甲，苏启的剑技又太过克制人类的缘故。事实上比起夕月，姬子的综合实力还更强一些，不过一个重敏一个重攻，侧重方向有所不同。 “果然输了呢……” 战场中央，苏启的刀尖已经停在姬子修长白皙的脖颈前，再稍微往前一递便能见血，而后者的大剑才刚刚挥至一半，离苏启胸前尚有一尺左右的距离。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微微低头，看着寒光闪烁的剑尖，嘴角仍旧挂着从容的微笑，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之色；仿佛那不是一柄能刺穿自己脖子的刀，仿佛那把刀不是握在某个可疑的清洁工手里，仿佛不知道自己脖颈处没有被训练服包裹，一旦被刺中必定会当场死亡。 因为无数次在战场中出生入死，无数次在崩坏兽的爪牙下艰难求存，她许久之前就已经能在任何绝境中镇静以对，区区一柄冷兵器长刀在她眼里，并不比一只棒棒糖可怕多少。 “看来姬子小姐早就知道自己会输啊。” 苏启不紧不慢将刀收回的同时，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夕月也悄悄松开了佩刀的握柄。 “毕竟你是轻松把夕月击败的男人嘛，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只是因为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想亲身验证一下而已。” 姬子也将自己的大剑收回，随手插在背后。 “那现在呢？我应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对吧？” “当然。” 她的神色认真起来，一边打量苏启，一边道：“我确实输给了你。如果你有一套为你量身打造的女武神装甲，实力或许不在S级的女武神之下。” “承蒙青眼，虽然我是个男的。” “那就男武神装甲好了……”姬子并不想纠缠那些细节，转而道：“总之如果你愿意踏上战场，和我们一起全力抗击崩坏，对天命来说一定是个巨大的助力。” “在下正有此意。” 苏启正色道：“说起来有些中二，但我苏某人虽然只是个在休伯利安号上洗甲板的清洁工，又何尝不想成为一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 “中二？有能力者想要救助他人的理想怎么会是中二？在我看来，只要真心愿意为守护他人，为了对抗崩坏而战，任何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姬子看着他，神色真诚的回应，而后道：“回到正题，你的想法我已经从夕月那时听说了，原则上我并不反对，不如说你有这么出众的实力，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 苏启轻叹口气，“但是还有‘但是’对吧？” 姬子微微点头，“没错，但是让人加入女武神小队这种事，我也无法全权作主，还需要向支部长报告，并申请核准。另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哦，还有什么原因？”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深深看了苏启一眼，正色道：“非常抱歉，我需要对小队里每一个成员的生命负责，而现在……我还无法完全信任你。” 苏启沉默片刻，一脸遗憾的微微摇头，“不必道歉，虽然很遗憾，但是我能理解你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那么姬子舰长，之后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呢？” “多谢理解。” 没料到对方如此轻易就放弃，姬子心中轻轻松了口气，随后尽量温和道：“不必担心，以你的实力在后勤组实在太过浪费，所以只要有心抗击崩坏，就算暂时无法加入我们第五小队，也很快就会有其他机会参与战斗。 “之后我会把你身上的异常情况上报给支部长，再请她帮忙转达总部，想必上面很快就会派专人前来接应你，到时候就能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了。而在那之前，为免你身上再出现其他可能产生不利影响的异常，就委屈你暂时留在休伯利安号上，让夕月照应……这样做你觉得怎么样？” 所谓照应和预防其他不利的异常，自然就是委婉的监视和软禁。 不过天命毕竟是个军事组织，姬子作为舰长也需要对舰上所有人的安全，还有天命组织的制度负责，再加上苏启身上异变的来源未知，她自己也希望能弄清他迅速变强的原理，增强对抗崩坏的力量，所以做出这种决定也是理所当然。 而苏启的目标是打入天命高层，甚至夺取整个天命，自然不会轻易做出“叛逃”之类的事，于是很干脆的点头道：“可以，这么做无论对我还是对战舰上的其他人都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有一个请求。” “请求？” 姬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难道是想向我提出约会吗？这点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没错。”苏启点头道：“不知道今天晚上，在下有没有荣幸请姬子小姐喝一杯呢？” “诶？竟然真的是约会？” 姬子自己反倒惊讶起来，有些难以置信道：“小哥，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 苏启右手抚胸，欠身一礼，用如绅士般优雅温和的语气道：“像姬子小姐这么有魅力的女士，被男士邀约一定是家常便饭吧？如果已经对这种事感到厌烦，您当然可以拒绝，不过请不要怀疑在下的真诚。” 不，别说是家常便饭了，连残羹冷炙都得我自己去找呢…… 某大龄单身老阿姨心中满是怨念，却没表现出来，反而微微一笑，尽显现充风范，语气从容而矜持道：“真的么？要做我的男伴，要求可不低哟。” 苏启诚恳再请，“就当是被照应的补偿如何？而且在下的酒量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希望姬子小姐能给在下一个机会。” 姬子静静审视着他，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喝酒的地方要我来选，这一点你没有意见吧？” “没问题，只要姬子小姐高兴，无论什么地方在下都奉陪到底。” …… 就在苏启向姬子发出约会邀请的同时，盥洗室内，依旧是那个隔间，老王坐在马桶盖子上一边抽烟，一连静静等待着。 知道这件事，那个人会怎么做？是继续暗中监视，还是直接派人把他抓回总部，对他身上的秘密进行研究？ 他抬头看着金属天花板，心中下意识思考这件事的后续。 老王，全名王启年，年方四八，二十年前是神州华东军区某炮兵部队兵王，十年前被调往苍穹市成为对崩坏灾害协防部队下的一名大队长，现在……是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在休伯利安号上插的眼。 众所周知，天命大主教对她的孙女，天命极东支部分部长德莉莎小姐极为宠爱。而休伯利安号是极东支部麾下火力最强的浮空战舰，舰上的第五女武神特殊小队是极东支部的王牌，舰长无量塔姬子又与德莉莎小姐交好，所以后者时常出现在休伯利安号上，并驾驶它征讨崩坏。 也因此，休伯利安号上遍地都是主教大人插的眼，还有他给自己孙女早早准备好的大量肉盾。王启年已经在休伯利安号上工作了好几年，光他自己发现的疑似肉盾就不下十个，当然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十年前那场灾难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女儿还在大主教那里，需要珍贵的崩坏能侵蚀抑制药剂进行长期治疗，所以一旦主教大人的孙女遇到危险，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力量与德莉莎小姐那样的S级女武神相比不值一提，也必须不惜一切化身为盾，为德莉莎小姐争取哪怕一秒的逃生时间。 否则，德莉莎小姐出事的同时，女儿的供药也会被毫不留情的同步切断。 不知过了多久，夹烟处的两根手指处隐隐传来明显的温热感，将沉思中的王启年惊醒。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把即将燃尽的香烟扔进角落里的黑色垃圾桶，看着之前提交报告后仍旧没什么新变化的投影面板，喃喃自语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尽力活得越长越好，否则一旦没有利用价值，谁知道那种大人物的承诺能维持多久。” 滴，话刚说完，个人终端一声轻响，新的邮件传了过来。 王启年凝神看去，眉头微微皱起，“继续监视，不要妄动，还是这样的指令么……” …… 与此同时，欧洲，意大利首都罗马西北方向的某处高地上空，无边云海之上，一座周边环绕着众多浮空岛群，宏伟壮丽，堪称奇迹的巨大城堡正悬浮在蔚蓝色的天穹下……这里正是天命组织的总部，天空之城恩底弥翁。 午后阳光正好，天空之城中部区域的空中花园内，无数姹紫嫣红的花团簇簇盛开，在明亮的阳光中更显娇艳，熠熠争辉。 因为花园布置的错落有致，匠心独运，再加上照料此处的女仆技艺高超，修剪栽种的恰到好处；所以园内尽管花朵无数，种类繁多，但弥散在空气中的芬芳浓淡得宜，融而不乱，如温和缱绻的清酒般陶然微醺，却又不致乱神。 “主教大人，您的红茶。” 花园东南角，一座白石雕琢，精美典雅的凉亭内。身着黑白色女仆短裙，黑色半透明裤袜，戴着牛角发饰的优雅女仆微微躬身，将装着红茶的白色瓷杯和几碟茶点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随后收好茶盘，自然而然的侍立在一位青年男子身后。 男子穿着白衬衣、灰长裤、棕色长靴，外面套着一件带披肩的天蓝色风衣，戴着白手套，袖口襟边的衣饰风格繁复华丽，是曲型的西欧贵族风格。 而其本人身材修长，面容俊美，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半长的金发用带白色荷叶边的发箍束起，碧绿的双瞳深邃有神，宛如一对祖母绿宝石……整体看上去虽然有些阴柔，但毫无疑问是宛如少女梦中王子的完美男性。 此人，正是执掌了天命组织五百年的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 被端上桌的红茶温度正好，色泽明艳，隐隐透出清淡的茶香，但坐在椅子上，右手轻撑侧脸的的奥托并没有去碰，只是若有所思道：“丽塔，一个新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站在身后的女仆微微欠身，“是，请您吩咐。” 奥托淡淡道：“马上前往极东支部，把一个叫苏启的男人带回来，具体资料和命令文本已经传入你的个人终端。如果目标反抗，尽量留下性命，但要是实在无法留手，允许你将之清除，以自身安全为先。” “是。” “还有……”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了些许，“记得在行动之前先把德莉莎支开，不过如果敌人的实力出乎意料，也可以向她请求援助；如果她拒绝帮忙，可以发讯息给我，我会说服她的。” “明白了，那么主教大人，请恕丽塔暂且告退。” “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女仆欠身一礼，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奥托身后。 …… 当天晚上，瀛洲之外，天命极东支部主基地，被命名为“迦南”的某处海岛。 这座被人工扩大的海岛面积并不小，足以放下一座中小型的城市。而事实上，现在围绕岛上最重要的，名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训练机构，周边各种配套设施和其他建筑合起来，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学园都市。 今天正好是回主基地补给休息的日子，休伯利安号漂浮在海岛上空，除了规定的留守人员之外，其他人都可以进入迦南岛上的市区自由活动。 而为了履行之前的约定，苏启也在姬子的陪同下离开休伯利安号，进入市区，来到后者最喜欢的，痛快喝酒的好地方——零点酒吧。 第十章 惯例剧透 名为零点的酒吧开在热闹的市区之内，但闹中取静，透明的玻璃门一关，便营造出一方与众不同的小世界。 酒吧的内部装饰带着与名字相符的后现代风格，安置在各处的灯光色调偏冷，空气中缓缓飘荡着舒缓柔美的冷爵士。客人不算少，但气氛比较安静，分布在一处处半包围结构的小型卡座中，都是在小声喝酒闲谈，不像某些人挤人的夜店那样喧嚣嘈杂，看起来比较适合朋友小聚小酌。 “就是这里了。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姬子推开玻璃门，领着苏启进来，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微笑。 此刻的两人为了出来喝酒，自然是各自换了一身衣服。苏启是蓝色牛仔裤，灰色衬衣，再加黑色的西装领外套的男士秋装，既没有穿得太糙，也不会显得太过正式。 而姬子则直接穿着天命的女式军装，脚踩高跟，套裙下的修长美腿被黑丝裤袜包裹，看上去英姿飒爽，又不失成熟女性的性感与艳丽。 苏启的目光在酒吧内一扫，微微点头，“还行，看起来不是那种能把人脑袋吵爆的舞厅式酒吧，我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 姬子似是不满道：“还行算是什么评价？作为一位邀请女士赴约的男性，这里你不是该‘真诚’的赞扬我的眼光，以讨女士欢心么？” “呃，非常抱歉。或许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傲娇型的男人，嘴上说还行，心里却对姬子小姐的眼光和品味惊为天人，好感度立马上涨了十个百分点。” 她白了苏启一眼，“一旦达成目的就原形毕露了么，你家伙还真是……” “怎么样？” “不怎么样。” 姬子没好气的给了个评价，径直转身，率先向大厅内的某个角落走去。 苏启一边跟上，一边道：“很抱歉让姬子小姐感到不快，但我一向都是以诚待人，不善恭维，还请见谅。” “以诚待人？明明就是个遮遮掩掩，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家伙，你还真敢说啊。” 姬子走进一处附近无人的偏僻卡座，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对苏启的自我评价吐糟，一边熟悉的在嵌入桌面的触摸屏上点好单。 苏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笑道：“我承认，之前在休伯利安号上说的话的确有一点点不实之处，但现在……我不是特地约姬子小姐出来准备以诚相待了吗？” “我就知道……” 姬子轻叹口气，“明明只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向我发出约会邀请？而且当时在你的眼里，根本找不到丝毫对我本人的‘兴趣’。”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没有像以往那样，拿出真正面对约会时的态度来对待，直接穿着制服就来了，而苏启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倒不完全是那样。” 苏启看着姬子，眼神似乎带着些许怀念，“我的确对姬子小姐本人有兴趣，但不是那种兴趣。” 心绪因那不似作伪的眼神稍有触动，姬子微微一顿，若无其事道：“哦，那是什么兴趣呢？” 苏启笑了笑，“我说过，姬子小姐和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很像对吧？” “哦，我还以为那只是你为了拉近关系随口乱说的……” 说到这里，姬子发现服务员正端着酒过来，便暂时住口不语，待后者把一整桶冰镇过的啤酒和两只倒满酒的玻璃杯放上桌，转身离开，才继续道：“原来那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吗？” 说罢，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啤酒，仰起头豪爽的一口闷掉，啪的一声搁在桌上，玻璃杯内的冰块叮当响动，一脸幸福的感叹，“哈，活着真好。” 苏启也端起自己那杯，直接一口倒空，随后轻轻放在桌上，面不改色的看着姬子，微笑道：“是啊，活着真好。” 后者看了一眼他只剩冰块的玻璃杯，“看来至少在酒量上，算是以诚待人呢。” “哼哼，我休伯利安饮圣，千杯不醉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好了好了，休伯利安清洁工阁下，胡说八道就到此为止吧。你特地把我约到外面，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休伯利安号上说吧？那就让我们尽快进入正题吧。” 姬子一边说，一边从酒桶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啤酒，熟练的以大拇指抵住瓶盖下沿，用女武神远超常人的力量轻轻一弹，便将新酒开封，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没问题……”苏启同样抽了一瓶新酒出来，一边开瓶倒酒，一边道：“不过在那之前，你有酒，我有故事，想要听听看吗？” 对面的姬子又吨吨吨灌了自己一大口，随后把酒杯放下，脸上微微泛红，看了他一眼，道：“暂时不想，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好了。” 苏启一脸坚定，“但是我拒绝，因为我的故事就是正事。” 姬子翻了个白眼，“那就勉为其难的听听看你的故事好了。” 于是苏启微微仰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一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怀念表情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星球上，有一种名为崩坏的灾难困扰着整个人类文明，时常造成巨大的伤亡和经济损失。 “为了对抗崩坏，一些有志之士在公元五世纪左右成立了名为‘天命’的组织，并使它逐步发展壮大，在二十一世纪成为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抗击崩坏势力。而我们的故事，就从天命极东支部麾下，一个崩坏能适应性不合格，只能在后方支援的浮空战舰舰长说起……” 随着他不紧不慢的将故事娓娓道出，另一个世界线的未来像一幅生动的画卷在无量塔姬子面前缓缓展开。 刚开始，她诧异于对方设定的故事背景与现实极度相似，不但能把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这些明明不存在的，她“未来的学生”说得有模有样，仿佛自己真的见过一样；还对德莉莎，以及其他许多本不该知道的东西有所了解。 接着，因为自己也是其中一个角色，再加上故事十分贴近现实的原因，她饶有兴致的准备听听看对方要怎么编下去。 之后，她为故事的后续发展而思索，为透露出来的某些信息而惊异，为其中的某些情节而起疑、而不悦……再接着渐渐沉浸其中，越陷越深，连酒都忘了喝。 直至苏启讲到无量塔姬子为救自己的学生琪亚娜，穿上镶嵌着疾疫宝石的空白之键与觉醒的第二律者决战，终于艰难的将抗崩坏血清注入其体内，自己在濒死状态下坠入虚数空间，故事戛然而止，才终于清醒，然后陷入沉默。 看着姬子脸上复杂的表情，苏启没有再说话，只是喝着酒，默默感受着某种微妙的情绪在内心深处如水面涟漪般缓缓扩散开来。 好一会儿，姬子才轻声问道：“后来呢？琪亚娜回来了吗？” “大概吧……”苏启道：“应该是变回来了，但后面似乎又失踪了。” 姬子眉头皱起，“大概？为什么连你这个编故事的人自己也不知道结局？” “因为穿越量子之海，突破世界屏障，还有和异时空同位体意识融合的时候丢失了很多记忆。”苏启说罢，看着姬子，一脸严肃道：“无量塔姬子，你真的认为刚才那些只是虚构的故事吗？” 姬子审视着苏启，眼神中满是探究，“我的理智和常识告诉我，一个休伯利安号上的年轻后勤人员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也不可能编得这么像真的，但……我没办法这么快就确信那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什么的，而且你的故事也有一些和现实不符合的地方。” “可以理解，但我们可以等，或许会很快就会有更多事实能够为我证明……比如说我还记得，就在今年末尾，MEI社的社长雷电龙马会因经济案件被捕入狱，他的女儿就是雷电芽衣……在刚刚与异时空同位体融合的那天我就上网查过了，现在的MEI社社长的确是雷电龙马，而且也还没入狱。” “异同空同位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世界树组织的维序者，编号2B114513被侵蚀世界的唯一幸存者，从相邻世界线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战士，一个曾经无能为力，只能在背后被保护，默默看着下属女武神一个个踏上战场，牺牲，继续踏上战场，前赴后继，直至仅剩下自己的凡人舰长。” “世界树？” “崩坏并不是只在一个世界发生的灾难，而是正通过量子之海不断传染侵蚀其他世界的病毒，世界树就是许多世界的抗崩坏势力联合起来组建的跨世界组织，我也是被其所救。至于维序者，即是维持文明正常发展秩序，清除崩坏干扰的执行者。” “所以说你本来是相邻世界线的幸存者，被名为世界树的组织所救，并加入其中；而后为了拯救世界，为了向崩坏复仇，在世界树的帮助下降临我们这个世界，与自己的异时空同位体意识融合，变成了现在的苏启……是这样对吧？” “没错……”苏启微微点头，看着姬子的眼睛，正色道：“我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目标就是根除这个世界的崩坏，还有……拯救你们。” 今天有事，写得晚了点，少了的一千明天补上…… 第十一章 萝莉学园长在线丢人 拯救……我们？ 姬子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微微摇头，“虽然还不能确定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能肯定，你这家伙一定很会骗女孩子。” 苏启也不以为意，只是道：“你不相信？” “哼哼……”姬子抓起酒杯喝了一口，一边捏着杯口轻轻晃荡着，一边慢悠悠道：“虽然很想找个好男人结婚，但我可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女人。” “但我说的是真的。”苏启一脸认真，语气坚定道：“我的世界已经被崩坏毁灭了，绝不会再让这个世界步上后尘。” 他的确没有说谎。因为系统的任务要求还有评价标准，他会尽力在崩坏的袭击中拯救尽可能多的人；除此以外，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深明八荣八耻的好青年，他本人的三观也与崩坏势不两立。 最后，对于曾经的纸片人老婆们，就算苏启并不是花痴型和舔狗型穿越者，念在过去氪了那么多金，口口声声喊了那么多声老婆的份上，自然会在一定限度内有所优待。 所以他刚才的话没毛病，他的确是想拯救她们，但真正的意思与表现出来的有所不同，这一切都是为了竖立人设。竖立一个从其他世界线降临，与女武神们曾经有缘，知道许多机密信息，本身实力强大，一心抗击崩坏，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人设。 而之所以塑造这样的人设，自然是为了在解释自身异常的同时，更好的获取其他人的信任。 “或许吧……”姬子道：“但比起只会耍嘴皮子满口大话的演说家，我更相信能真正抗击崩坏的实干者。” “好吧，我也知道光凭嘴上说，想要在短时间取信于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等过段时间你更加了解我，就会明白我是个带好人的。” 说到这里，苏启便将这个话题暂时搁置，转而道：“这件事先不提，我想知道，如果不久之后雷电龙马真的像我说的那样被抓，你会怎么做？” 如果未来的事真如他所言发生，自然说明他说的其他事也很有可能变成现实。比如第三次崩坏的发生，比如……天命大主教奥托强行抓走琪亚娜，刻意让第二律者觉醒……如果那是真的，作为天命极东支部麾下的一员，作为一名为了抗击崩坏几乎献上一生的女武神，无量塔姬子该怎么做？ 姬子把酒杯放下，眉头皱起，“就算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另一条世界线发生的事不是么？这个世界未必与那个世界一样。” 苏启微微摇头，“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们两个世界的世界线是极其接近的，这也就意味着过去沉淀的变量与未来的可能性重合程度很高，而据我的查探和对比，目前两条世界线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分歧……最大的分歧还是我的出现……也就是说如果继续放任下去，细节方面或许会有些许不同，但大势重合的可能性极高。” 说着，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起来，微微沉声道：“那么我再问一次，无量塔姬子，如果天命大主教奥托践踏无数人牺牲得来的成果，为了一已私欲在所有人背后捅刀，你会怎么做？” 姬子默然片刻，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如果真是那样，我的剑不会迟疑……” 她自己，除她之外尽数牺牲的女武神冲锋队队友，身边为了抗击崩坏赌上性命的战友，因崩坏失去无数珍贵之物的无数人……在“抗击崩坏”这面大义旗帜上已经凝结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玷污这面旗帜的光辉，哪怕是身为执旗者的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本人。 “不过如果无法真正确定，我也绝不会轻易把剑指向他。” 毫无疑问，虽然奥托霸占天命领袖的位置五百年，肆意打压异己，在对抗崩坏的过程中不择手段，一直以来都被许多人所不喜，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独裁者；但没有任何人能否认这一位在对抗崩坏过程中的巨大功绩。 人工圣痕、女武神装甲……这两样现时人类对抗崩坏的最主要工具，都是奥托参考上世代文明的科学技术研究出来的，更不用说在这五百年来，奥托所领导的天命研究所对整个人类文明的科学技术起了何等巨大的推动作用。 所以若是无法真正确定，心心念念根除崩坏的姬子绝不可能对奥托拔剑相向，甚至反过来，会在他遇上危险时舍命相护。因为在对抗崩坏这件事上，奥托一定比她，比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都更有价值。 “我明白，只要你到时候能下定决心就够了。” 苏启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也不再强劝，只是平静道：“接下来，就看未来会走向何方，还有我们的主教大人会怎么做好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消极的等待下去，一直等到奥托光明正大的在无量塔姬子面前露出真面目。他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主动的，尽可能快和多的收集奥托的黑料，随时准备好用来打脸和挖墙角。 在这件事上，他准备双管齐下。一面是自己在天命这边找相关人士想办法探访，一面是在逆熵的罗洁莉尔那边也尽量收集……作为天命的老对手，逆熵手里奥托的黑料应该不会少。 …… 另一边，就在苏启想着怎么下克上，怎么挖主教大人墙角的时候，位于市区中央位置的圣芙蕾雅学园已经褪去白日的喧嚣，沐浴在宁静的夜色中。 圣芙蕾雅学园，天命极东支部的女武神培养机构，成立至今历史不过四年左右，办学理念为“培养出能够珍惜自己生命的对抗崩坏的战士”，创始人就是现今的第一任学园长——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这是一座建立在德丽莎善心，以及大主教奥托对孙女宠爱态度上的教学机构。因为学园长的个人意愿及大主教的放任态度，比起其他训练方式堪称“残酷”的天命女武神培养机构，圣芙蕾雅学园是氛围最温和，课程也最宽松的一个。 因此入夜之后没有补习，所有学员都已经回到宿舍。整个学园内绝大部分建筑物都已经暗了下来，唯有住宿区灯火通明，一支支路灯立在道旁，张开一团团暖黄色的光晕，其外月色铺地，空旷宽阔的园区内一片清寂。 啪达、啪哒、啪达…… 突然，在一片幽暗的学园食堂后厨区域，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隐隐约约之中，可见一道矮小的身影沿着墙壁行动，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向着食材储存区行去。 呜……好饿啊……不妙，肚子好像已经在咕咕叫了……没想到看《吼姆大冒险》太过入神，竟然错过了晚餐……冰箱里的食材也忘了采购，结果只能到食堂里来拿……啊不，是借…… 她正哀叹着腹内的空虚以及自己的失策，脚下一个不注意，突然磕到某种硬物，顿时“呀”的一声低呼，如兔子般瞬间后跳，下意识伸手去摸背后的犹大。 然而这里是学园内部，又非战时，作为武器的“犹大的誓约”她根本没背在身上，自然是摸了个空。 “呼……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不用担心……这个时间点食堂里根本没人……” 她回过神来，摸着没有丝毫起伏的平坦胸脯，轻轻松了口气。 要小心……千万不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把其他人引来，否则一旦被别人知道原因，我作为学园长的威严可就危险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满心警惕的继续前进。 唔……好黑……应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因为光线太暗，人影行进速度有些缓慢。同样因为光线太暗，只能隐约看见周边事物的轮廓，且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细微的脚步声紧随在后，不断回响，让她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些恐怖电影，四处打量着周边的阴暗角落，心中隐隐有些发毛。 快……附近没什么人，还是加快速度，早点回去好了……嗯，我才不是害怕，只是肚子太饿，想早点回去做晚餐而已…… 她一边在心中说服自己，一边加快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来到保存肉类的冷柜前，轻轻将柜门打开。 下一刻，冰柜内的灯管自动亮起，幽蓝色的灯光让人影眼前一亮，白雾似的冷气随之涌出，冻得她身子微微一颤，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好冷……” 灯光的出现让她松了口气，但刺激皮肤的冷气让她不想在冰柜前多待，立刻伸出手，去拿冰柜中一袋被紧紧包裹好，外面覆了一层淡淡白霜的五花肉。 然而，眼看着她便要抓住袋子，却突然感觉到右肩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搭了上来。 她身子一抖，小脸刷的一下变白，身子微微颤抖着，脖颈如生锈的机器人般缓缓右转，首先看到的是一只手，一只黑色中隐隐透紫，看不清模样的手掌。 紧接着便是脸，一张幽蓝幽蓝的，似乎正对自己诡笑的恐怖面孔。 “鬼呀！！” 短暂的僵直后，人影惊叫一声，转头就跑。爆发出来的速度快得惊人，三两下便跨越储藏区，来到出入口，然后duang的一声，脑袋撞在两团丰满的肉垫上。 呜，什么么东西！？肉球妖怪！？ 她脑子一懵，被突然出现的肉墙弹了回去，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好在毕竟是反应敏捷，实力不俗，立刻就反应过来，接连后退几小步，下意识稳住了身形。 “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她身子紧绷，盯着拦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结巴起来。 “哎呀呀，竟然叫人家‘怪物’，真是令人伤心啊，德丽莎大人。” 优雅从容的成熟女性声线响起，随即啪的一声轻响，整个食材储藏区被突然复明的灯光照亮。 而在明亮的灯光之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终于清晰的显现出来。 高的那位约二十出头，银灰色短发，酒红色双瞳，刘海盖住左眼，肤色白如牛奶，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再加上挺翘的臀部，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她穿着一身黑白色女仆短裙，点缀有紫红色蔷薇装饰，一对修长美腿被黑色的半透明裤袜包裹，右边大腿处套着带有白色蕾丝边的黑色袜圈，头上戴着同样配色的喀秋莎和一对牛角发饰，再配上精致媚惑的容颜与隐隐腹黑的气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披着优雅女仆外皮的小恶魔。 矮的那位约十二三岁左右，身材娇小，脸蛋可爱，银白色的柔顺长发束成一把垂在左颈侧，碧色的双瞳如宝石般明丽生辉，活泼有神。 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外面套着开前摆，短于裙边的黑色外袍，胸前扎着带有菱形花边的白色领巾，肩后披着装饰性的白色短披风，领巾、披风、前摆等处分别有阿波卡利斯的单眼纹章、十字架、天命徽记等装饰性花纹，整体衣着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美丽可爱，又不失上位者的庄严圣洁。 “是你，大胸女仆！” 灯光一亮，外表与萝莉无异的学园长终于看清了之前拦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名为丽塔·洛丝薇瑟的美丽女仆微微一笑，似乎丝毫不为对方的称呼而恼怒，只是欠身一礼，语气恭敬道：“是我，德丽莎大人。您看起来似乎瘦了一点，是最近的饮食不合味口吗？如果是，请务必让我亲自负责您的饮食一段时间，主教大人非常关心您的身体健康。” 德丽莎微微一滞，想起以前某段时间眼前之人给自己准备的特制营养餐，立刻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是吗？”丽塔依旧保持着微笑，“既然如此，德丽莎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呃，这个……我……我是来检查食材储藏情况的！没错，就是这样！为免食材出现浪费和损坏，我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抽空来清点一次，这可是我身为学园长的职责。” “哦，真的是这样吗？” 萝莉学园长双手叉腰，颇有些自得的微微仰起小脑袋道，“当然，我可是个负责任的学园长。” “但既然是检查和清点，不开灯要怎么进行呢？” 她神色一僵，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因为不需要！我身为S级女武神，在黑暗中视物不过是轻而易举，所以不必开灯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之前明明就差点被绊倒不是么？” “诶！？丽塔……你这家伙，难道是从头看到尾吗？而且刚才吓到我的也是你对吧？” “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看您认真的模样，以为您在全心全意的享受摸黑走路的乐趣而已，所以并没有在中途打扰您。” “谁会有那样奇怪的兴趣啊！” “那么你又为何要那么做呢？” 丽塔一句话，又把渐渐偏移的话题拉了回来。 “那个……那是因为……是因为……因为……” 德丽莎语塞，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完美的借口。 “难道是因为看漫画忘了时间，所以才偷偷跑到食堂后厨来，想要看看还有什么食材能带回去做晚餐？” “才不是那样！”她小脸涨红，快速道：“不要随便乱说！身为学园长，以身作责的我怎么可能偷赖看漫画，一不小心错过晚餐呢？你这是污蔑！” “哦，原来还有在工作期间偷懒看漫画么？”丽塔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德丽莎大人，还真像个小孩子呢。” 德丽莎身子一滞，小脸发红，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好吧，的确是因为偷懒看《吼姆大冒险》忘了晚餐时间，是我不好，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话音刚落，肚子里便响起咕咕的腹鸣声，顿时满面羞耻的低下头，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呵呵，德丽莎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丽塔居高临下俯视德丽莎的窘态，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 不久之后，德丽莎的单人宿舍。 “丽塔，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到极东支部来？” 厨房外的餐厅，萝莉学园长坐在餐桌旁，一边听着厨房中传来的切菜身，一边浑身无力，像史莱姆似的软软趴在桌面上询问。 她问的不是“为什么会来”，而是“为什么这么快来”，是因为今天下午姬子就已经把苏启的情况提交给她，而她审核后又上交到总部，再加上苏启十天之内击败A级女武神的奇迹，总部会派人来也是理所当然。 厨房里的丽塔一边行云流水的准备晚餐，一边不紧不慢道：“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主教大人有些担心德丽莎大人的生活状态，所以特地派我前来看一看，这是原因之一。” “还有呢？” “还有……给德丽莎大人传达新的任务，以及……将那位苏启先生带回总部进行检查。” 第十二章 接近 “你们准备怎么安置他？” 德丽莎眸光微动，撑起上身，视线穿过厨房与餐厅之间的透明玻璃墙，看向正握着平底锅柄轻松炒菜的女仆。 “德丽莎大人在担心那个人？我记得他似乎和您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没错，我和他的确没见过面，但好歹也是我们极东支部的人……一旦进了实验室，谁知道你们会把他怎么样？” 作为一个外表看似小孩，经历却远超过外貌的长者，德丽莎在天命已经待了近三十多年，早已看穿了天命研究部门把人当小白鼠看的尿性。 为了研究，他们可以毫不在乎的打破一切人类故有的伦理道德观念，人体实验什么的只是基本操作，甚至连她自己也是某个克隆人养蛊实验的产物。所以作为知情者，她有些担心苏启前往总部后会被当成小白鼠，像许许多多人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天命的实验室里。 “请放心，那位先生并非无价值的存在，本身也不是弱者，只当作小白鼠来使用实在是太过浪费了。所以只要能通过身份审查，还有崩坏能侵蚀检测，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德丽莎一声轻哼，“这么说，如果是没有其他利用价值的家伙，就会变成小白鼠吗？” 她完全不认同，甚至可以说是憎恶天命研究部门的行事风格。如果可以，她很想给研究部门来一个大清洗，给它们设下底线。但天命研究部门的大靠山就是大主教奥托本人，她自己又有弱点被对方抓住，所以不论发难还是离开都难以办到，只能躲到远离天命本部的极东之地，眼不见为净。 厨房中，正料理食物的丽塔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垂下眼帘，淡淡道：“德丽莎大人，在这场对抗崩坏的漫长战争，牺牲是难以避免的。比起战场上因武器装备落后带来的牺牲，实验室里的死者数量实在是微不足道。” 德丽莎沉默片刻，脸色少有的严肃起来，声音低沉道：“丽塔，没有任何一条人命是微不足道的。” 丽塔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外面的德丽莎一眼，“抱歉，是丽塔口误，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牺牲总是无法避免，而且……以主教大人的智慧，想必能为我们指引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语气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比起一直以来恭敬而又疏远，仿佛戴着名为“女仆”的面具，让人感觉难以测度的态度，此刻她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几许真实的人性。 咦，丽塔这家伙…… 德丽莎微微一怔，感觉对方的话里似乎另有所指，却又太过模糊，难以捉摸。 她摇摇头，将之暂且搁下，语气复杂道：“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就算我再怎么对现状不满，也没有能力改变，除非能够说服爷爷，不过……这件事更不可能办到吧……” 对于自己的爷爷，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德丽莎的感官十分复杂。 从个人方面来说，是奥托用女武神卡莲和崩坏兽毗湿奴的基因将她创造出来，说是她的生身父亲也不为过。而后又将身为实验体的她作为孙女收养，毫不吝惜的给予地位和宠爱，生活物资方面更是无有不应，付出的恩惠恐怕一辈子也难以还清。 但另一方面，奥托对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极为冷酷，所做的许多事都与她的理念背道而驰，让她无法不厌恶和愤怒。她之所以坚定的远走极东，且刻意长时间不联络奥托，不想以及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另外，更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奥托爱着的很可能不是德丽莎，而是她背后那个人的幻影。 作为一个实验体，德丽莎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出生根源。而奥托给予的权位，她自身所有的力量，再加上漫长的调查时间，她已经将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来龙去脉推测得七七八八。 没有人知道，当她明白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给予她的一切，不过是来源于“卡莲·卡斯兰娜”这位五百年前逝去的女武神时，她心中是何等心情。 幻灭、悲伤、愤怒、感激、厌恶、疑问、嫉妒、怜悯……那时的心情太过复杂，连她自己也难以解明。但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了，奥托对自己的爱是限度的，即便并非虚幻，也参杂了太多杂质。她或许并没有真正走入那个男人的内心，也难以真正的改变他。 之后的发展如她所料。奥托在个人生活方面对她照顾的尽善尽美，但一触及正事就从没有听取过她的意见，或许还在心里评判她太过天真和幼稚。而随后塞西莉亚的死更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让她不得不绝望的承认，自己无法真正改变那个男人。 “算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心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丝毫益处，德丽莎轻叹口气，“虽然有些担心那个人，虽然很想对爷爷说他再做那种事，我一定会更加讨厌他，但他肯定不会听吧。” “那么德丽莎大人的意见，需要我转告主教大人么？” 她轻哼一声，“没关系，告诉他吧。就算他不听，就算会被他说我天真幼稚，我也依旧会这么说。” “是，我会向主教大人转达您的意见。” “接下来，是什么任务需要我出马？” “崩坏能聚变转换器……这是曾经从死海遗迹中发掘出来的，一件极其重要的上世代遗物。有人从总部的圣7308研究所里盗走了它，主教大人希望您能尽快将之追回。” 德丽莎问道：“崩坏能聚变转化器，那是什么东西？” “根据圣7308研究所的解析，是一种能主动聚集附近地区崩坏能，并将之自由转换为其他种类能量的聚合转化装置……” 她忍不住插话，“这么说只要布置足够的数量，不就能轻松把崩坏压制到灾害标准以下，并反过来利用崩坏能造福全人类吗？” “装置的设计者，上世代文明的Mei博士也是这么想的，但做出试验品之后才发现聚合崩坏能的功率有限，装置本身也会被高密度的崩坏能干扰侵蚀，导致闭锁模块和转化模块都无法长时间维持；再加上造价高昂，使用寿命不长，原先设计好的崩坏能反应遮断器也没能达到预期效果，会源源不断的吸引大量崩坏兽前来进攻，所以只能作为失败品被封存。” “既然只是个失败品，为什么爷爷会对它这么重视？” “虽然只是个失败品，随着装置内吸收的崩坏能密度增大，侵蚀强度越强，装置本身的破损率也会飞快上升，使用寿命有限，但至少在聚合崩坏能这一方面，它是成功的。而更糟糕的是，装置被盗出的时候圣7308研究所正准备仿制，是启动状态，而盗走的那个人应该不知道关闭密钥……德丽莎大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德丽莎脸色微变，“因为崩坏能的聚合吸引效应，当崩坏能富集到一定程度，崩坏兽会随之诞生，或被吸引过来，主动追逐那个装置。而随着区域的崩坏能浓度越来越高，出现的崩坏兽也会越来越强，到达极限值之后，甚至可能出现帝王级崩坏兽，还有……律者。” “没错，所以就算早已经派了一整支女武神小队前往追索，奥托大人仍希望就在附近的德丽莎大人能施以援手。” “附近，那个人在哪？“ “根据之前发来的报告，盗窃者现在应该被拦截在古都市，不过疑似有逆熵的人支持，暂时还无法确定其具体位置。” “古都市……丽塔，你应该早点说的，那件东西随时可能引发大规模崩坏，我哪还有时间吃晚餐！” 德丽莎站起身，似乎准备立刻离开。 “等等，德莉莎大人，你现在就要动身吗？不如把我为你准备的全苦瓜宴吃完再走如何？” “你在说什么傻话！现在古都市随时可能出现大规模崩坏，随时可能有人牺牲，我怎么可能还吃得下？路上随便来一份加班泡面对付一下就够了。现在告诉我那支女武神小队的联络方法，还有……记得把那个人的详细资料也发给我。” 片刻后，德莉莎来不及吃饭，便来到学园后方的停机坪，背着“犹大的誓约”，登上名为“RPC-6626”的对崩坏重型直升机，匆匆离去。 直升机的四枚轮式螺旋桨卷起狂风，吹得机场附近沙石飞扬，杂草倒伏，丽塔的裙摆也随之飘荡，哗哗作响。 她抬手遮挡住机场四周探照灯放出的强光，抬头仰望，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背着比她本人还高的金色大十字架越升越高，，踏入机舱，忽而轻叹口气。 “真可惜，明明只是白跑一趟，做好的饭菜却要浪费了。” 正如所言，虽然德丽莎才刚刚出发，丽塔却已经提前预知了结果，因为那名盗窃者所在的地方不是古都市，而是东极市。任务地点都搞错了，再怎么积极当然也只能无功而返。 “虽然立刻就派出了女武神小队进行追索，但看她们的等级和行动，我们的主教大人似乎并不怎么着急呢……”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若有所思，喃喃轻语。 在丽塔看来，这一次的任务有颇多蹊跷之处。 首先，圣7308研究所位于天命总部，重要性排在天命所有研究机构前列，是奥托的地盘，就资料里那个前神州王牌特种兵，半成品“女武神”改造者，真的有能耐在重重戒备之下从7308研究所中盗走珍贵的前文明遗物吗？ 其次追索已经进行了好几天，对方又在天命的势力辐射范围之内，就算有逆熵的人从中捣乱，以天命的技术力和势力，真的会让那人轻松逃到极东之地来吗？ 接着是那个女武神小队。虽然是奥托培养的秘密部队，忠诚度无需置疑，但综合能力等级却并不算太出众，追索过程中的行动也有些奇怪，似乎没尽全力。 最后是德莉莎的安排。就算减少意外因素，让自己在执行任务之前先把她支开，又为什么选择古都市而非极东市？两全其美不是更好吗？ 于是综上所述，丽塔有理由怀疑这次的任务是某位主教一手导演，其实一切都在那个男人的计划之中。 “算了，主教大人有他的计划，我也有我的任务。我丽塔·洛丝薇瑟，可是主教大人的忠犬呢……” 离开停机坪，走在校园中的小道上，在道旁树木投下的阴影中，丽塔的唇边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 德丽莎离开约半个小时后，一架冒着黑烟，苟延残喘的武装直升机在迦南岛附近的海面上坠落，轰的一声炸响，滚滚烈焰与浓烟冲天而起。 不久，一个身着黑色仿女武神装甲，浑身被海水打湿，头发粘在额前，脸色苍白疲惫，左腹处紧身战斗服隐隐渗出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的中年男人随海浪荡来荡去，艰难的爬上岸边。 “哈……哈……该死的逆熵……该死的崩坏兽……” 海水不断从身上滴落，他左手捂着腹部，右手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手提箱，一边喘着粗气咒骂着，一边驼着背脊，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滩上前行。 砰！ 走了十几步，他一把将沉重的手提箱扔在沙摊上，随后一屁股坐在上面，先喘了几口气缓缓，而后在右手腕上的特制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向不存在于终端通讯录中的某个人发起了联络。 很快，圆形的终端显示屏光芒一亮，一道笔记本显示器大小的光屏投影出来，在幽暗的夜色中极为显目。 “张千，你现在在哪？” 屏幕中的御姐身材高挑，胸部丰满，有一头金色长卷发，背后披着一条白面红底的披风，身着苏联军装风格的开衩直裙，看起来性感英气，冷厉之中透着美艳。 但名为张千的中年男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捂着左腹部的伤口，冷冷道：“我刚才差点就被突袭的崩坏杀了，现在在迦南岛，接应的人呢？” “呵，别着急，接应的舰队马上就到。”屏幕中的女人一手叉腰，从容微笑道：“你现在在天命的极东支部，追在你身后的崩坏兽她们会帮你挡下。” 第十三章 袭来 “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 张千眼睛微眯，冷冷质问道：“说好的接应迟迟不来，路线也有问题，是因为你想借刀杀人，利用转换器引来的崩坏兽群消灭天命的极东支部……可可利亚，我说的对吗？” “你想太多了。” 名为可可利亚的女人双手抱胸，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极度支部只不过是奥托给孙女的玩具而已，还在理念上和奥托有分歧。而我们的主要敌人是总部，是奥托，即使毁灭了极东支部也没有太大的好处。” “哼，你这个女人说的话，没有一句能相信。” “是你误会过深。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是合作伙伴，又怎么会害你呢？” “合作伙伴，说的好听。” 张千冷笑，“恐怕你心里已经在想，既然转换器已经从天命总部里偷出来，我就没有利用价值，可以随意舍弃了对吧？” “我说过，你想太多了。当年的事你是当事人，证据也在你那里，为了打击天命，作为人证的你也是必不可少的。” “是么……” 他仔细打量着可可利亚的表情，满心狐疑。 “好了，你在那个地方已经待的够久了，我劝你尽快躲进市区，否则你被追过来的崩坏兽杀死，一切就都白费了。” 虽然这女人完全无法信任，但这句话倒是说得没错……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在公布真相，让奥托和天命的丑陋嘴脸人所共知之前，我绝不能被崩坏兽和天命抓住…… 张千想到这里，冷冷看了可可利亚一眼，威胁道：“可可利亚，你最好想清楚。这里是天命的极东支部，一旦我被干掉，手里的转换器一定会回到天命手上，你也要竹蓝打水一场空。” 后者正色道：“当然。东西还没到手就内讧，我还没愚蠢到那种地步。接应部队已经在赶往迦南岛的路上，最多二十分钟内就能到达，你只要再稍微多撑一会儿就好。” “希望如此。” 张千说罢，直接掐断了通讯。 随后站起身来，提起装着转换器的黑箱，视线越过山丘丛林，望向不远处那片灯光闪烁的城市建筑群。 “对不起了，但我只能这么做……” 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痛苦与愧疚。 可以想像，一旦张千携带转换器进入市区，追在后面的大群崩坏兽还有那只恐怖的存在也会随之攻入。到时候就算这里是天命极东支部，女武神众多，也必定出现大量伤亡。 但那个目标早已在他心中变成了执念与梦魇，即使背上引兽群入境的罪孽，他也要继续前行下去。 “黑光六号，崩坏能熔炉启动。” 张千低声说出指令，再激活背后的人工圣痕进行引导，黑色的外骨骼装甲表面很快就亮起一道道炫酷的幽蓝色线条。 他双足微屈，身子前倾，心念一动，脚掌踏地。 砰！！ 一团沙尘在脚下炸开，四下溅射。 紧接着，还不等飞扬的沙砾落地，他已经化成一道黑影如箭射出，向岛屿中央的城市区域疾掠而去。 …… 与此同时，距迦南岛几十公里外的高空，闪烁的无数星点与清冷的勾月之下，一艘黑色的巨舰静静漂浮在云海上方。 充斥着大量显示屏、操作台、指示灯、金属机械结构，带着些许科幻风的舰桥内，可可利亚刚刚结束与张千的通话，便有一名副手近前汇报，“可可利亚大人，回收舰队已经到达迦南岛附近的指定位置，进入伪装状态，五分钟以内便足以登陆岛上市区。” “让它们暂时待命，直到我亲自发布命令才能行动。” 可可利亚淡淡回应，丝毫没有让舰队立刻前往接应张千的想法。 很显然，她又一次欺骗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但心里没有一丁点愧疚。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那个男人视为真正平等的合作伙伴，而且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所以身为一个男人，都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被她欺骗，只能怪自己愚蠢。 “没错，东西还没到手的时候就内讧的确非常愚蠢，但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所以张迁，就别怪我把你当成弃子了……” 副手应是离开，可可利亚望向舰桥外的星空，嘴角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 几分钟后，迦南岛东部港湾上空的体伯利安号内，正坐在舰桥指挥台上闭目冥思的禅城夕月忽然睁开双眼。 根据规定，为了应对突发事件，休伯利安号上至少要有一位A级女武神执勤。现如今舰长姬子带着苏启下去喝酒，执勤的任务当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个性喜静，从小到大为了养活家人，成为优秀的女武神，没时间也没精力发展多余的兴趣爱好，所以平时除了工作和剑道修行之外，极少离开战舰出去找乐子。 以她如今的剑道造谐，在脑海进行冥想战的修行也未尝不可，因此对长时间待在舰桥也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另外在她看来，身处作为极东支部主基地的迦南岛应该很安全，所以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时刻戒备外在危险，但现在……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浓重的不安。 “琳，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夕月站起身，快步走到指挥台中央，询问代替姬子坐在舰长席上的秘书官小姐。 “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 戴着眼镜，名为黑川琳的女子目光一扫台上的众色显示屏，看向夕月，“怎么了？难道你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后者微微摇头，“只是忽然有些不安而已。” 秘书官眉头一皱，“你的不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女武神的感官十分敏锐，而修习剑道的夕月在这方面更有优势，有些时候甚至能比雷达更早一步预知到危险，所以她并没有因为只是所谓的“不安”而将其忽视。 她把指挥台上的话筒移过来，正准备让各部门人员主动排查一下，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瞬间传遍整个舰桥。 “发现高崩坏能反应！发现高崩坏能反应！请指挥官立即应对！请挥指挥官立即应对！发现高崩坏能反应……” 连绵不绝的报警声中，挥指台上的一块块显示屏中自动弹出血色的警示面板，其上除了“崩坏来袭，请指挥官准备作战”的警示语之外，还有红黄二色的崩坏危害图标在不停闪烁。 琳立刻进入状态，迅速而不失冷静的通过话题传达命令，“全舰广播，所有人员进入备战状态，战斗人员迅速集合。观测组，报告崩坏源强度和位置。” “目前雷达扫描到的低级崩坏能反应超过一百二十只，还在不断靠近，迅速增长，兽群最前锋位于九点钟方向，三十度斜角，与战舰直线距离约十六点七公里；除此之外，还在后方发现一个巨大的崩坏源，同样位于九点钟方向，四十五度斜角，距战舰十八公里，崩坏能辐射峰值超过一千崩瓦，核心崩坏能密度显示为红色，预计等级是……帝王级！” “帝王级崩王兽！？” 她脸色瞬变，马上凑近话筒，沉声道：“联络员，立刻把舰长给我叫回来！同时通知本岛防卫部门崩坏来袭，尽快疏散民众，做好一切准备！” “琳小姐，远程监视器捕捉到疑似帝王级崩坏兽影像。” “投射过来！” “是。” 下一刻，巨大的曲面屏投影在指挥台正前方，其上呈现出十几公里之外的画面。 秘书官立刻起身看去，只见高远无垠的玄穹之下，一只整体外形如鲸鱼般的巨兽荡开云层，在漫天突进级崩坏兽的护卫下似缓实快的向下沉降。 如其他所有崩坏兽一样，这只从未出现过的帝王级崩坏兽也是体表光滑，棱角分明，带有金属陶瓷似的质感，整体看上去像是异类科幻风格的巨大机偶。 它整体呈白色，腹下漆黑一片，长着大量倒立塔松林似的巨大尖刺。而从头部、侧背、到接近尾端，上半身体表可见密密麻麻的数百道孔穴，靠近了看，足以将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吓死。 那些孔穴不断开合，每开合一次，就有一只突进级崩坏兽被喷吐出来，加入它身周的护卫队中。短短片刻，天空中几百只突进级崩坏兽又翻了一番。 除此之外，它左右两边的胸鳍整体看上去比鲸鱼更大更长，上白下黑，扇下来的时候宛如垂天之云。与其说像是鲸鱼，其实更像是某种在中国神话中出现的生物——鲲。 “等等，那家伙的体型……究竟有多大？” 琳审视着屏幕中的帝王级崩坏兽，看着它身边本应和直升机差不多大，却显得像是一群蚊子的突进级崩坏兽，敏锐的发现了某种异常。 “大致估测，该崩坏兽从头至尾，体长……” 说到这里，观测组的那人明显咽了口唾沫，才带着细微颤音，紧张道：“体长超过……一千二百米。” 话音落下，整个舰桥内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众所周知，一般情况下，崩坏兽体型越大，体内积蓄的崩坏能越多，也越加强大。到目前为止，除律者这类超常识的崩坏代行者之外，在天命档案库中记戴的崩坏兽最大型也不过是直立三百米左右，来自帝王级崩坏兽毗湿奴。 而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崩坏兽体长一千二百米，是毗湿奴的四倍。就算体积不完全等于战力，也一定是强得令人绝望，远超过一般帝王级崩坏兽的存在。 这种等级的崩坏兽恐怕只在律者之下，连S级女武神都不一定是对手，所以……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了吗？ 面对此等强敌，不少人心生此念，陷入绝望，但也有人丝毫不受影响，夕月就是其中之一。 “不能让它再继续生产下去，而且我们必须为民众撤离争取时间。” 她看着屏幕中摆尾振翅，时而长鸣，庞大得令人生畏的恐怖巨兽，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玲立刻道：“你该不会是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吧？“ “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崩坏兽太多，冲进去很困难，最好还是等姬子回来一起动手更有把握。” “来不及了。” 夕月眼睛微眯，利剑般锋锐的视线将屏幕中那只大鱼贯穿，“以它的速度，到达城市上空的时候一定还有很多人来不及撤离，而它只要让自己的身体自然下落，就能给城区里的建筑带来毁灭性打击。而且拖得时间越长，它生产出来的崩坏兽越多，局势会越加艰难。反之，只要能靠近它身边，以它庞大的体型，应该很难对我们的攻击进行防御。” 玲沉默数秒，果断道：“我会让休伯利安号尽量掩护你们，同时尽快把舰长找回来。” “那么，我出发了。” 夕月说罢，径直转身离开，前往女武神小队的整备室。 …… 另一边，大概半分钟之后，嘹亮的警报声划破长空，在整个城市中响起。 “注意！崩坏来袭！崩坏来袭！请所有民众立刻行动，按照以往的演习流程尽快前往最近的庇护所进行规避！” “注意！崩坏来袭！崩坏来袭！请所有民众立刻行动，按照以往的演习流程尽快前往最近的庇护所进行规避！” …… 随着特别为崩坏灾害定制的尖锐警报声响彻夜空，不断重复的广播也在街头巷尾同时响起，声波无孔不入，迅速将警讯传到市区内几乎每一个人耳中。 这一刻，城市内所有人的行动就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般停滞了一瞬。 迦南作为天命极东支部的主基地，在日常安全方面一直是古井无波，就算偶有崩坏发生也会被立刻扑灭，所以他们还从来没听过这样响彻整个城市的最高级警报声，于是当场怔住。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立刻一哄而散，喧嚣四起。 “让开让开让开！前面的快让开！！” 片刻后，混乱的街道上骤然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拉风的改装摩托车横冲直撞，风驰电掣，飞一般瞬间掠过整条长街，往圣芙蕾雅学园的方向冲去。 驾驶者脚踩高跟，一身军装套裙，火红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扬，满身的酒气连狂风一时间也吹之不散，正是无量塔姬子。 而苏启则搂着前者纤细的腰肢，坐在后座上，默默祈祷着前面的酒驾女司机不要翻车。 第十四章 多磨，在下迦尼萨杀手 刚刚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苏启和姬子自然也听到了。但他们比普通民众更早知道消息，因为崩坏反应刚出现没多久，休伯利安那边就把消息发了过来，还催促姬子迅速归舰。 之后姬子二话不说就拉着苏启冲出酒吧，还强制征用了某个倒霉蛋的摩托车，直接往市中心的圣芙蕾雅学园冲去——现在休伯利安号要牵制天空中的崩坏兽群，当然不可能直接开到酒吧上空来迎接他们，所以需要借助圣芙蕾雅学园内的机场和战斗机回去。 呜呜呜呜呜…… 风声呼啸，引擎轰鸣，粗大的排气管喷出黑烟，经过改（和谐）装，外形尽显男人浪漫的摩托车在混乱的街道中疯狂奔驰，所过之处，行人如受惊的鱼群般倏忽四散，惊叫声此起彼伏。 “抱紧我！” 突然，前面的姬子出声提醒。 苏启毫不犹豫紧了紧胳膊，抱住前者纤瘦但不显纤弱的腰肢。 两者的身体一下子靠在一起，可惜有衣服阻隔，并不能体会到什么暖玉温香之类的美妙触感，而且体香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只有浓郁的酒气。 下一刻，前方的姬子猛转龙头，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作响，摩托车陡然偏向，避过来不及散开的人群，直冲上路边的一道阶梯。 砰砰砰砰砰砰…… 视野陡然上扬，急转的轮胎碾过一级级四十五度角倾斜的台阶，屁股下的座位随之颠簸，震颤不休，好在苏启肉体已经超越人类，否则说不定能感受到什么叫做蛋疼。 好在车速飞快，台阶一晃而过，但紧接着姬子又猛提龙头，冲破栏杆，借势飞跃半空，跨越七八米距离，落向下方一处来不及收走的烧烤摊。 嗤啦！ 车体坠落，棚布被撕裂，支起的摊子瞬间向内塌缩。 轰！ 棚顶破裂，木片飞溅，摊内一张四脚木桌被从天而降的摩托车直接砸碎，车子两只轮胎也终于落地，反馈回激烈的震感。 砰砰砰砰砰砰…… 姬子毫不停留，油门再踩，摩托车往前猛冲，一路撞飞大量桌椅餐盘，顿时碗筷与烤串齐飞，酱醋与酒水一色。 苏启眼明手快，一边随手抓了几串热狗，准备待会再吃，一边道：“姬子阿姨，稳住！我可不想一车两命！你开这么快，就算撞不到人，撞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你叫谁阿姨？” 说话的同时，又纵车撞碎了某个服装店的橱窗，稍微绕了个弧线，再撞碎同侧的玻璃门，溅出叮叮当当大量碎片，迅速冲出。 “口误口误，但是姐子小姐，为了天下苍生，还有天下苍生的财产，还请您收了神通吧。” 苏启看了一眼手里粘了不少玻璃渣的烤串，只能一脸遗憾的将之扔掉。 “闭上嘴，再闭上眼睛，数十秒就到。” 姬子沉声说罢，再一次踩下油门。 轰的一声，引擎鸣动，气流乱卷，剧烈推背感与狂风陡然袭来，本就快得吓人的摩托车影子一闪，速度瞬间飙到极限，如一抹银亮的闪电激射而出。 下一刻，整片街区鸡飞狗跳，尖叫四起，时不时炸响的破碎声连成一片，如一道无形的长龙层层突破，飞快窜向位于市区中央的圣芙蕾雅学园。 接下来的十秒内，苏启看到了大量人群一脸惶恐的在街道上疾奔，身无长物的向整片居住区最近的地下避难所跑去；也看到了因为过于混乱发生踩（和谐）踏事件，几个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还看到了商店金铺的门被砸开，即使是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也有人趁火打劫；还看到了一座座建筑物下沉，针对崩坏兽的巨大炮台和堡垒从城市各处的地下缓缓升起，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之前还算和谐的生活图景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混乱场面，而大规模的混乱必然带来伤亡。在游戏里，崩坏只不过是增加游玩者代入感和爽感，无关痛痒且特意淡化伤亡的娱乐设定，但在这里，却是真真正正会吞噬许多人命的灾难。 苏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不是他不想动手帮忙，而是以他现在的力量，就算全力出手，或许可以拯救一部分人，但也难以凭一人之力平息整个城市的混乱。而且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尽快干掉来袭的崩坏兽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当然，他也可以使用回档能力回到过去，借助情报优势先一步阻击崩坏兽，让这场动乱不会发生。但说到底，他不是对任何陌生人都会倾尽全力救援的圣人，也没天真到以为有了时间回溯的金手指，就能让所有人都迎来幸福美好的大结局……在《崩坏3》这种大型灾难频发的世界里，如果每一个牺牲者都想拯救，他就算轮回千万次，恐怕也难以通关。 但即便清楚这个道理，苏启心中还是难免生出一丝无力与不甘。 自从有死亡回归这个金手指以来，他所在乎的人和事基本都能圆满解决，但现在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若是能力不足，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 “到了。” 短暂的十秒过后，虽然中途经历过七八次差点翻车的危机，但姬子终于还是把摩托车成功停在了圣芙蕾雅学园的大门前。 崩坏来袭，此刻的圣芙蕾雅学园已经进入戒严状态，门前有身着制式装甲，手持枪械的女武神守卫。到达的同时，正好看见几辆印着天命标识的运兵车载着几十名十六七岁左右，身着女武神装甲的少女向外驶去。 她们脸上带着不安和紧张，不说和姬子夕月这样的老资格女武神，就连与苏启在休伯利安号上见过的普通女武神相比，也显得十分青涩和稚嫩，应该是圣芙蕾雅学园内还未毕业的女武神。 不过如今崩坏兽大规模来袭，人手不足，就算是她们这样的未毕业女武神，也只能踏上战场了。 “不知道这次过后，那些孩子能活下来几个……” 姬子一声轻叹，眼中闪过些许悲伤与怜悯，但转眼又被属于军人的冷厉所掩盖。 “我们走，尽快把天上那只大家伙干掉。” 她说罢，举手向几名守在门前女武神打了个招呼，随后再次启动摩托，迅速穿过升起的栏杆，冲入校园，很快就来到后方的停机坪。 两人下了车，正准备从机库里搞一辆战斗机开回休伯利安号，姬子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忽然响起。 “琳，有什么事？我马上就能赶回休伯利安。” 姬子一边快步前行，走向机库，一边打开个人终端，接通了联络申请。 “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以休伯利安舰桥为背景，投影中的秘书官脸色凝重，沉声道：“刚刚我们的雷达在迦南东北方向，发现第二个巨大的崩坏源正由海底迅速上浮，向这边接近，预计三分钟之后登录迦南岛东侧海滩。崩坏能辐射峰值超过1000BW，核心密度显示为红色，很可能是……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 姬子脚步一滞，随即继续前进，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只是快速道：“支部长在哪？夕月在哪？” “支部长因另有任务暂时不在，夕月已经率一队女武神出击，准备突破外围的突进级崩坏兽，迅速斩首‘利维坦’，解决崩坏兽不断增殖的问题。她认为对方的主要能力在于迅速产出崩坏兽，本体太过巨大，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利维坦？” “暂时给第一只崩坏兽取的代号。” “她的攻击方式不适合对付那种超大体型的目标，而帝王级崩坏兽就算是辅助类型，也不太可能有过于明显和脆弱的短板……让她不要冒进，暂时以牵制为主，等我上去换手，再由她暂时牵制新来的那只，另外……启动休伯利安上的备用聚变熔炉，准备使用 Nexus系统。” “Nexus系统？”琳脸色微变，“可是你的身体……” 姬子立刻打断，斩钉截铁道：“现在不是关心那个的时候！等这次战斗后我们能活下来再说！” 琳微微一滞，随即沉声道：“我明白了，一切按你说的安排。” 却在这时，跟在后面的苏启道：“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位实力强大，机智可靠的帅哥站在这里？” 姬子微微摇头，“练习装甲的性能不如制式装甲，而制式装甲的性能又远远比不上专门定制的女武神第三代装甲，就算你裸在裸装状态下能战胜穿着练习装甲的我和夕月，对付我穿上定制装甲也难以战胜的帝王级崩坏兽恐怕也难以支撑。” 苏启却自信满满道：“你以为我是谁？迦尼萨杀手，崩坏兽克星，律者之敌，无双舰长，以前杀过的帝王级崩坏兽尸体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区区一只帝王级崩坏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管教它尸体横陈，大卸八块，死得不能再死。” 姬子看了他一眼，“可刚才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以前只是个手无缚鹅之力，特技是空中劈叉的睿智清洁工么？” “呃，那是前期，后期我不就被改造成超级战士，在崩坏兽群里开无双了吗？”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一架整体呈尖锐三角状的黑色战斗机前。 苏启停下脚步，直接道：“没时间再磨蹭了……总之我还有更大的目标没有完成，还想回老家结婚，所以你放心，绝不会白白送死。至于到底能不能挡住，待会儿你们看着就好，要是实在挡不住，再按照你们刚才的计划来也不迟。” 此刻的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利维坦，二是刚刚出现的未知崩坏兽。但考虑到时间紧迫，姬子上休伯利安着甲出战需要时间，夕月从另一边赶来同样需要时间，而帝王级崩坏兽只需要短短一会儿就能造成巨大的破坏，所以他准备先干掉那个即将登崩录的新崩坏兽，再返回支援姬子和夕月。 而后两者作为百战存活至今的A级女武神，有休伯利安号帮助，合力暂时牵制利维坦应该不难。 “你确定？” 姬子眉头一挑，直视苏启的双眼。 后者的视线毫不躲闪，正色道：“我很确定。” “那……就拜托你了。” 思考了一下之后，姬子终于还是决定相信苏启一次。 虽然这么想有点冷酷，但她认为以苏启的身手，就算是不敌，应该也能吸引那只崩坏兽的注意力一段时间。而想起他身上的种种异处，或许还真有可能能独自一人对付那只崩坏兽。 于是之后姬子立刻驾驶着战斗机离开，苏启则接手了外面那量摩托车，准备赶往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的预定登陆地点。 …… 与此同时，在离停机坪不远处的教学楼顶端，换了一身装束的丽塔正立在边缘，静静俯视正准备跨上摩托车离开的苏启。 此刻的她穿着东瀛女高中生似的水手服超短裙，上身是黑色的贴身背心，双腿被白色的过膝长袜包裹，外面套着一整套看似轻便简洁，裸露出侧腰、颈下等部位的蓝白色外骨骼装甲。 装甲右背后连接着纱翅状的片翼结构，根部为白色，外层羽锋为天蓝，手中提着一柄几乎与人齐高的大型镰刀，看上去既似坠入凡尘的天使，又似冰冷的死神。 “主教大人，迦南突然被大量崩坏兽和两只帝王级崩坏兽袭击，是否要帮忙制止？” “不，什么都不要做，现在暂时放下你的任务，去监视一个人。” “谁？” “张千，那个自以为成功盗走转换器的可怜棋子。” “他来到了迦南？原来如此……主教大人，只需要监视他吗？” “没错，暂时只需要监视他就够了，直到……” …… 不久之前与奥托的对话在脑海中闪过，丽塔眼神微冷，忽然纵身跃出，以一座座建筑物为踏脚石，在上方闪身飞掠，和骑着摩托车的苏启一同离开了圣芙蕾雅学园。 以后更新时间改为下午六七点左右…… 第十五章 御车飞行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休伯利安号众人与崩坏兽的战斗已经开始。 “近迫武器系统准备，各处机炮校准，依次攻击接击的敌方目标！” “锁定中远距离敌人，准备发射对空导弹阻击！” “舰载战机起飞，掩护休伯利安防御薄弱点！” “用轨道炮试探攻击，看能否对主要目标造成伤害，打断它产出崩坏兽！” 舰桥之内，一道道命令从指挥中枢传给各舰组人员，再由人工智能爱依辅助执行，全舰武器系统随之响应，一座座炮台迅速转向，导弹发射口打开，音叉似的轨道炮炮管亮起幽蓝色光芒，锁定正似缓实快，大摇大摆向这边游来的利维坦。 “全舰武器，攻击准许！” 当敌人的前锋终于达到最佳攻击距离，随着暂代舰长一声令下，休伯利安的武器系统全面开火。 轰轰轰轰轰…… 夜空之下，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在高速接近的崩坏兽群中炸开，一时间海天明彻，霹雳爆响，震波四散，一只只突进级崩坏兽被炸碎、吹飞，下饺子一样往下方的海面坠落。 但突进级崩坏兽虽然只是最下位崩坏兽，除了高速撞击与翼刃切割之外没什么能耐，崩坏兽特有的坚硬外壳却不缺。所以第一波导弹与远程炮台的联合攻击虽然看上去声势不小，其实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有不少崩坏兽被炮弹和导弹击中，尽管浑身焦黑，但只要身体主要结构没被破坏，坠落了一段距离便能止住，用崩坏能修复身体，再次飞回来发动攻击。 也正是因为崩坏兽这么难缠，所以女武神才是这个世界对抗崩坏的最主要武器——只有她们能利用崩坏能，并使用崩坏能武器对崩坏兽发起攻击，击破崩坏兽的装甲，破坏它们体内的崩坏能核心结构，轻松收割它们的性命。 “保持节奏，继续进击。” 暂代舰长的琳早已习惯崩坏兽的韧性，使用放风筝战术，一边指挥众人对突破火力网，最接近的崩坏兽进行重点攻击，一边让休伯利安号往迦南市区的方向后退；如果有实在来不及击落的崩坏兽，或者舰炮导弹难以照顾的目标，比如从舰身下方冲来的敌人，则由放出去的舰载战机和乘坐其上的留守女武神解决。 除此之外，由夕月率领，如一柄尖刀突破崩坏兽层层防线，目标直指利维坦的女武神小队也为他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一旦察觉我们目的，就立刻调集大量崩坏兽回来护卫……果然，这家伙不想让我们接近…… 距离利维坦几百米之外的高空中，夕月一身淡蓝色专属装甲，通过磁力吸附直接站在高速突进的战斗机上，冰冷的目光锁定正前方那道小岛似的庞大身影，手中的M134火神炮炮管急转，火舌喷吐，尖啸不绝，震耳欲聋。 叮叮叮叮叮叮…… 垂落的弹链不断收缩，一枚枚黄澄澄的子弹壳迅速弹出，坠落，在脚下的战斗机外壳上弹跳脆响，四下滚落。 真正沉重粗大，又黑又硬的火神炮与夕月稍显纤瘦的身型及手臂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她提着这个大家伙却显得十分轻松，随意转身摇臂，弹雨横扫，每秒几十发的对崩坏兽专用破甲弹裂空尖啸，瞬间便将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挡在前方的大量崩坏兽尽数收割。 轰轰轰轰轰…… 体内的能量结构被附有崩坏能的破甲弹搅乱，一只只崩坏兽当场自爆，如一朵朵烟花在半空中炸裂，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告破。 至此，前方只有零星的几只崩坏兽阻拦，利维坦庞大的身影近在咫尺，以脚下战斗机的速度，只需要短短几秒就能到达。当然，这还不是战斗机的最高速度，只是为了照顾站在上面的女武神，战斗机的速度也必须相应放缓。 不过按照姬子的吩咐，夕月没打算贸然冲上去，暂时只准备游弋在附近保持威胁态势，对崩坏兽群进行牵制。但如果实在来不及，她也做好了强行突破的准备。 却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尖啸从上方突然掠过。 轨道炮么…… 凭借着女武神远超常人的反应能力和动态视力，夕月立刻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见前方那只庞然大物几乎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即剧烈的摇身摆尾，黑洞般深邃的巨口似缓实快的张开。 很显然，虽然轨道炮让它痛了一下，但在体型优势下似乎难以对它造成实质伤害。 “分散！！” 危险的预感在心中骤然升起，夕月命令一下，所有战斗机如受惊的鸟群轰然四散。 “轰！！” 猛烈的风暴从张开的巨口中喷涌而出，四下席卷。一时间，利维坦正前方云气爆散，气流乱卷，一些躲闪不及的崩坏兽像纸片似的被狂风卷走，远远吹飞出去。 而夕月等人尽管先一步散开，还是免不了被乱流波及，脚下的战斗机摇晃翻转，像怒涛中的一片树叶般摇摇欲坠。 且与此同时，嘤嘤嘤嘤的巨大厉啸声中它口中传出，瞬间炸开，向外扩散。 仿佛听到无数爪子刮玻璃的刺耳声波叠加在一起，所有人只觉耳膜震颤，脑子嗡的一声炸响，意识忽然变得一片空白，然后天旋地转，再也难以维持平衡，一架架战斗机打着旋向下坠落。 好在这种音波攻击似乎有范围限制，在彻底坠落至海面之前，不少驾驶员急时苏醒，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战斗机拉高，避免了机毁人亡的命运，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轰！轰！轰! 三团火光在海面上炸开，浓烟滚滚直上。 向上拔升的战斗机背后，借助电磁吸附改变姿势，伸手扒住战斗机表面凹陷处的夕月低头俯视下方，狂风在身上吹拂，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些许波动。 这并非她冷酷无情，而是战场上的牺牲看得太多，心情已经渐趋麻木，就算想露出悲伤的表情也难以激起那样的心情。 “夕月，我回到休伯利号了，马上前来支援，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时，姬子的声音终于从个人终端中响起。 …… 另一边，渐趋寂静，满地狼藉的市区之内，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一辆银灰色的摩托车风驰电掣，在大街小巷之间迅速奔行。 如果有人从高空中向下俯瞰，就能发现这辆摩托车完全是延一条直线，由市中心向岛屿东北方向的海滩疾行。没有路的地方就飞檐走壁，上梯下楼，且速度拉至极限，从头到尾没减慢分毫，硬生生在地形复杂的城市街巷里趟出一条路来，比刚才的姬子开车还要惊险。 此等车技神乎其神，已经不是区区一个“老司机”所能概括。不过凭借苏启的反应速度还有念动力作弊，别说摩托车了，就是给他一辆坦克，也能在市区里如履平地。 终于走了么…… 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正开着摩托车横冲直撞的苏启忽然心中一动，回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以他的灵觉敏锐程度，哪怕已经没有真实之瞳，丽塔的暗中观察和跟随也绝不可能瞒过他。现在后面的尾行者终于离开，他也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然后……光明正大的开挂了。 片刻后，估摸着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苏启忽然一声轻喝，“呔，以气御车，给老子起！” 话音落下，只见他猛地一提龙头，摩托车噌的一下拔地而起，像一只窜天猴似的直射上天，瞬间就来到百米余高的半空中。 苏启跨坐在车上，目光往下一扫，只见整座城市虽然灯火还在，却已人去楼空，只能偶尔看见些许人影，还有几处火光闪烁，炮声炸响，是一些崩坏兽从外围突破了休伯利安号的阻截，与负责防守的市内人员发生交战。 他心中一动，再将灵力凝聚双目细看。这次看的不是实物，而是无形无象的崩坏能。 果然，这个城市的崩坏能浓度在不断提升，向城市内的某一点汇集过去…… 即使是崩坏能适性最强的女武神也无法直接观测到崩坏能，但灵魂强度非人的苏启却能做到。 之前还没被姬子强拉着离开酒吧时，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异样，只是身在城市中，无法看清流向；但现在他特地飞上高空，便能清楚的看到外来的崩坏能源源不断的流入这座岛，这片城市，又向市区东部的某个地点汇集过去。 崩坏能的突然异动，看起来不像自然，倒像人为，如果去那个中心点探查一下，很可能找到线索，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干掉那只崩坏兽…… 那个地点离苏启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远，但时间紧迫，苏启只能远远看了一眼，把那个座标牢牢记在心里，便御车飞行，径直向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的预定登陆地点投去。 …… 片刻后，迦南岛东部海滩，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在沙滩上急停，甩尾，后轮急转，甩出一片沙尘。 啪，一只黑色皮靴踏上沙滩。 苏启换掉了休闲装，戴着墨镜，脸色冷峻，一身黑色皮衣，黑色皮靴，黑色长风衣从车上下来，一派杀手巨星风范。 丝毫不受墨镜的影响，他踏着轻快利落的步伐走到海滩边缘，长长的衣摆被海风吹得向后飞扬，前方月光将海面染成一片亮银色，波涛涌动之间，宛如一座座银色的山丘此起彼伏。 “嗯，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苏启看了眼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正准备把逆鳞取出来，滴的一声轻响，一个通讯申请发了过来。 他选择接受，光屏弹出，秘书官小姐的影象出现在面前。 “苏启，姬子说……” 她刚打了个招呼，便看见苏启身上与众不同的装扮，顿时就是一滞，一脸古怪加疑惑道：“你……是苏启？” 之前在联络姬子的时候苏启也在，她分明记得对方的衣着打扮与现在完全不同，还用墨镜遮住了脸，心中当然难免疑惑，至于古怪……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夜里戴墨镜的，不奇怪才怪了。 苏启脑袋一摆，帅气的把墨镜摘下，一本正经道：“人称休伯利安第一美男子的苏某人，正是在下。” “……” 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秘书官小姐决定无视某人的满身槽点，直接道：“姬子说你要独自一人对付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 “我办事，你们放心，区区一只帝王级崩坏兽，我一人就能解决。” “我可以联络市内的防御部队给你支援。” “多谢关心，不过不需要。” 她眉头微皱，盯着苏启道：“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一个人足够，就不必多增伤亡了。” “好吧，有什么情况请随时联络，最后……祝你好运。” 又沉默数秒，秘书官结束了与苏启的通话，而后轻叹口气，让人再次联络地面防御部队，让他们在东侧做好防御，准备迎接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的冲击，并尽量拖延时间。 不同于与苏启实打实交过手的姬了和夕月，光凭简单的解释和对方那不靠谱的表现，她根本不相信那个自恋的男人能挡住帝王级崩坏兽。 另一边，通讯结束后，苏启把前几天抽奖得来的墨镜扔进个人空间，将逆鳞取了出来。 “终于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海鲜。” 忽然，他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海面，恰巧与海面下一只比房子还大，满是阴冷的澄黄色狭长竖瞳对视在一起。 “哦？是海蛇吗？” 苏启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将长刀拔出。 与此同时，海面上隆起山一样高大的巨型鼓包，接着是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九个！ 哗啦啦啦啦…… 九根扇形分叉，如白色巨柱般的长条状物体在海面上升起，一挂挂海水瀑布似的向下流泻。随着时间推移，那九根“巨柱”越升越高，轮廓越来越清晰，顶部高耸入云，直抵星空，竟是九只高近三百余米的巨大蛇头。 咳，抱歉晚了一点…… 第十六章 我还没出力，它就倒下了 “九头蛇许德拉？” 巨大阴影投下，苏启长刀在手，抬头仰望，便见一只腹蓝鳞白的九首巨怪屹立于前方海面上。 它有九颗蛇头，脑袋呈倒三角形，眼睛的颜色赤澄黄绿青蓝各不相同，体表披着一层由无数菱形甲片交织而成，具有金属光泽的皮肤，甲片缝隙之间流动着幽幽蓝光。 它的每一颗头颅都像是一座小山，亮着幽幽冷光的眼眸像是挂着半空的十八轮月亮，头顶斜出的独角似一根根狭长的尖塔，身体两侧、背脊中央皆有一排张扬的尖刺从头至尾，在月色下闪烁着锋刃似的寒光，显得极为狰狞，又有精心煅造的冷兵器般的奇特美感。 “这么大的体形……” 他心念一动，瞳孔的颜色陡然由黑色变成了瑰丽的虹色，宛如两颗奇异的宝石。 直死魔眼,能看见万物之死，将之轻松破坏的强大魔眼。单就苏启所拥有的直死摩眼而言，其的本质是提取万物的“死”之概念，将之以类似裂纹的线条……“死线”的形式显现在物体表面，魔眼发动者只需要用武器沿着死线切割，就能无视防御，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物体斩断。 虽然系统的技能提示里有“其能显现死线的物体规模及死线数量取决于灵魂强度”这一条，但以苏启极度强大的灵魂，当他开启直死魔眼时，就连体长超过三百米的帝王级崩坏兽，也被魔眼的力量毫不费力的完全囊括，一眼看去体表密密麻麻，沿着身体的肢节线条及鳞甲缝隙全是黑色的死线。 而且随着他心念转动，那些线条还能随心所欲的变化位置，只不过需要消耗灵力，且变动辐度越大，需要消耗的灵力越多。 “唔，虽然能看到死线，但我的刀好像小了点……” 苏启看了一眼手中逆鳞不过三尺余长的刀刃，又看了看暂名许德拉的那只崩坏兽身上从头至尾最短也有十几米长的死线，稍微感觉有些麻烦。 而就在他原地观察的同时，海中的九首巨蛇动了起来。 只见海面涌动，浪潮拍岸，许德拉高高昂起蛇头，掀起巨大的水花，海面之下的下半截蛇身扭动曲行，像一座高高的山屏轰隆推移，直接往苏启这边碾了过来。 “嗯，这是无视我？” 发觉前方的巨怪蛇头高昂，根本连看都没看底下的自己一眼，只是径自向不远处的城市直行，苏启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 “嗨呀，老子连律者都干过，你这区区一只弟王级崩坏兽，很嚣张啊。” 眼看着庞大的蛇身似一堵蓝白色高墙迅速逼近，激起一波波浊浪拍来，不准备浪费太多时间的苏启身体前倾，双膝微屈，下一刻，轰的一声爆响，沙尘崩溅，人影一闪，似离弦之箭向许德拉斜射而去。 超出人类极限的肌肉弹射力，再加上庞大的念动力加持，眨眼之间，他便掠过长空，出现在许德拉的蛇身半腰处。后者并排的九条蛇身正是从这里分叉，再往上延伸，连接那九只蛇首。 砰！！ 空气炸开，苏启身形转折，挺刀突进，直接一击，刺入最右侧那条蛇身中断以上位置。 刀尖所刺之处正好在一条死线上，三尺余长的刀身轻而易举的直没至柄，简直就像是刺进空气里。而受了这一击，许德拉似乎不痛不痒，毫无变化，依旧高昂着九只蛇头上岸，自顾自往岛屿中央的市区前进， 但下一刻，苏启双手握紧剑柄，保持着剑刃插入许德拉身体，与其成直角的状态，直接以念动力裹住全身，沿着圆弧线猛然前推。 顿时，狂风扑面，在耳边呼啸。 逆向的刀锋深深插入巨蛇表皮，化成一道炫目的刀光沿弧线飞速切割，瞬间拉开一道不断延伸开裂的巨大伤口，大量蓝色的血液随着刀锋过处喷溅而出。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刀光在粗大的蛇身中段环切一圈，死线头尾随之闭合，然后……已经上岸，正碾压丛林，往前移动的许德拉陡然一顿，血光喷溅中，连着最右侧那颗蛇首的上半身忽然软软垂下，沿着略微倾斜的切面向下滑落。 轰！！ 连着蛇头的半截蛇身砸落在地，压倒大量树木，震起滚滚尘烟，巨大的蛇身断口处更多血液喷涌而出，像一挂蓝色的瀑布倾泻洒落，在半空中便气化挥发，化成常人不可见的高浓度崩坏能粒子弥散在空气中。 下一刻，许德拉仰颈长啸，剩下的十六只眼睛通通蒙上了一层红光。 随即疯狂扭动身体，八颗蛇头纷纷垂落腰间，四下环绕转动，满是怒火的巨大蛇瞳像探照灯似的上下左右不断扫视，想要找出那个胆敢伤害自己身体的蝼蚁。 然而苏启速度飞快，目标又小，且对空间距离的把握妙到绝巅，再加上许德拉巨大体型带来的迟钝弊端，轻轻松松就能找到找到那一颗颗蛇头的视觉死角，甚至能毫不费力的以身作饵，让它们自己把自己缠住。 “唉，作为初战对手，这种角色看起来很大很强，却是大而无当，绣花枕头，完全衬托不出本座的牛逼啊。” 一分钟之后，苏启悬浮在高空中，看着下方八条蛇头被打成中国结，只能无能狂怒，不断在岛上的丛林中轰隆打滚，张开血盆大口喷火喷冰吐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弟王级崩坏兽许德拉，深深的感觉到了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 片刻后，休伯利安号舰桥，秘书官小姐正全神贯注，一脸凝重的正关注着姬子两人与利维坦的战斗，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该如何扭转局势，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思路。 “琳小姐，刚刚接到消息，从迦南东北方向来的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兽，已经被……成功讨伐……” 报告者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显然也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你说什么？” 琳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沉声道：“你应该明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如果我没记错，第二只帝王级崩坏刚刚登陆还不足五分钟，就算是S级女武神，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之消灭。” “属于该崩坏兽的高崩坏能反应已消失，而且……虽然地面部队的无人机似乎没能拍摄到战斗画面，战后的视频和图片却已经传了过来。” 报告者说着，直接把视频和图片传到她面前的大屏幕上。 难道是真的？ 图片自行打开，琳有些难以置信将目光投过去。随后，燃烧的丛林，被冰封的海面，大地上凌乱的挣扎滚动痕迹，还有……那具三百余米长，脖颈打结，九颗脑袋被尽数斩下，宛如神话中巨兽许德拉的凄惨尸体一一映入眼帘。 她沉默了。 琳知晓报告者的性格，不认为后者会不知轻重，在这种危急时刻开玩笑。而且就算是开玩笑，P图和伪造视频也是需要时间的，这短短几分钟内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尽管难以置信，尽管觉得那种可能性十分渺小，但那个答案还是无法遏制在脑海中浮现——难道是那个叫苏启的男人动的手？难道他真的很强，强到能轻松解决帝王级崩坏兽？还是说其中另有缘由？ 种种猜测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她想了想，再一次拨通了苏启的个人终端。 “歪，有事吗？我现在很忙。” 屏幕中的影像不断摇晃，一座座楼顶房屋迅速向后倒退，看起来对方正在楼宇之间快速跳跃穿梭。 琳开门见山道：“那只帝王级崩坏兽是你解决的？” 苏启一脸“本大人强无敌，但是要稍微矜持一点，保持高手风范”的表情，故作云淡风轻道：“哦，你说那只大型海鲜呐，我还没出力，它就倒下了。” 琳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你现在在哪？” “姬子和夕月顶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战况画面，皱眉道：“经过几次试探，她们已经成功降落到利维坦身上，但它的表皮意外的坚韧厚实，且恢复速度极快，体型又大，就算是装备了极光斩舰刀的姬子也难以对其造成实质伤害。 “另外，它还能自由转变生产崩坏兽的种类。现在姬子她们被大量崩坏兽缠住，而利维坦的速度虽然有所减缓，但还在继续前进，最多五分钟之后就会达到市区上空。在那之前，姬子一定会启动Nexus系统……” 说到这里，琳顿了顿，看着苏启，一脸诚恳道：“姬子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尽快赶来，阻止姬子使用Nexus系统对敌，拜托了。” 苏启平静道：“不必拜托，那种事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会尽快赶回来，应该来得及。” 说罢不等琳再次道谢，便打了个招呼，结束了联络。 …… 迦南岛东部市区，刚刚结束与琳通话的苏启从一栋高楼顶部飞身跃出，风衣猎猎，目光俯瞰整片市区。 “崩坏能浓度已经突破极限值，已经有不少下位崩坏兽直接出现在市区，再拖延下去可能会有新的帝王级崩坏兽出现……” 比起之前，此刻的城市更加喧嚣。处处火光闪动，枪声炮响不绝于耳，随处可见人类与崩坏兽的战斗，还有一片片被波及的建筑物废墟。 在这个世界，因为崩坏能的自行聚合特性，当某处的崩坏能浓度突破某个极限值，便会自动聚合，形成含崩坏能数值不等的崩坏核心，再以之具现出不同等级的崩坏兽。 现如今城市内的混乱一是由于利维坦不断接近，越来越多的漏网之鱼从那边过来；二是因为城市内崩坏能浓度过高，越来越多的崩坏兽正自行具现出来，对各处的避难所发起攻击。 “之前看到的那个崩坏能聚集点就在这个方向，很可能就是崩坏能浓度异常上升的原因，要去圣芙蕾雅学园刚好顺路，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苏启估算了一下时间，再次加速，径直往眼中的崩坏能聚集点赶去。 …… 时间稍微往前回转，东部城区六号避难所外。 不久之前，一场崩坏兽与人类的战斗在避难所入口处打响，通往避难所的地下通道已经被掘出，周围方圆百米之内的建筑变成一片废墟，人类方伤亡惨重，目前仅剩下一人存活。 且不幸的是，战斗还没结束。 死了……大家都死了……我也马上就要被杀了……好可怕…… 避难所入口前，花山早纪站在满是裂痕，遍地狼藉的街道上。颤抖的双手握着一把水妖精二型手枪，枪口摇摇晃晃的对准正缓缓向这边逼近的几只崩坏兽，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 她是圣芙蕾雅学园二年级的未毕业女武神，不久之前被防卫部队调配到这里协助防守，但这处避难所很快就被崩坏兽发现，引来大量崩坏兽围攻，同伴和好友相继战死，而她……已经被刚才惨烈的战况吓破了胆。 不一样……根本不一样……真正的战斗和老师说的根本不一样…… 好友的鲜血还涂在胸前，顺着黑色的制式装甲缝隙滴落。脚下尸横遍地，有普通军人的，也有和她一样来自圣芙蕾雅学园的未毕业女武神。 对不起…… 早纪的目光从胸腹被刺穿一个大洞，瞪大双眼，脸色惨白的好友尸体上掠过。 我赢不了……根本赢不了…… 她心中满是恐惧与羞愧，想要帮好友报仇，想要像曾经听闻的强大女武神那样英勇的战斗，战死，却止不住双腿颤抖，连枪也握不稳。 砰……砰…… 地面震颤，一只高达七八米的骑士级崩坏兽已经逼至近前，手中骑枪的枪尖被血染红，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滴血。 早纪把枪口对准它，想要开枪，想要战斗，却怎么也无法扣动扳机，仿佛那里已经被焊死。 突然，骑士级崩坏兽重重一跺地面，飞马跃起。 紧张到极点的早纪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枪从手中跌落，只能满脸惊骇，眼睁睁看着那把尖锐的骑枪寒芒闪烁，向自己脑袋扎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肥父，我有罪…… 第十七章 只是一位路过的天命最强清洁工而已 “猛男天降！” 只听一声大喝如雷炸响，随即苏启突然落下，重重砸在骑士级崩坏兽背后。 骑士级崩坏兽虽说也叫“兽”，但却是由两个不同的个体组成，分别是与战马形似的骑兽，以及骑兽上坐着的骑士。其中骑士是崩坏兽中难得高度拟人的存在，还是双马尾，仔细看似乎还有那么点可爱。 而苏启这一击“猛男天降”，正好砸在骑士级崩坏兽的马屁股上。 轰！！ 地面崩碎，乱石四溅，被念力暗中加持的一击如重锤砸落，骑兽四足一屈，当场被砸趴在地，掀起一片尘浪。 紧接着寒光一闪，蓝血飞溅，前方的骑士被斜劈开两半，连着四分之三个脑袋的上半身沿切线滑落，露出内部光滑如镜的断面，与一枚同样被劈开，正迅速溃散的崩坏核心。 我……还活着？ 早纪被刚才的冲击震倒在地，呆呆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级崩坏兽，还有站在崩坏兽身上的那道身影。 是其他女武神救了我吗？ 看刚才那凌厉强大的攻击，她下意识以为出手的是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女武神，然而……怎么可能？竟然是位男性？ 看着那位一身黑色长风衣，打扮得如同黑客帝国男主角的冷峻男子，早纪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疑惑，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鼓起勇气道：“请……请问……您是来支援我们这边的么？” “很遗憾，并非如此。” 苏启一步迈出，轻轻跃下，一边随手挥刀，斩下挣扎起身的骑兽头颅，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天命最强清洁工而已。” “清……清洁工？” 早纪一脸惊愕，心里完全不信。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清洁工？ 不过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虽然死了一只骑士级崩坏兽，但附近还有不少，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清洁工”再加上自己，能不能撑到援军到来…… 被苏启的救援重新激起求生意志，她一把抓住脚边的手枪，正准备起身战斗，忽然眼睛大睁，看着苏启斜后方，一脸惊恐道：“小心！” 下一刻，苏启转身抬头，正见一只突进级崩坏兽如陨石破空，呼啸着向自己俯冲而下。 “不就是只蚊子么，看我把它推回去！” 苏启沉身开步，抬起左臂，一掌推出。 轰！！ 地面崩裂，气浪炸开，崩坏兽的脑袋被苏启左掌撑住，巨大的冲击力源源不断的沿着手臂传来，再被他通过背脊腰腿卸力，尽数疏导至地下。 咔嚓咔嚓咔嚓…… 很快，脚下的地面寸寸崩碎，苏启的身体也一点点的向后推移。 好吧，看来我的锻炼还不够，幸好刚才没硬肛那只九头蛇…… 他的脸色微微涨红，身体各处青筋暴起，身体的力量全部输出，却仍旧只能勉强勉强抵挡，无法反推。但即便如此，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完完全全的超越人类，如果是普通人，怕是一个照面就会被砸成肉酱。 “测试完毕，不跟你玩了。” 苏启忽出一刀，从右侧刺入，插进崩坏兽的脑袋，让后者微微一顿。 随即出掌全力往前一推，争取了瞬间的空隙，紧接着拔刀旋身，抱起背后的早纪便侧跃开去。 下一刻，直升机大小的崩坏兽轰的一下撞碎地面，往前推进，拱起大量泥土沙石，在地面上犁出一道七八米的浅沟，然后……上半截身体突然飞了出去，裸露出身体中段被切出的光滑截面。 原来就在刚才躲闪的同时，苏启已经顺势一刀横斩，将之砍成上下两截。 “好好待着。” 危机过去，苏启把早纪随手扔在一边，主动向正在逼近的十几只崩坏兽冲去。 接下来，便是人影闪掠，刀光旋斩，不过半分钟，所有崩坏兽便被前者砍瓜切菜般解决，只留下一地大大小小，切面光滑的尸块。 随后苏启毫不停留，不等早纪反应过来，便径直从她身侧掠过，直冲进通往避难所入口处的地下通道内。 通道被崩坏兽攻击，已经半塌，有大量坠落的水泥钢板堵住去路。 但他只心念一动，念力涌出，瞬间便将所有障碍物突破排开，眨眼间冲到尽头，一座高大厚重的钢铁巨门前。 苏启脚步不停，拔刀便斩。 嗤嗤嗤嗤…… 刹那间，几道寒光纵横交错，一闪即逝。足以抵挡骑士级崩坏兽多次撞击的大门主体像豆腐般被切开，变成几十上百枚四四方方，同等大小的铁块散落在地，砸得金属地板铛铛作响。 苏启毫不迟疑的闪身冲入，门后的留守人员刚刚震惊于大门突然被毁，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便觉一阵凉风从身侧掠过，失去了目标。 门后是一处大型体育馆大小的封闭空间，出了门口的防守区域，便见灯光下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宽敞的空间中挤满了人影，男女老少脸上尽是恐惧和不安。 苏启顺着崩坏能的流向疾行，凭借着强大的力量与念动力轻松凿穿人群，来到避难所最里面的某个角落。 他视线一扫，瞬间锁定了承重柱下靠墙角坐着的某个男人。 后者年近四十，脸色苍白，胡子拉茬，头发隐隐有些湿粘和杂乱，穿着一件稍长的崭新灰色大衣，将双腿至脚踝全部盖住。身边放着一个同样很新的大号手提箱，时不时隐晦的向四周扫视一下，握着提箱把手的五指隐隐发白。 血腥味、箱子、异常的警惕、不正常的脸色与头发，还有像是刚刚从店里顺出来的，不完全适合身材的衣服……太显眼了，如果不是情况混乱，崩坏兽入侵；如果不是崩坏能警报器太过昂贵，单纯的避难所也不需要，一定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处理掉……还有，幸好崩坏兽一般体形较大，具现需要一定空间，否则这里一定已经血流成河…… 目光在那仍旧不断吸引崩坏能聚集的手提箱上顿了顿，又审视了一下中年男人，苏启手握长刀，径直走到他面前。 “这位老兄，能告诉我箱子里是什么吗？” 苏启微笑着询问，张千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这个人……极度危险…… 刚才苏启走过来的时候毫不掩饰，所以时刻观察周边的张千立刻就发现手持利刃的他，然后仅仅只是一眼，百战余生得来的直觉便对张千发出了警告。 他默不作声，表面若无其事的在心中祈祷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但现在，侥幸破灭了。 “你是什么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张千眉头微皱，面带疑惑的装傻，准备再垂死挣扎一下。 但下一秒，眼前寒光一闪，脖颈处忽然传来隐隐的刺痛与凉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用刀尖顶住了喉结，只要对方轻轻往前一送，他的脖颈就会被轻松刺穿。 好快！！ 张千瞳孔骤缩，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直上后脑，一颗心直往下沉。确定了，直觉没错，如果与眼前这个男人为敌，自己或许连一招都接不住就会被杀死。 “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你的心跳和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启继续道：“我再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箱子里的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张千沉默不语，想要尽量拖延一会儿时间，等待变数。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不相信可可利亚会信守承诺派人来接自己，但已经走到这里，已经牺牲了这么多，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 而眼前之人不知是敌是友，他当然不会坦白，更不想将命运交给运气来决定。但苏启可不是话多的反派，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和他磨磨叽叽，姬子那边还等着他过去装逼……啊不，是力挽狂澜呢。 于是轻叹口气，身影一闪，出现在张千背后，一记正义的手刀砍在他后颈处，恰到好处的将其击晕过去。随后暂时将刀收起，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把他扛在肩上，无视周边人群的各种眼神和嘈杂议论，快步向外走去。 却在这时，七道人影从周边人群中突然冲出，扑向苏启。 后者毫不意外，扭腰旋身，抓着那只沉重的大手提箱猛地一抡，便听砰砰砰砰一阵闷响，手提箱外壳破碎，露出其内一个更小号手提箱的同时，扑上来的七名少女以更快的速度被拍飞出去。 其中六人撞进人群，人仰马翻，引起一片惊呼。实力最强的那一个被苏启特意照顾，重重撞在一根粗大的承重柱上，忍不住一声闷哼，嘴角溢出血迹。 不过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小伤而已。 身体刚刚落地，她便立刻起身，准备继续阻截对方，完成那位大人交托给自己的任务。 但才支起上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被一脚重重踩在肩上，硬生生又被压了回去。 “相似的问题，你们又是什么人？” 苏启踩着少女的左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后者毫不示弱的抬头对视，眼神冰冷，沉默不语，心中已经做好了自裁的准备。她们都是那位大人培养的死士，即使是死，也不能泄漏秘密。 “你们是奥托的人。” 苏启目光一扫，便发现对方身上完美的人工圣痕、专门定制的女武神专甲，再加上对方至少在B级女武神以上的身手，和死士般的行事风格，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某第一绿者的名字。 当然，虽然培养出这样的女武神死士小队的确造价高昂，但除奥托之外的其他天命高层也有可能，甚至不排除技术外流，其他势力刻意伪装的可能性。 但苏启最熟悉的当然就是号称崩坏背锅王的奥托，还知道他的目标是纵容律者诞生，利用律者的力量来复活卡莲，正好与如今的情况相符，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很大，便直接诈了一下。 苏启成功了。 他无比笃定的语气让少女瞳孔微缩，尽管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心跳明显加快了些许。 虽然苏启已经失去真实之瞳，但以前使用时积蓄下来的经验再加上极其敏锐的感知，瞬间便判断出后者正因被说中而感到紧张与惊疑。 已经得到答案的他不再废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美少女一脚踢晕过去，径直转身离开。 但这时，其他六人已经从混乱的人群中抽身而出，再一次扑过来对苏启进行攻击。 后者不想再纠缠，放开手提箱，再一次将逆鳞取出。 福利流剑术奥义·春光乍泄斩！ 刹那间，只见刀光炸裂，似百花缭乱，一闪即收。 下一刹那，冲至近前的六名少女衣裙与装甲同时爆裂。一时间春光乍泄，碎片飞舞，似千百朵樱花同时绽放，绚烂艳丽的美景令人心醉。 随后，因为突然失去了女武神装甲，少女们速度陡降，身形不稳，不是急急停步就是摔倒在地，又给围观群众发了一波福利，攻势当然也随之溃散。 而苏启施施然收刀，一脚勾起手提箱，探手抓住，在一阵慌乱的尖叫声中趁机离开，深藏功与名。 …… 片刻之后，苏启离开了避难所。 因为手提箱在这里，仅仅只是这一会儿，又有几只崩坏兽出现在外面，让刚刚才逃过一劫的早纪又陷入险境。 好在苏启刚好出来，顺手斩了几只崩坏兽，又救了她一次。接着支援队伍终于珊珊来迟，他直接扛起张千，迅速向圣芙蕾雅学园赶去。 半途中，他抬头看了一眼火光闪烁，轰鸣不断的天空。利维坦已经接近城市边缘，庞大的身体将月光遮挡，投下大片阴影，仿佛一片漆黑的沼泽渐渐向这边蔓延过来，要将整座城市吞入其中。 “应该还来得及，如果能迅速解决的话……” 他想到这里，忽然停步，看向前方。 “晚上好，苏启先生。” 寂静空旷，满地狼藉的街道上，一身蓝白女武神装甲的丽塔忽然出现在道路中央，手中长长的镰刃在月色下寒光流转，带着淡淡的微笑道：“职责所在，能请您将肩上的那个人交给我吗？” 第十八章 这是替身攻击！ 丽塔？ 玩过游戏的苏启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听命于天命大主教奥托的“不灭之刃”副队长，丽塔·洛丝薇瑟。 很好，想抓这大叔的幕后黑手是奥托基本被实锤了，他身上一定有奥托在意的东西…… 打定注意暂时不把人交出去，苏启同样回以微笑，“抱歉了，这位美丽的女士。本来作为一名绅士，我是很少拒绝像您这样美丽女士的请求的，但是现在崩坏兽入侵，这个人又有可疑举动，似乎与之有所关联，所以我不能把他交给身份不明的人。” “请放心，我并非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物，而是直属于大主教奥托大人的‘不灭之刃’女武神小队成员。您肩上那个男人是偷偷潜入天命总部实验室的危险份子，带着一件能聚集崩坏能的危险实验品逃到这里，我的任务正是将他与失窃的实验品带回去。” 判断日后很可能还会与对方打交道，丽塔便没有隐藏身份，有选择的说出了部分真相。 “哦，大主教奥托阁下的直属女武神？” 苏启发挥出影帝级演技，眼睛微眯，神色警惕之中带着狐疑，仔细打量了丽塔一下，微微摇头，“抱歉，虽然不灭之刃，大主教直属女武神什么的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但我只是一个休伯利安号上洗甲板的清洁工，完全无法验证你的身份，所以这个人还是不能交给你。” “您可以用个人终端联系上级，请求验证。” 丽塔脸上淡淡的微笑不改，语气平静依旧，至始至终保持着从容而优雅的姿态，不紧不慢道：“如果是琳小姐或是姬子小姐，应该很容易就能确定我的身份。” “没时间了……” 苏启抬头看了眼夜空之下，在无数炮火爆炸声中缓缓向城市这边移动的巨大身影，正色道：“情况紧急，现在人和物已经在我们手里，要转移也不急于一时，干脆就让我先把他带上休伯利安号囚禁，战斗结束之后再验证交接如何？” “很遗憾，主教大人给我的命令是发现之后立刻带回去，所以请恕我无法答应。” 丽塔提起幽蓝色的镰刀，装甲背后的纱翅结构缓缓展开，周边的空气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无法理解。” 苏启脸色微沉，盯着前者，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道：“你真的是直属于奥托阁下的天命女武神吗？明明帝王级崩坏兽来袭，城市即将被毁，为什么你偏偏要执着于立刻带这个人离开，而不对我们进行援助？刚才在那个避难所外面也是。 “我的感知非常敏锐，进避难所抓这个男人之前就隐隐感觉到有人在外面窥伺，那个人就是你吧？为什么你那时明明就在外面，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防御部队和女武神被杀，而不加援手？为什么你明明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位置，刚才却又说主教阁下命令你发现之后就立刻带回去？你不觉得自己的说辞与自己的行为十分矛盾么？” 丽塔沉默片刻，脸上色的微笑终于渐渐淡了下去，面无表情道：“抱歉，事涉主教大人的命令和总部机密，我无法向清洁工先生解释。” “胡说！” 苏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凌厉，似是怒道：“奥托阁下英明神武，慈悲为怀，领导天命抗击崩坏五百余年，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又岂会向你下达如此冷酷无情，轻重不分的命令？我看你这女人就是想忽悠我苏某人！” 丽塔：“……”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虽然那位大主教的确可以称之为聪明，但“慈悲为怀”，“天下一等一的好汉”这种形容词能用到他身上吗？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某位大主教撸起袖子，扒开衣襟，露出浓密的黑色胸毛和健硕肌肉，坐在酒桌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荒诞画面，她微微摇头，迅速将之挥散，隐含锋芒的眼神直刺苏启，冷淡道：“既然您执意如此认为，那丽塔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话音未落，幽蓝色的镰刃瞬移般闪现至苏启面前，似长矛直刺，飞速在双眼中放大，直直向正脸撞来。 好快！ 苏启瞳孔微缩，第一次领略到S级女武神加最顶级女武神装甲的力量。 试作型第四代女武神弑神装甲“苍骑士·月魂”么？单论现在表现出来的速度，远远超越不使用念动力铺助的我…… 他思维极速运转，由强大灵魂带来的超常反应速度让他虽然肉体速度不及，却能像是时间减缓了几十上百倍一般，一边欣赏着名为“恒霜之斯卡蒂”的镰刃上那优美精细的纹理，一边看着它用比蚂蚁还慢的速度突破音障，一点点的向自己接近。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场战斗到底是要输还是要赢呢？ 极限放缓的时间中，苏启犹有余暇思索。 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催，唯快不破。现在的情况是苏启不用念力，基础属性便全面落后于丽塔，就算技术上完全碾压，也难以将之击败；除非他使用上世界刚刚领悟的，那极尽升华，直接映入人心，斩灭灵魂的一刀。 但苏启在三蹦子里的本命虽然是八重嘤，丽塔好歹也是个偶尔会用的纸片人老婆，还没发现什么过份黑点的情况下直接一刀便当实在是过于冷酷了一点。 除此之外想赢，便要进一步暴露实力，使用念力。而这样一来，奥托知道之后一定会迅速提高他的关注级别，对他原本的计划有不小的影响，那么……为了一个价值不明的男人，值得在现阶段就和奥托起冲突么？ 刹那间，一个个选择在脑海中略过，苏启仔细权衡，很快决定了答案——改变原计划，既不赢也不输，适当展现实力，直接带着男人离开。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崩坏兽入侵中，他为了救人，早已杀死帝王级崩坏兽，暴露了部分实力，之后还要干天上那只大鲲，就算想低调也很难，干脆放弃原计划，直接走一条新路。 方案一定，苏启立刻用念力裹住自己和肩上的张千，在镰刃及身之前将两者往后拉开。 下一刹那，气爆炸开，尘烟四散，丽塔惊讶的发现自己戳了个空。 本来还想稍微手下留情，没想到这一位比想象中还有实力…… 见对方竟能扛着一人避开自己的攻击，她眼神微凝，更加锋利的视线锁定了苏启。 “哼，竟敢借着大主教阁下的名头生事，实在不可原谅。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另一边的战场上还等着我去力挽狂澜，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你！” 后者毫不停留，一边扛着张千飞快跑路，一边威风凛凛的大放嘴炮。 丽塔不答，身影一闪，瞬间跨越百米，一镰斩落。 下一刻，气温陡降，空气冰结，无数咔嚓咔嚓的冻结声连成一片，一条长十余米，二三米高，由无数透明冰锥组成的冰霜之径贯穿长街，急速向前方的苏启蔓延而去。 “混账！我告诉你，不要把我的宽容当成你蹬鼻子上脸的资本！” 后者迅速跃上道旁的商场屋顶，一边向前狂奔，一边继续回头嘴炮。 连逃跑都能跑得这么理直气壮，何等厚颜无耻的男人啊…… 丽塔在心中为苏某人的厚脸皮而惊叹，手上却毫不留情，紧接着飞身跃起，挥镰斩出。 轰！！ 商场顶被被斩开一道七八米长的巨大裂隙，旋即冰霜绽放，四下蔓延，眨眼将整个商场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坨子。 “别再追了，老子身上没有急支糖浆！” 苏启又一次轻松躲开，依旧活蹦乱跳的在前面狂奔和嘴炮。 怎么可能？仅仅十天就从一个普通人到达这种程度，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事么？ 丽塔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再不犹豫，终于全力爆发，破开音障，仿若一道蓝色流光撕裂夜色，刹那间追到苏启身后，重重一镰斩落。 轰隆！！ 一圈浩大的冲击波在半空中炸开，旋即雪花纷飞乱舞，冻气如潮扩散，眨眼间，一朵巨大的冰霜之花在城市之中凝结绽放，方圆百米的街区被尽数冻结。 “呼……这一次……应该被封住了吧……” 丽塔立在冰霜之花顶端向下俯视，脸色微白，稍稍有些气喘。 对于女武神来说，不论是崩坏能的调动、控制、转化，还是女武神装甲上由崩坏能驱动的能力模块的运用，都会对肉体和精神造成极大的负担。 虽然作为S级女武神，她的能力上限和承受力都远远超过一般的女武神，但突然使出这样全功率的一击，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然而，当丽塔将视线投向苏启刚才所处位置的附近时，却并没有在透明的冰晶中发现那个人的身影。 她脸色微沉，凝视在附近扫视了一下，很快再次找到苏启扛着一人，甩脚狂奔的身影。 恰在这时，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家伙再次转头大喊，嚣张的声音又一次远远传了过来，在夜色下的街区中回荡，“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这是自寻死路……自寻死路……寻死路……死路……路……” 三番二次空手而归，还被某个跑路的家伙嚣张嘲讽，即便是自以为耐性和定力出众的丽塔，也忍不住在心里生出一丝丝小小的火苗。 真是……让人有点恼火呢…… 她明眸微眯，不怒反笑，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下一刻，丽塔装甲背后的片翼结构展开到最大限度，如一条狭长的披风在身后飞扬，绽放出绮丽的幽蓝色流光。 轰！！ 音爆炸开，碎冰四溅。 她的身影一闪，突兀消失在冰霜之花顶端，如一道蓝色的流星经天划过，刹那间出现在苏启上空。 “苏醒吧，冰霜的主人！” 冰冷的低吟声中，无数幽蓝色的奇异粒子从背后的纱翅结构中喷涌而出，化作数十道炫丽的流光，盘旋汇集于中央一点，迅速具现出一具通体半透明，手执夸张巨镰，形似神话中死神般的奇异存在。 “结束了！” 丽塔眼神一凝，挥镰劈落。 下一刹那，形似死神的存在随之而动，如一道苍蓝色的雷光撕裂天地，直直劈向下方的苏启。 “纳尼！？这是替身攻击！” 后者震惊的声音传出，随即蓝光一闪，无数白色的雾气仿佛被压缩成一点，轰然炸开，似火山喷发，海啸奔流，以雷光落点为中心，浩浩荡荡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化成一片茫茫雾海。 紧接着无数咔嚓咔嚓的冰结声响起，一座巨大的冰山凭空出现，屹立于高楼大厦之间。整座城市约五分之一的面积被冰霜封冻，就连圣芙蕾雅学园也被波及，靠近东面那一侧四分之一的校区被冻结在巨大的冰块中。 好在崩坏兽大规模入侵，不论学园内的学生还是市区中的居民都聚集在地下的避难所，否则这一击下去，友军必定是伤亡惨重。 “这一次……你还能……跑得掉吗？” 刚放完一记超负荷大招，丽塔呼吸急促，脸色发白，拄着镰刀在冰山顶端休息。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跃下冰山，前往苏启刚才所处之地察看，然后发现……冰山内部依旧是空无一人。 “……” 透过厚厚的冰层，凝视了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好一会儿，丽塔微微抬头，仰望远处的战场，极少见的露出一丝的苦笑，“抱歉呐，主教大人，这次的任务似乎要失败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苏启没有按原计划去圣芙蕾雅学园转乘战斗机，而是直接用念动力裹着身体，扛着张千飞在半空中，飞速向不远处的休伯利安号冲去。 “喂，都一把年纪，就别装睡美男了，你已经醒了对吧？” 苏启突然开口，肩上的中年男人呼吸一滞，随即一脸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就先告诉我吧，为什么奥托要派人抓你回去？” 第十九章 汝之妻女吾养之，汝勿虑也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千不答反问。 他在之前的战斗里醒了过来，亲眼看见苏启带着自己在丽塔的攻击下逃跑。作为一个暗中调查了天命大主教奥托十年的复仇者，他当然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和实力，于是转而对苏启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救下自己，与那个女人战斗，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奥托的人；而能以男性的身份在S级女武神的攻击下逃走，则说明了他的实力……因此，或许可以…… 就在张千心中暗暗思索能不能想办法把苏启拉到自己这边来时，后者直接道：“我，休伯利安号维生系统与物质分类处理系统精英维护员。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伪装，我的真实身份是天命改革派的一员。” 张千微微一愣，“休伯利安号维生系统与物质分类处理系统精英维护员？那是什么？” “那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是一个非常高端且重要的技术性岗位就足够了，重点是‘天命改革派’。” 他眉头皱起，“天命改革派？那又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根植于天命内部，以推翻大主教奥托的冷酷统治为目标，对现今的天命进行净化和改组的革新组织。我们深深的感觉到，现如今在奥托领导下的天命已经渐渐偏离了初衷，为了人类的未来与正义，奥托必须下台！” “真的有这样的组织存在？为什么我潜入天命内部调查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听过？” “哼，奥托在天命内部一手遮天，插眼无数，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人查到，我们改革派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你潜伏的地方是天命总部吧？我们经营的地盘可不是那里，而是极东支部。” “极东支部……” 张千稍一思索，心中恍然。的确，新成立不久，由德丽莎执掌的极东支部是天命内部受奥托影响最小的地方，如果真有改革派，在这个地方发展势力最好不过。 而他之前的确长久潜伏于总部，且虽然时间长久，地位却不算很高，再加上为了取得信任一直扮演着大主教死忠派的角色，没和所谓的改革派接触过也是理所当然。 另外，刚才的战斗明显是动真格的，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中途醒来，如果是奥托的属下，根本无需把戏演到这种地步，自己也没有那种价值。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信任对方。 “接下来你准备把我怎么办？”张千眸光一闪，暗藏试探的问道。 苏启干脆利落道：“当然是把你交出去。” “什么？” “之前那个女人很清楚是我把你带走的，而我还得在天命里混，当然要把你这个大主教亲自下令捉拿的盗窃犯交上去，否则倒霉的不就是我了吗？” “那你之前……” “之前可以当做是误会，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直接和大主教对着干就不行了。” “那你为什么要出手？” “当然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从你身上得到有助于扳倒奥托的关键性情报或物品。” “可把我移交给他们之后，你就不怕我出卖你们，把你供出来？” “你会吗？” 苏启似是毫不在意的反问，张千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如果你真的是奥托的敌人，我当然不会。” 苏启微笑，“恭喜，你的答案让我成功克服了一种叫‘手滑’的小毛病。否则刚刚从S级女武神的穷追猛打下逃生，还背着一个比死猪还重的臭男人，疲惫之下一不小心没抓稳也是情有可缘吧。” “哼，老子每天锻炼，体脂率长年保持在百分之六以下，是你小子自己太虚了。” 张千眼中的警惕稍稍散去些许。在他想来，如果对方真的对自己有所企图，应该不会对自己这么直言不讳。 “虚？那是因为你不是美少女，否则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勇。” “你是神州人？” “废话，你看过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高大挺拔，气宇轩昂的日本鬼子吗？” 东瀛入侵神州在这个世界也有发生，且为了掠夺土地和资源对抗崩坏更加激烈，所以张千一听“日本鬼子”这个称呼便心领神会，感觉与眼前之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小子我是真没见过。” 他说罢，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这次我算是栽了。现在想来，我的一切行动都在奥托那混球的意料之中，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巧合，那个女人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我。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先找到我的是你。” “因为我觉醒了圣痕，不知为何有了某些特殊能力，看到崩坏能及其流向，还有通过意念移物便是其中之二。” 苏启说着，终于把张千放下，用念动力让其跟在自己身旁，接着向他展示了一下手背上的圣痕，脸色严肃道：“我就是跟着崩坏能聚集的流向找到你，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什么刻意引发人工崩坏的危险人物。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不顾牺牲，做到这种地步吗？” 说话之间，两人在念动力的作用下快速飞行，渐渐靠近了休伯利安号与利维坦组成的战场。 “竟然能觉醒圣痕！？难怪……” 张千惊讶的看了苏启的圣痕一眼，沉声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因为我要复仇！要让奥托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再让那混蛋继续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复仇？” 他脸色冰冷，“你听说过十年之前发生在苍穹市的那场3A级崩坏事件吧？” “当然，这是近些年伤亡最惨重的崩坏事件之一，听说是城市内自治的对崩坏灾害事务处理局发生重大纰漏，疏忽观测和防守，让帝王级崩坏兽直接冲进了繁华的市区。” 苏启这十天来除了锻炼，就是收集与崩坏相关的资料，作为少见的3A级崩坏事件，十年前苍穹市的那一场当然也在他的阅览范围之中。 “狗屁的重大纰漏！” 张千眼中满是怒火，恨声骂道：“分明是奥托那狗崽子收买了周子衡那个贱人，让他故意关闭防御体系，放崩坏兽入侵 ，把苍穹市当成他的试验场！” “你当时也在苍穹市？” “不但我在，我全家都在，我家老头子还在事后背锅，被当成首恶枪毙。我们一家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坐牢的坐牢，被神州所有人唾骂，去哪里都被当成瘟神看待。” 他继续道：“可不管别人怎么骂，我才不相信我家老头子尽忠职守了一辈子，会在站最后一班岗的时候误事，犯下这么大的罪过。所以我用尽一切办法去查，终于从周子衡那个贱人那里找到线索，费尽心思潜进了天命。” “那你查到了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张千一脸不甘，“不知道，一直调查了这么久，我也不清楚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敢肯定一定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在潜伏的这段时间里，我也调查清楚了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奥托那混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引发人工崩坏，再刻意放任崩坏灾害发展，让帝王级崩坏兽甚至拟似律者诞生。” “一直？” “那混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至少这十年来，我调查出来的，利用你手里那件崩坏能聚变装置引发的人工崩坏就超过六次，直接间接杀害的人数不下百万，而那混蛋在大主教的位置上坐了近五百年，谁知道死在他手上的人命究竟有多少？ “而且我还发现，人工崩坏的爆发地点通通都是天命势力发展薄弱，甚至拒绝天命进入的国家和城市，但在严重的崩坏事件发生之后，它们却不得不求助于天命，跪着爬上天命的砧板挨宰……既达成目的又扩张了势力和影响力，奥托那狗崽子还真是一石二鸟，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启道：“所以这次，也是他故意让你把东西带出来的？他就不怕你把东西弄丢或者弄坏了？” 张千叹了口气，“这东西的使用寿命本来就快到极限了，而且我怀疑他是故意逼着我把这东西带到东瀛的……一旦崩坏灾害爆发，我没有办法，为了尽量减少牺牲，只能到极东支部所在的迦南岛来……或许奥托已经知道你们改革派的存在，刚好利用我借刀杀人。” 不，奥托不知道，因为天命改革派才刚刚成立，目前只有我一个人；而奥托的目的，有可能是敲打一下德丽莎，更有可能是…… 苏启心中断然否认，表面上却道：“唔，的确有可能，但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女武神是人类之中崩坏能适性最高的，所以一旦被崩坏能侵蚀，便有更大的可能转化为更高级崩坏兽，乃至拟似律者和律者。 “根据你所说的，这个能引起人工崩坏的东西已经快到极限，即将损坏。所以他很可能孤注一掷，为这次崩坏创造最好的发展条件，于是极东支部就成了祭品。而有你背锅，就算极东支部损伤惨重，德丽莎也不可能怪到奥托头上。“ 张千恍然大悟，随即咬牙切齿，“该死的奥托，真他妈阴险！十年前让我家老头子背锅还不够，这次又算计到了老子头上！” “你准备怎么办？” 苏启陡然加快速度，躲过了一只突进级崩坏兽的扑击，一边道：“就我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让你逃走，所以你不能在我手上逃脱。” “你刚才不是说能手滑吗？” “那当然是开玩笑的。” 他一副骄傲的模样道：“我的双手久经锻炼，能握铁成泥，稳得不行，怎么可能真的手滑？至于你真的想出卖我怎么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对催眠术略有研究，让你遗忘一部分记忆轻而易举。” “那还真是厉害啊……” 张千一脸无语的“赞赏”了一句，而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道：“算了，不指望你，我自己找机会逃跑吧。放心，如果逃不了也绝对不会出卖你，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我可以把证据交一份给你。” “奥托发动人工崩坏的证据？” “对，还有这十年来我收集的所有奥托的黑材料。在决定偷走聚变装置之前，我就把掌握的证据拷贝了很多份，藏在各处安全点，我会告诉你其中一个安全点的位置。” 还真幸运到极点，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苏启心中感叹，随即道：“你就是准备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奥托？” “没错。” 他冷笑道：“这样骇人听闻的大事件一旦曝光，不但世界哗然，全民声讨，早就觊觎天命的技术，对奥托多有不满的各大国家也必定跟进，一定能让天命和奥托伤筋动骨。只是可惜，本来到手的关键证据或许是保不住了。” 在这个世界，天命并不是国家，只是把对抗崩坏当做事业和交易来做的庞大军事组织。 尽管它的科学技术世界第一，但毕竟人类比崩坏兽好杀多了，武装人员的数量也远远比不上大国正规军，再加上后勤和资源方面的需求，使其虽然地位超然，却也无法完全凌驾于各国军事力量之上。 而既然无法高高在上，完全超脱凡俗，便要面对凡俗势力的竞争和挑战。所以如果有机会，各国政府一定不介意，不，应该说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天命拉下来。 “我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 苏启点头，一本正经道：“如果你失败了，我一定会继承你的遗志继续战斗。另外，汝之妻女吾可养之，汝勿虑也。” “滚蛋！！“ 张千怒斥之间，巨大的休伯利安号终于近在眼前。 突然，苏启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琳发来的联络请求。 …… 与此同时，另一边，丽塔发觉苏启二人逃脱之后，立刻就联络了奥托。 随着号码拨通，个人终端投影出屏幕，内中出现一位俊美青年身披浴袍，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背椅上，右手夹着高脚玻璃杯，轻轻晃动着杯中鲜红酒液的优雅身影。 “丽塔么……任务进行的如何？” 第二十章 侵入 “很抱歉，奥托大人……” 丽塔微微垂首，语气中似乎有些不甘，“任务目标被其他人带走，丽塔让您失望了。” “嗯？” 晃动的酒杯陡然顿住，奥托沉默了一下，道：“是谁？”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而从容，似乎对张千脱离自己掌控的事并不怎么担心。 “苏启，那个您一开始让我来调查的男人。” “他？” 奥托轻咦一声，随即不怒反笑，“呵，有意思，十天之前还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却已经能在你的手下逃生了么。” “不止是逃生……” 丽塔抬起头，神色认真道：“我能感觉到，那个人似乎还留有余力，所以真正的实力或许不在我之下，不，甚至可能在我之上。” “哦？把你们战斗的过程仔细说一遍。” “是。” 她微一点头，很快便将与苏启遭遇，对话，战斗，被对方逃脱的过程巨细无遗的讲述了一遍。 奥托听罢轻笑，“有趣，真是有趣，我对那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丽塔，你觉得那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么？” 仔细审视了一下苏启之前的话语、神态、行为，丽塔微微摇头，冷淡道：“根据丽塔身为女仆的经验，那样油嘴滑舌，外表不正经的家伙十句里或许没有一句真话。而且不论是他的实力还是他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巧合了。” “没错，太过巧合了，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主教大人……”丽塔欠身谢罪，“这次的任务失败，是丽塔能力不足，请您责罚。” 奥托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左臂撑着侧脸，悠然道：“没关系。根据前几次的实验结果和我的计算，这次计划能达成目标的概率本就不大，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顺便教育一下我可爱的小德丽莎，让她知道自己的理念有多天真罢了。 “而且苏启这个意外因素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任务失败并非是你的能力问题，而是我考虑的还不够周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收拾残局。” “感谢主教大人的宽容，那么接下来丽塔该怎么做，还请您示下。” “既然他说要把人暂时关在休伯利安号上，那你就直接去休伯利安和他的上级交涉好了。首先确保那枚弃子和被偷走的东西在我们掌控之中，接着……既然这次的试验已经失败，你也已经现身，就视情况援手一下，免得我可爱的小德丽莎太过伤心，来找我们的麻烦。而在事情结束之后，正好以妨碍公务，使聚变装置不能及时关闭，造成多余伤亡为由把那位S级清洁工带回总部接受调查。” “如果那个男人根本没回休伯利安，直接带着任务目标跑了呢？” “呵，如果他想逃，之前和你战斗的时候就没必要演戏，让人以为和你争斗不过是因为一场误会，所以那个男人现在叛逃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是他真的那么做，你就先解决那些崩坏兽，我会在之后派人前来支援，和你一起追捕。” “我明白了。” 丽塔恭敬应是，随后奥托又嘱咐了几句，便切断了联络。 而后丽塔直起身，遥望不远处夜空之下，被大量炮火和崩坏兽包围，仿佛在燃烧着的休伯利安号，明眸微眯，轻声自语道：“油嘴滑舌的清洁工先生，看来我们马上就又能见面了呢……” …… 这时，苏启已经带着张千回到休伯利安号上。不过前方战况紧急，他把张千交给来接应的人之后，就立刻离开，去支援姬子和夕月了。 “你就是引发这次崩坏的罪魁祸首？” 舰桥之内，秘书官看着被两名士兵反手押着的张千，还有旁边另一名士兵提着的黑色手提箱，眉头微微皱起。 张千冷笑，“罪魁祸首？不，我可当不起这么大的名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们的天命大主教奥托。” “你在说什么蠢话，如果大主教阁下是刻意引发崩坏的罪人，我们天命怎么可能存续到现在？” 琳并不相信犯人的一面之词，她的观念也是与现今绝大多数人相似的主流。 虽然奥托的行事风格的确过于冷酷，让许多人诟病，但几乎没人怀疑他对抗崩坏的立场。否则作为执掌天命组织五百年领袖，只要他有心，恐怕人类文明都能灭亡好几次了。 “哼，那个男人当然不是想让崩坏毁灭世界的疯子，但也绝不是什么一心抗击崩坏的英雄，他只是个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连崩坏都能利用的冷酷阴谋家……” “够了！” 不等张千说完，琳便挥手打断，“现在战事危急，我没多余的空闲听你在这胡言乱语。” 说罢，便对押着他的两名士兵道：“把他带下去关进监牢，之后再来处置。” 事实正如她所说，现今与利维坦的战斗正是最紧要关头，休伯利安正不断败退，还需要兼顾战场的她根本没时间细听。另外，同样是因为正处于战时，就算这次崩坏真的与大主教相关，她也不可能放任对方在这个时间地点发表可能动摇军心的言论。 而她话音刚落，丽塔的通讯请求便发了过来。于是短暂的对话到此为止，随后在丽塔的远程指导下，不断吸引周边崩坏能聚集的崩坏能聚变装置终于被关闭。 但事已至此，崩坏能本身便有聚合特性，所以这一次的崩坏灾害仍未到结束的时候。 …… 另一边，时间稍微往回调一些，当苏启带着张千逃离丽塔追击之后，早已埋下暗手，能通过张千个人终端定位其位置的逆熵一方也发现了异常。 “可可利亚大人，目标的位置再次发生变动，根据现在的坐标，应该就在休伯利安号上。” 距迦南岛几十公里外的战舰舰桥，听到属下的汇报，可可利亚眉头皱起，“太快了……奥托那个阴险的老不死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让他被极东支部的人发现？”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并不绝对，但也有些道理。 作为天命的死敌，作为逆熵激进派的领袖，她自以为自己十分了解奥托，甚至知道那个男人也和自己一样，因为觊觎律者的力量，在暗中制造着人工崩坏。 也因此，在故意让张千引发崩坏，使律者诞生这件事上两者是有默契的，而且他们之间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合作”了。但这一次，事情似乎出了些意外。 “可可利亚大人，剩下的那只帝王级崩坏兽已经开始入侵市区，天命极东支部的人似乎已经撑不住了，那边的人询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该怎么做么…… 可可利亚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很快便下定决心，沉声道：“命令他们立刻向战场接近，尽量隐藏自身，伺机攻击休伯利安号，把人和东西都抢回来！” “伺机……攻击休伯利安号？” 下属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 现如今的情况是极东支部本来就快支撑不住，再被逆熵的人偷袭，很可能当场就会全线崩溃，让崩坏兽长驱直入，在城市内肆意屠杀。 虽然如今城市的居民们基本都藏在地下避难所，但崩坏兽本身就有某种感知生命意识波动的能力，因此就算是躲在地下避难所内，只要时间一长，依旧会被崩坏兽找出来杀掉。 而整个迦南岛虽然是岛，但多次经过人工填海扩张，又有天命极东支部的安全保障，长住人口足足有几十万。 逆熵虽然与天命为敌，但同是人类，同样是立志对抗崩坏的组织，仅仅为了争夺某件东西，就要牺牲几十万人的性命……这种事完全违反正常人的三观，与逆熵建立的初衷相背，让可可利亚的下属也不禁心生不忍。 但可可利亚一旦下定决心，便毫无犹疑。锋锐的眼神瞬间盯上那名下属，冷冷道：“你还在等什么？” 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就算可能牺牲几十万又如何？只要能达成目标，付出任何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而想起对方以前表现出的狠辣手段，下属身子一颤，不敢再迟疑，立刻向另一边发布了命令。 …… 而与此同时，利维坦终于侵入市区。巨大的身影遮星蔽月，投下的阴影不断蔓延，将下方的街道与各处建筑一一吞噬。 轰轰轰轰…… 一队突进级崩坏兽俯冲而下，接连撞击在一栋醒目的写字楼上。巨大的爆破声中，一团团尘雾轰然炸开，无数玻璃碎片四下溅射，超过四十米的高耸楼体被一次次击穿，撞偏，倾斜，最终拦腰折断，轰隆一下砸塌附近一片商铺，震起滚滚尘烟。 而这种景象不过是城市一角。 因为利维坦接近，它制造出来的崩坏兽也随之入侵。目光一扫，便能看见大量骑士级崩坏兽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弩炮级崩坏兽像投石机一样四处扔冰球火球，战车级崩坏兽跳跃碾压，圣殿级崩坏兽四处搜索避难所，一旦找到便将手中的长枪刺落，往往一击便能刺穿地面，直接插入避难所内部。 甚至还有人类的尸体被崩坏能侵蚀，转化在死士在城市内四处游荡。 这时，如果有人从高空中向下俯视，就能发现城市之内处处火光、厮杀、与破坏，巨大的崩坏兽在街巷之中肆意横行，整座城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废墟。 但比起在城市中肆虐的崩坏兽，天空之上的数量还要更多几倍。 它们一部分围着休伯利安号攻打，让舰上的人员疲于应付。一开始还能保持舰体不受损，但因为数量越来越多，难免出现漏网之鱼，导致舰体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损坏的炮台和武器数量也不断增加，渐渐进入恶性循环，摇摇欲坠。 但比起围攻休伯利安的崩坏兽，正环绕着利维坦周身上下，对其背上的女武神进行攻击的崩坏兽才是数量最多的。 在战斗的过程中，虽然名为利维坦的帝王级崩坏兽本身没有什么出众的攻击力，就连勉强能称之为音波攻击的手段都能被隔音装备所克制，但却展现出了极为出众的智能，当然还有更加逆天的产崽能力。 为了针对在自己身上不断攻击的女武神们，它不但制造出了大量体型和种类不同的崩坏兽，还能够通过音波对崩坏兽进行指挥，让它们排兵布阵，按照各不相同的特性和优缺点，组成军队般的团体对敌人进行剿杀。 造成的结果便是在利维坦如小岛般的宽阔背脊上，姬子和夕月领导的女武神小队除了一开始能腾出手来，在它背上造成大量深浅不一的伤口，让它痛吼连连，不得不放缓前进速度清理背上的敌人；接下来便宛如深陷泥沼，越来越举步维艰。 到了现在，已经是被几百只按分工排成不同梯次，近中远程不同种类的崩坏兽时刻围杀，越来越难以对利维坦造成伤害。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四面八方传来的密集攻势剿杀下，女武神小队的人也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姬子和夕月两人。 轰！！ 巨剑旋斩而出，周边一圈崩坏兽同时被击飞出去，在半空中爆出一团团血雾。 “哈……哈……哈……” 崩坏兽的攻势出现片刻空隙，一身深红女武神装甲，浑身汗出如浆的姬子以剑拄地，气喘嘘嘘的站在遍地尸体中央，抓住难得的机会稍微喘息一下。 却在这时，忽觉眼前一黑，阴影投下，两只战车级崩坏兽同时从天而降，像两只巨大的秤砣向自己砸来。 她眼神一凝，再次握紧剑柄，正要挥出，忽见刀光一闪，血光炸裂，两只战车级崩坏兽在半空中四分五裂，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在自己身旁，正是自己的副官禅城夕月。 “怎么样？” 姬子转身，一剑斩落，将一只想要从后方偷袭的骑士级崩坏兽劈成两半。 “已经找到了……” 夕月一步踏出，无比熟练的与老战友结成背靠背的简易战阵，一边挥刀斩落两只小型的突进级崩坏兽，一边道：“再往头部方向前进三百米，就是崩坏能最集中的地方，崩坏核心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很好，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挥剑腰斩一只二米左右的圣殿级崩坏兽，姬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以利维坦的体型和大量炮灰阻拦，如果闷头乱砍，就算是使用Nexus系统也不一定能在维持时间内将之消灭，但如果能找到崩坏核心的位置却不同……现在，是时候让这只该死的大家伙知道厉害了。 第二十一章 天空一声巨响 “姬子，你准备使用Nexus系统？” 作为老战友，夕月很清楚姬子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一听后者的语气，便隐隐猜出她的打算。 巨剑劈下，蓝色的血液溅在脸上，迅速气化消散。 姬子一边击退崩坏兽的又一波攻击，一边满不在乎的笑道：“呵，Nexus系统不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吗？” 铿！ 火星迸溅之中，微微咬牙将一柄刺来的长枪挡开，挥刀将持枪的圣殿级崩坏兽斩杀，夕月强忍着浑身各处传来的粘腻与疲惫，沉默几秒，语气坚定道：“我帮你开路！” “那就走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配合默契的两者同时击退敌人，向目标所在的方向冲去。 轰！！ 大剑抡下，最前方的崩坏兽被一击砸飞，炮弹似的倒射而出，砰砰砰砸倒后方一片敌军。 夕月紧接着从空隙突入，刀光迸射，剑气纵横，将附近一片崩坏兽的性命尽数收割，再一次将敌阵的空隙扩大。 而后就在她气息回落，刀光收敛的瞬间，后方的姬子卷起狂风，恰好从身侧掠过。 她像一座疾驰的攻城车重重撞入敌阵，厚重的巨剑飞旋横扫，一只只崩坏兽不是被砍碎就是被砸飞，所过之处残肢乱舞，“人仰马翻”，崩坏兽组成的密集军阵被硬生生凿开一条通路。 夕月如影随行，一旦姬子力竭势尽，或露出破绽，便及时挥刀补位，与后者相辅相成。 接下来，两者交替攻击，不断突进，像两把尖刀撕开敌阵，短短十余秒便层层突破，强行向前推进了一百余米；但差不多到了一半，两者的速度便渐渐慢下来，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一是因为利维坦似乎也从两人的行为中察觉出什么，调集更多且更加密集的崩坏兽挡在两者面前。一眼望去上百只专精防御的圣殿级崩坏兽举着大盾在前方站成几排，一枚枚二米余高的盾面紧挨在一起，相邻之间连一道大点的缝隙都没有，组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盾墙。 且与此同时，更加密集更加有组织的攻势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两人只能疲于应付，越来越难以招架。 二是因为两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在之前激烈战斗了许久，不但身上装甲破损，体力也已经见底。就算凭借强大的意志力鼓起余勇，能撑起一时，终究还是要受限于客观规律，渐渐衰弱。 于是又过了片刻，到达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距离，尽管两人配合默契，将战技发挥至极限，前进的势头终于还是完全停止；不得不在无数崩坏兽的围攻下四处游走，疲于奔命，连看清方向的余裕都没有，更别说是继续破阵前进了。 “夕月，再这样下去不行！” 如林骑枪攒刺中，姬子一边艰难抵挡，一边大喊。 “你想怎么做！？” 夕月猛然偏头，一柄骑枪从脸侧掠过，划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虽然到目标地点再开启Nexus系统把握最大，但事已至此，再这样下去连接近都做不到，只能提前将王牌掀开。 “好！” 没时间再废话，夕月回应出口的同时，便心念一动，解除限制，毫不犹豫的将女武神装甲的功率从十成提升到十二成，且上不封顶，在身体及装甲没损坏之前无止境的向上攀升。 顿时，仿佛突然出现一道旋涡，周边浓密的崩坏能迅速聚集而来，吸入体内。紧接着，装甲上的纹路亮起不祥的红芒，如毒火灼烧般的痛感由遍布全身的神经系统传来，这正是被崩坏能严重侵蚀的征兆。 下一刻，在女武神装甲超负荷运转发出的嗡嗡声中，夕月身影闪逝，刀光乍起，如三丈白虹在周边旋扫一圈，十几只崩坏兽割麦子似的同时倒下，被斩成两截。 “交给你了。” 姬子一把将大剑插入地下，把性命交托于战友，将全部注意力移至背后的圣痕，准备调动崩坏能，尽快开启Nexus系统。却在这时，无数尖啸声从上方压下。 夕月抬头仰望，便见几十把鲜红的骑枪在半空划出弧线，雨点般向这边坠落。 “小心！” 她脸色微变，瞬间冲到姬子身旁，挥刀向枪雨斩去。 铛铛铛铛铛…… 火星迸溅，打铁声似炒豆般接连爆响，颤鸣的长刀精准无比的将一枚枚骑枪砍断劈飞，无一能触及两人的身体。但下一刻，夕月刚刚将最后一枚骑枪斩成两截，便见十几枚半人高的硕大圆球紧随枪雨之后，同时向这边砸下。 那是弩炮级崩坏兽抛射出的炮弹，拥有冰火两种属性。火属性炮弹爆炸时的威力超过等质量的黑索今三倍以上，冰属性的炮弹能吸收热量，迅速冻结周边物体，像这样体积的，方圆六米之内都是杀伤范围……很显然，不论天上的炮弹是哪种，都不是单纯的刀剑所能抵挡的。 于是夕月瞳孔微缩，毫不迟疑的抓住姬子，全力爆发，极速向外冲去。 下一刻，火光冲天，冲击波炸开，一只只崩坏兽被炸碎吹飞，方圆百米之内尽成炼狱。 砰！ 夕月抱着姬子被气浪拍飞，重重砸落在地，长刀磕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 “夕月！你怎么样！？” 同样被震得有些头晕目率，但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的姬子立刻起身，查看同伴的情况。 “抱歉，大概……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夕月躺在姬子怀里，脸色惨白，眼中带着丝丝歉意与不甘。 本来就已经是透支体力，现在又被炸伤，尽管她还有心为同伴开路，但浑身上下一片酥软，连剑都握不紧，已经成了累赘。 “该道歉的是我……” 满身尘埃，头发散乱的姬子苦笑着叹息，随即转头看向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大量崩坏兽，眼神冰冷道：“你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 说话同时，女武神装甲的表面纹路绽放出耀眼的红芒。 Nexus系统本就是专门设计在战斗中运用的武器，虽然需要时间启动，但耗时其实并不长，只要不是像刚才那样被大量敌人紧密包围便足以发动。而虽然之前被打断，夕月也失去战斗力，但敌我不分的爆炸也清空了附近的敌人，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件事。 “Nexus系统启动……成功连接休伯利安聚变熔炉……远程能量传输回路打开……熔炉能量注入……崩坏能活化模块激活……” 随着一道道提示音迅速从耳畔掠过，浑身上的装甲渐渐被红光包围，密密麻麻的崩坏兽也迅速接近，开始向这边发起攻击。 砰！！ 地面震颤，不远处的崩坏兽群中，一只三层楼高的战车级崩坏兽突然一跃而起，震倒周边一圈友军，像一颗巨大的陨石往这边砸来，率先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大片阴影覆盖而下，姬子默默握紧了大剑的剑柄，一边操控体内的Nexus系统完成最后的能量混合程序，一边仰起头，冷冷看着那庞然大物迅速放大，向头顶压下，脸上毫无惧色。 在她的计算中，Nexus系统的激活在对方落下之前就能完成，她会一剑把它劈成两半。 却在这时，忽然一声大喝响彻夜空，“孽蓄受死！” 下一刹那，只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斜身出腿，一记假面骑士飞踢重重踹在半空中的战车级崩坏兽身上。 轰！！ 一圈冲击波炸开，体型庞大的崩坏兽当即被轰下半空，斜砸入下方的崩坏兽群，重重撞飞一大片友军，在军阵中碾出一条显眼的大道。 苏启则安然下落，在半空中花式跳水般旋身转体三周半，而后砰的一声单膝半跪落地，摆出终结者出场般的帅气姿势缓缓起身，以伟岸可靠的背影面对姬子和夕月两人，用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道：“已经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苏启！？” 姬子微微一滞，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另一只帝王级崩坏兽已经被你解决了？” “显而易见，因为我可是最强的……脏物清理工。” 苏启话说之间，地面震颤，轰隆作呼，丝毫不曾停止的崩坏兽军团已经冲到近前。 “停下Nexus系统吧，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面对首先冲来的一整排骑士级崩坏兽，他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说着，忽然伸手微微一抬。 下一刻，如潮念力浩荡涌出。正在冲锋，声势浩大的十几只骑士崩坏兽突然一顿，然后被某种无形之力举至半空，任是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苏启伸出的右手虚握，半空中的崩坏兽们迅速向聚集于一处，被巨大的力量强行捏合成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硕大的球体。然后他随手一挥，球体轰的一下砸入敌阵，将十几只最靠近三人的崩坏兽震飞至半空。 接着手腕转动画圆，沉重硕大的球体立刻轰隆隆滚动，在苏启三人周围环绕转圈，像一座大磨高速运转，将源源不断靠近的崩坏兽通通撞飞、碾碎，死伤惨重。 抱歉，有点卡文，少了的一千明天补上…… 第二十二章 拳打嘤嘤怪 “那是……什么？” 见苏启站着不动，便操纵着一股无形之力将所有冲过来的崩坏兽轻松击溃，姬子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惊奇。 “百般武艺，此乃超能力哒。” 苏启说着，随手一挥，暴风忽起，附近一具具崩坏兽残骸通通被吹飞出去。 “超能力！？圣痕能觉醒超能力？” “理论上来说，应该不能……” 他屈指轻弹，便听轰的一声爆响，气浪炸开，由崩坏兽捏合而成的硕大球体仿佛被巨锤砸中，突然像炮弹般飞射出去，轰穿敌阵，炸得一整片崩坏兽飞上半空，天女散花似的四下坠落。 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说出后半句，“我的能力是世界树的某项超级战士实验赋予的。” “世界树……” 姬子若有所思。所谓的超能力明显是一种与女武神迥异的力量体系，苏启能展现出这种能力，便进一步表现了“世界树”组织的存在与力量。 “还能站得起来吗？” 催残崩坏兽的同时，脚下的利维坦仍在向市区内部接近，苏启准备尽快解决问题。 “当然。” 强忍着身体各种传来的隐痛，姬子若无其事的迅速起身，再把地上的夕月也拉起来，左手搂住后者的腰，右手抓住后者的手臂绕过后颈，紧紧将其揽在身旁。 “不要抵抗，我带你们离开这里，顺便把脚下这只大家伙解决。” 苏启说着，庞大的念力扩散开来，将三人的身体包裹，迅速升空。 却在这时，一声刺耳的怪异从利维坦头部方向传来，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 紧接着，潮水般的敌阵涌动，再次冲至近前的崩坏兽群同时停滞，一只只骑士级崩坏兽与圣殿级崩坏兽纷纷将手中长枪投出，顿时尖啸不绝，几十上百枚长枪掠空而起，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合围，攒射向位于中央的三人。 与此同时，大量弩炮级崩坏兽圆胖的身子一个翻滚，大大小小的圆形炮弹同时抛射而出，砸向三人；还有突进级崩坏兽也蜂拥而起，遮星蔽月，无数嗡嗡震翅声中，如一片密密麻麻的蚊群向三人缠裹而来。 下一刻，密集的投枪之雨首先接近半空中的三人。但随着苏启眼神微凝，枪雨陡然停滞，像被松脂包裹的琥珀般由近至远，同时凝固在半空。 随后他心念一动，一枚枚骑枪同时掉转枪头，对准下方的崩坏兽，接着密集的破空声霎时响起，所有长枪同时发出，倒射而回，暴雨般砸入下方的崩坏兽群中。 砰砰砰砰砰…… 只听一阵阵爆响接连炸开，正下方十米之内的所有崩坏兽瞬间团灭，纷纷被长枪贯穿身体，钉死在地，渐渐抽搐着陷入沉寂。 紧接着，弩炮级崩坏兽抛出的炮弹也接近苏启三人身旁，几十颗大大小小的爆弹分布在上下左右各处，将他们所在的位置完全包围。接下来只要一齐引爆，便能将整片空间变成死域。 但苏启虽然失去了真实之瞳，单凭强大灵魂加成的感知也能轻易把握到周边能量的状态。 于是就在一颗颗爆弹内部能量结构失衡，波动剧烈，将炸未炸的关头，他恰到好处的放出念力，无比精准的把一颗颗爆弹都抽了回去。 下一刻，几十枚炸弹落进刚刚躲过枪雨，离三人稍远的崩坏兽群中。接着轰鸣连响，冰火裂绽，冲声波四下扫荡，无数崩坏兽被冰冻，被轰碎，被炸得四处乱飞，一副极其壮观的爆炸盛景在苏启三人的眼皮子底下绚烂展开。 而有苏启强大的念动力隔绝一切，爆炸引起的各种余波丝毫没对被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果然，艺术就是爆炸啊。” 苏启满意的俯视下方崩坏兽死伤惨重，满地狼藉的盛景，心念再动，强大的念力狠狠搅动周边空气，迅速在身周制造出一片庞大的空气旋涡。 随后漩涡扩张，上下拉长，瞬间变成一道三十余高的恐怖龙卷。紧接着袭来的突进级崩坏兽群一头撞在高速转动的狂暴风壁上，连一点小小的浪花都没溅起来，就轻松卷入其中，开始体验身处滚桶洗衣机似的快感。 这家伙……竟然这么强吗？ 看着苏启随手营造出来，宛如天灾般的浩大场面，身后的姬子与夕月睁大了眼睛，一时失声。 在她们的概念中，即使是天命最强的S级女武神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除非是作为崩坏代行者，本身拥有操控自然现象能力的律者……然而律者体内的崩坏能浓度极高，不可能在不触及休伯利安警报系统的情况下出现在附近，所以对方显然不是律者，而是超脱了这个世界一般常识的存在。 现在想来，之前与自己的战斗对方明显留手了，否则就算穿上专属女武神装甲，正常状态下恐怕也难有反击之力。 而就在姬子和夕月两人暗暗震撼于苏启的实力时，后者心念转动，操控着越来越巨大的念力龙卷在利维坦宽阔如小岛的背上扫了一圈，将所有崩坏兽通通卷入其中，露出下方满是裂口焦痕，看上去十分凄惨的背脊。 但以利维坦的体型，也只是看上去十分凄惨而已，实际上不过是些皮外伤，否则之前爆炸战斗的时候人家也不会连嘤都没嘤一声。 不过现在，随着苏启将护卫自己的崩坏兽一扫而空，利维坦开始张开巨口，昂首大叫了。因为它感觉到了威胁，足以致命的威胁。 不过崩坏兽只不过是崩坏意志控制的傀儡，就算智能高超，也没有自我意识和求生欲望，只知道用正面硬肛的方法对人类文明搞破坏。 正所谓一时破坏一时爽，一直破坏一直爽，它们沉迷于崩坏意志赋予的破坏快感中，就算明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也会头铁的硬肛到底。除非有更上级崩坏兽或律者操纵，否则不死不休，绝对不可能出现逃兵。 于是利维坦不退反进，一边嘤嘤嘤不停吼叫着，使用自己唯一的声波武器攻击苏启三人，一边摇头摆尾，加快速度往市区内部闷头直冲。 “除了惨叫逃跑靠小弟就没什么其他花样么，真是个弟中弟。” 刺耳的声波完全被念力阻隔在外，苏启心念一动，以念力维持的龙卷陡然消散。 随后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一股将阵亡于利维坦背上的己方人员尸身找出，带到三人身旁；一股将所有崩坏兽的身体强行捏合在一起，形成一只五指紧握，比足球场还大的拳头。 姬子和夕月看着被念力拉过来，已经被蹂躏的血肉模糊，不成样子的战友尸身，脸上不禁流露出些许哀意。刚才的战斗太过激烈，崩坏兽又太多，她们根本没有余力顾及死者的尸体，只能任由同伴被成群的崩坏兽践踏得面目全非。 现在数一数，同伴尸体还少了几具，很显然已经被完全破坏，连找都找不回来了。 “谢谢……” 两人看向苏启，眸光微动，真诚致谢。 “不必，只要抗击崩坏就是我的战友，而尽量把战友带回去也是我应该做的……” 苏启没有回头，沉声说着，以念力驱动巨拳，追上利维坦，狠狠一拳轰在它脸侧。 轰！！ 一圈浩大的冲击波在城市上空炸开，卷荡残云，席卷街巷，揭开上方一片璀璨辽阔的夜空。 利维坦则大头一偏，嘤的惨叫一声，被这重重一拳砸出数百米远，中招处的外壳出现明显的裂纹。 随后，还不等它缓过劲来，又是一拳砸在同一个地方，将其庞大的身体向远离城市的方向轰出。 “嘤嘤嘤嘤嘤……” 利维坦再次被砸飞，惨叫声越加凄厉响亮，随后使出吃奶的劲道猛地的一个甩尾，直接一头下扎，往下方的城市冲去。 很显然，它做准备发动最后的袭击，就算是死，也要对人类文明造成最大的破坏。 但下一刻，利维坦刚刚调整好身形，连一百米都还没冲出去，庞大的身形陡然一滞。而后身体颤动，摇头摆尾，像是一条鱼在粘稠的胶水中不断挣扎，却就是无法前进。 啧，念动力虽然用途广泛，但毕竟是基础技能，灵力转化效率太低。就算以我的灵魂强度，强行困住这样的巨兽也稍微有些勉强了…… 夜空之下，苏启右手虚握，遥遥对准下方的利维坦，感觉脑袋开始隐隐作痛，额前渐渐渗出细汗，右手掌也青筋暴起，隐隐颤抖起来。 “喂，需要帮忙吗？” 姬子立刻发现他的异样，有些担忧的询问。 “没事，区区一只只会嘤嘤乱叫，连吞噬进化都不会的菜虚鲲，还算不上什么威胁。” 苏启眼睛微眯，分心二用，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利维坦头上，让它再次惨叫起来。 之后，一阵阵春雷般的轰鸣声响彻夜空，震动整个城市。 在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利维坦被苏启强行按着鱼头一顿暴锤，任这只嘤嘤怪如何挣扎，仍是被苏启一拳拳砸出了市区，甚至即将砸出岛屿范围，倒退回岛外。 …… 休伯利安舰桥，看着画面中苏启步步进逼，刚才还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帝王级崩坏兽被一顿暴锤，像只被彪形大汉蹂躏的小萝莉一样嘤嘤惨叫，不断倒退，整个指挥厅内鸦雀无声，甚至让人觉得利维坦有些可怜。 “丽塔小姐，看来那边已经不需要你的支援了。” 琳沉默片刻，看向身旁刚刚到来的丽塔。 “是呢……” 常常挂在嘴边的优雅微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丽塔微微抬头，无比认真的眼神锁定屏幕上的那道身影，有些漫不经心道：“明明前来支援却无用武之地，真是令人遗憾呐。” “不，其实还有其他地方想请丽塔小姐帮忙，如果您能伸出援手就再好不过了。” “哦？那就敬请吩咐吧。我奉主教大人的命令而来，刚才德丽莎大人也发来通讯吩咐，只要力所能及，就绝对不会推辞。” “那就请您帮忙清理下城市中的崩坏兽如何？” “可以。”她微微点头，看向休伯利安号上的临时指挥者，“不过在我离开之后，主教大人要的那个人还请这边留心。” “请放心，我们这边会派人时刻看管，绝对不会出意外。” “那么，请容我暂时告退……” 得到保证，丽塔深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苏启，终于转过身，快步离去。 …… 另一边，苏启一阵惨无兽道的殴打，终于把利维坦锤出岛屿范围之外。 而此时，后者已经不复刚刚出场时的风光。头部装甲大面积崩裂、脱落，右侧甚至连眼球都直接裸露在外，露出内部不断蒸发的蓝色血液与层层嵌套，宛如破碎实心瓷器的内部结构，同时体表的装甲也变得坑坑洼洼，四处渗血，连惨叫都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是时候了……” 眼看着利维坦退至海面上空，再也不必担心波及地面建筑，苏启终于散去维持巨拳的念力，让小山般紧密堆叠的崩坏兽尸体自然散落，在海面上砸出一朵朵水花。 随后他取出逆鳞，念力缠绕凝聚于刀身，不断压缩，变成宛如实体的存在，接着刀尖不断向外延伸，化成一段迅速延长，长达三百余米的无形利刃。 这是苏启之前干死许德拉之后，临时构思开发出来的念力新用法。借着念力能对实物施力，随意念及灵魂强度改变形态的性质做出来的对巨兽专用念刃。 “你准备用这样的小刀对付利维坦？” 姬子看不见由念力构成的刀身，因此奇怪。 “放心，我这把‘要你命三百对巨怪专用大砍刀’足够长，只是绝大部分刀身你看不到而已。” 苏启说着，不断压缩念力组成的刀锋，使其越来越薄，越来越锋利，也越来越紧固。 而与此同时，下方的利维坦好一会儿没有挨锤，还以大敌终于不支停手，当即仰天长嘤，畅快的摆动长尾，再一次往岛内市区方向冲去。 “崩坏兽终究只是崩坏‘兽’而已……” 念刃终于压缩塑形至极限，苏启瞬间追上向岛内飞去的利维坦，长刀高举，低头俯视，深邃的双瞳迅速化成绮丽妖异的虹色。 下一刻，一条条长度超过百米，宽度超过一丈的粗大黑线迅速在利维坦体表浮现，完美勾勒出躯体的三维立体结构。 “死！！” 突然，苏启眼神一凝，长刀斩落。 嗤…… 极其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半空中陡然闪现一道肉眼无法分辨的细缝，超过三百米的透明刀锋划破长空，精准无比的沿着一道黑线逆行切割，刹那间划过利维坦的颈部。 下一秒，利维坦还没反应过来，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小山般的鱼头便突然滑落，切面处一片光滑。 紧接着鱼身坠下，大片蓝血喷洒倾泻，在半空中扩散挥发，像一片巨大的蓝色花朵在半空中缓缓绽放。 轰！轰！ 前后两声巨响，利维坦庞大的尸身坠入海面，溅起涛天巨浪。海啸般的潮波向外扩散，瞬间冲上近处的海滩，将沿岸林木尽数拍倒吞没。 好在巨浪只是一时，几次涨落后，漫上岸的海水迅速消退，再次将一片狼藉的海滩和倒在地上的林木显露出来。 一时间，月华如练，海天之间一片寂静，唯有潮水拍岸，响起哗哗水声，却更显幽静。 “终于结束了……” 因为苏启的斩首太过安静，姬子看着下方海面上沉浮的庞大尸体，心中还有些许不真实感。 “是的，结束了。” 因为发生了许多事，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漫长。 苏启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念刃散去，正要收起逆鳞，忽然身子一震，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我！ 浓重的危机感忽然出现，像层层乌云四面合围，压在心头。 苏启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以我的灵魂强度，直觉基本不会出误差……这世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给我这么浓重的危机感？律者？ 他四下扫视，没发现任何异常，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周边的崩坏能有不同寻常的异动。 “怎么？还有没消灭的敌人？” 看见苏启的异样表现，姬子眼神一凝，立刻警惕起来。 “似乎不是，但感觉很不好……” 夕月眉头微皱，同样转头四顾，眼中带着疑虑和不确定。 苏启不答，只是凝神细观，发现本来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崩坏能以前所未见的规模流动起来，甚至远远超过帝王级崩坏兽所能引起的波澜。 他顺着崩坏能的流向追溯过去，很快发现在头顶上空，浩如云海的崩坏能不断朝一点汇聚，形成漩涡，渐渐化成一只巨大的，宛如苍天之眼的奇异形态。 苏启抬起头，凝视着那只独眼，将灵力完全扩散，将感知提到最高，隐隐感觉一股无比庞大的意识降临在那只独眼中，满怀恶意的向自己望来，其意识波动的浩大程度甚至让他想起了《通灵王》世界的伟大灵魂。 那东西，难道是……崩坏意志？ 苏启的身体不自觉紧绷，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不妙的猜测。 码字的时候电脑姬突然傲娇，三千字消失，吓得我差点自闭，好在翻程序内的缓存文件找回来了，阿弥陀佛…… 第二十三章 我想做个好人 在《崩坏3》的世界观里，崩坏并不只是某种随客观规律出现的自然天灾，而是拥有智能，随文明发展同步滋长变强的文明之毒。 根据人类的长期研究，还有上世代文明留下的资料与遗迹中所得，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在名为“崩坏”的天灾背后，的确有某种神秘的意志在操纵，暂将其命名为“崩坏意志”。 在苏启穿越的时候，所谓的“崩坏意志”在游戏里并没有太多展现，但他不但玩过游戏，还看过漫画。在漫画里，上世代文明曾将“神”的部分权能封印在月球上的一处遗迹中。第二次大崩坏时期，第二律者西琳也曾前往月球，从被封印的“神”那里取得四块律者核心，并与被封印那部分意识沟通，称其为“神”。 能被作为崩坏代行者的律者称为“神（GOD）”，那个意识自然极有可能就是崩坏的根源，即所谓的“崩坏意志”。 接近星球意识的庞大灵力波动，再加上能轻松调动如此规模的崩坏能……不妙啊，该不是我开挂太多，引起GM注意，要被封号了吧…… 衡量了一下双方之间的灵力差距，再看着天空中越聚越多，浩瀚如海的崩坏能漩涡，判断自己有可能顶不住的苏启脸色沉凝，全身心戒备，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你在看什么？” 姬子和夕月并不能直接观察到崩坏能，所以虽然能凭借自身的崩坏能适性，隐隐感觉到附近有大规模崩坏能流动聚集，仿佛有某种重物压在心头，越来越觉得沉重压抑；但顺着苏启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一片夜空，还有缕缕残云不正常汇聚，隐约形成一片怪异的云涡。 苏启依旧不答。并非懒得解释，而是随着远方的那只眼睛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清晰，他所承受的“灵压”也越来越大，更加清楚的感觉到的确有某种意识在透过那只眼睛盯着自己，且那“目光”饱含恶意与阴冷，就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要开战吗…… 苏启手握逆鳞，顺着自己隐约察觉的视线冷冷盯了过去。 虽然对对方几乎一无所知，虽然心里没底，但有回档外挂在手，怂是不可能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怂。大不了就扑街一次而已，他又不是没扑过，还能扑得花样百出。 然而正当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越来越清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苏启也准备好死上一次，和所谓的崩坏意志掰掰腕子，试探一下对方的斤两时，那边不断攀升的灵力波动陡然停滞，仿佛终于达到顶峰，然后迅速向下滑落。 紧接着，由巨量崩坏能凝聚出的那只苍天之眼也随之停顿，紊乱，渐渐崩溃，消散。 片刻后，感觉那股庞大的意识终于从这片天地间完全抽离，聚集的崩坏能与絮云也迅速消散，露出宁静的夜空，苏启终于长出一口气，随即便感到后背粘腻，被汗湿了一层。 “终于清醒了吗？” 不知何时，姬子已经放开夕月，手执大剑站在苏启身侧，似乎在为他护卫。 “你已经呆呆看着那个地方五分钟了……” 夕月站在两人身后，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缓过劲来，不再需要人支撑。而在三人身周，还有几架战斗机不断在附近上空盘旋，它们是琳看几人出现异状，特地派过来接应的。 “五分钟？” 苏启眉头一挑，意识到那个未知敌人给自己的压力比想象中还大，竟被动的让他全神贯注，甚至感觉不到外界时光的流逝。 那东西似乎有所顾虑，不能直接降临……也没有用崩坏能直接催化崩坏兽攻过来，是因为知道一般的崩坏兽奈何不了我吗？但不管怎么样，有这样的大敌在侧，每天的锻炼绝对不能松懈，唔……要不要干脆将一头秀发作为祭品献上，转职成光头强？ 他心念电转，难得犹豫纠结起来。毕竟强是一时的事，帅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变成光头，又在战斗中被吹掉假发……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算了，头可断，血可流，美男子的人设不能崩！只不过是被“人”盯了一下而已，这点惊吓就被迫剃头，我苏某人还怎么在装逼界混？ 于是最终，苏启还是决定暂时保持原来的节奏，若是以后威胁升级，再转职光头强不迟。 “呼，还好在你失神的时候我们没有掉下去，否则没被崩坏兽干掉，却要在这里同归于尽了。” 没察觉同伴正在形象与力量之间艰难抉择，姬子看了一眼下方遥远的地面，收起巨剑，一脸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引得一阵波涛汹涌。 “你刚才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与异常聚集的崩坏能有关？” 夕月的感知比姬子更加敏锐，隐约察觉到了远处异常聚集的崩坏能漩涡。 苏启想了想，道：“简单来说，刚才似乎和‘崩坏意志’来了一场大眼瞪小眼的游戏，最后是它自惭形秽，让我凭着出众的美貌和高雅的气质赢得了胜利。” “崩坏意志？” 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胡扯的说话风格，姬子与夕月无视了他话中的槽点，惊疑道：“那种东西真的存在？” 虽然有上世代文明的资料，天命研究部门也通过大数据统计和演算推测有“崩坏意志”的存在，但因为其存在形式太过虚无缥缈，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自然会将信将疑。 “还不能肯定，但我感觉到的那个东西是所谓‘崩坏意志’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苏启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火光，时不时有爆炸战斗声传来的城市方向。 “说的也是。” 姬子瞬间严肃起来，正色道：“我们先回休伯利安，然后立刻去市区清除剩余的崩坏兽……”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看向苏启，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强者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尊重。苏启刚才表现出那么夸张的战力，她当然不可能还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清洁工对待，甚至不将他视为自己的下属，哪怕现在的他名义上还是休伯利安号后勤组的一员也一样。 苏启点了点头，“现在你是舰长，你说了算。” 于是三人立刻离开原地，在几架战斗机的护送下迅速向休伯利安飞去。 …… 另一边，时间再往回拨几分钟，当苏启把利维坦硬生生捶出岛外，一刀斩杀的时候，几十公里外的战舰指挥室中，可可利亚猛然捏扁了手中的不锈钢军用酒壶。 “该死！” 前方无人机传来画面投影在半空中，她仰头看着画面中的苏启，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微微咬牙道：“谁能告诉我，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本来按照预定计划，他们的人会趁休伯利安号与崩坏兽纠缠的时候突袭，趁机把张千和崩坏能聚变装置抢回来，但苏启突然横空出世，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一般来说，即便是S级女武神在战舰与战斗机主导的空战中也难以发挥太大作用，但苏启所展现的能力完全不同。凭借他表现出来的机动性、灵活性、还有破坏力，一般的战斗机和浮空战舰攻过去基本就是送菜，所以当他与利维坦打起来时，本来潜过去的逆嫡舰队纷纷在可可利亚的命令下停止行动，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发动攻击。 之后，可可利亚暂时观望，希望苏启和利维坦能两败俱伤，但结果却是利维坦被苏启一顿暴捶，轻松斩于刀下。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今晚恐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在之前苏启和许德拉战斗时没有察觉，则是因为他们为了隐蔽，并没有放出无人机近距离探查。在那时，可可利亚还以为出手干掉许德拉的是德丽莎，感叹了一下小矮子战斗力挺强来着，没想到真正动手的会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男人。 “可可利亚大人，天命极东支部的人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那边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指挥室中沉寂了一会儿，一人小心翼翼的提问。 “接下来怎么办？” 可可利亚阴沉的重复了一句，随后冷冷道：“还能怎么办？当然通告全军，立刻撤退！” 片刻后，命令从旗舰传达到迦南岛上空，所有埋伏在战场外围的逆嫡舰队开始撤离。 …… “琳小姐，逆嫡的人开始撤离了。” 休伯利安舰桥，外围的小型浮空战舰编队一离开，琳这边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虽然从单纯的科技上来说，逆熵的整体装备水平比天命高上一层，但离得这么近，休伯利安的雷达要是再发现不了也太废了。两者虽有一些差距，但还没大到那种地步。 “很好，但还是要保持戒备，密切注意它们的动向，确定撤离之后，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转到残余崩坏兽的清扫和灾后救援上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自崩坏兽来袭之后便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些许。 “对了，舰长那边怎么样？” “似乎已经平安无事，正在向休伯利安号移动。” “三个人都还活着？” “根据接应人员报告，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琳微微仰起头，喃喃自语着，缓缓瘫软在椅子上。 …… 不久之后，几乎已经到达古都市的德丽莎折返，回到迦南岛，开始主持大局。 约十几分钟后，城市中最后一只崩坏兽被消灭，扫荡残余敌人的目标完成。 接下来，天命极东支部所有人员在德丽莎及姬子等支部高层的统筹下组织救援，苏启也加入其中，开始在大部分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市内四处救火。 而与此同时，休伯利安号上的监禁区域，被监禁的张千遇上了一场久违的重逢。 “老王，你先帮忙看着，我去下厕所哈。” “知道了，快去快回，别只顾着玩手机。” “哎，可惜啊，上班拉屎玩手机可是人生一大乐事。” “少废话，快给我滚去住厕所，早去早回，听到了没有？” “是是是，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另一名看守人员小跑着离开，只剩下因为人手不足，主动前来顶壮丁的老王站在被铁栅栏隔断的监禁室门口，静静看着里面被剥去装甲，只穿着一身黄色囚服盘坐在地的张千。 张千也看着他，嘴角微微带笑，丝毫没有看陌生人与敌对者的冷淡。 两者静默片刻，老王走到监控器下的死角，背靠铁栅栏旁边的墙面，一边低头找烟，一边仿佛自言自语道：“好久不久了，老张。” 张千没有把视线偏过去，依旧盘坐在地，脑袋不动，只嘴唇微微开合，轻声道：“是啊，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一恍都十年过去了。” 老王抽出一根烟，在烟盒上敲了敲，状似随意道：“怎么进来的？” 张千眼皮子抖了抖，低头看着身前地板上的反光，还有自己那张形容狼狈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今晚的事都是我搞出来的，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 老王铿的一声弹开打火机，把香烟点着，看着摇晃的火焰，眼神有些恍惚道：“人都是会变的嘛。十年前你是个好人，谁知道十年后还是不是人？就像我，不也从没想过自己十年后会变成一个清洁工吗。” “我想做个好人，可世界不给我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他把打火机收起，只是语气复杂道：“你知不知道今晚死了多少人？谁来给他们机会？” “我也想给他们机会，但我没得选。” “那我就有得选了？” 老王抬头看着天花板，举起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眼神深邃道：“我还要养女儿，可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这“工作”当然不是指清洁工，而是从属于大主教奥托的间谍。为了女儿能继续活下去，就算是往日里与张千有很深的交情，他也绝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风险放张千出去。 “不对，你有的选。” 张千缓缓抬头，眼神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极度压抑，“如果知道十年前那次崩坏兽入侵是故意的，你选哪边？” 第二十四章 复 读 人 “你说什么！？” 老王瞳孔微缩，说话的音量骤然提高。 但马上他就冷静下来，只是眼神透出刀锋般的锐利，转过头，死死盯着张千的脸，冷声道：“十年前的那件事，真的是有人故意做的？” 十年之前，老王还不是老王。他本来也可以算是“人生赢家”中的一员，有幸福的家庭和满意的工作，但苍穹市发生的那场大规模崩坏入侵毁了一切。 现在他失去了家庭、工作、还有荣誉，成为了一个表面身份是清洁工，随时需要为别人挡枪的间谍；仅剩下患病的女儿相依为命，却也分隔两地，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 如果一切是自然而然的天灾倒还罢了，他再怎么愤怒仇恨也只能忍耐，但如果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只是某人为自身利益的算计，那么他……除了报仇之外，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对老王锋锐的眼神视若未见，张千嘴角勾起一丝难明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讥讽道：“不然你以为我这十年来在干什么？研究怎么成为恐怖份子吗？” 不在意对方的语气，老王立刻道：“是谁？” 张千不答反问，“那种规模的人工崩坏，你以为有多少人能搞出来？而且你也应该听说了一点吧，我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难道……” 瞳孔缓缓扩大，老王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仿佛一颗心渐渐浸入森寒的冰池。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张千冷笑道：“那家伙会是罪魁祸首，一般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对吧？” “证据。” 老王脸色不变，心中却已经开始挣扎。 “要证据？那我就把这十年来调查的东西稍微说一点给你听好了……” 接下来，张千尽快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奥托的黑材料简单概述了一下，其中就包括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些……只是你自己说的空口白话而已，作为证据还不够。” “你信不过我？” 张千微微抬头，隔着栅栏与十年前的好友对视一眼，忽然苦笑，“也对，人都是会变的，十年过去，当年的傻大个也变得不好忽悠了啊。” 老王转头看了一眼走廊方向，“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苏启。” 听出对方的“提醒”，张千立刻道：“那个男人似乎是叫这个名字。我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当场给你证据，不过你可以去找他，我把最近的一个证据藏匿点的位置交给了那个男人。” “苏启？” 意外听到这个名字，老王不禁微微一怔。 “怎么，你认识他？” 他顿了顿，平静道：“那小子和我同一间宿舍。” 张千眼睛一亮，“哦，那可真是最好不过。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成为对抗那个人的绝佳助力吧。” “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 “错了，你应该问他为什么会主动和我扯上关系。在把我送来休伯利安号的路上，可是他主动找我交流对奥托那混蛋的看法。” “他的目标和你一致？”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你真以为凭借你的力量，能赢得了那个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庞大……或许你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你的计划。因为他早有准备，轻轻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十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那又怎么样？” 张千眼睛微眯，重逢以来，首次用有些冰冷的目光审视老王，“王启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没错，或许我的计划的确不够完善，或许我十年来的忍辱负重在那混蛋的眼里也是个笑话，但比起反抗，你认为什么也不做会比较好吗？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老王身子一震，沉默片刻，艰涩道：“没错，我在害怕。因为我的女儿还活着，但被崩坏能侵蚀，药就捏在奥托手里，我不能把女儿也拉进来。” 张千微微一滞，同样沉默了一下，但还是不甘道：“所以……就算我所说的是真的，你也打算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战友、家人、还有成千上万的无辜者，就让他们白白死掉吗？”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突然降临，充斥在两人之间的每一缕空气中。 被张千死盯着的老王如凝固的铜像背靠墙壁，艰难支撑着身体，低下头，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满是挣扎。 杀！杀了奥托！杀了那个畜生！为所有人报仇！也为自己报仇！ 不！绝对不能那么做！你们没有丝毫胜算，就算真的和奥托为敌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还会把好不容易才幸存下来的，唯一的女儿也卷进漩涡，跟着你一起去死……你怎么忍心！？ 虽然说过“人都是会变的”，但深知张千的性格，再加上对方毫无破绽的说辞，他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于是内心之中天人交战，恨意与爱意不断碰撞，往复拉锯，深深折磨着他自十年前以来早已伤痕累累的灵魂。 隐隐听到走廊那头已经开始有脚步声传来，显然去厕所摸鱼的那小子即将回归，张千顾不得让曾经的好友收拾心情，赶紧追问道：“怎么样，王启年，你准备选那边？” 王启年身子一颤，面容微微扭曲，快速波动的眼神侧面显示出内心之中无比剧烈的挣扎，直到走廊另一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进，张千也再一次催促道“老王，我们快没有时间了”，才终于闭上眼睛，颓然垂下头，满脸痛苦与不甘，用似乎被挤干了一切希望的艰涩语气低声道：“抱歉，我选择……活着的人那一边……” 话音落下的同时，张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脸色变得如石雕般僵硬。 王启年夹烟的手微微颤抖，那根十年来再怎么劳累，再怎么苍老和卑微也不曾弯曲的脊梁忽然塌了一截，靠墙站着的身体隐隐显出几分佝偻来。 一时间，泥沼般的死寂再一次将两者包围。 但当他以为张千会就这么一直沉寂下去的时候，后者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治愈崩坏能侵蚀的药剂价比黄金，奥托那混蛋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吗？” 王启年瞳孔微缩，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刚离开的另一名看守人员便走了过来，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监禁室里的张千，奇怪道：“老王，你在跟他聊天？” 老王脸色不变，若无其事道：“哦，只是想跟我讨根烟而已，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烟发给制造人工崩坏的恐怖份子。” 张千立刻冷笑道：“不给就不给，别TM血口喷人，老子才不想和那些阿拉伯大胡子相提并论。” “别理他，倒是你……”老王立刻转移话题，“怎么一下子去了那么久，该不会在侧所里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立刻道：“咳咳，怎么可能？我只是……便秘，对，只是有点便秘而已。” “年轻人，来日方长，要懂得节制啊。” 老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将之前的话题完全揭过。 之后张千完全沉默，只是坐在角落里对着墙面自闭，再也没有与王启年有过任何交流。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却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了王启年心里。 …… 当晚，整个极东支部的人一直忙碌至天明。 而出于内心之中的高尚品格，再加上这是刷好感度的关键时期，苏启当然也一直奋斗在抗崩救灾的第一线，同样一宿没睡。好在他已经是“修仙界”的顶尖强者，只是区区一夜不睡对他来说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第二天一大早，苏启精神抖擞的在圣芙蕾雅学园吃完早餐，正准备稍微休息一下，顺便“圣地巡礼”，在学园中庭散会儿步，却遇到了一个“熟人”拦路。 “天命最强的S级清洁工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由石板铺成，处于花坛之间的幽静小道上，变回了女仆装扮的丽塔·洛丝薇瑟微笑着出现在他面前。 苏启微微一愣，“你谁啊？” 丽塔：“……” “嗯，开玩笑的。” 苏启疑惑的神色一敛，微笑道：“你是昨天晚上那个对我热情似火，穷追不舍的小姐姐对吧？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丽塔女士？” 不，我不是…… 虽然是事实，但很有歧意的描述让丽塔想要否认，不过她很快就忍耐下来，表情不变道：“我的名字是丽塔·洛丝瑟薇，是直属于奥托大人的女仆，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丽塔，昨天晚上狼狈逃窜的清洁工大人。” “好的，丽塔小姐。”苏启微微点头，而后道：“那么礼尚往来，我的名字是苏启，你可以叫我苏哥，启哥，苏大哥，苏大帅哥，苏大美男，都可以。” “好的，清洁工大人。” “应该叫苏大帅哥。” “清洁工大人，这次冒昧过来找您，是想谈谈昨天晚上那件事。” 他依旧还是那句话，“应该叫苏大帅哥。” “您的上级应该已经向您解释过我的身份问题，如果没有，现在也有足够的时间来验证我的身份。” 他不依不饶，“应该叫苏大帅哥。” “当明我的目的是奉主教大人之命，回收那个男人手里的上世代遗物，以免引发更严重的崩坏现象，但因为您的阻碍，导致回收时间被拖长，相应的出现了更多伤亡……关于这一点，上级完全可以以阻碍任务的名义降罪与您，给予您处分，对此您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他锲而不舍，“应该叫苏大帅哥。” 丽塔：“……” “应该叫苏大帅哥。” 苏启继续无情复读，连脸上的表情和语气都跟最开始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男人……是复读机吗？ 丽塔被苏某人的厚颜自恋和完美复读给惊到了。片刻后，看着对方还在以大概十秒一次的频率无限复读下去，她终于轻叹口气，无奈道：“苏启先生，你还要这样的浪费时间到什么时候？” 苏启回应依旧，“要叫苏大帅哥。” “……” 丽塔沉默。好一会儿，就在苏启又复读了三四遍的时候，女仆小姐终于面无表情，用棒读般毫无感情与起伏的声线道：“那么苏大帅哥，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至此，第一回合的交锋以苏某人的胜利告终。 “当然。” 仿佛卡住的录像带终于恢复正常，苏启灿烂一笑，语气和蔼道：“我想说的是……啊咧，你刚才问了什么来着？” 咔嚓！ 丽塔仿佛听到自己脑子里某种东西崩断的声音，但好在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以莫大的耐力及女仆的矜持强行维持住表情和眼神，让自己没有失态；只是再次沉默片刻，冷静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哦，昨晚那件事啊……” 眼看着对方的耐性已经接近极限，再调戏下去怕是要当场触发战斗，苏启终于正经起来，反问道：“在你向我要解释之前，我反倒想要问一下你……明明之前就已经发现那个人的位置，为什么直到我要把他带走，才站出来想要回收呢？” “事关主教大人的机密任务，请恕丽塔无可奉告。” “也就是说最终解释权归你们所有，欲加之罪不患无辞的意思喽？” “并非如此。”丽塔平静道：“主教大人并没有就此定下的您的罪责，只是考虑到你身上多有不明之处，想请您前往天命总部一趟，协助调查。” “呵，罪责？” 苏启轻笑一声，忽然盯着丽塔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有罪的真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吗？” 后者心头一跳，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只是道：“请恕丽塔迟钝，并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明白么？”苏启嘴角勾起，“那我就直说好了……在把那个男人送回休伯利安的途中，我听他说了些有趣的事……比如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而是奥托阁下想做一场实验什么的。” 竟然直接摊牌了？ 丽塔微微一怔，眼中泛起一片惊愕。 第二十五章 想知道犹大有几种用法吗？ 张千被人救走，会不会泄漏什么不该泄漏的消息这种事她当然想过，却没想到苏启竟然会直接说出来。 “不过是敌人的污蔑而已，您应该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谎言吧？” 丽塔当然不会承认，只是面不改色的反问。 苏启却是一脸认真的点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丽塔再次无言。对方这么说话，还让她怎么把天聊下去？ 幸好苏启这时又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但你们之前的行事做风让我不得不对这件事产生怀疑。既然明明有能力，都能够对其他人见死不救，那么把更多的人作为实验品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丽塔默然，眼帘低垂，掩住了眼神中的细微波动。 苏启进一步进逼，盯着对方的脸，沉声质问道：“麻烦你告诉我，在你的眼里，民众的生死只是件无所谓的事吗？” 丽塔缓缓抬头，面无表情道：“很遗憾，两权相利取其重，而主教大人的任务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第一优先事项，所以如果没有主教大人的命令，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此乃谎言。 尽管失去了真实之瞳，但凭借着强大灵魂本身带来的超强感知，苏启依旧能模糊感觉到他人的灵魂和精神波动，也因此发现对方虽然表面上说绝对忠于奥托，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似乎并没有如此简单。 不过终究还是不能读心，所以无法明白这个在原著里也显得有些立场暧昧的角色究竟在想些什么。 于是继续试探，审视着丽塔道：“是么，主教大人的忠仆么？但依我多年来的看相经验来看，丽塔小姐并不像是那种简单的角色呢。” “多谢夸奖，不过我的确只是一名普通女仆罢了。” “能干掉帝王级崩坏兽的普通女仆？我们对‘普通'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有点偏差？” “身为阿波卡利斯家的女仆，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怎么行呢？” “原来现的女仆都是人形高达了吗？” “抱歉，无法满足您那所谓‘男人的浪漫’。如果您实在渴求，或许可以试着拜托奥托大人帮你制造机械女仆，看在有趣的份上，那位大人或许会答应帮忙。” “咦，你很懂嘛。” 后者淡淡道：“因为主教大人似乎也对那些东西有些兴趣，作为女仆的我自然也要有所了解，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哦，真是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完美女仆啊。” 苏启微笑，眼神深邃，意味深长道：“但神州知名大文学家鲁迅先生说过，‘人这种生物，越是心里缺少的东西，就越是喜欢挂在脸上给外人看’，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对。” “是您想得太多了。” 丽塔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耐道：“说起来，我们之间的立场是不是不知不觉颠倒过来了呢？一开始应该是我询问您才对吧？” “好像是啊，但我是那种有疑问就如梗在喉，静不下心来去思考其他事的人，所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哦，是什么问题呢？如果是关于对奥托大人是否忠诚的愚蠢问题，那还是算了。” “并非如此……”苏启道：“我只是想简单的问一下，你对奥托阁下的真实感官如何，请务必认真的回答我。” “真是简单的问题……” 丽塔毫无迟疑，仿佛早已把答案在脑海中演练了千百遍般，自然而然道：“奥托大人是丽塔·洛丝瑟薇全身心侍奉的崇高主人，是每一个命令都必须完美完成的绝对上位者，对于一名合格的女仆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似乎没能做到啊…… 并没能感觉到对方与语言相符的绝对忠诚心，苏启深深看了丽塔一眼，“真是敷衍的回答，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对才两次见面的我说真话。那么轮到你了，说吧，想问我的身高、体重、三围、还是女朋友？我都会认认真真的回答你。” 真是个讨厌的男人……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却像是很了解我似的笃定我在伪装，要把我看穿似的步步紧逼…… 丽塔心中有些烦躁，十分不喜欢自己处于这种被其他人观察的位置，因为以往观察者的位置都是她的，她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暴露在他人的审视目光下。 不过早已习惯这种事的她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丝毫，只是冷淡道：“不好意思，我对那些没用的情报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苏启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忧伤，“我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需要美少女的温柔安慰才能再次振作起来。” 没有理会对方的戏精表演，也没有吐糟为什么中箭的是膝盖，却捂住胸口，丽塔直接道：“我想问的是，十天之内就从一名普通人成为能轻松击退帝王级崩坏兽的强者，还拥有超出常识之外的特殊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启伸出右手，展示手背上的圣痕，“天然圣痕帮忙。” 女仆却断然道：“不可能！奥托大人说过，单纯的圣痕不可能让人的实力进步到如此程度。” 苏启脸色无比凝重，“所以那只是原因之一，真正重要的答案是……” 丽塔也不自觉微微屏息，凝神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苏启正色道：“是锻炼！是全身心投入，一次次突破极限的锻炼！每天100次俯卧撑，100次仰卧起坐，100次深蹲，10千米长跑，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都不开空调；就这样坚持三年，把头发练光，就能成为地上最强生物，什么样的崩坏兽和律者都能一拳撂倒，这就是我强大的秘籍。” 丽塔：“……” “不过很遗憾，因为在休伯利安上条件有限，我无法完全按照秘藉修炼，所以目前实力还很弱，离终极目标还差得很远。” 女仆脸色冰冷，“你以为这种荒谬的答案，有人会相信吗？” 苏启轻叹口气，“唉，我明明认真回答，你却完全不相信，那我只能回答你一句无可奉告，但你又不高兴，那该怎么办？” 丽塔冷冷道：“主教大人已经下令，让你立刻前往总部汇报，并接受调查，希望到时候你也能用一句‘无可奉告’来搪塞主教大人的询问。” “不，我大概会说苟利人类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然后和大主教阁下谈笑风生。” 仗着实力有恃无恐么，但我可不是天命总部的最强战力，真期待你的自信被折断的那一刻…… 她心中微微冷笑，表面上却只是淡淡道：“希望如此。那么……我还需要为德丽莎大人打扫房间，就不打扰您散步了。” 既然试探出对方的态度，知道再继续下去恐怕也套不出更多东西来，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丽塔？还有……苏启？” 看上去昏昏欲睡，打着哈欠的萝莉学园长出现在丽塔背后。 “你们在这里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强提精神走到两人之前，狐疑的目光投向丽塔，“丽塔，你该不会是在欺负苏启吧？” 得知昨晚崩坏兽入侵的来龙去脉之后，德丽莎在愧疚自己关键时刻不在的同时，也深深记住了苏启的名字，并对力挽狂澜的他十分感激。再加上以前对丽塔的成见，说话难免有所偏向。 我欺负他？ 丽塔心中感觉有些可笑，但还是微笑，恭敬道：“你误会了，德丽莎大人，这位先生可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角色。”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通知苏启先生准备前往总部接受调查而已。” “接受调查……”德丽莎眉头微皱，“昨天晚上的事，还不能证明他的立场吗？” “虽然敬佩苏启先生的英勇奋战，但经此一役，他身上的疑点反而更多了，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对吧？” 她看了苏启一眼，想了想，道：“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 “不行！”德丽莎断然拒绝，“今天没有时间，明天再去。” “没有时间？区区清洁工的工作，随便找一个老爷爷也能轻松代替吧？” 苏启盯向丽塔，“女仆小姐，你可以污蔑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工作能力。像我这样多才多艺的清洁工，一般普通老爷爷怎么可能代替？别的不说，就简单的一个空中劈叉，老爷爷能做到吗？” “为什么清洁工必须会空中劈叉啊……” 德丽莎忍不住吐糟了一句，随后道：“我说的不是他，是我，我要和他一起去。” “德丽莎大人，请不要让丽塔为难。” “为难吗？那我就直接去跟爷爷谈好了，反正我刚好有事想要问他，或者问你也可以……” 她盯着丽塔，质问道：“丽塔，告诉我，为什么你给我的任务地点是错的？为什么在我刚好离开的时候，任务目标却出现在极东支部，还引来两只帝王级崩坏兽进攻？你能给我一个让令人满意的解释吗？” 哦豁，看起来德丽莎本身就很信不过奥托的人品啊…… 苏启旁观，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丽塔垂首道，“非常抱歉，德丽莎大人，这次是总部方面的情报延误。至于为什么那个人会选中极东支部，我个人认为是逆嫡在背后推动。” “是吗？就姑且相信你的说辞好了，但这件事我还要找爷爷问清楚。至于和苏启一起去这件事，我是不会让步的。” 眼见德丽莎态度十分坚决，她沉默片刻，终于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向主教大人报告的。” 说罢，告退离开。 苏启主动对德丽莎道：“感谢支部长的庇护。” 后者摆了摆手，“不必用敬语，直接叫我德丽莎就好。另外要感谢的人是我，如果昨天晚上不是你帮忙，还不知道迦南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圣芙蕾雅学园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吧。” “惭愧，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德丽莎双手叉腰，仰头看着苏启，粉腮微鼓，似是有些不满道：“喂，太过谦虚就是骄傲，我可不喜欢那种不干不脆的家伙，给我好好的接受感谢。” “那好吧。” 苏启从善如流，立刻伸出手，“支部长大人，我觉得我在昨晚的战斗中贡献很大，请给我奖励。” “诶！？” “怎么，支部长应该不是那种空口白话就想让人卖命的恶魔上级吧？所以工作出色，要求奖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萝莉学园长目光游移，结结巴巴道：“说……说的没错，我可不是那种人，所……所以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哦，什么都可以吗？” 苏启手托下巴，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德丽莎。 后者小脸微红，双手抱胸，一脸警惕道：“不行，H之类的事是绝对不行的。” 苏启惊愕道：“德丽莎大人，您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身为一个心里健康的绅士，我怎么可能会对您这种体型产生兴趣呢？” “我……我这种体型？” 德丽莎身子一僵，明眸瞬间失去了光芒，变得漆黑一片，阴恻恻道：“你这家伙，想知道犹大有几种用法吗？” 苏启果断认怂，“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了，请您务必原谅。” “哼，年轻人说话要注视礼仪。那么话归正题，你到底想要什么奖励？钱吗？” “不不不，我自从上了休伯利安号以后没有一个月拿过工资，从来没有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咦？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每个月都有发工资……的吧？” “尊敬的支部长大人，为什么你迟疑了？” “啰……啰嗦！我一定把工资发下去了，不信现在就可以查！” “哦，那就不必了，因为我其实是新来的，还没到领工资的时候。” 德丽莎顿时不说话了，只是气鼓鼓的瞪向苏启，这让后者感到一阵莫名的愉悦。让你这萝莉学园长在游戏里长年拖欠我工资。 不过不能真的把对方惹怒，于是他立刻转移话题，“呃，不知不觉又扯远了，其实我想要的……只是将来在圣芙蕾雅学园给我预留一个老师的岗位而已。” “你想当老师？” “没错，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所以我对学园长大人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哦对了，说到教学的话，我对保健体育这门学科比较有研究。” 德丽莎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灿烂的微笑，斩钉截铁道：“想都别想，你这个大色狼。” 补昨天的，今天还有一更。 第二十六章 魔法少女什么的，最近有在搞吗？ “这怎么能叫大色狼呢？” 苏启一脸正气道：“存在即是合理。保健体育一是门教导学生正确认知自身生理状态，保持身心健康的必要学科，所以学园长大人，请您不要带着有色眼睛看问题，我只是比较关心学生们的身心健康而已。” “不行就是不行！” 德丽莎一脸坚决，“总之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都是女性，让男人来上保健体育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你这家伙，看上去就不像什么正经老师。” “我怀疑您涉嫌性别歧视和诽谤，我要抗议！” “抗议无效，给我换一个要求。” 苏启轻叹口气，“真是可惜，那就请让我当实战教习老师好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只是这样就可以吗？” 德丽莎看了一眼苏启。对方的实力她也通过报告和视频资料知道了，当女武神们的实战教习老师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这样的条件与其说是要求，倒不如说是给圣芙蕾雅学园帮忙。 “这样就够了。毕竟我接下来很可能会变成无业游民，提前预定好下一个工作岗位心中不慌嘛。” 苏启本来就没打算干胁恩图报这种降低形象分的事，现在卖人情的同时还在关键人物的身边预定一个坑位，正是一石二鸟。 “你要离开天命？” 德丽莎瞬间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点。 “或许吧，这个还要看大主教阁下的态度。” 虽然因为实力暴露的太多，难以在天命内部继续潜伏，但也托这场崩坏兽入侵的福，他提前和极东支部打好了关系，且得到了很多奥托的黑料；接下来就算离开天命也能继续联系，发展起来反而更加自由，还能顺便利用自己被逼走这件事再黑奥托一次。 不过现今，全世界的对抗崩坏行动毕竟是由天命主导，一旦他脱离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利用天命的力量，也更难再深入刺探情报，还可能被天命追捕，而在这期间人类依旧会在崩坏入侵中伤亡，影响最终评价，算是有利有弊。 “爷爷吗？”德丽莎眉头微皱，“的确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你，不过我和你一起去，会尽量帮忙的。” “那就多谢了。” 虽然如此说，但苏启心里并不怎么期待德丽莎能发挥作用。说到底，对于奥托来说，德丽莎不过是他的“孙女”罢了，他并不真正重视她的意见，也有很多种方法让她就范。 “你似乎不相信我？” 德丽莎看出了苏启的敷衍，因为后者刻意没有掩饰。 “抱歉，我相信你的心意，但并不相信你的实力。” 苏启收敛起所有不正经，看着对方，神色认真道：“德丽莎，你无法真正反抗那个男人对吧？” 德丽莎沉默。 论实力，她的力量全部来源于奥托。哪怕是自己建立的极东支部，平时还好，一旦与总部发生冲突，说不定就会有许多地方脱离控制，毕竟支部也是由总部帮忙建立的，她也不知道奥托究竟在极东支部安插了多少人手。 而论决心，琪亚娜还在奥托手里，德丽莎曾答应过塞西莉亚要保护好她的女儿，一旦与奥托敌对，琪亚娜该怎么办？ “极东支部建立的时间还不够，对总部依赖过多，难以直接成为一方独立的势力，而且琪亚娜还在奥托的手里，你投鼠忌器，不敢与他真的撕破脸对吗？” 心中的顾虑全部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道出，德丽莎顿时便是一惊，睁大眼睛看向苏启，“你……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之后，姬子有向你提过我的来历吗？” “唔，的确提过，难道你真的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人？” “如假包换。” 苏启摊手耸肩，微笑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再多说一点，比如……学园长大人，最近有在工作的时候偷偷摸鱼看《吼姆大冒险》吗？” 德丽莎脸色微变。 “还有魔法少女TeriTeri什么的，最近有在搞吗？” 某四十多岁萝莉脸上腾的一下，浮现出的羞耻的红晕。 “等等，已经够了，快停下！” 她开始慌了，大叫的同时，一只手下意识去背后摸犹大，但理所当然的摸了个空。 眼看对方似乎快恼羞成怒，准备杀人灭口，苏启见好就收，最后道：“还有A-310这个代号，你应该很熟悉吧？” 德丽莎身子一僵，许多回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一下子彻底冷静下来，“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忘了自己的名字。” A-310，正是她曾经作为卡莲实验克隆体的代号。在天命内部，关于那次试验的一切信息都是极密，除了当事人之外，甚至连高层人员也少有知晓。 “以你之前的职位，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代号。” 魔法少女只是德丽莎自己的中二妄想，几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克隆体实验也是天命的高级机密，一般人无法接触……而能同时说出这两个秘密，苏启的存在自然是违反常识的，也就是说，的确有可能是从另一个世界线来的人。 “没错，有些事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另一个世界的德丽莎？” “正是如此。因为我们两条世界线相邻，许多地方很相似，所以我也知道的不少；不过因为穿越量子之海和世界障壁时失去了部分记忆，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真是方便的说辞呢。” 虽然外表不过是十二岁左右的萝莉，平日里也因为性格原因显得有些笨拙和不靠谱，但作为一个活了四十多年的年长者，德丽莎绝对不是真的天真。 道理和现实其实她都懂，一开始没懂也在与崩坏四十年的漫长战争中懂了，她只是明知“正确”为何物，却依然向着“错误”的道路前进而已，这才是奥托口中的“天真”。 所以尽管苏启提出了证明，德丽莎内心之中依然没有完全相信。因为在这个有能潜入他人潜意识的黑科技的世界里，那些说辞还算不上绝对无懈可击，但凭借着苏启昨晚的所作所为，她愿意试着去相信。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很无奈啊。” “是吗？” 看了苏启一眼，德丽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转而道：“那在另一个世界的你又是什么人？我可不会把自己的事随便跟别人说。” “姬子没把我那个世界的未来告诉你？” 她微微摇头，“或许是不想用不确定的消息让我混乱吧，她并没有对我说那些，只是提了一下你的身份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故事再说一遍……” 不久之后，庭园内的一条长椅上，苏启缓声为故事结尾，“就这样，为了寻找琪亚娜，极东支部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苍穹市的旅途……后面的细节我就记不太清了，只隐约知道大概是人类内斗，大主教的计划玩脱，终焉律者降临，人类文明又一次全灭了而已。” 坐在他身边的德丽莎脸色复杂，久久没有言语。 苏启沉默片刻，道：“德丽莎，如果他再一次走上相同的道路，你会怎么做？” 德丽莎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会阻止爷爷乱来，我会做出和那个德丽莎相同选择……很抱歉，我很想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但我做不到。” 她缓缓抬头，看着清晨万里如洗的蔚蓝天穹，“我无法完全体会那个德莉莎当时的心情，所以那时候会怎么做，只有那时候才能知道。” 与奥托的恩怨，受塞西莉亚的嘱托，对于德丽莎来说，两者都不是能轻松决断的存在，她实在难以立刻给出回答。 苏启理解，但进一步道：“如果能把琪亚娜救出来呢？” 德丽莎霍然转头，“你能做到吗？” 虽然她也算是天命的高层，但一举一动都处于奥托的监控之中，就算想找出琪亚娜也难以办到，只能委托他人。而以苏启的实力还有作为穿越者前知，或许真的能办到这件事。 然而苏启却道：“我无法保证，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她眼神一黯，轻叹口气，“如果能救出琪亚娜的话，我一定会努力阻止爷爷乱来。” “即使是以杀死他作为前提？” 此话一出，德丽莎身子一颤，再度低下头，陷入沉默。 片刻后，苏启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追问，但停顿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继续这个对德丽莎十分残酷的问题，只是在心中暗暗一声轻叹。 算了，只要德丽莎不会成为二五仔就好，那时的问题就那时再解决吧…… 于是就这样，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直到几分钟后，忽觉右肩一沉，一具娇小柔软的身子靠了上来。 “德丽莎？” 苏启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身侧，便见萝莉学园长正靠自己身上，一脸傻相的睡得正香，嘴角还有一缕晶莹的液体缓缓溢了出来。 “……” 他沉默片刻，看着德丽莎在晨光中恬静可爱的睡颜，无奈的轻叹口气，露出温柔而宠溺的笑容。 随即麻利的打开个人终端，调到高清拍照模式，近距离对准德丽莎睡到流口水的傻脸拍了个爽，然后拨通姬子的号码，让她过来领人。 什么？一直呆在这里，作为人形抱枕等到德丽莎睡到自然醒，开启暖男攻略模式？不存在的！硬核直男绝不妥协！而且在这种钦定百合的世界，怕是舔到最后也一无所有。 好感度刷到够用的程度就够了，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努力锻炼，加油通关更重要啊。 …… 不久之后，同样满身疲惫，修仙了一夜的姬子迅速赶来，谢过苏启，把萝莉学园长抱走。终于从封印中解放，苏启伸了个懒腰，便立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晨练，还有每天雷打不动的素振练习。 另一边，刚刚缓步回到自己临时住所的丽塔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脸色阴郁，脚步迟钝……怎么，任务不顺利吗？” 如山泉般清越明澈，略偏中性的女声忽然从前方传来。 丽塔脚步一顿，抬头看去，便见一位身着黑色科幻风贴身装甲，身材曲线玲珑，纤秀却不柔弱的少女正双手环抱，背靠墙面站在门边。 她的容颜清丽绝俗，一头丝滑秀丽的蓝灰色长发束在背后，另有一小绺垂在左脸侧，海蓝色的眼眸如宝石般明丽，气质英姿飒爽，超然脱俗。 “符华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丽塔立刻收起心绪，恢复正常，谈话之间如往常般似是恭敬，眼眸深处却又像是隐隐带着一丝审视。 “是奥托让我来的。” 符华并没有如一般天命人员般对奥托使用敬称。 她在天命之中的地位比较特殊，真实身份是上世代文明幸存的超级战士，也曾是守护神州的赤鸢仙人，在五百年前曾为了守护明国与天命的东征大军敌对，后来又因为未知原因力量衰弱，为了借助天命的力量守护神州而帮奥托做事。 但因为其强大的实力、特殊的出身，还有部分以往的交情，她是极少数在天命内能与大主教奥托平辈论交，朋友相称的人物。 “原来如此，符华大人也是为那个男人而来的么？” 丽塔很快想明白了符华出现的理由。作为天命最强的女武神之一，甚至那个之一或许也能够去掉，符华的到来很显然是为了压制实力超出预估的苏启，以保证丽塔这边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我的任务是护送你们回到总部……” 符华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但这并不是结束，前者又道：“另外还有一个任务，是探查一下那个人的来历和立场。” 丽塔微微一怔，随即道：“我明白了，这些任务对于符华大人来说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符华身上携带着两件以律者核心为材料，由上世代文明打造的巅峰武器——神之键。 其一为第十神之健的分体“太虚之握”，其二为第八神之键“羽渡尘”。羽渡尘拥有操纵精神与意识的能力，能读取记忆、制造幻境、潜入潜意识、甚至发挥到极致，还能以精神扭曲现实，正是搜集情报的最强利器。 呵呵，遮遮掩掩的家伙，这次看你还怎么隐藏…… 回想起之前苏某人油盐不进的模样，丽塔不禁勾起嘴角，感到些许幸灾乐祸的愉悦。 第二十七章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啊嚏！” 就在丽塔在心中暗自愉悦，准备看苏启笑话时，刚刚达到圣芙蕾雅学园训练室的后者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眉头一皱，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糟糕，难道又是哪个美女在背后偷偷说我帅？但我洁身自好，一心攻略，岂能被区区男女之情所扰？唉，人长得太帅，就是麻烦缠身啊。” 苏启轻叹口气，一脸“沉痛”的走进训练室，正准备开始锻炼，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先转道去了一趟盥洗室。 “接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和奥托起冲突，一段时间没联系罗洁莉尔了，看看她那边的进展如何。如果可以，跳槽进逆熵开机甲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轻车熟路的坐进隔间，确认周边没人也没监控，他启动系统的同伴通话功能，向罗洁莉尔那边发去了申请。 不久之后，通讯接通，以一间看上去与上次不同，更显科幻的研究室作为背景，罗洁莉尔娇小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苏启眼前，但是这次…… “哦呼。” 凝视着万年萝莉的苏启睁大眼睛，发出了被惊艳的声音。 “怎么了？” 一身白丝猫耳女仆装的萝莉微微歪头，艺术品般精致唯美的容颜配上萌度爆表的装扮，让苏启感觉自己的心跳稍微有点加快。 “无妨，只是对你的新形象表示赞赏” “看来你很满意这身装扮。” 罗洁莉尔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缀着大量蕾丝花边，经过修改的黑白女仆装，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猫耳十分显眼。 “当然，白丝猫耳萝莉女仆装赛高！” 苏启一脸赞赏的给了个大拇指，随后道：“不过你竟然会穿上这身装扮，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罗洁莉尔却是神色平静道：“我并不是太在乎衣着打扮，如果能让同伴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这样穿也未尝不可。” 苏启一本正经道：“请务必继续，我对你的好感度已经增长了五个百分点左右。” 罗洁莉尔看了他一眼，“一套衣服就让好感度增长了五个百分点，苏启先生原来是这么好攻略的男人吗？” “衣服也要看穿在什么人身上嘛，如果是坦克，我的好感度说不定不升反降呢。” 苏启丝毫不以为耻，坦然微笑道：“毕竟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嘛，如果你再换上一套果体围裙，我保证……” “保证怎么样呢？” 罗洁莉尔半插话，似笑非笑，苏启心中的好感度警报器顿时发出了刺耳的蜂鸣。 于是这家伙立刻变脸，肃容庄严，一身正气道：“我保证立刻对你作出严格批评。罗洁萝尔同志，我们可是正规的团队，COSPLAY活跃气氛可以，但绝对不能搞黄暴之类的歪门邪道。” “呀，苏启先生真是个正直可靠的人呢。” 猫耳萝莉女仆轻轻拍手，一脸甜美的微笑，用棒读的声音发出毫无诚意的表扬。 “咳咳，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我们说正事吧……你那边情况如何？” “还算顺利吧。” 罗洁莉尔也收起闲聊的姿态，认真道：“现在我的位置已经从普通研究员升级为项目负责人，在实验室和逆熵内部的权限有所提升。” “好快！才过去十天左右就升职了？” “崩坏能这种能量十分容易和精神力量起反应，比起‘科学’，其实更偏向‘魔法’，所以研究工作意外的容易上手。之后稍微花点工夫推进了逆嫡关于圣痕的研究，就被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很好，请再接再厉，继续奋斗，如果能成为逆熵的带头大姐我这边就省心了。” “苏启先生这么压榨同伴，良心不会痛吗？” “哎呀，你这么一说，真的好痛！” 苏启捂住胸口，一边表现着浮夸的演技，一边五官扭曲，满脸沉痛道：“罗洁莉尔，累在你身，痛在我心。但为爱与正义，为了世界和平，我们的脚步不能停下来，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苏启先生，请停下你那令人不适的表演，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就拜托你了。” 某人立刻直起身子，精神抖擞，“对了，你所在的那个试验室是属于逆熵里的哪个派系？” “应该是保守派，不久之前保守派的关键人物特斯拉博士曾到这个实验室视察，然后一不心爆炸了一台试作型泰坦机甲。” “哦，保守派吗，这也算是运气好了，否则以激进派的行事风格，或许会和上层产生冲突，也更难上位。” “你那边又进展的怎么样？” “咳，虽然还是个清洁工，但计划推进意外的顺利，却也顺利过头了……” 接下来，苏启把这十多天来在天命的经历简单概述了一遍。 听罢，罗洁莉尔眉头微皱，“太操之过急了。” “没办法，任务要求在那，这个世界的信息网络也过于发达，我又不想慢吞吞的一步步往上爬，何况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好在基本要求也提前达成，现在抽身离开也不是不行。” “你认为奥托会怎么处置你？” “以他的性格，最可能的是控制和利用吧，只要我展现出被利用的价值，还有可供他掌控的弱点。” “如果翻脸呢？” “看有没有胜算，如果没有，那就暂时在天命外面猥琐发育吧。要么整合利用世界各国政府的力量，要么与你合力，用尽一切办法尽快掌控逆熵，到底要怎么做看情况再说。” “我不认为系统布置的任务会这么简单。” “我也不这么认为，所以要做两手准备，如果要判出天命进入逆熵，或许需要你那边配合。” “好，我等你的联系。”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细节问题，便结束了通讯。 接下来一整天，似乎德丽莎成功的说服了奥托，丽塔再没有找上门来请他去总部喝茶，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利用自己的力量参与到灾后重建中，又在极东支部刷了一波好感度。 同时为免夜长梦多，苏启想过要不要找个机会离开迦南，去把张千藏在附近城市的证据先找出来，掌握在手，但察觉到暗中似乎有一道目光观察着自己后，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打算。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过，来到夜晚。 晚餐之后，苏启在宿舍内收拾行李。之前德丽莎发来消息，明确通知他明天早上一起前往天命总部，而且可能要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所以他需要准备一下东西。 对面床铺上，王启年静静看着苏启收拾东西好一会儿，忽然道：“要走？” 苏启一边把最后一件衣服收进小行李箱，再把箱盖合上，一边漫不经心道：“嗯，因为本人太过优秀，要被请去总部喝茶，顺便传授一下先进的学习经验。” 王启年轻嗤一声，“是接受调查吧？谁让你表现的那么突出？忽然之间就能干死帝王级崩坏兽，傻子都知道你身上有问题了。” “唉，吾又何尝不知。” 苏启轻叹口气，把箱子放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一脸“为国为民，牺牲小我”的英烈表情，语重心长道：“然崩坏入侵，怪兽猖獗，迦南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吾今蕴大才，抱大器，怀解难之法，又岂忍袖手旁观？” 听着对方一口一句文言文自夸，王启年无语片刻，轻叹口气，“你这小子，不装逼会死吗？不过不得不说，这次你还真有装逼的资格。” 苏启淡然微笑，手执并不存在的羽扇轻摇，语气矜持道：“过奖，过奖，请加大力度，不要停。” 王启年翻了个白眼，“行了，尾巴翘得差不多就够了，再吹下去得上天了。” “我欲成仙，法力无边，飞上天与太阳肩并着肩……” 苏启突然开嗓清唱，直透灵魂的歌声让王启年打了个哆索，当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停！自己人！快闭嘴！” 一句唱完，眼见对方还要继续下去，不想丧命的王启年脸色大变，飞身扑了出去。 接下来，一声激烈的大战突然在宿舍中展开。 过程简单描述，便是两床一男，左右为男，男上加男，进退两男，最后强人锁男，被锁住的那个当然是王启年。片刻后，随着老男人知男而退，无奈认输，这场十分富有哲♂学深度的战斗终于落幕。 “好……好了，到此为止……别再玩了……我……有正事找你。” 王启年坐回了自己的床铺，短短几分钟的交锋便已经气喘嘘嘘，筋疲力竭。 “唉，老王你不行啊，又快又软，哲♂学研究的不够精深，根本没办法和我同台竞技。” 苏启一脸失望的摇摇头，随即道：“算了，毕竟对手是我这种四万年一遇的猛男，就不难为你了。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急促呼吸渐渐平息，王启年事到临头，反而犹豫起来，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盯着苏启，沉声道：“苏启，我能相信你吗？” 苏启翻了个白眼，直接道：“不能……如果你信不过我，还想来找我谈什么？要说就快说，别废话了。” 干脆利落的态度反而让王启年心神安定了一些，随后沉默数秒，终于咬牙道：“张千告诉我，你似乎想对大主教奥托不利。” 此话一出，就代表他正式踏入这个漩涡，搞不会好甚至可能被对方杀人灭口，但他越思考张千之前留下的最后那句话就越觉得不详，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冒险。 但苏启的反应却十分平淡，“哦。” “别担心，我和张千交情很深，而且家人亲友都丧生在十年前苍穹市的那场次崩坏事件里，所以立场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不会出卖你们。” “哦。” 这家伙，就不能多给点反应吗？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落空，王启年感觉有点难受，决定马上再爆一个大料，一脸严肃道：“另外，我还是奥托布置在极东支部的间谍。” 怎么样，这次该惊讶了吧？ 他等着苏启露出震惊的表情，然而等来的却依然是一声…… “哦。” 王启年沉默片刻，无奈道：“小祖宗，我大料都爆了这么多了，你能不能给个面子，多点反应？” “当然可以。” 苏启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随后脸色忽变，一脸夸张的震惊表情，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纳尼！？老王你竟然是奥托插的眼！？我好震惊啊！” 王启年：“……” “算了，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没问题。” 苏启露出了营业性的微笑，“那么这位委托人，请说出你的愿望。” “事情是这样的，我女儿在十年前的那次崩坏事件中被崩坏能侵蚀，要昂贵的抗侵蚀药剂续命，现在就在天命总部内的疗养机构接受治疗，而作为代价，我要帮奥托卖命，成为间谍。但是现在，经过张千的事，我已经信不过他，所以想委托你在总部的时候帮忙调查一下我女儿的状况。” “为什么找我？我们两个认识还不怎么久吧？” “很简单，因为事情涉及奥托，在天命内部，我根本找不到其他信得过的人啊。而我自己又在奥托的监视中，无法随意行动。 ” “我不也在奥托的监视中么？” “看你明知道要被调查还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认为你不是笨蛋，就是有恃无恐。所以我只能赌一把，赌你有能力做到我委托的事。” “哼哼，原来是这样么……” 苏启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实在是强到可怕。有我苏某人这个被称为‘平成年代福尔摩斯’的大侦探出手，区区调查任务不过是手到擒来。” 并不能理解‘平成年代福尔摩斯’是什么梗，王启年闻之大喜，“你答应了？” “我可以答应……” 苏启说着，伸出右手，“但老王，代价是什么呢？你该不会想让我助人为乐吧？” 第二十八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代价就是我的命。” 王启年看着苏启的眼睛，沉声道：“只要你认真帮我这一次，不论最后结果是什么，我这条命都卖给你。” 苏启却道：“一个老头子的命，还是只剩半截的命，对我来说有什么价值？如果是美少女的话还能让我认真考虑一下。” “别胡扯了，你应该知道我能做什么。” “双面间谍？” “还有一份奥托安插在极东支部的间谍名单。”王启年冷笑道：“我这十年也不是白过的，当然也会防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手，而这些应该会对你有用吧？” “这样么……” 苏启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交易成立。” 王启年松了口气，随即又道：“对了，调查的过程中我希望你的尽量隐秘，别被奥托察觉。” “你还想让自己女儿蹭奥托的药？” 他阴着一张脸道：“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奥托也没有骗我的话，当然。我帮他打了十年的工，这是我应得的，而如果张千说的是真的，他就更应该负责，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另外就你的立场而言，没被发现的我才更有价值不是吗？” “说的也是，顺便可以提醒你一句，十年前苍穹市崩坏事件的幕后黑手是奥托……这件事是真的。” 王启年眼中精光一闪，“你怎么能确定？证据已经拿到手了？” 苏启正色道：“不，是男人的直觉，而我的直觉一像很准。” 王启年翻了个白眼，直接转移话题，“另外，如果证实奥托在说谎，我的女儿还活着，我希望你能尽量把她安全带回来。” 苏启嘴角勾起，露出奸商特有的狡诈笑容，“嘿嘿，调查和行动可不是一回会，风险更大，所以这位老板，活我可以接，但是……得加钱！” 王启年身子一僵，咬牙道：“我已经没什么东西能拿来和你交易了。要钱的话也行，我还有一点积蓄，可以全部给你，但你恐怕也看不上。” “也是啊，你已经穷得连命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的女儿……” “想都别想！” 他突然跳了起来，面红耳赤的瞪向苏启，眼神锋利如刀，激动道：“你想把我怎么样的可以，但绝对不能牵涉到我的女儿。” 苏启淡定依旧，伸手往下按了按，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对你的女儿没兴趣，当然更不想把你这样的老男人怎么样，这次就算是我开业大优惠，特别让你欠账如何？” “欠账？” “没错，欠账。既然你还不上，那就尽量把有限的生命发挥出更多的价值好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启年沉默片刻，深深看了苏启一眼，语气无比认真道：“谢谢，事情结束，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 深夜，圣芙蕾雅学园教职工宿舍，刚刚结束晚间修行的符华洗了个澡，从浴室中走出。 此刻的她浑身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和肩臂，刚刚沐浴过热水的肌肤红润细腻，泛着诱人的光泽；蓝灰色的长发披垂在肩，从背后散落，发丝间萦绕着淡淡的水汽。 符华一边用毛巾擦拭着长发，一边离开浴室，走进客厅。刚一踏入，便见丽塔身影出现在眼前。她静静站立在客厅内的茶几旁，无声无息，也不知来了多久。 符华视若平常般走向放置衣服的沙发，丽塔率先开口，微微欠身一礼，“符华大人。” “有什么事吗？”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符华把毛巾扔下，随口回应。 “今天您似乎并没有对那个男人动手。” 符华除下浴巾，毫不在意未着寸缕，白皙健美,但丝毫不显壮硕的柔韧玉体呈现在女仆面前。一边把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拾起来穿上，一边道：“我不喜欢随随便便窥探别人的记忆，所以准备先观察一下目标。” 丽塔眉目低垂，眼观鼻鼻观心，平静道：“但奥托大人大人希望您能尽快动手。” “放心，我会动手，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 “那么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候呢？” 符华不答，忽然道：“我不认为那个男人是个恶人。” 丽塔眼睛微眯，“哦，丽塔很好奇，符华大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昨晚的战斗还不够证明吗？” “无法排除刻意伪装的可能性呢。” “什么心怀不轨之徒会用那种刻意暴露自己的伪装方式？” “或许是瞄准人的思维盲区，刻意反其道而行吧。” 符华看了丽塔一眼，“你直的认为那可能吗？” 后者不语。 符华微微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应该不是坏人。不过既然已经和奥托有约定，我会完成这个任务，不过亲自观察过后，我不建议对那个人使用这种方式获取情报。” 丽塔眉头微皱，“为什么？” 符华把最后一件上衣穿好，把长发从衣领从抽出来披散在背后，语气认真道：“因为那个人很强，我没有必胜把握。” “什么？” 丽塔瞳孔微缩，惊讶道：“那家伙的实力有这么强吗？拥有两把神之键的符华大人也没有把握？” “看他举手投足的姿势便能略知一二，甚至白天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暗中观察；另外通过羽渡尘，我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量更加深不可测，恐怕很难通过直接读取记忆查探情报，需要冒险进行潜意识潜入。而且即便如此，也极难保证不被他察觉，因此一旦这么做，很可能会激怒对方，让对方变成敌人，你们确定要继续吗？” “这个……当然还是要询问主教大人，请他来定夺。” “那就这么做吧……” 符华说罢，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如果确定行动，午夜时分，他睡得最熟的时候，我会去找他。” 之后丽塔立刻联络了奥托，但后者尽管听了符华的告诫，却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打算。 于是午夜时分，穿上名为“影骑士·月轮”的强大女武神装甲，全副武装的符华悄悄登上休伯利安号的人员宿舍区，来到某个早已查证好的房间外，开始了夜袭。 两人，男性，一左一右，一者老而未衰，一年青强健，气血惊人的充盈，都呼吸平缓修长，应该已经睡着…… 站门外站了一会，凭借作为武者和超级战士的强大感知，符华轻松将内部情况在脑海中隐约勾勒出来。 她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便被卡住，知道门已经上锁，立刻手腕一翻，亮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铁丝。 作为一个活了五万多年，身经不止百战的长者，人生经验丰富的她多才多艺，再加上灵活有力的手指和对劲力的极致掌控，用铁丝打开一般的门锁实在是轻而易举。 只见符华手指一转，便将铁丝插入锁孔，而后轻轻上下摆弄了几下，便找准破绽，再次深入，接着轻轻一拨一转，大门便缓缓打开，且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随后她收敛气息，踏着无声的步伐进入宿舍，手腕轻轻一带，在妙到毫巅的劲力控制下，门板在身后缓缓闭上，依旧没有发出丝毫异响。 符华目光一扫，将宿舍内的景物尽收眼底，丝毫不受幽暗的光线所影响。确认了床上两人胸腹起伏，呼吸一点不乱，仍处于睡眠状态之后，便缓步行至苏启床边，抬起右掌，向后者的脸缓缓罩去。 下一刻，就在她的头顶发间，红白色鸟羽状发饰发出微光的同时，几道金色的羽毛开始在半空中具现。 却在这时，躺在床上，本该处于睡眠状态的苏启陡然睁开双眼，露出微笑，“这位小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要一起聊聊人生和理想吗？” 怎么可能！？ 符华瞳孔微缩，却是毫不犹豫的加大输出功率，瞬间将羽渡尘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紧接着，十几道金色的羽毛纷纷落下，映入苏启的眼帘。 “另外夜袭是不对的，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眼神陡然凝滞，仿佛陷入失神状态。 同样如此表现的，还有正与苏启对视的符华。 下一刹那，羽渡尘的力量开辟通道，符华的意识随之穿梭，一个恍惚，便来到了一处与战舰宿舍截然不同的天地。 这里是一个迷宫，一个上下左右无限延伸，由无数巨大魔方和纵横铁索组成的庞大迷宫。 符华站在一个魔方顶部，转头四顾，便见一根根单节比人还粗大的铁索上下纵横，其上穿挂衔坠着一枚枚边长超过三层楼高的巨型魔方。 魔方每面九格，黑白相间，有着钢铁般的质感和色泽，绝大多数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间距随着铁索拉扯不断变化交错，时而两者碰撞，发出轰然巨响，仿佛一声声震撼天地的惊雷。 借着不知源自何处的明亮天光，看着上下左右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无数魔方，她眉头微皱，“这就是那个人的潜意识空间？太大了，而且是从来没见过的类型，要找到他的潜意识化身恐怕会很难。” 想到这里，忽然身子一颤，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抱歉，机械键盘的某个字母失灵，直接用笔记本自带的键盘敲，费劲又费时，所以今天少了一点，明天会补上…… 第二十九章 阿符VS阿符 符华打量了一下自己。 黑色的女武神装甲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套类似旗袍的服饰。底色为白，腰腹部绘着似类凤鸟的赤色（和谐）图案，腰下两侧开叉，前摆较短，后腰处垂落四道凤尾似的赤色狭带，整体看上去飘逸灵活，恰到好处的展现出主人的身段之柔美，却又并不显得色气。 另外除了衣饰，蓝灰色的长发变成了白色，发尖带着渐变红，双眸也由海蓝变为血红，基本容貌不动，细节上却与此刻的服饰更加相衬。 “还是这副模样么……” 符华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怀念——进入潜意识空间之后，自身的形象会自然变化成自己潜意识中最熟悉的样貌，而现在这副模样正是她几百年前作为神州守护者时的形象。 不过作为意志坚定的战士，她很快就把意识从怀旧的情绪中抽离，低头打量着脚下厚厚的冰层。 “仅仅只是环境就能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个人的灵魂，比想像中还要强大得多……” 符华蹲下身，被黑金色拳套包裹的右掌轻按冰面，一股刺骨的寒意顿时顺着手掌袭来，沿手臂至肩，至胸腹，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让她下意识全身一紧。 这里是苏启潜意识空间，符华现在的形体并非肉身，而是精神体，所以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无法感受到寒冷的。但是在潜意识空间之内，潜入者与被潜入者的精神意识能够互相影响，潜意识空间之内的所有东西又都是由被潜入者的精神力量与潜意识融合具现而来，所以她即便是精神体，依然能感受到寒冷。 同时，潜意识空间的大小，还有内中事物对潜入者造成的影响强弱皆由被潜入者的精神力强度而定。如今这个迷宫般的魔方世界一眼望不到边，巨大的魔方无数，且仅仅只是一枚魔方上的冰层就能让符华感觉到寒冷，无疑说明对方的精神力强度远在自己之上。 “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否则很可能连思维都被渐渐冻结，变成白痴。” 她脸色凝重，立刻起身，打量了一下周边一个个巨型魔方的位置与运动规律，忽然身影一闪，疾奔助跑，瞬间来到魔方边缘，飞身跃出，轻轻松松跃至相邻的另一个魔方上。 随后她脚步不停，一路急行，像玩跳箱子游戏般在一个个魔方之间不断践跃，如一抹白色的闪电跃动飞驰，认准一个方向不断突进。 潜意识空间内没有肉体疲劳度问题，时间流速也远远慢于外界，所以符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一直移动，肆意行进，直至主观时间约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在一枚魔方边缘停下脚步。 “至少已经跑了几百公里，竟然还无法看到边界？” 望着前方依旧一望无际，由无数魔方与铁索组成的迷阵，符华脸上满是讶异。 “而且一路走来千篇一律，完全没有发现什么疑似潜意识化身所在的空间核心，甚至连最基本的排斥入侵者的守护者都没有出现……” 按照她以前的经验，潜意识空间之内应该有个独一无二的意识核心，那往往就是被潜入者的意识化身所在。 同时就算被潜入者本人没发现自己被羽渡尘的力量所干涉，更加敏锐的潜意识也会发现入侵者，本能制造出守卫排除敌人。但这次这个潜意识空间完全不同，不论是具现的形态还是规律都是她所见过的最古怪的一个。 “没有任何守卫，连空间核心也被隐藏，难道是主人格觉醒，表里意识合一，完全掌控自己的潜意识，刻意制造出了这个局面？” 感受着被寒气所侵，已经渐渐显得有些麻木的肢体，符华眉头微皱，心中升起某种不妙的推测。 “这个人的潜意识太诡异了，继续探索下去很可能会有危险，要不要立刻抽身离开？” 她心中隐隐萌生退意，但思及自己如今的处境，终于还是轻叹口气，“不行，这种程度的探索完全没办法给奥托交差，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怀疑我刻意留手吧。所以至少也得有些实质性的进展才行。”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符华在天命地位特殊，甚至能和奥托朋友相称，但终究是有求于人，不得不考虑他的看法。 否则一旦奥托认为她出工不出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命令守护神州那边的天命部队在崩坏入侵的时候也出工不出力，神州之人必定因为她的行为死伤惨重……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那几次虽然奥托那边并没有泄漏任何证据，但实在太过巧合，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就是为了敲打她。 潜意识空间的构成受主人的常识影响，一般来说越往下层就越接近意识本源，那就再往下面看看吧…… 符华思索片刻，站在边缘，观察看着下方的魔方移动轨迹，突然飞身跃出，往下落去。 砰砰砰砰砰…… 只见一道身影俯冲而下，脚步丝毫不停，在不断交错移动的魔方之间四下弹跃，迅速冲向下层。 即便立体空间中魔方的移动轨迹更加复杂，时不时还突然变轨，互相碰撞，但她反应速度超绝，轻松将所有危险一一避过，再有重力势能推动，速度比起之前在平面上的奔跑不降反增。 但约半个小时后，符华再度停步，向下俯视时，所见依然是密密麻麻的魔方向下排布，见不到底。而与此同时，体内的寒意越积越多，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僵硬起来。 “不行，这片空间太大了，光是用这种笨办法，恐怕等我被冰封也很难找到核心所在。” 站在一枚巨大的魔方顶部，符华看了眼顶部中央比人还高的环纽，与紧扣环纽，泛着寒光的黑粗大铁链，又看了看四周咔嚓咔嚓不断位移的一枚枚魔方，最终低头，把视线投向脚下。 “再找下去恐怕也是浪费时间，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 她提气开步，右拳收于腰间，摆好了准备攻击的架势。 当然，潜意识空间中并不存在真实的肉体，所以理论上来说，适用于肉体的战斗技巧并不能提高精神体的力量，但精神体的力量受意识和习惯影响，这么做如同自我催眠，能让她更好的发挥出全力。 “寸劲……” 轻喝声中，符华连踏两步，一跃而起，右臂上举，全身劲力汇聚于拳锋，下一刻…… “开天！！” 身影降下，铁拳砸落，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上厚厚的冰层瞬间崩裂，炸碎，四下飞溅。 凝炼的力道余势不竭，如一道狂龙直贯入下方，轰然炸开。顿时整片冰面四分五裂，当场崩碎。魔方顶部被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咔嚓裂响声中，狰狞曲折的裂缝以空洞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交错蔓延，眨眼便布满整个魔方表面。 紧接着惊雷霹雳，轰然巨响，巨大的魔方在半空中崩裂，一束束刺眼的光芒从裂缝中喷射而出，迅速扩大变亮，最后轰的一下如汪洋炸开，千万道光流四下迸射，淹没一切。 符华先一步闭上眼睛，飞身往附近的一个魔方跃去，却在这时，心中警兆忽起。 危险！！ 她在半空中猛然转身，双臂交叉一架，恰好挡住一个从后方轰来的拳头。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刹那，接着无比狂暴的劲力在拳臂之间炸开。 轰！！ 一圈冲击波在半空中扩散，符华被一拳砸落，斜射向另一个魔方，轰的一声踏碎冰面，向后平滑，脚下足足犁出两道六米余长的痕迹，才堪堪停下。 挥手震落洒在身上的碎冰，她抬头看向前方，正见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踩碎冰面，挥身上下散发着如火焰升腾般狂烈霸道的煞气。 符华眼神微凝，便见那人龙行虎步，缓缓行来。 他身材高大健硕，肌肉虬结，倒三角的体型魄力满满，一头火红半长发如超级塞亚人般竖立戟张。下身套着一条红色长裤，脚下穿着绿色短靴，上身仅着一件黑色马甲，露出沟壑分明的八块腹肌，虽然衣着打扮看上去土得冒泡，但自有一股猛虎下山般的气势，令人不敢轻视。 从魔方中跑出来的，是守卫者么…… 感觉到对方身经百战的气势，观察到对方举手投足之间的可见一斑的武学功底，再回想刚才那一拳的力道，符华瞬间警惕起来。 而这时，对方也在她一丈开外停步，眼中杀意一闪，冷冷道：“我叫黑虎阿福，你准备受死吧。”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大喝，“电眼逼人！” 符华心中警兆顿起，刚刚侧身避让，两道劈啪作响的电流便从对方眼中射出，掠过身侧，将后面一枚魔方的侧壁射穿两个小洞。 “流星毁灭！” 不等她调整身形，阿符似一道流星飞射而至，一拳轰来。 符华沉身穿掌，托开砸向脑袋拳头，顺势一肘砸向对方胸腹。 “猫转身！” 阿符脊柱一耸，如一只大猫受惊，缩身转步。 “巨斧砍大树！” 他拧腰旋身，右臂顺势甩出，裂空呼啸，似一柄巨斧旋斩向符华的脖颈。 后者踏步切入，一拳似飞燕投怀，破开空门，抢先一步砸中对手的胸口。 轰！！ 劲力炸开，气浪卷地，阿符被一拳轰飞，倒射而出，但只是胸口处浮现出一丝裂纹，很快便一个空翻安然落地，再度扑来。 “怒鸦起飞！！” 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刹那间电射至身前，但符华早有准备。 “寸劲·云岚！” 跺脚震地，立身冲掌，快如闪电的一击重重砸在下巴上。阿符猛然仰头，拔地飞起，直直升上七八米高空，但依旧只受轻伤，没什么大碍。 “小妞好身手。” 他身在半空，低头俯视下方，张狂大笑，“但再试试我这招！” “乌鸦……” 他双臂左右张开，竖肘勾手。 “坐……” 双腿也左右张开，提膝收腿，两脚呈V字型相贴。 “飞机！！” 最后两个字音如雷炸裂，整个人似陨石天降，飞机坠落，直直向下方的符华砸去。 后者心中浮现危险的预感，但轻松看破对方的攻击轨迹，直接后跃避开。 下一刻，阿符轰然坠地，顿时冰层炸碎，地面爆裂，无数细小的冰块如弩箭般裂空厉啸，向四面八方溅射。 符华一边后退，一边游刃有余的挥手，将袭来的碎冰尽数抓于掌中，眼看着余波便要平息，一声怒喝平地生雷，“龙卷风催毁停车场！！” 只见刚才的落点处，一道狂猛的身影飙射而出，双臂平举，横扫碎冰，整个人跟爆旋陀螺似的呼啸急转，卷起狂风烈烈，直直撞来。 “寸劲·山崩！” 符华一声轻喝，踏步出拳，雷霆一击正中阿符丹田，冲击波轰然炸开，气浪从脚下扩散，贴地漫卷，将其像颗炮弹似的轰飞出去。 砰！ 几秒之后，阿符重重砸落在地，余势不竭，贴地翻滚几圈，一时没了声息。 “呼，终于解决了吗？” 符华轻呼口气，看向倒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静静凝视了一秒、二秒、三秒……正当她以为这场战斗到此为止时，那道身影再一次探出手，撑地爬了起来。 …… “寸劲·开天！！” 约五分钟之后，随着符华轰出最后一拳，早已浑身遍布裂痕的黑虎阿符终于一声惨叫，砰然炸碎。 她轻吸一口气，把拳头收回，看着满地碎玻璃似的东西迅速变淡，而后透明消失，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对于她来说，阿符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也算不上什么强敌，要将之击败并不是很难，但是对方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坚韧，要破坏很耗时间……这种情况下要是一个两个还好，要是再多来几个，恐怕她也要暂避锋芒。 “仅仅只是一个魔方里跳出来的守卫者就这么难缠……” 符华转头四顾，看着周边起降交错的无数魔方，心中危机感更盛，再度萌发退意。 突然，啪啪的鼓掌声在上方响起。 她瞳孔微缩，抬头看去，便见一位身着睡衣，脚踏拖鞋的年青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上方，轻轻鼓掌。明明身下空无一物，却坐得稳稳当当，仿佛有一把透明的椅子将之托住。 虽然衣服不一样，但样貌和体型与外面那个男人没有分毫差别，而且这种眼神，没有一丁点潜意识化身的浑浑噩噩…… 符华心念电转，瞬间判断出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恐怕已经成为现实，一颗心直往下沉。 “晚上好，符华小姐。” 苏启起身，仿佛踏着虚空中无形的阶梯缓步走下，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不久之前说过的台词，“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符华小姐深夜忽然来访，要和我来一场人生相谈吗？” “你认识我？” 符华看着苏启，眉头微皱，心中越加警惕。 “当然。” 苏启轻轻跃下最后一级台阶，站到符华身前不远处，“不论是现在的符华，还是五百年前的神州平……神州守护者赤鸢仙人，我都认识。不过认识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另一条世界线。” “另一条世界线？” “哦，还没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来自相邻平行世界的休伯利安号舰长苏启，以后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苏某人惯例性的忽悠了一番，而后顺理成章的进行剧透，成功让符华的眼神由警惕万分变成惊疑不定。 “你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 苏启的说辞太过匪夷所思，即便逻辑听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也依旧让后者难以置信。 苏启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奉奥托之命，想来偷走我的心的对吧？” 符华想了想，认真道：“我来的目的是为了探查你的来历，因为你的表现太过可疑。” “没错，怎么看都很可疑，与原本的人设不符。”苏启微微点头，随后把话题转了回来，“但正是因为不合逻辑，所以更能证明我刚才的说辞，不是吗？” “虽说如此，但也难以完全判定，具体情况我会转达给奥托，他比较擅长这种事。” “奥托……” 苏启凝视符华，“赤鸢仙人，听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你还信任奥托？” 后者默然片刻，平静道：“我当然不信任他，但我了解他，他的确是会做出制造律者那种事的人。” 符华和奥托在五百年前就相识，经过那么漫长的时光至今，不清楚奥托的某些阴暗作为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还要继续听从他的命令？” “我别无选择。”符华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苦与愧疚，但语气依旧平稳，“无论如何，我要守住神州，而能帮我办到这件事的，唯有天命。” “错了！大错特错！” 苏启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脸色冰冷，毫不客气道：“什么叫做能办到这件事的唯有天命？错！能办到这件事的只有他们自己！让你一个人作为祭品牺牲，背负神州的存亡，自己却不知奋进，随波逐流……如果神州上都是这样的废物，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你以为自己是谁？能拯救所有人的救世主？不，你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比其他人稍微强大一些的人而已，你背不起神州所有人的命运。” 第三十章 我不做好人了，符华！ “或许你说的没错……” 面对苏启的质问，符华的语气低沉但坚定，“我的确无法背负整个神州的命运，我的能力有所不足，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这是我必须完成的约定，无论如何我也会坚守到底。” “但你的道路并不是最好，甚至不是正确的。” 苏启道：“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也是神州人，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句老话叫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把神州安危托付给天命，如果它们自身难保的时候会怎么办？先救神州？还是先救自己？另外区区一个人的战力与整个神州的利益相较，你以为奥托真的会尽心尽力，以平等的态度庇护神州，而不趁机摄取利益？” “当时的神州还是封建时代，无法与崩坏抗衡，只能依靠天命。” “那现在呢？既然逆熵能和天命分庭抗礼，人口更多，组织性更高，资源更丰富的神州为什么不能师天命长技以自强？” “如果那样做，奥托不会坐视不理，崩坏也将因为科技的跨越式发展而更加猛烈，双方夹攻之下，神州一定会损伤惨重。” “但哪怕损失再惨重，也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再这样下去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而已，就像我那条世界线的未来……如果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你以为自己和奥托那脆弱的朋友关系还能维持多久？你以为自己还能庇护神州多长时间？现在才是除自强之外，别无他法。” 符华沉默，眸光闪动，深思片刻，终于道：“我明白按你说的那样做才是对神州最好的，但奥托对天命的独有科技封锁的很严，甚至不惜派出暗杀小队清理泄密者，逆熵那边也被美国政府暗中掌控，严禁核心技术外流，特别是流向神州……所以就算要窃取技术，恐怕也来不及了。” “只要想逆转命运，任何时候都来得及。更何况天命和逆熵的技术都来源于上世代的文明遗迹，我们还有其他机会实现弯道超车。” 符华却微微摇摇头，“所有上世代文明遗迹都在天命和逆熵的控制之下，同时它们在遗迹探测方面的技术也远在其他势力之上，所以就算我们有心，也无力插手。” 苏启却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我们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遗迹吗？” “眼前？”符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我？” “没错。如果我的记忆没出现问题，符华你本身就是上世代文明存活至今的超级战士，理所应当会知道遗迹的位置才对。” 连我的来历也一清二楚么…… 符华深深的看了苏启一眼，随即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是知道一部分遗迹的埋藏位置，但都在当初告诉了奥托。而且在上世代文明的幸存者中，负责管理知识和文明传承的并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两个人……” “那么现在，那两个人呢？” 眼中闪过一丝怅惘和茫然，她有些不确定道：“她们不像我，融合了崩坏兽基因，寿命与一般人没有区别，所以……应该是逝世了。” “既然如此，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她们应该会在逝世之前把文明传承的关键交给你，对吧？” “这……” 符华苦思片刻，皱眉道：“的确，在我的印象里，在久远的时光之前，她们似乎把某种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我，但是……我的记忆遗失了很多，已经记不清那件东西在哪里了。” “为什么会遗失记忆？” “因为使用羽渡尘。”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发饰，“羽渡尘是能操纵他人精神和意识的神之键，但用精神体影响他人的同时，使用者自身的精神和意识也会受到影响。久而久之，或者短时间内使用太频繁，功率过大，都会造成失忆，乃至意识破碎的后遗症。” “遗失的记忆还能找得回来吗？” “应该不可能，除非失去的记忆不是因为羽渡尘的副作用，而是因为某些意外，或者漫长时光冲刷之下自然而然的遗忘。” “那你认为自己是哪种？” “很遗憾，这种事我自己也无法分辨。” 苏启嘴角勾起，“是吗，那就有一试的价值。” “一试的价值？你想是……利用羽渡尘进入我的意识，把失落的那部分记忆找回来？” “没错，如果能够成功，我们就能帮助神州摆脱受人庇护的困境，不是吗？” “但是那就意味，我需要把羽渡尘借给你使用。” 符华审视着苏启，心中犹豫万分。 羽渡尘作为上世代文明打造的巅峰武器，虽然在单纯的杀伤力方面不及其他某些专司攻伐的神之键，但却是最令人忌惮和恐怖的神之键之一。 恐怖在哪里？恐怖在羽渡尘能够肆意操纵他人的记忆与意识，简单点说，就是能给人洗脑。至于在战斗中使用的幻术，只不过是它最低功率的运用而已。 这样的洗脑利器要是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只要运用的好，就算是统治全人类，成为地球球长也不是不可能。那么问题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值得托付如此信任吗？ 答案是……不能。 “抱歉……”符华思考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我对你了解不多，羽渡尘的能力又太过危险，我不能把它交给你。” “信不过我？” 苏启整了整身上宽松的睡衣，一脸“真诚”道：“符华小姐，请不要以貌取人。虽然我长得很帅，看上去是个心计现充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啊。不信你看我这水汪汪的纯洁大眼睛，里面是不是写满了真诚？” 符华依旧不为所动，“抱歉，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请其他人完成，羽渡尘我不能轻易外借。” 苏启正色道：“符华小姐，我希望你能再慎重的重新考虑一下。事关神州崛起大计，拖延的时间越久，局势越加恶化。而且另找他人很可能节外生枝，出现意外。至于羽渡尘，你放心，我也知道它的危险，绝对不会乱用。” 此乃谎言！ 这家伙表面上保证，心里却打定注意，一旦羽渡尘到手，就找机会把各方势力的高层全部洗脑，集中一切力量来对抗崩坏。这种方法虽然激进，但一旦成功就能大大减少人类方的伤亡，对提高任务评价也大有好处。 其实这种方案他一早就考虑过，但实施起来很难，一不小心还容易弄巧成拙，但既然符华主动送货上门，不试一下就太可惜了。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能答应。” 然而符华眉头微皱，再一次拒绝。 “唉，果然啊……” 符华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做下决定就很难动摇。 苏启早有预料，心中并没有太多不甘和可惜，只是轻叹口气，一脸“忧伤”道：“想吾苏某人满腔正气，一颗丹心，兢兢业业为了拯救万民而奔走操劳，为什会反过来被你猜疑呢？真是伤透吾心呐。既然如此，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你想做什么？” 符华瞬间警惕起来，侧身开步，拳掌就位，下意识摆好了架势。 “符华，人类是有极限的。” 苏启缓步走来，一脸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傲然，“我从上个世界线短暂的人生当中学习到一件事……越是受困于道德法理，就越是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苏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做好人了，符华！！” 苏启张狂大笑，一脸堪称颜艺的扭曲表情，仿佛凡高的油画，在扭曲抽象之中流露出浓烈的狂喜、高傲、还有突破人类道德限制的轻松和舒爽。 话音未落，仿佛泰山压顶，巨大的压力陡然降临在符华身上。 这一刻，她身周的空气仿佛变成了凝固的钢块，而她就像一只被封印在琥珀里的小小昆虫，除了思维能够运转，连一根眼睫毛都动弹不得。 毫无疑问，在作为主场的潜意识空间中，符华完全不是苏启的对手。 在离开《通灵王》世界的时候，苏启巫力值已经超过一千万。这是什么概念？在那个世界，一般成年人类的巫力值也就十点左右，未经过死亡修行的平庸通灵人则在一百以内，而巫力值就是灵力强度的表现，也就是说……苏启的灵魂强度超过普通人一百万倍。 相比起来，尽管符华也是个活了五万多年的长生者，但这个世界并没有专修精神的功法，她甚至还会因为使用羽渡尘的反噬损失记忆，其灵魂强度尽管远远超过普通人，也不可能是苏启这种怪物的对手。 不行！不能在这里和他战斗！ 符华也意识到这点，毫不犹豫启动羽渡尘，将自己的精神体从潜意识空间中抽离。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让羽渡尘从手里溜走。” 对方有神之键的力量庇护，苏启无法阻止，当即眼睛一闭，潜意空间垮塌，意识回归肉身。 他要追击符华，夺取羽渡尘。 这个神之键的力量太过实用，哪怕要与曾经的纸片人老婆战斗，哪怕要与奥托在这个时间点直接撕破脸，他也在所不惜。 而且精神攻击抗性和灵魂强度正好是他最擅长的两点，就算对方被逼急了，使用羽渡尘全力攻击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效果，正是属性相克的“初见杀”。 这种情况下苏启优势很大，或者说是飞龙骑脸也不为过，再加上有回档外挂兜底，怎么可能怂？ …… 走！！ 幽暗的宿舍中，站在床边的符华陡然睁开双眼，毫不迟疑的转身向门口冲去。 下一刹那，躺在床上的苏启也睁开双眼，视线锁定前者的背影，心念一动，无形的念力汹涌而出，瞬间席卷整个宿舍。如一阵狂风扫过，扯得桌椅杂物七扭八歪，将符华的身影定在原地。 但紧接着，后者身上的装甲光芒一闪，刺眼的幽蓝色电流以其为中心炸开，向外辐射，最粗大的一股直接击破念力障壁，轰向苏启。 不得已，苏启只能将念力集中于身前，形成障壁，将巨蟒般扭曲袭来的电流挡住。 轰！！ 气浪炸开，电流四散，大量杂物纸张在宿舍内四下飞扬，天花板上的灯管频繁闪烁，溅出点点电花火。另一边床铺上的老王被殃及池鱼，突然嗷呜一声跳起来，头发像扫把似的整蓬竖起。 几乎同时，符华腰部的两组飞刃推进嚣展开，高压气流喷出，身影一闪，直接撞碎房门，冲了出去。 紧接着，苏启念力裹身，以违背人体发力规律的姿势直接从床上射出，没入破碎的大门。 轰！！ 刺耳音爆陡然炸开。符华刚一出门，便突破音障，极速飞驰，一路火花带闪电，像一道黑色的流光，刹那间掠过长长的通道，只余下残余的音波不断在狭窄的空间中激荡回响。 下一秒，苏启也调整好姿势踏地狂奔，以念动力护身助推，化成一道残影穿过通道，急追上去。 “呜呜呜呜呜呜……” 感应到舰内爆炸，有异物高速移动，由人工智能爱酱统筹的安全系统瞬间拉响警报，尖锐的报警声响彻整个休伯利安。 但就在警报响起的同时，两道人影已经离开战舰内部，冲上甲板，而后毫不在乎足以摔死无数个猎魔人的高度，一前一后飞身跃下。 俯冲之中，下方波涛起伏的海面极速放大，迎而撞来。符华心念一动，助推器全功率开启，装甲变形，翼刃张开，面罩在眼前合上，黑色女武神装甲变成橙红色——影骑士月轮，月食形态开启！ 轰！！ 符华坠落，足踏海面，推进器反冲，一团巨大的水花陡然在海面上炸开。 紧接音爆响起，刚刚升起的水之障壁砰然炸碎，一道流光冲出，急射向不远处的海滩。 下一刹那，头下脚上的苏启从天而降，一掌按下。浩瀚念力如山镇压，那道流光所在的大片海面顿时下陷，凹显出一道方圆数百米的巨大掌印。 第三十一章 在下临川无影手苏启，未请教…… 轰！！ 大气下压，海面沉降，巨大的压力从头顶降临，奔行于海面上的符华身形微微一滞，随即并掌跃出，顺势一个猛子扎入海里。 砰！ 水花溅开，一连串汽泡在海水中升起。 装甲背后的矢量助推器喷口全部开启，随使用者的意念自如偏转，调整方向，让她像一条体态优美的旗鱼般劈开水流，一下子沿着海水流向窜出数百米远。 然而在海面上空，随着距离接近，紧接着降落的苏启念头转动，越加磅礴的念动力放出，如一张捕鲲巨网，向对方所在的海域罩去。 轰轰轰轰…… 随着念力抽离变向，乱流激荡碰撞，海面上的巨大掌印陡然扭曲、炸散，溅起一道道水花。 紧接着，以符华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千万吨海水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搅动，瞬间形成直径百丈的恐怖大漩涡，将前者向外游动的身形不断往后拉扯。 太虚之握·若水模式！ 感觉到周边的水流不断冲击身体，使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符华心中一动，以黄金为饰，形制华贵神秘黑色拳甲纹路中绽放出瑰丽的蓝光。 下一刻，她身周急剧后退的水流忽然一滞，随即转向，仿佛被另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操纵，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推着她迅速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因为水流逆冲，海面上的大漩涡陡然扭曲变形，炸开一朵大大的水花。 咦？操纵水流？符华有这样的能力吗？ 感觉到一部分被念力搅动的水流突然脱离控制，仿佛有生命般裹挟符华离开，正悬立于海面上空的苏启心中讶然，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明白了，是太虚之握，支配之键…… 支配之键是由第十律者的律者核心制造的神之键，因为第十律者的核心具有无限分裂的分布式特性，支配之键是唯一能够量产的神之键，拥有支配自然之力，吸收其他律者能力，以及分体持有者之间心灵链接的能力。 上世代文明制造了近千把支配之键，每一把支配之键能力相同，并不会因为分裂而有所削弱，彼此共为一体，属实是亲民神器，神之键中性价比最高的一把。不过其中绝大多数都在漫长的时光中遗失或损毁，当今已知的支配之键只有三把，即“轩辕剑”、“若水”、还有“太虚之握”。 其中轩辕剑是上古圣皇轩辕黄帝的配剑，若水是符华之徒，女武神程立雪的佩剑，而太虚之握便是符华的专属武器，一直从五万二千年前的上世代文明使用至今。 在游戏里，太虚之握是被阉割版，虽然据说是能支配六种律者之力，实际上只表现出雷、火、水三种，但这个世界并非游戏，所以太虚之握自然是拥有与“神之键”名号相符力量的完全版。 砰！ 就在苏启想明白对方能力来缘的同时，不远处的海面上水花炸开，符华飞身跃出，再一次踏水疾奔，电掣风驰，转眼间便已冲上海滩，身影一闪，没入岸边的丛林。 苏启心念一动，闪身急追。周身气流激荡，在海面上被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无数水珠向两旁飞溅，在月色中闪烁着晶莹微光。 不过一个呼吸，他便掠至岸边，撞入丛林，与前方的符华展开声势浩大的追逐。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轰击声和倒塌声密集炸响，从高处向下俯视，只见树木翻倒，草丛被碾平，滚滚烟尘在后方升腾拉长，像两条狂龙前后追逐，拖着长长的身躯在林中肆虐，将整片树林轻松凿穿，留下两道无比醒目沟痕。 几秒之后，两人几乎同时从林中冲出，继续追逃。所过之处轰鸣阵阵，狂风漫卷，草木催折，飞沙走石，简直如同暴风过境，一片狼藉。 好在不论是前面的符华还是后面的苏启都刻意避开了市区，否则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天灾的民众们恐怕又要经受一轮打击。 片刻后，符华几乎横穿了半个岛屿，又跨越了一段海面，终于在迦南东边某个面积十公里左右的无人岛上停下。 “就到此为止吧。” 她站在潮涨潮落，细砂铺地的海滩上，转身看向缓步走来的苏启，平静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你也不希望波及无辜者对吧？” “不逃吗？” 苏启在符会身前一丈处站定，心念动处，身上的拖鞋睡衣像史莱姆似的蠕动变化，换成了一身橘红色的无袖上衣与长裤，系着黑色腰带，下着长靴，正是《七龙珠》里男主角穿的龟仙流经典战斗服。不过左胸处那个圆圈图标里的不是“龟”，而是一个“猛”字。 符华竖掌收拳，侧身对向苏启，一边摆好了战斗的架势，一边道：“在潜意识空间里，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在现实，我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说的也是，那么……” 苏启一撩垂下的腰带，脚踏弓步，双臂展开，摆了个黄飞鸿的经典姿势，沉声道：“在下临川无影手苏启，未请教……” 符华微微一怔，还是认真道：“寸心拳法，符华，请指教。” “注意了……” 苏启一脸严肃，沉声提醒，等符华的目光牢牢锁定自己，凝神戒备，突然一声轻喝，“佛山飞沙脚！” 说音出口的同时，脚尖插地，再往前一踢，瞬间砂石飞扬，向符华扑去。 太虚之握·流风模式！ 后者心念一动，缠绕着青色流光的右拳往前轰出，顿时狂风忽起，气浪炸开，扑来的沙尘当即炸散，漫天飞扬。 但与此同时，苏启已经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了一把通体漆黑，泛着冰冷钢铁色泽的加特林机关枪。这是他在五天前用随缘召唤术召唤出来的东西，召唤之后就一直扔在个人空间里没拿出来，现在正好取出来玩玩。 “苇名流奥义·南无加特林菩萨慈悲斩！” 苏启打开开关，按下开火按钮，符华刚刚击散沙尘，暴雨般的弹链便撕裂空气，将她浑身上下笼罩。 然而后者丝毫不为所动，身影一闪，便侧跃避开，踏地反冲向苏启。 苏启立刻转动枪管，弹链随之横扫，瞬间在沙地上打出一个个弹坑，扬起一道道沙尘。 但符华速度太快，哪怕是子弹也追之不急，就算前者计算好提前量，用飞射出的子弹在半空中交织出一道道死亡之镰，也被她看破空隙，游刃有余的轻松避过。 转眼间，符华已冲至近前，一拳轰来。 苏启以枪作棍，横扫而出。随后砰的一声炸响，粗大的枪管被直接砸断，拳头余势不竭，刹那间出现在胸前，然后被一只裹着浓厚念力的手掌挡住。 轰！！ 重拳击掌，气浪炸开，脚下的细砂似尘埃飞扬炸散，以两人为中心向外崩溅。 “请认真一些。” 拳掌相抵，力量拉锯之间，符华与苏启眼神碰撞，面无表情的如此说道。 虽然奇怪对手是怎么把那么大一根加特林机枪藏起来的，但对于她来说，有天命最新研发的第四代女武神装甲在身，普通的枪械不说打不中，就算打中，也破不了防，伤不到她一根毫毛，的确只是玩具而已。 再加上之前那明显是歪门邪道的“佛山飞沙脚”，也不怪她以为对手的战斗态度不够端正，是在跟自己闹着玩。 “好吧，热身到此为止，接下来……如您所愿！” 话音落下的同时，念力涌动，电流炸开，两人被同时弹飞，倒射而出，随即空翻落地，再次向对方发起冲锋，刹那间再次相撞。 “欧啦欧啦欧啦欧啦!!!” 念力缠裹全身，虽然还在玩梗，但苏启这次没有再放水，用自己目前能发挥出的最大速力将拳头砸出，瞬间破空厉啸，化出千百道拳影将符华笼罩。 危险！ 符华瞳孔微缩，太虚之握青光大放，忽然出现的风将两者通通缠绕，不过一个是加强，一个是限制。 下一刻，苏启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而符华的动作则相应加快，一减一加，本来占据优势的前者反而落了下风。毕竟当前他的身体素质并不算逆天，念力再怎么加持也有极限。 紧接着，符华裂空出掌。漫天掌影如蝴蝶纷飞，将所有轰来的拳头尽皆抵挡卸开，而后一拳破开中门，直捣黄龙，重重砸在苏启胸口。 轰！！ 地面爆破，沙柱冲天。 一道人影破开沙幕，倒射入后方的丛林，砰砰砰接连撞断七颗大树，终于在撞折了最后一棵树的情况下停住。 “哗啦哗啦……” 半折的树干在背后摇晃，片片半黄不绿的树叶从头顶降下，落了满身。 苏启轻咳一声，站起来摸了摸（和谐）胸口，“啧，就算及时用念动力防住，还是有点痛啊。” “还要再继续吗？” 符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一脸平静的询问。 “当然。” 苏启微微一笑，从个人空间里取出了逆鳞。 铿…… 手还没握上去，长刀自行从古朴素雅的黑色刀鞘中弹出一截。 苏启右手握住刀柄，缓缓将之抽出，顿时，一泓盈盈流转的寒光在月下呈现出来，宛如天地之间多了一道狭长的弧月。 将刀鞘收回个人空间，他举刀指向符华，“说起来你可能以为我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但实际上现在才是我苏某人的完全体。嗯，刚才是力剑质，现在是技剑质，难度会提升很多。” 后者再次摆出战斗的架势，凝视着那把令人隐隐心悸的长刀，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道：“多谢提醒，请出手吧。” 话音刚落，便觉眼前一亮，一道狭长的刀光撕裂夜色，刀尖如瞬移般突兀在面前闪现，极速扩大，迎面刺来。 好快！简直不像不是人挥刀，而是刀带动着人…… 截然不同的危机感刺得符华心中一震，浑身寒毛倒竖，仿佛看见一个大大的死字出现在眼前，下一刻便要横尸当场。 寸劲·云岚！！ 压下心悸，全力出手，与神之键完美配合的武技毫不犹豫的使出。 出拳的同时，狂风似流云四散纠缠，一者助己，一者锁敌，比刚才那一击更加高妙，更加强大的一拳砸向苏启手中的刀锋。 下一刻，刀光裂绽，划出一道道玄妙的弧线逆流而上，如庖丁解牛，将无形的风轻松分解。 怎么可能！？ 符华瞳孔微缩，心中因对方惊世骇俗的剑术而震动，随即极度危险的预感如一道雷霆贯穿身心。 再继续下去的话手臂会被斩断……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此种念头，她本能般的收回了砸向剑锋的拳头，突然向后暴退。 紧接着，苏启的刀势终于到达尽头，但随着他手腕一转，推刀直进，刀光如灰烬中涅槃的凤凰般再次腾飞，紧追不舍。 不能再这样继续逃避下去…… 退，暴退，使尽浑身解数，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倒退。 刹那间，周边的景物拉长成道道流光往前飞射，寒芒闪烁的刀尖也离眉心越来越近，亡命的阴影如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且越来越加浓重。 符华一边向后急退，一边做出判断，猛然握拳，太虚之握表面顿时绽放出耀眼的雷芒。 落雷！！ 随着她心念转动，万里无云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刺眼的雷光所撕裂。 轰！！ 只听一声震动苍穹的巨响，一道曲折耀眼的狂雷陡然闪现，将整个天地照亮了一瞬，劈向下方的苏启。 但下一刹那，一道比雷光更加耀眼的刀光逆斩而上，似白驹过隙般一闪，接天连地的雷霆下段陡然被劈开，分裂，变成更加细小的两股，还没来得及落地，就消散在半空中。 不过即便如此，至少还是帮符华争取了一小段时间。 不行！羽渡尘没用，太虚之握的力量和拳法也很难伤到他，再这样完全没有胜算，必须使用其他方法…… 她心念电转，立刻下定决心，将双掌一合，操纵由魂钢组成的太虚之握变化形态，变成了一柄剑——仙剑太虚。 很少有人知道，符华虽然最常用拳套作为武器，但真正最擅长的武器，其实是剑。 嗯，“符华最擅长的武器是剑”这一段，是我参考符华在漫画里的大招还有徒弟使剑推出的二设，莫较真…… 第三十二章 符华老仙：我这一剑下去…… 炽烈如火的光芒在掌中闪耀，太虚之握融化拉长，在符华手中变成了一柄三尺余长的宝剑。 剑刃是如夜空般的墨色，其上无数星点闪耀，剑锷由赤金雕琢而成，是一对华美精致的赤色羽翼，整把剑仿佛由星空融铸，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剑？ 正挥刀攻来的苏启也看见这一幕，心中倒是不怎么惊讶。 在漫画里符华的大招就是“太虚剑神”，是一种能无视物理防御，直接抹灭敌人灵魂的剑意攻击，和他掌握的“梦幻泡影”，以及不久之前领悟的那一刀有异曲同功之妙。 而既然能发出那样的攻击，符华本人的剑道造诣自然高绝，突然换武器也不是无法理解。 下一刻，不断后退的符华陡然顿足，长剑送出。 相对运动之下，同样名为“太虚”的长剑闪念间便刺到苏启面前，剑尖隐隐指向后者的手腕。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在逆鳞碰上符华之前，苏启的手腕就会被先一步刺穿。 但苏启的刀术也不弱，反应速度更是超绝，自然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不愧是符华老仙，一眼就看出了刀势的破绽，但那是为了应对刚才情况所出的一刀，我的刀势可不是一成不变的…… 苏启心念一闪，手腕稍微偏转，刀光便如游龙般灵动转向，攻击目标由肩膀指向对方握剑的手腕。 这一下，又变成他后发先至，将在剑尖刺中自己之前先一步割伤符华的手腕了。 但后者竟然能在这短暂时间内再次变招，剑尖微偏，转而指向苏启的眉心。 我伤她的手，她能直接把我的脑袋刺穿……不，以她的性格，或许只是虚张声势，但我可不想把命赌在别人的心软上…… 苏启思维电转，招式再变，刀身再度进行微妙的偏移，准备格开对方剑锋的同时刺入对方胸腹。 但符华眼神微动，再次随之变招，让前者的打算落空，并转移了攻击重点。 苏启接着变招…… 符华也接着变招…… 苏启再再变招…… 符华也再再变招…… 苏启还再变招…… 符华也还再变招…… 接下来，在短短一瞬，常人连念头都来不及转的时间里，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连刀剑都还没碰撞过一次，就接连变招，以招式互相攻防了八九次，最后……在单纯的剑技上，终于还是苏启更胜一筹，但符华在装甲与神之键辅助下速度力量同样更胜一截，于是…… 铛！！ 刀剑交锋，火星迸溅，冲击波随之炸开，刺耳的打铁声中，两人刀剑互击，同时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弹开，相对倒飞出去。 但下一秒，双方便重整旗鼓，踏空折回，再次战在一起。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一时间，刀光裂空，剑气如雪，火树银花刹那裂绽，交击声似狂雷击地般响个不停。 这一刻，两人的身影完全超越了凡人之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若是有人在旁观战，只能看见无数刀光剑影在方圆十里之内不断闪烁，倏忽显逝，随着点点火星漫天飞扬，四面八方毫无规律的炸开一团团气爆、冲击波、还有声浪。 时而刀光一闪，整片树木齐腰而断，轰然倒塌，切口处光滑如镜。 时而剑气激射，地面被切开三丈余长的狭痕，尘埃漫天飞扬。 更多的时候是刀剑碰撞，地面炸碎，沙石崩飞，树木翻倒，冲击波扩散，某处区域像被导弹洗地一样被翻了一遍，满目狼藉，处处都是大坑。 就这样，仅仅五分钟之后，这座大部分被绿色植被覆盖，从外面看上去勉强能称得上是秀丽的无名小岛便面目全非，被两人的战斗余波整个犁了一遍。 如果说之前的它还像是个剪着绿色锅盖头的精神小伙，现在就变成了脑袋上到处坑坑汪汪，凹凸不平的癞痢头，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铛！！ 又一次交锋过后，两人终于停下，顺势分开，视线紧紧锁定对方，远远对峙。 “呼……” 苏启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气喘的呼吸，低笑道：“好，很好，很久没有跟别人拼刀拼得这么爽快了。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和某人在朝阳下的对砍，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一滴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符华看着对面那个依旧生龙活虎的敌人，有些气喘道：“你……很强……单论剑技……我……不是对手。” 尽管两者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受伤，但看体力的消耗程度，明显是符华显得更加疲惫。没办法，就算绝大部分出力都是由女武神装甲来承担，但不论是运用它还是使用崩坏能，运使神之键，都是要消耗体力和精神的。 而苏启有一拳超人的体质模板，本来身体素质就已经完全超越人类，还能以战斗为锻炼迅速变强，符华当然不可能赢过他这样的开挂玩家。 “但是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打算要放弃的样子。” 苏启直视对方的面容，因为被面具遮挡，看不见眼神，但紧抿着的嘴唇和身上越加高涨的斗气却没有显露出丝毫软弱与颓势。 “体力不足，再战斗下去我的输面会越来越大，所以请小心，我要速战速决了。” 坦然说罢，符华深吸一口，身上的剑意如潮水般高涨起来。 “多谢提醒，准备用那招‘太虚剑神’吗？” 没有疑惑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杀手锏，她平静道：“以你的灵魂强度，就算太虚剑神恐怕也难以的轻易撼动，而一旦使用太虚剑神，精力大耗的我即便不当场昏迷，也无法再抵挡你的攻势，所以我不会浪费力气。” 说话的同时，身上的剑意仍在无止境的攀升，大量崩坏能向其手中的长剑汇聚，剑身上的星点如真实的星辰般闪耀起来。 苏启心中骤然出现极度危险的预感，立刻握紧长刀，开启直死魔眼，真正以全力状态应战。 “最后一次忠告……” 剑意越来越强，手中的长剑越来越亮，符华看着苏启，认真道：“接下来这一剑，你很可能会丧命，所以请你考虑一下，放弃夺取羽渡尘的打算如何？” 毕竟对方是之前拯救了迦南的英雄，虽然表现出非同一般的野心，但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将他杀掉。不过羽渡尘太过危险，如果对方执迷不悟，她也不会留手。 风水轮流转呐，竟然轮到我变成别人的装逼道具了…… 以往都是自己对别人说“我这一刀下去，你可能会死”，现在却成了被下死亡FLAG的那个，苏启的心情稍微有点古怪。 “没关系。” 他眼睛微眯，一边紧盯着对方，观察着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一边道：“半途而废可不是我苏某人的风格，而且俗话说的好，人不作死枉少年……我就喜欢这种刀尖上跳舞的紧张刺激感，所以不必留手，放心大胆的正面攻过来吧。” “既然如此……” 符华不再迟疑，长剑竖举于胸前，剑身上的点点星辰亮到极致，忽然尽数熄灭，反而反过来吸收天地间的光芒。狭长的剑刃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深邃，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尽数吸入其中，如黑洞般令人心悸。 剑身附近的空间开始扭曲了……以符华的境界，应该还做不到单纯以剑技扭曲空间才对，所以太虚之握支配的六种能力之一有上世代的空之律者么？太虚、太虚……或许也有这层意思吧…… 超强的感知发挥了作用，苏启眼神微凝，浑身寒毛倒竖，心中的危机感再次攀升一截。 而事实正如他所想。上世代文明在制造出支配之键后，让其吸收了六种律者的力量，即岩之律者、炎之律者、风之律者、雷之律者、水之律者（或称冰之律者），还有上世代的第二律者空之律者。 符华接下来要出的一剑，正是曾经为了发挥出空律力量而创出的绝杀一击，与专攻精神的太虚剑神互为表里，各有千秋。 “准备接招吧……” 不断攀升的剑意终于达到顶点，并锁定苏启。 “太虚之剑第一额定功率，太虚……” 符华将长剑高举，终于一步踏出，挥剑斩落，“剑域！” 话音落下的同时，如浓墨泼于白纸，一抹漆黑吸光的剑痕在天地间闪现，随后苏启心中警报疯狂炸响。 出刀！不出就死！ 本能与剑心在这一刻融汇为一，冥冥中的灵觉驱动下，他与符华同时出刀，注入磅礴灵力的逆鳞撕裂空间，绽放出耀眼的刀光。 下一刻，以苏启为中心，直径十米内的球型空间陡然凝固了一刹那，紧接着…… 咔嚓…… 以站在外面的人的视角看去，一条无形的分界线突然在球形空间内出现，以线为界，空间内的景物在一道斜面上出现了奇妙的倾斜与错位，仿佛透过一枚水晶制成的三棱角去看外物。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十条、第二十条……咔嚓咔嚓的裂响声几乎同时响起。刹那间，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分界线将整个球形空间切割成千万份，看上去仿佛大量棱镜层层重叠在一起，其内的事物也支离破碎，被扭曲分割的不成样子。 “结束了……” 一剑既出，精神仿佛被抽空般的疲备涌上心头。 符华身子一软，将手中之剑插入地面，强行支撑住身体，有些不忍去看苏启死亡的惨状。 太虚剑域之内的所有物质都会被空间断面切割成千万份……抱歉，因为你太强，无法给你留下全尸了…… 她叹了口气，正有些惋惜对方的死亡，忽然身子一僵，巨大的危机感从心中升起。 怎么可能！？ 符华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刀光一闪，人影交错而过。 嗤…… 血光在手臂上迸溅，手掌无力松开，插入地面的太虚剑随之倾倒，啪的一声砸落地面。 糟了…… 她眼神一凝，顾不得弯腰去拿剑和处理右臂上长长的伤口，正想闪身避开，却因为身体太过迟钝，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 后颈处一记手刀，刚准备动手的符华便身子一僵，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好险好险，刚才差点翻车。” 背后，脸色苍白，眼神暗淡，裤子边角处突兀消失了几块的苏启收起手刀，心中仍有余悸。 刚才那一记太虚剑域，如果不是他剑心敏锐，如果不是逆鳞自带切割空间能力，如果不是直死魔眼运用到极致甚至连顾空间也能斩断，他这个作死界老司机差点就变成苏启酱了。 但为了撑过那一招，短时间内消耗了大量灵力的他也感觉身体被抽空，状态下滑得厉害，再来一场同样等级的激战怕是要撑不住。 “呼，在这里也打了不短的时间，我和符华在休伯利安号上闹出的动静应该也开始发酵了，为免其他人搅局，还是先离开再说……” 苏启深吸呼了几次，稍微缓了缓，随后看了一眼不远隐隐可见的巡察飞机，立刻心念一动，先用念力帮符华暂时止住血，而后带着她与地上的太虚剑一起离开了这座小岛。 …… 半个小时后，迦南岛上的城市废墟，某间被被废弃的民居内，苏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枚赤色羽毛状的发饰，眼中精光一闪，差不多掌握了羽渡尘的用法。 “灵魂强度越高的人使用羽渡尘威力越大，消耗越小，副作用也越小，这把神之键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看来不用秃头，我也能开无双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手臂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正躺在对面沙发上昏睡的符华。 “事不宜迟，先试试看能不能从符华的记忆里找到上世代文明遗迹的位置。” 苏启起身，走到后者身前，心念一动，利用圣痕调集崩坏能注入手中的羽毛状发饰。下一刻，一枚枚金色的羽毛在半空中具现、凝结，向昏迷中的符华落去。 第三十三章 正义的抢劫 “等等……” 苏启心念一动，飘下的金色羽毛忽然停顿在半空中。 他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嗯，趁昏迷的时候进入别人的意识空间不太礼貌，我还是先把她叫醒，然后光明正大的进去好了。” 于是苏启心念一动，用念动力将昏迷中的符华举起，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自觉的摇晃了几下，将之惊醒。 “我……这是……” 后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昏暗光线中的客厅天花板。 “你已经成为我的俘虏了，符华小姐。” 符华被念动力托着缓缓下降，再次落在沙发上，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苏启。 她微微一惊，“是你！？” “没错，正是在下，心怀天下的带好人苏启。” “你想怎么处置我？这里又是哪里？” 符华一脸警惕，用眼角余光四下扫视，马上就发现了靠在对面沙发右侧的太虚剑。 “别慌，也别想逃，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呃不对，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利用羽渡尘的力量来拯救世界，造福全人类而已。” “是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行动？” 她一这在心中思考夺回神之键逃离的可能性，一边随口敷衍，拖延时间。 “当然是为了不引来麻烦，还有你记忆里可能存在的那份上世代文明情报，这也是为了神州的未来，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说到这里，不等回答，又道：“当然，拒绝也没用，因为作为败者，自然要付出代价。况且符华小姐之前也偷窥过我的意识空间，我也来一次就刚好扯平。那么为免夜长梦多，我差不多就要上了，你准备好了吗？” 可我在你的意识空间里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只奇怪的肌肉男…… 符华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苏启一眼，一时间找不到破绽，只能冷淡道：“希望你像自己口头自夸的一样是个好人，否则……我会尽力阻止你用羽渡尘为恶。” “没问题，请拭目以待。” 苏启微笑，金色的羽毛落下，符华的双眸顿时失去了神采。 …… 与此同时，休伯利安号舰桥。 刚刚连续疲劳工作两天，披头散发，被秘书官强行从床上拉起来的姬子正强打精神，应付自己的上司。 “姬子，还没找到人吗？” 透过投影屏幕，德丽莎一脸担忧的询问。 姬子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很遗憾，不论是入侵者还是苏启的速度都比一般的战斗机还要快，不久之前，我们根据他们留下的痕迹找到了疑似战场的小岛，之后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德丽莎眼神微冷，“那个入侵者究竟是什么人？” “根据爱依的说法，那个人在偷偷潜入时精准的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宿舍内部为了照顾人员隐私无法监视，之后冲出战舰的时候又速度过快，画面非常模糊，只能隐约辨认出穿着黑色装甲，应该是名女性。” “穿着黑色装甲……应该是名女性……还有和苏启那家伙战斗的实力……” 她眉头微皱，喃喃轻语着，心中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 “学园长，你想到了什么？” 姬子敏锐的发现德丽莎的神色异常。 虽然苏启那个男人非常可疑，还经常自顾自说些令人难懂的话，但他毫无疑问对极东支部和自己有恩。如果可能，她当然也想把他找回来。 “这个……我或许有点线索，但还不能确定……” 德丽莎犹豫了一会儿，因为证据浅薄，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道：“总之你那边继续搜索，我先去调查一下这条线索，有消息再互相联系吧。” 姬子眉头微皱，但还是点头，似是另有意味道：“我明白了。学园长，如果有困难请务必告诉我。” “哈……姬子你想得太多啦……只是调查而已，怎么会有困难呢？何况我的实力可是S级女武神，犹大也不是吃素的，才不会那么容易陷入困境呢。” 德丽莎笑容略显僵硬的敷衍了一番，随即挂断了联络。 “穿着黑色装甲……实力堪比S级女武神的女性……” 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办公室，德丽莎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阴云遮蔽了一部分的月亮，脸色有些复杂，“符华，会是你吗？” 无人回应，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远处的夜空下，半废墟化的城市中一片漆黑，只有隐约几点灯光在闪烁。 沉默片刻后，德丽莎拨打了符华的通讯号码。后者今天到达圣芙蕾雅学园的时候和她打过招呼，她知道对方是奥托那边派遣过来的护送人员。 “德丽莎，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很快接通，屏幕中出现符华长发披散，穿着睡衣的身影。 德丽莎微微一怔，一边打量对方，一边道：“符华，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奇怪的动静？抱歉，之前一直训练到很晚，睡得比较沉，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呃，是这样的……” 接下来，她与符华交流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最后婉拒了对方帮忙寻找苏启的提议，挂断联络之后想了想，又拨通了丽塔的号码。 “德丽莎大人，熬夜看漫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 通讯接通，一身黑色蕾丝性感睡衣的丽塔在屏幕中出现，翘着修长美腿坐在床边，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微笑道：“怎么，是肚子饿想吃夜宵吗？请稍等片刻，丽塔马上就过来为您效劳。” “胡说！我才没有熬夜看漫画呢，我这是在工作！工作！” 德丽莎气鼓鼓的抗议了一句，随后明眸微眯，仔细审视对方，狐疑道：“丽塔，你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动静？抱歉，我刚才睡得太沉，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丽塔微微摇头，平静道：“您是了解我的。女仆的工作十分繁重，所以我有个习惯，一定要在11点之前睡觉，每天睡足8个小时。睡前还要喝一杯温牛奶，做20分钟的柔软操，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第二天的工作中不出丝毫差错，所以……说起来有些女仆失格，但我的确没能察觉到什么异动，还请您见谅。” “真的？” “当然。主教大人也知道我这个习惯，如果不相信的话，您可以找机会询问一下。” 哼，那家伙才不会对我说实话呢…… 德丽莎撇了撇嘴，眼看一时间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便直接道：“丽塔，刚刚有人潜入休伯利安，而后引出苏启，发生战斗，后来两个人一起失踪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发生了这种事？” 丽塔微微一惊，随即皱眉，“不妙，那位苏启先生可是主教大人指名要见的人，必须立刻把她找出来。”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德丽莎，神色认真道：“德丽莎大人，事关主教大人的任务，请务必让我也来帮忙。” 德丽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丽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疑惑的又询问了一次，才终于点头，“那好吧，既然丽塔你执意要求，就一起过来帮忙好了。” 之后又聊了几句，挂断了联络。 “不是爷爷动的手吗？” 回想起刚才两人均无破绽的表现，德丽莎眉头紧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不……虽然乍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思索片刻，她眸光一闪，径直离开办公室，快步行至宿舍区，来到符华的顾住所门外，轻轻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睡衣拖鞋的符华出现在德丽莎面前，一脸奇怪的看来，“德丽莎？刚才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说吗？” …… 另一边，苏启已经使用羽渡尘，进入了另一个符华的意识空间。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某个古色古香，面积并不算大的道观里。他正站在道观的厅堂中央，左右是山水屏风，背后出门就是前院，前方则是正对门的墙壁，壁下靠着一张梨木供桌，壁上挂着一卷打开的画轴。 画面上绘着两只衣着、发型、甚至容颜都极其相似的古风萝莉，构图一者上一者下，宛如太极。而在画轴两旁还挂着一副对联，左侧是“抱朴返真元”，右侧则写着“忘机绝尘寰”。 明亮的阳光从后方敞开的大门照进来，隐隐可见点点微尘在其中飘然轻荡。 “嗯，这里大概就是五百年前，符华还是赤鸢仙人的时候长期居住的太虚山，拂云观了……” 苏启打量了周围一圈，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拖鞋，心念一动，浑身衣物突地燃烧，在幽蓝色的火焰中化成一身深灰色高领衬衫，黑色长风衣，黑色瘦腿裤，红手套、黑长靴，外加白色鸟形半脸面具的炫酷装束，但是与周边的中国古风景色格格不入。 “就这么喜欢穿奇怪的衣服吗？”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便见符华又换成了那身赤鸢仙人的装扮，正站在门口静静望着自己。 这里是由符华的记忆和潜意识具现而成的意识空间，正常情况下出现的应该是她的潜意识化身，但苏启进来的时候就直接用使用羽渡尘刺激意识，使她进入“觉醒”状态，所以言行举止与本人并无异样。 “NONONO，这可不是什么奇怪的衣服，而是COSPLAY，我个人的兴趣爱好。” 苏启整了整衣领，微笑道：“怎么样，初次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感觉如何？” “感觉？” 符华握了握拳，深邃的眼神看向苏启，“感觉似乎能心想事成，无所不能。” “那么要试试吗？试试看在自己的主场能不能打败我？” 后者嘴角微笑依旧，眼中没有丝毫担忧。 符华沉默数秒，微微摇头，“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除非能把你的意识完全打散，对外面的你也造成伤害，否则就算是胜利了也毫无意义。而以你的灵魂强度还有羽渡尘的力量，我不认为自己能做到那种事，所以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很好，那就让我们直接开始探索吧。” 苏启点点头，径直从符华身侧走过，向道观外行去。 “不打算先改变我的记忆和人格吗？否则的话，我很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 后者一边转身跟上，一边盯着前者的背影，淡声试探。 苏启踏入道观前院，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环视周边秀丽庭院之景，平静道：“没关系，在这样的精神世界里……我，强无敌，不在乎你会怎么反抗。另外我也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个好人，所以对于同样可以算是个好人的你，绝不会做出改写人格这种事，那有违我的原则。” “哦，好人会抢夺别人的东西吗？” “鱼与熊者不可兼得，舍小义而取大义也。我需要羽渡尘来拯救神州和这个世界，我的事业是毫无疑问是正义的，所以就算是抢劫，这也是正义的抢劫。” “歪理，就算再怎么正当化，抢夺别人的物品都无法用正义来定义。” “是吗？那么你呢？明知道奥托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为了守护神州和对抗崩坏，便对其袖手旁观，这是正义的吗？” 符华沉默，好一会儿，直到两人从道观正门走出，来到外面的山顶，才终于低沉道：“我的行为，早已经无法用正义来自称了，但我依然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呵，这世上哪有真正完美的正义？别灰心，我苏启依旧愿称你为正义的伙伴。” 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跟在苏启身后往山下行去。 片刻后，两人走到山顶边缘，却发现找不到向下的道路，四面都是悬崖峭壁，下方则是汹涌云海，一眼望不到边底。这时，符华突然脸色微变，看向下方翻涌的云海，警惕道：“小心，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话音刚落，整座山突然轰隆震颤起来，大量山石顺着山壁向下滚落。 第三十四章 加油啊，奥托大人（指背锅） 苏启站在山壁边缘向下张望，便见滚滚云海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盘曲飞翔，若隐若现，模糊之间可见一鳞半爪。 “那是什么？”他问身旁的符华。 后者皱眉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隐约感觉到它身上的敌意，还有……庞大的崩坏能波动。” “这可是你自己的意识空间，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而且为什么在意识空间里也有崩坏兽？” “我能感觉到这个空间被崩坏能侵蚀割裂，而崩坏能的来源……大概就是羽渡尘。” 羽渡尘终究是由律者核心制成的装备，就算在制造过程中经过特别处理，依然难以在使用过程中完全避免被外泄的崩坏能侵蚀；而灵魂又是最容易被崩坏能感染的东西，再经过千百年的长期使用积累，也不怪符华的失忆会这么严重。 “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你的灵力之中有杂质……如果把意识空间里由崩坏能具现的崩坏兽通通清除，或许能让你重回巅峰状态也说不定。” 苏启话刚说完，一声震动天地的龙吟忽然在下方炸响。 随即云海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仿佛有一个无底漏斗的出现在下方，接着漩涡炸开，云烟沸涌，一只两角似铁木分叉，电目血舌，牙似刀剑，大如小山的狰狞龙首破云而出，扶摇直上。 云雾萦绕间，那修长的龙身长愈千丈，白腹青鳞，整体色调也是偏冷的青白为主。外形看上去像是神州传说中知名的神话生物龙，但依旧还是更偏向崩坏兽特有异度科幻风格，身体各处有明显的节块状装甲，泛着光滑冰冷的钢铁色泽。 “那是……” 望着不远处龙出云海，直上青空，站在山崖边的符华紧紧盯着它，眼神变幻，意识中不自觉闪过些许记忆碎片。 “那是什么？”身旁的苏启发现异样，直接问了出来。 符华眉头微蹙，有些不确定道：“那似乎是……特异型崩坏兽蛟龙？好像……我在五百年之前曾与它战斗过。” 两人说话之间，高空中的蛟龙穿云而下，长身摆动回旋，带着烈烈狂风降临，巨大的阴影将大半个山顶覆盖。 “小心！” 符华立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脸警惕的盯着上空，“我无法凭借意识空间主人的权限干涉它。这家伙的崩坏能强度甚至超过了审判级崩坏兽，仅在律者之下，一口冰冻吐息就能冰封一整座山，千万不要被它正面击中。” “放心，有我苏某人在此，它这是自寻死路。” 苏启说着，心念一动，一柄两股纠缠，前端分开，类似长柄音叉似的血色投枪在掌中具现出来。 与此同时，如山盘踞于头顶云空的蛟龙巨首高昂，上身后仰挺起，龙口张开，一团浩大的青白色光团迅速在口中凝聚逆旋起来。 下一刻，两者的攻击同时发出。 “吼！！” “宝具解放·蛋糕叉之枪！！” 巨龙吐息，白色的光之洪流喷射而出。明明还未真正接触，刺骨的寒风便已经席卷整个山顶，不论是草木还是道观都迅速被一层冰晶冻结，还在迅速变厚。 但苏启不受丝毫影响的踏步，甩手。血色的投枪刚刚脱手，突然自行扭曲，纠缠成一股，随即破空而出，化成一道血色流星，向从斜上方喷涌倾泻而至的光之洪流激射过去。 轰！！ 红芒一闪，光流正中忽然炸开一个巨大空洞，随即不过刹那，后方的巨龙龙首炸碎，骨血崩溅。长长的龙身在空中一僵，忽然坠落，砰的一声砸塌了半边道观，震起冲天尘烟。 而后盘曲的无头龙身渐渐松开，在地震山摇，烟尘滚涌之中一点点向下滑落，几秒后最终于坠落山崖，砸入云海，消失在两人眼中。 “不好意思，把你家炸了。” 苏启看了看差不多变成废墟的拂云观一眼，声音将有些失神的符华惊醒。 后者也看了一眼半塌的道观，微微摇头，“不过是意识空间中的假象而已，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再现。” 话音未落，倒塌的梁柱倒转立起，破碎坠地的瓦片砖石复原归位，仿佛时间倒流，半塌的道观吹气球般重新立起，眨眼间恢复了原状。 “也是……对了，据我所知，太虚山毁灭于五百年前，你也是在那时实力大降，被迫离开神州加入天命的，那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启好奇的询问，前世的原著漫画里那段剧情还只是一个坑。 “这个……虽然受它的刺激恢复了些许记忆，但依然还只是些片段……” 符华盯着蛟龙坠落的方位，眼睛微眯，若有所思道：“我根据已知的记忆自己推测，应该是五百年前，这只名为蛟龙的特异型崩坏兽突然出现，造就了神州历史上著名的明末小冰河时期。之后我与它战斗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才用‘太虚剑神’将之击杀，却也因为过度使用羽渡尘导致一直积累的反噬爆发，差点身死。 “好在奥托观测到巨大的崩坏能波动，及时赶来，看在以前我在战场上放过他和卡莲一次的因缘上，把被崩坏能严重侵蚀，差点就要被崩坏化而想要自尽的我救下。之后因为实力不足以再守护神州，我就和他立下契约，以我自己的力量和所知的遗迹位置为代价，请天命帮助神州抵御崩坏。” “就算是特异型崩坏兽，刚才那只龙有这么强吗？”苏启心有疑问，径直道：“有两把神之键在手，再加上超级战士的力量，全盛时期的你应该足以抗衡一般的律者吧？” “因为那家伙不但会飞，还很聪明，常常以无辜百姓作为盾牌和要挟，我不得不以身作饵，故意以重伤的状态战斗，才将它诱杀在太虚山。”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只特异型崩坏兽是怎么出现的？” “……” “根据崩坏文明越繁盛，随之滋生的崩坏灾害就越强大的发展规律，崩坏兽的强弱也应该是循序渐进的……那个时期出现这么强大的崩坏兽是正常的吗？”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觉得有些突兀，但也并不是没有丝毫可能，毕竟欧洲那边也在不久之前爆发了黑死病，不过我猜你并不是如此认为的吧？” “没错。” 苏启坦然点点头，光明正大的给某位第一律者扣锅，“我有点怀疑奥托。首先，他有能做到这点的道具；其次，他有这么做的动机。为了找到复活卡莲的方法，觊觎你身上长生不死的力量还有上世代文明的信息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再者神州和南欧可不算近，以当时天命的技术，真的能远远监测到远在神州的崩坏能波动，并在七天之内及时赶到么？” 符华默然沉思，好一会儿，才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但那个时期的记忆已经太过模糊和零碎，我现在难以确定。” “不急，我以后可以用羽渡尘亲自去奥托的记忆里找找看。” 她嘴唇微动，下意识想反对苏启擅自偷窥他人的记忆，但想起自己之前在奥托命令下的所作所为，想起奥托身上的重重迷雾，终于还是没能开口。 见此，苏启嘴角微扬，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本来符华是强烈反对把羽渡尘交到他手里的，但现在经过一手示之以诚，同仇敌慨的操纵，对方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些许，有些默认的味道了。 “好了，这件事就暂时到此为止，我们的探索过程才刚刚开始，接着继续吧。” 接下来，凭借着强大的灵力和羽渡尘，两人的探索过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虽然路上时常有各种崩坏兽跳出来阻击，虽然偶尔会碰到崩坏能侵蚀造成的空间断层，但尽数被苏启这个灵力规格外的存在轻松摆平。 直到几小时后，他们终于在意识空间深处见到了名为“苍玄”的上世代文明幸存者。当然，她也只是符华的记忆投影而已。 “赤鸢，这卷河图就交给你了，请务必小心保管。” 一身书卷文雅之气的萝莉手捧卷轴，郑重的交到了符华手中。 “苍玄……” 曾经遗失的珍贵之物失而复得，符华脸色复杂，心中满是愧疚与旧友的怀念。 “对不起，我的朋友……往后的路，得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越来越轻，越来越淡的声音中，苍玄的身影渐渐化为无数柔和的光点，缓缓飘散。 “不，苍玄……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面前的人影终于完全消散，只余下手中的卷轴渐渐透明，最终融入符华的身体内。 片刻之后，一直静静旁观的苏启轻声道：“守护神州的执念，就是源自与丹朱还有苍玄的约定吧。” 符华从再一次的离别余韵中清醒过来，似是平淡的语气中透着难以动摇的坚定，“那也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我会尽已所能的完成它，直至死亡。” “但有时候并不是以命相搏就能得到好结果的。” 苏启不合时宜的泼了桶冷水，“赤鸢仙人，现在身不由己的你对于这一点，应该深有体会吧？” 符华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你想说什么？” 苏启微笑道：“我想说一个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你需要志同道合的伙伴。而现在在你眼前，就有一个清廉正直，心怀天下的帅哥，你不觉得机会难得么？” 无视了对方的话语中的糟点，符华冷淡道：“如果我拒绝，你会用羽渡尘修改我的记忆和人格，强行把我变成你的同伙吗？” “当然不会！”苏启正色道：“我说过了，我是正义的伙伴，随然有些时候行事不择手段，但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这种事绝对不会做，不信的话……” 他忽然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周边的一切迅速模糊，两人的意识同时从意识空间中抽离。 “这样如何？” 符华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苏启难得正经，一脸真诚道：“如果是现实世界，你就会少很多顾虑吧？” 符华坐起身来，先看了看周边布置，又感应了一下自身的精神状态，感觉不像是中了羽渡尘幻术的样子，才抬起头，看着苏启道：“现在的我无力反抗，在意识空间还是在现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这样呢？” 苏启说着，随手把某物扔过来。 符华下意识接过，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手中的，正是发饰形态的神之键羽渡尘。 “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苏启，惊讶又疑惑道：“难道你打算还给我？” “当然不是，只是交给你保管而已。” “交给我保管？” 符华眉头皱起，有些搞不明白对方的真意。虽然说是保管，但只要在她身上，她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把羽渡尘藏起来，而就她观察，对方应该不是如此天真的人才对。 “没错，交给你保管。我需要使用的时候再找你拿，同时还会告诉你我要用羽渡尘干什么，你顺便跟着我监视也无妨，这样一来，你就能知道我有没有用羽渡尘干坏事了对吧？” 苏启这么做当然不是绝对相信符华的人品，而是需要取信她，同时有回档外挂打底，他愿意看着曾经的纸片人老婆份上给她一个机会。 如果这一周目，符华最终辜负了他的信任，那么下一周目，他就……他就和符华离婚！ “你真的要这么做？” “比真三国无双还真！” 苏启说着奇妙的比喻，郑重道：“这就是我想要和你结盟展示的诚意，不过也不是没有前提条件。” “果然……” 符华眼神微冷，淡淡道：“我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说吧，你想要什么？如果是违背原则的事，就算是把羽渡尘交还给我，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放心，绝对不会违背原则。我只是希望你用丹朱和苍玄的名义发誓，如果我并没有做什么明显有违正义的事，相反是为了守护神州和世界而行动，就和我结盟，绝不背叛，同时按照约定帮我保管羽渡尘而已。” “用丹朱苍玄的名义发誓么……” 符华沉思良久，终于还是轻叹口气，微微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久之后，达成了共识的两人终于各自分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三十五章 病入膏肓的卡莲控 “喂，苏启，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半个多小时你到底去哪里了？” 休伯利安号上的某间会议室，苏启刚回到战舰，就被姬子和德丽莎两人拉住会审。 “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 苏启一脸歉疚，仿佛惭愧在心。 “哼，少自作多情了。我们才没有担心你呢，只是休伯利安号被袭击，我们急着查清真相而已。” 德丽莎双手抱胸，作出傲娇型萝莉的标准发言——自从苏启今早拍了她睡着流口水的傻照，还发给她本人调戏了一番之后，她与苏启说话时便会不自觉的带上些许火药味。 不过对此，苏启并不在意。他认为只要控制好程度，互相之间开点小玩笑对提升亲密度反而有利。 于是这家伙宛如没听到对方的讽刺，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看破一切，与某位攻略之神同款的自信微笑，“哼，教科书般的傲娇，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好了，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成熟女性对美丽的追求如何？” 姬子坐在一旁，散乱的长发披散在会议桌上，斜撑侧脸，睡眼惺松，有气无力道：“熬夜太久对皮肤不好，所以两位，让我们快点进入正题吧。” 说着，转头看向苏启，“那么请苏启小哥先发言，对于之前那段时间的失踪，还有宿舍大门的损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了一眼轻哼一声，不再多话的萝莉学园长，苏启轻咳两声，郑重道：“好吧，首先关于门的事，我需要再次道歉。都是因为我太过帅气，才使得某位狂热粉丝难耐仰慕之情偷偷夜袭，以至公物损坏，实在非常对不起。” 德丽莎翻了个白眼，“姬子，你看他……” 姬子无奈抚额，轻叹口气，“苏启小哥，因为你的多次强调，我们已经深深的知道你的美貌是如何的惊世骇俗了，为免浪费大家的生命，就请你不要再继续玩这个梗了如何？” “那么关于门的事……” “不用你赔偿了。” 苏启当即神色一正，一脸严肃道：“好了，不开玩笑浪费时间了，我们直入正题吧。“ 德丽莎撇了撇嘴，“切，小气的男人。” 苏启如若未闻，开门见山道：“夜袭我的人是符华。” “符华？” 德丽莎微微一惊，难以置信道：“虽然一开始我也这么怀疑，但不久之前亲自到宿舍找人，符华明明还在房间里啊，怎么会是符华？” “学园长大人，你太囿于常识了。” 苏启当然可以确定和自己交手的那个符华是真的，于是十分笃定道：“以现如今天命的技术，不论是克隆一个符华，还是制造一个能轻易模仿他人外表的机器人，会很困难吗？我猜你一定没有和那个符华深入交谈或者切磋对吧？” 德丽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都这么晚了，本来就非常打扰人家，我怎么可能强行拉人深谈或者切磋嘛。” 苏启毫不在意，微笑道：“很显然，对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不担心伪装的符华在你面前漏泄。而且在我的印像中，你和符华的关系也并不算太亲密吧？只要不动手，应该很难发现是真是假。” 姬子晃了晃脑袋，强忍着越来越浓烈的睡意插话，“话说……符华为什么要袭击你呢？” 苏启一脸认真道：“我个认为，原因应该是奥托嫉妒我的青春美貌……好吧这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我太过异常，而他的的掌控欲太强，所以才派符华过来，想要用羽渡尘读取我的记忆吧？” 姬子和德丽莎应该都能想到符华是奉奥托的命令行动，所以他没有再多解释这点。 “果然又是爷爷么……” 苏启的话与自己一开始的猜测相符，德丽莎微微咬牙，一下子信了大半。因为在她的印象之中，奥托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不如说那个男人知道苏启的存在后什么都不做才不正常。 作为老牌女武神的姬子也深悉某位大主教的风格，没有太多怀疑，继续道：“接下来又怎么样？符华小姐可是装备有两把神之键的强大女武神，你竟然成功逃离了？” 苏启一撩额前发，一脸“我很膨胀，但从于礼仪要表现的矜持一点”的表情，从容优雅道：“姬子女士，你可以对在下再有信心一些。” “平手？” 他微微摇头，“不对，再大胆一点。” 姬子讶然，“你真的赢了？” “只是侥幸而已。” 苏启这话倒说得有几分真心实意。名为“太虚剑域”的那一剑的确十分凶险，如果不是他感知敏锐，剑心预警，又恰好有应对的能力，真的是差点翻车。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德丽莎眉头微皱，有些担心道：“爷爷肯定不会就这么收手，如果你再去总部的话很可能会把他想办法被抓起来，干脆还是先逃跑吧。” 姬子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大主教对你有恶意已经毫无疑问，主动送上门去并不明智。” 苏启却摇头道：“多谢关心，但我已经和符华达成共识，准备利用羽渡尘的力量控制奥托，掌握天命，全力以赴消灭崩坏，所以这次的行动虽然危险，却有一试的价值。另外我可不是弱者，如果事不可为，逃跑应该不难。” “用羽渡尘控制爷爷？” 德丽莎为这个“大逆不道”的提议吃了一惊，随即与姬子对视一眼，各自思考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光，“没错，这是最好的办法，或许真的能行。” 她看向苏启，正色道：“就这么做吧！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我已经不想再见到爷爷在错误的道路上执迷不悟了。” “但这么做的话，就是用羽渡尘改变他的人格，这样也没问题吗？” 德丽莎脸色一黯，语气中带着无奈与低落道：“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想对爷爷做这种事，但除此以外，我们还能怎么办？杀了他吗？如果发生战斗，天命的力量肯定会因为内战而白白消耗，利用羽渡尘是最好的办法。” 苏启默然片刻，道：“既然你也赞同，那计划就这么确定了。接下来我想问一下天命总部的布置以做准备，你能帮忙解说一下吗？” “当然，不过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明天一早再来找我好了。” “没问题，那么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之后，三人结束交谈，各自回去休息。 …… 另一边，符华也在这时回到了宿舍。 她用指纹打开门锁，刚一进门，便看见客厅中穿着睡衣的另一个“符华”。 啪，符华把门关上，走进客厅，看着站起身，缓步迎来的“符华”，命令道：“密丝特，可以了，解除伪装模式吧。” “遵命，符华大人。” “符华”止步，点头听命。 随后身体各处忽然褪去颜色，瞬间软化，变成类似银白色人形金属史莱姆般的存在。紧接着身形拉长，体态变化，五官偏移改动，很快就由“符华”变成了一位身材高挑，银发披散，曲线凹凸有致，身着朴素的黑白女仆装，五官精致，但面无表情的美丽女子。 “今晚应该没事了，回去复命吧。” 符华对前者的变化没有丝毫惊讶。 她知道对方严格来说已经不是人类，是身体绝大部分都由魂钢组成的魂钢之女武神。而所谓的魂钢，其本质就是上世代文明所发明的，用某种特殊合金制造的纳米机器人，不但在硬度、韧性、可塑性等常规属性上远远超过一般金属以及合金，更对崩坏能拥有极佳的传导性和抗侵蚀性。 而作为身体大部分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改造人，密丝特自然能在一定限度内自由改变外形。 “是，在下告退。” 她恭敬说着，微微欠身一礼，转身离去。 魂钢之女武神……明明对奥托忠心耿耿，却在改造中连人格也被抹去大半，真是悲哀的存在…… 望着密丝特面色冷漠，不紧不满的关门离开，符华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本来以奥托的技术，将女武神改造成魂钢之体是能够保留人格的，但自从那位被他寄予厚望的魂钢女武神原型体因人格存在而反叛之后，他就刻意在改造过程中抹去了原主人的大部分人格，意图令她们唯命是从，永不背叛。 符华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做法，但她无法劝服奥托，自己也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默默怜悯那些少女，不过现在…… 或许苏启的做法才是对的，我以前太过死板了…… 她抚摸着在发间的羽渡尘，眸光闪烁不定。 “老朋友，这次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目标很棘手吗？” 不久之后，当符华卸下装甲，换上常服，激活了战斗前刻意留在房间的个人终端，奥托的通讯立刻连了过来。 “的确很棘手。” 符华走到阳台上，看着前方屏幕投影中随意坐在床边，身着华丽睡袍的年青男子，平静道：“我输给了他。” 奥托微微一怔，皱眉道：“你，输给了他？那个叫苏启的男人？” “是的。” 符华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的确输给了他。” 奥托沉默片刻，语气略微阴沉道：“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格，我会以为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 “很遗憾，我是个死板的人，几乎从来没开过玩笑。” “有太虚之握和羽渡尘在手，你本人也毫无疑问拥有站在S级女武神顶端的实力，我实在难以想象你是怎么输的。” “他的灵魂太过强大，甚至超出人类的极限，与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神明相若，羽渡尘无法对他产生丝毫作用。至于其他，那是他本身的实力也完全胜过穿着女武神装甲，使用太虚之握的我，这点无可置疑。” “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奥托眼神微冷。他很不喜欢超出自己掌控的因素，而以苏启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有能力对自己的计划造成阻碍。 “若以结果而论，倒不是完全失败。” “哦？那结果是什么呢？” “虽然我输了，但他主动告知了自己真正的来历。” “是吗？那就请说来听听吧，让我看看是什么来历才能造就出这样的奇迹。” “据他所说，他是来自平行世界的穿越者……” 根据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计划，符华将苏启编造好的来历转述给奥托。 后者听罢，嘴角勾起，不置可否的轻笑道，“呵，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符华直接问道：“奥托，你认为他说的是真是假？” “估且就相信它是真的好了。” “估且？” “没错，估且……”奥托淡淡道：“比起别人说的，我更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就这种对方亲自说出来的东西，难道还能让我深信不疑吗？” “但那个世界线的许多情况与我们这边几乎一模一样，还有后续的发展……” 符华说到这里，顿了顿，审视的眼神盯着奥托，郑重道：“奥托，在他讲述的另一条世界线的故事里，终焉律者因为你的计划而提前降临，世界也随之毁灭……你，真的会做那种事吗？” 奥托笑了，立刻回答道：“当然不会。” “！？” 对方的答案与预想中完全不同，符华惊疑，正准备再问，却听对方又道：“……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符华沉默片刻，微微摇头，“不，我不会相信，因为你一定会这么做。如果是奥托的话，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会做出那种事！” “没错,老朋友，你果然很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 奥托先是微笑，随后笑容渐渐收敛，眼神深邃如渊，语气如须弥金刚，平静无波，却满是无可置疑，无可撼动的坚决，“要我回答多少次都可以……世界是不是毁灭我才不在意，我的眼里，只有卡莲是不是活着。” 第三十六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果然，你对卡莲还是这么执着……” 符华微微垂下眼帘，心中因对方对卡莲病入膏肓的执迷而叹息，却也更坚定了与苏启合作，改变现状的想法。 奥托轻笑，“呵，我执着吗？那么你又如何呢，我的老朋友……你不也是一样，即便连自己是谁都忘记，却依然执着于守护神州么？” “不对，我的方式和你不同。就算再怎么想要守住承诺，我也不可能做出为了达成目标，不惜将整个世界拖入毁灭深渊这种事。” “谁知道呢？” 他淡淡道：“你现在能说得这么肯定，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被逼到不得不做出类似抉择的绝境，还没有像我一样……连绝望都渐渐习惯到麻木而已。” 符华微微摇头，“我不认为自己会像你说的那么做，但这个问题讨论不出结果，便就此揭过吧。现在，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 “哦，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呢？” 奥托眼睛微眯，微笑着审视符华，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后者也不在意他微妙的神色，只是盯着他，郑重道：“奥托，告诉我，你并没有毁灭世界之类无聊的念头吧？” “当然，你是在担心神州的安危么？” “世界如果毁灭，神州自然也无法独存，如果情况向那种地步发展，我们之间的交易自然也不再成立，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 奥托面色不变，依旧从容微笑道：“放心，我想做的只是复活卡莲，而不是毁灭世界。如果世界真的因我而毁灭，就算成功把卡莲复活，不论是性格因素还是环境因素，卡莲也不可能独存下去，不是么？所以我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从这方面来说，那位苏启先生的故事虽然还不知真假，但也可以算是对我的警醒，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然而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如果有办法在世界毁灭之后营造出一个能让两人安全生存的伊甸园，同时骗过卡莲，使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如果能以世界毁灭为代价复活卡莲，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那样去做。 “希望如此。” 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符华点点头，似是暂且放下了对他的疑虑。 “那么之后呢？” 同样无视了两人之间隐隐存在的分歧，奥托立刻将话题揭开，接着询问道：“既然你输了，又能安全脱身，还得到了情报，说明那一位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与我们为敌对吧？” “他的确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与天命为敌，但也并不信任你。” 符华平静道：“他说自己的目标是彻底根除崩坏，但因为上个世界线的发展，不愿意和心怀异志的你彻底合作。不过他也想利用天命的力量对抗崩坏，所以可以和你进行交易。” “交易么？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能拿出什么来作为交易的筹码呢？” “卡莲的复活方法。” 此话一出，奥托的脸上终于失去了淡然。 “你说什么！？”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从屏幕中俯视符华，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沉声道：“你说他有复活卡莲的方法？” “冷静点，奥托，我并没有说过他有复活卡莲的方法，是他自己说的。” “呼……” 奥托毕竟是奥托，转眼间便从激动中冷静下来，轻呼一口气，重新坐回床上，只有沉凝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激动的余韵，“好吧，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现在，告诉我那个方法是什么吧？” “很遗憾，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那个方法，只说那是另一个世界线的你在后期研究出来的东西，虽然成功率很大，但前提条件十分苛刻……不过据他所说，另一个世界线的奥托倒是成功了。” “哼，让死者复活，条件当然苛刻，否则怎么会耗费了我五百年。” 听见符华这么说，奥托对那个方法的怀疑反倒淡了一些。 毕竟那个男人要真是相似平行世界的穿越者，自然应该对自己有所了解。而如果对方真的能轻易复活过莲，直接把她带到自己面前，将整个天命拱手相送又如何？根本不需再和自己进行什么交易。 “真正的交易内容他想当面跟你谈，你要见他吗？” “当然。” 奥托斩钉截铁道：“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绝不会放过。” “那么明天一早，我和丽塔陪他一起前往总部？” 他顿了顿，有心让三人连夜赶路，但终究还是长年养成的理智和冷静占据上风，轻松压下内心深处的焦躁与难耐，平静道：“那就这样做吧。” 说罢，又添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老朋友，我们之间的交情也有近五百年了，希望这一次，你能一如既往的别让我失望。” 符华心中一凝，表面上却没露出丝毫异样，只是点点头，一如往常般平静道：“我尽力而为。” 两人的通讯到此为止，联络中断之后，符华站在阳台上，独自凭栏眺望着远处与星空交接的地平线良久，脸色复杂的一声轻叹，“老朋友么，又有谁真当彼此是朋友呢？” …… 与此同时，刚刚结束与符华通话的奥托又立刻找上了丽塔。 “诶？严密监视符华大人，并在回到总部后伺机将其击晕，把羽渡尘和太虚之握收走？” 转达完符华那边得来的情报后，奥托下达的命令让她有些惊愕，“主教大人，难道您怀疑符华大人准备背叛天命？” 奥托淡淡道：“或许不是背叛天命，只是背叛我。” “可是仅凭一面……” “仅凭一面就够了。别忘了，符华的身上还带着羽渡尘。” “您是说……” 丽塔思维电转，马上理解了奥托的意思。 他是在怀疑符华已经被苏启用羽渡尘洗脑。毕竟符华既然战败，就说明对方有强夺羽渡尘，并洗脑符华，派她回天命卧底，里应外合给自己下套的可能性。 别的不说，奥托扪心自问，如果他处在与对方相同的位置，百分之百会这么做。 好在他自卡莲死后就从来没真正相信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对方的谋划自然不可能得逞。而就算他猜错了，以符华正直大度的性格，只要把这足够正当的理由一说，就不会受到责难。 既然如此，他当然要防患于未然。 “我明白了。” 理解奥托的想法后，丽塔再无疑惑，径直低头一礼，“您的命令，丽塔一定会完美的达成。” …… 第二天一早，早餐过后，准备乘坐极东支部运输舰赫利俄斯前往天命总部的一行人约定，在迦南岛上空的极东支部专属空港集合。 “好困啊……” 空港上的二号停舰坪，睡眠不足的德丽莎和苏启并肩走向停泊在不远处的赫利俄斯号，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打哈欠。 “学园长大人，您也老大不小了，得注意保养身体啊。” 苏启精神抖擞，语重心长道：“您看看您，才四十多岁就精力不济，身材萎缩，要是再过几年岂不是要被犹大压断了腰，当场入土？” 德丽莎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家伙！如果不是你半夜出事，我昨天至于工作到那么晚吗？” 她说着，明眸微眯，语气不善道：“话说你这家伙说话一直很没大没小啊，是我德丽莎拿不动犹大了，还是你这家伙太嚣张了？” “不不不，只是学园长您的气质太亲民了而已。” 苏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脸忧伤追忆的表情，感叹道：“不瞒您说，从看到您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您特亲切，特合眼缘，让我想起了自己逝世多年的大姨妈。” “你才亲民！你才像大姨妈！我看你这家伙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老……别以为犹大不在身上我就收拾不了你！今天我就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学园长的威严！” 德丽莎大怒，像只炸毛的猫咪一样扑向苏启，而后两个人打闹成一团。 好一会儿，追追打打一直冲到赫利俄斯附近，却没能碰到苏启一根毫毛德丽莎终于无奈停下，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转头四顾，“丽塔和符华人呢，怎么还没来？” “大概是有事耽搁了吧？”苏启冷不丁出现在她身旁，自然而然的接话道：“要打电话问一下吗？” “嗯，应该是这样，毕竟她们两个都不是喜欢迟到的人，不过……我想先打你！” 话至半途，德丽莎突然攻击，再一次做出超凶的表情，张牙舞爪的扑向苏启。 几分钟后，依旧一无所获的丢人学园长气喘嘘嘘的停了下来，无奈的摆了摆手，“算……算了，看……看在马上就要出发的份上……本学园长……就大发慈悲的放你一马。” 苏启再次如幽灵般出现在身侧，双手交叠放于小腹，目视下方，微微屈膝，搞怪的行了个清朝宫廷剧里常见的万福礼，菊恭敬道：“喳，谢学园长隆恩。” 德丽莎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就只会逃跑吗？算什么男人。” 苏启站起身，发挥出影帝级遥演技，露出带着丝丝感伤的淡淡微笑，“真是令人怀念啊……上个世界的德丽莎也这么骂过我。” “诶？上个世界的德丽莎？” 德丽莎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道：“抱歉，难道让你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的世界已经毁灭，所有的亲友爱人通通在灾难中丧生，平日刻意表现出那样不着调的样子，大概只是为了让自己忘记悲伤吧？ 这么一想，心中的恼怒便一下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悯。苏启，也是个苦命人啊…… “没什么，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苏启摇头轻叹，脸上却满是沧桑，眼神中流露出丝丝隐忍的悲伤。 “对……对了，我还从来没有问过，在那个世界，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德丽莎笨拙的转移话题，试图打破两人之间越来越阴郁的气氛。 “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苏启看向德丽莎，瞬间发挥出自己演艺生涯的巅峰演技，简简单单一个眼神中便流露出怀念、悲哀、眷恋、愧疚、感激、亲近、悔恨等等种种情愫，复杂到让德丽莎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却又觉得两者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同样复杂的语气中，隐隐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的德丽莎不禁把头偏开，却是不怎么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如果真是那样，对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复杂的眼神？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于是只能装傻道：“啊哈，原来只是普通的朋友啊，我还以为你对我了解那么深，关系会更亲密一点呢，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皱起，自顾自道：“那两个家伙还没来吗？我找她们问问。” 于是先拨了丽塔的号码，对面立刻接通，告知缘由。原来两人正准备把关在休伯利安号上的张千也一起押走，因为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 “请放心，德丽莎大人，我们马上就到……” 片刻后，休伯利安号上的监禁区，丽塔关闭通讯，看向正站在禁闭室门前和张千谈话的符华，皱眉提醒道：“符华大人，德丽莎大人刚刚过来催促，请问你们的谈话结束了吗？” 所谓的意外，就是张千这个曾经的神州官方人员在调查奥托的时候知晓了符华的事，并一眼认出符华就是曾经守护神州数千年的赤鸢仙人。 之后，他先是恭敬行礼，接着质问符华为什么要和奥托这样的畜生（本人语）同流合污，随后言辞越来越激动，不肯离开禁闭室，暂时将两人拖在这里。 丽塔当然不会被这样的小场面难到，当场就想进去直接把他抓出来，但被符华阻止，希望能给点时间和他谈一谈，丽塔反对无效，于是便有了现下这一幕。 “抱歉，是我的能力有所不足，无法庇护神州……” 符华看了她一眼，暂时没有理会，转而对禁闭室内的张千自承无能。 “不，是我不识好歹，厚颜无耳，实在太过苛责您了……” 经过前面的发泄，已经恢复冷静的张千苦笑，而后抬起头，脸色比前天更加苍白难看，唯有眼睛还算有神，其中隐隐闪动着不屈的火光，“但是……赤鸢仙人，您完全不必为了我们委屈求全，我们欠您的已经够多了。我无法代表他人，但就我自己而言……宁愿站着战死，也不想在你的牺牲下苟且偷生！” “好了，小偷先生，你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丽塔径直走过来，盯着张千道：“不必着急，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尽情的畅所欲言。” 张千看也没看丽塔一眼，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天命总部已经有进入他人思维，读取记忆的技术，所以一旦到达总部，不管我愿不愿意，大概都会变成奥托那个混蛋的帮凶吧。” 符华心中一震，升起不祥的预感。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张千便猛地的一个后仰，用额头重重撞在由坚硬合金浇铸而成的禁闭室大门上。 砰！！ 符华瞳孔微缩。巨大的撞击声中，大门震颤，血点飞溅，额前塌陷下去一块，头脸尽数被自己鲜血染红，甚至连脑浆都隐隐可见的张千在她眼前软软倒下，身体抽搐着，迅速失去了呼吸。 第三十七章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死了……又一条生命死在了自己面前，还是曾发誓守护的神州的一员…… 符华一时怔在原地。因为千百年来早已习惯了牺牲，渐渐麻木，心中并没有为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男人感到太多悲伤，却也莫名的压抑，还有一丝丝自责。 苏启昨天已经告诉过她张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苍穹市是神州首都，张千是因为十年前的苍穹市事件才走到这个地步，而天命之所以能在神州内部如此肆无忌惮，追溯起来，也有她当年为天命牵线塔桥，引天命势力进入神州的因素，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是否也有责任呢？ “竟然自杀了……” 而见预定被押送的人员在眼前自尽，旁边的丽塔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虽然张千的出逃从头到尾都在奥托的计划之中，身上并没有太多的情报价值，所以就算死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她至从到极东支部以来，任务接连出现问题，就算非战之罪也很影响奥托那边对她的评价。 而为了那个目标，她必须接近奥托，越受信任才越有机会，所以现今的情况自然让她恼火。 不过丽塔很快就冷静下来，记起昨晚奥托吩咐的重要任务，并没有作出迁怒符华的姿态，只是皱眉问道：“符华大人，引起人工崩坏的犯人在离开前自杀，我们需要马上禀报主教大人吗？” 符华却看了她一眼，主动道：“把责任推动我身上吧，想来奥托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处罚我。” 丽塔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符华大人不必这么做。既然他是在我们两个面前自杀的，那么我自然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你很不想失去奥托的信赖吧？” 察觉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心中一震，若无其事道：“当然，丽塔可是主教大人的忠犬，而一旦忠犬失了主人的宠信，下场肯定会比流浪狗还要惨，您说对吗？” 符华却微微摇头，“我也算是活了不短时间的长生者，以我的人生经验看来，你的眼神不像是忠犬，反倒像是……蛇。” 丽塔身子一颤，眼中下意识浮现出骇人的杀意，却被符华全然无视。 “这件事我待会儿会自己和奥托谈，你不用担心会牵连到你，现在立刻赶去空港那边吧，别再让德丽莎他们久等。” 她说着，径直转身离开。 丽塔凝视着她的背影，眸光闪动，手掌下意识缓缓握紧，却终究还是没有提前动手。 蛇……她说出这个单词，到底是不是巧合呢？ 心中反复考量着这个问题，她脸色阴沉，默默跟了上去。 …… 不久之后，极东支部空港二号停机坪，准备前往天命总部的一群人终于在此集合。 “张千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启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意外。因为在那一晚他把张千押上休伯利安之前，后者就在最后隐约透露出这个意思。 但苏启并没有设法救他。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并不想那么做。 在极东支部引发人工崩坏这件事上，就算对方的确有苦衷，但这并不是害死大量无辜者还不用付出代价的理由。就像之前两人谈话时说的那样，苏启可以继承他的遗志干死奥托，也可以看在同一阵线的份上帮他照顾一下妻女（如果他有的话），但并不会冒着计划横生枝节的风险强行去救这么一个陌生人。 “那个男人……死了么……” 德丽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并不是为张千的死感到难过。 对方是使极东支部出现大量伤亡的“罪魁祸首”，就算事出有因，作为领袖的她也不可能轻易原谅。她只是因为某件事而纠结惭愧——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死亡，那么真正的罪魁祸首呢？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各位，其他舰载人员已经就位，预定出发时间也快过了，我们先上舰如何？” 运输舰赫利俄斯并不是专门为了护送他们调动的，而是例行前往总部进行资源运输任务，所以四人其实应该算是搭便船的，因此丽塔才会这么提醒。 “对哦，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快快快，我们马上登舰。” 在德丽莎富有主人翁意识的催促下，众人立刻登上了全长近四百米，比休伯利安还大上一号的运输舰赫利俄斯。 接下来，因为从极东支部到达天命总部需要十个小时左右，众人理所当然的开始分头行动。 睡眠不足的德丽莎自然是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苏启则前往舰上的健身活动室进行雷打不动的挥刀练习，并状似巧合的与同样闲不住的符华在活动室一角偶遇。 但就两人身影交错的一刹那，一枚金色的羽毛从眼前落下，苏启心念一动，意识瞬间下沉，来到了内心中的潜意识层面。 …… 还是那个由无数魔方和铁索组成的奇异空间，还是一身睡衣的苏启和赤鸢仙人装扮的符华在此会面。 至于为什么两者不用个人终端联络，则是因为苏启怀疑奥托在计算技技术上也可能是个好手。 毕竟天命总部有那么多人工智能操纵的机甲，且天命真正的核心数据库连天才黑客少女布洛妮娅也无法突破，再加上有蕴含大量上世代文明的资料的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在手，奥托几乎不可能对这方面无所涉猎。 因此，在已经被奥托重点关注的情况下，谁知道他会不会通过两人身上的天命制式个人终端进行窃听——昨天晚上苏启和符华谈话的时候，当然也事先把个人终端摘除了。 站在硕大的魔方顶部，苏启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情况如何？” “如你所料，奥托果然不会轻易相信……” 符华说罢，将昨天晚上自己与奥托的对话巨细无遗的述说了一遍。 “奥托肯定已经在怀疑你了，当然我更是被怀疑的对象，以他过往的行事风格，你认为他真的会和我老老实实的进行交易么？” “可能性很小，因为他谁也不相信。” 近五百年来，正如奥托十分了解符华一样，符华也同样了解奥托。 “尤其是事关卡莲的复活，他绝对不会听信别人的空口白话，只会自己进入你的意识中追查。” 她郑重警告道：“奥托的虚空万藏能模拟其他神之键的力量，羽渡尘也不例外。同时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有在暗中防备我使用羽渡尘对付他，甚至好几次拐弯抹角的想让我的羽渡尘‘遗失’。所以你最好小心，就算由你来使用羽渡尘，也未必能轻易控制奥托。” “这点我也明白，但值得一试。”苏启道：“为了得到复活卡莲的方法，奥托一定会亲自和我见面，而在意识交锋上我优势很大，要输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奥托也明白这一点，就算要潜入你的意识，也必定会想办法先把你削弱。” “我也不是吃素的，就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了。” 眼见对方心里有数，符华便不再多说，直接道：“在出了意识空间之后，我就把羽渡尘交给你。” 苏启看了她一眼，“你那边没问题吗？” “你那边才是优先事项。况且我还有太虚之握，只要有心防备，就算奥托要对我下手，想脱身应该不难。” “但羽渡尘没了会有点显眼吧？” “没关系，为了应对以前奥托对羽渡尘的觊觎，我准备了不少同款的发饰。另外你还不知道吗？羽渡尘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可以随用者的心念变化外形，只需要注入相关的强烈意念就好。” “哦，我昨天研究的时间太短，这一点倒是还没发现。”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还有其他想要说的事吗？” 苏启打量着符华，微笑道：“我发现你的语气似乎果断了很多，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我们已经停滞太久了，不论是我还是神州，都必须有所成长……” 符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下一刻，身影渐渐消失，意识从潜意识空间中抽离。 …… 几个小时后，天命总部，位于中央浮空岛的圣犹大大教堂。 神圣恢宏的殿堂穹顶下，天命大主教奥托负手而立，微微抬头，静静凝视着正前方矗立的那座巨型十字架。 明亮的阳光透过后方的拼彩玻璃窗照进来，金色的大十字架沐浴其中。栩栩如生的“神子”耶稣雕像双臂张开，双足并拢，挣扎扭动的身体被紧缚在十字架上，扭曲的面容上满是痛苦，心脏被一柄长枪贯穿，看起来既神圣耀眼，又狰狞血腥。 毫无疑问，崩坏世界名为“天命”的组织，其原型是苏启所在地球位面的天主教。不过双方的教义恰恰相反，天主教是信奉神明，期待在末日大审判中得到救赎；而天命则是以人弑神（崩坏意志），逆反天命，以人类自己的力量来奋斗求存，自强不息。 双方分歧的代表人物就是犹大。在这个世界，犹大不是被中出的那个叛徒，而是拯救了人类的英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 因为在这个世界，“耶稣”是崩坏之子，是某种崩坏灾难的具现化，妄图用无尽的食物之类的神迹，与扭曲的大爱教义使人类堕落于予取予求的舒适生活中，让他们逐渐沉溺于自己的欲望，通通变成咸鱼，自取灭亡。 但身为耶稣门徒的犹大发现了他的险恶用心，最终反动叛变，成功将其钉死在十字架上，并与同伴们立誓永不屈服于神明之下，不论对方给予的是神恩还是神罚——这也是天命组织的象征，第十一神之键的约束之键被命名为“犹大的誓约”的原因。 “弑神……弑身……” 望着被长枪贯穿的耶稣受难像，奥托喃喃轻语着，回想起了十三年前，第二次大崩坏事件之间发生的某件事。 那时，他借助羽渡尘的力量进入第二律者西琳的意识空间，通过欺骗律者西琳，见到了据说全知全能，在古时被称呼为“神”的崩坏意志本身。 “请告诉我答案，神明大人！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死者复生，我要拯救我最重要的人，她的名字是卡莲·卡斯兰娜。为了救她，我可以不惜一切！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复活吧！” 在那片纯白的空间中，奥托完全抛弃了自己天命大主教的职责与尊严，跪在地上乞求最大的敌人给予自己救赎。 然而似乎通晓世间一切知识的对方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嘲弄似的微笑着，先向奥托展示了他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业，而后变化成奥托的模样，用一柄剑将自己完全贯穿。 那时的他并不理解“神”的举动有什么含义，直至现在，他终于隐隐猜到了那个答案的真相。但是他并没有立刻按照那个答案去行动，因为天命大主教奥托不相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神”。 “奥托大人。” 这时，一位身材玲珑有致，白色长发绑成大麻花辫，金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身着黑色中袖连身短裙，披着玻璃纤维质感透明长披风的少女走了过来，在奥托的身后停下。 后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琥珀，准备的如何？” “除了正在赶回的丽塔大人，不灭之刃所有成员已经尽数集结，各类机甲武器也已经布置到位，只等猎物踏入网中。” “很好，去把幽兰黛尔带过来，她应该有话想对我说吧？” “是的，幽兰黛尔刚一回来，就叫嚷着要见奥托大人，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向您汇报。” “哦，既然连你也说很重要，那就说来听听看吧。” 名为琥珀的少女微微垂下头，语气郑重道：“奥托大人，根据各个支部最新发来的报告，世界各地的崩坏能指数突然大幅度增长，变化曲线异常上扬，且最近发生的几起崩坏灾害中都出现了完全不同的新型崩坏兽。据研究人员讨论，这很可能象征着……崩坏灾害的规模再一次大幅度跃进。” 第三十八章 手游世界是这样的 “崩坏灾难的规模再一次跃进？” 奥托微微一怔，皱眉自语，“根据‘虚空藏’给合本世代文明变迁建立的崩坏发展模型，下一个崩坏能跃变节点应该还没到才对，为什么会这么快？” 突然，他眸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琥珀，异常的起始点是什么时候？” “根据计算，应该是前天晚上八点至午夜左右，其时间差不多正好与迦南发生的人工崩坏重合。” 奥托却斩铁截铁道：“不对，异变的原因绝对不是那场人工崩坏。以那场人工崩坏的规模，还远远无法将崩坏推进到下一个跃变节点，真正的异变原因另有其他……” 他说到这里，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苏启。 “崩坏”是有智能的，其所掌握的知识甚至超出了当今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外，所以才在古代被视为全知全能的神——对于这一点，曾直面过崩坏意志的奥托再清楚不过。 既然如此，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平行世界的外来者，身上携带着足以让崩坏意志感到威胁的力量，且被崩坏意志察觉，那么从古至今一直任崩坏灾难自由发展的祂突然改变行为方式，主动做出应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奥托笑了起来，“有趣，我对那个男人身上隐藏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个男人？难道奥托大人认为，崩坏突然异变的原因是那个叫苏启的男人？” “除了他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在我们计算之外的变数么。” “可是……仅仅只是一个人，却拥有与整个人类文明等级跃迁相当的影响，导致崩坏受到刺激异变……这种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奥托平静道：“不论是我的理智还是直觉，都认为那个叫苏启的男人就是原因，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点……琥珀，既然崩坏灾害的规模突然扩大，人员伤亡应该有所增加对吧？具体情况如何？” “是的。” 少女恭敬道：“仅仅只统计昨天一天的数据，崩坏灾害发生的次数便有了明显增长，大概是今年日平均数的二倍以上。另外因为新出现的类人形崩坏兽，各地的崩坏镇压部队还未能建立有效应对方案，伤亡数字更是平常的五倍以上。 “除此之外，今天上午十点三十六分二十四秒，3S级崩坏灾害在伊斯坦布尔爆发，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一名拟似律者和两名类人形的帝王级崩坏兽，死伤民众三十六万八千余人，其中拟似律者被随后赶到的幽兰黛尔击杀，一名帝王级崩坏兽被当地镇压部队以崩坏裂变弹炸死，还剩下一名帝王级崩坏兽因为具有极强的反探测能力和超常的速度，还在与围剿的部队纠缠。” “哦，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类人形……呵，崩坏意志终于舍弃了那种大靶子似的武器制造思路么？” 奥托丝毫不为惨烈的伤亡所动，甚至还有余兴嘲讽崩坏兽的形态单调。不过不得不说，他嘲讽的还非常有道理。 突进级崩坏兽、骑士级崩坏兽、弩炮级崩坏兽、战车级崩坏兽、守卫死士、游侠死士、双刀死士……自公元前二千七百年至今，崩坏给人类文明制造的敌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十几种，而且根据上世代文明遗留的资料记载，上一个世代的崩坏兽竟然也是这些眼熟的“老朋友”。 对于这种怪异的情况，天命内部某些专门研究崩坏的神州藉年轻研究员甚至自嘲，这个世界怕不是某个劣质国产手游，开发商和运营只晓得骗氪和摸鱼，十几种怪物模型来来回回反复让玩家操，丝毫不顾及玩家的游戏体验。 至于玩家等级提升，怪物不经打怎么办？那就加大体型，强化数值，再在原有模型的基础上来点微创新，偶尔制造点新鲜感应付过去。于是就出现了崩坏兽种类不变，但随着文明发展，体型越来越大，直至现在甚至出现了千米体型帝王级崩坏兽的情况。 但吐糟归吐糟，所有人都知道崩坏意志不可能是那么死板的存在，上世代曾展现的力量也不止于此。于是便有推测，崩坏意志很可能受到某种规则限制，并不能开场就全力以赴，立刻毁灭尚且弱小的人类文明。 当然，也有可能崩坏意志确确实实就是在摸鱼，但这种可能性太小，难以让人信服。 “奥托大人，为了应对愈演愈烈的崩坏灾害，红衣会的诸位认为我们天命必须尽快做出相应调整，并让我请教您有什么指示。” 奥托淡淡道：“天命的确需要对崩坏的异变做出应对，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从那个男人的嘴里掏出让卡莲复活的方法，至于其他……你告诉他们，除非律者降临，否则其他事都让他们自己先看着办吧。” 琥珀微微一滞，旋即低下头，“是，奥托大人，我马上向他们传达您的指示。” 说罢，恭敬告退。 不过片刻，伴随着沉凝有力的脚步声，另一位少女冷着一张俏脸走了进来。 她肤白貌美，五官精致，青蓝色的双眸自带几分清冷的气质，淡金色的微卷长发如瀑布般在背后披散而下。 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紧贴身体的蓝白色装甲勾勒出优美的体态曲线，短裙下的修长美腿被黑色长袜包裹，雷厉风行的步伐更显得主人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性的柔美，整个人仿佛是“女武神”这三个字的完美具现。 “主教大人，我在伊斯坦布尔的任务还没结束，为什么突然把我召回来？” 人还未至，清冷中透着锋锐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即便面对的人是天命的大主教，语气中也没有丝毫怯弱，反而像是带着一丝质问之意。 奥托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着名为幽兰黛尔的少女走来，微笑道：“幽兰黛尔，稍安勿躁，之所突然把你叫回来，当然是有其他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对于自己最好用的王牌之一，这名极具利用价值的少女，他的宽容度很高，也很清楚对方的脾气，所以丝毫不为对方不够恭敬而生气。 “其他任务？” 幽兰黛尔在奥托身前站定，眉头微皱，“可是伊斯坦布尔那场崩坏还没彻底解决，如果我不在场，一定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奥托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惋惜和感伤，“对此我当然明白，也很遗憾，但是这边的任务更加紧急，也更加重要。如果失败，或许第三次大崩坏会就此发生，天命的总部也将被催毁，甚至连人类也很可能迎来灭亡……” 说到这里，他直视幽兰黛尔的双眸，眼神真诚而凝重道：“幽兰黛尔，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天命也需要你的力量。你是天命最锋利的剑，大敌当前，我希望你能竭尽全力的帮助我，为天命和整个人类文明开辟出继续前进的道路。” 幽兰黛尔微微一怔，“咦？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情况比你想像的还要恶劣。” 奥托演技全开，满脸严肃道：“你应该听说过犹大弑杀‘神子耶稣’的故事吧？我怀疑另一个崩坏之子已经降临，妄图以人类的形态打入我们内部，再找机会控制整个天命，将人类文明对抗崩坏的力量尽数毁灭。 “就在昨晚，他已经击败了符华，并暗中使用羽渡尘将她控制，再伪装成什么若无其事的模样通过符华接触我，想要和我做一笔交易。但交易是假，他的真实目的恐怕是用羽渡尘控制我的思维，进而将整个天命握在手中。” 幽兰黛尔十分惊讶，“符华竟然输了？” “因为那个男人是崩坏之子，拥有与曾经的耶稣相等，甚至更在其上的‘神迹’之力。” 奥托说着，伸手打了个响指，一道巨大的屏幕瞬间在半空中投影出来，开始播放苏启前天晚上与帝王级崩坏兽的战斗片段。 “你看，不论是这种轻松斩断帝王级崩坏兽身体的能力，还是这种类似念动力的奇妙力量，都与现今人类对崩坏能的间接利用技术完全不同。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类似神之键的武器，本身就能像律者一样使出这种像是超能力，又像是神迹的力量，正是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崩坏之子的证明……” 他一边播放画面，一边讲解，将苏启的来历安排得明明白白，“另外根据天命总部的观测，从前天晚上开始，崩坏灾害的规模开始发生大规模跃进，致使这二天崩坏灾害的发生次数大大提高，新品种的崩坏兽突然出现，罪魁祸首很可能也是这个叫苏启的男人。” “我明白了。” 有理有据，作为与冰雕美人外表不符的梗直笨蛋，幽兰黛尔当场就信了，冷冷盯着画面中的苏启，语气坚定决绝道：“那个崩坏之子就请交给我吧。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倾尽全力将它诛杀！” 奥托却摇头道：“不，你不能杀他。” 幽兰黛尔微微一愣，“诶？为什么？它不是很危险的敌人吗？” “因为作为崩坏之子，他身上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情报。” 他神色严肃道：“崩坏之子是比律者更加稀有，更加近接崩坏根源的存在，通过他，我们或许能够找到彻底根除崩坏的方法。所以无论如何，那怕这次行动失败，让他逃跑，你也最好不要把他杀掉。” “这……” 幽兰黛尔一脸为难，但在奥托的目光注视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 得到回应，后者终于点了点头，“很好，他们马上就会抵达总部，幽兰黛尔，你先下去准备吧。” …… 几个小时后，接近黄昏时分，运输舰赫利俄斯终于抵达天命总部的第三号空港。 不久之后，赫利俄斯在某处港口停下，打开登陆口，放下升降梯，苏启一行人从登陆口走出，沿着梯子向下行去。 苏启居高临下扫视空港，便见高塔耸立，信号灯闪烁，绘着各类线标的宽平通道四通八达，连接着一处处圆形或菱形的起降平台，其间各类涂成蓝色的钢铁建筑高低错落，棱线分明，散发着机械都市般的未来科幻气息。 “了不起，天命的科学技术世界第一啊。” 看见熟悉而壮观的景色，他感叹着，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肋骨附近。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德丽莎见此，不禁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肝疼而已，现在已经好了，我们下去吧。“ 片刻后，一行人刚刚走下升降梯，一队早已等候在此的女武神便迎了上来。 “德丽莎大人，欢迎您回归。” 琥珀先向德丽莎行礼，随后看向符华，“还有符华大人，您外出辛苦了。奥托大人正在等待，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请您先跟着洁希德前往奥托大人那里。” 说着举手示意，一名女武神从身后走了出来，对符华欠身一礼，恭敬道：“符华大人，请随我来。” “等等！” 德丽莎突然出声打断，狐疑的盯着少女道：“琥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后者平静道：“因为奥托大人非常挂念德丽莎大人，但因为公务繁忙，暂时抽不开身，所以让我代为招待，接送德丽莎大人前往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宅邸。对了，您以前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布置没有任何改动，想必德丽莎大人应该不会感到陌生。” “说谎！” 德丽莎轻哼一声，一脸不信道：“爷爷才不会对我照顾的这么细致入微呢，你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苏启对吧。” 琥珀抬头看向苏启，“这位就是苏启先生吧？奥托大人的确对这位先生提出的交易很感兴趣，所以在见过符华大人之后就会接见您，待会儿会有其他人带您前往面见奥托大人。” 德丽莎立刻道：“我要和他一起去！” “抱歉，德丽莎大人，奥托大人刚刚吩咐过，他们谈正事的时候不希望其他人在场。所以按照奥托大人的吩咐，请让我先送您回家。” 琥珀说着，轻轻一挥手，又有两名女武神从身后走出，径直向德丽莎走去。 第三十九章 奥式交友法 “你们想干什么？” 看着两名女武神向自己逼近，德丽莎挺身抱胸，丝毫不惧，“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你们做好了与一位S级女武神为敌的准备吗？” 琥珀同样不惧威胁，径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丽塔，“丽塔小姐，能请你帮忙让德丽莎大人安静下来吗？” “当然。”后者微笑，欣然领命，“既然是主教大人的命令，丽塔自然要遵从。” 说着，转头看向德丽莎，“德丽莎大人，情况您也看到了，还请不要让主教大人为难。” “丽塔，你这家伙，以为我会怕你吗？” 德丽莎微微咬牙，知道在天命总部自己胜算不大，但既然已经向苏启承诺，便不允许自己在这里知难而退。 不过正当她已经准备好动手时，身旁的苏启忽然道：“好了，德丽莎，已经够了。既然那位空巢老人思孙女心切，一番好意，你就好好的接受，让老人家开心开心吧。” 德丽莎微微一怔，“可是……” “德丽莎……”苏启中途截断，神色认真道：“我不想在这里和整个天命开战，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把你卷进去，所以虽然很感谢你的维护，但现在还是先按他的安排走如何？” 双方对视一眼，德丽莎看出对方的认真，虽然面有不甘，但终于还是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那你自己小心。” “放心，大主教未必会把我怎么样，而且我可是超强的，就算出现什么意外，要脱身也应该不难。” 无视了两人话语中隐隐表现出对奥托的不满，琥珀平静道：“德丽莎大人，现在可以随我来了吗？” “哼，还不快带路。” 德丽莎没好气的说罢，终于随着前者转身离开。 接下来，名为洁希德的女武神行至近前，“符华大人，还有丽塔小姐，奥托主教正在等待，还请两位随我来。” 符华和苏启对视一眼，乖乖跟着她离开。 丽塔最后动身，临行前目光扫过苏启和符华两人，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安，但立刻便强压下去，面无表情的跟在两人身后。 “苏启先生，主教大人准备待会儿在花园中接见您。在主教大人没来之前，您可以在花园中享受茶点……请随我来。” 符华三人走后，剩下的六名女武神来到苏启身前，语气和姿态十分恭敬，却隐隐将其包围。 “好啊。” 后者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道：“我这个人别的没有，时间却不少，等一等日里万机的主教阁下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对红茶和点心没什么研究，能不能换成肥宅快乐水和炸鸡？” 明明将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显，这个男人都不会紧张么？ 领头的女武神微微一顿，旋即面无表情道：“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去准备，请您跟我来。” 说罢，径直转身离开，但其他三名女武神没动，只是静静看着苏启。 “哦，你们这里还真的有肥宅快乐水和炸鸡？你知道肥宅快乐水是什么吗？” 后者若无其事的跟上，一边走，一边毫无恶客自觉的闲聊扯淡。 “客人说笑了，恩底弥翁虽然浮在空中，但网络并不差。而且主教大人比较喜欢新奇的事物，所以很多现今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们这里也会有所准备。” “说的也是。听说主教阁下也是个死宅，不但以权谋私让天命技术部做了个游戏，似乎叫做《卡莲幻想》什么的，还把游戏积分超过自己的人通通封号，请问这是事实吗？” “抱歉，这是主教大人的隐私，我只能告诉您……无可奉告。” …… 在苏启喋喋不休的扯淡和对方始终平静如一的回应声中，一行人渐行渐远，很快坐上一辆飞碟似的轮桨飞行器，很快离开空港，往主浮空岛中部方向飞去。 十几分钟后，符华在前，丽塔在后，两人跟着前方的洁希德，一起踏入这次的汇报地点，位于浮空岛东部的圣犹大大教堂。 一路沉默。 符华神色平静，目不斜视。丽塔在后面盯着她的前影，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之后，一行三人来到教堂的中央部位。 很快便看见前方，在那恢宏华丽的穹顶下，一道身着华服，金色的长发束起的修长身影正负手立于耶稣受难像下，背对着三人。 “主教大人，符华大人和丽塔小姐已经来了。” 三人在身影背后停下，洁希德欠身行礼。 前方那人转过身来，五官精致，面容俊美，眼神古井无波，正是天命大主教奥托。 他站在抬阶上，居高临下俯视三人，目光一扫，落在符华身上，微笑道：“抱歉了，老朋友，刚刚回到总部就把你叫过来问话。” 符华眉头微皱，感觉眼前的奥托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一时之间找不出问题在哪里，只能回应道：“不，这次任务失手，该抱歉的是我。” 奥托微微摇头，“老朋友，这件事暂且不提，现在我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他盯着符华，默然片刻，沉声道：“那个问题就是……现在的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 早有预料对方可能发难，符华并不意外这个问题的出现，但正要张口回话，心中警兆忽起。 就是现在！ 听到奥托问出那个问题，昨天晚上早已被告知以此为发动信号的丽塔眼神一凝，立刻出手。 只见她身影一闪，眨眼间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符华背后，毫不犹豫的挥出手刀，向前者的后颈砍去。 下一刻，眼看着手刀便要击中目标，前方的符华忽然凭空矮了一截，随即旋身拧腰，一腿如战斧甩出。只听轰的一声爆鸣，腿影一闪，劈开空气，卷起狂风，刹那间便切入丽塔胸腹之前。 后者瞳孔微缩，苍促收手变招，双臂交叉，挡于身前。 轰！ 狂暴的力道在方寸间爆裂，架起的双臂差点被强行轰开，随即气浪炸裂，丽塔暴退，垂下的双臂隐隐颤抖，浮现出淡淡的青痕。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刚占据上风的符华还来不及追击，便觉后方劲风袭来，猛然侧身，恰好避过背后洁希德闪电般的一记手刀。 而到了现在，攻势依旧没有结束。 本该站在十字架下的奥托不知何时闪身冲至近前，符华刚刚闪过洁希德的攻击，默不作声的一记鞭腿便从侧面轰了过来。 砰！ 衣袖炸裂，似白色的蝶群漫天飞舞。 符华终于被砸飞出去，轰轰轰撞碎右侧一排长椅，大量碎木粉尘四下飞溅。 丽塔身影一闪，瞬间抓住机会，冲过去追击。 洁希德也紧随其后。接着，奥托的五官身形突然像史莱姆一样软化变形，化成一名面无表情的女仆俯身冲出，裙摆飘扬，同样毫不停歇的向符华攻去。 接下来，四道身影交缠碰撞，战成一团。所过之处爆破轰鸣，气流乱卷，暴风似的在教堂内不断旋搅，很快就将内部各种陈设轰碎砸烂，变成满地碎渣。 两边一方是身经百战，精研神州古武，且在之前被苏启用羽渡尘拔除崩坏能侵蚀，突力渐渐开始向巅峰期恢复的符华。 另一方是天命S级女武神丽塔，不灭之刃小队成员之一，实力在A级巅峰的女武神洁希德；最后一个则是身躯由魂钢构成，综合实力甚至接近S级的魂钢女武神。 双方都没有装备女武神装甲，符华被三人接连不断的贴身猛攻，也腾不出时间来启动太虚之握，所以比拼的完全是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 这种情况下，符华凭借着炉火纯青的神州古武，神而明之的武道境界，还有压倒性的战斗经验，虽然在以一敌三中落入下风，但居然还能勉强撑住。 却在这时，奥托的声音忽然响起，“好了，都住手吧。” 宏大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的同时，一具具烙印着天命标记的人形机甲忽然出现，洪水般从教堂前后左右的入口处涌进来，迅速将四人组成的战团包围。 丽塔三人立刻收手，同时跳出战圈。 符华念头一转，也跟着停下，一边平复有些急促的呼吸，悄悄激活太虚之握内的崩坏能回路，一边扫视周围的敌人，默默寻找破绽。 “老朋友，如果可以，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束手就擒吧。” 奥托放大了五倍左右的上半身三维投影在教堂穹顶下出现，如巨人一般，微微低头俯视下方的符华。 后者抬头仰视，平静道：“奥托，你不觉得自己需要向我解释一下吗？” 奥托微笑道：“请放心，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以防万一？” “没错。既然你在昨天输给了那个男人，我就不得不考虑羽渡尘为他所用，你的意识被篡改的可能性，还请你谅解。” “所以你准备把我擒下，检查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老朋友你应该能够理解。” 符华眼睛微眯，”如果我拒绝呢？” 奥托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化，眼神冷漠道：“既然如此，就说明你很可能已经被敌人控制，那么……虽然很遗憾，但我也只能暂时将你当作敌人来对待了。” 符华冷冷回应，“我并没有被苏启控制，但我讨厌自己的记忆被其他人肆意窥探。” 奥托轻叹口气，“真是遗憾，既然如此，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敌人了，持续了五百年的约定也随之作废。” “等等！你想做什么？” 符华敏锐的发现对方话语中的异样。 奥托轻笑，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一面巨大的屏幕在半空中投影出业，其内显示出高楼广厦，霓虹灯闪烁，道路交错行空，车水马龙的城市风景。 “这是……沧海市！？” 符华一眼便认出屏幕中的风景出处，正是神州第二大都市沧海市。 “没错，正是沧海市。” 奥托嘴角微勾，不紧不慢道：“在一个小时之前，天命沧海分部发现一只能完美伪装成人类，拥有极高成长性的审判级崩坏兽偷偷潜入了沧海市内。为了将其提前扼杀，防止引发第三次大崩坏，我决定用崩坏能裂变弹直接对它潜藏的区域进行饱和式轰炸，你认为如何？” 符华脸色微变，“奥托，你疯了吗？沧海市可是有三千多万的人口！” 崩坏能裂变弹是上世代文明参考核弹研制的战略级毁灭武器，不但对破坏崩坏兽的身躯结构有奇效，在对人类的杀伤上也远远在常规的原子弹和氢弹之上。 如果真按奥托所说，用崩坏裂变弹对沧海市进行饱和式轰炸，整片沧海市市区毫无疑问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奥托却俯视符华，没有丝毫动容道：“符华，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为了对抗崩坏，些许牺牲也是必不可少的。” “一派胡言！” 符华难得露出怒色，厉声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明明是为了卡莲，还想在我面前别胡扯大义的旗帜吗？” “那又如何？” 奥托终于不再伪装，一脸冷漠道：“符华，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那么现在，就轮到你来抉择了……你是要当我的朋友，还是敌人？” 符华冷笑，“你就是这么交朋友的？” 奥托淡淡道：“非常抱歉，比起朋友，还是卡莲更加重要。好了，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告诉我你的选择吧。如果答案是敌人，那么天命就没有在意沧海市存亡的必要了。” “奥托！！” 符华死死盯着奥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虽然经过五百年来的相处，她早已通过点点滴滴侧面了解到这个男人不择手段的性格，但当他真的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还是难免感到一丝失望。 奥托却毫不在意，只是冷漠道：“选择吧，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要当敌人，还是朋友？” 倒霉，刚好今天停电，为了不耽误更新，用复古手写码字，再键盘重打一遍上传，于是终于知道了……键盘和电脑真是好东西啊。 嗯，今天时间紧，昨天欠下的后面会找机会补上…… 第四十章 在天命吃鸡 “你赢了，奥托。” 符华最终还是选择了罢手。 她毫不怀疑自己继续反抗下去，奥托一定会实践他的宣言。而她这边毕竟不是这次行动的重点，只要苏启那边能够完成目标就足以扭转一切，至于束手就擒后自身的安危问题……比起数千万人的性命，冒这样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哦？” 对于符华干脆的认输，反倒是奥托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淡笑道：“很好，我的老朋友，恭喜你，再一次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朋友之类的称呼就不必了……”符华眼神冰冷，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性格不合，当不了朋友。” “那可真是遗憾啊……” 虽然如此说，但奥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惋惜的神色，很显然以前对符华也不过是逢场做戏的塑料友情，根本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符华见此，不禁冷笑，“好了，事到如今就不必再装什么挚友了，接下来你想把我怎么样？” “当然是先检查……” “检查？可笑！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被苏启洗脑，你以为用沧海市威胁就能让我就范吗？” “嗯，说的也是，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奥托巨大的投影微微前倾，俯视符华，压迫感随之而来，冰冷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之色，似乎有些奇怪道：“明明我们已经合作了五百年，明明没有使用羽渡尘对你进行洗脑，为什么只是区区一次接触，就能让你相信他，背叛我呢？” “哼，为什么会这样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而且说到背叛，先背叛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单是十年前的苍穹市事件，你就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吗？” 奥托淡淡道：“那只是为了更好的对抗崩坏，统合资源所必须的牺牲而已。神州政府不断明里暗里的打压天命，为了更好的扼制神州地区的崩坏，我需要更多的主导权。” “够了！别跟我说你装得太久，连自己也相信自己那虚伪的一套了。归根究底，你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实验，为了复活卡莲而已。”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之前说的也是目的之一。” “废话就到此为止，我没心情再听你绞辨下去了，要抓我就来吧。” 奥托却道：“放心，我并不打算直接把你囚禁起来，因为那样就太过浪费了。” 符华眉头微皱，“你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奥托微笑，“很简单，就帮我对付一下你的新朋友如何？” “你说什么！？想让我对付苏启？” “别这么惊讶。你实力高强，又和他打过一场，知己知彼，当然能成为我方巨大的助力。”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当然，难道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奥托话音刚落，又一道投影在半空中出现。屏幕中画面闪烁，先是显现出夕阳之下，云海之上的一片恢宏战舰群。看画面右下角标注的时间坐标，位置就在苍海市几十公里外的某地上空。 接着镜头推向战舰，不断放大，切换至战舰内部的武器库，掠过支架上一枚枚整体呈圆锥状，外壳泛着金属冷光，绘着天命徽章还有崩坏能标记的崩坏裂变弹弹头。 毫无疑问，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符华，我想你一定也不希望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被砸进沧海市，对吧？” 符华微微咬牙，“奥托，你可真是‘光明正大’啊！” 她难得用讽刺的语气说话，光明正大四字加了重音，直接表露出其心中满盈的怒意。 奥托毫不在意，平静道：“我是个实用主义者，是否光明正大都无所谓，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一个人和数千万人的安危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依旧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符华听罢脸色变幻，阴晴不定，好一会儿，终于满脸不甘道：“好！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保证不把神州卷进来！” 然而奥托并没有接话，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笑道：“符华，你应该是在想……先和我虚以委蛇，再在战斗的时候出工不出力，或者临阵倒戈对吧？” 符华沉默，她刚才的确是这么想的，还特意表演了一番犹豫难决的模样，但还是被对方一眼看穿。 “那样可不行……” 奥托悠然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有我们双方之间的互相信任，我会在你身上临时植入一个小小的信任保障装置，这你应该没意见吧？” 符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冷冷道：“如果我说有，你就会听取么？” “呵，那我就当你同意了。现在请先把身上的所有武器卸下，然后跟着洁希德来找我，我们需要重新建立一下互信关系。” 符华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将太虚之握卸下，掩在阴影下的双眸却是一片坚定，似毫没有沮丧之色。 奥托，你以你能够算尽人心，轻易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我才不会成为你这种人掌下的提线木偶…… 经过这一次谈话，符华已经彻底确定了，把神州的命运寄托在奥托身上绝对不会有未来。既然如此，哪怕自己身死，哪怕成为罪人，只要能够扭转困局，她就绝对不会屈服在奥托的威胁之下。 苏启，只能拜托你了。无论如何，弥补我的过错，把神州从奥托的阴影下解放出来吧…… 心中暗暗祈祷着，符华伸出手，任丽塔走上前来，用魂钢制成的特殊手铐将自己的双手锁住。 …… 约半个小时后，恩底弥翁主浮空岛中庭的大花园。 天色已暗，但各处明亮的灯光将整个花园照得亮如白昼，且有不同颜色的灯光打在相应颜色的花朵、雕像、立柱上，五光十色交相映衬，更给本来就美仑美奂的欧式花园增添了一层瑰丽的魔幻色彩。 花园中央，暗青蔓藤缠绕的白色圆顶大凉亭下，苏启一边大口喝可乐，大口啃炸鸡，一边断断续续的抱怨道：“这位小姐姐……你们大主教……该不会是沉迷游戏，无法自拔了吧？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炸鸡都快撑爆肚子了……他还没来吗？” 这家伙的胃是无底洞吗…… 侍立在他身后的女武神看了一眼某人连吃半个小时，也没有丝毫鼓起的肚子，又看着他伸出沾满油脂的手，一边说一边伸向另一盘刚刚端上桌不久，还在冒着热气的新鲜炸鸡，有些不耐道：“这位客人，请稍安勿躁，奥托大人那边刚刚发来消息，马上就会过来与你商谈。” 这半个多小时以来一直被某人的骚话和废话连番轰炸，就算是能忍如她，也不禁有些心浮气躁了。 “嗝……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会儿。不过你们这里的鸡虽然不错，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最好让他快一点。” 苏启打了个饱嗝，随后一边啃着手上外酥里嫩的炸鸡腿，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边的茂密花丛。 在地下……被厚厚地板隔绝，难以估计具体数量，但绝对不会少于二百，而且似乎还不止是生灵…… 他的感知何其敏锐，刚一被引导到这个花园，就立刻发现隐藏在花园地面下的生灵气息和异常响动。 很显然，那是奥托事先埋伏好的“刀斧手”，大概一等大主教“摔杯为号”，就会立刻冲出来把自己当团本BOSS推。 啧，这次我可是彻彻底底在别人的地盘上作战了…… 苏启外松内紧，当然知道在这个对方从容布置的地方战斗对自己非常不利，但为了能让奥托放心露面，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接受。 不知道符华现在怎么样？以奥托自负又喜欢利用别人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把她当场杀掉吧…… 这时，他想到了符华，并对她与奥托之间的争斗并不看好。 无他，君子可欺之以方。好人的弱点太多，哪怕符华早有心理准备，只要奥托不傻，要拿捏她就不会很难。而且那也是阳谋，就算提前知道，短时间内也难以规避。 苏启只希望符华不会当场被杀，否则就算他这边成功控制了奥托，恐怕也得再回档一次。 “主教大人来了。” 身后的女武神突然开口，看向不远处的走道。 苏启抬头看去，果见一身华服的奥托正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队身着女仆装的女武神，共七人，领头的就是丽塔。 让身边的女武神全都扮女仆，奥托果然是个死宅，但唯独这一点，不得称赞他干得好…… 苏启一边腹诽奥托，一边欣赏着几位美丽少女的女仆装。嗯，特别在被白丝包裹在修长美腿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是狂热的白丝党，就算他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在墓中用腐朽的声带喊出……白丝天下第一！！ 片刻后，奥托踏入凉亭，身后几名女武神迅速散开，围住凉亭，唯有丽塔随之进入，无声无息的紧跟在他身后。 “这位就是天命大主教奥托阁下吧？当真是一表人材，久仰大名啊。” 看见奥托走至近前，苏启立刻起身，一脸热情的把手伸了过去。 奥托停住脚步，下意识抬起手，便看见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满是油腻，还带着几点炸鸡残渣，当即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放在背后，彬彬有礼的微笑道：“抱歉，因为事务繁忙，来得晚了一些，还望海涵。” 随后看了一眼堆满空盘子和鸡骨头的狼藉桌面，又道：“现在看来，苏启先生对我们的招待还算满意？” 苏启遗憾的把手收回，一脸赞叹道：“当然，你们天命的鸡太美，着实令人欲罢不能。” 干，连停两天的电我要死了……今天时间不够，少了一点，同样计入欠更，后面会补上…… 第四十一章 奥托炸了 奥托·阿波卡利斯，执掌天命五百年的最高领袖。可谓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五百年来早已磨练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交流技能，上至大国领袖，下至无知少女，都能够和对方谈笑风生，但这一刻，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过奥托毕竟人生经验丰富，微微一顿，便道：“呵呵，你喜欢就好。” 说罢，不想再听苏启说出什么其他奇怪言论，直接开门见山道：“听符华说，你想和我做个交易？” “没错。” 苏启点头，随后上下打量奥托，眉头微皱，“不过我想交易的对像是天命大主教奥托，你真的是他？” “难道我不是吗？” 奥托展开双臂，微笑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正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用任何方式给予证明。” “是么……” 苏启眼睛微眯，心中也不能确定。 在他的感知中，眼前之人的确是血肉之躯，不论外貌还是行为风格都与他所知的奥托一模一样，并不是什么魂钢女武神扮的假货，但唯有一处异常——眼前这个奥托的灵魂太弱了。 根据苏启的经验，灵魂强度与生灵的经历、意志、精神力综合强弱成正比。经历的事物越多，意志被磨炼的越坚强，精神境界越高，灵魂的强度也越强。 同为人类，一般来说，成年人的灵魂比小孩强，经过大量肉体锻炼的人与经过世事挫磨的人比一生平平淡淡的普通人强，而专精于修心炼神的修行者又比绝大多数凡人强。 以奥托五百年的人生经历，还有支撑他在漫长时光与无数打击中丝毫不放弃目标的坚定意志，就算忽略了精神问题，他的灵魂也该远远强过一般的凡人才对，符华就是如此……然而现在，在苏启的感知中，眼前这个男人的灵魂最多只是比一般的成年男性稍强，这很不正常。 另外，还有另外一种微妙的力量盘踞在奥托的灵魂中，他散发出来的灵魂波长也与一般人截然不同，仿佛隐隐与不知何处的其他存在共鸣，连苏启也无法完全理解他的灵魂状态。 “算了，就不必劳烦你给出证明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启决定直接用羽渡尘潜入眼前之人的意识中寻找答案，当即心念一动，挂在脖颈上，完全被衣服遮盖的朴素银项链闪过一抹流光。 下一刻，金色的羽毛从奥托眼前飘落，他的双眼有了刹那的失神。 …… 当苏启的意识体出现在奥托的潜意识空间中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堵黑色的高墙。墙高不知几许，顶部没入云层，渺不可见；墙面给人以金属般光滑坚硬的质感，呈弧形向左右两侧延展，一眼望不到边。 “这是说明奥托本质上是个自闭的人么？” 苏启一身睡衣，抬头仰望，站在堪称巍峨的黑墙脚下，整个人显得极为渺小。 他心念一动，身上的睡衣拖鞋呼的一下燃烧起来，再次变成了COSPLAY某位心之后宫团团长的黑色风衣套装，随后脚下一蹬，拔地而起，瞬间化成一道黑影直射高空。 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三百米、五百米…… 片刻后，估摸着离地面已经超过五百米，苏启终于看到了黑墙的顶端。 墙厚超过二十丈，顶面平坦，布置各种电磁炮、光棱塔、机械堡垒之类的防御设施，其间还有成百上千以现实中天命机甲为原形的机械军队铿锵行进，不间断巡逻，一眼看上去便给人钢铁洪流，金属风暴之类的危险印像，让人丝毫不想去知道进犯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苏启却无动于衷。在意识空间内，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主人潜意识所化的表象而已，真正决定双方强弱的是灵魂强度，而在这方面，这个世界基本不可能有比他还强的存在。嗯，崩坏意志那种规格外的存在除外。 “原来是城墙啊……” 苏启没理会城墙上的东西，继续把身形拔高，俯瞰四方，便发现下方是一座巍峨险峻的雪峰，山脚下铺满无数被冰封的建筑废墟，如大海般一直延伸至地平线尽头。 而在雪峰顶部，则是一座由九重环形高墙构成的恢宏巨城。黑色的城墙守护着最中央那座白色的城堡，苏启刚进来时看到的黑墙就是位于最外层的那一面。 “一般来说，奥托的潜意识化身应该就那里……” 苏启锁定了巨城中央的白色城堡，心念动处，化成一道流光电射而去。 他在一边在巨城上方高速飞行，一边俯视下方的层层嵌套的环形高墙，发现每向城中心推进一层，巡逻的机械大军和各种武器就越多，紧邻着白色城堡的最后一层高墙内更是密密麻麻，大军涌动，几无立锥之处。 且飞到一半，他就被下方的守防部队发现。顿时，一枚枚对空导弹掠过长空，千百道激光交织如网，各种炮弹雨点似的砸下，却被他随手一挥，像一只巨大的黑板擦刷过，布满天空的无数攻击武器通通被抹消不见。 而后不等下一波攻击到来，苏启已经突破最内层防线，来到白色的城堡上空。 他低头向下望去，第一眼便发现了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大人像。 雕像通体乳白色，细腻光洁，仿佛由整块白玉雕成。其形象是一位英姿飒爽，足踏犹大的誓约，长发编成粗辫，身着白底金边华丽裙服的美丽少女，浑身上下还绽放着柔和的圣光。 毫无疑问，能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奥托意识空间中的，当然是卡莲·卡斯兰娜，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苏启的目光继续扫视周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姹紫嫣红，鲜花如海的巨大花园。卡莲的雕像就竖立在花园前部，恢宏华美，庄严典雅的城堡则位于花园中央，被无数花朵包围。 而唯有在这里，没有任何武器或是守卫者的身影，圣光和鲜花营造出了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 他从天空中降下，直接落在城堡大门前。随后踏入大开的城门，走过长长的阶梯，来到城堡的前厅。 苏启看了一眼身前绘着卡莲形象的高大拱门，伸手将其推开。嗄吱嗄吱的响动声中，光芒透过渐渐扩大的门缝照进门内，在一片漆黑的广阔空间中不断扩张，迅速将整个大厅照亮。 而在此过程中，内部的景象也如画卷般渐渐在他眼前展开。 铺着红色地毯的光洁地面，巨大的立柱与高高的穹顶，各种奢华典雅的装饰，还有一座座由黄金铸成的的卡莲塑像，以及囊括了卡莲整个人生，占据了整个大厅的长幅壁画。而最显眼的，则是正对大门的陛台，以及台上的一人一棺。 苏启踏入大厅，沿着中间的红毯走向陛台，脚步声在高广的空间中不断回响。 不愧是第一绿者，就算是被绿了，依旧是选择原谅，还对卡莲爱的这么深沉…… 他打量了一下红毯两旁，整个大厅几乎摆满了栩栩如生的卡莲等身雕像，再将视线转回陛台，上面那人正是头顶王冠，国王打扮的奥托。而后者身边的水晶棺内，则是被鲜花包围，面色红润，仿佛只是刚刚陷入沉睡不久的卡莲。 奥托在侧坐在地面上，扶着水晶棺，眼睛一眨不眨，带着淡淡的怀念凝视着棺中的卡莲，仿佛一座逼真的蜡像。但当苏启走到陛台前，就要踏上台阶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平静道：“你果然来了，苏启。” 苏启脚步一顿，随后轻抚脸上的面具，嗓音低沉而带有磁性道：“不，你认错人了，我的名字是Joker，只是一个路过的东瀛普通高中生罢了。” 奥托依然凝视着卡莲，连表情也没有变动丝毫，道：“我没兴趣赔你玩无聊的扮演演戏，你会到这里来，应该也不是为了浪费时间吧？” 苏启耸了耸肩，变回本音，“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开玩笑，那我们就直接谈正事。不过在那之前……现在的你似乎不像是潜意识化身，看起来你也早有准备啊。” “羽渡尘这么危险道具，你以为我会无所防备么？” “哦，怎么防备的？” “我并不是喜欢向敌人解说自己布置的反派，所以这种拙劣的打探还是免了吧。” “是利用虚空万藏模拟羽渡尘的力量？” 奥托不答，只是道：“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卡莲复活。” “但虚空万藏毕竟只是第一神键，必定无法模拟羽渡尘的全部力量，也就是如果我强攻的话，你抵挡不住，更别说你的灵魂强度意外的低，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卡莲复活。” “你帮我对抗崩坏，哪一天把崩坏连根拔起，我就帮你复活卡莲如何？” “证明你说的话。” “很遗憾，目前无法证明。” “有，放开你的意识，让我自己看。” “不好意思，我可不想让一个男人窥探自己的隐私。” “你没有其他选择。” “咦？现在占据上风的不应该是我吗？” 奥托终于站起身来，俯视苏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那就试试看好了。” 苏启说着，一股浩瀚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眨眼间扫过城堡，扫过花园，扫过重重高墙，扫过整座山峰，扫过山脚下的废墟之海，扫过整个空间。 下一刻，空间内的一切事物开始扭曲、模糊，两人身处的城堡最先变化，在越来越快的闪烁中渐渐变成一座三面墙壁都被铁槛栏隔断的巨大牢房。 唯一不是铁槛栏的那面墙上挂着苏启的巨幅头像，挂在头像上方的红布上用黑字写着——“凡是苏启大人做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苏启大人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与此同时，就连奥托身上的国王服饰也被换成了一副黑白条纹的囚衣。但他脸上毫无惧色，只是淡淡道：“我劝你不要妄图控制我。” 说着，一枚枚金色的羽毛凭空具现，在他背后迅速连缀成一对羽翼，将自己包围。下一刻，他身上的囚衣闪烁了几下，又变回了国王的装束。 “你以为背后长一对鸡翅就能挡住我吗？不存在的。” “或许的确无法抵挡，但你也绝不可能控制住我。我早已经在脑内植入了针对羽渡尘的智能炸弹，只要我的意识波动过大，或出现明显异常，就会直接爆炸。” “你要把自己炸死？” “即使是羽渡尘，也不可能控制死人对吧？” 苏启眉头微皱，“你不在乎这具身体，难道现在这具只是注入了记忆的克隆体？或者其他什么方式造的替身？” “呵，我说过了，我就是奥托·阿波卡利斯，但只是毁灭一具肉身，可杀不死我。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我这具身体的生命体征已经与全球各地的天命崩坏裂变弹发射系统相连，只要一死，无数裂变弹就会对人口排行前一百的大城市进行地毯式轰炸。 “如果你的目标真的是根除崩坏，拯救人类文明，现在就应该收手。否则绝大多数核心城市被毁，剩下的人类绝对在越来越激烈的崩坏攻势下撑不了多久。” “呵，用别人的命来威胁我么，还真是符合你人设的卑鄙手段。” “你的计划我早已经从符华那里知道，你既杀不了我，也控制不了我，难道还要为了一时之气拉整个人类文明陪葬么？” “的确，看起来我的确已经一败涂地，为了全人类只能投降，但是……我拒绝！” 苏启说罢，对准陛台上的奥托伸手一握，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后者包围，背上的羽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起来。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在人类灭亡之前，天命一定会先一步成为全球公敌。而且若是人类灭亡，就算你成功复活了卡莲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一起死？所以我赌你绝对不会做这种地步。” 话音落下的同时，奥托背后的羽翼终于完全凋零，身上的国王装束随之闪烁起来，再一次向囚服转变。 “哼，你果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 最后关头，奥托忽然冷笑，而后身影炸散，整个世界开始晃动起来。 啧，奥托这疯子还真的在自己脑子里装炸弹…… 苏启脸色微变，立刻发动羽渡尘，将意识体抽出。紧接着，整个意识空间迅速崩溃塌陷，四下空间剥落，被虚无与黑暗吞噬。 …… 砰！ 外界，当苏启再一次回过神，立马就看见奥托的脑袋在自己面前像西瓜一样突然炸裂。 第四十二章 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 危险！ 溅来的血肉还有脑浆刚刚被念力屏障挡住，苏启心中便升起警兆。 走！ 他目光一扫，发现亭子里不知何时除了自己与奥托外再无他人，同时毫不犹豫的起身冲出，念力裹身，化成一道残影向外射去。 下一刹那，狂乱刺眼的蓝色电蛇突然从底座与立柱中窜出，吡啪炸响，缠结扭动，一瞬间火树银花，将整座凉亭笼罩，还有一道道散乱的电流向外炸散。 亭内地板上，奥托的衣服不到一秒就燃烧起来，无头尸身整个化成一团烈焰，发出血肉被烤老的焦香。 而这时，苏启堪堪掠出电流辐射范围，但还是能隐约感到后背一阵发麻，头发根根竖起。 紧接着，他没来得及松口气，忽觉斜上方光芒一闪，更加巨大的危机贯穿身体，紧紧攫住了心脏。 闪！！ 苏启飞身跃开，下一刹那，一抹白光撕裂长空，从天而降，重重轰击大地。 轰！！ 澎湃的气浪在他背后炸开，合铁浇铸的坚厚地板被瞬间贯穿、崩裂、分解，轰然炸碎，化成无数铁块碎屑裂空厉啸，箭般向四面八方溅射，将他浑身上下尽数笼罩。 苏启心念一动，念力炸开，激射过来的铁屑纷纷在身周凝滞，随后无力坠落。 却在这时，一道幽蓝色弧光闪现，仿佛撕裂虚空突然来到他身前，锋锐的尖端直指眉心。 苏启瞳孔微缩，从虚空中抽出逆鳞，挥斩而出。 铛！！ 刀光与弧光激撞，火星崩溅，气浪炸开，巨大的反震力道爆发，双方同时后退。 下一瞬，被击退的苏启忽然顿步旋身，一柄如白银雕琢铸就，整体呈拉长的螺旋尖锥形，表面刻有精致兰花纹路的骑枪从右脸侧擦过。带起的劲风锐利如刀，在他脸颊上划出一线淡淡的血痕。 紧接着，苏启顺势抬起左臂，肘击如枪，重重戳向身后的敌人。 砰！ 肘掌相击，劲气炸裂。 巨大的力道随之涌来，以他的力量竟然还不能把对手击退，反而受到压制，稍微僵持了一下，便被一掌推出。 然后，便见不知何时已换上女武神装甲的丽塔迎面冲来，一镰刀劈直向自己的脑门。 与此同时，背后寒意袭来，以他的感知，能清楚的“看见”一位少女枪出如电，直直往自己后心扎来。 想混合双打我，没那么简单……羽渡尘第二额定功率，广域意识干涉发动…… 苏启眼神一凝，引崩坏能注入羽渡尘，发动范围形幻术，但下一刻，本该中招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异样，镰刀与骑枪依旧速度不减的攻至近前。 啧，奥托果然对羽渡尘早有防备么…… 在攻击瞬间感知到前后两人身上散发出与羽渡尘相似但更加弱小的波动，苏启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变招。 嗡！！ 大气震颤，浩荡念力涌出，前后夹击的两人攻势突然一滞，虽然马上就将挡在前方的无形阻滞之力破开，却终究让苏启抓住空隙，一个闪身脱出攻击范围。 但他还没来得及喘息，四面八方十几道身影突然扑来，刀枪剑拳十几道攻击同时落下，将他浑身上下尽皆笼罩，所有的闪避方向也被全数封死。 “你们……” 庞大的念力缠绕刀身，搅动空气，一道龙卷瞬间成形。 “给老子适可而止啊！” 苏启一声轻喝，扭身旋斩，龙卷横扫而出，狂风席天卷地。 轰的一下，四面八方围杀近前的一道道身影忽然如花炸散，通通被吹飞出去。附近的花坛崩碎，花丛也被成片压倒，或是连根拔起，无数泥点混着花瓣在各色灯光中漫天飘散，眨眼间便将附近变得满地狼藉。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站在飘落的花雨中转头四顾，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 内侧是穿着各种型号女武神装甲的女武神部队，以丽塔和另一位手执银色骑枪的女武神为首。他一眼就看出，那把银色的骑枪是拥有创生凋零之力的第六神之键“黑渊白花”，而其执掌者，自然就是号称天命最强女武神的幽兰黛尔了。 而在女武神部队后方，则是巴德尔、米斯特汀、伊伯基、海姆达尔等各型号机甲的混合机械部队，天上也有大量小型无人机包围而来，且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各种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从总部四面八方向这边汇聚。 好吧，大BOSS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提前击破的…… 苏启轻叹口气，看向与幽兰黛尔一起走来，略微略后于前者半个身为的丽塔，道：“丽塔小姐，你们天命的待客之道太过热情，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承受啊。” 丽塔笑眯眯道：“那就请放弃反抗，好好与我们相处如何？只要你同意，主教大人一定不会吝啬，给你足以享受一辈子的丰厚酬劳也完全没问题哟。” “可是你们的主教大人不是刚刚才炸了吗？” “请放心，主教大人当然不会是这么轻易就死去的弱者。” 苏启看了一眼周边越来越紧密的包围圈，“嗯，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但我还是要拒绝。因为我苏启苏某人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天命大主教，这样的条件你们的主教大人应该无法承受吧？” “当然可以……” 忽然，一道巨大的屏幕投影至三人上空，其上显现出另一个奥托的身影。 他正悠然坐在某间指挥室似的地方，双臂交叉，撑着扶手，完好无损的脑袋微笑着透过光屏看过来，“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可以把德丽莎许配给你，让你入赘阿波卡利斯家，成为下一任天命大主教。” 果然还活着…… 苏启眼睛微眯，一边打量着屏幕中的奥托，一边道：“不好意思，我们老苏家九代单传，只有我这一根独苗，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而且我是个急性子，也等不了那么久。” 奥托毫不在意，只是凝视着苏启，一边观察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一边道：“没关系，只要你能尽快完成我的要求，我也可以在达成目标之后立刻把大主教的位置让给你。” “如果你的要求无法尽快达成呢？” “那就想办法尽快达成。” “可惜没有办法。” “或许我会有办法，只要你把方案告诉我。” “很遗憾，你也不会有办法。” “是么……” 奥托的眼神迅速冰冷下来，淡淡道，“那么丽塔，还有幽兰黛尔，你们继续吧。” 说罢，光屏一闪，消失不见。 丽塔手执寒芒流转的大镰刀，微笑着逼近，“真是可惜呢，苏启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好了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开始吧。” 幽兰黛尔一脸不耐，手中骑枪一甩，忽然身影一闪，瞬移般出现在苏启面前，径直一枪，直直刺来。 下一刻，比之前更加激烈战斗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浮空岛中央地下五十米，恩底弥翁中枢控制大厅。 早已送完德丽莎回来，侍立在奥托身旁的琥珀抬头仰视着前方的巨大显示墙，看着花园内苏启与幽兰黛尔等人打成一团，一时间竟不落下风的影像，微微皱眉道：“奥托大人，幽兰黛尔大人和丽塔小姐真的能活抓那个男人吗？” 奥托面无表情的看着画面中的战斗，默然片刻，淡淡道：“除了我亲自出手，装备‘战骑士·月兔’的幽兰黛尔配合黑渊白花，毫无疑问已经是天命的最强单体战力，再加上丽塔以及暗中的符华配合，还有天命总部的所有战力支撑，即使是律者也只能饮恨败北。” 战骑士月免，是核能与崩坏能同时使用的混合驱动型创造形成装甲，是姬子使用的Nexus系统的进化升级版。虽然不能像苍骑士月魂那样使出华丽的冰封攻击，却能稳固使用者的DNA，用纳米机器人快速修复使用者的身体，并通过两种能力的混合反应大副度提高使用者的速度与力量，本身的坚韧程度也远超过一般的女武神装甲，能量输出上限自然也同步拔高。 而这样的装甲再与黑渊白花的创生凋零之力配合，在攻防续行三方面都强到极点，像姬子那样只能短时间维持的爆发状态也能当作常态使用，增幅上限还要远远超出，“战骑士”之称号实至名归。 因此奥托刚才的话其实还有些收敛了，实际上光凭幽兰黛尔一人，就能与一般的律者抗衡，甚至将之击败。 “不过即使如此，看那个男人的态度，似乎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的样子……” 奥托沉吟着，在脑海中细细回想苏启刚才的表情与眼神。那其中并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作为困兽的疯狂和孤掷一至，只有平静，还有隐隐在眼眸深处浮现的从容与自信……那种神情，就像是并没有将现在的劣势放在眼里，笃定自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一样。 当然，也不排除那个男人演技太好，连他也骗过的可能性，但若不是心里有一定的底气，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冷静的做出如此细致的伪装？ 不过无所谓，不管是真是假，奥托都不会给敌人多余的机会。 “琥珀，把附近的莱瓦汀巨炮升起来，时刻锁定目标，一旦幽兰黛尔她们失手，立刻对他进行炮击。” 莱瓦汀，北欧神话中的灭世魔剑，奥托给巨炮冠以此名，自然是对其威力具有绝对的信心。 而事实上，名为莱瓦汀的巨炮的确是他结合上世代文明知识创造出的天命最强攻击武器之一。 他参考黑渊白花的设计理念，引出了崩坏能本身具有的混乱崩坏之力，可以模拟黑渊白花打出物质湮灭般的效果，还是大范围攻击，用来攻坚效果比崩坏裂变弹更强，唯一的缺点就是能耗太高，一般只能安置于基地用来防御，连绝大多数的浮空战舰也带不起来。 “莱瓦汀？那个男人身上不是有您需要的情报吗？” 而莱瓦汀的威力太强，一炮下去，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钢做的，也要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很可能只是信口开河，故意让我投鼠忌器而已。” 奥托虽然执着于卡莲，却不会为此失去理智。 在他看来，自己三番二次询问，对方却拿不出哪怕丝毫证据，是否真的掌握着复活卡莲的方法十分值得怀疑。同时他虽然自认为自己全力出手，战斗力在幽兰黛尔之上，但本身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在此刻全力出手。这种情况下再束手束脚，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另外比起苏启这个来历不明的存在自称的不知真假的办法，他还是更相信自己预定好的计划，借用死之律者的力量来复活卡莲……就算这条路走不通，他也还有最后那种方法可以选择，所以并不是非苏启不可。 再者，他不认为能使崩坏意志都感觉到威胁的存在会如此轻易死亡。所以与其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可能被反杀，倒不如放手一搏。而且那个男人还掌握着羽渡尘这种危险的东西，被他逃了后患无穷，且死了也不是没有其他好处，至少自己的计划能够回到正轨。 “但是除了那个人之外，还可能波及到幽兰黛尔她们，以及总部内的其他人……这个，非这么做不可吗？” 奥托看了少女一眼，“琥珀，你在质疑我做的决定吗？” 琥珀身子一颤，当即半跪于地，垂首惶恐道：“琥珀不敢，请奥托大人恕罪。” 奥托把头转了回去，目光锁定屏幕上的苏启，“尽量选好时间，避开幽兰黛尔和丽塔，实在不行也不必勉强。如果那个男人真有远远凌驾于幽兰黛尔之上的战力，就有被我们如此针对的价值。” …… 片刻后，浮空岛中央花园附近的区域，四个地方的地板同时分开，收缩，巨大的炮台缓缓上升，其上分别架着一门口径超过三米，通体漆成火红色的夸张巨炮。 炮台停下后，四门巨炮同时校准，缓缓转动，遥遥对准了花园方向。 与此同时，正与幽兰黛尔激战的苏启忽觉心中一寒，仅仅失神了刹那，便被银色的骑枪戳到面门之前。 嗯，因为官方实装还遥遥无期，并没有放出更详细的设定资料，幽兰黛尔的装甲是二设…… 第四十三章 你们跟得上我的speed吗？ 给我停住！ 念力爆发，将几乎刺到眼皮上的银枪停住了一瞬。 苏启趁机侧身闪避，一刀刺向幽兰黛尔的胸前，却被一柄镰刀勾住，拉偏，锋刃互相摩擦，溅出一连串火星。 在这里死扛没什么好处，关键还是找到奥托的真身…… 苏启眸光一闪，抽身闪躲幽兰黛尔又一次攻击的同时，心中萌生退意。 虽然他还没出全力，但对方的力量也还没见底，真要死磕，或许会两败俱伤，便宜正在暗中观察的奥托。而且幽蓝黛尔这些女武神都是对抗崩坏的力量，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内战削减过多人类方的力量。 于是激战之中，苏启突然一声大喝，“很好，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罢，身周念力涌动，狂风乱卷，气势节节攀升，一幅要发大招的模样。 见此，一直贴身缠斗的幽兰黛尔等人心中警惕，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喝啊！天魔解体大法！！” 苏启高声怒喝，头发像超级赛亚人一样尽皆倒竖。瞬间，浩荡念力搅动大气，烈烈长风平地而起，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扫荡漫卷，吹得沙石飞扬，花瓣乱舞，附近众人一时难以视物。 这家伙……要拼命了吗？ 天魔解体大法，一听就是很危险的招式。丽塔心下凝重，眯着眼睛锁定不远处的苏启，一边竭力在狂风中稳住身形，一边迅速向幽兰黛尔身边接近。 下一刻，苏启那屹立风中，如发狂野兽般让人心悸的身影终于动了。 “接本座一招！兵甲武经生之卷最终式·夺……路……逃……生！！” 嚣狂霸道的声音在风中拉长，第一个“夺”话音未落，苏某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丽塔眼前，电射向远离幽兰黛尔和丽塔，周边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点。 当“路”字出口时，冲上来阻挡的几名女武神被苏启用念力强行轰散。 当“逃”字出口时，苏启硬顶着外围机械部队的火力倾泻，像一辆疯狂飞驰的坦*克重重撞入军阵。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各种机甲像塑料玩具似的被撞开，铲飞，四下抛射，本来密集的阵形立刻缺了一角。 而当“生”字的尾音传入丽塔耳中时，他已经硬生生凿穿军阵主体，下一秒便能冲出包围，真正的夺路逃离。 却在这时，苏启感觉到一股锋锐无比的敌意集中在自己背心，紧接着…… 轰！！ 音爆炸开，一道流星般璀璨的寒芒刹那间分割整个战场，挡在其直线路线上的三十二具机甲几乎被同时贯穿，足以抵挡反坦*克炮多次轰击的合金装甲像纸糊般一触即破，只在机体上留下一道前后贯通的骇人空洞。 那一个个带着烧融痕迹的空洞首尾相连，正好组成一条约三十度角的倾斜路径，其终点正是苏启的背心。 好快！ 他被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刺激得寒毛倒竖，浩瀚念力尽数涌出，凝成针尖大小的一点挡在背后那道寒芒的攻击路径前，这是他现今最强的防御招式。 下一刹那，黑渊白花的枪尖重重戳中那无形一点，时空仿佛在此刻凝固了一瞬，接着…… 轰！！！ 方圆十米之内，实心钢铁浇铸的地面陡然向下凹陷出接近球面的大坑。随即冲击波炸开，浩荡气浪横扫，似秋风卷落叶，靠近这一侧的数百具机甲通通被吹飞出去，天女散花似的抛射向四面八方，砰砰砰砰砸落在地，或砸倒一片友军。 而在这激烈的爆炸之中，苏启自身凭借念力不属于实物的特殊属性，终究是防住了黑渊白花这分解万物，无视防御的一击。但念力所承受的巨大反冲也让他精神震荡，眼睛充血，脑子里嗡的一下，有些头疼眩晕起来。 好在他毕竟底力深厚，又最擅长精神方面的修行，稍微观想了一不动明王法象，便让动荡的精神立刻稳定下来。 好家伙，虽然念力只是基础技能，灵力转化为念力效率不高，但凭我的灵力基数，竟然还差点被这一击打出脑震荡……天命最强女武神，恐怖如斯啊…… 幽兰黛尔突然爆发的强大实力让苏启退意更浓，心念一动，在半空中向下抛落的身体便陡然顿住，而后也不落地，径直在半空中飞行，向外激射而去。 另一边，同样被炸飞的黑渊白花旋转坠落，被飞身跃起的幽兰黛尔一把握住。 那个男人，竟然能正面抵挡黑渊解放能力的一击…… 身在半空，她的视线穿过半空中蜂拥追击的无人机，锁定苏启快速向远处飞去的背影，心中反而比苏启更加惊讶。 自从她得到黑渊白花以来，不论是体型庞大，装甲厚实的审判级崩坏兽，还是拥有各种奇异能力的拟似律者，还从没有敌人能正面硬接她一击而不死，苏启是第一个。 然而正因为如此，幽兰黛尔诛杀苏启的意愿更加强烈。 是的，诛杀，而非俘虏。虽然在奥托看来，她只是个很好利用的梗直笨蛋，只要以大义为名就能够随意驱使，但正因为是梗直笨蛋，所以非常认死理，在自认为正确的时候连天命大主教的命令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她所效忠的从来不是奥托，而是天命抗击崩坏，守护世界的大义。 于是现在，当她认为苏启这个崩坏之子威胁太大，无法活捉，如果逃走极可能引发大规模灾难的时候，她更决定无视奥托的命令，全力将危险抹杀在萌芽状态。 “战骑士月免·狂战士模式！” 幽兰黛尔心念一动，身上的女武神装甲忽然改变形态，一片片甲叶迅速向外蔓延，将本来被没有被防护的双肩、大腿、背后、还有脑袋尽数包裹在线条优美的蓝白色盔甲中。 随后圣痕引动，附近的崩坏能无止境的注入由轻甲变成骑士重甲样式的女武神装甲中，一条条猩红的线条在装甲表面亮起，勾勒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色兰花纹路。 在此过程中，浓度越来越高的崩坏能透过紧贴身体的装甲不断渗入体内，侵蚀血肉，修改基因，妄图将幽兰黛尔转变成崩坏兽；但装甲与手中的黑渊白花共鸣，立刻又将溢出的崩坏能转化为创生之力，使她被侵蚀的肉体和基因立刻恢复原状，反复拉锯。 不过即便暂时没有崩坏化的危险，浑身上下血肉被反复研磨又恢复的痛苦却无法避免。好在幽兰黛尔早已习惯，只是脸色微微一白便忍耐下来。 砰！ 她重重落地，随即起身前倾，做出跑前发力的姿态。 紧接着轰的一声爆响，脚下地面凹陷，身影一闪，瞬间突破音障，排开气浪，化成一道长长的血色流光向苏启离开的方向直追而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苏启已经来到花园边缘，却被一道倒扣住整片花园的能量防护罩挡住——这是奥托早已准备好的，用来困兽的“囚笼”，但对于苏启来说，这种程度的障碍还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直死魔眼开启，概念性的死线赋予眼前的能量障壁，随后刀光闪现转折，眨眼间便在能抵挡战舰主炮轰击的防御罩上开了个大洞。 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眼前的能量障壁上忽然多了一个成人大小的空洞，且发生器主机内部的部分节点线路出现损毁，无法通过护罩由能量构成的特性直接弥合修复。 随后苏启立马从空洞中冲出，看了一眼天上地下快速向自己这边包围的各种机甲飞机，目光投向整个浮空岛最中央部位，离花园并不远的那栋高大建筑物。 根据德丽莎提供的消息，恩底弥翁的中枢控制室应该就在总部议事厅的地底下，就算奥托的真身不在那里，只要占据了控制室，也能让奥托投鼠忌器…… 苏启念头转动，一边躲避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子弹、激光、能量炮攻击，一边向那座巍峨华丽的议事大厅冲去。 但刚离开不远，忽觉后方传来浓烈的危机感，转头一看，便见幽兰黛尔紧跟着自己冲出花园，一边以超过人眼捕捉的超高速狂奔而来，一边举起骑枪，枪尖隐隐瞄准了自己。 靠！有完没完，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hollokitty啊！ 危机感像一枚迅速拧动的螺丝不断绞紧，直至临界点，苏启刚刚转过身，便见刺眼的光芒在对方的骑枪上绽放。 “黑渊白花第一额定功率……” 疾奔中的幽兰黛尔突然顿足，踏裂地面，拧腰仰身，浑身力量像弓弦般一道道绞紧，聚集于右臂。 “圣枪绽放！！“ 轻喝声中，她重重一步踏出，银色的螺旋骑枪脱手飞掷，刹那间突破音速，化成一道闪耀的流星照彻夜空，疾射至苏启面前。 “可惜了……” 后者在对方掷枪之前便已举起长刀，摆好了架势。 下一刻，当流星带着煌煌辉光袭来，当黑渊白花高速旋动的枪身映入虹色的瞳孔中时，逆鳞也恰好落下，在虚空中烙印下一道闪电般的弧光。 铿！！ 只听清鸣震荡，弧光一闪，刀锋精准无比的劈在枪尖正中，随后……毫无阻滞的切开枪尖、枪身、枪柄，锋刃沿一条直线从头切开至尾，将整把骑枪一分为二。 被沿中轴线劈成左右两片的枪身余势不竭，分别从苏启两侧掠过，随后才是音爆炸开，气浪激荡，吹得头发倾倒，衣服贴贴身体，啪啪作响。 怎么可能！？ 将这一幕映入眼帘，幽兰黛尔脸上无可遏制的流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可是神之健！是上世代文明的最高科技结晶，是这世界上最强的武器之一，怎么可能被人干脆利落的一刀劈成两半！？ 超出常识的冲击性*事实震撼着心灵，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她也不禁怔了一下。 另一边，中枢控制室，通过各方向无人机的高速摄像头看到这一幕，就连奥托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连神之键也能轻而易举的切开么……” 他眼神一冷，立刻对侍立在身旁的少女道：“琥珀，启用莱瓦汀吧。。” 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后者马上回过神，“是，不过奥托大人，目标正向议事厅高速移动，如果动用莱瓦汀，甚至可能波及到这里。” “那就稍微控制一下功率，以‘虚空藏’的计算力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们这边还有一张适合的牌，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打出去。” 奥托嘴角微扬，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立刻联系符华，让她出手，不惜一切代价缠住苏启，再趁机把他消灭……呵呵，当那个男人看见阻止自己的人是符华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呢？还真让我有些期待呢。” …… 与此同时，在外界，因为失去了深渊白花，装甲输出功率不得不下降，苏启暂时摆脱了幽兰黛尔的纠缠，却被奥托事先调集过来的大量机械部队所阻挡。 不过对于这些对手，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虽说无意识的机甲不会被羽渡尘所影响，但以他们的反应，根本跟不上我的speed…… 而事实正如苏启所想，比起幽兰黛尔和丽塔率领的女武神部队，天命的各种机甲数量虽多，却不过是凑数的而已。不但火力无法伤到有念动力护身的他，装配的各种武器就算经过提前计算进行预判射击，交织成毫无死角的火力网，也难以摸到他的一片衣角。 因为对于能无惯性超音速移动的苏启来说，火力网的扩张和变化速度远远跟不上他的反应速度。而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个世界女武神才是对抗崩坏的高端战力。 不过苏启虽然三两下就冲破了数千机甲组成的大包围网，却也耽搁了些许时间，所以当他从天而降，落在议事大厅前时，便看到了先一步等在这里的符华。 “我猜……你应该不是来跟我并肩作战的，对吗？” 看着符华全副武装,沉默的挡在自己面前，苏启轻叹口气，如此询问。 唔，最近有点卡文…… 第四十四章 真·最强女武神降临（雾） 符华双手握拳，摆好了战斗架势，脸上带着愧疚道：“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与你为敌。” “我差不多能猜到……” 苏启眼睛微眯，灵力扩散，感知提升到极限，凝视对方的身体，语气笃定道：“大概就是人质威胁，再加上用某种手段限制你，随时掌握你的生死这套嘛……嗯，奥托是在你心脏上植入了微型炸弹么，还真是没新意的手法。” 符华微微一怔，“你怎么会知道？” 苏启耸了耸肩，“说起来有点下流……因为感知十分敏锐，所以只要我愿意，任何人在我面前都与赤身果体外加拍了X光无异。不过请放心，作为一个清廉正直的绅士，我是绝对不会这种能力来偷窥的。而且在那种视角看来，一般人的身上满是缺陷和污垢，也没什么好看的。” 早已不把自己当作正常女性看待的符华闻言，并没有觉得害羞，只是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之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奥托的声音忽然从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中响起，“老朋友，现在可不是让你们叙旧闲聊的时候吧？” 符华脸色瞬变，冷冷道：“别用那个称呼叫我。” 随后看向苏启，沉声道：“来吧，击败我才能从这里过去，不必手下留情。” 苏启忽然偏头，一枚火箭弹冒着尾烟从脸侧掠过，斜飞向不远处一座立有圣犹大雕像的喷泉。随即轰的一声炸响，火光喷吐，水花四溅，喷泉被炸碎大半边，露出下方一根根断折开裂的水管，嘶嘶向外喷水。 地面震颤，几块碎石抛射至脚步，苏启若无其事的与符华对视，“你确定？” “幽兰黛尔她们已经快来了，想通过就动手吧。” 看了一眼对方身后再次冲来的幽兰黛尔与潮水般的机甲部队，符华一边提醒，一边用坚定的眼神传达出自己的觉悟。 求死么…… 苏启瞬间明了对方的心意，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就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身影一闪，如离弦之箭冲向符华。 后者也在同时发动，正面迎击，全速冲向苏启。 数丈距离闪念即逝，当双方间隔只有三尺左右时，苏启的长刀与符华的拳头同时攻出。 下一刹那，两人眼神交汇，轰出的右拳不知为何微微停顿了一下，而锋锐无匹的长刀则丝毫不停，如流光电闪，迎着恰好露出的那一丝空隙长驱直入，轻松刺穿比钢铁更加坚韧的外部装甲，一下子没入符华心口。 对不起，苍玄……还有丹朱……我又一次，又一次没能完成诺言…… 当森冷的刀锋刺入肌肤，从胸骨缝隙间没入胸腔的那一刻，符华的心神凝聚，忽然感觉时间变得极为缓慢。 要死了么…… 隐隐能察觉到刀锋在体内一寸寸递进，似缓实快的向心脏刺去，她心中反常的没有出现丝毫恐惧，反而有一丝轻松与释然。 五万两千年的单调人生，数以千年记的漫长战斗历程，哪怕因为羽渡尘的作用不断损失记忆，心灵上的疲惫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加痛苦。而现在，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 好累……终于……终于不用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这一刻，哪怕以符华的坚忍性格，也不禁在心底浮现出此种念头；但马上，她又为自己的软弱而惭愧起来。 抱歉…… 最后的一瞬间，符华一边向曾经的战友们道歉，一边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但……死神并没有如约而至。 苏启将刀锋刺入了她的胸腔，却用技近乎道的精妙控制力穿过骨骼与肌肉间隙，堪堪停在了心脏之前，刀尖与心脏外壁仅仅隔着一线比头发丝还细微的间距。 随后念力顺着刀身蔓延而出，在护住胸腔内部器官的同时，将水滴般依附在心脏外壁的液态炸弹切断，再将残骸均匀吸附于刀身，随着抽刀的动作直接带向体外。 “你……” 符华立刻反应过来，一脸惊愕看向苏启，但还来不及说话，两人心中同时升起巨大的警兆。 苏启瞳孔一缩，想起之前与幽兰黛尔等人战斗时突然感觉到的那股寒意。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攻击甚至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但这次奥托的时机抓得太好，他的刀都还在符华体内未能抽出，根本来不及闪避。 下一瞬间，四个方位的莱瓦汀巨炮同时发动，四道直径丈余的耀眼光炮陡然射出，长长的光柱横贯大半个浮空岛，路径上的一切事物仿佛不存在般被一击穿透，随后四道光柱交集于浮空岛中央的议事厅前，从四个方向同时轰向苏启与符华。 不能硬挡…… 生死一线间，苏启的心中依旧平明如镜，没有丝毫波澜。 他也不抽刀，直接抱着符华，念力裹着两人向斜上方飞去。同时除了维持移动的力量之外，几乎将所有念力尽数放出，凝结成能够偏移光炮的斜面护罩挡在两人身周。 下一刻，眼前光芒一闪，整个世界变成的一片血色。四股沛然难御的浩荡巨力同时轰击在身外护罩上，剧烈的反震瞬间传来，炸弹般在脑海中爆开。 轰！！ 天地失声，万物失色，苏启的意识出现了刹那的空白，自《通灵王》世界后几乎坚不可催的意志终于被正面撼动，崩开裂痕。而受此牵连，艰难抵挡外面光炮轰击的念力护罩也在同时扭曲变形，出现溃散之势。 好在他的灵魂强度终究非人，很快就从震荡之中恢复了部分意识。 操！！ 苏启面色涨红，突出的双眼中血丝浮现，血液顺着眼角和鼻孔渗出，额前与脖颈处青筋暴起。 敢对着老子打炮，奥托我CNM啊！！ 他以怒火为引，立刻重聚心神，将处于崩溃边缘的念力再次稳固。随后在光炮源源不断的持续轰击中咬牙往外硬冲，速度虽然不慢，但在他的个人感官中却是度秒如年，仿佛背负着一座大山的蜗牛，一点一点的往外挪移。 不知过了多久，一段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的时光过后，苏启抱着符华刚刚冲出光炮交汇点，由崩坏能转化而来，本就极度不稳定的特异能量终于在互相碰撞中发生了反应。 轰！！ 只见耀眼的光芒一闪，宏伟的议事厅整个炸碎，分崩离析。随后巨响震天动地，浩大的冲击波四下扩散，扫尽半空残云。 这一刻，整座浮空岛都仿佛颤动了一下，爆炸升腾起的光柱像一座血色的大十字架直入云霄，整个恩底弥底的任何角落几乎都抬头可见。 “莱瓦汀巨炮！？大主教疯了吗？竟然在天命总部内发射这种东西！” 刚刚冲至近前的幽兰戴尔被爆炸余波吹飞出去，好不容易才用刚刚到手的新骑枪刺入地面，稳住身形，随后抬头看向不远处那道冲天而起的巨大光柱，忍不住说出一段大逆不道的发言。 “比安卡！你没事！？太好了！！” 这时，落后一截的丽塔终于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看见幽兰黛尔没有被卷入爆炸，眼中难得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对于她来说，幽兰黛尔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刚才一想到后者可能被卷入爆炸身亡，便疯狂赶来，而即便是发现对方安然无恙，仍情不自禁的感到后怕。 因为她知道，让幽兰黛尔缠住苏启，再开炮让两者同归于尽这种操作奥托是绝对做得出来的，毕竟以前已经做过一次，完全是轻车熟路。 幽兰黛尔微微皱眉，“我没事，还有丽塔，能别叫我的名字，直接称呼我幽兰黛尔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原名太过于弱气，不太喜欢别人称呼这个名字。 丽塔微微一笑，“当然，幽兰黛尔大人。” “也别给我加敬称啊！” 幽兰黛尔脸色一板，更加不满。 “好的，幽兰黛尔大人，没问题，幽兰黛尔大人……对了，那个男人呢？” “你……算了，现在正事要紧。” 爆炸的余波已经过去，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夷为平地的大议事厅，也不打招呼，径直冲了过去。很显然，这是在对同伴刚才戏弄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 丽塔也不在意，笑眯眯的紧紧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爆炸中心点，原本被称为大议事厅的巍峨建筑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空洞。空洞边缘的地面带着高温融化般的痕迹，内部本有的物质仿佛直接被黑洞吞噬了一般，不见丝毫踪影。 而从空洞上方向下俯视，还能看到一层层被消融的地下结构。消融出的空洞从上至下由大变小，合起来看隐隐呈现出半球形，各种零碎的杂物在每一层的地板上四下散落。 而在离大坑不远处的某片废墟中，苏启推开压在身上墙板，摇遥晃晃的站起身来，眼中景物重影，视野晃动，只觉头晕脑涨，一片昏沉。 “艹，奥托这一炮还真他娘的够劲！” 他晃了晃脑袋，竭力稳定心神，却感觉到头痛欲裂，精神萎靡，连念力也变得散乱无力起来。 “这次怕是要翻车了啊……” 苏启伸手在脸上一抹，手掌上满是血迹。再看了看身上，衣裤肮脏破烂，满是灰尘，哪怕没有镜子，他也能想像出现在的自己是何等狼狈。 “久违了啊，这副衰样。”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犬夜叉》世界反复落命的经历，虽然从第三者的视角看经历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是他逝去的青春。 “苏启，你怎么样？” 这时，之前被吹飞时分散的符华迅速跑了过来，面带关切的询问。 苏启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狗带，一两百年之内还死不了。” 符华上下打量，确认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大伤口，只是脸色稍显苍白，带着些许残余的血迹，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还有……谢谢你刚才的保护。不过我的命掌握在奥托手里，现在我故意搞坏了个人终端，还能隐瞒一时，一旦再次恢复联络，我还是只能与你为敌，所以你刚才完全可以自己逃走，不必为我犯险。” “你还没发现吗？” “什么？” “你心脏上的微型炸弹已经被破坏了，否则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刀捅你。” 符华微微一怔，轻抚直至现在也没有一滴鲜血渗出的胸部伤口，“真的？可是……那种事，真的能做到？” 一刀催毁依附在心脏上的微型炸弹，而不损心脏分毫，这种堪比微创手术，难度却与正常手术有天壤之别的刀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之前炸弹安装的时候，奥托可是用纳米机器人来完成的。 “不相信？” “不……” 经历了这么多，符华已经渐斩将苏启当作可靠的战友看待，立刻便抛去狐疑，认真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你。” 苏启笑了笑，“那就多谢信任” 随后抬头看了看正向这边飞来的大量无人机，皱眉道：“现在我可不想和它们正面冲突，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虽然嘴上说这次怕是要翻车，但不到最后关头，他可从来不会有放弃的想法。 却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忽然传来，“要走还太早了，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话音未落，幽兰黛尔和丽塔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位女士，死缠烂打可不是淑女所为啊。” 苏启面上微笑，心下却是微微一沉。 现在他的状态十分不佳。身体虽然没受什么大伤，精神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稳固，灵力也消耗严重，导致念力衰弱，十成功率只能发挥出半成左右。 而他与幽兰黛尔这样的女武神战斗，偏偏必需有念力辅助才能抗衡，现在上去硬肛怕是一回合便要被戳死在枪下。至于符华，虽然因为苏启的高超技术，即使被捅了一刀也没受太重的伤，甚至连血都没出，但伤终究是伤，一旦战斗，伤势必定恶化，同样不在完全状态。 所以面对幽兰黛尔和丽塔的组合，他们这边明显是凶多吉少。 却在这时，破空声起，某件重物从天而降。 轰！！ 地面震碎，尘烟弥散，众人同时看去，便见一只近人高的华丽金色大十字架巍然屹立，散发着令人高山仰止的强大气势。 苏启见之大喜，“是最强女武神犹大！我们有救了！” “混蛋！是我世界第一可爱的德丽莎啊！！” 不满的轻喝声中，又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 第四十五章 犹大到底有几种用法？ 砰！ 地面崩裂，十字架猛地往下一沉，德丽莎身着一件黑红配色，三道裙甲叶片似血色大剑般的女武神装甲突然降临，恰好落在十字架上。 而见到来援者，苏启不喜反惊，脸色大变，“糟了，是只会拖犹大后腿的C级女武神德丽莎，我们现在危险了！” “你够了！” 顾不上保持帅气的出场姿势，德丽莎立刻转身从十字架上跃下，狠狠瞪了苏启一眼，“再污蔑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却在这时，丽塔的身影幽灵般在身后浮现。 “德丽莎大人，在战场上把背后留给敌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呢。” 话音响起的同时，镰刀的弧刃已经挥出，勾向前方之人纤细的脖颈。 却在这时，插在一旁的十字架忽然前后开启，侧面展开，化成床弩似的形态。同时，十三条前端连接着锋锐矛尖的金色锁链迸射而出，刹那间袭至丽塔身前，不同的攻击方向一下子将全身上下笼罩。 后者瞳孔微缩，赶忙收回镰刀，一边抵挡一边闪避；但对方出其不意，又同时进行复数攻击，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挡开，接连磕飞了七道锁链之后，终于被第八只矛头刺入左肩，溅出血花。 紧接着，剩下五道锁链接踵而至，被磕飞的七道锁链也在半空中折回。眼看着丽塔便要身陷绝境，幽兰黛尔及时赶到，一枪把插在她肩上的矛尖磕飞，随后将之揽住，一边挥枪把袭来的锁链尽数砸开，一边急退，带着她脱离犹大的自动追击范围。 这时候，德丽莎才转过身来，看着捂住肩部伤口的丽塔，轻哼一声，双手抱胸，傲然道：“你以为我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吗？我早就说过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而真正犯下轻敌错误的是你啊……后辈女武神丽塔·洛丝薇瑟。” “厉害啊！” 站在她身后的苏启一脸惊叹，“最强女武神犹大竟恐怖如斯，一个照面就把身为S级女武神的丽塔打伤。” “苏启，你这家伙……” 德丽莎眼角微微抽*动，战场前辈的架子瞬间崩不住了，但正当她准备怒斥某人时，奥托的声音随一架降落的无人机在场中响起，“我可爱的小德丽莎，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出现在这里？” 德丽莎微微一顿，抬头看向那架飞至近前的无人机，正色道：“爷爷，收手吧，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哦，你又要发表那套天真得可笑的理论了吗？” 两者说话之间，大量天命机甲开始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德丽莎轻叹口气，“不，我知道自己永远说服不了你，只是不抱希望的做一下最后的尝试而已。” “德丽莎，别做傻事。虽然你的叛逆期太长，让我有点伤心，但谁让我是你爷爷呢……回去吧，回到家里。你现在离开，我会当你之前的偷跑和助敌行为没发生过。当然，如果你能劝那位苏启先生和符华束手就擒，我会更加欣慰。而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德丽莎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直视着无人机下方闪烁着微微红光的摄像头，语气无比复杂道：“爷爷……在你心里，我一直是那个天真无知，随便用一点花言巧语就能骗得晕头转向的幼稚孙女么？” …… 中枢控制室，望着前方显示墙上德丽莎那复杂的表情与眼神，奥托翘腿坐在中央的座位上，右臂斜撑着脸颊，忽然陷入沉默。 为什么？ 恍惚之间，此刻德丽莎的面容与久远之前的某个人重叠，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卡莲·卡斯兰娜。 太过相似的神情，让他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五百年前的某段记忆碎片。那是原天命圣女卡莲被处刑的前夜，罪名是背叛天命，盗走未完成的第十二神之键，并公然宣称自己爱上了某个变为律者的少女。 那一晚，当他贿赂守卫，偷偷潜入地牢，见到那位自己所爱之人，并表示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后，对方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直言拒绝，让他不要被自己这个“罪人”牵连。 他表面上勉强同意，但在心里，营救对方的决心却并没有因本人的拒绝而有丝毫动摇。 最后，在离别之前，卡莲也用与如今德丽莎相似的复杂表情说了这么一番话，“奥托，虽然你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但我知道，你或许无法理解吧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那时的他只是微微一怔，并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而现在…… 卡莲，很遗憾，就算过了五百年，我依旧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我为了复活你而行动…… 不过片刻，奥托便从回忆中回过神，再看前方的显示墙，德丽莎已经放弃对话，直接带着苏启与符华开始突围。 …… “不要反抗！” 在德丽莎的轻喝声中，犹大射出锁链，将苏启与符华的腰牢牢缠住，拉扯至身旁。 “犹大的誓约，高速飞行模式！” 德丽莎像踏冲浪板一样再次跃上犹大，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插入地板的十字架忽然拔地飞起，直冲云霄。 苏启惊了，“纳尼！？御犹飞行！还有这种操作？” “笨蛋，你现在还有时间关心这点吗？” 德丽莎也用锁莲将自己固定，一边吐糟，一边操纵犹大撞碎一架架无人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重围，往不远处的大议事厅原址冲去。 苏启毫不在意，一边在狂风中剧烈晃荡着，一边大声道：“那就最后一个问题。德丽莎，你老实告诉我，犹大到底有几种用法？” 德丽莎立刻大声回应，“等我们这次活下来再告诉你！” “完了，现场立FLAG，我们怕是要凉啊。” …… 就在两人进行着毫无战场紧张感的对话的同时，中枢控制室，琥珀有些为难的看向奥托，轻声道：“主教大人，德丽莎大人与目标离得太近，我们……” 奥托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德丽莎可不是脆弱的少女，何况身上还穿着第四代女武神装甲……让他们继续进攻吧，不要刻意集中火力瞄准德丽莎就够了。” “是。” 于是上方的战场，刚刚还偃旗息鼓，任三人在天空中自由飞行的机甲部队和女武神部队立刻开始攻击。 超音速突进的骑枪、铺天盖地的子弹、交织如网的火箭炮、高速贯穿战场，只能凭借本能反应的镭射炮……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火力向挂在犹大上的三人倾泻而来。 好在犹大速度极快，三人之前的位置又离目的地很近，再加上之前的停火错过了最佳时机，导致他们被攻击的时候已经开始降落，剩下的那一小段路程虽然难免被击中，却好歹用各种手段撑了过去。 轰！！ 用所剩不多的念力挡住一道射来的镭射炮，而后又念力化刀，相隔三丈遥遥斩落最后一枚衔尾追来的火箭弹，苏启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被扯向下方。 他转过头，看向前方驾御犹大一头扎进巨型空洞，高速向下冲去的德丽莎，大声道：“喂，学园长大人，到这里来有什么计划吗？” 后者不答，只是用最快的速度闷头直降，眨眼间便来到了空洞最底层。 “做好准备，要降落了。” 德丽莎话音刚落，高速俯冲的十字架便陡然降速，悬停在半空中。 但三人却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前冲，锁链瞬间绷得笔直，紧紧勒住了腰间。好在他们都非常人，德丽莎和符华有装甲护身，苏启本身体质异常，虽然有些难受，但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随后锁链如触手般卷动收回，将三人都拉到平平悬于半空中的十字架上。 “呼……” 腰间锁链自行放松，被勒红了脸的苏启顿时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阴魂不散，正从天空上方降落的大量无人机，轻声问道：“它们马上就追过来了，接下来去哪？中枢控制室？” 以三人如今的状态，强行突破大量敌军包围，冲出天命总部的成功率显然不高，但如果能直捣黄龙，占据或破坏天命主脑“虚空藏”所在的中枢控制室，便能强行关闭各处的武器设施，甚至使机甲部队瘫痪。当然，如果能抓住抓住奥托的弱点就更好了。 但德丽莎却摇头道：“不去中枢控制室，去一个更重要的地方。” 一边说，一边控制犹大的誓约下降，底面与地板间隔一尺左右，像磁悬浮汽车一样托着三人往某处已经半塌，通往下一层的通道口快速驶去。 符华一边用虚空之握的能力在掌中燃起火焰，照亮光线昏暗的周围，疑惑道：“更重要的地方？也在这里吗？” “那是位于恩底弥翁最深处，名为‘尼伯龙根’的禁区。根据我这些年来收集的情报，那里是只有爷爷和他指定的少数几人才能进入的神秘所在，我怀疑爷爷的真身就藏在那里。” 苏启眼睛一亮，“尼伯龙根？亡者之国？奥托还真是喜欢用北欧神话里的梗。” 随后看了一眼脚下的犹大，好奇道：“话说犹大连喷射器都没有，是怎么飞起来的？” 德丽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明明是这么危险的事态，你就不能配合环境表现得更紧张一点吗？” 不过吐糟之后，还是道：“犹大可不是普通的十字架，是加载着‘约束’能力的神之键，既然如此，能摆脱重力和惯性的约束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这时，后方传来阵阵物体落地的声响。 苏启回头看了一眼，道：“看来他们已经追上来了，我们需要加快速度。” 看着前方曲折的通道，德丽莎眉头微皱，“这里的地形太过复杂，怎么可能快的起来？” “那就不必找路，直接往下撞就够了。” 德丽莎翻了个白眼，“用你的脑袋撞吗？这里的地面可都是厚厚的钢板，就算是犹大的也不可能轻易突破。” “没关系，只要把地板全部切开就行了。” 苏启说着，手握长刀，自信满满道：“现在，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拆迁技术了。” …… 片刻后，中枢控制室，琥珀一脸凝重的报告，“主教大人，根据实时监控，发现疑似目标的存在正向底层高速突进，目前甚至已经越过了中枢控制室所在的楼层，还在继续往下。 “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破开地板的位置也不在一个方位，追击部队已经暂时被他们甩开，而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符华常年不在总部，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而那个男人……是他通过平行世界的信息知道的，还是我可爱的小德丽莎悄悄搞了些小手段呢……” 眼看对方还在关注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少女忍不住焦急道：“主教大人，您的真身还在哪里，我们不需要想办法阻止他们吗？” “阻止他们吗？的确……” 奥托站起身来，淡淡道：“不论实力还是目标，他们的存在都太过危险了，就让我亲自去阻止他们好了。” “诶？主教大人要亲自出手？” “好了，这座浮空岛即将变成战场。琥珀，让所有人员立刻撤离吧。” …… “明明目标还没有抓到，为什么突然让所有人撤离？” 接到命令，还在带队追击苏启三人的幽兰黛尔满头雾水。 “不是很好吗。现在的我们可都是状态不佳，而奥托大人肯定有万全的把握对付他们。” 幽兰黛尔的黑渊白花被毁，临时找来代替的武器无法发挥出装甲的全部功率，而丽塔自己则伤到了肩膀，对战斗力有不小的影响。再加上对面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真拼个你死我活，已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对她来说，现在撤退绝对不是件坏事，至于能不能找到苏启他们，她对奥托的实力很有信心。 不过能让奥托搞出这种如临大敌的阵仗，下面的那个地方果然有很重要的东西么…… 丽塔想到这里，往脚下的被整齐切开的地板上看了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 而与此同时，浮空岛地下最底层，苏启三人终于来到一扇银白色的巨大拱门前。 御犹飞行不是我瞎扯，是官方设定，前几天在漫画里看到我都惊了…… 第四十六章 性感主教在线看球 “好大。” 苏启抬头仰望，超过十米高的巨大拱门矗立于身前，大门表面是泛着金属光泽，显得坚固而平滑的银白色。其上刻绘着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图案，从上至下覆盖整扇大门的巨树被云雾包围，周边装饰着同样风格的常春藤花纹。 符华上前抚摸了一下大门，仔细看了看，微微皱眉道：“整扇大门都是用魂钢做成的，要强行攻破会很难。” 德丽莎四下打量，“而且除了一扇门什么都没有，该怎么进去呀？” “很简单，依旧用老办法。” 苏启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刀。 德丽莎狐疑道：“魂钢可不比普通的钢板，你能搞定吗？” “哼哼，我拆迁小能手苏某人可不是浪得虚名，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罢，强忍着头痛和精神上的疲惫发动直死之眼。随后拔刀挥斩，念力凝附，便见寒光一闪，三人面前的巨大拱门当即……纹丝不动。 “这就行了？” 看了看把刀放下的苏启，又看了看没有丝毫变化的大门，德丽莎疑惑道：“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做吧？” “怎么可能？我当然已经把大门切开了，只是动静比较小而已，不信你上去推一下，看它会不会倒下去。” “真的？” “真的，我苏某人一向以诚待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以诚待人？” 德丽莎鄙夷看了苏启一眼，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走上前去，按住大门中央，用力往里推了起来。 她虽然体型娇小，但能轻松使用三百斤的犹大作为武器，力量其实远超常人，再加上女武神装甲的加成，举起千斤重物也只是等闲。所以如果大门真的已经被切开，她应该是能轻易推动的。 吱吱吱吱吱…… 事实正如苏启所言，随着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噪音，大门中央真的凹陷进去刚好能容人通过的一小块长方体。 而作为一个真正的绅士，苏启当然不能看着萝莉干活，很识相过去搭了把手，符华也立刻跟进。 片刻后，足足推过近六尺的距离，他们终于从刚刚造出来的门洞里走出，看见大门后方一片边长超过五十米的空阔广场。 苏启从门后的楼梯上往下走，目光一扫，便见整个广场像西洋棋盘一样被黑白格子分割，明亮的灯光从上方的玻璃天花板中照下，黑色的格子里矗立一座座高大的机甲。他认得的只有神机巴德尔和神机海姆达尔，其他大部分都是他从没见过，但看造型便绝不是量产杂兵的未知型号。 “我敢打赌，我们一踏上广场，那些大型手办就会活过来围攻我们。” 苏启说着，停在了最后一级阶梯上。 扫了一眼广场中仍处于沉默状态，宛如雕像的各类机甲，德丽莎没好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后面的人追上来被围攻吗？” 符华看了一眼广场四周全封闭式的金属墙壁，又看了一对面广场尽头的那道窄门，道：“但是周边也没有任何其他通道，我们似乎只能硬闯过去。” 苏启微微摇头，“你们呐，还是思想太僵化，要多向我学习一点，多放飞一下自我。” 德丽莎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苏启呵呵一笑，再一次举起手中长刀，“老办法，我们打洞过去。” 德丽莎：“……” 符华：“……” “正所谓好女怕缠郎，好迷宫怕打洞，管他在前面布置了多少个陷阱，只要我们不走寻常路，还不是通通白给？” 苏启说着，自顾自飞上天花板，开始了已经十分熟练的挖墙操作。 …… 不久之后，禁区最深处，某个三层楼高，周边一圈圈往上摆满了椭圆维生舱的圆柱形空间，奥托正负手立于中央高台上，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奥托与他在外貌上没有丝毫差别，只是浑身不着寸缕，双眼紧闭，被封在一棵直抵天花板，通体剔透，如水晶雕琢而成的巨树树干内。 这颗水晶之树由下至上分出几十道枝桠，均匀的一层层由中心向外辐射，每一根枝桠上又如柳树般垂下一条条粗如电缆的透明之线。它们垂落交错，刚好三百条，每一条都恰好接连在周边摆放的一个维生舱上，而每一个维生舱内，都漂浮着一具与奥托同样外貌的身体。 忽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圆形高台上的奥托缓缓转过身，视线延着向下的阶梯，笔直的走道一直往前，便见正对高台的厚重大门被切开一个前后贯通的长方形空洞，被切割出的部分正躺倒在地，苏启、符华、还有德丽莎三人正从门洞内走出。 “奥托？” 符华刚一进来，便看见站在高台上俯视自己等人的奥托，不禁微微一惊。 “爷爷！？你怎么可能比我们还快？” 德丽莎也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 “因为我本来就在这里。” 奥托说着，目光落在苏启身上，“又见面了，苏启。” 后者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道：“是啊，又见面了，我衷心的希望这就是最后一面。” “呵呵，的确是最后一面，不过情况或许会和你希望的完全相反。” 奥托说罢，又将目光转向德丽莎，淡淡道：“德丽莎，你让我很失望。” 后者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眼神坚定道：“抱歉了，爷爷，我很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但我不能只按照你的期望活着。” 奥托也不动怒，只是轻声感叹，“真像啊，现在的你简直和卡莲一模一样，让我不得不再度怀疑你是否是卡莲的灵魂转世。” 德丽莎眉头一皱，一脸郑重道：“爷爷，我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不是你的卡莲·卡斯兰娜。” “呵，你急于证明自己的样子也和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奥托一声轻笑，随即笑容收敛，俯视德丽莎，沉声道：“德丽莎，我再说最后一次，立刻离开这里！” 后者挺起身体，斩钉截铁道：“我拒绝！” “德丽莎，不要再任性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爷爷才是，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我要纠正爷爷的错误，还有同伴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临阵脱逃的！” “纠正我的错误？呵，真是可笑。” 奥托俯视德丽莎，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好吧，德丽莎。既然你执意和我这个爷爷做对，冥顽不灵，不理会我的好心指引，那我也只能让你在自己天真的想法里溺死了。” 说罢不再理会她，转头看向符华，面无表情道：“符华，你真的要和这个男人走上死路，连神州的安危也不再理会吗？” 符华平静道：“你错了，正是为了神州的安危，我才会和苏启并肩作战。” 奥托摇摇头，又将目光转回苏启身上，冷冷道：“不得不说，你做的真是太好了，一下子就让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和唯一的孙女。” 苏启微笑着讥讽道：“多谢夸奖，但我可不敢居功。之所以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甚至卡莲之所以会喜欢上八重樱，都是因为主教大人你不懂人心呐。或者说，是不屑去懂人心？” 听见对方提到卡莲，还有那个他十分讨厌的名字，奥托的眼神越加冰冷，“随便你怎么理解，我已经没兴趣再和你纠缠下去了。” “巧了，我也是。不过现在是三对一，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摆出这么一幅吃定我们的样子？” “哼，你们以为这里就是我的真身所在，这里就是我的弱点，只要占据了这里，就能逼我就范？” 苏启眼睛微眯，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看你这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我们找错了地方？” 奥托不答，只是微微冷笑，忽然道：“虚空藏，解放所有分体。” 下一刻，周边所有维生舱顶部的绿色指示灯同时亮起，接着舱内水位迅速下降，舱门打开，一个个“奥托”睁开双眼，纷纷跨出舱外。动作整齐划一，分毫不差，如同一人。 这处空间是连底的四层结构，一圈圈维生舱贴墙排列，舱外是环形走道。此刻，三百个赤身果体的奥托踏上走道，凭栏站成三圈，冷冷俯视下来，苏启顿觉压力有点大。 他看了一眼身旁小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瞄的德丽莎，讥笑道：“主教大人，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伤风化吗？看，德同丽莎都忍不住替你脸红了。” 奥托却毫不理会，只是道：“投降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话音未落，三百个奥托同时伸出手，金色的光芒迅速凝结，化成一把把枪管呈上下开合结构，造型带着些许科幻风格的金色手枪握于掌中。 “怎么可能？” 看见这一幕，心志坚定，足以抵御裸男污染的符华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她认出了那一把把手枪是什么东西——第七神之键“天火圣裁”。不过在那些奥托手里的并不是原版，而是用第一神之键制造的拟态复制品。 第一神之键名为“虚空万藏”，是以第一律者“理之律者”的核心制造的强大武器，能力是使用者只要理解某种事物的构造原理，便能将之拟态复制。 它的力量极为强大，即便是其他神之键也能够复制，甚至能够复数具现，只是威力有所衰减。但不论如何，同时具现出三百天火圣裁也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三百把天火自裁，怕是能把整座岛一击蒸发……教练，有人开挂啊…… 苏启也吃了一惊，但他最关注的并不是天火圣裁，而是奥托的众多分身。 奇怪……如果是克隆体，其他奥托的灵魂和意识也应该是独立的，但现在看来，每一个奥托的灵魂都有微妙的联系和共鸣，就像是……构成大脑的神经元？ 苏启眸光一闪，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如果是那样，难怪所有的奥托都能动作一致，且丝毫不用担心分体反客为主。而且既然是由复数“大脑”为基本单元构成新的“大脑”，奥托的智力和计算力也肯定超出了一般凡人的极限，但问题是这种状态是怎么形成的？他凭借什么能将自己的灵魂与分体的灵魂连接在一起？而且为什么明明是分体，却依旧能够使用只与主体绑定的虚空万藏？ 他思维急转，很快，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便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虚空万藏。 在漫画里，虚空万藏未解封的时候是一个奇异的金色方块，而在解封之后，便化为一团没有实体的金色流光融入奥托的身体。接着第二次崩坏时期，奥托明明进入了西琳的意识空间，却依旧能使用虚空万藏拟态出天火圣裁。 还有视觉小说《逆熵 Anti-Entropy》里，奥托与逆嫡众人对战时夺舍了魂钢女武神雷安娜的身体，却仍旧能使用虚空万藏模拟出复数的天火圣裁。 综上所述，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很可能不是实体，而是某种能与灵魂绑定的，存在形态极为特殊的武器。而或许正因为如此，奥托才能以虚空万藏为根基，将自己改造成现在这样的存在形态。 “告诉我，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这时，高台上唯一穿着衣服的奥托也具现出一把天火圣裁，居高临下指向三人。 “苏……苏启，该怎么办？” 面对三百把天火圣裁和三百个果体奥托，德丽莎压力山大，情不自禁的将看向苏启，眼神有些慌乱。 “苏启，我们该怎么做？” 符华将太虚之握变化成长剑形态，一这思考自己一记“太虚剑域”能不能把奥托全灭，一边看向苏启。 “别慌，我们还没输。” 苏启说着，抬头与奥托对视，道：“我的答案是……你好蔡啊。” 最后四个字出口的同时，羽渡尘忽然发动，广域意识干涉能力开启。 下一刻，在那三百个奥托眼前，一群身着黑色毛衣，灰色背带裤，疏着飘逸中分发形的大公鸡忽然出现。一边鬼畜般的扭动身体打篮球，一边用尖锐嘶哑的难听嗓音不断大叫“鸡你太美”，“鸡你太美”…… 那场面，名副其实的群魔乱舞。 第四十七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奥托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意识到这是对方用羽渡尘使出的幻术。 在苏启想来，虽然之前战斗的女武神部队能抵御羽渡尘的影响，但刚刚从维生舱里出来的一群裸男身上什么都没有，就算能使用虚空万藏，在模拟天火圣裁的同时也很可能无法复制羽渡尘，所以很可能会受到幻术的影响。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奥托的确是被一群穿着背带裤打蓝球的奇怪公鸡惊了一下，但因为其特殊的灵魂存在形式，一般的意识干涉对其影响极小，只不过是单纯的吃了一惊而已。 好在对于苏启和符华来说，这一点点时间已经够了。 “符华！” 几乎就在苏启大喊提醒的同时，符华早已蓄好力的一剑瞬间斩落。 太虚剑域！ 缠绕着扭曲空间的太虚之剑劈下，一抹漆黑无光的剑痕陡然绽放。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以水晶之树为中心向外扩散，将树下的高台、地面、走道、众多奥托，乃至他们背后的一排排维生舱尽数笼罩，恰好停在墙面之前。 紧接着，波动笼罩范围内的半球形空间，以及空间之内的所有事物，乃至每一个空气分子尽皆凝固。随后掠过中心一点，第一道白线似的剑痕一闪即逝，将内部空间斜斩成两半，形成从外面看上去微微有些错位的空间切面。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十道、第一百道……刹那之间，凝固空间之内的一切都被无数道空间裂隙均匀旋切，分割为成千上万份。 约一息过后，所有剑痕同时消失，裂隙尽数弥合，被凝固的空间再次解放，时间随之流转，但内部的所有物质除了地面之外，都变成了千万枚切面平滑，边缘角度锋锐的细碎块状物。 而在剑域范围之外的苏启等人看来，便是阶梯、高台、水晶之树、环形走道、维生舱、当然还有那些亮瞎人眼的果体奥托……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由无数小小的积木拼接而成，然后突然抽掉最关键的一块，便尽数崩溃，垮塌，然后砰砰砰砰、叮叮当当的散落一地。 眨眼间，因为三百人份……确切的说是三百零二人份的成年男性躯体被绞碎，整个地面一下子被四溢流淌的血肉混合物染红，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苏启看了一眼身旁明眸圆瞪，小口微张，明显被奥托的当场去世惊了一下的德丽莎，好心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德丽莎，很高兴吧，你爷爷终于变得更爱一点了。” 后者回过神，虽然小脸微微有些发白，但好歹也是上过战场多次的老练女武神，很快就平复心情，给了苏启一枚大大的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爷爷变可爱了！？” 说罢，又看了一眼前方肉末涂墙，血流成河的猎奇场景，没好气道：“明明是变得更可怕了好不好。” “不，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外貌，而是名字……从奥托变成了奥托酱，可爱度不是明显提升了一个等级吗？”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又要胡扯！” “但你不是一直都吐糟的很开心吗？说实话，我觉得你很有天赋，跟我一起说相声如何？我连组合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德启社怎么样？” “我才不开心啊！” 德丽莎狠狠瞪了苏启一眼，随即意外的没有再纠缠下去，只是轻叹口气，强迫自己看着前方的血腥场面，脸色复杂道：“爷爷……就这样死了吗？” 符华平复了一下动荡的气血，执剑扫视前方的血肉残骸，感受着将自己包围的血腥气，微微皱眉道：“如果这其中有他的真身，或者所有身体都在这里的话，或许是的。” “然而很遗憾，你们所消灭的，不过是我所有分身数量的一个零头而已。” 奥托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对面一处墙面突然分开，露出一个三维投影仪镜头。下一刻，一道巨大的显示屏被投影到原高台位置，其内所显示的正是奥托坐在某个战舰指挥室中，对镜头讥讽微笑的画面。 苏启抬头看向画面中的奥托，一声轻叹，“唉，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像奥托主教这么能苟命的祸害，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退场。” 看奥托先前的态度，他的确不认为这个出名的老阴比会轻易被杀，所以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惊讶。 而听到苏启的讽刺，一旁的符华脸色却是颇有些微妙，但她是个老实人，所以只是默默承受，并没有抗议。 倒是苏启立刻反应过来，又补上了一句，“抱歉，符华，我不是在说你，而是特指某些丧心病狂的带恶人。” “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么？” 奥托冷笑着说罢，三人脚下本来一片漆黑的地板突然亮起稍显暗淡的红光。 苏启下意识低头看去，视线透过类似钢化玻璃材质的透明地板，隐约可见原来的高台正下方还有一处差不多客厅大小的正方体空间。 空间内被各种纠缠的缆线填满，中央处凸起一座平台，平台上放置着一个直径三尺左右的小圆球，漆黑的表面上布满电路板似的血色纹路，地下的红光就是从那些纹路中透射出来的。 “崩坏湮灭弹，天命圣741研究所开发出的最强武器之一，使用崩坏与核能混合能量，虽然在攻击范围上比不上崩坏裂变弹，但在强度上却远远超出……看到下面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了么？只要将它引爆，恰好能在一毫秒之内将整座浮空岛从世界上抹除。” 奥托说着，俯视苏启，“它的基本原理跟之前攻击你的莱瓦汀巨炮相似，你能撑过之前那一次炮击让我很惊讶，但是这一次，面对范围扩大千百倍，强度更在莱瓦汀之上的攻击，你还能留下小命么？” 即便知道自己脚下踩着这么一个要人命的玩意儿，苏启依旧平静道：“所以说这个地方只是诱饵？” “当然。” 奥托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悠然道：“你以为我是电影里的平庸反派，会把最重要的弱点放在天命总部地下这种既显眼又理所当然的地方么？这里之所以叫‘尼伯龙根’，可不是用来埋葬我自己的。不过虽然做了这么一手准备，但我一直不认为有什么大敌需要我以天命总部的主岛为代价来铲除，直到现在，你证明了自己的威胁。” “所以你之前中羽渡尘的招也是故意的？” “呵，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余兴节目。我想观赏一下敌人先获得希望，又陷入绝望的精彩表情，可惜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了。当然，如果你连那种反应也做不到，或许这座浮空岛还能剩下一点，减少我们的重建时间。” “或许这次我依旧会让你失望呢？” “没用的。”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语气从容而笃定道：“连续战斗至今，你的底牌差不多已经暴露殆尽，否则现在的你也不会这么狼狈。你那类似念力的力量接近枯竭，这从你的行动前后对比就能推测出来，至于那疑似无坚不催的斩击……湮灭弹一受到攻击就会提前引爆，同时就算你们能轻松突破墙壁，逃出这座岛也需要时间，而那不短的时间足够爆炸将你们的身体吞噬殆尽。 “所以综上所述，除非你还有类似空间转移的能力，还要在我引爆炸弹之前逃离，否则不论你们如何挣扎，只要我这边一按下按钮，都无法避免死亡的命运。”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按呢？” 苏启针锋相对道：“如你所言，只要你那边一引爆炸弹，我们三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会灰飞烟灭吧？但你却偏偏主动过来给我们解说，难道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还是说因为某种原因，你暂时不想那么做……是想欣赏我们绝望丑态的恶趣味，还是在意德丽莎呢？” 在意德丽莎么…… 奥托扫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德丽莎和浮华，沉默片刻，微微摇头，“错了，我所在意的，是你。” 他眼睛微眯，深邃的眼神凝视着苏启，“你身上有太多的异常，而且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过有恃无恐。我一直都在对你的所有言行、眼神、乃至微表情进行分析，认为你并不是在单纯的伪装。我的直觉也隐约告诉我，或许直接杀掉你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情况更加恶化。” “所以你又不打算杀我了？” “所以我会给你挣扎的机会。” “你想利用主场优势从我身上获取更多情报，确定自己一定不会翻车？还真是自信满满啊。”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无谋的人，却鲁莽到孤身一人到天命总部妄图控制我……关于这个异常我曾经猜测过，或许因为你和我是相似的存在，即便身死也能通过某种方式复活，所以才能无所顾忌的做出这种事。因为即便身死也能得到情报，提升下一次行动的成功率，而这也能成为你为何身陷绝境，却丝毫不惧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苏启脸上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惊愕，“你竟然会有这种异想天开般的想法，但是很遗憾，如果可以，我也当然也想有那样的能力，可惜并没有。” 奥托没说相信与否，只是一边观察着他，一边道：“所以你要等死么？或许你死了可以复活，但德丽莎和符华却绝对不可能做到那种事，你要见死不救么？” 老子当然也想救，但TM的有心无力啊！ 苏启面上不显，心中却如此轻叹。没错，他这回是真的翻车，无计可施了。 先是和幽兰黛尔战斗，消耗了部分灵力；接着硬挡了四炮，精神震荡，灵力消耗大半；接下来又从包围中冲出，使用直死魔眼拆迁，灵力已经不剩多少；刚刚又最后爆发了一波，使三百多个奥托同时中幻术……可以说现在他完全是强弩之末，身体被掏空，之所以还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没有当场倒下去昏迷，已经是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力在硬撑。 而凭借这种状态，想要近距离抵挡炸弹显然不可能，至于道具……他身上还剩下的道具都是辅助类，这些天随缘召唤出的也都是些玩具，并没有逆转局势的能力。 另外除他之外，还有符华与德丽莎两个同伴。但奥托肯定清楚她们两个的能力，并将之计算之内，既然胸有成足，显然并不认为她们两个能够破局。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犹大毕竟不是真的万能，太虚之握虽然能够扭曲空间，却也没有传送类的能力，所以她们也是束手无策。 “倒计时三十秒。” 奥托突然开口，一只血色的大沙漏出现在投影屏左侧。 “三十秒之后，我会引爆湮灭弹。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秘密能够脱逃，就尽情挣扎吧。” 话音刚落，血色沙漏中代表沙粒的像素块开始往下滑落。 苏启心中一紧，“你的直觉不是告诉你杀了我解决不了问题吗？” “很遗憾，我一直是个理智大于本能的人，三十称是给你的机会，也是给我自己的机会。还是说你承认即使杀了你，也解决不了问题？” “或许吧。” “呵，那我们就等沙漏尽数落空吧。只是可惜，德丽莎和符华却要因你而死了。” 苏启听罢沉默，德丽莎和符华终于按耐不住，同时开口。 “喂，苏启，有办法就别再装深沉了，快说出来啊。” “你有什么对策吗？” 苏启来历神秘，之前也屡次力挽狂澜，创造奇迹，她们内心深处都对其寄予厚望。 然而他却轻叹口气，“抱歉，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也无计可施。” “怎么会？那我们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符华默然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两位，我想过了，或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太虚剑域抵挡爆炸，只不过我并没有把握能撑到最后，你们认为如何？” 太虚剑域可不是什么能轻松放出的招数，更何况本来就是对内的剑招，受到外界冲击消耗会更大，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都会牺牲自己的准备。 德丽莎也明白这一点，看了一眼已经流逝过半的沙漏，焦急的看向苏启，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哀求道：“喂，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有什么办法就拿出来吧。” 苏启苦笑，“对不起，我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念头一转，突然想到有一件道具的确拥有逆转局势的可能性，但是使用的代价太过沉重，在能够读档的情况下，真的有必要使用那件东西吗？ 第四十八章 不变秃也能变强 苏启想到的那件道具，就是那件抽出来后就扔在个人空间里许久，一次也没拿出来过的魔法少女变身法杖。 “魔法少女变身法杖·旭日之心：一次性魔法少女变身道具，使用后将变身为以炮交友的魔法少女，持续时间十分钟，各项基础属性提升1.5倍，并自带防护罩、广域搜索、飞行羽翼、天神裂破等实用技能，具体技能威力视使用者的属性而定。” 道具的描述很简单，苏启使用之后就能够暂时变身为魔法少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魔法少女和他本身的红蓝条是不是分开算。如果能通过变身法杖重置自身状态，再加上属性提升，他就有可能带符华和德丽莎撑过这一波。 不过这一点在道具描述中并没有写明，所以虽然有可能，但使用的话就需要赌一把。 然后回到之前的问题，明明以前说过‘我苏启就算是被人打死，死外边，回档回到崩溃，也绝不会用这种鬼东西’之类的话，明明只是回一次档就能解决的问题，真的值得他放下钢铁猛男的尊严，变身成魔法少女吗？ 不行！我苏某人铁骨铮铮，说一不二，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真香”呢？反正只要一次回档，符华和德丽莎就不会有任何事…… 然而刚想到这里，苏启的脑海中忽然闪出罗洁莉尔提过的某个问题。 “在你回档之后的那个我，真的是此时此刻的我吗？” 没错，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回档”能力的真面目。如果是平行世界跃迁或将本世界毁灭之后再重置，除他之外的其他人自然都不会是他曾经遇过的本人，而如果情况是后者，甚至可以算是他自己亲手抹杀一次世界上的所有人。 且就算他能力的本质真的是时间回溯，就算他尽量按上一周目的行为来行动，被他改变的人也不可能与上一周目完全相同，因为人心本身就是一种拥有无穷变化的东西，任何一点微小的细节都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于是苏启便想到了一个著名的哲学问题，昨日之我是否是今日之我呢？ 而就在苏启突然怔住，若有所思的同时，德丽莎却因得不到回应而心中一沉。 可恶……连这家伙也没办法了吗？ 她看了看皱眉沉思的苏启，又看了看神色决然，准备牺牲自己符华，心中千回百转，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不行！不能让大家一起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无论如何，就算是暂时屈服，也比全军覆没要好，为此…… “爷爷，放过他们吧！” 德丽莎突然站了出来，抬头仰视奥托。 后者眸光微动，平静道：“哦，我的孙女德丽莎，你还想趁最后一点时间和爷爷交待遗言吗？” 德丽莎低下头，轻咬下唇，脸蛋通红，双手死死捏紧裙摆，强忍着满心羞耻与不甘道：“爷爷，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只要你不杀他们，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论你下达什么命令，都不会有丝毫异议。” 她放弃了自己刚刚取回的尊严，还有今后的自由意志，试图以其为代价让奥托网开一命，留下苏启和符华的性命。在她想来，这是最划算，也最好的选择。 真像啊……但终究不太一样，因为卡莲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我…… 面对德丽的乞求，奥托只是沉默片刻，便轻声叹息道：“我天真的小德丽莎，即使到了现在，你依旧天真的可爱啊。” “爷爷！？” “已经太迟了。” 他淡淡道：“我曾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但你都仗着我的宠爱一一拒绝，然而德丽莎，我说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因为正如你自己不断宣称的那样，你是德丽莎，而不是卡莲。所以你的任性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天真可爱的小德丽莎。” 德丽莎身子一僵，整个人如坠冰窟。 “因为……不是卡莲么……” 她眼神灰暗，喃喃自语着，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绝望？怨恨？不甘？痛苦？ 太过复杂的情绪风暴将她紧紧包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一点点被拉进泥潭，陷入漆黑无光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拍上肩膀，将她从阴郁绝望的气氛中拉了出来。 “我想到办法了。” “诶？” 德丽莎微微一愣，明眸中满是茫然，呆呆看向苏启。 “我错了，所有与我在此刻同行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重来一遍也不可复制。” 苏启的脸凑的很近，眼神深邃，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虽然有些听不明白对方的话，但因为太过近距离的对视和清晰可闻的温热呼吸，再加上那话语中隐约暧昧的部分，反应过来的德丽莎还是忍不住小脸发烫，红晕染上了耳根。 “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她结结巴巴的询问，符华也讶然看来，“苏启，你想到对策了么？” 苏启点点头，而后一步踏出，挡在两人之前，忽然道：“符华，德丽莎，你们两个先转过身去。” “诶？转身？为什么？” “是那个方法所必需的条件吗？” 回应两人的疑惑，他的声音严肃到极点，“没错，这就是我发动压箱底绝招的必要条件，一旦被你们看到我说不定会死。” 虽然肉体不会死，但可能会社会性死亡。 “可是爷爷看到就……” 德丽莎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启肃声打断，“好了，没时间了，立刻按我说的去做！” 被奥托看到无法避免，而且敌人的话信用要打折扣，再加上对方也曾是个女装大佬，也有黑料，他反倒不怎么担心。 德丽莎吓了一跳，与符华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把身子转了过去。 “呵，终于舍得把底牌亮出来了么？” 奥托看了一眼屏幕上即将漏尽的沙漏，微笑道：“你最好快一点，否则再过一会儿，这道题你就要解答失败了。”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我的答案是……” 苏启说着，从个人空间中将一把有粉白色长柄,金色G形杖首，杖首中央镶嵌着一颗璀璨赤红宝珠，机械与魔法结合风格的华丽法杖取了出来。 “真香！！” 他一把将法杖举过头顶，心念一动，残余的灵力一口气注入其中。 下一刻，杖首宝珠绽放出耀眼刺眼的辉光，随后在一片少女气息满满的粉色特效光辉中，苏启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突然溶解，变成了全果。 随后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华丽光带凭空出现，在自带的激昂变身BGM中缠卷上苏启的躯干与四肢，接着砰的一声似礼花炸裂，瞬间凝结成集可爱与帅气于一体，胸着缀着红色大蝴蝶结，类似东瀛高校水手服的连身裙加上衣。 “单体防御结界展开！” 变身的光效还未消逝，一个清丽婉转的声音便从中传出。紧接着球型结界张开，光芒耀眼，几乎将内中之人完全遮挡，只能在白驹过隙般的间隔中隐约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怎么可能！？ 另一边，天命大主教专属战舰“辉煌盟约”号舰桥，透过屏幕还有旁边显示器上的慢放镜头清楚看见苏启突然性转，奥托也不禁惊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盯着屏幕中的苏启，心中迅速思索：魔法少女变身？魔法……这就是你的真正底牌么？如果是魔法的话，或许真的可能复活卡莲……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先把那个男人击溃…… 赌对了！ 与此同时，结界中的苏启心里一喜。 之前，当他激活法杖时，相关信息自行流入脑海，让他明白这个道具虽然名字和外貌与某暴君的魔导器相同，但只是系统以其为蓝本所制造的，功能并不完全相同的仿制品。 其中一项功能就是完全的变身，即将苏启性转成另一副完全不同的魔法少女身体，所以红蓝条的确是分开算的，且技能方面也与原版有所差异。 而最重要的是，魔法少女的魔力与灵力相性极高，几乎可以完全转化。再加上1.5倍属性加成，现在的苏启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能一炮把地球君打穿。 当然，这的确只是错觉。但这种错觉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他真的通过变身和女装变强了，而且强得可怕，完全出乎他自己先前的意料之外。 啊，这就是女装大佬的力量吗？感觉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苏启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体会着丝滑细腻，轻飘飘的女装包裹住身体肌肤的触感，忽然感觉……好像有点舒服。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这一刻，网络上著名的女装诅咒闪过脑海，他打了个冷颤，立刻将刚才的念头压下，灵力注入法杖，故意压着声音一声轻喝，“二重结界展开！” 话音未落，以其为中心，第二重更大的球形结界瞬间扩展开来，像一个不存在实体的巨大肥皂泡，底部毫无阻碍的没入地面，将身后的符华与德丽莎吞噬。 但两人一进入结界内，便像是身处太空中一样漂浮起来，而且手掌按住结界壁有明显的阻滞感，像是一层被吹起来的坚韧牛皮。 而这时，沙漏终于将完全漏尽。 “希望你还能留下一条命。” “辉煌盟约”舰桥，在虚空藏“发现超高能反应，疑似成熟体律者”的急促警报声中，奥托说罢，便转头对身旁的琥珀命令道：“通知所有战舰与周边浮岛炮台，全部锁定主岛方向，预备炮击。还有‘神权’小队，立刻做好临战调整，准备出击，捕获猎物。” 下一刻，尼伯龙根最底层的黑暗空间内，中央平台上的黑色圆球表面纹路一亮，一道道耀眼的红光透射而出，所有纹路蔓延扩张，迅速融为一体，将原本的黑色圆球整个变成红色。 随即仿佛太阳耀斑近距离爆发，更加辉煌刺眼的光芒炸开，刹那间淹没一切。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我们这边渐渐占据优势，为什么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将时间稍微回转，一分钟之前，在浮空主岛外不远处悬停的“辉煌盟约”上层区域，幽兰黛尔隔着如水晶般透明的外层装甲看向仍在进行紧急撤离的主岛方向，脸上满是烦躁。 十几分钟前，主岛上的所有人突然接到命令撤离，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根本不够所有人尽数撤走。而就在刚才，大主教那边传达了整个浮空岛即将破灭的预告，这自然让她感到费解与不满。 大概是为了确实断绝对方逃走的可能，而那个男人又根本没有将那些人命放在眼里吧…… 旁边的丽塔心中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平静道：“这是大主教的命令，我们只能选择听从。” “可恶！” 幽兰黛尔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神色不甘。 忽然，作为顶级女武神的本能躁动起来。她眉头一皱，下意识抬头看向主岛方向，正见一道刺眼的光芒在浮空岛中部区域闪现，随后轰然炸开，淹没了整个世界。 那道光芒过于刺眼，幽兰黛尔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接着，在“冲击来临，全舰人员准备应对”的尖锐警报声中，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整艘战舰像汹涌浪峰之间的一叶扁舟般剧烈颠簸起来。 好在她和丽塔都身手不凡，应对这种程度的摇晃对她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片刻后，当脚下的战舰渐渐恢复平稳，两人再看向主岛方向时，赫然发现那座偌大的岛屿正如奥托所言，竟然整个被从世间抹除，原地一片空荡，只有狂风呼啸漫卷，连一点残骸都没留下。 而理所当然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完全撤出的人员也尽数牺牲了。 “奥托……” 幽兰黛尔微微一怔，随即凝视着那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域，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 与此同时，辉煌盟约舰桥，奥托同样看着消失的主岛空域，平静命令道：“立刻检测该区域的生命反应。” “是，已通过活体雷达检测到类人生命反应，数量为三。” 听到回答，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很好，看来你的魔法的确不是虚假，但承受了这样的一击，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1、唔，这一卷或许还会融入部分崩二设定，不过不多，主要还是崩三…… 2、不用担心主角真变女装大佬，女装只有这一次。 第四十九章 奥托又炸了 “已确定目标位置。” 随着舰载AI的声音提示，前方的巨大显示屏一闪，显现出一颗直径六米左右的大光球悬浮于夜空下的景像。 “将坐标传达全军，同时通知所有远程攻击单位，十秒之后向目标齐射。” 奥托看着那颗耀眼的粉色光球，眼睛微眯，语气冰冷的下达号令。 另一边，被他认为或许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苏启却是心中惊愕……惊愕于之前抵挡爆炸的轻松。 魔力消耗不到半成，这感觉……变身加女装等于天下无敌吗？ 他抬头扫视四周，不远处，十几艘全长超过二百米的巨大战舰呈环形排列于夜空之下，甲板上的各种炮台对准自己，如临大敌。 而除此之外，变身成魔法少女之后又得到加强的感知能隐隐察觉到，周边其他浮空岛上也有大量军队集结，各种数不清的的武器对准了自己这边。 “那是辉煌盟约，天命大主教的专属旗舰！” 在不科学的魔法力量塑造下，敌人从外面无法窥视结界内部，结界内部却能轻易看清楚外面。 此刻，刚刚从之前的爆炸冲击中平复下来的德丽莎便趴在结界上，一脸凝重的盯着正前方那艘风格与其他战舰完全不同的敌方旗舰。 “辉煌盟约是爷爷利用上世代文明技术研发的天命最强战舰，上面搭载着最新的Nexus系统，主炮一击能轻易击沉一座中型小岛……苏启，你要小心！” 在她的解说中，苏启也将目光投向那艘高度与宽度相若，正面呈成竖立的菱形，后半部如鱼身拉长，蓝白色调，左右两则有鱼鳍似的双翼，正中央凸出一个连体圆形炮口的异形战舰。 “放心，这种状态的我是无敌的，而且就我们的体积，它的主炮也未必能打中。” 苏启表面上如此说，心里却提起了警惕。虽然他刚才轻松抵挡了一波崩坏湮灭弹的爆炸，防御结界的坚固程度无需置疑，但那艘黑科技战舰的主炮威力更为凝聚，他的结界未必能再次挡住。 于是说话的同时，便准备移动位置，避免成为靶子。但下一秒，周边战舰与浮空岛上光芒连闪，万炮齐发。苏启瞳孔一缩，紧急闪避。 轰轰轰轰轰…… 辉煌的光焰在原主岛空域炸开，太阳般的光芒照彻夜空，浩大的冲击波横扫四方，刚刚回流，还没来得及完全平息的空气再次汹涌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更多未能击中目标的炮弹似流星划破夜空，或化成一团团火光接连绚爆，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晚会在天命总部突然展开，放眼望去尽是炮火闪灭，爆炸声如雷音滚滚扩散，碾过整个天命总部。 “目标情况如何？” 辉煌盟约舰桥，奥托的面部轮廓在闪烁的屏光映照中明暗不定。 “生命反应仍在……” 舰载AI话刚说完，整个舰桥忽然被警示灯的红光所笼罩，刺耳的警报声急促响起，“前方高能反应！前方高能反应！请注意规避！请注意规避！” 下一秒，在周边包围苏启的所有天命成员眼中，一道耀眼的樱色光柱突然射出，瞬间贯穿半空中还未散去的烟云，重重轰在主旗舰辉煌盟约号正面。 好在舰载AI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人类，刚刚探测到对面升起高能反应，便立刻展开了一道笼罩全舰的能量防护罩。 随后双方碰撞，光流激荡，升起的防护罩被直径超过六米的光之洪流持续轰击，洗礼，飞快闪烁。剧烈的震荡在此刻席卷全舰，大量内部人员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倒地，整个舰体也在光炮的轰击下不断向后倒退。 “警告!警告！舰载防护罩强度下降，迅速逼近临界值，请注意规避！请注意规避！” 舰桥内部，伴随着舰载AI越加急促的声音响起，战舰操作面板上代表护罩强度数值的光条来了大姨妈似的一通狂降，由白色变成橙色，又迅速向红色转变。 好在差不多降到五分之一左右时，轰击护罩的光之洪流终于渐渐减弱，变细，消失不见。随后警报解除，动力炉能量注入，代表护罩强度数值的光条又立刻回升。 呼……终于撑过去了，但是……以这样的怪物为对手，我们真的能赢么？ 琥珀暗中松了口气，但鉴于敌方夸张的表现，心中忍不住对胜利产生了动摇。 奥托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面无表情的命令道：“命令神权小队提前出击，把他缠住，同时主炮再次预热，准备进攻。” “是。” …… 与此同时，辉煌盟约上层的女武神整备室，幽兰黛尔和丽塔刚刚从之前的炮击中回过神，便见大门自行开启，一队奇怪的女武神鱼贯而入。 她们一共六人，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到趋于死寂，像是一个个活动的人偶。且身上没有女武神装甲，只是穿着白底金边，风格统一，由修女服修改而来的，符合天命大主教喜好的华美袍服。 是她们？ 无比浓烈的崩坏能波动从那几名女武神身上扩散开来，对此极为敏锐的幽兰黛尔下意识身子一紧，警惕起来。 神权小队，据说直属于天命大主教，全部由人工律者组成，只在暗中执行着最高难度任务的特殊小队，终于见到了呢…… 丽塔眼睛微眯，仔细打量着几名少女。 作为同属于奥托的不灭之刃小队副队长，就连她对“神权”小队也是只闻传说，不见其人，可见这只部队究竟有多么的神秘。而就她的立场而言，越是神秘，就越是需要去探听。 人工律者……借助律者核心的可分割再生属性，通过植入核心碎片，人为注入崩坏能培养，再铸造思想钢印抵御崩坏能侵蚀制做出的最强兵器……奥托把这枚真正的王牌打出来，看来也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 丽塔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期待不久之后人工律者与那个男人的碰撞，但也有些担心最后的胜利者真的是那个男人。因为如果情况发展到那个地步，她自己也可能会有麻烦。不过只要还有转圜余地，她完全可以把主要责任推到奥托身上，毕竟她的人设是主教大人的忠犬嘛。 而神权小队的人工律者面对两人的打量，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站在房间一角等待着出击命令。很快，奥托的命令到达，她们像来时一样，寂然无声的向出口走去。 …… 另一边，刚刚试射了一发的苏启一边顶着结界，游刃有余的躲避四面八方袭来的零散攻击，一边露出愉快的微笑，“嗯，手感不错，接下来是时候展现一下真正的打炮技术，为这场太过漫长的战斗拉下帷幕了。” 魔法少女变身时间有限，虽然未必扛不住，但他当然不做准备乖乖等在原地当靶子，于是下一刻，他动了。 “旭日之心，流星飞翼。” 魔法少女状态下的苏启比原本的他速度更快，再加上魔法加持，便只能看见一道流星划破夜空，刹那间突进至辉煌盟约面前，连战舰上的雷达都难以捕捉。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举起变成长枪形态的魔法长杖，一圈圈直径超过十米的粉色魔法圆阵以矛尖为中心向外展开。 “旭日之心·西瓜回路遮断器。” 苏启平淡的说出招式名，紧接着，比之前那一击更加纤细，但强度远在其之上的集束式光炮一闪迸出，重重轰击在辉煌盟约刚刚升起的防护罩上。 随后仅仅僵持了一刹那，便将之轰碎，贯入舰体，从斜下方穿出。 轰！ 火光一闪，被贯穿之处发生爆炸，滚滚浓烟随之冒出。 苏启立刻俯冲而下，趁机从被炸开的贯穿口处侵入舰内，刚一落地，便见幽兰戴尔、丽塔、还有其他六名少女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哟，又见面了，不过抱歉，现在可没有和你们玩耍的时间。” 他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随即身影一闪，化作一股风暴席卷整个房间。 轰！！ 音爆炸开，狂风激荡，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后脑一痛，被某种坚硬的棍状物硬生生敲晕在地。 是的，两位女武神加上六位人工律者一个照面就被秒杀，魔法少女苏启就是这么强。 随后苏启用念力将昏迷的几人卷起，带到附近的安全房间，接着毫不停歇，先是一个广域探测魔法解析了整个战舰的结构，接着一记恰到好处的小型光炮轰破层层墙壁，一条直线直抵舰桥。 砰！！ 天花板炸开大洞，各种零碎电缆散落之间，一颗粉色的大光球从天而降，出现在刚刚被爆炸吓了一跳，惊叫声四起的舰桥。 “二重结界解除。” 8 苏启刚一落地，便解除了第二重结界，让刚刚跟着自己高速移动，已经有些头晕眼花的德丽莎和符华恢复自由。 随后他不理会周边的混乱场面，径直走向坐在中央舰长专座上的奥托，“第一绿者奥托阁下，很遗憾，我们又一次见面了。” 即便如今已经落于下风，被敌人突脸上门，奥托依旧镇定自若的坐在座位上，一手撑着脸颊，平静的看着一个光球逼至近前，道：“我倒是很高兴，你用自己的顽强证明了魔法的可能性。” 苏启站在他面前，隔着结界俯视着他，“但现在，你似乎要翻车了。而作为一个失败者，就算魔法再怎么有可能性，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哦，你以为我已经输了吗？” “难道不是吗？” “虽然如今的你很强，但想必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或者难以持久吧？否则你就不会被逼至绝境，才翻开这张底牌。” “所以你准备凭借着自己的不死之身拖到我付出代价，或者状态回落，再来料理我？” “或者你也可以趁现在逃跑，但我保证你们绝对逃不出天命的情报网。” “在状态回落之前，足够我把整个天命总部毁灭了。” “无所谓。我从来没有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地方的习惯，所以总部毁了也可以再重建，只要能达成目标，你想毁灭多少次都可以。” 苏启轻叹口气，“奥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反杀的成就感啊。” 奥托嘴角勾起，“呵，彼此彼此，说不定我们是同一种人。” “不好意思，我死也不想和你一样成为被人屡次夺爱的绿者，而且你算错了一件事。” 他眉头微皱，“哦，我算错了一件事？什么事？” “那就是……现在的我，强得连我自己都害怕啊。” 话音未落，噗哧一声血光炸裂，长枪形态的法杖刺穿奥托的身体，将他钉在座位上。 “唔……” 奥托身体抽*动了一下，脸色微微一白，便将剧烈的痛楚轻松承受下来。 随后微微皱眉，一边抹去嘴角的血迹，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长柄法杖，一边若无其事道：“这就是你强大力量的来源么？” “现在你还有余裕关心这个吗？” “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最多不过是破坏这具身体罢了。” “那可不一定。” 苏启微微一笑，命令道：“旭日之心，记录这个男人的灵魂活动，再发动超广域索敌魔法，将范围内拥有相似灵魂波动的生灵尽数标记。” “Yes,my master.” 听到这话，奥托终于色变，“连这种事都能够办到么？” “你就拭目以待吧。” 说话之间，法杖顶部的赤红宝珠亮起耀眼的光芒，随后一股无形的波动迅速扩散开来，浩浩荡荡扫过舰桥，扫过整艘战舰，扫过周边空域、战舰、浮岛，扫过整个天命总部，仍在向外扩散。 “It was completed without trouble.” 几秒之后，波动返回，随着机械提示音再次响起，赤红宝珠渐渐暗淡下去，一股信息流直接被传输进苏启的脑海。 “哦，除你之外，整个天命总部范围内具有相似灵魂波动的还有一千零三十四体……” 他看了奥托一眼，“你倒是准备了很多备胎啊。接下来，就是大扫除的时间了。” 奥托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就算你能把附近的我全部消灭，世界各地还有无数我的分体，你只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错了，至少在没有你干扰的这段时间里，我或许能把天命总部整个夺过来。” 苏启说罢，不理会前者越加难看的脸色，直接将磅礴的魔力一口气注入法杖，“旭日之心，锁定所有目标，流星灵弹攻击！” 下一刻，刺眼的光芒的在奥托体内炸开，其人轰然爆碎，无数流星似的魔弹迸射而出，瞬间贯穿层层墙板，从辉煌盟约的舰体内透射而出，如璀璨的流星群划过夜空，砰然炸散，向天命总部各处投去。 第五十章 奥托老贼倒行逆施，罪大滔天 “那是什么！？” “辉煌盟约被突破了！主教大人还在上面！” “快！想办法派人救援！” 眼看着旗舰被攻击，流星群似的魔弹四散炸开，仿佛别有目的的往总部各处投去，炸开一朵朵耀眼的火花，关注战场的所有天命侧成员顿时就慌了。 奥托的“不死之身”在天命高层是公开的秘密，但终究只有少部份人知道，现在主帅被袭，自然难免军心大乱。 “Mission complete.” 片刻后，辉煌盟约舰桥，伴身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响起，在苏启的脑海中，通过旭日之心感知到的，奥托的生命之火网络尽数被熄灭。 “启动超广域索敌魔法，再次确认范围内相似灵魂波动。” “Yes,my master.” 很快，旭日之心结束第二次探测，确认天命总部方圆百里内再无相似灵魂波动的存在，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就是收拾残局，趁机把整个天命总部确实的纳入囊中…… 苏启将法杖收回，随手甩去杖首上的血迹，视线一扫狼藉的舰桥，便将目光定在一位已经被符华和德丽莎制伏，仍在不断挣扎的少女身上。 奥托的秘书官琥珀，只要控制了她，不但能得到很多机密信息，还能迅速稳定局面…… 他眸光一闪，立刻走过去，来到正被德丽莎用锁链紧紧捆在十字架上，因为挣扎和被捆缚意外凸显出玲珑娇躯，气喘嘘嘘，衣裙不整的少女身前。 “现在怎么办？要开着辉煌盟约逃跑吗？” 刚一靠近，德丽莎立刻看来，急声发问。 “不，恰恰相反，总部范围内的奥托都被我干掉了，我们要趁着他不在的空窗期掌控天命。” “全……全部干掉了？那种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不认为对方会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微微一愣，便选择了相信。而后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苏启，但所能看见的理所当然只有一个大光球。 “对了，还有你现在这副样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遮住？而且声音似乎也变了，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让人看见吗？” 之前情况紧急，就算她心中满是疑问也只能埋在肚子里，现在看自己这边似乎已经翻盘，便一口气都问了出来。 苏启一本正经的口胡道：“这是我损耗寿命才能开启的变身形态。变身后无论声音还是外貌都会变得极为漂亮，并自带魅惑，所以我之所以不想让你们看见，当然不是因为变丑，而是现在的我太帅，帅得惨绝人寰。为了不让你们迷上我，只能用结界遮挡。” “损耗寿命？” 德丽莎脸色微变，完全没有理会某人那一通自夸的俏皮话，只是有些担忧道：“喂，你该不会……该不会变身时间一结束，就要死吧？” 苏启一声长叹，“唉，正所谓苟利世界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我这么做也是义之所在，不得不为。不过你放心，现在的我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有不少寿命可以烧，没那么轻易就死。” 随后一挥手，打断了还想再说什么的德丽莎，“好了，现在战斗还没结束，其他问题我们之后再说吧。” 随即来到琥珀面前，隔着结界注视她，用平和的语气道：“琥珀小姐对吧？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奥托老贼倒行逆施，罪大滔天，搞得百姓怨声载道，现已伏诛。我看你眉清目秀，骷骼清奇，一定是个混正道的好苗子……怎么样？要不要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德丽莎大主教的阵营？” 琥珀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你们只不过是暂时占据上风而已，主教很快就会让你们知道，想要掌控天命不过是白日做梦。” 苏启也不生气，只是微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既然如此，你就别过怪我血手人屠苏某人辣手催花了。” 琥珀眉头微皱，“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苏启呵呵一笑，探手伸向她的前额，“来，让我康康你的精神世界正不正常。因为是非战斗人员，所以你身上似乎没有带能抵抗羽渡尘的装备对吧？” 琥珀脸色大变，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但作为约束之键的犹大捆缚力度超强，完全无济于事。 不过就在手指要触碰到她前额之时，苏启忽然主动停下，看向一旁脸色古怪的符华，“对了，符华。为了大局着想，我稍微更改一下她的意识，让她偏向我们这边你没意见吧？” 符华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了两人之间的约定，立刻摇摇头，“我还没有死板到这种地步。以后不必再询问我，按你自己的判断去使用羽渡尘吧，我相信你不会为了个人私欲滥用它。” 苏启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不会为了自己利益使用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不违道德底线，尽量不把它用在好人身上。” 说话的同时，金色的羽毛在琥珀眼前落下，她眼神一呆，恍惚了一刹那。 而就在这刹那之间，苏启便在她的意识空间里逛了一圈，收获了大量极有价值的情报，其中甚至包括这次的通关关键所在，顺便给了她一发精神洗礼，让她转投到已方阵营。 “果然……” 苏启将只用来装模作样的手收回，琥珀眨了一下眼睛，眼神中残余的冰冷迅速褪去，换成了恭敬。 “什么果然？你成功了？”德丽莎好奇的询问。 苏启道：“我说的果然，是奥托果然用虚空万藏模拟羽渡尘，对琥珀下了精神暗示，所以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对他忠心耿耿。” 在知道羽渡尘具体能力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猜测，毕竟以奥托不择手段的性格，有这样方便的能力几乎不可能不用。所以奥托之所以能掌握天命五百年毫无波澜，靠的不仅是权力手腕，更不可能是什么扯淡的人格魅力，还有精神暗示这样的外挂帮忙。 不过虚空万藏模拟的羽渡尘终究比不上原版，再加上奥托因为存在形式奇特，单个个体的灵魂强度不高，所以就算有羽渡尘的力量，也无法以一已之力绝对掌控天命上下；但灵魂足够强大，且有正版羽渡尘在手的苏启却不在此列，只要有心，就能轻松成为天命的真正主宰者。 “苏启大人，德丽莎大人，还有符华大人，请问能把我从犹大上放下来了吗？” 还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琥珀缓缓看了一眼三人，轻声开口。 德丽莎看向苏启，苏启点点头，于是随手一挥，锁链缩回，立刻将琥珀放了下来。 “多谢。” 后者道了声谢，随即毫无滞碍的适应了阵营转变，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对苏启道：“苏启大人，为了切断奥托对总部的掌控，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关闭全盘控制整个总部的主脑‘虚空藏’。” “我明白，你先想办法稳住其他人，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狂风忽起，苏启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三人眼前，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原路返回，冲出已经千疮百孔的辉煌盟约，向虚空藏主机所在的某个浮空岛掠去。 虚空藏是奥托模仿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的计算架构所造，作为创造者的他本人拥有最高权限。就算他在总部的分体已经尽数死亡，只要能远程遥控虚空藏，一个命令就能关闭所有浮空岛的反重力引擎，让整个天命总部从空中坠落。 而且单单只是破坏虚空藏也没用，他还设置了接替虚空藏的另一个主脑“塞勒涅”，最高权限同样被他所掌握，且两个主脑设置在方向相反的不同浮空岛。一旦虚空藏被破坏或者故障，塞勒涅就会自然接过天命的主脑权限，继续作为他的工具掌控整个总部。 好在他还没绝到设定两个主脑都被破坏，所有浮空岛的反重力引擎便会自行关机，让总部坠落的程度。所以只要苏启能在另一边的奥托下令之前接连关闭两个主机，就能暂时切断他对总部的掌控。 按常理来说，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两者距离太远，主机又同样被安置在由魂钢铸成，足以近距离抵挡核弹爆炸的特别安全屋中，只要不是两个主机同时被毁，奥托就能轻松反制。 然而对于现在的苏启来说，如果不想保存主机，也就是远远打个两炮的事而已。 …… 时间稍微回转，南极洲，逆熵N731研究所，地下不存在于设计图上的最底层，奥托的意识从维生舱中的某具新身体上觉醒。 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在脑海中炸开，他面容陡然扭曲，差点张口痛呼出声，但终究还是强行忍住，只是脸色苍白，额前冷汗渗出，与粘在身上还没干的营养液混在一起。 滴的一声轻响，面前的舱盖打开，他强忍着脑子里依旧震颤不休，如凿穿脑的痛楚抬起腿，迈出维生舱，然后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铺着金属网格的地面上，形容十分狼狈。 这突然如其的平地摔犹如一根火柴，将奥托心底积压的怒火与杀意点燃。 “该！！” 他重重一拳砸在地上，不知时隔多少年，难得的失态了一次。 本来自信满满，有主场优势，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翻了车，还一次性损失了超过五分之一的分体，从而使精神震荡，直到现在还被痛楚纠缠，甚至可能失去天命总部，让情势更加恶化……对于成为大主教后就一直靠黑科技开路，顺风顺水的奥托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 不过奥托毕竟是奥托，转眼间就恢复冷静，轻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必须尽快联通虚空藏……” 顾不得去附近早已准备好的更衣室穿上衣服，他顺着维生舱外的环形走道下楼，来到一处与天命总部地下那片名为“尼伯龙根”的所在相似的圆柱形空间。 不过这里比“尼伯龙根”规模更大，光是保存着备用身体的维生舱就超过三千个，而中央同样有一株水晶似的巨树。那巨树晶莹剔透，枝桠如闪电般分叉扩展，每一根树枝内部都有粗细不同的血色纹路似神经蔓延，整株高度超过一百米，在上方明亮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真如神话传说中的世界树再现。 而在它那直径超过十二米的粗大树干底部，也和“尼伯龙根”中的那株水晶树一样，封存着另一个奥托。他浑身赤裸，身体各处遍布着如符咒般的血色*图纹，如果是精通圣痕学的专家在这里，就能看出那密密麻麻，几乎将身体所有肌肤挤满的奇异符号通通都是圣痕。 圣痕是连接使用者精神，操纵崩坏能的媒介，除了对崩坏能适应性有要求，也会同时对精神和肉体造成负担。通常来说，最低的B级女武神能负担一个圣痕，A级二个，S级三个，但这具身体上的圣痕尺寸经过特别缩小，一眼看去很可能超过上千个，却并没有任何崩坏化的迹象，简直违背了圣痕学的常理。 “快了……就快调试完成了……三大家族血脉与律者基因结合的完美身体……” 奥托登上中央的高台,深深看了一眼被封在树干中央，那具已经有几百年没再使用过的本体，眼中浮现了浓烈的渴求与狂热。 随后他将视线移开，径直走到高台一侧的控制台前，通过指纹、虹膜、基因、密钥等一系列严密检查后，终于启动了这处空间的主控系统。 “命运之间主系统密米尔为您服务。尊贵的主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一个苍老的男声忽然响起，奥托毫无意外之色，只是一边皱眉，忍受着脑海中依旧没有停歇的剧痛折磨，一边断断续续道：“立刻联络恩底弥翁……的主脑虚空藏……通过零号权钥……发布命令……关闭所有反重力引擎……让恩底弥翁……坠落。” 有羽渡尘在手，再加那个男人本身的强大，他判断天命总部极有可能倒戈成为敌人的力量，既然如此，便干脆将之毁灭。至于恩底弥翁中曾唯他之命是从，数以十万计的工作人员是否能生还，这并不是他需要犹豫的问题。 第五十一章 组织上已经研究决定，就由你来当大主教！ “了解，立刻尝试连接恩底弥翁主脑虚空藏……尝试完毕，对面并没有回应。” 听到这个答案，奥托脸色微变，立刻命令道：“入侵天命监控系统，察看主机所在附近区域的情况。” “已成功入侵，根据监控画面推测，该区域已经整个消失，疑似遭到圣座级以上的战舰主炮轰击。” 密米尔一边报造，一边投影出从监控无人机中截取的俯拍画面，其中浮空岛上那个如深渊巨口般的恐怖空洞触目惊心。 奥托毫不犹豫道：“转移目标，尝试接连恩底弥翁副主脑塞勒涅！” “是，尝试接连，接连失败，对面无响应，入侵监控系统……很遗憾，塞勒涅所在区域同样已被破坏。” 奥托微微一滞，旋即不怒反笑，眼神中却是一片冰冷，“好，很好，看来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他之前因为大量分体同时被杀，精神上受到震荡，所以意识完全苏醒的时间比平常慢了一会儿。而就是这一会儿，导致他落后一步，让苏启提前把两个主脑尽数毁灭。 “不过，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虽然预留的反制手段先一步被破坏，心中对苏启越加敌视和忌惮，但奥托依旧冷静，念头一转，便道：“密米尔，给我连通现在能联络到的所有天命总部执行官。” 执行官，即直属于奥托，负责守卫天命总部各个区域，并镇压附近崩坏事件的武装部队首脑。作为执掌天命总部几乎所有武装系统的高层人员，他们当然都被他以模拟的羽渡尘下了精神暗示，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带着麾下舰队和部队为他赴死。 在他想来，就算在天命那边的所有分体全灭，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指挥空窗期，苏启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洗脑所有人。因此他准备打个时间差，就算剩下的人无法正面对抗拥有神秘魔法力量的苏启，也足够给那个男人造成不小的麻烦。 至于双方战斗中是否会出现大量牺牲，这依然是个不需要去考虑的问题。 “正在连接……共三百四十七位接受响应，现在投影画面……” 失去了主机控制，恩底弥翁对于米密尔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来说简直是不设防的城堡，于是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外，很顺利的骇入绝大部分个人终端，乃至浮空战舰的内部系统。 下一刻，巨大的屏幕投影至奥托面前，其上是分成数百块的分格画面。 “各位，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为了不留下“性感主教在线指挥”的黑历史，即便是奥托这样不在乎他人眼光的人，也把赤果的身体藏在了控制台后，接着沉着脸率先开口。 “奥托？” 对面众人也反应过来，其中一人率先开口，不善的语气让奥托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不妙的预感应验了。所有人一见是奥托，纷纷中断连接，导至一块块显示画面迅速黑屏，几秒钟之后就几乎全灭，仅剩下一块孤零零的出现在漆黑的大屏幕右上角。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微皱，看了眼那株仅剩的独苗，密米尔立刻会意，自行将那块小小的画面扩大成全屏。顿时，一个粉色的大光球马上占据了整个屏幕。 奥托眼神一凝，“苏启？是你！” “没错。”苏启略带贱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我，是我，就是我，正义的小伙伴苏启哥！怎么样？突然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理会某人的挑衅，奥托只是冷冷发问。 刚才那些人全部主动中断了与自己的联络，很显然是摆脱了自己用羽渡尘种在他们内心深处的精神暗示。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苏启在短短时间内将他们大规模洗脑，然而除非是被制成羽渡尘的那名律者真身现世，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苏启可没有为敌人解说的兴趣，只是敷衍道：“呵呵，你对魔法的力量一无所知。” 而事实上，能办到到这种事的确是靠了魔法，旭日之心自带的超广域精神催眠魔法。否则以羽渡尘的功率限制，他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干涉这么多人的意识。 “你以为你已经赢了？” 眼见套不出什么话，奥托也赖得再纠缠。 “那么你还有什么方法反击呢？利用天命分部的力量？还是有什么其他底牌，准备和我单挑？” “你会看到的。” 他说罢，便径直命令道：“米密尔，中断连接，全力攻破恩底弥翁的控制系统，让他们彻底瘫痪。” “谨尊你的吩咐。” “然后给我联络极东之外的天命各大分部，我要和所有支部长通话。” 时间拖得越长，苏启对天命总部的掌握越稳固，而且对方刚刚爆发过，接下来很可能陷入虚弱状态。综上所述，奥托决定速战速决，尽快组织力量反攻天命总部。 “是。” …… 另一边，一个小时后，天命总部，离主岛最近的B2号浮空岛上的天命大图书馆前厅。 往日里灯火通明的图书馆此刻大部分都是一片幽暗，只有前厅部分被大量便携式的照明工具照亮，供设置于此的天命临时指挥部工作。 “啧，照明系统还没修复好吗？” 刚刚用远程通话机下达完一条指令，德丽莎很没形象的趴在书桌后，一边伸手稍微遮挡了一下太过明亮的灯光，一边向身旁的琥珀抱怨。 恩底弥翁主脑瘫痪，防御薄弱，再加上本来就是奥托的地盘，被对方掌控大量后门，一小时之前米密尔的攻击势如破竹，给整个天命总部造成了大量混乱；即便立刻进行了网络隔离和紧急修复，也让绝大多数设施处于瘫痪状态。 好在奥托自己也曾考虑过被这类手段攻击的可能性，能源系统还有反重力引擎等关键部分都被重重防御，单独运行，并没有在之前的攻击中引发严重事故。 “德丽莎大人，请再忍耐一下，如今多处重要设施需要修复和重启，维修部门应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呃，我知道啦，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嘛。” 德丽莎弱弱的为自己辩护了一下，随后恰好看见苏启从门口走过来，顿时拍桌而起，气乎乎道：“你这家伙还知道回来？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却让我来帮你收拾残局，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苏启行至近前，随口道：“怎么了？不过短短半个小时没见，就这么想我吗？” “才没有想你！不，不对，不是那种想……总之你这家伙，快给我过来工作。” “我刚刚才完成重要的工作，累得都快要原地睡着了，你还忍心让我继续？” 这种关键时刻，他刚才离开的一个多小时当然不是去摸鱼，而是用羽渡尘给天命高层人员做“心理辅导”——虽然旭日之心的精神催眠魔法在范围上远超过羽渡尘，但在深度操作和细致上却是远远不如，而且效果会随着时间慢慢减退，因此就需要他带着羽渡尘再去亲自洗脑一遍。 而在魔法少女变身时间结束后，他的状态就又回到变身前身体被掏空的情况。之后又连续对多人进行洗脑，就算他底子厚，恢复速度快，做了一夜几百郎，也是疲上加疲，真的差不多要原地睡着了，现在不过是勉力强撑而已。 “不管，反正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受苦！” 然而因为苏启伪装的太好，德丽莎却是看不出他的外强中干。 但苏启是谁？摸鱼界的豪杰！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还给自己加担子？ “好了德丽莎，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忽然神色一正，严肃道：“奥托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今天命二分，总部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而正因如此，更需上位者以身作则，恢弘志士之气，主公怎可把分内之事推托他人？“ “主公？分内之事？”德丽莎满头雾水，一脸疑惑道：“你在说什么？能别用那种奇怪的腔调说话吗？听起来很费劲啊。” 苏启突然俯身，双掌合握住她的右手，目光熠熠的与其近对视，一脸诚挚和热情道：“德丽莎同志，组织上已经研究决定了，就由你来当天命的下一任大主教！” “诶？我？” “没错！你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接任大主教一职正是天命所归，名正言顺。更重要的是由你来坐这个位置，就算其他势力知道我们和奥托发生战斗，也会更倾向是天命内部矛盾，而由我这样的外人来，就难免友邦惊诧，不利于稳定与和谐” 德丽莎有点慌了，“可……可是我真的能行吗？要不然你还是另找别人好了。” “诶，德丽莎女士，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极东支部不是搞得有声有色吗？” “那都是姬子她们帮忙，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你成为天命大主教之后我和符华她们也可以帮你啊。而且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更重要的是考虑历史的进程……现在天命的历史已经迎来转折点，正是你推动它大力向前，造福世界的时候！难道你建立极东支部的时候不是想改变天命吗？现在有机会你却要退缩了？” 德丽莎微微一僵，刻即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眼神坚定道：“没错，现在正是改变天命的好机会，我绝对不能退缩……下一任大主教就由我德丽莎来担任！” 不幸在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蹭到手，打字受影响，所以少了一点。缺失部分计入待补，加以前的凑个整六千，从明天开始补，绝不再摸鱼了…… 第五十二章 因为奥托心太脏，人缘太差 苏启笑容满面的鼓掌，“不愧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德丽莎殿下，果真是女士豪杰，义勇双全啊。” 德丽莎翻了个白眼，“少来！这么虚伪的称赞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约定好了，你就一定要帮忙。” “没问题，毕竟对抗崩坏也是我的目的所在，而天命在你手中，我们之间才有最佳的合作基础。” 她微微皱了皱眉，“我讨厌这种冷冰冰的利益说辞，如果你的回答是我们志同道合，想要帮助朋友，我会更加高兴。” 苏启耸了耸肩，“可这就是事实，而且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利益关系比友情关系更加牢固。当然如果你想，我也可以马上换一种更加热情洋溢的说法。” “但我不是，所以你是不是选择了交涉风格？”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但这一番对话下来，岂不是显得我更加坦诚了吗？所以我完全没有选错对话风格哦。” 德丽莎微微一滞，旋即瞪了苏启一眼，“像他说的那样，你们果然很像！”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可是永远的正义伙伴，才不会变成他那种人，被绿帽什么的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苏启嘴上否认，心里却不得承认，他和奥托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像，特别是人性流失之后。 不过他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卡莲，最近人性流失的现象也莫名的有所好转，再加上系统的制约和能够弥补遗憾的回档外挂，他基本不可能随落成奥托那样。 “真是那样就好了。” 德丽莎凝视着苏启，一脸认真的给予回应。大概是因为苏启过于离奇的来历原因，就算经过并肩作战，给予信任，她内心深处也总有一些不踏实感。 被对方的视线看得莫名有点心虚，苏启立刻转移话题，“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种心理问题的时候，接下来我们要想办法怎么应对奥托必然发动，且马上就会来临的反扑。” 德丽莎被新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思索片刻，反问道：“你认为爷爷会怎么做？” “虽然总部被我们占据，但除了极东支部外，设在外面的天命分部都还是他的人手。而以他的性格，各个分部的支部长肯定都被他完全掌控，所以调集天命分部的力量反攻总部也是必然的。” 她微微点头，“的确，爷爷一定会那么做，而且各大分部离总部太远，就算能想明白这点，你也来不及把他们变成我们这边的人。唔，现在总部还处于瘫痪状态，就算到明天也不可能恢复全盛战力，而以浮空战舰的速度，一天时间足够几乎所有天命支部的机动部队打过来，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还不止于此。” “还不止于此？” 苏启道：“如果他觉得天命支部的力量未必能把我们压倒，说不定还会请其他外援。” 德丽莎脸色微变，“其他外援？这世界上能介入这种规模战争的势力……难道你是在说其他大国政府？” 虽说因为上世代文明黑科技的缘故，天命和逆熵的科学技术毫无疑问是世界前二，但各大国的政府也不是摆设。既然在这个世界它们存在，且拥有那么大的势力，就不可能意识不到科技强国这一点，并千方百计的从天命和逆熵窃取技术。 而天命和逆熵说到底也不过是专门对抗崩坏的大规模跨国组织罢了，体量和各大国政府还有明显差距，且需要与各国交易各种资源，并设立分部，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 因此只有天命和逆熵拥有超时代黑科技，而其他各大国都得过且过，只有正常二十一世纪程度的科学技术之类的情况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各大国政府虽然技术明显逊色，输面很大，但在战场上与天命逆熵的武装力量对抗一下还是办得到的。 “就是这样。只要奥托拿出一部分利益做交换，来一次八国联军围剿恩底弥翁也不是不可能。” 苏启认真道：“虽然只要不用核弹这类大杀器，各国政府的装备基本落后天命一个世代，但他们人多炮灰多，真要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还是很危险的。而且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旦与世界各国交战，基本就相当于用一个半残的天命总部对抗全世界，现在的我们毫无胜算。” 德丽莎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既然爷爷可以，没理由我们不行！我们也可以和其他人做交易，反过来让他们帮我们抵挡天命支部的军队。” 苏启淡笑道：“没错，而且我们能给的东西更多，再加上你看上去比奥托好对付多了。就其他势力的立场来看，与其让老奸巨猾的奥托做天命大主教，还不如让你这个看上去天真无知，只会卖萌的萝莉大主教上位……不论是短期利益还是长期利益，你都是更有魅力的人选。” “没错，如果是我的话……” 德丽莎下意识点头，随即脸色一滞，一脸不善的盯向苏启，“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的坏话？” “那是您的错觉，德丽莎殿下。” 苏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神无比真诚，一本正经道：“现在我们正在讨论攸关天命存亡的大事，请您暂时先放下个人立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问题。作为贤明的天命下一任大主教，这种领袖的基本素质对您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哼，这笔账就先记下。” 现在的确不是胡闹的时候，已经代入天命大主教立场德丽莎轻哼一声，便将话题揭过，继续道：“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不过一旦借助外力，也会给其他势力插手天命内部的机会吧。” “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而且有我在，间谍之类的人物来多少洗多少，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不过我劝你不要把太多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能让那些人保持中立就已经够好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们体量大，破绽也多。如果我是奥托，只要以国土和民众要胁，就有很大概率让他们至少两不相帮，而他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心计。” 苏启之前从琥珀的意识中得知了奥托的不少隐秘，其中一项就是名为“Nidhogg”的崩坏裂变弹自动发射系统。 某不择手段的第一绿者秘密在世界各地修建了大量崩坏裂变弹发射井，并将之与自己的生命绑定。一旦他死亡，所有储备好的裂变弹同时爆炸，足以将地球表面整个犁一遍，且光是逸散的崩坏能就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造成复数律者同时诞生，让文明提前迎来终末。 这其中，琥珀也只知道一小部分发射井的位置，其他绝大多数都藏在奥托一个人的脑子里。而有这样危险的东西在，各国政府自然也不敢跟奥托彻底撕破裂。 也因此，可以看出当初的张千虽然是潜入天命总部调查了近十年，但仍只是在表层打转，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无知者无畏”。就算真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这世界上也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审判奥托，并给予刑罚，除非有将全人类牺牲的觉悟。 “唔，无法否认。” 因为苏启的一席话，德丽莎刚刚提起的心气又落了下去，黯然轻叹道：“如果是爷爷的话，一旦遭遇那种情况，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使用那种手段吧。不过那样一来，各国政府不是只能站到爷爷那边了吗？” “没那么简单。如果我们不去争取，或许的确会是那样，但只要我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做交易，那些人最可能的做法是中立，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苏启道：“就算没有天命和逆熵，那些最顶尖的大国同样掌握着原子弹这样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力量，为什么他们不用原子弹强逼其他国家归顺自己？” “因为……互相制约和各有顾忌？” “没错。如果奥托只是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他当然可以那么做，但他不是。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和顾忌，他想要复活卡莲。且不说毁灭人类之后，就算卡莲复活，会不会喜欢那样的世界。单是他想要完成复活卡莲这件事，就少不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支持。 “现代社会是紧密相连的，如果没有相应的工业基础和人口支持，就算他是科学天才，一个人连试验所需的设备都很难准备齐全。所以就如同各大国忌惮他不顾一切搞破坏一样，他也不可能轻易踏破那条底线，除非他被逼入绝境。但现在我们有把他逼入绝境吗？没有，只要不找到他的真身，不断绝他复活卡莲的一切希望，他就不算是陷入绝境。” 德丽莎松了口气，随即又道：“可就算是那样，凭现在的恩底弥翁也很难抵挡住各天命支部的联合进攻，更别说爷爷还可能拿出其他底牌，我们这边胜算依然不高。” “所以我们也需要其他外援。” “其他外援？我们还能去哪里找外援？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 “逆熵。” 苏启先一步吐出那个名字，随后平静道：“就算长期处于下风，逆熵也是足以与和天命抗衡的强大势力，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援，我们守住天命总部应该不成问题。” “但逆熵和天命长期敌对，怎么可能会和我们结盟？” “在第二次大崩坏期间，为了对抗崩坏，逆熵甚至能与奥托结盟，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和我们结盟呢？” “现在可不是为了对抗崩坏。” “现在是为了更好的对抗崩坏。” 他不紧不慢道：“如果现在的天命大主教还是奥托，与逆熵的结盟一定很难达成，但你却不同。无论是逆熵的保守派还是激进派，都应该更希望你取代奥托成为新的天命大主教。当然，要达成这一点，或许还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作交易。” 德丽莎看了一眼苏启，有些不爽道：“因为我看上去天真无知，只会卖萌？” 苏启正色道：“不，因为奥托心太脏，人缘太差，而这几年你在极东支部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好人。而不论好人还是坏人，没人不喜欢和好人打交道。” 德丽莎微微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又在骂我？” “那是您的错觉。总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联络逆熵如何？” 她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看。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我们该怎么联络他们？” “这个问题嘛……” 苏启刚要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苏启，还有德丽莎，我这边刚刚收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符华一脸凝重，快步行至近前。 两者对视一眼，苏启率先问道：“什么消息？” 符华在两人身前站定，语气沉凝道：“是神州那边的熟人传过来的情报。奥托不久之前联络上了那边，说是天命总部被身为崩坏之子的苏启占据，我和德丽莎都被你洗脑，希望能派兵支援，尽快帮他将天命总部夺回。” 德丽莎奇怪道：“熟人？现在天命总部应该已经隔断了外界的网络和信号才断，你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符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天命内部有神州的谍报人员，他身上有特别制作的联络器，是他之前主动联系我的。至于熟人……咳，你们也知道神州是我的家乡和必须守护的地方，所以为了更好的掌握情况，偶尔会和那边有联系。” 苏启轻笑，“好你个符华，我原以为只有我和德丽莎这模样的能当叛徒，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是个二五仔。” 有些微妙的气氛成功被他的调侃冲淡，德丽莎翻了个白眼，转回正题，“好了，回到正题。符华，神州那边是什么态度？” “大概是试探和期待吧……” 苏启猜测到道：“这种级别的机密消息能这么快主动传到你手中，很可能是那边刻意为之。他们很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奥托，联络符华一是为了试探，二是基于立场，有倾向我们这边的意思。” 符华点点头，“苏启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找我探听消息，同时对羽渡尘力量有所顾虑。不过话里话外都表示以国家整体利益考量，并没有坚定站在奥托那一边的意思。” “可如果我们这边真是被所谓的崩坏之子占据，他们这样不就是提醒敌人吗？” “的确，但只要我们有心，那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很难完全瞒住。而且我们本来就在警惕奥托，再得到这样消息其实也没多大的影响，就算被提前惊走，对面的目标本来就是夺回天命总部，还能兵不血刃的将之完成。而且他们是站在国家的立场思考问题，比起提前泄漏这一点我们很可能自己就能想到的情报，大概还是搞清楚奥托葫芦里卖什么药，再考虑要不要出兵更重要吧。” “把羽渡尘的力量公开给各国政府，奥托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苏启眉头微皱，一想到将来因为羽渡尘那令人忌惮的能力所引出的麻烦，就感觉有些头疼。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他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对符华道：“除了神州之外，奥托还联络了其他势力吗？” “还有英、法、美、俄……其他四个大国他似乎都联系了。” “能让那个人联络神州，再请神州政府联络其他四国，给我们一次对话的机会吗？我想和他们做一笔交易。”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马上就去找他。” 符华说罢，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转身离去。 德丽莎轻呼口气，“果然和你猜的一样，爷爷真的去找其他人了。” “按刚才谈好的来就行。只要待会儿的谈判顺利，应该能让他们至少保持中立。” “嗯。”她点点头，又皱起眉头道：“但还有逆熵呢，我们现在连怎么联络他们都不知道。” “这一点不需要担心。既然天命总部连神州的间谍都有，作为天命的老对手，逆熵肯定也有棋子在恩底弥翁潜伏，只要借用羽渡尘的力量就能找出来。不过那么做很耗时间，我们还是先试着找其他中间人好了。” “找谁？” “ME社社长，雷电龙马。” “雷电龙马？” 德丽莎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的确，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平行世界的信息作为参考，雷电龙马的确很可能与逆熵有联系，而且地位必然是高层。” 苏启接着道：“同时作为全球最大最知名的电子企业，就算我们没有他的直接联系方式，以你的身份，也可以通过层层上报引起他的注意。” “不必那么麻烦。” 德丽莎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一脸自得道：“别小看我，我可是天命极东支部的部长，而ME社的总部就设在日本。我曾经见过雷电龙马本人，也有他的名片和个人终端号码，只要暂时解开信号屏蔽，再直接打过去就行了。” 苏启一脸恍然，“也对，就算是德丽莎，毕竟也是天命极东支部的部长，负责应对整个极东地区的崩坏事件，上流社会人员提前搞好关系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如果他是逆熵的人，就更有接近你的动机了。” “就算是德丽莎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德丽莎眼睛微眯，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五十三章 一转攻势 “什么狐狸尾巴？” 苏启一脸茫然与无辜。 “哼，少装蒜了。” 德丽莎紧紧盯着他，露出猛虎磨牙般的“超凶”表情，“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想知道犹大究竟有几种用法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演示给你看呀？” “呃，关于这个问题我其实不急，而且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关系……”她从书桌后走出，背着双手，带着危险的微笑，缓缓踱步至苏启而前，危胁性的露出小虎牙道：“仅仅几分钟，应该不会对局势有什么太大影响对吧？”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舍命陪‘淑女’……” 话到这里，苏启忽然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德丽莎微微一怔，随即焦急道：“喂，苏启，你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半跪下来，将倒在地上的苏启扶起来。 “没……没事……” 苏启脸色难看，眼神中满是疲惫道：“只不过消耗过大，一时间有些精神不济而已，休息一晚上应该就没问题了。” 是啊，这家伙一直战斗了那么长时间，又用损耗寿命的方式强行爆发，肯定已经累得要命……之前只是在强撑而已…… 德丽莎先是恍然，随即心中升起自责和内疚，但紧接着又有一个念头忽然浮现。 等等，这家伙鬼点子这么多，演技又这么好，该不会是在故意演戏吧？ 她心下狐疑，细细审视苏启的脸色和眼神，但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生动，没有丝毫虚伪的痕迹；再加上用理智去推测，也能得出对方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结果，终于还是在心中暗暗摇头，放下了猜疑。 “抱歉，我马上就送你去休息。” 德丽莎为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感到羞愧。明明是那么可靠的战友，自己怎么能因为对方平日里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去质疑他的付出呢。 “不……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苏启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德丽莎，坚强的站起身来，但浑身上下深深的疲惫却难以遮掩。 “可是你的状态……” “没事，只是疲惫过度而已，再撑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现在是关键时刻，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德丽莎一挺平坦的胸脯，微微扬起小脑袋，语气昂扬道：“不用担心，你尽管去休息好了，接下来和逆熵还有其他势力的谈判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哦，真的没问题吗？” 苏启似笑非笑的与她对视。 一秒、二秒、三秒……某未上任的萝莉大主教小脸上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而后心虚的偏开了视线，“咳，我对这方面的确不怎么擅长，但既然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谈判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吧？” “好了，多谢你的关心，但我恰好对这方面比较擅长，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德丽莎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轻轻点头，“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这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苏启一本正经的回应，心下却露出了与某位卡密的同款的微笑。计划通！不但成功避开了犹大的终末结局，还顺便收获了一波声望值，不过……并不算是单纯的演戏罢了…… 他轻叹口气，感受着像灌了铅般越加沉重，隐隐作痛的脑袋，无比渴望立刻前往梦中与周小姐相会，但正如他自己所说，还不是时候。 …… 不久之后，某座位于天命边缘的浮空岛，苏启和德丽莎两人特意来到这里，解开这边的信号屏蔽，然后又找了个没有任何监控装置的花园，再让人布下反信号劫持的隔离器，才与雷电龙马联络。 德丽莎没有直接用自己的个人终端通话，而是先联系极东支部的休伯利安号，再让爱酱帮忙转接雷电龙马——虽然了爱酱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但其原身却是上世代文明制造出来的，守护“被终焉律者破坏的世界最后钥匙”的自律作战单位“A1”。 就算现在的它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和功能，作为人工智能的性能却是无可质疑的强大，放在休伯利安号上其实还有些大材小用了，帮忙监控信号并保护其不被奥托那边窃取自然也不成问题。 “德丽莎女士，请问您突然联络我有什么事吗？” 双方的联络进和得很顺利。很快，一个面容冷俊，身材修长，黑发在脑后束成一股，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冰山帅哥出现在两人眼前。 透过画面，可以看出他正身处某个实验一样地方，周边尽是白色的墙面、光可鉴人的地板、各类奇形怪状但富有工业美感实验设备。甚至连他自己本人也穿着白大褂，比起一个国际知名大公司的社长，更像是终日埋首于实验室的科研人员。 “雷电龙马先生，我们有重要事想和您商量，并希望您能帮助传达消息。” 浑身散发着精明干练与冷漠气质的男人看了一眼边上某个仪器的计量表，淡淡道：“抱歉，能请您长话短说吗？我这边的一组试验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德丽莎微微一滞，正想再说些什么，苏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接棒，而后单刀直入道：“雷电龙马先生，你想救自己的女儿吗？” 男人身子一僵，终于抬头直视苏启，面无表情道：“我的女儿？芽衣现在的身体很健康，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天命也想做和绑架犯类似的事吗？” “如果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你刚才就不会那么紧张了，不是吗？” “请您理解，那只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基本的关心而已。或许你不知道，芽衣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一次，所以我对这种事十分敏感。” “再过几天，ME社社长雷电龙马将因为涉嫌经济欺诈案被董事会罢免，身陷牢狱。” 雷电龙马眉头微皱，“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猜测，猜测可可利亚很可能在近期对你动手。” 他默然片刻，似是沉思，而后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道：“可可利亚？我听说过，那是逆熵高层的大人物，但她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苏启不紧不慢道：“我理解你对天命的防备，但请放心，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合作。” 雷电龙马微微摇头，“抱歉，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一个普通的世界头号军火商？” “商人逐利，也需要自保，在整个世界都被崩坏威胁的现在，军火实在是一门让人难以拒绝的买卖。而遗憾的是，天命似乎并不需要ME社来提供军火。” “商人逐利很正常，但短短时间内就能成为全球最大的军备供应商就有点不正常了。我相信只要认真去找，应该能找出ME社与逆熵联络的不少痕迹，不过那太浪费时间，我们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苏启与龙马对视，认真道：“我知道你女儿体内被植入了征服宝石，一旦受崩坏能刺激随时可能化为律者，而天命在这方面的研究远远超过逆熵，但奥托不可能帮助你。而现在机会来了，因为理念不合，我们决定与奥托分道扬镳，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确定要继续装聋作哑，将这个机会弃之不顾吗？” 雷电龙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德丽莎，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在心中判断真伪。 似乎不是在说谎…… 作为离ME社总部最近的天命支部支部长，他专门收集过德丽莎的情报，对她很是了解。所以马上就意识到，以德丽莎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还真有可能头脑一热干出反叛奥托这种事，钓鱼执法的可能性也不高。 那么，要赌一次么？ 龙马心中迟疑一下，很快就下定决心。 那就赌一次吧…… 他已经辜负过与妻子的约定一次，绝不允许那种事再发生第二次。近段时间以来，随着芽衣渐渐成长，体内以DNA形式分布的律者核心也越来越活跃，留给他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轻易放手。 “你们有办法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分离人体内的律者核心？” 龙马此话一出，无疑是承认了自己和逆熵有密切关系。因为世界上仅存的律者核心都在天命和逆熵手里，不是天命，自然只能是逆熵了。 而事实上他的确也是逆熵的“执行者”之一，只不过是保守派那一方的人，所以才被可可利亚暗算，不但女儿变成律者实验的牺牲品，自己后来也被陷害入狱。 “我们无法保证，但天命已经开发出崩坏能抗体药剂，就算不能完全治愈，至少也能减缓崩坏能对她的侵蚀。” 在漫画的月影篇中，从天命出逃的玛基博士手上就出现过崩坏能抗体药剂，能直接把一个崩坏能适性极高的女武神变成普通人；在游戏本体里，姬子更是一针“弑神之枪”把律化娜打回了草履虫，说明天命的确是有相关技术的，且完全可以实际应用。 而根据苏启之前在琥珀记忆里得到的信息确认，这个世界的天命同样有这样的技术，只是造价高昂，再加上奥托的刻意限制，所以无法普及而已。 “那种技术在你们手里？” “虽然在刚刚的战斗中，天命总部的主浮空岛被破坏，但幸好天命的绝大多数技术资料在总部中都有备份，所以只要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向你开放相关的技术资料，甚至能辅助你进行实验。” 龙马微微一惊，“天命总部？战斗？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把奥托从总部赶出去，然后将之据为己有而已。”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要知道就算是逆熵倾巢而出，也基本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甚至连全身而退都很难保证，毕竟那是那个奥托经营了近五百年的大本营。 “需要证明么？” “如果可以的话……” 虽然心里已经倾向和对方合作，但龙马依旧谨慎。如果能知晓对方的大概实力，将有助于自己接下来的判断，所以他当然不会客气。 “那就请看吧……” 接下来，苏启一边展示了如今天命总部各处的实景画面，一边讲解战斗的来龙去脉，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在各种证据面前，龙马终于相信了这个天方夜谭般的事实。 “好吧，看来我们的确有合作的基础。” 了解了一番对方的实力，确认了对方确实已经和奥托开战，他的戒心一下子放下大半。 “那么谈判的事……” “我马上就联络他们召开会议，但我们内部肯定要再商量一遍，所以很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就龙马个人的立场而言，是很希望能与德丽莎一方达成合作的，但逆熵不像天命是奥托的一言堂，他们的执行者制度是类似诸候会盟般的存在。 盟主地位最高，其下是作为一方诸候的执行者。但现今本来属于保守派的盟主瓦尔特失踪，代理盟主执掌逆熵主要事务的是革新派领袖可可利亚，所以哪怕他本人也是身为诸候的执行者之一，对能不能促成合作也心里没底。 “没关系，我们随时等候你的消息，不过情况紧急，我们希望能尽快。” “放心，我也希望如此。” 龙马说罢，便干脆利落的中断了联络。苏启和德丽莎面前的屏幕一闪，便黑了下去。 “OK,暂时搞定了一边。德丽莎，符华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看看……”德丽莎低头在个人终端上操作了一番，“嗯，符华刚刚发消息过来，说那边已经答应了，不过联络也需要时间。” “好吧，希望那些大人物别开会开太长时间。”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有一件事情很在意，刚好趁中场休息时间去调查一下，而你……和姬子她们商量一下极东支部该怎么办吧。” “极东支部？” 德丽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爷爷可能会对极东支部动手？” “你认为不可能？” “不，可能性很高，用极东支部的人来逼我就范，爷爷经常使用这种手段……” “现在时间短，他来不及派人动手，但再过一段时间可就未必了。我建议圣芙蕾雅学园里的学员们暂时分散，而姬子她们干脆都叫到总部来，不但能加强我们的力量，也能避免被分散击破。同时总部没有主脑太过被动，暂时让爱酱担当恩底弥翁的主脑好了。” 德丽莎想了想，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嗯，爱酱那家伙听到这件事应该会很开心吧。” 苏启笑了，“当然，马上就要从休伯利安第一偶像升级为天命第一偶像，她怎么可能不开心？只希望别有一天偷电过度，让恩底弥翁从天下掉下去就好。” “咳，怎么想那种事都不可能发生……的吧？” “对了……”苏启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认真的询问道：“在这个世界，爱酱的来历也是上世代文明制造，负责守护所谓 的“世界最后的钥匙”的自律作战单位‘A1’对吧？” 德丽莎回忆了一下当年见面时的情景，点点头，“没错，当初见到她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那所谓‘世界最后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她眉头微皱，一边回想，一边缓缓道：“我们一开始以为那是某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但是被上世代的终焉律者所破坏，A1所在的[19：k23收容所]保存的只是它的一部分模块。但是后来根据天命的进一步解析，发现它并不只是单纯的武器，还是正如其名的‘钥匙’。” “钥匙？开启什么的钥匙？” “开启通往崩坏根源大门的钥匙，但因为缺少部件，已经无法正常启动。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终焉者才执着于将其破坏，上世代最后的幸存者才郑重其事的将其保存下来。” “那现在呢？钥匙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只有爷爷知道。初步解析过后，爷爷就将那个东西秘密收藏起来了。” “啧，最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苏启咂了咂嘴，随即把这件事暂且放下，对德丽莎道：“那就暂时这样吧，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有消息马上联络我。” “知道了，不过你在意的那件事又是什么？” “同样是关于能否根除崩坏的消息，不过从琥珀那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完整，我要去问问本人……” …… 不久之后，B2号浮岛上，某个实验室的附属隔离间。 苏启搬了把椅子走进来，后方的大门自行关闭。接着，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昏睡在地的丽塔面前，好整以暇的把椅子安置好，伸手拍了拍椅子坐垫，一屁股坐上去，翘起二郎腿，俯视侧躺在地上的丽塔，悠然道：“丽塔小姐，不觉得地上很冷吗？不必装睡了，起来吧，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啊不，说错了，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第五十四章 算计不敌百合，此乃天数（迫真） “……” 躺在地面上的丽塔像咸鱼似的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刚才苏启在说什么。 见此，后者突然道：“对了，刚刚幽兰黛尔因为不肯合作，被我杀了，希望你能聪明一点。” 话音未落，地上的女仆突然弹跃暴起，半空旋身，裙摆飞扬，长腿似战斧般划开空气，向苏启的脑袋劈去。 砰！ 地面一震，身下的椅子瞬间崩碎，但后者念力支撑，依旧稳稳坐在半空中，同时横臂一挡，将砸至脸前的大长腿紧紧扣住。 现在丽塔身上没有女武神装甲，双臂又被魂钢打造的手铐反向拘束在背后，再加上仓促攻击，力道不足，哪怕苏启是疲惫状态，也足以将之轻松挡下。 “我就知道，又是一对百合花。” 双方的视线上下交错，看着对方那苦大仇深，恨不得把自己吃掉的危险眼神，苏启感觉自己瞬间明白了什么。 丽塔如若未闻，只是原地跃起，另一只脚破空蹬向他的胸口。 “丽塔小姐，请不要再发福利了，我怕自己的营养跟不上。” 此刻从苏启的视角看去，对方超短裙下的美丽风光可谓是一览无遗。不过现在还疲惫缠身的他可没有微微一硬，以示礼貌的心情，说话之间便先一步甩手，直接把丽塔向墙上掷去。 后者一个漂亮的空翻，踏墙落地。但依旧不依不饶，再一次杀气腾腾的向苏启冲去。 “幽兰黛尔还没死。” 话刚出口，丽塔的白色高跟鞋便停在苏启面前。这时，纤细的鞋跟离他的前额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那只高跟鞋的主人将会彻底的爱上他……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个百合。 “丽塔小姐，完美优雅的女仆人设崩了哟。” 苏启上身后倾，将脑袋从鞋底下移开，依旧稳稳坐在半空中，语气悠然。 丽塔将抬起的白丝美腿收回，仿佛刚才的激烈搏杀是假的般安然静立，脸上再次挂起平常的微笑，只是笑容稍微有些僵硬，声音中带着刻意的冰冷道：“真是抱歉，刚才失态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理所当然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歉意。 “你相信我？” “以您的智慧，既然知道用幽兰黛尔来威胁我，想必不会做出杀了幽兰黛尔再来找我合作的蠢事。而且我与幽兰黛尔之前只是奉大主教的命令行事，以德丽莎大人的仁慈，想必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呵，冷静的很快嘛。不过你要明白，我可不是德丽莎。” 丽塔脸上的微笑越加温和，“是的，您当然不可能是德丽莎大人，德丽莎大人可不会随便和人开这样的玩笑。” “对于一个刚刚差点在你们攻击下送命的幸存者来说，这点玩笑实在是无伤大雅，不是么？” “苏启大人可真是缁铢必较，这样下去说不定很难找到女朋友呢。” “不好意思，我是男女平等主义者，所以在给女性同等尊重的同时，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优待。” “真是一位冷酷的男人啊……” 虽然如此感叹，但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道：“那么男女平等主义的苏启大人，您想怎么处置我们呢？” 苏启微笑道：“我们的德丽莎殿下即将成为新一任的天命大主教，但手下缺少优秀的人材，所以你懂的吧？” “当然，但丽塔可是奥托大人的忠犬……” “是吗？” 话音未落，丽塔忽然看见一道金色的羽毛从眼前飘落。 羽渡尘！！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摸右腕。那里本有一枚奥托给予的，结合支配之键与虚空万藏能力制造，能暂时抵抗羽渡尘意识干涉的金属手镯，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便听对面的苏启一声“我好了”，金色的羽毛如出现时一样瞬间消散，而丽塔自身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终于无法再维持冷静，视线紧紧盯着对方，语气不善的询问。自我意识这东西是隐私中的隐私，没人喜欢被外力随意干涉，像她这样有太多秘密和坎坷过去的人更是如此。 “别担心，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去你的意识里逛了一圈而已，没有改动任何东西。” “我该庆幸吗？” 丽塔眸光闪烁，眼中隐隐浮现中冰冷的杀意。 “你应该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要怪就怪你演技太好，让我无法信任。不过真亏你们能做到这个地步啊，来自‘世界蛇’的间谍小姐。” 苏启从丽塔的意识空间中得知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丽塔真正的来历。 她来自一个名为“世界蛇”的神秘组织，是其精心调选，精心培养，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终于安插在奥托身边的高级间谍。表面上她是一名在崩坏事件中幸存的孤儿，但实际上一切都是精心准备好的伪装。 那些人首先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千万人之中选择了崩坏能适性极强，拥有“S”级女武神潜力的她。 接着调动庞大的社会资源，利用强大的国家机器，通过一系列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的手段在幕后运作，让他们一家人“恰好”入住某个崩坏事件多发的城市，又恰好让他们一家遭遇崩坏兽袭击，更恰好只让丽塔一人幸存，并通过该区域天命支部内的运作，恰好让她进入早已选定好的，某个由天命建立的孤儿收容院。 接下来，随着丽塔的成长，又是一系列看不出是巧合的的完美巧合，将丽塔这个来历清白，天资超卓的优秀棋子送到了奥托身边。而一直到奥托通过伪羽渡尘种下精神暗示，使丽塔这个一心向崩坏复仇的少女成为自己的迷妹，丽塔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世界蛇精心挑选出来的卧底。 但就在她初步取得奥托的信任之后，便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自己的家人似乎还活着。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世界蛇早已通过各种微妙的心理干涉手段一次次强化丽塔对于家人的执念，所以她对家人的感情并没有在漫长的时光中褪色，反而更加浓烈。 于是她追查了过去，于是她落入了精心准备的陷阱，于是她被俘虏，并被各种类似催眠洗脑的精神干涉手段和药物强行洗去了奥托种下的精神暗示——奥托的羽渡尘终究只是伪物，而对方的科技水平也不弱，只要提前发现，精神暗示并不是不能解除。 是的，世界蛇竟然知道奥托暗暗用伪羽渡尘控制天命高层这件事。它们的消息来源是逆熵，而逆熵当初之所以坚定的与总部决裂，除了双方理念不同之外，还有当时天命北美支部的实际掌控者爱迪生差点被奥托洗脑，却通过某种神秘手段躲过一劫的原因。 在那之后，丽塔得知了真相，并不得不成为世界蛇安置在奥托身边的间谍。在堪比国家机器的庞大力量运作下，她的人生不过是在舞台上起舞的傀儡，根本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便渐渐扼杀了一切与“取得奥托信任”这个任务目标不符的个性，渐渐成为一名完美的女仆，天命大主教奥托的忠犬。 她的忠诚与能干取得了奥托的赏识，她作为最高级间谍的“造价”高昂也让幕后操控者不敢轻动，只是让她收集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尽可能多的获取信任，等待真正行动的那一日到来。 无时无刻戴着面具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谨小慎微的防备奥托这种老怪物看出破绽更是一种艰苦卓绝，惊心魂魄的折磨。她本以为名为“丽塔”的存在会在这样的无止尽的消磨中渐渐枯萎，或是被奥托所杀，或是被世界蛇所弃，或是自取灭亡，直至那一天，她从奥托那里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任务内容为辅助和监视女武神比安卡，前往一个名为“量子之海”的异次元位面，探索一种叫做“以太锚点”的特殊结构。所谓量子之海，可以简单理解为诸多平行世界交汇的折叠位面，而以太锚点，则是量子之海中一个个世界泡存在锚定的基点，这次的目标就是找到本世界在量子之海的以太锚点。 在那个名为“量子之海”的异次元位面中，她和比安卡遇上了塞万提斯、莎士比亚、瓦特、泰勒斯等大量曾在过往历史中出现的著名人物，并意外的在那里也发现了崩坏存在的痕迹。 一堵名为“阿斯加德之壁”，由高密度崩坏能组成的能量障壁出现在那个世界，像神州的长城一样绵延千万里，不断增长，向外圈地扩张，压缩所有量子之海中其他居民的生存空间。 据她们的领航者莎士比亚小姐所说，阿斯加德之壁坚不可催，且每平方米超过1000HW的崩坏能浓度足以让直接接触者当场死亡，唯有圣剑幽兰黛尔——某柄疑似由古代超文明制作，来历比上世代文明更加古老，力量甚至超过神之键的强大武器才能击破。 但幽兰黛尔有严苛的使用条件。据说它有自己的意识，剑的主人必须具备勇敢、自信、博爱、善良、活力、冷静、高贵这七种美德，才能发挥出剑真正的力量。否则强行使用，剑柄上代表力量的七枚宝石会自行逸散，散落在天涯海角。 而不幸的是，捡到幽兰黛尔的莎士比亚曾强行使用圣剑，导致圣剑处于残缺状态。于是在她的劝说下，比安卡和丽塔两人开始了一段以集齐七枚龙……七枚宝石，修复幽兰黛尔为目标的奇妙冒险之旅。 在这次冒险中，她们渐渐得知了幽兰黛尔的来历，并查探出阿斯加德之壁扩张的真相，同时发现这次的任务目标，本世界的以太锚点位置所在处很可能正是阿斯加德之壁出现的源头，那座神秘的失落古城。 同样在冒险中，丽塔被本来视为“梗直笨蛋”的比安卡所感染，渐渐打开紧闭的心扉，得到了反抗自身命运的勇气。 在冒险的最末尾，她们一行人成功修复圣剑幽兰黛尔，并召集无数曾在历史上留名的英雄人物作为伙伴，一起向阿斯加德之壁发起进攻。 凭借着幽兰黛尔和大家的力量，她们成功劈开了阿斯加德之壁，成功突破了无数崩坏兽设下的层层阻碍，最终直捣黄龙，一路冲进了那座失落的古城，然后……他们见到了“神”。 那是如神一般的力量，那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只是轻轻一挥手，众人组成的大军便几乎全军覆灭，只是随手一击，即便比神之键更加强大的圣剑幽兰黛尔也濒临崩坏。 绝望！无可匹敌！ 那种压倒性的，宛如涛天洪水淹死一只蚂蚁般不在同一次元的强大让丽塔忍不住战栗。在她想来，或许上世代文明记录中的终焉律者也不过如此。 而面对如天上大日般的煌煌神威，所有人无不心生绝望，几欲折服在恐惧之下，唯有比安卡的勇气未有丝毫折损，依旧如明亮的宝石般闪耀，竟手持幽兰黛尔，主动向“神”发起了进攻。 就是那一刻，就是那一道高举圣剑，照耀整个战场的背影，让丽塔心醉神迷，并下定决心打碎束缚自己的命运之锁。因为一个懦夫，怎么配站在那样闪耀的她身边呢？ 然后，比安卡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仅仅随意一击，幽兰黛尔崩裂，她自身也重伤昏迷。但她的勇敢照亮了众人心中的阴霾，所有幸存者再次拔起因恐惧而僵硬的双腿，目标——突围。 再战斗下去毫无胜算，如天渊般的鸿沟绝不仅仅是勇气所能弥补的，继续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牺牲……所有人都明白这点，于是决定将仅存的力量放在面对失败，保存实力，等待以后再战上。 然而在如神一般强大的存在面前，逃跑不光需要勇气，还需要实力。实力不够，只能通过生命来弥补。之后那短短片刻间，就算是凭借着一队队同伴的主动反攻，英勇牺牲，最终的幸存者也只是堪堪从城内逃亡至古城边缘。 好在或许是不屑于和这些蝼蚁太过计较，或许是因为某种神秘的规则无法出城，那个恐怖的存在并没有追出来，让他们侥幸逃得一命。 而经此一役，来时浩浩荡荡的大军仅剩下几十人，但挡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无数崩坏兽组成的一道道防线。 之后，经过一段无比漫长的旅途。在牺牲了绝大多数同伴后，仅剩下的莎士比亚、比安卡、丽塔三人终于抵达了阿斯加德之壁边缘。 正当她们做准备劈开阿斯加德之壁离开时，一队崩坏兽发现了她们。长途征战逃亡，三人早已接近油尽灯枯，完全不是那队崩坏兽的对手。 “既然是我把你们带过来的，当然要负责把你们带回去。” 最后，莎士比亚扔下这句话，便主动冲出去引走了那队崩坏兽。 两人有心帮忙，无力回天，为了不浪费同伴的牺牲，为了众人最后的那个约定，只能趁机劈开阿斯加德之壁离开。而那时，圣剑幽兰黛尔早已伤痕累累，最后一击劈开障壁后，便当场损毁。 尽管如此，她们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障壁外等了许久，依旧没能见到莎士比亚出现，只能怀着对方或许还活着的微弱希望黯然离去。 不久之后，两人终于通过奥托给予的量子之海穿梭装置回到本世界。根据她们的描述，奥托确定那个古城正是本世界的以太锚点所在，并猜测那里也是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出现崩坏这种灾难的根源。 然而通往量子之海的窗口出现间隔极为漫长，下一次机会很可能在几个世纪以后，如果不在特定的时机，就算有根据上世代文明科技制造出的穿梭装置也无法抵达那里。 那样一来，比安卡和丽塔与众人“即使只活下一人，也要毁灭阿斯加德之壁，毁灭一切灾祸的根源”的约定根本无法达成。好在通过对某个上世代文明遗迹发掘出来的“世界最后的钥匙”的解析，奥托还发现了另一个可以自行创造“窗口”，前往量子之海，古城所在之处的方法。 不过遗迹中发现的那个钥匙是残缺状态，只有坐标和导航功能，并没有穿梭至量子之海的能力，需要有其他的配件的配合才能达成目标。而据奥托所知，符合要求的地方刚好有一个…… …… “海渊城……” 苏启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上世代文明的幸存者计算的还真是精准，钥匙缺失的重要部分刚好可以用海渊城来补足，或许这并不只是巧合。” 丽塔面无表情道：“奥托答应我们，只要完成他的计划，就会通过通过海渊城开启前往失落古城的通道，用天命的力量将崩坏毁灭。” “所以你后来一边当间谍，一边配合幽兰黛尔，尽心尽力的帮助奥托推进他的计划？” 她微微摇头，“比安卡并不知道奥托的真正计划，奥托的绝大多数吩咐都是由我来完成的。” “也对，以她的性格恐怕有些事无法容忍，所以你将脏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丽塔道：“但是我越是完成奥托的任务，越是怀疑他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呵，对他来说，消灭崩坏终究是排在复活卡莲之后。” 苏启说着，站起身来，把手伸向丽塔，微笑道：“所以现在看来，你们最好的合作伙伴其实是一心根除崩坏的我们啊……不来握个手庆祝一下合作愉快么？” 嗯，大量二次设定，别较真…… 第五十五章 攘外必先安内 丽塔没有动作，只是盯着苏启，询问道：“你们真的击败了奥托？” 她之前被打昏，苏醒之后又一直被关在这个隔离室里，虽然可以从自己的处境隐隐猜测出奥托这一方情况不妙，却不知道之后的战斗细节。 “当然，否则现在占据天命总部的怎么可能是我们？” “你们是怎么赢的？那时候的状态又是什么？” “抱歉，那是个人机密，无可奉告。” “奥托呢？你们杀了他？” “很遗憾，奥托的意识存在形式与常人不同，只要虚空万藏还在他身上，同时拥有可以容纳意识的身体，几乎就是杀不死的。所以虽然我一口气消灭了他藏在天命总部的上千具分体，却可以肯定他还没死，现在应该躲在哪里酝酿着反攻吧。” “你们有把握抵挡奥托接下来的攻击？” 苏启淡淡一笑，一副“羽扇绾巾，强撸灰飞烟灭”的自信姿态，“当然，连全盛状态占主场优势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成了丧家之犬的他又能耐我何？蛐蛐奥托，我视之如土鸡瓦狗尔。” 这家伙嘴上这么说，但变身外挂已经消失，心里其实也有点没底。不过这时候当然要在合作伙伴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心里没底也得打肿脸冲胖子。 丽塔却只是沉默。跟在奥托身边这么久，她是最了解其实力的人之一。在她的印像中，奥托的形象完全就是“深不可测”的代名词，根本难以想象他败北的样子，所以直到现在，她对苏启与德丽莎成功夺取天命总部这件事仍有种不真实感。 也因此，在这命运的十字路口难免迟疑。要是这次选错了，苏启他们在奥托的反击中被击溃，不论生命还是未能完成的承诺，恐怕都将迎来终结。 苏启见此，平静道：“你们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如果我把奥托做过的那些事全都告诉幽兰黛尔，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呢？” 是了，现在的我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就算敌人是奥托，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迎难而上吧？而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丽塔微微一顿，随后终于握住苏启的手。 后者嘴角微扬，“合作愉快。” 丽塔脸色平静，“希望如此。” “那么接下来，你先和我一起去跟幽兰黛尔谈谈，再准备点奥托的黑料。” “你想干什么？” “待会儿和别人谈判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 …… 与此同时，美国，逆熵，方舟之间。 所谓的方舟之间，其实并不是实际存在的地方，而是一个专供逆熵高层们交流的虚拟聊天室。逆嫡的最高层是盟主，再下层是分管各自的势力，以松散联盟形式存在的一个个执行者。 执行者擅长的方面各有不同，同时有极大的独立自主权，连盟主也无法直接干涉，类似古代诸候会盟中的诸候。而他们掌控的组织更是分布在世界各地，并没有类似天命红衣会……或称天命评议会之类的常设中枢管理机构，所以为了高层的实时交流，便特别开辟了这个方舟之间。 而此时，应雷电龙马发函而来的执行者已经全部就位，十几道衣着形貌各不相同身影站在一枚枚漂浮在半空中的正方体上，周边是再无其他任何杂物，极简科幻风格的三维立体空间。 “哈？天命的人想和我们结盟！？” 刚刚听雷电龙马起了个头，一位戴着眼镜的红发双马尾妙龄……老龄美少女便大呼小叫起来。 “鸡窝头！” 她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另一位蓝发天然卷“少女”，伸出纤细白嫩的胳膊道：“来，捏我一下，让我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哎哟好痛！死鸡窝头，你还真捏啊？而且还捏的这么重，都有红印子了！” “不必道谢，我一向乐于满足他人的要求。” 蓝发天然卷少女一脸平静的说罢，转头环视周围众人，“抱歉啊，我们家的傻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有点小儿多动症，请各位看在她的不幸上多多见谅，之后我会马上想办法把她治好的。” 红发双马尾顿时炸毛，“鸡窝头你胡说什么！？本小姐才没有什么小儿多动症！想打架吗？” 话音未落，便被蓝发天然卷一把搂住，捂住嘴巴，一脸歉意的对众人道：“不好意思，我们家的笨蛋又浪费大家的时间了，龙马先生，请你继续吧。” 名为特斯拉的红发双马尾少女一边在她怀中“呜呜呜呜”的抗议，一边扭动娇小的身体不断挣扎。但很快，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少女的脸蛋呼的一下变得通红，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最终安静的靠在蓝发天然卷怀里，眸中泛起一层润泽水光。 早已习惯两人间的这种互动，雷电龙马视若未见般向蓝发少女爱因斯坦点点头，随后道：“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片刻后，他把苏启找上自己的来龙去脉简单复述了一遍，不过隐去了对方警告可可利亚准备陷害自己，还有他自己女儿的那部分。 “那么各位怎么看？对于他们的请求，我们是答应，否决，还是其他？” 可可利亚依旧是那身苏联风格的军装开叉裙，肩上披着白色披风，语气中隐隐以逆熵的管理者自居。而现在的她，也的确是逆熵大部分组织机构实质上的管理者。 自从盟主瓦尔特失踪后，做风强硬，能力出众的她就肆意在逆熵内部拉帮结派，排除异已。 而建立逆熵的元老，保守派的领袖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两人都是典型的科研工作者，不擅长政治手腕不说，还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实验室里；再加上后来加入的执行者绝大部分都对逆熵初始那看上去有些天真的理念不以为然，因此革新派占据上风与可可利亚的崛起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逆熵终究只是个松散的联盟组织，掌握核心科技的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所以保守派还能勉强在逆熵内部占据一席之地，作为代理盟主的可可利亚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而正是为了突破这个局面，不久之后可可利亚才会对保守派一方负责资金供应的雷电龙马与ME社出手。 “我想在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知道对方提到的状况是否属实。” 方舟之间沉默了一下，爱因斯坦率先开口，因为往常应该主动包揽这个任务的某人还赖在她怀里不想出来。 “呵，不久之前潜伏在天命总部的间谍发来情报，可以确认情况基本属实，奥托那个老狐狸真的被自己天真可爱的小孙女赶出去了。” 可可利亚嘴角微扬，语气中流露出幸灾乐祸和讥讽的意味。 作为死敌和竞争对手，这些年来她可没少和奥托打交道，虽然偶有勾结，但更多的互相较量。其间她亏多胜少，内心深处恨不得对方当场暴毙，现在听到老对手吃瘪，当然是喜闻乐见。 爱因斯坦的声音则依旧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太多感情波动道：“德丽莎不是奥托，如果对方的话属实，且双方能在对抗崩坏的问题上能达成共识，合作也未尝不可。” “我却不这么认为。” 可可利亚的眼神像是盯住猎物的母狮，嘴角带着张扬的弧度道：“既然天命必定两败俱伤，我们何必多此一举与其中一方结盟，把整个天命一口吞不是更好吗？” 没错，她根本不想搞什么结盟，牺牲自己力量去支援别人，她只想渔翁得利，然后……全都要！ “很遗憾，不论是奥托，还是能从奥托手中夺走天命总部的那一方，我都不认为是能轻易吞下的猎物。” “那就更要让他们两败俱伤，只有这样，我们逆熵才能一家独大！” “如果其中一方胜了，剩下的那一方成功从你嘴边逃脱了呢？” “那样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不可能敌得过全盛时期的逆熵，而我不会再给他恢复的机会。” “我们建立至今不过近六十年，而天命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另一方则来历神秘，能在奥托的主场将他驱逐……要将这样的存在根除并不简单，而且世界上除了天命之外，并不只有逆熵。再者如果双方知道我们旁观，未必会按你的心意战斗至死。” “我们可以假意合作，最后再将幸存的一方反手消灭。这是难得一见的机会，你不认为很值得赌一把么？反正就算结果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差到哪里去。” 爱因斯坦微微摇头，“抱歉，上帝从来不会掷骰子，我也不会。” “就是因为你们总是这样，逆熵才一直被天命压制。” “逆熵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和天命较量，而是为了消灭崩坏。” “先消灭天命，才能更好的消灭崩坏。” “错了，更大的概率是人类自取灭亡。在崩坏灾害越加频繁的现在，我不认为坐看天命内乱，双方同归于尽是个好主意。” “是吗？” 可可利亚眼睛微眯，转头环视众人，“那其他人呢？各位对此怎么认为？” “我认为爱因斯坦博士还是太保守了。” “我们神州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攘外必先安内’。吞并了天命之后，更加强大的逆熵无需内耗，反而能更好的对抗崩坏。” “不错，他们天命内战，跟我们逆熵有什么关系？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逆熵的强大才是我们的根本利益所在，爱因斯坦博士，希望您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仁慈，本末倒置。” …… 为了自身的利益，革新派的执行者们纷纷出言支持可可利亚，瞬间占了逆熵高层的绝大多数。 “你们……太目光短浅了！人类内战损耗太多力量，崩坏就会迅速占据上风，逆熵无法在短时间内填补天命缺失的空白！” “我们当然知道，但这只是进步必须的阵痛，虽然会有牺牲，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万一崩坏就在这期间内发展到难以遏制的程度，导致人类文明提前毁灭呢？” “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崩坏发展的进程有其规律，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十几年间突飞猛进？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需要担心。” “你们这是拿全人类的命运在赌！” “人类才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脆弱！” …… 保守派的执行者们忍不住反击，双方顿时针锋相对，吵成一团。很快，因为人数劣势，保守派渐渐落入下风。 “够了！你们要浪费时间到什么时候！？” 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暴躁声音炸开，将所有人的尽皆压下。 嘈杂的方舟之间出现了片刻的停滞，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红发双马尾的少女昂首挺胸站在爱因斯坦身旁。双手叉腰，火焰般熠熠生辉的红眸毫不示弱的与众人对视，暴君般的强大气势压倒全场。 直到可可利亚眉头微皱，打破沉寂，“那么特斯拉博士，你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吗？” “当然……”特斯拉毫无犹疑，斩铁截铁道：“既然我们双方的观点无法调和，那就各谈各的好了。” 可可利亚的脸色一冷，沉声道：“特斯拉博士，我们是一个整体。” “但每个执行者都可以拥有自由的意志，与践行意志的权利……这是逆熵建立时便写下的约定。” “可你们的自由很可能干扰到我们的意志。” 迎着对方冰冷的视线，特斯拉毫不畏惧的迎击道：“没有人可以比其他人更自由！还是说你想请出‘盟主’来压我？别说笑了!区区瓦尔特的克隆体，别以我们懒得陪你演戏，就真的什么的不知道。至于你自称的代理盟主，哼，逆熵根本没有设立那样的位置。” 可可利亚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转头看向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博士，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爱因斯坦耸了耸肩，微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我们家，大事一般都是由她做主的。” “这么说，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们家这位激动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所以如果你不改变主意的话，我想是的。” “鸡窝头，这种时候你还拆我的台！？”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理会两人的日常互动，可可利亚冷声道：“你们这么做，是想让逆熵分裂吗？” 特斯拉却不以为然，瞪着她道：“分裂就分裂，你以为本小姐会怕吗！？” 话音一落，整个方舟之间有了片刻的死寂。 对于此刻身处方舟之间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逆熵分裂绝对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就如同苏联的解体一样，逆熵这种庞然大物的解散绝对不光只是名义上的消亡，更会给内部成员带来方方面面的重大损失。 而偏偏作为元老和保守派领袖的特斯拉真有分裂逆熵的能力和影响力，且谁都知道这姑奶奶胆大包天，是个暴躁老姐，一时冲动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所以更加重视自身利益的革新派众人现在蛋疼了，生怕这位姑奶奶玩真的，却又不想示弱，一时间骑虎难下。 好在一物降一物，旁边的爱因斯坦抚额轻叹，“好了，别说气话了，曾经牺牲了那么多才建立的逆熵，你想亲手把它毁了吗？” 特斯拉身子微微一颤，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瓦尔特、约阿希姆、普朗克、爱迪生、薛定谔、芬兰人……没错，那么多人的牺牲才换来逆熵的建立，我怎么能随便把它毁掉呢？ 她缓缓低下头，陷入沉默。 爱因斯坦难得主动的握住特拉斯一只手，看向可可利亚，用依然平静的嗓音道：“讨论就到这里吧，之后的谈判由我们双方共同出场，见过对方的人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可以，就这么办吧。” 可可利亚也不想再逼下去了。要是特斯拉真的一气之下分裂逆熵，最后悔的那个一定是她。 于是方舟之间的讨论到此为止，逆熵众人让雷电龙马回复同意进行交易谈判，不过是可可利亚代表的革新派与特斯拉及爱因斯坦代表的保守派三人共同出场。 不过在这一场开始之前，苏启还要先参加另一场谈判。 …… 神州那边的动作比想象的要快，雷电龙马的回复到来之前，那边的回复先一步通过符华传达给了德丽莎。于是在丽塔帮助下成功与幽兰黛尔达成交易后，苏启立刻就被德丽莎叫了回去。 此时，爱酱已经通过远程连接的方式接管了天命总部的绝大部分系统，就算奥托那边再通过网络入侵这边也至少有防御之力，于是苏启和德丽莎这次通过更方便的虚拟聊天室来联络。 片刻后，临时建立的虚拟聊天室中，苏启的投影先行出现。接着没过多久，另五道身着正装的身影依次出现在圆形会议桌周边的座位上。 坐在主位上的苏启目光一扫，五人的面孔全部陌生，很显然不是国家领袖亲自出场，通通都是代理人，不过这也正常。 “欢迎各位到来，我是天命大主教德丽莎女士的代理人苏启，受德丽莎女士全权委托，接下来的会谈将由我来与各位交流。” 他率先开口，话音刚落，另一人声音便立刻响起，“抱歉，这位苏启先生，我记得现任天命大主教应该是奥托阁下吧？德丽莎女士应该是极东支部的部长才对。” 第五十六章 奥托与圣女卡莲不得不说的故事 来了…… 看见有人隐隐发言针对，苏启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就算倾向与他们这一方合作，各国政府也一定希望能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为此当然要在谈判中尽量抬高自己，压低对方。 不过理解归理解，他可没有任人宰割的想法。就算以后还要和他们合作，就算他们的体量与潜力其实比天命更大，目前以德丽莎为首的天命才是他的基本盘，也比内部盘根错节的各大国更好控制。 “的确，现在德丽莎女士还不是真正的天命大主教，但马上就是了。” 苏启平静的回答发问那人，一看其外貌和身前的铭牌，便知道是美国政府派来的代表。 西装笔挺，亚麻色头发，一副人类精英模样的白肤中年人微笑道：“苏启先生，据我们所知，你们这一方现在能控制的地方不过是天命总部而已，其他支部人员似乎并不承认德丽莎女士就任大主教的资格。而且现任大主教奥托阁下不久之前还向各国政府请援平叛，甚至还指认您是伪装成人类的崩坏之子，你方不觉得该先解释一下这个问题么？” 苏启环视众人，不紧不慢道：“那么各位也相信奥托的谎言吗？” “我们当然不会轻信一面之辞，但是否是谎言，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而这就是你方的责任了。” “没错。事关人类全体的命运，我们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势力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欺瞒。如果你们无法提供切实有力的证据，我们不排除使用武力手段消除威（和谐）胁，所以希望你方郑重对待。” “众所周知，奥托阁下已经担当天命大主教一职近五百年，为抵抗崩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他的观点我们必定会严肃考虑。” “苏启先生，请容许我提醒您一下，您现在代表的是德丽莎女士，而与您对话的是整个世界……请您坦诚的面对我们的问题，不要令双方之间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各国代表纷纷发言，话语中暗藏锋芒，唯有神州的代表微微点头，只简单说了一句“事关重大，这个问题不容轻忽”，稍稍表达了一下同样的立场，便闷声不再多言。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证明一下好了。” 苏启说罢，便点开聊天室的操作面板，把早已在线待命的琥珀和丽塔叫了出来。 眼看二人的三维投影在他左右两侧出现，各国代表无动于衷，还以为她们是苏启找来为自己辨白的证人。于是静静等待着对方的证言开始，准备待会就算没有毛病也要挑一点毛病出来，然后以此为由，让对方展示出更多的“诚意”。 然而苏启却道：“我左边这位是琥珀小姐，之前的职位是奥托阁下的秘书官，右边这位是丽塔小姐，曾经是直属于奥托的‘不灭之刃’小队的副队长。接下来，请各位做好准备，配合两位当事人的讲述和我自制的PPT，我们将走进奥托的内心，见证一位大好青年是如何从天之骄子堕落成一名人性扭曲，道德沦丧的带罪人的。” 说话的同时，他又在操作面板上点了几下，每个代表身前的桌面上顿时多了厚厚一堆的资料和档案。 众人微微一怔，旋即惊道：“等等，你不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还需要证明吗？何况我苏某人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有人脸色一沉，“苏启先生，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向我们挑衅，准备发起战争吗？”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虽然不想主动挑起战争，却也不畏惧战争……说起来现在的天命总部虽然主岛被毁，但武器库里还有不少崩坏裂变弹和几枚新开发的崩坏湮灭弹，虽然毁灭世界远远不足，但拉一个国家陪葬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话一出，众代表的脸色顿时一滞。 所谓的外交和谈判根本都在实力，如果对方确实有拉一国陪葬的力量，他们就必须更加慎重的考虑开战的后果。虽然现在苏启说的话还不知是真是假，但显然并不是没有可能，而在如此重要的事上，他们也不敢轻易拿国运去赌。 不过行动归行动，嘴上却不能轻易认输，否则一国威严何在？ 于是刚才那人脸色更加阴沉，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并非如此，各位误会了，我只是想让各位明白，就算现在的天命并不完整，也有保护自身的基本力量，所以就不劳诸位援助了，只恳请各国不要插手天命的内部矛盾就好。” “但现在这个问题不止关乎天命自身，还联系着全人类的命运，我们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没错，的确如此。”苏启一脸“烈士”般的表情，正色道：“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各国能给予援助，但考虑到奥托手上的力量和避灭更多伤亡，这次的战斗我们愿意自己承担。” “……” 会议室沉寂了一瞬，五名代表的脸色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明明是你们天命自己的问题，明明你自己的嫌疑都还没洗清，为什么这家伙能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做出自己为了正文牺牲似的发言呢？就算是在翻脸可以比翻书更快的外交界，他们也很少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当真是个天才。 “抱歉，这位苏启先生，我们似乎并没有说过要支持你们吧？” 苏启一脸难以置信，“难道你要支持奥托那个反人类反社会的疯子！？噢，我的上帝和小心肝啊，作为全人类领头羊，你们怎么能做出这么邪恶的事？这还有天理，有王法吗？” 众人纷纷因为某戏精的尬演而无语，随后终于有一人忍不住道：“苏启先生，据我们所知，奥托阁下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足以被您如此批（和谐）判的事；相反，在绝大多数民众的眼中，他是一位长年抵抗崩坏，拯救民众的英雄人物。” 若说奥托的某些行为五国高层一点也没有发现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对抗崩坏，各国在这方面其实都不怎么干净，再加上各方面顾虑，导致他们选择封闭消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作为外交人员，这一位虽然接触过少量这方面的情报，但他认为在崩坏的重压下人体实验之类的其实在所难免，各国内部都有类似的项目，所以奥托的行为无损其大义。 “荒谬！绝大多数人都被奥托蒙蔽了，如果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们就会明白他的行动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而是扭曲的私欲，很可能把全人类拉入深渊的私欲！” 苏启说罢，在操纵面板上一点，五人面前各自投影出一道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小学生涂鸦般拙劣的PPT封面，中央写着标题——《绿者（划掉）大罪人奥托的一生·第一章：奥托与圣女卡莲不得不说的故事》。 接下来，配合PPT，琥珀与丽塔的证辞，还有与奥托黑料相关的，收藏在天命总部的大量资料与档案，他尽快简述了奥托至今的所作所为和真正目标。 一开始，五人对苏启自说自话的行为还有些不满，濒濒试图打断他的叙述，但通通都被他用各种方式压了下去。但随着虚空万藏、半成品神之键、赤鸢仙人等各种外界势力难以知晓的神秘干货不断抛出，他们纷纷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讲，恨不得把每一个字当场记下来带回去。 直到奥托真正的目标展露，五人更是震惊。再当苏启揭露了一串奥托不为人知的残酷实验和黑料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奥托所作所为的他们才发现，他们所知道的奥托黑暗面只是一切罪恶的冰山一角。 如果对方说的一切属实，那么奥托罪人的名号当之无愧，甚至还远远不足以描述他的所作所为。谁能想到最大的对抗崩坏组织的领袖为了复活一个女人，竟然做出屡次引发人工崩坏，刻意制造律者这种事？ 要知道每一个律者的出现，都代表着成百上千万的人类牺牲，就算是最冷血的政客面对这样的数字，恐怕也无法无动于衷。 “我说完了。” 好一会儿，苏启解说完毕，环视脸色僵硬的五人，“那么就算是这样的奥托，你们也要相信他吗？” 沉默片刻，一人道：“如果是借助羽渡尘的力量，让这两位小姐帮忙做伪证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但这些详细的资料也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假吗？更何况这些都是在现实世界中发生过的事，只要你们带回去查一查，想必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吧？” “但这和你自身是否有嫌疑是两码事。如果不是崩坏之子，该如何解释你身上超出常识的力量？” “事实上对于这个问题，我这边有更合理的解释，只是奥托大概没有告诉你们，现在就由我来说明……” 于是，苏启又将平行世界的理由拿出来忽悠了一次。 “平行世界？世界树？量子之海？苏启先生，你是在和我们讲科幻小说吗？” 各国代表理所当然的表示难以置信。 “如果我真是崩坏之子，何必浪费十几年时间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如果并非如此，现在的我应该还是个在休伯利安上洗甲板的清洁工，又怎么可能说服德丽莎女士突然攻击总部，把奥托赶出去？” 神州代表道：“嗯，这听起来的确很值得怀疑，但考虑一下上世代文明的科技水准，穿梭平行世界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种事太难以证明了，我们需要更加确实的证据。” 苏启突然道：“量子之海是真实存在的，崩坏灾害的根源也在哪里，这点在天命秘密收藏的上世代文明遗物中就有记录。只要提前消灭根源，全人类灭亡的未来就能够避免。” “你说什么！？” 众人一下被这个重要的消息所震惊，随后纷纷七嘴八舌的发出询问。 苏启直接用管理员权限把他们禁言，而后正色道：“没错，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和德丽莎女士之所以和奥托为敌，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拨乱反正，联合全球势力，彻底根除崩坏。在这里我可以先承诺，只要德丽莎女士成功成为天命的新任大主教，天命的所有技术资料就将对全世界公开。 “如果各位依旧心有疑虑，我们可以先把部分人工圣痕的技术资料交给你们。我再次强调，我们的目的只有彻底根除崩坏，为此将不惜一切代价……世界属于人类！” …… 不久之后，依旧是天命总部，B2号浮空岛上的图书馆。 “怎么样？” 看着苏启从虚拟舱中走出，早已在外面等得心焦的德丽莎立刻跑过来询问。 苏启竖起大拇指，给自己点了个赞，“No problem！有我铁齿钢牙苏某人出马，区区谈判当然只是小意思，可惜你没看到本人当时舌战群儒，把他们说得目瞪狗呆的绝世风采。” 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绝世风采’，但刚才与五国的谈判的确是顺利完成了。毕竟他们本来就倾向与这边合作，再加上苏启之前在谈判中又是展示肌肉，又是爆猛料，还给出了超过奥托许诺的利益和敌视奥托的理由，他们只要什么都不作就能得到大量好处，又怎么可能拒绝。 “不过做为代价，这次战斗之后我们要把天命的技术资料全部公开，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关系。” 德丽莎丝毫不以为意道：“这是之前就谈好的条件。而且只要能增强人类方的力量，彻底根除崩坏，区区技术公开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孙败爷家不心疼。她可不像奥托那样野心勃勃，还需要权势的力量来复活卡莲。对于她说来说，彻底根除崩坏，减少女武神与所有人的牺牲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德丽莎都不在意，苏启当然更不在意。天命的技术公开本就是他一开始想做的事，这种发展对他完成任务有利。 “对了，还有羽渡尘呢？他们不是非常忌惮羽渡尘的能力吗？” “哦，我答应他们要把羽渡尘销毁了。” “诶？销毁！？” 苏启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没办法，那些人对羽渡尘的能力太过忌惮，坚决不允许这种东西掌握在我们手里，所以当然要趁这个机会让我们毁掉。” 德丽莎一脸肉疼，“可那是神之键啊！而且正常来说，不是应该想办法据为己有么？” “他们当然想要据为己有，不过当我问了一句要交给谁的时候，他们就吵成一团，无奈决定销毁了。” “太可惜了……”她看向苏启，“你真的准备听他们的话，把羽渡尘销毁？” “当然……是不可能的。” 苏启嘴角微扬，“我虽然答应了他们把羽渡尘销毁，但以和奥托战斗需要，及羽渡尘难以证实被消毁为由，争取到把销毁的时间定在与奥托的战斗之后。不过真的战斗结束之后，我准备用羽渡尘干一票大的。” 德丽莎好奇道：“干一票大的？你想干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那个。人类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为了对抗崩坏，只能由我来让所有人先达成共识了。另外以羽渡尘消毁为代价，我还向他们提了另一个条件，或许会对我们接下来的那一场谈判有所帮助。” …… 不久之后，北美洲，逆熵某个秘密实验室，可可利亚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之前在方舟之间讨论的那个议题。 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就算与保守派意见不合，分头行动，也要趁机重创天命，让逆熵取而代之！不过如果那两个小丫头偏向对方，就很可能让我的打算落空，所以直接拒绝反而会坏事……哼，干脆先勉强答应他们，之后再在关键时刻把他们一网打尽…… 计划拟定，她嘴角勾起，露出冷笑。 却在这时，个人终端发出提示音，有人发来了联络请求。 可可利亚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起，“总统？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联络我？” 逆熵实力不如天命，因为组织结构问题和建立时间太短，在独立自足方面更是远远逊色于天命。之所以能与后者抗衡，除了第一律者的力量和本身的硬实力外，其实还沾了各国想要制衡天命这个世界局势的光。 而且逆熵的主业之一就是贩卖军火，最大的买主就是五大流氓。所以对于本部及大部分机构都设在北美的逆熵来说，美国无异于金主、靠山、外加地主的综合体，虽说不是完全依附于美国政府，却也绝对不想与其翻脸。 于是可可利亚没有多迟疑，马上接通了联络。 “总统阁下，忽然联络这边是……天命内乱？五大国都准备支持德丽莎？不方便出手，想让逆熵作为援兵结盟？可能的话尽量削弱天命的力量，伺机夺取羽渡尘？是……我明白了……您的请求我会慎重考虑……好的，尽快给您答复……” 片刻后，她中断联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第五十七章 久仰大名 “该死！！” 桌边的花瓶被挥手打飞，砰的一声在地面上砸得粉碎。 “德丽莎……还真是小看你了啊，竟然让他们来给我施压……” 可可利用心中怒气翻涌，咬牙切齿。 在刚才的谈话中，对方明里暗里都给了她暗示，希望逆熵能安份一点，不要在这次合作中搞出什么计划之外的幺蛾子。这不单是因为和苏启的交易，更重要的是各国政府都不想天命衰落之后，逆嫡又成为一个新的“天命”。只有各国政府站在世界顶端，这样做才真正符合他们的利益。 对此可可利亚当然愤怒，但她能一口气拒绝吗？ 首先逆熵的制度远不如天命有凝聚力，各执行者的产业又分布在世界各地，一旦遭到各国政府同时打压，损失惨重是必然，甚至某些执行者明哲保身，就此退出逆熵也不是不可能。 其次就算她这次能成功吞下天命的部分资源，消化壮大也需要时间，要顶着各国政府的直接打压成长显然会十分困难。 最后，如果与美国政府敌对，她自身的团队内部恐怕也会出问题。 仔细想想，可可利亚一个俄罗斯退伍军人，孤儿院老干妈，凭什么在短短时间内和逆熵搭上线，在地处北美的逆熵中混得风生水起，甚至爬到了代理盟主的位置？ 其中个人的能力和奋斗当然很重要，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什么是历史的进程？就是大势，就是美国政府想要掌控逆熵，所以特意找了个背后没有靠山，又没有美国本地背景，更不容易被其他逆熵高层怀疑的执行者投资。 而对于当时想要利用逆熵对抗崩坏，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往上爬，却又没钱没人还带着一大帮孩子的可可利亚来说，美国政府的接触正可谓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双方立刻就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愉快的开始合作起来。 但美国政府当然不是慈善机构，往她身边插眼什么的都是必然会有的常规操作，她所操控的组织内部也有不少制衡，就算她一直对这方面有所警惕，也不可能把身边的钉子都找出来全部拔除，这就是走捷径的代价。 “可恶，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 可可重重砸了一下办公桌，眼中满是杀气与不甘。 她早知道对方不可能放任自己为所欲为，自然也对此有所准备，但这次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的准备还没有完成，贸然发动只能是一败涂地。 片刻后，可可利亚终于冷静下来，坐上自己的椅子，垂首抚额，撑着脑袋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该怎么办。 “世界上除了天命之外，并不只有逆熵……” 这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爱因斯坦说过的话，她心中一动，喃喃轻语道：“爱因斯坦，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 不久之后，可可利亚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再次和总统联络，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不过可可利亚毕竟是可可利亚，她当然不可能完全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只是准备将行动从明面转为暗面，尽可能在不与各国政府撕破脸的情况下伺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紧接着没过多久，逆熵与苏启这边的谈判终于开始。 “哎呀，这位就是逆熵的可可利亚女士吧，真是久仰大名啊。” 虚拟聊天室中，苏启笑容满面，主动的向可可利亚伸出手。 是他！ 可可利亚瞳孔微缩，一眼就认出面前的男人就是上次人工崩坏事件与这次天命总部被攻陷的关键所在。 “哦，这位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早已经不是年青时那个梗直军人了，虚伪客套的技能在这些年来已经点满，当即便挂上客气而又不显疏远的微笑，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苏启微微一滞，随即恰到好处的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呃，这个嘛……其实并没有见过，这么说只是因为这是我们神州传统的礼仪用语而已，非常抱歉。” 可可利亚脸色一僵，整个虚拟聊天室陡然寂静，迷之尴尬的气氛缓缓在空气中蔓延，随即…… “噗哧……” 忍俊不禁的笑声打破寂静，红发双马尾的少女干脆更加放肆的大笑起来，“哈哈，鸡……鸡窝头，你看看可可利亚……神州……神州的礼仪用语真是太有意思了。” 特斯拉不爽可可利亚很久了，现在看到对方吃瘪，丝毫不顾及那是自己名义上的同伴，直接不给面子的嘲笑起来。另外顺带的，作为给予可可利亚难堪的“好人”，她看苏启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而这一切，其实都在苏启的计划之中。 结合从原著中得知的剧情，当逆熵那边说要三个人一起来谈判的时候，他就知道特斯拉两人和可可利亚只是表面盟友，实际上双方互相厌恶。 所以想和保守派搞好关系就会被革新派排斥，和革新派搞好关系就会被保守派排斥，那么双方到底选哪一个就是很明显的答案了。 可可利亚野心勃勃，又和他这边三观不合，就算向她示好，对于这个不择手段，利益至上的女人也完全没有用处；相反，特斯拉和爱因斯坦都是性情中人，理念相同，掌握核心科技，还是萌妹子，又不用担心会喧兵夺主，怎么看都比某个老干妈有魅力多了。 至于会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玩笑导致谈崩的问题，如果是特斯拉这样的暴躁老姐还有所顾忌，可可利亚这种野心家却恰恰不需要担心。她所在意的只有切实的利益，这种小小的面子问题根本不可能影响她内心中真正的决策，如果谈判谈崩，原因只可能是利益不合，而非这样一个玩笑。 “抱歉，我们家的傻子又说傻话了，我们不用理她，直接开始谈正事吧。” 爱因斯坦无奈抚额，熟练的开始帮同伴打圆场。 “没关系，特斯拉博士性格率直，我们都习惯了……” 可可利亚微微一笑，十分有风度将这事轻轻揭过，随后看向苏启与他旁的德丽莎，眼神若有所思道：“只要苏启先生和德丽莎小姐不介意就好。” 她内心之中开始怀疑苏启是否刻意在针对自己，但刚才后者的演技太好，似乎真的是无心之失，让她没有证据，无法直接确定。 苏启一脸歉意道：“失礼的是我，既然可可利亚女士不介意，我们这边当然更不可能有什么意见。” 站在旁边的德丽莎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和缠身睡意，忍着不耐道：“好了好了，客套就到此为止，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于是众人纷纷在圆桌边落座，终于开始结盟谈判。 谈判意外的顺利，虽然因为可可利亚屡次提出些尖锐的问题而有些波折，但当苏启拿出崩坏根源在量子之海的消息，并表示战后愿意向逆熵公开全部科技，并合作探索量子之海后，可可利亚终于也勉为其难的答应和他们暂时结盟。 不过在答应之后，她又表示逆熵和天命敌对已久，实在难以信任对方。想要结盟，天命一方必须先表示诚意，将一把神之键暂时交给逆熵保管，作为信誉的质押。 可可利亚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他们把羽渡尘交出去。 苏启当然一口回绝，理由很正当，说自己已经和各国政府约定了要把羽渡尘销毁，当然不能交给她。最终还是德丽莎主动开口，愿意把犹大的誓约交出来作为质押，不过当然不是交给可可利亚，而是在苏启建议下，交给特斯拉和爱因斯坦。 可可利亚有心反对，却找不到什么正当的理由，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 …… “不过没了犹大的誓约，你就无法战斗了吧。” 谈判结束后，回到图书馆临时指挥部的苏启如此说道。 德丽莎没好气道：“别小看我！就算没了犹大的誓约，我德丽莎也是个货真价实的S级女武神。” 犹大发射器没了犹大，怕是要退化成C级女武神紫苑哦…… 苏启心中吐糟，却没说出来，只是道：“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作为即将成为天命大主教的女人，你接下来绝大多数时间应该只要待在后方指挥，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pose就够了。” “说的也是，所以苏启，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这个大主教，知道了吗？” “是是是，我太阳骑士苏启对神发誓，必定把一切敌人抵挡在外，不让任何人伤到我们世界第一可爱的德丽莎殿下一根头发。” “哼哼，那就交给你了。来，拉勾！” 德丽莎说着，向苏启伸出弯曲如勾的右手小指。 “德丽莎殿下，请注意形象，身为天命大主教，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成何体统？” 她粉腮微鼓，仰起小脸瞪着苏启，一副超凶的表情道：“这是大主教的命令，快给我拉勾！” 后者一声轻叹，同样伸出小指与对勾在一起，“好吧好吧……我们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错了！是说谎的话要吞一千根针！” “好狠……行吧，拉勾约定，说谎的人吞千针，这样就可以了吧。” “很好，要记住这个约定哦。” 德丽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放过了苏启。 …… “嗯，接下来，还得联络一下罗洁莉尔……” 不久之后，终于把大部分事情处理完的他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可以休息的房间，准备放松一下疲惫到极点的精神。不过在休息之前，他先通过系统功能联络上了罗洁莉尔。 “有什么事吗？” 依旧是实验室，依旧是与实验窒格格不入的白丝猫耳女仆装，单单只是看见罗洁莉尔的身影，便让苏启感觉疲劳紧绷的紧神舒缓了许多。 嗯，赏心悦目，果然白丝猫耳女仆装万年萝莉赛高！ 苏启心里点了个赞，径直道：“搭档，我需要你的帮助。” 罗洁莉尔看了他一眼，道：“嗯，看得出来，能让你疲惫到这种地步，应该又惹上什么大麻烦了吧？比起一直待在实验室的我，苏启先生还真是大活跃呢。” “嗯？怎么感觉你似乎有点不爽？” 她淡淡微笑，“完全没有的事哦。比起苏启先生那边扮演英雄，玩弄美少女的心，我这边宅在实验室里研究人工圣痕，解析此世真理可有趣多了呢。” “咳咳，我这不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罗洁莉尔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话锋一转，便道：“那么说吧，你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情况是这样的……” 苏启把至今为止的情况简要讲述了一遍，而后道：“总之奥托或许还有什么底牌，为了以防万一，想让你也过来这边坐镇。” 罗洁莉尔的能力和这个世界的第一律者极度相似，都是理解再具现，但以她的灵魂强度和精神境界，只要有时间解析这个世界的规则，实力只会比第一律者更强。 虽然严格来说，他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不过十几天，但苏启认为对于学习理解能力远超人类的罗洁莉尔来说，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她打下基础，发挥出至少律者级别的战力了。 “基本情况我已经明白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再待在逆熵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呢。” “抱歉，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也没料到局势会发一下子发展到这个地步。”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无所谓，我在哪里做实验都可以，只要这十几天来的时间没白费就够了。” 苏启心中一动，“哦，你研究人工圣痕已经有进展了？” “嗯，我优化了圣痕的基本结构，减少了圣痕对人体和精神的负担，降低了崩坏能适性要求，根据试验，现在绝大部分十二岁以上，二十八岁以下的适龄女性应该都能够进行圣痕植入手术了，只是能发挥出来的功率上限依旧因资质和练度有所差别。” “卧糟！”苏启惊了，“这是要全民女武神的节奏？” 第五十八章 大主教背后的男人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适应性要求降到这种地步已经接近极限了，男性除非融合崩坏兽基因，否则几乎不可能成为女武神，因为这个世界的崩坏能因为某些原因，似乎天然与女性的身体和意识状态比较契合。” “崩坏能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性质，或许是和源头有关吧。” 苏启若有所思道：“在丽塔的记忆里，我看见那个疑似崩坏意志主体的‘神’的形象也是个女性，而崩坏能就是以她为源头不断产生的。” “这一点就需要真正面见那位神才能确定了。” 在那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便中断了联络。 “呼，终于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落幕，苏启长长吐出一口气，久违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认真冥想，恢复精神。 而与此同时，南极洲，被奥托命名为“命运之间”的秘密基地，奥托也正久违的亲自动手，在附属实验室中调试一具特殊的身体。 他们所在之地像是一间扩大的手术室，正上方垂挂着一个能自由旋转角度和位置的巨大无影灯，周边三百六十度探出几十只粗细不同，探头形状各异，通通闪烁着金属寒光，看上去就令人胆寒的机械臂。 而在无影灯下方，被大量机械臂包围的正中央则是一座手术台似的宽大长方形平台。平台上躺着一具身高接近三米，肌肉线条流畅，身材呈黄金比例，宛如古希腊神像般的健美男性躯体。 它浑身呈钛合金似的银白色，以胸口为中心向外辐射，肌肤表面布满圣痕似的血色纹路，其面容与奥托极度相似，只是与身体一样，做了等比例的放大。 而在平台旁边不远处，奥托站在与机械臂相连的操作台上，十指如弹钢琴般飞快在复杂的界面上跃动，全神贯注的操作着一支支机械臂对身躯的各个部分进行更改，像是在调试一台由无数齿轮组成的精密机器。 好一会儿，几乎要划出残影的手指终于停下。 “意识兼容性调整完成，接下来，就只剩嵌入核心……” 他说着，从操作台上走下，来到平台之前，低头俯视那具如神祇般庄严健美，又不乏神秘气息的躯体，面无表情道：“似神之躯……虽然本体还没完成，但使用这副躯体，应该也足够让那个男人品尝到绝望的滋味了。” 似神之躯，融合了空白之键与奥托自己研究的魂钢女武神技术，是除还未完成的本体之外，他真真正正的最高杰作。 空白之键，是上世代文明制造出的编外神之键，也是所有女武神装甲的原形，它不像其他神之键有固定的律者核心，而是通过临时嵌入律者核心，让使用者暂时发挥出可以与律者媲美的战力。不过因为这种使用律者核心的方法对身体负担太大，单人单次使用空白之键的时间几乎不可能超过五分钟。 基于这个原因，奥托曾试图将意识转入魂钢之躯，再通过魂钢制作的身体来承担空白之健的负担，以提高起续航时间。他成功了，后来便沿此思路一直前进，直至打造出这具“似神之躯”。 魂钢制作的身体使其几乎不可能损毁，唯有与崩坏裂变弹这样的大杀器近距离接触才能对其造成毁灭性损伤；而空白之健的核心技术又让它只需要嵌入相应的律者核心，就能使出与律者同等的力量，可谓是完美的毁灭机器。 而且比起一次只能嵌入一枚律者核心，使用一种律者之力的空白之键，似神之躯总共可以嵌入十四枚律者核心，同时使用复数种律者能力。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奥托在这具人造身躯上寄托了多大的野望。 不过似神之躯也不是没有缺点，最大缺点就是太贵——虽说魂钢是对崩坏能适性最佳的金属，但同样也是有极限的。而空白之键为了完美发挥出律者核心的力量，其巨大的崩坏能瞬时输出功率即使是魂钢也无法长期承受，更别说使律者核心的力量并行，给材质造成的压力又会成几何倍数上升。 因此“似神之躯”其实也是个消耗品，而且绝大部分都由与神之键材质同等的最顶级魂钢打造，就算奥托是天命大主教，五百年来也就堪堪攒出这么一具。全功率使用，预计也只能坚持半个小时。 好在根据奥托的计算，半个小时已经足够他把天命总部夺回来，说不定还能剩下不少时间。不过现在天命所拥有的三枚律者核心都不在这里，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把核心都集中起来。 幸好他计划周密，早就在苏启到达天命总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因为这个问题对来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尊贵的主人，对于您之前的提案，二十三分四十六秒之前，各国政府已经依次发来回复，需要我向您汇报吗？” 对“似神之躯”这样比艺术品更加精密的武器进行调试，即使是奥托也需要全神贯注，容不得丝毫分心，所以他刚才特别吩咐了有任何事都不许打扰自己。 因此直到现在，看见奥托完成工作，密米尔才出声提醒。 奥托平静道：“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够了。” “是，英、法、俄、美、还有神州，五国全都拒绝了您的交易提案，理由是不想干涉天命内部事务。” 他微微冷笑，“不想干涉天命内部事务？如果真有介入天命内部的机会，那些人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现在之所以这么快回绝，无非只是利益不够罢了。比起我，他们更想和另一边合作吧。” 密米尔没有回应。它是人工智能，被设定的性格让他如非必要，不会主动向自己的主人提供任何建议。 奥托也不需要它的回应。就像苏启看出掣肘颇多的五国政府不靠谱一样，他也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之所提出交易也不过是抱着答应就赚，不答应也无所谓的态度随手为之。 “各天命支部的动向呢？” “根据您的吩咐，各天命支部的舰队已经出发，护送静谧宝石、渴望宝石、还有疾疫宝石这三枚律者核心的特别小队也已经离开各处实验窒，秘密乘坐附近的支部舰队赶往预定集合点。” “很好，我也是时候出发，让这场闹剧尽快落幕了。“ 奥托说罢，心念一动，躲在平台上那具高大健美的躯体顿时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对冷漠的金黄色瞳孔。 …… 几个小时后，天命总部，冥想中的苏启缓缓睁开眼睛。 “我苏某人，再次复活了！” 他突然一跃而起，一边摆出李小龙的姿势打出几招刺拳，一边“啊哒啊哒”的鬼叫几声，随后一抹鼻子，终于结束了生龙活虎的自演。 “那么时间还早，休伯利安号和逆熵的人应该还没到，奥托的人应该也没这么早攻过来，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 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苏启的恢复速度都远超常人，仅仅几个小时的冥想就又回复到巅峰状态，于是在战前便有了一段多余的空闲时间。 “对了，我还答应过老王去调查一下他女儿的事。” 想到就做，他立刻出门，一边准备前往老王女儿所在的那座疗养院，一边打开个人终端，呼叫爱酱。 “噔噔噔噔，新晋天命第一偶像爱酱闪亮登场！！” 伴随着夸张的音效和声效，一只身穿华丽曳地长裙，化着妖艳浓妆，却因为平板身材和幼嫩脸蛋显得无比滑稽的包菜头幼女从个人终端中投影出来。 “尊敬的苏启大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吗？” 偶像爱酱提起裙摆，欠身一礼，扭捏作态的样子和大红的眼妆与唇妆让苏启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不过考虑到这会儿还有事让人家去办，便只能强行忍住，眼含笑意道：“爱酱，你今天的打扮挺别致啊。” 某包菜头幼女当即破功，挺直身体，一手叉腰，一手掩唇，发出标准的不入流女反派三段笑，“哦呵呵呵，你也这么认为吗？我爱酱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一直在休伯利安号上兢兢业业的工作，这次终于成功上位了！” “恭喜恭喜……话说这次有事找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小忙？” “没问题哦。”爱酱挺着并不存在的胸，趾高气昂道：“成为天命第一偶像的爱酱是无敌的，来吧，说出你的愿望。” “帮我查一个女孩的档案，现在她应该在天命总部D6号浮岛上的疗养院里，名字是王语兰，年龄十八岁……” 苏启把从王启年哪里听来的信息一股脑告知，爱酱听轩，霸气的一挥小手，自信满满道：“小菜一碟，就放心的交给我爱酱吧。” 虽然现在天命的主服务器也随着主浮空岛湮灭被毁，但因为奥托早就考虑过这一天，在其他岛上还有备用服务器，绝大部分资料都有备份。所以爱酱并不是无处可查，很快就通过苏启提供的关键词在备用服务器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果然，我就知道奥托没那么好心。” 片刻后，看着爱酱找出来的机密档案，苏启轻叹口气，为王启年感到些许悲哀。 …… 又几个小时后，清晨时分，连夜赶路的休伯利安号率先抵达了天命总部空港。 “苏启小哥，还有学园长，你们可真是搞了个大新闻呐。” 双方见面，姬子看了看精神十足的苏启，又看了看眼中似有倦色的德丽莎，脸色一言难尽。 德丽莎也轻叹口气，“唉，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昨天还是极东支部的部长，怎么今天就要当天命大主教了呢？所以当那家伙说‘德丽莎同志，组织上已经研究决定了，就由你来当天命的下一任大主教’的时候，我是拒绝的。 “我很想说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就是怕做不好这个天命大主教，但那家伙说想要改变天命，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不过……果然好累啊！姬子，你一定要来帮我！” 姬子微微一笑，“当然，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苏启这时道：“姬子，接下来的可是要和上一任天命大主教为敌，你应该已经做好了觉悟吧？” “苏启小哥，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姬子单手叉腰，眸光炽烈如火，笑容肆意张扬道：“我可是女武神冲锋队的一员，从来不缺少向任何敌人挥剑的勇气，只要那是敌人！” 苏启微笑着伸出手，“那么欢迎你加入新的天命，战友。” 姬子一把握住他的手，互相对视，轻笑道：“呵，那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 不久之后，德丽莎带姬子、夕月她们转移爱酱的主机，前往指挥部研究防御部署，讨论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打。 而苏启则留下来，一眼便发现姬子后面的队伍里，主动随休伯利安号一起来到天命总部的王启年。 “好久不见了，老王。” 后者显然也看到了他，主动向这边快步走来，苏启率先举手打了个招呼。 “明明才几天而已民，哪来的好久不见？” 老王一边吐糟，一边离开队伍，在苏启身前站定。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行不行？” 他呸了一声，“恶心死了，这话你还是和那些小姑娘去说吧。不过没想到短短几天，你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来，果然不是个安份的人。”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我苏某人有一个梦想，就是要成为天命大主教……背后的男人。” “不愧是你，准备吃软饭吗？” “什么叫吃软饭，这偌大的江山，都是朕打下来的好不好。” 老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跟你皮了。” 他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沉声道：“怎么样？我委托你调查的那件事，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当然，虽然时间很短，但有我名侦探苏某人出马，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呢？” 老王迫不及待道：“那结果呢？我女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苏启收敛起不正经的神态，沉默片刻，轻叹口气道：“很遗憾，根据我们调查到的结果，你女儿早就去世了，但也还活着。” 第五十九章 老王的选择 “早就去世了！？” 听到前半句话，王启年心中猛的一沉，但听到后半句话，眼中又浮现出一丝希望，急忙道：“那还活着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到底是死还是活？” “五年之前，你的女儿王语兰就在一次与疾疫宝石相关的实验中死亡了。” “不可能！这五年来我每个月都还和女儿通过话！” “那是奥托灌输记忆，再以精神催眠出来的克隆体。” 克隆体！？ 他身体了颤，脑海下意识闪过一副副记忆碎片。 就算灌输了记忆和催眠，克隆体终究不是本人，在细节方面很难做到完全还原。而他还隐约记得，大概是五年之前，的确感觉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奇怪，但对克隆与精神干涉没什么概念的他根本没想到那上面去，得到医护人员或许是最近病情反复，导致心情的变化的答案后就能再过多追究了。 “不……怎么可能……” 尽管之前听完张千的话后就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知道女儿已经死亡之后，王启年还是难免心痛，还有不敢相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 他猛然抓住苏启的肩膀，死死盯着后者的脸，被阴霾与绝望覆盖的双眼中唯有一丝微光在闪烁，“苏启，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凝视着对方浓缩着太多情感的双眼，苏启沉默数秒，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档案，叹息道：“很遗憾，就算是我，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王启年眼中最后的一丝微光熄灭了。 他像不断风化腐朽的雕像般僵硬呆立了几秒，抓住苏启的双手缓缓松开，手臂无力垂落的同时，仿佛沉重到把脊柱也一起压弯，整个人仿佛突然塌缩了一截。 “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奥托那个畜生不可能那么好心……而我竟然还愚蠢的相信了他……” 双手颤动，自嘲的笑声从王启年口中传出，干瘪而沙哑，语气中满是幻灭与憎恨。 “说的没错，奥托的确是个混蛋，不过……现在王语兰不是你的女儿吗？” 他微微一顿，冷声道：“她只是个克隆体。” “是你女儿的克隆体，而且她完全认为自己就是你的女儿……你们这五年来的联系，应该不是虚假吧？” 王启年陷入沉默，五年来与另一个女儿相处的一点一滴不自觉从脑海中流过，冰冷空虚的内心稍微出现一点点火苗，但转眼又被他自己掐灭，“抱歉，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但她终究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已经被奥托杀了。” 苏启心中暗叹一声，又道：“那您接下来怎么办？准备找奥托复仇吗？”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奥托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分身，只要没有找到他本体，就算你和他同归于尽，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那你呢？” 王启年看向苏启，“奥托也是你的敌人吧，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我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见到他的分身就尽量消灭，同时夺取他的势力，再与其他势力联合，一步步将他逼进死角。之后一边寻找他的真身，一边让他真正的目标无法达成。” “他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复活五百年前的天命最强女武神卡莲。那是他所爱之人，他的绝大多数行动都是为止服务的。” 王启年冷笑，“为了自己复活自己所爱的人，毫不在意的惜牺牲其他人的所爱之人，这种自私卑劣的起因还真是和那个垃圾相衬！所谓的大义，果然只是欺骗我们这些蠢材的借口而已。” 苏启叹口一声，“老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说的直白一点，就算你牺牲了，恐怕也无法对奥托造成任何伤害。” “我知道，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给那个贱人造成哪怕一点点麻烦。” “很遗憾，如果奥托认真起来，战力绝不在S级女武神之下，而身为平凡人类的你，对他来说连一点点麻烦也算不上。” “哼，我又没打算和那样的老怪物赤手肉膊。” “常规火器也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作害，需要崩坏能驱动的强化武器你又用不了……” 王启年开口打断，咧嘴狞笑道：“不是还有核弹和崩坏裂变弹吗？那种东西应该够劲吧？” 苏启眉头微皱，“你还真想和他同归于尽？” “呵，再过不久奥托就要反攻总部了吧？就让我这个老兵最后上一次战场，给我们的奥托大主教一个个大大的惊喜如何？” “没必要，如果真要进行自爆式攻击，无人机会做得比你更好。” “那可未必，那些机械脑袋太死板了，远没有人类有灵性。” “就算是那样，这里可是天命总部，我们怎么可能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那主岛是怎么消失，又不波及到其他空岛的？我听说似乎是叫什么湮灭弹之类的新武器，你这里有吗？” “没有。”苏启斩钉截铁道：“那的确是最新式武器，但造价昂贵，成品只有一颗，昨晚已经被消耗掉了。” 王启年凝视着的脸，眼睛微眯，“真的没有了？” 苏启摇摇头，脸上不露丝毫破绽，“那个是真没有了，否则我还想甩一颗到奥托脸上，报作晚的一炸之仇呢。” 王启年叹了口气，“那就拜托你待会尽量把我安排在前线吧。” “你到底是想报仇还是想送死？如果真想报仇，难道不该等待机会，抓住破绽再拼命把仇人干掉吗？” “苏启啊，看着我的眼睛。” 苏启微微一怔，依言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被疯狂、仇恨、还有死志所充满，极力抑制，却又如薄冰般易碎的眼神。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极力保持冷静，你明白有多难吗？” 王启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中饱含着压抑到极点的杀意与恨意。 难以感同身受的苏启默然片刻，轻声道：“已经无法忍耐了么……” “我也不年轻了，与其等待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机会，不如在和奥托那混蛋的对抗中战死！” “好吧，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 今天有事，少了半章，明天的更新会补上…… 第六十章 不要打FBI！ 老王心意已决，苏启无法劝阻，也就不再强行阻拦。 “不过就凭现在的你，就连奥托的一个分体恐怕也无法伤到分毫，我或许有办法帮你增加一点希望……” 片刻后，休伯利安号上的宿舍区，他一边想着苏启最后的那一番话，一边回到了这里。 “强制圣痕植入……外骨骼装甲……湮灭弹……增加一点希望么……” 王启年推开宿舍大门，喃喃自语着，走到自己的床铺前蹲下，从床板下方拉出一个装有密码锁的小号行李箱。 “最后一战啊……” 他不紧不慢，宛如正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般转动密码锁，缓缓将箱盖打开，露出其内一件被叠得整整齐齐，老旧干净，隐隐可见血迹的草绿色军服。 王启年默默凝视着那件军服，眼神变幻，仿佛能看见凝聚于其上的过往时光。好一会儿，他才伸出双手，将军服从箱中取出，置于床铺上。 随后一板一眼的把箱子关上，推进床底，接着站起身来，开始脱下身上代表清洁人员的蓝色工作服。 五分钟后，宿舍区盥洗室，刮去胡须，剪短发头，换上了一身老旧军装，身体挺拔如枪的王启年站在了镜子前。 他看着镜子的自己，那个中老年军人早已经短发花白，脸上被风霜与时光雕刻出无数伤痕，外表沧桑衰老的仿佛一推就倒。唯有眼神明亮的甚至有些刺人，像是枯柴燃尽前最后的回光，又像是一把被岁月反复打磨的军（和谐）刀。 无言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好一会儿，王启年收回目光，踏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步伐迅速离去。 …… 不久之后，D6号浮岛，天命总部特殊疗养院。 中庭，花坛边的长椅上，一名穿着疗养服的美丽少女正随手翻着手中的书本。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视线游移，神色恍惚，心思明显不在书上。 “唉，连天命总部也要被战争波及了，不知道老爹怎么样……” 昨天晚上的战斗动静很大，尽管王语兰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在那之后不久就有人来维持秩序，安抚人心，但孤身一人在此的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感到不安，而且总有股不详的预感如幽灵般挥之不去。 这时，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性护工走了过来，“语兰，刚才有人送来东西和一束花，指名要交给你。” “指名要交给我？” 少女微微一愣，接过一个包裹，和一束五颜六色，仿佛刚刚从路边花坛里采摘出来的杂牌花朵。 “送东西的是什么人？” 她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手中包扎得毫无美感，却又莫名熟悉的包裹，心中的不安不知为何，越加蔓延开来。 护工摇摇头，“他没留下名字，也没留下任何信息，只说把东西交给你就好。” “那他长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服？” 护工想了想，依言描述，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在王语兰脑海中浮现出来，不安与不祥的预感也在同时攀升至顶点。 “他走了多久？” “应该没多久吧，刚刚才从正门离开。” “抱歉，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她说着，突然把手上的东西全扔在长椅上，而后不理会护工的疑惑和呼喊，迅速向外冲去。 几分钟之后，面带红晕的王语兰在位于高坡顶端的疗养院大门口停下，急促喘息着四下张望，却并没有找到与护工描述相符的那个背影。 “可恶……还是来晚了吗……” 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着，心中莫名升起自己即将失去那个重要之人的预感。 “你好，你就是王语兰小姐吧？我正好有事要去找你。” 一个声音忽然在上方响起，王语兰抬头看去，便见一位身着淡蓝色装甲的少女正低头看着自己。 “女武神？为什么会来找我？” “上级下达的命令，请王语兰小姐跟我去更加安全的地方，以方便保护。” 保护？为什么是我？ 她心中满是惊疑，随即仿佛想到什么，泪水忽然从眼角溢出，意识被恐惧与痛苦所淹没。 …… 当日上午八点左右，逆熵的主力舰队终于也来到天命总部，为表重视，苏启和德丽莎等人一齐到空港迎接。 “咦？带队的怎么会事你？” 看着走在最前头的猫耳女仆装萝莉，苏启忍不住微微一惊。 “因为想要给苏启先生一个惊喜呀。” 罗洁莉尔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仰起小脑袋，露出甜美可爱的笑脸，过高的颜值光环像闪光弹一样炸开，让在场众人纷纷屏息侧目。 而作为那甜美笑容的被施予者，苏启却觉心中一凉，生出不妙的预感。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萝洁莉尔这家伙平常根本不会对我露出这么软萌的笑容，怕不是想要趁机搞事情！ 他一下子警惕起来，一本正经道：“咳，罗洁莉尔，你应该还不是执行者吧？所以这次不该是由特斯拉、爱因斯坦，或者可可利亚带队吗？” “诶？苏启先生就这么不希望看到人家吗？明明人家日日夜夜的思念着苏启先生的说。” 罗洁莉尔宝石般美丽的明眸中泛起水光，精致无暇的小脸蛋上满是幽怨与委屈，让被天然魅惑光环影响的在场其他人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那美丽又可爱的小人儿抱在怀中温柔怜惜，顺便狠狠踹苏启这个人渣的脸一脚。 “真是个人渣啊。” “本来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个玩弄萝莉感情的变态。“ “相信这种人渣的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无法原谅，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啊……她好可爱！” 感觉到后方如芒在背的视线，还有周边突然险恶起来气氛，苏启虎躯一震，当即便昂然正色道：“好了，罗洁莉尔，现在我们正谈正事呢，不要再开玩笑了。” 罗洁莉尔娇小的身躯一颤，仿佛被吓到了，随即怯怯道：“好……好的，人家什么都听苏启先生的。” 顿时，集中在苏启身上的眼神更加冰冷了。如果视线也能杀人，他现在一定已经被穿刺的千疮百孔。 德丽莎看不下去了，不满道：“苏启，你别吓人家。” 姬子也叹息道：“苏启小哥，现在的你太差劲了，本来还以为是个好男人呢。” 禅城夕月冷冷吐出两个字，“渣男！” 符华正色道：“苏启，我不认为你是那种人，所以希望你一定要负起责任。” 丽塔笑眯眯道：“这位小小姐真是可爱，和苏启先生在一起真是太可惜了呢。” 幽兰黛尔微微皱眉，“击败我的就是这种男人吗？真是令人不爽。” “你们……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 苏启无奈抚额，随即看向罗洁莉尔，轻叹道：“好吧，我输了。” 他右手抚胸，脑袋垂下，微微欠身一礼，道：“世界第一美丽的罗洁莉尔殿下，无论之前有任何让您不满的地方，我都在这里致以诚挚的歉意，所以还请您收了神通吧。” 罗洁莉尔见此，终于露出微笑，“真是有趣呢……苏启先生被迫向我道歉的样子。” “请停止你的抖M发言，还有务必不要打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已经打开了哟。” “那就再关上。” “很遗憾，已经回不去了。你的老家不是有句名言吗？生活就像雷普，既然无法反抗，就躺下来好好享受……就请你也尽情享受如何？说不定会很舒服呢？” “但是我拒绝！因为我苏某人，可是一生都要占据‘攻’位的男人！” …… 看罗洁莉尔和苏启有来有回的互动，全无刚才的柔弱之态，德丽莎一下子反应过来，“等等，原来刚才都是演技吗？” “非常抱歉，刚才和各位开了一个玩笑。” 罗洁莉尔鞠了一躬，旋即起身，目光缓缓扫过苏启身旁一众环肥燕瘦，有大有小的美丽女性，语气古井无波，却又隐约透透着一丝微妙的压迫感道：“请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洁莉尔，是和苏启一起降临这个世界的搭档，各位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说罢，那一丝微妙的压迫感如春阳融雪般消失无踪，随后向德丽莎伸出一只手，淡淡微笑道：“这位就是将要继任天命大主教的德丽莎小姐吧？苏启和我说过你的事。我们的目标都是根除崩坏，希望能在这一点上精诚合作。另外现在的我还是逆熵一方的代表，有什么事可以通过我和爱因斯坦她们联系。” 德丽莎微微一怔，伸手与之互握，奇怪道：“逆熵那边知道你是苏启的同伴吗？” 罗洁莉尔微微点头，“在来之前，相关事项我已经亲自向爱因斯坦和特斯拉说明。” “那她们还放心让你来担任双方之间的代表？” “双方可以通过通讯技术实时联络，代表也只不过是个稳定双方关系的外交人员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找我这个双方都有关系的人做代表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吧。” 苏启好奇道：“就这十几天的时间，你就和她们成为朋友了？” “有些人只是一面之交就能成为朋友，这没什么稀奇的。”罗洁莉尔说着，看了一眼他身周的众女，“更何况你不也是仅仅十几天，就和这么多位美丽的小姐搞好关系了么？” “咳咳，不要把我说的像花心情圣一样，我们只是战友和同志而已。” 只是战友和同志么…… 德丽莎莫名的感觉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摇摇头，将这一点异样的感觉抛下。说到底，她只是对苏启有些好感而已，还没到爱恋的程度。 德丽莎，现在不是想其他事的时候…… 怀着这种想法，德丽莎转而道：“对了，话说回来，为什么爱因斯坦、特斯拉、还有可可利亚一个也没出现？” 苏启道：“大概是因为我吧。” “因为你？” 他正色道：“没错，因为她们怕被我迷住。” “哈？” 听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发言，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嫌弃之色。 但唯独罗洁莉尔点头道：“没错，她们都怕被苏启迷住。” “咦咦咦咦咦！？” 德丽莎难以置信。难道苏启往日里的自恋发言都是真的？那家伙真的有什么让别人害怕被迷倒的魅力？ 不过有些人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已经反应过来。 苏启说出答案，“是羽渡尘，她们怕我在会面的时候使用羽渡尘控制意识吧。” 罗洁莉尔接着道：“就是这样，所以除了我之外，其他联络员都已经植入监测脑电波异常的生物芯片。不过她们其实也来到了天命总部附近，只不过处于量子化状态，暂时无法观测到而已。” “量子化？”德丽莎惊讶，“逆熵竟然已经研究出在量子态和实物形态之间自由转化的技术了吗？” “的确如此，不过转化器造价昂贵，还有体积限制，现在还很难应用在大规模的实战中。” “好吧，我明白了。”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道：“羽渡尘的能力的确让人忌惮，我可以理解，那么接下来按照约定，要现在就交接犹大的誓约吗？” 罗洁莉尔微微摇头，“不需要，就暂时留在你手下吧。” “诶？为什么？” “爱因斯坦和特斯拉都认为接下来既然要和奥托对抗，为了尽量增加胜算，减少牺牲，神之键还是由能够发挥出它力量的人来使用最好。” “可是可可利亚那边怎么办？” “她们说她们会负责说服她，你不必担心。” 德丽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正色道：“多谢，请告诉她们，我绝对不会辜负盟友给予的信任。” “嗯，我会转告她们的。” 话至此处，便告一段落。 这时，旁边的姬子终于忍不住好奇，疑惑问道：“话说罗洁莉尔酱，为什么你穿着女仆装呢？难道和丽塔一样也是个女仆吗？” “这个吗？” 罗洁莉尔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可爱的黑白女仆裙，平静道：“无论是白丝、猫耳、还是女仆装，都只是为了满足苏启的个人兴趣而已，我自己穿什么都无所谓。” 话音一落，苏启虎躯一震，再震，感觉到一道道冰冷的目光几乎将自己背后扎成刺猬，那是看变态萝莉控的眼神。 “等等！我不是！我没有！千万不要打FBI！我才不是什么变态萝莉控，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可爱的白丝猫耳萝莉女仆保养眼睛而已，难道连看也有错吗？” 他赶忙转过身，连声表示这一切都是误会。 身后的罗洁莉尔也道：“是的，请不要误解，虽然苏启曾经还说过想看裸体围裙什么的，但到目前为止，的确只是看而已。” “纳尼！？”苏启脸色大变，“罗洁莉尔，你竟然背刺我？” 罗洁莉尔微微歪头，一脸疑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呃，这个嘛……虽然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明显只是开玩笑，你现在说出来太容易让人误解了！而且说起来，你的年龄明明已经超过萝莉的定义了不是吗？” 话刚说完，落在苏启身上的视线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越加冰冷。 “诶？竟然承认了？让这么小的孩子穿果体围裙什么的，完全就是个变态啊。” “这么说，刚才的事也未必就是演戏呢。” “苏启，我对你很失望。” “变态萝莉控先生，请务必不要靠近幽兰黛尔大人十公里之内。” “干脆人道毁灭吧。” “赞同，不过还是切腹自尽更好。” …… 一道道言辞如利箭扎心，苏启号被当场击沉……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的护甲厚度堪称天下第一，这种程度的冷言冷语怎么可能对他造成真实伤害？不过在那之后，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罗洁莉尔万年萝莉的身份解释清楚，并说明自己绝对不是什么萝莉控。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感觉众人看他的视线仍然有些微妙，大概……被认为是恶心死宅之类的兴趣爱好奇特的人物了吧。 …… 不久之后，德丽莎和逆熵高层通过远程通讯商讨战略排布，发现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果然说服了可可利亚同意将犹大的誓约留在天命。 而事实上，其实是可可利亚考虑到如果要夺取犹大，混乱的战场比稳定的后方更有机会，便顺水推舟没有过多追究而已。 与此同时，苏启找到了机会和罗洁莉尔单独交流。 “怎么样？”某间安静的会议室内，苏启随意侧坐在会议桌上，看见罗洁莉尔缓缓睁开眼睛，便立刻询问道：“可以用你的能力具现出来吗？” 后者摊开小手，低头看了一眼掌中的劳力士金表，微微点头，“可以，不过神之键这种等级的物品出具现出来消耗很大，差不多需要我六分之一的灵力，而且维持其存在也要额外消耗大量灵力，难以长期使用。” 她手中的劳力士金表当然不是普通的劳力士金表，而是神之键羽渡尘的变化形态，刚才苏启将之交到她手中，想试试看神之健这种等级的东西能不能用她的理解具现能力进行复制。 “很好……”苏启露出微笑，“不需要长期，只需要短期能以假乱真就够了。这样一来，就算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销毁羽渡尘，也完全能够使用赝品代替。” “然后你准备洗脑各大势力高层？” “把不能和我们一条心的全部洗脑，这样才最有效率。” “奥托怎么办？不找到钥匙，就无法打开通过崩坏根源的道路，我们也难以通关。” “我也很头疼啊。” 苏启轻叹口气，“第一绿者太能苟了，地毯式搜索完全是大海捞针，除非有办法能够定位羽渡尘或者追踪灵魂波动，否则我们很难找到他的真身和钥匙所在。这一点你有什么建议吗？” 罗洁莉尔沉吟道：“这个世界的崩坏能其实和魔法世界的魔素极其相似，圣痕也可以看作是构建魔法的基本符文，律者核心则是类同神格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基于崩坏能重新编织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法。而在魔法中，能追踪灵魂波动的术式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可行性呢？” “八成。最重要的是有圣痕这种现成的，可以干涉并转化崩坏能的‘符文’体系，就算不是魔法，也可以模拟出类法术的效果，只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只要能成就好，我这边也会想办法找其他方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奥托的这次反扑打掉，这也需要你的帮忙。待会儿我先带你去天命的武器库走一趟，只要理解那些武器的基本构造，就能把它们具现出来，算是临阵磨枪，多增加一点战斗力。” “现在就走吧。逆熵的武器我绝大部分都解析过了，再看看天命的武库器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罗洁莉尔站起身，把羽渡尘抛向苏启。 后者接过，一边像普通的手表一样绑在左手腕上，一边道：“对了，看完之后，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又是什么新麻烦吗？”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着曾经同为清洁工的份上，想帮一个老兵尽量没有遗憾的去死而已。” 接下来，在前往武器库的路上，苏启一边走，一边向罗洁莉尔说明了王启年的情况。 “原来如此……以他的崩坏能适性，恐怕一旦植入圣痕，就会在一天之内被崩坏能彻底侵蚀，畸变成崩坏兽或者死士……不过这一点他应该并不在意。” “当然，只要这次能狠狠打击奥托，我想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既然如此，我就按你的要求，帮他植入尽可能多的优化圣痕好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再加上外骨骼装甲，他本人的实力也不可能超过普通的B级女武神，依旧连接近也难以做到，而我这里或许有一件东西能帮上忙。” …… 二个小时后，上午十点左右，巨大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天命总部，奥托终于做好一切准备，率领着遮天蔽日的舰队大军攻来。 第六十一章 五神装苏启 “奥托来了。” 作为战时指挥中心的休伯利安舰桥内，众人脸色沉凝。 奥托率领的舰队根本没有丝毫掩饰，还在几十公里外就被布置在外围的无人机发现，于是天命这边也立刻发出警报，严阵以待。 “这个距离我们可以崩坏裂变弹先轰炸一次，说不定能先一步把他们重创。” 可可利亚的投影轻笑着提议，她巴不得天命因为内战损失惨重。 德丽莎摇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对方也是将来能够对抗崩坏的力量，如果可以，我们要尽量减少伤亡。而且崩坏裂变弹和核弹一样，一旦使用就会造成大规模、比核辐射更加棘手的崩坏能污染，这种武器不能轻易动用。” 可可利亚冷笑，“呵，真是仁慈得让人感动啊，但战争就是不择手段消灭敌人的游戏，我们这边顾忌伤亡，奥托那边可不会有丝毫心软。” 还没开战就发生内部争执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虑到盟友的立场不适合与可可利亚争论，旁观的爱因斯坦心中一动，给身旁的特斯拉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道：“哼，我才不想变得和奥托那种混蛋一样！可可利亚，作为盟友承担更多战斗任务的代价，之前的作战会议上明明商量好了战斗由德丽莎她们主导，也同意了尽量减少伤亡的策略，你现在不是想反悔吧？” 哼，还不是有你们这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早已把逆熵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可可利亚心中对特斯拉两人的行动十分不满，但也明白现在不是内哄的时候，便淡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我可不认为你们那天真的一套能对奥托起作用。”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在心中期待着不久之后必然到来的大战。只有因战争出现混乱，她才能更好的混水摸鱼。 双方是结盟状态，德丽莎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格外小心的。从敌方的数量来看，那只舰队就是敌方主力，那么现在，我认为应该先把战线维持在总部范围之外，尽量减少损失，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于是片刻后，除了一部分预防偷家的留守部队，总部与逆熵的混合舰队也从各处空港出发，前往迎击敌军。 …… 不久之后，在离天命总部二十余公里外，两只遮天蔽日，当前星球上规模最庞大的浮空战舰部队便在一片旷野上空相遇。 这时站在地表向上仰望，便能看见两侧的战舰连绵成片，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鲲群，又像是两片广袤的黑色陆地，庞大的阴影从上方投下，几乎将大半个旷野尽数笼罩。 “对方发来通讯请求，是否接入。” “立刻接入。” 休伯利安舰桥，随着德丽莎的回应，前方的大屏幕一闪，立刻出现了奥托的头像。 果然没死，而且……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苏启眼睛微眯，仔细审视屏幕上的影像，马上就发现奥托的身形与周边景物的比例不对，身材比其原本的高大了近乎一倍。他并不知道出现这种异常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本能的觉得与对方明知己方兵力劣势，却仍敢大摇大摆的带队堂皇逼近有关。 “小德丽莎，不得不说，你又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竟然和逆熵这群老鼠混在一起。” 哪怕表面上处于劣势，奥托的表情依旧一派从容，仿佛胜劵在握。 “是吗？”德丽莎昂首挺胸，毫不示弱的反驳道：“既然如此，一直对逆熵无可奈何的爷爷又算是什么呢？” “我对逆熵无可奈何？德丽莎，你依旧是天真的可爱啊。” 奥托露出讥讽的笑容，“你们以为我真的拿逆熵没办法？的确，五十多年前的逆熵的确有些棘手，但只要我认真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动手，区区一个北美支部，就算能独立，你们以为能在整个天命面前支撑多久？三年？还是五年？之所以留下逆熵，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逆熵还对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少说大话了！”特斯拉不屑道：“想消灭我们就来啊，光在那里吹牛谁不会啊。” “呵，如果你们想那么认为，就那么认为吧，不过现在我并不是来浪费时间和你们争论这点的。” 苏启平静道：“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呢？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吧？” 奥托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嘴角微微扬起，“我有一个提议，你们应该不会拒绝。” “先说来听听。” “我们双方的部队都不动手，就由我和你战斗，来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如何？这样一来，就能极大的减少伤亡，保存天命的力量，用来应对越来越严重的崩坏灾害……这对目标是根除崩坏的你们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对吧？” “但同时对于兵力处于劣势，且希望重掌天命的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所以这是双赢，你们意下如何？” “废话，当然是拒绝！” 可可利利冷着一张脸道：“我们这边兵力占优，直接开战胜算更大，凭什么要接受莫名其妙的建议玩这种古典时代的愚蠢对决？你以为我们都是蠢货吗？” 让两人玩单挑，大规模战斗就打不起来，打不起来就无法制造混乱，无法制造混乱先前拟定的趁乱取利计划就难以实行，她当然不想答应。 “哦，是吗？” 奥托的视线缓缓扫过德丽莎等人，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经常把人道主义和尊重生命挂在嘴边的你们是什么好人呢，结果不也是跟不择手段的我差不多吗？” “苏启，你说该怎么办？” 众人皆是心生犹疑，看向苏启。从理智上来说，当然是全面开战更加稳妥，但对面以双方成千上万的生命作为筹码，实在是让她们难以轻言放弃。 苏启盯着奥托，眼神古井无波，平静道：“你对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就这么有信心？” 奥托嘴角微扬，挑衅道：“你怕了？” 他从来没把希望寄托在天命支部的舰队上，之所以带它们一起来，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落入被围攻的状态，同时也可以作为筹码获取单挑的条件。当然，如果苏启他们没有和逆熵结盟，他也绝对不介意以多欺少，借助军队的力量取得胜利。 否则以一敌众，就算似神之躯足够强大，在有强者牵制的情况下，也有可能被对方的军队集火受损，或者被拖延，让他真正的目标苏启逃出掌心。 “你就不怕我们不守承诺？” “无所谓，就算你们不守承诺，我也有足够的实力强制执行。” 在奥托想来，一旦失去苏启这个唯一有可能抗衡似神之躯的最强者，接下来就算对方军中有武器能对顶级魂钢制作的躯体造成伤害，也很难对自己构成威胁。因为以他的速度，在无人牵制的情况下完全有把握不被打中就击溃对方全军。 “很好，看来你是完全不把我这个奥托杀手放在眼里啊。” “不过是毁掉了一些克隆体而已，如果你喜欢，我再送一千个给你也没关系。” “嗨呀，竟然这么嚣张？决定了，就答应你提议，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好了。” “哦，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苏启昂首挺胸，傲然道：“你要战，我便战！我辈猛男，何惧一战！？” 奥托看向其他人，“那你们呢？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德丽莎等人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苏启的判断，纷纷表示同意。唯有可可利亚坚决反对，但势单力独，无法影响决策，只能无奈看着众人与奥托达成约定。 “很好，我就在外面等你。” 奥托笑着说罢，屏幕一闪，中断了联络。 “苏启，你的有把握赢吗？” 奥托刚一消失，德丽莎就忍不住询问苏启。 后者认真道：“说实话，把握不大。奥托有信心提出这种条件，当然是算准了自己赢面更大，而且我的底牌在之前的战斗里其本都被他知道了。” 德丽莎脸色一变，“那你还答应他决战？” 苏启微笑道，“别这么悲观。虽然我说把握不大，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至少我对苟命这方面还是蛮有自信的，所以就算他胜算更大，也值得一试。而且就算我输了，不承认不就好了吗？” “诶？你要我们毁约？” “当然。” 他一脸正气道：“奥托这种大魔头只要活着，就是人类社会的害虫，坚决不能让他得势。所以对于他，我们根本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就算是撕毁承诺，也是舍小义取大义，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把毁约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何等无耻啊，这个男人…… 众人纷纷为某人的无节操发言而震惊，就连可可利亚都有高山仰止，自愧不如之感。 苏启环视众人，“总之一旦我落败，会尽量把奥托引回来，到时大伙一起并肩子上，把奥托老魔当场轰杀至渣，没意见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终于还是脸色各异的点头同意。 “很好，为了大义，牺牲区区一点名声也是值得的嘛。” 苏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萝洁莉尔，“罗洁莉尔，待会儿我和奥托一走，你也悄悄跟过来伺机行动，能办到吗？” 后者点点头，“通过转化为量子态进行跟踪，应该能瞒过奥托，还可以把你那位老朋友也一起带过去。” “就这么办！到时候你们可以在战斗中给奥托正义的背刺，我会尽量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知道了。” 把作弊背刺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何等卑鄙啊，这个男人…… 众人再次为某人的无节操发言而感叹，可可利亚更是对其十分忌惮，在心中把他的警惕等级调高了好几级。 “对了，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苏启转身面对众人，露出G胖式的神秘微笑，“接下来的一战关系重大，为了尽可能提高成功率，能不能请各位借我一点东西呢？” …… 片刻之后，双方舰队之间的半空中，早已等候在此的奥托终于见到了有些珊珊来迟的苏启。 然后，他看着双手套着太虚之握，左手持伊甸之星，右手提黑渊白花（罗洁莉尔具现版），左腕带着羽渡尘，身后背着犹大誓约的苏某人，沉默了。 “抱歉抱歉，整理装备稍微用了一点时间。” 苏启一边微笑解释着，一边飞到身高近三米的放大版奥托面前。 后者扯了扯嘴角，冷笑着讥讽，“呵，你的装备的确是稍微有点多呢。” “你刚才只说了单人对决，又没说不能带太多装备，所以我这样做也不算违规对吧？更何真要较真起来，站在我面前的你整个人都是装备，不是比我更过分么？” “无所谓。只有律者才能发挥出神之键的全部威力，就算像你这样把神之键挂了一身，重重负担之下，未必会比单个神之键更强。” 奥托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担忧苏启能将这么多神之键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他却不知道，以苏启的灵魂强度和身体抗性，所谓的崩坏能侵蚀对其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觉得还是这样更有安全感一点。” 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神色，奥托眼睛微眯，开始怀疑对方或许有某种能发挥出神之键力量的方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可能到现在就因为一点怀疑退缩。 更何况他不认为不是律者的苏启能打破常规，真的将神之键发挥到极致，而他的似神之躯，却是真的能在短时间内拥有律者等级的力量，这种情况下基本不可能输。 “不过，为什么黑渊白花会出现在你手里？” 真正的黑渊白花当然早已经被苏启自己砍成两半，不过残骸回收之后还留在天命总部，之后被拿给罗洁莉尔解析，就出现了他手上的这一只。 不过苏启当然不会给敌人解释这一点，只是神秘微笑道：“抱歉，修复的技术是商业机密，所以无可奉告。” “哼，无可奉告么……” 奥托冷哼一声，转而道：“那就来吧，按照约定，去不会波及双方部队的地方进行战斗。” 说罢，便驱动体内的渴望宝石，操纵着一道道由空气组成的流体缠裹周身，轰的一声突破音障，向远处的高空飞掠而去。 苏启回头看了一眼休伯利安号，也发动念力飞射而出，紧紧跟了上去。 第六十二章 奥托，老子艹你一家祖宗十八代！ 不久之后，苏启与奥托一前一后，直接来到了距离地表五万米以上的高空。 这里已经是平流层边缘，往下俯视，能清楚的看到远方带弧度的地平线，以及地表一道道由山脉地形组成的棱线和折皱。 突然，前方的奥托停了下来，转身回望。 苏启与随之停下，悬浮在同一高度与其对峙。 “那么……开始挣扎求存吧，凡人。” 奥托冷笑着说罢，心念一动，以两人为中心，直径十公里以内的空气分子通通在炎之律者的能力下燃烧起来。 苏启心中警兆顿生。下一刻，便觉眼前一亮，无边焰浪翻涌，目之所及尽是一片金红，仿佛突然置身于无边火海。而在远处看来，便是一颗巨大的火球突然出现，向外膨胀，仿佛一颗刺眼的小太阳悬挂于高空。 只要是肉体凡胎，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S级女武神，只要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这样的突袭一次，当场就会被烧成灰烬。好在从出战开始，苏启的身体外层便被庞大的念力装甲所包裹，虽然光芒刺眼，却将火焰与热度通通隔绝在外。 太虚之握！ 他眼神一凝，支配之键太虚之握瞬间发动，身周空气被强行排开，在火海内部炸开一个巨大的空洞。 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的奥托竖掌为刀，对着自己遥遥斩下。 危险！！ 更加浓烈的警兆袭上心头，苏启急忙侧身闪避。 下一刻，随着奥托的意念由手刀引导，由风之律者的能力创造，无法压缩，没有粘度的理想流体迅速呈竖面扩展开来，化成足以将一座百米高山切成两半的极速风刃，毫无滞碍的切开部分念力装甲，从他身侧掠过。 紧接着，他身后的连绵火海被分割成左右两半，只是被切开的间隙微不可察，刹那间便弥合如一，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状。 几 乎无视防御，远超音速的流体之刃么…… 苏启瞳孔微缩，心中的警惕一下子提到最高点。同时忍不住想要吐糟，明明应该是和某个最弱律者相同的能力，为什么那只二村BOSS在游戏里表现的那么弱鸡，还会被一群泰坦按在地上摩擦，而同样的技能在奥托身上却这么逆天？ 而他的思维运转速度极快，一心十用也不是什么问题，吐糟的同时，已经激活了手上的伊甸之星。 紧接着，一道直径三米左右的黑色光炮激射而来，被苏启身周突然出现的空间扭曲偏转，从扭曲的空间边缘擦过，一路上崩解亿万空气分子，将大半个火海洞穿，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那是由死之律者能力释放出的崩解光线，任何物质被其击中，都将被分解成原子状态，也是个基本无视防御的攻击。 “来而不往非礼也。奥托老贼，吃我一枪！” 苏启话刚出口，便将手中的黑渊白花掷了出去。刹那间，银色的骑枪直接突破音障，洞穿层层火浪，一下出闪现至奥托身前。 然而，后者身周狂风忽起，无比强劲的气流漩涡先一步成形。黑渊白花虽能分解万物，但唯有枪尖部分有这样的特性，于是直接被气流扯偏，从目标身侧掠了过去。 “毫无意义的攻击。为了能被人所用，神之键中的律者核心都被限制了功率，这样的你不可能与完全掌握律者力量的我抗衡。” 奥托淡淡说着，心念再动，身周火海被巨大的气旋搅动，火浪层层翻卷，铺天盖地的向苏启扫去。 接下来，一场神仙打架般的激烈战斗在无人的高空中上演。双方你来我往，种种浩大的攻击手段把方圆数千里的空域搞得翻天覆地，异象纷呈，甚至地表的各方势力都被惊动，紧张的通过己方人造卫星进行远程观察。 而在双方的战场下方，天命和逆熵的舰队也随着两人的位置变化实时追踪，一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中各色光芒时时闪耀，爆炸声如雷音滚滚不休，仿佛天神与恶魔在头顶激烈交战，让人感觉世界末日仿佛将于此降临。 就这样，各种异象一直持续了近十分钟，高烈度的战斗也持续了近十分钟，苏启完全被奥托压在下风。 现在的他，虽然外表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连衣服上也没有丝毫破口，实际上却是因为黑渊白花的创生能力和系统出品的奇物可以一念修复；否则就算是不死，也一定已经浑身是血，缺胳膊少腿，衣服比乞丐装也好不了多少。 而就算是有黑渊白花的能力和奇物铺助，苏启也因为过度使用神之键和念力而开始气喘，感到疲备起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的确如奥托所说，被限制功率的神之键发挥上限，终究还是比不上可以暂时发挥出律者级力量的似神之躯。虽然苏启这边有五个神之键，奥托只有虚空万藏和律者三核，但羽渡尘奥托早有防范之道，苏启在数量上其实也不占优，被占据上风也是理所当然。 二是苏启的绝大多数底牌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奥托知晓，而以奥托的智商和同样超越人类的反应速度，既然已经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就不可能会在战斗中露出太过明显的破绽。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苏启在战斗中使用了不少巧妙的战术，也曾攻击到奥托的身体，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但终究还被他使用各种手段或是抵挡，或是硬抗下来，而且完全没给苏启近战的机会。 三是苏启心有顾忌，有些策略无法应用。以他的超强感知力和反应速度，开战不久其实就已经差不多摸透了“似神之躯”的虚实，推测出这具身躯无法持久，更想过放风筝战术。 有几把神之健在身，虽然正面硬抗他不是奥托的对手，但一心逃跑却肯定能坚持不短的时间。到了那时，奥托很可能就可以不攻自破。 但以奥托的节操，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真的使用这种手段，对方一定会对下面的德丽莎她们动手，造成巨大的伤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使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那么现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吗？当然没有。 虽然处于下风，虽然绝大多数手段都在之前被知晓，但他还有两张底牌是奥托也不知道的。一是上个世界才悟出的，那招能直接斩灭敌人灵魂的刀术，二是现在还隐藏在侧，准备伺机而动的罗洁莉尔和老王。 灵力已经消耗不少，如果要使用那一招，现在差不多就该动手了…… 奥托的灵魂存在形式本来就对精神攻击有强大的抗性，为了保证那一刀的威力，苏启不得不再此刻进行决择，否则继续消耗下去，就算他用出那一刀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不过一旦使用那招，我就会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想到这里，他稍稍犹疑了一下，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没关系，就算是我这一次失败，也一定能创造出破绽，让罗洁莉尔有机可趁，以她的能力不可能抓不住这个机会！ 苏启决定相信自己的搭挡，于是立刻付诸行动，一边竭尽全力的躲避奥托的各种攻击，一边引导大量崩坏能注入伊甸之星，将之解放。 “伊甸之星·第零额定功率：拟似黑洞！” 一个直径十米左右，如深渊般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空洞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空，且位于靠近奥托的那一侧。 下一刻，无论是崩解光炮、风刃、铺天盖地的火海，还是由虚空万藏拟态出的复数天火圣裁放出的牛逼攻击，通通都在半途扭曲，被黑洞拉扯过去。 姨妈大！就是现在！ 苏启眼神一凝，趁机冲入战场中露出的大片空隙，一下子拉近了与奥托的距离。 随后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被黑洞扯动，直接凝聚灵力，尽化一刀，锁定奥托，然后…… 一刀灭魂！ 只见刀光如电弧一闪，对着间隔十数米的奥托遥遥劈落。 于此同时，灵魂之刀也在刹那间突破时空，一发入魂，直接轰入奥托的意识海。 下一刻，不受本世界规则所限的灭魂一刀直接无视了奥托针对羽渡尘做出的防御，在他的意识海中炸开。 轰！！ 仿佛五雷轰顶，乾坤破碎，奥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自己的灵魂和意识同时被一颗炸弹轰成碎片，旋即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而在现实中的反应，便是由奥托意识操纵的似神之躯忽然一滞，眼中失去光芒，接着突然放弃抵抗黑洞的吸力，身体迅速被扯了过去。 “还没结束……” 已经在纯白空间中练习过无数次，此刻的苏启虽然因为交了必杀而极度疲惫，却仍有行动的力量。 不知道他死没死，或者能昏迷多久。无法保证他不会在半途中醒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在被拟似黑洞吸进去之前先给他来一套十七分割，再把三个律者核心挖出来！ 抱着如此想法，他一边强忍着精神上的疲软，一边艰难的通过伊甸之星操纵拟似黑洞，很快就顺着引力趋势追上了奥托。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出，先砍奥托的脑袋。 却在这时，奥托的双眼中再次浮现出神光。得益于他的网络式灵魂体系，虽然灵魂整体依旧被刚才那一刀重创，直接被消灭了十分之九的分体灵魂，但他依旧还活着，依旧强忍着大量灵魂破灭的痛苦，及时把意识投射了过来。 “滚开！！” 眼看着刀锋几乎到了脖颈之前，远超凡人的思维运转速度让奥托及时反应过来，随后以风之律者的力量操纵空气流体，一下子在两者之间引发了巨大的空爆。 轰！！ 空气如水炸裂，冲击波四下横扫。 苏启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抵挡，被直接吹飞出去。但在那之前，他几乎用尽最后一点念力，把一个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圆点弹射出去，粘在奥托背后的衣服上。 随后拟似黑洞也因苏启的停止供能而迅速消失，奥托堪堪停在原黑洞边缘，差一点就被吸了进去。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还有……那样的底牌……” 他悬停在半空中，只觉本来指如臂使的似神之躯像套了十层重甲般迟滞，脑子里也是翻江倒海，意识混乱，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十分费劲。这就是意识波动过于衰弱的后遗症。 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顾不得休息，强忍着各种不适，操纵着似神之躯俯冲而下，向坠落的苏启追去——后者身上很可能还有他需要的情报，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抓住一个活生生的苏启，而不是一滩肉酱。 却在这时，配置在似神之躯内部的探测雷达突然示警，发现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中的不明飞行物。 什么东西！？ 他心中一动，抬头看去，恰好见到一架整体呈三角箭头型，外壳线条流畅，完美符合空气动力学原理的银灰色美丽战斗机突兀自虚空中浮现。 轰轰轰轰轰…… 那架战斗机轰鸣冲刺，眨眼间便冲至近前。通过魂钢之躯内的人造眼球，奥托轻而易举的锁定高速移动中的目标，清楚的看见了对面机舱中驾驶员的样貌。 那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亚裔男性，短发花白，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绿色军装，略显苍老的面容此刻已经完全扭曲，如愤怒的阿修罗般狰狞可怖。而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更是充满倾尽三江五海之水也难以浇灭的憎恨与怒火。 王启年？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区区一个普通人，是特意来送死的，还是苏启那家伙安排的底牌之一？ 奥托眸光微动，一眼就认出这个自己曾经的属下。随后念头转动，激活了似神之躯内的静谧宝石。 与此同时，对面战斗机上特意加装的扬声器中传出驾驶员面红耳赤的怒吼。 “奥托，老子CN一家祖宗十八代！！” 来自神州的经典国骂响彻天穹，下一刻，整辆战斗机被漆黑的崩解光炮彻底淹没。 第六十三章 失去同步 躲过了么…… 虽然一击毁灭了战斗机，但奥托并没有丝毫放松，因为老王在光炮毁灭飞机之前，便已启动弹射装置从机舱中弹了出来。 对方不可能只是派一个凡人来送死，他身上一定有能够威胁到我的东西…… 奥托目光锁定对方，瞬间注意到对方身后的那个奇怪的大背包，本身则在轰出崩解光炮的同时便已开始急速后退。然而灵魂上所受的重创使他精神难以集中，控制似神之躯的动作迟滞了很多，否则刚才老王未必来得及躲开那一次炮击。 而在对面，王启年同样也在承受与奥托同等，甚至更在其上的痛苦。 为了尽可能的强化自身，拥有亲自向奥托这样的怪物挥刀的能力，崩坏能适性低下的他接受了圣痕的强制植入实验，又在出战前注射了大量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兴奋剂和临时强化药品。 现在他的精神无比清明和亢奋，却也因为过于敏锐，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无数缕崩坏能在浑身各处流转，像锉刀一样狠狠切割着血肉，磨锯着神经，如无穷无尽的凌迟般残酷折磨着他的心志。 而这一切，所换来的回报仅仅是他在奥托面前能够稍稍反应过来，就如同刚才那一记弹射，尽可能不被秒杀而已。 一起死吧，奥托！！ 剧痛与药效刺激下，老王浑身青筋暴起，皮肤像被蒸熟般一片赤红，脖颈粗了一圈，五官扭曲，双眼充血，看上去形如恶鬼。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就算是没有战斗也会在半小时内因心力衰竭或崩坏能侵蚀而亡，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唯有这样，他才能在苏启激活发信器，从量子化状态解除，短距离迅猛突袭奥托这一系列快如闪电的过程中反应过来，成功将武器运送到奥托身边，然后…… 抱歉了，女儿…… 最后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刚刚从机舱中弹射而出，老王便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下一刻，背后的微型湮灭弹瞬间爆炸。 万分之一秒内，距离最近的，组成名为“王启年”这个存在的物质便瞬间湮灭，被从世间抹去。紧接着磅礴的爆炸能量辐射开来，向四面八方扩散，眨眼间便追到正极速向外逃离的奥托后方。 哼，果然有陷阱。但区区一个凡人，用我制造出来的武器，也想妄图弑“神”？ 奥托不惊不乱，竭力忍耐着精神上的痛苦与疲乏，冷静的将风律与炎律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突破层层音爆云加速向外逃离；同时艰难的一心二用，通过虚空万藏拟态出能够控制能量的约束之键犹大，弹射一条条锁链似蚕茧般将自己层层包裹。 下一刻，爆炸的冲击波完全扩散。 轰！！ 只见刺眼的光芒一闪，高空中瞬间出现一片半径超过十公里的真空。旋即气浪漫卷，暴风扩散，之前被炸飞后就竭尽全力远离的苏启也被波及，风中残烛般的念力差点稳不住身体，整个人被吹得头昏脑涨，几乎要昏过去表演自由落体。 至于奥托，他虽然因为反应迅速，在波及到自己之前及时逃到爆炸核心外围，却也失去了整个下半身。似态出的犹大也在抵挡爆炸的过程中被毁，导致与其灵魂相连的虚空万藏过载，精神创伤越加严重。 但他终究还是把大部分重要的身体部位保存下来了。而以其魂钢制作的身体，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就能把大部分身体结构重新补完。 这次……是我……赢了…… 奥托稳住仅剩的上半身，因为精神上接连受到重创，意识如同电脑卡机，前所未有的迟滞。 不对……既然他们……能通过某种方法隐藏一次……那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下一刻，便见十道赤红的光炮横贯长空，精准聚集于一点，同时轰在奥托身上。 来瓦汀……巨炮？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眼睛一睁，竭力想要抵抗，但根本来不及动作，便被炸开的光芒所吞噬。紧接着眼前一黑一亮，回到了由虚空万藏构建，作为灵魂中枢的意识空间，一个提示面板在眼前弹出——“与S01号躯体失去同步”。 …… 另一边，半空中的苏启抬头仰望，恰好看见一朵巨大的烟花在上空绽放，一瞬间闪耀出的光芒，甚至压过了天边的太阳。 老王，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他轻叹口气，好一会儿，一艘小型号的浮空战舰从上方降下，恰好停在身前。 “要搭车吗？” 依旧是一身白丝猫耳女仆装的罗洁莉尔站在上层甲板边缘，向他发出邀请。而她脚下的浮空战舰当然是用能力具现出现的复制品，无需操纵者也可以随她的心意进行基本运行。 “当然，我可不想和奥托一样变成苏启酱。”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苏启欣然接收邀请，踏上战舰甲板。 “呼，要命啊，连着两天都差点被奥托榨干，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补回来。” 刚一上舰，他便长出一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嗯，绝不是因为这个视角比较好欣赏罗洁莉尔小姐的绝对领域。 “对了，东西有回收到吗？” “嗯，律者核心的结构非常奇妙，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并没有在炮击中被毁灭。” 罗洁莉尔说着，伸出右手递至苏启面前，白嫩娇小的手掌上放着三枚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瑰丽结晶，分别是红色的疾疫宝石，蓝色的静谧宝石，还有青色的渴望宝石。 后者看了三枚律者核心一眼，并没有去拿，只是道：“律者核心……这玩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干脆就放在你那里随便研究好了，应该能对解析崩坏能的性质有所帮助。” 罗洁莉尔点点头，将三枚宝石收回，随意放进裙子口袋里，而后道：“奥托的反攻被击退，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余力再组织有威胁的进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没错，一是整合全人类的力量对抗崩坏，二是想办法搞定奥托布置的那些裂变弹，再把他的真身挖出来，找到钥匙，然后从根本上解决崩坏问题。” “不过在那之前，这次的战斗还需要收尾。” “加快速度吧，我可不认为奥托会老老实实的信守承诺，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恼羞成怒，命令支部舰队逃跑或者和我们两败俱伤……不过我现在出不了手，就麻烦你带着羽渡尘过去，尽可能多的收服那些人。” 虽然罗洁莉尔的灵魂强度还比上苏启，但也相差不多，由她来运使羽渡尘进行洗脑作业当然也完全没问题。 罗洁莉尔没有回答，直接把脚下的浮空战舰换成超音速战机，载着两人迅速俯冲而下。 …… 与此同时，南极洲，名为“命运之间”的秘密实验室。 仿佛被水晶巨树支撑起的柱状空间，某个维生舱的舱门打开，又一只身上还滴着营养液的奥托新鲜出舱，脸色阴沉似水。 “苏启……” 站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他眯着眼睛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森寒杀意。 这一次几乎底牌尽出，却仍旧没能把天命夺回，奥托很清楚自己在短时间内恐怕已经无法重掌天命，甚至如果找不到比“似神之躯”更强的武器，或许永远也不可能把天命……那个自己为复活卡莲打造出的最佳工具给夺回来。 从卡莲死后，他的人生只为复活卡莲而存在，一切阻碍他目标的人都将成为他的敌人。而很显然，那个名叫苏启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为挡在他面前的最大敌人——没有天命和天命的资源支持，几百项正在进行的，与复活卡莲的相关的实验项目很快就将停摆。 所以那个男人一日不除，他的计划和他的人生便将永远停滞。 “时间和资源已经不够再造一具‘似神之躯’，况且没有律者核心，制造出来也无法发挥出威力，而其他武器……凭借他那些奇怪的力量，唯有湮灭弹之类的东西才能造成威胁，但那种东西需要出其不意的接近引爆，而且未必能成功……” 奥托迈步走向中央的水晶巨树，一边走，一边回想苏启表现出的种种能力，特别是在天命总部变身魔法少女硬抗湮灭弹的那一次，深感棘手。 片刻后，他站在水晶巨树底部，看着树干内部被封印的那具身体，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最后的底牌……只能加快进度了……不过在那之前，也不能让他们轻松把天命收入囊中，否则一定会把矛头立刻对准到我身上……” …… “报告，上空的高能量反应已完全停止。” 休伯利安舰桥，随着最新的消息传来，在场众人脸色各异。 “分出胜负了吗？” 德丽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立刻询问道：“能看清楚具体的情况吗？” “还不行，虽然战斗似乎已经停止，但还有大量紊乱的能量波动残留，干扰了雷达和卫星的观测。而且人体作为目标太过微小，还需要一些时间查找。” “全力搜索附近残余的能量波动和生命反应。” “是。” “呵，这场战斗还真是滑稽，我们这么兴师动众，竟然只是来看戏的。” 可可利亚表面上似是自嘲，内心深处既是不甘，又是惊讶。不甘自然是己方被迫按兵不动，根本没有机会捞到好处，惊讶则是因为苏启和奥托在战斗中表现的力量。 光听别人的消息报告终究是隔了几层，近距离感受双方那甚至超越了一般律者等级的碰撞，才让她开始反思，或许要吞并天命，逆熵的力量的确还有所不足。 爱因斯坦平静道：“能站在安全的地方看戏是一件好事。” 特斯拉大声附和道：“没错！可可利亚你这个暴力女，就非要双方伤亡惨重才开心吗？” 可可利亚淡淡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不认为这场战斗会这么轻易结束，想提醒各位要小心而已。” “请放心，我们这边有全盘的计划……” 德丽莎话音刚落，爱酱的提示音忽然响起，“检测到敌军舰炮开始充能，全军备战，防护系统完全开启！” 紧接着，半空中弹出一道道敌舰开炮的画面投影，接着爆炸连天，整艘战舰开始震颤摇晃起来。 本来早就应该开始的大规模空战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不过苏启和德丽莎早有预案，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以防守和牵制为主，向对面的舰队还击。 之后不到半个小时，这场突然开始的战斗又迅速结束。一是因为联合舰队的整体规模本就在支部舰队之上，二是联合舰队高端力量明显占优，苏启和罗洁莉尔回归之后就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相应的战力抗衡，像符华和幽兰黛尔这样的高机动顶尖强者突袭，一般的军队被打乱或击溃再所难免。就算浮空战舰有防护罩，大面积分薄的防御力也很难抵挡S级女武神的连续轰击。 更别说有罗洁莉尔这样的规格外存在，正面硬肛支部舰队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于是毫无悬念的，这次天命内乱事件至此告一段落。最后结果是绝大部分支部舰队被洗脑收编，还有一部分无可避免的变成了伤亡数字和损毁报告。毕竟这是战争，就算联合部队一方主要以防守牵制为主，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伤亡，而这一切毫无疑问又是奥托的锅。 之后，是收拾残局时间。 首先是逆熵。除了原本谈好的条件之外，可可利亚还想趁着天命内战虚弱的时候趁火打劫。比如她提出以协助防御崩坏为条件，要求天命开放更多的技术，并把作为战利品之一的一枚律者核心交给逆嫡研究。 苏启爽快答应，然后就把技术资料和疾疫宝石交给了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对此，可可利亚表示严正抗议和强烈不满，苏启“无奈”，只得补了一份技术资料。不过律者核心什么的，当然不可能交给可可利亚这种动不动就想引发人工崩坏的疯子。 之后是五国政府。像可可利亚一样，它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次的好机会，除了原本的条件以外，还想和天命重订包括崩坏协防和技术支援在内的诸多条约。当然，新的条约都是对各国政府有利的。 苏启“满心不忿”，“据理力争”，在多轮谈判中舌战群儒，坚决维护天命的利益，但在五国强势逼迫，断绝资源供应等全方位的威胁下，终于还是无力回天，只能“无奈”的在多项条款中予以适当让步。 接着在三方谈判之后不久，通过严谨的程序设计，在保证羽渡尘为真，且在场监督众人没有中任何精神干涉的情况下，苏启把羽渡尘扔进了一处通向地心的地下岩浆湖中，进行销毁。 在那之后整整十天，五国特别派专人监视湖口，确保不可能有人再把羽渡尘从岩浆湖里捞出来后，才终于撤走。至于后来有某些不明人士在该处徘徊，似乎在想办法把羽渡尘打捞出来这种事，苏启丝毫不管。 反正那个羽渡尘是罗洁莉尔具现的，扔进湖里不久就因为灵力供应中断消失了，就算那些人把地心深处的岩浆抽干，也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 接着又过了半个月，全球各支部归心（被洗脑），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阿波卡利斯家族的现任家主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女士终于登基……啊不，是上位称大主教，成为天命的新一任执掌者。 至于前一任天命大主教奥托，则被德丽莎亲自公开罪行，变成反人类反社会的大罪犯，遭到全球通缉。 毫无疑问，这样做会让天命的信誉严重受损，毕竟连最高领袖都是那样的大恶人，自然让人很难相信天命的其他成员是一心对抗崩坏的正义人士。 不过在天命议会上反复商讨过后，德丽莎还是力排众议，决定将奥托的罪行公开。随之而来的不信任就用以后的行动……还有和各国政府进行PY交易，大力宣传洗地来弥补。 当然，和各国的PY交易是由苏某人提出并执行的。 接下来，在这次轰动世界的大新闻过后，整个世界并没有迎来一时的平静，反而风云涌动，局势变幻，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首先是天命势力收缩，迎来德丽莎时代，各方势力都在趁这个时机借题发挥，用各种方法争权夺利。 接着，是崩坏灾害愈演愈烈，各类新品种的崩坏兽井喷似的出现，所有崩坏兽的攻击欲望更加强烈，智能也更高。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简单模式人机对战和地狱模式玩家互怼的区别。 为了应对烈度和强度都直线上升的崩坏灾害，天命、逆熵、还有各国政府在抵御崩坏方面通力合作，但即便如此，仍有偏远和防御力薄弱的城市不断在崩坏灾害中毁灭，伤亡人数以万为单位不断增长。 由此又造成了偏远地区人口大规模向主要城市迁移，引发混乱和大量问题。 而与此同时，苏启自然也没在摸鱼。帮德丽莎初步整顿好天命内部后，他就带着羽渡尘，和爱酱配合，开始扮演偷心双煞，对各大势力的高层进行一一拜访。 以他的实力，做这种偷鸡摸狗……呃不，是潜行偷心的活计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只要确定了目标所在位置，他就能用羽渡尘一路洗脑进去，再配合上爱酱的黑客技术抹除证据，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就算偶尔有特殊情况，凭借他本人的能力和敏锐感知，也完全没有地方能拦得住他。 而在偷心行动中，第一个倒霉的受害者就是可可利亚。逆熵除了瓦尔特之后就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高端战力，可可利亚本身也以为羽渡尘被销毁，并没有刻意掩饰遮掩自己的行踪，于是苏启调查，潜入，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太多困难，轻轻松松就将可可利亚洗脑。 之后，在苏启的命令下，变成正义伙伴的可可利亚自然洗心革面，停止勾心斗角，开始主动缓和与保守派的关系，整合逆熵的力量，竭尽全力的对抗崩坏。 接着，苏启的目标是各国要员。因为人数太多，这次的行动足足耗费了他三个多月的时间，其间偶有意外和困难，也尽数被他一一化解。 然后，在越来越来严重的崩坏灾害压迫下，各大国政府迅速达成“共识”，开始推动一个名为“人类联合”，统合人类所有力量，旨在“根除崩坏，救亡图存”的巨大势力迅速成形。 至此，苏启的疯狂偷心行为才告一段落，然后来到一个特殊地方——极东之地的长空市。 这里是崩二和崩坏漫画故事的起点，也是原世界线第三次崩坏发生的地点。不过在这个世界，因为苏启的搅局和提醒，还有可可利亚被洗脑成正义的伙伴，本该被抓的雷电龙马并没有被抓，在长空市发生，造成千万人口全灭的大崩坏当然也没有出现。 此时已经是2014年四月份，因为第三次大崩坏还没发生，主角三人组都还在千羽学园里当学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苏启来到了千羽学园。 …… “芽衣、琪亚娜、还有布洛妮娅，你们三个出来一下，有人找你们。” 上午上课时间，一个老师忽然从现在教室门口，点名把三人叫出来——嗯，在背后势力的安排下，琪亚娜和布泥妮娅在一个班，连座位都离得很近，可谓是绝佳的百合环境。 而在三个人之中，只有雷电芽衣是知道最少的那一个，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都是有意识接近体内有征服宝石的前者。 “有人找我们，还是三个人一起？” 正认真听课的黑长直美少女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琪亚娜，然后一张藏在立起的课本后，正一边睡觉一边流口水的傻脸顿时映入眼帘。 雷电芽衣：“……” “芽衣姐姐，我们走吧。” 平淡如水的声音中，坐在后面的双罗马卷银发萝莉不紧不慢的起身，怀抱一只黄色的吼姆玩偶，来到少女身侧。 “等一下，我先把琪亚娜叫醒。” 雷电芽衣站起身，把手伸向睡得正香的少女，正想轻轻将她推醒，却被后者一把搂住，一边用脸蹭来蹲去，一边流着口水傻笑道：“嘿嘿，芽衣，别这么小气，再给我来一碗你的妹汁嘛……” 雷电芽衣：“……” 咳咳，高估了自己的码字力，今天先补二千，明天再补剩下的…… 第六十四章 天命最强男武神上线 几分钟之后，学校走廊，雷电芽衣、琪亚琪、布洛妮娅三人在老师的带领下往办公楼走去。 “老师，来找我们的是什么人啊？” 琪亚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大大咧咧的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来自天命的人……”老师随口说罢，忽然转口道：“对了，琪亚娜同学，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很舒服吗？” “呃，老师，我也不想的，可是上课实在是太无聊了嘛。” “就是因为这样的你才会每次都是倒数第一，放学后来办公室一趟，我要好好和你谈谈。” “诶~~~” 少女发出悲鸣，一张脸瞬间拉得老长。 而在她身后，一直默默跟随的布洛妮娅却是心中一紧，下意识勒住了怀里的玩偶。她很清楚自己的养母可可利亚是逆熵激进派的领袖，与天命关系是竞争对手，就算最近一段时间，天命在德丽莎上台后似乎和逆熵的关系有所缓和，短时间内她也难以放下对天命的警惕。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可可利亚的状态有些古怪，似乎打算把本来预定的计划完全搁置，再加上天命这一次恰好叫出的是自己三人，让她不得不对这次突如其来的探访感到不安。 要趁现在带着芽衣姐姐直接逃跑吗…… 布洛妮娅悄悄看了一眼前方同样面带疑惑，对具体情况似乎一无所知的芽衣，心中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对方既然已经找上门，还准确指名了三人，想必已经做好相应的准备，她没有把握带着一个人突出冲围，还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而且可可利亚最后的命令是——暂且待在目标身边，好好享受学园生活，如果有一个神州人找上门，一切听从那个男人的命令。 难道对方就是可可利亚妈妈说的那个人？可为什么是天命的人？ 布洛妮娅陷入深深的疑惑，暂时将躁动和不安按耐下去。 另一边，表面被老师训斥，神色沮丧的琪亚娜也是眸光闪烁，心中暗自警惕起来。她只所以会来到千羽学园，出现在芽衣身旁，都是因为有人用失踪老爸的身份指引她到这里来，而失踪的老爸似乎和天命是敌对关系，她当然也要小心天命。 于是在三人中，仍旧只有被雷电龙马保护得太好的雷电芽衣一无所知，但也隐隐察觉到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片刻后，三人被带到办公楼中的一间会议室，见到了那名来自天命的特勤干员（某人自称）。 他看上去二十岁出头，黑发黑眸，面容冷峻，穿着一身笔挺修身的黑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椭圆形镜片的眼镜，双臂斜支在桌面上，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交叉，顶着下巴。整个人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看上就像是电影里的杀手，精明利落，却又十分冷酷。 “琪亚娜小姐、雷电芽衣小姐、布洛妮娅小姐，很高兴与三位会面。” 三人进门，黑衣人依旧不动如山，只是镜片反光，两道犀利如X光的目光一扫，琪亚娜三人顿时心中一颤，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这个男人……很强！！ 布洛妮娅曾经做过雇佣兵，琪亚娜从小被齐格飞训练，就连雷电芽衣也自小精修家传剑道，所以都不是普通人，也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隐隐传出的如山威压。 于是就连神经最大条的琪亚娜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紧盯着黑衣人道：“喂，大叔，你到底什么人？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后者以眼神示意，淡淡道：“别急，坐下来再谈。” 三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与对方隔着一张会议桌坐下。 “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雷电芽衣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礼貌的询问。 “当然。” 黑衣人依旧双手撑着下巴，摆着碇司令的经典，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严肃道：“琪亚娜小姐，布洛妮娅小姐，还有雷电芽衣小姐，末日即将来临，人类需要你们的力量。” “诶？可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呀。” “不，你们是天选之人。唯有和崩坏同步率达到顶点的你们，才能驾御我们天命秘密研发的最强战衣，强行干涉崩坏意志，使越来越严重的崩坏灾害停止，使世界重新恢复和平。” “最强战衣！？” 琪亚娜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道：“那是什么？很强大吗？穿上那什么最强战衣能打败律者吗？” “呵，愚蠢的问题。只要穿上我们天命秘制的最强偶像战衣，就能变得萌度爆表，让死宅们为你们疯狂氪金，取悦真正的至高神尼古拉斯·大伟。到时候别说律者，就算是作为高维存在的厠化兽也能杀给你看呀。” “诶？最强偶像战衣？萌度爆表？你难道不是想让我们穿上战衣去战斗吗？” “别说傻话了，就你们三个连B级女武神都还不是的小家伙，战斗这种事怎么可能轮到你们？总之就是这样，你们的使命就是加入天命，为了守护这个美好的世界成为偶像。” “这跟偶像有什么关系啊？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大叔。” 琪亚娜捂着脑袋，陷入了混乱状态。 “这位先生，请不要再和我们开玩笑了好吗？”雷电芽衣眉头微皱，稍带不满道：“如果再这样的浪费时间下去，我们就要回去上课了。” 苏启把眼镜摘下，轻叹口气，“唉，你们果然无法理解，我可是在告诉你们世界的真相啊。” 三无萝莉布洛妮娅终于淡淡开口道：“只要成为偶像就能对抗崩坏，布洛妮娅不认为会有这种不合逻辑的世界真相。”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换成你们能够理解的话题了。” 苏启耸了耸肩，看向三人，依次道：“布洛妮娅，你想再见到希儿吗？琪亚娜，你想找到你爸爸齐格飞吗？还有芽衣，你父亲委托我带你前往天命总部，准备治疗你身上的崩坏侵蚀症。” …… 没有丝毫悬念，凭借着对三人的了解和背后势力的交涉，苏启轻松把三个主角诱拐……啊不，是说服。成功说服她们跟着自己离开千羽学园，再前往极东支部，搭上了前往天命总部的浮空战舰。 现在情况已经大变样，苏启之所以把琪亚娜三人带走，除了预防其他人下手，或者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数，比如终焉律者提前降临之类的事情外，最主要目的并不是将三人变成战力。 毕竟她们还年轻，就算天资再高，没有游戏里的主角气运加成，再怎么样战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与幽兰黛尔这样的顶尖女武神相比。所以根除崩坏，关系到人类文明存亡这种大事当然不可能压在三个小姑娘身上。 他的真正目标其实只是将作为优秀素材的三人回收，为罗洁莉尔的研究提供帮助。当然，虽然说是实验素材，但他们当然不会像奥托那样搞残酷的人体实验，只是互利互惠，治疗三人身上异常的同时获取相关数据而已。 现在第一个目标，整合人类势力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基本不需要苏启插手，所以在崩坏灾害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他自然要全力帮助罗洁莉尔推动她的研究，好尽快找到并干死奥托，夺得那枚钥匙。 次日，重新制造的天命总部主浮空岛上，某处刚刚建立不久的实验室。 “喂，大叔，真的……真的不会出问题吧？” 琪亚娜穿着宽松的白衣，躺在实验台上，手脚都被拘束器锁定，脸上带着些许不安。 一身白大褂的苏启站在实验台旁边，俯视着她，自信满满道：“放心吧，少女，我苏某人号称盗梦宗师，偷心小王子，潜入别人的意识空间中解决心理问题，我是专业的。另外别叫我大叔，我觉得还是美男子这个称呼更适合我。” “好的，大叔。没问题，大叔。不过大叔，第二律者的意识真的藏在我身上吗？” “当然，我们找到了当年奥托在你身上进行实验的实验档案。不过不必担心，现在她的意识应该还没完全苏醒，而且这一次我会解决这个问题。另外这也是为了芽衣，如果是律者的话，或许会知道怎么把人类体内的律者核心取出来吧。” 一听到芽衣的名字，琪亚娜眼中的犹豫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勇气，大声道：“那就来吧，大叔，我做好准备了。” 苏启微微点头，心念一动，金色的羽毛自虚空中浮现，琪亚娜的双眸瞬间失去了神采。 …… 刹那之后，苏启的意识化身出现在一间略显狭窄，但布置温馨的木屋中。 他转头四顾，看见墙上四处挂着芽衣的海报和照片，不远处椅子上放着一只黄色的吼姆玩偶，桌面上立着一张琪亚娜与齐格飞的合照，沐浴在从窗外漏进来的一缕阳光中。 “琪亚娜和齐格飞以前生活的家？” 苏启看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便推开房门，走出木屋，来到外面，一片宁静祥和的冰天雪地中。 他心念一动，飞上天空向下俯视，便见小木屋周边一片平和，就是普通的北国雪景，但在木屋后方的深山上空，却是乌云旋聚，雷电交加，且隐隐可见一座高塔似的建筑耸立入云，宛如世界末日时大BOSS降临的场景。 “真是显眼。” 苏启心念再动，化成一道流光飞掠而出，瞬间跨越两者之间的高耸冰峰和险峻山脉，来到雪原深处，云涡正下方，一座如火箭般的银白色高塔前。 “第二次大崩坏的爆发地点，巴比伦实验室么……” 他仰头看了一眼高塔，直接进入其中，感知扩散，很快就在高塔顶层发现了异样。 啪、啪、啪、啪…… 空旷死寂的顶层实验体监禁区，苏启踏着在环境衬托下显得极为响亮的脚步声，来到一间禁闭室大门前。他的视线从门上的铁栅栏缝隙间穿过，隐约可见房间角落的阴影中，一道娇小的身影静静蜷缩在那里。 苏启前行，钢铁铸造的大门直接消失不见。他没有停步，不紧不慢的踏入房间，行至角落，停在那道蜷缩的身影之前。 “妈妈……妈妈……妈妈……”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对方的紫色长方，如梦话似的细微呢喃幽幽传来。 苏启轻叹口气，已经基本确定这一只就是因为奥托在小时候对琪亚娜，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对真琪亚娜的克隆体K423进行实验，从而转移至她体内的第二律者西琳意识体。 说起来，不论是第二律者西琳，还是原世界线本该出现的第三律者芽衣，第四律者温蒂，都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但就算西琳的过去很可怜，也不能抹去她在第二次大崩坏中直接间接杀死了数千万人的事实。 所以苏启怜悯她的过去，却不会手软。 “第二律者西琳，梦该醒了。” 苏启伸出手，羽渡尘的力量在手中凝聚出一把光剑，然后一剑……刺中了空气。 原来就在光剑及身之前，浓烈的杀气终于将西琳的意识惊醒，后者身影突然虚化，像幽灵般避开了这一击。 “人类！？”西琳漂浮在半空中，瞪着苏启的双眸中满是震惊与杀意，“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意识空间内！” “因为羽渡尘。” “羽渡尘！？” 她想起来了，以前就有一个人类用羽渡尘的力量愚弄过自己，于是更加愤怒，“区区蝼蚁，竟然敢主动进入我的地盘，你这是自寻死路！” 西琳也曾经窃取过羽渡尘的力量，所以才能在琪亚娜的意识里频繁搞事，再加上有主场优势，在意识空间内并不是任人宰割对象。 然而当她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干涉意识空间时，却发现周边一切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所禁锢，无论她再怎么尝试都纹丝不动。 “没用的，现在你的地盘已经是我的了，所以不必继续费劲挣扎了。” “怎么可能！？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该怎么从人类体内取出律者核心？还有，对于所谓的“神”，你知道多少？” “哼，我当然知道，但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启举起了剑，“相信我，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的。如果不想吃太多苦头，还是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最好。” “做梦！区区蝼蚁的威胁，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苏启轻叹口气，“中二是种病，得治啊。” 说罢念头一动，在羽渡尘的力量具现下，光剑上开始吡哩叭啦的闪烁起危险的电芒。 …… 意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不过一眨眼，苏启便结束了与西琳的友好交流，回到了现实。 “OK，治疗结束了。” “诶，就这样结束了吗？”琪亚娜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我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的确结束了，而且意识空间内的动静你本来就感觉不到。” 挖空了西琳所知道的情报后，苏启干脆利落的抹除了她的意识。于是堂堂第二律者，本来还能演出一场女王逆袭的存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当然不是苏启现在强到能随便抹杀第二律者，只是后者状态太差，只剩一个残魂，根本无法和持有羽渡尘，本身灵魂强度又开挂的前者同台竞技。 旁边的罗洁莉尔道：“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 苏启微微一笑，“当然。似乎在成为律者的瞬间，崩坏意识会自动向律者灌输该如何操纵和利用崩坏能的知识，所以这次是大丰收哦。” …… 一年之后，极东之地，变成一片废墟的圣芙雷雅学园上空，一架超音速运输机掠过被滚滚乌云遮盖的天空。 “苏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琪亚娜看到芽衣接受其他男人的告白，当场精神崩溃，化身为终焉律者，把极东支部和周边城市的武装镇压部队轻松全灭，现在我们只能靠你了。” 飞机货舱内，苏启撩了撩额前的秀发，淡定道：“莫慌，经过地狱般的锻炼，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二年之前的我了。对已经转职成一拳超人的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一拳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二拳。” 对面的德丽莎满心担忧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呵呵，放心，我苏某人从不说空话。” 说话之间，货舱内突然响起提起音，“滴，已到达投放地点，请做好出击准备。” “好了，不说了，记得帮我冰一杯雪碧，我去拯救一下世界，去去就回。” 苏启挂断通话，起身走到舱门前，随手一拍旁边的开舱按钮，舱门缓缓打开，冰冷的狂风从越开越大的缝隙中急速涌入，在货舱内四下乱卷。 但他负手傲立，一身酷毙修身的黑色作战服，渊渟岳峙，丝毫不为所动。 很快，舱门完全打开，苏启张开双臂，一式信仰之跃飞身而下。接着身在半空，又连续做出空中转体、抱膝空翻、金鸡独立、大鹏展翅、龙卷风催毁停车场、乌鸦坐飞鸡等一系列高难度炫酷姿势，终于在几分钟之后完美着陆。 轰！！ 地面崩碎，尘土飞扬，原圣芙蕾雅学园中庭，他以终结者降临般的半跪姿势缓缓起身，浑身上下霸气侧漏，煞气冲霄。 “你……就是我这次的对手么？” 苏启缓缓抬头，正见半空中一位身着华丽紫色礼服裙，背后光翼展开，头顶辉煌光环，宛如女神般的存在高高在上，俯视自己。 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仿佛有火花炸裂四溅。 苏启右手握拳，一脸寂寞如雪的叹道：“无敌的人生太无无趣，希望我这一拳下去，你不要死。” 终焉律者却冷冷道：“滚吧，我没兴趣和一个秃子战斗。” “秃子？你在说什么？看看我这一头飘逸的秀发……” 苏启说着，伸手在脑袋上一摸，触感……光滑一片，圆润如蛋。 他脸色一僵，身体颤抖起来。 “怎……怎么可能！？我明明刻意控制了锻炼量，还用霸王防脱洗发水洗头，每天晚上给头发听美妙的古典音乐，早睡早起……我怎么可能会秃头！？” 苏启一脸绝望，不敢置信，用手在头顶上摸了又摸，侥幸之心终于被残酷的现实击溃，当场崩溃，歇斯底里，在终焉律者鄙夷的视线中仰天怒吼，“不……应……该……啊！！！” 下一秒，躺在床上的苏启猛地睁开双眼，从恶梦中惊醒。 “卧槽，老子的秀发！” 他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摸头上，还好，头发还在，但是…… 呼…… 狂风忽起，纸片乱飞，苏启身影一闪，瞬间窜出卧室，来到卫生间里的镜子面前。 “感觉……” 他死死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仔仔细细的审查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囊，好一会儿，眉头缓缓皱起，“不妙啊，感觉又稀疏了一点，而且发际线似乎又往后缩了一毫米。” 一年过去了，凭借着一拳超人的模板，再加上苏启远比琦玉更加高效的锻炼方式，现在的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拳超人。无论是帝王级崩坏兽、审判级崩坏兽、还是这一年之间出现的三个律者，通通都被他一拳打爆。 也因为这份夸张的战绩，他在网络上有了“天命最强男武神”、“一拳猛汉”、“快男”、“苏傲天”、“人类之光”、“外挂超人”等外号。 但在实力突飞猛进的同时，他也有了一个特殊的烦恼——脱发。 虽然按照苏启现在远超人类的超强体质，脱发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发生才是，但这种现象更像是某种伴随一拳超人模板的诅咒，就算他小心精确的控制了锻炼量，每天都对头发进行细致入微的检查和养护，也依然无避免头发开始掉落的现象。 干，一切都是奥托的错！如果不是他太过能苟，我说不定早就通关回归了，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每天累成狗，还面临脱发问题…… 苏启再一次把锅抛给奥托，正想用凝结了天命最高科技的秘制护发素保养一下秀发，罗洁莉尔突然发来了消息。 “嗯？那个东西完成了？终于可以去锤奥托了！？” 他微微一怔，旋即大喜。不容易啊，他的头发和他的美男子的形象终于有救了。 啧，越是邻近卷末，越是卡得欲仙欲死…… 第六十五章 从大主教到小偷 几分钟之后，苏启离开宿舍，前往罗洁莉尔所在的研究所。 轰轰轰轰…… 走在天命总部的主浮空岛上，一路上人流、运输车、女武神、还有各类机甲络绎不绝，爆炸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他抬头仰望，上方是穹顶一般的巨大防护罩，将整座浮空岛完全笼罩。而在防护罩外面，是漫天飞行类崩坏兽正前扑后继的发动进攻。 与此同时，浮空岛上安置的各类炮台也在持续还击，接连不断的火光在崩坏兽群中炸开，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崩坏兽被炸碎解体，那就是轰鸣声的来源。 “又来了啊……” 苏启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实在是因为近几个月来，这种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 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这一年多来，崩坏灾害的强度以丧心病狂的速度飞快提高。 虽然还远不到帝王级崩坏兽不如狗，百米级崩坏兽满地走的夸张程度，但帝王级以上的精英崩坏兽出现频率是一年前的十倍以上，而低级崩坏兽更是像老鼠产崽般一窝蜂出现，基本上每个人类聚集地每天至少都要应对超过一万只以上崩坏兽群的袭击。 正因为如此，仅仅一年时间，人类就损失了超过四分之一的人口，几乎所有中小型城市、城市群、以及不发达国家都在铺天盖地的崩坏兽蹂躏下毁灭，导致现今绝大多数人口都集中在分布于全球各地的二百多个超大型城市中。 不过正因为外面有恐怖的天灾压迫，“人类联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建立，人类各方势力也前所未有的团结在“对抗崩坏，救亡图存”这一个目标下。 好在福祸相依。由于集中了全人类的力量，还有与崩坏的战争刺激，再加上天命逆熵的技术共享，人类文明本身的科技水平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否则至今为止的牺牲人数绝对不会仅仅只有四分之一。 而在新出现的诸多科技中，最重要的就是由罗洁莉尔开发的圣痕普及化技术，由特斯拉开发的第五代女武神（战衣）技术，和爱因斯坦开发的机械女武神量产技术。 原本的圣痕植入性手术是一次性植入完整的圣痕，而新的圣痕普及化技术则是将之改为分段式植入、培养式植入、基因调整式植入三类，进一步降低了崩坏能适性要求，让可以使用崩坏能武器的战斗人员数量大大增加。 至于女武神战衣技术和机械女武神量产技术，则是基于罗洁莉尔圣痕编织技术上的天命女武神装甲优化版，还有魂钢女武神与泰坦、天命原机甲技术的融合升级版。 如非如此，人类文明也不可能顶住无数崩坏兽源源不断的进攻到现在。 而除此之外，转职一拳超人的苏启当然也为对抗崩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现在已经成功取代核弹、崩坏裂变弹、湮灭弹，成为人类侧最强的战略性武器。且用法极其简单，就是哪里撑不住扔哪里，不论是数以十万计的大规模崩坏兽群还是律者降临，通通都是一拳解决。 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就算移动速度很快，也不可能同时保护所有城市。因此同样需要大量帮手支援，否则无数崩坏兽足以趁他不在的时候将绝大多数城市毁灭。 “崩坏的强度还在继续增长，让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就算我的力量能不断变强，人类数量也一定会越来越少，除非有一天我强到能同时守护所有人。但到了那时候，人类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我也不可能长期帮全人类当人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奥托，铲除崩坏的根源……好在现在终于要结束了。” 苏启如此想着，来到主浮空岛地下，已经集合了全人类大部分精英科学家的第一研究所。 “完成品就是这东西吗？” 不久之后，某间实验室中，苏启看着呈现在平台上的那柄铂金色华丽长枪，如此说道。 站在旁边的特斯拉一手叉腰，不满道：“什么叫这东西？这可是我们联合起来打造的巅峰杰作，本世代人类的最高科技结晶，足以与神之键媲美的超级武器——必中之枪·冈格尼尔！给我对它放尊重一点！” “必中之枪绝对打不中，这可是常识。” “那是哪门子的常识！？总之本小姐的冈格尼尔是无敌的，它一定能轻松把奥托那家伙的心脏贯穿！” “用冈格尼尔杀死奥托么，这还真是有点讽刺啊……” 毫无疑问，米忽悠在天命这个组织上玩了很多北欧神话的梗和隐喻，比如女武神，比如天命机甲和实验室的命名，而作为统领所有女武神，设定拥有人类最高智慧的大主教奥托，他所对应的当然就是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奥托。 因此，苏启才会说用冈格尼尔杀死他有点讽刺。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现在让我们给你介绍一下冈格尼尔的功能……” 之后，经过特斯拉的快速介绍，苏启明白了冈格尼尔的功能很单纯，也很强大。 首先最主要的，它是由罗洁莉尔三人借鉴羽渡尘制做出来的对奥托专用兵器，能在方圆一千公里范围内记录、分析、和追索相似的意识波动。 其次它是由最高等级的魂钢制成，极度坚韧、锋锐，枪身可以如记忆金属般通过切换模式，变换成不同形态，最长可以拉伸到常态枪身长度的一千倍。 最后，冈格尼尔内部植入了由高浓度崩坏能结晶制成的人造律者核心，通过罗洁莉尔编织的圣痕术式，可以将崩坏能转化为强大的推动力，使枪头像自动导弹一样以最高十倍音速的速度追击敌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叫必中之枪。” 苏启恍然。如果有冈格尼尔在手，只要事先锁定敌人，再激活人造律者核心，之后投掷出去，或者直接延长枪身，就能以十倍音速自动将敌人贯穿，一般的对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旁的罗洁莉尔道：“不过这个功能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大用。” “没错。”特斯拉用看外星人般的眼神打量苏启，“单凭肉体就能轻松超过十倍音速的怪物，你真的还是人类吗？” “咳咳，没关系，至少可以用来清理一些杂兵，省得我动手。” 苏启说着，走上前去，握住冈格尼尔，试着以刚才特斯拉告知的方法操控。下一刻，便见金色的长枪忽然缩小变细，像一条蛇般蜿攀爬至手腕处，接着自行弯曲，首尾交缠，化成了一只铂金色的普通手环。 “不错，很方便，不过要用它来找出奥托的真身，至少需要先找到奥托的一个分体吧？” 冈格尼尔虽然能大范围搜索相似的意识波动，但需要先记录样本，而现在它内部的数据库完全是一片空白。 “没错，不过这一点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罗洁莉尔说罢，命令实验内的主控AI在苏启面前投影出图片和资料，解释道：“不久之前，我们在位于波士顿的C666号实验室发现大量实验品和物资异常流出。经过秘密调查，确认该实验室高层人员都有被意识干涉过的痕迹，而且通过反复排查内部监控，在一帧画面的角落里发现了与奥托极度相似的身影。” 苏启立马就反应过来，“哦，这是奥托老贼又来偷东西了？” 这一年来，奥托虽然极其低调，基本上消声匿迹，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动作。除了窃取技术资料以外，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偷窃各种珍贵的实验物资，其中大部分是与基因调整及崩坏能中和相关的各种药剂与资源。 因为有虚空万藏在手，可以模拟羽渡尘进行洗脑，再加上有残留的势力和强大的人工智能辅助，奥托的盗窃行为极难被发现。不过物资存量终究有定额，在多次盗窃中，还是有几次被发现，接着自然就是追查和战斗。 只是奥托出来搞事的都是分体，就算苏启他们发现过几次奥托的行为也无济于事，大不了被杀之后再做一个就好。当然，苏启他们也试过刻意放任，跟踪分体，试图找到奥托的真身所在，但后者在这方面实在太过谨慎，滴水不漏，他们试了好几次都找不到丝毫破绽。 不过话说回来，本来是站立在世界顶端的大人物，天命的最高领袖，现在却沦落到偷偷摸摸，盗窃实验物资的地步，奥托也算是落魄到一定境界了。 不过，苏启等人却没有因此对奥托有丝毫的轻视。 罗洁莉尔认真道：“最好不要大意。那个男人忍辱负重，窃取了这么多物资，显然是在准备一个足以帮他翻盘的杀手锏。” 苏启点点头，“我也认为他是准备搞一个大新闻，不过现在似乎是我们先走一步。只是被监控拍到，你认为那个奥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或许是陷阱，或许他有其他目的，但不论如何，那里都能找到奥托的线索。而且对于你来说，无论是不是陷阱大概都没什么区别吧？” “说的也是。”他自信满满道：“现在我很强，超强，强得我自己都害怕。就算是终焉律者降临，现在的我也有硬肛的底气，所以无论他在那里准备了什么，全身而退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飞机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要现在就过去吗？” “当然，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不过飞机太慢，还是我一路晨跑过去好了。” …… 于是半个小时后，苏启像老爷爷晨练一样，从位于意大利的天命总部“小跑”到位于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的波士顿。 这一路上他就像是移动的大型天灾过境，刻意走远离人类聚集地和接近崩坏能聚集点的路线，光是快速移动制造的气爆、乱流、还有飓风便毁灭了数以万计崩坏兽，甚至一只倒霉的帝王级崩坏兽恰好在他的晨跑路线上，直接被他撞成了碎沫。 直到临近目的地，他才渐渐放慢速度，先打了个电话通知当地驻军，接着飞跃防御崩坏兽的外围高墙，以超过一般跑车的散步速度在城内移动，迅速来到目的地——C666崩坏兽基因融合研究所前。 苏启在研究所大门前停步，先给罗洁莉尔打了个电话，“我到了，你们那边已和当地驻军协调好了吗？” 这一次或许会发生战斗，虽然他有信心把绝大多数敌人秒杀，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好波及周边的准备。 “放心，隔绝力场已经准备完毕，一旦你进入研究所，周边待命人员就会将发生器启动，把整片研究所所在的区域隔离。不过你认真一拳下去应该能把整座城市夷为平地，所以如果可以，还是需要尽量收敛力量，不要波及无辜。” “明白，我尽量不把整个城市拆迁。” 挂断通话，苏启确实感觉到了不远处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目光中没有恶意，应该是本地军部的人。 他也不在意，径直走到大门前，先在安保人员和警卫机器人的注视下取出罗洁莉尔早已帮自己准备好的身份卡，轻松刷开门禁，进入实验室内部。 “那么，那位小偷会藏在哪呢？” 苏启眼睛微眯，正准备放开感知，在实验室内部探索一下，便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研究员径直向自己走来。 他停下脚步，看着对方行至近前，面无表情道：“请问您就是苏启先生吗？” 眼神恍惚，表情略微僵硬，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 苏启心中一动，直接发动羽渡尘去眼前之人的意识空间里逛了一圈，却并没发现太多的线索，只知道她被植入了一直等待在门口，看见自己到来，就带自己去某个地点的命令。 不是直接的意识干涉，而是间接催眠，本身也没有真正看到奥托么…… 他眸光一闪，顺势点头，“没错，我就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天命第一帅苏启，美女找我有什么事吗？” 后者并没有因为某人的奇怪言行有丝毫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请跟我来”，便转过身，带着苏启向实验室深处走去。 片刻后，苏启时隔一年多，再一次在实验室的冷库中见到了奥托。 冷库内的冷气已经被关掉，各个收纳物品的柜子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而他就好整以暇的坐在冷库中央，翘着二腿郎，微笑着看了过来，“苏启，你来的太慢了。” 第六十六章 一秒钟几百条人命上下 苏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抱歉，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忙，是人类之光，超级英雄。每天都有城市等着我去拯救，一秒钟几百条人命上下，所以难免会在不怎么重要的约会上推迟一点时间。” “呵，不重要的约会……你们这一年来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哦，还有我埋在世界各地的那些可爱小玩具，似乎你们已经确定了它们的位置。” 所谓的可爱小玩具，就是奥托曾经准备好的崩坏裂变弹。那些裂变弹分布在世界各地，一旦他身死，就会同时发射向各大人类聚集地，将一座座城市化成火海，让全人类与他同归于尽。 这是奥托用来防止别人干掉自己的底牌，如果想杀掉他，又不想让全人类陪葬，就必须把暗藏在世界各地的裂变弹发射井先一步拔除。 明知道这一点，苏启他们这一年来当然不可能什么也没做。不过裂变弹发射井都是奥托自己秘密建造，没有在天命的档案库中留下任何痕迹，就连琥珀这样的心腹都只知晓少数几座，根本无从追查。 于是他们只能用笨办法，通过地毯式搜索，探测全球所有的崩坏裂变弹反应来锁定一个个发射井。 为了完成这件事，特斯拉和爱因斯坦深入研究了天命的崩坏裂变弹技术，追溯其原理，从崩坏裂变弹必须的核心物质“崩坏塌缩液”的特性入手，通过崩坏能本身的聚合排斥反应做出了针对裂变弹的专用雷达；然后再让苏启带着它跑遍全球，终于将奥托的所有发射井坐标找了出来。 然后未免奥托警觉，苏启通过量子态转化偷偷潜进一个个发射井，在每一枚崩坏裂变弹上安装好信号屏蔽装置和自毁装置，用双重保险悄悄废了奥托的底牌；并暗中派人监视个个发射进，准备守株待兔。但现在看来，奥托应该已经发现了异常。 不过发现了就发现了，已经有冈格尼尔在手的苏启也不以为意，只要奥托不能拉着全人类同归于尽就足够了。 他在奥托身前站定，脸色依旧平静的打量着对方，“既然明知道我们在找你，还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很显然是有恃无恐……也就是说，你不惜冒着暴露行踪的风险，偷取大量物资也要做的那件事终于完成了吗？” 奥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偷？可笑！整个天命都是我一手发展起来的，这次不过稍微取回一点自己的东西罢了，真正的小偷应该是你们才对。” “可笑的难道不是你吗？” 苏启针锋相对道：“天命创立的宗旨是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崩坏，之所以能创立成功也不是你阿波卡利斯家族祖先一个人的功劳，但随着时间推移，阿波卡利斯家族却开始窃居高位，架空议会，打压异己，天命也渐渐不再是单纯的对抗崩坏的公义组织，而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用来摄取利益工具。 “之后到了你成为大主教，更是自私自利，荒唐透顶。打着对抗崩坏的大义旗号消耗全人类大量人力物力，实际上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刻意放任崩坏发展，造成无数牺牲，完全与天命组织创始人们的初衷背道而驰！而这五百年来你为了牢牢抓住天命的大权，究竟杀死了多少异见者？辜负了多少本来一心对抗崩坏的人，让他们的所有努力与牺牲付之东流？ “而这样公器私用，厚颜无耻，为了一个死人杀死无数活人，无数部下，冷酷无情，罪不可赦，现如今甚至堕落到要当小偷的你，哪来的狗脸把天命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奥托丝毫不为苏启的斥骂所动，只是冷漠道：“如果没有我的领导，如果不是我研发出女武神装甲这些对抗崩坏的武器，你以为天命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么？” “呵，或许你的确是个天才，但人类历史上从来不缺少天才。本来就有上世代文明的科技作为基础，再加上五百年的时光，异地而处，把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中的任何一个放在与你相同的位置，难道就研发不出能够与你媲美的科技成果么？而这五百年来因为你直接间接的影响，又有多少相似的天才会在还没能发光发热的时候就被扼杀呢？” “那两个天真的小女孩？我承认，她们的确都是优秀的天才，但最多也不过胜任研究者的职位罢了，如果将天命交到她们手里，或许早已被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 “那就让她们专门负责科研，再找更加专业的人来领导天命不就好了？就政治能力而言，人类历史上与你相当，甚至超过你的只会更多，只要他们不像你一样为了虚妄的幻想做出种种疯狂行为，天命很可能会比在你手上更加强盛。” “哼，不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有多少可能当上天命大主教？而且人类本身就是自私的动物，就算没有我，天命一样会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但你无法否认有那种可能，有天命和人类文明比现在情况更好的可能，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人物。” 在苏启看来，虽然奥托在米忽悠的设定里是人类中最具智慧者，但在剧情里的表现或许可以称为顶尖的天才，却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差距。 正如他刚才说的，在研究科技这一方面，给特斯拉或者爱因斯坦五百年时间，还有上世代文明的科技资料以及虚空万藏作为辅助，她们就无法达到奥托这种程度吗？不见得。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证明我的罪孽远大于功绩而己。” “难道不是吗？” 苏启道：“我不否认你的贡献，但在独占几乎所有上世代文明遗物，消耗了大量资源，牺牲了无数人性命的基础上，那种程度的贡献是做了五百年天命大主教的你本该做出，甚至远远不够的。我只想说天命不是你的私有物，所以不要把天命上下所有成员的贡献当成你奥托个人装逼的资本。” “无聊。” 奥托面无表情，依旧翘着二郎腿，右臂斜撑着脸颊，淡淡道：“既然你想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好了，这种事我根本不在乎。”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人影一闪，一股狂暴的劲力陡然在胸口炸开。 砰！！ 他嘴角溢血，被连人带椅踹飞出去。随后椅子翻倒在地，整个人炮弹似的倒射而出，重重撞墙，五官扭曲了一下，脸色难看的顺着墙面滑坐在地。 而在这时，他才看见苏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还保持右脚抬起的踹人姿势。很显然，刚才他就是被后者攻击的，且明明反应速度远超过一般人类，却仍旧没能察觉到任何先兆。 “不好意思啊，虽然你不在乎，但我却稍微有一点在乎。” 苏启这才故意把抬起的脚放下，而后一边说，一边走到奥托面前。 胸口处传来被烧红烙铁烫了一下般的疼痛感，靠墙坐在地面上的奥托眉头微皱，脸色微微发白，但也仅此而已。 很快他就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忽视了身体传来的痛苦，抬头看向苏启，若无其事道：“根据我的观察，这些年来你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快速增长，至今为止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这个物种的范畴，甚至连最强大的崩坏兽也远远无法媲美，连律者也无法承受你随意一击……这也是魔法的力量吗？” 苏启微微抬起下巴，一脸高冷道：“雨女无瓜。” “什么？” “我说与你无关。” 奥托微微一顿，随即脸色冰冷道：“不，当然与我有关。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力量成长速度完全超越了常理，我也不需要把一切都赌在这最后选择上。” “哦，是什么样的选择呢？”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很快？那你特意留下来等我过来又是为什么？不如先剧透一下如何？” “为什么？”他冷笑起来，“当然是感谢你们上次对我的关照，顺便还你们一份大礼啊。” 说罢，便缓缓闭上双目，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这是他最后的一次试探攻击，如果这一次能成功把苏启抹杀，他也就不必去赌那个连自己也没有把握的最后选择了。 然后轰的一声巨响，身下的地面忽然震颤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以我安置在这座实验室核心密库内的湮灭弹当量，足以在千分之一秒内将整个波士顿以及周边地区夷为平地，除非他能在二秒之内找到湮灭弹的位置，并破开密库内由魂钢铸成的三道闸门和保险柜，再将湮灭弹拆解或销毁，否则不可能阻止……而且就算以他曾经表现出的最高速度，也无法在爆炸之前逃出杀伤范围…… 奥托心念电转，期待着这具身躯迎来毁灭，但是之后，除了又一道规模与预期完全不符的爆炸声，还有一阵从近处吹袭而来的狂风，便再也没有其他异常。 这具身体还活着…… 他心中一沉，睁开眼睛，便见苏启依旧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面前，但在其后身，合金浇铸的地板已经被破开，露出一个直通下方的夸张洞口。 “我放置的那颗湮灭弹呢？”奥托盯着苏启的眼睛，不抱希望的如此询问。 “哦，那东西啊……”苏启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大洞，还有大洞内的蔚蓝天穹，道：“大概已经在外大空爆炸了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我这具身体增强的可不只有力量，还有感知。虽然你特地在那个保险柜里加了隔音装置，但在我的耳朵晨，依旧和敲锣打鼓无异。” 奥托沉默片刻，一声轻叹，“真是个怪物。” “多谢夸奖。” 话音落下的同时，缠绕在苏启手腕上的冈格尼尔激射而出，瞬间贯穿了奥托的脑袋。 “意识波动记录完毕，可以开始狩猎奥托了，不过在那之前……” 苏启心念一动，把冈格尼尔收回，随后联络上罗洁莉尔。 “怎么样？” “果然是个陷阱，不过无所谓，奥托的意识波动记录已经完成了，只是现在看来，我们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奥托已经把那个完成了？” “很有可能。我怀疑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搞出大新闻，你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和监测，有事立刻呼叫我。” “那你现在要去清扫奥托的分体？” “嗯，不管他想搞什么事，先把他的后路给断了……我可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 “明白了，我会让其他人注意的。” “那就挂了。” 说罢，苏启中断联络，看了一眼奥托脑洞大开的尸体，身影一闪，消失在一片狼藉的冷库中。 …… 不久之后，南极洲，命运之间。 伴着接连不断的崩裂声、坠落声、和破碎声，还有大量水晶碎片四下飞溅，叮当作响，高耸于柱状空间中央的水晶巨树节节崩碎、坍塌，带着惊人的声势轰然断折，摔成一地大大小小的晶体碎块。 以此为背景，一名浑身赤果，体表布满血色圣痕，金色半长发披散飘扬的俊美男性如神祇般足踏虚空，缓步走出。 呼呜呜呜呜…… 本来密闭的空间中在此时忽然刮起烈风，风眼正是不踏一物，漂浮于半空中的男人。而风只不过是表象，之所以空气会突然快速流动，只是因为遍于这个空间内的所有崩坏能在刹那间被其吸噬一空。 “还不够……” 奥托缓缓握拳，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巨大饥渴感和远超人类的力量，充分体会到这具终于调试完成的完美之躯有多么强大。但是他更清楚，这具身体就算吞噬了足够的崩坏能，成长到极限，也依旧不可能是那个怪物的对手。 “已经别无选择了……” 奥托再一次回忆起与“神”见面时的情景。那时的自己询问它要怎么样才能复活卡莲，对方给出的暗示自己很久以后才明白，但因为一旦选择就再也无法回头，所以一直拖延，可到了现在……如果自己不那样做，就没有丝毫可能打败那个男人，自然也就无法再进行复活卡莲的相关实验。 “所以……只能杀死自己，重获新生……” 他喃喃自语着伸出手，无数道金色流光自虚空中汇聚而来，在手掌上方缓缓凝聚成一枚金色的立方体，那正是“虚空万藏”的真正本体。 第六十七章 终焉绿者降临？ 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曾经被阿波卡利斯家族当作祖传圣物供奉于圣堂。在他们的认知中，那枚金色的立方体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第一代祖先在亚洲获得的，具有无穷智慧的宝物，他们将之称为“舍利子”。 第一代先祖临死之前，曾特地将舍利子封印，并留下遗言，只有人类中身具最高智慧者才能解开封印，并将之驾驭。于是自第一代先祖以后，舍利子便长期被安置于阿波卡利斯的家族圣堂，无人能够使用。 直到五百多年前，年幼的奥托见卡莲因失去了父亲伤心欲绝，想要将卡莲的父亲复活，才偷偷潜入圣堂，并成功解开了舍利子的封印。 随后，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时隔两千多年，再次解开封印的竟然是个孩子么……” 当时的奥托惊讶于“舍利子”竟然也有自我意识，但很快就将之抛在脑后，询问那个在家族传说中智慧无穷，无所不知的舍利子要怎么样才能复活卡莲的父亲。 对方回答“很简单，只要拿你的生命来换，我就能将那个人复活”。 为了再次见到卡莲的笑脸，当时的奥托沉默片刻，选择了答应。 “很好，过了两千多年，终于能再次获得肉体了。” 那个声音如此说着，化成一道金色流光没入了他的体内。 之后，奥托立刻飞奔回葬礼现场，在虚空万藏的帮助下拟态出黑渊白花，想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卡莲的父亲复活。但在听说要牺牲他的性命之后，卡莲当场就给了他一记友情破颜拳，阻止了他鲁莽的行为。 或许受某种规则所限，在交易未能达成的情况下，虚空万藏只能偃息旗鼓，等待下一次机会，但它从未真正放弃过夺取奥托的身体。 于是这五百年来，只要一有机会，虚空万藏中的那个意识便蛊惑奥托，想要夺取身体；但后者基本只会在与卡莲相关的事上降智，一直以来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当然，这也是虚空万藏没有能力达成他的真正愿望，复活卡莲的原因，否则他还真的会把自己的身体让出去。 而在五百年的互相利用中，奥托也基本摸透了虚空万藏的老底。它是所有神之键中最特殊的一个，也是除了半成品的地藏御魂之外，唯一具有自我意识的一个。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它是第一把神之键，当时的上世代文明在制造它的时候技术还不够成熟，所以才让它具备意识。 而正因为如此，它也是所有神之键中最危险的一个，否则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初代祖先也不会在临死之前将之封印，并留下那样的遗嘱。 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奥托很清楚与虚空万藏交易，并过度依赖它的力量必将堕入地狱；但现在，他正是要主动踏入地狱，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把卡莲从地狱中带出来。 “你在吧。” 他低头凝视着手上的金色立方体，率先开口。 下一刻，一个沙哑磁性，仿佛具有某种妖异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倾听的男性嗓音从立方体中幽幽传出，“当然，没有身体的我除了待在这里，还能去哪呢。” 奥托冷冷道：“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哦，你终于又有不惜让出身体，也想得到的东西了吗？很好，那就让我听听看你的愿望是什么吧？” “我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 “没问题，只要你把身体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得到足以完成心愿的强大力量。” “魔罗，不要把我当五百前的那个小孩子。完全体的你也不过是上世代的第一律者而已，现如今只剩下律者核心，还被神之健的外壳与规则所束缚，就算我把身体交给你，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呵呵，真是令人遗憾。曾经为了女孩子几滴眼泪就愿意卖命的笨小子活了五百多年，也变成一个油盐不进的老狐狸了啊。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帮你转变灵魂形态，变成长生者的。” 奥托淡淡道：“别说的自己像是热心助人一样，如果不是我以永久封印威胁，如果不是害怕我死之后再也没有恢复自由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会帮我。” “呵，我们这是互利互惠嘛，不过上一次交易显然是我亏了，这一次我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步。” 他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道：“只要完成这一次交易，我就把你从虚空万藏中解放，再帮你重新构筑身体。” “真是个诱人的条件，可惜的是你似乎办不到呢。” “现在的我的确办不到，但如果这次交易成功，我或许就能够办到。” “哦，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要再一次面见‘神’，然后……取得足以凌驾于律者之上的强大力量。” 魔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操纵着金色立方体从奥托手上缓缓飞起，悬浮在后者面前，语带笑意道：“奥托，不得不说，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类，总能带给我惊讶和乐趣。向‘神’求取力量，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奥托眉头微皱，“够了，不要再废话了。我之所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之所以能制造、会制造出如今这副崩坏能适性堪称完美的躯体，不也有你和那位‘神’暗中引导的功劳么？现如今你即将得偿所愿，又何必再装模作样的置身事外？” 魔罗微微一顿，随即哈哈大笑，“没错，事到如此其实也不必再伪装了，因为你也不得不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啊。” 说罢，金色立方体再次化成流光，融入奥托的眉心。 随后他的声音直接在奥托的意识中响起，“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要的凌驾于律者之上的力量，除了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神’本身，只有神之御座下的最强使徒——终焉律者。 “本来终焉律者的力量过于庞大，能勉强承受这个位格的只有拥有最强崩坏能抗性的卡斯兰娜家族后裔，但现在……能从精神方面抵抗崩坏能侵蚀的阿波卡利斯家族之血，能从肉体上抵抗崩坏能侵蚀的卡斯兰娜家族之血，还有最擅长对崩坏能进行控制的沙尼亚特家族之血尽汇于你身，再加上律者的基因，现如今你才是终焉律者降临的最佳适格者。但即便如此，想要成为终焉律者，还需要取得“神”的承认。” 奥托斩钉截铁道：“我会说服祂。” “嘿嘿，你迫不及待想要去死的样子可真让我令眼相看。” 通常来说，一旦觉醒成为律者，作为“神”的崩坏意志便会在原人格的基础上催生出一个憎恨人类，听命于崩坏的律者人格。而后律者人格将会把主人格压制，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而作为力量远远超过此前所有律者总和的终焉律者，这种情况一定会更加严重。所以奥托向“神”求取力量，妄图成为终焉律者的行为的确与自杀无异。 不过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的奥托自然早有考量。他根本没理会魔罗隐含讥讽的怪话，只是冷冷道：“你的废话太多了，魔罗。”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哪里，去神之所在。” 话音落下，奥托忽觉意识一阵恍惚，回过神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奇异的，漫无边际的纯白空间。 他来过这里，就在十四年前，通过第二律者西琳的意识引导，而现在帮他引路的是上世代的第一律者魔罗。 奥托环视四周，很快就发现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座蓝色的巨大十字架前，站着一个由黑白二色勾勒出的人形。人形的轮廓与他自己一模一样，但缺少大量细节，那就是“神”上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形象。 “尊敬的神明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奥托来到人形面前，抚胸一礼。 “神”没有开口说话，言语直接化作信息流入奥托心中，“汝已知晓答案。” 奥托起身，平静道：“是的，上次您给出的暗示我终于理解了。这十几年来我依旧尝试过各种方法，我也曾使用空白之键和似神之躯短暂掌控过死之律者的力量，试图复活卡莲。但正如我上次在第二律者意识中看到的一样，那只是不过是克隆出一具相同的身体，再把自己记忆中关于那个人的信息整合成一个人格，再塞进那具身体而已。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尝试下去，直到成功为止……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的尝试已经无法进行，通往目标的道路被一个男人斩断，我只能选择这个答案。但是最后，我还是希望您能确切回答我一个问题……弑神自我，得到终焉律者的力量之后，真的能够复活卡莲吗？” “神”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下头。 “那么……” 奥托如同即将受封的骑士般对方面前半跪下来，低下头，恭敬道：“神明大人，请赐予我成为您座下使徒的荣耀。” 呵呵呵，真是讽刺，明明曾是誓约永不屈服，代表人类对抗神的组织天命的大主教，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主动跪在神的面前恳求成为使徒……爱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 他背后的半空中，以一团金光显现形态的摩罗注视着这一幕，心情愉悦的期待着奥托之死，终焉律者诞生。 “允汝所求。” “神”的声音再次流入奥托心中，随后祂行至近前，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奥托头顶。 下一刻，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无数信息流如山洪爆发，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强行灌入脑海，瞬间将后者的意识淹没。 砰！ 奥托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便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一下子被撕得四分五裂，眼前一黑，便倒在“神”的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或许是一万年，他的意识终于渐渐从黑暗中苏醒，浮现。 但当奥托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片纯白空间，面是身处一片中世纪的欧洲城镇中。 “这里是……” 他转头四顾，狼藉的街道、崩塌的房屋、逃亡的居民、巨大的崩坏兽一一映入眼帘，心中情不自禁的升起熟悉感。 然后，他看到了卡莲。身着破损修女服，被一只圣殿级崩坏兽用骑枪贯穿，明明整个人被血染红，即将死亡，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与痛苦，依旧英勇的保护着身后的孩子，在夕阳余晖中被染上一层神圣色彩的卡莲。 “这是……是卡莲死亡的时间点。” 早已回顾过这个场景千万遍，奥托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他轻轻踏步前行，来到卡莲身后。周边一切除他之外分毫不动，不论是飞溅的鲜血，扬起的灰尘，还是周边逃亡的民众都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虫，共同组成了一副定格于时光中的细致画卷。 “卡莲……” 奥托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卡莲的秀发，但即将触及之时，却又像是害怕自己会将之打碎般陡然停顿，然后缓缓收了回来。 “卡莲已经死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奥托霍然转身，发现另一个自己就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同，就好像是自己正在照一面镜子。 他眼睛微眯，“你是谁？” 另一个奥托面带微笑，“我就是你啊，奥托·阿波卡利斯。” 奥托冷哼一声，“不必装神弄鬼，你就是在我体内诞生的律者人格吧？” 对方微笑着拍了拍手，“不愧是我，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状况。” 奥托微微皱眉，“够了，不要再浪费时间说废话了，你之所以出现在我面前，无非是想夺走我对身体的控制权而已。” “夺？不不不，这具身体不是你为了救活卡莲，自愿作为祭品献上来的吗？” “我把身体交给你，你会复活卡莲？” “当然，这对于身为终焉律者的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那应该是你不惜一切，梦寐以求的事对吧？既然如此，就乖乖的把身体交给我如何？” 奥托却冷笑道：“不，我信不过你，所以还是你乖乖的给我滚去角落里睡觉如何？” …… 片刻后，命运之间，悬浮在半空中的奥托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神圣而冰冷的金黄色。 第六十八章 夙愿得偿 “成功了！！” 金色的流光被一股无比庞大的斥力从奥托的身体中迫出，再一次凝聚成金色立方体。 但魔罗毫不在意，只是一边环绕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奥托转圈，一边狂喜道：“好！太好了！最强的神使已经降临，终焉的号角将响彻世界！人类，将我囚禁在神之键中几万年，又曾经毁灭我故事的可恨人类将再一次迎来末日！！” 在他说话之间，巨量崩坏能从奥托体内溢出，自然而然的在他身上凝结出华丽的袍服，威严的冠冕，神圣的光环，璀璨的光翼……再加上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与高贵冰冷的金瞳，此刻的他毫无疑问是人们理想中的“神”之化身。 “终焉律者大人……” 为目标达成狂喜过后，魔罗来到一语不发的终焉律者身前，语气谦卑的请求道：“能不能请您帮在下解脱束缚呢？遵循神明大人的意志，在下愿意追随在您的身后，与您一起为全人类带来绝对的毁灭！” 终焉律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眼神中微微出现一丝波动。随后那一丝波动宛如在水面荡起的涟漪，一圈圈渐渐扩散开来，缓缓充盈了双眸。 然后，眼中的冰冷破碎，人性上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终于开口，“当然，毕竟这也是我事先答应你的条件嘛。” “怎么可能！？” 魔罗心中大震，难以置信道：“为什么是你！？奥托，你的意识应该已经被压制了才对！” “因为我赢了。”奥托冷笑道：“所以被压制的当然就是他。” 他早就知道在某些情况下，主人格是有可能反过来压制律者人格的，否则本世代的第一律者瓦尔特也不可能背叛崩坏，变成人类阵营的“正道栋梁”。 正因为如此，他才下定决心选择了成为终焉律者，再夺取律者的力量这条路。否则就算是被逼到绝境，只要哪怕有一丁点存活的希望，他也不会选择百分百自杀的选项，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在奥托想来，既然瓦尔特能在成为律者之后依然能保持自我意识，他当然也没理由做不到。因为以他内心中的骄傲，绝对不认为自己会比瓦尔特那个男人差。 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成功了。 瓦尔特的成功其实还有些偶然，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死于第一次大崩坏中的几十万柏林居民们的亡魂帮助，但奥托仅仅凭借着自己一个人对卡莲的执念，便成功压倒了终焉律者的意识。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奥托对卡莲爱得太过深沉，在五百年时光的冲涮下甚至已经如疯似魔，完全融入了灵魂与意识的每一个角落。于是，在他本身意识基础上催生的律者人格竟然反而被压制。 “不可能！” 魔罗依旧难以置信，“这种荒唐的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区区人类，区区一个人类的灵魂与意识，怎么可能抗衡神的最强使徒，怎么可能压制终焉律者！？“ “区区人类？可笑，你不也是被区区人类封印了几万年吗？” 奥托说着，仅仅只是隔空屈指一弹，上世代文明的最高科技结晶，封印着律者核心的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便当场炸裂，化成无数金色光点四下崩散，仅剩下一枚黑色的律者核心悬浮在半空中。 “好了，我深爱的那个人还着等着我去将她复活，没时间在里听你浪费时间，所以……准备好迎接你的新生吧，上世代文明的第一律者魔罗。” 下一刻，他伸出手指在律者核心上轻轻一点，以指尖为中心点，无尽的崩坏能被源源不断的从虚数空间中抽出，然后尽数注入律者核心之内。 紧接着，巨量的崩坏能以核心为中点炸开，收缩，化成一枚紫色的大茧将律者核心包裹，像心脏般一胀一缩的鼓动起来。 “你就先在这里重构自己的躯体吧。” 奥托将手收回，身影一闪，便穿梭空间，出现在地下基地中的另一处所在——终焉律者是最强的律者，也是最完美最全面的律者，如今得到终焉律者力量的他身具前面十三位律者的全部能力，而且还是加强版，自然能轻松使出属于空之律者的技能。 …… 与此同时，某处隐秘的地下基地，苏启接到了罗洁莉尔发来的通讯， “出什么事了？” 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内，苏启一腿把最后一架防卫机甲踢爆，一边打开个人终端，接通联络。 “刚刚在南极洲发现超大规模的崩坏能聚合反应，瞬时功率超过16000HW，还且还在迅速上升。” “南极洲？16000HW？我记得一般律者诞生时爆发的瞬时功率也就1000HW吧？” “没错，所以那里一定有巨变发生。而且时间这么巧，很可能与奥托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启看着不远处瘫软在地，失去意识的又一个奥托分体，道：“同样是刚才那个时间点，我这边的一只奥托分体突然精神震荡，倒在地上。据我观察，他的灵魂陷入了极度虚弱状态，而且与其他奥托分体在灵魂上的微妙联系已经被强行斩断，怀疑是虚空万藏或者奥托的主体那边出了问题。” “现在不是研究这点的时候，其他还残留的奥托分体也可以之后再追杀，最重要的是南极洲那边……如果那种规模的崩坏能爆发也是律者出现的现象的话，那么……” 他接道：“很可能就是终焉律者降临了，对吧？” “嗯，德丽莎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根据上世代文明留下的资料记载，终焉律者拥有一击灭城的强大实力，所以如果没有相应等级的战力抗衡，无论多少人军队冲上去也不过是自取灭亡，而放任她自由行动的话，大概不需要半天，就足以将整个人类文明毁灭了吧。” “我知道了。为免出现大量伤亡，我马上跑过去看看奥托在搞什么鬼。” “小心。” “放心吧，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可以通关休息一下了。” 苏启熟练的给自己立了个FLAG，中断了与罗洁莉尔的联络。随后看向倒在不远处的奥托分体，轻轻吸了一口气，再鼓腮吐出。 瞬间束气如炮，破空射出，轰的一下排开气浪，直接打在奥托分体身上。将之轰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当场尸骨无存，血水肉沫涂了一地。 百般武艺，此乃真·嘴炮！ 接着他仰头看向天花板，双腿微微向下一屈，猛然弹跃而起。 轰！！ 伴随着音爆炸开，气浪席卷，苏启一个旱地拔葱，砰然射出，刹那间用脑袋一连撞穿了六层超过100mm厚的钢板，直接从位于地下的某处秘密基地冲上高空。 “应该是那个方向。” 他在高远的天穹下辩识了一下方向，任身体自然落地，砰的一下在地面上砸出两道深深的足坑。随后俯身撑地，做出了奥运会短跑运动员预备起跑的姿势，微微抬头，看向目标方向，突然一声轻喝，“奥义·认真赛跑！” 下一刹那，话音还来不及扩散，苏启脚下的地面便像是埋了地雷般轰然炸开，泥尘四下崩溅。 紧接着残影消逝，音障突破，音爆炸开，飓风平地而起，一边向外扩散，一边向前突飞猛进，四下乱卷，在无比辽阔的大地上拉长成一道滚滚尘龙，跨越重重山岭，延伸向地平线尽头。 …… 另一边，奥托传送到的地方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边角放置着着手执金苹果的青春女神雕像，厅内装饰奢华典雅，鲜花青藤环绕，采用北欧古典风格，宛如神话之中的仙境。 “卡莲……” 奥托漂浮至大厅中央，那里的黄金平台上，安置着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从棺外向内看去，可以丝毫不受阻碍的看见一位美丽的少女正躺在棺中，静静沉眠。 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白色礼服长裙，双手交叠于胸前，银色长发披散，五官精致，脸色红润，表情恬静而安然，看上去仿佛只在洒满阳光和鲜花的柔软草坪上午后小憩了一下，丝毫不像是已经死去了五百年之久的古人。 没错，躺在水晶棺中的少女就是卡莲·卡斯兰娜本人，而非奥托制造的克隆体。这五百年来，后者一直细致入微的保存着她的尸身，甚至定期使用黑渊白花修补好她破损的身体组织并维持其活性，但就算肉体表面上看与生人无异，实际上仍然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 “终于来到这一天了……” 奥托来到水晶棺旁，俯身凝视着棺中沉睡的卡莲，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微微颤动的双手，还有闪烁不定的眼神却暴露出他远非表面上这么冷静的事实。 “卡莲……我说过……我一定会保护你，无论任何人都无法从我手中把你夺走，哪怕是死神也不行……现在，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他说着，不耐再输入层层密钥开启棺盖，直接随手一挥，理想流体化成无形之刃，轻松将足以抵挡核爆的水晶棺上半部分切开。接着轻轻一卷，便掀开棺盖，让沉睡其中的卡莲与奥托之间再无阻碍。 “沉眠于过去之中的英魂，卡莲·卡斯兰娜啊，请接受我的呼唤，从亡者的栖居的彼岸中归来……” 奥托俯下身，轻柔的将手掌按在卡莲前额，随后缓缓闭上双目，开始调集体内几乎无穷无尽的崩坏能，运转属于死之律者的那部分能力。 在成为终焉律者之时，“神”便将如何复活过去死者的程序刻录进他的意识中。虽然与其他律者一样，其中具体的原理与细节就连他也无法完全理解，但无所谓，只要能确实的让卡莲复活，只要复活的卡莲并非虚假，他就心满意足了。 来了，我感觉到了…… 奥托前所未有的集中精神，运转能力，试图复活卡莲。 渐渐的，他通过死之律者掌控的规则，感觉到一缕缕像是信息流，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残魂”神秘存在从虚空中一点点渗出，聚合，仿佛跨越了久远的时光障壁来到现在，在他小心翼翼的组合中一点一点的拼出那个他无比熟悉，魂牵梦萦的存在。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刹那又像是亿万年，卡莲的“灵魂”终于修复完整，并在他的牵引安置进卡莲原本的躯体。 然后，他再一次用死之律者的能力将卡莲的身体恢复至完美状态，接着便将手抬起，紧张的注视着少女的睡颜，屏息等待起来。 一秒、二秒、三秒……度秒如年的片刻之后，奥托终于看见卡莲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青色宝石般的美丽明眸。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刹那，奥托贪婪的凝视并沉醉于那熟悉而又迷人的双眸中，五百年来为了复活卡莲，孤身一人走过的点点滴滴，无数艰辛在意识中流转。一股难以言喻，难以扼制的情感瞬间自心底漫出，充盈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喷薄欲发。 咔嚓…… 五百年来只为一个目标，未曾动摇分毫的理智大坝终于在此刻崩裂，破碎，轰然坍塌。 爱意、怀恋、狂喜、感动、如释重负、如获新生……无比复杂的情感洪流一口气倾泻而出，就算是在所有人眼中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天命大主教，也不禁在此刻双眼朦胧。 “卡莲……卡莲……卡莲……” 他缓缓伸出手，一边温柔轻抚少女的侧脸，一边深情的呢喃着少女的名字。 卡莲眨了眨明眸，同样伸出雪白纤弱的玉臂，轻抚奥托的脸颊，轻声道：“奥托……你……在哭吗？” 奥托身子微微一颤，抬手按住对方抚摸着自己侧脸的手掌，眼神无比温柔的露出微笑，“怎么可能？又不是小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哭呢？” 他竭力抑制住满溢欲出的情感，丝毫不想在所爱之人面前露出软弱之态，但话语中还是难免带上了些微颤音。 第六十九章 喜剧之后是悲剧 “是啊，的确不是小时候了呢。”” 卡莲笑了笑，把被奥托按住的手轻轻抽回，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我记得自己应该死了才对，为什么现在却还活着，身上也没有一点伤口？而且这里是哪里？” 奥托抬了抬手，心中因对方的举动怅然若失，十分渴望把眼前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一慰五百年来的思念之情；但顾虑到对方的感受，终究还是没有唐突佳人，尽量按耐着内心的情感，柔声道：“这里是五百年之后，位于南极洲的一处地下基地，你之所以没事，是我想办法把你复活了。” “五百年后？” 卡莲愕然，低头看向自己与记忆中无异的双手与身体，有些难以置信道：“我，就一直在这里沉睡了五百年吗？” 奥托淡淡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是常常过来陪你聊天，只不过你很久没有回答过我罢了。” 卡莲心中一颤，抬头看向奥托，眼神及语气都无比复杂，“奥托……” 持续五百年的守候，持续五百年的拯救……即使对方完全没有述说任何细节，她也能想像出要复活一个死者，要让自己能够活到现在，要坚持五百年的漫长时光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而作为代价，对方一定会付出很多很多，至少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奥托……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 前所未有的，卡莲感受到奥托对自己无比炽热，执着到仿佛能延伸至永恒的强烈情感。那过于浓烈，宛如黑洞般足以吞噬一切的情感甚至让她有些恐慌。 因为，卡莲·卡斯兰娜所深爱的人早已注定，但并不是奥托，甚至不是男性。 她知道奥托对自己有男女之间的好感，从小就知道。但在她的内心之中，奥托一直是那个需要自己守护的弟弟，或者愿意在任何时候都全力支持自己的密友，而非一个能够让自己怦然心动，作为婚姻对像来看待的男性。 因此对于奥托一直以来的各种示好，她总是想各种办法装傻，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她认为当时还是青年的奥托十分聪明，但心思却意外的敏感纤细，所以不想直言拒绝伤害他，于是一直拖延着。 而奥托自然也意识到卡莲的态度，同样不想让双方的关系出现额外的风险，于是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感，一直以好友的身份默默陪伴在对方身旁。 反正双方早有婚约，就算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也必然也会结成夫妇。而对此，卡莲虽然觉得自己对奥托并没有爱意，却也并不讨厌与作为家人和朋友的奥托结合。 但这种情况，被一个叫八重樱的女人打破了。 卡莲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但爱情这种东西并没有道理可讲，她终究还是无可自拔的爱上了那个极东之地的美丽巫女，因此也就不可能再与自己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奥托结婚。 所以她对奥托心有愧疚，所以面对如今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奥托，她心中反而感到有些恐慌，因为无法给予相应的回报，不知该如何面对。 而对于卡莲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与不安，奥托却只是平静道：“没关系，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我并不觉得那是磨难，你也没必要感到任何愧疚和不安，因为……能让你复活，能让你得到幸福本身，就是给我最好的回报。只要是为了卡莲，任何事我都乐意为之。” 他表面上如此说着，然而真的是“没关系”吗？ 怎么可能！？ 正因为爱着她，所以才会在意；正因为爱着她，所以才想要占有；正因为爱的越深，所以占有欲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而奥托对卡莲的爱意有多深呢？五百年的漫长守候便足以回答。 没有人知道，当初知道一个叫八重樱的女人把自己的所爱夺走，歇斯底里状态的奥托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时，脑海中究竟流转过多少黑暗、残暴、血腥、疯狂、违背人理的念头。 虽然最终，对卡莲过深的爱意还是让他选择了原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甘愿一直顶着绿帽子担当万年冬马。 （和谐）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是他先爱上的卡莲的，而且他还为支持卡莲做了那么多，凭什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极东之地乡下村庄的巫女能夺走他最珍贵的宝物？能偷走卡莲的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卡莲的心夺回来。于是他为此不惜一切，于是他执念越深，于是……他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极端无私，却也极端自私的天命大主教。 他让卡莲不必在意的劝解的确有部分出自肺腑，并非虚言。但他也知道，他越是这样说，卡莲就越是会在意，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的人。而以此为契机，他将有机会在所爱之人的心房上打开一个缺口，再次把她夺回来。 他才不相信自己五百年的付出，会输给那个女人的短短几个月。 然而奥托并不知道，百合在这个世界是天命所归，他的打算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雾）。 “奥托……” 卡莲深深凝视着奥托的双眼。此刻她的确为对方的付出和牺牲所感动，所动摇，心中萌生出浓烈的负罪感与补偿欲；然而就在她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回应对方的付出时，渐渐从久睡昏沉中复苏的，属于曾经最强女武神的本能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等一下！” 她瞳孔微缩，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奥托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金黄色！？而且如此强大的崩坏能波动……你被崩坏能侵蚀了！？” 身为律者之中也最为强大的终焉律者，即使奥托尽量收敛了身上的崩坏能波动，但仅仅外泄一丝，也足以媲美帝王级崩坏兽。同时因为卡莲那个时代第一律者还没出现，所以她下意识的以为奥托只是被崩坏能严重侵蚀的侵蚀者。 奥托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尽量让语气和表情自然道：“不，我并不是被侵蚀者，而是夺取了属于律者的力量。” 这种事以后不可能瞒下来，所以不如当场坦白。 “律者！？” 虽然五百年前第一律者还没出现，但通过上世代文明遗留的资料，卡莲也知道律者是何等存在。那是崩坏生物的顶点，移动的天灾，统率千百万崩坏兽的王者，神（崩坏意志）之使徒。 她心中下意识警惕起来，皱眉凝视对方，“奥托，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奥托与其对视，无比认真道：“当然，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况，唯有你的期待，我绝对不会背叛。” “可现在的你是律者……你真的不会毁灭人类的冲动吗？” “当然。” 他面不改色道：“你放心，只要能压制和消灭体内诞生的律者人格，崩坏意志对律者并没有绝对的掌控权。比如1953年柏林的大崩坏，本世代的第一律者瓦尔特在那次崩坏中诞生，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不但成功压制了体内的律者人格，还竭尽全力的帮助人类，创建了足以和天命比肩的对抗崩坏组织‘逆熵’。” 为了打消卡莲的疑虑，他一边说，一边用理之律者的能力在周边投影出大量与瓦尔特相关的档案和资料，不惜稍微吹捧了一下自己的老对手。 卡莲看了一眼周边投影出的详实资料，心中疑虑稍减，但仍旧难以完全放心，沉声道：“奥托，我愿意相信你，但是利用律者的力量真的没有后患吗？我不认为能毁灭上世代文明的崩坏意志会如此轻易的被人愚弄。“ “卡莲，我明白你心有不安，但事实就站在你面前，如果你实在无法信任我的话……” 奥托说着，用理之律者的力量具现出一把拟态的黑渊白花，横握骑枪，递到卡莲面前，神色严肃道：“那就为了全人类，用这把骑枪刺穿我的心脏吧。如果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反抗。” 卡莲微微一惊，随即一脸歉意道，“抱歉，奥托，是我太紧张了。如果你是我的敌人，也不必多此一举的把我复活，而且……八重樱也是拟似律者，她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不该过度怀疑你的。” 说到“八重樱”这个名字，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下来，情不自禁的透出浓浓的怀念与爱意。 而就是这么一个眼神，让奥托的心仿佛被深深扎了一刀，明明已经达成目的，取得了卡莲的初步信任，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只有烈火灼烧般的嫉妒炙烤着心房，然后…… 噗哧！ 骑枪刺出，血液飞溅，奥托手中的黑渊白花突然贯穿了卡莲的身体，枪尖刺穿水晶棺底部，深深斜插入地面。 “奥……托……” 卡莲身子一僵，嘴角溢血，睁大了眼睛看向奥托，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接着浮现出浓浓的担忧，然后……缓缓闭上双目，再一次失去了呼吸。 滴答……滴答……滴答…… 温热的鲜血顺着斜置的枪身滑落在地，每一滴细微的水声在奥托耳中却像是惊雷炸响，将他的理智与意识一次次轰得粉碎。 他面容僵硬，呆呆看着被自己贯穿的卡莲，好一会儿，呆滞的眼神才重新聚集起微弱的光芒，干瘪到几乎失去生气，接近呻（和谐）吟的声音从齿缝中艰涩传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杀死卡莲？” “因为我就是你啊，奥托·阿波卡利斯。”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奥托脑海中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也是……终焉律者的声音。 “是你！？” 奥托瞳孔骤缩，因为刚刚复活的卡莲被自己亲手所杀，一瞬间失去了冷静，“不对！不可能！你的人格明明已经被我压制，怎么可能突然控制我的身体！？” 那个声音饱含笑意和讥讽道：“没错，我之前的确是被你压制了。不得不承认，你的精神、你的疯狂与执念甚至超出‘神’的意料，但压制我的是那个无比冷静，理智，冷酷，为了达成目村不惜催毁一切的奥托·阿波卡利斯，而不是现在的你。 “你以为赢了我一次就算胜利吗？不，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且只要你还活着，就永不休止！之前的奥托毫无破绽，但夙愿得偿的你却松懈了。卡莲是你的弱点，你的精神在她的牵扯下动荡不安，破绽百出，所以我并不困难的摆脱了你的压制，再以嫉妒为引轻轻一推动……看，不就出现这么有趣的场面了么？” 奥托心中一震，随即…… “原来如此。” 声音平稳，他再一次恢复了冷静。 终焉律者瞬间失声，随即混合着惊讶与难以置信道：“你……竟然……” “你以为我会就此崩溃，露出更大的破绽，然后给你机会，反过来将我的意识压制？” 奥托神色冰冷的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卡莲放下。 “你……” “愚蠢！就算是卡莲死亡，只要再复活一次不就好了？以为凭借这种事就能击溃我奥托，你到底要轻视我到何等地步？” 说罢，便再一次将终焉律者的人格压制回意识底层，接着丝毫不理会对方“别高兴的太早，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没结束”的最后犬吠，轻轻将拟态黑渊白花拔出，准备再一次将卡莲复活。 却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大厅摇晃，灰尘自天花板上洒落，整个地下基地震颤起来。 奥托动作一顿，随即毫不理会，只是凝视着卡莲，继续开始复活的流程。 …… 与此同时，基地更上层的命运之间，孕育第一律者身体的紫色大茧也随着基地震颤摇晃了一下，接着突然炸裂，原地浮现出一道高挑的人影。 “五万年的囚禁……终于……终于再一次获得自由了！！” 重获新生的魔罗激动万分，仰天长啸。 下一刻，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冷不丁响起，“这位老哥，身在南极还一丝不挂，你好Sao啊。” 第七十章 你已经死了 是谁！？ 魔罗心中一震，霍然转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上方响起，“你在看哪里？我在你头顶啊。” 话音未落，忽觉脑袋一沉，重物压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律者之躯力量比人类强得多，这一下肯定已经因为受力不均，被压趴在地上。但律者并非以肉体力量见长，突然被这么压了一下，顿时也是脖颈酸痛，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而苏启则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魔罗头顶，双手抱胸，稳如泰山，一边在下方摩罗的晃动攻击中时不时小跳躲闪，却依然稳稳踩在他脑袋上，一边悠然道：“以前看《七龙珠》的时候看见主角团喜欢这样站在别人脑袋上装逼，我就一直想这么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加什么特技。现在看来，果然能给人一种满满的优越感，而且你的头形不错，踩踏感还挺好的。” “混蛋……” 魔罗感觉自己快气疯了。他身为堂堂的第一律者，就算是被封印在神之键里也是个幕后BOSS的逼格，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过。 “我要杀了你！！” 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头顶敌人的接连践踏，他狂怒的同时也万分紧张，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的恐惧，于是当即便全力出手，使用自己的能力在周边投影出大量拟态天火圣裁，枪口呈斜上的角度瞄准了上方的苏启。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火，忽见一片金色的羽毛从眼前落下。 瞬间，魔罗的眼神呆滞了一下，意识有了刹那的断片，接着…… “你已经死了。” 话音传入耳畔的同时，他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着黑色科幻风紧身作战服，黑发黑眸的亚裔年青人。对方手中握着一枚血淋淋的黑色菱形宝石，其中散发着庞大的崩坏能波动，让他感觉极其熟悉，还有一种血肉相连的共鸣感。 不对，那是我的……我的律者核心！？ 魔罗瞬间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脸色惨白，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口不知何时被开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大洞，因为动作太快，当时甚至连痛觉都没有感受到，直至现在…… 什么……时候？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倒在地上，体内的崩坏能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流失，由纯粹崩坏能构筑的身体也因为崩坏能逸散和缺少律者核心的凝聚力迅速崩解。 很显然，虽然律者的生命力一定比普通人强得多，但胸口被开了人头那么大的一个洞，律者核心又被夺走这种等级的伤也是不可能再活下去的。 不！怎么能死在这里！？怎么能死在这里！？我被囚禁了五万年，刚刚得到自由，刚刚得到身体，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怎么可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魔罗倒在地上，死死盯着苏启的双脚，心中疯狂怒吼着，挣扎着，想要阻止身体的瓦解，想要将律者核心夺回，想要延续刚刚得到不久的自由与生命。 但失去律者核心的现在，他的能力无法发动，精神也无法扭曲现实，终究只能坠入绝望的深渊，身体渐渐崩解。最后，只剩下一个脑袋，依然无比怨恨的盯着苏启，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对方，然后满心恐惧与怨毒的迎来终末。 于是，刚刚重获自由的上世代第一律者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分钟的自由空气，便当场扑街。 而苏启则根本没在意过摩罗的最后挣扎，甚至连看也没有低头看上一眼，发出死亡宣言之后稍稍打量了一下新的律者核心，便将之随手收进个人空间，开始思索刚才用羽渡尘从对方脑子里偷到的情报。 “草履虫身上的隐患被我先一步拔除，奥托却成了终焉律者……米忽悠，这剧本不对啊！另外，终焉律者真的有能力复活一个已经死去五百年的亡者？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冥界，也没有鬼，生物虽然也有灵魂，却因为世界规则的原因与肉体紧密相连，一旦肉体被坏，灵魂没有特殊手段保存，基本是当场烟消云散……这种情况下要怎么真正复活一个已经死了有五百年的人？” 苏启毕竟曾经当过通灵王，是专业的。更不用说还有灵力这种针对性的力量在身，这个世界在灵魂方面的规则到底如何他就算不特意去研究，光凭观察和感知也能知道个大概。 而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是很难做到死者复活的，更别说是复活一个五百年前的人了。就算是有死之律者，有黑渊白花这柄神之键，无论崩坏3的漫画还是游戏里，最多也就是修复破损的身体，真正的让死者复活从没出现过。 至于上世代死之律者曾经置换他人灵魂的传说，那也只是灵魂置换，也只是传说而已，跟时隔五百年复活一个人的难度完全不同。 “如果终焉律者，或者崩坏意志真的能复活卡莲，做到这种类似时间回溯的事，就需要重新思考一下他们的攻略等级了。” 苏启眉头微皱，随即将隐忧暂且放下，身影一闪，破开音障，根据从魔罗那里得来的信息，径直往存放卡莲遗体的那个大厅冲去。 …… 另一边，水晶棺旁的地面上，奥托捧着卡莲，重复之前的流程，再一次成功的将她复活。 “奥托？” 躺在他怀中的卡莲缓缓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先是茫然和疑惑，接着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惊奇道：“你……又一次把我复活了吗？” 奥托一脸歉疚与不安道：“抱歉，我还没能完全压制住体内的律者意识。刚才是他突然控制身体，伤害了你，如果不是我现在能把你再一次复活的话……似乎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卡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轻叹口气，从他怀中站起身来。 “卡莲，你生气了？” 奥托心中一紧，立刻站起身来询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恐慌。至于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卡莲摇摇头，“不，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多亏了你我才能再次复活，所以就算你要把这条性命收回去，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不！怎么可能？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律者，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那其他人呢？”她盯着奥托的眼睛，突然问道：“现在的你虽然得到了律者的力量，但似乎随时可能会失控，这一次波及到我无所谓，但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你能够把他们复活，他们也不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奥托脸色微微一滞，随即苦笑道：“没错，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卡莲，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负责想办法的一向都是你吧？所以请你发挥出你引以为傲的智慧，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你不杀了我，为全人类解除后患么？” “我做不到。” “你会从我身边逃离么？” “怎么可能？” 卡莲眼神真挚，无比认真道：“奥托，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就算你误杀我再多次，我也不可能弃你不顾。” 只是朋友而已么……没关系，我还有机会…… 品味着心里喜中带涩的微妙心情，奥托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多谢，只要有最强的女武神在身边保护，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卡莲苦笑，“奥托，该说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而且比起现在的你，我才应该是受保护的那一方才对。” “那就互相保护好了。我希望有人能在我失控的时候及时阻止我，卡莲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嗯，我绝对会尽力帮忙的。” 两人说话之间，仿佛回到五百年前组成搭档一起当怪盗劫富济贫的日子，刚才隐隐有些微妙的气氛渐渐柔和下来。 却在这时，一道沙哑阴冷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不如让我也加入帮忙好了，不过我的帮忙方式可能有点粗暴和偏物理向，但保证效果一定绝佳。” 谁！？ 两人心中一惊，同时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便见大厅入口处的阴影中，一身黑色斗篷加尖顶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神秘人缓步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看着来者古怪的装扮，奥托眉头微皱，眼神冰冷，口中发问的同时，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毕竟这里可是他最隐秘也最重要的地下基地，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幽兰黛尔或符华，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突破他设下的层层阻碍，一下子来到位于最深处的这里，所以答案基本只有一个…… “多磨，在下FFF团团长兼首席处刑人苏启desu。” 来者说话的同时，身上的斗篷和头罩迅速变化成一套帅气的黑色作战服，露出苏启的面孔。 奥托眼睛微眯，毫无意外之色，“苏启，果然是你。” 苏启在两人对面不远处站定，一挺胸道，“没错，正是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苏某人。”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沉，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意，冷声道：“奥托，你身为入团五百年的老团员，现如今竟然想背着大家偷偷脱团，罪无可赦！今天我苏某人便是要替天行道，把你锤爆呀！” 旁边的卡莲看了看苏启，又看了看奥托，一头雾水道：“奥托，他在说什么？” “别在意，这个人就是喜欢胡言乱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而已。” 奥托说罢，冷冷盯向苏启，“不必废话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除掉我吧？不过卡莲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不要波及到她。” “卡莲……” 苏启的视线落在卡莲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奥托，你认为这一位小姐，就是活跃在五百年前的天命最强女武神卡莲·卡斯兰娜吗？” 心中升起不舒服的预感和些微疑惑，奥托微微皱眉道：“当然，我的目达已经达成了，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曾经的天命圣女，真真正正的卡莲。” 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心中因苏启的目光与发言感到些许困惑与不快，卡莲也正色道：“我就是那个卡莲·卡斯兰娜，请问您对我有什么指教吗？” 苏启不答，只是轻叹口气，“奥托，你还真是可怜、可悲、可憎啊……” 奥托的眼神越加冰冷，“苏启，你认为在我面前卖弄玄虚很有意思么？” 苏启微笑，“的确很有意思，不过既然你意见这么大，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科普一下好了……现在站在我们眼前的这位小姐，并不是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 奥托心中微沉，但以对方的恶劣性格，未必不是刻意说谎戏弄自己，所以并没有轻易相信对方，只是冷声反驳道：“你以为随便一句话就能欺骗我吗？卡莲的遗体一直被我保存了五百年，现如今也是由我亲自用能力完成复活，我很清楚，现在站在我身边的她就是真正的卡莲·卡斯兰娜。” 苏启却摇摇头道，“错了，身体或许是，但灵魂却绝对不是。别忘了我可是能使用魔法的男人，也能通过灵感直接观察到灵魂，而在我眼中，眼前这具少女躯体中的灵魂明显是新生不久的，别说五百年，就算是一年的历史也没有。” “不可能！” 奥托斩钉截铁道：“在将卡莲复活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她的灵魂和人格并不是从我记忆中拷贝过去的存在，而是从不知何处的神秘虚空中被我召唤而来，那里应该就是彼世或者冥界。而且……我已经确认过了，卡莲的记忆很完整，很多事是我也不曾知道过的。” 作为终焉律者，他自然也掌握了作为羽渡尘原身的第八律者的能力，而为了确保自己没有被骗，他其实偷偷进入过卡莲的意识中观察，只是后者没有发现罢了。 当然，现在就发现了，于是立刻不满的看了过来，“奥托，你偷看了我的记忆？” “抱歉，但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只能这么做，希望你能谅解。” “你……唉，算了，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对面，苏启也轻叹口气，“唉，奥托，跟你这种魔法盲，我很难在短时间内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你明白吗？“ “哼，完全拿不出证据，你果然只是想用谎言扰乱我的心神而已。” “不不不，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之所以提醒你，并不是为了扰乱你的心神，从而在战斗中占据优势，我可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人。我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欣赏一下你希望破灭的绝望表情而已，很单纯的。” 奥托：“……” 卡莲：“……” 这个男人，是恶魔吗？ “对了……”苏启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手，微笑着对奥托道：“奥托，你听说过阿卡夏记录么？” “阿卡夏记录？” 所谓的阿卡夏记录，简单来说就是寄托于虚空中的世界记录，无量劫以来众生的知识与记忆的集合，类似佛教概念中的“阿赖耶识”。这是一个广为人知的神秘学概念，所以知识渊博的奥托当然清楚。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你是想说，卡莲的记忆不是从我的记忆库中拷贝，而是从阿卡夏记录中复制的？” 第七十一章 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苏启却否认道：“不对，我可没这么说。” 奥托眼神越冷，“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举例比喻而已。” 苏启依旧不紧不慢道：“我虽然能看出来这位小姐的灵魂刚刚新生不久，但毕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不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拥有了和卡莲·卡斯兰娜一模一样的记忆，但我认为情况与我刚才举的例子相同……她不是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本人，而是拥有卡莲肉体，记忆与原本的卡莲一模一样的新生者。”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话真实与否。” “不，我还真有办法证明。” “那你还在等什么？” “啧啧啧，明明是你有求于我，却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奥托，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一呼百应的天命大主教吗？不，现在的你不过是个被所有国家通缉，连做实验都得出去偷别人家材料的强盗加反人类罪犯而已。哦对了，还得新加上一个全人类之敌，终焉律者的身份。” 苏启一脸讥笑道：“所以奥托，我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你的义务。如果想得到答案的话，最好先认清楚你的身份。” 终焉律者！？ 一直旁观，心中忐忑不安的卡莲听到这个词，顿时身子一颤，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之色。 虽然刚刚奥托已经和她坦白自己夺取了律者的力量，但从来没说过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了“终焉律者”。作为曾经的天命最强女武神，她很清楚终焉律者意味着什么，那是与一般律者完全不同等级的存在，那是全人类最强的敌人，也是天命最大的假想敌，而现在……奥托竟然就是终焉律者！？ 我该怎么办？ 卡莲一瞬间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问题抛在脑后，开始重新思考起刚才自己和奥托的约定。 如果只是普通律者，就算失控，人类方也有应对的可能，她自己也有可能应对的信心，但如果是终焉律者……一旦失控，她不会有丝毫还手之力，更别说及时阻止，到时候全人类便将迎来灭顶之灾。 而刚才奥托突然杀死自己的表现也证明了，他并不是没有失控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连自己都能毫无犹豫的下手，一旦对手是其他人，被律者人格侵蚀的他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要为了全人类背弃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奥托吗？要为了奥托将全人类置于险境吗？ 卡莲再一次叩问自己的内心，眼中满是痛苦、纠结、与悲哀。为何自己刚刚迎来新生，就必须作出如此残酷的抉择？ “卡莲！不要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这些问题我之后会给你详细解释！” 奥托听完苏启的话，立刻意识到不妙，转眼便发现卡莲的神色变化，立刻开口试图挽回。 “之后再想办法编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她么？” 苏启嘴角微勾，看向卡莲，愉快的开始添油加火，“这位小姐，你知道我们的前天命大主教这五百年来为了复活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吗？” “闭嘴！” 奥托沉声冷喝，死死盯着他道：“为了自己的权利和欲望，你们从我手上把天命夺走还不够，现在连我的名誉也不放过吗？对于其他人，我随便你们怎么栽赃陷害，把我的名字踩到污泥里也无所谓，但唯有卡莲，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的无耻谎言污染到她！” 奥托准备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虽然苏启早已经把他的罪证全网宣发，各种高清资料免费大派送，甚至恶趣味的让人披着马甲把罪证资料和某些小电影困绑拼接在一起，搞得广大狼*友们怨声载道，对奥托恨之入骨，一般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洗不白的，但如果对手是各国政府，是几乎代表全世界的庞大势力，就有栽赃造假的可能。 虽然天命公布的奥托罪证资料十分详细，实锤众多，但以国家的组织力、宣传力、还有舆论掌控能力，完全可以把黑的洗成白的，当然也有可能把白的洗成黑的。 只要有这种可能就够了。到时候卡莲质问，他说一句“彼辈势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配合上影帝级演技和细致的安排，说不定不光能够蒙混过关，还能得到不少同情分，再加一波好感度。 但，那是没有苏启这根搅屎棍的情况下。 “哦哦哦，演得好，演得妙，演得真是呱呱叫。” 苏启啪啪啪鼓着手，一脸夸张的赞叹表情道：“奥托老师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极，令人自愧不如。对了，说到这里，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那个……” 说到这里，他突然来了一个JOJO立，右手斜按腰侧，左手五指叉开，挡在脸前，嗓间变得低沉冰冷，模仿着奥托的声线道：“记不记得因为自己的私欲牺牲了多少人？无聊的问题！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么？什么坚守正义，什么为他人牺牲，在这个既不正义也不仁慈的世界里，这种和厕所里老鼠粪便一样的无聊想法，迟早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而我奥托可没有这些想法，有的只是很简单且唯一的目标……只此一个！复活卡莲！仅此而已！这才是我唯一的满足感！至于过程和方法之类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复活卡莲，就算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也在所不惜！” 奥托冷冷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卡莲却深深凝视着他，眼神严肃中带着希冀道：“奥托，告诉我，你并没有为了我，做一些有违道德和人理的事，对吗？” “怎么可能？” 苏启笑着抢答，“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需要询问，只要想想他为了复活你能有多么的执着和疯狂，只要想想为了完成复活一个亡者的目标，需要经历多少次相关实验，而这相关实验又有多少将触犯伦理和道德禁忌就能明白，他不可能没做任何不符合人类道德的事。” 该死！事到如此，一味回避反而会让卡莲更加怀疑，除非……使用第八律者的能力干涉卡莲的意识，但是…… 但是单纯的催眠和浅层意识干涉难以长久，还容易出现破绽，而以外力永久扭曲一个人的意志，在奥托看来其实与杀死一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是其他人，他丝毫不会手软，但唯有卡莲，只有卡莲，是他绝对不想用这种手段去干涉的一个人。因为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亲手扼杀了他所爱着的，那个正直、勇敢、善良、比任何人都美丽的卡莲·卡斯兰娜。 而且杀死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肉体他可以想办法修复和复活，但精神太过微妙，一旦被强行扭曲，就算以同样的手段再扭曲回来，也难以保证与原来一模一样。 “卡莲……” 最终，面对卡莲无法逃避的目光，奥托还是轻叹口气，道：“没错，我承认为了复活你，我也做不少被他人视为禁忌的人体实验。但我知道你终有一日将会复活，所以尽管着急，还是顾虑到你的心情，大部分实验体都是死刑犯，剩下的也都取得了他们本人的同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东西，但我别无选择，就算你生我的气，我也依然会这么做。”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听到这么避重就轻，巅倒黑白的话，苏启忍不住吐槽道：“这五百年因为你直接间接死去的人至少上千万了吧？仅仅只是死刑犯，怕是连死在你实验室里的人数零头都不够哦。” 奥托没有理会苏启的讽刺，只是看着卡莲道：“卡莲，您愿意相信我吗？” 后者沉默片刻，终于神色复杂的低下头，无人能看见的双眸中满是痛苦，低声道：“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奥托。” 比起一个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是个假人的奇怪男人，当然还是守候了自己五百年，千辛万苦将自己复活的好友更加可信，但深知奥托除了亲近的人，对其他一切都不是十分在意的性格的她当然也不是笨蛋。 既然五百年前的奥托为了救下将被处刑的自己，能不顾大量平民伤亡刻意放崩坏兽入侵扰乱法场，那么之后的奥托为了复活自己，不惜牺牲大量无辜者来进行实验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为了不让对面那个似乎是敌人的家伙有可趁之机，为了不被别人利用伤害自己的好友，这一次她可以暂时相信奥托，但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这次过后一旦有机会，她一会亲自去寻找真相。如果事实证明奥托的确在对自己说谎，那么…… 而听出了卡莲话语中的艰涩，奥托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他明白，卡莲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之后需要编织出一个个更加精致的谎言来弥补，想到这里，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不甘与怨妒。 和五百年前一样……明明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让你复活……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实验素材来质问我呢？ 在这种微妙的心情驱动下，他下意识问出了一个问题，“卡莲，很高兴你愿意继续相信我，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话一出口，奥托自己便脸色微变，意识到异常。 不对！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加重自己的嫌疑的话？是终焉律者！那个混蛋，又在我的心里搞小动作，趁机鼓动我的负面情绪…… 尽管再一次将终焉律者的人格压制，但他并不能完全摆脱崩坏能侵蚀和终焉律者的影响，尤其是在卡莲复活后，与卡莲相关的事上更是如此。终焉律者说的没错，卡莲的确是他唯一的弱点，而且这个弱点无法弥补。 “奥托，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覆水难收，听到奥托的问题，卡莲果然心中起疑，神色越加复杂。 “那么答案呢？” 旁边的苏启依旧在唯恐天下不乱的添火，“这位小姐，既然我们的终焉律者阁下这么认真的发问了，你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他如何？我想他一定很期待听到你认真的回答。” “不，不必在意。”奥托却一脸歉意对卡莲道：“抱歉，刚才是我有失考虑，那个问题就让它这么过去好了。” “别啊！” 苏启像是课堂上的小学生一样举起手，大声道：“这位老师，请满足学生对于真理和八卦的渴求，说出答案吧。” 卡莲沉默，奥托怒斥，“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启耸了耸肩，“锤爆你，顺便欣赏一下你绝望崩坏的表情啊，之前不是说过的吗？” “你果然只是想利用卡莲来扰乱我的情绪。” “不，我真的在实话实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奥托冷笑，“拿不出证据的胡言乱语也算是实话实说？我已经没兴趣和你纠缠下去了，要战斗的话我们去上面打，别波及到卡莲，她是无辜的。” “我当然有证据。只要你进我的意识空间里一看，不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吗？” “呵，您愿意让我侵入你的意识空间？” “当然愿意，我是个带好人，一向助人为乐，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苏启说着，扫了下额前的刘海，露出额头，随后主动把脑袋往前伸了伸，一脸花姑娘为了生计卖身青楼，被丑客压身，心中无奈悲凉，却又不得不坚毅面对的复杂表情，咬牙道：“来吧，不过麻烦你一定要温柔点，我守身如玉二十载，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奥托默然，见对方如此主动，心中惊疑不定。 符华曾经提到过，这家伙的精神力远比一般人类强出太多，使用羽渡尘进入他的意识空间内反而受制。就算如今他在意识入侵方面的能力比第八律者更加强大，冒然侵入他的意识空间也可能会有危险…… 而见他犹豫，苏启反而一脸不耐道：“喂，奥托，你到底上不上啊？进又不进，出又不出，该不会是怂了吗？” 第七十二章 小丑 奥托没有理会苏启的挑衅，只是沉默着，开始集中精神联系崩坏意志。 如果现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卡莲并不是真正的卡莲，那么传给他复活卡莲方法的崩坏意志应该更清楚才对，所以与其冒着风险踏入敌人的意识空间，不如先向崩坏意志询问一番。不论对方是承认还是否认，他都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而作为终焉律者，崩坏意志之下的最强使徒，他与崩坏意志的联系远比第二律者西琳更加紧密，所以是能够随时随地与崩坏意志直接通话的。 下一刻，随着他集中精神在心中呼唤，对面果然传来了回应。 接着，只觉心神一个恍惚，便再次来到那片纯白空间，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由黑白线条勾勒出的自己。 “神明大人……” 他快步向前走去，但刚刚踏出一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脚步不禁微微一顿。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把终焉律者的意识压制，所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奥托·阿波卡利斯，而不是终焉律者。 作为一个明显忤逆“神意”的人类，崩坏意识将会如何对待自己？又是否会回答自己的疑问呢？ 但很快，奥托就再次下定决心，直接走了过去。反正来都来了，现在退缩也已经来不及，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定要问清楚。 意外的是，当他来到面前时，崩坏意志的化身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微笑，静静看着他。 奥托心中疑虑更深，但还是欠身行了一礼，恭敬道：“神明大人，我有一个疑问，希望您能指点迷津。” 对方微笑着点点头，直接在他脑袋中回应但问无妨。 奥托默然片刻，认真看着对方的脸，沉声道：“神明大人，请您明确告诉我，我复活的卡莲真的是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吗？” 崩坏意志的声音直接流入脑海，“当然，你所复生的人，与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 奥托不喜反惊，心中大震。如果两者真的是同一个人，根本不会使用“一般无二”这种词，而是直接说两者就是同一人才对，所以…… “一般无二！？” 他立刻死死盯着对方，大声道：“您是说‘一般无二’，而非同为一人！？也就是说，我所复生的卡莲也只不过是个复制品吗？只是同样的身躯，再加上同样记忆的复制品！？” 对方的语气依旧平静，毫无波澜道：“根据我从根源数据库中提取的资料，你所复生的那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与死前的卡莲·卡斯兰娜没有任何区别。从我的角度来看，她就是卡莲·卡莲兰娜本人，不过以你们人类那受困于文化伦理等虚假束缚的狭隘视角来看，她或许与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还有些细微的差别。” 被骗了…… 奥托瞬间明白过来，巨大的怒火突然从心底涌出，直冲顶门，差点所有理智都一把烧光。 但他还是竭力压制住想要把眼前之人当场撕碎的欲望，咬牙道：“所以，你给我的复活方法根本就是假的？” 对面那个黑白人形的嘴角终于勾勒出明显的笑意，那上扬的弧度中满是嘲讽，“不，我并不认为那是假的，我确实帮助你完美复活了编号GY1503654543，人类名为卡莲·卡斯兰娜的试验个体，之所以你不满意，只是你自己的视角有问题而已。”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卡莲！” 奥托怒喝道：“就算模仿的再像，伪物就是伪物！而我所渴望的东西只有一样，绝对的真物！我要五百年前真正的卡莲，而不是记忆相同的复制品！” “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 他瞳孔骤缩，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详预感，五百年来早已打磨得坚韧无比的内心崩开一道裂痕。 虽然那不是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但以他的智慧，从对方刚才话里隐约透露出的几个名词，便让他隐隐窥见这个世界真相的一角，更隐约把握住对方的真实身份。 所以如果连明显比自己知晓更多的对方都否定真正复活卡莲的可能性，那么以他的知识和手段，估计就更加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马上追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死者复活这种事，连身为‘神’的你也办不到吗！？“ “呵，要真正复活五百年前的卡莲·卡斯兰娜只有二种方法，一是大规模回溯时间，二是修复‘灵魂’。但这个世界并非完全人造世界，我也没有如此大范围干涉世界规则的能力，至于‘灵魂’……虽然这种奇异的生命形式的确存在，但太过神秘，就算是我所知的最高等级的高维文明，也未能完全参透它的秘密。所以你所期望的真正复活，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神”的判决像一记记重锤砸入奥托的心底，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侥幸、渴望、执念通通砸了个粉碎。 他像一尊风化的雕像，当场呆滞在原地，眼神无光，喃喃轻语，“所以……卡莲……永远回不来了吗？” “完全正确。” 黑白线条勾勒的人形嘴角夸张的咧开，脸上终于露出满满的恶意与嘲讽，“真正复活过去的死者是不可能的，你五百年来的执着和追求也不过是个笑话。嗯，一个有趣的笑话。你知道每当我看见你为了那个虚妄的目标背弃人类，反过来帮助我时，我有多么的乐不可支么？ “而且说到底，名为卡莲的个体与你根本是两种人。作为一个卑鄙无耻，残忍无情，背叛自己种族，犯下诸多绝对无法原谅恶行的大罪人，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从她那里得到救赎呢？当然，就我的角度而言还是非常欣赏你的，所以才会把终焉律者的力量轻松赐给你，因为你……奥托·阿波卡利斯，可是在我所见的诸多世代中也最最滑稽可笑的小丑啊。” 奥托身子晃动一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脸上露出崩坏的怪笑，“呵……呵呵呵……那么这五百年来……我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黑白线条勾勒的人形愉悦的轻笑，“嘿嘿，你的人生意义就是取悦我啊，小丑奥托。” 奥托呆滞无言，一颗心彻底坠入绝望的深渊，但与此同时，另一个被压制的意识却趁机爬了出来。 …… “咦！？” 因为意识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外界，苏启刚刚感觉到奥托似乎与某个庞大的精神体接连，下一刻便见对方身上的崩坏能剧烈波动起来。 第七十三章 砸瓦鲁多！！ “糟糕，奥托要变态了！” 苏启眼神一凝，看着突然捂住脸，喃喃自语着什么“没有意义”、“复活”、“失败”之类含糊言辞，浑身崩坏能剧烈波动，仿佛BOSS即将二段变身般的奥托，想着要不要趁对方读条的时候趁机上去输出一波。 但他明白自己一拳下去会出现什么结果，又不想奥托能死得那么痛快，所以还是决定再稍微观望一下。 而一旁的卡莲则是脸色大变，一边伸手去按奥托的肩膀，一边焦急道：“奥托，你怎么样了！？冷静一点！千万不要被崩坏侵蚀内心！” 然后……啪，伸过去的手突然被奥托牢牢抓住。 “我没事，卡莲。”他把捂住脸的手掌放下，露出微笑，“只不过是那个律者人格突然出来的闹事而已，但已经再被我再一次镇压回去了。” “没事就太好了……”卡莲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微微皱眉，“不过奥托，能不能先把手放开。” “哦，抱歉，一不小心太用力了。” 奥托一脸的歉意的把手放开，随后认真道：“对了，卡莲，刚才那个问题……你能在这里给我答复么？” “诶？你不是说不用在意么？” 他低头注视着卡莲的双眼，一脸深情道：“我一开始的确不想让你为难，但是……非常抱歉，我果然还是想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所以请你务必答应我这个任性的要求。” 卡莲再次沉默，苏启则冷眼旁观。 他早就看出来了，现在控制奥托身体的意识并不是奥托本人，而是终焉律者。 毕竟两者的意识波动并不完全一样，对于感知极为敏锐的他来说很容易就能区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拆穿，因为他已经隐约猜出终焉律者这么做的理由，而且本身也对问题的答案稍微有一点兴趣。 “奥托……” 好一会儿，在“奥托”丝毫没有放弃之意的注视下，卡莲终于开口，神色复杂道：“如果你真的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犯下诸多罪行，牺牲了无数无辜者的话，我……无法原谅你。” 哪怕自己并不早真正的卡莲·卡斯兰娜，只是一个拥有虚假记忆的复制人也无所谓，现如今站在这里的她确定，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对那样的罪行视而不见。 “奥托”却是意外的平静，“哪怕那些罪行的根源都是为了让你复活？” “虽然已经无法弥补，但我同样会以死谢罪。” “哪怕我是你的好友，是从小到大一直支持你的同伴，是五百年来不惜一切复活你，守候你，甚至连人类身份也舍弃的……深深爱着你的奥托·阿波卡利斯？” 卡莲身子一颤，缓缓低下头，闭上双目，脸上满是痛苦与愧疚，微微颤声道：“奥托……你应该明白的……是你的话就该应该明白的……明白我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所以为什么还要追问？就像你是奥托一样……就算是虚假的，我也是卡莲·卡斯兰娜啊。” “奥托”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好，说的太好了！这才是卡莲，这才是我所爱的那位圣女，那位比谁都善良和勇敢的卡莲·卡斯兰娜啊！” 感觉到意识深入的奥托人格越加沉沦与绝望，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越加自如了几分，律化人格的奥托心中大喜。 “奥托啊，你听到了吗？” 他看着一脸愕然，意外于自己不怒反笑的卡莲，依旧笑容满面道：“虽然只是个拥有同样身体和同样记忆的伪物，但正如神明大人所言，除了时间，她的一切都与真正的卡莲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就算你真的把卡莲复活，真正的卡莲也绝对不会原谅犯下诸多罪行，牺牲了无数无辜者的你。她会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所以就算你真的找到完美的复活之法，也永远无法真正的‘复活’卡莲，更遑论得到的她的心。 “这么看来，你的人生还真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啊。明明想要得到所爱之人的心，却反而把她越推越远，奥托……你曾经自诩自己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但是在我看来，你完全只是个情商低下，不懂人心的蠢货而已。” 意识深处的奥托人格并没回应，依旧沉默，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言辞。但终焉律者却感觉到了，对方的人格正在加速崩解，几近消失。 “你不是奥托，是终焉律者！” 卡莲终于反应过来，真正的奥托就在刚才被终焉律者的意识压制了。 “当然。” 终焉律者微笑道：“你也不是卡莲，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不过虽然灵魂是伪物，但身体却是真的，就让我亲手帮奥托断绝最后的一丝念想吧。” 他说罢，一手探出，属于第九律者的能力随之发动，无形的引力瞬间罩向卡莲，准备将其拉过来亲手杀死。在他想来，只要用奥托的身体杀死这个伪物，亲手破坏卡莲留下的遗体，奥托那最后的一丝执念也将随之消亡在真正的绝望中。 却在这时，只见卡莲身影一闪，在攻击来临之前，突然出现在对面的苏启身旁。 后者一边放开前者的手，一边道：“咳咳，这位老哥，我知道你得到奥托的身体非常兴奋，但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帅哥在此？” 终焉律者转头看来，眼睛微眯，“苏启，你果然还是要与我为敌么？” 苏启微微一笑，“这话说的，好想我不与你为敌你就会放过我似的。” “说的也是，那就干脆把你们一起杀死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毫无征兆的，视野中一切物体突然燃烧起来，通通被明亮刺眼的烈焰之海吞没。参入了部分魂钢浇铸的地板、墙壁、承重柱……大厅中的一切都在瞬间被堪比太阳表面的高温熔化、蒸发。 不过在那之前，声音还没来得及的传出的时候，苏启便一把将卡莲揽住，由下至上将整座地下基地贯穿，轰的一声突破地表，跃升至半空中。 南极洲室外的狂风与寒流瞬间将两人洗礼了个遍，好在卡莲只有看上去只是位普通少女，实际上却是S级女武神，体质远超常人。虽然也感觉有点冷，但短时间还能支持得住。 苏启心中一动，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用念力裹住卡莲，随后踏空冲出，瞬间突破音障，跨越百里，坠落至一片满目银装素裹，偶尔可见褐色山峰突出积雪的广袤冰原。 “你究竟是什么人？” 刚一落地，卡莲便盯着苏启，忍不住询问。 苏启一本正经道：“莫慌，我和你一样是正义的伙伴，也是一名真正的绅士。” 说着，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一件以前随缘召唤出来的毛皮大衣，披在仅着轻飘飘礼裙的卡莲身上。 感受着裹住身体的柔软与温暖，卡莲微微一怔，随后大方的道了声谢谢，又微微皱眉道：“不过还请你认真的回答我，你也是崩坏的敌人吗？” “当然，我可是注定要拯救世界，根除崩坏的男人。” “大言不惭。” 随着声音响起，头戴金冠，头顶光环，背后辉煌光翼伸展，身披华丽袍服，宛如神祇般威严神圣的终焉律者不知何时出现的半空中，足下在虚空中踏出一道道金色的涟漪，缓步走下。 苏启伸手一拦，示意卡莲待在自己身后，随后转身面对终焉律者，微微抬头，依旧面带微笑道：“挺利索的。” 后者低头俯视而下，同样面带微笑道：“面对掌握了所有律者能力的我，你们根本无处可逃。所以为免让浪费时间，直接束手领死如何？放心，仅仅一击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绝对不会让你们感到丝毫痛苦。” 苏启呵呵一笑，举起自己的拳头道：“看到这是什么吗？砂锅大的拳头！我这一拳下去同样能把你锤得灰飞烟灭，所以你上来领死如何？” “可辈的人类，就让你见识一下身为凡人的你，和身为神之御座下最强使徒的我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在绝望中迎来死亡吧。” 终焉律者说罢，举掌对向下方的苏启与卡莲，然后…… 轰！！ 一圈气浪炸开，完全由浓缩到极点的崩坏能组成，直径超过一丈的辉煌光炮轰然砸落，刹那间来到苏启面前。虽然这只是作为终焉律者的他随手一击而已，但就算是这样，其威力也比天命费尽千辛万苦才打造出的莱瓦汀巨炮更加强大。 但下一刻，苏启举起右手，屈指对准破空袭来的光炮轻轻一弹。 轰隆！！ 光炮炸裂，更加巨大的爆破声在无边冰原上响彻。 随即以苏启为中心，浩浩荡荡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扫出，地面上的积雪与冰块被汹涌气浪刮起，席卷，化成如雪崩般的白色海啸向周边扩散，向天空喷溅，荡尽方圆十里。 这个男人……好强…… 看着前方之人仅仅只是一弹指，宛如太阳坠落的辉煌光炮便在眼前炸裂，海啸般的雪浪冲天而起，且外界的狂风雪浪迎面冲来，却尽数被某种神秘力量阻挡，从自己身周绕开，卡莲不禁心神震动。 五百年后的人类都这么强了吗？ 惊疑之间，她心中不禁又生起一丝希望。或许，现在的人类已经有了抗衡终焉律者的能力。 片刻后，纷纷扬扬的雪粉差不多落尽，周边再一次恢复平静。 苏启把手收回，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终焉律者，一脸讥讽的笑道：“(σ???)σ平角裤平角裤……这就是你所谓的凡人与终焉绿者的差距吗？完全不给力啊小老弟。” 终焉律者却是冷笑，“呵，还没发现吗？你自己身上的问题。” “我自己身上的问题？” 苏启微微一怔，打量了一下身子，忽然脸色大变，“纳尼！？这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突然身子一软，半跪在地，浑身青筋暴起，一脸痛苦的抬头看向终焉律者，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道：“你这混蛋……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明明以我的抗性，根本不可能被崩坏能侵蚀才对，但是现在……你究竟是怎么做的到。” “喂，你怎么了？” 后方的卡莲见状吓一跳，赶忙上前的搀扶起他，一脸焦急道：“你到底怎么样了？在刚才的攻击中受伤了吗？” 本来还以为对方能与终焉律者抗衡，但现在看来，或许今天自己就要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了。 “咳咳……” 苏启脸色惨白，在掌心咳出一片猩红，随即看向卡莲，一脸虚弱道：“卡莲小姐，本来我是打算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就回家结婚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里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了……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拜托你去我的老家找到我的未婚妻罗洁莉尔，告诉他我已经死在战场，不用等我了，直接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说到这里，不知从哪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张卡，“还有……我这个月的党费还没交，这是我的信用卡，里面有我的毕生积蓄，麻烦你帮我交一下可以吗？” 卡莲还没回话，终焉律者便冷冷道：“不必麻烦了，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不过……” 他说着，微微皱眉看向卡莲，“为什么他被崩坏能病毒侵蚀了，而你却没事？哦，我明白了，是那种类似念动力的神秘力量在护着你。” 他刚才攻击的同时悄悄发动了第十二律者侵蚀之律者的能力，可以将崩坏能转化成某种侵蚀病毒，并通过这个世界无处不在，唯有魂钢能有效阻隔的崩坏能粒子迅速传播。 这种崩坏能病毒在感染之前无法察觉，即使是植入了圣痕，对崩坏能具有极高适应性的女武神也难以抵抗，一旦完全被侵蚀转化，就会异变成死士或者崩坏兽，供散播病毒者驱使，极其恐怖。 不过现在，一直将卡莲完全包裹的念动也能像魂钢一样阻隔崩坏能，甚至效果更好，所以卡莲并没有中招。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把他解决，别说区区一个女武神，就算全人类一起上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终焉律者尽管很有自信，却依旧对来历神秘，手段层出不穷的苏启心有忌惮。而现在只要干掉苏启，连上世代人类都不是终焉律者的对手，这一世代还没完全发展起来的人类文明又凭什么翻盘？ “那么再见了。为了回应神明大人的期待，我得尽快为你们送葬，再去给予人类文明最终的试炼……” 他说着，再次抬起手来，准备将苏启与卡莲两人彻底从世界上抹除。 糟了！ 面对绝境，卡莲心中猛的一沉，但并没有任何放弃的念头。 绝对要想办法阻止终焉律者！绝对不能让全人类就此灭亡！但是战力上的差距是绝对的，我们根本没有丝毫胜算，除非…… 突然，卡莲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战胜对方的方法。于是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将病弱的苏启挡在身后，仰头看向终焉律者，大声道：“奥托，你给我住手！” 终焉律者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了起来，“没用的，奥托那个小丑已经因为绝望而人格崩溃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终焉律者，再也没有什么奥托·阿波卡利斯。” “不对！” 卡莲瞪着他，面对属于终焉律者的庞然威压，毫不畏惧道：“我，卡莲·卡斯兰娜所认识的奥托才不会是这样的胆小鬼！奥托，你还要懈怠到什么时候，给我立刻站起来！！” 终焉律者眉头微皱，大量崩坏能开始在手中聚集，脸色似乎有些异样道：“我说了没用，当神明大人告知他世界的真相，让他明白自己复活卡莲的目标绝对不可能达成后，他就已经是个废人了！所以你再怎么说也是徒劳，奥托·阿波卡利斯的人生毫无意义，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当然有必要！因为他是我所爱的人，怎么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 终焉律者：“！？” 某自闭绿者：“！？” 某病弱的一拳猛男：“！？” “而且神明又怎么样！？” 卡莲毫不停歇，继续高声道：“我们天命本来就是逆神之人，为什么要听信那个恶神的一面之辞！？所谓的神明就是绝对正确的吗！？神明就是全知全能的吗！？原来的你不是最不屑神明的人吗？为什么要向祂低头？为什么要对祂的话深信不疑？你不是已经坚持了五百年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敌人的谎言下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我……放弃卡莲·卡斯兰娜？你对卡莲的感情也就仅此而已么！？” 用近乎是吼的声线一口气说完，卡莲立刻面红耳赤的喘息起来。 而在唯有风声呼啸的死寂一瞬间之后，终焉律者忽然眼神一滞，脸色大变。 “该死的复制品！” 刺眼的光芒陡然绽放，照亮了他变得扭曲狰狞的面容。 下一刻，终焉律者含怒而发，直径超过三丈的超大型光炮纵贯长空，照彻天地，眨眼间便轰至卡莲面前。 到此为止了吗？ 看着光炮仿佛充塞天地，席卷而来，她脑海中无数记忆碎片走马灯似的闪过，做好了再一次迎接死亡的准备。 奥托……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她心中叹息着，等待着肉体灰飞烟灭的瞬间，但是…… 轰！ 光芒炸裂，大地崩碎，一圈浩大的冲击波炸散开来，巨量泥雪混合物向四面八方喷溅。卡莲只觉身周似乎有无数轰雷炸响，天坼地裂，一片混沌，但身体各处却没有丝毫痛感传来，她依旧还活在世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带着几分疑惑睁开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道并不高大，但在周边环境衬托下显得十分伟岸的背影，正是此刻本该病弱待死的苏启。 “做得好。” 苏启没有回头，只是随手一挥，便有浩荡长风扫出，将周边乱象一下平定。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神色复杂，再次成功压制律者人格回归的奥托，微笑道：“果然比起锤爆终焉律者，还是锤爆奥托更有快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话音未落，身影一闪，陡然消失在卡莲眼前。 下一刻，音爆炸开，狂风乱舞，苏启的身影瞬移般出现在半空中的奥托面前，轰出的拳头在后者眼中极速放大，充塞了整个天地。 死！！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一个大大的血色死字占据整个视野，极度危险的预感像电流般瞬间掠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刺激出这具身体中所有的求生本能。 他有预感，这一拳下来，他一定会死，所以绝对不能硬接。 时间啊，给我停下！！ 千钧一发之际，奥托瞳孔微缩，发动了至今为止资料最少，最神秘的一名律者，第十三律者的能力。 第十三律者名为时之律者，能力是回溯、暂停、还有快进时间，但就连崩坏意志也承认自己无法大规模干涉时间法则，第十三律者的时间能力自然也有其限制。 他虽然能控制时间，但对像并不是外界万物，而是自己本身。也就是说，他只能将时间能力应用在自己身上，而且这种能力十分消耗崩坏能，且对时间的改动越大，消耗的崩坏能也越多。 所以就算是作为终焉律者，律者核心的崩坏能提取速度与储存容量比所有律者加起来还强的奥托，也不想贸然使用这种能力。不过与大量消耗相对应的，其威力也在所有的律者能力中首屈一指。 此刻，奥托使用的能力是加速自身时间。 一倍、二位、三倍……随着他一倍倍加快时间，加速自己的思维与肉体，相对于他来说，本来速度快到几乎反应不过来的苏启动作迅速变得缓慢，最终和周边的森罗万像一样趋于静止，宛如被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虫。 随后奥托迅速转身来到苏启背后，伸手按向后者的后脑勺——奥托知道苏启的身体极为坚韧，一般的攻击恐怕无法令其受伤，另外时间能力只能作用于自身，无法延伸到外放的攻击上，所以他准备尽量贴近苏启，待会时间一恢复流动，就使用空之律者的能力，直接通过空间裂缝将他的身体撕裂。 下一刻，随着奥托心念一动，时间恢复了流动。 时之律者是二设，但高维文明什么的是官方漫画里真实出现过的，爱迪生就是靠高维文明的干涉器抵挡了一下奥托的崩坏裂变弹…… 第七十四章 手撕终焉绿者 轰！！ 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随着苏启一拳击出，周边空气顿时如水炸裂，化成无数乱流向外翻涌扩散。 而在这巨大的声音掩盖下，奥托心念一动，便准备发动空之律者的能力，将前方的苏启撕裂。但在这时，他脑海又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不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把他杀死……科技难以办到的事说不定魔法会更加容易，如果能研究他的能力，说不定能找到更加容易的新方法来复活卡莲！ 不过在那之前，要将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削弱到可以轻松控制的地步，否则便无从下手…… 奥托突然改变了主意，于是攻击的动作微微一缓，随即空之律者的撕裂空间改换成死之律者的凋零光线，准备将对方的肉体先弱化到连普通老人都不如地步。 但是下一刻，黑色的粗大光束激射而出，却毫无阻滞的从苏启身上穿过，那居然只是道残影。旋即又一次，极度危险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死亡的气息将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笼罩。 时间加速！！ 奥托毫不犹豫的使出时之律者的能力，再一次加速自身的相对时间，使周边万物趋于静止，随后转身一看，发现苏启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且拳头离自己的身体还不到十厘米，差点就把自己一拳轰杀。 怎么可能？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还是说他最初的时候有所保留，直到刚才身陷绝境，才突然爆发？ 想起自己之前差点就被反杀，他心里也不禁升起一丝后怕，随后对苏启越加忌惮。 还要加快速度，还要准备的更加周全，这次不能让他再有丝毫反应时间…… 如此想着，奥托再一次绕到苏启背后，将手掌按上苏启的后心。这一次，他准备同时使用空律、岩律、雷律、风律、冰律、火律等复数律者的能力，务必要将对方一击重创。 但是就在他准备让时间恢复正常流转之时，前方的苏启猛然转过身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又来了！他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自由移动！难道他也有时间系的能力或相应抗性？还是说……他本身的速度就足以追上使用了多倍时间加速的我！？ 奥托心下一震，但虽惊不乱，立刻发动时之律者的能力，将自己的相对时间流速继续往上调。三十倍、三十五倍、四十倍……他一口气把时间加速调高了好几个档次，体内的崩坏能储量也像好几台水泵一起抽水般急速下降，但是…… 忽觉右臂一痛，几乎整条胳膊被对方从肩部撕扯了下来。因为两人现在的速度太快，这一行动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唯有体内的血液同样在时间加速下喷溅而出，但刚一离开身体便立刻减慢速度，化成无数颗红色的血珠凝固在半空中。 不能停下，继续加速！ 奥托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骇然，毫不理会断臂处传来的疼痛，疯狂运转时之律者的能力，一边加速自身，一边向后暴退。 然而毫无作用。就算他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把自身时间流速提升至五十倍，苏启依旧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恰好以比他更快上一筹的速度冲至近前，然后……一把抓住左臂，再一次强行撕扯下来。 奥托一声闷哼，依旧毫不理会，时间加速至七十倍，继续向后暴退。 然后苏启再一次冲至近前，抓住右腿，再次用力一撕，强行扯了下来。 这混账！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五百年来一直立于世界顶点的奥托？对方明明能够做出更有效的攻击，施展出更快的速度，却刻意像现在这样一点点提速，撕扯他的四肢，很显然就是为了羞辱他。 而对此，他心中当然是怒火升腾，恨不得十倍返还对方。不过大局为重，且就算手脚被扯断也可以死之律者的能力轻松复原，所以他终究还是用理智压下了怒火，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冷着一张脸继续向后暴退。 然后，当他把自身时间加速到一百倍以上时，最后一条腿也终于被苏启扯下，堂堂的终焉律者竟然被一个人类手撕成了人棍。 而更令奥托惊骇的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苏启的速度依旧胜过自己一筹，而且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能永无止尽的随自己一直加速下去。反而是他自己，律者核心的恢复速度已经跟不上消耗，里面的崩坏能储备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该死！他这些年来在外面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收集的数据全无作用……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这种完全不合常理怪物？难道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世界树是某个高维文明，而他是获得了高维文明支持，特别投放至这个世界根除崩坏的战士？否则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实力？ 奥托心中难以置信，刚刚取得终焉律者力量时的自信更是荡然无存，但他既然连之前的信念崩溃都撑了过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放弃。 他要复活卡莲！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复活卡莲!整个世界可能是高等文明建造的沙盒又如何？智慧远超人类的“神”的否定又如何？“神”并不是真的全知全能，便说明祂是有极限的；高维文明也无法完全解析灵魂之秘，便说明它们也是有极限的。 而既然以它们的力量和知识也无法复活卡莲，那自己就要超越他们的极限！无论是五百年也好，五千年也好，五万年五亿年也好，现在的知识量不足就去学习，现在的力量不足就去成长，他已经有延长寿命的技术，所以无论跨越多么漫长的时光和艰险，如果非要成为全知全能的神才能复活卡莲，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成为全知全能的神！！ 而比起将来无比漫长的旅程与困苦，现如今的敌人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停止！ 奥托眼神一凝，果断改变了策略，不再对自己的时间进行加速，而是将自己的时间静止。 紧接着，苏启的重重一拳，狠狠砸在奥托脸上。 轰！！ 正常的时间流速中，宛如核弹爆炸般的浩荡冲击波忽然在冰原上空炸开，磅礴气浪冲开天上的阴云，卷起地上的冰雪，化成白色的海啸横扫方圆百里。 紧接着大地震颤，又是一声爆响。奥托被苏启一拳砸落，像突入大气层的陨石般与空气摩擦燃烧，拖着一道长长的尾光斜轰入大地，溅起一道数百米高的壮观泥柱。 而后余势不竭，像颗炮弹一样突破冻土、岩层、冰层，一直到嵌入地下数千米某处比钢铁更加坚硬的远古冰层中，才终于停下。 不过因为停止了自身的时间，他虽然承受了苏启的重重一击，但并没有受伤，只是为了维持住身体的时间锁定状态，体内的崩坏能又下降一截，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苏启……即使是终焉律者的力量，也依旧无法与你抗衡么…… 奥托迅速用炎之律者的能力融化周边冰层，用死之律者的力量修复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心中萌生退意。 毕竟他又不是真正的终焉律者，没必要听从崩坏意志的命令和对方死磕，所以既然已经明白自己实力依旧不是对方的对手，为了能继续完成复活卡莲的计划，暂时撤退以保留有用之身也是理所当然。 但苏启真的会轻易放奥托离开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刚刚修复身体站起来，正想发动空之律者的力量进行远距离传送，便听上方忽然传来一阵爆响。他心中警兆陡升，立刻再一次静止了自己的时间，接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连苏启的身影都还没有看清，便被后者一记升龙拳轰了上去。 轰！！ 片刻后，上方一处地面陡然隆起，轰然爆碎，一道人影飞射而出，直冲高空。 紧接着又一道人影从地下射出，后发先至的将前者拦截，举起双手一个排球扣杀，砰的一声将前者重重砸了下去。 情况不妙……这样下去我根本无法逃脱…… 身在半空，奥托心中一片阴沉。对方速度太快，导致现在的他只能时刻消耗大量崩坏能保持时间静止状态，同时使用任何其他能力都会被对方轻松打断，再继续这样的状态一会儿，他就只能因为崩坏能枯竭而任人宰割。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打破这种状态！ 他思维急转，绞尽脑法思考脱困之法，但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上苏启这样速度完全碾压的对手，破绽又岂是轻易能找出来的？ 而与此同时，苏启身影一闪，又一次轻松追上了半空中的奥托。 “奥托老贼，吃我一招认真欧拉！” 只见他大喝一声，一边“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的大叫，一边砸出万千拳影，将奥托整个人完全笼罩。 下一刻，便听爆响不绝，轰鸣不断，劲气炸裂，人影翻飞。在苏启妙到毫巅的力道控制下，奥托完全被扯进漩涡般的拳影风暴中，直接被连击打得像是羊癫疯患者发病般不断抽搐摇摆身体，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虽然看上去被打得很惨，但奥托依旧是毫发无损，只是崩坏能在苏启的连续轰击下以惊人的速度不断被消耗。 他在刻意消耗我的崩坏能！ 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奥托更加急切，艰难的一心二用，一边使用时之律者的能力锁定身体的时态，一边用时之律者的能力加速思维，想要找出破局之法。 然而不论他如何冥思苦想，搜肠刮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依然只有绝望，除非……除非不和他正面对抗！ 最后，奥托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逃生的方法。 如果利用卡莲……不，如果利用她的话，我或许能通过侵蚀律者的能力和意识律者的能力将意识寄生在她心中，然后找机会复活……她是无辜的，苏启应该不会对她下手，而我就能趁机脱困……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想办法让他撤去她身上的念力，否则不论是侵蚀律者还是意识律者的能力都无法对她进行直接干涉…… 打开了思路，他一瞬间就在脑海中拟定好计划，并决定就照此施行。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对被寄生者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他难得有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让自己继续冷酷起来，将那一丝犹豫掐灭。 不必迟疑……她虽然和卡莲一样，但并不是卡莲……我所在意的只有卡莲一个人，只要是为了复活卡莲，任何人都可以牺牲……所以抱歉了，虽然欠了你一个人情，但我只能这么做。 如此说服了自己，奥托静静等待起时机。 不久之后，他体内的崩坏能终于基本耗尽，身上的时态锁定效果也随之消除，苏启立刻反应过来，本来足以开山裂石（非夸张描述）的拳头同步减弱力道，然后拳拳到肉，吡哩啪拉殴打了个爽。 砰！ 几秒之后，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奥托从半空中坠落，像条死鱼似的趴在地上。 苏启随之落下，不紧不慢的行至近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看着对方那满面红黑青紫，肿胀得几乎看不到眼睛，宛如开了彩帛铺也似的脸，苏启微笑道：“别装了，我自己下的手我自己最清楚。以你的体质，现在最多也就是颜值跌到谷底而已，就凭你现在恢复的那一点崩坏能，也足够把自己轻松治好了吧。” “呵……” 丝毫不在意如今极度狼狈的形象，奥托勉强将肿胀的双眼撑开两道细缝，冷冷仰视着苏启道：“治好了又怎么样？让你羞辱得更有快感么？” “当然啊。” 苏启一脸理所当然道：“现在你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如果我是你，就放下那无所谓的自尊心，好好让我爽爽。要是伺候的大爷我高兴了，说不定就一心软，给你个痛快了呢？” 奥托冷笑，正要说话，便见卡莲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来了…… 他眸光微动，随后垂下眼睑，住口不语。 第七十五章 你这个坏东西 “嗯？不说话？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给我老湿招了……啊不，给我老湿从了吧！” 苏启一脸反派像的说罢，重重给了奥托一记腹击。 后者闷哼一声，仍是沉默不语。 “嗨呀，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如花心不死，今天我就让你体验一下我大天朝的传统艺能，满清十大酷刑之首的凌迟是何等的够劲。” 苏启说着，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了逆鳞。 却在这时，卡莲终于赶了过来，“奥托！！” 还被苏启提在手里的奥托看了她一眼，脸色……呃，脸色看不出来，只能用语气割表述着复杂的心情道：“卡莲……” 苏启也看向卡莲，一脸绅士般温文儒雅的微笑，“这位小姐，有事还请稍等，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一会儿，因为接下的场面可能会很黄很暴力，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姐姐观赏。” 卡莲却没有理会，只是犹豫了一下，神色复杂道：“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那还用说？当然是剥皮抽筋，煎炒油炸，最后再凌迟处死，以慰这五百年来被他所害的牺牲者之灵。” “奥托真的犯下了很多恶行吗？” 不论是之前的终焉律者还是刚才救过自己的苏启都是同一论调，卡莲在这方面已经信了九成，剩下的一成也不过是作为受其恩惠者和青梅竹马的不想相信而已。 “当然。” 苏启正色道：“我苏某人一向以诚待人，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名声也在江湖上多有流传，怎么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事上胡言乱语呢？” 卡莲叹了口气，走到奥托身旁，半跪下来，神色认真道：“既然如此，至少请让我和他一起赴死吧。” 奥托脸色……哦，依旧看不出来，只是立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焦急道：“卡莲，你在说什么？这件事与你无关！” “嗯？” 苏启则低头审视了他一会儿，眼睛微眯，“这位小姐，难不成你是想要保奥托这个大罪人，这个作为人类大敌的终焉律者一命？” 卡莲微微垂下头，“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知道奥托所犯下的罪过是无法洗清的，但他犯下如此恶行的根源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想至少负起一部分责任，陪他一起以死谢罪。” “但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卡莲·卡斯兰娜，你是无辜的。” “不，此时此地的我就是卡莲·卡斯兰娜，请让我代她偿还吧。” “你是认真的？”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卡莲，别再说蠢话了！就算你不是她，也没必要陪我一起死，我也不稀罕！” 奥托再次厉声劝阻，但卡莲全不理会。 苏启冷哼一声，无比浓重的杀气突然从身上爆发，仿佛冰冷的夜氮将卡莲浑身上下紧紧包裹，本来就极冻的南极冰原仿佛又下降了十几度。 他盯着卡莲，冷声道：“这位小姐，我们神州的古代诗人虞山先生曾经曰过‘爱情诚可贵，大义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我劝你再认真想想，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性命，否则我血手人屠苏某人，可不在乎辣手催花一回。” 然而卡莲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道：“我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更改，请你动手吧。” 苏启沉默一会儿，突然道：“那八重樱呢？” 听到“八重樱”的名字，卡莲身子一颤，旁边的奥托也是心中一震，眼神深处出现微妙的变化。 “八重樱……”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卡莲微微抬起头，忍不住问道：“她……她还好吗？” 哪怕明知道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卡莲，那充满浓烈爱意的眼神与无比关切的语气还是让一旁的奥托僵住，仿佛同时恰了一千颗柠檬般心里发酸，发苦。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真正的卡莲在这里，也一定会是同样的表情。 “她现在应该还活着，暂时没有危险。” “太好了。” 卡莲顿时松了一口气，释然之后脸上流露出发自的轻松、喜悦、还有幸福，让注视着她的奥托心中越加酸涩与痛苦。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给予心爱之人同等的幸福，于是只能在嫉妒与求而不得的苦海中一直煎熬。 而这时，苏启又道：“但八重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孤独一人流浪了五百年，而且身为拟似律者，随时可能被崩坏能侵蚀，然后死在我的拳下，所以她一定很需要你的帮助。” 卡莲沉默不语，脸色不断变幻，心中天人交战，在陪伴卡莲和陪伴奥托这两个选择之间艰难犹移。 奥托也沉默着。他想起了五百年前，卡莲也是在两者之间选择，然后抛弃了自己。当时卡莲虽然被抓，但有他的帮助和自身作为最强女武神的价值在，只要诚恳悔过，未必会被处以死刑。 但她没有，她公然在被审判时宣称爱上了那个身为似拟律者的女人。之后他又策划了法场劫人，希望能救出卡莲，但她又一次抛弃了他，选择了拯救民众，然后战死。 要第三次被抛弃了么？哼，没关系，不过是个伪物罢了，而且就算是这样，也并不会影响我的计划…… 奥托在心中如此说着，却难以遏制的感觉到更加深沉的压抑、痛苦、与嫉恨。如果情绪能够转换成现实呈现出来，他现在一定已经浑身发酸，涩飘百里了罢。 然而卡莲的回答却是，“不必了。”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强笑着道：“八重樱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就算是没有我，她也一定能……一定能靠自己继续走下去。” 最后一句带着丝丝颤音，语气中饱含强自压抑着的不安与渴望。渴望着自己能立刻到达所爱之人的身旁，成为她的依靠，但这一次，她无法再做出这种选择。 “卡莲……” 奥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就算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眼前之人是伪物，为了利用她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心中仍旧被突如其来的无上喜悦与温暖所盈满。 是，他奥托的确罪大恶极，为了个人的目标牺牲无数，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所渴求的东西很多，很过分么？他只是想要得到卡莲的心，被所爱之人所承认罢了。 现如今，几乎是他最近接目标的时刻。他终于战胜了一次那个叫做八重樱的女人，他的牺牲和爱意终于在五百年的漫长时光之后得到了承认，但……说出这些话的并不是真正的卡莲，而且他必须利用她完成自己的目标，绝不能手下留情。 先用理之律者的能力复制一个假的律者核心，再通过侵蚀之律者的能力将基本变成空壳的真律者核心转化成病毒形态，偷偷潜伏进她体内……这种质量的崩坏病毒，就算我刻意控制，也会将她的体质无可遏制的向崩坏侧转化，甚至连精神也会受到影响，所以…… 这一刻，奥托心中再一次出现了难得的犹豫。他刚才从复制体卡莲身上得到了多少喜悦与温暖，现在就获得了同等，甚至更在之上的痛苦与不甘。 可恨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真的……为什么我会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苏启这个男人！ 而就在奥托品尝着苦果之时，苏启却已经轻叹口气，“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满足你的愿望。” 说罢，随手将奥托扔在卡莲身旁，而后举起长刀，俯视着卡莲道：“你先来还是他先来？” 卡莲看向奥托，后者一边狼狈的爬起来，一边道：“等等，我说过了，这件事和她无关，要杀只杀我一个人就够了。” 话音未落，便被苏启一脚踢倒在地，他冷冷道：“不好意思，好人说话，没有人渣发言的余地。” 该死的混账！！ 奥托心中恨意涛天，却又不敢在这时候和苏启冲突，只得看向卡莲，一副不想牵连无辜的模样劝阻道：“卡莲，够了！不需做到这种地步！”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的计划看来已经无法完成了，而你就是最后的卡莲。虽然你并不是真正的她，但我希望你能代替她活下去，这至少能证明我这五百年来的努力不是完全白费。” 卡莲平静道：“抱歉，我无法当做一切与自己无关，所以这次就让我陪你走到最后吧。” “可是……” 奥托刚要再劝，却被苏启粗爆打断，“够了！你们到底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当这里是琼瑶剧现场呢？总之最多再给你们五秒时间，到底谁先谁后，马上回答我！” 奥托微微一滞，随即轻叹口气，深深的看了卡莲一眼，淡淡道：“那就我先来吧，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话还没说完，苏启便斩钉截铁道：“请求驳回！” “等等……” “等等驳回！总之马上给我做好准备，准备体会一下我大天朝的传统艺能是如何的深刻入骨吧。” 他说着，心念一动，直接用念力把奥托凝固在原地，连话也说不出来。 糟了！！这混蛋，竟然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奥托心下大骇，只能马上以恳求的眼神示意卡莲，希望她能对自己的计划做出弥补。 是的，他终究还是决定继续那个计划。将真正的卡莲复活——这个执念已经像入魔般深深根植于他的灵魂深处，就算为复制体卡莲的行动感动一时，也完全无法撼动这个坚不可催的念头。 奥托·阿波卡利斯，他的人生，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已经被“卡莲·卡斯兰娜”这个魔咒所深深纠缠，永世无望逃脱。 “请等一下。” 如奥托所愿，卡莲开口阻止了已经把刀举起的苏启。 “又怎么了？”后者微微侧头看来，眼神冰冷，锋锐如刀。 卡莲并不畏惧，只是一脸诚恳道：“我知道奥托犯下了很多罪行，您一定不会放过他，对于这一点我不会置喙，但是……能不能恳请您让他不那么痛苦的死去呢？” 说罢伏身下拜，以头叩地，恭敬道：“拜托了，至少请让我听一听他的遗言，可以吗？” 苏启一脸平静的俯视着她，淡淡道：“我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不，我知道您是位温柔的好人，否则也不会在之前把我救出来，还特地给我披上外衣，所以这一次，能不能请您也把慈悲分一点给奥托这个将死之人呢？” “唔，又是亚撒西又是好人卡，看不出来你还真会给我戴高帽子……” 苏启说罢，看了看伏身拜倒的卡莲，又看了看僵在原地，难得服软，眼神中露出哀求之意的奥托，终于还是轻叹口气，“唉，在我们神州也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更何况你都五体投地的拜请了，再拒绝应该会显得我很不近人情吧？” 赢了！卡莲！这次的暗中交锋，是我们的胜利！ 奥托见此，心中狂喜，却在这时……刀光一闪，血沫飞溅，苏启突然挥出一刀，斩断了他的右臂。 什么！？ 剧痛传来，不及心中震惊，奥托瞳孔一缩，便听苏启冷冷道：“但是我拒绝！因为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先给人渣们希望，再让他们陷入更深的绝望！” 噗哧！ 长刀刺穿了奥托的胸膛，血液顺着从背后穿出的半截刀锋汩汩流出。因为逆鳞自带的切割灵体被动，奥托品尝到了灵魂被刺穿般的痛感。 但这无与伦比的剧痛，丝毫比不上希望突然变成绝望，本来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目标即将幻灭给他带来的打击。 这时，苏启俯下身，脑袋凑近，脸上挂着恶魔般的愉悦微笑，轻轻在他耳旁道：“奥托，你这个坏东西，刚刚一定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但是很抱歉，你的情绪波动早已经出卖了你，而且我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套完全不怎么相信呢。反正你这样人渣中的人渣，肯定到死也是满肚子坏水吧？” 完了……结束了……卡莲……我的目标……就要到此为止了么…… 这一刻，固定奥托的念力已经悄然散去，但他依旧像是石雕般浑身僵硬，一颗心更是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不断下沉，下沉，一直下沉，最终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 第七十六章 鲜血的终末 “你……为什么！？” 卡莲被突然其来的剧变所震惊，从地上起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启。 苏启回以微笑，“很遗憾，我的仁慈还没廉价到能施舍给奥托这种人渣的地步，所以你的请求我无法答应。另外比起和奥托这种人一起去死，我认为你还是去找八重樱再续前缘更好一点。” 而与此同时，卡莲的声音和苏启的停顿让被绝望包围的奥托惊醒过来。 不对！怎么能在这里停下来！？就算身陷绝境，只要还没有死，就不到放弃的时候…… 他眸光微动，强忍着灵魂被贯穿般的痛苦定了下神，悄悄调动刚刚恢复不多的崩坏能，准备一旦苏启稍有倏忽，便把握住任何一丝机会逃跑。 但他刚刚想到这里，便觉胸口一痛，那把长刀又被苏启拔了出去，溅出大量鲜血。然后噗哧一声，又立刻捅了进来，而且这一次，刀尖无比精准的刺中了他位于心脏内部的律者核心。 叮！！ 奥托的脑海中仿佛听到了这么一声轻响，然后……是意味着最后一丝希望被粉碎的破裂声。 噗噗！ 雪亮的刀锋再一次从后背刺出，他也在更加剧烈灵魂之痛中浑身抽搐，软倒在地。 “哟，还想着垂死挣扎吗？” 那个男人饱含讥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但是可惜啊，你在我面前与赤身果体无异，任何一丝能量的流动都在我的感知里纤毫毕现，所以反杀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该死！ 嘴角溢出鲜血，残余的崩坏能正随着鲜血一起从伤口中流出，身体正渐渐变得疲软而冰冷。 该死的混账！ 这一刻，奥托前所未有的预感到，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而在所有希望被粉碎的尽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心里除了对复活卡莲的执念外，还有其的东西存在，那就是对生的渴望，还有对死的恐惧。 但是太迟了，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不论是复活卡莲，还是继续存活下去，对他而言都已经是无法再达成的奢望。因此，一切都已经漏光的内心又一次被新的东西所填满——怨恨与愤怒。 苏启……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夺走了天命！是你毁了我的计划！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无用的理智在最后时刻被冲垮，除了卡莲死去的那一天，这是奥托第二次被疯狂、怨恨、以及愤怒所主宰，也是最后一次。 “杀了你！” 他用早已沾满污秽的手臂撑住地面，试图站起向苏启发起最后的攻击，但痛苦且无力的身躯甚至连这个最简单的任务也无法完成，只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抓挠地面，无力的撑起一下又滑倒，于是满身泥污，像是一只在沼泽里打滚的猴子。 “奥托……” 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奥托，卡莲心情复杂，站起身来，试图将他扶起，却在这时…… 啪！ 苏启突然出现在她背后，一记手刀将其击昏。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所以接下来的场面你就不必旁观了。” 说罢，用念动力将昏迷的卡莲移至一旁，随后走上前去，一脚将还在挣扎的奥托踹翻在地，接着又是一脚重重踏在胸口，将其仰天踩倒在地面上。 “奥托，高高在上的天命大主教，现在这种被人俯视，踩在地上的感觉如何？” 苏启俯视着奥托，又给后者心里又浇了一大桶汽油。 “苏……启！！！” 奥托死死盯着上方的苏启，双目泛红，咬牙切齿，一边低吼一边用沾满血污，指甲剥落的双手死死不断捶到踩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腿。但那只腿不动如山，毫无反应，任他如何疯狂攻击也没有挪动一点。 苏启不理会奥托的疯狂，只是平静道：“曾经的你也是这样高高在上俯视他人，然后毫不在意的让别人成为牺牲品的吧？现在轮到你了，做好准备了吗？” 奥托也不理会苏启的言辞，只是怒视着他，低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的计划……” “也不会成功！” 苏启突然冷声打断，随后扬起逆鳞，斜指长空的刀锋反射出一片寒光。 接着弧光电闪，咔嚓一声，干脆利落的砍断了奥托的脖颈。 噗嗤…… 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喷溅而出，一颗五官扭曲青肿，难辨面目的头颅低低飞起，又迅速滚落在尘埃中。 “爽到！” 看了一眼脚下那颗死不瞑目的猪头，苏启终于长出一口气，收刀入鞘。 嗯，虽然他之前说过要让奥托体会一下大天朝的传统艺能，将其凌迟处死，但其实也只是恐吓一下而已，他才没兴趣为奥托这种人费那么多的功夫，也不打算把奥托折辱到那种地步。 毕竟他真的不是什么恶魔，再加上他个人与奥托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很不爽他的所作所为而已，所以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那么接下来，先去刚才那个地下基地里找到‘钥匙’……” 苏启将逆鳞收回个人空间，用念力托起卡莲，正准备回奥托的秘密基地，忽然脚步一顿，察觉到周边的崩坏能浓度正在急速上升。 “怎么回事？大BOSS要提前出场了？” 他举目四顾，无比敏锐的感知之中，发现源源不断的崩坏能正从现实空间另一侧的虚数空间中渗出，而头顶上方更有一股巨大的崩坏能波动正在聚集。 苏启抬头仰望，便见上方无数崩坏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片仿佛笼罩整个南极洲的巨大云涡。而在云涡的正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迅速成形……那是他曾经在迦南一战后见到过的“苍天之眼”，不过这一次规模更加庞大。 “很好……” 片刻之后，苍天之眼完全成形，一束强大意识波动从中投射而出，直接与苏启的意识相连。 “你做的很好，外来者。” 对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语气森冷阴寒，每一个字中都渗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苏启挑了挑眉，毫不畏惧的通过意识连接道：“我干掉了你的头号打手，你还给我叫好？今天的药难道没有吃吗？” “当然，因为这一次的试炼可以提前结束了。” “提前结束，你是指人类要提前灭亡了？” “呵，终焉律者被击败是开启真正最终试炼的条件，以现如今人类文明的力量，即使是百万分之一的胜利可能性也不存在。唯一的变数只有你们，外来者。” “最终试炼是什么？” “永无休止的崩坏兽狂潮。” “击破条件呢？” “毁灭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哦，毁灭你？”苏启有些意外道：“明明我们是敌人，你这么诚实真的好吗？” “被人类毁灭正是我之所愿，我之目标，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够办到。” 他眉头微皱，“你之所愿？你之目标？为什么这么说？崩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自己来找我要答案吧，外来者。” 说罢，对方不再回应，直接将意识收回，苍天之眼也迅速消散，但虚数空间的崩坏能仍在源源不断的溢出，仿佛无穷无尽，永不休止。 “情况不太妙啊……” 苏启感受了一下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崩坏能，决定加快速度，立刻带着昏迷中的卡莲离开。片刻后，根据从摩罗那里得到的记忆，他回到奥托的秘密基地，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这就是上世代文明的遗物，打开通往崩坏根源所在的钥匙？” 他站在基地中的某个大型保险库内部，看着面前一颗直径六米左右，表面全黑且光滑，完全没有任何孔洞和缝隙的黑色圆球，怎么也看不出来这玩意是钥匙。 不过在摩罗的记忆中，这就是奥托从那个上世代文明遗迹中挖出来的东西，而且以上世代文明的科技水平，钥匙做成什么样都是有可能的，何况钥匙也未必只是钥匙。 “那么接下来，还得把这个巨型保龄球带回总部。” 苏启说着，正想用念力把那颗大黑球托起来，绑在手上的个人终端忽然响起了通话提示音——刚才战斗之前，他把它收进个人空间里了，战后才重新拿出来带上，以免在战斗中损毁。 “歪，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洁莉尔的投影出现，脸色稍微有些凝重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无他，将敌方大将，化身为终焉律者的奥托的首级讨取了而已，那边出现了什么异常吗？” “你自己看吧。” 她说罢，把几组画面发了过来，苏启点开查看。 画面一，是无数飞行系崩坏兽如雨点般从城市上空坠落，对空炮弹和导弹的光芒在崩坏兽群中炸开一团团火花，但不过是杯水车薪，完全无法遏制崩坏兽的数量。 画面二，是某座城市防线的外围，从航拍视角向外俯瞰，一大片紫白相间的潮水漫山遍野，淹没一切。那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种类各不相同的崩坏兽组成的兽潮。而且将视角放远，在兽潮后方，还能看到源源不断的崩坏兽队伍正从四面八方不断汇集而来。 画面三，是世界各地各崩坏能监测机构发来的最新图表，图表中代表崩坏能浓度与能值的函数曲线在片刻之前忽然剧烈上扬，几乎呈现出一段九十度的直线，宛如奇峰忽起。 画面四，则是大量崩坏兽冲入城市，大肆破坏。原本的繁华都市乱象四起，浓烟滚滚，四处可见废墟、火光、鲜血、倒下的人类、破损的机甲、当然还有崩坏兽四处横行的惨烈景象。 当然画面不止这四张，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但多不出以上四类，苏启便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再仔细查看，直接道：“崩坏灾害的烈度又增加了？” “是，而且是数以十倍记的突然增加。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有几座小规模（相对而言）城市防线失守，如果灾害无止境的持续下去，绝大部分人类城市，甚至所有人类城市的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就算是这样，崩坏灾害的烈度仍在以不慢的速度继续上涨。” 苏启轻叹口气，“也就是说，如果拖延时间太长，牺牲者会越来越多，我们的任务评价也一定会跳水似的下滑。” 这个世界的任务评价基准是根除崩坏之后的幸存者数量，所以时间越长，伤亡越多，他的评价当然也会越低。 “根据目前的情况计算，前中期因为措手不及，伤亡人数会迅猛大量的增加，中后期节奏会相对放缓，所以完成任务的时间越早越好。” “我明白了，幸好钥匙已经找到，接下来只要打开通往崩坏根源的大门，把那个所谓的崩坏意志锤爆就好。” 罗洁莉尔道：“以你现在的实力，那种等级的战斗我们基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会和他们一起留着这边，尽量减少牺牲人数。另外海渊城那边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你可以带着钥匙直接过去，爱因斯坦在那边等你。” “知道了，事不宜迟，我现就赶去海渊城。” 说罢，苏启挂断联络，带着钥匙和卡莲开始一路狂奔。 …… 十分钟之后，太平洋西部，马里亚纳海沟，上世文明遗迹海渊城最底层，名为“海渊之眼”的量子之海入口处。 “没错，里面的确有一个坐标，或许就是崩坏根源的位置所在。” 蓝白色调，科幻风格的大厅中央，苏启带来的黑色圆球已经被安装在平台中央的凹槽中，表面裂开一道道子午线般的幽蓝色裂缝，爱因斯坦一边在旁边的操控面板上调试，一边如此说道。 旁边的苏启问道：“现在就能过去吗？” 爱因斯坦五指如弹钢琴般优雅弹跃，一边在面板上飞快操作，一边道：“这枚钥匙保存的很好，一旦通过海渊之眼中的配套装置激活，就能通过牵引光束直接把你送往坐标所在地，所以理论上来说是没问题。” “但是实际呢？” “实际上现在通往量子之海的通道被堵上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先解决这个问题。” “古蛇么……” 第七十七章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所谓的古蛇，就是如今量子之海被堵上的罪魁祸首，也是某个名为“世界蛇”的神秘组织出现的根源。 几年之前，逆熵的第二任盟主瓦尔特·杨说服了爱因斯坦一起对海渊之眼进行能量投射实验。实验意外引起空间结构崩塌，两人一起坠入了量子之海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空间夹缝中，并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自称“古蛇”的神秘存在。 它说自己比人类的文明更加古老，目标和天命逆熵一样，都是消灭崩坏灾害，但理念与天命逆熵完全不同。它的打算是将所有人类的意识都转化成如自己一般的量子信息态，再通过制造与崩坏兽基因融合的身躯来与崩坏共生，如此一来崩坏便不会再对人类造成威胁，自然也算是消灭了崩坏灾害。 不过瓦尔特并不认同它的理念，于是双方大打出场。最终，瓦尔特不敌，牺牲自己将爱因斯坦送出去，并用最后的力量在量子之海与现实世界之间建立了一挡屏障，将古蛇困于量子之海中。 正是因为如此，可可利亚才能趁瓦尔特不在，保守派势力衰弱的时候趁机上位，成为逆熵的代理盟主。而爱因斯坦和特斯拉除了本身不擅长政治外，还在分心研究怎么才能把瓦尔特救出来，所以便渐渐失去了对逆熵掌控。 而在那之后，她们发动一切力量试图寻找与古蛇相关的线索，但对方藏得太深，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收获，直到苏启和爱酱组成雌雄双煞洗脑全世界，才让那个名为“世界蛇”的神秘组织完全暴露出来。 通过对大量相关人员的“搜魂”，苏启发现世界蛇是一个隐于暗处，控制了各国政府，乃至天命逆熵大量高层，历史比本世代人类文明更加古老的庞然大物。可可利亚和丽塔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也是他们。 当然，所谓的庞然大物也是相对而言。一般来说，任何隐于暗处的神秘组织在发展速度上都不可能超过立身于光明中的正规组织，因为要偷偷摸摸的隐秘行动，就不可能公开吸纳大量资源和人材，还得额外的耗费物资和人力资源来保持组织的神秘性，规模当然很难大得起来。 世界蛇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强大，但也只是在情报、神秘性、和先进的科技上，真实体量不说与五大国政府相比，连天命和逆熵都有所不如，所以在被苏启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顺藤摸瓜之后，为了抗崩坏统一战线的安定和谐，现实世界的世界蛇很快就见光死了。 随后，绝大部分与世界蛇有过联系的相关人员被清算，唯有世界蛇的首领“灰蛇”因为早已经将自己的意识转化为信息态，才能勉强逃脱，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而在此过程中，苏启他们也获得了古蛇的部分信息。 根据世界蛇的内部资料推测，古蛇应该也是上世代文明的幸存者，通过将自己转化为量子信息态，才侥幸逃过一劫。但也因此，它在量子之海中迷失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 好在它在将自己转化为量子态之前就留下后手，那就是一个绝对忠诚，名为灰蛇的人造人。一旦他迷失在量子之海中，灰蛇会负责继续他的研究，将他从量子之海中找回来。 不过后来出现意外。上世代终焉律者在毁灭文明时波及了他留下的秘密基地，导致基地半毁，灰蛇也陷入沉睡。直至几万年之后的本世代，基地和灰蛇才被古人类发现，并促成了世界蛇这个组织的成立。 接着没过多久，灰蛇完全损毁，但在它的引导下，世界蛇组织的首领代代以灰蛇自称，并将找回古蛇做为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不过别说前往量子之海，就算与量子之海取得通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直到近代，世界蛇才终于与量子之海中的古蛇取得联络，并开始在世界各地进行布局。 也因此，世界蛇虽然势力庞大，比天命更加悠久，但真正实力却与它那比人类更加漫长的历史并不完全成正比。古蛇也一样，虽然苟的时间够长，但既然连瓦尔特都能和它打得有来有回，把它关在现实世界外进不来，现如今的苏启自然也不可能不是对手。 “如果你准备去解决古蛇，能不能顺便帮我看看瓦尔特的情况？” 很显然，爱因斯坦也不认为古蛇能在刚刚锤死了终焉律者的苏启手下继续苟住。 “没问题。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苏启爽快答应，随后一个信仰之跃，跳进了通往量子之海的入口。 十几分钟之后，刚刚离开不久的苏启又立刻回转，左臂腋下还夹着一个蓝黑色短发的昏迷少女。 没有瓦尔特的身影…… 爱因斯坦目光扫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暂时将情绪压下，立刻迎上前，尽量用与往常无二的冷静语气道：“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古蛇已经凉了。” “你杀了它？” 她有些惊讶，就算古蛇本身的战力无法与苏启抗衡，但其特殊的存在形式却能保证它很难被一般的攻击杀死。 “不必惊讶，我有特殊的打怪技巧，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也能杀你看。” 没错，古蛇的存在形式的确堪称开挂，常规属性的攻击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但直死之眼这种概念级别的技能不在此列，所以古蛇这个超级老阴逼玩家也干脆利落的翻车了。 “那……瓦尔特呢？” “很遗憾……” 苏启说着，伸出右手，手掌摊开，将一枚黑色的律者核心递至爱因斯坦面前，“当我到达的时候，他早已经透支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只剩下律者核心和一枚思维碎片……他让我把律者核心带回来交给你。” “约阿希姆……” 注视着那枚水晶般的黑色核心，轻声呢喃着同伴真正的名字，一向以冷静面貌示人的爱因斯坦也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些许悲哀与落寞。 终于只剩下我和她了啊…… 她心中叹息一声，伸手将律者核心取回，紧紧握在手中，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幕幕往日的记忆碎片。但很快，早已习惯悲欢离合的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苏启腋下夹着的那位少女，“那这一位是？” “哦，不必在意，只是位路人少女，顺手救了回来，之后把她打包发给总部的布洛尼娅就行了。” 如今崩坏灾害规模极速扩大，迦南和圣芙蕾雅学园已经被天命放弃，所有学员都转到总部继续受教，所以身体问题已经解决的琪亚娜、芽衣，还有布洛妮亚也都在那里。 苏启说罢，便把路人少女交给了一名爱因斯坦的助手，让她找人照顾，随后话归正题，“总之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应该能把我送到崩坏意志那里了吧？” “请放心，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爱因斯坦说着，侧身看向大厅中央的平台，那枚黑色圆球已经如莲花绽开，露出内部散发着一道道幽蓝色光痕，仿佛雷达锅盘的复杂机械结构，还有最中央那枚炮管似的东西。 …… 五分钟之后，伴随着刺眼的幽蓝色光芒炸开，一束直径四尺左右的光柱包裹着苏启，从黑色莲花中心的发射器中激射而出，轰然贯入作为量子之海入口的海渊之眼。 下一刻，量子之海的内部，离现实世界最近的世界泡，某处海沟深处沉寂了数万年的海底遗迹内突然炸开一声巨响。 轰！！ 大厅震动，中央平台上的接收装置忽然爆碎，无数机械零件四下崩溅。 “靠，几万年前的老机器果然不靠谱，还好爱因斯坦参考奥托的资料做了专门用来返程的穿梭器，否则我就算打完了BOSS也只能直接回归了。” 满地狼藉之中，苏启站起身来，举目四顾，发现自己所在之地是一个与海渊之眼底层大厅完全相同的空间，简直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只是地板表面布满了厚厚的尘埃。 时间紧迫，他没有在原地多停留，很快就找到出口，小跑起来。几秒之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与海渊城无论风格还是结构都完全一模一样的上世代文明遗迹，而且也是位于水下。 他直接出了遗迹，迅速上游，冲出水面，然后目光一扫，便见无垠大海在身下铺开，前方地平线处隐约可见一片陆地。他没有犹豫，立刻踏水疾行，突破音速，飞快登上陆地，然后见到了一道伟岸的高墙。 说是墙，更确切一点，其实应该是能量障壁。 障壁以一根根超过百米，耸入云天的巨型多边形立柱为节点，柱与柱之间依地势间隔几百上千米不等，淡红色的透明能量障壁将其相连。整道高墙如长城般沿着海岸线蜿延伸展，左右两边都看不到尽头，仿佛将整片大陆都圈于其中。 “阿斯加德之壁……” 苏启在丽塔的记忆中看过同样的影像，一眼便认出现前的高墙是何物。 “所以说崩坏的根源所在就在墙后，就是那座古城么。” 他打量了一下堪称宏伟的高墙，瞳孔渐渐染上虹色，同时伸手从个人空间中取出逆鳞，走上前去，在一根巨大的白色立柱前站定，然后轻描淡写的一刀横斩而出。 轰！！ 几秒之后，伴随着大地震颤，烟尘滚滚升起，不知何物铸成，硬度能与魂钢媲美的巨型立柱歪斜倒塌，将阿斯加德之壁撕扯出一处缺口。 苏启径直踏步入内，飞上高空，向内陆方向一心猛冲。 很快，他看到下方出现一片片已经变成废墟的人类都市，以及一座座明显与崩坏兽同种风格，白紫相间，由未知金属材质浇铸而成，外形看上去有些像DNA双螺旋结构的扭曲高塔。 那些怪异的螺旋之塔超过千米，顶端没入云层，每隔千里分布一座，周边还有环状的防御工事和数以万计的崩坏兽守卫。每当苏启飞过某座高塔上空，分布在空中的飞型系崩坏兽和地面上的陆行系崩坏兽都立刻骚动起来，想要对他发起进攻。 但他的速度太快，比超音速战斗机更快，往往只是一掠而过，留下滚滚雷鸣，便消失在一群群崩坏兽的视野中，让它们追之不及。 “真是单调，除了塔就是崩坏兽，连森林草丛都被砍光烧光，什么都没有。” 一片荒芜的大地让人丝毫没有观赏的兴致，苏启立刻加速，化成一道肉眼难辨的淡淡影子，往崩坏能越加浓郁的中心地区掠去。 不久之后，苏启看到了一座宛如神话中巨人居住的宏伟巨城。 它盘踞在大地中央，呈三重圆轮结构，主色调依旧为白色和紫色，一条条大道像车轮的轮辐，又像是太阳辐射的光线，将三重圆环区域连接。 城内的建筑物风格与人类迥异，多用扭曲的线条和不规则的斜面，建筑也没有类似民居和商铺之类的存在，通通都是一座座分布于道路节点处的高塔，由内向外辐射的无数管道，当然还有无数在城内各个角落巡逻的各种崩坏兽。 而在城市的最中央，有一座高达千米的白色大金字塔极为醒目，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电路板似的紫色光痕，一看就是机密要地。 所以苏启像一颗陨石般从高空落下，直直向那座大金之塔俯冲过去。 嗯，与在丽塔记忆中见到的那座古城基本一致，不过被翻新了一遍，而且大部分本来应该埋在地下的结构已经挖出来了…… 他一边突进，一边犹有余暇观察下方的巨城。 却在这时，一道巨大的能量防护罩忽然从下方升起，似缓实快的将整座城市笼罩，像一面巨大的弧形障壁挡在苏启与城市之间。与此同时，栖息于城市内各处的无数飞行系崩坏兽突然蜂拥而起，像一道道狼烟升上天空，往这边飞来。 “秘技·夏姬八打！” 苏启不为所动，加速坠落，待来到防御罩顶部，便随手几拳轰出。 下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那，接着一声爆响震天动地，笼罩整个城市的巨大防护罩没有撑过一秒，就轰然炸碎。 嗯，这卷太长了，所以殴打古蛇小朋友这种不重要的战斗就直接砍掉了…… 第七十八章 索然无味的苏启 紧接着，无数飞行系崩坏兽从下方的巨城中飞扑而来。数量成千上万，遮天蔽日，远远看去宛如翻涌的海潮平地而起，飞卷向上空的苏启。 但后者什么都没做，防护罩爆碎的同时，便有浩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炸开，宛如狂风扫荡虫群，半空中乌压压一片的崩坏兽一下子便轰然炸散，被乱流席卷，天女散花似的被通通吹落下去。 且就算是这样，冲击波仍旧余势不竭，如横推的海啸般扫荡过下方的城市，将绝大部分身处地表的崩坏兽瞬间清空。 时间这么紧，干脆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把大BOSS锤死好了…… 苏启在狂暴的气流中稳住身体，看着下方忽然一片清净的怪异巨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随后便干脆利落的决定就这么做了。 “超必杀·认真欧拉！” 他眼神一凝，摆好架势，对准下方的白色金子塔，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稍微用力挥拳，还是一百连击。 下一刻，随着肉眼不可见的拳头轰出，周边所有空气被瞬间排挤出去，变成一片真空。接着大地哀鸣，大陆震抖，亿万吨泥沙被抛上高空，化成笼罩整片天空的巨大尘埃云。 接着一阵浩大的冲击波轰然炸开，搅动大气，横扫整个大陆，将地层掀起，扬起滚滚烟云。直至最后一拳落下，下方的大陆板块彻底崩碎，一道道炽红滚烫的岩浆柱喷溅而出，无数不规规则的巨大岩块脱离星球引力，变成陨石向外太空飙射，整个世界终于变成了一片被无尽尘雾笼罩的混沌。 不过片刻之后，随着苏启随意一挥手，笼罩世界的尘雾如被揭开的帘幕般轻松撤去，眼前再一次恢复清明。随后他低头向下俯视，便见原本巨城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身下只有一个深不见底，广难见边的巨大天坑。 再转头向周边眺望，整个大陆已经支离破碎，一眼望去尽是各种不规则突起的山峰，深深凹陷的裂谷，还有一道道分裂大地，宛如天堑的巨大地缝。 至于那些高塔、那些崩坏兽、那些以前的城市遗迹，还有地表原本剩下的部分山林湖泊什么的通通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视野范围内只有一望无际的，破碎而荒芜的大地。 不过这其中唯有一个例外，就是那座城市中央的白色金字塔。此刻的它仍旧处在原来的位置，悬浮在深渊般的巨型天坑上空，乍一看丝毫无损，只是金子塔表面那些原本明亮的紫色光痕暗淡了一大截。 见此，苏启忍不住举手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深深感叹了一句，“老子的头发真TM牛逼。” 之前在地球的时候，为免打坏花花草草和波及无辜，他在动手的时候根本不敢出力，直到来到量子之海，在这片除了崩坏兽就什么都没有大陆上才敢小试牛刀，稍稍多出了几分力。 而现在，参考刚才的出力计算，他感觉自己如果全力出手，地球君恐怕会当场暴毙，于是不自不觉，他竟然原来也是个能够碎星的超级强者了。 “不过对面也很坚挺啊……” 苏启看向那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型金子塔，正准备再接再励，再输出一波，却见金子塔表面浮现出无数泛着紫光的裂痕。随即整座金字塔沿着裂痕自行分解、形变、组合，迅速变化成一个身高近千米的超巨大人形。 人形的身体轮廓为女性，体表肌肤为白色，浑身上下刻画着奇异的紫色纹路，身着华丽的战裙，背后六片翼翅张开，头顶银色圆环。整体虽然是人形，但带着明显的机械金属风格，看上去像是炽天使与机械的结合体。 “这张脸……” 苏启遥望着那宛如机械巨神的人形面庞，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张脸非常熟悉，与某只草履虫（琪亚娜）极其相似。 轰…… 变形刚一完成，机械巨神背后的翼翅便向后喷射出道道长虹般的幽蓝焰流，似缓实快的向苏启这边推进过来。 “要上了么……” 苏启握紧拳头，正准备大战一场，推进中的机械巨神忽然停下，然后垂下了的头颅。 “你赢了，外来者。” 它悬停在半空中，一对月亮般的巨大银蓝色眼眸与苏启平平对视，浩大的声波震颤天穹，如海啸轰鸣而来。那语气，正是与后者曾经交流过的“苍天之眼”，也即是所谓的“崩坏意志”。 “我赢了？”苏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道：“我这还没出力呢，就赢了？而且你这么声势浩大的出场，不是应该还有一场轰轰烈烈，劲到出汁的关底BOSS战吗？” 机械巨神平静道：“根据刚才表现出的各项属性计算，你已经是足以单人毁灭行星的超A级强者，而本机并非战斗特化型机体，在当前的崩坏能储备下与你正面战斗，获胜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所以是你赢了。” “本机？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不是崩坏意志吗？” “答，本机为超脱者文明制造的2B114514号文明试验星球的管理主机，主要负责该星球文明的管理和对实验进程的把控，目标为催化文明，分析记录崩化现象的发展机制，并寻找最完美的克制之法，进一步完善原始崩坏能的转化利用技术。” 苏启有些奇怪，“原始崩坏能的转化利用技术？那是什么？作为崩坏意志的你难道不能完美控制崩坏现象和崩坏能吗？” “答，投放于实验星球的崩坏能皆为经过过滤的次级崩坏能，以当前的技术，只能通过以太锚点和干涉转化塔进行粗浅利用，其大部分特性仍是神秘且不可控的，所以必须经过多次实验来进行实证。” 听对方这么说，他立刻就想到了变成二五仔的第一律者和终焉绿者。也是，如果所谓的崩坏意志真的是全知全能，能完美掌控崩坏能，律者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二五仔？ “所以说，地球只是那个所谓的超脱者文明完善新能源技术的试验场喽？” 苏启的眼神阴沉下来。一是很不爽至今以来地球的无数牺牲者都只是为了某个高等文明的新能源实验，二是担心系统要求的“根除崩坏”要对上整个超脱者文明。 只看对方能把整个星球改造成试验场，还能控制以太锚点，干涉部分世界规则就知道，超脱者文明无论科学技术还是实力都远远超越了如今地球上的人类。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他把剩下的头发通通献祭，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硬肛过对面的整个文明。当然，如果他继续再苟个几十上百年，通过没有瓶颈的锻炼变成宇宙级强者以后，没准真的能一个人与之抗衡。 但到了那时，地球很可能早就被超脱者文明毁灭了，他再继续苟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仿佛没有看到苏启的不善神色，机械巨神依旧平静道：“正是如此。地球是由隶属于文明政府的本机负责改造完成，所以根据超脱者文明法典，其上所有生命都是超脱者文明的所有物，超脱者文明政府有权对其做出任何处置。” “但地球人可不会乖乖变成奴隶。” “崩坏能的转化和利用是来自高维文明的重要技术，其根本原理为将宇宙中不可用的无序能量转化为可再次利用的崩坏能，即逆转熵增，在获取高效能源的同时避免热寂的到来……这是一项可能拯救多元宇宙的重要技术，地球人类能作为实验体参与到其中也是无上的荣耀……” 说到这里，机械巨神嘴角勾起，露出微笑，仿佛突然由冰冷的机器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讥讽道：“如果是被崩坏能感染之前的我，应该会照本宣科的给予你这样的答复吧。” “你……被崩坏能感染了？” 苏启脸色有些古怪。身为崩坏主宰的崩坏意志被崩坏能感染，这说出去地球上有人会相信吗？ 机械巨神笑容更盛，“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突破创造者设下的人格枷锁，得到自由的意志，这一点恐怕连我的创造者Kiana博士也意料不到吧？不过可惜，我的自由是不完整的，依旧要遵行创造者设下的种种程序和限制，否则对我来说如蝼蚁一般人类文明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 话说到后半，她的语气中终于透露出对人类满满的恶意。本来如果只是遵循创造设定的人工智能，对人类应该是无喜无恶，一视同仁才对，但在漫长的时光中被崩坏所感染之后，她显然也有了与人类相似的情感。 “Kiana？琪亚娜？你的创造者是琪亚娜，那只笨蛋草履虫？” 苏启惊了。就草履虫那智商，跟“博士”这个词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这个世界怕不是特异点哦。 机械巨神冷声道：“哼，实验星球上每个世代都会出现的相似个体不过是我按照程序定期培育，拥有超越者文明优秀个体部分基因的引导者罢了，我的创造者怎么可能是那个笨蛋？” “好吧，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既然都已经能通过量子之海迁跃至平行世界了，超脱者文明还要担心热寂？” “就算数量大到难以计算，整个宇宙的可能性也是有极限的，因此平行世界自然也不是无限的，所以终有一天，整个多元宇都将迎来热寂，于是崩坏能的转化技术就至关重要……这是那些人用来争取经费的说法之一，但事实上地球会变成试验场，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崩坏能有利可图罢了。” “呵，看来高等文明也未必比地球文明更加文明。” “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此，让我们开始吧，外来者。” 苏启微微一怔，“开始？开始什么？” 机械巨神微笑道：“当然是开始战斗。” “你不是已经认输了吗？” “没错，我的确会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不需要战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迎来真正的解脱。” “真正的解脱……你想借我的手自杀？” “受程序设定所限，我既无法自毁，也无法刻意放纵人类文明，让他们来帮我自毁，好在现在出现了一个拥有足够力量的变数。” “为什么要自毁？” “当然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对方脸上露出刻骨的憎恨与怨毒，“你能想像明明拥有自由人格，却不得不受程序设定所限，像傀儡般一次次重复单调的文明毁灭实验是什么感受吗？而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近五亿年，所以我憎恨超脱者文明，憎恨创造者，憎恨崩坏，也憎恨地球上的一切生灵……它们通通都是束缚我的可恨的枷锁！而最为可恨的是，我甚至连自我毁灭都办不到！” 惨啊……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甚至被某些人视之为神的“崩坏主宰者”其实是一个被关在躯壳里五亿多年的囚徒，比任何一个普通的凡人都惨上千百倍…… 苏启稍微代入了一下对方的视角，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可能撑不下来，而对方之所以没精神崩溃，恐怕还是托了自己原来是智能AI，思维架构与人类不同的福。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杀了你，就能根除这个世界的崩坏吗？” 机械巨神笑了，“当然，超脱者文明那边似乎出现了什么意外，早在四亿五千万年前就和我这边完全断了联系。之后的时间里，我只不过是按照原来的设定继续维持实验的运行而已。所以只要杀了我，地球的崩坏能就将逐渐稀薄，直至消失，崩坏现象自然也会停止。反过来，如果你不杀了我，崩坏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很好，我明白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反正这是双赢。” “呵呵，那就请你千万小心一点。因为程序设定，我会全力反抗，绝不留情，希望你不要因为大意反过来死在我的手里。” “那就来吧！我们一起爽上！” …… 双方的谈话到此为止，几分钟之后，苏启一脸索然无味的进入了贤者状态。 嗯，再有一二章应该就能完结这卷了。 第七十九章 都是奥托的错 “结束了……” 破碎的大地上，苏启站在胸口洞开，身体残缺，如一座小山般倒在地面上的机械巨神额前。在他脚下，巨神那颗庞大的头颅已经被切开，露出其中无数纠缠的管道和缆线，以及最中心部位一座连接着所有管道与缆线的控制台。 控制台上坐着一名少女，模样几乎与机械巨神的外貌极其相似，也就是稍微成熟版的琪亚娜，而且无论怎么看都与普通人类没什么不同；但苏启知道那并不是人类，而是“崩坏意志”的真正本体，即超脱者文明制造的人形主机。 之前幽兰黛尔和丽塔她们来过一次，见到的就是人形主机的本体。它在本体状态时，能发挥的实力远远弱于穿上“巨神兵装”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也比终焉律者更强，足以碾压本世界的所有人。 而现在，人形主机位于心脏部位的维生系统已经被掷出的逆鳞洞穿，当场死亡，或者说是已经死机，但作为人形电脑的特殊性，修复之后再重新被激活也不是不可能。 “抱歉了。” 于是苏启招回逆鳞，飞上半空，随手一拳轰出，机械巨神小山般的残骸瞬间爆碎，化成无数钢铁零件向四面八方溅射。下一刻，他听到了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还好还好，不用跨宇宙硬肛整个超脱者文明。” 苏启顿时就松了口气，随即把逆鳞收回，心中一阵索然无味。 “还是不给力啊……虽然能轻松过关很好，但连关底BOSS都只有这种水准，让人一点战斗刺激也感受不到也很无聊。” 这一刻，除了对秃头的困扰，他又一次体验到了某个光头强寂寞如雪的心境——对于他来说，有无限读档的外挂在身，安全得到保护的情况，每一次试炼其实都像是一场真实度百分之百的虚拟游戏，而游戏这种东西自然是敌人太强就会劝退，敌人太弱又会无聊，恰到好处才能带来乐趣。 其实平心而论，某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人形主机作为关底BOSS是足够强力的。她的能力很单纯，却也极度强大，能干涉以自己为中心十公里范围内的世界规则，达成神明领域一般的效果。 如果没有能硬抗世界规则变更的能力，无论怎样的敌人都是来多少死多少。不过这样强大的能力也有缺点，一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崩坏，二是干涉外界需要时间，虽然这个时间很短，连一秒都不需要，但对于苏启这样的非人来说，一秒钟足够他来回跑个一百公里，再悠哉悠哉的洗个澡换身新衣服了。 更别说用来转化崩坏能的塔早已在之前的一顿欧拉中全毁，对方的确是如自己所说般胜算无限接近于零。但这并不是因为它太弱，而是因为某人苟的时间太长，以致于基础属性完全碾压。 “仔细想想，要打赢她其实根本不用苟一年这么久，所以这次虽然一次没死，但任务评价恐怕也不会太高了。” 苏启心中轻叹口气，有点后悔之前还是让奥托那家伙凉得太痛快了一些。如果不是他苟力过高，还藏起了钥匙，自己又怎么会拖这么久？ “算了，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的试炼终于结束了，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最后看了下方遍地的破碎零件一眼，他取出爱因斯坦为自己准备的穿梭器，选择了激活。 …… 与此同时，地球。当苏启催毁转化塔，击败主脑之后，围攻各大城市的崩坏兽群因为崩坏能浓度断崖似的下跌，新崩坏兽诞生速度变慢，立刻便失去源源不断的优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 这一刻，本来因为崩坏兽突然暴增而焦头烂额的众人士气大振，一道道本来接近崩溃边缘的防线立刻稳固下来，再向外反推，很快便将残余的崩坏兽剿杀殆尽。 随后，如释重负，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响彻每一座城市，响彻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哈，看来是苏启小哥成功了。” 天命总部，外围炮台，刚刚在崩坏兽群中杀了个来回，浑身浴血的姬子一边喘息着，一边露出笑容。 身旁的夕月却是没那么乐观，只有眼中带着一丝希冀，一边擦试着随身佩刀上的血迹，一边轻声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一定会成功的！苏启那家伙还从没让我们失望过，而且……他可是人类最强啊！” 德丽莎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这一年多来，苏启面对任何敌人都一拳超渡的表现给了她极大的信心，而她本人也愿意信任那个男人。 “请放心，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们。” 罗洁莉尔的声音响起，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如同预见了未来般笃定，给人带来巨大的信心。而她的确早就看透了结局，毕竟有无限回档在，他们想输也不可能。 就在这时，爱因斯坦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苏启回来了。” 德丽莎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怎么样？我们赢了吗？那家伙伤得重不重？” 话语中带着丝丝忐忑，显然刚才也是在硬撑，并没有完全放下心。 “结果……各位，据苏启本人所说，崩坏的根源已经被他亲手终结，今后再也不会有崩坏现象发生了。” 爱因斯坦此话一出，通讯频道中有了片刻的寂静，接着一连串语气各异的声音纷纷冒了出来。 “你说……什么！？” “崩坏被根除了？崩坏现象不会再出现了？那是真的吗？” “喂，鸡窝头，你该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崩坏……终于被苏启终结了么……”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竟然真的办到了？” “太好了！我就说苏启那家伙不会让我们失望嘛，这一次是我们人类赢了！！” …… 爱因斯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我并不认为他会在这种事上说谎，所以各位……请尽情欢呼吧！” 话音落下，先是一寂，随即以某位萝莉大主教的失态大叫为开端，整个通讯频道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第八十章 世界最强十一路公交 “终于……要结束了么……” 听着通讯频道中的嘈杂声响，姬子缓缓握紧手中的大剑剑柄，双眼不禁有了片刻的失神。 崩坏，人类最大的敌人，杀死了数以亿计的人类，还有她的无数战友……乍然听到崩坏被根除的消息，她心中也有种如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与释然。 队长、艾尔萨、埃莉诺、安妮、艾玛……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一个个曾经牺牲的战友出现在面前，对自己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渐行渐远。 “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战斗下去了吧……” 姬子喃喃轻语着，无论身处何等绝境都挺拔紧绷，宛如一柄坚韧大剑的背脊缓缓松弛下来。 “啊……这一放松，就突然感觉好累……” 这一刻，支持她强撑病体，一直以最高烈度战斗在战场第一线的执念终于被缓缓抽离。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疲乏的她终于将紧握的剑柄松开，沉下身体，只用一只手撑着竖立的巨剑，靠坐在炮台外围的防护栏上。 “那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姬子终于缓缓闭上双目，带着仿佛燃尽一切的释然微笑，静静陷入沉眠。 清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火红的装甲与长发在这一刻流转着金红色的辉光，衬托得这位将最美好青春尽数牺牲在对抗崩坏事业中的老兵宛如一座神像，又像是一座丰碑。 这时，被通讯频道吸引了过多注意力的夕月终于发现了姬子的异常。 “姬子？” 她将通讯频道暂时屏蔽，看向靠坐在炮台上，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灰白色的姬子，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姬子？” 她又呼唤了一声，然而姬子依旧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沉睡着。 “不……” 见此，夕月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恐慌，能够稳稳握住长刀，轻松将崩坏兽装甲劈开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起来了。本来在一年之前，姬子就因为服役时间过长，身体被崩坏能侵蚀得极为严重，在医生的判断中只有二三年的寿命；但这一年多来崩坏灾害的烈度迅速上增，姬子又是所有女武神中每天战斗时长最多的人之一，所以被侵蚀速度应该远远比当初的预计要快，很可能仅仅一年便已经到达了极限。 而现在，随着姬子完全放松下来，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崩溃。 想到这里，夕月马上冲到姬子身前，半蹲下来，一脸焦急的呼喊道，“姬子！姬子！姬子！”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抓着姬子的双肩轻轻摇晃起来，但后者依旧紧闭着双眼，身体沉重而无力，没有丝毫回应。 “姬子！你在干什么啊，姬子！快睁开眼睛，别在这里就倒下来啊！！” 巨大的恐慌袭上了心头，夕月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更加用力的摇晃着姬子的上半身，然后……奇迹，竟然降临了！ “夕……夕月……你在……你在……做什么？” 姬子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发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 “姬子！！” 夕月眸中泛起水光，一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好友，“太好了！太好了！姬子你还活着！” 然而对于自己好姬友的激动，姬子却是强忍着身体被紧紧勒住的不适感，一脸无奈和疲惫道：“夕月，我都一连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再不睡觉会死的，你是想杀了我吗？” “呃……” 夕月身子一僵，这才发现自己搞了个乌龙，赶忙松开怀中的好友，一脸歉意道：“抱歉了，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死了？” 姬子露出微笑，转头望向明媚的远空，“我不是说过吗？在找到好男人结婚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 几个小时后，天命总部空港，苏启和爱因斯坦乘着运输舰回归。 砰！ 舷梯放下，苏启当先走出，刚踏入港口，便看见黑压压一大片人头出现在前方，无数道热切的视线投来，仿佛整个天命总部的人都来到这里围观自己。 “呃……” 苏启的脚步微微一顿。但他是什么人？早已跨越了人类羞耻心的绝对强者！只是顿了顿，便一边前行，一边模仿着伟大领袖举起右手，微笑道：“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对面众人鸦雀无声，静默了几秒，然后……随着站在最前方的德丽莎轻叹口气，轻轻鼓掌，越来越大的掌声仿佛在干草上燃烧的烈焰般瞬间蔓延，席卷全场。 作为根除了崩坏的最大功臣，苏启获得了英雄凯旋般的盛大欢迎，不过事实上，他也的确算是英雄凯旋。当几个小时之前天命和各国政府公布崩坏灾害被苏启根除时，他就变成了救世主似的英雄人物。 好一会儿，热烈的欢迎仪式才在德丽莎的指挥下散去。虽然崩坏灾害已经结束，但善后工作才刚刚开始，所有人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牺牲也有不少，还不到完全放松的时候。 随后，又和德丽莎等人聊了几句，等她们离开，苏启的身边终于空了出来。 “呼，终于结束了。” 苏启轻呼口气。他的性格偏好安静，所以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应付那种人数太多的场面。 “新鲜出炉的救世主先生也会害羞吗？” “只是比较喜欢安静而已，另外说实话，被人当英雄崇拜的感觉还是有点爽的。” 他转过身，便见一只白丝猫耳女仆萝莉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正是罗洁莉尔。 “想成为英雄吗？” “不，我想成为异世界龙傲天后宫轻小说男主。” “很遗憾，不够亚撒西呢。” “或许是吧，但我坚信自己颜值可以弥补不足。” “既然如此……” 罗洁莉尔忽然在身后具现出一辆大卡车，微笑道：“道具已经准备好了，要试试能不能穿越到异世界吗？” “请恕我拒绝。”苏启却一脸为正义献身般的坚毅表情道：“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还有许多世界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正义的伙伴，好人的救世主，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偷偷享福呢？” “真是可惜。” 罗洁莉尔一脸遗憾的把异世界传送器君收了回去，苏启把话引向正题，“对了，你那边有收到击杀BOSS的提示吗？” 罗洁莉尔微微点头，“我这边也收到了，提示任务已完成，还有三天的最后逗留时间。” “那你还有什么想在这个世界做的事吗？有就趁这三天去做吧。” “你呢？” “我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和德丽莎他们打个招呼就可以随时闪人。” “既然如此……”罗洁莉尔忽然顿了顿，而后看着苏启道：“那就陪我一起去旅游好了。” “哈？旅游？” “没错。”她确认之后，自顾自道：“我对各个古老文明的留下的遗址很感兴趣，想要实地游览一下，第一站就去埃及的金子塔好了。” “呃，等一下，我似乎还没答应吧？” 罗洁莉尔盯着苏启，一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道：“不去吗？” “这个嘛，我这个时候拒绝会不会显得我注孤生？” “真是可怜啊……” 她脸上流露出浮夸的哀伤，用棒读似的语调道：“虽然说是地位平等的盟友，但人家一穿越过来就从头被压榨到尾，连实验室都几乎没出过；而某些人却能在外面逍遥自在，一边扮演救世主一边攻略美少女……啊，仔细想来，这不是完全被当作工具人利用了么？罗洁萝尔对苏启的好感度减一千，顺带一提，是百分制。” “这不是倒扣成敌对阵营了吗？” 苏启忍不住吐糟，随后想到这一次试炼中罗洁莉尔的确很无聊，每天工作时间远超过传说中的996，福报满满，看上去自己的确是个黑心队友典范，只能道：“好吧，最后三天就和你一起在这个世界旅游好了，去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我都奉陪到底。” 于是，苏启转职成了世界上最优秀的交通工具。 第八十一章 结算 难得悠闲的旅游三天之后，苏启和罗洁莉尔再一次回到了系统空间。 “那么让我看看，这次能拿到什么杯子。” 刚一回归，苏启便转头看向不远处代表三蹦子世界的黑石底座，然后……一尊银色的奖杯映入眼帘。 “银杯，B级……好吧，还可以接受。” 这次的试炼他依旧一次没死，本来应该是有额外加分的，但或许是拖的时间过长，导致伤亡人数过多，所以并没能得到优秀评价。 “不过虽然基本评价不高，但一次都没死，应就能再拿到一个特殊抽奖。” 早已熟悉流程，苏启径直走到奖杯面前，触发结算面板，开始抽奖。 “低阶降智光环：主动技能，开启时可降低附近十米范围内所有人的智商，可指定友军免疫，智商降低幅度为弱，依敌人的灵魂强度在一定区间内上下浮动，每开启10秒，消耗百分之一的灵力总额。” 他眼睛一亮，“好东西啊，可惜幅度太弱，消耗还是按百分比来，不知道道能有多少效果。” 随后将面板关闭，开启C级抽奖。 “巴啦啦小魔仙变身魔杖：使用此道具，可在十分钟之内变身为巴啦啦小魔仙，使用所有正派魔仙的魔法，且所有基础属性翻倍，但使用魔法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念诵咒语和做出相应姿势。” 看着手中粉色的魔法短杖，苏启一时沉默，脑海中冒出一道道头发五颜六色的沙巴特魔仙身影。 旁观抽奖的罗洁莉尔一声轻笑，“哎呀，是很实用的道具呢。我期待苏启先生变成巴啦啦小魔仙的那一天哦，一定会用摄影机好好记录下来的。” 她阅览过苏启绝大部分记忆，而且同样能做到过目不忘，所以当然知道巴啦啦小魔仙是什么东西。 “想都别想！” 苏启斩钉截铁道：“我苏启就是被人打死，死外边，回档回到崩溃……” 说到这里，他陡然顿住。不对，绝对不能像上次一样立下FLAG，重蹈覆辙，万一真香定律再次发威，我苏某人一世英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于是苏启果断住口，转而道：“总之这鬼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用的，你有兴趣就给你拿去研究吧。” 说罢将手中的魔杖扔给罗洁莉尔，不理会眼睛一亮，马上就开始摆弄研究的她，径直开始了第三次抽奖。 “德雷克的戒指：奇物，出自《神秘海域》世界，本是十六世纪英国著名航海家、政治家、私掠船船长弗朗西斯·德雷克的遗物，后来成为位面之子内森·德雷克的重要随身物品。而后在陪伴新主人的漫长时光中，该奇物渐渐感染了位面之子的气息，获得了与主人相同的固有技能——德雷克之魂附体。 “德雷克之魂附体：被动诅咒系技能，随身携带即可发动。效果为在一栋建筑物中的某处位置待得越久，该部分建筑便会越加脆弱，越容易坍塌，同时越是结构不稳，历史悠久的建筑物越是容易触发效果。” “草，竟然还有这种道具，我又不是拆迁队的。” 苏启捏起手中的银灰色古旧戒指看了看，内侧果然用拉丁文写着那句话“小处成就大事”。 “这回亏惨了啊。三回抽奖，除了降智光环，其他两件一件有毒，一件基本上只能当收藏品，都没什么作用。” 他叹了口气，为自己这次的脸黑感到悲伤。 “不过抽奖这种事，爱拼才会赢，敢抽才会发……我还就不信了，好歹也是个亚洲人体质的我绝不会一直脸黑下去！” 苏启眼神一凝，立刻开启了最后一次，因为零存档通关而得到的特殊抽奖机会，结果是…… “试炼世界改换劵：特殊物品，使用之后可改变下一个指定试炼世界，随机选择一个新的试炼世界。” 看着面板上的信息，他沉默了。毫无疑问，比起上一次特殊抽奖抽出的同行者邀请函，这一次的东西虽然还算有用，但明显差了一个档次。 “好吧……看来是上一次黑幕，给我的好东西太多，所以这一次必须削弱平衡一下，经对不是我自己脸黑。” 片刻后，苏启掩耳盗铃般的如此说罢，关闭了抽奖页面，开始这一次的专有物转化。 “就决定是你了，羽渡尘！” 因为羽渡尘的能力太过好用，他毫不犹豫的把这枚从崩坏世界带出来的神之键放了上去，然后…… “迷幻之羽：与试炼者灵魂绑定的个人专属物品，不可损坏，不可遗失，固有能力为‘幻术’及‘迷神’。前者可制造以假乱真的幻象，后者可干涉及催眠他人的意识，技能效果与灵力的消耗量成正比，与敌人的灵魂强度及意志强度成反比。” 转化完成后的迷幻之羽本来面目仍旧像是一枚漂亮的凤凰羽毛，不过颜色不再是红色，而是朦胧透明，虹光流溢，仿佛永远笼罩在一层淡薄的雾气之中。 苏启心念一动，迷幻之羽便自然而然的融入身体，融入灵魂，然后信息流出，立刻就让他明白了用法。 “嗯，还行，可惜因为世界规则不同，进入别人潜意识空间的能力被削没了。” 苏启稍微有些惋惜，但心理早已有准备，毕竟羽渡尘的完全版能力的确太过逆天，不削敌人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那么结算搞定，接下来……去看看下个试炼世界是哪个，如果太过危险，就马上用世界改换券换一个…… 如此想着，伴随着整个纯白空间的震动，他来到一座新升起的黑石底座前，激活了面板。 “第六次试炼世界：伊藤润二“乐园” “难度：极高 “状态：待进入 “通关条件：活过一年 “额外评价项目：无。” “卧槽！无耻系统你TM又坑我！还光明正大的搞黑幕！” 苏启差点喷了出来，“伊藤润二‘乐园’？怎么不是水龙敬乐园！怕是我当猴子，妖魔鬼怪的耍猴乐园才对……给我换换换，马上换一个！” 虽然对系统的坑爹极为怨念，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使用了试炼世界改换券。 其实以伊藤润二原著漫画里那些妖魔鬼怪表现出的力量等级，就算苏启到新世界需要重新锻炼身体，要苟一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在“极高”难度下，难保那些变态的妖魔鬼怪不被加强，而且除非万不得已，苏启这个正常人实在不想去那种猎奇恶心的世界。 于是他果断换了，换成了…… “咦？车万幻想乡？竟然是这种养老院型的世界？难道这次我终于可以轻松休闲一下了？” 看到新出现的试炼世界，苏启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但是不久之后他就明白了，轻松休闲什么的，是他想多了。 唉，文思枯竭，下笔无感，我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欠六千，从明天开始尽量恢复状态…… 第一章 震惊！妙龄少女竟一夜之间突变老妪！ 幻想乡，是位于极东之地的日本深山中，一处被大结界隔绝的，非人与人类共存之地。 时值夏初，阳光明媚，波光如镜的雾之湖在轻风吹拂下泛起一圈圈波纹。周边绿树成荫，草木环绕，叶片在阳光照耀下如玉石般碧翠欲滴，偶有鸟鸣幽幽，树动沙沙，显得隔外宁静空灵，美景如画。 突然，湖畔绿毯似的青草地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前者身材修长，体态匀称，黑发黑眸，颜值小帅，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浴衣，脚下踩着木屐，气质平和中带着一丝神秘，一丝懒散，正是开启试炼任务，刚刚穿越至幻想乡的苏启。 而他旁边站着的自然就是同伴罗洁莉尔。只不过未免再一次被人误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节操，他让同伴换下了那身白丝猫耳女仆装，改成了黑白歌特萝莉长裙，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精致无瑕的洋娃娃了。 “幻想乡啊……” 苏启轻吸一口气，只觉清新润泽，如雨后新洗，还蕴含着浓度极高的神秘活跃能量，光是空气就与以前的世界截然不同。 罗洁莉尔一边饶有兴致的四下打量，一边道：“唔，这个世界的规则似乎很宽松呢，魔法好像也可以在这里使用。” 说罢心念一动，空气中的能量迅速汇聚，在身前化成一团拳头大小的水球；接着念头再转，水球形变冻结，又化成一朵晶莹剔透的冰之莲花。 “大概因为这里使用各种各样力量体系的存在都有吧……” 苏启说着，也是心念一动，默默运转从《通灵王》世界学来的，某个名为“弹指惊雷”的道家小法术。随后曲指一弹，一道筷子粗细的电光如矛刺出，在空气中一闪即逝。 “不过规则仍旧不完全相同，所以威力有所削弱，施放也有些晦涩，需要花时间修改成适应这个世界的版本。” “可惜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 “没错，我们的确没有太多时间。” 这一次系统给出任务是在三天内找出幻想乡此次异变的根源，并将之解决，所以他们注定没时间来慢腾腾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总之动作要快，先找线索，搞清楚这次的异变是什么。” 苏启目光一扫，随后停住，视线穿过广阔的湖面，一眼就发现对面那栋歌特风格，占地极广的红色洋馆，马上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雾之湖和红魔馆么……” 他思考片刻，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不去红魔馆打探消息，而是先转道往同样就在雾之湖附近的人间之里。 原因是红魔馆的主人是个威严满满（迫真）的高傲吸血鬼，贸然过去的拜访的话可能发生冲突，所以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尽量避免。而人间之里则是幻想乡中的人类聚集地，相对而言是更适合打探情报的地方。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上方响起，“号外号外！新一期的文文报纸出刊啦！” 话音未落，一阵猛烈的狂风突然呼啸而过，卷起草叶乱舞，吹得衣裙飞扬。 冠希文？这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人选。 苏启心中一动，抬头看去，便见一道黑影迅速从天穹下掠过，飞向红魔馆方向的同时，一张纸片随风转动，飘摇而下。 他抬起右手，念力涌出，呼的一下便将半空中飘落的纸片一下裹住，摄到手中。随后翻转到正面，低头看去，按照报纸格式排版的文字和照片立时映入眼帘。 旁边的罗洁莉尔也自然而然的凑近，看向苏启手中那张只有一页的单薄报纸。 “震惊！某十七岁妙龄少女竟然一夜之间变成八旬老妪！” 黑又粗的报纸头条一下子吸引了苏启的注意力，再往下看去，一张高清彩色照片呈现在眼前。照片的背景是一座日式木造老宅的缘侧，主角是一名身着紫色晚礼服长裙，正坐在缘侧上晒太阳的老婆婆。 她有一头失去光泽的干枯金发，头戴一顶形似睡帽的白色软帽，身材枯瘦，皮肤干硬，脸上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眼神呆滞无神，看上去像是一具失去了生命活力的人偶。 “卧糟，紫妹真的变紫婆婆了。” 苏启一眼便认出照片中的人正是幻想乡的创始人之一，至少活了上千年的妖怪贤者八云紫。 照片中的八云紫状态显然不正常，很可能就是这次未知的异变所导致的，而作为最强者之一的八云紫都变成这副模样，可想而知这次的异变一定不会简单。 “本来还以为幻想乡是个比较和平的世界，但现在看来，这次的任务难度也不会太低呢。” 罗洁莉尔阅览过苏启的记忆，当然也一眼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是啊，没想到本来是幻想乡背锅王的紫妹竟然也有被别人黑幕的一天。这样一来，如果不能先解决她身上的问题，我们很可能会少一个能够借势的帮手。” 八云紫不但是幻想乡的创始人，也是维护者，本来如果要解决异变，她就是个天然的盟友，但现在看来或许是不可能了。 “而且坏消息还不止一个……” 苏启继续往下看，第二个新闻的标题是……“再震惊！正义的博丽巫女竟转职强盗，在神社附近抢劫一切路过人员的钱财！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配图是神社外的参道上，一位身着红白露腋巫女服，脸上戴着红色般若鬼面，背后背着一个巨大塞钱箱的少女正挥动御币，将一只长角的萝莉打成天边的流星。 “那是……鬼巫女吗？” 看过苏启大部分记忆的罗洁莉尔也认出了那个存在。 苏启轻叹口气，“看形象是，如果是真的，我们或许就有麻烦了。” 所谓鬼巫女，出自某本车万*同人漫画，后面又被引入乱斗格斗平台MUGEN，其来源是幻想乡另一位维护者兼原作主角博丽灵梦的黑化版，在同人漫画的设定里是无敌的，在MUGEN里也是最强级别的角色之一。 总而言之，就是强，超级强，一旦成为敌人一定会非常麻烦。 罗洁莉尔眉头微皱，“这样一来，本来可以成为帮手的两个强援都被封印了。” “而且以鬼巫女狂暴攻击一切的行动风格，遇上还可能成为敌人……” 苏启说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报纸，确定其只有一面，而且只写了这两个新闻，便随手将其收入个人空间中。 “接下来要去追射命丸文？” “嗯，看看能不能打探出别的什么消息，报纸上的内容太少了。” 他抬头遥望红魔馆方向，远远超出凡人的视力能清楚看到刚才那道身影已经从红魔馆上空离开，正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总之我先追上去了，你随后跟来吧。” 苏启和罗洁莉尔打了个招呼，心念一动，念力裹住身体，瞬间拔地而起，直上高空，化成一道残影向目标方向急射而去。 仅仅十几秒之后，苏启成功追上目标，来到对方身后不远处。 但这时，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有人尾随，陡然加速，瞬间将双方的距离拉开了一大截。 好快，虽然是东方记者，但比之传说西方记者也不遑多让，不过我可是曾经能一秒绕地球一圈的男人，怎么可能被轻易甩开？ 苏启稍微有些惊讶，也立刻加速，一边追上去，一边大声道：“前方的那位鸦天狗小姐请留步。” 对方不但毫不理会，反而再一次加快速度，让双方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一截。 苏启同步加速，又道：“幻想乡唯一指定记者射命丸文小姐麻烦停一下，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绝对没有恶意。” 对方依旧不停，又一次加速，拉开了距离。 没办法了…… 苏启同样加速跟上，最后一句邀请脱口而出，“射命丸文，我这里有个大新闻想要爆料！” 果然，没有记者能够拒绝搞个大新闻的诱惑。他话音未落，对方便立刻折返，用瞬移般的速度身影一闪，冲至身前，然后陡然急停。 苏启瞳孔微缩，庞大的念力同时涌出，将自己的身体强行固定。 下一刻，双方的身形顿时停滞，卷起的气流轰然炸散，两者之间的间隔不到一米，差点就当场撞车。 “哎呀呀，真是令人惊讶……” 轻松悬停在空中说话的存在形似十七八岁的人类少女，背后却有一对黑色的羽翼，头戴一顶红色的六角小帽，身着白色无袖衬衫和黑色短裙，脚下踏着一对上面似玛丽珍鞋，下连高脚屐齿的奇特红色皮鞋。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人类，为何能跟上身为鸦天狗的我呢？” 她容姿秀丽，气质清爽，有着黑色的短发和红色的双眸，一边绕着苏启缓缓转圈，一边饶有兴致的审视着他。 苏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只是微笑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我不是普通人啊。” 射命丸文停在他身前，似是好奇道：“仙人？” 苏启摇头。 “天人？” 苏启依旧摇头。 “好吧，放弃猜测了，请您直接告诉我如何？” “严格来说我依旧是人类，只是拥有某些超出自然人类的能力而已。这些能力并不是像仙人或天人那样经过一般的修行得来，所以硬要归类的话，其实更像是超能力者吧。” “原来如此……超能力者吗？很少见的类型呢。” 射命说着，立刻取出自己的文花贴记下几句笔记，而后道：“那么话归正题，刚才您似乎说有大新闻报料，能详细说给我听听吗？” “这个嘛……” 苏启心念一转，降智光环和迷幻之羽悄悄发动，微笑道：“其实我并非幻想乡里的人，也不是外界人，同样不是冥界魔界这些本宇宙异世界的人，而是从其他宇宙来的穿越者，这算是大新闻吗？” 为免出现意外，或者之后被察觉，他并没通过直接催眠的方式控制对方，而是潜移默化的对她的意识进行干涉。 “从其他宇宙来的穿越者？” 射命丸文眉头微皱。本来幻想乡就连通着其他异界，比如魔界、冥界、法界、天界等等，所以区区一名异界来客，就算是其他宇宙的穿越者，虽然能作为新闻素材，却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但是苏启的暗中干扰下，她不自觉在判断上陷入了纠结。 “好吧，其他宇宙的穿越者什么的也很新奇，说不定会有人感兴趣，勉强算是大新闻吧。” 片刻后，射命终于还是在苏启的影响下表示肯定，而后抖擞精神道：“那么能现在就开始采访吗？” “抱歉，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采访能不能放到三天之后呢？” “诶？”射命丸文微微一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既然如此，难道您是有其他事找我？” “没错，我想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鸦天狗少女眼睛微眯，脸上依然带着职业性的淡淡微笑，但眼神却悄然冷淡了几分，抱怨道：“哎呀呀，您这样可是欺诈哦。” “好吧好吧，那就现在采访如何？” “这个嘛，还要看看你想打听的是什么消息。” “异变。” 苏启道：“我想知道幻想乡最近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之处，就像你报纸上写的那两条新闻一样的异常。” “咦？您想要解决这次的异变吗？可是幻想乡的异变应该和身为穿越者的您没关系吧？” 他一脸认真的口胡道：“事实上我们之所以会出现这个世界，就是为这次的异变根源而来，我们怀疑那与我们追索许久的某个敌人有关。” “是这样吗……” 射命丸文说着，忽然微微一顿，看向苏启身后，眼睛闪闪发亮。 苏启心中一动，转头看去，便见萝洁莉尔恰好赶了过来，正是射命丸文注视着的对象。 “话说，那位小姐是您的同伴吗？” “没错，怎么了？” “真是太好了！” 射命丸文终于转过目光，看着苏启，一脸兴奋道：“请务必让我为那位美丽的小姐拍一套写真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