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队屹立于明日方舟之上 作者:烛樱 多年以后,面对眼前陌生的大地,桑将会回想起过去立誓饮下狼血的那个遥远下午。 他站在那里。 一如既往。 狼血者用剑与火向着陌生的大地宣告。 【不死队,仍存于此】 第1章:从很久以前到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面对熄灭的初火与蔓延的黑暗,最后的法兰不死队,桑将会回想起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时的法兰还并非终末时那样腐败恶臭,清澈的湖水生长着大片翠绿的绿花草,覆盖脚跟的水流清澈见底,笔直生长的树木宛如能够撑起天空。 面对茫然的未知世界,许多事物都没法叫出名字,提到时少须用手指指点点。 而当被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驱动着迈出脚步,扩散的波纹振动柔软的沙土,伴随着脚底不断抖动的大地。 轰—— 从树间照射下的阳光在此刻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勉强用手挡住飞溅而来的的流水与沙土,他不由瞪大了眼睛,难以思考地见证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生物。 宛如钢铁般在光线下闪耀着灰暗光泽的坚硬甲壳,一双还残留着疤痕的巨大利器,八条长矛般生生刺入沙地,蠕动的无数尖牙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发出无法明确形容的低沉嘶哑。 一头有着小轿车般大小的沙蟹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呆若木鸡的少年。 无数次存在于餐桌上的食材在此刻用着看待食物的眼神。 …… ……… ……………跑。 跑!跑!!跑起来!!! 没有思考的空间,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求生的本能就已经带动身体,在水潭中挣扎着朝着一旁干旱的地面跑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过于缓慢的速度让他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为何总是在体育课上摸鱼。 而弱小猎物背对逃走的反应理所当然地激发了猎手的狩猎本能,巨大的蟹螯在此刻用力锤下。 轰!!! 宛如有炸弹在水中爆破,加速的水流用力地冲击着身体,柔软不好奔跑的沙地但是让他双脚猛地失去力量,竟在这危难关头扑通一下地摔了下去。 水流混杂的沙土覆盖脸面,连呼吸都无法做到的急促让肺部发出哀鸣,肌肉乃至后局的部位在这时候猛得绷紧,就像是要迎接一道巨大的冲击一样。 他猛地将头抽出水面,所看见的却是另一只高高举起的蟹螯,又或者是黑衣死神高高举起的染血镰刀。 悲鸣,后悔,愤怒,迷茫。 在那一时间,所有的情感都在胸膛里不断冲撞着,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够融化成语言当做最后的遗留。 猝不及防,死亡就这么随意地重重砸落了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这便是死吗…… 不。 宁静被黑影掠过,当回过神来,所看见的是一道漆黑的披风。 一个穿着轻便铠甲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那纤细的手臂单手持剑不合理地挡下了那巨大的蟹螯。 抬起头,那个人的头上带着三角状的奇怪铁盔,让他联想到经常在马路上看见的黄色路障,另一只手上紧握着爪型的锋利短刀,并在下一刻化作一道寒光猛地深深刺入巨蟹的口部。 扭转撕裂使其发出痛苦嘶吼。 与此同时,大剑猛地增力弹开那巨大的蟹螯,就这么深深地朝着这巨大生物渺小的脑部捅了进去,让那即将暴动的巨大身躯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那无可匹敌的怪物在他面前脆弱得像是被绑好待宰的鸡。 一套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却尽显战士的熟练与技巧,而在确定巨蟹已经死去,那个穿戴奇怪的尖帽子怪人终于转身,看向了那个依旧还在发抖的可怜虫。 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开过口的喉咙发出怪异的声响,让人分不清年龄甚至男女。 “…人……人类?” “我…我是!” 被拯救的第一时间,所感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支配身体的恐惧。 因为那三角铁盔下所出现的,是一副干枯得如同木乃伊般的面孔,没有任何的温暖,安放在眼眶里的黑色珠子就这么寒冷并危险地注视着他,与那从螃蟹身体拔出的大剑一起。 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被惊恐与初来驾到的茫然所包裹,他只能重复着可能为自己带来些许生还性的回答。 他说。 “我是人类。” ………………………… ……………… ……… … 睁开了眼睛。 所看见的是明亮的火焰,是燃烧的篝火,漂浮的火星散发着淡淡的温暖,使人感到怠慢或是温暖。 但已经不再必要。 篝火的燃烧是为了照亮蔓延的黑暗,但此刻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的亮白。 低下头,放置膝上的明亮剑刃倒影出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 “…………” ……真是遥远的梦。 实在是过于遥远。 沉默着,他伸出手,将旁边一顶奇怪的三角形铁盔戴回头上后,他将剑刺入泥土站起身来。 而在这时,发现他的苏醒,一道声音随之响起。 “哟,醒了?有没有做一个好梦啊,雇主~” 参杂着几分调侃的女声从一旁传来,白色的长发随风飞舞着,头顶延伸出的两只耳朵轻轻抖动,精致的面孔勾勒出略显狰狞的笑容,名叫做拉普兰德的孤狼戏弄般地笑着开口说道。 “……出发。” 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穿着怪异的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倒在自己膝旁的另一位旅伴。 睡眼朦胧地立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尖尖的犬耳束起,拥有栗色长发的佩洛少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天真烂漫地笑着打了个早安。 “桑,拉普大姐,早上好啊~~” “小佩洛,看来你睡得很香嘛。” “嗯,小刻我做了一个有好多好多蜜饼的梦……” “走。” 没有理会两人的交代,被叫做桑的怪人平静地将燃烧的篝火熄灭,意简言赅地发言后向着目标的方向迈步走去。 “别这么着急嘛,雇主你可真是节约时间啊,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目的。” “呜~小刻饿了。”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来,天空的亮白越发耀眼,随着时间的变动,黎明的光芒随着金色的火球照耀在这片大地上。 而异界的来客,最后的法兰不死队抬起头,注视着这陌生大地升起的日出。 只是安静的注视着。 而在那短短的几秒里面,梦的过往亦如雪花般消融并被抛之脑后。 他抬起布满各种痕迹的铁靴,流星般向前迈出脚步。 无论时空如何变迁,不死队仍在前进。 从梦中的很久以前到如今的多年以后。 一如既往。 第2章:狼血者与狼为友 【我是谁?】 桑,一个异界的来客,也是最后的法兰不死队。 【我在哪?】 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不知为何让我再次存在的世界。 【我要做什么?】 该做的事,应尽的责任,散去的愿望。 在模糊的记忆干扰下,那些东西仿佛都只是幻象般留离的光影。 身体,不似从前。 记忆,混乱光离。 力量,不剩百一。 但答案却依然存在着。 ……继续前进。 一如既往。 陌生世界的不明国度,在一片荒凉的坟地里,一只手掌刺穿泥土,用力紧握成了拳头。 大地抖动着,如同炎国传说里的僵尸一般,在逐渐延伸的裂缝中,一道身影慢慢站立了起来。 灰尘与碎土缓缓从漆黑的头发上掉落,玛瑙般的瞳孔平淡到黯然无光。 “哈…呼……” 他挺直腰背,活动身体,抬起头,然后——— 进行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口呼吸。 ………………… ……… … “哈,从土里钻出来的!哈哈哈哈雇主,你可真是又刷新了我的认知,这种事情就连我也没听说过啊。” 白色的狼耳在笑声中抖动着,名叫做拉普兰德的鲁珀捂着肚子相当夸张地暴笑着,让人完全不懂她的笑点何在。 而桑的表情依旧冷淡,沉默着继续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苏醒,但当自己重新拥有意识,所感觉到的就只剩下原本的血肉之躯。 所剩下的就只有一顶老旧的铁盔。 然后。 ……看见一个奇怪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着鸟兽的特征,并且可以通过一种名叫做源石的矿物施展类似魔法的攻击,而且还会被与力量同源的灾难所伤害并带来致死的疾病。 没有不断燃烧的火。 没有不死人与蔓延的死亡。 没有薪王与无智的游魂。 也没有……【深渊】。 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好。 仅仅是看。 漆黑的瞳孔染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弧,提高视线与可见度的术法让他看到,数公里外屹立着的,如同曾经的洛克里斯王都般宏伟的巨兽。 一座钢铁之城。 陌生。 但却有些熟悉。 在最开始的,已经忘掉的十九年时光里,在那个孕育出自己生命的世界,他似乎就生活在这样的城市。 但就像是已经有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比起情谊,现已只剩下时间冲刷后疏离的沟渠了。 “然后呢,你是怎么碰到旁边的这只小佩洛的,雇主你可不像是会主动去捡流浪犬的人吧。” 拉普兰德笑着开口。 而在桑的另一道手边,嚼着蜜饼的佩洛呆呆地转过头,背上各种各样的武器因为停顿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唔呜唔,因为很香,想要,然后被按住了。” “呵呵,小佩洛你还是继续吃你的饼吧,雇主你说。” 没有在意脱离社会的笨狗狗诡异的遣词用句,拉普兰德相当干脆地将询问转回到桑的身上。 而得到的答案也同样简短。 “我烤肉,她袭击,然后制服。” “这可真是…简短又形象呢。” 拉普兰德抽搐了一下嘴角。 明明只有十个字,却是感觉可以想象到那副画面了。 这个孩童般纯真的犬耳少女,是他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类】。 本来他是想通过对方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情报,由于担心语言不通,他也通过法术直接探测过她的记忆。 但很不幸,抽到了一张坏签,这个外表成熟的少女对于世界的认知像是一个刚上幼稚园的幼儿一样。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也有奇怪的地方,比如相当之高的魔法抗性与身体素质,挥舞各种武器时产生的类附魔现象,尽管战斗的素质与技巧都不标准,但也足以用重伤以下的代价击溃大部分已经成游魂的洛斯里克骑士。 没有对这种幼儿心智下重手的恶癖,桑本想离开去寻找别人。 但不知为何,这家伙却一直跟在了他的身后。 眼神莫名像极了想要被收留的流浪犬。 结果就是一直跟到了现在。 而至于那个名叫做刻俄柏的名字,则是拉普兰德从她的斧子上认出来的。 而说到这头白狼,就要回到那个下着微微细雨的黄昏。 遍体鳞伤地站立在众多的尸体中央,孤狼手持双刀愉快地笑着。 纵使鲜血如同流水一般被雨稀释,白狼的脸上依旧挂着扭曲的愉快笑容。 刺激本能的杀气随着直指的刀锋冲向尖帽子怪人的头颅,解决完一批追杀者的拉普兰德笑着开口说道。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但当与那个怪人后连续对剑七下的瞬间,拉普兰德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 剑术,压制不了。 嗯,很强。 至少现在的重伤状态下,绝对赢不了。 只是不到半秒的对峙。 杀气,被切开了。 连同自己的敌意都被某种更加平淡的意志碾压了下去。 完全淡漠周围的尸体与鲜红,帽檐下那双漆黑瞳孔只有平静的审视。 “很好,看来有足够的智慧与认知。” “白色的狼,你是刺客,或是杀手吗?” 思维在瞬间运转。 不知我的身份……不是为杀我而来? “吼,没有杀气,你看起来似乎别有目的啊。” “你,接受雇佣吗?” “……哈?” 没有等其从疑惑中反应,尖帽子的怪人以有些怪异的维多利亚发音继续开口。 “你的伤,较重,我能进行治疗。作为代价,我想雇佣你作为前往附近城市的向导。” 奇怪的人,和他那顶怪异的尖帽子一样。 找杀手做向导?太不知所谓了点吧。 “呵呵哈哈,真是有趣的提议呢,对于一头危险的凶狼,你竟然敢提出这种毫无保障的危险交易啊,你就不害怕,在治好伤后——我会直接一刀刺进你的后背吗?” | “你做不到。” 尖帽子怪人简单地回了她四个字。 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一样平淡。 却让孤狼的思考都呆滞了一刻。 已经有多久,多久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了。 就像是儿时提出幼稚的远大理想,大人摇摇手指否定的理所当然。 “……哈,哈哈哈哈!做不到吗?做不到啊!哈哈哈真是…真是好久没有被人这么看扁过了,你可真有意思啊,那你可要准备好了,说到这种地步,你的后背我一定要试试看了。” “我的名字是拉普兰德,请多指教了,雇主~” 冷静的疯狂随着落下的雨越发清晰,白狼的狂笑对应着怪人的沉默。 直到现在。 “哟,卡西米尔近在眼前,看来叫你雇主的时间不剩多少了,做好准备了吗。” 抚摸着腰间两柄造型奇怪的剑刃,拉普兰德带着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向沉默前进的桑。 而回答依旧是那四个字。 “你做不到。” 笑容狰狞上挑,刀锋在一瞬间开始抖动,一旁的刻俄柏则是有些警觉起来,天真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狼魂的紫刀仿佛随时都会忽然暴起,切开那道身影的黑袍与藏起之下的血肉与白骨。 但桑依然淡漠地向前走着。 脚部没有加速或放缓一分一毫。 最终,抖动的刀锋还是安静了下来。 “不动手?” 拉普兰德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平日的平淡。 她耸了耸肩,笑着开口说道。 “嗯,暂时先算了吧,对雇主动手也不像样子。在将生命于厮杀中绽放之前,我还是有个想要再见一面的人的。” “是嘛。” 并不在意,话语依旧意骇简明。 拉普兰德哑然失笑,露出愉快又超脱的笑容。 “雇主你啊,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怪人。”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桑向她询问了关于这片大地上种族与国家,还有源石与感染者这些就连小鬼都明白的常识,就像是来从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出来的一样。 还有治疗她时徒手释放出的金色光芒,明明没有法杖与其他施术单元,也没有矿石病的痕迹,他的身上实在有太多神秘的谜团,甚至让选择疯狂的她都感受到了一丝兴趣与对未知的恐惧。 今后,他的身边一定会有各种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话说回来,雇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今天的最后一个,说。” “当初你为什么愿意帮我这头危险的狼呢?想询问那些东西的话,无论是谁都能取代吧。” 回答是这样…… “谁都无所谓,只因为遇见的是你而已。若是——” “若是?” “若是有格外原因,那也便是因为你是狼。” 他向着骑士之国迈出脚步,用古老的发音吐出一句同样古老的话语。 “Werewolves are friends of wolves(狼血者与狼为友)” 自古如此。 第3章:出门在外要多注意身体 卡西米尔,以骑士而闻名的国家,地处乌萨斯的西南角。 昔日凭借无双的银枪天马在整面大地创下过赫赫威名,如今则是以商业化的骑士竞技闻名泰拉。 听着拉普兰德的粗略介绍,桑看向眼前陌生世界的骑士之国。 在刹那间,无数不同骑士的幻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以龙为友,坚持传火的洛斯里克骑士。 延续万年,守卫神明的银骑士。 坚守承诺,严酷苛刻的卡里姆骑士。 还有许多许多,但大半都已经掩埋在了时间的浪潮里。 “Long may the sunshine!!!” 最后的回忆定格在一个奇怪的洋葱上。 他哈哈大笑着,豪情热烈如同暖眼一般。 但也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走吧。” “嘿嘿嘿,小刻要吃大餐!” 桑继续向前迈出了步伐。 “等等,雇主。” 但在这时,拉普兰德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 “嗯,虽然感觉是不必要的提问,但雇主啊,你应该没有允许通行的护照吧,那些小村庄还好说,这样的大城市,可不是能够随便进出的。” 桑停了下来,平静地看向了她。 “啊?” 拉普兰德微微歪头。 我说错了? 而思考一瞬,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的确没有。” 拉普兰德:........ 那你顿个毛啊! “哼哼,再说了,雇主你个普通人还好说,像我和小佩洛这样的外来感染者肯定不会被允许进城的吧。” “唔....进不去吗?小刻好饿。” 一听这话,刻俄柏的耳朵一下子失落地耷拉了下来。 但即使如此,桑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惊讶。 门禁什么的在亚诺尔隆德就已经好好品鉴过了,并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倒是矿石病者的地位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低,希望不至于到往昔各国对待不死人的地步。 他看了看拉普兰德修长双腿上极为显眼的黑色晶体。 在之前的治疗中他检查研究过这种绝症,这种矿物将体细胞覆盖转化的奇怪现象就算凭自己的经验也没能找出完全治疗的方向,只能用法术停滞其继续恶化。 至少以现在不如全盛期百一的力量,具备可能性的尝试也无法施展,暂时也只能搁置于此。 他看了看旁边的一狼一狗,思索一番后伸出了手。 “别反抗。” 在下一秒,奇异的光泽瞬间亮起,在拉普兰德与刻俄柏的惊呼声中,她们身上那些显眼的黑色结晶竟然一下子如同不存在一般消失不见。 拟态,古老的黄金魔法国度乌拉席路的失传魔法,能够配合环境变身伪装,据说是曾经的某位少女在幽暗森林时为了好玩创造出的恶作剧魔法。 而经过他的稍微改良,这个魔法的用处也不限于变成瓶瓶罐罐后趁其不备在暗灵的背后来上一刀。 “哇!小石头没了唉!嗯?但好像……” 刻俄柏摸了摸手臂,高兴大叫的同时却又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拉普兰德则是略带笑意地摸了摸如今空无一物的双腿,明明在视线中并不存在,但手掌的触感上却依然能感觉到源石结晶的存在。 “吼,类似拟态与幻像的效果,这是什么特殊的乌萨斯巫术或是炎国道术吗,雇主啊,你身上的谜题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可是骗不过专门仪器的检测的。” 毕竟幻象也只是幻象。 加上对于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谨慎态度,所以桑并不打算用较为正常的隐身与密探组合潜入城市。 “到我身边来。” 与往常一样,虽不知他想干些什么,但刻俄柏和拉普兰德还是听话地站到了他的后面。 无需法器或触媒使用奇迹,这本是神明特有的权能,但古老也意味着时间的累积,施展奇迹的原理早已在漫长的时间里被他解析。 技术与知识本就是以新代旧之物。 他高速念诵着古老的故事,但赞颂的却不是古老又神秘的神灵史诗,而是由他自己所编织的神话。 自从久远之前至今现,他从未敬仰神明。 千里的视野锁定隐蔽的方位,意志驱动奇迹扭曲空间,伴随着最后的字符落下,白色的光芒从下至上地将三人的身影瞬间吞没。 直至一阵微风吹过,地面上已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 大嘴莫布最近有些失眠。 结束完几场比赛的主持与商品的推销,他终于有时间去解决一下已经憋了一段时间的内急。 拧开龙头,急促的流水冲刷着依旧残留热量的双手,镜子中的自己丝毫没有主持解说时的半点活跃与热情,疲惫掺杂着血丝的瞳孔与无光的面孔,距离来到这座城市之前的自己就像是另一个人。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好累啊…… 好想休息啊…… 好想睡一觉啊……… 无比的疲惫从内而外地释放出来,右胸口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传来疼痛,但即使这样,他却依旧牢牢地支撑着身体,牵动嘴角试着勾勒出笑容。 一个看上去并不怎样的笑容。 “真难看。” 难得的,他发自内心地做出了评价。 “呼~呼~~”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还得再努力拼一阵子,爹的老毛病又犯了,妈最近一直在催他找媳妇,家里还得靠他来支撑,至少在能将他们接到城里的房子之前,自己还不能放松休息。 好了好了,打起精神来莫布!下午还有几场比赛需要解说?对了,想想看塑料骑士的那场应该用什么方式推销比较好。 “啊!真是…意想不到的体验。” “好厉害!” “呼…安静,让我回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旁最角落的厕所里忽然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并且还喘着气讲出了相当微妙的台词。 嗯? 厕所的门被推开,一个白发的鲁珀和栗毛的佩洛径直走了出来,两个都是面容姣好的女性,脸上也都带着经历了某种未知体验的愉快表情。 而在最后面,一个戴着一顶奇怪尖帽,面色苍白,似乎因为什么事消耗了大量精力的男人回着气向门外走去。 莫布:(゚ロ゚)哇哦。 他瞬间懂了。 竟然还是一杠二。 六哒!这种事情他只在东国小电影里见过。 而在这时候,那个尖帽子怪人微微转头看了呆若木鸡的他一眼,微微将瞳孔一缩。 散发着魔力光芒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哈哈,大哥,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哈。” 看着那双一片冰冷的黑色瞳孔,莫布莫名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强笑着脱离关系。 而沉默了半秒,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的桑只是平静地迈步离开,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你最好...注意身体。” “啊?” 莫布神色一愣,完全没能料到他会这么说。 自从来到了这座城市,在一片如同生存竞争的弱肉强食里,他已经有多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么一句微不足道的关心。 仅仅只是一个怪人,一个陌生人口中的一句关怀,莫名奇妙之后,竟然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暖意。 一点点的,久违的高兴。 真是奇怪。 他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被这个社会磨练得很冷酷了才对。 但是…竟然还会如此多愁善感。 感情驱使着身体,驱使着那维持生计的喉咙,朝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微笑着大声喊道。 说出了那句话。 “嘿,朋友,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 ……… … “……嗯?” ————小剧场———— 桑:刻俄柏,把武器给我,我收进空间,背着这么多刀枪进城太晃眼了。 刻俄柏(死死抱住):啊!d(ŐдŐ๑)不…不要! 桑:…… 桑:只是暂时保管。 刻俄柏:呜呜,但是!但是—— 桑:不给也行,蜜饼取消。 刻俄柏:给(丢)。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 第4章:公园的长椅上有着许多的故事 “雇主啊,话没说完,你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接下来你再做出多少怪事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走出厕所,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短暂的惊讶后,拉普兰德笑着开口说道。 能够跨越数公里的距离与障碍实现空间的转移,说成源石技艺都多少有些贬低,这多少已经迈入神迹的范围了吧。 刻俄柏双眼发光地盯着几家散发着浓烈香味的饮食店,背后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 而在几个呼吸后,终于稳定下来的桑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只是这么点距离的转移竟然能造成如此的损耗,这种脆弱的感觉真是有许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在陌生的城市,他抬起头,看着分割天空的钢铁地平线,看着拔地而起的金属树林,看着穿着轻薄,行走在路上毫无警惕的人群。 与路过小村庄和小城镇的时候看见的不同,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 这是那个火焰世界永远无法抵达的社会形态。 沉默着,他再一次将头低落,伸手抚住怪异的帽檐。 径直转身背对着两人离开。 拉普兰德微微一愣。 “雇主,你要去哪?” “和你没有关系,雇佣时间结束了,拉普兰德。” 桑又转头冷盯了一眼跟在他后边的刻俄柏。 严酷的红瞳与那小兽般可怜巴巴的眼睛在一瞬间形成鲜明对比。 “你……好好跟着,别惹事。” “嗯!” 拉普兰德嘴角微微收敛,微微眯起眼睛用略带抱怨的语气开口说道。 “小佩洛可以我就不行吗?雇主你可真是偏心啊。” “别用奇怪的说法,莫名其妙,她生活不能自理你也一样?孤狼什么时候会主动向人凑上来了。” “但这也是我的自由不是吗?我虽然疯但又不是傻子,可不会嫌弃旁边有位能救命的医生啊。” 桑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语气认真而严酷。 “你要跟着?” “只是【暂时】,不可以吗?” 但如果执意想跑,她倒也不会追就是了。 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冷静的疯狂,双眼微微眯起。 “……【暂时】可以。那么,她就由你照顾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探查。” “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桑伸手一把把刻俄柏朝着拉普兰德丢了过去,而在一个瞬间,戴着尖帽子的漆黑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桑?” 只剩下满脸疑惑的刻俄柏与被迫接下带娃任务的拉普兰德笑容崩塌。 “雇主,你——算计我!” —————————————— 今天是个美好的一天。 鸟儿在歌唱。 花儿在绽放。 在这样一天里面…… 正适合到公园闲逛。 在商店用在路过城镇时卖掉戒指换来的货币买了一袋的高热量食物与一份地图,桑径直走向一旁的公园,搜索着一个能够坐下的长椅。 刚刚的传送实在有些消耗,那么就趁着补充能量的时间了解一下这座城市吧。 来到一个陌生地点时,牢记跑图路线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终于,不断拐弯穿过条条花朵丛生的道路后,一个沐浴在半片阳光下的长椅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在阳光照耀的一角,已经有人占据了一个位置。 高级布料的白金色兜帽遮住了面孔,头顶延伸出的两根看上去有些夸张的鹿角让他联想到绘画世界的米尔伍德骑士,雪白如奶油般的修长手指翻阅着不知名的书籍,有种如同阳光般的圣洁感。 视线仅仅只是打量了一秒,他若无其事地在阴影的另一侧坐下,撕开食品的包装袋开始简洁迅速地补充能量,一边咀嚼一边看着这座城市的地图。 图书馆的位置在这边附近,一会儿可以去看一看,大部分都还算正常,但这些数量繁多不知所谓的竞技场是…… 而在他正在思考的时候,一道如同流水夜莺般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先生,你是来卡西米尔游玩的客人吗?” 没想过会被主动搭话。 桑沉默不语,冷脸并不打算扯上关系。 “嗯,我现在在想[重要]的事情。” 简短的话语包含了浓烈的拒绝之意,想必不会有人听不出来。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与知识还太过狭窄与空洞,随意的交谈必定会暴露出致命的破绽,没有要尝试风险的理由。 “……失礼了。” 而结果也如他所料,被拒绝谈话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懂礼地点了点头,不再继续打扰。 一阵清风吹过,摇曳几许透露在外的金色长发,也传来一阵如同切开苹果般的甘甜气息。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入了两人耳中。 哒哒哒哒…… 略显烦躁的脚步越来越近,雪白的马耳绝不调地笃拉了下来,姣好的容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瞳孔确实染上了几分不快的色彩。 啊——— 白金大位是什么垃圾位置啊? 中层管理什么的最狗屎了,脏活累活全部堆在一起,小事大事都要一批准,上面下面还都会扔出一堆的锅,处理完公务人都折寿了。 该死的中层管理,该死的倒金字塔管理层,难怪师傅死了都要跑出去。 啊,受不了了,好想跑路啊。 拿着一杯刚做好的甜腻奶茶,无畏盟最顶级的刺客,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白金大位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难得抽点时间得好好放松一下,等会儿还有一堆麻烦要办呢,不然这工作怎么做得下去啊。 “让个位置。” 一边说着,她叠起腿,潇洒地在正中间坐了下来,呆呆地抬头注视着被城市分割的蓝色天空。 看蓝天的时候,就能理解自己的渺小,在那种状态下,就连烦恼都仿佛变得微不足道了。 呼,工作真是狗屎。 她的身上在一瞬间散发出了极为清晰的恶意。 而与此同时。 桑微微放缓了原本的进食速度。 明明外表一片白,但却能感觉到和拉普兰德一样浓厚的血气。 是杀手?有目的?瞄准了谁? 而在另一边,轻轻叹了口气后,洁白的双手合上了诗集。 洁白的身影站了起来。 “……请别把这位无辜的先生牵扯进来,我们到一边解决吧。” “啊?” 正在喝奶茶的白金:Σ(゚д゚lll) 而在这时,不知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心理思考,沐浴在光下的少女忽然将遮住面孔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张无比圣洁柔美的姣美面容,紫罗兰的高贵瞳色给予了一种几乎天生的优雅,连太阳的光芒似乎都在她的美丽下黯淡了瞬间。 啊? 烛骑士? 在我旁边? 她在说什么? 小小的白金,大大的问号·JPG。 桑:…… 原来如此,看来卷入了一场他人的纷争里啊。 他提起袋子,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私人恩怨,与我无关。 “来吧,既然你都先传达那样恶意的信号了,现在又还在等什么呢。” 卡西米尔人气榜常年的前三位,最年轻的单字大骑士,薇薇安娜·德罗斯特轻声叹了口气。 不知是哪位胆大包天者,竟然敢驱动白金大位向她动手,事后再好好调查一下吧。 烛骑士从衣服的内侧里掏出一根火烛,在一瞬间,她散发出了极度恐怖的气势。 白金:??? 啊,咋回事啊。 看着那燃烧的火烛。 她蚌着一张脸轻轻咬住了嘴唇。 千言万语的心情全部浓缩成一句话。 “我…我……我只是来喝奶茶的。” 明明没有什么剧烈变化的脸上却在一瞬间表现出了极度明显的委屈。 烛骑士看着她那张把委屈写在脸上的脸,不由为之一楞。 无畏盟的白金大位,居然会有这种表情啊。 她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误会。 真的只是偶遇?这么大的城市的同个公园?这么巧? 额……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抱歉,最近有些敏感。” 站起来半个身子,看着忽然改变的气氛和不知所谓的对话,桑也沉默地又坐了回去。 搞毛。 而在这时,烛骑士转过头,温和谦逊地轻轻低头向他开口说道。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打扰了。” 她将兜帽重新戴好,沉默了半秒后又补上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不要暴露我在这里的消息吗?我平日里挺喜欢在这座位公园看书的。” 桑转头看向她,而在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烛骑士几乎是本能地闪躲了。 嗯? 不知为何,看见那双漆黑瞳孔的时候,竟有种被刺透的怪异错觉,就像是努力隐藏的东西却在一瞬间被看穿了一样,这种感觉,她还只在自己的那位养母身上体会过。 相反,桑则是紧紧地看着她,眉头紧皱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 “当然,这不是威胁,就是想说那也是您的权——” “不。” 话语被打断了。 桑蚌了许久,终于将自己的意思表达。 “你……谁?” 第5章:斗蛐蛐的游戏延伸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人会用以自己被认识的前提与陌生人对话。 旁边的这匹小白马称她为烛骑士,那么就和银骑洛骑相同,是这个国家的特有骑士名称吗? 而对着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是烛骑士的脸上也出现几分尴尬的绯红。 不小心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少遇到这种事了。 来到卡西米尔观看骑士竞赛的绝大部分人,至少多多少少都会了解她的名声,虽然由她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的知名度近几年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国名级了。 “抱歉,我又失礼了....那么我就先走一步,真是万分打扰。” 而在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前,桑又是忽然开口。 “你...是骑士?” “啊,嗯,算是小有名气吧。” 一旁的白金呵呵地翻了个白眼。 小有名气,指全国上下数一数二,每年的盈利可以造一座移动城塞。 “是嘛....” 深渊的监视者打量着眼前无暇的骑士姬一个呼吸后,迅速失去兴趣地将头低下。 并冷淡地给出了一句评价。 “比起骑士,你更像圣女。” 烛骑士与白金不由一愣。 平稳的陈述让她们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在夸赞还是阴阳怪气。 “...谢谢夸赞,先生。” }{ 尽管有些尴尬,但从小的贵族教育还是让她以最礼貌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优雅地转身离开。 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以后,一旁的白金摇了摇空空的奶茶,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倒霉啊,随便找个公园休息一会儿都能碰上烛骑士,喂,戴着奇怪尖帽子的外乡人,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桑将最后一口肉干吞咽,收起已经牢记于心的地图,并没有对她的搭讪做出任何回应。 “不说话啊,也对,如果认识肯定就会上去要签名了,烛骑士的签名可是所有骑士里最稀有的那批了。” “话说回来,你刚刚的话到底是贬是褒?” 桑站起身,将垃圾揉搓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站起冷漠地转身离开。 “再见。” 天上的阳光被因风裹挟的群云遮蔽,只剩一人的长椅上,白金孤身一人挺着一张批脸看着原本带来宽敞心情的湛蓝天空,再度发出了一道打自心底的长长叹息。 “生活真难.....” ———————————————— “雇主,终于找到你了!” 没走出公园多久,拉普兰德就忽然猛扑了上来,一直无忧无虑的狂气笑容竟是掺杂了几分无奈。 桑以完美的预判躲开这凶猛的扑击,平静地开口说道。 “有事?” “废话啊,小佩洛已经连续吃空三家自助餐厅了,钱包现在已经要空完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下来扔进客房里。再这么下去,明天我们很快就能体会到公园长椅的滋味了。” 没钱。 自古以来难倒无数英雄好汉的最终命题终于出现了深渊监视者的面前。 而答案理所当然。 “我无所谓。” 公园长椅又如何,过去的时光里,即便是更加恶劣的环境他们也都曾经历过。 “不,你有所谓,听我说——” 拉普兰德忽然停止了话语。 她看见,桑的目光不知为何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并且死死盯住不放。 她转过头,下意识看向了他目光所至的店铺。 【雷神工业(Raythean)】 著名的制造业公司,主要产品跨越了电气设备、矿业重机、防护装备以及军火等多领域。 而透过明亮的玻璃,桑的目光所聚焦的,是一个紫黑色的存在。 流线型的弧度尽显创造物的美感,紫黑色的渲染套路出低调又刺激的高贵,连光芒照耀在其身上都为之失色,两双帅气的双眼炯炯有神,让人能够联想到一种畅快的明亮感。 但即使如此,一旁高达十八万的标价却是如同洪水猛兽版令人退避三舍。 拉普兰德:…… “喂,雇主,你该不会是……” 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没事,只是有点熟悉。” 在现在已经模糊的,自己最早以前的记忆里,他好像有过类似的行具。 似乎对于当时的自己,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原本不曾停止脚步的双腿却在这时候停滞了下来。 “......嗯,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从前,看来有必要花费一定时间取得足以维生的经济,拉普兰德,你有思路吗?” “你想买那辆车吧,喂,你想买对吧?” “并不,别说废话。” 桑:……… 拉普兰德:……… 对视了长达十秒钟时间,最终,拉普兰德还是决定暂且不提。 “好吧。那我说了,提到卡西米尔的话,哪怕是我这种从来不关注的人都知道那边的特色——骑士竞技(The Kazimierz Major)。” 听着这不曾了解的名词,桑轻轻皱了皱眉头。 “骑士竞技?” 骑士竞技,骑士之国卡西米尔如今的国粹与最重要的资金来源,当拉普兰德意骇简明地将具体的规则告知于他,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相当笼统与正确的评价。 “赌马性质的斗蛐蛐游戏。” 尽管扭曲商业化,但不能否认,若是想要在一夜之间获得名声与金钱,这便是最好不过的正当路径。 而即便没有亲眼看过,深渊监视者对此的评价也依旧并不友好。 这种竞技场式的战斗与厮杀,总会让他想起那个恶寰满名的霸王。 “呵呵,听说这比赛最近连感染者都能参加了,但恐怕暗地里还是在搞些恶心的筛选与手脚吧,我们这种另类偷渡的被查到也很麻烦。怎么样雇主,有兴趣打几局比赛搞个财富自由吗?” 桑:(๑‾᷅^‾᷅๑) 真是麻烦,如果是乱世的话,他就直接干脆找个有钱人“借”一点了。 但凭着现在的这点力量,面对这个陌生世界还是得要谨慎对待。 最重要的是…… 桑又转头看了一眼【它】。 “可以先看看,把刻俄柏叫上,走吧。” “……雇主,我得提醒你一句,就算是限量款,但那只是一辆电动车,不是摩托车也不是汽车,只是一辆电动车哦!” 第6章:马丁的酒馆 这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当时的他已经通过了点燃三项烽火的考核,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帽子与剑,而因为师从盟友结晶老者的关系,他学到了许多有关于潜行与侦查的魔法,于是在那时候,他也自然的担当起了侦查者的职责。 每当发现深渊的迹象与消息,队长就会派出他去核查消息的真伪与深渊的蔓延程度,从而决定好布置与计划。 而那次他所侦查的对象,便是当年以血腥与暴力席卷一切,将七个拥有古老历史的国家全部覆灭的沙暴之国。 在这无尽的血与剑堆积的国家最高点,便是那被冠以霸王之名的暴君。 【沃尼尔(Lord Wolnir)】 而在那个邪恶的国家里,有这么一座宏伟的建筑。 类似于他曾经所在世界的罗马竞技场,就算相隔百里,都能嗅到尸血腐败散发的腐朽臭味与万众嗜血癫狂的欢笑。 而在那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卡萨斯的剑士为博欢心地互相厮杀,钢铁间的激烈碰撞激发着战士们体内的愤怒,每一次挥砍都比上一次有力,每一记突刺都比上一次刁钻,每一回都比上一回更加竭尽全力。 一旁石壁上凸起的尖刺挂满了失败者的亡骸,沙地里随处可见破碎的血肉与眼球,而在最底下的一排里,被处以车轮酷刑的反抗者与亡国者在巧妙的机关下不断来回环绕,发出诅咒与痛苦的嘶吼。 而抬起头,在那最上方的位置,拥坐在血铁铸成的巨大王座上,痛饮着用头骨酒杯盛放的甘甜酒酿,暴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生命流逝的厮杀,享受地聆听着络绎不绝的惨叫与嗜血。 最后,胜利者发红的刀刃从失败者体内拔出,扯出大片大片的内脏与碎骨,他遍体鳞伤地沐浴在嗜血与疯狂的欢呼中,接着同样因为力竭而倒下。 而没有半点犹豫,沃尼尔轻轻抬手,研究深渊得到的黑色火焰迅速吞噬比赛的胜者与败者,饮酒后就将精力转移到下一场的厮杀里了。 生命对他而言似乎已经变成了打发时间的玩具,就连他自己国民的生命也一样。 那种极恶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那充满着欢笑与悲鸣的鲜血竞技也成了他少数不怎么想回忆起的记忆。 ———————————— “天呐!左手骑士开始反击了,多么完美的一剑啊,如同天外流星闪烁,真是强而有力啊!看啊,就连流水骑士的长枪都被一击切断!然后接着——天哪亲爱的先生女士们,左手骑士竟然直接一脚将可怜的流水骑士踢飞了出去。” “他还能站起来吗?” “10、9、8……3、2、1!恭喜左手骑士又完美的取得了一次胜利!那么流水骑士就此出局,很抱歉,卡西米亚的比赛就是这么残酷。” 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欢呼,桑与拉普兰德站在最靠后面的一边,虽说是最糟糕的位置,但两人的视力都能清楚看清这场战斗的全貌。 “真是无聊,这就是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在玩过家家吗?” 拉普兰德目露不屑,原本有的一点兴趣一下子磨灭干净了。 “呼~呼~” 刻俄柏更直接睡了过去。 “………” 桑依旧是沉默的打点计时器。 他们都看的出来,这场比赛背后所藏着的内幕,以那位左手的实力,本来可以直接在三回合内就解决对手,可他却偏偏像是在演戏一样打节目效果,硬生生把一局碾压变成了惊险刺激的翻盘反杀。 这不是真实的战斗,而是献予观众的表演。 对比着记忆中沃尼尔的竞技场,这所谓的残酷听着有些像是孩子的玩笑。 他观察着。 观众的声音里少有疯狂,多的都是对于投入金钱的贪婪与在意。 骑士的动作里不含杀意,他们要精心保持自身的形象与人设。 最高的王座空无一人,幕后经营者只在乎手中流淌的黄金。 真是不可思议的国家…… 或者说这才是历史进步推动的正常道路吧。 在那个被神明与死亡笼罩的世界里,即使是从火燃起到熄灭已度过万年岁月,国的制度也依旧毫无进步。 当世界都奄奄一息,神明都脆弱如同雨中苇草随时都可能毁灭的时候,社会的推进也只能是奢望了。 这种以经济为主推的制度他并不喜欢,但也认同这比死气沉沉的封建更加先进。 即使可能只是脆弱的薄薄表壳,但这个世界的文明的确已经构建了道德。 ……试试看吧。 “比赛的登记处,在哪里?” ———————————— “被赶出来了呢。” “嗯。” 尽管如今独立骑士登记已经异常宽松,但对于连一份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外地人,想要跨过道道程序参赛仍是异想天开。 什么骑士考核证明,什么文件资料乱七八糟的。 但无所谓,他已经了解了有关的一些规则与注意事项,等会趁着人少了的时候直接朝着服务人员丢个改良魅惑就行。 这本是漫步烟熏湖深入后向垂死的混沌女儿学习的咒术,是用于控制无智不死人的精神操控。 在这个领域里,咒术能做到的魔法没理由完不成,所以他花了点时间结合经验直接将其改造成了独有的法术。 而现在,他需要去一趟铁匠铺,规则上写明,虽然不限制任何冷兵器,但骑士竞技必须装备铠甲。 但遗憾的是,地图上并未标记这种被时代遗弃的店铺。 于是拉普兰德提议让他去趟酒吧,越老越旧越好,听说以前她和她搭档就经常在那种酒吧里交换情报。 像哪里有铁匠铺这种小事,那些年轻的吧台和酒保是不会知道的。 说完后她就自己一个人找乐子去了,孤狼毕竟还是孤狼。 “嗅嗅,小刻我觉得那边有很香的味道!” 借用着佩洛的种族优势,在黄昏降临前,他成功到达了一家不起眼的老旧酒吧。 而就在他准备伸手推开门的瞬间,一道身影猛地冲出,如果不是躲避及时,险些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抱歉先生!你没事吧?” “嗯,让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年轻的金发少女,柔顺的金色头发如同璀璨的黄金,明亮的瞳孔透露出十足的活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如同阳光般温和而又充满生机的气味。 “玛莉娅,都说你每次出门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了。” 在她的身后,另一道靓丽的金色身影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抱歉啊,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吼,难得的客人啊,欢迎光临。” “老马丁,你这算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算客人吗?” “得了吧你们两个老糊蛋,一点逼数都没有吗?” 戴着眼罩的光头老板用着那显眼的机械臂熟练地擦着一只高脚杯,笑着对眼前难得的客人开口说道。 “那么,两位客人要喝点什么呢?” 第7章:从不习惯崭新的披风 “小刻要喝冰瘤奶!” “我初来,你推荐。” 普普通通地坐了下来,桑略微平静地看了看这狭窄酒吧里的每一个人。 两匹金色的马娘,一个有些实力一个非常菜鸡,大点的那个左手似乎有些问题。 老板有过锻炼,但已经脱离全盛期太久。 长胡子的家伙手上的茧大概是练过弓,还有...最后的那头熊一样的“人”是…… 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那头会说话的人形大白熊,桑暗中感叹了这个世界的奇妙。 而在这时,老板将一杯调好的深橘色酒酿摆到了他的面前,笑着开口说道。 “骑士之风,对于游客来说算是比较适合的口味。” “嗯,麻烦了。” 桑拿起酒杯,一脸平常地抿了一口,然后微微抬头回味了一下。 “感觉如何?” “……不差,但有点甜。” 爽口清甜的口感更像是加了薄荷的果汁。 “毕竟也要考虑女游客的感受啊,再喝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调烈点的酒。” “小刻我也要喝!” “她未成年。” 伸出手将瘤奶代酒推给她,桑再次抿了一口酒后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道。 “老板,你是本地人吧,我想向你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质量说得过去的铁匠铺。”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询问。 但当他将话说出口的时候,包括正在教训玛莉娅的佐菲娅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看向了他。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连同马丁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半分。 “朋友,你难不成是想参加骑士竞技吗?” 没有隐瞒的必要,桑干脆地点了点头。 “嗯。” “吼,那可还真有意思,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会去找铁匠打造装备啊,大部分的年轻人可都更信任那些推销的神乎其神的破烂呢。” 那头白熊哈哈大笑地咧开了嘴,豪迈的笑声如同真正的熊吼一般。 “不,不是打造,只是购买一些能够快速用上的完成品,比赛的规则必须装备铠甲。” 大胡子老骑士的耳朵一动,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内涵。 “你这话说的,似乎不是规则所致,你连铠甲都不会装备啊,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有信心吗?年轻人。” 桑:π_π 年轻吗?实际上,在场所有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凑不到他的零头就是了。 而在另一边,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后,佐菲娅还是迈步走了过来,拉过椅子坐到了他的旁边,好心地对这位年轻的游客提醒了一句。 “我说啊,可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但骑士竞技可没有你们这些外地人想的这么风光好赚,每一年都有一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笨蛋把命都丢上了,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参加。” 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这番话纯粹是出于善意的。 而马丁也摇了摇头,向着他抬起了自己的手。 近距离看更是清晰可见,他的大半只胳膊都被全部替换成了金属机械,活动手肘的时候关节处都会传来精妙的声响。 “不怕客人你笑话,我以前也是一名混口饭吃的竞技骑士,也算是小有实力,但也总有运势不好的时候,而这个呢,就是一时不慎的下场。” “别怪佐菲娅她说得难听,她的惯用手也是因为比赛出了问题,这比赛啊——终究是危险的刀剑之争,竞技场上不会有真正的钦佩与怜悯,只有洒下的血是货真价实的。” 会受伤,会流血,会死掉。 金钱与风光之物不过是战斗血腥的漂亮外壳。 金色的小马在一旁听着长辈们的劝告,头顶的耳朵有些在意地抖动着。 而面对这些善心的劝告,桑只是摇了摇头。 “无妨,我有把握。” “所以,你们知道哪里有铁匠铺吗?” 看着毫不动摇的客人,佐菲娅与马丁无奈地对视一眼。 “抱歉啊,这里附近的铁匠都已经———” “只是标准制品的话,我可以帮——”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佐菲娅头顶的耳朵瞬间立直,接着光洁的额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井字,满脸友善地笑着转过了头。 “玛——莉——娅!” 你~没事~凑什么~热闹啊(嘶牙)。 她笑眯眯地捏住了自家侄女的耳朵,让其连连求饶的踮起脚尖。 “抱歉,小孩子说着玩的,这家伙只是学过几年工匠完全靠不住,你可别当真。” “哦,佐菲娅,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听不见了。玛莉娅的技术可是我一把手教大的,质量我绝对有保证。” 又狠灌一口伏特加,大白熊科瓦尔用力拍了拍胸膛。 而在他旁边,名叫弗格瓦尔德的老骑士们踢了一下老朋友的屁股。 “瞧你这蠢蛋瞎鸡儿喝,连说话都不过脑子。” 佐菲娅恶狠狠地投来了杀熊的目光。 桑看着这忽然欢快的气氛,叹了口气后,简单明了地开口说道。 “所以,卖吗?” ———————————— 拉开仓门,一股难闻的气味瞬间迎面而来,亮起的白炽灯光照耀着无数落下的灰尘。 “进来吧,随便挑几件你想要的,虽然都是好几年前随手做的了,但质量绝对比某些无良公司的流水线要TM个100倍。” 桑拿起纸盒里放置的一块肩甲敲了敲,确认质量后点了点头。 “有锁子甲吗?” “哦,难得有年轻人知道这么古老的玩意儿啊!那么麻烦又难搞的东西,流水线生产的工厂早就淘汰了,但正好,这玩意我以前做过来锻炼手艺,我看看——好像是放在哪里来着?” 桑张望了一下,拿起沾满灰尘的黑色皮革抖了抖,将其撕开成条状后,他熟练地一圈一圈地将其缠绕在了银白色的臂甲上,将其牢牢地绑好。 而当大部分必要的部件全部凑成,桑看了看桌上摆放着的完全品,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有披风吗?” “见鬼!你这要求应该去找服装店,你打比赛没事穿个披风用来装逼吗?嗯……卧槽,还真TM有啊,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放着的来着,多少年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他骂骂咧咧地从最底下的柜子抽出一块叠好的布料,用力抖动击飞出大片的灰尘,残破的披风并不整齐,也并不光亮,不知为何破损的边缘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参差不齐,上面更是沾满了一些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看,这东西没法用了,你还是明天到服装店再定制吧。” “没事,就这个吧。” “啊?你醉了吧,都旧成这样了你还要,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啊。” 桑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了那件破旧的披风,将其安在了黑色皮革的肩甲上。 “我不习惯崭新的披风,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第8章:我赶时间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 “我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大嘴莫布!不得不提前祝贺你们,在今天来到这个由呼啸守卫公司全资赞助的呼啸竞技场!” “呼啸守卫,狂风也将臣服于你!” “不知各位是否找到了值得压上一包的独立骑士,如果没有,那么今天容我再介绍一遍!” “由呼叫守卫冠名赞助,在上届锦标赛中路选百强骑士团的呼啸骑士团——目前的积分最高者,与锋盔骑士团左手骑士实力旗鼓相当的强者,拥有迅影惊雷之称的雷影骑士——艾伯特·布兰迪!!!” 穿着着一身相当帅气的橙黄色盔甲,提着两把由最新技术打造的源石弯刀,一个穿着像是从特摄片场走出来的高大男子举起手沐浴在全场的欢呼声中,散发出无比信心的气势。 “雷影·艾伯特,呼啸守卫最顶尖材质的铠甲在提供了高防御高抗性的同时兼备了机动性能提升,一个公司的最顶尖产品能否将这场比赛的胜负掌握在他的手中呢?心动不如行动,现在购买只需要249.9元卡西米尔金币,限量发送只限15套!” 观众台也传来热烈的呼喊声。 “艾——伯——特!!!” “雷影天下无敌!” “呵呵,这公司的评分贼差,谁买谁离250只差一点。” “卡西米尔粗口!莫布,你TM怎么又在打广告啊!” “嘿,我听见你骂我了!但广告词也是骑士竞技的一部分,不得不品尝!所以——” 大嘴莫布习以为常地将辱骂代过,不知为何语气却是微微一顿,但很快,他还是用着一如既往的昂亮声音大声开口说道。 “让我们欢迎接下来这位横空出世的超新星,连续七战连战连胜,并且包括多人制个人积分赛,每一战都在半分钟内将敌人完全碾压击溃的怪物,拒绝了骑士后缀的尖帽子怪人——” “法兰!!!” 不知何许,一道不详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端的通道。 他带着形状奇怪的三角铁盔,穿着一身破旧看起来没什么防御力的便宜轻甲,破旧的不成样子的披风如同黯淡的火焰一般不断抖动着,沉默寡言,如同行走在黑夜里的凶狼一般。 “从第一场的镰刀,到第二场的锤子,到第三场的东国太刀,还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法兰选手为我们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百武精通,他的双手与天赋仿佛由神明赠予,能够驾驭任何的武器,而今天他所携带的是——” “枪!他带的是枪!竟然是一把最为标准的骑士枪!!!天呐,法兰,你竟然还会用枪啊!” 作为骑士之国的人民,全场一下子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热烈如熔岩的激情在瞬间炸弹桶般点燃。 而与对手相反,没有对观众的欢呼作出任何反应,那道身影只是单手持枪沉默地站上擂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对手。 艾伯特看着他,暧昧不明地歪嘴一笑,朝着这位超新星开口说道。 “哟,法兰,听说你拒绝了我们公司的招雇啊,真是有胆量,老板的那位少爷难得对人有兴趣,你这种做法可是大大伤了他的心啊。” “…………” “不说话吗?呵呵,想必你应该知道,就算被吹得再高也好,原本凭你现在的积分,是根本没资格与我竞赛的,而你之所以现在会站在这里与我为敌,便是你不识抬举需要付出的代价。” 艾伯特抽出双刀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金色的电弧在刀刃上不断跳动着,又一次让全场的观众发出兴奋的欢呼。 看似流水弧度的闪耀刀锋其实由数百枚滚动的细小锯齿所组成,在他的雷电源石技艺的加持下,他随意的一记斩击都能如同切豆腐般切开钢铁。 而他身上专门打造的护甲同样如此,当比赛开始,四肢躯干的八个推动器就会让他的速度暴增,一般的对手只能在一瞬间的电光一闪后,才会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已经随着溅出的血一同落在地上。 而虽然不是主要目的,但他身上有最新D32特制轻合金打造的铠甲也足以挡下绝大部分的伤害,像那种古老落后的钢铁长矛,别说是刺穿,就连一个凹痕都留不下。 “好好记住这次教训吧,伸出你的惯用手,我会尽量切得光滑一点的。” “………呼。” 身后的钢铁大门在一瞬间关闭,伴随着两道选手正式入场,这场比赛即将开始。 而在开始前的几秒钟,桑忽然难得开口。 “今天,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 “所以,快点。” 听着他冷不丁的这样开口,艾伯特为之一愣,但很快就发出一声奚落的笑。 “哦,是嘛,和听说的不一样,你意外的很有自知之明嘛。那么作为前辈,我就稍微给你一点发挥的余地好了。” “我看过你之前的比赛,全部都是凭借气势如同蛮牛般高速冲锋凭借气势压倒的速战速决,同为速度型,只要你能够撑过我的一次攻击,我就给你三秒投降的机会吧。” “这是唯一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桑眉头轻皱,沉默了几秒,正打算开口。 但就在这时候。 艾伯特慢慢压低身子,交叉双臂抬动双刀,金色的电弧在他身上不断跳动,脚步震碎地面,肌肉也随之绷紧,但目光却牢牢的锁定在那顶尖帽子上。 虽然前提,是你能接过我这一刀。 “那么比赛即将开始!各位观众们,在我们迟钝的裁判作恶出胜负判决前,你们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你们选择的选手,但是——免费的支持,那些难听的呐喊和尖叫只能带来锦上添花的心理慰籍,而只要各位愿意自掏腰包,只能购买支援物资的筹码,甚至可以直接颠覆一场战局。” “不要犹豫!为你们热爱的战士一掷千金吧!” “现在,各就——各位——” “比赛开始!!!” 在枪声响起的第一秒。 橙黄色的身影就瞬间撕裂地面,面前的空气不断被冲撞,地面在一次次地加速踏击中出现道道沟裂,不到三秒两个呼吸的时间,艾伯特就跨越了长达百米的直线距离抵达了桑的半径五米之内。 而与此同时,桑才只是慢悠悠地举起枪。 太慢了! 左右双手挥动,呈X字形的斩击就即将抵达,他相信,凭借桑身上的这点装备与铠甲,再怎么也无法阻挡。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看见了落下的鲜血与痛苦的惨叫。 踏步——斩! 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 再将双脚踏地稳住重心,正要迈前一步挥动双刀的一瞬间,他看见了。 原本实心的地面忽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落穴,下坠感无比真实地传来,不可能,就算不愿意相信,就算心里大概知道不是真的,但在那一瞬间,在那连半秒都不到的一刻,身体还是本能地僵硬停滞。 破绽,避无可避地出现了。 但没关系的,就算如此,一把平平无奇的骑士枪,又怎么能伤到他这连炮弹都无法轰碎的铠甲。 没关系的,只要稳住阵势,从头再来一次…… 没关系—— 刺。 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听见了从喉咙里发出的悲鸣,看见了绽放在地上的妖异红花。 在一瞬间爆发突刺的枪尖亮起了耀眼的蓝色光芒,临近几尺忽然爆发的力道毫无阻力地贯穿他那抱以信任的铠甲,穿过肋骨从他的背后刺出。 什…么…… 在那一瞬间,艾伯特才终于正眼与浅帽子下的那双眼睛正面对视。 他看着自己。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就像是一个已经习以为常的屠夫看着待宰的鸡。 接着,他再一次重复。 “今天,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 “之后有事,所以别逼逼。” 那句话真正的意思终于对着眼前这个废话满天飞的家伙表达了出来。 “我赶时间。” 枪刃举起,就像是挑起一只兔子,艾伯特就这么被高高举在了空中。 “你这家伙....你不能...你不可以这么做.....” 他不断挣扎,却像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 而在观众都还没能做出反应的下一刻。 金色的电光在枪尖爆裂,电流席卷全身的滋味直接让还在试图殊死一搏的艾伯特瞬间失去了意识,伴随着最后收尾的甩枪,他的身影直接如同炮弹般砸飞到了赛场的中央。 桑收回武器,沉默着转身离开。 关闭的大门在顷刻间被随意劈开。 全场的观众在这一刻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荒谬。 就像是即将发动的汽车在一瞬间哑火。 比赛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结束了。 用时5秒。 第9章:一种没用的魔法 * 清澈的湖水震荡出剧烈的波纹,在森林的一处空地上,两道身影以高速不断碰撞在一起,挥舞的剑刃如影随行,在空气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忽然,不知为何,原本游刃有余的黑色身影莫名一僵,一个显眼的破绽就此出现。 而自然没有放过,一记凶狠的狼突直刺心口。 “得手了!” “……发梦。” 温和的声音忽地冷彻,浑身上下的速度更是在一瞬间剧增了几分,极速将刚刚露出的破绽补全甚至借以还击。 伴随着一记斜斩,对手的剑刃就被狠狠击飞,在空中环绕了几圈后插在了几米外的地面上。 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剑,桑苦着脸举起了法国军礼。 “我输了,可恶,本来觉得这次有机会的。” 揉了揉自己似乎有许久未剪的黑色碎发,第521次败北后,桑感觉自己的心态都要被磨平了。 来到黑暗之魂的世界已经五年了。 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他怎么过来的吗! 从零基础学五年的剑术,一天都没有放假过,这对于从小不爱运动的宅家派来说是多么痛苦的经历。 可练到现在,他还是没法通过不死队的考核。 “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这进步已经算是不错,总比开始第一天因为手背被敲了一下绷着一张脸憋着眼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时候要好多了不是吗?” “呱!别说那时候的事啊!而且什么叫只是被敲了一下?我骨头都裂开了好吗,请爱惜一下从小温室绽放的小白花啊。” 很不幸,并非像通常的同人小说直接来到天命不死人或灰烬这样的主角身上,他是直接肉穿过来的,以活人的身体。 没有元素瓶!死了也不能复活!也不能点篝火!地狱模式中的地狱模式! TMD!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世界任意的一个野怪都能对他造成生命危险,像被一条看起来就是骨架的普通野狗追着咬一公里的绝望他实在不想体会了。 和那些皮糟肉厚,剩个头都能捡回来复活的不死人相比,一把破刀砍出的破伤风都能让他直接闭眼张嘴再起不能。 没有外挂,但好歹有点魔法的天赋,厚着脸拜不死队的盟友结晶老者为老师后,他有幸直接学习到了这个世界最为深奥的结晶魔法,并且去年在周围溜达的时候还找到了失落魔法国度乌拉席露的黄金卷轴。 凭借着隐身拟态分身还有各种狗命手段,他总算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找到了一些活下去的信心。 摘下了那顶奇怪的三角塔铁盔,这几年来一直训练着的前辈露出了一张布满了皱纹的干枯面孔,虽然不太好形容,但细看还是能够看出,这位法兰不死队是少见的女性。 “所以才说你已经很优秀了,只用五年的时间,就能把我逼出全力,这可是我儿子学剑十六年都没能做到的。” 桑面色一僵,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那比例还挺好啊,但你又……再说了,大姐你根本没用全力啊,不死队的实力又不是通过一把剑展示的。” “哼,有自知之明就好,我就怕你一下子跳起来好高鹫远。刚刚的错觉是什么魔法?真是有够奇怪的感觉。” “是我最近才创造出来的新魔法,很厉害吧。” 灵感来源于某天晚上的一次做梦,他梦见自己从一栋高楼上一跃而下,明明是虚幻的想象,但在一瞬间,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一种下坠独有的感受。 大脑,很神奇吧! 他大感惊奇,于是灵感爆发就创造出了这个操纵错觉的魔法。 “其实用法也不限于让人感到下坠感哦,还可以产生麻痹感或者让人延迟出招,我现在还在研究怎么产生幻痛的意识斩效果。” 原理的话是一种最简单不过的精神暗示与幻术的结合,由于发动速度极快极隐蔽的关系,只要不是提前有所防备,一般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 但是,也仅限于此。 “对付一些活人与还有理智的不死人的话或许能用来找出破绽,但大部分情况还是没法应对,我们面对的那些敌人,深渊可不会因为错觉与恐惧停下脚步,从这方面来说,这是一个没什么实质性用处的魔法。” “呃…好像是这个道理。” 深渊,暴动的人性,是他们所抗击的主要目标。被深渊侵蚀者将会丧失所有的理智,变成只知破坏与污染的畸形怪物。 对于那些连灵魂都被污染的怪物来说,这个魔法大概一点用都没有吧。 可恶,又不小心以现代的常识思考了。 看着连连叹气的他,干枯的面孔露出了有些难看的慈祥笑容,但很快又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忽然开口说道。 “桑,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在抗击着什么,在做什么样的事。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你恐怕…不适合这条路,你用剑的天赋虽然不差,但根本不及你魔法天赋的一成,比起战士你更适合研究者,作为人类的你会受伤,很容易就会死,既然你想要活下去,但又为什么?” “为什么时至今日,你还是想要加入不死队呢?” —————————————— 风暴与雷电的神力支撑起漫天的云雾,金色与黑色的冲击每一下都让数里的土地颤抖。 巨大的长枪与行云流水的剑刃不断碰撞,凭借着诡异又漂移的剑术,纵使是无名的战神也没能在近身战中取得优势。 伴随着魔力解放,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结晶枪从天而降,构建成囚困牢笼将那掌管风暴之力的羽龙深深困住,任其全力驱动力量都无法逃脱。 而在另一边,连战三天三夜的数千个回合后,抓住了一个难得的破绽,雷霆的长枪突破结晶护盾猛地刺向了那道黑色身影的心脏。 但就在那个瞬间,不知为何,无名的神明忽然浑身一震,露出破绽的反而变成了他。 “呼——” 于是在下一秒,一只手掌便贴在了他的胸口,被冠以封印太阳之名的恐怖咒术在此时此刻零距离轰击在了太阳长子的身上,真正完成了封印太阳的壮举。 高达数百丈的巨大火光照耀天空,仿佛要驱散所有的乌云与神迹一般。 被封印的太阳之神如陨石般坠落。 胜利者沉默不语地站在天空,破碎的半侧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他自言自语般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开口说道。 “看,也并非没用吧,大姐……” 第10章:骑士与圣女的区别 “桑先生好厉害!” 在马丁的酒吧,名叫做玛莉娅的小马眼睛闪闪发光地凑了过来。 用着最简朴的装备与武器秒杀打脸那些大企业的骑士,简直就像是近几年流行的无敌流骑士小说一样。 而大白熊科瓦尔将手中的啤酒咕噜咕噜一饮而下,发出了无比畅快的豪迈笑容。 “哈哈哈就是啊,你不知道战斗结束后观众和雷影背后公司的人都什么表情,整整五十枚金币的票!TMD就打了5秒钟!都在高喊日你妈退钱了哈哈哈真爽!!” 然而,参加过骑士竞赛的马丁与佐菲娅脸上的表情却略显复杂。 终于,佐菲娅率先说道。 “你现在是打算放弃比赛离开了吗?” “嗯,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最多三天后,他就会离开这个国家。 这几天在图书馆里他大致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在这片泰拉大地的众多国家里,一个名叫做大炎的古国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国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所以他打算前往去看一看,而附近的第一站,便决定是那个名叫做龙门的城市。 马丁有些严肃地擦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将其放下后向他开口说道。 “那你最近最好注意一下,就像是赌场一样,商业联盟的人不会允许有人赚到一笔后就擅自退出的,再加上你的行为打了他们这么响的一个耳光,恐怕接下来……” 桑理解了他的暗示。 “嗯,我明白了,谢谢提醒。” 将几枚银币放下,桑将手里的酒液抬头一饮而尽。 “我会在这几天内离开。” 而走出门,在旁边小巷的阴影里,拉普兰德靠在墙上侧头向他笑着开口说道。 “被盯上了啊,雇主。怎么样,需要雇佣我帮你解决掉吗?” “没有必要。你管住刻俄柏就好。” 并不在乎小鱼小虾的威胁,他迈步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在卡西米尔一家中规中矩的图书馆里,交出图书卡后,他继续了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 读书。 要了解一个世界的文化与信息,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凭借着能够加强记忆力的魔法,他能做到在一目十行的同时牢牢记住重要的内容。 炎国,乌萨斯,维多利亚,哥伦比亚,莱塔尼亚,叙拉古……这些国家的元素都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因为时间实在过去太久,古早的记忆已经彻底模糊不清了。 而对于源石与伴随而生的矿石病,他也终于有了较为清晰的了解。 是与不死人诅咒相似又不似的一种绝症,并且感染者在这个世界各国的地位也与之类似,就如同奴隶一般低贱。 “嗯……唔。” 一页又一页地不断翻动着,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在不断加深,但同样他也意识到了,这些只不过是能够放置在明处的便宜资料,在这个世界的暗处,恐怕还是有着一些他不知道的危险事物。 直至一本书翻完,中止。 桑陷入了沉思。 但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本应完成使命的自己会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站起身,他将书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开始搜寻下一本目标。 而目光转移到占据书店位置最大的一块书架上,那边放着的全部都是这几十年来流行过的骑士小说。 而每想到骑士,他便会联想到过往的许多。 而就在这沉思的几秒时间,一道温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是初看骑士小说的话,我向您推荐这一本。” 手指抵住的位置,清晰的字迹简单明了地将信息传达。 小}說~交@&流~裙#}-7#5/}6/#1|&3%}3#%7{2#6《最后的骑士》 白金色的兜帽与头顶延伸出的两根巨大鹿角,正是之前在公园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烛骑士。 “能够两次偶遇,也实在凑巧,如果有冒犯到您的话,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没有等桑质问,烛骑士便先一步开口解释。 “……嗯,只是看看,骑士小说对我并无用处。” 没有听从这位大骑士的建议,桑只是看了看后,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而第二次在同一个人面前吃瘪,薇薇安娜愣了愣,有些不死心地开口安利道。 “那个…虽然现在市场上的大部分骑士小说都变得粗糙且套路化,但有一些精品依旧是有意义的,其中蕴含的骑士精神———”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没兴趣,所谓的骑士精神不知所谓。” 骑士是军人,是国家的剑与盾,是高于一般民众的贵族阶级,什么时候变成形象光辉的正义伙伴了? 打了这么几场比赛,他已经了解到这个城市的问题。 因为竞技骑士的出现,民众对传统骑士的形象已经缺乏认知,通过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这国家的背后有一批人已经准备开始取缔骑士的阶级了。 烛骑士面色一僵。 但却无法反驳。 没错,在这个骑士沦为吸金与竞赛工具的骑士之国,滋养着无数腐烂黑暗与贪婪蠕虫的地方,又哪里找得到一位真正如同童话般可以冠以骑士之名的人。 就连那位太阳一般的耀骑士,不也都被这座城市的恶意驱逐了吗? 当年被囚禁高塔时在烛火中阅读小说所产生的梦幻向往,现在也被现实的黑暗磨灭大半了。 她也在迷茫。 “您……说的对。” 而感受到迷茫,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书架反问了一句。 “在你看来,骑士是什么?” “啊。” 烛骑士从恍惚中脱离,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我不会听你长篇大论。给你一句话,向我形容,对你而言——骑士是什么?” 微微瞥下的目光宛如剃骨的长刀,他以平静却又富有压迫的语气如此问道。 骑士是什么? 来到卡西米尔以来,很少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没有必要的提问,就像是询问辣椒是什么味道的,番茄是否是酸甜的一样。 骑士之国不需要一个外乡人来解读骑士,即使便他们自己都已经忘掉了过去认为正确的答案。 她可以回答的体面与俗套一些。 骑士,是正直的,是正义的,是会守护国家的利刃与盾牌。 她也可以回答的更现实深刻一些。 骑士,是强大的,拥有人气的,能够通过伤害与胜利赚取大批金钱迎来欢呼的强者。 或者,可以像诗一样,说的更加迷幻且不易理解。 骑士,是不屈的,是孤独的,是即使疯狂,也会向着海浪刺出长枪的英雄。 但这些是她的答案吗,如果只能选择一个,这些是她最认真的答案吗。 在当初一片黑暗中通过烛火阅读书籍的那一刻,暗生憧憬的那个短暂瞬间,她对骑士到底注入了什么样的期待? 最开始的想法,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对于骑士,是怎么想的? “骑士——” 听见她的话语,桑的瞳孔慢慢聚焦,原本似乎漠视所有的目光开始变得集中。 她深吸一口气,如是说道。 “我认为,骑士,是愿意拯救苦难者的,会对求救之人参与援手的,能够驱散黑暗,带来光明的英雄。” “也许这么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我是这么想的。” “…………” 将一本泰拉美食上下一千年随意翻了翻,桑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而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有比她大几岁的年轻人的时候,自己却感觉到一种只有在面对养母时才会出现的紧张感。 她不经意间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然后,桑干脆地给出了评价。 “骑士竞技是可笑的玩闹,尽管如此,你对骑士的见解也同样天真,过于的理想化。” 这还算意料之中,薇薇安娜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后,她试着转移话题。 “这也是您宣布退赛的原因吗?” “我看过法兰先生您的战斗,您的实力绝对非同一般,就连我都没有能够必胜的信心,如果装备上最先进的武器与铠甲的话,我相信您绝对有夺得冠军的潜能。” 听着这位大骑士的称赞,尖帽子怪人的脸上没有出现一点的动容,连同话语与情绪都未产生一点的激荡。 “不是。” “不是?”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我并非骑士,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更不可能。骑士的荣耀与勋章对我毫无价值。” 冷淡的话语。 但却是绝对的真实。 “更何况奖品不过是镀金的虚假王冠。” 人类能给跑得最快的马安上王的名号崇高,但不要忘记,那终究也不过是一匹马而已。 荣耀与地位都是由人给予的。 “…………” 烛骑士不由沉默了。 她一直梦想成为的真正骑士,现在到底存在于何处呢? 而在这时候,桑再一次说话了。 同样的开口,却让她一下瞪大了眼睛。 “我的情况就是如此,现在回到你的身上。我问你,你是在什么见不到光的狭隘空间长大的吗?” “啊——您!您…您难道会读心的源石技艺吗?我自认为没有暴露自己以前的事情。” “看你的意思,似乎是猜对了。” 烛骑士略微沉默了一下。 “我相信您定不会有嘴碎的恶习,所以倒也无妨。” “其实我,是莱塔尼亚某地大贵族的私生女。” 震惊的消息!如果让红酒报之类的无良媒体知道,整个城市都要被八卦直接抖个几抖。 然而,对面的反应是。 “哦。” 桑伸手,示意继续。 对于这点,薇薇安娜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和安心,接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身份是家族的耻辱,于是从小到大,我都被关在一间漆黑塔楼里,在那座高塔上,我听不见闹市区的人声鼎沸,听不见小贩的叫卖,看不到车辆碾过地面,陪伴我的只有从四面八方包围的黑暗。” 桑沉默地听着。 “好在,母亲会偶尔给我带来一下蜡烛,通过那微弱的灯光,我得以阅读诗歌散文还有各国的小说,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卡西米尔关于骑士的文学………” 他挑了挑眉毛。 “原本在我长大之前,作为父亲弱点和污点的我应该被秘密流放,或者在暗中处死,但这些都没有发生。我被带到了卡西米尔,被托付给了一位征战骑士扶养。” 头开始歪了一点。 “由于那位三冠王黑骑士的先例,作为莱塔尼亚人的我也有了成为骑士的机会,凭借着法术上些许的天赋和时运,我才能不断胜利,走到今天的位置。” “现在的我,在大部分卡西米尔人的眼中,已经的确算得上是骑士了吧。”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从一开始,当她知道只要获得胜利,不断让那些将票压在自己身上的赌徒能得到钱就能获得骑士身份的时候,她非常失望。 这并非她所期望。 骑士不该是这样啊。 她试着做些事情,将自己通过骑士竞技获得的所有收入捐献给故乡发展贫困的地区,但这毋庸置疑的善行给她带来的却不是安心和满足的反馈,而是一种虚伪的空虚。 她不曾经历过那些人的苦难,甚至没有看过他们的生活,每当她捐出一大笔捐款,从城堡中在女仆们的伺奉下醒来的时候,所感觉到的永远不是救了谁的满足,而是向乞讨者施予的怜悯。 “停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桑开口叫停了她。 那似乎一直都古井无波的冰冷瞳孔此刻却燃着点点的愠怒与不快。 这少见的感情,让烛骑士一下子认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还没等她询问,桑就先开口了。 “抱歉,打断了你。但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我的情绪你无关,只是…你的故事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命运的巧合与重复不管多少次依然令人作呕。” “哦,是吗……” “我差不多已经理解你的问题,但那只能由你自己解决。” 美丽而又神圣的与世隔离,对不解的感到疑问却不想深究,缺乏挣脱与改变的勇气,用施舍和高贵遮掩自身,多愁善感地注视着苦难的塔,自身却一步也不敢向前。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想要接近骑士的话,你最好想清楚「骑士」到底意味着什么。” 将手中的书再次摊开,桑最后一句建议道。 薇薇安娜不由微微一愣。 【比起骑士,你更像圣女】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面对困境,圣女会向着神明期望祈祷,祈祷奇迹会开辟未来,站在原地期待着光的拯救。 而骑士…会选择挺枪直面,就算前面的是痛苦或者死亡,他们也都会无悔的去选择自己已经选好的路,去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付出生命。 这便是两者的区分。 新书求票啦.jpg 第11章:深渊 就在两人无话可说之时,一旁的彩色电视忽然亮起。 “哦,信号终于好了,今天的这场比赛我可是压了重头的。” 老板举起咖啡喝了一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中播放的骑士竞赛。 【血言骑士狄亚罗斯·霍斯劳VS锈铜骑士奥尔默·英格拉】 屏幕中,一个穿着精良手持单手斧的壮汉正气势汹汹地发动着攻势。 锈铜骑士奥尔默·英格拉,古老的骑士家族英格拉家的幺子,被称为“赛场屠夫”的大骑士。是以打法与凶残著名的残暴者,在赛场被他毫不留情致残致死的骑士数不胜数,但却一直凭借着企业献金避免了审判团的制裁,至今依旧在比赛场上活跃。 而他的对手,则是让桑微微多看了一眼。 精良但却与主流有明显年代差的精致铠甲,身为男性,却使用花瓣鞭这种以灵活性与出血为核心的武器。 此时,他正高举着左手的名门大盾乌龟般地防御着敌人潮水般的猛烈攻势,耐心地等待着能够反击的机会。 “怎么了,一直缩在盾的后面,你这个没种的胆小鬼!等到我打碎你的这面乌龟壳后,我要撕下你的手臂,捏成肉泥后塞满你的喉咙!!!” 侮辱的挑衅传进血言骑士的耳中,但即使这样,他的节奏依然没有被对方的挑衅打乱,依旧支撑着等待机会的出现。 而回到书店。 烛骑士看着这场激战,解说般开口说道。 “血言骑士,他与法兰先生您一样是最近才出现的独立骑士,凭借着稳扎稳打的战斗方式也在激烈的竞争中稳住了位置,但这一次他恐怕是危险了,锈铜最近不知为何实力大有长进,就连那位左手也都败在了他手里,这一战——多说了,法兰先生您的看法呢。” 而只是将目光从狄亚罗斯的身上转开了一瞬。 他平静地开口。 “不入流。” 就趁着锈铜力量渐老的一瞬间,霍斯劳手中的盾牌猛地发力。 “什么!你这混蛋!” 巨大的冲击力让锈铜一下子失去重心地退后几步,而趁着这个破绽,甩动的长鞭化作最阴毒的毒蛇,连续三下重击在锈铜铠甲最薄弱的位置。 金属破碎,美丽而又残酷的花瓣鞭直接忽掠过大片的皮肉,鲜血不要钱般地喷涌而出,在这边赛场浸染出鲜艳的色彩。 锈铜捂住鲜血直流的肚子,不甘地咆哮诅咒着。 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场战斗胜负以分。 将钱包压在霍斯劳身上的观众已经开始欢呼喝彩。 全场瞬间爆发出了即便在书店也依然能够听见的巨大响声。 “结束了。” 未对这种战斗抱有兴趣,桑重新将目光放回了眼前的书籍上。 “不,还没有。” 烛骑士却是断言。 “......” 虽然意志与信念贫弱至极,但她的实力还勉强凑合,应该不会说出什么不知所谓的妄言。 目光再次转向。 就在狄亚罗斯准备宣告胜利的时候,半跪在地上的锈铜却是忽然满脸狰狞地站了起来,眼睛里亮起了猩红的邪恶光芒。 狄亚罗斯手持花瓣鞭警惕地看着他,但却没有趁他站起的时间痛打落水狗地发动攻击。 “认输吧,你的伤势已经不足以让你支撑下去了。” 但丝毫没有在乎对手的好言相劝。 锈铜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与此同时,他的战斧上也忽然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而这种奇怪的源石技艺,就是锈铜近来实力大涨的支撑。 “我..我要杀了你!” 只听到一声巨响,锈铜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轰射而出。 缠绕着黑炎的巨斧猛地重击在已经伤痕累累的盾牌上,最为精品的名门大盾竟是直接被斩出了一个显眼的缺口。 好重! 狄亚罗斯咬牙艰难地支撑着。 那黑色的火焰,就像是有着重量一样。火焰与斧头的冲击力叠加在一起,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在锈铜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狄亚罗斯全无反抗之力,就如同被暴雨压倒的火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 盾牌一块一块地被战斧斩碎切割,但狄亚罗斯依旧还是死死地紧握着自己的盾牌,乃至于扔掉武器改成了双手共持的状态,就算虎口崩裂,双手全麻也不松开。 因为他知道,就算只是放盾一瞬间,自己便会被那黑炎的战斧毫不留情地切碎屠杀。 但也有限度,终于,颤动的手臂已经无法继续支撑起盾牌的重量了。 随着斧头将已经残破大半的大盾击飞,即将夺取他第二次生命的杀器便要落下。 来吧。 霍斯劳以血代言。 他鼓起勇气,直面死亡。 但死神却没有来。 因为出血的影响,打偏了的一击只是击碎了一旁大片的地面。 抓住这个机会。 “我弃权。” 翻滚后拿起鞭子一个跳跃直接脱离赛场来到观众席的位置。 就算锈铜再疯狂,也没有胆量在观众席上继续动手。 黑炎慢慢消失。 捂住流血的伤口,与血同样猩红的瞳孔死盯着他。 “逃跑了嘛胆小鬼,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在众目睽睽中拽出你的脊椎!在惨叫中碾碎你的头颅!” 恐怖的杀气如浪潮般席卷,甚至隐隐影响到了观众的情绪,直到裁判鼓起胆气大声宣布他的胜利,巨大的呼声才将冷寂的空气吹散。 他们欢呼着骑士的名字,即便他的身影比起骑士更像是嗜血的野兽。 但又有谁在乎呢?赢了不就好了吧。 低下头,烛骑士薇薇安娜少见地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这样的骑士,到底算的上什么? 她转头向着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桑望去。 就在一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支配了她的内心。 表情,没有变化。 动作,没有产生。 眼神,依旧平淡。 但即使这样,即使一言不发,无形的压力依然环绕着他。 恐怖... 因为纯粹。 绝对的纯粹。 她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纯度的敌意... 不,还要更加纯化。 那是【意志】。 像是在雨夜所看见过的,那击穿乌云的雷电。 她不由浑身颤抖。 看着自己的双手,烛骑士同样感到了无法理解的惊讶。 这是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战栗。 接着,她听见了。 如同穿透地狱屏障响起的安静声音。 “......深渊。” [WEB] 第12章:潜入 在第一时间,桑立刻赶到了结束完比赛的竞技场。 但遗憾的是,当他赶到时,比赛已经散场了。 + 微微皱起眉头,他开始回忆之前看过的大骑士领地图,大致锁定了英格拉家的范围后,他目标明确地朝着那片区域飞奔而去。 且杀气腾腾。 从没想过,即使来到异世界,居然还能找到宿敌的影子。 那么一如既往,不死队仍会承担监视深渊的职责。 而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得确认深渊的感染面积,尽可能地需要动手的范围,不然只以现在的实力,要处理一整个城市多少会有些困难。 阴影的云层遮住太阳,凝视着眼前巨大的贵族宅邸,带着三角尖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正打算直接潜入—— “桑!!!” 但忽然,伴随着活力十足的叫声,棕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眉头轻皱。 “刻俄柏?” 伸出手将恶犬拍落。 他一把将其拉至一旁后开口问道。 “拉普兰德呢?你应该跟着她才对。” 语气很是冰冷,但眼前的笨狗狗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摇着尾巴举起手开心地笑着说道。 “小刻她在和她玩捉迷藏,途中闻到桑的气味就过来啦!” 此时的拉普兰德。 拿着两个刚买好的冰激凌,她沉默地看着此时空荡荡的座位,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黑手党果然不适合带孩子啊! “回去找她,我还有事。” “桑是想要去这个大屋子觅食吗?小刻也要一起!” 看着一脸兴奋的傻狗,他感到有些麻烦地叹了口气。 越是相处,他就越觉得这傻孩子像是自己以前养过的宠物。 “回去后给你买蜜饼,所以你现在给我……” “谁在那边!” 就在这时,守在宅邸门口的警卫似乎注意到了两道鬼鬼祟祟的声音,警惕地挑着眉毛迈步走了过来。 但当他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半个身影。 “奇怪…跑了?可没听到脚步声啊,难道是错觉?” 略微吃惊地嘀咕着几声,警卫挠了挠头后便转身回去了。 而待他完全离开后,桑才将幻术收起。 刻俄柏却在此时抽了抽鼻子,精致的小脸不知为何皱成一团。 “桑,你真的要去那里面觅食吗?有一种很奇怪的臭味唉,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去吃蜜饼吧。” 微微一愣,他猛然回头。 “你闻得到?” “嗯,因为很怪啊。” “分得清方向吗?” 挺起鼻子努力了一下,她伸手朝向某个味道最浓郁的方向指去。 这家伙的身上果然也有特殊之处。 而思想了片刻,桑便迅速做出了判断。 “刻俄柏,跟在我身后,没有允许不要说话,也不要乱跑,不然之后我会把你扔掉。” “哇!不要扔掉小刻!呜~” 再次按着头把她推开,桑挥手施展法术,乌拉席露的光之魔法将两人的身体包裹,使身体隐形起来。 接着又是专门潜入的魔法,足以抹去一切行动声响的密探让两人的双脚亮起了魔力的蓝光。 轻轻一跃翻越过几米高的围墙,桑就如同菲林一般悄无声息地落至草地上,而刻俄柏吸了口气,也同样高高跳起,跟着他潜入了进来。 “跟紧。” “嗯!” 不知为何,刻俄柏露出了感觉有些好玩的兴奋表情。 而凭借着刻俄柏的嗅觉,节省了一间一间搜索这个大宅邸的时间,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间看上去无比豪华的主楼。 抬头观察了一番,没有从最可能惊动警卫的正门直接进入,他的目标很快就锁定在了位于三楼打开的一扇窗户上。 “你在此不要走动,我先上去。” 就像是炎国流行的武侠小说一样,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借力,他如覆平地般在顷刻间踩了上去。 眼前的房间是一间厨房,此时还并没有人在。 于是伸出手,蓝色的魔力不断延伸,变成一根长长的绳索。 “拉住。” “嗯。” 至今为止都很顺利,将刻俄柏拉上来后,绳索瞬间化作蓝色的光点消散。 而她再次嗅了嗅。 “是在下面,好奇怪的味道,小刻不喜欢……” 将手掌按至地面,魔力化作感官的延伸直接探测了下去,事物与场景的轮廓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脑内。 下面是客厅吗…… 貌似还有人在说话。 两个人,一个稍微年长的女性,另一个正值壮年的男性。 稍微窃听一下吧。 无视掉开始翻起冰箱的刻俄柏,桑加大魔力的输出让声音更加清晰。 —————————— “母亲,停止对于那些东西的实验吧!将从遗迹挖掘出的未知事物胡乱服用什么的,实在是太疯狂了。” “达米安,我当然知道有一定的风险,但那又如何?你不也使用过那些神奇的小黑精了嘛,看看我现在如同年轻时般变得光辉弹性的肌肤,还有那种强大的治愈效果,你弟弟也变得越来越强,这无疑是我们的幸运啊。” 女性的声音不怒自威,却有着一种魔性的疯狂。 而男性的声音则要苦涩得多。 “不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这可是我们的家训啊,母亲大人。您难道没有发现,自从使用的那种奇怪的物质以后,无论是您还是奥尔默都变得更加情绪化了吗,但你们却又不愿意去进行细致检查,我们又如何得知这诡异之物对我们身体的影响?” “家训?达米安,唯独放弃骑士的路跑去经商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你不理解吗,这可是我们家族百年难逢的机会,近几年来家族里已经很久没有过足够出色的骑士了,虽然现在家里看似风光,但实际上状况你也明白,只要有一个不测,我们就会沦落到和临光家一个下场了。”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凭借着那神奇的黑精,我们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可以重现先祖的荣光!你难道不曾想过吗?万一这些资源被那群贪婪的家伙发现,他们绝对会来分上一羹,就像是饿急的鬣狗一般。” “所以这件事不要提了,奥尔默那边我自然也在注意,更何况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当首个试验品,你就放心好了。” “您是说感染者骑士…这可是在玩火啊,母亲大人,请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万一造成影响的话……” “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你爹去世的时候不是这么叮嘱过你嘛!感染者根本不算命,你弟弟脑袋这么笨都明白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明白?我要去准备今天的份了,你不想要可以不要,反正家里有的是人。” “妈……” 对话结束。 桑迅速从中整理出需要的情报。 已经长期吸收人性了吗?以普通人类的体质,应该已经开始出现反应了。 还有,这间宅子的绝大数人似乎都在服用,已经无药可救了。 目光中纯粹的杀意再次显现。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具体参与的人数,那些人是否全部都在这片区域,又如何确保能够将隐患全部聚集起来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断呈现在脑海里,等待着他用思路解决。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感染者骑士……” 范围有待重新测量。 第13章:被城市抛下的人 一座光鲜亮丽的城市身后,必然存在着与其相对的黑暗。 卡西米尔也不例外。 当人们在名为城市的巨兽口中奔波劳作被不断咀嚼时,被抛下的残渣便会落进没有人会注意的黑暗下水道里。 变成人人唾弃的老鼠。 虽然没有像是乌萨斯那般直接摆在明面上的尖锐与残酷,但在被资本所掌握的卡西米尔,感染者的命运依旧是步步为艰。 但当一条道路陷入黑暗,总会有怀着希望的人拿着火把试图照亮。 上一届的冠军,称号血骑士的感染者争取到了生存的资格,他用自己的实力向着那些资本证明,感染者仍有价值,不是能够随便死亡抛弃的垃圾。 他给所有感到痛苦与绝望的感染者,指了一条现实但却还能够勉强摸索的道路。 而红松骑士团,便是被他引导着走出自己道路的感染者们。 此时在地下区域的一间看起来相对整洁的房间里,几位少女年纪的小骑士正在讨论些什么。 而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有着一头红色头发的札拉克女孩对着开门进来的灰发少女开口说道。 “小灰,怎么样?成功了吗?” 被她称为小灰的少女骑士绷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他拒绝了,而且态度很糟糕,他的心里充满了狂暴的报复欲望,索娜,不是所有感染者都能相互理解,在得病之前,我们都是人。” 人类本来就是难以互相理解体谅的自私生物。 “是嘛,明明血牙最近的实力很强劲啊,也罢,毕竟不能强求啊。” 红松骑士团的团长与副团长此刻讨论的是最近一位出类拔萃的感染者骑士,他的实力在近期忽然急速增长,以战斗中因为无比怨恨所表现出的残酷厮杀出名,人称感染者小锈铜。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而从旁边的房间,又一名看上去狂放飒爽的少女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有些不爽地开口说道。 “血牙那家伙不要也罢!虽然我理解他因为感染的遭遇心怀怨恨,但他最近多少是有点发疯了,上次他还在背后和其他人骂我们都是胆小的懦夫呢,说什么要绑架大骑士长推翻卡西米尔的蠢话,都不知道源石是不是长到他脑子里了。” “艾沃娜,在家里的时候就算了,外面可不要随便这么说。” 冷静的声音跟在他的后边,远牙骑士端着咖啡放在了自家团长的面前。 “给。” “3Q!呼呼~” 看着因为怕烫呼呼吹气的焰尾,远牙看着眼前录像的电视机。 看着屏幕中的那道戴着三角尖帽的怪人。 “法兰……” “嗯,我买了一份他的比赛录像合集。” 价格不便宜,但内容却仅仅只有两分钟半,这倒不是商家耍什么手段,而是因为那人的八场比赛全部都是秒杀。 拿着最普通的武器,穿着最简陋的防具,也没有使用什么花里胡俏的源石技艺,就凭借着从战斗技巧到战斗经验的全面碾压,用纯粹的强大将一切压倒。 根据卡西米尔骑士战力厨协会评价,如果那位愿意全副武装全力以赴的话,就绝对有冲击冠军的资格,完全就是扫地僧级别的隐藏角色。 “真厉害啊,我什么时候能到达他那种实力呢?真想向他讨教几招啊。” 可惜对方就感觉对骑士竞赛没兴趣了一样打完就隐退了,今后大概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了。 看着视频最后对掌声和欢呼都毫无留念转身离开的背影,灰毫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好形容,怎么说呢,有种很孤独的感觉吧。” 就仿佛存在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外边所有的喧嚣与影响,都没法对他产生半点的干扰。 野鬓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是吗?我倒想和他好好战上一次啊,肯定会很激烈,好久没有遇到真正的强者了。” 远牙冷漠吐槽。 “我觉得你撑不过十秒。” “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伴随着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一旁的破旧门扉被直接推开。 一位同样住在这边附近的感染者急促地开口说道。 “索娜,有人来了,而且他好像在找人的样子。” “什么?” ——————————— 暂时从英格拉家离开,桑将突破点转移至另一边上。 首先必须确认的是深渊的传播范围,如果是从下城区靠近下水道的这种地方,很容易导致全城的感染,必须先一步调查。 与城市街道的光鲜亮丽完全相反,看着眼前一片破败的,如同垃圾场般的灰暗景象,桑的表情没有半点动容。 没有完美的城市与国家,光与暗的关系,他早就在那个残酷的世界窥见并理解了。 刻俄柏依旧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头顶棕色的犬耳不断抖动。 而再次感觉到窥视,他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迈步走去,慌忙的脚步声响起,但在那之前,一个满脸害怕的感染者男孩就被他伸手提了后衣领抓了起来。 “放…放放开我!救命啊!!索娜姐姐!!!” “安静。” 只是说了两个字,一种无形的威严便压垮了气氛,连恐惧都跟着压抑,男孩浑身颤抖地看着他。 身上没有人性的气息,至少没有蔓延到过分的程度嘛…… 他开口问道。 “我问你,这里附近有没有……” “放开那个孩子!” 忽然,一道身影猛地冲出。 名叫做杰米的感染者骑士无畏地握紧拳头冲向了他。 “呃啊!” 然后再下一刻就被直接踢倒,并被脚掌踩住了喉咙,满脸铁青地动弹不得。 秒了。 绝对的实力差顷刻间展现。 而看见来了个成年人,桑将那孩子的后衣领松开,但被吓到腿软的男孩惊恐地一动不动,眼睛里泛起大片的泪花。 “哇!你怎么哭了?”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在这时,刻俄柏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单纯好奇地对他开口说道。 而感觉到对方身上与尖帽子怪人截然不同的单纯氛围,男孩身上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小刻给你吃糖啊!很甜的!所以不要哭了。” 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果糖放在男孩的手心,刻俄柏同样将一颗糖放入自己口中,幸福地咀嚼了起来。 桑将脚松开,伸手把他拎了起来,相当灌输地开口说道。 “冷静,我是来问事的,你来回答。” “你…你到底?” “桥豆麻袋!暴力禁止——” 在这时候,装备齐全的红松骑士团急忙赶来,但在看见那道原本只在屏幕上看到的尖帽子身影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理所当然的一愣。 焰尾观察了一下局面。 看着不算糟糕,旁边的佩洛小姐还在给孩子喂糖。 于是,她也笑着说出来可以缓和气氛的话。 “哇!活生生的法兰先生!能给我一个签名吗?我是你的粉丝啊!” 桑:……? 收收味.jpg 第14章:四个问题 “请用。” 将一杯煮好的咖啡放在了桑的面前,焰尾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腾腾的热气肉眼可见地消逝在空气中,却没能让气氛温暖分毫。 桑并没有偏离目的的打算。 “我没有时间闲聊,但如果你是这里的话事人,那么回答我。” “你们这里有谁,有多少人最近的反应变得反常,出现力量增强,性格激进,脑袋变得格外不清醒这类状况的。” 第一时,人选就出现在红松骑士团几位小骑士的脑内。 作为团长的焰尾轻咳了一声,努力在那无形的压力下保持尊严地开口说道。 “啊这,如果是找人的话,至少能告诉我们有什么原因吗?” “……方便理解来说,有贵族拿你们当做了某种危险药物的实验品收集数据,而那种药物有着很大的危险性,不仅会让人变得疯狂,而且还会产生极高的传染性,所以我要找到他。” 不同于某些谜语人。 他的话简单直接。 但就是因为太简单,反而是不怎么好消化。 除了直性子的野鬃当即怒喝了一句什么后被捂住嘴,作为团长的焰尾面色有些凝重地张嘴想了想后,试图回转地再次问道。 “那个,您忽然说出这种话,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相信啊,至少……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回答,声音冷冷传来。 “看来你是知道的。” “啊!” 房间里越来越冷了。 他平静地敲了敲桌子。 “告诉我。” 而在焰尾还没开口回答之前,灰毫先一步挡在她面前不爽地开口了。 “向别人询问之前先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吧,空口无凭让我们把自己的一位同胞交给一个杀气腾腾的家伙,换作是你难道会做吗?” “我不是来跟你们讲道理的,若不打算回答,我就不会浪费时间。” 桑缓缓站起身来,并不打算像常规俗套的那样去建立信任,不必要的时间浪费毫无意义。 直接将其魅惑或者制服后搜索记忆会效率的多。 小~-說#交+流+裙/> ~~7$5}6#<1+3%3&7*2{6而伴随着房间里气氛越来越沉重,几位少女骑士也感觉到了危险。 难以想象。 之前还在讨论的人,现在正站在他们面前。 而面对面的时候,几人才能理解那种极度的压迫力。 已经进入状态的桑的气势与赛场上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汗水开始不断低落。 就算四个人可以一起上,她们也没有丝毫能撑过三分钟以上的信心。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带着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刻俄柏一把将大门推开。 “桑,杰米大叔给了我饼干哦,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啊。” “…………” 傻子与天然属性的组合让她丝毫不受氛围的影响。 但就像是被中合了一样,原本有些恐怖的气氛被她一搅和后总算是轻松了一些,让几位少女得以喘口气。 桑拿着她递来的饼干沉默地看了一眼。 果然应该先把她交回给拉普兰德的。 他不擅长带孩子工作。 而趁着这时,焰尾赶紧开口。 “那个,我这里有蛋糕,小姐你想吃吗?” “蛋糕!” 刻俄柏的眼睛闪闪发亮。 对于松鼠的小聪明,桑皱了皱眉头。 “法兰先生,至少,至少请你更具体的解释一下,让我们明白其必要性,我们也是分的清是非的。” 稍微沉默了一会,桑的眼睛忽然亮起了诡异的光芒,让众人一下子警觉起来。 他看着眼前几位少女的灵魂。 人可以说谎,可以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与想法,但灵魂无法隐瞒,会完完全全揭露其本身的性质。 而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几个灵魂虽然非常弱小,但色泽与其性质却是十分澄清,就和往日他遇见的一些坚守信念的骑士一样。 “还算不错。” 太过年轻,也没到什么值得称赞的程度,但在那些一个比一个烂的竞技骑士里,已经算得上是优秀了。 几人面对他忽然的称赞,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而无视掉她们的想法,作为优秀评价的奖励,他便多说了几句。 “四个问题,问吧。” 众人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气。 对方的压迫力实在前所未有。 灰毫第一个开口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个拿感染者骑士做实验的贵族是哪家?” “英格拉。” 灰毫的眉头一皱,最近那个混账贵族的实力的确也有忽然提升。 接下来是野鬃。 不擅长动脑的她简单直接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这是我的事,他们碰触不该碰的东西了。” 远牙冷静开口。 “那东西是什么?会有什么反应?” “人性,固化的黑暗灵魂,「人类」的本质,你们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没有深入理解的必要。” “你们只需要知道,如果以普通人类的肉体与心智承载大量人性,意志力量不足者将会被黑暗吞没,化作活尸或者变成暴动人性,也就是深渊的丑恶人脓,并且会破坏一切吞噬他人的灵魂,简单来说,他会变成或强或弱的怪物。” 挥动手掌,过去曾开发过的魔法将记忆的光影作为影像呈现。 “这是——” 在那光影里,有一个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男人,他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场与压迫感,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长矛,有着如同传说中英雄一般的威严气场。 而就在瞬间,这个像是英雄的男人忽然发出了痛苦的惨叫,背后的铁甲被什么东西突破,在众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下,石油般粘稠的黑色物质从他身体里伴着飞溅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手臂撕裂变作巨大的苍白利爪。 而在他的身上,猩红的眼睛睁开,一条散发着无比邪恶气息的黑蛇张大血盆大口,仿佛活着的生命一样。 “呼——” 将记忆的光影关闭,桑对着面色难看的众人平静开口。 “这就是深渊。” 红松骑士团几人面面相觑,脸色有些苍白。 如果刚刚看见的是真的,不是什么编造的幻象,那么意思就是说,附近就有这一个随时都可能变成这种怪物的人吗。 曾经以贵族身份长大的灰毫回忆着刚刚那种令人胆寒的邪恶感,忽然回想起来曾经在家里图书馆看过的外国神话。 “这难道是北境传说中的邪魔吗?我在乌萨斯的书里看到过传说。” “邪魔…你在说什么东西?” 桑皱了皱眉头。 也犯起了疑心。 难道说,深渊在这个世界已经驻扎许久了吗?那看来有必要重新规划了未来路线了。 必须要找个时间到那个叫乌萨斯的国家侦察一番。 而在最后,焰尾用复杂的表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有什么能挽救的方法吗?如果找到他的话,你会怎么做?” 而理所当然的。 冰冷的声音如同告死的晚钟。 “没有,不要心存幻想。” 太不讲卫生啦!.jpg 新的一周开始了,愿诸位三连支持啊。 第15章:人与人的区分 “问题问完了,那么你们也该把知道的告诉我了。” 四位少女面面相觑,互相咬耳朵交流了一番后,焰尾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纠结的表情。 由于自身团体的性质与信念,就算是真的也好,就算与那位感染者骑士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毕竟同为感染者,她还是不想用这种间接的方式置他于死地。 这便是善良与年轻的局限。 叹了口气,桑沉默地伸出手,在刹那之间按在了红色的松鼠头上。 “别婆妈了,我没时间等你想清楚。” “呀!” 一种奇妙的冰凉感瞬间让焰尾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团长!” “你做什么?” “放手呀!” 三人立刻紧张跳起,看来四人彼此间的情谊的确十分深厚。 而头也不回,只是轻轻张嘴,神罗天征般的金色光芒瞬间将几人弹飞了出去。 原力,最初级的奇迹之一,能够释放冲击波弹飞周围的敌人,也能防御弓箭或者火焰壶这些的投掷道具。 而趁着她们从倒地到起来的五秒钟内,桑便已经从她的记忆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刻俄柏,走。” “嚼嚼嚼咕噜,蛋糕很好吃,谢谢你们。” 小刻几口将手中的草莓蛋糕吞入腹中,开心笑着道谢后便跟着他站起来。 干脆利落地放开手,桑快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你这家伙——” 急性子的野鬃本想要直接冲过去给他来上一拳,但却被焰尾伸手拦住了。 “冷静点,我没事。” “但那种源石技艺,恐怕对我的记忆……” 看着远去的法兰,她们都已经预知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而在焰尾自己开口前,灰毫先一步开口了。 “索娜,这是没办法的事。更何况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强迫着硬来我们也没办法,那四个问题,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而且...他也是看出了你的犹豫吧。” 远牙也冷静开口。 “不要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那是与我们无关的事情,更何况于情于理,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出手只是天真的伪善,你要想明白。” 索娜看了看两个担心自己做出傻事的伙伴,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么笨的松鼠啦,我分的清的。只是啊,一位和我们一样的感染者因为贵族的险恶实验即将变成怪物,又因为会变成怪物所以要被杀害,我觉得很难过……” 卡西米尔有太多的人,都想将感染者置之于死地。 两人也都沉默了。 说到底,都是英格拉这些不把感染者当人看的贵族搅的好事。 “话说回来,艾沃娜人呢?” < “…………” “?” “那个笨蛋!” ——————————— “呃啊呼呼呼呼哈哈哈!!!” 此时,在废弃边缘一间昏暗的房间,近日风头大噪的感染者骑士血牙正嘶吼着咬食着一只活生生的羽兽,利刃般的指甲扒开亮丽的羽毛,用牙齿穿透带血的皮肉,然后在惊恐的惨叫声中将生命的力量吸收咀嚼。 在惨叫声中进食,这让他感觉十分愉快。 如果此时照镜子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片血红,浑浊又黑暗,仿佛连太阳都无法照亮的深渊。 感觉很好。 只要有那黑精的力量,他就可以不断变强,变得很强很强。 将那些欺压过他的家伙,将那些因为他被感染就抛下他不管的王八蛋,将那些瞧不起自己的混账骑士全部全部全部撕碎! 一切都要追溯到那改变自己命运的那天。 就像是骑士小说里有的情节,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将可以提升力量的道具免费提供给了自己,让实力平平的他可以逆袭,可以变得像现在一样强大。 没错,只要今后他继续吸收那种力量,就算是血骑士……就算是耀骑士…不…骑士根本无所谓……只要有这种机遇有这种力量在……他总有一天能够干翻整个卡西米尔!!! 就在这时,冰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到达这种程度了啊,无药可救。” 还好来的早,再晚一周的话,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什么人!” 将浑身颤抖已经被啃食大半的羽兽随手扔到一旁,血牙一把拿起旁边的弯刀对准了他。 而看着眼前满口鲜血手持弯刀的高瘦人影,桑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头。 让他回忆起了那群卑劣的卡萨斯剑士。 而从夹缝空间里随手拿出刻俄柏的一把长枪,桑一言不发地朝他走去。 而感受那恐怖的杀气,已经接近疯狂的血牙浑身颤抖,拿着刀露出癫狂的笑容。 “我知道了!无胄盟!我听说过你们!想要我的命?来呀!我要杀了你啊!!!” “………” 就在手持骑枪的野鬃来到房子外的前一刻,伴随着巨大的爆破声,一道身影如同炮弹般被踢飞了出来。 手中的弯刀已断大半,摸着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的肋骨,几招内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血牙骑士看见野鬃,赶紧大声喊道。 “愣着干嘛,有杀手!快救我!” “啧,你什么语气。” 怒喝了一声,野鬃无比警惕地抬头看向手持长枪从黑暗中走出的桑。 “让开,我只说一遍。” “很抱歉啊,你的话口说无凭而且莫名其妙,至少在检查搞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杀他。” 虽然说的还挺帅气,但看腻了这种一根筋角色的桑直接将其无视了。 “刻俄柏。” “嗯!包在我身上!” “啊?!” 刹那间,迅猛的身影如恶犬扑食般一把将野鬃拉倒了旁边,与其纠缠了起来。 而继续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桑沉默地以投掷的姿势举起了长枪,雷电在枪尖上不断跳跃。 浑身颤栗的血牙挣扎着向后爬了几步,对着他大声怒吼道。 “你们这群该死的侩子手,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有解释。 这样的话语,已经听多到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 雷电的长枪本该贯虹般击出,将他得整个上半身如同扔西红柿般击个粉碎。 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忽然改变了姿势,换做踏步冲刺朝着他用力劈下。 “啊!” 惊慌的叫声与摔倒声响起。 而意识到了什么,血牙用尽剩下的所有力气猛地用手抓住了身后那吓得摔倒挣扎爬起的孩子直接按倒在地,并将血红的刀刃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给我停下!不然这小子就没命了!” 生死边缘的脑子多少清醒了一点。 瞬间明白,就是因为刚刚看见了有小孩子躲在后面,他才停止了投枪的动作。 而一边正在和拿着斧头的刻俄柏缠斗着的野鬃猛地瞪大眼睛。 “喂!血牙你个混蛋在做什么!卡西米亚粗口xx!那是孩子!还和我们一样是感染者!” “关我屁事,我他妈要活命!” 他和红松骑士团那群年轻的笨蛋可不一样,自己活着已经很艰难了帮别人干嘛,同病相怜一会儿就算了,又不是真的家人,只是不幸都得了同一种病而已。 拿比赛的奖金买下救助其他感染者?开什么玩笑,有那些钱还不如去乡下与管得宽的外国买间庄园呢,短命鬼聚在一起还想着明天,真好笑。 但在这时候,他却发现了。 明明之前投枪的时候改变了姿势,但此时的桑却没有丝毫收势的意思。 那冰冷的眼神摆明了会将孩子连同他一起切成两半。 在他的眼中,这只是从原来不必要的牺牲变成了必要的牺牲而已。 “该死!” 他缓缓松开了手。 是最后的良心发现? 赶来的焰尾灰毫远牙三人却是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住手——” 他居然,拎起那孩子的衣领直接朝着桑的枪尖扔了过去,想要用肉体挡住桑的攻击。 桑微微一皱眉头,原本手中的长枪消失不见,他一把接过那倒霉的小孩随手向后抛去,然后转过头。 “愚蠢的家伙!不要小看我血牙安杰克啊!去死吧!” 抓住这个机会,染血的弯刀如同凶兽的血牙一般猛地刺向桑的心脏。 对面赤手空拳,是他的反败为胜! 表情依旧没有改变。 而这,也不过是从必要的牺牲里变成了不必要的而已。 手掌上,一束火焰开始燃烧。 第16章:将尸体扔在黎明道路的尽头 在那一瞬间,焰尾看见了。 在桑抬起的左手上,如同水晶般的结晶物质不断依附着生出。 不同于一般的结晶,那神秘的光芒有种奇幻的美感。 好美…… 被结晶蔓延的拳峰向着刀刃一弹,血牙的整个身体因为反作用力浑身僵了一瞬。 紧接着,他的右手抬了起来。 炎拳,如同火炬般安静燃烧着。 担心他体内人性以及矿石病连锁反应的影响,桑采取了曾经学会的一种蛮族咒术,是将火焰送入敌人体内一口气爆发的残酷手段。 原本是那群蛮人祭司用于「净化」活祭品的仪式手段,所以也被称为净化的火焰。 手掌如同切豆腐刺进了血牙的身体,径直捏住了那已经被人性染成黑色的污秽心脏。 不光如此,极具侵略性的结晶魔力通过血管蔓延侵蚀,让他的身体瞬间渗出了大片大片的血红,骨肉撕裂惨不忍睹,也彻底废除所有反抗的力量。 痛苦地惨叫着,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他瞪大眼睛绝望地大声喊道。 “你…你混蛋…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这群侩子手的背后肯定是那群狗贵族吧,还有那群把我们当笑话的混蛋商人,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活我们不能活?!我不甘心啊,我本来可以…可以复仇的!” 做不到的。 如果此时他知晓,一直友情赞助他的那群人就是自己所憎恨的贵族,自己到最后都在被当做玩具和实验品的话,一定会真正地感到绝望吧。 但没有必要,承受被杀者的怨恨,漆黑的心脏开始爆发出璀璨的金色。 “我杀你,与你无关。” 净化的火焰爆发,炽热的光芒从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突破口爆破而出,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亮,血牙骑士安杰克的整个身体在爆裂的火焰被烧个粉碎。 就连原本应该爆破的源石都在净化的火焰被熔解毁灭,变成打击地面的点点火雨。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事情的结束,看着这恐怖的场景,一步都动弹不得。 而在这一刻,崩溃的哭声在身后响起。 那倒霉的男孩在先体验了被当做人质威胁后,又亲眼目睹了一个大活人在眼前被炸成火雨,不感到崩溃才怪呢。 桑沉默地转过身,平静地对他伸出了手。 就在瞬间,一只弩箭擦过了他的身边。 身体有些颤抖的远牙努力将武器指向他。 “离那孩子远点。” 然而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语气习以为常。 “若心存犹豫,便不要击发。我会让他忘记今天的事情。” 说完,他完全无视威胁地将手掌放置男孩颤抖的头顶。 几秒后,他将手收回。 伸手拎着陷入昏迷状态的感染者男孩递给了三人。 焰尾接过无言将其抱起。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先生,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一样。” 将手中的火焰熄灭,桑毫不停息地迈出了脚步。 周围已经没有深渊的痕迹了,很奇怪,就算只是初步狂暴化的人性,但作为黑暗王魂的碎片,其侵蚀性与感染性应该不止如此,在刚刚魔力的探知里,他感觉到有什么奇特的能量在试图平衡并且稳定了人性。 是在这个世界被称作源石的能量物质,不光如此,作为生命而言,这些兽人也与他自己和黑魂世界的两种人类都不相同。 总而言之,样本和资料都还太过缺乏了。 “你刚刚说过,杀他的原因与他无关,就算是贵族也一样嘛。” 桑没有回答。 他感觉这是废话。 野鬃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火星,这是曾经一个活人留下的唯一痕迹。 虽然因为他最后的反应,自己并不是很看得起他,但他也是一位感染者,是一位与他们同样痛苦的同胞…… 即使想要这么想,她的眼睛还是闪现出那个被扔出的孩子,那无助且难以置信的眼神。 “加我一个吧,都是因为那些贵族的错吧,我要把债讨回来!” “艾沃娜?!” “等等。” 听到她的话,桑的脚步略微放缓了一瞬。 虽然世人的畏惧几乎全部集中在他们头顶的尖帽子上,但本身就以团体实力出名的他们从不会抗拒志同道合的友人,从咕噜家族到结晶老者,自不死队前身的盗贼团开始,他们对门槛的坚持就并不严格。 但即使这样,也不会需要一个脑子不好的天真小马。 再回首那一瞬间,野鬃几乎本能地一震,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却忽然从自己颤抖的双手里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空间仿佛在此时都压抑下来,屈服在他的意志之下。 “我只重复一遍,我杀他,与他无关。与他是感染者无关,与他过去经历了什么无关,与所有的事情全都无关,只是因为他已经被人性侵蚀,仅此而已。” “就算是将垂死的老人,就算是刚新生的幼儿,无论圣贤或是恶徒,无论是家人还是战友,只要开始沾染深渊,我们都会将其清除。” 无比深邃刻骨的信念几乎疯狂地从那冷冰的话语中涌现,让她们明白这不是虚张声势。 “我等并非英雄,也非正义者,仅仅只是深渊的监视者。” “无觉悟者,勿与我等并肩。” 野鬃咬紧牙关,却是如同被地面粘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身后的众人也露出各种各样的眼神与表情。 “怪物……” 灰毫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已经疯狂的家伙,充满了无比的警惕与排斥。 “呼…呼呼呼……” 远牙感受到了恐惧,从那道目光里,她恍惚间看见了极冷的火。 焰尾看着他。 看着带着刻俄柏继续离开的他,表情复杂地开口说道。 “法兰先生,走这样的路,不会感觉很难过吗?你到底是怎么样才坚持下去的啊……” 她在那道背影里看见了一条孤独的死路。 就像是感染者的道路一样绝望。 在这个残酷又无法反抗的世界,他们每个人都只能做被命运安排的事,就算想要抗争,想要怀着希望,最终也会被无情的碾压到底。 面对这种足以将身心压垮的绝望,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鼓起勇气继续前进呢? 回头向她看了一眼,洞穿的目光瞬间看透了她的迷茫,但他却没有因此停下步伐。 “相信着剑,相信自己的正确,然后坚持。” “就这样。” ………………………… 多年以前,在他终于成为一位预备不死队的时候,他第一次参与了剿灭深渊的行动。 那是一个偏远地方的小城,那里被深渊的力量暗中侵染腐蚀,整个城市都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如果不进行及时清除,蔓延的深渊将如同电影里的丧尸病毒一样扩散毁灭整个国家。 万幸的事,他们提前发现了深渊的痕迹,能够来得及去阻止。 但也因此,当他们拔出剑的时候,镇上有大半的居民都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 丝毫没有犹豫,不死队的成员如同狼群一般前进,在惨叫声中猎杀着数不清的人,无论男女老少。 肮脏的街道覆盖上新的色彩,却是鲜艳到令人炫目的一片猩红。 整个镇子在此刻都如同地狱一般。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双手在颤抖,他感到了犹豫。 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对于那些还能说话,还能哭喊的人挥剑,这一点都不帅气,与其说是战斗,更应该称之为屠杀,单方面血淋淋的屠杀。 就如同杀猪杀狗般,他们封锁城市,赶尽杀绝地消灭着所有活物。 明明已经有所觉悟,但实际面对,他还是感觉到了迷茫。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做得到? 当他冲进房屋,看着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颤抖身影的时候,那感觉更加强烈。 过去他很讨厌丧尸电影里那些总是下不去手的婆妈情节,认为自己能轻松做到,但现在…… 原本已经挥动自如的剑此时却感觉无比沉重。 “求求你…求求你…至少…至少放过这个孩子,它才三个月大啊,求求你放过他。” 她不停地向自己磕着头,即使血流满面也不敢停下,眼泪混着血滴滴落下,颤动的目光与身体反应出真实的绝望与爱。 与之相反,孩子懵懂的眼神看着他,一无所知地闪烁着纯净的迷茫。 一切都在告示着他,告示着其作为人的证明。 可是—— 深渊的气息缠绕着他们,已是无药可救。 举起剑,他知道不能心软。 就算心里有着犹豫和挣扎。 而就在他举剑的瞬间,最后渺小的希望破灭,诅咒与怨恨便吼歇斯里底地咆哮出来。 “你们这群怪物,为什么能如此残忍?一群被诅咒的家伙,难道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你们不过是一群疯狂的刽子手———”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桑的剑还并没有落下。 是在她的身后,一柄大剑在瞬间将她连同孩童一并切断,因为太快太过迅速,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死者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流淌的鲜血浸湿了漆黑的影子,用手擦过沾染到嘴唇上铁锈的血腥,按住喉咙忍住几乎要呕吐出来的冲动,他惶惶地开口。 “大姐……” “预备役,你在犹豫什么。” 桑张了张口,几番挣扎后,他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我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对的吗...为了抑制深渊,我能够理解。但即使这样,像现在这样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一面倒的屠杀,这样的我们简直就和……” 说不出话。 染血的大剑架在了他的脖颈。 亲近的前辈冰冷地开口说道。 “怪物吗……也许是这样的呢。” 她伸手取下自己头顶那形状怪异的三角铁盔。 “这顶帽子,被世人视为不详的象征,这的确是疯狂的,这条路注定没有人能够理解,但即使这样,有些事也总得有人去做。” “我们崇拜英雄,但我们不是英雄,也永远不能成为英雄。所以每次举起剑的时候,我们要坚信,坚信我们的每一次挥剑与流血,都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但…但是大姐,这样的想法真的不会变成杀戮的借口吗?永远无法被世人理解,也没法确定自己是对是错,我们该怎么样证明自己不是发狂的滥杀者?” “用不着。” “啊,为什——” 回答他的只有一句。 但他记到了初火熄灭前的最后一刻。 “如果深渊到来,我们的尸体会堆在抗击黑暗的第一排,只要黑暗仍未结束,我们都将死在黎明之前。” “所以,用不着。” nice~.jpg 求月票求刀片求三连啊!拜托🙏,秋泥膏 第17章:宣战 “疼疼疼……那个家伙,下手可真重。” 天空的黄昏已经落下帷幕。 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但却依旧抹平不了大骑士领霓虹灯的光彩。 在马丁酒馆,一个少见的客人半裸着身体,接受着金发美女的贴心服务。 将药膏用棉签细密涂抹好后,佐菲娅叹了口气,将药收起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但那黑色火焰的烧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以愈合,真是狠毒的源石技艺。” 狄亚罗斯·霍斯劳伸手将放置在旁边的白色衬衫穿上,同样感到有些痛楚地摸了摸脖子。 “源石技艺?总感觉有些区别,那种邪恶的感觉,我从来都没见过。” 马丁伸手将调配好的酒推到他的面前,点点头开口说道。 “嗯,你近期还是再修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没办法,毕竟被那个麻烦的大块头盯上了啊,真是倒霉,不管是交界地还是这里,怎么都有像他这样的疯子。”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门铃响起,带着三角尖帽的身影与棕色的佩洛又一次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法兰,还有小刻,这应该是你们最后一次来了吧。” “今天这里可是有难得的客人哦。” 狄亚罗斯有些懊恼地捂住了头。 “老板你别这么说,我今天可是惨败了啊,哪有脸在实力者面前夸耀。” 桑的目光盯住了他。 与之同时,狄亚罗斯的身体在瞬间有了反应。 危险、威严、强大、不详等一系列的词汇全部蕴含在那道目光里。 “...正好。” “小刻要喝冰瘤奶!” 桑径直迈步在狄亚罗斯的身边坐下,点了一杯这几天喝的最习惯的烈酒。 “老板,你们很熟吗?” 还没等狄亚罗斯自己先开口,佐菲娅就抢先一步说道。 “呵,这家伙可是我们救回来的,当初他失魂落魄昏倒在大街上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们几个好心,他早就被扒光衣服扔进贫民窟里。” “然后问了他是什么人后,他说他是个骑士,然后居然和我一样是用鞭子做武器的,让我有点难得的好感,就帮他报名了骑士竞赛找到了个立生之本。” 看着狄亚罗斯略带忧郁的帅哥面孔,和放置在一旁的精美铠甲,桑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 “你的铠甲与言行举止都不像普通人,是贵族吗?” 狄亚罗斯有些惊讶,接着带着有些复杂却自豪的语气介绍道。 “没错,看得出来嘛,我霍斯劳家族可是有名的——”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完,大白熊科瓦尔就大笑地打断了他。 “对吧,对吧,我看这小子也像是那些贵族家的骑士,但实际上查一查后这家伙又一点身份都没有,就和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但还没有结束,桑继续追问。 “还有,你的种族是什么?” 店里安静了下来。 狄亚罗斯的面孔有些僵住了。 在这个名为泰拉的世界上,所有人的身上都有着动物的特征,就像是狗对应着佩洛,猫对应着菲林,虽然也有像是天使萨科塔恶魔萨卡兹这样的幻想种族,但他们各自身上也都有着相当明显的种族特征。 而狄亚罗斯的身上,无论是耳朵还是尾巴都看不出来。 “啊,啊,啊,这个啊,我是阿戈尔了,身上的海腥味可能比较淡,所以不怎么容易看出来。” 即使想要蒙混过关,但桑的眼神却已经完全看穿。 “你的战术是现代的,但装备和技巧却很古老,就和我一样。” 说到这里,狄亚罗斯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男人身上同样朴实无华的铠甲与装备,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难道说…你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在他开口说出来之前,马丁叹了口气,对着一旁和小刻玩的玛莉娅开口说道。 “玛莉娅,去把门关了吧,看来…今天要稍微暂停一下营业了。” 关上门后。 佐菲娅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本来这家伙说的话我们本来都只当胡话听的,毕竟另一个世界什么的,多少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但后来随着他补充的细节越来越多,我们也都开始怀疑了,毕竟狄亚罗斯这家伙一看也不是什么能当小说家的料。” 老骑士弗格瓦尔德也喝了口酒后开口。 “教养与技术也不是假的,这小子的语气和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贵族家的少爷气。” “我去,你们这么看我的吗……” 惊讶于朋友心中自己的印象,狄亚罗斯急忙转过身,但却又牵连了黑炎烧伤的伤口,让他捂住脖子绷住了表情。 而桑注意到了这点,思想后对他伸出的手。 “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帮你治疗。” 紧接着,他以根本无法听清的高速吟唱起一段古老的故事,紧接着在他手中,一团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瞬间浮现在这间狭小的酒吧里。 阳光疗愈,过去太阳王女给予圣女们的大奇迹,拥有着极强的治愈能力。 “哦,这难道是传说中黄金树的神圣祷告……” 浑身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连同的难以治愈的烧伤在内,都在这温暖的金色光芒下如同寒冰般消融。 旁边和临光家有关系的几位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科瓦尔用手肘猛地击打自己的老友。 “喂喂喂,老弗,这光芒难道是临光家祖传的源石技艺……” “你瞎啊,我们旁边就有个现成的临光好嘛,你见过玛莉娅什么时候能放出这样温暖的光了,奶奶的,光是坐在这里我都感觉舒服地像是在泡温泉一样,感觉身体里的暗伤都快好了。” 玛莉娅更是愣愣地看着那束光芒,看着那慈爱着万物,如同要治愈一切的奇迹之光。 和姐姐的,叔叔的,甚至爷爷的都不一样,自己的更是难以企及。 好暖的光…… 半分钟的时间,那温暖的光芒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有些胀然若失的众人。 狄亚罗斯活动了一下变得比原本还要轻松的身体,万分感激地开口说道。 “这份恩情真是多谢了,您的祷告令我印象深刻。” “祷告?不,这是奇迹。” 将手收回,桑平淡地开口解释。 “果然,从你看见我的反应时我就隐约猜到了,就算同样来自其他世界,也并不代表我们就是同乡。” 如果是黑魂世界的人,看见他头顶的三角铁盔,绝对不会露出像他这样一无所知的表情。 “奇迹?也就是说,您并不是来自交界地吗?” “没错。” 狄亚罗斯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有些难以掩盖住的失望。 他本来还想问问,自己死后交界地的情况呢,也不知道兄长还有那位褪色者现在怎么样了。 也罢。 将心中的感觉压下,狄亚罗斯尽可能轻松地开口。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奇怪的世界,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不过听说您明天就要离开卡西米尔了,那还真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个国家的骑士,多少是有些变质了。” 他身边众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听到异世界骑士如此的评价,作为骑士之国的一员,他们的心里自然也是五味杂陈。 而临光家玛莉娅与佐菲娅的心情更是如此。 但就在这时,桑开口说出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 “不,我暂时还不会离开。” 愣了几秒,玛莉娅不由问道。 “为什么?”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桑的眼神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 确认深渊的侵蚀性在这个世界会被源石压制后,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能够将受深渊侵蚀者一网打尽的方法。 “因为接下来,我要挑战今天击败你的对手。” “锈铜骑士奥尔默·英格拉。” 第18章:剑与匕 “号外号外!!法兰发布新消息了!他宣布退役取消!!!” “接下来,让我们听听当初现场的录音与视频。” 信号在黑白中一阵抖动,带着奇特三角铁盔的沉默人影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之中,用着有些生硬的语气开口说道。 “锈铜你就是个卡西米尔粗口,记住我说的话哦,我现在就在电视台里骂你,你给我等着哦。” “血言骑士是我的朋友,你个废物居然敢下杀手!你这个天天磕药的垃圾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那我就来会会你,你要是有种,就参加两天后的夺旗赛和我打一战,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就是个只会欺软怕硬的铁废物。” “你要来了,看见你必定把你头盔拽掉了必须盘你脸!你要是敢来不来,你就是个弟中之弟!弟中之弟!!” 这个视频在几小时后当场爆火。 { 在全卡西米尔都掀起了惊天热潮,视频中浮夸且土嗨的台词与手势配合法兰面瘫的表情与棒读充满乐趣!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商业联合会和锈铜的耳朵里。 而在英格拉家,伴随着几声巨响,名贵的花瓶与壁画被狠狠砸个粉碎。 “TMD!什么东西都敢碰瓷老子了!还他妈公共宣战,很好!如你所愿!我要拔下你的那活捏烂后塞你口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与我为敌的下场!” 而他的下属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卑微劝告道。 “那个…少爷,我们的积分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去冒那个险,公司也不会同意的——” 下一秒,沙包大的拳头就轰击在了他的脑袋旁边,那恶魔般猩红的双眼如同噩梦盯死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是让老子避而不战变成全城的笑柄吗!!!” “这家伙,我杀定了,谁也拦不住!我说的。” 只要吞食吸收更多的黑色力量,无论是谁都只能被他踩在脚下。 而在城市的一个小巷子里,白金打着电话对着忽然取消的任务发出疑惑。 “啊?今天的任务取消啦?” “没错,热度有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期待后天的那场战斗,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就算之后要杀,至少也要等把钱赚够了再说,这是董事会的命令。” 白金:…… 不管怎么说,反正工作没有了! 好耶! 唯独有一个人的眉头紧皱。 在名叫做松露堡的城堡别墅,金发碧眼的骑士姬有些不安地看着报纸。 只有她一个人明白这场战斗是为了什么。 那个人,完全是冲着杀人而去的。 甚至不光如此…… 他的那个眼神,甚至定在了更大的地方。 而回到桑的身上。 在黑暗的巷子里,拉普兰德满脸笑意地看着报纸,略带戏弄地开口说道。 “厉害呀雇主,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说话,真有意思。” “这是科瓦尔主动提议帮我写的宣战台词,因为效果很好,所以我才采用。” 无所谓的小事罢了。 “但如果是干掉那个家伙的话,雇佣我不过就好了吗,就他那种全靠蛮力的家伙,暗杀的话我只需要一刀就能解决。” “那不是你的工作,我让你调查的情报呢?” 拉普兰德转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 “贵族的事情不好调查啦,只能知道他们家族最近向地下挖掘开发了什么遗迹,之后的时间和锈铜忽然变强也能勉强对上,或许就和你想的东西有关。” 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银行卡飞出。 “给。” “阿拉,这么多就够了吗?” “之后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别这么冷漠嘛,真是的……真的不考虑让我去解决他吗?” “你不一定能赢。” “……哈?” 拉普兰德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雇主啊,我在你看来有这么弱?” 她的双刀开始振动,眼睛里也闪过疯狂,如果桑的回答让她感觉到了不快,这家伙可能真的直接一刀砍上去。 “两码事,你擅长杀人,但也只是擅长杀人。” “什么意思……” “能够打赢狮子的人不一定能打赢有狮子同等力量的钢铁傀儡,仅此而已。” 桑迈步走出巷子离开。 只留下拉普兰德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原地。 然后…… “铁傀儡…是什么?” 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走进马丁的酒馆,桑照常点了一杯荣光之风。 而在旁边,科瓦尔与老骑士正看着那宣战的视频笑得合不拢嘴。 “乐!乐死了!我自己写的都不知道竟然能有这种效果!” “弟中之弟!哈哈哈!!!” 看着这两个笑得直不起腰的老年人,佐菲娅叉腰大喊。 “你们别笑啦!都看几遍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不好…哈哈哈哈。” 实在是个狠活。 桑:π_π 他面无表情地坐下,对着带着无奈笑容的老马丁举了举杯。 迪亚罗斯向他投下了同情的目光。 回到昨天晚上。 “挑战锈铜,为什么?” 佐菲娅开口问道。 “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他的身上有着暴动的人性,也就是深渊的气味。” “深渊?” 听到陌生的名词,玛莉娅理所当然地询问道。 他不会具体向他们解释深渊究竟是什么,更何况就算解释了估计也隐晦难懂。 只是入乡随俗的采用了矿石病用来类比。 “类似你们这里的矿石病,一种感染性传播性很强的邪恶力量,他的情况的话,就像是半个身子都已经长满源石结晶了吧。” “那不是很危险吗!”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用矿石病的比喻说的话,他们一下子就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我要动手,这顶帽子…就是为此负责的。” “迪亚罗斯·霍斯劳,我拜托你,在明天,我希望能借用你的名义向他宣战。” “只是这样的话,小事无妨,倒不如说有人帮我报仇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但还没等他答应,佐菲娅伸手先开口了。 “等等,你这话说的。难道说,你是想要干掉他吗?想清楚啊。” 虽然骑士对决之前都会签下生死协议,但对于那些贵族家的骑士,一旦下杀手必然会迎来报复,他背后的家族企业和监正会,都可不是什么小能量啊。 而桑的回答很是淡漠。 “对。如果之后商业联合会准备向我发起攻势,你自然也会被牵连,所以你想清楚,该说能还是不能,如果你拒绝我也不会强求。” 沉默了一会儿后,迪亚罗斯呼出了一口气。 “正好,这么多场比赛打下来,我也算有些积蓄了。没有必要继续玩命,更何况我这个胆小鬼本来就已经舍弃了骑士的路,也该退出这场闹剧了。” “好。最后……” 他将一张画好的图纸拍在了桌子上。 “最后,请帮我锻造接下来比赛的剑与匕。” 狩猎深渊,终究得用最古老的武器。 第19章:少女战斗的理由 在一间闪耀着火光的锻造房里,伴随着飞溅的汗水,高举的铁锤一次又一次落下,将那铁块砸成理想的形状。 “996,997,998,999……” “1000!” 在千锤百炼后,剑的形态终于形成,伴随着将其扔入水中的冷却,在淹没整个房间的白雾里,一道锋利的寒光一闪而过。 少女兴奋又欣喜的声音随之传来。 “完成了!” 而来到取货的地址,从玛莉娅的手里接过按照图纸锻造出来的大剑和独特短刀,只是伸手接触的手感,桑便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差。” “很厉害吧!我感觉这是我造剑以来最好的一件作品了,在保证强度的同时我往里面加入了异铁块强化剑芯,绝对可以挡下超高强度的冲击力。” “好,我把报酬给你。” “等等——” 在桑伸手准备掏钱的时候,玛莉娅忽然叫了一声。 “那个,报酬的话,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支付呢,比如桑先生你……” “?” “我…我是说!能不能请先生你教我两招!无论是剑术还是源石技艺!拜托了!!” 沉默地看着这匹金色的小马。 又抬手看了看手中的剑与刀,思考一番后,他点了点头。 “给你一下午的时间。” “好耶!” 玛莉娅高兴地跳了起来。 “那我去换训练用的铠甲和装备!” 她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间,伴随着让人担心的叮当响声,三分钟后,她捂着头顶的包,双眼含泪穿备齐全地跑了出来。 “………那开始吧。” “好!好的!!” 五秒后,如同流星般坠落的剑刃一闪而过,直接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啊!” “……我降低速度。” 收回剑,桑放水后重新挥出,而这种程度玛莉娅终于能够勉强看见,举起盾牌艰难地将其接下。 但也不过三招,伴随着连续两道声响,她的剑与盾几乎同时被弹飞,而剑尖则是抵在了她的胸甲上。 “………你。” 桑欲言又止的眼神多少让人有些受伤。 “抱歉,有一段时间没练过剑了……” “好,那么接下来我守你攻。” 拿起盾牌,桑向她点了点头。 玛莉娅双手持剑,深吸了一口气后爆发出全身力量用力挥下。 力道稍微高出想象,盾牌带动着身体抖动了一下。 “嗯,力量还行。” 接着又是全力以赴,用各种剑术呈现从各种角度的攻击,但却都无法突破桑的防御,直到她喘着粗气筋疲力尽,桑依旧举着盾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 虽然因为太弱所以不怎么好看出来,但一番测试后他差不多理解了。 “有基础在,天赋不算差,未来可期。” “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敷衍啦!” 听着像是小学班主任说这孩子其实很聪明但就太调皮的一样。 桑没有在意她的想法,放下盾继续开口。 “就和造房子要先打地基一样,有基础的话,向上延伸学习不会太困难,至少你的条件比当初刚开始学剑的我要好得多。” 玛莉娅有些好奇。 “法兰先生是几岁开始学武的呢?” “十九。” “……啊?” 玛莉娅张大了嘴巴,看着桑那顶多三十的年轻面孔。 那无论什么武器都能应用自如的百武精通,居然是不到十年零基础锻炼出来的吗!太可怕了吧! 桑一眼看破了她的惊讶。 “别愣神,我的年龄比看上去大。不过,我本以为你更想当工匠。” 就她这实力,就算是放在那群竞技骑士里也是最底层,弟中之弟的级别。 平日也看不出她对骑士竞赛有兴趣。 “哈哈,没办法啊,因为骑士协会那边又在催了。” 就算手臂已经开始酸痛,玛莉娅一边释放源石技艺治疗一边咬牙坚持站了起来。 “如果家里没有主骑参加比赛的话,临光家的贵族证明就会被收回,所以我必须变强起来。” “你并不像是会在乎身份的人。” “哈哈,我能把这句话当夸奖接受吗?没错,叔叔他也说过,就算被剥夺贵族身份,连祖传下来的族徽都要消散掉,也不意味着临光就此消失,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保护住这个家。” 保护这个爷爷和姐姐一直坚守下来的地方。 “我必须做些什么,如果只是什么都不做看着家族彻底没落,我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金色的瞳孔凝聚着稚嫩的愿望,年**的目光能够看透,看透少女心中依旧没能理清的迷茫。 但无所谓。 为了家庭战斗,就算渺小平常,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被贬低的理由。 “举起剑,要继续了。” “啊!呜…等等啊!” 第20章:法兰剑舞 迅猛的拳击连续打出,快到看不清残影的速度在一瞬间轰击在面前的沙袋上,将其狠狠打飞了出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收回架势,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的成果颇有得意意思地开口说道。 “怎么样大爷,我这算是有你七成功夫了吧。” 而沉闷的打铁声停下了一瞬,有着一头大白胡子和健壮肌肉的老人没好气地看了看他。 “别自大了,顶多五成而已,而且比起每次跑到我这里学拳,不好好练剑你怎么通过不死队的试炼。” “嘛,剑术要学,拳法也要学,这才叫健全!毕竟感觉学习拳击比剑术容易多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啦。” 23岁的桑依旧活跃。 乐观和抗压的的性格让他在这个黑暗世界依旧能够喋喋不休地说出话来。 “安德烈老爷你成天打铁就不会感觉闷吗?换我的话肯定宅不了这么久。” 而被他称作安德烈的铁匠轻哼了一声,用力一锤砸在眼前的金属上。 “哼,你个年轻的小子懂什么?只有专注才能对抗遗忘,变成不死人这么多年,我就是靠这手上功夫才支撑下来的。” “所以作为铁匠,我还是要好好劝你,专心练剑吧,用你的怪话来说,徒手和持械之间存在着一堵高墙,万一别人用奇迹或魔法向你打来,你总不能用手来挡吧。” “啊这,有一说一,那的确弹不了。” 桑一边想着,一边有些苦恼地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燃烧的火炉。 “但剑术零基础真的难学啊,我都已经连续失败两次了,拼死拼活打拼了六年,到现在还是一个苦逼的预备役。”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将手中敲打好的铁块放入水中,冷却蒸发出的大量白气在空中飘散化为虚无。 “……桑,你有意识到你阻步的真正原因吗?” 不同于平时,安德烈的声音带着十足长者的认真。 “啊。” 看着他还是别扭地不怎么想要承认。 叹了口气后,安德烈将淬火完成的长剑握在手中。 “已经四年了,你的手脏过了?你现在,有做好成为不死队的觉悟了吗?” 桑脸上轻松且乐观的神情慢慢消失,变得有些沉默与阴霾。 “我…有啊。” “哼,对,两年前的那只屠灭了附近一个村庄的吸魂鬼,你拧下他的脑袋后扔进火炉里砸了个稀巴烂,你发怒的时候就会顺从情感不管不顾。不过,你有将那个吸魂鬼看作人类吗?对于真正的活人,你下过手吗?” “…………” “你应该知道不死队为什么会受人畏惧,当你真正通过考核带上那顶不详铁盔举起剑的时候,你的披风和剑刃上都会沾上永远洗不干净的血渍,你想要走的路,注定是被血染黑的一条死路。” “包括你觉得拳比剑好学也一样,难道这不是你自己心里觉得,拳头比起剑更不容易伤人吗。” 桑张口,他想要反驳。 但却还没有来得及遣词好该怎么去反。 在那之前,安德烈便再一次开口了。 “桑,回头吧,你不适合这条路。” “无论是借着结晶老者的名号去随便哪个国家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又或者隐居在哪里从此不问世间也好,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到我这当个学徒,在我旁边成天唠叨也好,虽然你小子成天胡言乱语,但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安德烈的话语里无不关心,对于这位寡言少语的老头子来说,这些话应该已经是他能说的全部了吧。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啊—— 他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只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 “唉,孩子。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加入不死队呢。” ……………………… ……………… ……… … 长剑脱手。 刀刃切断少女耳边一缕金色的碎发。 法兰怪人的表情依旧沉默而又冷寂。 “继续。” “请让我缓…不,请继续吧。” 忍住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玛莉娅不知道多少次重新举起剑站了起来。 而锻炼到现在,在用身体清楚了桑实在强到可怕的同时,玛莉娅也产生了一些好奇。 “那个,桑先生的剑术是什么样的呢?” “呢?” “毕竟大剑配合一把样式特殊的短刀,实在是让人很好奇,如果能学个一招半式的话,说不定能在比赛场上……” “你学不会。” 没等他说完,桑的声音就冰冷地将她的幻想时间打断。 “唔……” 看着她的眼神,记忆不知为何向前追溯,追溯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上午。 面对着请求教导自己不死队剑术的他,她开口说道。 “……我只演示一次,你注意看。” 将一直没有使用的短刀拿起,负手横放在向前直指的大剑上,一种无比凶狠的气势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 就如同犬类准备进攻一般压低身位,左手的短刀作为圆心插入地面,身体为轴高速转动,划刻出一个笔直的圆弧,但还没有结束,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拔出,在另一个地方落下后,从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再次斩去。 嗷呜—— 在瞬间,玛莉娅仿佛看见了,一匹巨大的凶狼正呲牙咧嘴地咬向敌人的喉颈。 最后高高跃起,以无与伦比的凶狠与杀意一记跳劈重重砸下,巨大的力道甚至让周围的地面都发出了震动。 而在这个时候,玛莉娅才终于从那股凶气里缓过神来。 “这是…狼……” “没错,不死队的剑术是通过观察老狼的战斗方式在英雄剑术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无论是从气势还是相性,都与你都完全不适合。” 桑将剑收起。 “把剑收起来吧,到法术了。” “我听闻过,临光的法术是关于光的吧。” 玛莉娅点了点头。 在他的世界,光即是时间,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规则之一,他有看过上一届冠军那位耀骑士的作战录像,那种源石技艺确实不差。 “你用一下,给我看看。” 一分钟后。 看着玛利亚手中估计只能拿来做电灯泡的光,桑沉默了几秒,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问道。 “这么弱?” “(๑ó﹏ò๑)嘤嘤嘤~” 玛莉娅呜的一声,耳朵失落地垂了下来,表示很扎心。 而就在这时候,桑伸出手,猛地握住了那闪耀着光芒的白皙手掌。 “呀!” 谈不上害羞,但多少有些惊讶。 唔姆…果然,与他认知中的光不一样,与时间毫无关系,能够附魔也能够恢复的特性,更接近于奇迹中的祝福之光。 放开了手,他开口说道。 “至少潜力还过得去吧,未来可期。” 玛莉娅的光在强度上完全无法比拟那位耀骑士,更偏向于治疗方面,所以桑采取了比较实战派的教导方法。 比如将光的亮度提升到最高,凝聚成闪光弹直接往别人的眼睛扔,控制光线混乱大脑的知觉,直接恶心死对面。 “然后你试着提高铠甲和盾牌的重量与防御力,凭借着你法术的续航和治愈能力,你可以持续盾戳打消耗战,你问如果对方远程放风筝怎么办?嗯,那你试着学学这个吧。” 桑伸出手,神圣的光芒凝聚成足足有一米多长白色的光轮,他朝着旁边的一个空铠甲咻的一下扔出,铠甲瞬间如同被切豆腐般轻易切开,光轮还在攻击完成后又重新杀了个回马枪,格外的阴险。 白教光环,这是已经失传的白教奇迹,也只有一些老不死的家伙才懂得使用。 “哦,好厉害!” 在桑的认真教导下,玛莉娅尝试着用光凝聚成同样不断旋转的光轮,但虽然学是学会了,但释放出的光轮却只有一个巴掌的大小。 “呜,抱歉,我好像还是没学会。” “……不,就这样好,你就当暗器用好了,小巧点反而更容易控制。” 看着玛莉娅精疲力尽,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湿的模样,桑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说道。 “那么,结束。”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被黄昏染成了绯红的色彩。 “哦!” 玛莉娅长长地松了口气。 真累呀…… 但累归累,她现在清楚地感觉到,在短短一下午,自己就已经有了明显的长进。 而在她喘息的时候,桑不动声色地向后瞥了一眼,看了看从训练刚开始就一直在偷窥着的松红色耳朵。 而在这时候。 “法兰先生!那个,今天,多谢您的指教了!那个,如果您愿意稍等一下的话,我能请桑先生一起用餐吗?这里附近有间餐厅的味道很好的,作为常客的姑妈她给了我那里的优惠卷,我请客,也是谢谢您花时间陪我练习了一个下午。” 玛莉娅擦了把脸上的汗水。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那沉默的压抑感让她都有些心里打鼓。 “嗯。” 他点了点头。 金色的小马立刻眉开眼笑。 “好耶!那我去洗澡啦!稍微等一会儿!”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桑的目光转向。 “出来吧,你还有什么事?” “唔,果然被发现了吗…从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 焰尾骑士索娜苦笑着迈步走了出来。 “说吧。” 轻飘飘的两个字,但压力却如同排山倒海般涌来。 索娜深吸一口气,接着低下身子向着皱起眉毛的桑大声开口。 “请…请法兰先生您收我为徒!我也想变得更强!” 第21章:骑士之道 “请让我成为您的弟子!” 突然的,焰尾冷不丁提出了不知所谓的要求。 “…………” 没有得到回应。 对于这忽然且突兀的申请,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但桑只是用着那鲜红的瞳孔注视着她,目光如同尖刀一般深刻且穿透。 “可以。” “唉?” 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焰尾。 “这…这算答应了吗?” “你为了什么而向我求教。” “啊?哦!” 在冰冷的目光下冷静下来。 她开口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了变得更强,我想清楚了,只有拥有更强的实力,我才能有更强的话语权,才能为骑士团和感染者争取更多的东西,保护想更多的人。” 无论是血骑士还是耀骑士,都有着不会被轻易碾压的强大实力,力量可能无法在这个国家做到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但也绝对能够做到更多的事。 听完,冷淡的声音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我不会在这个国家停留太久,所以没时间教导你剑术或者什么战斗的技巧,你的智力不足以学习魔法,信仰上也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奇迹融会贯通,所以我会教导你另一种技术。” “呃(“▔□▔)...那个!您就这么答应了吗?不多问几下?或提什么要求。” 对于小松鼠而言,这样的强者毫无要求地答应了这种忽然的要求多少还是有点值得惊讶的。 但桑并不在意。 */ “没有意义。你的信念和理想是真物,我看的清,既然如此,那也就足够了。” 在时间的漫长冲洗下,无意义的规则与桎梏他早以丢弃,知识只有传承才会增长,他没有兴趣学习龙学院那些蠢蛋毫无意义的封闭做法。 更何况当初他拜师的时候,也都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阻碍。 “师徒关系就算了,无论是当我老师还是徒弟的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一团火焰在他手中燃烧。 “试着理解何为咒术,何为火焰吧,之后我会再找你一次。” “啊!” 在一声惊呼中,桑伸出了手。 .............. “我准备好了!嗯?怎么好像有股焦味?” 玛莉娅嗅了嗅,动动耳朵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走吧。” “哎!请等等我!” ———————————— 一同走进玛莉娅说味道很好的那间高档餐馆,但很不巧的是,今天的生意很好,所有的位置几乎都被坐满了。 桑倒是无所谓,他并不在乎在哪里吃什么。 但说要请客的玛莉娅拿着今天赚来的钱努力了一把,向着老板申请了用来聚餐的单独房间。 可还是不行。 “抱歉啊,小姐,所有的包厢也都有预订了,原本还空着一个位置,但有位骑士大人在几小时前已经提前预约,要不你们在门口等其他人用餐结束?” “不必,我们走吧。” 既然哪里都无所谓,就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没意义的等待上。 “呜,好吧。” 但就在这时,一边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双树枝般的大角探出房间。 “那个,请给我来一杯冰瘤奶——唉!” “……不知所谓。” 烛骑士有些面色僵硬地看着第三次偶遇的尖帽子怪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桑摇了摇头,对于命运的安排无话可说。 五分钟后。 在这位大骑士单独的包厢里,诡异又沉重的氛围开始弥漫。 玛莉娅被包夹在这种氛围里,豆豆眼地眨巴眨巴眼睛,不由夹紧了双腿。 好尴尬…… 两人之间倒没有什么矛盾,只是烛骑士一脸欲言又止,桑又不说话,只是专注地将送上桌的罗宋汤和土豆煎饼不快不慢地享用。 于是气氛就这么越来越死。 深吸一口气,玛莉娅将胸口的沉闷一口咽下,主动微笑着挑起话题。 “烛骑士小姐,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和我们拼桌,我看过你的比赛,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啊,嗯,你是?” 烛骑士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看着这个似乎是法兰同伴的少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我叫玛莉娅,玛莉娅·临光。” 听到那个姓氏,薇薇安娜立刻瞪大了双眼。 “临光,你是耀骑士的……” “正是家姐。” “久仰临光之名,能在这种地方偶遇,实属是一件幸事。” “哪里,话说回来,烛骑士小姐也喜欢这间餐厅吗?” “嗯,大部分都是在家里吃,或者是需要交流的宴会,很少有机会能一个人吃想吃的东西,这家餐馆的名气虽然不如一些大咖,但却有很纯正的卡西米尔的味道。” 两人一句一句的交流后,对于耀骑士与临光都有着一些憧憬的薇薇安娜很快就对面前可爱又坚强的女孩有了好感。 而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桑将香肠切段,沾上酱料后一片一片地送入口中,并对这味道认可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黑魂世界的食物和料理可是只能用悲剧形容。 “叫我德罗斯特就好,临光小姐。” 薇薇安娜礼貌地伸出了手。 “好的。” 而玛莉娅有些拘谨,但也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但在握手的时候,烛骑士明显地感觉到了。 “玛莉娅,你的手……” “啊!抱歉,下午刚练完练剑。” “没事的,这是努力的证明。” 而听到她在练习剑术,薇薇安娜理所当然地开口问道。 “玛莉娅你也想要和耀骑士一样参加比赛吗?” “呃。” 对眼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犹豫了一下,但玛莉娅还是选择相信了眼前这位骑士带给自己的真诚感觉,将参赛的原因告知给了她。 而听罢,烛骑士不由神色暗淡地垂下了头。 “救国英雄的后代居然会面临被废弃的境地,现实真是让人难过啊。” “骑士之国,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一句感叹。 却是发自真心。 而还缺乏对于这方面的认知,没有切身经历过的玛莉娅显然依旧有些不理解。 于是,她无谓地向着正在咀嚼苹果派的桑地挑起了天真的话题。 “桑先生你这么厉害,还会用这么多各种各样的武器,肯定是见多识广吧,能向我们说说关于骑士的事情吗?” 薇薇安娜的目光转向了他。 她很好奇也在意这个人对于骑士的看法吧,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到,这也许就是她一直寻找的某种答案。 没有回答。 桑又又又一次沉默了。 直到将所有的苹果派全部送入口中,又把残余的罗宋汤喝完。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骑士?唔,骑士就是骑士,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没有什么所谓真正虚假的说法,这种谈论不知所谓。骑士与骑士精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分割。” 虽然他这么说,但玛莉娅还是有些好奇。 “唉,听起来桑先生有认识的骑士啊,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吗?” 薇薇安娜用着有些觉得厉害的眼神看了看她,真是年少有勇,换作她的应该就不会继续问下去了。 “…………” 又是沉默。 但这一次,薇薇安娜鼓起勇气看了看他的侧脸。 才发现那是思考回忆的沉思表情,就像是要在一片相当纠缠的泥潭中将想要的东西拔上来一样。 在过于亘长的时间里回想单独的影子很是不易。 首先是印象最近最鲜明的。 “洋葱。” “?” “?” “他要晚一点,从最早开始的话,是那个流放者嘛。” 那个为了向他借钱所以教了他一堆奇迹还债的前洛斯里克龙骑士。 “流放者?” 对于这稍微有些敏感的词汇,烛骑士不由开口问道。 “他是…感染者吗?” 桑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继续开口。 “你们就当是听故事吧,不要在过程质问我关于一些细节的问题,我也在回忆,毕竟都是几千…许多年前的事了,他是流放者,骑士是他流放前的身份。” 薇薇安娜点了点头。 “好…好的,那你要说的那位骑士,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 “毕竟是能给法兰先生您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一定是一位优秀的骑士吧,比如出色的实力,正直的性格,高尚的理想……” 桑皱了皱眉头。 他抬起头,歪过头,然后再摇摇头。 最后想起了什么一般,他露出了有些恍然的表情。 “没错,我想起来了,他有个区别于绝大多数的特别之处。” “是什么?” 玛莉娅开始好奇。 “他有三个蛋。” 桑拿起作为饭后甜点的芝士蛋糕,切下一块后开口说道。 “哦!居然是三个蛋,真厉——唉。” “什么…叫三个蛋?” “………嚼。” “啊?” “嗯?” 两位金发的少女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桑一点都没有玩笑意思的面瘫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把握。 “蛋糕有点太甜了……就是三个睾丸,是男性独有的生殖器官,我想你们这个年纪了,应该没有不谐世事到不知道异性生理结构的程度。以普遍理性而论,一般男性的睾丸普遍只有两个,而他却不一样,这应该就是那个人最特别的分别之处。” 他用着一如既往的语气说出了多少像是性骚扰的话,但听起来又根本没有一点那样的感觉,就像着听着科普节目的专家讲座。 两女只能尴尬捧场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 “呃哈哈,身体上的就算了,其他方面呢?比如有什么爱好,是什么性格之类的……” “喝酒赌博女人龙,一个屑人。” “…………” “…………” 骑士的成分在哪里??? “就当是这餐的回礼吧,我会回忆一遍当初的事,他是什么样的人,算不算得上骑士,你们自己判断。” ———————————— 开个悬赏。 满足以下条件加一更~ 截止日到上架为止。 3000推荐票。 120刀片。 200月票。 8000打赏。 第22章:他死的像个英雄吗?不,像个小丑 多年以后,看着手中酒杯的倒影,桑将会想起初遇达克斯的那个遥远下午。 那时,他担当着附近巡逻的任务,也负责驱逐误入此处的旅人,在森林的附近巡逻的时候,他便看见了那道穿着重甲手持大刀的身影。 法兰就是流放者聚集之地,数千年前作为他们不死队前身的盗贼团,也是全部由各个国家的流放者构成。 至今,不死队里仍有不少人都是因为成为不死人后被国家流放至此。 但相对来说,作为能够装备重甲与大刀的实力者,眼前这位流放者的模样多少有些狼狈。 “葛温在上!哪里来的螃蟹啊,有人吗?有人吗!救一下啊!” 他正被两只大沼螃蟹狠狠的追着跑,周围的树木不断传来震动,水面也因为冲击出现一道又一道的波纹,而或许是因为没有适应环境,流放者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然后锤成肉饼。 桑:……乐! 这惨样,让他想起了自己过往的悲惨经历。 看了一会儿后,他举起手。 两道蓝色的灵魂枪以高速击出,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螃蟹那坚硬的甲壳,穿透后威力不减地将周围的几棵树木全部击倒。 “哇!” “你没事吧?” 当时还只是预备役的桑穿着着结晶老者给予的魔法师长袍,也因为如此,眼前现在男人才好好松了口气。 “呼,多谢了朋友,真是厉害的法术。” “流放者,报上名来。” 听罢,他将刀放下,咳了咳自我介绍道。 “我是前洛斯里克骑士,如今的流放者达克斯,姓氏就不要问了,对于流放者来说那也没意义吧。” “洛斯里克……那个以飞龙骑士为象征的传火派国家,唔,不过看起来,你好像还不是不死人啊,那就是犯了什么大罪吗。” 看着达克斯摘下头盔后红发金瞳的俊朗面孔,桑开口做出了合理的推测。 而对于这点,达克斯笑着打了个哈哈尝试着糊弄了过去。 “差不多吧哈哈哈,话说回来朋友,你知道这边哪里有比较安全的地方嘛。” 桑伸手指向了在未来被称作不死镇的地方。 “附近有个外来人组成的镇子,想要个栖息地的话,你可以往那个方向走。” “哦!多谢了朋友,下回再见面,我请你喝酒哈。” 说完,他将头盔戴上,多少有些抱有戒心地快速跑远了。 人与人之间永远不缺少恶意与欺骗,更何况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不抱有警惕心就根本活不下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没有在意。 之后是第二次见面。 和队里的那群没有味觉的不死人不一样,桑多少还是有些口腹之欲的。 就算这边的食物基本都是难以入口,但酒水的滋味倒还是不错的。 所以桑也经常抽时间到镇子的酒馆买酒喝。 “哟,这不是魔法师老兄吗?我们又见面了,那遵守约定,我请你喝一杯吧。” 五分钟后。 桑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把手里加了料的酒浇在了他的头上,短刀更是直接横在了他的脖颈。 “你还真敢给我下药啊。” “对不起…对不起…没钱用了一时鬼迷心窍,这只是麻醉药啦,不是毒药哦,我只谋财不害命的。所以大哥老大爹!放过我的话就算是鞋子我也会帮你舔的,所以求求饶我一次吧!” “……你以前真的是骑士?” 回到现实里。 薇薇安娜和玛莉娅也都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这种反应…就算是竞技骑士都没这么丢人吧? “于是我放过了他,然后他就带我去了附近的赌场与妓院,狐假虎威地向我借钱磕头求我付款,因为太搞了我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一次一次闹着,一次又一次,我莫名其妙就混熟了。” 玛莉娅听着那是不没什么营养的花天酒地生活,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那个,成天都是娱乐至死的话,那他的钱都是怎么……” “勒索、敲诈、卖假货、仙人跳、用奇迹骗人…差不多都是下三流的手段。” 玛莉娅不说话了。 这是在刷新骑士的下限啊。 就算竞技骑士也很少有人能把米线低到这个程度吧。 但桑还在继续回忆。 在一个两人喝得伶仃大醉的夜晚。 桑止不住好奇得问了。 “达克斯,我说你呀,以前到底怎么当上骑士的?该不会是用了啥小手段混进去的吧。” 而满脸通红地又咕噜咕噜灌了一口,明显醉了的达克斯随地乱呸了一声。 “小看谁?跟你说嗝!老子他妈当年嗝!可是最最…最年轻的洛斯里克骑士!还是能够进龙骑士团的精英嗝!全国上下谁不知道我的长枪之利嗝!” 当时的桑全当他吹牛,毕竟,他从来没见这人用枪。 “枪?你刀都耍不好还用枪!不会说的是你下面的那把吧,也没听店里的女人说有多厉害呀,上次还有人跟我说你的枪法没捅几下就缴械了。” “什么?谁说的!哦,是不是新来的那个脸上几道疤的瘦母猴,肯定那婊子长得实在让我反胃了,不然我的金枪不倒怎么可能几十下就缴械!” 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桑也灌了一桶后擦了擦嘴开口道。 “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话说回来,我还听说了,你下面居然是三蛋一艇,是不是真的?” “……什么玩意?!妈的谁告诉你的?这是诬陷!罚钱啊!” 摇了摇头,桑姑且转移了个话题。 “嗝!再说了,你这混混要是真的前途无量,又怎么可能被国家流放,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他妈就说吧,你到底是怎么被赶出来的,难不成是在贵族头顶尿尿?” “我看上去是会做这种傻逼事的样子吗!” “是啊,不然呢。” 瞬间秒答。 “你TM!” 又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口,他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醉倒。 “听好啦,老子惹怒的嗝…可不是谁谁谁…而是一整个国家。” 愣了愣,学习法术后提高了不少的智力让他在几个思考间猜到了他被流放的原因。 “整个国家?嘶…我说你啊——不会是在传火国家说出了反传火的话吧。” 达克斯没有回答。 这就难怪了,说了这种话,不被上面的人当众处死就算好了。 而在这时候,他看见达克斯紧握着酒瓶趴到桌子上,模糊不清地喃喃道。 “......什么传火什么薪王…都是诅咒。没有人是特别,火会熄灭,所有人都会死掉,一遍又一遍轮回,一个又一个出生,一个又一个去死,该死的...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啊……” 桑愣了愣。 这家伙的想法,好像并非普通的反传火那么简单。 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达斯克便抬起头,大笑着举起酒杯对着自己浇了下去。 那笑声听着疯狂,但却又带着一种抹不开的悲凉与不甘。 “对。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去死,然后被时间掩埋变成过去的尘埃,变成历史,所以还想什么呢,活下去吧,接着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酒水糊在了他的脸上,不断滴下像是眼泪一样。 他就这么笑着趴在了桌上,接着慢慢停止了动弹,就如同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一般。 接着的第二天。 达克斯找到了他,将一枚抹掉了标志的护符丢给了他。 “这是……” “我能教的奇迹都教你了,这东西对我也没用了,毕竟我早就对神明丧失期待,所以不如送你好了。” “……你要走了?” “嗯,债欠太多了,我准备跑路。” “这样啊,之后打算去哪干什么。” “随便走呗,这个烂世界,去哪不都一样烂吗?至于干什么……哼。” “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一切都没有意义,人也好事也好,都是空洞的。” 最后看了他一眼,达克斯想了想后还是开口了。 “我说你啊,还是放弃要做的事吧,那群尖帽子人的路也是烂透了,说不好听点,一群被诅咒的不死人还觉得自己特别,实在是可笑。” “你………” 桑愣了愣,认识的这三年,他从来没跟对方提过自己作为不死队预备役的事。 “算了,反正都没意义,那我走了。桑,你要多活久一点啊。” 摇了摇手,被流放的龙骑士提着刀转身离开。 “达克斯!!!” 看着他形单影只的背影,意识到这将是不知多久的别离,在复杂感情的驱动下,桑不由快步向前走去,无法忍耐地伸出了手。 达克斯无奈一笑。 “呀嘞呀嘞,男人的离别用得着这么婆妈嘛,真拿你没办法,吾儿,感受父亲的爱之拥抱吧。” 他转过身,微笑地伸出了双手。 然而笑容很快就停止了。 一只手掌隐蔽又迅速地向下掂去。 桑:Σ(゚Д゚)!!! 达克斯:(゚皿゚)??? “哇~居然真的是……哇!” “吔!你不要掂他啊!!我..我杀尽你呀!!!” 距离下一次见到他,就是十年以后了。 说完,桑闭上嘴。 又一次陷入了深思之中。 而玛莉娅和薇薇安娜却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那个…后来呢?” 应该有反转吧。 “后来?后来他死了。” 最直接的回答。 “……那,他死的像个英雄吗?” “不,像个小丑。” 毫无意义。 第23章:白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救命啊!!! 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呢?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说真心话的话,这人从头到尾都和骑士不沾边吧。 但烛骑士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在桑最后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应该还蕴藏着不少的故事。 还有,她很好奇这个故事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名词和听都没听过的国家就是了。 应该是有加工成分的吧…… 但讲完了上半部分后,桑暂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们。 “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就算是普通的提问,但在他批脸压迫力的提升下却是如同命令一般。 玛莉娅想了想,尽可能脱离缺点地开口了。 “桑先生你的那位朋友,以前是个很厉害的骑士吧,虽然有些地方我听不太懂,但他是很强的吧。” “强?相对你们来说是的。” 至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没遇到过让他觉得有点实力的人。 眼前的烛骑士在法术上马马虎虎,但这种偏科的玻璃大炮放战场上就是弓箭手的重点打击目标。 “能取得那样的成就,不光是天赋,努力想必也是重要的付出,有那样坚韧意志的人,最后为什么会被流放?又为什么要堕落呢?为什么他会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玛莉娅无疑抓住了重点。 但她无法理解,理所当然的,因为那个人的绝望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也无法体会另一个世界的绝望。 “宏观叙事面前,个人的思想微不足道。” 即便如此,桑还是做出了解答。 “对于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他认为那是错的,一路坚持走来,回过头却发现已经远离了最开始的本心与理想,他想坚持下去,却看不到前面的路,找不到继续迈步的意义。” 听着他的话,烛骑士开始能够理解了,她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失望的错愕。 当初在通过骑士竞技成为自己憧憬着骑士的时候,一夜之间被粉丝用崇拜与恭维因为推向高处的时候,她有过这样的怀疑,认为骑士不该是这样。 “他是因为这种失望才选择堕落吗?” “不,是因为他想对了。” 薇薇安娜愣了愣。 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他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却不愿意接受这种痛苦的正确,所以疑问自然出现——为一条注定失败的道路不断牺牲,那些死者与牺牲者的意义何在?” 桑的话锋一转,鲜红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眼前无暇的骑士姬,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够了,虽然我不喜欢讲话讲一半,但没有联系的事情你们想必也难以理解,不理解传火与那个世界的复杂,你们也就没法彻底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灰心,而我也没有兴致跟不懂的人讲谜语。” “嘿嘿。” 完全没听懂的玛莉娅尴尬地抖了抖耳朵。 “来说你的事情吧,烛骑士。” “我直说了,从结果上说,你的情况和那时候的他差不多。” “你找不到意义,无论是作为骑士战斗的意义,还是自己生活的意义,你的迷茫与疑问皆来源于此。” 一语道破。 她不由愣住了。 而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点明后,桑已经站起离开。 “言尽于此,你试着自己去找到答案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而当薇薇安娜有些急切地站起,跟着走上前想追问。 眼前却已不见了那道身影。 ———————————— 行走在繁华的道路上,五颜六色的夜灯依然在照亮着城市的黑暗,而看着这样的景象,看着这自己在很久以前似乎怀念过的光景,现在却又变成了孤独的隔阂。 隐形身躯。 乌拉席露的魔法笼罩全身,让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而穿过一条又一条叫不出名字的街道,看过一栋又一栋闪耀着霓虹色彩的高楼大厦,沐浴在夜晚独有的危险气氛里。 终于,他在一栋建筑面前停下了脚步。 商业联合会。 %/ #小~說=-裙>-%⑦}伍+%⑥&①<Ⅲ~*③$*⑦/②/<⑥卡西米尔的官方机构,卡西米尔骑士竞技的主办方,同时也是卡西米尔不可或缺的国内经济联盟。依托财力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这个集体的存在便是这个国家制度改变的前兆。 抬起头,仰望着这间意义非凡的建筑,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高处一间亮起的房间上。 “......呼。” 没有从正门迈出脚步,为了避免监控与意外的风险,他选择了一条不会被任何人想象到的道路。 高高跃起。 五指上蓝色的魔力附着,竟是让他如同壁虎一般悬挂在外层的玻璃上。 接着,在无人能够察觉的情况下,隐形的入侵者无声无息地刺向了商业联合会的心脏。 位于17层的办公室里,年纪43岁的雷纳特·雷蒙仍在加班。 为了能够早日得到赏识晋级加薪,年过四十的他依然不断内卷着进行斗争。 “啊~这么多事,看来今天得干到凌晨了。” 喝了一口从哥伦比亚进口的纯正黑咖啡,压制住浑身上下的疲惫,他眨了眨血红的双眼开口说道。 “都怪那个法兰忽然搞事情,这几天真是有得忙活了,干脆让那个锈铜打死好了,反正英格拉家都能帮他摆平。” 就在他此时碎碎念的时候,不曾注意,从没锁紧的窗户,一道看不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了进来。 密探。 蓝色的光芒在他的脚底亮起。 这是彼海姆龙学院中潜藏暗处的魔法师所用的魔法,能消除施术者发出的声响,且在掉落时完全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毫无意识的,一只手掌猛地按住了男人的头颅。 “啊——” 连微弱的声音都没能叫出,雷纳特的眼神便空洞了起来。 而确认魅惑的效果已经生效,桑松开手,平静而又干脆地说道。 “现在,把英格拉家的户籍登记和领地范围给我打印一份,包括他们近期的特殊报告和征战骑士附近的分布在内,一个都不要漏。” “.....是。” 机械地听从着桑的命令。 打印机发出发动的滋滋声响,将留有余温的纸张打印了出来。 将其拿起简单扫了一眼。 桑点了点头。 “没你的事了,把记录全部删掉后就睡吧,你什么都不记得。” “明白了。” 将到手的情报收进衣服内侧的口袋。 打开窗户,桑悄悄离开。 正如他悄悄地来。 从高楼跳下,确认自己离开了所有视线后。 桑的身影才再一次从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在过去将深渊封印奴役,肃清隆道尔教会六成后,他已经很少再像还是侦查兵的时候一样谨慎行事了。 但即使这样漫长的时光,他也依然没有一点手生。 但如果不是已经虚弱到不如传火薪王的程度,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锈铜就会被混沌的火焰流星或是数公里外飞来的雷枪轰成碎片。 拿出打印的情报观看,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脚步声在一旁响起。 —————————— 再次接到上面蛮不讲理的命令,白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让我追踪那个法兰,说的容易,但那怪胎根本找不到影子好嘛。” 身份不明,行踪不明,入城登记也没有,那人简直就和个忽然冒出来的幽灵一样。 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么大一个城市,一点线索都没有就是强人所难啊。 头顶的白色马耳都有些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啊~~好想摸啊。 就在这时,走出巷子的她才发现前面有个身影,险些撞到的她赶紧后退一步道歉道。 “抱歉啊,在想事...情。” 任务目标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白金:...... 桑:....... 找到了!!! 这就是炎国谚语所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吗。 他在看什么...英格拉的.... 就在这时,一种忽然的恶寒让她一下子停止了继续思考。 那三角铁盔下的红色瞳孔笔直地看着她。 无形的压迫感让她浑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好..好久不见?” 她尝试打个招呼。 但回答是抽出的银白剑锋。 “你看见了吧。” 于是在下一秒。 毫不犹豫的,回归到过去状态的桑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向着还在状态之外的白金挥出了剑。 白金:!!! 救命—— 第24章:雷电箭 碎裂的白发在空中散成一团,险之又险的,白金勉强躲开了这忽然的一剑。 “等等!冷静一下?” 纯粹的杀意平淡却让身体胆寒,她爆发出所有潜能地迅速后退,瞬间溜出小巷来到了有着人群行走的大街上。 所幸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再怎么说,他应该也不敢当众动手。 但只是眨眼的功夫,桑的身影忽然从眼眶里消失了。 消失了? 没来得及多想,白金头顶的耳朵忽然一跳,感觉到空气的震动与第六感的本能,她迅速将头向下一歪。 然后明显感知到了,有什么无形的锐利东西在刚刚差点将她的脑袋切成两半。 “呜…你个疯子!” 居然是可以隐形的源石技艺,这根本打不了啊。 她尝试反击,但箭矢没飞出多远就被如同捏牙签般轻易捏断。 哇…… 无能为力,两度死里逃生的白金双眼含泪地转身就跑,并且无视周围群众的呼声在人与人之间硬挤了过去。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动手了吧。 凭借着出色的脚力与对于城市地形的熟悉,她高速跑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街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真是可笑。 专门负责解决骑士的骑士杀手现在竟然正在被骑士追杀。 这都什么事啊…… 可怜的小白金暗自垂泪。 接连跑了十几分钟,她才终于能够停下脚步稍微喘口气,汗如雨下地贪婪呼吸着。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这下子,总算是摆脱掉了吧? “哟,这不我们的小天马吗?大晚上还在训练没工作吗?” “呀!” 忽然,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 让白金有被吓到得浑身一震。 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黑发男子正吃着手抓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一瞬间,白金的心里升起了想死的冲动。 莫名其妙被人追着砍后又偶遇到了上司,要不要这么惨啊? 青金罗伊,无胄盟的传奇,唯一能够在青金这个位置上连续呆上十几年的超级老油条。 “青金……” 经验丰富的罗伊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她翻车了。 又张口嚼了口饼后,他略带乐意地开口笑道。 “虽然杀手不需要像骑士那样时时刻刻保持形象与尊严,但被目标反过来追杀可就多少有点笑话了,你是最近才当上白金的,表现与业绩不够优秀的话…可是会被拉下来的哦。” 笑面虎的话语里事不关己,但又暗藏威胁。 刚受完生命危险又受到职场Pua的小白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啊啊——好想死啊! 但是,她真的跑出来了吗? 从那个人的手中。 站立在一栋高楼的顶部,桑沉默地俯视着眼下的城市,被魔力强化的千里眼散发出鬼火般幽蓝色的光亮。 就这么牢牢锁定在了数百米外的白金身上。 多了一个人…… 实力要强上大半,差不多有一拉的实力。 是她的同伙吧,一块解决掉好了。 紧接着,他用拉弓的姿势举起了手。 手中无弓,但也无妨。 金色的雷电开始不断闪耀,在高速的咏唱下,完成的奇迹让其逐渐形成了弓箭的形状。 雷电箭,在神与古龙的时代,为数稀少的女骑士们使用的猎龙奇迹,与雷枪相比,射程距离更为突出,拥有着跨越数万米射穿巨龙眼眸的美谈。 拉弓,上弦。 来到这片大地的第一次举弓,他重复着与过去数千万次同样的动作。 即使是在他掌握的诸多技术里,箭术也是名列前茅的一项。 咻—— 就在瞬间,金色的雷光消失在了城市的霓虹里,奔流着冲向那道白色身影低下的头,很快就会将她的生命夺走。 而此时低头沉浸于自己情绪里的白金对毫无知觉。 但另一个人注意到了。 “……你真是,惹到了不得了的人啊。” 和白金视角完全相反的罗伊忽然扔掉饼,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凶猛的一脚就猝不及防地踢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向后踢飞了几米。 而炸裂的雷光迅速轰碎原本她位置的地面,强烈的破坏力直接炸出一个足够把人埋进去的巨大坑洞。 “骑士杀手竟然会被骑士狙击?这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一边嘀咕着,罗伊高速举弓射箭,三道强力的箭矢就这么飞向了桑的位置。 反击还是要有的。 但是下一刻,罗伊原本只是稍微认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本能与直觉让他毫不犹豫地丢下刚刚随意救下的白金转身就跑。 因为他看见了。 在箭矢行动的轨迹中,它们被三道后发而至的雷光击成了碎片。 什么玩意?后发先至狙掉了我的箭?卡西米尔什么时候冒出这种离谱角色了? 他自认为整个卡西米尔除了上面的玄铁以外,应该没有人的箭术在自己之上。 但就算是收养他的那位玄铁大位,他的箭也不可能后发先制地以箭挡箭吧。 卧槽,麻烦死了。 还好那群联合会家伙没把这个工作让给青金来说,否则便样衰了。 白金的话就权当她倒霉吧。 而此时的白金多少有点傻掉了,她是在黑市上被人天价通缉了吗?有必要做这么绝? 不敢不动,每一道都足以将她当场射杀的雷光一道接一道地闪过她的周围,逼迫着她进行躲闪。 直到身体碰触到坚固的墙壁,一个大意露出破绽来到了无法躲闪的拐角旁边。 完了! 在那一瞬间,白金大位,欣特莱雅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言。 人生的走马灯在眼前一闪而过。 从毕业后躺平想当骑士又被社会欺压愤然成为杀手,结果又被欺压憋屈地干到现在。 没想到,反过来被目标用弓箭解决,最后居然是这样的死法吗? 还真挺好笑的。 她闭上了眼睛。 而在楼顶,按照想象将其逼入绝境的桑表情冷酷毫不留情。 为了以防万一,连续三支雷电箭被架在了弓上,呈三个方向抹杀封锁所有死角地要将那白色的小马彻底解决。 但是,就算是深渊的监视者也不能占卜先知,他一直就摸不透命运的轨迹。 此时在白金旁边的拐角,一个加班加点后刚刚才终于下班的社畜正好拿着报纸略感疲惫地迈步回家。 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社畜一样。 但他却以比青金更快的速度察觉到了攻击的到来,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而又充满危险。 感受着自己方向迎面而来的危险。 报纸上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狙击?无胄盟…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报纸挥舞而下,金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与雷电碰撞并发生爆破,让原本已经避无可避的白金死里逃生。 而在高楼上,看着那道金色的光,桑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稍微的凝重。 还有两箭。 一左一右角度极其刁钻的雷光急射而下,但伴随着照亮周围百米空间的亮光,随着金色的光雨散落在地上,即使是这样的攻击还是被化解。 但由于手里并非剑也没有着甲的缘故,玛恩纳·临光的半身西装破损,身上看起来也积累了不小的伤势。 可怕的箭术,但与玄铁的又有区别,无胄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了? 就在他准备暂时躲避再找把剑冲过去的时候,攻击却停止了。 环绕着身体的危险感知也随着消失,他感觉到,对方已经离开了。 “呢?” 他打出了一个问号。 手中的弓与箭都缓缓消散,桑慎重地选择了暂避锋芒。 那个男人,在这个国家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强。 两个甚至三个拉普兰德估计都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 就算放在那个火的世界,他也是能在小国担任骑士队长的水平,要高于银骑士与洛斯里克骑士的平均值。 至少对于现在变弱的自己,不容小觑。 就先暂避锋芒吧,这段时间不能闹得太大。 而终于活下来的白金愣愣地瞪大眼睛。 甚至连一旁露出微妙表情的玛恩纳都没有理会。 她高高举起了手臂大声喊道。 “呜…活…我活下来了!” 蕴藏着无数心酸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得很长很长。 哇哇哇(狂喜).jpg 第25章:不要停下来 焰尾索娜睡得很早,不同于本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作为要赌上性命战斗的竞技骑士,每天还要处理感染者的一大堆事务,她必须要用充足睡眠保持精力。 但在一片黑暗中,忽然她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焰尾骑士,睁开眼睛,我是法兰。” 是被子没盖紧吗?抱着自己的尾巴,小小的身躯像是虾米一般蜷缩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了,一股寒气穿透脊椎直达身体的五脏六腑。 让她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那站立在黑暗中的人,和那双如同火焰般明亮的红瞳。 “醒了,那开始吧。” 发觉到她的苏醒,桑用平静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是白天就说好的事情。 焰尾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立起半个身子,有些迷茫地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哦,我在做梦……” 怎么会有人大半夜把少女抓出去做特训了,一定是在做梦吧。 于是她又嘀咕着躺了回去。 桑皱了皱眉头,意识斩瞬间传入了她的大脑。 “哇!” 焰尾立刻一下子弹了起来,无比惊恐地摸着一阵冰凉的脖子。 “我在外面的巷子等你,带好装备,三分钟内赶到。” 下达了最后通缉,桑的身影就这么融入黑暗,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焰尾。 我是在进行特种兵训吗? 三分钟后,擦了把脸披头散发的焰尾拿着装备悄悄在不惊动团员的情况下开门走了出去。 而走至小巷的位置,看着等待着她的桑,焰尾不由瞪大了眼睛。 在天空中两轮明月的照耀下,吹过贫民区的微风掀起残破的披风,带着奇怪铁盔的人影就这么注视着天空中的月亮,露出带有许些追忆的表情。 回头看她一眼,桑转过身来。 “准备好。” “哦…哦!” 看着少女不知为何呆愣愣的样子,桑沉默地思考着对方是否连学习咒术的智力都不足够。 “首先,试着把咒术之火召唤出来。” 焰尾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原本洁白的手掌上缓缓亮起了点点的火星,然后就像是打火机的按钮按下,伴随着一道声响,炽热的火焰便在她的手掌上燃烧了起来。 就算是现在看着还是觉得好神奇,她听说过炎国的道术和乌萨斯的巫术,应该也是同样的效果吧。 “咒术是火焰的运用,你要记住一点,想要在这条路上保持精进,就必须维持住对火的敬畏,至少对新手而言是这样。” 举起手,桑的手中同样燃烧起火焰,与普通的火不同,咒术的火蕴藏着更加混沌与炽热的能量。 而所有咒术师学习到的第一种咒术,便是像这样—— 桑伸出手,朝着眼前虚无的空气用力一抓,烈焰在瞬间爆发,产生强烈的破坏力,灼热的气流振动空气让索娜感觉仿佛整张脸都要被烧焦了。 “酷哦。” “.....简而言之,就是直接把手里的火朝人脸上糊过去,最简单直接的咒术,但也要注意不要被自己点燃的火焰误伤。” 一边说着,桑再次伸出手,直接将一团火拍进了索娜的体内。 “呜,这是…汗?” 索娜有些难受地摸了摸脖子,却发现自己身上大量粘稠的汗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咒术王弟子卡尔米纳的独创咒术,用火焰开发身体潜能的分派,能够提高你对火焰的抗性,接下来只需要不断训练就好,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询问。” “是!我会努力的!但下次动手前能跟我说一声吗?师傅!” “不要撒娇,现在专心训练便是,还有不要叫我师傅。” “好的师傅!没问题师傅!!” “…………” 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无人关注的暗黑小巷里,炽热的火光正接连不断地亮起。 而两个小时后,伴随着终于传来的火焰爆破声,索娜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真心感动的笑容。 “终于…终于成功了!” 红色的松鼠高兴地蹦蹦跳跳。 “资质平平。” 一旁看着的桑开口说出了没什么感情的评价。 而没有给休息时间,桑再次伸出手,原本燃烧在手掌上的火焰不断凝聚成了一个红色的球体。 火球,同样最基本的咒术,只是将火焰控制成球体后抛出。 但也一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索娜很快就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这狂暴的混沌火焰根本难以控制定形,好几次都差点引爆掉了,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师傅……” “把手给我。” 将那宽大而又修长的手掌握住,焰尾瞬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双人模式。 然后她感受,感受着火焰在自己的手中集中,控制着成型,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球体。 “哇……” 看着那凝聚在自己手中的火光,少女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一种神秘的感动仿佛在那一瞬间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就如同过去千万位第一次点亮火焰的咒术师一样。 “这就是火焰吗?” “嗯,但仅仅是火。” 将那火球熄灭,桑将两枚之前绘制好的卷轴交给了她。 “内在潜力和火焰附魔,相对来说是比较通用性与实用性都比较高的咒术,在我离开以后,你可以自己研究,再将这些课题全部钻研吃透以后,你的实力应该就能勉强到不会像杂草一样死掉的地步了。” “好过分的说法啊!师傅!” 桑摇了摇头,对于这些生长在相对和平世界的少年少女无话可说,这种实力的话,在他的世界,就连个游魂化的洛斯里克骑士都打不过,更别谈那些更强的对手了。 “话说师傅,你来自哪个国家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咒术的传说啊。” “我并不来自这个世界。” “哦。” “…………” “……你倒是不惊讶。” “因为超出想象啊!那干脆就接受了,老师你看起来也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焰尾一下子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呐呐!师傅,如果你真的来自异世界的话,那那里不会没有源石吧?” “没有。” 身为感染者,焰尾不由感叹地呼出了一口气。 “啊,那真好啊,如果没有源石,矿石病也不会存在,有多少悲剧他一开始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世界,该有多么美——” 桑平静地看着她。 回想起之前他曾说过的一切,焰尾放弃了幻想时间。 “抱歉啊,是我想太多了。” “师傅,你的世界……” “目前来看,要远远比你们糟糕。” 他在你们两个字上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 焰尾立刻听懂了,她有些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个多么绝望的世界。 而前路漫漫,她不禁有些悲观。 前面的路无比漫长,而且一片漆黑。 “师傅,以您的见识和经验,感染者未来的路该往哪里走呢?” 她想直接得到答案。 而回答是—— “不要停下来。” “啊?” 桑继续说道。 “不要停下来,这就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世上所有的路从一开始都并不是路,只是因为有人走出去了,他足迹蔓延的方向便形成了可供他人追随的道路。” “想要拯救更多的人,你就必须前进,否则身后的一切,牺牲的殉道者,漫长的前生都会没有意义,不要停下来,只要继续迈步,通向未来的道路就会无限延伸。” “所以——不要停下来。” 黎明的太阳在此刻缓缓升起,鱼肚的白色笔直地分割了他们头顶的天空与脚下的大地。 桑扶着帽子,平静地转身离开。 这两天他的时间管理安排得很紧,之后也还有事情,资料里关于英格拉家的事情需要赶紧调查。 “你自己想清楚吧,再见。” 第26章:无群孤狼不会遇见灰心社畜天马 漫长的半日过去,距离约定的赛事也只剩下了最后半天。 而在结束焰尾的咒术课后,上午以及中午,桑通过昨天得到的资料做着调查工作,派出诸多的侦察用使魔,他将那个家族关联者的连续者和大骑士领上上下下的所有区域都搜查了一遍。 应该说万幸嘛,四处都没有深渊蔓延的痕迹,包括那些吞下人性的英格拉成员在内。 人性的本质是四大王魂之一的黑暗之魂的碎片,存在于每一个矮人的体内,所以理所当然的,异世界的亚人体内,除了后天吞服的人性以外,不可能有先天的人性产生。 不光如此,他们体内那种名叫做源石的灾厄两虎对峙般地遏制住了人性的膨胀与蔓延,除非是通过大量的负面情绪与激烈战斗使人性暴动化,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深渊蔓延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也只是「不大」,而不是「没有」。 所以,他会按原计划行事。 而在他结束最后一次调查后,不速之客也随之而来。 拉普兰德一把将手中的刻俄柏推给了他,疯狂的笑容里带着难得的无奈。 “这小佩洛实在太麻烦了,雇主,你好歹自己负责一段时间吧。” 就算是疯子也敌不过傻子啊。 正好结束了最后的调查工作,桑关闭用三小时重新学会的电脑。 窗外的光芒已经暗淡,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望见绯红的夕阳,看着眨巴眨巴明亮眼睛的刻俄柏,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对她说道。 “你想干嘛?” “吃饭!蜜饼!哒哒哒哒哒!” > $/小-說-裙-{%⑦|%伍<⑥}*①<Ⅲ+%③#⑦|②|<⑥意料之中的回答。 通过窗户,他瞥了瞥楼下的咖啡馆。 于是—— 在咖啡馆里,便出现了相当奇妙的一角。 一边的空盘子不断积累,一边的空杯子重重叠叠,被挤到角落的白狼哈哈地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雇主,小佩洛她就算了,你为什么——” 在她说话的片刻,又一杯咖啡被端上了桌。 而喝水般将手中加冰的哥伦比亚黑咖啡面不改色地喝完,他将其放下后,便又拿起了下一杯进行品尝,菜单上的40多种咖啡被全部打上了勾。 “尝试而已。” 他抿了一口,表情平静地回答道。 黑魂的世界里没有咖啡,即使自身最开始作为咖啡爱好者的兴趣早已经在时光冲洗下磨灭,但还是留有部分的残留。 仰起头,在旁人诡异的目光下,他又喝酒一样咕噜咕噜地一口灌了。 还好在出去的时候他摘掉帽子卸下铠甲穿上了随便买的一件黑色风衣与西装,不然法兰那标志性的尖帽定会让他再次上一次头条。 拉普兰德拿着咖啡杯哼哼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有一说一地开口问道。 “我说雇主啊,不管怎么样,喝这么多,你难道不会……” “我能够掌控自身的新陈代谢,加速水分的蒸发对我而言并非难事。” 他的指间不断滴出水来。 而一脸幸福地咀嚼着正应季的栗子饼,刻俄柏一口咽下,然后不知想了些什么,她不怎么熟练地切下一大块,天真烂漫地递给了旁边的拉普兰德。 “拉普大姐,给!” 白色的狼微微一愣,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桑,又看了看眼前小佩洛天真烂漫的笑容,愣了几秒后,她叹了口气。 接着立起半个身子凶狠地一口咬下。 “唔,味道还行,有点太甜了。” 然后还没有结束,小刻开心地又切下一大块,满脸期待地看向了喝着咖啡的桑。 拉普兰德的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坏笑。 好耶,似乎能看见无比珍奇的画面呢。 桑看了她一眼。 然后放下空了的咖啡杯伸出了手,掌心上一道裂口缓缓撕开,在一狼一犬震惊的目光下,他用手将叉子吃了进去,然后收回做出了评价。 “腻。” 伴随着刻俄柏又一批食物的送来,桌面上已经摆不下了,于是桑与拉普兰德坐到了旁边的饮品吧台,留下刻俄柏继续大快垛瘾。 摇了摇尾巴,拉普兰德转了转自己的肩膀。 一段时间没有砍过人了,还有些不习惯呢。 用汤勺搅拌着加了一勺奶的咖啡,她有些怀念地喃喃自语道。 “也好久没喝咖啡了,我记得上次,德克萨斯还在我的旁边呢。” 桑将最后一种咖啡喝完,用食指擦了擦嘴角的溢出。 “德克萨斯…那是你要找的人。” “对,德克萨斯!哈哈!德克萨斯!!” 一提到这个名字,拉普兰德立刻发出了比刻俄柏还要傻的癫笑。 “她是我人生的转折,我人生最重要的楔子,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哈哈哈哈。” 疯狂的瞳孔中显露出确实的在意,在这匹已经疯狂的狼的眼中,或许只有那个存在有着特殊的意义。 “安静,不要在这里发癫。” 桑冷漠地按住了她的嘴巴,并环视一圈,让周围被狂笑吸引的人立刻被吓到地转回了头。 “呜呜——失礼了,太久不见有些控制不住,可能是矿石…我脑子被天灾砸坏了吧哈哈哈哈。” 恢复成平时彬彬有礼的黑手党状态,拉普兰德的笑声里还是有着无法掩盖的疯狂。 矿石病影响的不仅是身体,也将她的心理状态推至了更极端的一边。 “话说雇主啊,你就没有再找些什么东西吗?理想也好人也好,之后你想为你的人生涂上什么颜色呢。” 桑愣了愣。 想起从异世界死而复生的狄亚罗斯,很少有什么变化的瞳孔闪过了不明的色彩。 “……至少,确认再也没有黑色。” 深渊,必须要被抹除。 看着那纯粹到极点的意志,拉普兰德的嘴角勾起灿烂的狂气笑容,双眼里更是流露出愉悦的欢喜之色。 “太棒了!我喜欢雇主你的这种眼神,纯度太高了。虽然你看似平常淡漠,但这些分明是...是比我更加浓厚的疯狂啊!” 到底是多么长久深刻的孤军奋战,才能磨练出这样的意志。 “雇主,你狼,比我更狼。” 她之所以选择跟在桑的身边,就是因为看见了,看见了如同自己末路一般的身影,一切的意义与价值都不存在,孤独到只剩下纯粹的意志本身。 如同一片荒芜的土地。 不对,是一片荒芜的灰烬海洋。 在过去,她受到过无法愈合的伤,产生不可避免的动摇,失去了属于自己的狼群,从此也绝对不会再投身于另一个狼群。 桑再次喝了口咖啡,平淡地容忍着拉普兰德的随意解读。 “拉普兰德,你是想要摆脱约束走向荒野的狼,你的道路因为疯狂无可考究,你的时间因为疾病并不充裕。你是无法在我身上找到答案的,无论你如何去想,思考的契机和解答都依然深埋于过去的楔子。” “你终究要面对,最终想清楚做出诀别。” 拉普兰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被完全看透的不适感让她略不习惯。 越糟糕的世界就越不缺疯子,即便是走在狂人道路的她,在桑的眼中也只不过是屡见不鲜。 无疑,这是合理且正确的建言。 可狼毕竟是狼,是冷血的铁血的热血的残酷生物。 更何况拉普兰德在精神的异常上远超常人,是一匹迈入狂人之路的孤狼。 “嘻嘻,真是动听的建言,我亲爱的雇主~” 拉普兰德忽然冷不丁地凑了过来,算得上是美丽的面孔上又露出有种危险感的娇气微笑,即像认真又像开玩笑地开口道。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所以,能否请你站着不动,让我试着砍爆你的头呢。” 疯狂是永远无法治愈的伤。 鲜红的瞳孔向下俯视,与那明亮的银色瞳孔对视在了一起。 沉默了一会儿,桑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了拉普兰德的头顶。 “嗯?” 下一秒,手掌猛然用力,将那发癫的狂狼直接按了下去。 整张桌子都在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悲鸣,裂痕也开始以头为中心不断蔓延。 他开口。 “拉普兰德,每当我想好好听你说话,你就忽然发癫。” 修复的光芒一闪而过,桌面在下一瞬间又完好如初。 几秒后,拉普兰德顶着流血的脑袋若无其事地又抬起头来。 “哦,感觉清醒了一点。” 桑给她上了个恢复,不置可否地对听到动静转过头的老板又叫了一杯咖啡。 而此时的门铃响起,拿着公文包,脸上贴着创口贴的金发社畜迈步走了进来,恰好地坐在桑的旁边。 “老板,来一杯卡布奇诺。” 第27章:灰心之人 “…………” “…………” “………呵。” 当那金色的社畜坐下后,桑默不作声地继续等待着咖啡,而拉普兰德则是瞪大眼睛,发出饶有趣味的笑声。 是强者的味道。 玛恩纳·临光向着自己旁边的男人投来了目光,几秒钟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昨天晚上,是你。” “是我。” 桑接过咖啡,平静地回答。 又过了半分钟后,店长将玛恩纳的卡布奇诺递给他,而这时,灰心的金色天马也再次开口。 “你似乎,不像是无畏盟的人。” “何以见得?” “浑身上下散发着我行我素的气味。” 类似却不是傲慢,而是如同老鹰独自飞翔般的高傲。 不依赖于他人抬高自己,而是坚守自己的本质地位与信念,让自己的意志充分发挥,不与其他任何东西混淆起来。 过去的他,也有这样的味道。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眼中所凝固的意志要远比自己当年更甚,接近或许已经超过了癫狂与魔怔的领域。 “昨晚,我在追杀那白色的杀手。” “原来如此,我是被波及了吗,那位白金还真是好命。” 只是三言两语之间,两人就将误会解开,并且就算是交过手,表情与语气也都是一如既往。 “我听说过你,这几天你闹得很大,我不理解,你这样的强者,应该没理由去参加那可笑的骑士竞技,你来自哪里?” “你不知道的遥远地方。参加比赛不过是为了积攒路费而已。”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强者来到卡西米尔,一般背后都隐藏着来自其他国家的阴谋,正因如此,玛恩纳的眼神难得地有些犀利。 而还没等他开口,轮到了桑的回合。 “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 大街上一眼望去,白领的公文包随处可见。 “我来到这个国家,没有看见过比你更强的人,以你的实力,为何什么都不做,蜷缩在规矩下呢。” “………与你无关。” “那么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 “对于当下的愤怒与失望,对于未来道路的迷茫,我看过很多次了,你已是灰心。” 玛恩纳微微皱眉。 被看穿的感受算不上愉快,对于内心深处依然存在傲气的他更是如此。 “请不要用年长者的姿态开口,以外观来看,你的年岁要小于我。” “我并无闲情为每个人指路,此身的姿态不过是肉体的全盛,更何况,我所漫步的时间高于你的认知。” ……难怪。 抿了一口咖啡,玛恩纳·临光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人的身上总带着一种与他父亲,也就是那位卡西米尔的英雄,西里尔·临光一样的沧桑感与阅历感。 在泰拉大地,不同种族之间的寿命差距可以拉得极大,例如匹特拉姆的寿命就要远长于一般的菲林和黎博利,据他一位相识的萨卡兹所言,例如血魔一样血脉古老的萨卡兹更是有着几乎永葆青春的体质。 没有多问,他冷淡地接受了信息。 “我劝你早日离开卡西米尔,在如今的这个国家,无论是道路还是归属,都已经深陷黑暗无法寻找。” “你无能为力?” “我无能为力。” “你无动于衷?” “我……与你无关。” 玛恩纳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鲜红双眼中已经扎根的信念,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他反击地发出了提问。 “我能看出来,你走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试图在黑暗中渡火者,往往只能引火烧身。” “面对坎坷和尖细的石头,你能够赤脚通过毫不动摇?” “踏平就是,不过是些许风霜。” 桑将自己的咖啡饮尽。 “不用试图在我身上找些什么,与你不同,我并无牵挂,不会被任何事物绊住脚步。” 玛恩纳的手指一震,眼神中流露出疲惫的复杂。 想起那两位侄女和已经摇摇欲坠的临光,他都会回忆起,父亲临终时的那声叹息。 “那…你的路在何方?” 桑摇了摇头。 “从来都没有路,只是有人走过,便成了路而已。” 灰心的天马猛地抬起头,从他的身边看见了一条根本没有结果的死路。 接着他再次与那双眼睛对视,看见那不变的高傲,但这次不仅如此,他看见,就如自己一样,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是愤怒,比他所压抑的愠怒更加和歇斯底里的怒火,烧得无比旺盛。 就在他感到有些呆滞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 “主管?工作不是..失误..好的..好的,我明白,我马上回来。” 本能地提起公文包,理所当然地承受了的催促后,他放下手机,沉默地看着还残留的半杯冷咖啡。 最后,他深深注视了桑一眼。 “……告辞了。” “嗯。” 金色天马再一次奔向了自己的繁忙。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沉默不语的拉普兰德有些失望。 “这样的强者,居然会自愿被约束在规则之下,真没意思~” “只是还在寻路的灰心者,待到忍无可忍之时,他的剑自然会再次出鞘。” 前提,是不要等到彻底灰心后再自毁地燃烧,只剩下瞬间的余光。 站起身来,看着吃饱后直接躺下酣睡的刻俄柏,他拿起长到几乎垂至脚边的账单。 “走了,她你背回去。” “是是是,唉,以前真是没想过自己会有当保姆的一天。” “话说雇主,虽然你们刚刚的话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没有过灰心止步的时候吗?”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找不到路的话,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知道前面只有死路,所以没有期待过有捷径可走。终究,路都是得走出来的。” 事在人为。 求票求票求票啊。.jpg 第28章:胆小鬼 离开咖啡馆,沐浴着如火艳红的夕阳,桑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步在街上,却在一间酒馆的面前停了下来。 甜蜜的香味和酒的气味混合着从门缝里钻出,如果刻俄柏在他旁边,想必会流着口水二话不说地冲进去。 这么想着,桑正要路过。 “哦!这不是桑嘛!” 忽然,酒馆里有人叫住了他。 “狄亚罗斯?” 而在餐座上,确实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真巧啊,居然能撞在一起,要来喝一杯吗?” 迪亚罗斯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衬衫,一手拿着酒,又嚼了口手里的肉串,向他点头示了示意。 而在他旁边,一个穿着朴素,眉目间多少有些畏缩与疲惫的库兰塔问了问他。 “迪亚罗斯先生,这位难道是……” “没错,这位就是近日轰动全城的法兰了。” 同为异世界的来客,桑同样想在他口中知道更多的情报,面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点点头在旁边平常坐下。 “请多指教。” “不不不,该说请多指教的人是我,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法兰先生。” 要知道,这几天全城搜疯了都基本没人能找到桑的身影,简直就像是个幽灵人一样。 “我的名字是马克维茨!这…这是我的名片!” “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吃个饭。” 伸手接过,桑对着沉稳严肃,丝毫没有被这消息影响的老板点了啤酒与推荐的菜品。 “你们两个认识吗?” 迪亚罗斯喝了口酒开口回答道。 “算是酒友吧,这家店我们两个都经常来,久而久之就混熟了。” “迪亚罗斯帮我解决了公司派下来的几个困难的广告订单,真的是很感激不尽。” “别这么说,朋友之间帮忙而已。” 而酒上兴头,迪亚罗斯的脸上也出现了几道潮红,过去贵族少爷的性格在醉酒后稍微浮现。 “难得今晚能在这里和桑你偶遇,那么决定了,今天的消费就由我买单好了!” 马克维茨赶紧劝道。 “这样不好吧,还是我们自己付……” “唉!就当作给我面子!我可是但是霍斯劳家的骑士!这点钱是付得起的!” 马克维茨还想说什么,但桑抿了口酒后开口制止了。 “由他吧,你劝不住。” “唉,那就多谢狄亚罗斯老板了。” 听着两人随着酒越喝越多后越来越不知所谓的闲聊和打浑,桑沉默又迅速地不断进食咀嚼。 而就在这时候,迪亚罗斯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将空了的酒杯丢给老板续杯,他低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打自心底地开口抱怨道。 “你们说,理想到底是什么呢?” 忽然问出了有些像是上年代初中老师才会说的话。 马克维茨同样灌了酒,满脸的潮红稍微减缓了他的畏缩及脸上的忧愁。 “搞不懂啊,成年进入社会以后,才知道坚持理想的不容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现在就光连活下去,都需要竭尽全身的思想和力气,谈何去谈什么理想。” 自从创业失败,公司被收编沦为无业游民后,在一家一家投简历请求收留的现在,年轻心里的那把火,已经全部熄灭掉了。 “迪亚罗斯先生,你以前有的是什么理想呢?” 在听到他这个问题的同时,迪亚罗斯愣了愣,连带醉醺醺的面孔都好像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茫然地安静了下来,过了半响才终于开口。 “我的理想嘛,其实是挺孩子气的,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理想不过是能像我的那位憧憬的哥哥一样。” “您有兄长吗?” “嗯,而且和我这个没用的胆小鬼不一样,他是位十分优秀的骑士,无论是天赋意志资质还是什么也好,他都要远远在我之上。” 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是无比的复杂。 “比起我,他才是真正配得上血言骑士之名的人。你知道吧,一个家族只允许有一位长骑,一般来说,年龄相差不大的长子和次子之间,一般都会产生一些矛盾和竞争。” “但我家里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我实在是太弱了,构不成竞争力,听起来挺好笑的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那是一双女人般的手,与布满老茧从小训练与搏杀的兄长相比,自己根本就是生长在温室的一束花朵。 “我无疑是爱着大哥,但也同样,我也嫉妒着他,所以年轻的我也想要证明自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个人差。” 那是愚蠢的想法。 而年轻人感情用事的天真妄想,总是伴随着失去破碎。 在旅行中,他带上了作为侍女的勒妮亚,从小娇生惯养到大的他习惯了让人照顾。 而很快他就感到了后悔。 没能保护好,在那片危险的土地上,当一次失踪后再次见面,看见的便已经是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他第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承受了天真理想的代价。 愤怒,绝望,后悔。 无穷的负面情感冲击着内心,他要复仇!就像是小说的主人公一样,用自己的武器,将自己的痛苦百倍奉还给那些杀害自己侍女的卑劣之徒! 但是,当他真的找到仇人,站在火山官邸的女主人塔妮丝面前时,感受到她那强大的魄力与身后守护骑士深不可测的实力的时候,他产生了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赢不了的。 还没开打,他就明白了这一点。 甚至…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而或许看穿了他这胆小鬼本质的懦弱,女主人反而向他发出了蛊惑的邀请。 「真正的英雄会刻意挑选污秽不洁的路走」 这句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不,是他用这句话逃避了。 逃避了复仇和冰冷的现实,背叛了死者与自己的意志,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只是一昧逃向自己的理想。 简直和小丑一样…… 太愚蠢,太卑劣,太可笑了。 实在太可笑了。 然而即使决心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狄亚罗斯那白嫩的双手又如何去斩杀那些从腥风血雨里杀出的同胞? 在屡次刺杀行动失败后,他终于肯认清现实——自己不过是个可悲至极却不知耻的蠢货。 放弃复仇,令家族蒙羞,哥哥尤诺或许说的没错,自己不该走上这条不可能的路,白白害死了自己在乎也在乎着自己的人。 你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你还要干什么? 废物的你有什么能做到的事情? 失魂落魄地在大地上流浪,而在某一天,他来到了只是在传言中听过的神秘壶村,有一个正在采花的小壶接纳了他,接纳了他这个没用的家伙。 看着狄亚罗斯白嫩的手,小壶发出了意外的请求,请求狄亚罗斯能当他们的维壶师。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 不是别人,而是需要自己。 即使是自己这双什么都做不到的手,依然还有能做到的事。 真的…真的太好了。 这是他的救赎。 过去曾经是贵族少爷的男人俯下身子,用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学习着维壶的技巧。 那个一心想要追上兄长的自己肯定无法理解吧,这对他来说便足够有意义了。 然而,就像是命运的恶趣味,幸福永远不能持久。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壶村遭遇了将目标打在战士壶碎片上的卑劣盗猎者,他们烧杀抢掠,将他重视的美好和好不容易才重新取得的幸福打个粉碎。 于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最后一次堂堂正正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后,他持鞭飞蛾扑火般投向了此生唯一的死战。 结果不出所料。 自己果然不是主角。 战到一度连意识都失去,已经奄奄一息的他一根手指都已经无法动弹,而就在最后的弥留之刻,昔日见过的无名褪色者来到了自己面前。 “我…我有保护好吗?” 盯着他。 他期待着,也恐惧着那个即将说出口的回答。 而沉默了几秒,看着周围横尸遍野的破壶,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唯一幸存的小壶,褪色者沉默地点了点头。 “啊…赶上了啊。即使是我这样无能的人,也能为保护他人而死,也算没有愧对霍斯劳之名了吧……” 如此思想着。 在最后一刻,他最后一次合上了眼睛。 将自己的人生符合泰拉大地稍微修改了一些细节后,他将自己的过往痛快地向着友人诉说。 但在说完后,他又同样有些迷茫。 这莫名其妙的重生给予的第二次生命,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到底又该寻找些什么呢?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壶村了。 他的未来,到底又该何去何从? 第29章:绘画世界 马克维茨听完这一串跌宕起伏的经历,也不由感叹道。 “原来迪亚罗斯先生还当过壶匠吗?好不容易开的店被全砸了后才又当回了骑士,也真是不容易啊。” 果然这世界上倒霉与不幸的人都是数不胜数。 桑对于这个故事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感情。 从话语里,他直接看穿了迪亚罗斯的迷茫开口说道。 “那未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还没想好啊……”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啊?” 迪亚罗斯微微抬首。 回应他的声音低沉却又格外孤寂。 “即使你想要抛下过往,认为那全都是错的,你前方的道路依旧还是由这些过往构成,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好好为自己活一次吧。 “你已经不是胆小鬼了,迪亚罗斯·霍斯劳。” “………哈。” 沉默了几刻,迪亚罗斯将酒杯伸了出来,桑平静地与他相撞。 干杯。 “多谢。” 他呼出了一口气。 有些复杂地看着热腾的白气在空中消散。 兄长,现在的我,能算得上是合格的霍斯劳了吗? “马克维茨,那轮到你了,快把你的伤心事说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好过分的家伙……” 马克维茨也同样喝了口酒,借着酒精的麻醉深深叹了口气,也恢复了几分已经找不到的胆色。 “我在某种意义上和迪亚罗斯先生你一样哦,就是个惨遭现实与社会毒打的失败者,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做到不一样的事,能够改变这个社会,能够像是骑士小说的主角一样在不公道的时候站出来面对。” “但做不到啊,一次失败,只是一次失败就什么都结束了,公司倒闭被收购,我也变成了一个无业的流浪汉,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我认清了现实,我就只是个小角色,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我…我什么都做不到。” & 他用力地捏着酒杯低下了头,澄清的酒液上泛起圈圈涟漪。 迪亚罗斯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唉…别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算了,随你吧,反正现在也没人能看到。” “那桑,轮到你了,稍微说点开心的事吧。” “我没有过理想。” 然而,在这种气氛下,桑依旧用平淡的语气冰冷切断了话题。 “啊?” “我没有过理想,没有过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一开始,我就只不过希望能轻松安稳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我想活得轻松一点,死得干脆一点,仅此而已。” 迪亚罗斯稍微沉默了一下,还是尽可能看气氛地开口。 “哈哈,的确,这也是普众的一种想法嘛,平凡和幸福自然也是值得追求的,这样也好啊。” 桑继续说道。 “我见过很多人,有一群模仿英雄,如逐火飞蛾般将那过往英雄的意志与理想贯彻到底的追逐者。” “有看透真理后感到绝望,将自己的理想和世界都当做无意义虚无后自我麻醉寻欢作乐的流放者。” “有善心见义勇为,最后却死于战争的守护者。”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欲望与使命活着,这在那个世界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如果说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在腐烂轮回的世界仍真正怀抱着纯粹高尚愿景的人,就算被掩埋于历史沙尘里,我也依旧记得。” 【我的理想啊……是能够让寒冷腐烂的故乡能够稍微温暖一点,希望那未来出生的孩子与来到这里的人,都能生活在一个不那么寒冷的地方】 那个来自冰冷绘画世界的鸦人咒术师。 “寒冷的故乡……是来自乌萨斯或者谢拉格的人吗?” 马克维茨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开口问道。 “咒术师?” 骑士出身的迪亚罗斯对这黑暗职业没有什么好印象。 绘画世界…… 太多的记忆一一浮现,在几番整理,桑才能找到从中最开始的印象。 画中世界,听起来是个很诗意的名字,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这是个作为垃圾场的世界,所有被外界抛弃的存在或是禁忌者,都会被丢掉这里,他们对外界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与思念,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 也许就是这样,那里没有一点的温暖,是个永远被大雪与寒冷覆盖的地方。 只有静谧的寒冷与腐败。 至少在原本和最开始的时候,绘画世界一直都是这样。 经常会有人走进来,因为外面的世界太乱了,实在太容易让人放弃希望。 但却很少有人走出去。 入此门者,当舍弃一切希望。 而舍弃一切的人,又为什么要再次走出去呢? 但凡事皆有可能,在漫长的时间里,一个人,或者说一只乌鸦看着自己冻死在漫天风雪中的妻儿,在痛苦与绝望中产生了意志与希望。 想要让这个世界温暖一点。 不管怎么样也好,我不会也不想再让未来的孩子出生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了。 于是不顾自己那些同族的嘲笑与奉劝,他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这幅画,去寻找能够温暖这个世界的火。 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漫长寻觅中,他找到了火,在大沼千辛万苦地学习到了能够产生火焰的咒术,成为了一名罕见的鸦人咒术师。 但还不够,他想寻找到更亮更温暖的火焰,学习到能够改变整个绘画世界寒冷的咒术。 为了故乡与未来的生命。 他的名字是—— 一束火光在指尖摇曳。 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名字,传承的火焰依旧在灵魂里燃烧。 “大沼咒术师·鸦人帕洛塔斯。” 也是他的咒术老师。 第30章:此世余火 初次相遇是在战斗中。 当时在侦查的过程中,三头爆发的人之脓围攻向了他,如同石油般粘稠漆黑的巨蛇连续不断地向他猛攻,即便全力以赴,他也只能将其勉强招架。 而就在这生死边缘的时候,一束耀眼的火光却是忽然猛地飞出,从上方避无可避地轰向了那群庞大的目标。 而被火焰弹击中的人之脓在克制下痛苦挣扎着,而趁这个机会,他得以反守为攻,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削歼。 “多谢,你……” 道谢了一声,但当他抬起头,瞳孔却是止不住地扩大了。 连剑也不由举起。 那竟是一只乌鸦,一个穿着咒术师装扮的鸦人。 而继续察觉到他眼神的警惕,看见了他头顶那代表不详的三角铁盔,它也依然用热情的声音打着招呼。 “桀桀桀,真是出色的剑术与魔法,我是来自绘画世界的大沼咒术师帕洛塔斯,请多指教。” 这非人的面孔和可恶的奇怪笑声,让桑目光中的警惕更甚。 但毕竟对方刚刚的确是帮了忙。 “我的名字叫桑,你应该认识。” “不死队,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惊讶,不死人的军旅里居然会有人类啊。” “这与你无关。” 既使话语里多少有些冷淡,但那乌鸦脑袋的脸上依旧带着奇怪的笑容,抖着身子发出诡异的笑声。 “桀桀,别这么冷淡嘛,哎呀,你受伤了。” 一边说着,他的手中忽然燃烧起了灼热的火焰。 “喂——” 桑举起绑着法杖的手臂,警惕地指向他的脑袋。 但却没有攻击,一团无比温暖的火光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与此同时,自己身上的伤口在微微的瘙痒中开始愈合起来。 那是如此温暖的火焰,让他紧握的剑刃都微微松弛了片刻。 “你到底……” “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在这个世界已有九年了,他也即将跨入而立,饮下狼血正式入队后,对于这个世界的残酷也已经深有体会。 理所当然的,彻底成年的他已经不太相信能够遇见好人了。 所以,他的态度与行为也日益变得像是大多数的人们一样的冷酷且寡言。 但那束火焰却是如此的真挚与温暖。 于是,相隔多年,他再次与人一起喝了一杯。 在交流中,他毫不介意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理想,向着他描绘着自己故乡的寒冷,失去孩子的痛苦,理想与愿望的炽热,对于火焰的向往,四处寻找各种咒术书时的艰难经历。 他甚至甘愿已被斩杀的风险向着那些发狂的累积者求学,让那群狂人觉得他更像疯子,温暖的火这一咒术也是因此得来。 那鸦头上的眼睛闪闪发光,在这个总是轮回死寂的末世,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睛了。 他在失去妻儿的痛苦中领会何为生命,从而发生蜕变得到了觉悟,走出了那个寒冷的腐败之地。 那憧憬着理想迈出脚步的坚定眼神,就如太阳一般闪闪发光。 “我现在也在当太阳战士哦,帮助别人也挺有意思的,大家活的都这么艰难,如果能互相拉一把就能轻松很多啊。” 他向自己炫耀着十几枚刻有太阳圣徽的金色勋章,并取出一枚连同白标记蜡石作为纪念送给了自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觉得耀眼,对那高尚产生了敬佩,发自真心地认同了对方。 这或许也是因为故乡历史的影响吧,对于这样的人,他有着本能的向往。 过去从来都与未来相连。 他在附近的镇子里做起了咒术的研究,而在这段时间,他们也开始熟识起来。 “你也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呢,平常人听到我想做的事的话,可都会认为我疯子躲得远远的,桀桀,或许你也是疯子也说不定哦,开玩笑的啦。” 而有一天,在他制作着火焰壶的时候,帕洛塔斯忽然开口了。 “桑,你要不要和我学习咒术啊。” “啊?” “对于你们不死队抗击的黑暗来说,火焰的作用是巨大的吧,之前人之脓的时候也有体现,比起辛苦寻找火焰宝石,不如直接和我学习火焰的咒术如何?” 的确,火焰对深渊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但咒术师之间对于这方面不是很严格吗?” 咒术之火是自身灵魂的一部分,而火的传承也便意味着生命的分割,也应如此,咒术师之间师徒的关系也都是最好的。 “桀桀桀,说什么呢,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所以也没有婆妈。 “嗯,多谢。” 于是,他学会了咒术。 伴随着交流与学习的时间变多,相处时间也逐渐延长,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奇怪的鸦人已经是自己难得的良师益友,是自己在这个黑暗世界少数能找到的,值得去尊敬与帮助的人。 连带着,让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他都恢复了年轻时的热情与希望。 于是有一天。 看着研究着火焰的他,桑如此询问。 “帕洛塔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理想实在是困难重重,无论是倒在哪一步都不足为奇,万一在中途倒下,那无论是谁都不会记得你了,更别谈你故乡里的那群人,他们绝对不会记得曾经有一只乌鸦为了隔绝故乡的寒冷展开漫长的旅程,到最后,你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或许是因为和某个混账流放者的相处,他的思想多少也染上了点虚无的意识。 火的历史是那样虚无又间隔,就算是弑神的天命不死人都没能留下什么痕迹,太多太多的名字与英雄都被掩埋在了时间的沙尘中。 但回答他的,依旧是那听起来很奇怪的笑声。 “桀桀桀,哼哼,如果我失败了,倒在了哪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腐烂,心与理想全都化作虚无,那就请你记住我吧,只要你还记得我,我就会永远存在。” 不惧失败,所有的悔恨和绝望,在走出故乡的时候,他便已经全部丢弃了。 咒术师的传承就是如此,即使一束火焰已经熄灭,也依旧会有另一道火继续燃烧。 那时的桑却摇了摇头。 “别托付给我啊,我也是会死的啊,而且人类的寿命肯定没有鸦人长,说不定未来你还能看见我的坟墓呢。” 不死队可是预定的薪王。 “哼哼哼,那就太难受了。所以桑啊,你可要活久一点哦,至少等我回来时,不要变成我看不出来的样子。” 在那时,他已经准备继续旅行。 去那众神之国的王都亚德尔隆德寻找理想的答案,这同样也是危险的一次旅途。 但他笑了笑,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即使这个世界如此黑暗,我也希望能留有一个足够温暖的地方,没有潮湿,没有寒冷,人们不用恐惧生存或者死亡,没有那么多的眼泪和心碎。” “我希望未来的孩子们,能够出生在一个更有希望的世界。” —————————————— “居然有过这样的人吗?那后来呢,他做到了吗?” 迪亚罗斯开口问道。 而将最后一杯酒抬头饮下,看着玻璃杯上自己的倒影,红色的瞳孔中古井无波。 “我永远记住了他。” “………”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理想果然是难以实现的东西。 在旁边,马克维茨已经醉倒地把头埋下了。 所以最后,也只有迪亚罗斯与看起来丝毫没有半点醉意的桑举杯告别。 “……干杯吧,祝你明天的比赛顺利。” “嗯。” 没有告知他们具体的结局,也没有那种必要。 无论如何,他的生命都有意义,他曾经存在过。 因为自己还在这里。 “再见。” 桑付款后转身离开了。 迪亚罗斯转头看向那道背影。 从光处走向黑暗,那道身影却没有犹豫,依旧是挺得笔直,脚步连一刻都不曾停下。 就像是依旧追赶着过去的身影一样。 .jpg 第31章:夺旗赛开始 在随意一栋高楼的天台背面闭眼了三小时左右,直到天空的鱼肚白将世界换成深蓝色,耀眼的光芒如同刀刃一般分割世界,桑才睁开了眼睛。 比赛,即将开始。 他站起身,沉默地注视着天边升起的太阳。 然后侧头避开了闪光般的刀刃。 “有事?” 桑看着表情一脸愉悦的拉普兰德开口。 而将刀收回,攻击失败的拉普兰德惺惺地耸了耸肩膀。 “真可惜,话说雇主你也真够淡定的啊。” 她在城里找了几个小时呢,最后凭借着犬科惊人的嗅觉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他。 “也没什么事,在比赛开始之前,帮你热热身而已,毕竟雇主你接下来是打算做一件连我都不敢想的疯狂事情吧。” “算不上。” “是吗?连这都算是小事的话,那雇主你的过去可能比我的还要可怕许多啊。” “所以呢……” 造型奇怪的双刀出鞘,拉普兰德的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机会难得,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恐怖吧!” 说砍就砍,疯子的脑回路超乎寻常。 狂狼化作苍白的残影飞出,全力挥舞的两道剑刃就如同獠牙一般噬向桑的脖颈,紫色的狼魂附着在刀刃上,刺耳的刀鸣掺杂着无数死于刀下的亡魂。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面对着真实的杀意,桑平静地望了她一眼,竟是丝毫没有躲闪。 刀刃如同热刀黄油般切开身体,杀人无数的拉普兰德更是能感觉到那真实的手感,但她却丝毫不相信那种感觉。 右手挥刀立刻斩向后方,却在那之前被按住了手腕。 “优秀的战斗素质和反射神经,还有更重要的思维和头脑,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错觉操纵的人不算多。” “但还是慢了。” 爆发推出的手掌瞬间按住了白狼精致的面孔,而随着迅速的一记扫荡,稳定的重心也惨遭破坏,腾空而起的她就被换手再次发力的桑直接按在了地上。 大脑受到冲击产生混乱,但即使这样,她还是试图挥刀,但也在之前被预测,被膝盖顶住了手肘。 结束。 “……我输了。” 无法动弹,拉普兰德干脆地宣布了自己的败北。 如果能再来一次,她就不会再被那奇怪的错觉骗到了。 但初见杀也没办法,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没有扭断她的脖颈或者挖出她的心脏,桑保持五秒后平静地站起身来。 而拉普兰德也没有趁机顽抗,意料之中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总是一脸愉悦与疯狂的脸上也露出来多少有些复杂的表情。 “这下我相信雇主你真的有实力去干大事了。” 但她也终于确定。 “不过雇主你呀,不会是把我当做鲁珀幼崽看待的吧。” “我没有。” “你骗人!” 拉普兰德深深叹了口气。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是个发了疯的危险角色,是永远落单的凶狠孤狼。 但这样的自己,却被人看成看着无害小狼崽的感觉实在是心情复杂。 自家老鬼可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把她当孩子看啊。 “你要再来一次吗?” 桑倒是无所谓。 “算了!技不如人就算了,不服输的话就搞得像撒娇一样丢人了。” 她可是黑手党的杀手,虽然已经失去家族被赶出去了,但她也是有尊严的。 而在这时候,一只手掌却是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如同梳毛般的抚摸着她的头。 “资质不错,继续努力即可。” “都说了我不是在撒娇啊…唉,你明明看着这么年轻,但实际上就和老头子一样啊。” 白色的尾巴与耳朵轻轻摇晃,也让桑回想起了过去负责给老狼梳毛的时候。 跟随着回忆,手感也渐渐找了回来。 “嗷呜…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反抗不了,拉普兰德咕噜咕噜地摇了摇头,然后也就随他便了。 话说,上一次被rua头是什么时候来着?反正那个老鬼...不,是自己最最最亲爱的父亲是从来这么温柔过。 呵呵,有些复杂地笑了笑,他开口说道。 “还有雇主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说。” “我发现我要找的目标也在龙门哦,听说她现在当了什么物流的打工人,所以如果你几天后没死的话,就再同一趟路吧。” “嗯。” 桑放开了手,平静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而拉普兰德靠在墙上伸手摸摸脑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着他笑着开口说道。 “雇主,要是你真的能做到的话,之后我会给你个大惊喜哦。” “嗯。” 并不期待。 ———————————— “欢迎各位来到血战竞技场——” “这里依然是你们最好的皇家解说,大嘴莫布!!!” “将必大家这几天对于今天的这场比赛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十五位骑士!本日的赛事仅此一场!尽情的掠夺、混战、逃跑、追逐!在这残酷的赛事中激发作为骑士的残酷本性!” “在这里,相互之间对于任何一位骑士有效的攻击都会转化成积分,转化成有效分数,最后变成令人眼红的滚滚钞票!” “但我知道各位想看的是什么?血流成河!我也想看啊!没错,这场比赛的两位主角早已确定!现在——有请他们的出场!”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在一边的通道里,穿着精良手持战斧的锈铜骑士奥尔默·英格拉迈出沉重的脚步在看客的欢呼声中高举双手。 “吼!!!” 发出了雷鸣或是凶兽般的嘶吼。 他的眼睛亮着浑浊的黑色光芒,充满着几乎要粉碎一切的暴力欲望,他像是野兽,像是角斗场上的冠军,却唯独不像骑士。 但那又如何呢?观众最喜欢的就是这样能够用暴力刺激他们荷尔蒙的骑士了。 竞技场上越危险,安全的快感也就更愉悦,不是吗? 而在另一处通道,脚步声无声地不断延伸,与锈铜完全相反,依旧穿着单薄的铠甲,手持一把大剑与爪型短刀的尖帽子怪人迈步走了出来。 他平平无奇,就如同一只准备猎杀的狼般迈出了脚步。 “法兰VS锈铜!还有其它骑士团装备精良的种子选手们,相信我,先生女士们!这一场的门票将会物超所值!” “让我们尽情期待吧!” 第32章:杀杀杀杀杀杀杀 “哟,我他妈莱纳!小丑,现在你感到恐惧了吗?” 锈铜早已经是压了一肚子的火,活动着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它散发出无比浓烈的杀气与压迫力。 然而,对于他的挑衅和敌意,就如同投石落井一般,却是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一如既往,他迈出脚步。 紧握着手中的刀与剑,他笔直得迈步朝着锈铜走来。 而在这一刻,即便是近日脑子愈发不清醒的锈铜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自己的气势与压迫被切开了,与此同时,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危险开始刺激浑身上下的所有感官。 本能的,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他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大声喊道。 “你…你要杀我?!” 他可是贵族啊,古老骑士家族英格拉家族的幺子,背后站着无数大企业的大骑士,就算是比他强的人都不敢在明面上对他动手,他们也要担心会不会得罪人的。 而眼前这个家伙,在站到场上的瞬间,他就明白了。 什么朋友?什么复仇?那些全部都是虚的。 眼前的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杀掉自己。 察觉到自己本能地退后一步,无名的怒火瞬间在胸膛燃烧。 “TMD东西,居然敢看不起我!明明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野种!我才要杀了你啊!” 两道恐怖的气势碰撞产生的凝重气场让其他的参赛骑士们都不由感到了压抑。 而在观众台上,虽然听不到他们之间具体在说什么,但看着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察觉到接下来会很刺激的他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而在所有欢呼声里,有几位观众却是与众不同。 偷偷过来的玛莉娅和帮她偷偷过来的狄亚罗斯,发现后跟踪过来的佐菲娅,带着整个骑士团过来观战的焰尾,还有乔装带着面具和黑袍的烛骑士薇薇安娜,看着即将发生的比赛,他们都产生了与一旁看客们截然不同的心情。 而角落里拉着刻俄柏的拉普兰德脸上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看来大家也都已经饥渴难耐了!那么各就各位——” “比赛开始!!!” 在桑本人行动之前,瞬间有八名骑士围攻冲向了他。 他们绝大数人是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被锈铜背后的家族或企业买通,又或者是想要通过这种行为讨好它们,还有更单纯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在比赛开着刹那间,半数以上的骑士们就相当针对性地冲向了孤寡无援的桑。 “哇!好卑鄙!” 玛莉娅瞬间义愤填膺地开口叫道。 “正常,他这几天实在吸引了太多焦点了,只要能够打败他,就算是原本的无名小卒都可能出现在明天报纸的头条,所以玛莉娅,你明白吧,换作是「临光」的话,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姑…姑妈?” “都说了不要用辈分称呼我!我只比你大五岁啊!” “呜~别扯我的耳朵...唏,可以和解吗?” “现在?玛莉娅,你不是在说笑吧?” 狄亚罗斯尴尬地试着打个合场。 “好啦好啦,比赛要开始了,现在还是关注赛场吧。” “别转移话题!还有你不要以为从犯就没事了!” 而在竞技场上,看着使用着各式各样武器朝着自己迎面而来的八名骑士,桑沉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与剑。 然后俯下身子,开始了如同街舞一般的华丽剑术。 “什么?!”“这是什么剑法……”“我的腿!”“呃啊!” 短刀插入地面,身体如圆轴一般就如同舞者开始转动,带动着挥舞的大剑横扫,而在数不清的惨叫声中,就算是自负坚硬的铠甲也被毫不留情切断,鲜血与断足四处飞溅,几位冲得最快的骑士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而在后面的想要进行反击的时候,圆心与圆轴则是再次改变,桑如影随形地不断旋转着起舞挥剑,完全无法捕捉地将自己的敌人如同屠鸡宰狗一般轻易屠杀。 而看着这诡异的剑术,锈铜不禁皱起眉头。 这种剑术,和卡西米尔绝大部分的流派都完全不同,简直不像是人类所创,就像是…就像是…… “和狼一样。” 拉普兰德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蜜汁的愉悦表情。 这种剑术,她很喜欢。 “哦!是桑先生的奇妙剑术!” 玛莉娅瞬间认了出来。 迪亚罗斯也是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简直像狼一样,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啊。” 烛骑士看着那种剑法,那种野兽一般的剑术,那是为了狩猎为目的所开发出来的剑法。 是为了狩猎什么…… “师傅好强!” 索娜自豪地露出了笑容。 “哦!太让人惊讶了!法兰今天使用出的剑法简直就如同野兽一般凶狠,但却又如同舞蹈一般华丽,就算是以一敌多,他依然展现出了与之前比赛一样的绝对压迫力!法兰当真天下无敌!” 伴随着大嘴莫布的起哄,全场的气氛也都焦灼起来。 “法兰万岁!” “锈铜冲啊,给他点颜色看看。” “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杀杀杀杀杀杀!” 丝毫没有理会场上受伤骑士们的痛苦与哀嚎,兴奋的欢呼声汇聚成震天的河流。 而看着尖帽子怪人展现出的诡异剑术和恐怖实力,几位还没出手的骑士看着倒在地上哀嚎一片的惨状,也都感到畏惧地不敢动手。 然后他们相互凝视,就如同做错事怕被父亲责怪的兄弟一样,在对方动手之前就相互间在角落开始互相对战了起来。 “都是废物。” 锈铜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群垃圾,高举着手中的斧头。 “花里胡俏的剑法,你以为这就能吓到我吗?做你的梦去吧,在你乱动之前,我的斧头会先一步把你砍成两半。” “…………” 没有说话,解决完障碍后,桑继续毫无阻隔地向他走来。 依旧是那令人心慌的平静眼神。 就如同死神一般的红色瞳孔。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就像是要摆脱恐惧,锈铜的身影如同炮弹般飞出。 黑火燃烧,斩碎空气的斧刃狠狠劈向那顶奇怪的三角尖帽。 啊这…….jpg 第33章:腰斩 使出全数力量的一斧流星般狠狠落下,这恐怖的威力,绝对足以将眼前的尖帽子连同他的头颅一起劈个稀巴烂。 %- 但看着迎面而来的寒光,那平淡的眼神却没有改变哪怕仅仅一瞬。 紧接着,那把造型奇怪的短刀提起。 弹! 嘣—— 清脆的刀剑交鸣声响起,锈铜瞬间感觉一股力量仿佛要脱离自己的身体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那是他自己的力量。 “弹反?!” 弹反,已经很少有人能做到的招式。 更何况是用这种奇怪的短刀,在一瞬间精准命中最脆弱的支点! 怎么可能! 还没能让他从一瞬间的抽搐中缓和,凶猛的一脚瞬间猛踢在了他的下盘,但却不是被盔甲保护着的小腿,而是作为男性最致命的要害。 “呃啊!” 尽管同样有着保护,但穿透的力道带来的疼痛还是让他难以控制地半蹲下了身子,让本来比桑高三厘米的他反而要被其俯视。 而在下一秒,大剑挥舞,厚重而又坚硬的剑身狠狠拍在了他的头盔上,巨大力道粉碎鼻梁骨,连同咬紧的几颗牙齿都出现了裂痕。 原本好不容易提起的力气再次因为大脑的眩晕丧失,然而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拍完后重新蓄力的大剑以比之前更强更猛的力道狠狠轰来。 直接将他加上铠甲或足足有三百多斤重的身体直接打飞了出去,碎裂的断牙在口腔里四处飞溅,甚至直接咽进喉咙,鲜血止不住地从头盔的裂缝中滴出。 “呜,里折婚淡……” 连声音都含糊不清了。 而被打到这种地步,又感受到那无比清晰的杀意,就算平日里的性格再张狂,锈铜也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妈的,快来帮我啊!” 他勉强站起身子,挣扎着向后退去几步,如同狗一般狼狈。 而在这时,雷电聚集,足以贯穿一切的雷枪已经汇集在了桑的手中,眼看着就要将锈铜的脑袋直接洞穿。 当然在这时,原本还只是OMO的几位路人骑士中的两位已经不能不动了,就算再恐惧,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们还是一前一后地冲向了桑。 而受到干扰的雷枪闪电般击出,轻而易举地击穿铠甲将锈铜左腿的膝盖刺穿,电流导电铠甲所产生的麻痹感让他又一次倒下无法动弹。 “别碍事。” 紧接着,狼舞的旋转再现,伴随着同样的血溅与哀嚎。 看着场上一面倒的架势,与那血淋淋的场面,全场的观众却都在欢呼叫好。 但在桑解决两个碍事者的时候,一辆无人机却是忽然飞到了锈铜的上方,将什么东西对他投射了下来。 与此同时,也有几辆无人机在桑的上方停留,让几枚烟雾弹或是闪光弹在他的周围炸开对其产生干扰。 肉眼可见的卑鄙,但这就是骑士竞赛的本质。 所谓的骑士,不过是资本的玩物,是用于观众赌博娱乐的光辉小角色。 只要能够得到金钱与胜利,所谓的公平公正全部都可以毫无价值。 在对于金钱的贪婪与欲望中化作浪潮里微不足道的一点,这就是如今的卡西米尔。 而伸出手,锈铜将家族给他送来的黑色小瓶子用力捏碎,一把扯下已经没有用处的头盔,将那其中的黑精物质连同满口的碎牙一起吞入腹中。 与此同时,他浑身原本肉眼可见的伤势居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而挥手驱动风暴挥开烟雾,看着眼前的一幕,桑的眼神愈发冰冷。 居然还在吸食人性,还是以这种粗糙的方式。 人性与源石之间平衡开始破坏、 已经到达临界点了。 就如他所想,锈铜的身上冒出令人感到不详的黑气,双眼也变得如血般腥红,他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兽性嘶吼。 浑身的铠甲都发生出抖动,他的身形都开始发生改变,变得更加的高大与魁梧。 “吼!!!” 距离较近的前排观众都受到了影响,身体几乎本能地抖了起来,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给我去死啊!!!” “.....死来。” 两道身影同时开始冲锋,在电光火石之间碰撞在了一起。 剑与斧之间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相互碰撞,而不管锈铜再怎么全力以赴,桑却都能平稳地用剑将他的斧头格挡弹开。 明明自己消耗的体力,使用的力量应该都远远在他之上,但因为技术的绝对差距,桑却只需要用一半以下的力量就可以将这些问题通通弥补。 而他左手短刀的弹反也不容小觑。 必须要做些什么,必须要限制住他才行。 而因为思考,他原本猛烈的攻势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隙。 而绝对精准地抓住这一瞬间,桑直接一剑挥去。 “……呢?” 但出乎意料的,在剑刃无法阻挡的前进道路上,一个拳头却是忽然出现在了那前面,挡住了桑挥来的剑。 就算附着着坚硬的手甲,瑕光打造的锐利剑刃依旧将其切开,连同半个拳头一起斩至手腕的位置。 全场的观众瞬间发出一声惊叫,作为主持人的大嘴莫布更是大声喊道。 “握住了!这是何等的胆魄啊!他握住了!锈铜骑士用自己的拳头接住了了法兰的剑,他可以借此逆转局势吗!” 可以!绝对可以!轻易可以呀! “这下你就躲不了了,去死吧!” 限制住了威胁最大的大剑,那么仅凭短刀桑绝对无法挡住自己的斧头。 这下就结束了。 斧头挥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那顶令人讨厌的尖帽子连同半个身体轻易切断,愉悦的手感让疼痛都变得麻木,这就是惹怒他的下场——— “啊?” 忽然,猩红的瞳孔猛地瞪大。 已经不太灵光的脑袋终于察觉到了。 自己的斧头,不是还没举起吗? 但刚刚的手感与炽热的血液,那些感觉不是无比清晰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拉普兰德,错误的感官在一瞬间混乱了大脑。 不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进行任何动作…… 糟! 晚了。 没有放过机会,桑的身影忽然下沉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重心忽然消失,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开始下跌。 弓步蹲身至他的下方,单手持剑牵引,用着膝盖与背部的力量,桑竟直接将锈铜的身影向上顶了起来。 然后迅速起身站立一记上勾拳用力挥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其打飞到超过自身头顶的空中,而趁着他在空中翻滚一周的时机,桑顺势将大剑收回,然后将短刀挂至腰侧后双手握剑。 而在这个瞬间,能反应过来的只有几个人。 首先是锈铜那一方的人。 “投降!快点投降叫停!他妈的!他要杀人!裁判裁判!!” 有人慌张; 白狼发出了愉悦的笑容。 “要来了…居然真的动手了,哈哈哈哈哈。” 有人兴奋; 焰尾骑士索娜。 “做了啊……” 有人有所预料; 烛骑士薇薇安娜。 她深深叹了口气。 有人无可奈何; 但无论如何,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已成定局。 天空中,灰暗的乌云不知何时团聚了起来,营造出无比压抑的气场。 伴随着一闪而过的光芒,剑刃在空中旋转出一个漂亮的圆弧,从腰部直达脊椎,一朵无比美丽的红花在空中绽放出来。 虽然仅是一瞬。 而当他抖动剑身将血震在地上,裁判才将刚刚传达的信息说出口。 “沸血骑士团…宣布…投降……” 第34章:烈火拔刀,狼跳! 此时,全场一片寂静。 但也只是刹那。 伴随最终胜利者的出现,兴奋的赌徒和嗜血的观众们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锈铜身下,血液止不住地流淌,肠子从身体中挤出却被冰冷的铠甲阻挡,而因为脊椎切断已经失去直觉的下半身根本已经没法动弹。 “可恶…我怎么会…怎么会……快给我…快给我啊!” 他拼尽全力发出嘶吼。 只要能得到那个黑精,只要有更多的小黑精,只是这种伤势的话,根本不算什么。 但很快,观众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为什么? 他们看见了什么? 沐浴在所有的欢呼中,那道身影却如同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般继续前进,向着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锈铜举起了剑。 大嘴莫布赶紧大喊道。 “法兰选手!锈铜骑士已经宣布投降!你不能再动手了!你已经赢了!听得到吗!” 但丝毫没有停缓那个人的脚步,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无法传入他的耳朵。 欢呼声越来越小,没有人是傻子,他们都看得见,所以他们都意识到了。 从这一刻开始,这场比赛的性质就变了。 这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杀戮。 这是犯罪! 还是当着数万观众的面。 无数台无人机从各处飞出,试图将其制止。 但没有用处。 只投来了一道目光。 飞散的法兰箭雨绽放,无比精准地让它们在半空中被直接轰爆,在空中绽放出爆裂的礼花。 在数万名观众的目光下,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继续走进。 就算是知道详情的佐菲娅和玛莉娅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佐菲娅低声说道。 “够了吧,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玛莉娅则是看着那把剑,那把自己锻造出的剑,那把即将杀死人的剑。 在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篡住。 阻止不了的。 回想着那闪电般炽热且贯穿的意志,薇薇安娜深刻理解了这一点。 “等等,难道他的目的,他想要——” 不光如此,如同灵机一动,她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桑的目的。 那即将把整个国家都踩在脚下的暴行。 有必要,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而就在这一刻,一滴落在她侧脸上的冰凉打断了想法。 抬起头,她有些恍惚地开口。 “……下雨了。” 而在比赛场上的一角,商业联合会的发言人恰尔内对于这意外情况面色凝重地快速反应。 “叫无胄盟来。” 他自己则是打通了白金大位的电话。 观众席上也发生了骚动。 “安保人员呢?来个人管一管啊!” “不会吧,出大事了啊。” “之后的钱会照付吗?我可是赌赢了。” “赌局应该要作废,我他妈可输惨了。” 雨开始慢慢能被意识,但没有人在乎,各种各样的声音吵成一团。 剩下几个骑士和安保人员看着旁边屠宰场一般的惨烈场面,都有些畏缩地不敢上前。 毕竟没必要为了工作把命玩上啊。 此时此刻,作为当事者的锈铜能听见的只有两个声音。 一是自己的心跳声,第二个,是法兰的脚步声。 “你…你他妈的…你不能…不可以这么做啊,我后面可是有人的,更何况,你到底,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他不理解。 剑刃高举。 桑做出了解答。 “与你无关。” 如此说道。 剑刃落下,笔直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扭转,绞碎。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都感受到了同样的刺痛。 他们感受了恐惧,就好像他们不再是观众一样。 “不……” 锈铜挣扎着伸出手,但却什么都握不住。 在这时候,施暴者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过去被他蹂躏碾压的受害者的感受。 但不甘心啊! 我怎么会死…… 我可不是那些废物! 我会死在这里?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不!不!!不啊!!! 我…我…我要……… 意识逐渐陷入黑暗,而此时此刻,在他的伤口处,某种如同石油般粘稠的黑色物质开始析出,将伤口填补血肉吞没。 于此同时,桑拔出剑刃瞬间迅速地向后退出几米。 伴随着所有人的惊呼和恐惧,皮肉与铠甲破碎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就算是嗜血的观众也都有不少胆寒地闭上了双眼,连裁判都不敢在这时候解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有前排女人的尖叫声惊恐响起。 从锈铜的背后挣脱出来,粘稠黑色物质形成远超他体重原本质量的黑色巨蛇,与那被操纵的尸体一起肆意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甚至将几个本来还只是重伤倒地的家伙直接碾碎。 场地如同被什么东西侵染一般撒下了大片黑色的物质,散发着无比不详的气息。 那种不祥的黑暗与邪恶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薇薇安娜更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之所以会生出杀意,就是是因为这种邪恶吗? 而明明是如此庞大的质量增加,它的行动能力却丝毫没有受到一点阻碍,只见它高高一跃直至五米的高空,巨大的身体如同炮弹般轰向了那恐怖的威胁。 但却被桑再熟练不过地轻易避开。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 伴随着高速的吟唱,一发雷枪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并在瞬间闪电般击出。 强大的穿透力打击在那粘稠的黑色物质上,但却并没有什么好的效果,人之脓对于雷电的抗性并不算低。 但借此,也给他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双手握住剑刃,他将手掌擦过剑锋,让鲜血从那剑身上肆意流淌。 然后—— 点燃! 炽热的火焰在剑身上燃烧着,蒸发雨滴冒着丝丝的白气。 与此同时,看着那明亮的火,那团黑蛇般的漆黑物质明显产生了几乎本能的畏惧,警惕地不断后退。 连同场上的温度仿佛都在上升,剑刃染红,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光与热。 曾经有一位骑士,名为亚尔特留斯,是古老神国的王下四骑士之一,也是昔日漫步深渊的英雄,是法兰不死队崇拜憧憬的对象。 他也被称为狼骑士,一方面是因为他常年与狼为伴,而更多的,这是因为那独特的剑术。 狼剑术! 奔跑。 跳跃。 回转。 就如同进入猎杀的狼一般,桑提着燃烧着火焰的大剑,纵跳着向前方高高跃起,在空中翻滚一圈挥舞出一道耀眼的火轮,紧接着双手持剑来到了人脓的上方。 然后斩下! 烈火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将人脓克制,在惨叫声中,锐利的寒光从上而下闪过,从脑袋的位置开始直接将其一分为二。 爆裂的火光撕裂地面,蔓延到看台的墙壁上劈斩出大片的火星与裂痕,让前排的观众发出声临其境的恐惧声音。 而伴随着宿主生命的消失,那漆黑的物质也在火焰中缓缓化作虚无散去,而在竞技场上,终于只剩下了那具被劈成两半的恐怖尸体。 地上流淌的鲜血,蔓延至那双铁靴的脚下。 第35章:卡西米尔在下雨 “呕——” 终于,忍不住了。 坐在前排的一名来自维多利亚的菲林女士看着可怖的死状,忍不住地捂着嘴吐了出来。 而在这种时候,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数万名观众没有一个人能够发出声音,那群原本说着血流成河的人,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连敢咽口水的都只有少数。 这不光是因为那超越他们认知的恐怖杀戮与对抗,对那剧烈的视觉冲击感到恐怖与羞愧。 更是因为,在解决完人之脓后,提着那把还滴着血的剑,桑的目光开始一片一片地扫向了他们。 那双眼睛看向每一个人。 他搜查着,在这群人里有没有同样已经被深渊侵染的对象。 没有任何一个敢与他对视的人。 整个赛场,只有那一道身影。 孤寂单影,天下无双。 而确认完后,他平静地将剑收起,旁若无人般地转身朝着隧道回去。 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他看向天空。 看着雨水将地上蔓延的血渍不断稀释,感受着热量一点一点地被不断蚕食。 而在他走向的隧道上方,原本在出场时还热情欢呼的观众就像是看见了变态杀人魔一般恐惧地向着四周逃跑。 胜利者,本应该获得声誉,获得观众的欢呼与喝彩,会在之后被包围久久不能退场的。 但是现在并非如此,或者是完全相反了。 夺旗赛?积分制?胜利者? 规则,法律,观众,道德,甚至连骑士竞技本身。 一切的一切都被残酷地漠视掉了,只留下那个戴着三角铁盔的人。 无论是谁也好,他们都眼睁睁地那道身影走进隧道的黑暗。 但没有犹豫,没有迷茫,更没有踌躇。 也没有任何人与他同行,没有任何人呼喊他的名字。 环绕的只有一片如地上尸体般的死寂,陪伴的只有一如既往的孤独。 但他依旧前进着,就如同之前进来的时候一样。 即使孤身一人,他也仍在前进。 不死队,不曾停步。 ………………… ……… … 卡西米尔在下雨。 在大骑士领此时的一处竞技场,正发生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情况。 被恐惧与死亡支配与刺激,大片大片的观众争先恐后地冒雨离开,他们实在是不想看见赛场上的那副惨状。 发言人扶着脑袋,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松了口气的白金大位,然后打通电话有些焦头烂额地应付着商业联合会的询问。 监正会和国民院同样被各种各样的电话打爆,全部都乱成了一锅粥,而在选手出场入场的通道内,全副武装才进来的制服人员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却是感到侥幸地呼出了一口气。 焰尾从感染者专属的通道走出,看着正常通道那边挤得水泄不通的样子,她轻轻摇了摇松鼠脑袋。 没想到感染者的身份居然会有方便的时候。 然后她看见,一个看上去相当高挑的中年人此时沉默地站在雨中。 不认识的面孔,但那种奇异的隔绝感与孤独感却是让焰尾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师傅?!” 冰冷的瞳孔在雨中俯视而下。 “我不是你的师傅。” 他平静回答。 焰尾赶紧用帽子遮着头站到了他的旁边。 “老师,你还不跑吗?!这下闹得可是很大啊!” 她尽可能小声地开口。 “事情并没有做完,我在等待。” “等待?” “一场葬礼。” 天空中的一道雷鸣惊落,焰尾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迷茫变成了清醒的惶恐。 卡西米尔的骑士家族讲究规矩与关系,家里负责作战的骑士遭遇不测,必然会通知全族参加葬礼的仪式,而关乎到亲戚关系和面子的问题,基本上家族所有的人都会参加。 而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一网打尽。 “就算代价是冒犯整个国家吗……” “与这些无关,我会做我该做的事。” 手指尖蓝色的魔力凝聚,他轻轻点了点焰尾的额头。 与之同时,原本不断打湿她头顶的雨水开始避开了她,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雨伞帮她挡住了一样。 看着开向英格拉家的运尸车,桑跟着迈步离开。 “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 “师傅……” 那是太过孤独的背影,即使在一片灰蒙蒙的雨景里依旧格外突出。 桑转头微微看了看她,平静地给出了一点建议。 “找个机会,出去外面看看。困在这种地方,你是没法做到你想做的事的,只能看见一座城市的人,注定一座城市也救不了,更别提一整类人。” 焰尾愣了愣,接着深深鞠了一躬。 “……师傅,保重了。” “最后一次,我不是你的师傅,别这么叫我。” 他的身影隐形消失不见,融化在了漫天的大雨里。 一步步走过,他路过熟悉的人。 玛莉娅俏丽的面孔上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 她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战斗。 骑士竞赛……果然不适合她。 迪亚罗斯豁出了一口气。 思考着未来去耀骑士工作的那个骡子岛看看能不能凭借佐菲娅的关系投个简历。 烛骑士薇薇安娜阴影下的面孔有些伤感。 “为什么…必须要如此残酷呢?” 他从所有人身边走过,孤身一人地走向城市的终点。 牵着傻狗哼着小曲的拉普兰德忽然开口。 “怎么样,雇主,这雨很冷吧?” “……做你该做的事。” “哇!居然真的在!就和鬼一样呢。” 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喜欢雨。 因为雨景总是衬托着孤独与伤感,并且喜欢在命运的安排下在最不看气氛的时候落下。 “好好看一眼还真是不得了,雇主你啊,真是走了一条悲哀到极点的死路,不会后悔吗?还是说,无论失去多少东西,你都会继续前进吗。” “…………” 抬起头,他望着漫天的雨。 直至如火般的眼眸被轻轻击打。 多年以后,面对下着雨的卡西米尔,桑将会想起,回想起自己正式成为不死队的那个遥远下午。 不知所谓,在搅什么啦.jpg 第36章:法兰在下雨 法兰在下雨。 漫天的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下,击打在长势旺盛的绿花草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最后全部汇聚成了底下足以淹没至膝盖的水流。 那天下午,桑依旧做着日复一日的训练,木刀斩断流水击打眼前的木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破碎的千万水珠里全部映照着那沉默的脸。 直到整个木桩都被彻底打碎,随着冲刷的水流飘飞到肉眼无法再看见的位置,桑提着剑,望着眼前仿佛将世界覆盖的景象久久沉默了。 他看得见,已经荒凉的城墙与苔藓生长的要塞,绿花草上凝结的水珠,他透过整片大雨望着一切,感觉自己在孤独中迷失了。 对着身后走来的人,他忽然有些伤感地开口。 “大姐。” 他将剑收鞘。 “法兰在下雨。” 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犯傻了,这个时间下雨很正常。” 与此同时,一柄伞将他头顶的大雨遮住。 最近他的进步很快,但平时看上去却变得有些苦恼与心不在焉。 “发生什么了吗?” 坐在要塞一处有遮挡的高处避着雨,不死队最初成员之一的菈特斯娅开口说道。 “大姐…我忽然有些想家了。” 平时看起来总是比较散漫乐观的桑忽然露出了有些疲倦的表情。 “虽然有过猜测,但我和你们好像不是一类生物。” 在前几天,一次实战的过程中,他在八只野狗的包围圈里被咬破了喉咙。 这么说可能不怎么准确,应该说半个脖子被硬生生撕了下来,血淋淋的。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但出于生命本能求生的尝试,他在自己身上尝试了一种魔法。 修理,乌拉席露失传的秘术魔法,能够像是修理光粉一样,将磨损与耐久降低的武器恢复原样,一个效果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魔法。 但实质上呢?在这个世界,光就是时间。 修理魔法的本质,就是将物品的时间逆转。 但也有限制,就比如无法将已经消化的食物,又或者已经消耗的灵魂违反能量守恒地还原,因为黑魂世界人的本质就是人性外披了层光魂的皮,比起肉体,灵魂才是人类真正的本体。 可这一点,和身穿过来的桑并没有什么关系。 在对自己使用了修理魔法的瞬间,本来被那只狗叼在嘴里的半个脖子一下子回到了自己身上,连一滴血都不落下。 就算有着同样的种族名,但从猿猴进化过来的他和这些「矮人」压根是两个物种,这么说还不怎么准确,差别大到几乎是无机物和有机物的区别,硬要生物分类的话,他应该规划到不朽古龙那一列。 更何况所谓灵魂到底是什么东西。 科学证明过吗? 仔细研究了一下,他就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自己他妈的压根没有灵魂,就和一把剑一根绿花草一样,他所谓的自我,只不过是大脑发育延伸出的意识而已。 而现在他虽然能够使用灵魂,也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对他来说,从生命身上汲取的灵魂就和一件件加强自己全属性的装备或者义体一样,而不是什么比心脏大脑更重要的器官。 在这个世界,自己竟然不能被定义成活着。 真是艹了…… 触景生情,让他的多愁善感剧增,看着一片灰蒙蒙的雨景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的后脑勺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嘶——干嘛啊?!” “叹什么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摘下不死队象征的三角铁盔,已经灰暗的金色头发在干枯的面孔上轻轻垂落,无光的蓝色瞳孔中透露出一些怀念的温暖,即便是一张不死人常见的活尸面孔,但从一些细小的特征上,却仿佛依旧能看到曾经人类时期的绝色。 “你既已来到了这里,无论过去你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样的人就都没有意义,当你正式加入饮下狼血后,彼此间就是共同的生命,对我们而言,你就只是桑。” 伸手摸了摸那依旧光亮的乌黑头发,桑有些不习惯地甩了甩头。 “大姐你别总是看小孩样对我啊,我都开始奔三了,这年纪换同龄的一些人,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放下干枯的手掌,菈特斯娅轻轻哼了一声。 “呵,你这年纪,在我看来连婴儿都算不上。” 不死人的寿命没有限制,只要能够不丧失意志和经历太多死亡变成游魂,就算是像安德烈一样活上数千年都没什么问题。 “大姐你是第一批的不死队成员吧,你说过你以前是亚斯特拉的骑士,听说那是贵族的国家吧,讲讲看呗,为什么最后你会选择这条路呢?” 听到已灭故国的名字,菈特斯娅忽然间有些愣神。 这么一想,距离国破家亡,已经有好几百年了…… 连记忆都已经被时间冲淡了。 回忆了好几刻的时间,菈特斯娅才幽然开口。 “我曾是,亚斯特拉的上级骑士,是一只百人骑士队的总队长,在当时,能与女性身份爬到那个位置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更是能得到国王亲自赐名的荣耀。” 菈特斯娅这个名字也是因此而来,而她原本的名字,早已经随着时间忘却了。 “我们是离神明最近的国度,信仰火的意志,秉持正直的骑士精神,坚持作为贵族与骑士的责任。” 无论是过去那位疯狂的太阳骑士,又或者是老好人的安德烈,全部都出自于当时的亚斯特拉,在当时的罗德兰,他们的文明程度与道德水平远远高于其他国家。 “我的丈夫同样是一位强大的骑士,他面对面地战胜了我,所以我与他结为了伴侣,生下了孩子。” “可是,在某一天,名叫做邪眼恶灵的魔物袭击了亚斯特拉。” 那恐怖的魔物十分可怕,它几乎摧毁整个亚斯特拉,而无畏的守护者们为了保护国家挺身而出,即使如割麦般倒下也毫不畏惧,最后拼尽全力,将那魔物封印在了一枚拥有魔法力量的戒指之中。 而她的丈夫,也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了。 死去了…… 这是光荣的牺牲,是这样的。 但是啊……他那刚出生的孩子,却没有机会能亲眼见一面自己的父亲。 于是她从小教导着,教导着那孩子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描绘的那个人曾经的面貌,诉说着他往日的光荣。 她教会他剑术,教导他该怎么歌唱,教导他如何做一个优秀的骑士。 她希望着,就要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他也如同自己的期盼成长,成长成了一位像他父亲一样的出色骑士。 她以自己的孩子为荣。 但命运始终是令人绝望。 被魔物袭击后,失去了大半有生力量的亚斯特拉已经不如从前,不死人的诅咒开始蔓延,游魂时常出现,而终于有一天,最可怕的绝望降临在她的国度。 【深渊】 无数的活尸与人之脓如同灾难般肆意摧毁了整个国家,仅仅只是在一天一夜之间,过去曾创造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度便毁于一旦。 国破家亡,留着抹不掉的血泪,他们这些骑士能做到的却只有尽可能的帮助更多的人逃离,而在一处城塞的关口,为了保护还在逃离的民众,看着如山般堆积的活尸群,亚斯特拉的骑士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 既然已经国破,作为残存的骑士,他们会跟着国家一起死去。 与其他的三十位仅剩的骑士一起奋战,直到所有人都倒下,直到血液接近干枯,剑刃在一次次的挥砍中破碎,身体也被疯狂的活尸撕扯到四分五裂。 但在那座城塞,三十人的血肉之躯堆积出了近千具的尸山。 这是无比光辉的成就! 但即使这样,毫无理性的活尸不会恐惧,那些怪物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 直至大地被黑血染色,直至剑盾都在磨损下破碎,直至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特斯拉,你走吧,你还年轻。” 即使血已流干,拿剑的手都无法握紧,她依旧挡在了孩子的面前。 她下定决心,即使粉身碎骨,也会成为国家的堡垒。 但是,他摇了摇头。 “不。” 然后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耀眼的雷光在他的手中汇聚,但目标却不是那些活尸,而是已经摇摇欲坠的城塞,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下,破碎的大片岩石轰然倒下,慢慢堵死了通往城外的路。 目光的尽头,最后的亚斯特拉骑士拿着剑无畏地向着深渊与死亡发起最后的冲锋。 “不——” 她伸出手,想要挽回什么。 等到的却是似曾相识的背影,还有被血污染红却依然天真的微笑。 “妈,和父亲一样,我现在…是个伟大的人吗?” 岩石落下,就这么封锁了所有。 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无法挽回地昏迷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熟识的平民驾着马车离开故乡数十里了。 她在噩梦中惊醒,却发现噩梦就是现实。 而她,也变成了不死人。 第37章:值得骄傲的人 “之后我也曾冒着险回去寻找,但却找不到半点痕迹,连活尸都已经退去了,应该是没有希望了。” 无论是作为亡国的骑士,还是被诅咒的不死人,他们在哪里都无家可归。 更可笑的事,就算想死,想要随着国家与亲人一同离去,但身为不死人的她却连死都做不到。 连死都做不到…… “之后,一群无家可归的不死人汇聚在了法兰,他们中有很多同样是被深渊毁灭了家园的人,接着我们在流浪中找到了狼,它将过去的那位狼骑士的故事传承于我们,让我们这群死不掉的废人再一次找到了能做的事。” “于是我们一同饮下狼血,将血脉相连,穿着上自制的铠甲与铁盔,向老狼学习独特的剑术与战法,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不死队,是深渊的监视者。” 手指抚过自己手中陪伴数百年的老友,剑刃上已经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迹,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当初第一批的不死队里,现只剩下她与队长两个人。 其他的所有人都倒在了抗击深渊的最前线,发狂后身体还化作悲哀的傀儡,让他们不得已一次又一次将其解脱。 之后还特别组建了专门清理堕落者的法兰幽魂。 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死路,就如他们所崇拜者的那具盔甲所显现出的,是其注定的终末。 但他们仍会自毁地不停向前,做到自己该做的事。 “桑,你做好准备了吗?” 沉默了几刻,桑伸手拍了拍胸膛,眼睛重新散发出平常的光亮。 “时刻准备着,大姐。放心吧,我会凭借着我的才能和智慧解决掉深渊的问题,替过去牺牲的所有人报仇雪恨,我发誓,我会永远镇压深渊。” “永远?傲慢的话,年轻人真是……算了,这样也好,既然如此,桑,你要活久一点啊,至少不要死在我前边。” 她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三次了。 “放心吧,放心吧,现在的我感觉比不死人都难死呢。好了好了,本来大雨天就容易多愁善感,现在就别说让人难过的话了。” “唱首歌吧,大姐。” 一阵沉默。 接着,有些沙哑的声音漂泊在了朦胧的雨幕中。 因为声音早已因为喉咙的磨损残破,所以那歌声并不算有多动听,但其中灌注的情感,却安静融化在了法兰的倾盆大雨里。 我的故乡,亚斯特拉,我那已成过去的故乡。 我的孩子,妈很想你,但却已经想不起你的脸了。 我的过去,我爱的人,你们...是存在过的吧。 ……………… 擦了擦眼角的泪,感同身受的桑深吸一口气后无奈地笑着开口。 “好让人难过的歌啊,大姐。” 雨还在下。 ———————————— “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问题,我没有……” 剑刃划过。 被恐惧填满的脑袋抛飞在空中,将剑收回,又过去了两年,桑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这里的应该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在一个被深渊侵染的小镇,他们依旧做着该做的事。 他看向镇子旁边的森林,之前似乎有人往那里逃窜了。 “大姐,我去侦查一下森林那边。” “嗯,我处理完来找你。” 说了一声后,桑拿着剑表情冰冷地如狼般狩猎而去。 当他追着血迹,终于找到那个逃跑的人的时候,却是眼神一震,脚步都不禁停止了下来。 已经没有必要。 那个逃跑的可怜虫此时已经毫无生机,身体被不断来回的断剑切得四分五裂,血肉与灵魂也都被无情吸食咀嚼。 察觉到敌人的到来,一个穿着残破不堪铠甲的骑士抬起头看向他,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尖啸声,与此同时,黑色的人脓从他的右手上爆发,一只苍白的巨大利爪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桑瞬间警惕了起来。 这种程度的异变,可见对方体内蕴藏的深渊有多庞大。 但在这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个细节,在那已经被深渊扯断变得毫无用处的右手上,那握着断剑的右手竟然和剑连接在了一起。 就像是将戒指戴了一辈子的老年人,那把剑柄深深地融合在了握紧的手中,变成了肉体的延伸。 就像是直到消失意识之后都还紧紧握着,就算血肉愈合深渊侵蚀都不曾松开,最后才化作了无法分割的部分。 多么深刻的执念,想必他过去肯定是一位优秀的骑士。 升起了几分尊重,桑的剑刃上燃烧起了火焰,他不敢大意地注视着对方。 被血渍和漆黑侵染的铠甲在时间的冲洗下已经残破不堪,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标志性的细节,但继续只是粗略的看,跟着安德烈混了许久的桑依旧能明白其铠甲工艺的优秀。 那种淬火技巧和锻造手法,和安德烈师傅常使用的很接近…… “亚斯特拉的上级骑士套?” 他忽然理解到了什么。 而在这时,眼前的怪物已经嘶吼着向他冲来,巨大的力量掀翻地面,击碎大片的树木与石块,但却被桑轻巧地闪过避开。 而就像融入空气,桑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连同他手中燃火的大剑一起。 怪物环顾四周,毫无理性地四处破坏着,而在这时,从树枝上跳跃下来,处于隐身状态的桑挥动着同样隐藏的火焰之剑从上而下地劈斩下来。 将那巨大的苍白手掌直接斩落大半。 发出了一声不知痛呼还是愤怒的嘶吼,那怪物以恐怖的力度直接将没能躲开的桑如同炮弹般轰飞了出去,脆弱的身体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在连续撞碎了三根树木后才停了下来。 数不清的肋骨和内脏都受到了十足的伤害,大口的血液从他嘴里和五官中喷出。 但无所谓。 修理的法术一闪而过,他在瞬间又恢复成了毫发无损的姿态。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继续第二回合。 甩了甩手掌,桑从腰间拿出爪型的短刀,身体也如同狼一般缓缓压低了下去。 当然在这时候,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过来,眼睛的余光扫射,桑瞬间感到压力轻松了不少。 “大姐,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上,我攻左你攻右——大姐?” 桑不由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菈特斯娅的手掌在颤抖。 和她一起练剑的整整七年以来,他从来没见过这双手颤抖的样子。 “……特斯拉,你流浪到这里来了啊。” 说出了让桑瞪大眼睛的话语。 但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却依然平静又肃然。 即使已经是这副模样,即使自己的记忆的时间里冲洗得模糊不清,但在相遇的那一刻,她也依旧认得出来。 那是她的孩子。 而不知为何,看见菈特斯娅的瞬间,不知是敌意还是灵魂的冲动,那怪物怒吼地发出了震动森林的咆哮。 他冲刺着向前,挥动着那把已经和手连在一起的断剑,亦如生前的最后。 他挥出剑,斩向自己唯一的血亲。 灌注全力。 一如从小到大开始成千上万次的对练。 然后也同样。 叮—— 左手的短刀精准地格挡,将其弹反,听着那痛苦的咆哮,清楚地看着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合上眼睛再睁开。 狩猎深渊,菈特斯娅没有犹豫。 身体迎上,剑刃笔直地刺穿铠甲,贯穿了他整个胸膛。 骑士的身躯在痛苦的哀嚎后无力地耷拉下来,双手无力地垂放在菈特斯娅的肩膀。 而在桑的目光里,这却就像是一对母子跨越几个世纪的拥抱。 扭转,然后拔出。 深渊的人脓在嘶吼中不甘散去,黑雾散去,地上只剩下了半具冰冷的尸体。 而即是在最后,他的手掌依旧紧紧攥着那把已经再也挥不动的断剑。 没有表情,但在拔出剑的那一瞬间。 她却仿佛在一瞬间衰老了。 而在这一刻,桑却才真正感受到,不死队的所有人,也都曾是活得鲜明的人。 “大姐……” “受深渊侵蚀者,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生者唯一能在为他们做的事就是解脱。” “你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吧,但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桑——” 染血的剑尖轻点他的心口,血亲的血渍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轻声开口。 “就与当初你第一次见到我所说的一样,无论如何,不要失去作为人类的心。” “牢记住,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桑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轻轻将剑放下。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需要埋葬吗?” “用不着,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埋葬他的坟墓了。” 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发自真心地开口说道。 “他是位优秀的骑士。” “…………” 一片寂静里,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回答。 “是我的骄傲。” 她快步向前,不再回头。 而看着她的背影,桑却不知为何咬紧了嘴唇,他伸出手迈出脚步,却终究没有跟上她。 宛如在游乐园看着洗衣机逃走的毛利兰,不知为何,一种鲜明的预感充斥了他的胸口。 无法控制,只能接受,糟糕的感觉。 就如同过去爷爷重病在床,自己却呆在学校时,在上课中途忽然出现的恶心感觉。 感觉到了,预测到了,可那又如何? 无能为力,做不到的,只能接受啊。 “……啊。” 他还是向前走去。 那…便做好觉悟吧。 第38章:怒不可遏 熄灭那最后的火焰。 空中的狼烟在失去了来源后消失不见,而在不远处,通往狼血的大门一点一点地缓缓打开。 “成功了……” 终于,完成了所有试炼,桑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整整七年的时光,所有的付出终于有了意义。 “我成功了!” 情不自禁的,他手舞足蹈地高声欢呼了起来。 流星般快步跨进大门,不死队的众人和结晶老者都已在等待。 看着喜形于色的他,队长轻轻拍了拍手。 “恭喜。” 而其他在这几年都和他混熟了的战友们也都纷纷传来祝贺。 “好小子,你终于过了!” “从今以后,桑你就是我们正式的一员了。” “快快快,你的铠甲和帽子都已经准备好几年了,等会儿还要去老狼那里呢。” 高兴地笑着,他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却并没有找到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队长,那个,大姐她人呢?” “没看见啊,也许是在老狼那边等着吧。” “是嘛,那我等会儿过去看看。” 在这漫长的七年里,菈特斯娅是他最感谢的人,是他如同母亲般尊重的师傅,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伸出食指与中指轻轻抚平手中抖动的剑刃,他曾无数次对练,无数次失败,也无数次失落。 每在最灰暗的时候,都是大姐鼓励了他,让他能够振作起来,能够有勇气面对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 他不禁猜想。 再见面的时候,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是恭喜?是让他不要得意忘形的训斥?又或者是一个欣慰的笑容或拥抱。 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心满意足。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材细瘦,眼窝空洞的幽魂战士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旁边,并迅速地在队长的耳边说了什么。 幽魂,他们不是只有在—— 而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队长那仿佛永远不会变化的面瘫脸上融化出了惊讶的表情。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那却是真实的感伤。 最后,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声孤独的感叹。 啊—— 就像是从口腔里灌入了融化的黄铜,灼热的死亡堵住了自己的声音,沉重的感觉仿佛让身体都在下沉。 他在一瞬间明白了。 预感总是像这样倏然来临,灵光一现,好像一种确凿无疑的信念,在瞬间萌生却无从捕捉。 或许有其他可能,但在那一瞬间,全部的思想都收束成了最糟的一种。 周围的所有声音消失不见,他听不见队长正式的宣告,听不见队员们即同样惊讶后有些伤感的叹息。 于是,桑闭上了眼睛。 他握住了剑柄,呼出了一口很快就消失不见的白气。 用着远超自己想象的冷酷声音开口说道。 “....我来解决。” 穿过曾数千次踏足的清澈水池,路过曾无数次挥间打击的绿花草丛,沉默着如狼般向前。 他听得见,过去无数次剑刃互相击打的声音。 他看得见,过去不断思考着该如何取胜练习的自己。 他能忆见,那回荡在雨幕里的亡国之歌。 一切都很清晰。 连同心中的愤怒一般鲜明。 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看着那道被咕噜和幽魂军队包围的身影。 他拿着剑,一步步走近,用着与平常无差的语气打着招呼。 “大姐,我...通过考核了哦。” “但看来,你还给我额外布置了最后一关...哈,真过分啊,至少提前说一声啊。” 他抬手,做出了不死队的剑礼。 “那么大姐——” 声音在一瞬间仿佛跌入万丈冰渊。 “此刻,我便要来杀你了。” 回头,凝视着他的不再是碧蓝色的冷寂瞳孔,而是一双只有疯狂残存的红瞳。 不再是用熟悉语气发出的声音,而是如同野兽嘶吼般的诅咒与怨恨。 队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都退下吧,菈特斯娅由我来解决。” 作为曾经一同创立不死队的挚友,他会亲自处决堕落的最后一个人。 更何况菈特斯娅很强,她非常的强,在整个不死队里,也只有自己才能稳压一头。 “……队长,请交给我。” 但是。 冒犯的,桑将剑挡在了他的前面。 然后深深低下了头。 用着真切的语气开口说道。 “请交给我。” “…………” 【喂,罗尔,那个孩子说不定能变得比你还强啊】 【...当初让他留下来的时候,是你说服了我,看来是你对了】 【是啊,谁都没想到,将来,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狼血者的统领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多谢。” 站起身来。 桑将一枚粗布的护符从兜里取出,冰冷咏唱着过去太阳长子与其骑士的猎龙传说,他的身上缓缓被一层光芒覆盖。 金石之誓,是达克斯教给他的奇迹。 护符收起,咒术的火焰在左手上燃烧。 紧接着,他用力将着火焰全部灌注自己的体内,一道火光瞬间缠绕了他的身体,并且蒸发出大量的血气。 |/ 内在潜力,咒术里最禁忌的一种,能够减少生命的代价换取强大的力量。 最后,手掌在剑锋上轻轻擦过。 炽热的火焰便熊熊燃烧。 而他身上的气势,也已经强到了让菈特斯娅瞬间注目的程度。 没有说话,也没有迷茫,更没有犹豫。 对视的瞬间便是战斗的开始。 两道剑刃重复着过去无数次重复过的那样,在一瞬间狠狠击打在了一起。 所产生的气浪,不断冲击着周围的树木与绿花草,将旁观众人的披风呼呼吹起。 即使已经被深渊侵蚀,变成疯狂的活尸,菈特斯娅的剑术依旧如同凌厉,宛如被铭刻在灵魂深处。 但那又如何,桑熟悉她的剑,甚至要远比自己的还要熟悉。 剑刃在高速的来回中不断碰撞,发出响亮的打铁声,凭借着两道buff的加持,桑丝毫没有落入下分,但就在一个瞬间。 一道血光浮现。 伴随着找到的一处破绽,菈特斯娅的剑锋瞬间上挑,将他左手握着短刀的半只胳膊直接砍飞了出去。 没有半点动容,这只不过是故意暴露的破绽。 修理的法术发动,原本切断的手臂瞬间恢复了原状,握住掉落的短刀,桑毫不留情地一记割喉斩下。 用力捅穿了她的喉咙,然后扭转。 大量的血液如同喷泉般喷出。 菈特斯娅瞬间后退几步,嘶吼着捂着喉咙,发出更加难以听清的疯狂声音。 “多么可悲的模样啊,大姐。” 桑的表情依旧冷酷而又庄重,仿佛就是一位无情的侩子手。 如果是原本的菈特斯娅,就根本不会被她刚刚的那招所欺骗。 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被深渊摆弄的活尸罢了。 一具尸体.... 脸上冰冷的表情开始变化,变得痛苦,变得扭曲,变得无比愤怒! “————!!!” 最后,全部化作了响彻法兰的一声怒吼。 就如同狂狮般的吼声,压抑的所有痛苦与怒火全部全部都凝聚在了这盖过一切悲痛的怒吼里。 明明一字未提,但那蕴含的感情让周围一些咕噜与不死队的成员都感到动容。 命运,就是一个他妈的东西。 我明白的。 大姐,我一直都明白的。 你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这是不死队的宿命,是我们必将到来的终结。 我知道的,就和生老病死一样,这是迟早到来的事。 我是明白的。 我是有做好准备了啊! 但是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今天,为什么你就不能再晚一点?为什么我就不能再快一点?” 今天,这一天,我期待的这天。 我想听你对我说一声恭喜。 说一声谢谢。 在最后的时间好好抱你一次。 仅此而已... 但为什么他妈的就是不行!!!! 恶心!竟然如此玩弄! 这恶心的命运,为何喜欢戏剧得令人作呕啊? 直至面对初火做出选择的终结之刻,桑都会记得那第一次的癫怒。 那缠绕一生的疑问,将会在往后的人生中不断在心中回响。 怒不可遏,四肢仿佛被火焰灼烧,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着,那种糟糕的感觉,让他想要咬碎自己的牙齿,想要瞪裂自己的双眸,想要挖出自己的喉咙与肺用力捏碎后连着血一同嚼碎,质问它们为什么没法说话!为什么难以呼吸! ...说话! 说话!! TMD,说话啊!!! “……去死。” 咬牙切齿地怒吼着,桑化身烈火冲向深渊。 剑刃重重落下,将菈特斯娅的身影如炮弹般打飞了出去。 流星如影随形,剑刃狂风暴雨般随着怒火斩落,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凶,越来越快。 直至那陪伴菈特斯娅战斗百年的剑刃被击打出明显的裂口。 直至——叮! 被斩断的半截剑刃被弹飞至树上。 第39章:终结之刻 天空中,有什么落了下来。 但没有意识,燃烧着火焰的剑刃疯狂地不断挥动着,排山倒海般将那最亲近的人影压制,看上去却是想将其如同最憎恨的仇人一般切断撕碎。 “好强,桑居然有这种实力吗?” 只是在几分钟的时间,桑就已经将菈特斯娅压制出了近一条街的距离,雷枪和结晶枪不断扫射,以此为直线周围所有阻碍全部都被他狂暴地粉碎破坏。 此时他就不像一匹猎杀的狼,而是一条被触动了逆鳞的巨龙。 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徒弟的怒火。 结晶老者从地面上通过魔法传送出现,用平静的声音开口解释。 “那是自然,他在魔法上的天赋本就绝顶,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那相当高深的奇迹与咒术,集三位于一体,更何况他的性格,在被惹怒的时候,所有的潜力都会在怒火中爆发。” 队长拿着剑安静地看着,但如同意识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有些昏暗的天空。 “……要下雨了。” 大滴的雨水落下,将散落在地上的血液浸湿,也将手中剑刃上的火焰慢慢熄灭。 而停顿下来回气,伴随着在雨中的不断呼吸,心中的怒火也在冲刷中被压制。 “哈哈..呼呼呼..呼呼......” 重新变得沉默而又庄肃。 金石之誓和内在潜力的效果消失,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回归了剑与剑之间的对决。 在雨中,两柄剑不断击打着。 与过去数千次的重复相同。 就算变成真正的厮杀也没有改变。 但仅此而已。 曾经在雨中过去唱过的歌,此时已经变成了最怨恨的诅咒。 曾经训练里说过的话,那张脸上露出的表情,在杀意的冲击下变得模糊不清且难以回忆。 大姐,你是我最尊敬的人。 你就像是我的另一个母亲,像是我的家人一样。 对你来说,我的意义也应该如此吧。 就和你的孩子一样,大姐,我也能成为你的骄傲吗? 雨幕带动头顶落下的鲜血将双眸染红,再从眼角滴下,宛如一道长长的血泪。 他并不悲伤,只是感到窒息。 我想知道,至少在最后,你有没有向我说些什么.... 他的右手上亮起了黑色的光。 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这是黑暗之手,游魂之国隆道尔的特殊技艺,能够夺取人类灵魂的邪恶手段。 这是他在三年前死战一位吸魂鬼后获得的战利品,虽然因为阵营的相对,他一般只将其当做研究道具,但想要做到那件事,这就是必须的。 手中的剑刃被打飞到高高的空中,但趁着这个时候,桑的黑暗手也击中了菈特斯娅的脑袋。 但她已经并非不死人,灵魂被深渊侵蚀化为游魂,但即使这样,只要能够深入碰触,那么凭借魔法去碰触灵魂查看记忆就不是不能做到的事。 在最后,她会给自己留下什么话呢? 也许是道歉吧。 又或者是迟到的祝福。 是那自己期待的认可。 或许以上全部都是自己的妄自菲薄,她没能留下任何的话。 在碰触灵魂的那一瞬间,桑此生最后一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所有期待的东西全部凝聚在了那道声音里。 在疯狂的侵蚀与无尽的黑暗里,菈特斯娅最后留下的仅仅只有两个字。 【动手】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 ............ ...... “...哈。” 但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 他笑了,轻轻呼出一口气,笑得无可奈何。 “我就知道。” 喃喃着。 菈特斯娅怨毒地发出诅咒,挥动断剑刺向了他的眼睛,他的大脑。 而在这万分危机的瞬间,桑竟却闭上了眼睛。 “呼——” 他听见了歌。 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光的魔法围绕在他的身边,过去她曾在雨中唱过的歌曲,此时再次在耳边轻声唱着。 回荡在了这寂静的雨林。 而随着歌的旋律,过去的记忆,她的面孔,说过的话,终于也清晰了起来。 已经足够了,大姐。 我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奖励时间了。 那么—— 睁开了眼睛,他简短开口。 “谢谢你。” 他挥动了短刀。 将剑格挡,弹反到了另一侧。 就如同过去看见的那样,将头顶掉落的大剑紧握,无声却又竭力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大量的血液沾满刀刃,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转动剑柄,他彻底地将心脏扭碎。 “........” 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菈特斯娅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耷拉在桑的肩膀上,就像是轻轻抱着他一样。 “........” 因为不死人的诅咒,即使被杀死,只要灵魂还有力量,她就会再次地爬起。 死亡不是不死的终点。 但她必须在今天终结。 为了帮她解脱,拥抱着,所有的灵魂都在燃烧,那是无比庞大的质量,过程中,数不清的记忆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如果是平常的不死人或许会无法承受,但对于被排除在人类以外的死物来说,只不过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在最后一刻,桑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他在雨中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即便在今后的数千年,他都将永远记得这寒冷的拥抱。 低下头,无语凝噎。 举起手,火焰安静地燃烧着,全部流入菈特斯娅的身体,从内到外将所有燃烧。 炽热到连大雨都无法冷却。 终于,他开口。 “谢谢,大姐…谢谢…除了「感谢」之外,我找不到其他词汇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那么,再见...再见了。” 伴随着最后的用力。 手中的整个身体便化作灰烬消失不见,融化在这漫天的落雨中。 一切终结。 长久的寂静与沉默。 桑提着剑,看着眼前仿佛将世界覆盖的雨久久沉默了。 他转头四顾,看着已经荒凉的城墙与苔藓生长的要塞,绿花草上凝结的水珠,他透过整片大雨望着一切,发觉自己再一次迷失在了孤独里。 他抬着头,在溺死的边缘继续呼吸。 直至如火般的眼眸被雨点轻轻击打,他才确定到自己真的活着。 对着身后走来的人,他轻声开口道。 “队长。” 他将剑收鞘。 “法兰在下雨啊。” 同样一阵长久的沉默,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走吧,进行你入队仪式的最后一步。” —————————————— 群=聊-+:-妻>伍%溜|一{%叁@叄|柒#}贰=+溜诵。 桑在老狼的注视下轻声念诵着从古传承的誓言。 “分享狼血,与子同袍。” “漫步深渊,心怀正义。” “侍奉光明,斩杀黑暗。” “因剑而生,因剑而死。” “深渊无尽,我等将不娶妻,不生子,只求一世心安。” “光阴有时,我等必守此誓,献此生,但愿诸界太平。” 多年以后,面对即将熄灭的火焰,桑将回想起接过那碗狼血的那个瞬间。 【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说你啊,还是放弃要做的事吧,那是条悲哀的死路】 【桑,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加入不死队呢】 答案是什么。 很简单啊,大姐。 因为我憧憬着你们,因为当初是你们救了我,因为这里—— 是我认同的窝。 我愿意在这里活,也愿意为这里死。 将狼血饮下,血脉就此相连。 “我于此立誓,以真名承诺,我会终结深渊的循环,永不止步。” 他咬牙切齿。 “一生一世。” 第40章:法兰不死队的一员 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在监正会大楼的办公室,卡西米尔的最高领导人之一,率领着银枪天马的大骑士长伊奥莱塔·罗素用手指扶住太阳穴看着手中的文件疲惫地叹了口气。 “还是没搜查到吗?” 在比赛结束后,终于赶到的无胄盟与镇压部队原本打算将那违反法律,谋杀一名贵族骑士的违法者直接绳之以法。 但却根本找不到,就算已经封锁阻拦,那个人还是神隐了一样消失不见。 据一脸害怕与不情愿赶来的白金大位爆料。 对方似乎还有着能够隐形的源石技艺,配合上那种明显凌驾于一般银枪天马以上的身手,这也让搜查与逮捕的任务变得更加困难。 看完比赛录像,她头疼地发现,目前在大骑士领有能力与其较量的,可以说不超过五指之数。 而与多数观众的视角不同,与那位传奇临光同辈,经历了十次乌卡战争的她关注点直接锁定了锈铜死后那邪恶的爆发,简直就像是乌萨斯的内卫,如同体内埋了什么邪恶碎片的效果。 那种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卡西米尔! 作为和那位临光一同面对了十次乌卡战争的老人,她明白那种污染的可怕。 所以她理解了那位法兰,那种完全敌对的眼神,就是瞄准那种邪恶才挥动剑刃杀人的。 从这方面来说,代表卡西米尔,自己应该表示感激。 但是—— 对方偏偏是在数万名观众的众目睽睽之下,用最惨烈最彻底的方式将一名已经投降的骑士阶级当场格杀,这直接让整个大骑士领都受到了影响。 他漠视了整个国家的自尊。 因为过于血腥与留下心理阴影,让这几天对骑士竞赛的投诉意见翻了数十倍,国民经济的动摇让商业联合会都直接波动了起来,而当他们联系通过骑士资格与合格检测的骑士协会和国民院想要查找到法兰的一些线索。 这才惊奇发现全部都是不合理的,当时的工作人员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通过这些三无文件,甚至还帮忙伪造,恐怕他的源石技艺还包括了精神层面。 唯一能够搜查的线索血言骑士也在之后表明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同样有被精神控制了的可能,毕竟两人出道的时间也对不上。 而面对着这个将国家的尊严踩在脚下的暴徒,原本应该无所不能的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通知国境线的征战骑士加强警备搜查与悬赏通缉。 包括商业联合会手下养那些无胄盟鹰犬也一样,都对于一个又强又找不到的异乡人束手无策。 “唉,真是多事之秋。” 他是来自炎国还是萨米?英格拉家族的人为什么又会变成那样?是否与最近他们挖掘的遗迹有关? 站在她这个位置上,有太多事情必须要快点处理。 可偏偏商业联合会那群碍手碍事的逐利者又除了钱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思索着,轻轻地敲门声传来。 “请进。” 灿烂的金发与柔美的面孔,烛骑士薇薇安娜迈步走了进来。 “我的好薇薇安娜,怎么有兴趣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看着自己已经出众的亭亭玉立的养女,罗素满脸笑容地伸手抱了过去。 “义母,别打趣我了,我给你泡了咖啡,稍微休息一下吧。” “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抿了一口浓郁的咖啡,因为处理事物格外劳累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一些。 而在这时,薇薇安娜开口问道。 “果然,是因为他惹起的事情吧,很抱歉,我当时明明在台上的……” “傻姑娘,说这种话干嘛?这不是你的义务,更何况那个人全力以赴的话恐怕连你也撑不了多久,把自己搭进去可不是什么好做法。” 叹了口气,罗素伸手轻轻抚摸着少女金色的长发。 “唉,傻姑娘,你对骑士太执拗了啊。” “好了,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呢,休息时间就到此结束了,真是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抬起头,她看见薇薇安娜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那个……不,没什么,我就先行告辞了,多注意休息啊,义母。” 关上门。 烛骑士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没有说出来嘛…… 去看书平复一下心情吧。 而在她离开不久后,在罗素的办公桌上,电话忽然响起。 “喂,哪位——是你。” ———————————— 半小时后,怀有心事的烛骑士来到了之前相遇过的那个书店。 迈步走了进去,环顾四周,理所当然地没有看见那个戴着奇异尖帽的身影。 在骑士小说的书架搜索一圈,她原本想要再看一遍那本自己最喜欢的小说,却发现已经被人借走了,所以也只好作为代替拿了另一本新出的人气书。 然后在一个中年人的对面坐了下来,抛掉杂念,她翻开书将心思投入。 传统那些骑士形象以不受现代的卡西米尔人的喜欢,作品也理所当然地跟着时代发生着变化。 十几分钟后,她轻轻将书合上,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书中的主人公完全反套路的贪婪好色,只因为赚钱与女人才成为骑士,面对事情,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出一些卑鄙的手段,但就是能够吸引各种各样的公主还有美少女骑士,最后又在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相互回转。 这样的畅销书让她有点失望,就连骑士小说这样的幻想作品,也变成这种模样了吗? “简直就和那个人之前说过的达克斯一样啊……” “你对他很有意见吗?” 就在她下意识感叹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中年人,忽然冷不丁地开口接话。 “啊?那个……” 翻过一页,中年人微微抬首望了她一眼。 而那种眼神,那种平淡又高傲的眼神,让她一下子清醒了。 “你…你难道……为什么?” 居然还有能够变化面孔的源石技艺!配合上隐身的话,就连征战骑士都很难发现搜索到他吧。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只是在打完电话后找了个地方落脚而已。” 距离葬礼开始,还有五个小时。 回想起那竞技场上的凶狠与恐怖,薇薇安娜的身体下意识绷紧。 桑抬头瞪了她一眼,用颇为厌烦的态度呼出了一口气。 “这是第几次了,我已经受够了命运的巧合。” “烛骑士,你明明看出我的目的,却和谁都没有说,实在是不知所谓。” 面对批评,薇薇安娜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问道。 “法兰先生,你…是为了解决掉那种黑色的邪恶才动手的吗?” “对。” “全部人,无论什么人,你都会痛下杀手吗?” “是。” “为了这点,有必须残酷到如此地步的必要吗?” 为了消灭深渊,就算是无辜的人,还有家庭需要照顾的人,就连与人为善的好人和救人的英雄,全部都要一视同仁地杀死。 有如此残酷的必要吗?她无法理解。 “你为了消灭深渊,究竟能残酷到什么地步?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被深渊侵蚀,你会将他们全部杀死吗?” 而说出这个论题反击后,薇薇安娜不由浑身一震,因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到这个世界以来,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虽然那并非常见的,而是要复杂的多的一声冷笑。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有个女人同样问了我这个问题。” “当时我处一生最为动荡疲惫的耄耋之年,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人,年老意志松散,记忆错乱光离,所以上了那个女人的当。” “我回答——我会做,不是救多弃少的数字游戏,如果全部感染我就全部杀掉,再将深渊全部消灭后,我会负责克隆新的生命,让他们创造新的时代。” 桑说得平静,薇薇安娜听得心惊胆战。 “毫无疑问,我说了蠢话。她抓住破绽,用我无可反驳的言语将我的谬论驳倒,最后将我赶走,使我孤身一人走向了自己的百年。在漫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对着那次败北耿耿于怀。” “所以我在这个世界再次回答——你所说的事情不会发生,如果世界真被深渊全部侵蚀,在那之前,我会死在抗击黑暗的第一排。” 她表情复杂地抬起紫罗兰般的美眸。 “你究竟是什么人?” 而就算疑问如此直指明了,桑依旧毫无动摇地回答了他。 “桑,罗德兰大陆,是深渊的监视者,法兰不死队的一员。” “仅此而已。” 第41章:久别重逢 “法兰…不死队?” 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名字,罗德兰大陆又是什么,这片大地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地方了。 而无视她的不理解,桑继续开口说道。 “法兰的不死队是不死人的军旅。我们模仿古代的英雄,对狼血起誓、监视深渊。只要出现一丁点儿预兆,就算是覆灭一个国家也不眨眼。” 听起来像是吹牛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是丝毫听不出那种感觉。 而对于那最后一句,她更是无法想象。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问了。” “所以?” “提高威慑力与知名度可以有效防止某些愚蠢狂妄之辈妄想碰触深渊,从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人在真正遭遇到创伤之前想必也不会相信。”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有异世界吗?” “你的信任无关紧要。” 再次翻过一页,桑的语气依旧冷淡。 “所以,是因为英格拉家出现了那种名叫做【深渊】的东西吗?” “还只是萌芽,就像是刚开始发酵的酒,我不知他们从何发掘出如此多的人性,但已经出现预兆,如果不是源石的压制,后患必将酿成更大的悲剧。” 薇薇安娜低下了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就不应该阻止了。 一时的伪善与怜悯,只会让之后的事情变得更加的痛苦与纠缠。 她明白的。 * “你憧憬骑士,模仿骑士,但却限制于自身与规则无力改变,所以你也永远无法成就自己的理想,更何况,你纯净,却并非高尚者。” “你乐于同情,缺乏羞愧之心。” “即便相似,模仿终有界限。” 笔直冷酷的话语,如同子弹般钻入烛骑士的胸膛。 自己身份阶级的立场,如今骑士竞赛的黑暗,与幻想截然不同的现实,有太多的东西都牵住了自己,所以她也明白,自己是不能成为真正的骑士的。 即使将绝大部分的奖金全部捐款给了国家乡下的贫困地区,但她却从未亲眼去看过那些苦难者哪怕一眼,她的同情与帮助仅限于此,是生于安乐者居高临下的怜悯。 无论是自己作为骑士的言行,模仿骑士对于弱者的给予和帮助,她都从中找不到意义。 如果是那位耀骑士,那些真正高贵的骑士的话,面对苦难,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绝对是对于自身的羞愧吧。 “那么…我的路又在何方呢?” 端庄精致的面孔上铭刻着清晰的迷茫。 桑的目光微微从书页上转移了一瞬。 如果是更早点的过去,他会直接一句不知道或谜语结束,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遣词造句的兴趣了。 “去生活。” “生活?” “对,生活,按自己的想法去活。一直被各种枷锁牵制,重复思想自己的无能为力,最后连变化前进的动力也失去,这就是你身上的问题。” “不成药,便成毒,否则只是普通的水。” 说完,手中的书也翻至了最后一页。 【等到浪潮退去,等到荣誉生命一同消逝】 【世间万物由兴转衰,化作尘土】 【等到熔炉并发烟火,等到天灾降临,等到家人和故友尽数将其遗忘】 【最后的骑士屹立于这片大地之上,孤独地朝着漆黑如夜的海浪发起冲锋】 思维回到现实,他平静地将书合上。 《最后的骑士》 烛骑士愣了愣,半响后才开口问道。 “.....如何?” “见的太多,也死了太多。” 挑战着虚无事物挣扎着活着坚持信念的人,到最后都不愿意放弃执着的人,全部都死在了火焰熄灭之前。 通往结局的路太长,大多人都死在了过程之中。 薇薇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那个人,达克斯,他也是这样吗?” “…………” 回答的是沉默。 漫长的让她觉得自己冒犯了的沉默。 “他…他是那群人里最蠢的那一个。” “明明看穿了,熟悉了,也选择逃避了,最后却还是犯了错。” “所以最后才会那么可笑。” 鲜红的瞳孔中显露出同样鲜明的复杂神色,就算跨越无数光阴,那种感觉依然焚烧着他的胸口。 “也罢,我不喜欢讲话只讲半截,从以前开始听着就很扰人,那么,就把剩下的故事跟你谈谈看吧。” …………………………… ……………… ……… … “送信?” 在多年以前的一个上午,他的老师,拥有世间数一数二魔法造诣的结晶老者将一个任务交给了他。 “没错,我想请你将这封信交给我位于洛克里斯王国的孪生兄弟,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过。” 当时的他已经年过三十,为人处事也都成熟了不少,结果用魔法封锁的包裹,他微微皱眉开口说到。 “只是这种事的话,交给乌鸦如何?” “这是相当机密的资料,不允许有半点失误,原本我应该亲自前往,但我的魔法正研究到关键时刻,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这件事,我最好的弟子,可以交给你吗?” 桑拉了拉帽檐,稍微思索了一瞬。 洛斯里克距离这里的行程并不算远,来回也不过三日三夜,只是这点时间的话,他应该还是能抽出来的。 “明白了,我一会儿会去找队长报备。” “还有,听说辅祭长的女儿出生了,要请老师你取名,您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结晶老者带着可怖面具的脸上在一瞬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决定用我为她开发出的魔法命名,海泽尔(Hazel),听起来怎么样?” “不错的名字,那我走了。” 但刚迈出两步,他的披风就被扯住了。 结晶老者摇摇头无语地开口说道。 “别走那么急,还有一件事。走之前把把衣服换一套,特别是帽子,你也知道队里在外面的名声是怎么样的,就换我以前给你的那套。” “嗯,我知道了。” 多年以后,桑将会回想起那天轻描淡写的对话,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接下来的这趟路会极大改变他的一生。 于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他迎接了一次意外,迎接了一次久别重逢。 【追忆番外·猎杀九头】 【已开启】 第42章:死灾 “老师,怎么样?用我开发出的这个魔法的话,就能很高效地处理被深渊侵染的区域吧。” “………呼。” 结晶老者沉默地看着眼前泛着紫色的黑色烟雾,在烟雾的包裹中,被抓来作为实验品的野狗原本敏捷的行动变得无比缓慢,身上结起大片的冰霜。 接着冰霜又在瞬间被血染红,恐怖的出血从各处如同漏斗一般洒出,痛苦的嘶吼刚要响起,就更加恐怖的现象镇压,身体上浮现剧毒的脓包,在剧烈的毒素下,血肉甚至连同骨头都在溶解,这种恐怖的光景,就要比任何酷刑都要令人胆寒。 但没能溶解成血水,因为在那之前,黑色的结晶就不断涌出,彻底地将其咒死在了他们面前。 而作为这恐怖技术的开发者,当年刚满二十四岁的桑还是预备役,刚刚经历了第一次清理深渊的围剿,心灵多少也受到了一定的重创。 在用咒蛙与各种魔药在白天练剑完的晚上抽空做实验,坚持不懈地努力了三个月后,他终于完成了可以交给导师的毕业课题。 以魔法致命白雾和冰雾与咒术猛毒雾作为研究基础,他将咒术与魔法的原理剖析结合,从咒娃的体内提炼出咒死的溶液。 又加入能够引发身体机能破坏与大出血的草药,也就是卡萨斯红刀的原材料,使其能被吸入身体后引发出血,最后将所有材料以墓王尼特的瘴气传说构成奇迹,才终于完成了这完美的逃课禁术。 毕竟在他的理解和认知里,比起枪和箭,又或者是魔法与奇迹,可以扩散范围的异常状态才是大规模屠杀的最优选择。 结晶老者摸着帽子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自己这多少有些天真的关门弟子。 真是离谱的天赋……真可笑啊,像这样的法术,居然会被这个法兰最“干净”的小子用着相当随便的态度开发出来。 人一旦找到伤害的理由,就能残忍到无可想象,这点在桑身上鲜明地展现了出来。 “桑,好好听着。”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认真。 “是!” 而一听到这样的语气,桑立刻打起精神来,每当老师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态度就会变得非常严肃认真。 “这个法术,不,这种禁术你今后不要随便动用。但并非是说还不够成熟,或者说恰恰相反,也许在权能的强度上有所欠缺,但你开发的这种技术对于一般生命的杀伤力,已经几乎完全可以与过去那位伟大墓王的死亡权能划等号了。” “这是完全为了亵渎生命,为了毁灭世界而开发出的邪恶之术,桑,回答我,你把生命当成数字了吗?” 只是稍微的迟疑,但没有多大的犹豫,桑摇了摇头。 “我承认,我是以如何与个体对抗军队的前提开发了这个技术,况且考虑到用刀剑剿灭深渊区域可能会有一两个幸存者,所以也能用这招将容错率降到最低。” “客观来看的确有点残酷了,但处理深渊就是得要不留后患啊。” 结晶老者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弟子,察觉到其未来或许会变成毁灭世界的死灾。 “桑,你觉得不死队存在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什么?” 回答毫不犹豫。 “监视并遏制深渊的蔓延。” 不死队的存在就是为了这点。 “那根本呢?不死队监视且遏制深渊的蔓延又是为了什么?亚尔特留斯漫步深渊又是为了什么?” 桑一时哑然。 “……为了…保护人民?” 他意识到了什么。 而在他没有继续深入之前,结晶老者便已经指出了问题。 “没错,和那位狼骑士一样,即便手段残酷不被世人理解,但不死队遏制深渊拼死战斗终究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所以桑,告诉我,在你的心底,有真确存在过保护人的念头吗?” “我……” “你没有,何止是没有怜悯之心,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将不死队以外的人放在心上,对你来说,他们是是笼统空泛的生命概念。” “不死队的信念传承于深渊漫步者亚尔特留斯,监视深渊将黑暗阻挡,以便守护更多的人。不死队所有人都发自内心有着这种想法。但你除外,你的信念是追寻不死队的信念。” “你将其视为英雄的道路,所以愿意为此活着,也甘愿为此而死。如果杀戮对于不死队其他成员来说是【我要】做的事,那对你而言就是【我应】做的事。” “就算相似,模仿也有界限。” 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穿越过来的桑来说,整个世界都缺乏实感,确认自身种族的独特后更是如此。 从来没有受到过深渊伤害,也还没有因为深渊失去过什么品尝到什么是痛苦的人,又怎么对一个空泛的概念产生坚定的意志。 他就像是跟随着宋江的李逵,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天下与苍生,就只是跟随着,成为梁山泊的一部分。 他其实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没有觉得有多严重,即便只是伪物,但是能的确起到作用的话,不也和真物没有区别吗? “桑,我不是在指责你,我想让你明白,不同于其他人,至少是一直跟随在不死队身边的你,我希望你不要误解他们。” 在不死队里。 有过憧憬着想要成为英雄的人; 也有过祈祷着,愿为了所爱之人尽一份力的人; 坚信着不死并非诅咒而是被选上证明的人; 也有过想要自认特殊的人; 有过单纯追求着栖身之所,用颤抖的手紧握着剑的人; 也有过为这种生存方式而自豪的人; 只是憧憬着,希望成为那样,希望以此为傲。 “他们…都自愿站在了那里,用自己的意志。所以至少我希望一直看着他们背影的你,希望你不要将他们看成监视剿灭深渊的冰冷机制,也不是所谓悲壮坚强的英雄,他们也只是人,是有着自己想法,并能为信念拼命战斗着的人。” “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这点。” 桑听完,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深深叹了口气。 “嗯,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轻易动用死灾。” 想清楚后,他干脆地放弃了这百日的成果。 “你有所思想自然最好,要知道,万一有哪个国家能得到你这技术的话,大半个世界都会被拉入死亡。” 结晶老者再次重复。 “但是桑,无论如何,这项禁术是你感情与才能的结晶,既然是你独自开发完成,即使是老师的我也无权对你做出拘束。” “但同样,正因为作为你的老师,作为与不死队一起度过漫长时间的盟友,我才要告诫你,即便这条路注定要沾染永远洗不清的血与罪,不死队也从来都不是屠夫,所以无需追求效率,狼血者皆已做好觉悟。” “而魔法也都一样,法术只是法术,是使用者决定法术的善恶。大是大非的正确,今后仍由你独自判断。” “桑,我最优秀的弟子,在这点上,我对你满怀信任。” —————————————— 下午四点,天气阴,在拥有古老历史的英格拉家族的领地,应家主之邀,所有的家族成员穿着黑色的礼服从卡西米尔各地赶来出席,参加幺子奥尔默·英格拉的葬礼。 这片土地上,本应该蔓延着悲伤的气息,会有虚伪的眼泪与阴暗的嘲笑,会有着咬牙的憎恨与热烈的言语。 但却都没有剩下,葬礼开始的十五分钟后,无形的死神漫步清算了应有的死亡。 随后,黑色的雾,告死的灾,静谧无声地将整个家族笼罩了。 从白金大位的口中得知了那天晚上他查看英格兰家族的情报,商业联合会立刻联系监正院暗中包围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但悄无声息,当黑色的烟雾出现,他们才发现了死神的到来。 但没有出手,几分钟后,青金大位率领着全员立刻后退。 在被黑色烟雾笼罩的时候,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可怜虫表现出了让他们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恶寒的悲惨死状。 立刻后退。 虽然他们领着不菲的工资,但也真的没必要把命送上。 终究躲不掉苦差事的青金罗伊按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这什么事啊,这根本插不了手啊。” 他们这些刺客可没有随身携带防毒面具。 他按了按耳朵上的通讯器,向着远处的某人开口。 “玄铁,我们没法动作,那你这边呢?” 在耳机中,平静却又沧桑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忌惮,他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玄铁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雾有遮蔽性,难以瞄准,以他的实力,除非正面精准击中,不然就算是我也很难击杀,你们要尽可能创造机会。” “最坏的情况……小子,你们会全部死在这个疯子的手里,以最生不如死的死法。” 罗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后他转头对一旁的白金问道。 “喂,监正会的人呢?怎么现在还没来。” “不知道,据说他们正在骑驼兽赶来的路上,青金大位,我觉得……” 白金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不知该说不该说的表情。 “监正会默许了?不可能,那可是古老的骑士家族之一,他们有必要自割血肉吗?有或者…这个家族的存在有着必须要将其无视的危险……” 罗伊转动头脑陷入了沉思。 而在黑雾笼罩的走廊,跨过一具具死状可怖的亡尸,带着三角铁盔的不详身影行走在死灾当中。 根据之前获得的名单,桑沉默地清点着尸体的数量。 随着他迈出脚步,前方的死灾被无形的力量压迫消失,燃火的瞳孔注视着走廊尽头颤抖的身影。 他拿着剑,对眼前年过花甲的老妪平静走去。 第43章:九指残缺 苏珊娜·英格拉不断奔跑着,拖动着已经年迈的身躯,她不断地在遍布尸体的房间奔跑。 漆黑的死灾为她让出道路,留下这片空间里唯一仅剩的生者。 在奔跑中,她绊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又呆滞在了原地。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长子死不瞑目的面孔立在她的面前,那双从出生后四十多年一直对视着的眼睛在死后依然与她对视,充盈着苦涩的绝望与鲜明的痛苦。 短短三天,两度的丧子之痛。 “啊啊啊呃。” 她不再逃了。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恐怖的追猎终于到此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的如此之绝?我们英格拉家可否有得罪过你?” 戴着造型奇特的三角铁盔,就如同灾厄本身一般的不详身影提着剑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们碰触了人性的深渊,这是唯一的原因。” “人性?哦,原来那些小黑精是叫这个名字,哼哈哈,就因为这种原因?你就要致我们与死地!你知道吗。” 她举起了自己孩子的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 “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参加完葬礼后,他的妻子还在等他回家,他的孩子才不到三岁,你知道吗?这场葬礼上的所有人都有他们的家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你让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看看你周围的景象吧,你不感到恍惚吗?看看他们的死相,你不感到羞愧吗?就为这种原因,就杀死了这么多人。” 桑没有理会这在过去听过了一遍又一遍的类似的话。 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脑袋,直接用法术搜查证灵魂中的所有记忆。 没有反抗。 她依旧在说话。 “呵呵,无话可说啊,也对,像你这样的刽子手,早已经没有任何良知与道德了吧。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永不超生!诅咒你在将来的某一日,也会承受到与我一样的痛楚!” 搜查完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桑收回了手,举起剑沉默地俯视向她。 老苏姗娜流着泪抬起头,想要从那双眼睛里看见畏缩,看见对于怨恨与诅咒的一点恐惧与厌恶。 但这些却都没有实现。 抬起头,她看见了如火般的愤怒。 是…愤怒。 熊熊燃烧的大火。 比自己更加深邃扭曲的怨恨,更加歇斯底里燃烧身心的怒火,任何事物都无法侵染的悲伤,绝对忠于自身使命的高傲,所有沉重复杂的东西混乱在一起,变成了看似平静的古老化石。 “发掘人性,为一己之私胡乱搅弄,将深渊扩散,明知危险却不回避,影响祸害他人,深受人性影响仍浑不自知,愚者...你该死。” 声音是冷的,还是没有波澜,但听起来却如火焰灼烧般炙热。 依旧不愿意理解。 她开口。 “我该死?凭什么?我…我只不过——” 没有多说。 剑光一闪而过,将半个房间染成血色。 桑的手中燃起火焰,为了保证深渊不会有任何一点蔓延,当他走后,整间屋子都开始在混沌的烈焰中不断燃烧。 苏珊娜的身体在火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只有最后的意识在黑暗中缓缓化作虚无。 我只不过…是想要让这个家变得更好一点啊。 而从她失去生命的身体里,黑色的血如同有生命般流淌了出来。 在火焰的威胁下,所有的尸体里,漆黑的人性之血都开始被吸引地不断聚集,九根指头不断颤抖,同样化成漆黑的人性透过房屋的缝隙钻出。 —————————————— 跟随着刚刚搜索到的记忆,按动暗道的按钮用魔力做成钥匙打开地下室的大门,而在这里,在存放着英格拉家族在遗迹中发现的所有物品的地方。 桑也终于看见了为他们源源不断提供的大量人性的东西。 那是一只足足有三米长的白色手掌,此时正封存在并没有什么压制作用的冰柜里,但即使相隔甚远,桑也依然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诅咒。 光秃秃的手掌上并没有手指,有着就更明显的九个缺口,根据记忆的探查,他们将手指切下研究,放到了附近其他的几间实验室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认得类似的手,古达暴走后生长出的白色手臂,当年不死镇那棵神树在吸收过量诅咒后堕落为咒蚀大树后延伸出的人性凝结物,似乎就是这样的东西。 这是成千上万的人性与诅咒凝结暴走的邪恶产物。 “人性的诅咒中还蕴藏如此量的混乱灵魂,嗯…这种程度已经没法单独抽出了可供理解的记忆了。” 这个世界果然充满许多他还不了解的谜题。 桑伸出了手,然后朝着那苍白的鬼手隔着空间用力紧握。 在瞬间,模拟的外壳消失,一大团被漆黑人性所覆盖的灵魂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狂暴的灵魂刚想反噬,就被桑直接用力捏成了球,法术封锁后收了起来。 接着他继续环顾,伸手握起一旁有着骷髅图案的石块,他皱起了眉头。 解咒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红色的宝石与楔形石碎片,看着不起眼,但是因为过去一位友人的原因,他认得出来,这是用来制作咬血戒指的原料之一。 还有几本书籍,其中一本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守墓人的黑焰咒术书?不对,这是将人性力量技巧化的研究,居然如此深入,这是谁的笔记。” 无从得知。 随后还有各种没必要的金银珠宝和各式各样已经生锈的武器,都是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但在看见一把样式古早长枪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古老时代类十字枪的样式,在时间的冲刷下,上面原本悬挂着的血肠,已经变成了如同爬山虎般的腐肉。 所有的信息在脑中推演,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古老的名字被他轻声喊了出来。 “阿尔斯特公爵.....” 他与那位古老的存在并不熟识,但与其血缘的传承者有几分交情,雷电箭的奇迹也是那个人教授给他的。 就在这时,上方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动静,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断破坏,在被死灾寂静的区域,如此活力四射的生命应该不能存在。 连续九道骇人的嘶吼响彻云霄。 重重叠叠的声音里掺杂着混乱的感情与难以掩盖的疯狂,如同万千的亡魂一同在地狱哀嚎。 桑的目光开始凝重了起来。 “这是.....” 第44章:九头再现 桑的目光开始凝重了起来。 “那九根手指活性化了,是因为这里此处数百具尸体中蕴含人性的血液吗?” 意料之外。 将有必要的东西收起,他提着枪立刻迈步走了上去。 但在看到眼前东西的时候,他微微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枪。 而在数公里外的高塔之上,提着大弓的年老身影看着那东西不由哑然了。 他好像明白监正院为什么决定不插手此事了。 虽然他站在骑士阶级的反面,但当年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乌卡战争,他的年纪也同样经历过。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在自己一箭射穿那个穿着军装带来黑雪的存在时,从那身体里流露出的深邃黑暗。 “罗伊!立刻撤退!绝对不要贸然接近那个!” 青金罗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轻浮,他面色铁青地看着那个在火海中出现的恐怖怪物。 面对那种东西,就算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我去了个卡西米尔粗口xx的。” 而监正会出于最低限度派来的一只征战骑士队伍终于在刻意的命令下姗姗来迟,但即使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情报,在看见那个的时候,他们全员立刻做出了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动用的掷枪姿势。 整个英格拉家族体内的人性驱使着血液与灵魂不断流动聚齐行成人脓,从苏珊娜.英格拉的尸体为集中点,一只前所未有的恐怖怪物缓缓出现,就如同之前竞技场出现过的现象一样,深渊形成的黑色蛇头嘶吼着浴血而出。 但还不止如此,整个家族的血肉都被溶解,分解的白骨作为躯体的支架,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只结合了数百人亡躯形成的黑色大蛇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对应着对切断的九根手指,如同古老时代一种名叫做海德拉的龙之亚种,淤泥般的身体上生长着整整九个蛇形的人之脓,那庞大如高楼般的身躯,光是移动就污染土地,给整片大地带来深渊的气息。 “可憎……” 桑沉默地看着,剑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猩红的瞳孔亮起光芒。 在过去,他曾与友人一同猎杀了世上最后的一条九头蛇。 自此以后,那种生物就不曾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世界,以这种方式再见。 无论是在哪里,命运的对照始终令人厌烦。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拿起了提着的枪,上下交叉成十字,一如既往。 也罢,那就再来一次。 再一次—— 猎杀九头。 九头的深渊之蛇成形后,在一个甩尾破坏掉周围影响发挥的环境顺便熄灭旁边的火焰后,它的目标立刻锁定了那最大的威胁上。 巨大的蛇头以与那体型完全不匹配的极速从四面八方咬向了桑。 而面对这无从躲避的攻势,也没有躲避,桑的剑身燃起火焰,直接正面以更高速的冲刺与劈砍将一个头颅斩断。 但当回头的时候,略有惊讶的神色出现在了桑的脸上。 被切断的蛇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再生,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并非血肉之躯,自然不需要缓慢再生。 而攻击无效后,它也极快做出反应,如同淤泥般带有咒死属性的剧毒如同雨点般向他打来。 但却都没能奏效,在靠近那道尖帽子人影之前,原力的金色光芒便如旋转的伞般将所有的咒死毒弹飞出去。 “唔…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能够急速生长断裂头颅的再生力,拥有咒死属性的恐怖剧毒,或许比起他以前遇见的那个,眼前这只似是非是的怪物才更加接近古老神话的原型。 “也就仅此而已啊,我的仇敌。” 在黄昏即将到来的阴影里,法兰不死队的最后一员对不共戴天的仇敌冰冷地投下了刀刃般的藐视。 只是这种程度,还远不如昔日猎杀过的那只近龙的巨兽。 九个头颅同时发出污染精神的咆哮,却没能让桑的瞳孔出现任何变化。 但深渊令人憎恶的地方远远不止它的破坏力。 桑伸手挥出大片的火焰焚烧地面,使深渊的气息无法通过下水道和各种缝隙向着城市蔓延,在不死队最早的记录里,就有一只漏网的老鼠害死一整个城市的惨案。 即便这个世界的人有源石抗性,但是不安的因素还是太多太多。 而察觉到威胁,那深渊的九头做出了让桑感到麻烦的模式。 五个脑袋负责攻击,其他四个脑袋主要是朝着城市的各处喷吐着黑色的物质。 东南西北截然不同的四个方位,桑只凭一人的确是不好阻挡。 而就在他准备用些隐藏招式的时候,他忽然略显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因为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光芒仿佛消失了一瞬。 不,是被吞没了。 黑暗的阴影蔓延,在同时将四个方向的攻击尽数抵挡。 是谁? 他心有预想地回头。 看见如同神迹般的场景,一道圣洁的身影持剑从黑暗的尽头走来。 白净无暇的骑士姬手持烛剑漫步于黑暗之中,冲击产生的余波吹拂璀璨的金发,淡紫色瞳孔不同往日的平和,认真而又专注的神情浮现在了烛骑士薇薇安娜的脸上。 但那不再是圣女的祈祷与迷茫,而是属于骑士的坚定意志。 “你……” “先生,此战请允许我与您并肩。” “作为骑士,我不能让这种怪物危害平安活着的人们。” 薇薇安娜用坚定的语气开口,烛火的每一次闪耀都吞没着周围的光影,莱塔尼亚的法术编织出黑暗的领域。 虽然有着烛骑士的称号,但她的源石技艺所能操纵的却并不像是临光家族一样的光芒,反而是烛火点燃时,笼罩在周围的一片黑暗。 看了看她,桑的目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眼前的九头,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又或者身边的人,都早已和当年不似了。 他又有多少年,没有和人并肩作战了呢。 也罢—— “做好准备。” 提着枪,他回过头开口说道。 “荣幸之至。” 走至他的身侧,骑士的烛剑仍然闪烁着照亮黑暗的光芒。 #- @小$說+|裙| #%⑦%%伍$%⑥=①+Ⅲ>{③}⑦=②-+⑥ 第45章:奇迹·猎杀九头 “这就是他的终末,是直到最后也悲哀的,没有意义的结局。” 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桑结束了追忆,从始至终都用淡然的语气讲述道。 看着眼前瞪大眼睛,沉浸在故事中恍惚的烛骑士,他提出问题。 “你觉得如何?” “…………” 在晃神的状态过了十几秒后,薇薇安娜才终于开口。 “法兰先生,您…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才对我讲那么多……” “这是命运又一次的戏弄,让我回忆了原本不会回忆的过去。”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很少回望过去。 因为,他知道,空想着失去的东西毫无意义。 烛骑士看着手中的书页,抚摸着皮质的封面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温柔的淡紫色瞳孔中闪烁着思索的亮光。 面对一个有着与自己相似的苦难,相似的憧憬,又陷入相似死局的人,她能够产生的共情与获得的思考要比其他人远远丰富的多。 有些痛苦和迷茫,只有同样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刻感受。 没有意义吗? 不是的。正如那个人所说,即使已经看透了正确,知道自己行为的危险,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走上了弑蛇的道路。 他绝对明白,这一趟可能有去无回。 但他还是做出了义无反顾的选择。 面对虚无和痛苦,他遵循了本源的激情,即使是愚蠢的,他还是找回了自己最初的价值,自己一开始的憧憬。 去带来光明,去刺穿黑暗,去拯救那些苦难中求救的人。 到最后,流放者仍然选择了骑士。 “他已经成为了理想的殉道者,抵达了我没法触及的位置。” 她与那个人相比,无疑是活在了一个过于温柔的“世界”。 即使有着相似的过往,但她依然是被自己的父母深深爱着,能被托付给邻国的大骑士长,甚至没有人隐藏她的姓氏,更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如今这个衣食无忧的高处。 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绝望过信念,没有重复过失去,没有放弃过一切的意义。 所以,她才会停留在原地吧。 “这是你的自我感动,他的死从宏观的角度上来说,始终是件无意义的蠢事。” 那一个人都没有拯救的牺牲。 过去太久,桑本人的评价已是相当冷漠。 薇薇安娜摩搓着双手。 她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得到了什么样的启发。 挑战正确,事在人为。 这可是比理想更加困难的道路啊。 而在这时,桑站起身来,平静地将书放回书架,迈步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 “言尽于此,你能否做出改变,便也随自己的心意吧。” 回忆结束,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即使是相似的花,也不过只是相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已经无法再阻止,但在最后,她还是开口向他说道。 “法兰先生,我还是觉得,那个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对你而言,应该更是如此吧!” 脚步在瞬间停止了一瞬。 但始终还是向前走去。 “不。正是因为无论如何,一切终究都没有意义。” “所以我才会重估价值,去赋予一切意义。” —————————————— 烛火的每一次闪耀,都吞没周围大片的光芒,蓄力将其转化成更强大的法术,强大的压制力将那根本躲避不了的活靶子轰至节节败退。 手持枪剑的身影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火,以抵达神域的武艺不断地突刺斩击,将那头颅一次一次击碎斩断,在那庞大的身躯上留下无法完全愈合的混沌火焰。 旁观的征战骑士和无胄盟都不敢贸然插手,一是因为战斗过于激烈太多人进去反而束手束脚,二则是以那俩人的力量,明显已经是绰绰有余。 而根本追不上桑的速度,九头蛇重组的的脑袋也转移了目标,沉重的质量如同巨锤般狠狠砸下,对于桑来说可以轻松躲避或切割的攻击,薇薇安娜应对的则是相当吃力。 与那位三连冠的黑骑士不同,作为传统的莱塔尼亚人,她并不擅长物理系的近身战斗。 阴影构成的护盾在巨大的重压下不断破碎,光是强撑着法术的反作用就让她的嘴里溢出了甘甜的鲜血。 不行…撑不住了…… 燃烧着火焰的轮转切断黑暗,在下一秒,所有的压力消失不见,戴着尖帽子的黑色身影手持剑与枪挡在了她的身前,带来无比的安心感。 暂时将剑归鞘,桑咏唱着奇迹伸出两根手指点在了她的胸口。 是心脏的位置。 金色的光芒推谷心脏,让生命力不断涌现出来,刚刚的伤势也一点一点地恢复如初。 生命力涌现,能够持续恢复自身损伤,古代白教的圣职骑士就是凭借着这个奇迹才常在战场上屹立不倒。 “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了!不过法兰先生,继续持久战应该没有意义。” 从没跟男性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的薇薇安娜俏脸一红,但很快镇静下来后提出了意见。 “嗯,集中注意力,你全力束缚住他,我给他最后一击。” 看着不只是警惕还是恐惧的九头大蛇,桑手中的剑与枪交叉成十字的形状,鲜红的瞳孔纯粹到极点的意志不断上升。 他开始咏唱奇迹。 “来吧,这一招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奇迹是什么? 不同于魔法通过龙的二元性创造公式,也不同于咒术研究开发火焰技术,奇迹的原理与施展过程,在大部分的魔法师与咒术师眼中,是相当玄乎的东西。 以故事作为基石,以信仰作为沟通手段,用护符作为触媒,显现出常人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这就是奇迹。 即使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将原理解析,但他还是无法用贫乏的词汇完全解释奇迹。 但毫无疑问,在三种延伸的技术体系里,奇迹的泛用性和延伸性无疑是最高的。只要愿意相信,每一段故事,每一则神话,都能出现独一无二的效果。 而此刻,桑所咏唱的故事,是他自己所编织的神话。 又或者是换种说法,这就是他自己的亲身过往。 是发生在遥远过去的,与被流放的龙骑士一同狩猎九头巨蛇的禁忌神话。 也是已经只独属于他一人的故事。 就像是感知到危险,九个头颅不停地朝着桑发动攻击,可无论是大开大合地横扫,还是封锁空间的包围与缠绕,这些攻击却都没有完成。 烛光的闪耀在一瞬间吞没周围近半里米的光芒,极限驱动源石技艺释放破格法术的烛骑士嘴角划过一抹猩红,铁的味道难得回荡在了她的口腔。 漆黑的阴影伴随着烛光闪耀,无处不在的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化作无数只手掌将那九个头颅限制,即使扭头摆脱,也会在下一刻被更多的双手控制住。 但即使如此,深渊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在下一秒,九束黑暗汇聚,足以摧毁一条街道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烧地朝着艰难施法的薇薇安娜径直涌去。 在那一刻,无暇的骑士姬第一次感受到了,死神在自己耳边的呼吸。 恐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 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解除法术。 并非是她忽然拥有了不惧死亡的勇敢,而是她相信着,相信着他。 火焰没能碰触她任何一根头发,扭曲时空的光壁挡在她的面前,将那凶猛的攻击转移到了别处。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没等她在生死间反应过来,从她的后方,漆黑的身影高高跃起。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着那跃起的黑影。 无论是原本被派来阻止一切的无胄盟,还是没有轻举妄动的征战骑士。 他们睁大眼睛,见证过去无人所知的神话再现。 几乎只是一瞬的光景。 在桑挥舞手中枪剑的瞬间,有四把由光构成的枪与四把蓝色的剑在他的身后同时出现,在一瞬间,八道人形的幻影手持武器,与他一同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那是根本无法反应的高速九连击! 在下一刻,九个头颅同时炸裂,巨大的身体垂落在地上,显然也遭到了极大的重创。 而当它刚想要重组头颅,却又不由发出了惨叫,熊熊的混沌之火不断焚烧着断面,让它根本无法快速恢复伤势。 身体都在瓦解,血液与碎骨不断地落在地上,但即便如此,残余的躯体还是想要试图逃走。 它立刻朝着旁边一处通往下水道的井盖口冲去。 不好! 高塔上的玄铁与围观的骑士同时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但在那之前,耀眼的光芒便亮了起来。 在桑以投抢姿势握紧的枪上,神圣的祝福之光燃烧着金色的火,宛如全能之主的神罚一般。 “去。” 他掷出了枪。 “吼———” 金色的光枪笔直地贯穿黑暗,在空中炸裂散落光点的雨。 在光雨的洗刷下,巨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不断溶解,在发出最后的哀嚎后,彻底化作了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虚无。 桑平静地注视到最后,狂风卷起残破的披风,落日的光芒穿过阴云分割他的两边。 一边被血浸染,一边被光照亮。 结束了。 围绕着英格拉宅邸的死灾也随着黄昏的到来逐渐消失不见。 熊熊的火焰已经将这个古老家族所有的历史焚烧掩埋,再也不会出现,直至今后的百年千年。 涩!.jpg 第46章:银枪天马 但即使他的事情已经结束,并不代表就能够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在转瞬之间,桑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看向了高塔之上一直给自己带来威胁感的持弓身影。 【战吗】 他用口型清晰地说道。 浸浴着如血璀璨的晚霞,屹立于高塔之上,玄铁在沉默后同样开了口。 一箭。 “好,我许你一箭的资格。” 瞳孔中闪耀着魔力的光芒,他看着远处高塔上弯弓的身影,目光里流露出许些的怀念。 像,很像啊。 被锁定的胆寒感跨越空间输送着严寒的杀意,令腿脚都不由变得僵冷,这正是技巧登峰造极的体现。 轻喘着气恢复体力的薇薇安娜同样感受到了危险,正打算开口说话。 便被桑示意躲到了身后。 周围的征战骑士浑然不知,看着危险的毒雾散去,他们正打算出击的时候,罗伊伸手制止了他们。 “如果你们想死的话,我倒是无所谓,但要是让征战骑士因为波及而死掉的话,我们这边也要承载压力的,所以请各位暂且好好看着吧。” 作为领袖的征战骑士走上前来,丝毫不给他面子地冷哼一声。 “商业联合会的鹰犬,也配对我们指手画脚吗?真是可笑。” 他的语气包含了深刻的愤怒与不屑。 罗伊微微一愣,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十年的青金大位可不是随便当当的。 但适当的反击还是要有。 “哦,你是……对,我知道你,切斯柏先生,那个背叛者家族的最后一员,哎呀呀,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我也只是个打工仔嘛,就和你帮监正会做事一样,我们也只是帮有钱的大人物扫扫垃圾,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工具,再这么说也不至于发泄到我头上吧。” 名叫做切斯柏的征战骑士轻哼一声,用手势让属下退后,面具下的声音冷得像是乌萨斯的凛冬。 “一样?你们这群卑劣之徒有何德何能将自己与骑士放在同一位置!自欺欺人的谎言也要有尽头。” 罗伊毫不生气地笑着,丢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谜语。 “谎言是有尽头,但现实可没有啊,骑士老爷~” “好了,现在可不是争吵的时候,让我们换个话题吧,我想想……嗯,骑士老爷,你知道无胄盟的起源吗?” “我并不想了解你们肮脏的历史。” 但无视他的意见,罗伊看着夕阳自顾自地开口了。 “无胄盟啊,是古时候受到骑士贵族蛮不讲理的压迫和剥削的民众,当地的农民和扈从串通雇佣的杀手们,但他们全部都失败了,尸体被严刑拷打后悬挂在城门上,以敬效尤,他们认为这样就可以让民众恐惧,放弃抵抗。” “也的确如此,但在民众敢怒不敢言的时候,一名弓箭手却是主动请缨,但当时的人们对于弓箭并没不抱什么希望,对于库兰塔的骑士来说,弓箭的速度难以击中他们。” “但在第二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当骑士的家人打开门想要问候的时候,却看见了无比恐怖的场景,在明媚的阳光下,一柄长枪将那名暴虐的骑士深深钉死在了花园的中心。” “但当他们缓过神来上前查看,才发现那并不是长枪,而是一只箭,一只由玄铁铸成的箭——而那个人,就是历史上第一位的无胄盟。” 意识到了什么,切斯柏抬头看向天空。 在绯红的夕阳下,光芒滑落,流星比月亮率先到来。 不…那不是星辰。 桑一步不动,安静地注视着那如同流星般滑落的箭。 然后,在包括玄铁在内所有人瞪大眼睛的目光下,他竟是朝着那流星缓缓伸出了手。 罗伊一下子停止了解说和科普历史,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 “他是…想要徒手接箭?!” 他难得表露出了一瞬的失态。 因为这实在是过于愚蠢的打算,要知道,玄铁的箭可是能够足以穿透三座钢铁巨厦后,仍将目标牢牢钉死在墙上的威力。 在高塔上,玄铁也冷哼了一声。 “不知所谓。” 烛光闪烁,但因为刚刚竭尽全力,法术无法在这短时间内构成。 看着迎面而来的星辰,桑将手转动。 蓝色的魔力无形地融化在大气里,在他面前的方向,空气变得无比的粘稠,连同空间一起被搅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不断揉搓,将面前的空间搅乱成了如水的漩涡。 流星陨落—— 但并不完全落下。 在那顷刻的时间里,它受到阻碍地不断减慢,但即使这样,刺骨的杀意依然如同尖刀一般指向他的头颅,艰难却又明显地不断前进。 抵达了! 锐利的箭尖抵达了那铁盔下的额头,但也仅限于此,一只手掌已经将它牢牢握住,摩擦的高温冒起滋滋的白烟。 “虽无法与猎龙的箭相比,但也不逊色于后代银骑士用猎龙大弓射出的任意一箭,不,比起一般的还有超越,已经抵达巨人的程度了吧。你…不差。” 长达两米的箭由如同黑曜石般沉重的金属构成,单手握着完全是一把长枪的模样。而在高塔上,看着自己真的被握住的箭,玄铁年老的心脏忽然感受到了挫败的屈辱和久违的热血。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将手按在了弓弦上。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但是—— 一股寒意瞬间跨越数公里的距离刺激了他的五脏六腑。 “我说过,只许你一箭的资格。” “若心存不甘,便继续磨练吧。” 雷电在他手中凝聚成弓,超越一米半的大弓比起之前狙击白金时更加巨大。 桑缓缓将箭搭在了雷电之上。 而在同时,看着这一幕的白金一下子犯了ptsd,战术平移地不断后退。 嘶—— 如同闪光一般,箭在瞬间飞了出去,快到反应不过来。 不同于玄铁如同流星般炫酷而又华丽的坐标式打击,桑的箭矢遵循着最简单原始的轨迹。 笔直的飞翔。 下一秒,玄铁脚下的高塔被击个粉碎,在巨大的声响中崩塌,也让他再也无法锁定攻击的坐标。 不光如此,击碎高塔后仍有余力的箭刺向天空,如同热刀一般划过厚厚的云层,将数公里的天空径直切割,消失在了苍穹的尽头。 手中的雷电散去,桑拿着剑转头看向因为那光景浑身颤栗的征战骑士们,平静地开口说道。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征战骑士与无胄盟举着武器警惕地以阵型展开包围那个不祥的法兰,但见证刚刚如同传说的一幕,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跳动,作为常年征战与训练的骑士,他们能够看清实力差距。 而那双赤红的双瞳仿佛望尽了他们所有的动摇,冷寂的声音古井无波却又不可置疑。 “让路,还是拔剑,选吧。” 他的气势排山倒海,却又如水般无孔不入地侵透,伴随他一步的前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罗伊拿着通讯器隐蔽地向着另一位青金大位联系道。 “喂!莫妮卡,援军呢?还不来。” 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的只有一片嘈杂,过了好一会儿莫妮卡不快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做不到。” “啊?” “一个疯子,一个白色的鲁珀人挡住了我们,实力不容小觑,我现在在跟她缠斗,别打扰我。” 战斗恐怕确实凶险,莫妮卡很快挂断了通信。 罗伊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退到了最后。 与之相反。 “我来。” 切斯柏举起枪走上前。 “法兰,你的罪孽已经不必多说,我征战骑士切斯柏,将代表大骑士领将你依法处置。” 对于他的言语,桑并没有作出认为不知所谓的评价。 相反,他点了点头。 总得有人站出来。不管打不打得赢,如果国家都受辱,连同律法与规则都被践踏,总得有人站在危险与死亡前面,维护国家的尊严。 也因此,桑多看了他一眼。 在三角铁盔阴影下的鲜红瞳孔安静地审视着他,仿佛要刺入灵魂。 切斯柏瞬间感知到了一种极为不安的感受,一种完全被看透窥视后的屈辱。 “没有平息的怒火,无法解答的疑问,面对时代的不屈……有些相似,但也只是些许。” 他将剑收了起来,没有必要了。 “退开吧,死亡无法解答你的疑问。” 切斯柏微微一愣,却没有因此松开手中的枪。 “……别太小看人。” 他做出了投枪的姿势。 而与此同时,在一声略感惊讶的挑眉后,桑就毫不犹豫再次拔出了自己的剑。 但切斯柏却停下了动作。 他听见了脚步声。 从身后传来的脚步。 “什么——” 薇薇安娜同样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在黄昏的余晖里,十三位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身上散发着清新可闻的泥土气味。 更掺杂着青草、血肉、白骨,埋葬在边境要塞的无数英豪的气味。 他们穿着的比一般征战骑士更加精细坚硬的铠甲,同样,上面也布满了更多的痕迹与创伤。 他们前进,即使是落日的光辉也无法遮蔽那银白的色彩。 他们是卡西米尔的利刃,在历史中无数次支撑起国家脊梁的英雄,是现在已经不为人知的,只存在于传闻中的—— 银枪天马。 接近尾声,来点票.jpg 第47章:百人屠国 在事情发生之前。 在监正会的办公室,伊奥莱塔·罗素接起了一位商业联合会董事打来的电话,但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却不是那位商人狡诈又尖锐的声音。 “我是法兰,大骑士长,我在对你说话。” 单刀直入。 她立刻变了脸色。 “……是你,苏泊尔呢?” “没有死。” 罗素再次沉默了片刻,也简单干脆地开口说道。 “你想说什么?” “英格拉家族的葬礼,你们别来碍事,确切说,不要提醒英格拉家的任何人。” 葬礼…难道说! 作为见过大风大浪的国家英雄,罗素在瞬间明白了他接下来想做的事。 “你,想要在大骑士领彻底毁灭一个古老的骑士家族吗?” “呢?”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许些困惑的声音。 “你不知道…无论是那白色的小马,还是你的义女,都没有跟你说过?” “薇薇安娜她知道这件事?” “她应该能猜到,原来如此,如此的婆妈与踌躇,反而误导了我的判断……也罢,结果不变,你应该看过那场战斗的录像了吧,我听闻你共经历过两位数以上的战争,并且是以战士的身份,应该并非无能愚蠢之辈,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邪魔外道,我有所了解。” “很好,那我直接公布结论,现在英格拉家的所有人,都已经具备了风险。” 什么?! 罗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我已经潜入过,那个家主被力量蛊惑,并且试图将其分享给全家族的人来实现攀升。如果你清楚那种后果的可怕,就不要用你手下的军队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口说无凭,你要如何证明?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乡人,不光践踏法律,还要在大骑士领直接灭掉一个家族,无论谁都应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你们的律法与我无关。我希望你做出选择,但如果是愚蠢的选择,也会增加我的办事难度,导致更多不必要的牺牲。既然参与过战场,我认为你应明白这点。” “如果最后无法制止,我会剿灭整个大骑士领。” 难以置信,向着代表一国之力的大骑士长,践踏法律的无名之辈说出了相当狂傲且像是虚张声势般的言语,但语气却很淡然,就像是…好多次说过同样的话一样。 罗素沉默了很久。 “——这里是卡西米尔,你将会被逮捕。” 最后,她这么说道。 “逮捕...呵,倘若你们能做到的话,我不介意。” 最后,还有一件事。 “你到底是谁?是什么人?”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法兰不死队,深渊的监视者,仅此而已。” 电话挂断了。 罗素双手交叉支撑起下巴,以司令的经典姿势沉默一阵后,抬起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深渊的监视者……居然真的存在吗?真是好多年了,那些故事,我都快忘干净了……居然是真的存在啊…希拉小姐,您应该再多留五十年的。” “您讲过的那个人,或许…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叹了口气,她拨通了商业联合会一位话事人的电话,在接通过扶着额头抱怨了一句。 “唉,不管怎么说,有什么大道理,麻烦的都是负责善后的人啊。” ———————————— 面前的这十三位从要塞的边境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的银枪天马精锐,就是卡西米尔最强大的审判者。 过去的乌卡战争里,仅仅两位数的银枪天马,就创造出过歼敌3000以上的传奇,而这段历史,桑也在书中所看见过。 虽然现在面对面的话感觉并不算特别夸张,但也的确是等同于正规军的水准,与竞技场上的那些骑士截然不同。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在天马身上的时候,罗伊终于收到了来自玄铁的通讯,立刻笑容满面地举起了手。 “哈哈哈,上面的人发话了,那我不打扰了,再见了您嘞。” 他可不想找死啊。 带领着无胄盟的人,罗伊以如同老鼠般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见,看来是早就想跑了。 而没有人在意,为首的天马挥动枪刃。 “拿下他。” 没有多说的必要,甚至没有顾及旁边的薇薇安娜,在刹那间,十三道银色的光芒就封锁了他所有的出口。 桑同样挥剑,与第一道攻击碰撞在一起,庞大的力道将那位银枪直接震飞出去。 但对方瞬间熟练地消力用枪插在地面缓冲,并在下一刻再次发起了冲锋。 面对着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桑不断挥舞着短刀与剑刃,将每一道都足以劈开石柱贯穿楼层的攻击格挡与弹反,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动作不断加快,也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原来如此,虽然单体实力没有多强,但组合在一起后就能弥补缺陷达成军阵般的效果,完成成倍的增长,嗯…不差的兵种。” 虽然单体实力甚至还不如拉普兰德,但若是三人协作就能够将白狼完全压制。 而银枪天马们此时也脱离了原本以为以多敌一就可以轻易解决的心态。 只靠着技巧,居然在他们的围攻下支撑了百个来回,并且还能面色平稳地摆出游刃有余的态度。 可怕的敌人,必须要以最认真的姿态严阵以待。 金色的光芒亮起,伴随着原力的爆发,他周围的骑士在冲击力下被弹飞了几米。 “投枪。” 在后边,一名银枪天马猛地踏出一步,将自己手中的兵刃如同闪电般投掷了出去,足以贯穿楼层的投枪避无可避地刺向了桑的眼球。 伸出手。 与之前相同,空气在魔力控制下变得扭曲,无形的手掌将闪电般的长枪压制,被那只手掌紧紧握住。 但不止一发,第二发,第三发投枪也以无法躲避的速度突刺而来。 桑面色如常,原力炮弹般并射而出,虽然不足以将长枪击碎,但也精确得改变原本攻击的方向。 接着他右脚猛踩地面,伴随着剧烈的震荡,大地出现了无数密集的裂痕,接着在剧烈的振动中发出如同炸弹爆炸般现象。 立足点受到影响的银枪天马们不得已必须停下攻击稳住阵型,而就在桑准备转守为攻的一瞬间。 “......” 一柄长枪突然从后方偷袭刺出,径直插进了他左侧的肩膀,盛开的血光缓缓浸入地面的裂痕。 一击得中,切斯柏正要趁胜追击,但在那之前,击中肩膀的枪头就被桑用魔力强化的短刀眨眼间间切断。 但无所谓。 “别以为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切斯柏用着手中的棍子再次对着桑的心口刺去,但就在对上那淡漠眼神的一刻,眼前的尖帽子怪人忽然变成了一个有着一头美丽红发的女子。 那是他的爱人,被这个国家不公所害死的骑士。 只是一瞬间的晃神和犹豫后。 < 他的眼睛中显现出愤怒的情感。 “你——” “动摇太久了。” 解除幻术,即使受伤,桑的声音听起来却依然没有任何波动。 瞬间侧身到一旁,他放开剑伸手一把扯过枪连着切斯柏一同拉了过来,无视肩膀的伤口,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覆盖结晶后直接殴打在了他的头盔上。 巨大的力量穿透头盔,留下深深的拳印,也让切斯柏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向后飞去,连带着他属下的三个征战骑士一同倒下。 而被重击的大脑也陷入黑暗,只剩下一道声音冰冷回荡。 “比起战斗,你先想清楚自己的事情吧。” 说完,他转过身,用脚将剑重新踢起并握紧,看向已经重新包围自己的银枪天马们。 没有包扎的伤口依然不断流出血液。 受伤的感觉已经很陌生了。 百年...是千年?几千年? 流血的感觉还不错。 而出于对强者的尊重,身为队长的那位银枪向他行了一礼。 “你很强大,但现你已负伤,绝不可能逃得掉了的。看在你没有杀意的份上,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十三位银枪天马的联合,已经能击溃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了。” 没有回答,桑将手覆盖在伤口上,金色的光芒亮起,不断涌现的生命力使伤口迅速复原。 “是嘛,那你们可知道——” “只是百人的不死队,便可屠灭一个国度。” “我要做的已经完成。你们阻止无妨,但若是只有这点人数的话,审判就到此为止吧。” 他将剑插进地面,剩余的魔力化作风暴不断牵动着周围的环境,灵魂的力量被不断抽出,地面上亮起了数道蓝色的光芒,有什么存在缓缓从其中显现出来。 桑的能量也以惊人的速度消耗,但即使如此,支撑一分钟也应该足够。 银枪天马们立刻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薇薇安娜更是瞪大眼睛,注视着这如同神话般的光景。 就像是幻觉一般,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六道的深蓝色身影,并且与他一样,穿着旧式的铠甲,头戴造型奇特的三角铁盔,手持大剑配合样式独特的短刀。 只是站在那里,他们便仿佛合成一体,宛若一种山海般具体的现象。 接着,如同给予之前礼仪的回应。 七名不死队将短刀放置于肩膀,把大剑直指眼前。 “银枪的天马啊,汝等便好好感受一番吧,吾等法兰的不死队,战无不胜的理由……” 奶奶!.jpg 第48章:折枪断烛 很早以前,在历古作为流放者之地的法兰,一群被视为诅咒之物,无家可归的不死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空无一物,生活在世人鄙夷的目光中,失去了生命的所有意义。 在一次又一次的游荡里,他们找到了森林中的一座坟墓,看见了守护在坟墓前的黑色巨狼,那是过去王下四骑士之深渊漫步者,阿尔特留斯的战宠,巨狼希夫残留的血脉。 为屹立在坟前的巨剑所折服,有一批不死人以曾经的深渊漫步者作为偶像,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他们向狼起誓,分享狼血,立志于将深渊的脚步驱除出火的世界。 以亚尔特留斯狼骑士剑锻造剑刃,以墓前另一骑士的刀刃打造短刀,模仿狼的风暴般的剑术,他们穿上覆盖锁子甲的黑色皮革,戴上仅露出眼睛的眼罩,头顶造型奇怪的三角铁盔。 由此,法兰不死队便诞生于世。 ———————————— 鲜艳的血花在空中绽放,一道沉闷的痛哼响起,青金莫妮卡捂着自己被切开的腹部,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可恶,大意了。 而站立在被做成千层酥的无数无胄盟尸体前,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的白狼扛着刀露出了无比愉悦的笑容。 在她的身上,紫色的狼魂不断涌出,更是在残酷中增添了一份邪魅的滋味。 “你…居然是感染者。” 莫妮卡不甘地说道。 原本两人实力应该旗鼓相当,但在刚刚的最后交锋里,拉普兰德却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释放出了自己的源石技艺,一下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明明表面上看,她身上没有感染的痕迹。 “这也要多谢雇主啊,不用打持久战也真是舒服。做这行的,你应该也不会想着死得公平光荣吧。” 刀刃反射着黄昏的余晖,在橘黄色光芒的照耀下,即使是冰冷的尸体也仿佛有了温度。 “笑一下吧,你看夕阳多美呀。” 温暖的光给一切蒙上一缕温情,哪怕是断头台 “可恶……” 残酷地笑着,一边讲着冰冷的黑色幽默,拉普兰德挥下了刀。 而就在这时,一道光芒忽然直冲云霄,仿佛要切开一切,将分割日月的黄昏撕裂。 因此,拉普兰德的刀略微慢了一瞬。 一发弓箭刺在她原本的位置上,而白色的身影已经退后至几米外。 “支援来了啊,雇主那边应该已经完事,我也就先撤吧……公布一个好消息,你的命我就多留一会儿,以后记得洗干净脖子啊,小姐。” 在另一位青金还没带领属下形成包围圈之前,一声轻笑,拉普兰德的身影消失在了被阴暗笼罩的丛林。 回到几分钟前。 宛如狩猎的狼群,眼前的军队以几乎诡异的移动方式冲击了军阵,如同狼狩般的奇特剑术不断旋转挥舞,将战无不胜的银枪天马打得节节败退。 被一记凶猛的突刺击飞出去,天马的队长猛地喷出一口血液,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完全压制的队伍。 不光是那诡异的剑术和移动方式,甚至是队伍的配合度,所掌握的武技和源石技艺,他们这些百里挑一的银枪天马居然都被完全压制住了。 大骑士长误判了,这根本不是仅仅十三位银枪就能压制的敌人。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比银枪天马更加配合默契的军旅。 他们是狩猎灾厄的狼群。 沉寂的暴力凶狠地撕裂了天马的队伍,直接将其分割切断,完美的组合被无情打破,引以为傲的技术再无作用。 力量、速度、实战经验、技巧、情报、法术、又或者是所谓意志力,无论是什么也好,眼前这队军旅就在整体上凌驾了银枪天马。 甲碎枪折,血流成河,不死队用猎杀非人的技巧和独特的剑术将卡西米尔的银色之枪们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握起长枪,他再次起身抵挡桑挥来的剑。 但枪身在瞬间变形扭曲,最后被折断地一分为二,他本人也被一脚踢飞,溅起大片的尘埃后飞进了房子的废墟里。 同样,在队长已被击败后,其余的天马同样再无抵抗之力,都在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推雪球般的节节败退,最后全部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十三对七,仅仅支撑了一分不到的时间。 但在这时,桑扶着剑,猛地半跪在了地上。 而那些蓝紫色的灵体,就如同随风而去般化作魔力消失不见,最后依旧只剩下了桑。 多年以前,当他对于灵魂的研究深入到一个阶段后,便开始进行了对于灵体的研究。 在那个世界,由于时空的混乱,位于不同线上的人可以通过画符的方式召唤出自己的分灵,从而达到摇人作战的效果。 灵体说白了也就是灵魂的组合,不过是高级点的使魔,只要探究理解原理,就没理由无法复制。 模仿着过去记忆里的漫画,他通过复制切割平行思想的方式,成功完成了这种独特的分身。 如有必要,他一人,便是不死队的军旅。 但已经被削弱至这种状态,整整七位不死队的具现显然是不小的消耗,但他还是支撑起有些极限的身躯,看向了这片战场上最后的敌人。 沉默也无声,只剩下意志发出信号。 看着无言震撼的烛骑士,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一次,他将短刀放置于肩膀,剑刃直指地献上了礼仪。 “法兰先生……” “搞清楚你的立场,拔剑吧。” “骑士薇薇安娜。” 在生命力涌现的治疗下,她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但与之相反,此刻连番轮战的桑却是有些衰弱。 黄昏已经来到了最盛的逢魔之时,绯红的光芒撒落大地,折断的银枪与碎裂的铠甲里反射出截然不同的两道身影。 一黑一白,一方灿烂得圣洁,一方血染至污秽。 烛火的光芒再次点亮。 在那黯淡光芒照耀下,淡紫色的瞳孔慢慢合拢,再次睁开的时候,已是骑士般的坚定。 她拔出了剑。 “那么——请您好好地看着我。” 开口,她安静地吟唱着。 吟唱着诗,是一首她最喜欢的诗歌。 天空中的日月轮转,金色的余晖在黑暗中点点亮起,在两轮明月的照耀下宛如盛开的金盏。 音乐是莱塔尼亚法术的重要媒介,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将自己的法术发挥至极限。 没有去打断,桑沉默着注视着,但手中的剑刃开始亮起光芒,那是重重叠叠的光,从璀璨变得炽热。 烛火在一瞬间熄灭。 与此同时,连同周围的世界也变得一片漆黑。 任何的光芒都不在存在,亦如她童年那苦难的高塔,只有漆黑的阴影将所有的孤独吞没。 阴影无孔不入,也无处不在地如潮水般涌来,那深沉的黑暗仿佛要吞没所有的光芒,如蜡笔般将世界染上唯一的色彩。 但是—— 在一片黑暗中,却亮起了一束白色的分割。 那是一柄剑,即使没有挥动,那如同太阳般炽热的光芒依然分割着黑白的交界,在剑的周围,原本无光的世界被强行撕裂,被那光强硬成了分割成两半。 那是雷电。 璀璨的光芒正是无数雷电的凝聚,过去被放逐的无名战神便以这个奇迹作为了与生父的诀别。 凡铁的剑身逐渐无法承载这束强烈的光,道道裂痕慢慢遍布了剑的全身,而就在这一瞬间。 桑高举双手,一剑挥去。 宛如闪电刺穿乌云的一瞬。 阳光所及之处,所有的阴影都不复存在。 苦难的高塔被着炽热的强光刺穿,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不见。 在烛骑士苦笑的面孔上,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明亮的白昼。 黄昏的光芒散去,绯红褪去留下阴冷的深蓝,手中的剑刃连同剑柄在内,直接如同脆弱的瓷器一般破碎。 看着倒下的薇薇安娜,他转过身,走向被黑暗彻底覆盖的城市。 不曾停下。 第49章:再见,卡西米尔 在感染者居住的下城区,红色的身影接连不断地挥出燃火的剑刃,她的眼睛泛起红光,身上也染着血色。 但比起之前的练习,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有着肉眼可见的提升。 等到内在潜力的效果结束,焰尾气喘吁吁地半跪在了地上,流出的汗水将头发浸湿打黏在脸颊上。 “还算可以。” 忽然,在她的身后,平静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呀!” 索娜的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她有些心有余辜拍了拍胸口,幽怨地开口说道。 “师傅,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忽然出现在我后面啊?很吓人的好吗。” “自己提高侦查能力,还有,不要叫我师傅。” 桑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本厚厚的书直接丢给了她。 “这是?” “咒术书,初级的内容,如果能全部吃透的话,你就算得上是正式的咒术师了。你的天赋不差,就算没有教导,应该也能触类旁通。” 焰尾这才意识到葬礼已经结束,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开口说道。 “老师,你要走了吗?” “嗯。” 简单直接,给完书后,桑转身便要离去。 “老师!我会好好练习的!谢谢你能教导我,下一届的骑士大赛,我会用您教我的咒术努力去得到冠军。” 就与血骑士一样,只有站到足够高的位置,感染者的意见才可能会被重视。 而原本弱小的她,终于也有能够攀爬的力量了。 没想过会有回应。 但回头望了她一眼,桑举手握拳,留下一个沉静意志的背影。 “努力吧。” 在科瓦尔的铁匠铺,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身影不断挥舞着铁锤,将手中的剑刃打磨得更加锋利。 但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有些忧心忡忡的神情。 玛莉娅擦了擦汗,转头却看见一道身影站立在她的右侧。 “法兰先生……”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需要模仿谁。无论你作出何种想法和选择,那也都是你自身意志的延伸,你就是你,玛莉娅·临光。” 从地下仓库里得到一块金色的石头被扔到了玛莉娅的手上。 “这是祝福宝石,有了它,你便可以打败绝大部分的竞技骑士。” 说完,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拿起那块石头,温暖的祝福瞬间治愈着她的全身,玛莉娅沉默了一会儿后,重新露出了活力十足的笑容。 “……谢谢你,sun先生!” —————————— 迈步走进之前去过一次的那间深夜食堂,他在狄亚罗斯的身边坐下。 “狄亚罗斯,你今后有何打算?” 狄亚罗斯拿着酒杯,略显惊讶地看了旁边的陌生人一眼,然后瞬间了然。 “哦,是你啊,看来事情结束了。我想清楚了,难得重新再活一次,我也想和你之前讲过的那个帕洛塔斯一样,就算身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也要在这片大地上做点有意义的善行。” “所以我给一家名叫做罗德岛的跨国医疗公司投了简历,我不是很搞的懂简历是什么东西,所以是让索菲娅帮我代写的,听说耀骑士就在那个公司....参加骑士比赛还是有点用处的,我在昨天已经收到面试通知了。” 狄亚罗斯给他满上了一杯后,将酒瓶残留的直接干净,擦了擦嘴角后继续开口。 “而且我想,和我们一样,或许也有其他来自不同世界的人降临在了这片大地,也许…其中也会有我们熟悉的人,和你一样,我也应该出去走走。” 桑的食指微微一动。 熟悉的人嘛……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嘛,你多保重。我就先告辞了。” “嗯,祝一路顺风。” 他转身迈出步伐,走近一片黑夜之中。 而在洁白的病房里,发言人麦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白金色的骑士姬开口说道。 “您说…您想要退役?!这是开玩笑的吧?德罗斯特小姐!您每年所能创造的流水可是足以建造一座城塞啊,更何况虽然没能逮捕那个狂徒,但你也全力地阻挡了他,粉丝们和骑士团的大家都很担心你。”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嗯,谢谢你们。但麦基,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我也犹豫了很久,但也应该做出改变了。一直生活在温室里的金丝雀,也应该去看看外面的天空与大地,亲眼见证,去自己生活。” 她转头看向南方,雪山吹来的阵阵寒气掀起宛如梦幻般的金色发丝。 …………………… 而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可怜的白金长长地舒了口气。 啊~~ 好想死啊!这工作没法干了! 经过这次的事件,她现在深刻意识到,继续坚持这苦差事早晚定要挂掉的。 “有什么能润的地方嘛……” 与大学毕业的时候相同,她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出路。 在医院,工作结束后,一位社畜打开了一名征战骑士的病房。 玛恩纳看着过去的战友,轻轻哼了一声。 “看来你没什么事。” 切斯柏捂着断裂的鼻梁无奈苦笑一声。 “看起来像吗?不过,没想到你会来看我。玛恩纳,你有时间跟我聊一下吗?” “……随你吧。” 在监正会的大楼,听着属下骑士的汇报,大骑士长罗素摇了摇头。 “失败了吗,那事情可就麻烦起来了,或许应该先试着采用武力之外的方法的……算了,还是先掩盖英格拉的消息吧,一时的波动也没办法,但也是悲哀,在如今的卡西米尔,这样的记忆不会留存太久。” 不过是一家骑士贵族而已,这个国家有千千万万。 大骑士领依然还在前进,钢铁的巨兽将荒野抛弃在身后,满载着欲望与滚烫的金币,继续奔涌着时代的浪潮不断前进。 目送着城市的离开。 桑转过身,走向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哟,雇主,看来一切都结束了呢。” “桑!这里这里!” 一狼一犬挥手呼唤着他。 但愣了愣,桑的目光看向了拉普兰德身后的某物。 “这是……” 在他的眼前,一辆似曾相识的紫色电瓶车散发着崭新的耀眼光亮。 “说好的惊喜,怎么样?” 拉普兰德轻哼着咧开了嘴。 抚摸着那炫酷的紫色电瓶车,桑的嘴角轻轻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难得笑容。 “哼…走吧,前往下一站。” “雇主,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谁知道。” “笑了笑了,小刻看到了!” “不要乱动。” ……………… 在漆黑的荒野,载着三人的电瓶车发出着吱吱的声音不断进发,掀起沙尘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死队,仍在前进。 ———————————— 在位于卡西米尔山区,前往北部控制区必经之地上的一个村庄里。 两男一女的三人组也沉默地看着村里唯一的电视。 看着比赛中那顶灾厄的三角铁盔和爆发的人脓,三人脸上的表情都颇为复杂。 “没有错吧?那个是——”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眉头紧紧皱起,过去曾作为洛斯里克王之黑手的男子此时的眼睛里却露出了明显的恐惧之色。 而一个身材魁梧,双手不知为何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同样冷汗直流。 “不…不至于,不死队的成员也有许多,不一定会是那位吧。” 而在此时,端坐在椅子上,抱着法杖的女性用复杂的声音开口了。 “就是他,我认得出来。虽然不知道深渊为何出现,但应该也已经告一段落。如果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这个国家应该已经在灭于死灾了。” 结晶的女儿,作为洛斯里克三支柱的克琳希德思考了一阵,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我们去见他吧,或许那个人会知道答案。” 狮子骑士艾伯特对于提议面色一僵,从理性上他能理解,但他还是忘不掉,在那场猎王战争中被一箭像是挂肉一样钉死在城墙上的体验。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黑手呼出了一口气,却是同意了克琳希德的提议。 “确实,那位大人虽然恐怖,但并非不可交流。况且他与克琳希德你同为结晶老者的关门弟子,我记得最早的时候应该也有过交情吧。” 克琳希德微微一愣。 面对神威的话语,她便想起了当初他送信时的初次见面。 那个愤怒与高傲的身影。 “艾伯特,你还是安心养伤,赏金猎人的工作我就先帮你担着了,克琳希德你与我都在各处写些提示存在的建言吧。” “可恶,如果不是那个白发红眼,力气大得和怪物一样的女人的话,你们也要小心啊,这个世界也是藏龙卧虎啊!” ———————————— 而此时此刻,在位于更遥远的乌萨斯,于一片暴风雪中,一名长着一双长长兔耳的白发女子打开门走了进来。 而在她走进屋的时候,原本被火炉烤的温暖的房间一下子降低了温度。 “大姐,塔露拉的情况怎么样?” 一位雪怪赶紧对她问道。 “不幸中的万幸,偏离了心脏,只是刺穿了肺,在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下总算脱离了危险期。” 回想着那突然爆发,短暂却激烈的战斗,霜星呼出了一口足以凝水成冰的寒气。 雪怪小队也开始讨论起来。 “唉,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呢。” “唔,塔露拉最近不是变了好多嘛,笑得阴森和蛇一样,计划也激进了不少,好像从那时候开始,龙枪他的态度就变化了,但没想到,他居然会试图刺杀塔露拉,没有人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下忽然发难。” “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塔露拉救了他,他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这种背叛实在是……” “好了好了。大姐,找到人了吗?” 霜星摇了摇头。 “啊,这样啊,毕竟外面是暴风雪啊。” “正面接下了塔露拉的火焰,被火焚烧仍然做出攻击后又让大爹砍掉了一只手,无论是出血还是烧伤都能要了他的剩下半条命吧,还是这么大的风雪,恐怕连奇迹都难救了。” 霜星看向窗外凌冽的风雪,这片大地仿佛要用纯白磨平所有生命,但这样的场景,却让当时的回忆更加鲜明。 那被烧成火人仍不退后,一声不吭扔出光枪的身影。 他转身。 走出一条红色的路。 消失在了一片苍白之中。 桀桀,变冷了啊.jpg [VOLUME]【追忆·猎杀九头】 Part1:十年不见 没有小环旗滴滴打鬼的服务,桑只能翻山越岭地不断朝着洛斯里克的王城进发。 当时的罗德兰,纵使上一位薪王鲁道夫燃烧的火焰还未彻底熄灭,天空也依然出现了不详的征兆,游魂与不死人频频出现,整个世界也开始更加混乱了起来。 在那时还没有混乱扭曲的时空里,法兰与洛斯里克之间也并非只有一座不死聚落的间隔。 走过一处丛林,桑将用绿花草制作的药丸在嘴里咀嚼,以求恢复更多的精力,而翻了翻夹缝空间,旅行所需要的资源已经不多了。 看来得找个村落补给一下。 毕竟他还是人类,食物与营养依旧是重要的能量渠道。 而就在他经过一条必经之路的小道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忽然发出了奇怪的抖动。 “呢?” 刚察觉到不对劲,脚下的地面便忽然塌陷,他赶紧受身平稳落地,然后迅速抬头仰望。 而一道颇具贱格的声音也在上边传来。 “哈哈!不妄我辛苦等待好几天!” 一把染血的大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于这设下陷阱不知死活的山贼,轻哼了一声后,桑平静地举起了浮动魔力的手。 打算在对方露脸的第一时间直接用灵魂枪打爆他的狗头。 而就在相互对视的第一眼,两人却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桑?!” “……达克斯?” 最后一刻偏转位置的灵魂枪擦着他的耳朵飞出,恰好击落天空飞过的一只大鸟,让其发出惨叫声缓缓落下。 十分钟后。 两人蹲在篝火前吃着鸟肉,桑几口咀嚼后咽下肚,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十年貌似更加无耻的他摇了摇头。 “你这家伙,好歹也算是个前骑士吧,怎么还落草为寇了呢,你的信仰全都丢哪里去了。” “信仰能当饭吃吗?这个世界现在越来越烂了,活在底层的老鼠都得同类相食啦,我也得干饭吃啊。” “呵呵,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是对十年不见老朋友该说的话?” 和他不一样,这个世界人类的寿命也要远比自己的认知里长的多,十年的时间在他们眼里基本等同于两三年左右。 叹了口气,桑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已经彻底堕落的老友。 “你这几年都去哪里了?怎么还又跑回洛斯里克了呢。” 达克斯贪婪地舔食着骨头上残存的肉丁,打了个饱嗝后随意地将骨头扔进了火堆。 “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啊,可谁叫外面有个叫沃尼尔带领的卡萨斯帝国正在疯狂地进行侵略与征服,搞得那边一片乱糟糟的,好几个古国都没了。实在混不下去,我也只能回来这边求一点庇护了,你呢?看你的眼神,看来你这家伙果然没听从我的建议啊。” “这是我决定要走的道路。而具体的事项不能跟你说,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打算去洛斯里克的王城就对了。” 听到王城,拍着肚子的达克斯眼神中闪过复杂的追忆,但最后还是变成了怠惰的模样。 “王城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注意啊,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一口吞掉的。” “我会注意。达克斯,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村落吗?这一带我好像都没看见。” 而掏出匕首当做牙签剃着牙,达克斯将刀放下后开口说道。 “附近的村落这几年都被强盗和不死人打劫屠杀完了,这年头乱世没人庇护的话村子根本建不下去,但是——我正好知道一个很隐蔽的村庄。” “哦,在哪?” 他刚发问,达克斯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然后食指和大拇指不断交搓。 桑不禁伸手扶住了额头。 十年了,但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啊……我他妈当年真该一剑捅死你。”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呀。这几年我在外面遇到了个叫帕奇的不死人,那个死秃驴可教会了我不少东西。”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将一块不小的灵魂块扔给了他,达克斯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菊花般的笑容。 “谢谢惠顾,爱你哦️~” “你他妈想死吧,带路!” 没好气地狠狠踢了踢他的屁股,他们就这么朝着那个隐藏在山谷底下的镇子走去。 跟着达克斯绕了几圈狭长的弯道,在一片阴冷潮湿的山谷边缘,那个完全不显眼的小村子里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但那破旧的房屋和死气沉沉的村民倒是与其他村子相差不大。 而感受着周围灰蒙蒙的湿润感,桑不由开口感叹。 “真是独特的环境,在这种地方,总感觉会有什么像飞龙一样的怪兽作为隐藏boss栖息在这里。” “你哪来的常识和印象?龙又不是劣等的蛇或蜥蜴,从会喷火而不是喷水就能看出来吧,龙是高贵的生物,只有劣等的蛇才会愿意呆在这种地方。” 踢飞脚下一根湿润的树枝,达克斯不禁开口说出来相当懂的话。 “你很懂嘛,话说回来,这么个偏僻的村子,你是怎么找到的?” “是在酒馆里跟别人换来的情报,所有人都说这村子邪门,据说敢打这里主意的人全部都不见踪影了,传说这是被神明诅咒的地方。” 桑挑了挑眉头。 貓>客/小*@s#h}U==o}#聚+集/-}柒#⑤/>⑥>-一{③}叁}$⑦<二-⑥# “你给我介绍个这么邪门的村子?” “不然呢,附近能抢的早就被抢完了,人都被杀光当菜分了,附近的村子也就只剩这里了。” 这世界烂透了。 “更何况——” 达克斯的脸上出现一抹戏嘲的笑。 “不会几年过去,你就相信这种可笑的说法了吧?” 桑轻轻哼了一声。 “你觉得呢?” 他既不喜欢王也不相信神,这点从来没变过。 “哈,看来你也没变太多嘛。放心吧,那地方几天前我都去过了,根本就是瞎鸡八鬼扯。” 达克斯笑了笑,在这个世界上,像桑这种讨厌王又讨厌神的人类可不多见,所以两人之间才会如此臭味相投吧。 即使多年不见,两位损友之间依然保持着相同的本质与思想,正因如此,跨越时间的交流才会没有间隔吧。 而边走边聊,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村子的门口。 达克斯对着警惕拉着弓箭的警卫大声喊道。 “是我啦!前几天不是来过吗?不记得啦!叫村长来!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位大客户!” [WEB] Part2:死性不改 “这位,就是魔法师大人吧。” 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村长。 一头稀疏的白色短发,骨瘦如柴的身体弯曲驼背,无光的瞳孔干枯又深邃,让整张面孔变得更加骨感,仿佛随便一推就会如同搭好的积木玩具般散架。 而在这个名叫做蛇村的小村子里,眼前形如活尸般的老人便是这个地方的领袖与话事人。 而在他后边,四个体格壮硕高大的保镖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扒来的各种盔甲部件,沉默又警惕地看着他们。 “嗯,这是我想要的东西清单,用这个份,你觉得如何?” 他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灵魂块放置在了村长的面前,这么多的灵魂,已经足够整个村子生活一阵子了。 村长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而看着那洁白的灵魂,他的眼神里闪过肉眼可见的贪婪和渴望,也多少升起了些许狂妄的想法。 “嗯哼。” 而“一不小心”,达克斯手中的流放者大刀轻轻掉在地上,厚重而又明亮的刀光残留着血迹,再加上神情淡漠的桑,让村长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当然可以,多谢魔法师大人,但要收集到您想要的量,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今天,请您在村子暂且留住一天。” ———————————— 在村子的左侧百米外,有着一个相当巨大的山洞,这也是村长唯一明令要求他不能前往的地方。 大概是山泉的收集地和开发地吧。 没有太在意,在这个世界上,好奇心总是会威胁到生命的安全。 而与达克斯一同绕着村子转了一圈,桑皱着眉头发现。 整个村子上下近百号人全部都与村长一样,有着苍白的皮肤与阴冷的湿润感,就像是—— “都像是蛇一样吧。呵,真恶心。” 作为昔日的洛斯里克龙骑士,达克斯貌似很讨厌蛇的样子。 与龙不似,贪婪又丑陋,无足又喜暗,蛇是堕落贪婪的象征。 仔细观察,他们的脖颈上都有着有些难以观测到的白色鳞片,而还有一个特殊的现象,就是整个村子,都看不见年轻人和孩子的存在,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像村长这样感觉随时可能咽气的人。 “有点奇怪。” “终于看出来了?” 达克斯带着头盔看着那些同样以诡异目光看着他们的村民,用着相当冷淡的声音开口说道。 “没错,这村子里基本除了那些保镖外,就只有这群老不死的恶心东西。” “小的呢?” “你等会儿就能看见了。” 在这时,一样东西吸引了桑的注意力。 绑在村子中间房屋的屋顶上,一具被长枪从ass穿刺至口腔的白骨格外骇人。 而注意到他的目光,达克斯同样抬头,接着开口说道。 “这个啊,貌似是个触犯了村里禁忌的村民,这村子传统就是这样,一旦犯错就是扒皮放血削肉装进罐子,本来骨头好像也是要全部拆掉的,但为了警告所以挂在这,还真可怜——到了。” 一边说着,两人来到一个奇怪的地点,并停下脚步。 在一个被细密的铁丝网围起封锁,四处粪便就如同猪圈一般臭气熏天的地方,竟有一个看上去也就七八岁大的孩子跪在地上,浑身脏兮兮地留着鼻涕,用着搓成蜡笔粗细的屎棍在墙上不断涂涂画画。 他的眼神空洞而纯净,是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 而周围路过的人表情平静,全部都习以为常。 这个孩子,仿佛就像是被饲养在这里的牲畜一样。 “他是——” “村子养的祭品,用来祭祀神明的活祭品,哼哼,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桑的表情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 而看着他平淡的神态,达克斯用手撑着脸带着许些感叹开口。 “你也真是成熟了不少啊,换作以前的你,至少是不会冷淡成这样的呢。” “十年很长。” 桑的目光中同样有所感叹。 在作为不死队的时间,坚信自己的信念与责任,他的意志也已经被锻炼到了绝对可怕的地步。 更何况在这个野蛮的世界,活祭的事情并不算少见。 人总是这样,习惯牺牲他人祈祷自己的幸福,这点无论多久都没变过。 达克斯看着那个祭品,再次开口说道。 “能看出来吧。” “嗯,舌头,还有脚筋全部被切断了,从小开始的?” “对,他就是为了做祭品而出生的,真可悲。” 两人用平静而又自然的语气聊着残忍的话题,表情却都没有多少动容。 过了半响,桑才微微侧头看向语气稍有变化的达克斯。 “你想救他吗?” 而回答毫不犹豫。 “怎么可能,救一个废人干什么,他哪里都活不下去。” “只是啊,这种事情看的越多,对世界也就越失望,脑子也越清醒。” 达克斯眼睛仿佛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 “这个世界不也就是这样的嘛,献上名叫做薪王的祭品,让一堆本来该死的人能够在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而这又让一群本该不该出生的人出生,然后不断重复着循环,不断可悲的轮回,直到最后无法逃避地死去,一切回归原本的面貌。” 他伸出手,将中指对准天空,嘲讽地哈哈大笑道。 “看,完全一致,哈哈哈哈。” 人的行为是世界的折射。 “并不相同吧,至少我们都知道,献祭不过是迷信,而传火至少真的能够暂时拯救这个世界,就算只是短暂的时间。” 桑想了想,沉默地开口说道。 而达克斯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怀好意地轻轻哼了一声。 “桑啊,你可真是装糊涂的天才。” “啊?装糊涂?我吗?” “不然呢,关于这个世界,难道我比你更清楚?以前聊过那几次后我就明白了,你这家伙是完全把很多本来不该知道的东西全部看透了。你知道,但你又不在乎,只求个好死。” “…………” 叹了口气。 桑揉了揉眼睛。 “你倒是看的清楚。” 小$說<交--流~裙&+-7<|5~6{<1#+3~3+%7#}2|6没错,就算绝大部分记忆都有些记不得了,曾经通关过黑魂三部曲的他还是直接性地知道许多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了解的隐秘。 没等他多说几句,达克斯便摆了摆手。 “我也就随便戳你两句,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负责吧,反正结局肯定都一样烂,能糊涂点也好,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那些无欲无求的家伙才能活到最后。” 说罢,他再次咳嗽几声。 “咳咳,我们现在还是说正事,你知道吗?这个村子里做朝拜的,居然不是任何一位神的神像,而是一条蛇的,一条九头大蛇的神像,这明显是蛮族的信仰,该死。” 说到这里,达克斯桀桀一笑,才暴露自己真实的目的。 “这几天我打听情报,细心观察,我发现,这群人几乎每天都要前往那个山洞,通过交易换得的灵魂也都会全部拿进去,那恐怕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藏宝库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干一票?有你的魔法肯定事倍功半!好兄弟五五分成!” 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你也是烂的彻底啊。我就算了,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呃啊!求你了,那至少帮我上个隐形!还有密探!” 看着一言不发又土下座的损友,桑现在无比想念帕洛塔斯。 而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呆坐着作为祭品的男孩和对其熟视无睹的村民,他拍了拍达克斯的肩膀。 “够了够了,行吧。” “好耶!” “但是——” 看着达克斯僵住的表情,桑扯着嘴角笑着搓了搓手指。 “懂吗?” “我有点后悔了。” Part3:乞活者 夜已深,确认周围没有人监视以后,达克斯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说道。 “差不多了。” 在床上抱剑眯眼的桑睁开眼睛,他挥手施展魔法。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将放在旁边的两根木桩搬到床上,桑又是挥手,两个木桩竟然直接变成他们的样子。 拟态,这样就算那就不怀好意的家伙过来监视,也不会被看出破绽。 悄无声息地开门漫步在黑夜里,漆黑的村子一片寂静,就像死村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高处的白骨死尸也给这沉重的黑夜增添了几分不详的色彩。 “等等。” 桑忽然叫住了达克斯。 他皱起眉头,然后眼睛里燃起火焰。 咒术·火烧瞳。 这种咒术能够如同蛇类的热视线探知一样,透过建筑与障碍观察敌人的数量与形态。 而朝着周围的房屋扫视了一圈,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人,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在这里。” “什么?!” 达克斯同样警惕起来,在外漂泊滚打这么多年,他深刻明白,一旦有诡异的现象发生,必然意味着有与之对应的危险。 更何况这个被诅咒的村子,既然有传闻,也必然有诞生传闻的原因。 “要不要继续?” “……emmmm。” 桑如此问道。 他看向远处的山洞,微微眯起了眼睛。 但在这时候,扫荡的火烧瞳却是忽然一滞,他看见了热量,整个村子里唯一的热量。 那个方向…… 对视一眼,两人走上前去。 “嗯?” 但在看见后,达克斯微微一愣。 在一片黑暗中,那个作为祭品的孩子正在挥动着一根破旧的细长木棍,白日中空洞无神的双瞳绽放着专注的光彩,原本应该无法动弹的双脚此时却竟然能够站起。 枪法? 桑在心中想到。 虽然稚嫩,但这的确是有过教学的枪术。 他就这么不断打击着旁边的铁门,一边锻炼着一边不断突刺,眼睛里充满了对理想与自由的渴望。 “居然是伪装?祭品还想要逃脱命运…真好笑。” 从愣神中缓过来的达克斯不屑地嘲笑道。 而在这时,听到旁边的空气忽然发出声音的男孩啊了一声,瞬间拿着木棍警惕地缩在了角落。 “喂。” “哎呀,暴露了,但小事情,反正这小哑巴也说不了话。” 桑无奈地叹了口气,隐身解除,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而看到活人,男孩的身体瞬间颤抖起来,他咿呀地不断从喉咙里吼出意义不明的声响,颤抖着用那根破旧的木棒对准他们,眼神中也流露出绝望的色彩。 “别害怕,小子,我们是外乡人,不会拿你去献祭的。” 一边说着,达克斯用一种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奇怪蹲姿贱笑着看着如同初生鹿崽一般颤抖恐惧的男孩。 “不过这么一看,你这小家伙体内的灵魂居然挺不错的嘛。” “达克斯。” 桑的声音有点冷了。 “你别吓我!我只是在吓他!我还没堕落到对孩童动手的程度。” “只是——白天装傻装天真欺骗村民,夜晚在所有人不见后锻炼枪法,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双脚已经恢复的真相,作为被从小饲养的活祭品,还挺有意思的。” “来,把枪给我,我给你演示一下。” 但男孩依旧警惕地抱紧手中的木棍,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呵,也对。一根破木棍还没资格叫作枪,我看看……桑,帮我把那边放着的草叉递过来。” “一时兴起最好三分热度点,不然我就回去了。” 桑叹了口气,接着随手将一旁的一根残破草叉从土里拔起,然后朝着达克斯笔直扔了过去。 不过,他还挺想知道以前那天晚上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吹牛逼。 头也不回地一把握住。 达克斯用握枪的姿势握住了那柄叉子,然后来回甩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确认武器的重量与状态。 接着,他架着枪慢慢压低身子。 “多久没用过了……呼。” 接着,他示范几下突刺。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伴随着刺破空气的犀利声音,桑的眼神一下子变化了。 即使并没有练过枪术,但身经百战的眼光却还是能让他在第一时间理解,理解这技巧中灌注的天赋与汗水。 已经是可怕的程度了,如果自己的剑术有七十五分的话,那眼前展现的技巧便绝对有九十分以上! “厉害。” 称赞发自内心。 而男孩更是目瞪口呆,他愣愣地看着那在挥动中不断刺破空气的草叉,露出完全被炫到的神情。 直到一套动作完成,达克斯随手将草叉插进地面,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这就是手生的感觉吗?还挺复杂的。” “达克斯……” 桑念叨着,将手放在他肩膀上。 “怎么啦?我就跟你说了嘛,老子以前可是很牛逼——” “你居然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渣滓混混(#゚Д゚)。” “你想死啊(▼皿▼#)!” 而看了那神乎其神的枪法,在某种憧憬心的驱使下,男孩缓缓放下警惕地漫步走了过来。 一张脏兮兮的面孔,如同鸟窝般杂乱的棕色天然卷发,不管是哪里都很脏旧,唯独眼睛闪闪发光。 对着达克斯,他放下了武器,咿呀咿呀地做出了奇怪的手势。 是手语嘛,很可惜他们听不懂…… 但达克斯看着他的手势挑了挑眉毛,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竟然举起手,做出了与之类似的动作。 “你还会手语?” “碰巧学过吧。” 达克斯的表情有些复杂。 几分钟的手势交流,了解到情报的达克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看向钟楼屋顶上悬挂着的白骨。 他开口解释。 据男孩说,这具尸体曾经是负责看守祭品的守卫,枪法和手语都是由他偷偷教导给了自己。 因为想要带着本应该成为祭品的孩子逃离村庄,结果就受到了这样的惩罚,不光想要带走的孩子被献祭,自己还在遭遇酷刑后绝望去死。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做些什么的好人死得总是特别快。 “真烂。” 笑了一声,看着挂在屋顶上的白骨,达克斯脸上表情有些讽刺。 “小鬼,你为什么要练枪。” 看着他,男孩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后才慢吞吞地做出手势。 “嗯?!想做骑士!就你这身份?因为那个人跟你说过骑士是正义的伙伴…哈哈哈哈,好久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笑话了。” 在这个世界,骑士从来不代表正义,至于英雄,全部躺在棺材里呢,那些英雄大人哈哈哈。 达克斯哈哈大笑着,但笑声里却有几分苦涩的味道,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苦味。 而在这个时候,那脏兮兮的手掌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明亮的瞳孔笔直地看着他。 男孩伸手,做出了手势。 “啊啊啊。” “他说什么?” 达克斯没有回答。 只是如同失去兴趣,他摆了摆手。 “请救救我?哈~小鬼,那个倒霉蛋没有交过你,求人该拿出什么表示吗。” 理所当然,被像猪一样从小圈养在这个狭小空间的祭品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呢?” 但沉默了一下,男孩转身朝着墙角走去。 在最脏兮兮的角落,他用手掌不断扒开土尘,最后将某个亮晶晶的圆形物品握在了手中,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他的双手握得很紧,达克斯用了挺大力量才将其拔了过来。 那竟是一枚金币,即使锈迹斑斑,上面印刻着的女神图案依旧精美,大概是曾经某个人遗留下来的吧。 男孩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暗处又有着几分惶恐与忐忑不安。 这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价值物,但也仅此而已。 “......呵,就这?不够啊。” 沉默了一会儿,他随手将那枚硬币弹了回去。 接着转过身子,无视男孩的眼神,达克斯挥手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还是自求多福吧,祝你能死得痛快一点,小鬼。” Part4:九头蛇 “不管?” “没意义啊。” 达克斯一如平常地回答道。 “救出去又怎么样?一个没常识的哑巴小屁孩,在这个世道怎么活下去,反正都是死,就这么顺其自然算了。” 两人在山洞前停了下来。 “现在,还是让我们关注最开始的目的吧。” 在此施展隐身和密探后,两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洞里。 如同不知多久前学过的桃花源记,先是一条勉强能够侧身通人的狭窄通道,穿越后连续走了十几步才豁然开朗,隐藏于群山之下的一座巨大湖面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碧蓝的湖水清澈明亮,附近还有着专门取水用的道具,高处有一处狭隘但却宽长的裂缝,能透过几道明亮的月光。 但只在瞬间,两人立刻毛骨悚然地退后几步,并且捂住嘴不发出半点声响。 那是…什么? 在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里,他自认为已经见多识广,但在看见那个的时候,他却依旧感受到一种寒冷深深钻进自己的骨髓。 就在那湖面的中心,无数的村民正不断跪地朝拜,双手合十眼中充满虔诚的信仰,但这些都无所谓! 重点是他们跪拜的那个,那个立足于水面中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蛇。 九头的蛇。 即使半个身体都位于水中,那摇晃着九头的身躯依旧有着城墙般的高度,身体上生长着细密的狰狞鳞片,浑身上下蕴含的能量就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明亮的金色瞳孔宛如黑夜中的提灯,却照射着阴冷的光。 “海德拉,这类龙的亚种…不是应该很早就灭绝了才对,这里居然剩了一只吗?” 作为前龙骑士的达克斯显然对此更加了解,而因为了解,能感受到的恐惧也才更甚。 眼前这头巨蛇到底活了多久?只是肉眼估计,它的体型竟然是一般成年飞龙的两倍以上,恐怕是有上千年岁数的超级老怪物。 桑紧皱眉头咋舌。 “那个头…龙。” 也许是因为活了太久,吞噬了各种生物的灵魂吧,原本应该相似的九个头颅也产生了分别,有的如同离群恶魔般被岩石覆盖,有的如同沙虫般有着如同铠甲般的骨质增生。 而那最中间的头颅,已经脱离了蛇头的范围,如同真正的巨龙般威严,而它身体上下的鳞片,也都刀刃般竖起,出现了明显的龙化现象。 白日曾见过的村长上前走动几步,将一个盛满水的大罐子推至神前,虔诚地拜地祈祷道。 “啊,龙神大人,请赐予我们血,赐予我们蜕皮换骨的血吧!我们会将纯净的祭品献于您。” 在他的身后,其他所有村民也都拜地祈祷,无一例外,他们全部有着年老苍白的面孔。 而眼前的巨蛇低下九个巨大的头颅,九双明亮如同灯笼般的瞳孔凝视着下方跪拜的蝼蚁,接着其中的一颗头颅呸的一声,如同吐痰一般将少量血液吐入水中。 而看着被稀释的血水,所有跪拜村民的眼中瞬间闪过贪婪的光芒,眼看就打算起身抢夺,但在村长的威慑下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哦,伟大的神啊,感谢您的恩赐。” 一边说着,村长一边拿出一口木瓢,然后舀起一勺血水就这么一饮而下。 而跟随着,恐怖的变化也在他的身上出现,他身上的皮肤忽然开始碎裂,整个身体都不断渗出血来。 “啊啊啊……” 慢慢地趴倒在了地上,他开始不断蠕动,就如同蛇蜕一般,他一点一点地脱离自身沾满血的旧皮,在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声音与骨骼响声里,结束的他虚弱地站了起来。 原本弯曲的身子现在更加柔软曲折,原本皮肤上的伤口与痕迹消失不见,身体上白色的鳞片也更加密集,瞳孔也发生了改变,变成了类似于蛇瞳的竖瞳,身体更加干枯,双手变成树枝般的尖锐爪子。 在这诡异的仪式下,人开始向蛇接近了。 还在继续,那近百位早已难以忍受的村民们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地将血液分完,接着也全都同样的倒在地上,发生与之前相同的反应。 而看着那地狱绘卷一般的场景,两人都不由感到胆寒。 太丑陋了。 向野兽献祭年轻的祭品换取非人的血液,让一群本该死去的老人能够得以苟延残喘,实在是丑陋。 达克斯当即做出了决断。 “走,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 明天交易完成后就立刻离开。 但在这时候,当所有人结束蜕皮的过程,一个貌似是村长亲信的人提着水桶走上前开口说道。 “水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加料吗?那两个外乡人……” 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emmmm,明天嘛……算了,明天就是祭典不要惹事生非,这回就放过那两个外乡人好了。” 居然就是明天嘛—— 当仪式结束,九头蛇转身沉入水中,而村民们不断跪拜,直到结束了都不曾停下。 而到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桑和达克斯自然已经不见踪迹了。 悄无声息地爬上旁边的山峰,看着脚下无比不详的村庄,两人的表情都相当难看。 桑先开口说道。 “你怎么看?” “毫无疑问,那东西就是这村子灾厄与传闻的源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群疯子,如果消息传到王城那里,这群人应该要被围剿后斩尽杀绝!” 看着那半龙不蛇的东西,作为龙癌的达克斯恶心到咬牙切齿。 但以那头蛇的实力和体型判断,恐怕至少要出动一支百人精锐才有机会将其斩杀,并且要付出全员重创乃至伤亡的代价。 达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忽然想起什么地捂住了脸。 “这么说来,这附近这几年似乎有神秘团伙四处抓捕女性与孩童,是一群蒙面驼背的家伙……他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明天拿完水后立刻走,必须马上走。” 但不自觉的,他忽然看向了祭品,也就是那个男孩的方向。 “救吗?” 桑开口问道。 “不救。” 达克斯依旧如此回答。 “救了有用吗?难道还让我以后带着个拖油瓶继续活下去?反正早晚都是死,救不救都没有意义。” 抓了抓头,达克斯表情有些不快地轻哼了一声。 “啊啊啊~这趟真是衰大了,根本什么都没赚到嘛,还看见了那么亵渎的玩意,半龙不蛇的真让人恶心,呕~不行,我得喝点东西压压惊。” 他从夹缝空间里将一瓶看上去有些年份的老酒取出轻轻摇晃,又从怀里拿出两个破旧的酒杯,嘿嘿地笑着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他。 “这么说来,也有很久没有一起干一杯了,来吗?” 叹了口气,桑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照旧。” 在目光所及之处,明亮的冷月依旧悬挂在冷寂的夜空。 前卫啊.jpg Part5:月下对饮 “这瓶酒,是用绿花草酿的嘛,好久没喝过了。” 淡绿色的酒液散发着熟悉的气味,这是他在法兰十年岁月里已经闻到无比习惯的味道。 “嗯,就是当初在法兰的时候酿的,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凸肚脐老鸨要到配方的,话说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 “四年前来了个发疯的亡命骑士,把整个店都毁掉了。” “是嘛,这世界真他妈的烂。” 在明月下,达克斯举杯将酒饮下,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 不知为何,原本总是轻挑的眼神此时却变得有些迷离。 “喂,桑。” “干嘛?” “传火,是错的吧……” 桑愣了愣,抬手将他空了的酒杯满上。 “错误吗,也许吧,毕竟是不断轮回没有未来的一条死路。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没有火的时代,人也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他知道。 行尸走肉的游魂才是「人类」真正的姿态,丑陋而窄目,矮小而又贪婪,无情无爱如同野兽。 火的光芒给予了人光洁的皮肤,多样的情感,神族的文化。 正因如此,人才所以为人。 达克斯又是饮杯,再一次问道。 “葛温大神,利用了我们吗。” “大概是吧,对于神族来说,他是个伟大的王,只对于神来说。” 不死人的诅咒与黑暗之魂,传火便能解除诅咒的谎言,数千年来让一位又一位薪王奋不顾身地奔向火焰。 但那是恶吗? 如果世间一片漆黑,绝大部分人类回归无智无情的游魂,用感情与思想换来作为生物的强度,那对于「人类」来说,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生命璀璨而美丽,却也困住了所有人。 但即使知道是错误,知道是枷锁,知道只是虚幻的美好,但那虚幻依旧有着无法放手的美丽之处。 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随便地交谈着世界的禁忌与真相。 达克斯没有问桑是如何了解这些,也没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干脆地选择以信任作为前提。 但在一大堆爆炸性真相的轰炸下,达克斯露出了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将酒杯放在一旁仰头深深叹了口气后,看着桑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呀嘞呀嘞,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而面对他的感叹,桑不由愣住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呵呵哼。” “你笑什么?” “想起了已经忘了很久的梗啊,快奔三了竟然还能想起来,让我稍微开心了一下。” 因为还记得那些曾经热爱过的东西,他那长达十九年的过去才不会像是如同虚影般的假象。 在这个实在苦大仇深的世界,不管再怎么样乐观和抗压,他还是一点一点在被改变,被世界改变成一个陌生的模样。 过去的记忆渐渐模糊了起来,故乡的文字写起来已经不怎么顺畅了,父母友人的面孔与声音慢慢记不得了。 这几年来,他偶尔会看见一个不认识的自己,穿着奇怪的衣服,说着奇怪的话,活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和自己离得很远。 但即便如此,选择了这条路,他不会后悔,也已经不再想着回去。 但是啊—— 还是无法回避怀念。 “这么说来,和你认识的那段时间,也是我难得轻松的时光,有些特别的话,也只有你这家伙才能听我讲啊。” 他不可能和帕洛塔斯或是菈特斯娅谈论世界的残酷真相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黄段子玩笑吧。 那些正经人的反应绝对会让他很尴尬的。 达克斯同样笑着开口。 “对我来说也一样了,能够跟我交流这些大逆不道之事,能解答我的痛苦与疑惑的,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一个人。” 两人干杯,哈哈地发出无可奈何的傻笑。 明明岁数都已经是不能再和幼稚沾边的成年男性了,但男人的心底深处大概还是有着永远是少年的部分。 真好笑。 也许是醉了吧,达克斯看着月亮,喃喃自语般开口说道。 “我啊,是在一个没落的骑士家族里出生的,我从未蒙面的父亲,他的身上不幸地出现了黑暗之环,染上了不死人的诅咒,为了解除诅咒,他踏上了传火道路,却没能成功的死在路上,和大部分的逐火者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的母亲,我只见过她一面,我出生的那天,就是父亲死讯传来的那天,她为那个男人殉情,将我拜托给将父亲养大的保姆后,就这么离开了世界。” “而父亲死后的家主,也就是他的妹妹我的姑母,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可悲女人,狡猾又自私,与父亲和母亲生前的关系都非常糟糕。” “因为担心她会杀了我,保姆制造了我的假死,把我送到了家里一处无人知晓的隐蔽地下室里抚养,我从出生后的八年时间,都在那个狭隘黑暗的空间长大。” 桑认真地听着,连递到嘴边的酒也放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射落下来,却唯独没有照亮达克斯的那边。 他喝着酒,用淡然的声音开口。 “黑,很黑啊,现在想想真想好好夸夸能挺过来的自己。那时候,除了保姆夜晚送餐时用奇迹照亮的光芒,我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光亮,我们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用手语交流,除了她偶尔轻声对我讲述的,我那从未谋面父亲建功立业的骑士故事,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奶奶她心痛这点,于是将一本点字圣典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教会我圣光的奇迹。在一片黑暗里,我举起光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奇迹的圣典,直到每一章书页都被翻烂,每一个字和故事都铭记于心。” “当时的我还很天真,还期待着自己的父亲总有一天会以英雄的姿态归来,将我救出这片黑暗,我向往点字圣典中的骑士英雄,所以我经常在一片黑暗中挥舞木棍,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也要变成像他们一样可以拯救苦难者,驱逐黑暗,带来光明的骑士。” 一遍一遍地模仿; 一次又一次地想象; 世人常说,之所以能够忍受黑暗,是因为从未看见光明。 但对他而言,则是因为看得见理想的亮光,才能忍受虚无的苦暗。 现在想来,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理想,其实是内心想要被拯救吧。 想要将来有一天,能有如同自己理想一样的骑士将他救出这个黑暗的痛苦世界。 “但可笑的,第一次让我看见光的人却是想杀了我的人。” 他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下,他在笑,笑得不算苦涩,但格外无奈。 金色的瞳孔注视着天空的暗月,却是紧紧缩起,像是被亮得睁不开眼。 “整整八年的时间,我的存在还是被发现了,原因是佣人感觉到了我用木棍突刺地下室产生的震动。毫不留情的,那女人杀了奶奶,但出于恶趣味,她将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我扔进了洛斯里克的龙巢,想让我作为龙粮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他再次笑了,但这次是真心快乐的笑。 “当我终于能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那些冲击身心的巨大身影,你明白那种震撼吗?” 古老的神秘,肉眼可见的力量感,比任何天然塑造都要伟大的美丽。 “真是...美丽啊,我当时这么想着啊,如果能死在这样的生物手里,或许也能够接受吧。” 桑在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你啊,就这么喜欢龙吗?那你为什么不去追求龙的信仰啊。” “哼,我和那些只是向往着龙力量的魔怔家伙可不一样,我啊,只是单纯喜欢龙而已。” 面对着这个虫蚁般的渺小生命,不知为何,就与他感到震撼的爱一样,龙群对他也有着奇妙的亲近,它们用血与灵魂治疗好了他的伤势,也让原本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环境虚弱长大的他有了正常人的健康身躯。 于是,那一天,漫天龙群为他出巢。 他骑着龙飞到了苍穹之上,在一片如火的夕阳里,看见了整个王城与太阳下的世界。 世界很美,盛大明亮。 “也因为这个原因,我的名声大噪,甚至被国王召见,那女人也不再有胆子对我动手。然后,当时的骑士团长看中了我的潜力,教导我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龙骑士。而我没有也辜负他的希望,不到三十岁成为了骑士,并且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飞龙骑士。” 回忆过去的光辉,他的表情再也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变得有些失意与落寞。 皎洁的月光终于转向,照洒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将他衬托如圣徒般的光。 “理所当然,我接受了洛斯里克的信念,从未怀疑过传火的道路,一心一意地磨练自己的武艺,锻造般磨练意志,组建相互信任的队员,虽然常有牺牲,但我们坚守着国家的信念为国而战。” 现实也凌驾在了理想之上,他明白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有多天真,所以选择了对现实让步。 这也是理所当然,理想总得给现实让步的。 “只有传火才能救世!才能驱逐黑暗,照亮光明,成为那时理想的英雄。为此我们可以四处征战,平定游荡的邪魔,对于意见不同者痛下杀手。” 他越来越强,虽然年轻,但也已经真正被国家重视,所以也被引导着开始走近更加核心的内部。 “让我开始动摇的人,就是上一位薪王放逐者鲁道夫吧。” “鲁道夫?” “库尔兰的放逐者鲁道斯,使用「噬魂」技术的禁忌者,你知道吗?那位薪王其实算不上什么英雄,只是一个可悲的老头子。” 他将半张脸埋进阴影里,发出两声自嘲的嗤笑感叹地开口说道。 “噬魂的技术可以让他吞噬灵魂壮大自身,是一种只有他能做到的,能让自己拥有薪王资质的禁忌之术。” “而面对那个空有力量不会战斗的可怜老头,我所尊敬的国王和前辈是怎么做的呢,他们让我大开眼界。” 达克斯又喝了口酒,压抑住变得痛苦又激烈的声音。 “——他们强迫鲁道夫用活人炼成灵魂,从一开始的战虏,到他的放逐者同伴,最后又是那些无辜的人……” “你知道吗?原来我们发动的那些【正义】的战争,拼上命地去打仗,逝去的战友和战友家人的痛哭,原来只是为了抓走那些亡国的平民与骑士拿去作为薪王的祭品,割草般作为牲畜的饲料。” 面对一场场战争,一次次战斗,他身边的战友一批一批地轮换着,他们是优秀的战士,至死都坚守着国家的信念,认为自己是为了荣耀与正义而战。 但所谓的真相居然是这副模样…… 他们为何而死? “当时我负责看守,所以我经常听得见啊,听见那个可怜老头的哭声,在灵魂臭味的折磨中,他哭着一遍一遍念叨着对不起。” 实在太难听了…… 他的理想。他的理想?他的理想! 为什么,看不清了。 为什么,这么的黑,一点光都没有。 为什么,明明走出了黑暗的空间,世界却依然没有光。 当他再次在龙背上遥望世界,看见的却是一片漆黑。 “我开始了解到了传火光鲜亮丽后的阴影,国王在监狱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防火女耗材般地筛选,太多太多的黑暗,我不断接受,不断忍耐,用信仰麻痹自己不要多想,直到无法忍受的那天。” “我的龙,洛琪蕾娜,我最珍视也是最重要的伙伴,在一次激烈的战争中失去了半边翅膀,无法陪我继续战斗下去,我本想去询问魔法师有没有治愈的办法。” 手掌不自觉攥紧,用力到几乎捏出血来。 “但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趁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毫不留情地把它扔给了鲁道夫炼魂,最后作为安慰到我手中的只有一根翼骨,他们告诉我,是她的牺牲有意义,所有人的牺牲都有意义,都是传火的一部分。” “是啊,他们都是为了传火而死,他们的死都有意义。我必须这么相信着,只有这么相信着我才能继续活下去。” 一边说着,达克斯激动起来,伸手将整个酒瓶朝嘴边递去,却是微微一怔。 酒已经一滴不剩了。 脸上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 “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我啊,我不想回忆了,在大书库里,有位贤者告诉了我真相。我不想相信,但在通过资料对比了传火的循环后,还是猜测到了传火注定的终末,理解了这是一条注定没有希望的死路,不值得任何的牺牲。” 而对于那时候明悟的他,伴随着信仰与信念的彻底破碎,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传火是错的,那至今为传火牺牲的人又算什么?没意义吗? 火终究会熄灭,这个世界终究将陷入黑暗,到那时候,一切都会死,一切都会悲惨的安静,过往所有的努力与付出,所有的罪业与善举,人引以为傲的信念与价值,全部都会只剩下空洞的虚无。 他最后成为了什么? 拯救苦难者的,带来光明的,刺穿黑暗的——骑士。 他成为了什么? 于是,必须明白,他理解。 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一切皆无意义。 “桑,你们也一样,深渊与黑暗是时代的结果,无论再怎么抵抗,你们的道路终究走不到终点,世界总会改朝换代,就像是夜晚永远不会出现太阳,即使这样,即便知道着,你为什么还是有信心继续走下去呢?” 人该用什么回应虚无? 他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然而桑的回答是—— “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用着干脆的语气干脆地回答道。 “啊?” “啊什么啊,正常人谁成天想着这个没意义那个没意义啊。对我而言,无论世界如何,人的诞生和死亡,就是绝对有意义的事情。他们存在过,奋战过,真实地在世上活过,并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就像是如果没有菈特斯娅,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一切皆无意义,但这也不过是人的想法。所谓意义,终究是由人赋予物之价值,因为在乎着,所有的事物才会都有价值。只要我还记着,那永远都是真实的过往。” 他伸手指着漆黑的夜空,眼睛却是闪闪发亮,仿佛能在一片漆黑的天幕中看见星辰。 “看啊,夜晚的天空不会出现太阳,这是事实。” “对啊,这本就如此吧。” 只要黑暗依旧存在,光明就不会到来。 “因为本来,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 “所谓不可能之事,也不过是意味着至今还没有人能实现而已。” “原本一无所有的黑暗中能亮起初火,原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我能来到这里,原本虚假的游戏都能变成真实的世界,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相信。” “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达克斯,事在人为啊,神和天命都不重要,我是这么信着的,事在人为。” “如果有机会将漫长的人生全部奉献出去的话,那么,就算是在死寂的黑夜里也能升起太阳吧。” “………哈哈。” 达克斯听着。 一秒,两秒,五秒.... 十秒—— 接着,他捂着脸实在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不过……原来如此,事在人为,也还有这种答案吗,不是挑战错误,而是挑战正确啊,不接受任何选择,事在人为,哈哈哈哈,原来也还有这种选择啊……” 这种选择,这种狂妄,这种理想。 是他已经彻底失去的东西啊—— 他笑了很久,直到笑累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举起了手里空了的杯子。 空中的明月照下皎洁的光,将眼前的世界打扮得荧光闪闪。 看着月亮,不知想了些什么,他笑着举杯开口。 “干杯吧。” 桑愣了愣。 看了看手中杯底残存的酒滴,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呢,我们还能为了什么干杯啊?杯子里已经一无所有了呀。” “emmm……为了这个垃圾世界最后能有一个好结局?” “你冷不丁的在说什么漂亮话。” “不行嘛,那…那么就为了下一瓶酒干杯吧。” 桑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应和了自己的友人。 “又是奇怪的话,算了行吧,至少酒我并不讨厌,那么——敬了下一瓶酒……与这世界的终末。” 在黑暗中,与微弱月光的照耀下,两盏空杯轻轻碰撞在了一起。 Part6:猎杀九头 “再见了。” “嗯,有缘再会吧。” 完成了交易后,两人离开村子,干脆地分手告别。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而在确认两人离开后,那些村民也才转动了目光。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道身影却是悄悄从隐蔽的山路上杀了个回马枪。 达克斯揉了揉头发,表情复杂地切了一声后,轻轻用手抚摸着手中的流放者大刀。 “我也真是不成熟,都这个岁数了还想做些傻事。” 他将刀收回了自己的夹缝空间里,将另一把足足有十几年都没有动用过的武器慢慢拔了出来。 他原本发过誓,发誓今后不会再举起枪了的,但看来今天还是得违背了。 也罢,反正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骑士了,只是个单纯的混账东西而已。 对一个混蛋来说,出尔反尔是能被允许的吧。 装备好一身较为轻便的亡命骑士铁甲,一把银白色的长枪被他紧握在了手中,那是一把由龙骨锻造而成的银枪,是与他一同经历过无数次浴血奋战的老友。 “陪我再胡闹一次吧,洛琪蕾娜。” “你在干嘛?”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啊!” 达克斯一下子向后半跌了一步,本来严肃的气氛瞬间折了大半。 桑从隐形状态中显现出来,交叉着双手无语地看着他。 “桑?你!你为什么还没走!” “你有脸说?本来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但看脚印后发现你竟然真的往反方向折了回去,怎么了,不是说不打算去救吗?” 达克斯面露尴尬,但他还是嘴硬地继续开口。 “我…我只是觉得一分没赚还是有点亏损,准备再打劫——” “呵——要做嘛。” 看着桑沼跃鱼般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停止了继续找借口。 “嗯,我要救他。” 桑直视着他的眼睛。 “救出来以后呢?” “我会培育他,教他枪术和做人的道理,直到他长大为止。我这辈子大概已经没机会成婚了,用这种方式收养孩子倒也不错。” “为什么呢?不是明知会死,觉得没有意义,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要救他?” 达克斯挠着脖子,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应该是想要「证明」一下吧。” “证明?”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至少也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吧,即使是这把被血染了一遍又一遍的枪,也能挑回一条本该牺牲的命....桑,我想要去给予自己苟活至今的意义啊,我想找回最开始最天真的理想,那个激情的自己。” “事在人为,我想证明你的话。” 他无畏地笑着。 身上迎着暗淡的光。 沉默了几秒,桑叹了口气。 他迈出脚步,走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桑…你还有使命,没必要陪我冒险。” “嗯,那些我会留到今后的无数个明天完成。至少今天,我会与友人并肩而战。” 达克斯瞪大了眼睛,几次想要张嘴,但最后还是放心地笑了出来。 “……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还有,就当谢礼了,这个给你吧。” 他将一个禁忌的卷轴向着桑丢了过去。 —————————— 圈养的牢笼已经空无一人,丝毫没有侥幸的机会,祭品已经消失不见了。 地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据说是刚才祭品忽然发难用棍子刺瞎了村长的一只眼睛。 拷问后将村民的脖子扭断,两人相互点了点头,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山洞的方向追去。 而在路过那具白骨死尸的时候,达克斯一把将枪柄握住,然后挥手用力一挥,已经风化的尸骨在神圣的光芒下直接化作金色的粉末消散。 “老兄,如果你也想救那个孩子,就请祝我一臂之力吧。” 终于,他们来到了山洞的洞口。 门口的脚印还很新鲜,看上去不到五分钟。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两人都已经做好了觉悟。 那么,也无需多言。 枪与剑在空中互相碰撞,金色的光芒照耀在他们的身上。 金石之誓,描绘着过去无名战神与骑士与剑士的猎龙故事,而这回他们想要狩猎虽然只是作为后裔的蛇,但那条蛇都快进化成九头龙了,凑合着也差不多吧。 所以无疑,这同样是传说。 而在山洞内,残酷的献祭仪式即将举行。 九头的祟神从翻滚的漩涡中咆哮着出现,俯视着那面露恐惧的祭品。 而在他的身边,包括村长在内的九名村民虔诚地起舞歌唱,重复着那毫无道理的邪恶颂歌。 而看着自己的祭品,最中间的头颅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 就在这时! 一把圣光构成的祝福之枪闪电般地穿过百米的距离,狠狠击中了那金色的蛇瞳,让去巨大的身体瞬间反应,不断拍打着水面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嘶——吼吼嘶!!!!!” 重重叠叠的狂暴尖叫仿佛要将整个山顶都震塌。 面对着忽然的变故,闭着一只眼睛的村长恐惧地四处张望,向后望去大声喊道。 “哦哦哦神明大人!是谁?竟然行此亵渎之举!!” 而就在这时,祭品忽然漂浮了起来。 不,仔细看就能发现,是被一个透明的人影抱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地飞速后退。 桑将救出的孩子放下,将他朝着山洞外面的方向推去。 “快走吧,不要往村子的方向跑。想活命就躲安全点的地方。” 一时半会儿因为太过惊讶的男孩愣愣地看着在昨天拒绝了他求救的达克斯。 “作为报酬,这个我就收下了。”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换到的一条命,你可要好好珍惜。” 达克斯将从监牢里搜到的那枚锈斑金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收进了怀里。 “啊呜呜——” 死里逃生,男孩的眼中不由闪烁出了泪光,他用力点了点头。 用手语做出了谢谢的手势。 “呵,谢谢就算了,快走!” 不像是影视节目,脱离了短暂的呆滞后,围观的敌人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只见九头巨蛇左边第三个脑袋猛地开始蓄力,脖颈处不断变大,肉眼可见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就要击出。 与此同时,达克斯一把将男孩朝着出口的方向扔了出去。 轰!!! 伴随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岩石如同炮弹般从那巨蛇的嘴里吐出,用力击打在了路口处的岩壁上,让破碎的石块堆积着堵住了出口的路,也让这场战斗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可走。 但那也无所谓,毕竟也都已做好了最坏的觉悟。 两人转向,看着那巨大的身影散发出同样尖锐的气势。 而确认到挑衅者的敌意,九头的巨蛇发出了压迫的咆哮,恐怖的气势与力量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 但毫不畏惧。 枪与剑一左一右地直指巨蛇。 于此,猎杀九头。 大!大大大!.jpg Part7:折枪 “你们!你们这群卑劣的外乡人!不光是夺走祭品——居敢挑衅伟大的龙神!早知道我昨日就该将你们碎尸万段!” 瞎了只眼的村长嘶吼地发出癫狂的咆哮,被感染的金黄色蛇瞳散发着冰冷的视线,和其他的村民一起一同朝着他们包围了过来。 但两个都丝毫没有在乎这几个杂兵,只是死死地盯着位于他们身后的庞大身影。 而那整整十八只巨大灯笼般明亮的瞳孔,也同样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向着自己拔刀相向的渺小虫子。 从左数第三个脑袋猛吸一口气,直接朝着周围吐出大量的紫色烟雾。 “小心,是毒!用这个!” 学习过咒术,桑第一眼就分辨出了这雾的性质,赶紧取出用紫花苔藓球混合绿花草制作的药剂扔给了达克斯。 “哦,谢了。” 在这密闭的空间,烟雾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了他们,不但影响周围,毒素更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侵蚀身体,但在药剂的作用下一时半会儿还不用慌张。 相反,没有药剂的那些村民浑身上下很快就开始腐烂,生出一个又一个恶臭的浓包,身体也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哦!龙神大人,请救救我们,请您守护我们——” 没人再继续说话,伴随着从嗓子里涌出的黑血,可悲的信徒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而被称为神明的野兽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就这么伴随着巨兽前进卷起的浪潮消失不见了。 而眼见毒雾的削弱不起作用,九头蛇再次发出了一声女妖般的尖啸。 位于最中间的,那颗看上去完全脱离了蛇类,就如同真正巨龙般的脑袋缓缓低下了头,让空气发出了阵阵焦灼的响声。 作为前龙骑士,达克斯立刻就理解了它接下来的攻击。 “桑,到我后面来!” 毫不犹豫,他将一枚刻有圣徽的巨大盾牌狠狠按进了地面,而桑也是迅速地躲到了他的后面。 只是在瞬间—— 跨越数十米距离的灼热吐息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途经的空间仿佛都要被高温点燃。 金色的光芒在盾牌上显现,抵挡着火焰的威光,但即使这样,达克斯已经深陷地面的双脚依然在不断后退。 “TMD…进化到能够喷出火焰的程度了吗?是在哪里偷吃的龙头石啊!你这卑贱的畜牲!” 直至十二秒后的攻击结束。 将盾收起,趁着结束回起的刹那,达克斯控制住有些颤抖的双臂,拿着枪如同闪电般冲了上去。 而之前吐出巨岩的头颅灵巧地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将其一口吞下。 而在那之前,蓝色的结晶灵魂枪以难以捕捉的高速猛地贯穿了它的右眼,将一小块头颅都炸飞出去,使其不得不停下攻击发出一声痛呼。 而抓住这个瞬间,双手握紧被圣光缠绕的龙枪,达克斯高高跳起,从上至下地一记半月斩猛地劈下。 而在与那刀削般鳞片碰触的一瞬间,坚硬的感觉瞬间传入了手中,巨大的反作用力仿佛让骨头都发出响声。 好硬!如同钢铁一般,但是—— 那又如何? 铠甲下的面孔与手臂上青筋暴起,伴随着如同炸裂石榴般飞溅的鲜血与巨大的惨叫声,如同轿车般巨大的头颅被龙枪全力砍了下来。 掉落在水中慢慢淹没了下去。 第一个! 还没等达克斯高兴,处于落地状态下的他很快就被其他的头颅盯上了,在他的死角处,一个蛇头向他吐出大片大片的土黄色液体。 达克斯赶紧转身用盾抵挡,但就在一瞬间,这面盾牌都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就如同遭受到了酷刑一般,而上面原本由洛斯里克大主祭铭刻的圣徽,也被酸液腐蚀地分不清原本的样子。 溅射到铠甲上的几滴更是如同老鼠对待奶酪般将坚实的铠甲腐蚀,让他的皮肤发出灼烧般疼痛的感受。 而在这时,另一个脑袋则是如同鞭子一般朝他甩了过来,但在那之前,伴随着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桑看准时机,高高跃起用着用黄金松脂附魔雷电的大剑将半个脖子直接切断。 第二个! 但丝毫没有延迟,九头蛇继续着接连不断地猛攻,灵巧得根本不像是拥有着那巨大身体的怪物。 桑一脚将达克斯踢飞至安全距离,接着举起剑独自一人迎接了那中间龙头宛如锤子般砸落地重击。 “桑!” “不用担心,相信我就好。” 虽然这么说着,但只是支撑了半秒都不到的时间,支撑剑刃的双臂便如同麻花般扭曲塌陷,乃至头盖骨几乎整个脊椎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龙头抬起,在碎裂的地面中心,被血染红的桑已经是不成人形的模样。 { 无论怎么看,那都已经是一具尸体。 但仍还有一点气,紧握着法杖的左手绽放出点点光芒,修理的法术发动,破碎的骨片与飞溅的血肉在时间的力量下重新凝聚,他完好无损地再次发动了攻击。 “你个家伙…什么时候居然有这本事了。” 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达克斯同样举枪奔跑着从另一个方向冲锋。 接下来的是在意料之内的水弹,高压状态下的水球有着如同炸弹般恐怖的威力,如果正面击中,恐怕连尸体都没法拼成原状。 而不同于之前个体的毒酸与火焰,整整七个脑袋就如同机关枪般输出着密集的弹幕,将整个洞穴的地面击打得坑坑洼洼,光是被那水弹擦到,桑的一只手臂便不翼而飞。 再次修复身体变回原样,桑立刻施展乌拉席露的秘术扭曲光壁,一层扭曲时空的光壁展开在了他的面前,将那如机关枪般袭来的水弹全部向着周围偏离。 在基本法则都扭曲的瞬间,一切幻影将会失去方向。 见到攻击无效,一直无脑输出的九头蛇理所当然地停止了攻击。 而抓住这个时间,达克斯再一次高高跃起,以惊人的枪术与胆魄将那喷吐酸液的脑袋刺穿。 第三个! 连番的失利也让九头蛇更加狂暴,左边的第二个脑袋口中开始凝聚蓝色的光芒,只不过是不到三次眨眼时间的蓄力,纯粹魔力构成的激光就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扫射周围,如同切豆腐般切割着周围的一切,但却依旧无法跨越扭曲规则的光壁。 而这危险的脑袋,也被达克斯的一发投枪粉碎。 第四个! 而旁边的头正想用水弹攻击,却被迎面飞来的火球直接打了个蒸发,随后便被桑全力的一发灵魂枪直接爆头。 第五个! 终于,被切断了半数以上的头颅,九头蛇就像是萌生了退意一般,停止攻击朝着湖的位置开始后退了。 但都打到了这种地步,全身陷入战斗中的桑和达克斯也都已经无法停下。 而这也是他们的失误。 在两人接近水面的那一刻,金黄的蛇瞳中闪过狡诈的光芒。 右侧头颅口中竟是有雷电凝聚! 而在水面这种导电环境下,接下来的后果不言而喻。 狂暴的电流通过水面不断传导,透过铠甲传导使两个人瞬间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而用最后一点力气,桑伸手用原力将达克斯向外打飞。 “你先恢复,我一会儿——” 没能继续说话。 再下一秒,他就被那数千吨重量的一发扫尾直接轰碎了出去。 是字面意思上的轰碎,皮肉在高速的摩擦下仿佛要燃起火焰,大片大片地不断炸开,让桑必须连续不断修复自身才能保证存活。 “没事吧,桑。” 用恢复奇迹治疗了雷电的伤势,达克斯勉强支撑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没有空隙,龙头低下,炽热的火焰风暴般席卷而来。 咬紧牙关,达克斯再一次将祝福之力凝聚在盾牌上,抵挡住第二轮的吐息。 盾牌在酸液与火焰的冲击下开始出现了裂痕,破旧的盔甲也被高温烧得通红,但即使这样,达克斯依旧没有松开拿盾的手。 “我左你右。” 默契地点头示意,两人一左一右地分割目标。 在刚刚战斗中他们已经发现,这条九头蛇虽然恐怖,但在一次攻击中只能选择单一的攻击方式。 耀眼的雷光再一次凝聚,故技重施地想要通过导电将他们击垮。 但这一次却不能如意,脚下的水面已经全部被桑用冻结法术冰封。 而达克斯也在这时候跳跃到了另一个方向,从断头的蛇身上高高跃起,他旋转身体如同钻头般落下,将那吞吐着雷电的头颅完全贯穿。 第六个!! 桑同样抓住机会,如狼般跃起,双手握剑将脑袋从正面劈开。 第七个!!! 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两个头颅。 不可一世的祟神也终于痛苦地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胜利在望! 最后的两个脑袋缠绕着蜷缩起来,而那断头的七根蛇身流血地挥舞着,并在下一刻如同花瓣般包裹,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防护。 停下的攻击也让已经精疲力尽的两人有了喘气的机会。 但与此同时,那巨大的身体却开始不断旋转起来。 不安的感觉瞬间如同冰冷的手般捏住了心脏,看着那身体上一片一片开始竖起的蛇鳞,达克斯的瞳孔瞬间收缩,他赶紧持枪挡在了桑的面前。 爆发了! 就在一瞬间,那些竖起的鳞片如同子弹般飞射了出去,看似轻薄却能够轻易切开骨肉,达克斯立刻挡在桑的前边,如同风扇般转动挥舞长枪,以惊人的速度与技巧将不断袭来的鳞片风暴朝着四周弹返出去。 可以做到,可以挡下,但就在这个时候! 伴随着一声裂痕破碎传来的声响,达克斯瞪大了眼睛。 在数百次的击打中,在技术与极限到来之前,骨制的龙枪先到了极限,就在他的手中折成了两截。 “抱歉……” 在最后,他苦笑着回头。 下一秒,鳞片的风暴将两人覆盖。 佐菲,救我啊!.jpg Part8:长虹贯暗 越古越强,这种说法通常来说只会被当成无知者的笑谈。 无论是魔法还是奇迹,又或是各种武技,都是从过去的基础向前迈出的,在时代浪潮中不断推动。 但生物除外,对于那些天生就有绝对优势的长生种,神明与龙的存在在寿命的方面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积累的能量,战斗的经验,多样的手段,那些绝非只度过两位数岁月的渺小矮人能够跨越的距离。 对于从古龙时代末尾活至现在的九头蛇来说更是如此。 在如同绞肉机般的鳞片风暴中,桑装备轻便的身体毫无抵抗力地被撕裂切断,让他必须不断维持修复才能保全性命,抵挡的剑锋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也出现了明显的缺口,眼看着就要同样断裂开来。 防具强度更高的达克斯的情况稍微好些,但也是对比被切成一片片的桑来说。 铠甲被打得破破烂烂,左侧的头盔被直接打飞,连着半边头皮和一只眼睛都不见踪影,几乎能看见白森森的头盖骨,一半的左臂已经消失不见,最危险的是侧腹,几乎伤到脊椎的巨大缺口喷泉般地冒着血,必须用手强行堵住才能不让肠子流出来。 局势在一瞬间完全翻转。 他们几乎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好在发射了自己浑身上下大半的鳞片后,九头蛇的身体也浸出血来,使其必须蜷缩身体聚集能量恢复。 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混乱的大脑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是活。 魔力已经快耗尽了,就算修复能让他以超越不死人的速度重生,但如果没有魔力再施展魔法的话,那恐怕就连他也会死。 呵呵,不,以这种怪物为对手,如果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类,恐怕战斗早已经结束了吧。 而在这时候,用着格外无力的声音,达克斯向他开口说道。 “桑,是时候了,将我的力量拿走吧。” “……闭嘴,你丫的还没死呢。” 没有回应,桑踉跄着脚步来到他的身边,喘着气用魔力制造出针线,将他腹部的伤口暂时缝好。 然后将剑刃刺进地面,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在进来前—— “融魂?” “没错,是古代传下来的特殊仪式,据说过去的神族骑士能够使用这种仪式将死去同伴的力量吸收在自己身上,从而成为更强大的战士。” “哦,有点印象,王城双只因和无名风暴只因用过的那个是吧。” “什么鸡?你在说什么?” 达克斯困惑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后将长枪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能避免自然是最好,但如果还是陷入必须要战斗的局面,一旦我们有谁失去战斗能力或者死掉了,就不要犹豫,我就算是死也不想变成那下贱东西的饲料啊。” 桑看了看卷轴,眯起眼睛低下头沉默了。 “桑?” “除非你死了,不然我死都不用。” 他满脸笑容地咬牙切齿。 那就是现在了。 达克斯失落地拿出盾牌支撑起身子,却是又摇摇晃晃的半跪在地上。 “枪折了,力尽了,身体也已破破烂烂,实在无可奈何,我没有任何继续战斗的力量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将我的灵魂吸收,说不定就可以……不,桑,是你的话,一定能赢的。” “闭嘴,你他妈还没死呢,别给我灰心丧气。” 给他拍了一个生命力涌现,桑看着身体已经逐渐恢复的九头蛇,面目狰狞地半蹲下了身子。 “如果你死了,那孩子怎么办?不要出尔反尔,更何况——我不会为你而死。” “达克斯,你还有多少力气?” “……攻击或防御,只有一次。” “那你保护好自己,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桑猛蹬地面,解放身体所有限制如同一枚箭矢般向着那剩下的两个头颅飞射出去。 巨蛇同样殊死一搏地向天咆哮,在桑即将接近的瞬间,除龙头外剩下的一个蛇头颈部气球般鼓起。 紧接着,漆黑的【暗】就如同浪潮般涌出。 “什么?!” 那是人性的黑暗,具有重量的黑暗在瞬间覆盖了桑眼前所有的视线,不光如此,黑暗还不断从各个缺口侵蚀向他的身体,屏蔽了所有的感知。 想要冲出黑暗,脚步却无比迟缓,巨大的压力仿佛要挤碎他的骨头,桑凭着直觉扔出一发火球,却残酷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完了—— 在下一秒,巨大的重量铁锤般砸下,让他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 开什么玩笑……即便再不甘心,桑的心中某个部分依旧坍塌。 他已经明白,这一战恐怕是败了。 古老巨兽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 明明胜利仿佛近在咫尺,但在这一刻却又远在天边。 他感觉到,自己被咬进了嘴里,身体已经被牙齿刺穿,等到被咀嚼咬碎吸收,恐怕就再无回天乏术。 而达克斯—— 他听见火燃烧的声音,是另一颗头颅最后的喷射火焰。 就算能再用盾挡住一招,接下来恐怕也没有胜算…… 意识缓缓消失,思考变得难以延续,面对名叫做死亡的公平审判,一切的执念都无法让它有丝毫的减缓。 操,真不甘心。 但就在这一刻,一束光芒刺穿了黑暗。 那是既温暖而又耀眼的光,是一把贯穿黑夜带来光明的骑士之枪。 在一片漆黑里,就像是点燃的篝火一般指引着他的方向。 贯穿黑暗的光之枪顷刻间将那吞吐黑暗的头颅击碎,使他从死亡的判定中解放出来。 第八个! 用最后的魔力修复身躯,他隐约地看了一眼远处站立着的身影。 这不是还有力气吗? “呵,居然骗我。” 但干的漂亮! 只是一瞬间的注意,他借着断裂的蛇身高高跳起,看着喷火结束暂时无处可闪的龙头,将生命力和内在潜力彻底逼至极限的极限,即便是身体无法负荷,骨头上下不断破碎也无所谓。 瞄准鳞片薄弱的位置,他挥动了斩龙的剑。 那跃起斩龙的身姿,宛如猎龙神话的再现。 前所未有的巨大惨叫在近距离震碎了耳膜,也影响大脑使桑的视野又模糊了起来。 但已经没问题了,伴随着最后的龙头落进水中,那堡垒般庞大的身躯也终于停止了运动。 第九个!!! 踉踉跄跄地走出几步,他呈大字形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呼…呼…哈哈哈……赢了!我们赢了!喂!达克斯,我们赢了啊!!” 这种能让数不清的勇者与英雄终结的神话级魔物,他们居然只靠两个人就战胜了。 简直不可思议! “我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比队长更强了吧,开玩笑的……达克斯,你还有力气嘛,怎么都不说句话?” 刚问完,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耳膜刚刚已经破碎了,听不到任何声音。 躺了几分钟后,他终于凝聚了勉强能够施展一次修复的魔力。 支撑起筋疲力尽的身躯,他撑起身来,抬头看向自己的战友。 却在那一眼停滞了呼吸。 在地面上一片跨越数十米的焦痕里,灼热的龙炎依旧在地面上燃烧。 火焰的中心站着一道人影。 只手只眼,残躯燃火,但却仍牢牢地站在那里。 他保持着投枪的姿势,身体像年轻骑士时一样挺得笔直。 血肉在龙炎的焚烧中与铠甲融为了一体,宛如一座铜铸的雕塑。 而在旁边,本应该抵挡火焰的盾牌被扔在了一边。 那被灼烧至空洞的瞳孔仍然直视着前方,却已经没有了一点光亮。 ……他死了。 Part9:余光,毫无意义 他闻到了死亡的气味。 看着黑暗将自己的友人无情吞没,狰狞地苦笑着,即使身体已经破破烂烂,达克斯还是扒拉着地面挺直了身子。 耳朵里不断溢出血来,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空房间。 同样流血的鼻子微微一抽,闻到了刀剑与血的浓厚腥味,如淤泥般令人恶心,但却如又如蜂蜜般甜美。 这十几年,死亡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嗅闻着他的行踪,但却都尚未下定决心,给予他致命一击。 但在枪断的那个时候,一种预感忽然出现在他的心里。 预感总是像这样倏然来临,灵光一现,好像一种确凿无疑的信念,在瞬间萌生却无从捕捉。 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无数个自己。 幼小的,孤独在黑暗的世界挥着棒子的自己。 成长的,不断磨练武艺穿上铠甲与披风的自己。 成熟的,逐渐了解真相后逐渐感受到痛苦的自己。 灰心的,认为一切皆无意义后享乐虚度的自己。 人生的影子倒映在他的脚边,被暗淡的光拖得很长很长。 “呼——” 龙头蓄集着火焰低下,他却没有犹豫,将手中的盾拿紧,然后扔至一旁。 已经不需要盾了。 一把看上去格外破旧与不堪的铁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与那华美的龙枪完全不同,是一把伤痕累累的,看上去破旧又低劣的枪。 但用这把枪作为他人生的收尾,他的心情却没有太大波澜。 为龙所救而生的他,最后也戏剧地因龙而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伴随骑士身份放弃的枪,始终还是回到他的手里。 呵,和龙之间的孽缘也真实在是搅不清,真是让人困扰。 但此时此刻,他却是感到如释重负,就像即将结束一场漫长的奔跑。 他向前,举臂,踏步,瞄准。 耀眼的光芒在枪身上凝聚。 正如灵魂静谧地安静燃烧。 火焰突破空间喷涌而出,无可躲避地将他的身体覆盖。 疼痛与灼热瞬间让他的面孔狰狞,浑身上下被火灼烧溶解的疼痛绝不好受。 那些传火者,伟大的薪王,那个鲁道斯,所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痛苦吗? 不,应该是要更加剧烈吧。 视野消失了,眼球被高温烧坏,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留下一个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芒的世界,就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回到了儿时的那个黑暗的地下室一样。 在火焰中,就连枪上的光芒都变得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那火覆盖磨灭。 火,火焰,世界。 这个世界因火而生,因火而存在,所以的生命都是火的孩子……但没有孩子离开父母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人应该是能够孤独活下去的。 他如此期望着,却又悲观地感到失望。 一切都无意义,火熄灭后所有人都会死,传火不过是神明对人类的诅咒与欺骗。是一条没有希望的死路。 当世界在传火的末路中陷入黑暗。整个时代都将被埋进坟墓,连一首葬歌都无人弹奏。 为了传火这无意义的轮回,要不该去死的人不断去死,让不该诞生的人不断诞生,他认为这是一个绝望的死循环,但却始终无法彻底地去否定与终结。 一个没有光的世界,他同样从未期望过。 就因为始终得不到答案,他才在丧失信念后如同活尸般在这个世界辗转了十多年的光阴。 他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中挣扎。 忧愁缠满全身,痛苦洒满一地。 劳累,却无从止歇。 苦痛,却不愿回避。 而在这个时候时,在嗅闻到死亡气味的瞬间,他却在灵感中得到了一生苦痛的解答。 他在最后一刻恍然大悟,仿佛如梦初醒。 他理解了。 原来,死亡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生命对他才有意义。 即使是在这种没有希望的世界,他还是愿意去为了想要活下去的生命而战。 那些深陷苦难的,那些无力反抗的,向他求救想要活下去的人。 他…愿意拯救。 所以牺牲也不足可畏。 抬起头,面前不过是可笑话的黑暗与死亡。 桑,我相信你,事在人为。 所以,继续跑起来吧。 不要停下。 我会以我残躯化作篝火,照亮你黑暗的前途。 所以—— 他开口。 在一片黑暗中。 被流放的骑士瞪大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的双眼,用宛如祈祷却又像是命令的语气开口。 “光啊,能给我再照亮一次吗。” 在烈火中,就像回应了那最后的意志。 古朴的长枪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几乎让整把枪身都染成了明亮的色彩,连火焰都不能掩盖的光。 长枪掷出。 灰暗世界被笔直的明亮分割。 光与枪刺穿了黑与寂。 劈开火焰,突破大气,穿过一重重时间在记忆里设下的幻影,最后终于追上了那长达半生的孤独。 在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 他又想起了许多还未做的事情。 抱歉,约定过的下一瓶酒,恐怕是喝不了了,请原谅我吧,这也无可奈何。 那男孩的将来,就托付给你照顾吧,名字的话,叫作达克斯二世怎么样,是个好名字吧,我允许了,但未来,请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 还有一件事…… 算了,就不麻烦你太多了。 无论如何,我的朋友。 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前洛斯里克飞龙骑士,流放者达克斯·欧克莱姆,向你表示最由衷的谢意。 吾友…愿你将来能够平安完成使命。 再见,要多保重啊。 .................. 他停止了心跳。 ———————————— 彻底将达克斯的灵魂融合,桑看着眼前的残骸沉默地叹了口气。 用火焰将其灰化后,他将其装进了昨夜两人一同共饮的酒瓶里。 接着他从灰烬里捡起那枚融化了一半的金币,慢慢攥紧在手中,仰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对于他而言,能在最后为了拯救而死,也算得上不错的结局吧。 他并不悲伤,一个好死在这个世界已经十分难得了。 而这也是他要在将来追求的结局,与不死队的所有人一起。 看着不远处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九头蛇,他同样将那灼热而又庞大的灵魂握在手中,并且如同报复性进食般毫不犹豫地融进自己的灵魂。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融魂这种本应复杂困难的仪式对他来说也就是相当于将两块泥巴按在一起,又或者说是把两块不同的皮一起缝起来一样。 在灵魂融合完成的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气势与力量瞬间暴增五倍不止,借由这种像是作弊般的变强手段,他的实力以更加惊人的速度不断上升。 而伴随灵魂的消失不见,九头蛇那庞大的躯体也随之化作了时间的沙尘。 桑丝毫没有反应,沉默地将残剑收起。 现在的他,恐怕是真的能与队长拼一拼不死队首席了。 但,有什么意义呢。 他高兴不起来。 厌倦地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遍地狼藉的战场,他走向了被岩石掩埋的路口。 总而言之,先找到那个孩子吧。 轻而易举地徒手将洞口打穿,在他从山洞走出的瞬间,剧烈的坍塌开始出现,将这座埋葬的无数血腥和邪恶的地方永远埋葬与封锁。 今后的百年乃至千年,发生在这里的故事都不会为人所知。 而在他走出去不久,好巧不巧,大概是因为对于祭祀的队伍还未归来产生困惑吧,村子里的一只队伍正好遇上了他。 四人的手里各自抱着一个石罐,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是外乡人!你这家伙,把村长他们怎么了?神明大人呢!” “死了。” 桑冰冷地做出了回答。 他已经毫不在乎这个村子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什么?!不可能,低劣的谎言!人怎么可能杀死神明!一定是你放走祭品后害死村长让神明发怒了,刚刚的剧烈振动肯定就是神的怒火。” 愚昧,丑恶,不知所谓。 也是这个世界的现状。 桑已经不想再些什么了。 但在迈出脚步,将手握在剑柄上的一瞬,在那顷刻的反应中,沉浸在失落迷雾中的头脑忽然理解了。 不要思考。 在那不可思议的预感里,所有的失落与悲伤被一烧而空,全部变成了胸膛中火焰燃烧的燃料。 不要思考。 四肢仿佛被火焰灼烧,心脏跳动的频率甚至要超过刚刚的死战,如同等死般的预感带来的寒冷让他的牙齿打战,连同瞳孔都仿佛冰冷到无法合闭。 ...不要思考。 他强压下所有的不祥,散发出凛冽如严冬般的杀气压迫道。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祭品被放走了。” 无意义的提问,但他还是用颤抖的声音问了出来。 桑如今的压迫力已到达了恐怖的程度,宛如神灵般的压迫感,就让原本还在痛斥着他的村民低下头不断流出冷汗。 ……最后的提问。 “你们的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没有等待回答。 在下一秒,四个头颅横飞,快到根本无法反应。 而那四个罐子,也在失去支撑后掉落在地上,而里面的东西,也缓缓流淌出来。 被放干的血液延伸到桑的脚底; 被削下的皮肉吸引饿极的虫蚁; 被拆开的骨头零散发出了声响; 而在最后,本该获救的熟悉面孔在几轮翻转后来到了桑的面前。 稚嫩的面孔上没有绝望。 只有疑惑,冰冷的,向着同样冰冷世界,残酷到无人解答的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喂,为什么呢? “…………” 再一次出现了。 那曾贯穿菈特斯娅心脏时所出现过的感受。 那种无法发出声音的痛苦。 如同想将世界与自身一同点燃的愤怒。 几乎要让身体压垮将膝盖折碎的重压。 与想要杀死嚼碎世血肉白骨的憎恨与不甘。 要呕吐出来。 “———” 连着血脏一同呕吐出那名叫做侥幸的毒。 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一切都没有意义。 连同骑士与英雄的牺牲,都是诅咒。 拼上一切却一个人都无法拯救,宛如小丑。 这样的死亡.... 为什么? 自菈特斯娅离开的那天后,同样的怒火再一次焚烧身心,同样的疑问恶毒地在脑海中不断环绕。 “咳——” 将愤怒到几乎要呕出的内脏重新咽下,对抗着命运几乎要将他压跪的无力感,桑的表情扭曲到几乎可怜。 ~ 但即便如此,他仍迈出了脚步。 没有屈膝也没有开口。 同样,也没有再回头。 他提着剑,独自一人,沉默地走向了那散发着血腥味的村庄。 沉重的脚步留下深深的足迹,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雾在他身后不断蔓延,将他的身影与尸体掩埋,有如死亡的灾厄一般。 猎人与结晶 上架感言 明天开始正式上架。 唉……捂脸。 居然,我好不容易熬到11月才发书,居然还会有大静谧,这也实在倒霉。 首先是悬赏的结果。 月票【346——1146】4更 推荐票【4608——13906】3更 打赏【2576——20452】2更 刀片【106——364】2更 一共11更。 ———————— 然后讲一讲关于这本书现在的问题。 割裂的地方,还有回忆的数量,说实话我是也有意识到。 刚开始写的时候,我方舟才刚刚入坑一个月左右,对于里面角色都很不算熟悉,第一卷的地方之所以选择卡西米尔,也只是因为看长夜临光入坑印象深刻。 写了20章后,感觉无论是黑魂还是方舟,了解度都不算太高,于是我又花了一个暑假玩完了魂一和看完了方舟所有剧情,然后回头再看看这20章。 唔姆…怎么说呢? 有点想改但觉得前面扔了又太可惜,一直想着就干脆顺着写下去了。 结果写着写着发现不到40章第一卷就写完了,于是想着加点内容,再加上一时间创作热情高涨,一堆回忆的内容就被格外写了出来,然后就想着从哪里能插进去用,所以多少是有点割裂。 当然,结构还是有问题,本来达克斯的追忆的确是和高潮部分连在一起的,用他的人设也借着完成烛骑士的人物弧光,但写完才发现不小心写太长了。 然后是其他角色,我承认,对于黑魂角色的塑造欲望比方舟要强,或者说如果不是为了写桑的故事,我根本不会拿不死队当主角,用灰烬的代入感和了解度都要更高。 现在回头一看,拉普兰德还有其他配角还好,但刻俄柏……我当时为什么会加进来?她的剧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不是删掉太麻烦早就删了。 当然,明日方舟也是两个元素之一,在正式进入主线后,我也会好好写在方舟的故事。 就和黑暗之魂与光明之魂一样,两边的偏重会慢慢变化。 该说的也差不多就这些了。 在大静谧的时间,也还是请各位读者支持订阅,这对于动力与心态也真的很重要。 我还是很想写完这个故事的。 间章:原罪学者 “师叔,大书库作为外人的我真的能进去吗?” 结束了旅途中的插曲,来到洛斯里克已经过了三日的时间。 在平稳的时间里,那段神话般的厮杀与并肩作战简直如同泡沫般的幻梦,如果不是堆积在空酒瓶里的白色骨灰,那件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而在一番交流与切磋后,结晶老者的孪生兄弟也认同了桑的实力与才能,甚至将他引荐给了国王欧斯罗艾斯。 当年,那位王者还并未追求龙的道路,作为神族的他仍然执着于火之时代的延续,为此能够不惜一切代价。 在桑的眼中,那是一个散发着威严气势的白胡子老头,和站在他旁边的王妃,过去的太阳王女葛温艾薇雅形成鲜明对比。 作为神族,太阳王女的面容依旧年轻且美丽端庄,而且和达克斯说的一样,那胸是真的大。 在当时的会面,洛斯里克的三支柱都还未换新人,那些蓝衣大剑骑士与贤者的体内都蕴藏着不亚于不死队的力量,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虽然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王者与王妃那作为神族的灵魂同样如同太阳般耀眼。 作为守护传火的国度,洛斯里克实力甚至已经开始超越过去的王都亚诺尔隆德,就算是不死队也没法正面与他们起冲突。 就算是在融魂的作用下已经变强了太多的他,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忽然暴起玉石焚毁的话,也只有只有干掉一半人的自信。 洛斯里克,不愧是洛斯里克。 而当时,看着灵魂强度已经到达半个薪王级别的桑,王者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最后允许了他在洛斯里克的行为。 “国王大人都允许了,而且大书库由作为贤者的我管理,你又有如此的才能,我自然欣然于你与诸位间的交流与进步。” 与专心于向各国贩卖魔法师刺客的废物彼海姆不一样,大书库中集结了洛斯里克几乎所有精英的魔法研究者,以及从神明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各种知识,包括当年白龙书库的大部分资料。 就算是桑,也无法抵御知识的诱惑,这是魔法师的天性。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进步,可是要比从零开始轻松太多太多了,无论再怎么样的天才都要有自知之明。 “你见过克琳希德吗?和你一样,她是我的弟子,你有空也可以向他指点一番。” 桑愣了愣,轻笑着点了点头。 “已经见过了,是个很努力的小姑娘呢。” 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过有个可爱的妹妹,也希望将来能生一个漂亮的女儿,但这些愿望终究都实现不了,所以他对年龄卡在中间的克琳希德还是挺有好感。 当然,是关爱的态度。 看向结晶老者,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向他做出了询问。 “请问,您知道一位叫做达克斯·欧克莱姆的前洛斯里克骑士吗?” “欧克莱姆……哦,那位曾经以最低的年龄获得骑士资格的天骄,但现在的记录已经被洛里安殿下打破了。我记得他,他在十几年前因为发表了传火的妄言被逮捕剥夺身份,原本应该处死,但因为王妃殿下的求情改为了流放。” “你见过他吗?” 桑勉强地笑了笑。 “有交情吧……最近他死了,所以我想问问他以前的事。” 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他曾跟我说过,有一位贤者启迪了他对于传火的妄想,我挺想和那位贤者见上一面,请问您是否知道他与哪位魔法师之间的交集较多。” 结晶老者目光深刻地抚了抚帽檐,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至少我的印象没有。书库里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在洛斯里克说这种话,至少活着的里面没有。” 意料之中,桑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是嘛……” 他开始了在大书库里的学习与研究。 不得不说。 就算是在这里暂时放下了不死队的职责呆了整整一年,他也会对队长表示这是绝对必要。 这些珍贵的知识,对于今后他镇压封印深渊,都起到了无比重要的作用。 数千年的智慧,一点一点开始沉淀在了他的大脑里,而其中有一项魔法最为深刻,他是在一间隐藏房间里找到的,是一种名叫做灵魂激流的魔法。 在打开卷轴的瞬间,他不由浑身颤抖。 就算多有冒犯,但他也无比确定,这位作者对于魔法的理解,甚至超越了作为他们祖师的大帽子罗根!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向结晶老者询问后,听说这初代贤者留下的法术,深奥到连他都无法解读。 而桑更是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终于将这个魔法的性质与功能完全解析。 在一个专属的书房里,桑的桌面上整理着对抗深渊的构想与独特的魔法资料,上面的内容堪称惊世骇俗,大部分即便是结晶老者也无法理解。 那一段时间里,暂时脱离了一切的训练与责任,桑的才能淋漓尽致地开始爆发出来。 即便如此,他仍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差不多了,差不多应该可以回去了。” 「你真的要走吗?」 “对,我还有责任——” 桑的眼神一凛,猛地转过头,却看不见任何身影。 谁? 灵魂的感知力覆盖整片空间,却无法察觉一丝一毫的气息,这简直难以想象。 「无需恐慌,我的身体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现也只是通过遗留的媒介与你交谈」 “你是谁?” 「你可以称呼我为,洛斯里克的初代贤者」 宛如一道惊雷在心中炸起,桑的目光瞬间看向了桌上灵魂洪流的卷轴。 「这段岁月,我于灰雾之上观察着你的所行所为,直至猜想确认,我才与你在此处沟通」 「你是这段轮回中所出现的,唯一的漏洞与奇迹,与古龙相似的无魂之人啊,你拥有着不逊于我为人时的智慧,并通过别样的方式全知了世界的真相」 「人啊,挑战黑暗的狼血者,你要将自身禁锢于光之王的谎言吗?将作为奇迹的自己,葬进最平凡的尘埃」 桑仍然没有感知到那声音的一点气息。 但他听明白了那个存在的意思。 “哼,这火我愿意传,关你屁事。” 那声音依然虚无缥缈。 「你欲以半百岁月寻求夷平黑暗的道路,终结狼血的悲哀轮回,时不待人,丧钟已近,你又能否真在须弥之间寻求真解」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声音就已经定义了回答。 「可能与否你自己分明清楚,却因感情不可接受」 「你仍记得埋葬旧子,也被新子埋葬的亡国之女,仍记得并肩作战,却无为而死的流放骑士,那些你拯救过的人,最终腐朽成灰。那些帮助过你的人,最后都难逃一死,你仍愤怒着吗?对于悲哀的世界,对于恶趣的天命」 「你还仍会憧憬一死了之,憧憬虚假的团圆与温暖,即便欺瞒自身的伤痛,掩埋焚心的怒火,仍愿意接受这一切的无力,投身于绝望的火中吗」 「你且还真心认为,所有的时间都有价值,英雄的牺牲都有意义吗?」 桑的眉头皱紧了,之前的事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那言语间字字牵动他的动摇,绕过意志直刺本心。 「作为永恒轮回的看破者,你是可以理解并坦然接受自己无意义的死,但你能接受那些在乎的人,同样无意义死去的瞬间吗」 「人啊,可选之路有二」 「压抑自尊,牺牲于意志的平凡,或是失去一切,孤身一人挑战轮回」 「人啊,这仍是你的选择。只是一旦迈步,你的前方,便是只容你一人的孤独道路」 「我将往昔的沉淀给予你的智慧,在钟声响起之前,做出你注定的选择吧,是选择燃烧自身,还是燃烧这片虚伪的天空」 桑的瞳孔缓缓瞪大,毫无察觉,记录着灵魂洪流的卷轴上的文字开始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更多的智慧与研究的结晶在上面一一展露了出来。 古龙的构成,人性的实质,不朽的秘密,还有…还有…… “初火的创造……” 不由开口,嘴唇仿佛都要撕裂。 在那瞬间,桑感觉到了原始人遥望星空时的古老恐慌,一种虚无的苦痛折磨穿越时间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初始的贤者!达克斯他也是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1#<3-$3*7#%②#六声音最后一次在耳边传来。 「我名安迪尔」 「曾挑战因果却未成功」 「现只是个等待答案的人」 「我失去了一切,不断的等待」 「寄托于不可能的奇迹」 「天外的人子啊,迈出脚步吧,穿越光与暗的交界,直至火的尽头」 「即便,是孤军奋战」 第50章:行于荒野 “哈…哈哈…哈哈呼呼呼……” 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少女的喘息声格外急促,胸前丰硕的果实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不断起伏,她的面色潮红,露出相当难受的表情。 “老实点,不要乱动。” 一手将其按住,男人相当干脆地刺了进去。 少女的头顶的耳朵耷拉下来,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好了,你继续睡。” “呜…我要吃蜜饼……” 将抽好血的试管收起,桑嘱咐了一句话,迈步走出了帐篷。 离开大骑士领的第四天,刻俄柏的矿石病发作,桑不得已,只能暂时拖慢行程速度。 拉普兰德提着在河边打来水的木桶走来,看了看仓库有些漠不关心地开口问道。 “小佩洛好点了吗?” “不好说。” 桑的面色平静,冷静地开口说道。 在大骑士里的图书馆里,他也看过关于矿石病医学的资料,其中一本由血先生著作的集大成品,借此他了解到了一些较为专业的知识。 但理论归理论,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才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暂时没法攻破困扰了这个世界千年的难题。 他暂时选择的处理方法都是用光魔法放缓源石与细胞的结合速度,但刻俄柏常年生活在荒野地带,一次都没有接受过正规治疗,能活到现在,也得亏是身体素质过硬。 拉普兰德叹了口气,将挂在尾巴上的毛巾放进水里浸湿后拧干,叠成方块后放在刻俄柏的额头上。 “接下来该去哪,雇主。原计划的乌萨斯,对于现在的小佩洛多少是有点苛刻,而且也没有购买矿石病药剂的医疗公司。” 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态度,可以说是整片泰拉最差的。 基本一旦感染,就会被抓去当矿工榨干价值后随意死掉,在那样的国家,专门为矿石病者治疗的医疗公司自然发展不起来。 就连矿石病药也是最近才出现的概念,但那些都是哥伦比亚爱做的研究。 桑略显生疏地从口袋中拿起手机,在时有时无的网络下搜索关于医疗公司的排名。 “莱茵生命,德罗工业,新村工业,还有,罗德岛……” 看到最后一家公司的名称,也就是那个叫做罗德岛的公司,他对此有些印象。 据说玛莉娅的姐姐,耀骑士玛嘉烈临光就在那个公司工作,最近狄亚罗斯也投简历润了过去,网站上的评分也还不错,但似乎有雇用童工和压榨员工这样的一星差评,但应该是黑子的谣言。 他看了看罗德岛最新发布的地位识别码,眼神微微一震,与他们并不遥远,位于乌萨斯与莱塔尼亚之间。 “…………” 得预订一下了,刻俄柏必须进行正规的矿石病治疗,而且不光只有他,桑的目光扫向打着哈欠的拉普兰德。 这家伙的情况也并不算好,矿石病会严重影响她的脑子与精神状态,虽然她对此并不感到难受就是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拉普兰德翘起腿摸了摸上面黑色的结晶。 “我是没什么事了,雇主你专心处理小佩洛就好。” “在我看来,不管从哪方面,你和她都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被你这么说,我该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无视她的想法,桑一脸正色地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她的情况必须要进行手术处理,我会完成第一阶段。” “是吗?哈哈哈那可真是……啊?手术?” 拉普兰德头顶的耳朵抖了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没错。” 桑看起来是认真的。 拉普兰德眯起眼睛,看了看帐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雇主,你做过手术吗?” “没有。” 桑秒答。 在黑魂世界,不论是他还是别人都不需要这种技术。 “呃…那你应该知道手术是要无菌房的吧?还有消毒过的白大褂,手术刀还有各种工具。” 桑掏出了玛利娅打造的短刀,那柄在场上切割着血肉旋转的凶器,咒术的火焰在上面燃烧,保证将所有的病毒与细菌烧死。 一道隔绝的光芒在他身上亮起,清除了所有的异常状态。 他伸手一挥,那光芒直接笼罩了整个帐篷。 拉普兰德蚌埠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吐槽。 “呃(~_~;),啊,那麻药呢?” “我会打晕。” “万一中途痛醒了呢?” “有我在,她醒不了的。” 桑的语气平静淡然,却有十分的把握与自信。 真吓人…… 拉普兰德在心中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 “算了,雇主你就放心去做吧,失败也顶多是一条命而已。” 桑点了点头。 “嗯,你在这里等着,下一个就是你。” “啊?” —————————— 天空的画色从明亮变得灰暗,太阳升起很快又落下,一天的时间也很快过去。 在半边都被染成血红色的帐篷里,桑面无表情地钻了出来,携带着一脸纠结的白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切开过的身体各处,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在桑的魔法和奇迹下,几乎在动完手术的第一时间就安然无事了。 但怎么说呢? 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身体送给别人摆弄,真是怎么都无法习惯。 没心没肺的刻俄柏恢复精力,一口气连吃了大半背包的食物后天真烂漫地埋头睡了,小孩子就是这点让人羡慕。 望着捡起木头拼凑篝火的桑,拉普兰德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我说雇主啊,你这样的性格,以前又是做类似清道夫工作的,是怎么锻炼出这么熟练的照顾技巧的?” “活得久。” 简单直接的回答。 在足够漫长的时间里,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发生,无论是徒弟还是养女,都给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虽然那些最后的结局也都是那副模样。 “全都死了吗?” 拉普兰德相当直接地说出了相当讨打的话。 但桑却并不忌讳地干脆回答。 “死了。” “为什么?你的实力保护不好吗?” 面对这个问题,桑表现出了难得的沉默,但还是回答了她。 “……是我杀的。” 这下轮到拉普兰德惊讶了,耳朵和尾巴都立了起来了。 “啊?” “当然,是间接的。” “我的养女,因为我杀了她喜欢的女人,所以灰心去传火被烧成了灰。” “我的后辈,在我短时间无法看守的时间,寻找自己的父亲结果被其烧死。” “我的徒弟,我全心教导他理念与魔法,希望他将来能够引导世界,可最终他还是沉迷于宗教,实验失败变成了一颗烂木。” 拉普兰德:∑( ̄□ ̄)! “哈哈哈,我什么都没听到。” 是完全不想知道的事情呢。 桑想着他们的死,表情平静地抬头仰望天空。 心中所想无人可知。 [WEB] 第51章:野生的虎鲸出现了(1/11) “从北部的出口通往乌萨斯的领土,最后抵达位于炎乌边境线的龙门,接下来这趟路应该会很冷呢。” 拿着地图,侧身坐着在车的后边,拉普兰德点点头开口说道。 一般来说,在荒野中跨越一个国家是完全的异想天开,留在航线上等待着路过的陆行舰或移动城市才是上策,否则荒野恶劣的生存环境和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就算是一百条命都不够花。 但对于对此习以为常,且貌似万能的桑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样的难题。 停下了被他取名为米狄尔的电动车,感受着因为极寒北风开始降低的温度,他们在沿途的一间村庄停了下来。 将电动车塞进空间里,由于通缉没有戴上帽子的桑环顾了一圈四周。 忽然间,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波澜。 “啦啦啦(✪▽✪)~我们去吃蜜饼吧。” “普通的村子别奢求那种点心了,话说雇主啊,你从刚刚开始在看什么?” 桑的目光扫射向了一处看上去一无所有的土地,并且长久地凝固了下来。 他走上前,伸出手让那金色的建言显现了出来,那里用着他所熟悉的语言清晰地写着。 【前有重逢】 不光如此,那写下建言的魔力中掺杂着结晶的气味,作为最深奥的白龙魔法,能掌握这种魔力的不过双手之数。 “…………” 比预料中的速度要快,但不过也是迟早。 桑沉默了几瞬,挥手直接将建言破碎。 通过这种方式,写下建言的人便能感受到具体的方位。 “重逢嘛…我倒从未有过期待。” 摇了摇头,他转身向着村子走去。 ———————————— 与大骑士领的繁华完全不懂,村子中的酒馆落后得像是修在上个世纪。 但毕竟建立在通往北境的道路上,村子里鱼龙混杂,时不时就会有专门的盗宝团或者赏金猎人出现。 也因此,偶尔也会听到一些有意思的情报。 “听说了吗,上个月「狮子」和「灾星」交手了。” “对,我也听说了,终究还是灾星恐怖啊,不出几个来回,一剑将狮子的斧头都砍断了,真是怪物啊那个女人。” “不过狮子的那两位同样厉害的队友当时都没有出手,如果他们三位一体组合的话,说不定能够反败为胜啊。” “啊啊啊,最近新人可真是人才辈出,另一个「黄衣」也同样厉害啊,赏金猎人这行也是越来越卷了。” “荒野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圆壶怪物在游荡.......” 在他们谈论的时候,一道活泼的身影径直冲了进来。 直接将几枚金币扔在了桌面上,相当傻大款地开口说道。 “老板,我要吃蜜饼!” 在场一部分的人眼睛瞬间一亮,看着那傻白甜的微笑和桌子上金灿灿的金币,歹意和贪婪当场冒了出来。 但下一刻,一只白皙的手掌就将金币全部收起,随手一弹将一枚老旧的银币按在了桌子上。 “小佩洛,你可长点心吧。” 有着一头白发的鲁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脸上带着令人不安的笑容。 浑身上下散发的血气无比浓郁,明显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点心?哪里有点心!” 桑在一边坐了下来,要了杯咖啡后思考着建言的主人。 而很快,酒馆又变得吵闹了起来。 “话说回来,最近不是出了一个超级大单吗?据说大骑士领有个竞技骑士拿火烧了一个家族,被官方重金通缉了,一眼看过去都不知道多少个零。” “哦,那个法兰,最近我们老大也都在派人找他,但恐怕也是个不好惹的怪物啊。” 拉普兰德嘿嘿地笑着用手肘顶了顶桑,被打扰的桑平静地举起了拳头。 就在这里,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只是一个人。 但与此同时,原本热闹的氛围就像是被按了静止键,所有人的目光都慢慢聚焦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银白的长发,如血般艳红的瞳孔,女妖般精致无暇的美貌,令人浮想联翩的身姿,还有身后背负着的冰冷大剑。 “灾星……” “是那个女人!” “我去。” 就连拉普兰德也立刻回头,目光因为兴奋与恐惧缓缓凝固。 竟有如此危险的气味。 唯独只有两个人没有反应,一个是天然过头一心等待食物的刻俄柏,另一个就是仍然思索着的桑。 而无视掉已经习以为常的目光和蔑称,斯卡蒂在前台的一个位置坐下,并恰好是在桑的左侧。 “来杯水。” 她用冷淡的语气开口。 而在这时候,一大群人像是被狼吓了的鹿群一样,脚底抹油立刻跑走了。 看来是对于那灾星的称号深信不疑。 老板不明所以,但也还是颤颤巍巍地将水倒了过来。 而近在咫尺,桑微微侧头投来了目光。 “唔……” 随意的相遇,但眼前的这个少女,要强于玛恩纳。 战斗力恐怕有九拉甚至十拉之上! 但这种感觉是什么? 奇怪的,异常的,混乱的,交错的。 深渊监视者赤红的目光中透露着深海的阴影。 只是注视,位于灵魂内侧的存在便逃离了他的目光。 斯卡蒂抬起头,同样看着给自己带来久违危险感觉的男人。 却是微微一愣。 雪白的头发,红色的瞳孔,干练冷酷的气质,再加顶特制的帽子的话,不就是他们深海猎人的标配吗? 让她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的队长。 “嗯……” 她轻轻抽抽鼻子嗅了嗅。 但没那味啊。 两人同时举杯,将水和咖啡抿了一口。 然后也转头同时开口。 “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东西。” 斯卡蒂:π_π? “你骂我?” &{ 她低下头歪了歪脑袋,又抬起头,感觉有些不聪明地认真开口。 “我没有。” 桑有一说一。 鲜红的眼眸无比深刻,直刺灵魂,他的目光盯着更深层次的存在。 “我问,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桑皱了皱眉头,他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人。” “你再骂!” 斯卡蒂同样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生气。 桑沉默了。 明明只是披着个外壳画衣,但这散发着海鲜味的生物貌似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类了。 是在那种生物里混杂了人类的意识?还是这种生物本身就将人类改造的结果?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强度上是过关的。 拉普兰德在旁边都听蒙了。 你们两个在讲什么鬼? “我叫桑,法兰的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旅行者。” “斯卡蒂,深海…是赏金猎人。” 第52章:结晶之子与结晶之女(2/11) “…………” “…………” 自我介绍结束,两人便都不开口说话了。 喝完味道完全不如大骑士领的便宜咖啡,桑摇了摇头,总算是主动开了口。 “这里赏金猎人聚集的数量有些超出标准,是有什么大的猎物和发现吗?” “……和你无关的事情,不要多问。” 确认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同胞,斯卡蒂的语气又变得相当冷言冷语。 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好奇心有时候就是会杀死菲林。 拉普兰德饶有兴致,她拍拍桑的肩膀站起身来,拎着刀便朝着外边其他赏金猎人的方向走去,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你应该阻止她。” “没有意义。” 不过想了想,桑忽然开口问道。 “我想询问,你在附近有没有看见过会使用奇异结晶法术的人,我想以你的实力,或许会有所认识。” 结晶? 斯卡蒂愣了愣,她第一时间有了点印象。 “结晶的源石技艺……在我打败狮子准备动手的时候,他伙伴的那个女人向我放出过被结晶包裹的蓝色光束。” 和陆地上其他人的源石技艺不一样,那种法术让她感觉到疼痛,差一点就要流血了。 狮子,女人,结晶枪…… “他们旁边是不是还有个拿着双刀,绰号黑手的男人?” “有吗?好像是有个气息阴暗的人,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那三人你认识?” 桑闭上眼睛后缓缓睁开。 “嗯,算是打过。” 虽然那个狮子骑士他没什么印象,但其余的黑手,还有作为结晶女儿的克琳希德,他还是有所认识的。 “敌人?” “如果他们认为是的话那就是。” 既然如此,那个建言的来源也就清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好。 “要再喝点什么吗?当做情报的报酬。” “我无所谓,时间还有,那来一杯好了。” 斯卡蒂略微放松了一点。 看着旁边这个与自己队长有些相似的男人,她抱着胸开口说道。 “很久没有人愿意请我喝一杯了,你不害怕吗?正如他们所说,我可是会招致灾厄的猎人哦。” “我习惯他人恐惧的时间比你更久。” 招致深渊的灾厄,残忍无情的屠夫,疯狂的猎杀狼群,所有的污蔑与恐惧他们都沉默背负。 斯卡蒂微微一愣,从那时看似平静的鲜红瞳孔里,她看见了与自己相似的黑暗。 陆地上,居然也有这样的人吗? 说真的,如果不是没有海的味道,眼前这个人与他们深海猎人之间根本没有一点违和。 她甚至感到同病相怜。 这本不该是对于不了解之人生出的情感。 但似乎确实存在着,因为同样的,作为最后的深海猎人,她几乎本能地察觉到了那同样作为最后一人的孤独。 “我是最后的猎人,你也是吗(阿戈尔语)。” 她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能体会意思的感叹。 但桑侧头瞄了她一眼,眼睛中忽然闪过雷霆般严厉的神色,一句批评让她一下子立起了身子。 “多愁善感,会让你变弱!(阿戈尔语)” “是!呢……啊?” 斯卡蒂伸出手,有些心有余辜地摸了摸脑袋。 我去!刚刚她差点感觉死去的队长又复活了。 (远方的某位猎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战士的感情不能溢出,会影响挥动武器的手,你应该了解这点。” 桑难得批评了一句。 他同样察觉到了工作上在命运巧合下碰巧形成的相似性。 但对于她的迷茫和逃离,自己无话可说。 “你会阿戈尔语?” “学过。” 在卡西米尔的时间,他抽空学完了能学的所有语言,虽然对话可能不会熟练,但听懂不成问题。 这种语言的资料相对缺乏,他是在大图书馆里找到专门研究的学者得到资料后才得以学会的。 “真怀念,当初我的队长他也总是会这么训斥我。” “我总是经常会让他失望。” 语气有些失落与低沉,久违的话语和交流让她略微陷入了情绪之中。 “……那便说明他一直期望着你。” 桑用平淡的话语将她拉了回来。 “我有经验。” 就在这时,在他们的身后,一道尖锐的蓝色光芒瞬间穿透墙壁,从背后无声地射向桑的后脑。 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将蓝色的魔力短箭徒手捏住,感知了一番后用力捏碎。 “……错了。” “怎么?” 相比一般的魔力短箭,刚刚的那发攻击有明显的改良。 并且是他十分熟悉的改良。 他转身,朝着屋外的方向走去。 斯卡蒂动了动腿,但还是坐在了原位,毕竟是他人的私事。 走出门,四处环顾没有熟悉的身影,但魔力留下的痕迹还是无比清晰。 而在这时,从赏金猎人口中知道了有趣消息的拉普兰德提着染血的刀刃哼着小曲迎面走来。 “哟,雇主,我刚刚打听到了有意思的消息,你要不要听一下啊?话说你要去哪?” “与故人重逢。” 桑踏动脚步,朝着魔力引导的方向迅速前进。 跨过屋顶的各处楼房,直到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已被废弃已久的空仓库。 他走上前推开了门,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目光所及之处,空荡的仓库里一无所有。 表面看上去的确是这样。 但当他走近一步的瞬间,无数条魔力丝线构成的光芒瞬间亮起,而抬起头的上方,带着奇怪头冠的黄衣研究者手持十字镐高声喊道。 “如你所见,半径20米的魔力丝线已经遍布你的周围,在这个领域里,你所有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掌握。” “接招吧!法兰!半径20米的法兰箭雨!!!” 接连不断的,每一发威力都足以贯穿钢板的结晶灵魂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以桑为中心攻来。 但面对这样的攻势,桑的眼神里却流露出相当不满意的神色。 “……蠢才,你在研究些什么。” “黄衣所象征的魔法,是这么用的才对。” 耀眼的光芒在瞬间吞没了黑暗的仓库,在光的流动里,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在下一秒,所有的攻击在一瞬间破碎,而原本站在高处的黄衣研究者,也被不知何时抵达更高处的桑捏住着脑袋,直接向扔球一般狠狠地甩了下去,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的灰尘。 “呜……疼。” 将在坑洞中以经典吃鳖姿势躺着的黄衣研究者拉起,并且一下子拔掉那造型猥琐的蘑菇头冠。 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和古铜色的健康肌肤,看起来多少稚嫩的娃娃脸有些委屈巴巴,与之曾经所见过的并无差别。 “海泽尔,许久不见。” 从未背负过名号的结晶之子向着世人皆知的结晶女儿伸出了手。 第53章:蘑菇?一拳超菇! “师兄…真的是你。” 海泽尔抱着头冠,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在电视上看见那顶尖帽子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那位法兰不死队就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位。 “我在一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了,师兄,我到底为什么——” 原本的她应该已经死去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与原本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世界。 她无法理解。 “我刚来一个月,一样不知道答案。” 听到这里,海泽尔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让桑微微皱起眉头。 “啊!连师兄你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应该什么都知道呢。” “我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知道我知道的事——够了,我听说了关于洛斯里克三支柱的消息,你有了解吗?” “哦,克琳希德她和那两个跟班,我知道,毕竟都选择了低门槛的赏金猎人作为暂时的出发点。” 两个结晶女儿和一个结晶之子居然能正好投在一起,真是足够无语的巧合。 “师兄你也是因为那个地下墓地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吧,我就知道,所以才在这边写了建言。” “地下墓地?” “啊,你不知道啊。就是在赏金猎人的消息网里,有人在附近发现了一个相当神秘的墓地入口,本来以为是哪个骑士的陵墓,但没想到里面机关重重,到处都是未知的壁画和诡异的气息,还有浑身石头做的怪物和巨人。” 桑瞬间联想。 “石像鬼和机关人偶?” “我还不知道,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但越是危险与神秘的地方,一般也埋藏着足以动人心魄的财宝,所以心存侥幸想去干一票的赏金猎人也不在少数。” 白发红瞳的身影浮现在脑中。 思考了一会儿,桑点了点头,转身便打算离开。 “嗯,我走了。” “啊!” 这就走了? “你还有事?” 海泽尔叫住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纠结地戳着手指。 桑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出了她想要挽留的想法。 “不要依赖我,你应该已经是成熟的战士了。” “……嗯。” 冷淡的话语在意料之中,海泽尔沉默地再一次戴上了奇怪的黄衣头冠。 但在这时,意料之外的第二句话传来。 “不过,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能稳住阵脚不出差错,还算不错。” 这是难得的表扬。 头冠因为喜悦轻轻抖了抖后,海泽尔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那个,其实…我不是一个人。” “还有谁?” 现在,暂且将视角转移。 看着眼前仓库因为激烈战斗发生的巨大动静,不知道为什么跟了出来的深海猎人犹豫着要不要帮个忙。 而在这时,危险的感觉忽然从背后传来,身体立刻反应作出攻击。 “什么人?” 足以将山岩击碎的一拳狠狠轰向后侧。 但却被一只手掌接了下来。 狂劲的拳风化为冲击席卷,但却无法撼动那道强韧的身影。 ……意料之外,陆地上居然有能正面接下她一拳的人吗? “???” 一瞬间的惊讶后,斯卡蒂猛地瞪大眼睛,讶然地看着眼前的敌人,明亮的眼神满满都是问号。 “…………” 在斯卡蒂的面前,能够接下她一拳的强敌居然是蘑菇。 是一个有手有脚的,身长近两米高大的蘑菇,狭小的眼睛犀利,浑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场。 “竟然是菇……” 斯卡蒂露出了奇怪知识增加了的呆滞面孔。 而此时,蘑菇另一只手的拳头握紧,向后不断蓄力,然后再瞬间朝着斯卡蒂的面孔狠狠砸出。 仍处于震惊阶段的斯卡蒂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在即将击中的前一刻,那沙包大的拳头却在中途停止了。 劲风吹动着斯卡蒂白色的长发,而沉默的蘑菇放下双手,有些畏惧与恭敬地退后至一旁。 原因只是一道目光。 是那位将它创造出来的存在投射的目光。 桑看着眼前的蘑菇,他走上前,无人地安静注视着。 “菇,许久不见。”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多年以后,当桑再一次见到自己最初的造物,会想起曾经创造出菇的那个遥远下午。 —————————— 翻阅着手中的研究资料,在一间实验室里,一团洁白的特殊灵魂在桑的手掌孕育而生。 而在他的面前,一具高达两米的蘑菇战士正安静的躺在实验台上。 “那么,让我看看这个实验能否复活一个灭亡的种族吧。” 他释放了手中的灵魂。 几天后,当海泽尔正式拜入结晶老者门下学习基础的魔法理论,几个日月不眠不休的桑终于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蘑菇人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结晶老者走上前,看着他的研究啧啧称奇地开口说道。 “真是神迹,桑,你成功了吗?” 但他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失败了。虽然强大,但没有继续繁衍的能力,是个优秀的失败品。” 接着,他的目光终于转向在场的另一道身影。 那冰冷又愤怒的目光让海泽尔感到恐惧,扯着结晶老者的黑袍吓得一动不动。 “呀,这孩子……” 结晶老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桑沉默了一会,接着向着他半蹲了下来。 “喂,我很可怕吗?” 答案显然易见。 抓了抓已经长至肩膀的灰发,桑僵冷的面孔上尝试着挤出什么表情,但终究没能做到。 “这样啊,我很可怕了啊。” 只剩一声叹息冷却了心脏。 却也吹散恐惧,让海泽尔再次鼓起勇气看了看他。 从那落寞的侧脸上,所望见的只是个形单影只的人。 “我的后辈,作为道歉,这个蘑菇送给你吧,虽然还是残次品,但实力还是足够护你成长。” 接着,他的手轻轻按在了蘑菇的身上。 将指令深深铭刻在了其灵魂的深处。 “你也听到了吧,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主人。” “你要遵守命令,永生永世地听从与守护,这就是对予你生命的交换条件。” “一直到死。” 第54章:久别重逢 “……忍住。” 感受着蘑菇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削弱的力量,作为研究素材,桑伸手直接从其身上扯下一大片身体组织。 “蘑菇!师兄你温柔点啊!” 海泽尔一下子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家人,好在其恢复能力同样不一般,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被撕开的身体已经开始生长。 随后,桑的目光转向看着蘑菇一脸惊奇的斯卡蒂。 “你来干嘛的?” 斯卡蒂微微一愣,相当拙劣地说了个谎。 “我,散步。” “哦。” 桑并不在乎。 “哇,好大的蘑菇!” 而在这时,本是来寻找桑的棕色饿犬眼睛一亮,猛地扑到了蘑菇的身上,流着口水一口咬下。 “谁!” 海泽尔面色一冷,残酷的一面正要表露,却被桑伸手挡在了后面。 而注意到桑的意思,有些困扰的蘑菇也不敢暴力阻止。 “刻俄柏。” 桑将手伸进了自己右侧的口袋,将一块金灿灿的蜜饼取了出来,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然后往上一扔,棕色的身影同样高高跃起,精准地一口咬住。 海泽尔与斯卡蒂头顶露出了困惑的问号。 你搁着训狗呢? “不要咬它,不然蜜饼没有。懂?” 刻俄柏顶着明亮的眼神点了点头,几口将蜜饼咽下肚后开口说道。 “嚼嚼嚼咕噜,嗯嗯,桑,拉普大姐和别人打起来了!” “正常,不要管。” “但他们二打一,拉普大姐很危险的。” 危险?那代表那两个人的实力至少都有一拉左右甚至以上。 “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拿着两把刀刷刷刷,还有会扔亮晶晶石头的女人,很危险的味道。” 听到这里,桑已经迈出了脚步。 他从刻俄柏的背上取出一柄枪,身影如同闪电般射去。 而在不远处,刀光剑影闪烁,武器的激烈碰撞声接连不断。 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双刀,竭尽全力地从各个死角试图给对方留下更大的伤痕。 “哈哈哈哈有意思,这样的刀法,看来你也做过不少脏事吧。” 同样拥有卓越技巧的拉普兰德能够分清,这是专门用于猎杀的刀法,是最单纯的杀人术。 “……你不也一样。” 凶狠的双刀如饿狼般狂暴且阴狠,带着无数亡魂与血的气味。 作为被称之为王之黑手的猎人,神威冷哼一声,提高速度将拉普兰德的刀刃逐渐压制回去。 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后有被削弱,他也不会输给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疯狗。 拉普兰德感受着加重的力量和武器的震动,裂开嘴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紫色的光芒在她的武器上不断跳动,源石技艺的力量浮现,她的速度与力量同时加快,猝不及防地打乱了神威的战斗节奏。 一道血痕瞬间浮现在了他的右脸。 但在这时,原本还能继续扩大优势的拉普兰德注意到什么后,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好让那极速的蓝色灵魂枪不能击中自己。 光芒一闪而过,但地面却是被魔力穿透,留下一个长达两米的巨大坑洞,可见其威力的恐怖。 这样的输出,必须早些解决! 毫不犹豫的,判断完成后,她如同猎食的饿狼一般,向着高举法杖的克琳希德拔刀而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法师一旦被近身,就一定会毫无还手之力! ……的吧。 克琳希德平静地掏出了一柄格挡用的匕首。 然后精准且完美地弹反了拉普兰德的攻击。 “啊?” 拉普兰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糟! 处决的匕首猛地捅向白狼的心口,狠辣且精准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结束。 克琳希德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法师就不能打近战。 但下一秒,她猛然浑身一震,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为什么? 手中握住的匕首滴血未沾,就像刚刚从来没有发动攻击一样。 而拉普兰德伸手捂住没多少肉的胸口,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优秀的弹反,克琳希德。” 一道声音响起。 让她不顾危险地转移了目光。 手持着一把长枪,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之间。 而原本准备跃起挥刀的黑手,也因为那个身影的到来毫不犹豫地收刀入鞘。 “桑…大人……” 克琳希德握紧法杖,看着那个依然高傲的身影喃喃道。 拉普兰德看了看现场的氛围,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 “什么啊,怎么是熟人啊,不过多谢雇主你了。” “不用谢,等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桑的一句话让拉普兰德的面孔有些僵硬了。 哎呀,糟糕。 克琳希德仍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与桑一如既往的平淡眼神相反,复杂的情绪不断交错着,混杂成混沌的色彩。 最后,将匕首收起,她以贵族的礼仪优雅地行了一礼。 “桑大人,许久不见。” 第55章:时间结晶 【克琳希德,作为未来要担任王子们传火女的人,你要经历更加严苛的训练,失败的后果相必你应该清楚,洛斯里克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从小开始,她就背负着使命。 无论是学习融魂的仪式也好,拜入贤者门下学习魔法也好,那至从出生开始,她的一切都是王室严密的规划。 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会永远生活在这规划之中,直至她的使命结束。 她十四岁那年,成年礼刚刚结束。 伴随着一发由结晶魔力形成的灵魂箭射穿百米外的目标,克琳希德放下手中的法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而在她的一旁,带着大帽子的结晶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 “克琳希德,做的不错,我的爱徒。” “只是尽力而为,是老师你给我的法杖的功劳,虽然会增大魔力消耗,但也能增强魔法的威力。” 双手抱着当时还难以单手捏起的老者结晶杖,克琳希德用一副优等生的平静表情谦虚地开口说道。 “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天赋的确卓越。” 结晶老者伸出手掌摸了摸她黑色的发丝,带着似乎发自内心的赞扬与温柔。 “这么说来,我弟弟的弟子应该也快到了,呵呵哼,还真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他在信里吹着拥有罗根祖师之姿的绝世天才到底是副什么模样。” 古老时代的伟大魔法师,大帽子罗根,也就是传下他们结晶卷轴这魔法秘宝的祖师爷。 是包括龙学院在内公认的,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 作为同样当世数一数二的魔法师,另一位结晶老者的实力与眼光绝对不会低于自己的老师,那样的人,也绝对不会轻易吐出将徒弟与祖师对比的妄言。 作为魔法师与结晶的女儿,克琳希德自然对这位素未门面的同门师兄产生了一些兴趣与好奇。 那样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几天后,她在训练场一如既往锻炼着结晶魔法,在魔力耗尽喘口气恢复的刹时间,她的目光捕捉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一道身影。 穿着一身崭新的魔法师长袍,沉默地靠在墙上,看上去比自己年长一倍的男子平静地看着她的练习。 掺白的零散黑发凌乱地拧成一团,面相与四处的人种都不太相似,反而像是神秘的东方来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明明看着平和,却隐约透露着一种独立的高傲。 * @*小/說/裙>+/⑦~伍=&⑥~=①-Ⅲ+~③*⑦|~②<~⑥“你是谁?” “你的远房表哥。” “?” 无厘头的谜语,让她完全不理解地歪了歪脑袋。 但智力不低的她很快反应过来。 “难道说,您就是另一位结晶法师的弟子……” “嗯。” 点了点头,男人迈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俯下头看着双手环抱法杖的她开口说道。 “我的名字是桑,法兰的桑,请多指教。” “克琳希德,洛斯里克的克琳希德。” 她以贵族的礼仪向着来自法兰的平民提裙高贵地行了一礼,然后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远房表哥”。 诈一看平平无奇,但浑身上下的气势却宛如山岳,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几乎让她望不到边际,就算是已经几乎隐藏,身上还是漂浮着常年与生死相伴者的铁锈味。 注意到她的目光,泛红的黑色瞳孔向下转动,与她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呼。” 而就在瞬间,克琳希德浑身一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在那对视的瞬间,她看见了与那平静语气截然不同的熊熊烈火,是仿佛能将所有事物点燃的火焰。 “怎么了吗。” 手掌轻轻盖在她的头顶,语气试图表现得温和,却表现依旧又静又冷。 “……没事。” 本能地,她一下子挣脱手掌退后一步,怯生生地解释了一声。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畏惧的女孩,桑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能控制好嘛…很抱歉吓到你,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失去了一位友人,所以情绪稍微有些波动。”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朋友……是这样啊。” 她这么说着,却不理解。 因为她从出生起就不曾体验所谓的友谊。 “作为道歉,我来教你些关于魔法的东西吧。” 克琳希德:π_π! 要谈魔法,那她可就不困了。 “请多指教!我听闻你是足以媲美那位大帽子罗根的魔法天才,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 听着眼前小女孩突然激动的语气,桑不由微微一愣。 “是老师说的吗?我倒觉得不至于,无论我再怎么有才能,也无法比拟那位前人的地位。” 一边说着,他伸出手,对准了远处的木桩。 “等等,你的法杖——” 比声音更快,当最后一个仗字还没落下,蓝色的弧光就已经将百米外的木桩轰碎。 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要远高于她的魔法,而且还是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 没有理会她的吃惊,桑开始教导。 “首先从你练习的结晶灵魂箭,我教教你关于结晶特性的使用与性质吧。” “好的,我拿一下笔记本——” 克琳希德刚拿出纸和羽毛笔,桑便已经开始了授课。 他摊开手,一团火焰出现在手中,随后魔力的结晶凝聚,将那混沌的咒术之火包裹起来,紧接着化作蓝色的结晶灵魂箭猛然飞出,轰在木桩上的同时,竟是发生了如同爆炸般的恐怖威力。 “这是【包容】,将两股不同的力量压缩维持在亚稳定状态攻击,可以通过魔力与火焰的相斥给予重创。” 然后他再次挥手,无数细小零散的结晶碎片出现并且凝聚,形成了一次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普通攻击。 但当攻击击中目标后,却并没有发挥出将其贯穿的威力,反而那由无数细小碎片形成的结晶箭在刺进体内的瞬间解体爆炸,从内部残酷地将敌人彻底摧毁。 “这是【分解】,如果无法在体内爆破,也能在途中完成解体,并且同样的,只要能够精细操作,就算是每一个细小结晶也能包含火焰或者雷电之类的力量。” 最后,他在手中生成了一支结晶形成的箭矢,并且在原本的基础上灌注更多的结晶魔力,却不让结晶在箭矢的表面生长。 接着,他直接徒手将箭猛地扔了出去,箭矢瞬间打击在锁定的目标上,与此同时,其中蕴含的魔力在瞬间爆发,大片大片结晶竟然在目标上不断成长,直至将其完全覆盖。 “【蔓延】,怎么样?这种出其不意的控制可以很轻松地扭转战局哦,也不一定要用箭的形式,做成飞刀和地雷在平时战斗中用起来也很方便。” 克琳希德拿着笔,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从来没学过的魔法,或者说是她根本没想过的用法。 “这些,这些是什么?结晶卷轴里没有写过啊?” 桑愣了愣。 “结晶卷轴啊,我是只看过老师的抄本,但那不是基础资料吗?都是几千年前的魔法卷轴了,虽然层次是摸索到接近终点,但罗根的研究因为狂热和时间短暂的缘故并没有横向深入。” “比起单纯的提高威力与层次,试着开发出不同的用法才是情理之中吧。” 不过,也对。 结晶魔法深奥且仅仅两脉相传,和普通的能被大众魔法师挖掘且研究的常见魔法相比,无论是门槛还是学习都几乎不可能,历代的罗根传人和结晶老者光是能够追溯到过去罗根的脚步就不容易了。 但多少年时间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也该有些新魔法创造出来了。 “哼,也全怪龙学院那群没用又不愿意让人超越的蠢蛋,要死要活限制知识还总是扼杀有才之辈,搞得现在魔法的水平还追不上千年前的古人,越古越强,真是笑不出来。” 桑用着相当讽刺的语气讥笑着世界上最大的魔法学院,但言语的深处却是有些心灰意冷。 “你是叫克琳希德吧,你可不要成为那样的魔法师啊。” 金色的光芒透过云层照耀,他伸出仍有魔力余光闪烁的指尖,伸手擦去在训练中流淌的汗水,他注视着自己,不知想了些什么后笑着地开口说道。 之后,她也时常去找他请教。 被国王与贤者接见不知道谈论什么后,那一年,桑留在了王城里,大部分时间都时常呆在大书库中独自研究。 偶尔,他便会来指导克琳希德关于魔法的知识,那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理解和运用方式,每一次的授课都让她受益良多。 无知的攀比心与些许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他那海洋般浩荡的才能,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力量与意志,统领一切魔法的闪耀指尖,都让她无比敬爱。 也有除了练习魔法以外的时间,桑有时哼着旋律奇怪又好听的小曲给她扎出各种各样的发型,有时会找她玩一些规则奇怪的纸牌与对棋,并在过程中讲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与所见所闻。 原本只有魔法和使命的人生,因为与他的相遇亮起了一抹奇幻的色彩。 心里也涌现出了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总之,感觉并不坏。 直到那一天到来。 在一个不好不坏的多云天气,已经在王城呆了一段时间的桑有些漫不经心地指导着她的魔法。 “克琳希德,尝试一下用这种方式释放魔法,能够加快魔力的运转效率。” “是,桑大人。” “不用对我使用尊称,虽然我的年龄稍长你几岁,但我们是同门也是同辈,直接像朋友一样叫我桑就好。” “桑——大人。” “唉,随你吧。” 只是一年的时间,桑在她心中留下的影子却变得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我听说了,你…未来要成为王子的防火女啊。” “嗯,我还会努力钻研魔法,尽可能成为大书库的贤者,成为洛里安大人未来治国的左膀右臂。” 这是她一生的使命。 而当她开口说出这些的时候,桑脸上的表情却要比平时更加复杂。 “你不会感到痛苦吗,面对被传火束缚,在别人的安排下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人生。” “相比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化为游魂的可怜人们,我没有能抱怨的资格,这是我的使命啊,而且还是成为王子防火女这样伟大的使命,我都毫无怨言。更何况,我就是为了传火而出生的啊。” “你,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吗?” “为自己,为什么?” 她问道。 但这一次,男人却没有像平时一样简单干脆地作出回答。 有些疲惫地沉默了片刻,传来了平静又失落的声音。 “……克琳希德,这是你的人生啊。” 他的眼神是那样深邃却又闪烁着光芒,仿佛看穿所有时间与因果,立足在更高的维度俯瞰。 随后,他的目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心脏的痛楚。 不是怜悯,不是否定,也不是厌恶。 那是【失望】,仅仅只是无可奈何,所代表的行为也只有一种。 就是不再注视。 几天后,他离开了,至此后的十几年再也从未碰面。 直到十八年后的传火仪式,直至五十年后那场残酷的猎王战争,直至一百年后在无主墓地的擦肩而过,直至五百年后她死前所看见的最后目光。 他的眼神都不曾改变。 第56章:前往地下墓地(3/11) “所以,您也不知道原因吗?” 聚集在临时借用的一个房间里,黑手神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嗯,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如果是全盛时期,他或许能够通过光魔法创造的千里眼从高维的视角俯瞰时间来获取信息,但已经被削弱的他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使用。 “那么来说一下吧,那个地下墓地的问题,能让你们这些人全部聚集起来,想必不是简单的骑士陵墓那么简单。” “嗯,请看。” 克琳希德走上前,将幸存者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递给了他。 桑低下头看了看,瞬间理解了情况。 照片中墙壁上的壁画,还有一些古老的文字和机关,全部都有那个世界的影子,对于他们这些死而复生者来说,这的确实是不容忽视的情况。 也包括他在内。 “……我会前往。” 他平静地开口说道。 而在他如此开口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面露喜色,毕竟情报里的那个地下墓地各种危险的机关重重,但如果有万能的桑在的话,风险就会被降低到接近没有。 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桑的下半句话随之传来。 “我一个人去。” “………啊。” “呃——” “嗯~~” 说的也是,毕竟无论是在魔法经验武艺甚至人数上,桑都要超过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必须同行的理由。 在两人还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的时候,桑便开口了。 “如果你们需要找人同行的话,就找海泽尔吧,她的光魔法也算是有点气候,配合上蘑菇作为狮子骑士的替代,形成队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在这时,从刚刚开始不怎么说话的海泽尔双手环抱,语气有些不善地开了口。 “我不去,我才不要和那个大小姐一起探险呢,我和蘑菇两个人就够了。” 克琳希德眉头一挑,同样发出了一声冷哼。 “吼,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没用的黄脸女加入队伍也派不上用场啊,队友的话只需要旁边的蘑菇就够了。” “你——” 头冠下的海泽尔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戾气。 “怎么,想再跟我比比魔法嘛,小妹妹~” 同为结晶的女儿,两人的关系却是相当恶劣。 没有鸟她们,桑从黑手的手中接过了刻好坐标的地图后,再次拿起照片陷入了思考。 “桑大人。” 此时,神威压低声音向着他开口问道。 “冒犯,但是我想向您确认,王子他们———” “我不知道。” 桑干脆地回答了他,但听到这个答案,神威却是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 身上一直背负着的重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作为忠臣的职责,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 他知道桑没必要对他说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多谢。” 他发自心底地开口。 桑平静地接受,接着开门向外走去。 转头看着对着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你等会儿——” 白狼露出欣慰的笑容,假惺惺地眼角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 “太感动了,雇主,我就知道你最终还是会选择带上我的。” “……继续照顾好刻俄柏。” “啊?” 拉普兰德沉默了,接着她的头顶难得地冒出几根青筋。 她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刀柄上。 “我说雇主啊,你再这样的天天让我做保姆,我可能会真想捅死你了。” 桑摇摇头。 “没事,你做不到的。” 下一秒,拉普兰德满脸笑容地挥了一刀,但在错觉的干扰下没能击中。 “切。” 一刀不中,拉普兰德将刀收起,背后的尾巴不高兴地不断甩动着。 但她想了想,不知为何又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这样吧雇主,俗话说得好,拜托别人也得帮别人的忙,我离开叙拉古似乎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有点怀念故乡的披萨啊~” 桑领会,想了想后点点头。 “食物的话,可以。” 说完,他就立刻朝着几公里外的方向飞奔而去。 总之先去外围初步探查一番。 —————————— 但当他绕过几条蜿蜒的山路终于来到那个隐蔽的墓地入口处,一道身影已经屹立在了门外,没有帽子阻拦着的银白长发在空中飘扬。 注意到来自身后的气息,斯卡蒂警惕地回过头,又是忽然一愣。 “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你?” 桑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他觉得自己的执行力已经够快了才对。 “你也对这个墓地隐藏的财宝有兴趣?” 斯卡蒂摇了摇头,她面露难言之隐地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开口说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一分钟后,桑眉头紧皱,身上再次散发出了让她有些ptsd的气息。 “你的意思是,以你的实力,居然让一只白色的胖猫顺走了自己的帽子后逃跑了——何等的懈怠!” 就斯卡蒂有着认同的感觉一样,由于职业上各种的相似性,他本来觉得这个少女也有着足以加入不死队的战斗素养,但现在看来是他少见失误了嘛。 竟然把帽子丢了!居然把帽子!帽子都弄丢了! 斯卡蒂挎着一张脸无话可说。 因为在思考纠结着刚刚的事,忽然一阵好大的风吹来就没按住帽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白色的大嘴猫来,咬着她的帽子钻进了蜿蜒的山道,速度快得惊人又像雾一样难以捕捉,自己又不像二队的队长一样以速度见长。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所以到最后…… 无言以对。这的确会被队长狠批的,会被吉普车追着再做十几次魔鬼训练的。 不过队长都已经不在了。 斯卡蒂在桑的注视下抬起头,顶着一脸莫名伤感的表情。 不知所谓。 他摇摇头,迈步独自走进地下墓地。 但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微微停滞,侧头沉默地看着跟过来的斯卡蒂。 “…………” “……各走各的。” 斯卡蒂开口说道。 桑眯起眼睛露出微妙的眼神,叹了口气后,继续向前迈出了步伐。 第57章:当魂玩家遇见宝箱(4/11) 前进几步后,出口的光芒已经无法看见,漆黑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光亮。 斯卡蒂从口袋中取出一根火柴,将在门口做的火把点燃,让昏暗的世界亮起许些光芒,至少能够看见大致的道路。 当火刚点燃,一团更加耀眼的光芒就瞬间将火光覆盖,整片阔大的空间一下子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桑将手中亮起的光芒放在头顶,环顾四周后继续向前走去。 光明照耀,性质简单的魔法,但却是黄金魔法的精髓与基础,是龙学院的那群废物到最后都抵达不了的境界。 被光闪到的斯卡蒂沉默了一会,啪叽一下扔掉火把跟了上去。 四处刻着古老的壁画,在时间的磨损下已经看不清内容,安放在各处的雕塑也是相同,都已经变成了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石头,但根据建造来看,倒不像墓地,而是什么用于防敌的城堡要塞。 走到一处左右悬空的桥前,桑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原因显然易见。 斯卡蒂也不禁皱起眉头。 在光芒所及之处的石板上,大片的鲜血洒落凝固,并且以现在还能嗅到的腥味来看,这些血应该就是之前的探索者在死亡前留下的。 “我先试试。” 警惕地拿起剑,斯卡蒂走上前,决定用行动来挽回一下自己的风评。 桑没有阻止,平静地看着周围左右两侧的黑暗深处。 在斯卡蒂向前走上几步的时候,沉闷的响声忽然发出,伴随着沉重物体破空的声音,一柄巨大的斧刃悬挂着在离心力下冲刺而来,过去明亮的锋刃已经锈迹斑斑,但巨大的重量依旧能够将可怜人推进地狱。 “哈!” 但斯卡蒂已经做好了准备,剑刃从下至上挥动,巨大的力量正面将那看起来有近吨重的机关撼动,竟是直接砸了回去。 已经磨损到极限的锁链终于支撑不住地断开,沉重的斧刃在碰撞声中掉进了下方的黑暗,传来沉闷的声响。 “古老又危险的机关。” 她现在有点担心拿着自己帽子的那只猫是不是已经裂开了。 桑透过黑暗,看了看前方还剩下的其余五个同样的机关,雷电的光芒在他手中凝聚成弓,机关枪般的连射而出,已经腐朽的链条轻易被雷光洞穿,伴随着五道沉闷的落地声,这条道路暂时已经没有阻碍。 “继续走吧。” 他平静地开口说道。 斯卡蒂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的通道继续向前迈步,但没走出几步的一瞬间,伴随着脚下忽然传来的陷落感觉。 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上下左右的四面八方,机关的箭矢封锁所有逃跑路线地射了过来。 桑不在意地一个原力并射将后方飞来的弓箭弹飞。 而斯卡蒂则是有些猝不及防,她不擅长同时应付多数的敌人。 将前右两边的攻击挡下,左侧的一发箭矢还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中了她的腰侧,但其他的倒霉蛋不一样,深海猎人的身体素质远超想象。 只是擦碎了击中点的衣服,箭矢在那看似粉嫩的白色肌肤碰撞的瞬间扭曲,鸡蛋撞石头般折断了,只留下一道微红的痕迹。 斯卡蒂一声不吭,只当自己又疏忽了一下。 桑平静地看着。 果然,强度很高。 而在通道即将看见尽头的时候,另一条路却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在右侧的位置,一个可以跳下去的台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而斯卡蒂有些在意地停下了脚步。 她怀疑那只菲林兽根本通过不了这条危险的机关路,说不定已经带着自己的帽子死在下面。 但怀疑归怀疑,毕竟光源…… “下去吧,路应该是能连通。” 桑鲜红的瞳孔中仿佛亮着火焰,热视线环顾了下方建筑的构造,确认有着互相连接的通道。 他走上前,将自己头顶的光明照耀摘了下来,然后安在了斯卡蒂的头上。 斯卡蒂:π_π! “这,有点怪怪的……” 桑想了想,将光捏成了泰拉人的审美,一轮萨科塔人的光环瞬间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谢谢你哦。” 斯卡蒂用手试了试头顶无法触及的光环,道谢后向下跃去。 一脚踩在石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与之相反,施展密探魔法后,桑如同猫一般无声地落了下来。 接着又跳了一两道专门的台阶向下后,底层的风景,也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理所当然,是意料之中的残酷景色。 尸体的腥臭味迎面而来,在地下墓地被发现后这几天的探索中,几乎无人生还的尸体堆积在此处,从高处摔落变成惨不忍睹的肉饼。 而在此处,也终于有了一些生物的痕迹。 几只老鼠正在啃食着这些难得的佳肴,与之普通老鼠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体足足大过脸盆,如同小狗一般。 “令人作呕。” 斯卡蒂的眼神中流露出厌恶,桑的目光却很是平淡。 而注意到生者的到来,正在咀嚼的七只老鼠立刻发出了警惕的叫声,随时都可能迎面扑来,将那带有无数病菌与毒素的牙齿咬进侵略者的肉体。 “退开。” 斯卡蒂正打算出手,桑却迈步走到了她的前边,平静地挥动手掌。 一个呼吸之间,苍白色的冰雾瞬间蔓延,将所有老鼠连同地上的残骸在内直接冻结。 带毒的东西还是用高温或超低温处理比较好。 轻轻跳下,斯卡蒂也忍着恶心开始寻找起了猫的尸体和自己的帽子,但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她无功而返。 “帽子没有在这里啊,是在更深处嘛。” “走这边。” 通过桑的指路,两人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前,而在肉眼可见的位置,正摆放着一个看上去极为久远的木质宝箱。 “是宝箱唉。” 斯卡蒂的语气略显波动。 “是宝箱啊……” 桑的语气却冷了三分。 截然不同的反应。 看着他少见的表情波动,斯卡蒂不由产生了疑问。 “怎么了?宝箱不是很好吗?出去后五五分掉吧。” 桑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看见宝箱的难忘经历,那喜悦转化成痛苦的瞬间,被咬成破烂的绝望感觉,即使是现在依然留在他的记忆里。 但那种生物,应该已经灭种了。 保险起见,桑踢起一块石头砸向宝箱,没有一点动静,看来是正常的。 “开吧。” 斯卡蒂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将其打开。 意料之中,的确没有血盆大口一口咬住虎鲸的脑袋,但出乎意料的,一股奇怪的烟雾忽然出现,将两人的身影笼罩起来。 而这瞬间,空间扭曲,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桑:? 这什么鬼? 第58章:战士壶亚历山大 当再一次睁开眼睛,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截然不同的房间。 “拥有空间性质的迷雾,是谁的陷阱?” 桑立刻扫视周围,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原本构成地下墓地的石质与材料发生变化了,包括一旁刻着的一些奇怪符号,也都是他从未看见过的模样。 斯卡蒂眼睛一亮,从地上捡起一块棕色的矿石,又看了看旁边一架废弃的矿车,推测道。 “这里以前应该是一处矿脉吧,四处有着被开发的痕迹。” 桑同样从角落捡起块银白色的矿石碎片,用魔力感知了一番。 与楔形石大同小异的矿材,倒是有点价值,把沿途看见的都收集起来好了。 斯卡蒂顶着光环,拿着剑在四处转了转,地上随处身上长满了荧光石块的矿工死尸,这些石块中能够感觉到魔力的气息。 抚摸着墙上较为清晰的壁画,桑差不多确定了,这个地下墓地不单单只有他所认识的部分,而是两座不同墓地在机缘巧合下形成的特殊组合。 虽然一时大意中了陷阱,但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现在搞清楚这座地下墓地的结构了。 “往左走。” 总之,先走回他熟悉的地方。 斯卡蒂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猫啊,猫在哪里?” 这一路所看见的越是诡异,斯卡蒂就越是担心自己的帽子。 桑的热视线扫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看不见一点活物的热量。 毕竟时间实在过于漫长,一般的生命根本无法生存。 一般的…「生命」。 路过一间看似安全的房间,桑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斯卡蒂同样在门前止步,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有东西在上面。” 斯卡蒂眼神微微一滞,很快变得认真起来,她拿着剑迈过了门槛。 而与此同时,两双红色的瞳孔亮起,如小犬恶魔般的石像从进门的两处死角攻击而来,有着出血效果的分叉上凝固着厚厚的血迹。 但已经有过提醒的斯卡蒂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双持的大剑以更快更猛的速度与力量向后横扫,直接将那两个偷袭的石像切断粉碎。 断裂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桑的脚边,双手举起,他观察了一下其内部的结构。 “精妙的设计。” 但对他并没有什么用。 只是还算可以。 “再走过这条路,应该就能回到原本之前我们来的那一半堡垒了,这边的区域相对没什么机关,但还是要小心——” “啊!” 他还没说完,伴随着斯卡蒂小心地一步迈出,一到极粗的火柱就将她的身影吞没,炽热的温度就算隔着几米也能将热浪一波一波打击在他的脸上。 桑:T_T:…… 好吧,这是Flag。 貓#客}=小|s%h-u|+O|}聚&-集%+ *柒%⑤+$⑥>一<{③&}叁+{⑦&%二%$⑥} 伸手一把将火中的斯卡蒂拉了回来,被火糊了一脸的虎鲸少女有些难受地咳嗽了几声,但甩了甩头后便重新回到了没事人的冷淡表情。 显然,虽然不及物理抗性,但她的魔抗也不算低。 不过,虽然肉体并没有在火焰的焚烧中受到伤害,但她身上普通的衣物还是因为高温焚烧纤维冒出了栩栩黑烟,勒肉撕裂出一个又一个破洞,故也不免得暴露出些许春光,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引人。 而在旁边有个刚认识不久男性的情况下,斯卡蒂也稍微有些在意,但也只是不影响战斗的些许。 旁边的机关仍然在一轮接一轮地喷吐着火焰,巨大的火柱覆盖了可以通过的所有空间,格外烦人。 而观察了一下喷火的间隔,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趁着中途的短时间内,以扔飞刀的手势让其如同子弹般飞出,狠狠击打在了喷吐着火舌的洞口。 伴随着一道声响,机关在一阵抖动中关闭,不再喷射火焰。 果然,是这种触发式的嘛。 斯卡蒂的目光闪过敬佩的神色。 “你真熟练。” “只是经验…过来。” 桑看了看她,朝着破损的衣服伸出了手,修复的光芒从灰烬中倒流出碎片,在斯卡蒂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衣服上所有的缺口刹那间都消失不见了。 她的眼神里又多了好奇。 这几年,作为赏金猎人的旅途里她也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源石技艺了,但如此神奇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可思议。 通过柱子的上升通道,两人总算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半部分建筑。 走进一个昏暗的房间,一具形象奇怪的白骨倒在地上,骨头的形状不似人形,反而像是一条人高的大蛇,但却画蛇添足般生长着四肢。 “是蛇人,古老的遗骸。” 有过古龙顶经历的桑一眼认出了这样的尸骸,蛇是成为不了龙的亚种,蛇人更是更加半吊子的混杂,但不妨碍他们拥有着超越一般人类的力量与寿命。 连这样的生物都死了,可见这座古城到底经历了多么漫长的时间。 看着旁边的通道,这次斯卡蒂算是学乖了,趴着墙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要伸出脚快速地踩了踩,确认完毕后,担心机关有声控的功能,她还在尝试着叫了一声。 “哇——” “噢噢噢噢噢!!!” 虎鲸高分贝的频率让桑叉手微微皱眉,但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应该原本任何活物的空间,一道男性的声音却是冷不丁地忽然响起,让两人立刻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桑冷声大喝。 “谁?” 而男人的声音从外侧的下方传来。 “哦——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了吗?请帮帮我,我被卡在这边楼梯下面的洞里了,拜托,我希望两位勇士能帮助我。” 相互对视一眼,两人走上前,低下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却在一瞬间瞪大了双眼,将脖子向右扭去。 桑:(=_=)? 这什么东西? 斯卡蒂:(゜ロ゜)!!! 今天遇见的事和物都实在太过离奇,她的大脑暂时停机了一下。 在两人的面前,一个差不多有两米长的大壶整半个身子陷在洞里,两只似乎是由岩石形成的手臂向他们不断挥舞着,精致的壶身上刻着大量不明所以的花纹,也有几道裂痕四处延伸。 而不知道用什么器官看到了他们,那壶再次不知道用什么器官开口说道。 “哦!两位一看就散发着身经百战的勇士气息,能否把我从这里拔出来呢!我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必将回报你们的恩情。” 看见了蘑菇然后又看见壶的斯卡蒂缓过神来,还是有些懵懵地问道。 “战士壶?” 而听到她的称呼,那壶举起双拳发出了豪迈自豪的笑声。 “哈哈哈哈没错!我就是战士壶亚历山大!!即使死而复生,我也依然是无畏勇敢的战士!哈哈哈哈哈!!!” 听着那让人忍俊不禁又莫名安心的豪迈大笑,桑的眼神难得出现了一点波动。 某个像是洋葱一样圆滚滚的身影在眼前浮现,他高举酒杯,发出与之相似的阳光笑声,仿佛能驱散所有的不安与阴霾。 斯卡蒂看着那壶,理所当然地觉得实在奇怪,于是她转头询问了一下队友的意见。 “你要帮它吗?” “多一个活的东西能问的也更多,去把它挖出来吧。” “是。” 斯卡蒂拿着剑点了点头。 然后她忽然一愣。 等等,我怎么好像变成下属了? 第59章:塞恩古城(5/11) 伴随着一声巨响,斯卡蒂以打高尔夫的姿势,用力一剑狠狠拍去。 而那巨大的壶身,也如同小小的保龄球一样,被直接拍飞了出去。 “哦!” 亚历山大高举双手欢呼了一声后,挪动身体转身交叉自己的双手,对着眼前的虎鲸少女赞美地说道。 “啊,漂亮的一击!厉害到我差点就要裂成两半了,哇哈哈哈!总归一句,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顺利脱困了。” “那么重新自报名号,我是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正在重新锻炼自己。” 桑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问道。 “嗯,所以,你为什么会被卡在这种地方?” “哇哈哈哈,要说的话有些丢战士的颜面呢,其实是这样的,几天前我发现了这间地下墓地,因为我的故乡,交界地那里有许多的这样的地方,所以我就想着或许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回去的线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但没想到这边的机关重重,好不容易转了一圈又一圈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块巨大的滚石,把我砸了下去,最后一阵翻滚,就正好陷在了这种地方,还好有你们出现,不然都不知道要被困多久。” 听到熟悉的名词,桑忽然一愣,之前狄亚罗斯说过的事情在脑中浮现。 话说回来,他说过自己是维壶师来着,而那所谓的壶…… 瞬间理解了。 原来壶是生物嘛。 “你来自交界地,对吗?” 听着他的语气,亚历山大微微一愣,又是高举双手发出了一声欢呼。 “难道说?难道说!哦,我的朋友,你也是从交界地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的吗?” 亚历山大的语气有些激动。 他还记得,自己在与那位褪色者友人最后的激战里走向了碎裂的结局,但当他的意识再次出现,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随处可见奇怪的亚人。 而自己原本伤痕累累身躯此时也变得完好无损,只是内容物和在战斗与熔岩中锻炼的铁拳与身体也都消失掉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有死而复生的机会,他还是很高兴。 战士就是要不拘小节啊。 桑摇了摇头。 “很可惜,我与你并非同乡,但我认识一个来自壶村的维壶师,他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哦,是这样啊。话说我的故乡居然有了新的维壶师了,很好,哈哈哈,出去后请拜托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我还没说完,和你一样,他也是死而复生,详细的细节我没有听说,但据说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壶村遭到袭击,狄亚罗斯为了保护壶们战死的经历,亚历山大身上原本爽朗的气质消失了,愤怒和严肃的感觉从壶的身上透露出来。 对于战士来说,故乡是用来回忆的,是很遥远的地方。 但那也是绝对不容亵渎的珍贵之物。 “那些卑劣的盗贼,如果当时我在场,我一定要用这双铁拳将他们粉碎!” 他的拳头捏紧,散发出十足的压迫感,在斯卡蒂的感知里,是完全不逊色于那个蘑菇的气息。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毕竟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是事后了。 “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名叫做狄亚罗斯的战士,感谢他守护了我的故乡。” 看着正在交流着的两人,斯卡蒂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你们,在说什么?能解释一下吗?” “有些事不是解释就得说清楚的。” 倒不是谜语,只是没有与她解释的意义,桑向着上方挥了挥手。 “走吧,先探索完再说。” 而这一次,亚历山大走到了斯卡蒂前面,摩拳擦掌地举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放心吧,两位,为了报答你们的恩情,我铁拳亚历山大将会与你们并肩作战。” 桑:π_π 斯卡蒂:π_π 两人用相似的表情看着,觉得其实没啥必要。 但总之还是看着吧。 于是,回到之前跳下来的房间,他们继续探索了下去。 而在看见房间里那句蛇人尸体的时候,亚历山大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哦,这具尸体,有着勇士的气味啊。” “请稍微等我一下,我要让它成为我新的内容物,能够在未来与我一起成为英雄。” 说完,他打开自己的盖子,将那具尸体小心翼翼地拿起,埋了进去。 看着这诡异的场面,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思考着其作为生命的原理。 斯卡蒂则是沉默了一会儿后,好奇地问道。 “你说你是战士壶吧,意思就是将死去的战士收纳入体内的壶吗?” 亚历山大将盖子盖上,将这种仪式完成后,他身上的气势有着明显提升。 “是啊!我被制造成战士壶——为数众多的战士存在我的体内,永无休止做着成为英雄的梦。他们会成为我的力量,而我会去实现他们的梦,这是我的命运,也因此我会追求试炼。我想要试试自己的身手、锻炼自己,还有挑战强大的对手。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英雄——更为强大的英雄” 盛满了尸体的壶型棺材,明明是诡异的存在,但他的声音里却是毫无阴霾,让人根本无法讨厌。 桑做出了评价。 “你是足够纯粹的战士。” 在此路过各种危险的机关与陷阱,三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通道,房间的左右摆放着手持剑盾的石质雕像,全部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墙壁上悬挂着的图画和作品也在时间的伟力下残破不堪。 桑将手放在了墙壁上一个挂牌的上边,修复的光芒不断回溯着时间,但间隔实在过于漫长,即使耗费一大半的魔力,也只能将其回溯到模糊不清的地步。 【塞恩…】 能认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但桑已经认了出来。 塞恩古城,过去作为作为抵达亚诺尔隆德试炼的机关之城,挡住了无数英雄勇士的噩梦之城。 骑士王伦德尔,黑铁的塔尔卡斯,两位英雄率领着各自作为人类最顶尖的骑士团试图突破此处,但全部都化作了冰冷的尸骨,就连他的祖师,那位大帽子罗根也在这里遭过难。 在他生活的时代,塞恩古城早已经在混乱的时空中被遗弃,无人再知晓这座死亡之城与埋葬在其中的无数英灵。 没想到过去的城堡竟然会被深埋在地下,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关于这座城堡的事,他也是在与暗月之神的某次闲聊中知晓的。 就在这时,巨大的振动声响起,天花板上的灰尘落下,而四周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的石骑士,身体也赫然发出巨大的声响。 “发生什么事了?” 斯卡蒂看着周围动起来的雕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战斗和冒险的气味呢,那么来吧,我铁拳亚历山大绝不畏惧。” 这些石骑士,本是镇守黑森林的守卫,但在废弃后被全部扔到这里吗? “来吧。” 他的手中,结晶缓缓凝固。 第60章:梅开二度也是常见 整整八位的守护者缓缓站起,其中的五位在站起的过程中轰然倒塌,但剩余的三位,仍然举起手中的剑盾,踏着沉重又坚定的步伐,冲向此处的入侵者。 看上去足足有半吨重的石大剑高高举起,朝着仅到自己腰间的娇小少女猛地斩去。 但却是被其侧身轻易躲闪,时间造成关节的生锈,极大降低了它的速度。 斯卡蒂挥手一剑斩下,留下一道不小的凹口,但这样的结果却让原本想要一刀两断的她有些惊讶,出乎意料的硬度。 反手之间,盾牌直接正面撞去,将斯卡蒂向后击退几米。 “哈!” 亚历山大挥动铁拳,狠狠砸在那面沉重的盾牌上,巨大的冲击让石骑士微微颤动,但却依然被抵挡下来。 真是硬啊。 “灰雾时代存在的岩石有一定的不朽特性,蛮力击破的要求很高。” 将其刺来的攻击弹开,桑开口解释道。 其中的一位石骑士高举剑刃,金色的光芒瞬间闪耀在了周围的空间,与此同时,一种迈不开腿的沉重感觉传来。 和平缓步,古老的奇迹,可以在有效范围内让所有人的行动变慢,是古时用于逃跑的一种奇迹。 而石骑士的这种用法,则是让敌人无法发挥敏捷的优势,必须和防高血厚的石骑士硬碰硬的对决。 桑挥出手,金色的光芒瞬间破碎,那沉重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 奇迹的效果已经弱太多了…… 看着眼前守护者身上沉重且古老的伤痕,何那已经疲惫不堪,却依然支撑着身体与间断的四肢,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已经不用继续战斗了。” 他开口。 但并不是在向斯卡蒂或是亚历山大。 “已经不用再继续战斗下去了,守护者们,你们的使命,你们的故乡,你们的存在意义都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浪潮中,一切都已经安眠。” “所以,给我好好睡一觉吧。” 伸出手,他按在了那冰冷的石块上,结晶的魔力伴随着裂缝不断蔓延,只是刹那间,沉重的剑与盾落在地上,伴随着滚滚的碎石。 而亚历山大那边也解决差不多了,打击的铁拳覆盖着火焰用力殴打沉重的石块上,将体内的结构再次破坏,让其彻底破碎。 用剑的斯卡蒂稍微打得麻烦一点,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桑也借此看着她终于得以施展的剑术。 她挥舞大剑击碎石块、劈碎防御、弹开剑盾时的动作十分夸张,她的姿态扭曲而狂放,如同在战场上跳起异国的舞蹈,仿佛在和什么遥远而巨大的存在搏斗。 与他们不死队狩猎深渊的对魔剑术有这部分的类似之处,都是为了狩猎区别于人类的异常存在。 凭借着怪力与大量的体力,她硬生生地用斩击类的武器将石骑士的浑身上下打个粉碎,但在连续的挥剑后也不免流汗喘气。 “真是漂亮的剑术!斯卡蒂!” 亚历山大发自真心地夸奖道。 “为什么一定要拿剑硬打?” 桑严格且发自内心地吐槽道。 看着仍在喘气的少女,他捡起地上一根看起来还很新的猫毛,想了想后说道。 “先休息一下,之后的路应该已经只剩最后一截了。” ———————————— 而在此时,两位结晶的女儿也都带着各自的队友来到了地下墓地的前面,虽然两人的表情都不算愉快,但总归还是合作了起来。 海泽尔用光明照耀将周围的空间照亮,但过于耀眼的光芒让克琳希德微微皱眉。 “降低一下亮度,太晃眼了。” “做不到,自己忍一下。” 由于带着头冠的缘故,海泽尔并不觉得有多晃眼。 “话说回来,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机关啊,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克琳希德叹了口气,拿起法杖指着周围断开的锁链,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在做指头的日子里把智力点到没用的地方去了,看看周围的机关吧,一看就有被破坏的痕迹,应该是桑大人在之前通过的时候顺手摧毁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地面,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 地上最清晰的脚印,有两种? “你得意什么,我只是还没注意看,别以为在结晶魔法上比我精进一点就厉害了,我可是在同时还研究着光魔法的,喂!克琳希德!听我说话啊!”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克琳希德无视了她,向着一旁的神威点了点头。 “这边的台阶有跳落的痕迹,那位恐怕是从这条路跳下去了,我们也选这条路吧。” “嗯,跟着他的脚步。” “喂!你没有耳朵吗?” 克琳希德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翻身跳下冷淡地开口。 “别这么吵,小女孩。我可不是来带小朋友的。” “你——” 海泽尔涨红了脸,一时气不过,同样哼了一声跨步跳下。 身后的蘑菇也沉默地跟随着她落地。 接着他们也看见了底下无数的死尸和被冻死的老鼠,还有八柄刺进地面里的巨大斧刃,四处张望选择道路后,他们也看见了那摆放显眼的宝箱。 三人同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克琳希德举起法杖,一发灵魂箭打击在箱子上。 没有动静,似乎是正常的宝箱…… “有宝物吗?让我看看。” 确认安全后,海泽尔立刻小跑着上前伸出了手。 而克琳希德看了看周围,发现了什么后立刻伸出手来。 “喂!等等,脚印到这里消失了,不对劲——” 完了。 白色的烟雾蔓延,吞没了近在咫尺的海泽尔,也连带着想要抓住她的克琳希德。 然后宝箱关上。 在下一秒,一只手臂猛地将宝箱抓住,狠狠一拳用力砸去。 蘑菇在烟雾冒出的第一时间想上去保护,却还是晚了一秒。 发泄的一拳轰击在宝箱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箱子震碎,连带着周围的墙壁与空间都发出了震动。 反应过来的神威张大嘴巴,捂着脸摇摇头后大声喊道。 “你——你为什么要把箱子砸坏了,我们本可以追上去的。” 听到他的质问,散发着愤怒气味的蘑菇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显然智慧不足理解。 接着它举起了拳头,举起来那绝对可以将神威砸成小饼饼的拳头。 神威立刻怂了。 “好了好了,现在重点是先找到她们,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点了点头,蘑菇慢慢将手放了下去。 只留下神威的一句叹息回荡在静寂的空间里。 “都什么事啊……” 第61章:归乡路(6/11) “所以说,你们来自其他世界的吗?太浮夸了吧。” 坐在明亮的火堆前,斯卡蒂憨憨张嘴地开口说道。 这消息实在太过莫名奇妙,就算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受。 亚历山大双手环抱着,用着豪放的声音笑着开口。 “哇哈哈哈,对于我来说,也是很奇妙的事啊,毕竟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毁坏了,没想到能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与他不一样,桑却是不快地叹了声气。 他至今搞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可以再次存在。 明明连同任何一个细胞,任何一丝灵魂,任何一点痕迹,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才对。 而一个与自己认知里截然不同的世界,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值得好奇的话题。 就连斯卡蒂也一样。 “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桑没有回应她的询问。 亚历山大倒是热情高涨。 从黄金树到第一次的破碎战争,然后是自己的冒险故事。 在英雄祭上与无数豪杰共同对阵以一己之力封印群星的碎星将军,在万里飞雪的冰冷雪山中如同火山般屹立不倒的火焰巨人,不断破碎又凝聚的天空之城中挥舞着红色雷电的巨龙。 那是没有经历就无法形容出的,堪称一场史诗的传奇故事。 “最后,在我与那位挚友的对决里,我无悔地败了,但我亚历山大,即使到最后也仍是战士壶!我的生涯一片无悔!哇哈哈哈哈!!!” 高举铁拳,亚历山大的笑声毫无阴霾。 “你真是厉害的壶……” 听完他的故事,斯卡蒂发自内心地开口说道。 她无论如何,都没法像眼前的战士壶一样活得坦然吧。 亚历山大看着她,宛如看出什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斯卡蒂,我能在你身上感觉到战士与英雄的气息,所以打起精神来吧,不要陷入悲伤,英雄就应该挺起胸膛。” 久违的温暖涌进了冰冷的心脏。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安慰过她了。 看着那燃烧的火,斯卡蒂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修长又洁白的手。 但她赤红的瞳孔中,却是倒映着洗不干的血色。 她有着糟糕的过去,也是因为这些过去,她背负了染血的灾厄,所有想要接近她,与她交往的人,全部都会被自己带来的灾厄伤害。 所以她断绝了往来,把自己困在孤独的网里,不希望再给别人带来危险。 但她的天性并不爱好孤独,或者说恰恰相反。 当有能力有实力自保的强者发出善意的时候,她也会有些犹豫。 “说说吧,我也想了解,由你这样实力者形成的团体,到底在对抗些什么。” “…………” 终于,在火焰的温暖里,她开了口。 从远方浩瀚蓝色与轻抚土地的白色碎片,到所有猎人殊死一搏斩杀神明。 最后的猎人冲出海面,冲破黑暗,抬头看见灿烂的星空。 她走上海滩,在灾厄的追逐中不断流浪,在这边大地漫步了这么多年。 与亚历山大口中无悔的战士史诗不同,斯卡蒂讲述的声音很是幽暗,每一句词语里都藏着隐晦的悲痛与深埋于漆黑深海之中的血泪。 就连性格放得开的亚历山大都安静了下来。 唯独桑似乎没什么感触。 他早已经失去为别人的故事付出感情的能力,就连同他自己的也一样。 “原来如此,深海猎人…海嗣…阿戈尔,这片大地隐藏的灾难有些超乎意料。 能够不断进化且高速繁殖的生物,用其基因改造出的深海猎人,他在斯卡蒂的灵魂里感受到奇怪意识,原来如此。 敌我同源,真可悲。 “回不去的故乡啊……” 亚历山大的语气有些难得的失落。 战士不应有思乡的念头,因为这是懦弱退缩的表现。 家乡就是用来思念的,遥远的地方。 但也应该是成为英雄后最终的归宿。 如果回不去的话,那真是还有些难过啊。 “斯卡蒂你没法游回去吗?” 她摇了摇头。 “我不可能回去了。” 她无数次想要归乡,但得到的全部都是一样的结果,都是在中途被无数的海怪包围,被逼的只能折返。 所以她只能流浪,只能走向这片原本自己从未关心过的大地,继续孤独一个人流浪,与缠绕在自己身边的黑暗抗争到底。 说完后,她看向剩下没有开口的桑,试着问了一句。 “桑,你的家乡呢?” 家乡。 桑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平静地开口。 “在比宇宙更遥远的地方。” 完全不同于斯卡蒂与亚历山大,他的语气冷到听不出一点异样的感情。 那仅仅十九年的人生,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本书,那在那个世界的时间只能算得上一段不到半页的开头,是已经模糊到不存在的影子。 “时间冲淡了一切,留不下什么东西。家乡也变成了空乏的概念,在我漫长的人生维度里,那段轻松的,没有什么难忘与悲痛的过往无法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比起在黑魂世界挣扎求活的日夜厮杀,那十九年的经历美好的像是虚幻,是如同泡沫般的幻梦。 他不再记得清。 也不再有什么感情。 就算真的有选择,他也不会回头。 “斯卡蒂,就算暂时远离,你的故乡还在这里,还存在于一个能够用脚步抵达的世界。” “所以,不要随便给自己的话里加入不可能。”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 “说不定你会比自己想的更加幸运。” 斯卡蒂安静地听着。 她感受着从那话语里渗出的意志,和自己无法比拟的沉重孤寂。 她不禁感到疑问。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那种意志,让他无悔也无惧地继续行走。 “……对你来说,那意味着什么呢?” 鲜红的眼眸低垂,桑回想起在图书馆看见炎国文字与信息的那一瞬间。 沉默了几刻,他看着她,语气依然平静且坦然。 他如是说道。 “——那是我故事的开头。” 火光摇曳,扭曲墙壁上摇曳的光影。 亚历山大看着桑,按捺不住兴趣地开口说道。 “那么轮到桑你了,我能感觉到你身上前所未见的史诗感,就连那位碎星将军都没给我过这种感觉,想必桑你也是不得了的英雄吧!” 英雄。 桑平静地摇了摇头。 在不死队的所有人里,他是唯一没有资格得到这个名号的。 “法兰的不死队是不死人的军旅,是独立于所有国家外的一支军队,我们监视深渊,分享狼血,将黑暗扼杀在人世的边缘。” “深渊?” 斯卡蒂听出了桑在这个词语中寄托的深邃感情。 “是暴动的人性,一种会带来黑暗,让活人变成怪物的可怕存在。” “就是与海嗣一样的怪物吗?” “不,深渊不是生物,而是黑暗本身。” “他们会隐藏在人心的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不断繁衍与蛊惑堕落,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光明,将世上所有的一切转化为只知破坏的亡魂。” =# “被深渊所害的不死人们与狼结盟,分享狼血将血脉相连,狩猎黑暗直至生命的最后,这便是法兰不死队的起源。” 斯卡蒂抚摸着手中的剑刃,安静地倾听着。 就和她所预感的一样,不死队与他们深海猎人之间有着相似之处。 但不似的地方也许更多。 “不死队不效忠于任何国家,只是锁定深渊狩猎,将任何出现深渊痕迹的地方剿灭,把黑暗的蔓延制止,只要是被深渊感染者,任何人我们都不会放过。” 深邃的意志从话语中止不住地流露出来,浸湿出几乎能够闻到的尸与血的味道。 “我们有一种特殊的入队考核,只有拥有坚定决心,通过重重考验后点燃三座烽火,打开通往狼血的大门的不死人才有加入不死队的资格。” 斯卡蒂有些惊讶。 “你们的成员,全部都是由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吗?” “毫无疑问。” 桑的话语没有迟疑。 “在过去,有一位被称为深渊漫步者的骑士,他是初代的狼血之主,是法兰不死队的目标与起源,狼骑士亚尔特留斯,曾经就是因为那位漫步深渊者扼杀狂暴的深渊之主马努斯,才阻止了深渊吞噬世界的脚步。” “哦,那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呢。” 对于这样一位拯救世界的骑士,战士壶亚历山大满怀敬意地发出了赞美。 但桑的话并没有说完。 “英雄的神话总是令人心驰,可真实的历史却并非如此。” “什么?!” “真实的历史上,深渊漫步的亚尔特留斯并不存在,他输掉了,他败给了深渊之主。” 苛刻的话语吐露出冰冷的文字。 “最终是一位无名的不死人在终结掉被深渊侵蚀陷入疯狂的英雄后,接替他的使命狩猎了深渊,只是最后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漫步深渊者的美谈也因此流传下来。” 听着意外的真相,两位战士也陷入沉默之中。 唯有桑自己的态度没有变化。 “即便如此,不死队依然存在。” [WEB] 第62章:结晶女儿的交流会 “你这家伙,为什么能如此莽撞。” 环视着截然不同的房间,克琳希德眉头紧皱地呼出了一口气。 “谁知道会有这种宝箱啊!话说回来,蘑菇和黑手为什么还没跟上来?” 海泽尔看着地上的脚印,如果不出所料,桑应该也是中了这一招,那么既然是定点传送,黑手与蘑菇应该也能跟上来才对。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依旧没有除了她们两人以外的身影。 “看来是出意外了嘛,那么我们也行动起来吧。” 克琳希德挥动法杖,明亮的魔力闪耀,在她的周围,拥有自动锁敌追踪效果的结晶灵魂块显现出来。 看着那自己没能抵达的,结晶魔法钻研的最高结晶,海泽尔头冠下的瞳孔中闪过羡慕之色,但也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拎起自己的十字镐,并用魔力将其强化。 来到放置着蛇人尸体的房间,两人却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脚印不见了。 或者说是被覆盖掉了,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这里挪动了一样。 “往哪边?” “我觉得这边比较好。” 于是乎,行动力迅速的两人朝着与桑本人并不相同的方向走去。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死的?” 沉默的行走中,克琳希德开口问道。 “和我们不一样,有桑大人的保护,你应该不会在我们之前死掉才对。” 而提到这点,海泽尔身上就散发出相当刺激性的气息,拳头也不自主攥紧,但却又无力地慢慢松开。 “我…我是……” “算了,你不用说了,其实我也没多少好奇,反正就是因为自己的天真送了命吧,猜都能猜到。” 海泽尔回头,隔着头冠狠狠瞪了克琳希德一眼。 但却又无法反驳。 “在罗莎莉亚知名的指头里,你都算是比较奇葩的一个了。” “作为到处入侵割人舌头的暗灵,居然会想着跟别人交朋友,在我们那个残酷到悲哀的世界,你也真是个天真的笑话。” 估计就是被结晶老者和桑保护得太好了。 一根十字弩在瞬间击穿了克琳希德旁边的结晶块,海泽尔颇为不快地回头,用复杂的语气开口说道。 “能闭嘴吗?大小姐,你根本不了解我,就不要随便评价。” 看着克琳希德与生俱来的的美丽容貌,海泽尔转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是人与恶魔的混血,是那位尸斑咒术师丹涅尔与恶魔辅祭长的后代,虽然大致还能判定为人类的种族,但她从出生开始,身上也就有着恶魔的特征。 长着丑陋的脸庞,整条左臂从肩膀到指尖全都如同恶魔一般细碎扭曲。 当她开始记事的时候,不死队的传火已经结束,桑结束完一段时间的研究,对于咕噜和幽魂部队下达待命的吩咐后,便前往远方寻求龙的道路。 而她也在那时开始,正式开始接触这个世界。 即使在恶魔与人共存的法兰里,她也得不到任何的喜爱与尊重。 人憎恶着恶魔,恶魔也排斥着人,因为丑陋的容貌,嘲笑和孤独一直伴随着她的童年,让她在长大后选择用黄衣的巨大头冠缠绕自己。 也只有结晶老者与桑可以完全不在意。 但那两人的研究时间越来越久,对她的忽视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都无法碰面,唯一能陪伴她的只有呆呆憨憨的蘑菇。 即使其不会说话,她也依然能从其身上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她没有家人。 从未蒙面的父亲,以及在不记事时只见过几面的母亲。 自此以后再无消息。 直到最后的重逢,面对那送灵火的灼烧。 所以她才会想要更多的朋友,想要更多的爱她的人,即使是加入不会被爱的群体。 “更何况,对于毁掉了法兰的你们,说这话更没资格。” 克琳希德端庄的面孔低下,那场失败的猎王战争,无论怎么说,也都是不光彩的现实。 最后以那样的方式收场,更是可笑至极。 “你说我死得天真,你自己也不是,明明师兄已经提醒过你了,老师的结果也前例在先,你还是继续着结晶魔法的研究,最后也理所当然地发了疯。” 克琳希德听着,依然没有半点的动摇。 思想着死前最后的清明,和那最后的对视,她也依然无话可说。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跟上那位大人的步伐,连影子看不到。” 但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开口时强烈的语气。 而这一句话,也让海泽尔理解了什么,对克琳希德的态度也有了点些许转变。 “噢,原来如此。你喜欢师兄啊。” 克琳希德停下了脚步。 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你这家伙冷不丁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没错,应该说喜欢过是吧,你那感情说到底应该更偏向于…信仰?反正就和那个修女一样,都属于不把人当人看的类型。” “做不到拿着情爱之心去看待自认为伟大的人,所以只能将感情变质成其他的东西,真是麻烦的家伙。” 海泽尔拎起镐子摇了摇头。 真复杂,还好她没谈过恋爱。 克琳希德沉默了许久,然后面色难看地撇过了头。 “……哼。” 就在这时,一道晶莹的光芒忽然闪过,立刻让两人分散注意力集中起来。 低下头,一只身上背着耀眼宝石的奇怪虫子正看着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后,被吓到的转身就跑。 “宝石结晶虫?!” “别放过它!” 发挥矮人逐光的特性,两人立刻朝着那逃跑的结晶虫追去,各种魔法不断轰击着那可怜的小虫,但却都被灵活的走位避开。 直到来到一处房间的门口,抓住机会,海泽尔一记飞扑将其狠狠扑倒。 “抓住了!” 她瞬间发了高兴的欢呼声。 但克琳希德却不说话了,反而退后几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不,是看着她后面的生物。 一条龙一般的结晶生物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手中自己的幼子,口中冰蓝色的魔力开始凝聚。 “糟——” 第63章:结晶的魔法(7/11) 结晶蜥蜴,宝石结晶虫成长后的形态,相比完全无害作为移动宝箱的幼年体,结晶蜥蜴已经能够利用身上结晶与宝石的力量,唤醒体内稀薄的龙之血脉。 是具有相当危险性的生物。 蓝色的魔力光芒凝结在地面上生长出大片大片的结晶,对于她们这些传统的脆弱法师而言,巨兽的攻击不可谓不危险。 克琳希德一把将海泽尔拽出攻击范围,与此同时,围绕在她身边的几颗结晶灵魂块也瞬间爆发,连续击打在那结晶蜥蜴的身上,使其发出被激怒的阵阵痛哼。 但效果却并不明显。 理所当然,光是看着那结晶长满全身的巨大身躯就知道,魔法的效果对其并不优秀。 海泽尔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即立断地开口说道。 “快走——” 但话语在中途停止了。 因为刚刚结晶的吐息,出路口的位置已经被牢牢封住了。 “可恶。” 她抡起用魔力强化的十字镐,朝着其右侧的眼睛狠狠砸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咆哮,血花飞溅,但这也彻底将结晶蜥蜴激怒,它迅猛转身,巨大的尾部如同长鞭一般横扫而来。 克琳希德还能来得及一个蹲步躲过,靠的太近的海泽尔则是被这一记扫尾狠狠抽飞了出去,即使已经及时用武器挡住,嘴角依旧溢出了血的红色。 保持冷静,手中的法杖闪烁,连续几发结晶灵魂箭凝聚轰击在了结晶蜥蜴的四肢。 但却并没有什么好的效果,魔力箭的贯穿性被体表生长的结晶所阻挡,但克琳希德原本的目的就不在于此。 正当结晶蜥蜴想要抬爪将眼前的人类拍成饼的时候,却是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阻碍,他的四肢不知为何已经被大片生长的结晶所掩埋了起来。 而趁这个时候,克琳希德从怀中取出一枚棕黄色的素烧陶壶,这是过去洛斯里克传承下来的狩猎道具,拥有雷属性杀伤力的雷壶。 虽然结晶蜥蜴拥有的只有稀薄的血脉,但雷电对于龙的杀伤力依旧不会改变。 “克琳希德,小心你脚下——” 但就在她刚要将其投掷出去的时候,那只原本自己从来没在意过的结晶虫却是忽然跳起来,出乎意料地将雷壶拍落。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巨大的怒吼,结晶蜥蜴将拘束四肢的结晶击碎,直接向前狠狠冲撞了过来。 糟糕—— 克琳希德是完全的传统魔法师,虽然练得一手好弹反可以针对大部分战士,但在拉不开距离的情况下面对这种巨兽实在无能为力。 眼看着生死存亡之际,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掌忽然出现,混沌的咒术之火猛地点燃,出乎意料地重击了结晶蜥蜴的头颅,使其痛苦地发出惨叫声。 被救了一命的克琳希德转过头,看着喘着粗气的海泽尔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居然还会咒术?” “只学过最基本的东西,也很久没有用过了。” 飞起一脚将冲刺过来的宝石结晶虫踢飞,海泽尔拎起十字镐,看着退后几步摆出警惕架势的结晶蜥蜴。 “怎么做?” “他有教过你关于结晶魔法的性质与延伸使用吧。” 海泽尔瞬间理解了。 “好吧,但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与别人同时构建魔法,我不保证能成功。” “无妨,你相信自己就好。” 克琳希德深吸一口气,将法杖高高举起,然后一脚将地上的雷壶朝着结晶蜥蜴踢去。 结晶蜥蜴赶紧蜷缩身子阻挡,碎裂的雷光亮起,雷电的特攻令其发出痛苦的声音,口中吐息的蓝光再次浮现,不断凝聚即将轰出。 “我相信你,所以别让我失望。” 海泽尔轻哼一声,面罩下的面孔却是微微翘起嘴角。 “高高在上的语气啊,大小姐。” 她将燃烧着咒术火焰的手掌同样握在了那结晶的法杖上。 两人的魔力在这一刻交融在了一起,同为结晶的女儿,就如他们所料,魔力的配合度相当之高。 于是在下一秒,结晶的吐息与参杂着红色的结晶灵魂枪碰撞在了一起,但威力却是完全不同,能量凝聚稀薄的吐息被那贯穿一切的闪光洞穿,重击在了结晶蜥蜴的头顶。 但不打紧,毕竟它的抗性很高…… 轰!!! 在下一秒,炽热的火光炸裂,皮肤的防御在这一刻彻底崩溃,而结晶蜥蜴已终于出现了韧性完全清空的巨大空隙。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同时上去。 匕首与十字镐无情地刺穿要害,在巨大又无力的吼声中,结晶蜥蜴毫无反抗之力了地倒在了地上。 战斗结束。 看着合力打败的强敌,两人同时转头对视了一眼。 但沉默了一会儿后。 “有一说一,海泽尔,你要反省自己的莽撞。” “你当初不也是追上去了?!” 或许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吧。 在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恶劣。 “快点去把路打开吧,我们必须赶快和黑手他们会合才行。” “我才是伤员好不好?你这个连擦都没被擦到的家伙,为什么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啊?脸皮太厚了吧!” “阿拉,因为我躲过去了啊。还有比起我的法杖,你那镐子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嘛,别让我多说话啊,小女孩。” “你这人!克琳希德!我讨厌你!” 海泽尔生气地拿着十字镐,不断挥舞将通道口的结晶砸碎。 克琳希德在她身后轻笑一声。 而她们都没注意到,原本已经失去生命反应的结晶蜥蜴忽然抽动了一下,感知着结晶的魔力,它一下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吼——” 只是在刹那间,生命挣扎的最后力量爆发,他张口狠狠地咬向了毫无防备的两人。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突破一切结晶的障碍冲出,双手狠狠地按住了那巨大的上下颚,使其无法再前进一分。 然后向上弹开,右拳收起蓄力,在下一秒直接如炮弹般轰出。 巨大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尽头的墙壁上,整个头更是在那巨力下直接被打成了凄惨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后,蘑菇立刻回头。 看着平安无事的海泽尔,它张开手紧紧抱了过去,感到安心地点了点头。 而黑手也跟随着它冲开的路走了过来,看着这场面有些惊叹地开口。 “这可真是……克琳希德,你应该和看起来一样平安无事吧。” “看不出来吗?我受到了濒死的内伤。” 克琳希德面无表情地平静说道。 “呵呵呵,你开心就好。” 挥刀贯穿想要逃跑的结晶虫,神威看向眼前的巨大尸体。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貳//溜“嘛,去收获一下你们的战利品吧,两位结晶女儿啊。” 好腰!.jpg 第64章:钢铁巨偶(8/11) 熄灭篝火。 桑站起身来,平静地开口说道。 “走吧。” 他的目光看向道路的尽头。 “终点近在眼前了。” 走过一条黑暗的道路,伴随着一声轻笑,一只白色的猫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咧开大嘴笑着一声,头顶还戴着斯卡蒂的帽子。 亚历山大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 “这可真了不得,这个世界居然有会笑的猫啊。” 桑平静地看着,随后居然用与人交流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是…白猫阿尔维娜吧。” 那只大嘴猫微微一笑,竟是在下一刻,用着女性的声音开口说道。 “桀桀,狼血的传人,你认得我吗?” 桑平静的开口。 “狼血的记忆里有着关于你的事,过去作为英雄的守墓人,建立我等不死队的原型前身,黑森林狩猎团的存在。” 说完,他又沉默了一下。 “还有,你别这么笑。” 被称为阿尔维娜的白猫饶有兴致地翻了个滚,躲避偷偷溜到背后想要抢回自己帽子的斯卡蒂,让其一个扑击打空地摔在地上。 “说说推测吧。你是故意偷走斯卡蒂的帽子,好引诱我过来的吗?” “没错,因为闻着味道过来碰巧在村子里看见你们在一起呢。就算你没有来也没事,这女娃子的实力也还算过得去,说不定也有机会。” “……你还我帽子。” 斯卡蒂不依不饶地依然努力着,但可恶的是,眼前的猫明明看着很肥,但就如同烟雾一般,她死活没法抓到,每一次都在咫尺之间被轻易躲闪。 接着,阿尔维娜跳跃到战士壶的头顶,裂开嘴嘿嘿地笑着开口。 “狼血的传人,能遇见你到真是意料之外,居然是希夫的后人,我也不瞒你,前面有一处对我和你都富有意义的空间,但不知为何,一个麻烦的铁疙瘩忽然出现在了那里,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解决啊。” “所以快还我帽子。” “斯卡蒂,小心点啊,别掉我里面去了。” 不屈不挠的斯卡蒂扒拉着亚历山大的壶盖试着爬上去抓住它,亚历山大扶着她发出了明显受到重压的声音。 阿尔维娜发挥猫咪顽皮性质地看着一脸委屈的小虎鲸,还想继续玩闹下去,但当她再次跳起的时候,在下一刻,却被那巨大的力量抓在了手中。 大脑与身体的指令仿佛出现了空缺。 什么?! 阿尔维娜立刻看向桑,笑容变得更加饶有兴致起来。 “哦,你会的还挺丰富的嘛……疼疼疼!不要虐待猫啊!” 斯卡蒂不经常露出表情的脸上此时乌云密布。 “你这肥猫!” 她拿回自己的帽子,安心地带回到了自己的头顶。 桑看向前边。 语气与行动都相当干脆。 “所以,敌人是谁?” ———————————— 在传说中塞恩古城的终点,屹立着一道挡住了所有想要前往亚诺尔隆德英雄的存在。 那是诸神用不朽古龙的骨头作为核心制造的钢铁兵器,将骑士王伦德尔,黑铁的塔尔卡斯,乃至于结晶老者的祖师,那位大帽子罗根都阻挡的绝望堡垒。 塞恩古城的钢铁巨偶。 “哦!哈哈!热血沸腾起来了!” 毫不畏惧,战士壶亚历山大摩拳擦掌地看着眼前高高站立着的身影。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故乡的魔像,但敌人的气势,却要比那些普通的魔像只强不弱。 “总之,把那个砸了就完事了吧。” 斯卡蒂对此没什么概念,至今在陆地上所遇见的东西在她看来都太过脆弱。 輕&{文&=交-流~-{:=#⑦$5-⑥-1&3#%3%7}/②+六眼前是一处异常开阔的空间,四周的墙壁上摆放着即使在无数岁月冲洗下依旧不朽的龙头,大概是以前亚诺尔隆德在塞恩古城停用后将其作为了重要物品的储物室。 但在后方的墙壁上,一具巨大的铠甲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他在洛斯里克所见到过的,古时无名的猎龙战士所留下的铠甲,也就是作为洛斯里克底牌之一的猎龙铠甲。 比起在古代就被那位天命不死人击溃消失的钢铁巨偶,他对于这尊铠甲则是更加熟悉。 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海中产生了一丝疑问。 但目光扫去,并没有深渊或其他能量的操控,那副铠甲,现在只不过是一具普通的铠甲就是了。 然而在这时,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声音,钢铁巨偶的眼睛闪过一道红光,手中两把锋利的巨偶斧被紧握在手中,他看向了入侵者的方向。 而与之同时,就像是心照不宣,斯卡蒂与亚历山大一同抢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足以搅动潮汐的剑刃全力挥下,以那转动大半个身子挥来的斧头碰撞在一起,金属交鸣的声音撕扯着仿佛要震碎耳膜。 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一条条裂痕随之不断延伸。 斯卡蒂的眼神在这一刻才终于认真起来。 力量,居然不下于她! 不光如此,钢铁巨偶还有一只手。 另一把斧头从下而上地重重斩下,锋利的感觉仿佛能将任何东西都劈成两半。 但在降落之前,就被亚历山大的铁拳以空手接白刃的姿势全力抵住,双手都被占用动弹不得。 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璀璨的雷光在桑的手中凝聚成型,一柄雷枪瞬间划破空气,击穿了那钢铁的身躯。 看着这属于神族和太阳信仰的奇迹,阿尔维娜跳上他的肩膀。 “居然还会雷电的奇迹啊,你会的花样可真多。不过狼血者啊,你不拔剑吗?” “剑在前几天碎了。” “碎了?没有新的?” 桑摇了摇头。 “对我而言,这不是重要的事情。” 徒手和持械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而只是一发雷枪,可没法击败神族制造的钢铁兵器。 钢铁巨偶高高站起,手中的斧头不断抡动,形成覆盖整片空间的刀光剑影,不光如此,挥动的斧头凝聚风暴,每一击都伴随着无形的风刃。 斯卡蒂与亚历山大在前边艰难地抵抗着,桑则是在一旁看着,直到寻找到一个间隔的空隙。 一柄蕴藏混沌之火的结晶飞刀在手中凝聚成型,并在刹那间飞出,精准地刺穿了钢铁巨偶腿部的空隙,与此同时,蓝色晶体不断延伸,然后在下一刻炸裂。 下盘不稳,钢铁巨偶的攻击再也不能支撑,一下子猛地跪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后退。” 而在斯卡蒂与亚历山大正要上前攻击的时候,桑开口制止了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大片深黄色的酸液被喷出,淋在那钢铁之躯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生锈的痕迹,而对于傀儡来说最重要的关节,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磨损。 喷射酸液,古老的咒术,卡萨斯的剑士喜欢的咒术,能够使铠甲与武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从而轻易杀敌制胜。 是咒术流派里较为冷门的一科,他也是在升级死灾的时候,才研究将其精进的。 砖石做的地面在碰触到那强酸的瞬间就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碰触到人体的结果可想而知。 而受到了就特别针对性攻击的效果,连续被结晶魔力与酸液腐蚀的钢铁巨偶挣扎着站起身来,竟是挥出手,扭曲着无比僵硬的关节,将手中的巨人斧猛地向前掷出。 “桑——” 平静地看着,桑没有躲避。 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 斧头从他的侧边擦过,深深刺进了后边的岩壁里。 随后,风刃切割气流留下的一道血痕在他的侧脸浮现。 伸出两根手指,结晶的灵魂枪化作一道灿烂的光芒射出,冲击着那庞大的身躯。 在恐怖的贯穿力下,胸口的铠甲也开始出现裂痕。 并且还没结束。 第二发。 第三发。 好不容易才勉强站起的钢铁巨偶节节后退,被压制地丝毫没有反击之力。 “倒下吧。” 最后,桑开口。 终于,浑身生锈的钢铁巨偶向他伸出手,不甘地倒了下来。 5章:深渊漫步者 “吼吼,真不愧是狼血的传人,竟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这个铁疙瘩。” 阿尔维娜有些惊讶地开口。 她有猜想过传承者的模样,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个玩远程的主,真是让猫有些意外。 并且她总感觉,到现在桑也根本没有认真起来。 “结束了吗?” “哦,真是一场惊险的战斗。” 看着已经倒下的钢铁巨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认为已经彻底结束。 但就在这时,巨偶胸口的核心忽然亮起,一阵庞大的能量忽然出现,让整个地下遗迹都开始不断震动。 “这是……要爆炸了吗?!” 斯卡蒂赶忙开口问道。 但桑却没有回答,转过头径直看着强上不断振动的猎龙铠甲,在古龙骨的吸引下,留存于铠甲中的狩猎记忆开始苏醒,铠甲从墙壁上脱落下来,眼看着就要依附在钢铁巨偶的身上,实现这场boss战的第二阶段。 在这时候。 桑看着那副熟悉的铠甲,发出一声叹息后,平静地传达了自己的意志。 “Your mission is over。(你的使命,已经终结)” 狩猎的记忆在这一刻停滞。 “—————” 而钢铁巨偶最后一次爬起,抡起斧头斩向了眼前的头颅。 碰! 魔力强化的短刀挥动,将那最后的一击弹反。 然后紧接着,另一只手雷光闪烁,墙上的武器便几乎主动地被吸引到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柄足足有三米多长的巨斧,狂暴的雷霆如同万条银蛇般在锋刃上不断跳跃着。 而在伸手碰触的瞬间,斧头便开始不断缩小,变成最适合他的尺寸。 桑放下刀,双手高高将那凝聚着无尽雷霆的斧刃举起。 + “此乃猎龙神话一角的显现。” 平静陈述着过往。 耀眼的雷柱亮起,伴随着重击狠狠轰下,爆炸的巨大声响几乎震动了整个遗迹,整个房间都被耀眼的雷光所覆盖。 而当他将手中的猎龙大斧收起,钢铁的巨偶已经彻底破碎,桑俯下身子,如同撕扯心脏一般将那龙骨制成的核心扯出。 浓烈的凶悍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阿尔维娜张开大嘴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 “你真的是狼吗?” 这有点不对吧。 桑将手中的核心收起。 “……我是人类。” 墙上的铠甲与盾牌也被他拿下暂时收起,他看向钢铁巨偶守卫着的房间,向着阿尔维娜平静地问道。 “所以,藏着什么?” 阿尔维娜恢复了冷静,又是捉摸不透地笑了几声。 “如果是你的话,只要看见应该就明白了。” 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她的谜语。 桑迈步向前走去。 斯卡蒂与亚历山大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迈步跟在他的后面。 于是,他们看见了。 一幅庄严的景象。 在镜头的一个狭小房间,一尊造型精致帅气的群青色铠甲屹立在空间的中心,披在一尊雕塑的身上,手中握着一柄被剑身被染黑的大剑。 那道身影,对于法兰不死队来说,不会有人不知晓。 桑停下了脚步,沉沉地看着。 眼神中流露出敬意,但更多的是耿怀与些许更复杂的情感。 曾经的王下四骑士,初代的狼血之主,漫步深渊者。 【狼骑士·亚尔特留斯】 “是原品,毫无疑问。” 他开口说道。 那被深渊侵蚀的痕迹,永远濡湿未干的群青色披风,就是毫无疑问的证明。 “哼哼哼,看来你们也见证过嘛,没错,这就是那位骑士的遗物,超级的老古董哦。” 阿尔维娜看着那副铠甲,也露出带着几分怀念的感情。 斯卡蒂上前一步,看着那给自己带来不详感受的群青色铠甲。 光是注视着那上面留下的痕迹,抹不掉的黑色污痕,就能明白其主人经历过怎么样的死战。 而注视着。 她忽然理解了什么。 “这副铠甲上所彰显着的,是你们的起源,也是末路吗……” 桑没有回答。 他与那副铠甲互相对视着,喃喃自语般地轻声开口。 “那是一个糟糕的世界,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矿石病人,在一条注定黑暗的道路上。” “一群被诅咒的不死人,被所有人厌恶着的,什么都做不到的废品聚集在了英雄的墓前。” 有过憧憬着想要成为英雄的人; 也有过祈祷着,愿为了所爱之人尽一份力的人; 坚信着不死并非诅咒而是被选上证明的人; 也有过想要自认特殊的人; 有过单纯追求着栖身之所,用颤抖的手紧握着剑的人; 也有过为这种生存方式而自豪的人; 只是憧憬着,希望成为那样,希望以此为傲。 想要坚信身为不死并非徒劳无功。 曾认定若有谁因此获得救赎的话,成为活祭也无所谓。 应当是,曾深爱着。 因为无论是谁都没有对这种生存方式感到过后悔。 “从当初看见铠甲的那一刻,终局就已经铁定。就与失败的狼骑士一样,他们也应该深知,黑暗无穷无尽,就算竭尽全力燃烧每一寸灵魂,他们也无法将深渊根治。不死队的成立从一开始,就是在那个大环境下注定要牺牲的存在。” “我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队长和她,以及最开始的那一批人是怎么想的,但唯一能确认的,是无论是谁,最后终究都没有后悔过带上那顶帽子。” 在他的手中,一顶破旧的三角铁盔浮现,被他抬手戴在了头顶。 然后,他向着那沉寂的盔甲行了一礼。 在一侧光芒的照耀下,桑的半边身子沉入黑暗,但他的目光,却依然注视着遥远的前方。 也在这个时候,斯卡蒂与亚历山大才能从他身上发现一些人性与感情的痕迹。 阿尔维娜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她并没有延存到不死队的那个时代,但果然,狼血者始终是狼血者啊。 亚尔特留斯大人,你有优秀的传人。 “桑,你的名字是叫桑吧。” “嗯。” “铠甲和剑,你都拿走吧。” “……不用,剑就够了。” 没有婆妈。 他伸出手,却只是握住了那柄冰冷的锋刃。 “借用一下。” 他将剑刃拔出,剑身上依旧流淌连太阳都无法照耀的深邃。 “这些东西,是你收集的吗?阿尔维娜,你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 阿尔维纳笑了笑。 “有个几百年了吧,被那群兽主当做同类一起折腾了好一阵子,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找个时间我介绍几个给你认识的吧。” “本来这地方是我藏东西的储物间,但谁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有另一个地下墓地忽然撞了进来,带来了不少脏东西,所以我才打开入口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实力的清洁工啊。” 没想到意外之喜,虽然不是她理想的那位骑士,但终究是狼血的继承者。 第66章:拉普兰德:你有病吧(9/11) “…………” “…………” 在狭窄的通道上,准备回去的桑与跟随脚印前进的结晶组众人理所当然地撞在了一起。 而看着他身旁一堆的妖魔鬼怪。 几人都不禁沉默了。 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吗?!! 克琳希德看着那白发红瞳,在几天前打断了艾伯特双臂的怪力女人,看着她头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萨科塔光环,微微眯起了眼睛。 海泽尔坐在蘑菇的肩膀上,看着那对着蘑菇人感到惊讶的怪壶同样陷入了沉默。 黑手神威呵呵地干笑了两声,眼神有些虚无。 “呵呵,这世界真奇妙。” 唯独桑本人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地开口说道。 “往回走吧,前面没有路了。” 克琳希德朝着他的身后望去,整条路都已经彻底破碎,碎裂的石块将通道以及所有事物掩埋。 阿尔维娜拜托了他,居然事情结束,就不要再让被贪婪引诱的人进来受死了,待他们离开以后,这座地下目的的路口也会被彻底封锁。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让出了路来。 “是。” ———————————— “阿拉。雇主,你回来的倒挺快啊。” 抱着一袋子的食材,拉普兰德将其放下后笑着问道。 “所以,你找到什么熟悉的东西了吗?” “嗯,略有怀念。” 无论是那副熔铁猎龙铠甲,还是深渊漫步者的剑与铠,都曾在他的记忆里留下鲜明的印象。 “不过啊……” 看向他身后带回来的人,拉普兰德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好肥…好健壮的力士啊。” 看着亚历山大,她不由惊叹于那看上去至少有个半吨重的庞大体型。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桑帮它做的拟态,毕竟一个会说话的壶到处跑来跑去的话,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也是件惊悚的事情。 现在在其他人的眼里,亚历山大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相扑肥仔而已。 感受着拉普兰德身上的血气与荒芜,亚历山大心想这似乎不是正道,但还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我是勇敢的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请多指教啊。” 壶?是指胖的和壶一样吗? 拉普兰德的头顶露出了问号。 而此时刻俄柏也窜了出来,却是绕着一个陌生的蘑菇头壮汉疑惑地转了圈圈,不知道该不该咬上去。 “奇怪,明明有蘑菇的味道,但却是人……唔。” 桑看向拉普兰德手中的材料,平静地开口问道。 “你要动手下厨吗?” “不——” 拉普兰德满脸微笑地将材料丢到了他的手里。 “是你要动手下厨。” “什么?!” 震惊的话语脱口而出。 但并不是从桑的口中。 克琳希德眉头紧皱地凑了过来,挥舞法杖带点火气地开口说道。 “放肆之徒,你居然让桑大人亲自下厨,简直岂有此理。” “啊,你哪位?” 拉普兰德耸了耸肩膀,有些莫名其妙。 而桑看着手里的食材平静地点了点头。 “披萨吗?我还记得在图书馆里看过的制作流程,厨房在哪。” “那边的屋子,还有餐厅我租也过来了。” 桑点了点头,转身对其他人开口说道。 “你们先去等着,我马上回来。” 克琳希德张大了嘴巴,着急地拦住了桑。 “桑大人?您——” “克琳希德,一边等着。” 他的声音平静,但却又不容置疑。 “……是。” 看着其有些剧烈动摇的背影,拉普兰德从他抱着的袋子里拿出一颗西红柿汁水飞溅地咬了一口,看到什么有趣东西似的笑着开口问道。 “这小妞怎么感觉对你的形象有些误解啊?” “和你没有关系。” 桑抱着手中的食材,平静地走进了食堂。 看着这一幕,海泽尔快步走到克琳希德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 “哈哈哈。” 发出了嘲笑。 克琳希德:(▼皿▼#) 无视她们,桑径直走进厨房,破旧的村子里并没有像大骑士领那样丰富且齐全的厨具,但好歹有一台源石能的冰箱用于保存食材。 回忆着在图书馆里看过的那本名叫做泰拉美食1000年的料理本,桑寻求着古早的记忆,将各种材料一一摆放在桌上。 首先是披萨酱,取出番茄用刚得到的狼骑士剑在表面划十字,用咒术之火煮开水后烫一下去皮后切成小丁。 将洋葱和大蒜切碎,然后锅里烧油,放入大蒜和洋葱末爆香,放入番茄翻炒一下,加入盐,糖,番茄酱,胡椒粉煮至浓稠。 为了加强味道的浓烈,桑将之前从蘑菇身上撕下身体的小部分拿出,剁碎后也加入进去。 接着处理披萨皮的部分,将面粉水酵母牛奶砂糖盐混合成絮状,再加入黄油揉搓成光滑面团,用光的魔法跳过发酵需要的时间后,再用擀面杖将其摊开。 接着再把刚刚做好的披萨酱涂抹至面皮上,加入感觉闻起来味道有些怪的芝士碎和辣椒条。 桑伸手拿起火腿嗅了嗅,然后平静地将其放下。 从空间里取出来刚刚海泽尔递给自己的宝石结晶虫,上面明亮的光辉楔形石此时已经被取下,它的生命也就此完结。 桑切开其腹部的肚皮,扒皮后切下其体内蓝色的肉块切成肉片摆放好,然后感觉还缺些什么的他打开冰箱,将一颗切了一半的菠萝拿出切碎摆放好后。 看了看旁边还没烧开的火炉,他将其无视伸出手,用火焰加温扭曲周围的空气,生成结晶变成罩子,在用光魔法加速时间烤制。 最后,用从石骑士身上撕下的苔藓捏捏成粉后撒上一遍,这道名为披萨的食物就彻底完成了。 他打开门,走向场面有些混乱的厅堂。 拉普兰德看着才五分钟就走出来的他,得意地笑着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了雇主,你做不到吗?真拿你没办法,那我来帮你一起吧。” “不,我做好了,你趁热吃吧。” 拉普兰德头顶的耳朵因为惊讶抖动了一下。 “啊?” 你丫才进去五分钟呢,别说完成,面团压根没发酵好吧,这不科学。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怀疑。 “雇主,你该不会给我端上什么奇怪的黑暗料理吧?” 听到有披萨,本来有告辞打算的斯卡蒂有些期待地投来了目光。 半分钟后,桑将一块看上去似乎很是可口的披萨端了上来。 拉普兰德瞪大眼睛,不禁久久沉默了。 闻着的确是很香,看着也的确不错,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完成品。 但这肉,为什么是蓝色的?还有这金黄色的水果…… 疯狂的,荒芜的,令人畏惧的拉普兰德银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货真价实的惊恐。 没有任何一个叙拉古人能忍受这样的披萨。 “雇主,你简直是恶魔……” “吃了。” “啊?” “不要浪费,吃掉。” 桑重复着话语,挥舞大剑帮她将披萨分割成八份。 拉普兰德第一次受到了沉默的效果。 她勉强地笑着哈哈了两声。 “寄……” 呱!是颠佬吔!.jpg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 第67章:血亲,火焰,死亡 最后,拉普兰德还是含泪吃完了所有披萨。 嘛,转化一下思路就很简单了。 叙拉古人不喜欢菠萝披萨; 而她不喜欢讨厌叙拉古;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桀桀桀,还挺好吃的嘛,虽然这肉的口感有点奇怪就是了。” 刻俄柏与斯卡蒂对着披萨投来了相当羡慕的目光。 而在这个时候,桑也与黑手他们谈论了关于在地下墓地的所见所闻。 “白猫阿尔维娜…那样古老的存在居然也来到这个世界嘛,那么桑大人你应该有过询问,关于我们的死而复生和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并没有答案,只知道千百年前开始,就已经有我们熟知或不知的存在来到过这个世界,而她所了解的也并不算多。” 桑抿了口咖啡,继续说道。 “但据说她认识一个几乎了解这个世界从开始至今所有历史的长生者,或许能从那个人的记忆里得到解答。” “长生者,是神明吗?” “不,是一个叫做凯尔希的医生,现在在一家名叫做罗德岛的医疗公司。” “罗德岛……” 众人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而在这个时候,难得摘下头冠的海泽尔悄悄来到桑的身后,垫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桑沉默听罢,最终点了点头。 只是在须弥瞬间所发生的事,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关注到,除了一直悄悄注视着桑的克琳希德以外。 “………”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屋外,此时的天空中两轮明月已经悄然升起,银白色的光芒柔和地照耀在寂静的城镇。 桑看着她,平静地开口。 “问吧,不过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结果。”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想从师兄你的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海泽尔叹了口气,她揉搓着手指,表情变得格外复杂。 “我的父亲,他在烧死我后,最后的结局是……” “死了。” 残酷的现实与冰冷的话语相互映照。 “我动的手。” 意料之中的结局。 海泽尔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拉着衣服露出了取代所有眼泪的苦涩笑容。 “是嘛,是这样啊,抱歉师兄,到最后…我还是让你和老师失望了。” 明明已经被帮助很多次了,就连因为重生次数过多差点变成蛆的时候,桑都耗费心力将她救了回来,并带她来到了可以放心研究与生活的绘画世界。 可最终她还是死于了自己的天真,以那种残酷的方式。 “这并非全是你的原因,我的思想也有疏漏。在找到他并确认起已经发狂的那一刻,我也就应该应该直接将他杀死,而不是封印。” 他本希望,等到她做好觉悟,在足够坚强的时候再面对这份试炼,将其战胜从而成为真正的强者。 况且,就算注定是悲惨的相遇与别离,他也还是希望海泽尔的一辈子有机会能与自己的父亲见上一面。 但这份噫想,在这命运的干涉下终究没能实现。 他也还是辜负了结晶老者在发狂前最后的请求。 天真的不止是她,自己同样如此。 “海泽尔,为过去的事情感到悔恨并不能改变什么,居然错过了一次,第二回就不要再犯了。” 桑眼睛的余光扫过某处,思索了一会儿后,他转身回到了房间。 “第二次的生命,你好好思量一下吧。” 海泽尔安静地听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染,蘑菇迈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抱歉蘑菇,我总是在连累你……” 足以一拳粉碎磐岩的铁拳松开,它有些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是在安慰地说没事的一样。 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平复心情后,海泽尔转头看向一处隐蔽的角落,没好气地开口。 “听够了吗?大小姐。” 克琳希德从黑暗中走出,撇撇嘴又摇了摇头。 “我本来可一点都不想听这种不知如何评价的悲剧。” 没有一点同情的语气,却是让海泽尔安心了一些。 “哼,真是铁石心肠的女人。” “是吗?你要是能有我一半残酷,也不至于死在自己的亲爹手里。” 讽刺的话语,换作平时,海泽尔可能已经直接动手。 但此刻,她却没有做出反驳。 克琳希德径直迈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抱着法杖望着天空的明月。 “如桑大人所说,不要逃避痛苦,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跟我说说看。放心吧,至少我只会嘲笑你,而绝不会怜悯你的。” 听这简直非人所言,海泽尔恶狠狠地刮了一眼她。 “你要是敢笑,我就敲爆你的头。” ………………………… “尸斑咒术师丹涅尔,曾与恶魔辅祭长诞下过一女,随后进入绘画世界消失不见……” 凭借多年收集的资料和情报,她终于找到了关于自己父亲,那位尸斑咒术师丹涅尔的消息。 当时,桑暂时自我禁锢,为镇压一世的冰寒,无暇顾及她的动作。 在这个空档的时间里,经过常年坚持不懈的探索,海泽尔费尽千辛万苦,跟随着自身血脉的引导,终于在整张绘画中找到了一处被封印的平台。 当时她很自信,相信自己与蘑菇配合不会有什么风险。 用光的魔法解开了结界,走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一片黑暗的,散发着无比恶臭且堆积满灰尘的房间里,一道被魔力锁链拴在墙上的身影在听到脚步声后,缓缓抬起了头。 穿着着大沼咒术师的古老服装,头顶缠着一圈圈绷带所组成的遮眼布,这是只有师长才能佩戴的装备,据说咒术师们认为在有遮掩布将多余的光挡掉后,便能看清真正的咒术火焰。 看着那陌生的,但本应该是熟悉的身影,海泽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儿时的怯懦在这一刻回归了她的身上,如同害怕惊扰般,她用极细的声音对着那人开口说道。 “父亲…我是…海泽尔……” 在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遮眼布的空隙闪过一道猩红的光芒,随之,诡异且扭曲恐怖的笑声不断响起。 那已经僵硬如冰铁般的身躯开始不断震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如同引擎般的响声。 “嘿嘿嘿嘿嘿嘿嘿……” 散发着死亡气味的奇特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起来,腐臭的味道更甚,一种无形的压力使蘑菇立刻迈步挡在了海泽尔的身前。 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囚禁,伴随着如同哀嚎般的怒呵,魔力的锁链伴随着脱落的血肉被狠狠撕裂,那只被疯狂充盈的目光看向自己世上唯一的血亲。 “哦…海泽尔,我的女儿,我的希望,我的…血亲。” 嘴角伴随着僵硬的血肉缓缓撕裂,干枯的手掌向往地笔直伸向,并在下一刻燃烧起洋溢着死亡气息的火焰。 “为了火焰,献上死亡吧。” 第68章:咒术送灵火(10/11) 眨眼之间,炽热的火球以最冰冷的杀意迎面而来。 而在那一瞬间,海泽尔甚至还没有接受从未谋面的父亲对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杀意。 但无所谓,蘑菇出手了。 蓄力的铁拳正面击打在那炽热的火球上,火光在瞬间炸裂,混沌的火焰在那被混合了古木细胞的强韧躯体上燃烧出大片的焦痕。 在这时候,海泽尔终于反应了过来。 “父亲…你在做什么?” 连续的法兰短箭随着十字镐的亮起快速地压迫而来,但却没有作为暗灵猎杀时的凶狠,只是压迫限制其行动,并没有攻向其浑身要害。 丹涅尔没有回应她的疑问,依旧发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火焰在空中挥动不断侵蚀着空间,竟是将所有的攻击直接燃烧殆尽。 如果是有来自大沼的咒术师在场,一定会露出敬畏的表情,他对咒术之火的研究与使用显然已经到了最高的等级。 海泽尔咬了咬牙,但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蘑菇,走!” 迅速转身逃离,快速踏过向上的一节节阶梯,来到位于最上方的平台处。 拿出一枚返回骨片,她正打算直接返回。 但伴随着炽热的火球弹从后面追来,她不得不一个翻滚暂且放弃了动作。 诡异的笑声伴随着富有压迫感的脚步声从身后追来,而蘑菇守在通道口处,拳头随着蓄力握紧。 细小的眼睛里闪过冰冷的杀意,但在它出手之前就被海泽尔制止。 “蘑菇,不要下死手!我还要想问他关于母亲的事。” “……哈哈哈哈…母亲?” 而在这时,比丹涅尔的身影更早出现,一道如同小太阳一般的稳定火球缓缓飘浮了出来。 这种咒术,她在熏烟湖有所见识,是她母亲的种族,恶魔辅祭常用的咒术。 名为—— 浮空混沌。 就在瞬间,从那团浮空的火焰里,几道赤火的流星以急快的速度冲击而来。 不得已,海泽尔举起十字镐,结晶所构成的光芒漂浮到空中。 结晶老者独有的魔法,结晶降霜在空中分裂,如同散落的冰霜一般与火焰碰撞在一起,形成接连不断的爆裂。 “怎么了?海泽尔,你的母亲就在这里,来,回归这温暖的火焰吧。” 他疯狂地笑着,献上自己丑陋伴侣死亡所形成的咒术送灵火肆意地燃烧着,却是数百年封印都无法驱散的疯狂与苦痛。 而看着那火焰,海泽尔透过头冠感受着那亲切的死亡气息,朦朦胧胧地理解了什么。 “你将母亲给……” 说是迟,那是快。 丹涅尔狰狞地笑着,燃烧的火焰如同迅猛的猎豹般扑向自己的女儿,充满死亡气味的火焰跟随着不断涌去。 “所以啊,只要你也进入火焰里,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海泽尔!海泽尔!!快过来!!!” 但在其靠近之前,两双巨手已经从后方按住了他的拥抱,即便炽热的混沌之火燃烧着自己的双臂,那巨大的力量依旧死死将丹涅尔定在原地,守护者在火焰中依然屹立不倒。 力量不断施加,丹涅尔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形变,骨头断裂的声音肉眼可见。 而看着已经完全发狂的父亲,海泽尔已经无法再说出些什么,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咬牙,手中的十字镐狠狠砸下,将丹涅尔双臂的肩膀砸得粉碎。 她没有选择像作为指头时一样痛下杀手,只是有些忐忑地,用请求的口吻说道。 “父亲,你输了……我们回去吧。” 收起武器,她重新拿出之前没有使用的返回骨片。 拜托师兄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让父亲变回原样的方法。 在当时她的眼中,桑就是如此的无所不能。 |& 失去了手臂的丹涅尔缓缓低下了头,身边的火焰逐渐熄灭,浑身开始不停抖动起来,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在风雪的杂音里如同鬼哭神嚎。 海泽尔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做太过了,面对自己世上唯一仅存的血亲,她想要试图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丹涅尔的喉咙慢慢鼓起,炽热的火苗一闪而过。 糟糕! 即使了解绝大部分的魔法,但对于完全不在一个体系里的咒术,海泽尔对此并不了解。 她不知道,不是所有的咒术都需要双手作为媒介。 喷射火焰,最古老的咒术之一,已经只有少数人才知晓的强力咒术。 配合上咒术送灵火的侵蚀性,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穿着轻甲的她一旦被击中,就是必死无疑。 但在那之前,毫不犹豫的,蘑菇迅速阻在了丹涅尔的面前,这下不仅是手臂,整个躯体都在混沌之火的冲击下不断燃烧。 “蘑菇!” 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担心与眷恋。 如果是物理攻击,就算是巨龙的践踏与冲撞,它也能够凭借着优秀的防御力和回复力轻松吃下。 可唯独是火焰,是作为植物,是作为种族天敌的混沌之火。 实在是无可奈何。 灭绝的种族,最后的结局仍是绝灭。 但它没有遗憾。 伴随着沉重的倒地声,陪伴了海泽尔一生几乎所有岁月的守护者终究是倒下了,被火焰穿透的半个脑袋散发出令人愤怒的焦香气味。 “唉——” 她瞪大眼睛,恍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蘑菇。 什么…… 多少次,这个不会说话的身影在这一路上究竟保护了自己多少次呢,多少次的失误与危险,都是它帮助了自己。 但是竟然,会倒在这种地方。 会死在自己生父的手里? 眼泪夺眶而出,十字镐用力砸出,狠狠刺穿了丹涅尔炽热的胸膛,将其直接砸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包含结晶魔力的箭雨接连不断地扫射,每一次的闪烁,都在那个身影的身上留下一道鲜明的血窟,让其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直到魔力全部用光,红色寻找着血脉流至脚底,她才停下来,看着满地的狼藉,颤抖地捂住了脸。 “不…我都做了些什么…不啊……” 在这一刻,曾经第一次杀人夺舌的动摇再一次降临在了自己身上,恐惧的孤独如同泡沫般充斥了身体上留下的每一个角落,让她不禁瘫倒,捂着头冠生不出一点力气。 云朵飘去,天空中虚假的太阳撒落下金色的光点,却无法带来一点温暖。 直至泪水浸湿,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海…泽尔……” 是丹涅尔! 不同于原本的疯狂,在濒临死亡的前夕,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清醒了许多。 “结晶的魔法,真的是你,很抱歉,我的女儿,是我的疯狂导致了这幅光景……” 海泽尔咬紧牙关拿起十字镐,步步上前,高高举起后浑身颤抖地看着他。 “……但在最后,我还是想拜托你,就和你刚出生的时候一样,海泽尔,能让我……再抱抱你吗?” 双手颤抖着。 即使仇恨和怒火依旧在燃烧身心,但她却怎么也没法拒绝最后这拥抱的请求。 从出生开始,孤独便是她的影子。 混血的种族给予了她非人的丑陋外貌,父母在她睁眼开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在她的认知里比起活人更像是一个温暖的概念。 桑有时会教导她战斗与魔法,但却像是完成身份义务的工作,无论时间如何积累,目光都不含一点温情。 不死队传火和那场猎王战争以后,那人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超凡脱俗,越来越高深莫测。 对于她的保护与善待只是完全出于义务的责任。 她试着加入团体,用重生的力量改变自己丑陋的容貌,但却是失败的尝试。 卑劣的指头教让她的名声狼藉令人敬而远之,同为指头的其他几人对于她所期望的温暖大家庭嗤之以鼻。 事实上,真正关心她的只有不会说话的蘑菇和结晶老者。 没有谁会想过她在结晶老者发狂后哭过几次,即使桑在她眼前亲手给予老师解脱,她的心里依然会无理取闹地产生怨恨与隔阂。 在其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放下原本可以得到突破的光魔法研究,将结晶老者的卷轴翻来覆去研究,比起自我提升,不过是极力想要重温过去学习教导的时光。 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她却对传火灭火的所有大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是想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温暖。 于是,看着自己离死亡只有咫尺之距的生父,出于痛恨的怜悯与理想本能的憧憬,她放下了武器,摘下头盔伸出双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住了他。 血脉相连的两个躯体紧密地分享着温度。 “海泽尔…你长大了啊……” 男人灼热的温度融化在她的身体里,明明恨已经多过了爱,他的声音却还是不知为何让自己泪眼朦胧。 而在下一刻,火焰烧了起来。 忽然爆发。 在海泽尔含泪的目光里,炽热的火焰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将自己与周围完全吞没。 丹涅尔的声音里再次涌现出悲痛的疯狂。 “多么美好的灵魂,果然...唯独有你的死亡,才有献给火焰的资格……哈哈哈哈哈。” 身体在燃烧。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愤怒与爱憎都冷却了。 海泽尔没有说话,也没有试着挣脱,她只是感到很疲惫,不愿意再做任何动作。 就这样吧。 眼泪被蒸发,瞳孔也被灼热的火焰燃烧,罪业与血腥换来的重生容貌被无情地焚烧毁坏,痛楚传递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但却都没有什么意思,连同死亡都一样,都一样孤独。 于是,海泽尔闭上了眼睛。 而在她合眼的瞬间,太阳消失不见。 温暖的金色瞬间被刺骨的冰寒吞没,无比强烈的暴风雪瞬间笼罩了他们所在的这边区域,连云层都被冻结地轰然落地。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从漫天的风雪中,头顶三角铁盔的身影浮现了出来,抬步之间别让周围的山海冻结。 舍下镇压一世的冰寒,狼血者在顷刻之间抵达。 看见的却只有在作为火焰燃料燃烧着的身体和灵魂。 她的存在已经被献祭给了火焰与死亡。 没有挽回的可能。 “………” 无言。 痛苦,不甘,无可奈何。 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出现。 只剩下沉默的习以为常。 “嘿嘿嘿看啊,我的火焰要完成了!这集合所有死亡轨迹的火焰!我们一家终于…终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在下一秒,所有的火焰都染上了一层苍白。 混沌的火焰焚烧着想要反抗,却在一世的寒冷中毫无反抗之力,冰霜不断蔓延,直至连火焰完全冰封。 丹涅尔脸上凝固着呆滞的疯笑,在被寒冷冻碎耳膜与大脑的最后一刻听见他的声音。 “死吧。” 毫无反抗。 在下一刻,他化作了漫天的冰花。 地面上也只剩下了海泽尔已经焦黑的尸体,举起双手轻轻将其抱起,却是已经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看着那焦黑的,只剩下头骨的面孔,桑沉默不语。 在漫天风雪中看了很久很久。 第69章:凯尔希的到来(11/11) 回顾了一遍那糟糕的记忆,海泽尔摇了摇头,在蘑菇的怀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黄衣头冠下的表情也是格外复杂。 克琳希德沉默不语,却是没有落井下石地做出嘲笑。 “…………” “…………” “……喂,你至少说一句话啊。” 终于,海泽尔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你要我的评价的话,就是不出所料的天真。” 克琳希德精致的面孔上凝固着漠然的表情。 “完全不思考世界的生死存亡,专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想着根本没可能的美好憧憬,要我说,你是不是活的太幸福了点?” 意料之中的毒舌,海泽尔对她呲了呲牙。 “你这家伙,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克琳希德耸了耸肩,轻哼了一声后再次开口。 “对比绝大多数在末世里挣扎的人,你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运吗?随心所欲的自由,绝对实力的靠山,恶魔混血给你带来的人性抵抗力,你的痛苦与问题对于绝大多数的人们来说实在奢侈。” “这样的你,最后居然主动送死,这不是天真是什么?更何况,只要你在行动前跟桑大人说一声,哪怕只是问一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海泽尔无法反驳,但还是有些不快。 “唔…说的好像你活得很挣扎一样,作为结晶的女儿,洛斯里克贤者之位的支柱,作为上位者的你应该也没资格说我吧。” 对此,克琳希德坦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是幸运的。” “我已经很幸运了。” 能从防火女的选拔脱颖而出,拥有能够被老师收为徒弟的魔法天赋,又是因为王子的逆反思想没有被挖去眼睛,反而收为了亲信。” 防火女选拔的有多残酷,无数国家的圣女都在黑暗与人性的侵蚀下崩溃,一旦考核失败,就会被作为无用的垃圾扔进高塔,在绝望和痛苦中变成一具枯骨。 在那高塔之下,堆积了成堆的苦难尸骸。 “海泽尔,我对你所说的话不是指责,只是因为我很羡慕,不…是妒忌吧,我很妒忌你的身份,即便是幸运的,我也还是妒忌啊。” 她直视着眼前的少女,发自内心地开口说道。 “我想啊,如果我是你,或许就能够得到那个人的认可了吧。” 如果从来都没有被国王与传火钉死一生的道路与自由,会有完全不同的思想和人生吧。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是坦荡地发自真心。 在那场被死灾笼罩的猎王战争,面前的桑带着分外陌生的残酷面孔,时间将曾经俊朗的面孔刻画得同样沧桑。 面对着自己全力施展出的灵魂枪,他徒手硬生生将其湮灭,数十年的学习与钻研没有任何作用。 “克琳希德,给我让开。” 眼神是失望。 在一片黑暗的无主墓地里,她鼓起勇气,与擦肩而过的身影汇报着自己的选择,陈述着违背传火天命的叛逆,想着这样可能让他的眼神有所变化。 桑的容貌变回了初次相遇时那年轻的模样,给她的感觉却越来越陌生,气味越来越遥远。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与你无关。”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回那最初的注视。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追上那连脚印都看不到了的身影。 她试着抛开一切,一心一意开始钻研结晶的法术,扔掉自己一生所有的使命与命运,全心全意地想要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抵达他的身边。 却做不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意识,开始在结晶的研究中变得疯狂,只是死前最后清醒的瞬间,她看着眼前的身影,此时自己的半个身体都已经化作结晶。 他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如同隔着天埑。 只是看着。 熟悉的眼神看着她,或许在回忆那些根本没有留下深刻印象的记忆。 随后,他开口了。 也许是最后的自我安慰,她从那平淡的冰冷声音里想象出一缕悲怆的无可奈何。 “克琳希德,这是你的人生啊。” 世界陷入了黑暗。 这次,轮到海泽尔沉默地听着。 “你——” 为什么对如此执着? 她试着说几句。 但在那之前,克琳希德便已经为自己做出了总结。 “我人生的前半,为命运的传火而活,而人生的后半,又是追逐着一个美好的幻影,我知道的,那位大人希望我能为自己而活,不被任何人与事扭曲自己的心意。” “可是我啊,从出生开始就不懂那种活法。” 克琳希德的表情复杂,她看着另一位结晶女儿开口说道。 “所以,我很羡慕你的生活,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在为自己而活,所以……你应该更加珍惜,海泽尔,这是你的人生。” ———————————— “我,可以走了吗?” 在房间里,听着一堆怪言怪语感觉不知所谓的斯卡蒂僵着脸开口说道。 桑堵在门口,平静地摇了摇头。 “阿尔维娜与我有过关于深海的谈论,那位名叫做凯尔希的医生,有指名道姓让深海猎人留在此处,说明她对你的国家与种族有所了解,况且屋外已是夜色,不易继续出走。” 斯卡蒂将桑又做好的一份披萨拿起一片,一边想着一边不断咀嚼。 “……行吧。” 正好有罗德岛的人要来,原本就打算去见见老乡的亚历山大自然没有问题。 而就在这时,一声猫叫从门外传来,随之响起的是平稳的敲门声。 来了! 桑站起身,按手将门打开。 屋内温暖的烛光照亮门外从黑夜中走来的行者,他微微颔首,与投来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参杂几分淡绿的白色短发,方解石色的美丽瞳孔冰冷地散发着无机物般的美感,她穿着一身特地漏肩的绿色连衣裙与白大褂,几颗扎眼的源石结晶从其白皙如玉的肩膀上析出。 阿尔维娜跳在她的肩膀上,逗弄着她头顶的两只猫耳,在冰冷眼神的警告下又悻悻地收回了爪子。 只是初次见面的对视,两双目光的穿透却都是格外深刻,几乎是同时皱眉,因为彼此间都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早晨镜子中自己的眼睛。 平静,洞穿,沧桑,执着。 还有只能被时间淬炼,如同永燃薪火般的深刻孤独。 第70章:秉烛夜谈 “出乎意料,没想到卡西米尔竟然聚集如此多的天外来客与不稳定因素。” 看着一排眼神各异的异界人,名为凯尔希的医生及长生者平静地开口说道,目光因为见多识广显得波澜不惊。 从外面回来的克琳希德与海泽尔都隐约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类似于桑的感觉。 桑坐在她的对面,干脆地述说了关于他们这些死而复生者的疑问。 而凯尔希也也干脆地做出回答。 “你们的问题我在往昔的岁月里也曾被询问过多次,但就目前而言,即便是我也无法准确的告知你们所需要的答案,也许在我告诉你答案之前,你们应该从历史中剥丝寻迹,从最早千年前起,你们的存在便已经出现在了这片大地。” “名为荷莱露的蛮荒王者与梦魇的可汗结为盟友,征服几乎半个泰拉,却连同军队一同消失在了黄沙的尽头。” “挥舞红雷的准王维克与金色的狮子骑士协助了红龙与狮王,一同确立了维多利亚的双王统治。” “被誉为穿刺公的阿尔斯特公爵,与其女儿一同将成千数万的侵略者以恐怖的方式歼灭示众,却在被刺杀后不知所踪。” “出现在炎国境内的弑神大蛇拉卡德不断吞噬百姓和神明,导致生灵涂炭,最后在巨人王尤姆的协助下被被切碎封印。” “两百多年前,名为沙力万的存在首次以萨科塔以外的种族登上了教宗之位,建立了新的信仰体系,腐蚀控制伊比利亚,并煽动联军灭亡了卡兹戴尔,如今让出位置隐于台后。” 群%聊叁#柒--貳*溜“这片大地上出现的无数生变,都是你们所引起的变革。” 凯尔希发出了一声长叹,宛如在感叹时间与英雄的流逝。 不光如此,还有太多隐藏在暗中还未爆发的,或者生于未来还未出现的,这片大地的未来只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正因为如此,在接到阿尔维娜的通信后她才会暂时抛下所有事务去坏家伙号赶来。 也亏本来为了找到深海猎人,她让罗德岛的行动轨迹途径了这里。 桑沉默地听着,她的所言里有着自己熟识者的名字,对于他们引发的事件他有些在意,但此刻可并不算重要。 “我只想知道,关于深渊在这个世界的状况。” “深渊,我曾听说,暴动的人性与黑暗王魂的碎片,在源石和世界的压制下,其最具威慑力的污染性和传播性已经受到严重限制,在这片大地上出现的次数并不算多。” “更何况教宗与阿尔斯特公爵都以残酷的方式下达了控制清除深渊,除了数十年前暗中促成高卢征战灭国的小隆德四王,这个世界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深渊侵染。” 听到那个最早被黑暗吞噬的国度名字,桑的眉头紧皱,刺骨的敌意无声蔓延。 “那四人呢?” “三人被忽然现身的,身着苍白甲胃的怪异骑士所斩杀,剩下的一位逃往乌萨斯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苍白的骑士,桑微微皱起眉头,片刻后才从记忆里找到符合印象的存在,不由是心头一震。 但也只是不被察觉的一瞬。 凯尔希说完,看向眼前这个同样古老的存在。 “桑,这是你的名字吧。在罗德岛,有位叫做安德烈的铁匠偶尔会提起你。” 绝对熟悉的名字,桑有了反应。 “安德烈师傅在你所在的地方吗....” 难得的,他的语气有了些变化。 这样看,这家名为罗德岛的公司大概不会是什么卑恶之处,对于那位几乎活过了整个火之时代的铁匠,他相信那个人的眼光。 “我有查阅过你们的资料,据说罗德岛是一家专门研究收容感染者的医疗公司,但你这样的存在留于经营,想必幕后应该不止如此。” 对于他的试探,凯尔希平静回答。 “不,我们仅仅如此。” “反而是你,最后的法兰不死队,背弃传火的死灾,据安德烈的了解,你的实力与眼界都超越了自身所在的时代限制,即便放在至今降临的所有人里,你都是最危险的一个。” 尽管桑在世界终末前很少会再去拜访安德烈了,但作为从猎龙时代活到余火时代的不死人,安德烈的眼光格外洞穿。 对于她的这份评价,桑没有解释。 他不是看不清自己的迷茫者。 他只是说。 “我已经弱化了。” 这是实话,他的力量连百一都没有剩下,已经弱到没法在短时间内毁灭一个国家,足以媲美不朽古龙的躯体化为凡胎,灵魂的强度也只剩下了半个薪王的水准。 “是吗,那么暂且言尽于此,轮到我提问了,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欲去往何处?” 桑干脆回答。 “我会跨越北境去确认深渊与所谓邪魔的情况,检查无误后再前往炎国,随后我才会去寻找一些依然行走于这片大地的旧识。” 只是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凯尔希的眉头轻皱。 “不要说出那个称谓,那些侵蚀世界的不可名状之物能够通过所知增强自身,我不知你是从何处的古籍知晓,但那些灾厄与深渊不同,是从古老时代就存在于这片大地之外的隐患。” “以所知强自身,诡祟的异常……我明白了,但我仍会前往北原,关于剩余的小隆德王者与北风带来的邪气不详,我都会负责侦查并清除。” “以你的见识与力量,应该不至于狂妄与鲁莽,但这片大地的所见所识都是你从未见过的,四处都笼罩着危险的灾厄,我也提醒你最好保持谦卑的审视。” 说到这里,凯尔希也平静摊明了自己真正的用意。 “对于你们这些天外来客,各国都有各自的认识与态度,胡乱暴露是愚蠢的决定,罗德岛至今为止也收容了几位像你们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寻求容身之处的话,罗德岛欢迎有生力量的新鲜血液。” 洛斯里克的三人和海泽尔都暗中在心中寻思,亚历山大倒是早就做好了选择,从凯尔希的手中领了一份交给人事部的简历。 对不了解的容身之所,桑自然抱有谨慎的态度,但安德烈的存在让这份警惕削减了大半。 “除了安德烈师傅在,还有几人?” “除了最新入职的近卫干员狄亚罗斯·霍斯劳以外有五人,分别是在罗德岛时间最长的精英重装干员,卡塔利纳的杰克·琳娜,特种干员无名指的李奥纳德;近卫干员风鹰涅斐丽·露;法术干员魔法师罗杰尔。” 听到熟悉的名字,海泽尔不由眼前一亮。 “唉,无名指在吗?” 凯尔希看了她一眼。 “在,是最不安分的那个。” 最终,经过一番讨论和询问,海泽尔和亚力山大同意先去罗德岛看一看,而洛斯里克的三人则是选择了拒绝,表示有自己的计划。 而桑则是表示可能会前往看望安德烈,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而且聊了几小时后,解决了关于他们这些异界人的事情,凯尔希的目光也终于转向了原本作为目标的深海猎人。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 第71章:北路孤行 “你想,招揽我吗?” 对于凯尔希的邀请,斯卡蒂轻轻皱起眉头。 “虽然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但你似乎的确了解许多,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是会带来灾厄的存在。” “阿戈尔人,你的孤行并不能长久抵抗。我需要从你这里知道关于深海与阿戈尔最新状况,这关乎到整个泰拉的安危,所以我不能放任这样的你继续迷茫行走于这片大地上。” 斯卡蒂看着她,感受着那种与桑截然不同的脆弱,终究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们和他不一样啊,你们是弱小的,我所带来的灾厄会害死你们。” 还是同样的理由。 面对着这份婆妈,凯尔希轻声叹了口气,声音和遣词却是冰冷又尖锐。 “看来你的种族完全继承了阿戈尔可笑的傲慢,你并不了解这片大地的全貌,也不明白自身行走于此的意义,却以短视地认知判断未知的所有,正如你们的国度,强大却不知晓对于文明而言,傲慢是比弱小更加致命的天敌。” 听着她机关枪般发出一长串谜语,斯卡蒂皱皱眉头,开口想要反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最后她只能坚挺地开口。 “你不能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我不得不承认改造的影响使你在理解与文字的感性上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能力降低,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思考关于自身存在的意义轻重,在深刻意识后做出正确且合理的选择,而不是轻率地行动与傲慢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你应该抛弃你片面思想的固有观念,意识到这片大地要远比你想的更加危险。” 斯卡蒂:(っ◞‸◟c) 她受到了语言暴力! “况且即便从排除理性的角度思考,你也应该来到罗德岛,我们在近日收容了一名受到源石影响产生心理障碍的患者,与你相同,她拥有着超人的力量与自愈能力,毫无疑问,她应该也是深海猎人的一员。” 一边说着,凯尔希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她,而在看到那穿着修女服身影的瞬间,斯卡蒂一下子因为惊讶与欣喜瞪大了眼睛。 “是二队的鲨鱼!她的怎么会?我竟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这是她绝对无法拒绝的动机。 抬起头,她看向凯尔希。 “所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直接把照片拿出来?” “毫无意义的发言,话语和交流的推送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贸然直接切入正题故然能够节省时间,但也会使人心生疑虑导致不可逆的问题产生,我认为——” 桑打断了她的话。 “凯尔希,既然关于她的事情解决了,我这里有需要拜托你的事情。” 无视掉斯卡蒂感激的目光,桑将身后的一狼一狗提了过来。 “罗德岛对于矿石病的研究应该在这片大地上名列前茅,她们两个都已经出现症状一段时间的感染者,我虽然能够通过自身的研究将其压制,但却不能起到完全与长久作用,术业有专攻,我希望能将这两人交付于罗德岛。” “等等!我们的意见呢?” “哇!小刻不要走!不要丢掉小刻!” 注视着两人,凯尔希对于矿石病的研究在这片大地可谓数一数二,简单的检查就已经清除了两人的问题。 她不由皱起地眉头。 “合理的判断,她们两人的情况都极度危险,佩洛的身体长时间野外生活从未接受过正规治疗,已经进入危险的临界线。另一人的体细胞融合率虽然没那么高,但体表已经生成了大量的源石结晶,对于身体与心灵的负担都相当之重。” 点了点头,桑看向两人。 “听明白了吧,想活久一点,就先去接受正规的治疗。” 但小孩子心智的刻俄柏可不管这些,她双眼含泪地想要逃跑,却被桑直接按倒在地上。 “呜呜呜不要扔掉小刻!小刻会听话的,所以不要扔掉小刻!” 听着这儿童般的无理取闹,桑少见地叹了口气。 “不是扔掉你,先去接受治疗。乖乖听话,不然我不会再来见你。” 说完他在刻俄柏脖子上轻轻一敲,让其舌头一吐晕了过去,伸手抱起递给拉普兰德。 “罗德岛的行动轨迹会经过龙门,这也符合你的心意吧,到那时候,是走是留也由你一人决定。” 拉普兰德叹了口气,伸手将刻俄柏接过。 “明白,雇主。不,桑,虽然从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但你也真是个冷漠的家伙。” “你的废话开始多了,龙门再见。” “好,那我也就再多当一会儿保姆好了,还有——” 拉普兰德咧嘴一笑,接着闪电般朝着桑挥出了一刀。 依旧没有砍中。 “注意安全啊,雇主。” “知道。” “那么,龙门再见。” 凯尔希看着他,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下定决心提出了条件。 “所以说向感染者收取代价并非罗德岛的本意,但是——作为收留与治疗她们的条件,我希望能拜托你一件事。” “先说。” 桑言简意骇。 “之后罗德岛将会有一项位于乌萨斯的特殊行动,要解救一位沉睡在城市切尔诺伯格的重要角色,我希望你能在结束侦查与动作后前往那座城市,为罗德岛的行动提供援助。” “当然,这只是我的期望。就算你选择拒绝,我也会将这两人带回去,罗德岛不会放弃任何有希望的感染者。” “……………” 漫长的沉默与思考后。 他点了点头。 “可以。” 长达一夜的谈论已接近尾声,漆黑的天空也出现了鱼肚的苍白,一缕金色的光芒缓缓缓缓撕裂夜幕,一点一点地照亮整个世界。 走出门,眼前的世界是灰色的寂静,他呼吸一口被北风染寒的凉气,独自一人迈步走向北境。 在村口的位置,一道身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结晶的女儿,前来送别的克琳希德看着迈步走来的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桑大人…这个,请您收下。” 她将从结晶蜥蜴身上扒下的皮壳递给了桑。 “结晶蜥蜴的壳能够制作成冶炼炉,虽然可能微不足道,但对您接下来的旅途想必也能有所帮助。” 桑点头伸手接过收起后,看着欲言又止的克琳希德,他难得叹了口气。 “接着。” 但在她说话之前,桑直接将一枚卷轴扔给了她。 “这是——” “我所总结的魔法与资料,其中也包括了如何避免结晶魔力所造成的的污染发狂,在是你死后我创造出来的。” 他将米狄尔从空间里拿出,坐上后插上钥匙点燃引擎,平静地开口说道。 “克琳希德,我无意扭曲你的人生,但...我也从未期待过你能追上我的步伐,直到现在我仍这么想。但如果追逐是你的选择,我同样也不会干涉。” ~| 他忽然伸出手,在克琳希德惊讶的目光里,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就如同从前最早的时候一样。 “无论如何,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师了,做得好。” “我对海泽尔的建言同样适用于你,这第二次生命,你好好思量一下吧,克琳希德。不要再让我再多说了,这是你的人生。” “再见。” 他将手收了回来,随后引擎开始振动,伴随着飞起的烟尘,他一下子开出几米之外。 克琳希德愣愣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何,鼻头竟是忽然一酸,连泪都不能控制。 她向前追逐,鼓起千年所有的勇气向着那人开口。 “桑!” 那人并没有为她的呼喊而停下。 但她还是继续呐喊。 “您…感谢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千百年的追逐,我并没有后悔过,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我仍依旧会将您视作我的目标,所以啊——再见了。” 我那宛如沉溺一般的初恋啊。 身影远去,消失在了尘土的镜头,奔向被冰雪覆盖的北国极境。 花与严冬 间章:最伟大的发明 “桑最近是不是有点问题?” 在练剑的时候,一位不死队的成员忽然开口说道。 凶猛的突刺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对练的另一位不死队挑了挑眉毛。 “怎么说?” “他最近不是在周围的一圈种满了花吗,前几天一直在指挥咕噜耕地,还在四处进口了一堆的屎块当肥料,还好我们不死人已经丧失功能了,不然他绝对不会放过厕所。” “而且这一回,他已经整整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宅了百天了,全天上下不出来的那种,要不是偶尔会说话,我都差点以为他发狂了。” 一边说着,他拿起短刀将趁胜追击弹反,反手一记剑柄敲在了对手的心口,让其猛地向后退出几步。 “咳,棋差一步啊……嘛,毕竟桑还是结晶老者的首号弟子,魔法师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又在搓什么奇怪的发明与魔法奇迹。” 到现在法兰门口还摆着被他叫作高达和扎古的奇怪铁傀儡,因为太沉飞不起来所以被桑遗憾抛弃了,负责清理周围繁殖过剩的螃蟹。 “但花能有什么用?他种的好像都是些普通的花,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栽培技巧,那小子明明不像是做过农的人。” 桑刚来法兰时但干净修长到像是贵族一样的双手他们还记忆犹新呢。 “如果是花的话,那会不会是因为女人?” 而在这时,一个跳完百遍街舞剑的成员路过,颇为感兴趣地说道。 “是何塞啊,你说女人,不会吧……” 不死队可是终身禁婚的。 虽然听起来惨,但由于不死人已经丧失了那种世俗的欲望包括功能,所以这条基本人人都做得到。 “正常。我在他那个年纪欲望也旺盛的很,作为人类有那种欲望也很正常,他又到处在外面跑,说不定哪天一见钟情也很正常,一时狂热就种起花来了。” “啊这……也有可能。爱情总是让人失智,那小子该不会哪天一时脑热……” 众人对视了一眼,认真思想了一下后一同摇了摇头。 “不可能吧,应该是我多想了,那小子的性格内在凉薄的很。” “而且他是绝对不会违背不死队的宣誓的,这点我们都知道。” “说的也是,他平时总感觉和不喜欢女人一样,想象不出他为爱着迷的样子。” ………………………… 而在法兰老狼平时休息与栖息着的荒野深处,结晶老者与不死队队长正在交谈着一些重要的机密事项。 “卡萨斯最近传来了关于碰触深渊的消息,我们应该再一次确认。” “不能莽撞,虽然消灭深渊是行动的第一准则,但卡萨斯灭亡四大古国,挑衅神明气浪滔天,实力不容小觑。” “我当然明白,但碰触深渊者,我们都会将其毁灭,无论谁都一样。这一次,我们将全军出击。” 队长的眼神中闪过坚定的毁灭意志,却在下一刻无奈叹了口气。 “所以,桑的研究什么时候结束?重要到需要拖延的地步吗?” 结晶老者喝了一口绿花草茶,扶了扶帽子却是认真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研究什么,自从上次从王城回来,他的研究与奇思妙想连我也无法理解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道路终究有失败的一天,但桑不一样,他是确实能够动摇不可能的奇迹。那几份关于处理深渊的研究方案你也看过了吧。” 点了点头,但他并不是特别看好。 “的确,桑很优秀。他是真的在以永远消灭深渊这种妄想为理想迈出脚步的,但终究还是太天真,对深渊的认知不够深刻,其中我还是最看好之前那个【空洞骑士】的项目,但可惜因为基本条件无法做到废弃了。” 桑的加入对于不死队的帮助可谓巨大,只是短短几年,他就搞出了很多他们从未想过的新奇玩意。 不仅有方便携带对深渊杀伤力巨大的吹火筒和油壶,还有将咒蛙剧毒提取出来的咒死飞刀,具有隐身效果的斗篷与拟态效果的戒指,都给他们的战斗提供了很大的加强与便利。 虽然有时候也会搞出大麻烦,比如前年那头足足二十米大的超级螃蟹,把原本睡觉的老狼都吓愣住了。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催一下,让他要不赶快要不停下,战争分秒必争。” 结晶老者严肃地点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道响彻整个法兰要塞的笑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是那么的欣喜,那么的激动,那么的疯狂,以至于几乎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结晶老者更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就算是当初成功研发出死灾,在各种领域上取得各种各样突破的时候,桑的脸上都很少有真心喜悦的表情,更别说是如此放肆的笑。 难不成是真的搞出了可以镇压深渊的研究?又或者是完成了白龙希斯的原始结晶抵达不死不灭了? 当所有人聚在一起,将封闭已久的大门推开的时候,眼前的所见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整整一百天的毫不打理,桑的头发凌乱生长至腰侧,脸上更是长满了硬扎的胡须,浑身上下都仿佛镀着层肮脏的灰,但即使这样,他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脸上更是带着阳光般欣喜灿烂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将那成果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朵金色的花被他捧在手中,在灰暗的空间里,那朵花竟是如同萤火虫般散发着光亮,分割着原本属于黑暗的世界,是那样的耀眼。 “那个,是花?” 结晶老者有些不肯定地开口问道。 “对!” 桑的语气尽显激动。 “只是花吗?” 他再问。 桑没有解释,只是无声地笑着。 直至传火前的最后一刻,当年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忘记桑研究成功的那个下午,忘记他洋溢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花束高高捧起,如同教会的贤者将手放在圣典上一样庄重又神圣,他说道。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第72章:帝国的严冬 【人是缺陷的物种,古往今来,掌权者向民众许诺,用欲望的满足与稳定的环境驯服思想滋养奴性,让他们的生命服务于一个人造的目标,驯化天性中的反抗意志,用法律叫他们安心,用家庭令他们软弱】 【人人渴望平等,却都又割裂阶级,以强凌弱,制造矛盾,层层剥削,形成无可救药的丑陋循环,区分出绝对的差别】 【位于底层的不幸者将痛苦寄托于虚假的信仰,寄托于只会冷眼旁观的神明,并甘心被信仰的虚假驯化,舍弃自身的意志与自由,制造出新的矛盾,卑躬屈膝地做犬祸害自己的同类】 【愚蠢至极!懦弱至极!可笑至极!】 【将有力视为罪恶,将胆小当作美德,将惧死看作进步,那些愚蠢的传教者与教徒,都是比奴隶牲畜更下贱无用的存在,以大义的名义死钉腐朽的道德,掠夺却不生产的缺陷奶牛】 【神就是屎!】 【人群的公平依赖有智慧与力量的人缔造,但这种缔造本身就是一种不能无视的不公,这与任何规则与法律的完善都无关,这是人类本身的缺陷,是因为人类本身不能接受公平】 【既然做不到,那便要改变,便要进化。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连进化也是不公,是注定分割出不同结果的筛选!那么既然如此,人类又怎么能容忍不公的进化,那些最自私的人,弱小的人,渴望平等的人,受困于阶级无法忍耐痛苦的人,谁会愿意成为失败的残骸,谁会愿意失去生命为他人铺路】 【这是错的,但错的不是想法而是根本!生命,生命不是所谓珍贵的宝物,恰恰相反,生命是神明卑劣的谎言,是禁锢在我们脖子上的髻,无论其何等温馨何其美丽,谎言不过是谎言。是生命区别了我们的一切,限制了一切,包括真正的平等】 【人是缺陷的物种,但人本应完美。既然神明设下这卑恶的死局,只留下一条路可走,那就别怪我将阻碍的一切障碍清除】 【即便愚人全都甘愿被驯养,陶醉于生与谎的蜜糖之海,我依旧会反抗,我会轻蔑生命的所有,直到所有的信与神都死绝,所有的谎言与区别都不存在】 【到那时候,我将断绝最后的生,化身为终末的死】 【而所有的人,也都将再无区分】 ————————————— 乌萨斯的严冬,很冷。 漫天大雪铺天盖地地涌来,阵阵寒风席卷着一切的温度,强烈时甚至能模糊眼前的整个世界,大地上被铺上厚厚的白雪堆,连车都无法将其推开。 “啊~哈~” 在一处位于北境边缘地带的普通村子里,负责看守与放哨的中年男子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抖抖身子摸了摸自己被冻得硬扎的胡渣,拿起水壶正要暖暖身子。 但在举起水壶的瞬间,他的瞳孔忽然瞪大,被水呛住剧烈地咳嗽了一两声,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地马上抬起头,盯住了那一片苍白中扎眼的黑色。 “什么!” 雪原里的黑色,就意味着如同蝗虫般的灾厄,是贵族老爷们的纠察队对于他们仅剩粮食与资源的又一次剥削。 但不同以往的一条黑线,眼前所看见的只有孤身一人的一道黑点。 这也让侦察者暂且没有立刻通知村民,而是举起从移动城市的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一枚破旧望远镜进一步观看。 的确只有一人,他穿着一身似乎看着轻薄的皮革甲胃,与抵御风雪的棕色兽袍,头上带着一顶样式奇怪的铁帽子,遮住半张脸故而看不出年龄,但根据体格判断应该是一名成年男性。 他立刻警惕起来。 虽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但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从矿场逃出来的感染者,或者因为村子毁掉无处可去的闲人。 都是麻烦。 他将挂在棍子上的一串铃铛用力摇起,铃声伴随着风雪的声音立刻传遍了村。 而当那人来到村口处的时候,村长与一些手持武器的村民已经堵在了那里,对着可疑人物投来警惕的目光。 “站住!你是来干什么的?” 神秘人停下了脚步,接着他沉默低下头,将头顶的铁盔摘下,露出一张看着年轻却又饱经风霜的面孔,看五官皮肤像是炎国人,表情平静又淡然,那鲜红的瞳孔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我非感染者,也非流浪者,只是寻求过路的旅人,可否让我在此稍作停留?” 他向着作为领袖的村长伸出手,一枚闪亮的赤色金币在周围的白雪映照下熠熠生辉。 看着那金币,所有的村民都眼前一亮,伸出渴求与贪婪的目光。 但终究,还是要由领袖与掌权者作出判断。 村长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熬过大半生岁月的眼光却无法洞穿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丝一毫。 但即使这样,他也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绝非凡俗之辈,他们这个全是老幼妇孺的小村落还是不要为难生事比较好。 他伸手接过金币,勉强地勾起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当然可以。那么旅人,你如何称呼?” 点了点头,他将帽子重新带上。 “桑,仅仅是桑。” —————————— 来到村子里唯一的一家老旧酒馆,桑拍拍肩头堆积的白色,拉开座椅要了一杯酒。 村子里只有一种酒,是一种度数很高,但因为处理不佳导致味道一般的烈酒,用于干活时或出去时暖身子用。 酒馆的氛围也不如卡西米尔那样热闹且争吵,只有寥寥几人拿着酒瓶,眉头因为苦难紧皱地露出难看的表情。 “唉,今年的风雪这么大,粮食的收成恐怕指望不上,也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对啊,还有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色蝗虫,本来就不多的东西还要交给他们大部分,唉,皇帝在上,希望我们能撑过这个严冬吧。” 村子活着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响应征兵与发展离开村子前往大城市,愿意留在这里的只有否定了变化的中老年人。 而这不光是这个村子单独的现象,更是乌萨斯如今北方大部分村庄的现状。 在失去了战争红利,内部因为改革与新老贵族矛盾纷争不断后,乌萨斯的整体国民生活水平再也回不到先皇统领的战争时期,阶级层层压迫的矛盾冲突日益恶化,整个国家都摇摇欲坠。 如今他已经在这个国度行走了七日的时间,也路过了数个村庄,而里面的光景几乎全部都是这副死态。 他对这个国家的了解也越发深刻。 和他所认知的沙砂帝国,将四大古国竟数征服摧毁的卡萨斯选择的战略基本相同,而回想起那个除小隆德与乌拉席露以来与深渊最为亲密的国度,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态度就会变得有些不快。 而这七日,他所想要了解的,关于深渊与小隆德王者的消息并没有找到线索。 恐怕还必须要继续向北深入…… 而在他正在思想的时候,酒馆大门忽然被一脚踢开,如同炸起的鞭炮般破碎了原本苦闷的氛围。 冰雪与寒风瞬间猛灌了进来,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温度一下子又去了大半,这也让酒馆里的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聚焦了目光。 但在看清那个身影后,却都又咋舌,露出不快眼神地转过了头。 与村子里的大多数乌萨斯人不同,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黑色头发与羽毛的黎博利人,年纪大概是三十到四十左右。 一身品质明显比平民高了一大截的精致服装,但却有些脏旧与破损,似乎是穿了好些年数,尽管如此,他的头颅依然挺高,上吊的眼睛居高临下,带着几分贵族特有的高傲。 但是,在他的手背上,却是有着本不该出现的黑色结晶。 用力关门后,他大步向前径直走向柜台,排出九枚钱币拍在桌上,相当不客气地用大爷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呼!冻死爷了,快来瓶酒,快点。” 皱了皱眉头,但生意就是生意,老板蹲下从抽屉里将酒拿了出来。 他抖抖身子坐下,拿起酒瓶,一脸不爽地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后,边喝边抱怨道。 “嘶!真是廉价的味道,你们酿酒不会拿活性碳过滤一下吗?倒和你们的身份符合。” 而老板也不惯着他,冷笑着开口说道。 “我说老爷,喝不惯你可以不喝,我是不知道你的舌头有多挑剔,可这里的大家能喝的都只有这种劣酒,要么喝要么滚!就这么简单!” “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男人大怒,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有什么不敢的,金拉克,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贵族少爷或者纠察队姥爷吗?你现在已经是感染者啦!最下贱的感染者!!如果不是因为你爹的身份,你应该在矿厂里挨着鞭子劳作到死!” 而店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发出了快活且赞同的笑声,纷纷向着他哄笑起来,充满嘲讽与落井下石的意图,店内外一下子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你们这些贱民!苏卡不列!!” 男人的面目一阵扭曲,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后,高高举起正想要砸碎,却因为担心赔款,他还是咬牙切齿地放回了桌子上。 正准备继续开口破骂,但忽然,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捂着肺不断重咳起来,嘴角甚至隐约能见到一丝血色。 “哎呀呀,病又发作了吗?真吓人!喝完就快点滚吧小老爷,我的店可容不下你这高贵的矿石病人。” 金拉克面色铁金地擦了擦嘴。 “很好,你们都给我等着!” 丢下一句狠话,沐浴在欢快的笑声中,他转身用力推门离开。 这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插曲,他收回目光,向老板请求续杯。 “客人,让你看笑话了,那个废物总是以为自己能高人一等,觉得自己能被接回队伍,实际上呢?他早就已经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他是…贵族?” “没错,是伊凡伯爵家的三儿子,之前还在当纠察队搜刮我们呢,可在一次意外中被感染了矿石病,不仅被军队踢出队伍,连家族都不要他了,最后就被流放到了我们这个偏僻村落里。” 对于虎落平阳的贵族老爷,被剥削的民众也都展现出了理所当然的恶意,如果不是担心会遭到报复,或许他们早就聚在一起将其处以私刑了。 “可怜了安菲娅,她本来好好的是贵族老爷家的女佣,却倒霉地被当作了那家伙的「陪葬」,大好的前途都得用来照顾那个没用的东西,人这么好那么努力却被天天一句又一句蠢女人的骂,真是倒霉。” 桑安静地听着,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找机会问起关于深渊与雪原的情报。 “漆黑的怪物?没听说过呢,但最近好像有个叫什么整活运动的组织,有很多感染者聚在一起,也不知道现在被纠察队剿灭了没有。” 依旧没有收获。 —————————— “他娘的乌萨斯粗口xxxx!虎落平阳被犬欺!!总有一天,我要让这群刁民好看!” 被骂出来的金拉克满脸怒容地踢飞地上的石块,嘴里念念叨叨着难懂的脏话,要是在过去,这群人谁敢对他说一句不敬,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矿石病,如果不是那个感染自己的该死刁民的话! 越想越气,他一脚踹开自家的大门,对着里面的婆娘开口说道。 “蠢女人!你今天有好好休——为什么不烧火!你不冷啊!我跟你说过不要担心能源——” 他的眉头蹙起,原本应该在他回来前就已经烧好的源石火炉此刻没有亮起一点光芒,环顾四周,也没有那道应该做在火炉织着毛衣的声音。 而花盆中放置的洋甘菊也没有放到温暖的火炉旁边,而是不断被涌进屋内的寒风摧残。 “可恶,人哪里去了?蠢女人!蠢女人!我明明告诉你最近不要随便出去的!你TMD养胎呢!!!” 因为吼得太大,他又开始痛苦地咳了起来,猩红的血从嘴角流出渗进了地板的裂痕。 他骂骂咧咧的,并赶紧关好门窗,将那盆洋甘菊放置在不受寒的地方,紧接着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块人形的黑色石头,令人惊讶的是,石头的表面散布着条条裂痕,而每条裂痕里,都有耀眼且温暖的火星散发着光芒。 这是他被赶出家前,自己兄长送给自己的宝物,有了这个,即使在大雪天也能保持身体的温度。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蠢女人!你可别跑太远啊!” 担心地想着,他急切跑出了房门。 而此时,位于一片冰天雪地的茫茫雪原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穿着畸形骸骨般的铠甲,手持着通体黑色的单手利剑,而另一只手上,诡异的红色蕴含着深渊的黑暗。 猩红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生命的方向,灵魂的甜美滋味从那里传来。 今夜,吸魂鬼加入狩猎。 第73章:今夜,不死队加入狩猎 走到村门口,金拉克调整了一下,用着大概不怎么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放哨的人开口问道。 “喂!汉森,你看到那个蠢女人没有?她出去了吗?” 被他惊扰,半眯着眼的哨兵打了个哈欠,略带不快地看了看他,用着讥讽的语气开口说道。 “吼,这不是金拉克老爷吗,怎么,安菲娅终于受不了你逃跑了吗?” “我跑你个鬼,她能跑哪去啊,快点说,天快黑了。” 无视对方的讽刺,金拉克直接向他扔出一块碎金。 “哟,不愧是小老爷,还是有点积蓄的嘛,让我想想…几个小时前她好像的确出去过,说是要找什么草药来着?” 金拉克眉头蹙起,不由啧了一声。 “蠢女人,净瞎操心,她往哪边走了?” “我想想,那边吧。” 哨兵沿着梯子从监视处跳了下来,拿起一把草叉面色如常地开口说道。 “走吧,天快黑了。” “你……” “别露这副表情,和你没关系,这是看在安菲娅的面子上,上次我风寒的时候是她帮忙我治疗的,还个人情而已。” 金拉克哼了一声,难得的没有开口回击。 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刃凌迟般阵阵地刮着,汉森不由捂住肩膀发起抖来。 “呼,皇帝在上,这风真他妈大。” 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金拉克,有些疑问地开口说道。 “你这家伙,明明是个黎博利,怎么比我们乌萨斯人还抗冻。” 金拉克瞬间高傲地抬起脑袋。 “哼,当然,我可是伊凡家的贵族,岂是你们这些平民可比较的!” “是是是…但你还不是被赶出来了?” “你——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事!” 迎着雪地走出千米的距离,可却还不见他人的身影,两人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一般来说,这个距离之外就已经是危险区域了,安菲娅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难不成是出意外——” “闭嘴!” 金拉克面色难看回头瞪了一眼,而这一眼中所蕴含的凶气,却比他平时任何高傲的言语都具有威慑。 “那蠢女人哪有这么蠢!她可是还有着照顾我的使命!不可能送死的!” 他不断地四处环顾,直到天空中璀璨的颜色慢慢变黑,黄昏即将结束,黑夜即将到来。 出于理性想法,汉森开口了。 “回去了!这个时间必须回去了,你也别找了,说不定她现在正好已经回去了呢,反正我得回去了,我家的婆娘也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他打了个哈欠,却是忽然眼睛一震,拍了拍金拉克的肩膀。 “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金拉克赶紧回头望去,果真看见了在距离他们百米开外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迈步朝着他们不断走来。 “好像不是安菲娅,但你可以问问看,说不定那家伙有看到过。” 听取了这建议,金拉克深吸一口气,对着向他们走来的黑色身影大声喊道。 “喂!你看到过这边附近有个棕色头发,脸胖胖的黎博利女人吗?回答我的问题,你重重有赏。” 声音在辽阔的雪原里回荡了一圈,可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迈步朝着他们走来。 “喂,你聋吗!” 而随着距离的接近,两人的表情开始警惕起来,透过薄薄的夜色,等到不到半百米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那道浑身黑色,狰狞恐怖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身影。 手中的黑暗剑散发着幽邃的邪光。 汉森的脸色变了。 “走!这人不怀好意!” 他赶紧不停向后跑去,参过军受过训练的金拉克却是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穿着副破铠甲吓唬谁?!快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他举起手,伴随着奇异的能量波动,周围的雪地开始不断流动起来,感染者的身份改变了他的人生,却也让他在源石技艺获得更强的力量。 一双有足足三米多高的雪手掌在他那能够操纵物体流动的源石技艺下生成,直接双手一拍朝着那怪人拘束了过去,将其整个人覆盖在了冰雪之下。 这是他的源石技艺,能够操控固液体的【流动】,虽然比起雪这样的固体,还是血水沙这样的物质好操控些,过于沉重类似钢铁的固体则是根本撼动不了。 而看着这厉害的源石技艺,汉森也停止了逃跑的行为,有些感叹地吹了声口哨。 “吼,真是厉害的法术。” 看着那个白雪掩埋的黑色,他拿着草叉走上前几步,准备把那家伙的面罩给拽下来。 但就在两人都觉得对面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瞬间,一只闪烁着红光的手掌顺已经突破雪堆,用力捏住了汉森的脑袋。 而那黑色的怪物,亦毫发无损地用剑劈开雪堆,双眼散发着猩红的血光。 “桀桀,第一个。” 那声音嘶哑得如同从地狱吹起的鬼风。 “!” “什么——” 金拉克心头一惊。 却也立刻反应过来,能量精炼的法术如同近距离的箭矢般凶猛刺来。 但敌人毫不闪躲,法术击打在那漆黑的铠甲,却无法动摇他一分一毫。 相反,黑暗之手开始闪耀起苍白的光芒,伴随着痛苦的哀嚎,汉森如同被猛兽捕食的猎物一般被按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枯,眼睛中的光亮也开始消失不见。 “给我放开呀!” 金拉克咬牙,为了救人,他不惜驱动自己身体的源石,增加法术的威力。 而这一次,猛烈的攻击终于将吸魂鬼动摇,吃到只剩最后一口时被强行干扰,他一脸不快地转过头,扔下几乎已经了无生机的残渣,朝着那愚蠢的猎物杀去。 金拉克冷哼一声,正打算继续催谷法术,却是忽然眉头紧皱,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出,他也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可恶,偏偏是这个时候—— 当他抬起头,已经无力抵抗,吸魂鬼闪耀着红光的黑暗之手已在咫尺之间。 蠢女人,我…… 但忽然,即将碰触到他身体的瞬间。 吸魂鬼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看着他胸口的位置,那冰冷的眼神里出现了明显的忌惮与厌恶之色,然后他收回了手。 是火的力量。 象征光明时代的火与深渊完全对立。 还没等金拉克因为疑惑作出反应,吸魂鬼高高举起了右手的黑暗剑,正欲直接斩下他的脑袋。 轰! 一柄剑忽然出现。 在魔力的推古下,一柄剑从远处如同炮弹一般被投掷到了二者之间。 与此同时,剑身上被施加的奇迹亮起,金色的光芒瞬间将吸魂鬼直接轰飞出去,吹飞周围近百米的大雪,就这么安静地存在且威慑着。 是谁? 死里逃生,金拉克回头,看向剑飞来的方向。 不由瞪大了双眼。 而在一片苍茫的风雪中,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与此同时,漆黑的天空越来越暗,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压迫凝重,走来的同样是一道黑色的身影,但那睁开的红色瞳孔,却散发着此生仅见的强烈意志。 杀气融合进了空间,伴随着每次呼吸刺痛着身体。 “小隆德的余孽,黑暗的侍从,我再问你们一次。” 他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冷到仿佛能刺进骨髓。 就连原本应该无惧生死的吸魂鬼都在后退,却又不敢逃得太远。 那人就这么静静走过,不知何时已经与他擦肩。 伸出手,紧握住了那把被漆黑浸染的圣剑。 “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第74章:霸王沃尼尔 恐惧,在黑暗中流淌。 吸魂鬼是深渊的契约者,是最贪婪灵魂的恶徒,对他们而言,恐惧这种心理本不应该存在。 但是啊—— 那柄剑就屹立在那里。 即便经历漫长时间冲洗,为人时的所有记忆都已经化作泡沫消散,但唯独恐惧依旧那么鲜明。 那个穿着苍蓝色铠甲,手持银白色圣剑屠戮深渊的狼骑士依旧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 “忘却了昔日作为骑士的荣耀,可悲又可憎的堕落者啊——” 还不光如此!那顶铁盔!那个人! 听着那个声音,感受着那猩红的监视,毫无疑问。 是法兰的不死队,是那个那些传火的深渊监视者中唯一长存于世的人,单枪匹马覆灭隆道尔六成以上兵力,杀死黑暗大蛇卡斯的怪物。 也是全世界追着彻底将他们吸魂鬼全数歼灭的疯魔。 两道永恒的梦魇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产生了无法抵御的恐惧。 “——你们把生命,当做什么了?” 声音再此重叠。 逃跑了。 在金拉克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那不可一世的怪物既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惊恐得就如同遇见了猫的老鼠一样。 但跑的掉吗? 伴随着卷动披风与白发的刺骨寒风,魔力卷动着寒气冻结沿途的一切,在吸魂鬼的前方形成无处可跑的围圈。 桑就这么提着剑步步走来。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杀人如麻的吸魂鬼,娴熟的杀人术驱动着锋利的黑暗剑,全力斩向桑的脖颈。 却被轻易挥剑抵挡,接着不断的斩击同样如此,无论变换节奏还是刁钻角度,都无法突破那人的防线,就如同被翻弄在手掌中玩弄的玩具一样。 而既然剑术上无法突破,他便要使用实战派的手段,毫无前兆的,他的右脚抬起正准备一踹破坏对方的架势。 然而在那之前,桑却先一步抬起了脚,在他踢来时直接对着膝盖用力踩下。 } 骨裂的响声在雪原里那样清晰,而吸魂鬼的身位也猛地下降,而那猩红的目光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来,冰冷的声音胜过这片大地的冬天。 “你以为…我杀过多少个吸魂鬼了,隆道尔近所有的吸魂鬼都死在我手,他们被我杀了再杀,杀到灵魂与记忆都苍白,杀到无惧的游魂都产生恐惧的本能,你们的剑术,你们的实战,你们所有的技巧我都烂熟于心。” 就如同收集到全部耳朵的暗月之剑一样熟练。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握住刺向头颅的黑暗之手,伴随着咔哧咔哧的响声,随着一道冲天的血光,吸魂鬼的一整只手直接被桑硬生生撕了下来。 “你们的王在哪里?让他向前来。” 伸出手,黑暗之手毫无阻碍地依附到了他的手中,并直接按着吸魂鬼的脑袋进行了搜魂。 【吾王…高卢战争…逃退了】 【苍白的…刺杀三王…战败…】 【旧王…被真正的黑暗王者…吞噬…我等屈服…效忠于】 【永恒的霸王,沃尼尔殿下】 在下一瞬间,吸魂鬼的脑袋直接被硬生捏爆。 “沃尼尔……” 他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声音听着毫无感情。 却是重到仿佛能压垮空间。 而在雪原的地下,一处已经不知出现了多久的地下墓地的最深处,在完全由白骨打造而成的死亡王座上,头戴王冠的身影空洞的眼眶亮起红色。 “有一个吸魂鬼的气息消失了,如此的力量,是谁?” 思考了片刻,他挥了挥手掌。 一道穿着黑铁重铠,手持蔓烟特大剑的高大身影缓步走出,并朝着自己的王恭敬地单膝跪地。 “卓力格,我命你去吸魂鬼气息消失的附近搜索。” “……定不辱命。” 长达半百年的蛰伏与谋算即将落入尾声,当最后的准备结束,席卷一切的卡萨斯就将卷土重来。 它将会吞没雪原,覆灭国度,为这片大地上所有的国家带来死亡,直至所有的王冠全部破碎,亦如当年横扫八荒的神话。 霸王之名,也必将重响世间。 ———————————— 只是一瞬间的惊讶,桑的情绪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迈步走到受到吸魂者的身边,查看其情况。 金拉克碎步走尽,用着异样的语气开口。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輕-文~%交%@流{& $=:{%⑦&5&%⑥**1=3>+7-}②+{六“他…还活着吗?” “半死不活,但因为你阻止了吸魂的最后一步,所以也还有救。” 看了一眼为了加强法术威力强行催谷源石,导致矿石病更加严重的金拉克,桑洞穿的目光瞬间看透了他身体的状况。 “你的身体现在同时受到肺病与矿石病的摧残,如果不接受治疗,恐怕你的未来也不会有多长。” “哼,我早有觉悟。” “过来。” 桑忽然开口。 “啊?” “走到我身边来,快点。” 听着命令的口吻,金拉克不由冷哼了一声。 “居然敢命令我……” 但刚刚的战斗记忆犹新,他还是遵循本能地听话走到了桑的身边。 而伴随着桑低头开始吟唱,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如同潮水般涌出,不断治愈着位于中心的几人,金拉克惊讶地感受着自己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如释重负,伤痛的位置也不再产生痛苦。 而汉森如同干尸般的面色,也终于好转到了苍白的程度。 作为见多识广的前贵族少爷,金拉克用复杂又警惕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不由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什么人?” “桑,法兰的桑,仅此而已。” 感受着释放大奇迹所产生的剧烈消耗,桑微微皱了皱眉,接着他看了看金拉克怀中那个散发着温度的物质。 “你那余火,是从何而来?” “余火?你是说这个。” 看着桑的目光,又回想起刚刚吸魂鬼的异常,金拉克将那个奇怪的黑色石头拿出,不由开口询问。 “意外获得嘛…余火是英雄体内残存的火焰,拥有强大的生命力量,表面的凝固不过是储存火的外壳,捏碎后才能得到火的力量。” “你的做法虽然大材小用但也正确,火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普通人的肉体无法承担的,只会落得凄惨被烧死的下场。” “带着他回去吧,这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事情。” 但即使遭遇了危险,看着危险的夜晚即将来临,老婆还是没有找回来的金拉克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喂,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差不多比我矮半个头,身子胖胖的黎博利女人。” 桑眉头轻皱,但却是有着印象。 “黎博利女人……” 在他来的路上,在一处小树林的边上,有个女人正在砍柴。 看见他的时候,那人并没有露出和其他人一样警惕的表情,而是没什么戒心地露出善意的笑容,开口用温和的声音打个招呼。 “下午好啊,先生。” “请问您是想要找个落脚点的旅者吗?” “嗯。” “那么请别走这条路了,朝旁边这条近道去,能够躲避一段路的风雪,不远处就有村庄了。” “……你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看了看她,桑开口认真地建议道。 “哦,您看出来了吗?哈哈,真让人难为情。但这也是为了过冬啊,我的丈夫已经很努力了,我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毕竟本来我才应该是照顾人的一方。” “但请放心吧,我还是会注意的。” 点了点头,桑没有再说话,继续踏过风雪朝着村落走去了。 而听罢后,金拉克也终于舒了一口气,附近的树林他已经找过了,而既然没有到更远的地方,那么代表她应该是已经回到家里了。 桑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说道。 “那就回去吧,他的情况还很虚弱,我送你们一程。” 金色的光芒再次浮现,归乡的道路穿越空间,在金拉克的一声惊呼中,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雪原。 而几分钟后,一道手持巨大兵器的黑色身影来到了此处,看着被雪隐埋的无头尸体,和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他的目光不断延伸,指向了最近的村落。 第75章:买一张永久车票,送一列永无终点的列车 “啪!”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大门被紧紧关上。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金拉克满脸怒容地朝着门吐出了一口带血的碎牙。 “乌萨斯粗口xxx!你这些没脑子的蠢婆娘!!刁民!!!” 将伤员送回家后,看着自己面如土灰的丈夫,连解释都来不及,那女人就将自己的惊恐与怒火发泄在了金拉克这个万人恨的身上。 乌萨斯人的力量超乎寻常,再加上常年耕田的劳作,这一巴掌让他的脸都肿了起来。 但难得的,没有继续生事,他马不停蹄地朝着自己的家门走去。 期待着开门后可以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蠢女人,我回来了!” 他打开门。 面前依旧是无光的寒冷房间。 声音得不到回应,幽冷地不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 “回来了吗?” 声音忽然出现,但却是桑的声音。 金拉克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转身一把捏住了那个可以轻易把捏死自己强者的衣领,瞪大地眼睛仿佛窜出火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不是说过她回来了吗!你明明……” 桑平静地将他的手拿开,以理性的态度开口分析道。 “我的确看见过她,也没有任何向你说谎的必要,但事实如此,结合那四处游荡的吸魂鬼,虽然对你来说是残酷的,但你的妻子大概率已经遭遇不测了。” 只是一瞬间。 坚硬的骨骼仿佛融化,被泡沫充斥填满,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染上红色。 “不,不,不可能!” 现实是残酷的。 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帮所有的受害者报仇血恨。 看了看窗外的雪夜,他微微皱眉。 由于施展了阳光疗愈和返乡路两个大奇迹所产生的消耗,他不能直接在今晚乘胜追击,但等到明日的早晨,他就会去将那已经覆灭过的王朝再次覆灭。 他看了看眼前的房间,和其他村民的房间不同,家具的摆放很整洁,并且也有像源石火炉这样的科技产品,书架的柜子摆放着几本外国的书籍与一排的药品,包装上都写着是关于矿石病的治疗药。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个被风雪覆盖,鸟兽飞绝的极寒北原,居然会有人养盆花束,那小小的甘菊安静地存在着,在绝望的大地上绽开出美丽的色彩。 而这时候,金拉克已经站了起来,但他的脸上此刻却没有笼罩绝望的阴霾,反而变得更加清醒与偏执。 “对!我记起来了,那怪物在第一次发动攻击的时候这么说过。” 【桀桀,第一个】 这就说明苏菲娅绝不是命丧其手。 她还活着。 “嗯,可行的判断,但未归的事实依旧存在,无法改变遭遇意外的,你——” 忽然,金拉克面色铁青地半跪在地上,捂着肺露出了格外痛苦的表情,并朝着书架上的药品伸出了手。 桑会意,将药瓶打开倒出几片,给他直接服下。 药效发挥得很快,他紧紧皱起的眉头以极快的速度舒展开来。 发作的太快了。 桑的眼神一凝,在药片上刮下一点粉末放入嘴中,立刻理解了原因。 “这不是特效药,只是普通的止痛药。” 听见他的判断,金拉克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一把将药瓶抢过,支撑着地板慢慢站起粗暴地开口说道。 “我他妈知道,不用你说。” 作为曾经的纠察队,他对于感染者所谓的特效药自然心知肚明。 国家需要的是让感染者榨干价值之后赶紧去死,而不是花大价钱买昂贵的特效药吊着一群奄奄一息的废物。 但和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可怜人不同,曾经作为贵族的他也是有积蓄去购买一些正规的药品的,但没什么用,拿那种昂贵的东西苟延残喘毫无意义。 瞒着自己的妻子,他假装自己把钱全部花在了矿石病的治疗上。 就在这时候,在这茫茫的雪夜里,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喂!金拉克,快开门,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在这一刻,金拉克高傲刻薄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喜色,他看着桑,指了指衣柜,希望他能暂时躲起来。 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用隐形魔法隐藏了身躯。 金拉克吓了一跳,但还是赶紧开门。 在茫茫的风雪与寒冷中,出现的是一个穿戴黑色风衣的,带着防备严实的面罩,正是贵族剥削民众的黑色蝗虫,令乌萨斯民众深恶痛绝的纠察队。 此时居然有人会一个人偷溜出队伍来到这种地方,其目的究竟是.... “雷恩,东西呢?”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刚一见面,金拉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索要。 却是被眼前的人狠狠一推,用相当不客气的语气开口说道。 “别凑这么近!你现在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你感染了怎么办?” 高傲的金拉克能受得了这种鸟气吗?! 面目一阵扭曲,但却是缓和了下来,连他凶恶的上吊眼也似乎也再控制下变得卑微。 有求于人,绝对可以!轻易可以呀!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先把东西拿出来。” 金拉克哼了一声,然后他转身拉开柜子,扒开地板拿出一个看上去分量不轻的钱袋,啪叽一下放在面前的桌上,将拘束的绳索解开。 一堆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诱惑地展现出来,让那位纠察队员眼中散发出贪婪的光。 “这就是全部了吗?” “你不会觉得还不够多吧!雷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脆点。” 被他称为雷恩的纠察队员冷笑了两声,用着相当傲慢的语气开口说道。 “哎呀,干脆点?你这话说的,金拉克队长,就好像你还是队长一样。你要知道,我可是帮你一个下贱的感染者做了事情,还趁着夜晚偷偷溜出来跟你做交易呢,你就这种态度啊。” 金拉克咬了咬牙,如同挤空掉的牙膏一般挤出声音,低下头开口说道。 “雷恩,就当我请求你,请快点跟我完成交易吧,拖时间对你来说也没有意思,对吧?” 满意地笑了笑,雷恩从怀里将一份文牒扔给了他,金拉克赶忙将其接住,但还是有几张散落在地上,必须蹲下捡起。 他赶紧将其整理后确认,精确到每一个细节,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然后一脸怒容地抬起头。 “你!” “你什么你?” 雷恩摇晃着手里的车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在队里的时候我看你就不爽了,成天仗着身份命令我们做事,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了,队长啊,这感觉真是爽,你说对吧?” 表情一阵扭曲。 “——给我车票。” 终究,金拉克还是忍住了。 雷恩愉悦地笑了两声,得寸进尺地开口笑道。 “好,我不逗你了。那么…你喊声爹我就给你。” “乌萨斯粗口xxxx!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你觉得我现在弄不死你?” 源石技艺的力量开始浮现,看着面色扭曲的金拉克,纠察队员雷恩的脸上却并不见慌张,他拿着车票捏起,做出要撕掉的手势,扯高气扬地开口。 “可以呀,你干死我,纠察大队找上门来,所有的功夫都白花,然后你就全家烂死矿场里吧,大少爷。” “我也不是逼你叫,但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这里也没人能听见,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的眼睛里散发戏嘲的光,那比不上自己交易财产百分之一价值的车票此刻却是那样难以触及。 那即使面对着吞噬灵魂的恶鬼,面对桑这样的强者,都保持高傲态度不卑不亢的脑袋,僵硬地一点一点低下了。 咬牙切齿。 “……爹。” “唉!!!” 雷恩笑着,伸出手用力猛揉着他的头,就如同一对温馨的父子一般,接着他拿着车票拍了拍金拉克的脸,直接将其塞进了他的嘴里。 拿起钱袋放进自己的口袋后打开门,他嘲笑着消失在黑夜里。 “我要赶在闭营前回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知道,这也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亲爱的金拉克队长。” 大门被用力关上,用力到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最后的一声嬉笑透过门缝轻轻传来。 “嘿,真好玩。” ……………………… …………… … 拳头紧紧攒紧,指甲刺进肉里捏出血来。 桑的身影显现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 “只有一张票。” 金拉克深深叹了口气。 “是一张两人份的票。” 在下一周,一座移动城市会接近附近并且稍作停留,而趁这个机会,凭借他手里的东西,就可以将苏菲娅送进去了。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可那两个人,现在到底跑哪里去了啊。” 他看向桑,刚刚的经历后,语气中的高傲似乎被磨掉了大半。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没兴趣知道,但我想请你帮忙,请帮我找到那个蠢女人,我拜托你。” 他将余火从怀里拿出,对着桑缓缓低下了头。 桑沉默不语。 他伸出手,却没有接过那火。 只是摊开金拉克的手,取出一部分他的血液。 然后闭上眼睛咏唱一段古老的奇迹,血液开始涌动起来,先是向着东北方移动一段距离后,接着直接凝固了起来,而这个现象让桑皱起了眉头。 这个奇迹能够追溯血脉,能够指向自己血亲的方向,而这个反应…… “怎么样?” “最坏的结果。” 桑开口,伸手指向了地面。 “在卡萨斯的地下墓地里。” 第76章:猎杀骑士卓力格 “卡萨斯的地下墓地……那是什么?” 桑没有回答,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说道。 “孕妇的话,大概是抓走作为活祭品了吧,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那个连奴隶制都没能废除的残酷世界,各种奇怪的宗教献祭与残酷仪式数不胜数,更别说卡萨斯这种上下全部都是杀人疯子和黑暗咒术师的国度,孕妇作为孕育生命的特殊象征,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开什么玩笑!什么活祭品!那什么墓地在哪里?” 金拉克怒极反笑,却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问道。 无视他的怒火,桑平静地摇了摇头。 “你不用知道太多,我会前往,如果还活着且正常的话,我会将受害者送回。” 尽管幸存的几率并不大就是了。 “……啧!告诉我。再危险的地方我都得去,那蠢女人是我的婆娘!我老婆!我他妈的就算拼上命也要把她救回来。” 而如果她死了,那他也不介意一起死在那里。 琥珀色的瞳孔中燃着黑色的火焰,其中的意志绝对认真。 桑看着他,正想开口说话。 却是忽然转头,看向了漆黑的雪原。 深渊染黑的狼骑士剑被紧握在手中。 “躲好。” “什么——” 他开口,在下一秒如同迅疾的苍狼般开窗跳出房间。 茫茫的风雪卷起一阵寒霜,漆黑的夜色看不清半点光亮,直到遮蔽月亮的云朵被风吹移,在暗月的笼罩下,从村口走出半百米之外,屹立在雪原上的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一人头戴三角铁盔,手持爪型短刀与大剑,陈旧的深红色披风在风雪下不断飘荡。 另一人沉重精良的黑铁铠甲,左手持一面黑铁大盾,而他的右手上,则是装备着一柄造型显眼且怪异的兵器。 那是一柄门板般的特大剑,看上去简直像一块没处理好的黑色岩片,散发着十足的重量感。 漫烟特大剑,据说这是曾经古老反叛者所使用过的武器,但是因为实在太过沉重,导致没有人能够使用,故被遗忘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但当卡萨斯征服四大古国,一位杀敌勇猛力大无双的战士选中了那把剑,并让其凶名远扬。 而那位战士,便是他! 【猎杀骑士者·卓力格】 而看着那顶不详的尖塔铁盔,漆黑的铠甲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却带着压抑的愤怒与不快。 “法兰的不死队,居然又是你们啊!你们这群狼血的疯子,又要阻挡卡萨斯的伟大征途吗?” 桑没有开口。 他看向流淌到自己脚边的血色。 卓力格的脚边有一道被活生生切成两半,造型恐怖的尸体,那正是在不久前拿着钱得意离开的纠察队员雷恩。 他抬起头,深红的瞳孔仿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而与此同时,看到那双眼睛,卓力格不由浑身一震。 “你…是你!那个用卑劣手段屠杀我军的怪物!居然是你啊!” 周围的地面开始不断抖动起来,伴随着卓立格因为情绪开始激动的声音,桑也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我想起来了。” 他说。 “那场战争里,我杀过你。” 古老的记忆在此刻苏醒。 在当时卡萨斯的王都,在前后两边的战场上,不死队对他们发动了灭国的突袭。 左侧的战场上,法兰的全部兵力集中于此,无数的咕噜如同漆黑的海洋般涌出,统领他们的咕噜长老释放出邪恶的红色咒术,法师团在结晶老者带领下,释放出一波一波的魔法打击。 无数幽魂的幻影投枪封锁着所有前进的可能,手持大剑与短刀的不死队在这些攻击的掩护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撕裂他们最精锐的部队,直导黄龙地冲向霸王的王座。 由于军力的分割与对方意料之外的集中猛攻,他们支撑的时间比想象中少得太多太多,连持久战都算不上。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位于右侧的军队没法支援左侧全军的突袭? 答案是—— 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就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他们整整七万人的兵力,全部都是死在了左侧的战场,死在了一个怪物的手里。 泛着紫意的黑色烟雾封锁了所有通往左侧战场的路线,而一旦想要强行突围,绝对恐怖的现象就会发生。 先是浑身冰霜凝固身体僵硬,然后恐怖的出血从各处如同漏斗一般洒出,身体上浮现剧毒的脓包,最后体表突破深黑色的结晶,并在下一秒如同炸弹般爆破。 就算是常年征战的卡萨斯军团,也很少见过如此残酷且绝望的死法,不由都对这恐怖的死亡心生恐惧。 而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来,那怪物就开始挥动了剑,他的身影隐形无法用肉眼看见,能够勉强望见的只有因为内在潜力所散发的红色血雾。 伴随着他的前进,人头与断裂的肢体随处洒落,雷电和烈焰不断撕裂着队伍,蓝色的结晶枪洞穿百人的身体都不曾停下,那个怪物就这么停不下来的四处杀戮着。 更恐怖的是,拥有人数优势,并且常年征战的卡萨斯战士能够凭借直觉与本能察觉到来自对方的攻击,甚至拼上性命做出反击。 无论是留下了什么样的伤口,即便幸运地切下了手脚甚至半张下巴,在下一秒飞溅的血肉全部都会回归,就如同时间倒流一般。 然后在惊讶与不可置信中被残酷屠杀。 他卓力格自称正面战斗无所畏惧,但面对这种无形无体不死不灭的怪物,即使头疼慌张也无从下手,况且因为铠甲与武器的关系,他不像其他剑士一样以速度见长。 于是指挥众人组团保护后背不露出破绽,想要用这种方式减少伤亡。 但反而给了对方机会,和平缓步的奇迹使抱团的所有人丧失高机动力,接着那黑色的烟雾出现,还哭喊着想要逃走的士兵绝望吞噬。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啊,战场上遍地都是尸体,堆积的血液与尸臭甚至穿过他的铠甲能被感知。 “给我出来!有本事正面与我一战啊!你们这群卑劣的狼,就只敢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恶心手段吗?” 就在他绝望发话的下一刻,强烈的杀气锁定了他的喉咙。 正面! “死吧!” 浑身的力量全部集中,他朝着冲到自己面前的那道血影用力将大剑劈下,几乎是自己一生巅峰的重击。 却被他如同飞燕般以咫尺之差侧身躲避识破,紧接着,他的右脚猛地踩住了自己的大剑,那庞大的力量差点让他直接将武器脱手,逼到虎口裂开才勉强控制住。 而在那极短的距离之内,他看见了那个怪物的双眼。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 在战场上,在生死之间极端情绪化的拼杀里,能够保持冷静与淡漠的人只在少数,大多数的战士都是都是头脑发白发热的茫然。 但那双眼睛却是如此的鲜明,以至于其中的感情太过鲜明导致能一眼看出。 那是愤怒,如同火一样的怒,比起烧死别人仿佛要先烧死自己一样的怒火,痛苦得几乎渗出血来。 明明那么愤怒,却又是那样清晰。 那深刻的感情浓烈到让他这种身经百战的战士都会受到冲击。 让其在激烈的死斗中都产生疑惑。 为什么? 他为什么那么愤怒? 更往下的思考不再有了。 因为在下一秒,大剑穿过头盔与铠甲之间狭小的空隙,伴随着一阵冰凉的触感与天旋地转的错乱。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桀桀桀.jpg 第77章:狼血者VS猎杀骑士 “我记起来了,你这怪物。” 卓力格猛地挥舞手中的漫烟特大剑,巨大的力量扫平周围十米的积雪,他的眼神凶狠且冰冷,凝聚着前所未有的意志。 在战场上被桑所杀掉后,他经过漫长的时间才从篝火中重生,变成了不死人,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自己效忠的国度与霸王都已经灭亡。 他想要复仇,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寻找更强大的力量。 但在他成功之前,那群狼血者却是前往传火,成为了此世的薪王,也夺走了他最后的生存意义。 他绝望而死,最后化为行尸走肉。 而这一次。 第二次。 “我绝不能让你们再次阻碍卡萨斯的脚步,吾王那高尚的理想不会再一次让你们玷污。 “就由我,卡萨斯百战先锋,猎杀骑士者卓力格终结你们愚蠢的疯狂。” 金色的原力伴随着意识爆发,吹开周围阻碍的雪堆,被深渊染黑的白色圣剑在光芒的笼罩下散发出刺穿黑暗的圣光。 桑面无表情。 “要战吗?那你这狗便给我来吧。” “让我再杀你一次。” 在下一刻,两柄武器便碰撞在了一起,产生的余波逆转了风雪的流向,巨大的冲击甚至能传到公里之外。 第一次交锋,两人都寸步未退,但伴随着卓力格的一声怒喝,桑的身影还是被那怪力打飞出了几米。 漫烟特大剑的含金量不容小觑。 而桑倒也没有理由跟他玩好莱坞对决的硬碰硬。 光的魔法发动,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卓力格瞪大眼睛,警惕地握着剑盾看着周围。 “可恶的家伙,又是这种卑鄙的伎俩!” 他试图从雪上的脚印判断桑的位置,但这也注定徒劳无功,密探的魔法完全消除了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 不光如此,桑指头一响,在卓力格的后方,沁入身心的声响忽然传来,让其不自禁地转身挥动了武器。 >/ 放出声响,这也是彼海姆被训练成刺客的魔法师们常用的暗杀魔法。 “在这里吗!” 巨力挥动的大剑没有受到半点阻碍,而就在其转身的那个瞬间,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一般从身后传来。 “在这里。” 卓力格瞬间感到脖子处猛地一痛,在剑刃的冲击下几乎折断,瞬间抬起盾牌往后用力一挥,将桑暂时逼退出去。 居然将铠甲和头盔之间的缝隙给熔上了…… 这是代表了永不卸甲的意思啊。 卓力格拧了拧脖子,发出隔着距离都能听到的清脆响声,瞳孔中闪过严肃的思索之色。 这隐身实在麻烦,必须要想能破解的方法才行。 但脚步无法捕捉,也没有携带血浆或颜料染色,到底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又是故技重施,一道声响从他的右侧响起。 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是和上回合一样是假的吗?不,也许他已经算到了我这层思考,所以真的发动攻击了,到底是哪个呢? 桑悄无声息地挥动了剑。 但这一次,却是被卓力格反应过来成功抵挡。 “………吼。” “你的小把戏已经结束了。” 桑沐浴在风雪之中,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如何暴露。 “原来如此,是雪吗?” 没错,就算能够消除步伐留下的脚印,但他不可能避开这漫天的风雪,只要能观察到哪一处的雪花出现了被撞碎的反应,就能了解到桑的动向。 卓力格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这样的战斗力与反应力,至少在五拉以上。 但该结束了。 桑的身影再一次显现出来,随之他摆好了架势,猩红的斗气在身上如火般不断燃烧。 八道幻影重重叠叠地分化出来,过去猎杀九头的传说形成的奇迹再一次显现出来,那是快到毫无空隙,几乎在同一秒内打出的九连击。 第一击,卓力格勉强反应过来,用剑格挡。 第二击,刺穿在胸甲上,留下一道显眼的凹痕。 第三第四第五击,都被举起的大盾挡住。 但在第六击的下撩斩下,大盾被破开,将其打飞到几米外的雪原里。 第七击,攻打在与第二击同样的地方,使那凹痕开始开裂,心口处出现显眼的破绽。 第八击,卓力格再次用剑抵挡,却被预料地向上弹开。 第九击! 桑的身影再一次来到了他的咫尺之前,明亮的剑锋闪耀着刺破黑暗的白光,并在下一秒即将穿透铠甲,刺穿他的心脏。 对此,桑毫不怀疑。 紫色的光芒闪烁! “嗯!” 忽然,出乎意料的,那原本应该来不及抵挡的漫烟特大剑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回防,瞬间抵达了他头顶的上方,让他毫不犹豫一个闪现撤了出去。 打空的一击撕裂大地,巨大的坑洞眨眼间浮现出来。 不仅是速度,连威力也有所上升…… 这是什么抛瓦? 陌生,但似乎有些印象。 桑皱着眉头看着卓力格浑身上下散发的紫色光芒,凝视了几秒钟后,他有些惊讶地开口。 “源石技艺。在没有施术单元的情况下发动……你感染了矿石病。” 包括他还有海泽尔与狄亚罗斯这些异世界人在内,他们体内不存在于源石的力量,所以自然无法动用那些叫做源石技艺的法术。 但源石本身就是具有感染性的能量物质,根据他对其性质的猜测,只要长时间接受改造成为感染者的话,他们可能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源石技艺。 猜测与实践有大区别,但眼前猎杀骑士卓力格的事实,已经将他的猜测证明了。 卓力格冷哼一声,并没有否决。 “敢再次挑战你,我自然有我的底气所在。凭借着这新的抛瓦,我就要将你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灭。” 至于副作用的绝症?他毫不在意。 身为战士,他就从来没想过能够长命百岁。 作为霸王之臣,为了实现王者的理想,无论是怎样的痛苦都无法阻止他们获得力量。 “如果是为了杀掉你的话,就算燃尽生命我也毫不吝惜。” 没有去捡起盾牌,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拿起另一把武器,一把漫烟特大剑同等重量的大刀。 不,只是看着像,在铁匠眼里的话,那根本不能算刀吧。 那只是一块巨大的铁岩,是一块由蛮力打敲出刀柄与锋刃的源石矿,尽管粗糙又野蛮,但相信没有人会怀疑这天然产物的杀伤力。 他浑身上下都亮起了源石技艺的紫色光芒,两柄特大武器在他手中如同匕首般挥舞着。 在下一秒,他便化作一道紫色流星冲向了桑,带着杀意将手中的巨大凶器狠狠抡下。 死! 第78章:死战不休 桑此刻落入了下风。 发动源石技艺后,挥舞双特大的卓力格就如同发狂的巨象一般势不可挡。 他用着挥动匕首的速度与频率挥动着手里的两把特大剑,不光是速度的提升,每一击带给他的感觉都比之前更重更凶更强,使他的身体感到压迫。 结合这些特征,桑不到几个回合就看破了他源石技艺的能力。 是重力的操控。 不仅能降低武器挥动的重量,也能在攻击成功时瞬间将其加重,达到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效果。 矿石病感染者能够以玩命的方式加强力量,而此刻的卓力格便是以死相搏。 不得不说,配合上卓力格的战斗风格,这的确十分强势。 而此刻他的实力,已经要在九拉以上了! 厚厚堆积的白雪在重力的洪流下如同枯叶般被轻易吹散,大地被无情撕裂出一条又一条痕迹,卓力格毫不呼吸地发动猛攻,竟是直接在一片雪原上犁出了一条街长的巨大疤痕。 金石之誓与内在潜力罕见地同时施展,这才让桑勉强用剑抵挡住这接连不断的猛攻,而因为双特大的重击,弹反的难度也变得十分之高,两条手臂甚至全身都因为反作用力开始发麻。 而之前的消耗因为卓力格的忽然到来并没有恢复太多,导致一些威力更强的手段没法施展,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卷起漫天雪雾的寒风吹动,桑在刹那间便有了主意,平静地呼出一口气。 在刹那间,卓力格头盔的眼睛处便被牢牢地冰封了起来,使其在一瞬间失去了视野。 “可恶,又是这种小手段!” 卓力格手握双刃旋转了起来,为了保证桑不会趁机偷袭,他将周围360度无死角扫到了一周。 不光如此,当紫色的源石能量涌现到他的双手之上,一声怒喝下砸,重力的洪流如同潮水般倾泻出来,将周围半径半百米的所有东西全部轰飞,整片大地都产生了地震般的冲击。 而能量的冲击也震碎了封锁视线的冰封,他猛地抬起头。 在空中,一道身影高高跃起,双手握住了那闪耀着雷光的猎龙大斧,就如同落雷一般狠狠砸下。 卓力格毫不畏惧,将双剑交叉格挡,重力与雷电的能量在瞬间交汇成了风暴,产生的冲击力再次给大地添上一道疮痍。 但在抬起头对视的瞬间,卓力格猛地瞪大眼睛,看见与自己对照的身影居然是一个蓝色的不死队灵体。 那桑的真身呢? 他不由低头。 看见在白茫茫的雪原之外,一道漆黑的身影几次踏步冲刺穿越重重的落雪,在转瞬之间抵达了他的面前,两道目光隔着世界与漫长的时间再次对视在了一起。 但这一次对视里,那双曾经燃烧着熊熊怒焰的瞳孔里,现在只留存着烧尽的灰,只存在纯粹的意志本身。 “你——” 在下一刻,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结晶的魔力随之贯穿,在他的体内四处伸展蔓延,将他的身体搅得破烂。 将剑拔出,头顶的蓝色灵体也随之消失,桑伸手将落下的猎龙大斧接过,低头看着扶着剑半跪在地上痛苦呕血的卓力格。 “结束了。” 桑平静开口,然后举起了剑。 他又输了。 在浸满了血的沉闷头盔里,卓力格感受着冷冰冰的死气。 在几乎让人麻木的铁锈味,大脑的意识却是愈发清晰。 回忆开始在他的身上浮现。 他开始回想起,在多年以前,沃尼尔挥剑斩断他奴隶项圈的那个遥远下午。 “以你的力气,用来做奴隶太浪费了,不想死,就追随我,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剑吧。” “没有名字?那由我便赐予你,今后你便叫卓力格,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而是卡萨斯的卓力格。” 他的人生改变了,在今后的岁月里。 他们不断征服,不断掠夺,直至所有的版图都染上卡萨斯的颜色。 遵循殿下的命令,他不断将各国那些徒有虚名的骑士斩杀,获得原本作为一介奴隶一生都获得不了的地位与名誉。 他回想起,自己凭借战功终于成为那位大人亲姓的时候,在那个点着十三根蜡烛的昏暗宫殿,那位大人向他陈述那超越时代的高尚理想。 他为此感动,为此折服,为此可以呕心沥血。 那些恐惧于力量且懦弱的愚蠢弱者永远无法理解霸王的崇高。 那些生而为人却只会向着神灵祈祷的缺陷奶牛永远不会理解,卡萨斯发动的所有战争都是为了不会再有战争,所有的牺牲到最后都不会有任何分别,其中没有一点虚伪之处。 咒术师与战士们蛰伏于霸王的原因并非恐惧,而是截然相反的高尚。 对于死亡,他毫无恐惧。 “卡萨斯绝不会二度亡于汝手!” 桑挥剑斩下,耀眼的雷光在剑锋上凝聚,落下的剑快到连残影都无法看清,炽热的血花染红大地,在冰天雪地中很快冷却了。 但是,他却没有倒下。 恰恰相反,无头的躯体竟是站了起来,明明以被结晶魔法破坏的身体,按常理而言应该是做不到的才对。 桑沉默地看着,感受着那久违的,死亡的气息。 “连死后的尊严都牺牲出去,不惜化作亡灵也还要阻止我。” “无论生前的信念与动机如何,至少作为战士,你的意志毋庸置疑。” 在掉落的黑铁头盔里,血肉融化后的白色头骨被吸附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两缕漆黑的光芒在眼眶中静谧燃烧,死后蔓延的源石开始填满整副铠甲,接着从脖子上覆盖至半个头骨。 紫色的光芒再次亮起,他双手持着漫烟特大剑,准备发动自己的最后一击。 而由于亡灵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就算是屡试不爽的幻术和错觉操控都应该不起作用了。 而可以释放奇迹和法术的能量储备已经彻底空掉了,需要时间才能恢复,面对这绝对恐怖的一击,他又怎能抵挡了? 轻声叹了口气。 很强,但可惜…只有一击。 桑没有做些什么,一道金光在他的身上亮起。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被修复倒转时间了,但在白教的奇迹中同样有着能够逃避死亡的手段。 之后的下一秒,恐怖的一击震动山岳,巨大的爆炸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惊醒过来,抬头看向那一夜冲天的紫光。 而在爆炸的中心,一道身影缓缓倒了下来。 源石的结晶终于将他的身体吞没,然后再瞬间爆裂开来,即便已经化作亡灵也依然尸骨无存。 惜别眼泪的效果结束,桑看着那副空铠甲,和插在自己面前的漫烟特大剑,沉默地注视了几秒后,一道从肩膀蔓延至小腹的伤痕缓缓渗出血来,然后在恢复的作用下慢慢消失。 “卡萨斯必将二度埋于沙尘。” 桑转身,说出了与他截然不同的话语。 这是对于死战的尊重。 第79章:勇气是因为深爱 在位于极北雪原地下深处的卡萨斯墓地,黎明到来之际,坐在王座上的霸王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卓力格的气息……消失了。” 是谁! 以他的实力,如果殊死一搏的话,就算对抗两名内卫联手也能同归于尽。 但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他最锋利的武器,居然就这么折断了。 在战争准备已经做好的前夕发生如此不详,不仅让他万分警惕。 敌暗我明,他并不知晓敌人的信息。 但在抬头仰望的瞬间,一种无名的糟糕预感瞬间从他的心口蔓延至全身上下。 这种不好的预感,霸王的记忆里有且只有一次。 就是在那群尖帽子怪人灭亡卡萨斯的前夜。 那么毫无疑问了。 就算没有任何证据,霸王依然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并将不死队作为自己的假想敌。 “法兰的不死队,结果又是你们吗?也对,如果命运要用最讽刺的下作手段将我嘲弄,让这个国家二度毁灭在同样的敌人手里,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可我会再次败于同样的敌人之手吗?” 霸王燃着幽火的空洞眼眶中散发出枭雄的信心与戾气,从他的身体里,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能量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空间与维度,乃至霸王的身体,可却被其如同太阳般熊熊燃烧的强大灵魂深深镇压了下去。 “绝对不会。” ———————————— 而当被卓力格最后一击惊醒的村民们鼓起勇气走出门查看情况的时候,所看见的只有一个被飞雪慢慢掩埋的巨大空洞,和周围如同巨兽纵横般的野蛮痕迹。 “皇帝在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求求皇帝保佑,请不要再让这村子遭遇更多的不幸了。”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在所有的村民里,只有一个人的脸上带着截然不同的呆滞表情。 没有听从桑的指示,他从刚刚开始就用望远镜出来窥视到了那惊天动地的死斗。 看着那如同神话般超越想象的战斗,金拉克的惊恐几乎等平了对于妻子的担忧。 而在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战斗的当事人,看上去貌似毫发无损的桑平静地指了指身后,示意先回屋里。 而他退开几步,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回到了村子里的房间,恢复着战斗所消耗的力量,桑对着暂时还没缓过来的金拉克开口说道。 “这下你应该理解了,在这个级别的战斗里,你根本毫无用处,为感性所驱使做出上头的选择,也只会让你白白送命。” 但金拉克依旧在第一时间反驳。 “那又怎样……生命,生命对于已经身怀绝症的我来说有价值吗?” 那高傲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在颤抖。 桑想了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那是向凯尔希所要的罗德岛的名片。 “你——” “这是一家优秀且理想的矿石病医疗公司,那个纠察队男人身上的钱你应该捡回来了,如果我明天没能将你的妻子带回来的话,你就通过车票和入关文牒进入那个叫切尔诺伯格的城市吧,你身上矿石病的痕迹我会用法术帮你暂时隐藏。” “然后你就可以联系这家公司,配合他们最先进的治疗技术,你至少还能活上好几年。” 桑条理清晰地说着,似乎当然地帮他安排好了未来可行的路,但这却更让他无法接受。 “你开什么玩笑?这张票,这张票...可是我用尊严换来的!” 他的表情狰狞且怅然若失,就像是赔了个血本无归的商人一样。 “所以,你的命那么贱?” 桑的目光很是深邃。 “不要想当然,无论是你活着,还是你妻子活着,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最坏的可能。” “比起无意义的殉情,至少能活一个下去的话,你妻子也会认同吧。” 金拉克一时哑然。 他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金银珠宝,看着放弃尊严得到的车票与文牒,看着那代表崭新未来的名片。 命运总是将选择安排得恰到好处,使当事人面对最简单的问题也会感到犹豫与踌躇。 走出去吧。 你骗不了自己的。 其实你心里,也还是怕死的。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如果能活下去,谁又会莫名其妙想要去死呢? 你可以到一个更加良好的环境,那里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了解你的过去,或许你能活得更好,也许能在死前娶到一个自己理想的新老婆。 漂亮的,神秘的,有着好身材与迷人眼眸的。 不是一个相貌平平,身材微胖,蠢到会放弃自己安稳的人生与前途跟着一个下贱感染者过苦日子的蠢女人。 妈的,怎么回事。 这么简单的选择,老子他妈竟然犹豫了这么久…… 他拿起了那张车票,那些文碟,那袋金钱,又从怀里取出依旧还散发着温度的余火,连同仅剩的尊严一起,献给了眼前并不熟识的异乡人。 他跪着深深低下了头,用真挚却并不卑微的语言说道。 “请您带我去那里吧,就算让我去死也无所谓,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死在那个地方。” 桑轻叹,闭上了眼睛。 “麻烦。” 他开口。 却没有索取任何东西。 “……那你就去死吧。” “为了你心中这份愚蠢的激情。” 金拉克修改了他的话。 “不,是因为我深爱着。” 难得的,桑睁开眼睛,向上翻了个白眼。 爱啊…真复杂,可惜我没有谈过恋爱。 在那个世界,被感情驱使人注定死得快,最后的结局也都令人唏嘘。 回忆起那最终放弃自己名字的探寻禁忌,执着守在魔女尸体前的身影,与斩杀其爱人后,自己留着血泪的养女。 心情不禁有些波澜。 已经确定,桑平静地开口说道。 “八小时后,我将进军,你做好准备。” 靠坐在房间的墙壁上,窗外模糊的风雪四处纷飞,他却只是注视着那朵小小的白花。 金拉克站起身,从柜子的最深处取出了一件老旧的黑色军装,与一柄安放了施术单元的军用战斧,沉默地用指尖划过后,正好转头看向注视着花的桑。 第一次从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强者身上感觉到了一点人性。 “你…您喜欢花吗?” “……没什么感觉,只是以前有个很喜欢花的朋友。” “在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境养花,很不容易吧,你的妻子。” 金拉克抓了抓头,从柜子上方抽出一顶黑色的皮帽。 “她以前是我们家的女佣,负责修剪花坛与景盆的,有收集各国花种的爱好,但带过来的大部分都没法在这个破环境里生存,只有这小小的甘菊能在绝地盛开。” “但即便这样,这玩意也是娇生惯养,照顾起来比军队里的裂兽还烦。” 他打开抽屉,将一袋保存极好的种子扔在了桑的面前。 “喜欢的话这些就给您吧,反正我是用不到了。” 看着那袋种子,这一次,桑伸手拿了起来,想了想后将其收起。 接着,他继续看向那洁白的花束,模糊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 第80章:花物语 时间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在那时候,卡萨斯的侵略进行得如火如荼,在灭亡了三大古国后,只剩下最后的多兰古雷格依然顽固抵抗。 但在卡萨斯的奇兵诡战下也开始兵败如山,内部大量的人员与教会人士逃向洛斯里克。 以与传火有关的渴望王座技术向着欧斯罗艾斯换来了苟活下去的资格。 而在那个时候,桑便已经被派出来,去侦查卡萨斯出现的深渊传闻是否为真。 第一次搜索是无功而返的,那时的卡萨斯还没有碰触深渊的禁忌。 而在回来的路上,于一座本应用来监视边境的废弃高塔处,想要歇脚的他迈步走了上去。 而与那位巨人游侠的相遇,就是在那个时候。 在走上高塔最顶层的瞬间,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在各种粗糙的花盆里,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束,来自世界各地的花草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副让人记忆深刻的画卷。 “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花而不是我吗?真是奇怪的人。” “啊!” 注意到声音的时候,桑的瞳孔张得更大了,并且他的目光开始不断上移。 而只有这样,他才能对上注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 在花海的簇拥里,一个巨人正注视着自己。 一头金色的卷发被高高盘起,穿着一身暴露着右肩的古老铠甲,略显狰狞粗糙的面孔并不符合人族的审美,但那双湖水般湛蓝的眼睛却又如同宝石般美丽又柔和。 “嘿,小人啊,你来自哪里?” 感受着她的善意,桑从短暂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思考了一会儿,他将不死队的帽子摘下,礼貌地开口说道。 “我是来自洛斯里克的桑,请多指教。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 但没等到回答,眼前那巨大的身体便开始发抖,竟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整座高塔都在她的笑声中振动着。 “怎…怎了?” 完全不理解,桑抬头瞪眼张大嘴巴露出了有些池沼的表情。 “美丽的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被家族以外的小人这样称呼呢,你真特别啊,见到巨人既不害怕也不嫌恶,很高兴认识你,桑,我是巨人芙莱薇,请多指教。”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那看上去能够将他一把捏死的宽大手掌。 桑抽了抽嘴角,对比了一下自己最多和人家指甲盖一样大的手,还是姑且象征性地勉强握住,然后很快收了回来。 眼前的巨人在种族里算得上是娇小的一类,但就算这样,和人类之间还是根本无法比较。 巨人一族,大致分为两类,无脸的树之巨人在古老时代被彻底灭族,而现成的巨人,大多都被神族收做奴隶与仆从,在这个世界里属于只稍微比恶魔与不死人好上那么一点点的卑贱生物。 而神的态度自然会影响信仰神的人,在白教的宣传下,大多数国家对于巨人的态度依旧是冷漠且排斥的,也只有少部分偏远地带的,例如哈维尔的崇拜者才会以巨人为友。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这句话不无道理,但和桑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本人就和全世界的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同,没事把自己孤立起来的话,多少也太脑残了一点。 在他眼里,巨人矮人除了大小和力量差以外基本都没啥区别,至少在他看来没啥区别。 包括所谓神也一样,唯物主义的态度就算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怎么改得过来。 “芙莱薇,听起来很温柔的名字呢。” “与巨人不符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觉得挺好听的。” 芙莱薇并没有生气。 以巨人的身份行走在这世上,各种各样的屈辱与贬低她都已经习惯了。 难得能遇到一个不对巨人有负面印象的小人,她也稍微健谈地聊了起来。 桑见她没有恶意,也放下本能的警惕,盘腿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芙莱薇与那身形不相符的温柔声音里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在做游侠吗?以巨人的身份,真是不容易啊。” 据她所说,她以游侠的身份射杀袭击村庄的野兽,用巨人的怪力平定四处的灾厄,凭精湛的箭术游走在这片大地上,而到这里也只是暂时歇一下脚。 她也帮忙解决了多兰古雷德与其他国家亡民逃跑时卡萨斯的追兵,尽管并没有从任何一个人口中得到感谢。 呆了这么多年,配合上朋友那悲哀的死,桑深知黑魂世界未教化刁民与人类的性格,拯救与帮助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更何况,如果是被巨人帮助的话,他们反而会感到愤怒和屈辱吧。 “没关系的,能够帮到他们就再好不过了,也不是所有人的态度都这么糟糕,也有人会主动送我一些礼物,或者对我说一句感谢,作为报酬,对我来说这些就已经足够。” 只是几个小时的交流,桑就已经确定了。 这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秩序善良的那种。 要知道,在黑魂这种狗屎一样的世界,这种人的诞生简直就像是掏金沙一样,一般的人不是摆烂就是魔怔。 而对于他自己来说,这样的人就是一面镜子,能够照映出自己满身的血污与缺陷,从而让他能够得到审视自己与重新思考的机会。 “啊!你是那位王下四骑士,鹰眼戈夫的后裔吗?” “不是那么值得惊讶的身份啦,毕竟现在认识那位骑士的人也已经不多,我也不是唯一的后裔,因为身为女性的缘故,英雄的弓与守护白桦树的责任在我的弟弟身上,而我能够自由地去做些我想做的事。”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铠甲,大声地笑着开口说道。 “你看,这就是那个英雄以前穿过的铠甲哦。” 在古老的铠甲上,依旧残存着古龙骨制作的肩带与已经被时间腐朽的勋章,上面的符号与意义都早已磨灭。 看着那与不死队憧憬的对象,同为王下四骑士之一的古老铠甲,桑的瞳孔中流露出莫名的情感。 他想道。 这些铠甲流传这么久…里面不会很臭吗? 武器就算了,铠甲这种东西,有一说一还不如重新造副新的呢。 他的心里暗暗诽谤道,但当然,高情商地并没有说出来。 “这些花……都是你自己栽种的吗?” “是啊,是我在这世界各地行走的时候获得的花种,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种下来的,都很漂亮吧。” 桑点了点头,法兰那边到处都是草,除了偶尔会开花的绿花草以外,并没有像这样五彩缤纷的花种。 而一提到花的话题,芙莱薇立刻展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就像是提到了自己真爱作品的粉丝一样,她将塔上所有的花一盆一盆介绍了过去,一口气从下午聊到了黄昏,直到黄昏都褪去,漆黑的夜将所有的花覆盖的时候,她才遗憾地停下。 “抱歉啊,一不留神就说了这么久。” “我倒是无所谓了,但太黑了点个火吧。” 咒术的火焰亮起,将周围缠绕两人的黑暗驱散,但看见火焰,芙莱薇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小心起来。 “嗯。但!请小心一点。” 她小心翼翼地用宽大的手掌细心地将周围的花盆移至边缘,空出用于点燃篝火的位置。 看着明亮的火焰升起,她不由有些遗憾地感叹道。 “真可惜啊……” “可惜什么?” “如果一片黑暗的话,就算是再美的花也不看见颜色。” 桑将旁边的一片木头撕开,丢进火堆里,理所当然地开口。 “嘛,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但在太阳升起前,很多的花都没法撑过黑暗啊……我以前在外边种植过一片花园,花费了我好大的心思,当阳光洒落微风吹起的时候,所有的花都在五彩缤纷的摇曳,泥土混合着花香散发着幽静的气味,让人感觉一切痛苦与曲折都会平息。” “那后来呢?” “在某一夜,那里成为了两国交战的战场,当我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花都看不见了。” 芙莱薇脸上挂着遗憾却没有怨恨,她轻声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一束小小的花朵。 “战争对于花来说,就与冰冷的严冬一样可怕,对于人也同样如此。” “既然如此,人到底又为何要互相伤害,以致纷争不断呢。” -= 面对这样颇具哲学意味的感慨,桑的态度一直都是相当随便。 “嘛,毕竟这个世界,人性就是黑暗。不过在我看来,虽然不清楚互相伤害是不是人的本性,但除了小部分变态以外,人至少都是不想被别人伤害的。” “所以野蛮才会被文明取代,暴力才会被法律约束啊。” 听着他一脸懂哥,各种名词说的头头是道的话,芙莱薇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笑着夸耀道。 “虽然我不太懂,但桑你真厉害。” “唔,你是我新的朋友,这个给你。” 她将一根嫩白树枝伸手递给了桑,这是作为巨人友人的信物。 桑伸手接过,不由微微一愣。 这么说来,除去亦师亦母的菈特斯娅和后辈克琳希德,虽已过而立之年,但自己还是第一次交到异性的朋友。 一时间,不知为何心情异常复杂,让他想要仰望天空。 “……我收下了,芙莱薇。” 这便是两人友谊的开始。 第81章:花之泪 搭箭,上弓,拉弦。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箭矢瞬间划破空气,以及快的速度飞驰而去,飞往了不远处的小山,却与被标记好的那棵树差之分毫,射偏到了旁边的另一棵树上。 “啧。” 桑放下弓叹了口气。 “芙莱薇,到你了。” 点了点头,芙莱薇立起身子抓住那足足有近四米长的大弓,她看着三公里外那个目标,几乎是在搭弓上弦的一瞬间直接射了出去。 而在下一秒,简直就像是导弹爆炸,不光作为标靶的那棵树被直接炸飞,周围的其他树木也被冲击力硬生生连根拔起,直接以箭为中心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眯着眼睛看着那巨坑,桑无言地叹了口气。 “呃,你能不能控制下力道?你直接打爆了还怎么练习啊!” 芙莱薇将弓放下尴尬地摸了摸头。 “抱歉,没收住。” 桑拿着弓箭,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练习了。 原本是想着人在江湖飘技多不压身所以对作为弓箭宗师的芙莱薇请教弓术,结果越练越感觉没啥用处。 毕竟无论魔法还是奇迹他都略知一二,弓箭作为远程的替代优先度相对较低…… “把重心放低一点,用身体感知风向以及干扰因素,抓住那个完美的瞬间,你再试一次,下一回一定可以的。” 但毕竟芙莱薇教得特别认真,他也不好意思说不想学了。 人情世故总是让人困扰。 不死队的生活很枯燥,队里大部分人工作以外的时间都是在练剑与发呆,直到桑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了扑克与象棋,那群脑袋僵硬的不死人也终于找回了点人性。 虽然因为玩牌太多一起被队长骂了就是了。 但桑偶尔会看见队长呆在房间里用小刀刻亚尔特留斯的木雕,还原度相当之高,在对队员间的评价也不错。 由于在法兰有限制不好施展,桑就经常与芙莱薇交谈与拜托一些平时做不到的实验。 “你是说,世界是圆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球?桑,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种说法实在是……” “嘛,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毕竟没有机会和时间环球旅行证明一下世界有没有边界,所以我才请你帮忙啊。” 将自己绑在一根长长的箭矢上,他一脸严肃地对着芙莱薇开口说道。 “来吧!用全力把我向上射,我想看看苍穹之上的风景。” 芙莱薇无不担心,拉弓的手难得有些抖抖嗦嗦。 “桑,我觉得你可能会死诶。” 毕竟既不是龙又不是乌鸦,在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强者都不会飞。 “没事,我自制了降落伞,所以不用担心我,全力射吧!” 降落伞又是什么? 芙莱薇无奈地抓了抓头,叹了口气后,还是顺从他地拿起了弓,然后将弦拉到最大,朝着天空中耀眼的太阳,全力将桑射了出去。 咻!!! “芜湖呼呼呼呼——” 伴随着一声音爆,只是在瞬间,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在高速飞行中面部受到冲击扭曲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直到将天空的云层刺破一个大洞,十几秒后,一道身影才开始掉了下来,在硕大的天空中就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一样。 芙莱薇担心且认真地注视着他掉落的轨迹。 直到在半空时,不知道拉开了什么,桑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蘑菇,一下子把它又往上扯,然后慢悠悠地飘了下来。 芙莱薇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松。 忽然,那蘑菇一下子炸开,短暂的停滞后,桑又如同炮弹般落了下来。 “寄——” 凄惨的叫声隔着数公里传到她的耳朵。 “桑!!!” 芙莱薇赶紧迈开步伐,撞飞一整排的树木与障碍冲向落地点,在最后一刻一个飞扑将其接住,沉重的身体与地面摩擦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没事吧?” 修复的光芒一闪而过,桑扭了扭脖子,平静地吐了口血。 “没事,多谢你了。” “没事就好,你看清天空上面是什么样了吗?” “……没,被风糊得睁不开眼,看来下次得做好更严密的准备了。” “还有下次啊!” 这样的日子时常发生,虽然在回忆里看来有些奇怪,但那段时间,或许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这种欣喜与和达克斯一起的放松不同,和帕洛塔斯相处感到的受益匪浅不同,是如同回到了学生时代,在弹笔游戏击败对手时感觉到的纯粹快乐。 重要的是,与她的相处,带给了他像是不存在于黑魂世界的感觉。 没有邪祟龌龊的黑暗,需要面对的难题,痛苦缠身的抉择,不知何时,这里变成了能够让他感到安心的避风港湾。 这是很奇怪的,他已经三十多岁,放在原本的世界是可以做父亲的岁数,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动摇。 那么,芙莱薇为什么总能如此触动他的心弦呢? 刨根问底,他将自己从自我抽离,以上帝视角结合过去解析。 “哦,我明白了。” 削着手中的木雕,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 “我以前啊,是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的。” 无拘无束,不背负责任,却能够以自己的意志惩恶扬善的游侠。 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很酷也很理想,活的潇洒死得也能随性。 可从头到尾都没想到,居然会成为注定以悲剧收场的邪道英雄。 但这也挺好,中国人的浪漫永远屈服于悲情英雄主义,他不后悔。 但是啊—— 复杂到无法穿透的孤独出现在他眼中。 所谓英雄,就应该在最合适的时候死去。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已经再也见不到的人,浮现出他们的死,又听见安迪尔的话语,在一切的沉积底下,和自己同样声音的恶魔对他开口说道。 英雄,对于注定毁灭的末世来说有意义吗?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朋友,看着自己远去的理想,他看了很久很久,看到芙莱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桑…你怎么了?” 摇了摇头,他将不像战士的懦弱想法抛之脑后。 “没什么,普普通通,忽然有点想死而已,考虑了一下未来,除了绝望和不幸以外就什么都看不到啊。” 比不幸与痛苦更可怕的,是等待不幸与痛苦的来临。 而对于这丧气想法,芙莱薇该出来理所当然的正论回答。 “不可以随便说出想死的话,人就应该得要努力活下去的。” 芙莱薇照料着手中小小的花束。 “生命诞生于世上,本身就是希望对绝望的抗争。你不是说过吗,没有什么是从来如此,这个世界也不会一直都是这样。我也相信啊,在未来的世界里,一定会被花海簇拥。” “况且桑你那么厉害,那么聪明,将来肯定没问题的。” 对于一无所知的她,桑略感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木雕的木屑推至一旁。 “我便没有那么伟大啊,没法背负太多东西。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很讨厌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冷不丁开口。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 听着冷不丁忽然爆出的古文,芙莱薇头顶不知道多少次出现了问号。 “意思是。处在忧虑祸患中可以使人或国家生存,反之在安逸享乐中则会使人或国家消亡。” 不自觉的,他刮坏了手中的木雕。 芙莱薇依旧不解。 “奇怪的道理,这意思不就是在说,人的生命必须扎根于苦难之上吗?这太难过了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毕竟越糟糕的现实才越真实。” “芙莱薇……你会死吗?” 忽然,他轻声唤道。 眼睛望着巨人,竟是难得的有些柔弱。 “…………” 意识到了他的认真,芙莱薇暂时放下手中的花束。 “会的,人都会死的。” 桑笑了两下。 “哼,那能请你死在我后面吗?” “这可说不准。” “那你以后可注意点,别参与到一些危险的事情啊,如果连你也死了,我应该就会孤独一生了。” 芙莱薇听着他的话惊讶了一下,但还是就露出了笑颜。 “那可真是责任重大。” 作为被排斥的巨人,在遇到桑之前,她的旅途一直都是孤独的,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在这时,芙莱薇忽然将她的弓箭与一把小刀递了过来。 “这是?” “是我们巨人的传统,让认可的强者与朋友在武器上刻下名字,可以保佑旅途的平安。” “唔。” 桑伸手接过,拿着小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接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想清楚后才动下了刀子。 他将弓递回给芙莱薇,而低头看了看,芙莱薇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指着字对他开口问道。 “桑,这到底是——” “是我的【真名】。” 他笑着说道,也做出了解释。 “也不是说桑是假名,硬要算的话桑算是意译?不管怎么说,这上面便是我用我故乡的文字写下的【真名】。”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还从未向谁告知过自己的真名呢,毕竟他又不是什么英灵,对这方面也不是特别在意。 芙莱薇抚摸着那字,脸上露出了莫名的表情。 “读法,是怎么样的?” 桑呼了口气,开口将自己的名字吐出。 芙莱薇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却有些奇怪。 毕竟只是不知道拼音在照猫画虎地复读。 “有点不太对啊,但要教的话会很漫长,下次我再跟你说吧,这样好了,下次我把我的语言教给你。” “好啊,我会努力学的。” 忽然,转头的桑注意到了什么,站起身来驻足观看。 “啊!” 在此时寂静的黑夜里,一团明亮的光芒忽然出现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中,用耀眼的光芒分割着黑暗的空间。 一群萤火虫飞到高塔之上,被周围甜蜜的花香所吸引,在周围四处欢快地飞舞起来。 “真是难得,意外梦幻的场景。” 他不由感慨。 而在那照映着点点光芒的目光里,芙莱薇终于看清了其复杂深处的感情。 那是恐惧。 忽然的预感降临,芙莱薇却在这点点光辉的情景里理解了友人的心情,与此同时,一种无法形容的预感降临在了她的身上,死亡的味道在肺部不断回荡。 她预料到了,预料到命中注定会发生,任何人都无力阻止改变的悲哀故事即将开头,直到最后彻底结束都不会停止产生苦痛,直到最后的终结。 桑抬头,诧异地开口说道。 “芙莱薇……你怎么哭了?” 巨人的眼中闪过的,是连他都无法理解的悲伤。 芙莱薇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他,看得双眼都湿润了。 她不知为何泪水长流。 桑张嘴欲言又止,足以解析灵魂和所有魔法的智慧在此刻毫无用处。 芙莱薇的悲伤与担忧,源于对友人将来的心痛,源于在刚才的瞬间察觉到了于其身上一个致命又强大的缺陷。 她从缺陷里察觉到了令人难过的未来。 无法做些什么,也不愿意去诅咒或者施加重压。她还是在花丛的簇拥中低下头,用母亲般温柔又悲伤的眼神向神明祈求了祝福。 “桑,没问题的。是你的话,绝对没问题的。” 多年以后的许多时间,桑都经常会想起思索那句两人间最后的话语,而直到于丧钟声里品尝百年前最后孤独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理解了那最后的眼泪。 才领悟了她那一刻的悲伤。 第82章:祈祷无用 双手合掌,跪下身子,她朝着天空的太阳闭上了眼睛,念叨着对于神明的赞歌。 桑在一旁略显无趣地看着她的祈祷,然后随手扔出刚刚雕刻好的奇异人脸木雕。 滚落到地上发出奇怪的声响。 “不错啊!” 芙莱薇无言地叹了口气,结束完祈祷后放下了手,略带情绪地开口说道。 “我说桑,能不要在我祈祷的时候打扰我吗?你没那么小孩子气吧。” “哈哈哈,听说过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桑将芙莱薇教会他制作的人脸木雕捡起来,对于祈祷的迷信行为多少有些不屑地指指点点。 “毕竟这个世界的文明就这种程度我也不想多说,但我不知道,作为巨人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向神明祈祷啊,你们种族现在的恶劣地位与歧视最开始可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呢。” 这种讽刺的场面看着实在地狱笑话。 芙莱薇叹了口气。 “这可是我们一族传承千年的习惯,祈祷乞求的不光是神明的庇佑,我们更能够通过祈祷的行为审视自己,使心灵不在黑暗与世间的尘埃中迷失。” “呵呵呵,我不信。” 桑的唯物主义思想相当深刻。 这在证明自己没有灵魂的时候变得更加绝对。 在他看来,这些听起来好听的解释都是宗教人士已经被忽悠瘸了的表现。信仰这东西从出现开始的根本目的不就是为了加强对民众的统治嘛。 “桑啊,你这人真是……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对神明没有一点敬畏之心的人,会遭遇不幸的哦。” 冷淡地摇了摇头。 “迷信不可取,更何况这个世界的神明连迷信都算不上,不过是强大一点的生物而已,我都搞不清楚除了力量和大小以外,那群神与人类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像家庭感情这些基础概念,其实是神族特有的,而矮人只是在分得了部分光魂照猫画虎地模仿。 也正因如此,神明才不值得敬畏。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桑!” 听见这话,芙莱薇有些激动起来,轻轻伸手敲了他一下,虽然只是用指节的轻轻一敲,但巨人的恐怖力量还是把他砸了下去。 “不许说这样的话,会遭到报应的。在否定一样事物之前,你应该先尝试着体会,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啊。” 桑:(ー△ー;) 这话这语气,又让他想起了被老妈逼着读佛经的痛苦时光。 小<>說{交%流&裙% |%7}5}6~/1*%3/&3*7<2#/6轻轻叹了口气,他拍拍手,也还是暂时做出了妥协。 合上双手闭眼做出了祈祷的手势。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将手放下。 嘴角露出了亵渎的冷笑。 “要是我祈祷的没有实现,我发誓早晚去亚诺尔隆德去把伪娘和那群耳朵全部揍一顿。” “不要把神明当做许愿机啦,这样不好,祈祷要更加虔诚……” “呵呵呵。” 他所祈祷的,不过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于神明来说,同样应该如此。 只是祈祷着一个人,一个信徒,微不足道的一路平安。 仅此而已。 ———————————— 关于卡萨斯深渊感染的最后一次确认,出于谨慎考虑,以桑为首的一整只侦察队都开启了潜行。 归功于桑所开发出的隐形披风与拟态戒指,他们一路上畅行无阻,再加上战士素质的优秀,平安度过了数条警戒线。 当时的卡萨斯已经彻底吞没了最后的多兰古雷格,成为了独霸一方的霸主,并开始将征服欲望放到了更远处的洛斯里克与亚诺尔隆德,开始侵蚀大陆间的国境线。 看着眼前熟悉的高塔,此时这里已经渺无人烟,所有的花朵都被毁坏,巨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这也是战争所带来的恶果。 希望她一切平安…… 将枯萎的花用火烧尽,桑俯身祈祷道。 随后众人便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卡萨斯帝国的新首都。 而还未到,在帝国的前方,无比惨烈的景象就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曾杀出过腥风血雨的不死队成员都不由咋舌。 那是一片树林,由人做成的树林。 一把把长枪与木桩被深深插进地下,那些来不及逃亡的人,又或者是不愿意屈服想要抵抗的战士,全部都被刺穿悬挂在那里,饱受凌辱的女人,被扒了皮的幼童,面容绝望的老人,甚至有人到现在为止还悲惨地留有一丝气息。 他们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变成了一滩散发铁锈味道的烂泥沼泽,他们凄惨恐怖的死亡,向着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彰显着卡萨斯的力量与恐怖。 不光如此,还有噩梦般的人头树,白骨堆成的巨大骷髅,不是形容词的血池肉林,数不清的如同地狱般的场景。 刚加入不死队的一位新成员,名叫做霍克伍德的男人不由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不想看。” 他这样开口。 桑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变得更加深刻且意志坚定。 “走吧。” 当走出那片如同卡萨斯战争纪念馆一般的人间地狱,所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面专属的勋章墙。 卡萨斯的剑士会将一些自己认可的战士的躯体当作勋章钉在国家的城墙上,但唯独圣职者全部都要被剁碎作为沙虫的饲料,几位主教更是要当着所有民众的面被凌迟至死,由此玷污神明的荣光。 那面城墙上,有着护国护民战死到最后的骑士,有着背负荣耀玉石焚毁的王族,也有着继承英雄遗物却遗憾落败的战士,但在那面城墙上,他们都几乎没有区别,只是一块块死去的尸骨,没有任何区别。 尽管这么说,基本的区别仍然存在。 并非生前如何,只是最简单的大小。 大小…… 在墙壁的中心,周围一圈没有其他任何尸骨存在,摆放着霸王的荣耀勋章。 一具庞大的巨人尸体被一柄大剑刺穿心脏,钉死在了冰冷的墙上。 被斩掉了双手,掏干了眼瞳,削去了皮肉,无数蝇虫啃食着尸骨与内脏,散发出烂泥般的丑恶气味。 一条条血渍自上而下地滴落下来,会渠成地毯般的红色池塘,而就如同有生命地追溯一般,不知为何,血液不断流淌着,直至抵达男人的脚尖。 此刻阳光灿烂,将所有的荣耀照得熠熠生辉,却比世间最低劣的讽刺都要邪恶千倍。 看着那副残缺不堪的,过去代表着猎龙荣耀的铠甲,桑眼神深沉地低下了头。 他摘掉铁盔,仿佛觉得搔痒一般抓了抓头发,大片的头皮被刺穿划开,摩擦头骨发出刺耳的声音,然而这些恐怖的现象在下一刻又瞬间修复成原样。 一声叹息后,他将铁盔重新戴上。 “走吧。” 他开口。 一样的话语,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变化。 但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什么,从那声音里,他们听见了,有什么如同泡沫般的感情充盈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 芙莱薇的死并未引起他所担心的悲痛,而更像是一种有所预料的沉郁愤怒,渐渐转化为寂寞孤冷的挫败感,就与当年听见安迪尔声音时的感受相仿。 霍克伍德上前,有些不看气氛地小声问道。 “前辈——” “没问题,我没问题的。” 他低下头,连愤怒都因为挫败疲惫了下来。 “只是…什么都不想看。” “走吧。”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朵散发着光芒的金色花束,默不做声地一把捏碎。 然后避开血液,继续向前。 ...没问题的。 之后—— 确认了卡萨斯深渊感染的情况,法兰的战士全军出动,而在制定战略的前一晚,包括他与结晶老者,还有咕噜与幽魂军团统领在内,队长规划着作战的方案。 “由幽魂军团率领一半咕噜迎战右侧军队,结晶老者带领另一半咕噜迎战左侧军队,然后不死队突破斩首作为中央的霸王沃尼尔。对于这个计划,你们有什么意见与见解吗?” 看着地图上被摆放好的棋子与战略计划,几人都点了点头,认可了这次的作战方案,同时也都严阵以待。 卡萨斯的力量不容小觑,明日想必是一场激烈的生死拼杀。 “队长……” 只有一个人说话了。 “桑嘛,有什么遗漏之处与改进的方案就提出来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合理的战略,但我想略作修改。” 桑走向前,从不死队的棋子中挪出一位,并将原本结晶老者的所有队伍推到了左边。 只留下了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是那样的深邃刺骨。 “我杀一半。” 求求三连~.jpg 第83章:卡萨斯地下墓地 “就是在这里。” 看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废弃矿场,桑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卡萨斯地下墓地的隐藏点,就在此处。 金拉克穿着一身厚实的陈旧军装,用手抚平已经残破不堪的标牌上的堆雪。 “37号矿场,我有印象,这处矿场在撤离摧毁之前,遭遇到了游击队的袭击,最后无人生还。” “游击队?” “是感染者组成的队伍,穿梭于雪原之上,攻击纠察队解救感染者,给我们——是给乌萨斯制造过很多麻烦。” 金拉克的脸上露出嘲笑,却是在嘲笑自己。 “知道嘛,曾经我也还是纠察队的时候,也管理过这样的矿场,我们在皇帝殿下的理念灌输下,将无论男女老少的感染者当做奴隶鞭打趋使,直到将他们榨干所有价值变成粉末。” 漫天的细雪吹打在他的脸上,带动着黑色的发丝与鸦羽,将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沉。 “这里的环境恶劣,而我们需要将感染者的压榨到死才能被允许撤离,承受了上层的压力,我们就把压力释放在最低层的感染者上。我们总是希望那群畜牲能死快一点,所以会加速这一过程,每个月因为无聊会在他们之间玩一种名叫抽黑签的游戏,就如字面意思,谁中谁死。” 听着那些惨叫,看着那些哀嚎,踩着脚下热血冻僵凝固的冰,他们欢笑得是那么愉快。 可在回忆里的面孔全部都像是地狱的魔鬼,包括自己在内。 呵,丑到令人想吐。 也就是在抽黑签的游戏里,他的人生跌入了谷底。被选中的感染者男人忽然暴起,拼死咬住了他的手臂,就算自己抠掉他的眼球,割裂他的耳朵,削开他的皮肉都不曾松开。 他记得那个男人,因为上个月他们刚刚处决了他的妻子。 最后他做到了。 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流血的牙印,看着本来上前帮忙,此时又全都畏惧退后的同僚们,他在那一刻感觉世界冻成了冰。 现在看来,也不过报应而已。 所谓阶级也不过如此,国家把压力传达给皇帝,皇帝把压力施加给贵族,贵族将压力施加给自己的爪牙,而纠察队们把压力是放在最底层的平民与感染者上,生活在苦难中的民众也只能去怨恨唯一比自己低等的感染者。 最后,最底层的感染者聚集起来,重新又将压力施加给了国家,施加给了皇帝,循环往复…… 这世界真是无聊。 他放下手臂,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那些也都与苏菲娅无关。 桑则是看着脚下的土地,灵魂的感知在瞬间覆盖到了那数不清的尸骨与亡魂。 那是矿石病者对于这个国家,对于这个寒冬的深刻憎恨与悲哀。 他们恨这个国家,恨这个自己的国家。 这沉重的精神冲击,却没能动摇桑的意志一分一毫。 他只是在心中想道。 既然卓力格都能够使用源石技艺的力量,那么头顶如此深刻的怨恨与素材,沃尼尔没道理不去使用。 他从不死灵庙中掠夺了部分死亡的权能,如果他真的还拥有那份力量的话,接下来要面对的就不只是熟悉的卡萨斯军队,还有这不灭永冬里所有死去感染者的悲愤。 来到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废墟,桑从空间中取出两把铁铲,并将其中一把扔给金拉克,平静地开口说道。 “挖吧。” 金拉克接过铲子微微一愣。 “你的话…应该可以?” “直接夷平整片废墟耗费魔力太多,现在的我,需要对能量精打细算。” 接下来要打的,可是又一场屠国的战争。 他一个人。 金拉克表情复杂地拿起那矿工的铁铲,看着眼前令无数感染者死去的矿脉,他不有感叹命运的戏弄到底有多精妙。 在漫天飞雪中,两道身影无言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铲。 而在一个小时后,伴随着崩塌的雪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坑洞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 而在这时候,即使已经做好觉悟,金拉克还是不由感到了震动心脏的紧张感。 “呼——” 桑伸出手,将一盏灯递给了他。 “这是?”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因为在那盏灯中,之前送给桑的余火正散发着明亮的光与热。 “拿着。” 金拉克伸手接过。 “我在上面添加了祝福的气息,配合上火的力量的话,一般的亡灵与骷髅会畏惧接近你。” 看着桑,哪怕是高傲如金拉克也不由露出了感动的表情。 “谢谢……” “如果你要死了,就把这个砸掉,我将火焰维持在了爆炸的临界点,威力应该能炸碎一大片区域,英雄的余火即便在水和岩石上也能燃烧蔓延,你在死前也至少可以做点贡献。” 金拉克顿时蚌埠住了。 他这才发现,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类似于以前他们想着怎么压榨感染者价值的表情。 “但火的力量,你不需要……” “这么点余火无法增加我的力量,顶多只是恢复伤势与状态。对我没什么意义,我杀他没那么难。” 金拉克点了点头,接着他从兜里拿出了耳机大小的军用通讯器,将其中一个戴在耳朵上后,把另一个递给了桑。 “这个通讯器能将周围的声音传递相互连接,万一中途出什么意外,我会在死前通知你。” 桑沉默了一会儿,接过点了点头。 他取出一块白色的骨片,奇迹的光芒闪烁,如图海绵吸水一般渗透进去,也记录下此地空间的坐标。 制造完成后,桑一把将他提起。 “走了。” “啊——啊!” 伴随着轻轻一跃,两人消失在黑暗的空洞里。 而就在此时,位于王座上,沃尼尔瞳孔中的幽蓝色火焰亮起。 “来了吗。” 密探的魔法覆盖脚面,桑带着金拉克无声地掉落到地面上,余火的提灯一下子照亮的周围幽暗的空间。 而没等金拉克开口抱怨,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由黑雾形成的巨大骷髅便缓缓形成,令金拉克一下子做出了防备的姿态,而在动手之前被桑制止。 “只是虚像。” 是在这片领域中,沃尼尔意志的显现。 桑抬起头,与那位霸王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相视无言。 唯有沉重且深刻的毁灭欲望交融。 他的第一句话。 “只有两个人?” 第二句话。 “等等,你这张面孔——” 第三句话。 “是你啊,居然偏偏是你,没有比这更可笑的宿命了。” 霸王的声音里蕴藏着难得复杂的感情,那既有着某种愤怒的力量,也有着无可言说的释怀。 “那么便来战吧,就像当年你撕开深渊指着我发誓的一样,来试着撕碎消减我的每一寸肉体与灵魂。” “而我,同样期待着杀死你的瞬间。” 没有多说,黑雾形成的骷髅散去,只留下在黑暗中提灯的两人。 金拉克看了看桑,那冰冷的表情似乎没有改变,只是嘴唇轻轻挪动。 他开口。 “——的确,没有比这更可笑的命运了。” 第84章:卡萨斯之力 提着灯在黑暗中前行,桑的瞳孔中燃烧着火焰,洞穿着周围所有的布置。 在沃尼尔的安排下,比起自己记忆中的地下墓地有所改变,但也基本还是原来的规格。 走上通往内部的桥,随着金拉克将手中的提灯高高举起,惊人的布置与冰冷的杀意便排山倒海般涌出。 首先出现的就是三条由骷髅构成的恶犬,三狗屠神阵曾经也让年轻时的他吃过不少苦头,但也已经无伤大雅。 但定睛一看,这些骷髅犬的身上还生长着大量的源石结晶。 “你自己注意好。” 桑平静地开口说道。 还没等金拉克反应过来,伴随一声尖啸,三道身影便高高跃起,染血的尖牙朝着敌人的身体狠狠咬下。 但在那之前,行动的轨迹就被桑提前预之,他轻盈地将其避开,然后跳起在空中踢出一脚,直接将其中的一条踢下了桥,接着一柄剑刃在他手中出现,挥舞着也如同打棒球一般将另一条恶犬击飞了出去。 而最后的一条稳定架势后正想再次发起攻击,但在那之前,就被由流动沙粒形成的绳索牢牢扣在原地,然后被斧头用力砸碎了脑袋。 金拉克看着那残骸举起斧头不由咋舌道。 “明明已经没有一点肌肉,只剩下一副骷髅了,为什么还能有这样的力量与机动力?” 这不科学。 桑平静地继续看向前方。 “这是死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黑暗中,手持大曲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步步逼近,幽幽白光的瞳孔死死地凝视着眼前的敌人。 金拉克顿时毛骨悚然,从那骷髅的身上感觉到了如同百战精英一般的恐怖气息。 桑将剑放下,伸手一拿,沉重的猎龙大斧便被紧握在了手中。 “还等什么,来吧。” 在同一时间,那轻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气里,地上空留下高速踏地的脚步,这是卡萨斯乳环特有的效果。 就是凭借着这样飘忽不定如同沙尘般难以捉摸的步伐,卡萨斯的剑士才能将敌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啊—— 桑平静洞察着在面对面瞬间一个闪躲绕到背后想要偷袭的意图,手中的猎龙大斧如闪电般挥动,直接在一个最刁钻的时期将其身体连同弯刀一起击碎。 实在杀过太多了。 碎裂的骨头四处飞溅,但桑却并没有收起武器。 因为在那碎骨上,苍白色的能量正在不断凝聚。 “体内蕴含充足灵魂的亡者,拥有着可以再度凝聚身体的力量。” 一般都是由圣职者用神明的光芒将死亡驱逐使其安息。 “当然,只要能注意到的话,也就不足为惧。” 在卡萨斯剑士重新凝聚身体的前一刻,桑手中巨大的兵器再一次狠狠砸下,使其彻底失去了气息。 将剩余的灵魂吸收进体内,桑将斧头收起平静开口。 “继续走吧,这里没有生者的气息。” “哦…哦!” 金拉克赶紧跟上,他看着眼前特色的建筑与刀刃上古老的标记,从这片恐怖与黑暗中感觉到了一个古老国度的厚重历史。 但到底是哪个帝国?高卢吗?又为什么会在乌萨斯有地下坟墓? 太多不理解,但他很快就把这些丢之脑后,他现在只是想快点找到自己被俘走的妻儿。 根据血脉追溯的奇迹显示,他们还要在更下方的位置。 而对于这些死而复生的敌人,金拉克也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些死去的人,还留有意识吗?” 如果失去的只是血肉之躯,记忆和灵魂依然存在,那所谓的死亡,或许只是生命变化的另一种体现。 “死亡与生命是相对的,有所分割,界限才清晰。” “灵魂才是生命的本质,一般来说,包括大脑记忆在内的所有记录也都存在于灵魂的基础上,但死去的亡灵拥有但不会去思考记忆,驱动他们的只有意志,而并非意识。” 桑思考了片刻,打了一个最恰当的比方。 “不过是断头的蜻蜓,只凭着生前最强烈的意志行动。” 挥动蕴含着祝福圣光的右手,无数爬起的骷髅在瞬间摧枯拉朽地被净化消失,圣职者对于死与亡灵的研究可是持续了近万年。 金拉克表情复杂地看着那遍地散落的尸骸,那里面混杂着感染者的死,也有普通平民的死,无论什么种族,来自什么国家,在死亡面前都是统一的平等。 作为曾经的贵族与军人,他竟忽然生出了亵渎的想法。 就算是皇帝殿下,在死前也不过是具冰冷的尸体吧,和任何一个卑贱的感染者别无不同。 生于这片大地之上,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往上爬,希望能与更高贵的人平等相处,又希望比自己低贱的人永生永世不能爬上来,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与牺牲,所引发的无数故事与悲剧,到头来也并无区别。 ……真是讽刺。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他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所有人期望的平等,都能被死亡实现。 所有人不愿的不平等,都会被死亡削减。 死亡是一切生命的终点。 想着自己跌宕起伏的可悲过去,担忧着生死未赴的妻子,准备着在不久后终将来临的死亡,在一阵奇异的头晕目眩里,他忽然有些估不清生命的价值。 不由产生对死亡甜美憧憬的幻影。 他捂住脑袋甩了甩头,将无意义的思想甩飞到脑域的深处。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想。 进入深处,又解决了几个突袭过来的卡萨斯剑士后,一处向下的长阶梯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在金拉克正欲向下的时候,却是被桑一把向后扯开。 “看着。” 金拉克顿时瞪大了眼睛,因为在那前方,哀嚎比震动声更快传来,无数双痛苦地发着光芒的眼睛盯着他们,伸出地细小手掌不断用力,加速着向前的滚动。 那是什么! 因为眼睛所看见的东西,他不由毛骨悚然。 那是一个由骷髅组成的圆球,就像是被火包围的蚂蚁围团一样,那些亡灵被卡萨斯咒术师的暗术强行拘束在了一起,作为无坚不摧的武器四处杀敌。 那无数所扭曲的面孔,散发着白光的眼睛,无数骨头不断碰撞喀吱作响的声音,就算是出现在哥伦比亚最顶级的恐怖片里出现也不为过。 “不要慌张,骷髅球虽然可以横冲直撞造成巨大削韧,但其行动轨迹只能向前或向后,况且只是这种大小,也算不算什么麻烦。” 曾经卡萨斯全盛的时候,所有的咒术师与魔法师一同施展暗术,将一整座城的尸体全部变成了这样的球,用压倒性的暴力碾压了附近诸国的围剿。 他拔出剑,祝福的光芒在剑身上不断延长,洛里安常用的圣光斩击如同一道月牙般一闪而过,在顷刻间将那球体切成了两半。 并且下一刻,一道光环在他手中凝聚,如同飞镖般飞了出去,将来不及躲避的咒术师直接切成了两半。 “可以了,继续走吧。” 迈步走下阶梯,他看向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并没有从中感觉到混沌的气息。 看来被转移到这个世界的,终究只有卡萨斯的地下墓地而已。 不知是否失望地叹了口气,看向下方更深邃的黑暗,他沉默地继续前进。 nice~.jpg 第85章:直面霸王 看着边走边拿出一个巴掌小本用笔记着什么的金拉克,桑侧头投来了目光。 “地图?” “嗯,没错,找到那蠢女人后我可是得带着她快点逃出去的,总不能再回头的时候迷路吧。” 看着他笔直的线条与熟练的规划,桑竟是破天荒地表扬了一句。 “空间意识不错。” 这种才能,很适合打仗。 金拉克将脑中至今走过的所有场景化作空间结构在脑海中一一渡过,漫不经心地接受了表扬。 “那当然,我以前在校的时候,数学和地理可都是年级首席,这么想想,其实年轻时我本来是想做一名探险家的。” “探险家?” “玻利维亚境内的黑流树海,卡西米尔的环山高地平原,伊比利亚水下的火山……大地上有无数值得探索的地方,有太多的未知人类还没能用自己的眼睛去洞穿,没有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 “因为从小家族对我的教育都很严格的,所以我当然会有去追求自由的想法,想法随着年龄理所当然生长成了梦想。” “那为何不做?” 金拉克呵呵地冷笑了一声。 “因为那老东西希望我参军。” 没什么好说的,作为乌萨斯的鹰派旧贵族,重武轻文就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他将简历偷偷发送到了哥伦比亚,甚至为了想要快点被录取可以离开,他还放下首席毕业生的身位将简历投给了一家刚成立不久的,名叫做莱茵生命的小公司。 但还是被发现,被当面撕掉简历痛骂毒打了一顿,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地扔进了纠察队里混资历。 他当时的心情并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想想,连一份工作一口饭都吃不上的人都比比皆是,对比起来他都能算是在无痛呻吟。 但痛还是痛,所以依然无法避免梦想破灭的堕落。 愤怒或绝望摆烂地跟着部队随波逐流,给痛苦发泄在比自己更不幸的人身上,最后也理所当然地获得报应,沦落到了这种下场。 “据说那家叫莱茵生命的公司现在发展的很好,或许也有新人投去了简历,完成我曾经没能完成的梦想吧,真让人嫉妒……又深深羡慕啊,在死前诅咒…还是祝福一下那人好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蕴藏的感情却很深邃,能够从中察觉到对同情的恐惧与轻蔑。 敲了敲头,金拉克不由啧了一声。 “妈的,怎么回事,不该说这么多的。” 死亡越是靠近的时候,人就越想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生存的痕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叹了口气,他最后一次开口说道。 “人生这么一段波折,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这世道,这国家,乃至这个世界都烂透了!乌萨斯终究不过是一头快要冻死的巨兽,除了从别的巨兽身上窃取温暖与热量,自身无法孕育燃烧任何的希望。” “在永冬的大地上,不会有任何花束盛开。” 在这时,两人行走至一处吊桥的前边,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尽头的洞穴,低头展望,理所当然地没有原本熏烟湖的存在,只有一处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望着那黑暗凝视了许久。 “血脉的追溯应该就在附近了吧?” 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金拉克已经做好了准备。 桑沉默地点了点头,朝着吊桥下面指了指。 金拉克愣住了,他望着下边不知多少米的深沉黑暗,四处摸索也没有找到能够攀爬的绳子,无可奈何还是低头拜托道。 “能把我送下去吗?” 这次,桑却摇了摇头。 没等他第二次拜托,一道蓝光就出现在了金拉克的鞋底,结束施法后,桑看着他。 将散发着白光的骨片塞进他的怀里,用着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开口说道。 “再见。” “啊?” 说完,他忽然提起腿,直接一脚将金拉克踹了下去,伴随着其最后一声乌萨斯怒骂的回音慢慢变淡,如同潮水般侵蚀的黑暗也终于触及到了他的脚尖。 眼前的所有光芒都消失不见了,包括周围的石壁与脚下的地面一起,只剩下了那通往道路尽头的吊桥。 沃尼尔威严且勾动心魄的声音从黑暗的四面八方传来。 【来吧,法兰的不死队】 【再一次,站到我的面前】 握紧了手中的狼骑士剑,猩红的瞳孔在此刻变得更是格外深邃与鲜艳,在一片黑暗中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 他向前走。 一言不发,只有杀气盎然。 走过不断的吊桥,深入岩石的窟洞,在道路的尽头,原本通往伊鲁席尔的大门消失不见,被开辟出如同过去王厅一般的巨大空间。 而坐在白骨做成的王座上,一道威严的身影低头俯视着他,近三米高的庞大身躯,头颅已经化作亡灵,但身体却仍未陷入死亡,穿着着过去烟之骑士的厚重铠甲,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且不详的气息。 只是一眼看去,桑便深刻明白。 沃尼尔的实力绝对有十五拉以上! 但这一次,他的身上却并没有过去浓郁到令人发指的深渊气息,想必本来是以人类的形态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看着曾经将自己的帝国与梦想在最顶峰的那一刻彻底毁灭的仇敌。 沃尼尔的目光却是超出预料的平静。 仇恨与不甘的复仇心自然是存在的,但对于眼前这个单独的个体,沃尼尔对他怀有更加复杂的感情。 “在战斗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 “即便在生前只有一次碰面,但我们给彼此留下的印象应该都同等深刻,在被深渊吞噬意识的深邃黑暗中,我一直都想要再见到你。” 桑不说话,不回答,拔剑向他走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沃尼尔同样,并不惊慌。 “不说话啊……也罢,毕竟你的愤怒是如此深刻。但在杀你之前,这句话我必须向你告知。” 眨眼之间,桑全速爆发,身影顷刻间化作一道漆黑的闪光,如同凶猛的饿狼般狠狠噬咬向了霸王的头颅。 “我很感谢你,我的一生中只对你一人表达谢意,憎恨着我的仇敌啊,谢谢你拯救了我的尊严,真的十分感谢。” “那么——” “现在,你便死吧。” 空洞的瞳孔中亮起幽蓝的火焰。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响起。 第86章:霸王国度 当年,卡萨斯与不死队最后的决战,过去屠灭粉碎所有古老国度的军队在死灾与不死不灭的追杀下被彻底粉碎。 研究深渊获得的暗术在专业的处理下不见效果,卡萨斯剑士的弯刀在不死队的狼剑术面前被轻松压制,就连那些说着支持自己屠神成王的隆道尔游魂也不见踪影。 他只能一路逃亡,直至一处过去修建的一处地下墓地。 而即便如此,不死队依旧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要将深渊斩草除根。 忍无可忍,无视过去娇小剑士的警告,他深入地接触深渊,想要获得能够毁灭敌人的更强大的力量! “你们这群该死的神明走狗!就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力量!!!” 成为最后死者的愚愿与本心在深渊的爆发时彻底粉碎,在漆黑的风暴中,他获得了如同巨人般庞大的身体与深不见底的力量,但在做出攻击之前,来自深渊的恐怖吸引力就瞬间将她不断地向下拖去。 霸王在那一刻才明白。 当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同样在凝视你。 当半个身体被吞没的时候,他还并未感到惊慌。 与深渊连接的更深的话,应该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吧,他这样想到。 然而在灵魂真正感知到深渊的一瞬间,他才真正体会到何为深渊的含义。 【……这是什么感觉?】 【不…这…好黑…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力量!】 【不对!不对!好可怕!好恐怖!】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呆在这里!!不!不要再拉我下去啊!!!】 “我放弃了!救救我!无论是谁也好!救救我!!” 在真正的黑暗与恐惧面前,尊严与人格都不止一提。 他就像是变回了孩子,对于痛苦与黑暗无能为力。 “看来已经没必要继续了。” 看着逐渐被吞入深渊的他,不死队也赶紧退后冷眼旁观,直至他完全被黑暗吞没。 唯独一道身影迈步。 “桑?” 面对超越人智的苦痛,他能做的只有举起双手,向着自己原本深深憎恨着的,发誓永不原谅的神明祈祷。 「神啊,请原谅我,请怜悯我吧!」 他本该如此祈祷。 但在他彻底失去所有尊严的前一刻,一束光芒忽然照亮了进来,这原本应该只有黑暗的深渊,被一道身影猛地撕开了裂口。 使原本漆黑的地狱照进了一缕光芒。 而在那一刻,他看见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愤怒的双眼。 那是怎样的愤怒啊,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那愤怒依旧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深渊不断挤压着空间想要将这个异物排出,可那个人却毫不在意,伸出食指笔直地指向他,诉说着如同严冬般冰寒的杀意。 “沃尼尔,沃尼尔——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来杀你的。在那之前,给我等着!” “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终究,深渊的裂口还是一点一点被紧紧关闭了,但直到最后,那双眼睛仍死盯着他,一动不动,那伸出的食指鲜明地指向自己,如同箭矢刺穿了他,让灵魂深处散发出鲜明的疼痛。 那鲜明而又熟悉的愤怒也让他明白了自己刚才差点做出怎样可怕的行为。 我…我居然会想要向神明祈祷吗?! 何等的屈辱—— 我可是霸王沃尼尔,是永恒的神敌!!!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愤怒点燃了愤怒,唤醒了在深渊侵蚀中堕落的意志,他甚至放弃了用从圣职者手中掠夺而来的三枚手环与圣剑,拒绝用神的力量苟延残喘。 凭借着那股意志与愤怒抵抗着深渊的侵蚀,直至在漫长岁月后连最后的思想都彻底消亡,身躯化作深渊的傀儡。 直到最后一次与深渊的虚无抗争,他都想着那双愤怒的眼睛。 但终究,他还是没能坚持到那个发誓杀他的人的到来。 但命运总是戏剧的令人困扰。 谁能料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两人居然能再一次相遇。 填补前生没能实现的遗憾。 伴随着霸王挥动手中出现的巨大黑暗剑,人性的黑焰便铺天盖地地涌出,宛如要吞没世间的一切。 但在扭曲一切法则的光壁面前毫无作用,桑的剑身上缠绕着与之截然不同的明亮火焰,呼啸着猛攻过去。 巨大的爆炸声不断动摇着周围的空间,伴随着一道雷光亮起,巨大的身影如同炮弹般被轰飞了出去。 看着忽然掏出猎龙大斧的法兰不死队,沃尼尔在短暂的沉默惊讶后,从岩壁里挣脱出身子,将剑插进土里开口说道。 “我想过你会很强,但竟然会能如此之强,不愧是屠灭了我半个国度的死灾。但正因如此,你才配成为我的试炼,配得上成为我屠戮这片大地前的绊脚石啊!” 桑提着剑,依然板着张脸一言不发。 沃尼尔所掌握的所有招式他都有应对的经验,只要稳扎稳打,胜利不过是囊中之物。 但在下一刻,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了。 沃尼尔高举双手,发出腐蚀心智的恐怖声音。 【居然如此,我便全力以赴吧!法兰的不死队呀,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再一次——】 【湮灭我的国度!!!】 轰—— 周围的空间与维度开始发出了崩坏的声音,伴随着沃尼尔铠甲裂缝中散发的黑色气息,一种自己从未有过印象的邪恶力量侵染周围的空间,连同声音甚至大气都开始被这种黑暗侵染。 明明是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坟墓,此刻竟是有雨落下,并非是雪,而是更加凝固的,邪恶的,由能量形成的黑雨。 那种空间维度级别的侵蚀直接打击着桑对其毫无抗性的身体,连同大脑与内脏在内的所有器官都受到了不同轻重的影响,鲜血从七窍里不断溢出。 即便如此,桑的表情依旧没有变,那眼神却逐渐凝重。 他终于说话了。 “这是…邪魔?” “吼,没想到你居然有所认知啊,居然你终于开口,我也便多说几句吧。” “落日峡谷…想必这件事你并不知道,数十年前,我就是在那里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在那处乌萨斯与邪魔厮杀的战场,我存活并吞噬了大半邪魔的尸体,获得了这新的力量。” 他对此轻描淡写。 但如果有对邪魔认知深刻的人在场,相必会恐惧他的疯狂与心智,让邪魔的力量存在体内,也代表了每时每刻都要与那种怪物抗争,稍有不慎就会被夺走心智。 “在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时,我的国度呼唤了我,它降临在了我的身边,包括我的士兵,我的战士,我的人民!卡萨斯重回了我的手中,我就是卡萨斯的意志。” 乌萨斯,卡萨斯,一字之差,似有不似。 但他要做的事情没有改变,就是去完成过去没能做到的伟业。 给予一切不平等的生命以死亡的平等。 “不光如此,我感受到了感染者的愤怒,他们的愤怒深深沉浸在这片雪原里,他们希望着我能够统领他们,去将这个使他们痛苦的国家彻底毁灭,将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上位者一一杀尽。” “我了解,感受到他们的愤怒,所以我便承认。” 无数双猩红或苍白的眼睛在他的身后浮现,一排排整齐的军列严阵以待,臣服在他的身后,漆黑的魅影与邪魔的力量将他的身影笼罩,显现出无边的霸气。 “我既为卡萨斯之王,也为这永冬的感染者之王,并是在未来将再次摧毁所有的国度的霸王。” “我乃神敌者,也将是未来灭于终末的死者——霸王沃尼尔!!!” [IMAGE] 049.jpg 背弃神明的霸王 白色的光芒化作连接天地的光柱,看似神圣却有着恐怖的破坏力,只是一记释放力量的挥舞,就将半片树林直接夷为平地。 而放下与自身娇小体型不符的大剑,穿着黑色长裙,头戴鸟喙面具的不死人转过头,看向那不断拉弓搭弦的身影。 伸手抚摸手中的原圣剑,大半的剑身都出现如同虫蛀一般的痕迹,但即便被深渊侵蚀到如此程度,神明的力量依旧能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王,怎么还露出这副苦闷的表情,你不是已经将那可悲的仇敌解决,完全自己过去的誓言了吗?大仇已报,就应该笑一笑吧。” 看似平缓的声音里藏着无比的愉悦与戏嘲。 不理会她故作玄虚的调侃,头顶尖帽的身影沉默地搭弓拉弦,将一只只箭矢射向远处的山峰,箭矢没有想要特定的目标,只是不断地向前延伸。 隆道尔的统领者,也是三姐妹最小的么女,说书人莉莉安妮看着旁边那三个依旧散发光亮的圣职手镯,自顾自地将话题进行了下去。 “放弃用神明的力量垂死挣扎,任由自己被深渊侵蚀到底,沃尼尔那家伙,到最后还是找回了一点作为人的尊严嘛。” 虽然对于想要报仇的人来说,复仇的对象变成了没有心智的傀儡实在是不愉快就是了,就像是骂完就一击撤离了一样。 回想往昔,距离卡萨斯的灭国已经过了两百年了,时间的速度在回头的时候总是快得猝不及防。 “对了!王啊,想听听关于霸王的故事吗?我现在还有点印象哦,再过个几百年就不好说了。” “滚。还有,用名字称呼我,如果你不想以同样的理由再死一次。” 面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莉莉安妮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看来是做好了被杀第八次的准备。 面具下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携带有深深的恶意。 “我的王啊,你这样的男人,气量为何如此狭小?俗话说得好,了解仇人和了解情人一样重要。” “但说到底,那家伙和他的国家都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历史了。” 她的声色清脆,但笑法却令人恶心,以专业说书人的姿态,绘声绘色又自顾自地讲起了过去在黄沙与人神之间,有关于一位霸王的故事。 ———————————— 砂之国度卡萨斯,在后世的传闻里以残暴恐怖的强大印象著世,但在一开始的时候,那个国家是什么样的呢? 建立在沙漠之中,各种资源都极度匮乏,饿死的渴死的人随处可见,温度高到能够在三天内晒烂干枯的人体,人肉烧烤的味道回荡在几乎所有的城市。 国家的生存就是像是土匪一般对于各国的边境劫掠资源,但国力与大国之间天差地别,随便一个大国的军队都能轻易毒打他们,至今还没灭国只是因为卡萨斯的烂地方没有发动战争的价值。 并且沙漠底下生活着无数体长数十米的巨大沙虫,有着无坚不摧的身躯与喷吐雷电的力量,能够轻易摧毁城镇吞食人民,就像是吃固定地点的免费自助餐。 卡萨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 但即使是这样的卡萨斯,白教的教会与信仰依然存在,神明的爪牙总是无处不在,作为其控制人类的指头。 生活越是绝望,人就越需要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支柱,即使信仰与神秘虚无缥缈,但也成为了许多人活下去的支撑。 尽管无论是多么虔诚的信仰与奉献,神明都不会回馈他们更好的生活。 梦终究是梦。 而虽然是信仰神的教会,当教会的人员也依然只是普通的人类,呆在这种鸟不拉屎条件恶劣的地方,许多压力与不快都需要排挤。 ~ 缓解压力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发泄本能,但杀人这种事情会损坏白教的形象,所以自然,神父与教会人员就选择了去满足自己的下半身。 而比起封建社会地位低贱的女性,神父们更加钟情于小男孩。 当然,他们也不会用强迫的手段,而是通过循循善诱,了解对方的状况后,用他们家里缺乏的一杯水或一块面包,将其洗干净后骗上床,高声歌颂这是为了注入神的力量。 沃尼尔,就是那些男孩中的一员。 父亲被沙虫吃掉,母亲重病在床,加上算得上是清秀的容貌,这也让圣职们惦记住了这个男孩。 在所有男孩之间,沃尼尔都是最奇怪的一个,在做的时候,他总是蜷缩身体紧闭双眼用力握住一个木质的十字架。 那并非祈祷,只是因为这是母亲送他的礼物。 而这样虔诚的行为并不能激起圣职者的愧疚之心,反而是给他们增添了亵渎的兴奋,让他在其中之间更有人气,甚至会一起分享给朋友还有国家的贵族。 他的童年是作为️星驽的童年,因为母亲病倒在床不能动弹,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换来可供母子生存的面包和水,但就算每天忙活至深夜,最后的劳动成果还会被一些虎视眈眈的贪婪者掠夺大半。 面对苦难,他只会忍耐,也只能忍耐,即便苦难遥遥无期。 但转变终会发生。 为了坚定与给人类灌输神明传火的意志,白教会定期举办一种特殊的仪式。 选出几个最虔诚的信徒,将他们绑住用火烧死,模仿传火的仪式,并宣称这样就能让灵魂抵达神明身边。 沃尼尔十四岁那年,他的母亲,被幸运地选中了仪式的一员。 她不禁喜极而泣,感恩戴德,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沃尼尔为母亲高兴,但又因为母亲将要离开有些难过,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举行仪式的圣职者在心中对这些未开化的愚民在心里暗暗耻笑。 那日天很黑,沙漠的国度难得天黑,风暴席卷着砂砾在暗中翻涌,从空中落下宛如黑色的雨。 一片寂静的黑暗,唯独火焰燃烧着光亮与声音。 伴随着火焰点燃,被绑在金属十字架上的身影开始被火焚烧,理所当然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救赎,只有单纯热所带来的极致痛苦。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啊…沃尼尔…啊啊啊啊啊……” 因为有烟雾呛住喉咙和口鼻,就连哀嚎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母子连心,沃尼尔仿佛也能感受到母亲的痛苦,哭喊着向圣职们请求把母亲松开。 但得到的当然只有冷眼嗤笑。 他流着泪不管不顾地想要上前阻止,结果理所当然地被按倒在地上。 他向着别人求助,咬着血流不止的嘴唇瞪大了眼睛。 霸王的一生都无法忘怀那个瞬间。 他看见所有人跪在地上,对自己被火焚烧的母亲祈祷,他们的表情虔诚,双手合掌,安静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宽阔的广场上,只有火中痛苦的哀嚎不断发出。 【好想死】 活过一生,没有好事。 【杀了我】 忍耐,换来惨叫。 【我...很痛苦】 神...请救救我。 “……沃尼尔。” 被烧烂烧黑的瞳孔最后一次看向了自己。 血泪止不住地流出,他眼睁睁看着,看着最后的血亲变成了一坨人形的焦炭,从那丑陋死亡里感觉不到任何救赎。 在这时,从未有过的,无比强力的愤怒与怨恨清晰地出现了他的眼中。 而当时的隆道尔正在四处传教想要建立属于不死人的游魂之国,作为领导者和说书人的莉莉安妮正好路过了此处。 看着那深刻的痛苦,拥有顶级人类鉴赏力的她瞬间感到了愉悦。 在所有人散去的寂静广场上,向着呆滞抱着自己母亲尸体的男孩发出了邀请。 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诉说亵渎神明的理念,以高超的话术,她温水煮青蛙地不断动摇天真的茫然,并对其发出了邀请。 邀请他暂时离开这个国家,跟着隆道尔的队伍去外面看一看,去看一看外面的人,也去看一看…那所谓的神明。 从那一刻,隆道尔的计划开始实施。 虽然是擅自主张的,但莉莉安妮从他身上看出了确确实实的王之资格,并对其报以愉悦的期待。 期待着将来他能够反抗神明,成为属于人类的游魂之王。 于是就这样,沃尼尔加入了隆道尔的队伍,开始学习剑术与人性黑炎的咒术奇迹,为王的资质也同样意味着作为战士的天赋,伴随着成年与体格的健壮,他开始变得足够之强。 在跟随着隆道尔的队伍颠沛流离的岁月,他因为跟在一群不死人的身边受尽冷嘲热讽,但这些都没被他在意,他只是看着那一个个不同的国家。 和卡萨斯一样,那些国家同样有身居高位衣食无忧的人,有为衣食冷暖与明天发愁,最后藉藉无名地死在阴暗角落的人,虽然因为国力比卡萨斯好上一点,但差别也不算明显。 直到抵达洛斯里克与亚诺尔隆德所在的罗德兰大陆,他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睛的景象冲击着他人生的观念。 当时鲁道夫才刚刚烧掉,初始之火还依旧稳定,世界也随之亦然,在飞龙与骑士的征战与力量下,得到红利的洛斯里克人民的生活水平格外滋润。 对比另一边的其他国家,他们简直就像是活在天国一样。 城市里就算绕半个小时也看不见死人的尸体,大街小巷尽是生机勃勃人们的欢言笑语,散发着小麦的芳香与温暖的气味。 差别居然能如此巨大吗? 在作为神明的国王与王妃的领导下,这个国家竟然是如此美好,他不由感到了迷茫。 那为什么神明,没有选择降临在他们这些依旧在苦难中垂死挣扎人们的头顶呢。 他开始疑惑。 而时机成熟,莉莉安妮也将隆道尔的理念与世界的真相告知于他。 揭穿传火的谎言与神明虚伪的假面,告诉他眼前所见到的所有繁荣,全部都建立在人类的牺牲之上。 那无数灭亡只为传火的人类国家,那被填鸭一样强迫吸收灵魂送去当柴烧掉的所谓薪王,在隆道尔的理念和铁真真的现实面前,沃尼尔的幻想终于彻底破碎,并且转变为报复至今为止所有痛苦的怒火。 莉莉安妮很难忘记当时他的眼神,那种真实的愤怒,焚烧身心驱动着身体的强大动力。 沃尼尔终于觉醒! “这世界上谁不都在垂死挣扎?凭什么只有神明高高在上!既然如此,我于此发下誓言,从此以后,只有我让别人垂死挣扎,没有别人再能让我垂死挣扎!就算是神,也不能再令我屈服!” 反抗神明的游魂之王从此诞生——本来剧本应该是这样。 在那一天,他是这么说的。 当时,他的五官与表情冷硬得如同一尊雕像,语气却是格外认真与庄严,那眼神深处的愤怒即使是光明也无法平息,即使是黑暗也无法遮挡。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人的苦难,固然背后有神明做诡,但传火的制度终究是在延续世界的根本,归根结底,是世界的黑暗,是这个世界不容许现在的人类活下去。” “余光下的苟延残喘是真实的丑陋,但黑暗的世界里,回归游魂的人类依旧无法获得想要的幸福,矛盾依然会不断产生。” “因为地位,因为力量,因为作为生命的一切都有差别,矛盾才会诞生,苦难才会延伸成黑暗的世界。神明最大的罪孽,不是对人类长达数千年的欺骗与统治,而是将人原本完整的概念区分出了阶级。” “我既然明了,便不能忍受,我不会再让这种悲剧在今后的千百年延续下去了。” “前人是伟大的,最初的死者,那位给予死亡概念的存在是如此温柔,在最开始就为我们点名了正确的方向——死亡才是所有生命唯一的终点。” 听着他的话语,抱着黑刀的莉莉安妮眉头紧皱,看着如今身躯已超过自己半个身子的高大男人。 她的心中出现了在这时候杀死他的冲动。 沃尼尔偏离了,让人困扰。 但人类就是因此才有趣,就算眼光洞穿如她也没想到,明明从小被人伤害受尽苦难,沃尼尔的心中居然还会有如同圣人般高尚的部分。 而偏执魔怔的圣人,性质往往比最卑劣的恶徒更加恶劣。 但她终究没有动手,不是因为产生感情心软。 而是因为实在有趣,让她想要看看这个男人的结局,并且由衷希望能够对应上自己猜测的失败。 沃尼尔回到了卡萨斯,凭借着隆道尔的支持与锻炼出的力量,他凭借天生的才能与领导力集合军队,在几年后叛变杀死了国王,并直接屠戮了所有的贵族。 而那过去曾侵害过他的圣职者,则被他用曾经烧死自己母亲的神圣仪式同样活活烧死,当着所有人的面。 但这一次,他不再允许任何人祈祷。 凭借游历诸国的阅历,他打造出与其他国家钢铁骑士洪流截然不同的奇怪军队,手持着具有出血效果,能够绕过盾牌轻便且适合杀戮的弯刀,增强敏捷与机动力。咒术师们锻炼开发独特阴险的卑鄙咒术,怎么针对骑士怎么来。 接着鼓动全国向战进行演讲,让自己代替神明作为人的信仰,违背白教的制约与信仰对外招募强大的不死人,使整个国家的短时间内变成一台危险的战争兵器。 然后就是战争。 他天生就适合打仗,百战百胜。 凭借着出乎意料的战术和从未见过的兵种,敌人猝不及防间节节败退,最后更毫不留情地屠杀直至灭国。 而在人民因为战争红利尝到甜头杀红了眼的时候,他们或许不会想到,自己的国王捏碎手中虚伪的王冠,毫无感情地计划着这片大地上所有人的死亡。 但在真实的战争生涯里,沃尼尔同样感觉到了局限,面对周围诸国迫于压力联军的攻势,一直战无不胜的他也感到了吃力。 这怎么能行?连这样苟延残喘的敌人都战胜不了,他又怎么能战胜神明,解开困于人类脖子上的枷锁。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神明的力量无比强大,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能与他们比肩,但深邃的黑暗却会让他们感到恐惧。 也就是深渊。 他毫不犹豫地触犯禁忌,将目光凝视向了深渊,殊不知这也导致深渊凝视向了他。 凭借着这份力量,他终于灭亡四个古国,将神明统治人类的虚伪王冠一一摧毁。 霸王从此诞生。 接着他一边消化着战争带来的红利继续发育,一边持续用残忍的暴行与真实的痛苦给所有人带来死亡,而在继续研究深渊的过程中,他的精神状态也开始被深渊所影响。 除了给所有人带来平等之死后,成为最后死者的愿望依然坚固以外,他对于过程所会付出的代价与任何手段都变得毫不在意,他眼中的愤怒慢慢被黑暗侵蚀,留下越来越空洞的意志。 但终究,命中注定的报业到来。 一群跳着街舞的尖帽子怪胎来到卡萨斯,死灾与狼舞的大剑将他所有的骄傲和理想打个粉碎。 暴力终究会遇见更大的暴力,卡萨斯就此灭国。 此后之事,世人皆知。 说书也告一段落。 莉莉安妮捡起地上的沙砾松开指缝看着其慢慢漏光,略带遗憾地开口说道。 “我本以为,以他最后的状态,应该会再碰触到真正黑暗那一刻感到恐惧,失去自身所有的正当性与理想,那愤怒也会彻底熄灭,对他而言,这样反转的悲催结局才最有意思。” “可惜可惜,他还是坚守住了底线。” 桑沉默地听着,筒里的箭也只剩下最后一支。 而就在这时,莉莉安妮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对了,就是因为我从你的眼里看见了和他相似的愤怒,所以才会称你为王哦,最后的法兰不死队,死灾的桑先生。” 箭矢在瞬间撕裂空间,巨大的爆破声隔着数公里响彻云霄,冲击产生的余波席卷着周围整片森林,而在远处,一个山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那人危险地转过头来。 “相似…你再说一次?” 经过其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终于被恶心到了。 莉莉安妮顿时笑了起来,又是点了把火。 “啊啦啦,我亲爱的王啊,你要明白,虽然我们都希望自己的仇人是万恶不赦的好死之人,但现实终究是客观的,相似的事物无论怎样都是相似啊,你这样的男人,气量不至于狭小到连现实都不愿意承认吧。” “听完我声情并茂的说书后,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改观吗?” “没有。” “不过是碰触深渊的暴君变成碰触深渊的魔怔人而已。” “哈哈,看来你是真的讨厌他啊,果然是因为那个巨人……” 在下一秒,封印太阳的光芒与高温将她的身影彻底笼罩了起来。 [WEB] 第87章:墓王剑舞 战争是什么样? 这是复杂且注定无解的疑问,不同的立场与身份,不同的能力与性格,就算只是微小的区别,也都能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他的看法注定与所有人不同。 无论是在这场,还是在今后所经历的无数场战争里,他都并非作为士兵或是统领思考,而是如同灾难一般席卷。 化身为死亡的灾厄,不断穿梭于战场上,看着一个个恐惧的敌人,他挥动着剑刃在心里想到。 ……对,没错,这种形容很恰当。 就像是最无聊的积分游戏,长按鼠标就能上涨数字的解压,只是长按着看着数字跳动的麻木,一边继续,一边又期待着结束。 双手伸进眼前最后一位卡萨斯剑士的嘴巴,用力将其如同手撕鸡一般撕成两半,大片的鲜血与内脏滚落在黑色的影子里。 终于,在安全感的包裹下,他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目光笔直扫射,却看不见任何一个站着的人,尸体如同大雪一般覆盖了所有土地,却是一片红色的雪地。 散发着无边咆哮与威慑的军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这一望无际的风景。 低头环顾。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一种酥麻的无力如同泡沫般塞进了骨头。 被剑斩断的头颅叼着拼死咬掉的耳朵,失去光亮的眼睛里却空空如也。 破碎的弯刀刺穿自己的颈椎,被血所淹溺的味道在口腔残留。 才十二三岁就被赶上战场杀人的孩子,在被杀前绝望地对他露出腼腆的笑。 数不清的人在死灾中痛苦哀嚎着融化,给地狱配合上地狱的声音。 那是难以形容的感受,但即便是这样,怒火依然在胸膛燃烧,但却无法吞没理智的苦痛,只是驱动着身体不断向前。 他像是在浴火焚烧。 思考只延续了不到半秒的时间,他伸出手,从被刺穿的伤口处抓出自己的心脏,低头张嘴用力咀嚼,咬成一堆滚烫的肉沫后恶心地吐了出来。 修复的光芒亮起,所有的伤势消失不见,他迈步奔赴下一处战场。 …………………… 耀眼的雷光将周围的骷髅一扫而空,但还没等另一只手上的圣光亮起,下一轮的士兵就围成圈地冲了上来,就如同活尸的海洋一般,挥舞着刀剑怎么都杀之不尽。 而对于这些已经死掉的亡魂来说,掠夺生命的死灾也是收效甚微,沃尼尔混迹在黑暗之中,时不时趁他在战斗露出破绽的时候发动邪魔力量的法术,造成他没有抗性的真实伤害。 不光如此,那些骷髅的身上寄生着能够带来寒流的冰爆源石虫,时不时混杂其中对他进行自爆削弱。 从各处阴暗的角落,卡萨斯的术士与感染者的亡灵接连不断地输出着法术与源石技艺。 卡萨斯对于战争的手段多多益善,不论精神与卑鄙与否。 如果是全盛时期,他能够直接显现出不死队的全员再次击溃卡萨斯,可现在的状态,仅仅十个人也只能维持一分钟的时间。 说来又是可笑,再次面对卡萨斯,他此刻的灵魂强度也正好与当年对等,只是失去了可以修复的不死之躯,得到了更加娴熟与丰富的战斗方式。 但面对堆怪的人海战术,孰优孰劣也很难说。 看着那被堵死在人山人海里,孤身一人却依旧屠戮着自己半百年积累军队的怪物,沃尼尔毫不轻敌地全力发动邪魔的力量,侵蚀着周围的空间与维度,将黑色的力量化作刺穿一切的红黑色尖锥,在他的身上积累着伤势与胜机。 恐怖的威力连同周围的骷髅一其炸飞,而就在准备发动第二轮公式的前刻,抓住这瞬间的破绽,一击流星般的狼突就如同流星般切割了军阵,直接斩首意图地朝着沃尼尔的脑袋追去。 然而,却被沃尼尔挥动的黑暗剑所抵挡住,甚至被他还以颜色地一脚踢飞,恐怖的力量直接将桑如同炮弹般轰飞了出去。 “………” 不光是邪魔的力量,就算是灵魂的强度与单纯的身体素质,此时的沃尔尼也要在他身上,在那如同太阳般强烈的灵魂里,他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小隆德的最后王者,被你吞噬了。” “没错,许多年前,那愚笨又贪婪的神明走狗,不配称为人王的废物找到了我,愚蠢的妄图以先辈的姿态令我臣服乃至交出国度,于是我便吞食了他,将他体内庞大的灵魂与黑暗之血据为己有。” “法兰的不死队啊,在消灭卡萨斯后,你们应该被选作下一任传火的薪王了吧,居然成为过王者,那你便应该清楚,此刻我的强大,便等同于薪王的存在!” “所以——” 他高举手掌。 数不清的尸骨又如同潮水般将他团团围住,依旧杀不到尽头的人海使劣势和败迹更加明显。 “你独自一人,绝无胜算。” 桑心知肚明。 这样下去绝无胜算。 他嗅到死亡的气味在自己身边围绕。 熟悉的气味却携带着陌生的冰冷。 他有多久,没有再垂死挣扎过了? “拼吧。” 原力的光芒将周围的敌人震飞,桑的口中念叨着极为古老的奇迹,古老到只有极少的不死人与神明才有所认知,在下一刻,他的手中亮起了令人无法忽视的暗红色光芒。 听着他所咏诵的神话,沃尼尔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是因为他听懂了这个奇迹是关于谁的赞歌,是那位他所憧憬的原初之人,那给予世界死亡概念的最初死者。 【墓王尼特】 在下一刻,巨大的红色刀刃拔地而起,不断旋转着将所有的死者切割,给予不死的亡魂名为死亡的审判,恐怖的威力将周围几百名的士兵瞬间一扫而空,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连邪魔的力量也感到畏惧地躲闪着生命的终点,漆黑的国度中被死亡分割出了不容忽视的领域,当奇迹结束后,只留下死气的冰冷味道。 这便是墓王剑舞,死者之王所驱动的奇迹。 “你居然解析了这失传的古老奇迹,这是何等的才干!” 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同为研究死亡的人,沃尼尔就始终无法研究使用出这带来死亡的剑舞,即使直至死前他也还在遗憾,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 正因如此,他对眼前之人的感情才更加复杂。 “死灾,无愧于你的名号。” 他不由幻想,如果他们能站在同一边,就一定能够给整个世界带来死亡了吧。 可惜是敌非友,命运始终多舛。 沃尼尔的军队依旧无穷无尽,剿灭了一大片后,依旧有数不清的尸骨从黑暗中涌现出来。 “那么来试试吧,你能否凭借那最初死者的权柄,断绝我成为最后死者的道路。”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 第88章:火焰燃起 战斗延续了多久? 黑暗的国度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冰冷的地下看不见明亮的天空,只知道已经连战了漫长的时间,直至堆积的白骨残骸能够阻碍行走。 直到卡萨斯的国度里,只剩下两道站立的身影。 原本如日中天的沃尼尔此时只剩下了单独的一臂,头顶的王冠与半个头骨也出现了残缺,气息也虚弱了许多。 一道身影不支地跪倒下来。 那么,败的是他吗? 不……是他! 一言不发地,桑沉默地倒下,就如同所有失败的不死队一样。 “你败了。” 沃尼尔开口说道,脸上却并不见苦战得胜后的欣喜。 损失实在太大,桑的强大超乎想象太多。 国度也终于无法支撑地解除,沃尼尔坐回王座,集中精神压制的体内邪魔之力的反噬,防止被其夺走身体。 而桑却并没有趁这个机会发动攻击,或者说他是做不到。 浑身上下大片的冻伤与邪魔侵蚀造成的污染伤害,半边的皮肤腐烂几乎脱落,身体各处也有穿刺与爆炸的伤害,一副凄惨的样子。 魔力耗尽,体力衰竭,就连意志都无法支撑潜力发挥。 沃尼尔沉闷地开口。 “这整支军队,是我这半百年以来从这极寒北原点点积累才聚集出来,他们本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将这个名叫做乌萨斯的国家拖入死亡,成为我征服这片大地的先锋。” “但你一个人,只用半天的时间,就将这整只不死军队杀了一半。” 桑抬头,闭上右边即将脱落的眼眸,左眼依旧冰冷地盯着在王座上压制邪魔的霸王。 似乎还未承认自己的败北。 但更多的是些许困惑,似乎对他刚刚所说的无法理解。 “呵,你想问另一半军队身处何处吗?告诉你也无妨。” 沃尼尔开口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语。 “今天,我有做好再次被你们杀死的觉悟。” “有实战经验对比的你应该明白,死者之军的战斗力并没有过去的卡萨斯那样凶猛,毕竟他们生前只是普通的人。所以如果以不死队全员为敌,我虽然有胜的信心,但也清楚有败的可能。” “所以我分散了军队,将一半驱动向乌萨斯的雪原。” “进军之时,就在今日。” 霸王继续以平静的态度开口。 “我将带来死亡的权能分享送予了他们,就算我今日败亡,卡萨斯也不会二次消亡,死亡会像着堆雪球一样,让严冬蔓延至整片大地。” “这是你一个人,就算胜了也无法阻止的未来。” “况且,此战我是胜者!” 这就像是命中注定的胜利,不是因为积累深厚,而是因为幸运。 他所取得最大的优势,并非邪魔这种桑从未见过的力量,也并非吞噬小隆德王者获取的灵魂,而是一个很简单的因素,一个最单纯的因素。 因为他与他的军队都是死者。 如果他与士兵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会恐惧的活人的话,就算数量再多一倍,也会被桑轻易屠掉。 正因为死亡,因为失去了身体与心灵的限制,所以才能更加优越。 “往昔我的士,隆道尔的莉莉安妮,那个女人对我讽刺与警告过。” “既然选择了用暴力实现欲望的道路,那必定会以更强大的暴力为敌——当时我不以为然,自以为天下无敌。” “所以结果如同泡沫般,我的帝国灭亡在了法兰不死队的力量下。重生以后,我反思承认了这点。但这个道理对你们也同样适用,在那个世界上,谁又不是通过剑与血来实现自己的意志的呢?” “暴力能摧毁暴力,也能摧毁生命与所有文明,但却无法消灭精神,人能够被毁灭,却无法被打败。” “但终究,只有拳头更大的人才有话语权,弱者始终无法战胜强者,这就是生命不平等的冰冷现实。” 桑的血肉开始蒸发,死相缓缓出现在了残破铁盔下的面孔上,但在他准备放弃生命进入二阶段的时候,却是忽然听见了什么,在沉默后放弃了动作。 他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似乎已经无力挽回的叹息。 尽全力将体内的邪魔压制后,沃尼尔的意志没有一点动摇,他立刻伸出手,凝聚出最强力的法术,指向地上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强敌。 “这一次,是我胜了。” 爆烈的黑炎将桑的身影彻底吞没,沃尼尔瞳孔中的火焰有些动荡,空荡的心中不禁流淌着过去毁灭所有王冠时的激动,就像是终于战胜了一场跨越过去的试炼。 而在战胜过去后,他相信未来应当无人能敌,过去未实现的,定能在这片大地上达成。 他会抹消所有的不平等,建立死亡的国度。 但看着那被燃烧殆尽的身影,他的心中又忽然生出唏嘘的感叹,就像是有所不甘。 “到头来,无论我们是正是邪,有着何等的意志与觉悟,终究还是由力量的比较决定上下,就是因为世界与生命的规则如此,才让我无法容忍啊。” .................... ......... ...嘶。 但就在这个时候。 在一片黑暗中,亮起了一道金色的火苗。 黑色的人性火焰依然在燃烧,但不知何时开始,那火的颜色竟是发生变化,从黑色慢慢向着灿烂的赤金色转变,并且快速旺盛了起来,直到将所有的黑暗吞没。 “什么!!!” 瞳孔中幽蓝色的光芒顿时一缩。 于一片火海中,那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笼罩着火星般的光辉,残酷的伤口在火焰的力量下,居然奇迹般地开始治愈,连同邪魔的能量都被火压制不断燃烧直至虚无。 而他身上的气势,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恢复至了全盛。 “这是…余火!你居然藏有余火!不对,这火焰从何而来?我明明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点火的气息。” 如果事先发现,就算暂时放弃邪魔,他也会直接出手击杀。 “沃尼尔……” 而在这时候,一直对他采取沉默与蔑视态度的桑罕见地向着他主动开口。 他的眼神,深处同样带着复杂的感情。 “已经灭亡过的,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卡萨斯已经毁灭,还存留着偏执的亡灵,只有你一个。” “睁大眼睛看看吧,你的败因究竟为何。” 沃尼尔在这时才发现,从桑起身沐浴的火海里,有一条极细的血迹燃烧着火焰,如同导线一般与桑相连。 很长,很长,血引燃的火焰分割了整座地下墓地。 那血迹从何而来?! 他不由看去,卡萨斯墓地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追溯着血迹,很快找到了血的源头。 就与开始的时候一样,灵魂能量形成的头颅在一片黑暗中凝聚。 “你——” 在地下墓地的入口,那个跟随着桑进入此处,渺小到根本没有被他看做敌人的乌萨斯人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霸王一时哑然。 那人浑身浸浴在火中,半边身子都在火焰的焚烧下发出焦炭的臭味,另一边的身子则是被生长的源石结晶覆盖,内脏的疾病让他的嘴角不断溢出有导向性蔓延的血。 无数种痛苦分食争夺着他的死亡,而被将死者的表情却是异常平静,手中抱着一具白骨的尸骸,即使面对他的威严与压迫,那眼神中的意志也坚定不移。 并流露出来,流露出那自己无比熟悉的情感,那如同火焰般焚烧身心的深切愤怒,失去爱的愤怒所产生的力量。 就如同自己儿时看见母亲被火烧死的一样,就与当年桑撕开深渊指向他的时候一样,那愤怒淬炼着所有的意志与思想。 他开口,垂死的目光中流露出深切的讽刺,如同利剑刺穿王者的心脏。 “将军,霸王陛下。” 第89章:所谓生命 被一脚踹下,从高处掉落的金拉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但疼痛的感觉却并没有从身体各处传来,密探的魔法让他如同猫一般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金拉克也快速冷静下来,提起火灯照亮周围的黑暗。 眼前是一片阴暗与潮湿,四处望去有的专门开凿的几个洞口,通往不知何处的空间。 之前给过桑的通信器此刻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沃尼尔的国度封锁了空间与维度,信号也自然不例外,无论是抱怨还是求助都无法实现。 终究还是得一个人。 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提起军斧与火灯,向着最右边的洞口迈步走去。 五分钟后,他立刻面色铁青地快步跑了出来。 那里是沃尼尔养殖源石虫的矿脉,被啃食一空的矿脉里堆积着大片大片的虫卵,上下时不时都传来虫子蠕动的声音,只要看上那副场面哪怕一眼,胆子小的人估计会得一辈子心理阴影。 他面色铁青地捂住了肺,咳出几口血后赶紧掏出止痛药吞下两粒,擦了擦额头流出的汗水后,立刻朝着下一处洞口走去,祈祷着能在下一处找到熟悉的身影。 跌跌撞撞走进黑暗,他提起火灯,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景象照亮,浓郁的血气回荡在发病的肺里,每次呼吸都让他想要呕吐出来,地上随处可见破旧腐烂的衣物,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人留下的,墙壁上各处都有着源石爆炸形成的粉尘,死在这里的感染者也不在少数。 他继续向前走,又看见了乌萨斯北境居民常穿的布料与毛帽,在这冰天雪地中,经常会有村庄因为天灾人祸丧生,想必这几年覆灭的几十个村庄里也有卡萨斯的手笔。 然后他继续向前,竟是看见了乌萨斯贵族的服装,这几年有些地方小贵族野外出行遭遇意外的新闻似乎也有些频繁。 但这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他所在意的,只有自己在乎的那个人。 而在他一路过去的时候,地上染血的泥潭忽然开始抖动,散落的骨头如同受到磁力吸引的磁铁一样,开始不断组合起来。 发出奇怪的响声与动静,那眼冒白光的骷髅奇行种般张大双臂奔跑着追向他,就连火灯的光芒都无法把它吓退,双手伸出就要刺向他的喉咙。 感受着与恐怖片男主角一样的待遇,又身处这种环境里,金拉克当即一声怒吼地发动了攻击。 “乌萨斯粗口xxxxx!” 法术在指尖构成,紫色的能量化作光芒在一瞬间击穿那白色的头骨,但对于亡灵来说并不致命,直到将双腿与躯干都用法术打碎,那白骨才终于无法动弹了。 松了口气后,他看向地面,满地的尸骨让他心底发寒,可又生出一种奇异的悲哀。 “无论生前如何,死了也不过是一摊白骨啊。” 他继续向前走,看见了无数鬼屋般噩梦的景象,被高高悬挂着的尸体与各种诡异的场面,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 这里是卡萨斯的咒术师进行研究与人体实验的地方,战争的手段日新月异,想要战无不胜,就必须获得更多的力量与杀人的手段。 幸运的是,所有的战力都已经被沃尼尔拉上了战场,而虽然知道进来的有两个人,但沃尼尔丝毫没有将那弱小的土著放在心上。 因此金拉克才能平安无事地走到这里。 而在一张沾血的骨桌上,几叠破旧的书本与咒术书放在那里,金拉克上前随便翻了翻,大多都是一些用未知语言书写的难懂隐晦的研究资料,但唯独最下面的一本薄薄笔记,却用略显生疏的乌萨斯语写着日记。 俗话说得好,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金拉克一下子皱起眉头,他鼓起勇气翻开,祈祷着不会在最后一页看见关于自己妻子的残酷内容。 一般的骷髅亡灵不会有意识和思想的存在,但也有少部分的例外,比如在实现理想之前,沃尼尔自然不会让可以研究创造出更高效杀人的咒术师们变成只有意志的亡魂。 日记的主人名叫做戴尔森,是昔日卡萨斯帝国的首席咒术师,对于卡萨斯的百战百胜有不可磨灭的贡献。 日记的写法很是随意与生疏,因为不了解外界的情况,无论是天气还是时间都没有记录,每一页的间隔也都不知有多久。 第一页。 【终于,从拷问研究的乌萨斯人嘴里学会了他们的语言,这也更方便交流了解这个世界,但没有血肉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很是奇怪,让我感到很陌生】 ~ 第二页。 【今天士兵从外面幸运地抓到了贵族,我从他嘴里了解了这个叫乌萨斯的国家。他们信仰皇帝,对外侵略战无不胜,除了名字以外,就连制度都与我们卡萨斯十分相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卡萨斯才会降临在这个国家吧】 第三页。 【无论怎么研究,卡萨斯的力量还是无法回到从前,因为没有婴儿诞生,所以也不会有新的战士,亡灵也没有学习的能力,这一点很致命,我们不再适合硬碰硬地正面交战,而是必须不断游击侵蚀,积累死亡的优势】 第四页。 【霸王陛下希望我们能开发出类似于法兰不死队的那个怪物席卷一切生命的死亡烟雾,但做不到的,那不是单纯咒术可以抵达的领域,因为品尝过那样的痛苦而死,我可以确认,我们能做到研究的只有在毒雾中尽可能添加源石结晶的粉末】 第五页。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再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卡萨斯就能再次席卷一切……但是,我不理解了,我们都已经是无欲的亡灵了,战斗对于我们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仗?为什么还要继续杀人?霸王陛下……】 第六页。 【我们不再有任何区别,也不会感知到任何的情感与冷暖,不会为了国家复兴而热情,也不会为了杀戮而兴奋,不会再爱也不会再恨,我们只是遵循着霸王的意志……霸王啊,您从一开始就不曾将卡萨斯放在心上吗?我们的国家与战斗,都是您制造死亡的工具,而当工具不需要的时候,我们也一样会死。在您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吗】 第七页,也是最后一页。 【敬爱的霸王啊,请原谅我的愚妄想法。我也依然会为您和您的理想而战,但是我想…包括我在内,卡萨斯大部分人,即使是挣扎着,也是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很抱歉,我们的愚钝无法理解您的高尚,也无法理解死亡为何让您执着】 【请原谅愚钝的我到现在才理解,您并非卡萨斯的霸王,而是我们新的神明】 将日记合上,金拉克不知失望还是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 没有苏菲娅的内容嘛…… 但根据上面的描述,似乎是有个灭亡国家想要复活,将战争与死亡带往着整片大地。 桑就是为了阻止这些……… 摸了摸怀中白色的骨片,依旧紧握着残缺的希望,他继续寻找着那个身影。 而在他走过各处惊扰死亡的时候,数不清的骷髅残骸就会重新凝聚,但手中施加了祝福之光的火灯会让他们退避三舍,不敢发动攻击,从而能够走出路来。 但也不是所有的骷髅都是这样。 伴随着快步的奔跑与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眼冒白光的骷髅张开双臂再次向他跑来,完全不因那神圣的光芒而退缩,这也让他记起来桑之前跟他说过的。 这样的骷髅,必须要破坏两次才行。 再次使用法术,但这一次,却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影响。 矿石病者虽然能够在没有施术单元的情况下施展源石记忆,甚至能够增强效果与威力,但过度使用就会让源石与体细胞的融合加剧,也就是透支身体缩短自己的寿命。 而止痛药片的效果可仅仅只是止痛而已。 猛地咳出一口血来,随之是剧烈的不断咳嗽,剧烈到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像虾一样蜷缩起来,疼痛让表情都扭曲成了一团。 偏偏在这个时候!糟糕!必须快点做出攻击。 抬起头,那骷髅已经冲到了能够攻击的危险区域。 强忍着凝聚法术,但速度比起希望的还是慢了,强烈的不甘刺激着求生欲望。 看着此刻离自己脖子只有不到半米的白骨双爪,他在最后一刻凝聚法术,将那空洞冰冷的头骨击碎。 但那双手,还是已经握住了自己的脖颈。 到此结束了。 就像是坐过山车刺激感结束后的疲惫被压进心脏,他睁大双眼,当做接受报应一样,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 正要砸碎手中的火灯。 但是,那双手却在自己脖子旁边穿了过去,而那无头的冰冷骨架也同样冷冰冰地靠了过来,没有一点温度。 他在好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被拥抱着。 张大了嘴巴,嘴角依然溢着血,口腔里传来恶心又难受的感觉,可他依然不自禁地吐出字来。 “苏……菲娅?” 大脑什么都没在想,声音却不自主地颤抖。 而在他说话的瞬间,支撑至此的灵魂终于无法再继续支撑,那冰冷的拥抱缓缓松开,而那无头的骨架也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再无一点气息。 第90章:生命如花 “从此以后,你就不是伊凡家的人了,我们贵族不需要感染者子嗣的污点。” 明明有着最亲密的血脉相连,男人的声音却是比北原的严冬更加冰冷。 打心底的愤怒,绝望的感情崩坏神经,引发从出生开始压抑着的复杂情感。 “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如果你这种人不是我的父亲,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你夺走了我的梦想,夺走了我的人生,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还要放弃我吗?” 回答的声音平静又淡然。 丝毫没有一点感情。 “嗯,本来你就是不必要的儿子。无论是家业还是政治,你的几个大哥都已经分配好了,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而且,你在队里做的蠢事我听说了,走到现在这地步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 “我会给你一笔钱,之后你就自己滚吧,但不要自称伊凡家的人,贵族不需要低贱的感染者。” ———————————— “蠢女人,你为什么还不跑?不会真的想照顾我一个感染者吧。” “嗯,因为我喜欢少爷。” “……什么?不知所谓!” 他并不理解。 “因为当年,我掉进河里差点被淹死的时候,是少爷您救了我,为此您弄湿了本应出席宴会的礼服,被老爷与夫人臭骂了一顿,那时的事,您还记得吗?” “这,就因为这种理由吗?” “爱的契机不需要有多复杂。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注视着您,见证了您的挣扎与苦痛,我明白的,即使您高傲嘴刁面相又凶,在堕落后做了不少坏事,伤害了许多人,最后遭到报应地被伤害。但您从一开始,只不过是个不愿意伤害别人,也不愿意被人伤害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我愿意爱你。” ———————————— “在干什么呢?” “我在祈祷哦。” 苏菲娅是伊比利亚人,有着信仰与祈祷的习惯。 几百年前教宗沙利万带来光父信仰,并通过各种手段使其扎根泰拉,为了方便统治,他给绝大多数的伊比利亚人乃至萨科塔天使们都带来了信仰的枷锁。 但乌萨斯不同,先皇的英明统治印象深刻,王权有着高于神权的地位。 这导致金拉克并不理解妻子每天的祈祷。 “神什么的,真的存在吗?要是那光父真的有用,我倒希望他能送我明天的面包。” “祈祷的意义不光是祈求神明的庇护,我们能够通过祈祷的行为审视自己,使心灵不在黑暗与世间的尘埃中迷失。只要相信光,希望就会存在,只要心怀希望,无论生活多么糟糕,世界也不会漆黑一片。” ———————————— “呼呼呼...哈哈哈...呼呼.....” “又做噩梦了嘛。” “啊,嗯。” 我梦见在他手中死去的感染者哀嚎着撕扯他的心脏。 用如熔岩般炽热而又怨毒的诅咒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 “我...我不能和你一起,我会害死我,我的业火会烧死你的。” “害怕吗?” 平日高傲的声音尽是懦怯。 沉默了许久后才做出回答。 “.....我怕了。” 手掌被紧紧握住。 “我不怕。” 她笑着说。 ———————————— “蠢女人,你为什么要在这无尽的严冬中种花呢?又苦难又无意义,很脆弱的啊。” “我想...人总不能一直太害怕冬天。” “花能在绝境中盛开,本就是希望对绝望的胜利,人可以失去一切,但丧失掉希望的话,就没法与生活坚持下去了。” “哼哼,明明没读过几本书,但倒是能讲出些大道理嘛.....我来帮你。” “少爷?” “嗯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我也是会变的。” 因为你,我也喜欢上花了。 ———————————— “确定怀孕了……你不后悔?” 深夜的床上,想着检查得到的结论,金拉克的面色复杂。 矿石病感染者的后代,所以说并不绝对,但感染的几率会非常之大。 面对自己生命的传承,他的心情复杂至难以言述。 真的该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这个几乎没有希望的世界吗? 柔软的手掌被轻轻牵紧,温度随之传递了过来,带有生命的气味。 “没问题的。” “放心吧,少爷,我们都没有问题的。” “等到这阵严冬过去,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更温暖的地方吧。一个没那么冷,在冬天也能开出花的地方。” 金拉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我发誓会做到。” “嗯,我相信你。” 他睁开眼睛。 握住了白色的手骨。 坚硬,冰冷,死亡。 冰冷的骨架被抱在怀里,仿佛没有重量一样。 从一开始的惊愕,一瞬间的悲愤,闪过绝望痛苦等复杂的感情沉淀下去后,他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早有预料的温柔嗤笑。 “......找到你了,蠢女人。” 返回骨片被用力捏碎,带着他们离开了这片黑暗的空间,回到了出口处的位置。 开辟出的洞口依然没有被雪掩埋,当他抬起头,依旧能看见乌萨斯雪花落下的清澈天空。 北原的天空清澈,一望无际,比往前望见过的任何景色都要美丽。 他不由深深吸进了一口气,北原整片严冬的寒冷被吸进肺里,而在他的眼中,却是燃烧着无法缓解的静谧怒火。 “我这一生,一事无成,如同一摊烂泥。” “拼命努力,却空掉了理想,没能有任何成就。” “军旅生涯,自甘堕落,害人害己。” “最后我连一个丈夫都当不好,明明有所预料,但还是没能保护好你们。这是我身上的业,我能带给你的只有苦难的严冬。我有预料的,却不敢想——祸不及家人,只是理想的空谈。” 他抱紧了怀中的骨架,泪水缓缓流下,冻结在了这片北原。 “但我还是很感谢,生如严冬般残酷的我,能遇见如花般温柔的你。” “只是这一种幸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便有意义。” 此时此刻,桑与沃尼尔的战斗告一段落,通讯器的信号恢复了过来。 战斗的情况,桑的劣势,沃尼尔的理念以及所有的话语都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手中的火灯依旧散发着驱散冰雪的温暖,就如同预感般,疯狂的行径出现在了他的脑内,并让他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实施。 “霸王啊…让我报个仇吧。” 拿起军斧,他割断了自己的手腕。 于是理所当然的,止不住的血液喷涌而出,丢在地上汇集成红色的溪流。 放弃抵御矿石病的侵蚀,他驱动自己的源石技艺,让血液追溯向桑所在的位置。 那无疑是漫长的路途,在布满了死亡与危险,结构复杂又阴暗的地下墓地里,一道细小又狭长的血迹灵敏地不断穿梭,就像是一条熟识整片空间的蛇。 控制如此漫长距离的流动,作为法术这绝对超越标准,源石的结晶从手臂开始不断生长,整个身体都不断朝着源石的方向不可逆地走入死亡,而在侵蚀到肺部的时候,原本的病症也连同爆发,在不断的咳嗽里,黑色的血一滴一滴地怀中洁白的骨骸上。 在最后,他向着另一人开口说道。 “谢谢你,即使最终仍是这个结果,我还是很谢谢你。” “明明素不相识,但你救了我很多次,也帮了我许多,谢谢,你是我的英雄,在最后,我愿意向您表达我真心的敬意与感谢,以及此身残躯燃火的回报。” “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火焰了。” 在下一刻,他捏碎了手中的余火,火焰的力量将他剩下的半边身躯与血液灼烧,追溯着血迹在整片地下墓地相隔千里地燃烧了起来,透过岩石的缝隙与死亡的白骨,在一片黑暗中亮起火焰的分割。 所谓觉悟,就是在黑暗荒野里,开拓出通往光明的道路。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第91章:选择题 雪夜是黑与白的交织,漫天的白雪反射着两轮明月的光亮,将世间的一切营造得如同乐园般美轮美奂。 而在极美的表象下,与之截然相反的死亡正在不断前进。 无数手持枪剑,眼冒幽蓝色光芒的骷髅在乌萨斯的各处不断前进,死亡的军队在黑暗中阴冷地袭击向乌萨斯各处薄弱的位置,要将世界万物推向死亡的平等。 有在同样位于雪原的凄惨城镇。 “怪…怪物啊!皇帝在上!!皇帝在上!!!” 有在偏向南方更加温暖地带的城市。 不死不灭的军队追击者爬上移动城市,来不及组织的防御措施一层一层地被攻破,普通的武器面对这些灵敏的骷髅几乎毫无用处。 而从一间大学赶来,一位举止端庄容貌精致的骏鹰教师望着这片景象皱紧了眉头。 “这些是什么……” 作为乌萨斯不死黑蛇的一具躯壳,她的记忆本当理解世间所有的灾厄,可却无法认出这名为死亡的灾难。 她的精神试图理解亡灵眼中毫无温度的火焰,却是通过连接感受到了那位不由动摇的恐怖意志。 “给予世间所有生命名为死亡的平等……何等荒谬的理论。” 甚至是贵族统领的庄园领地。 “父亲!这些怪物快突破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仆人留下来殿后,我们先一步逃掉。” “什么?父亲,我们要把他们丢下……” “不然呢,记住,我们体内可是流淌着伊凡家族高贵的血,那些低等人理应为我们牺牲,快点走吧,不要懦弱愚蠢到和你那个被赶出家的弟弟一样。” 死亡在蔓延。 在这片黑暗中,被杀死的人身上同样会燃烧起幽蓝色的诡异火焰,将所有的皮肉与灵魂分割全部抹消,变成只剩下意志的白骨骷髅,并跟随着创造新的死亡。 由此,源源不断。 而在这一切的根源,统帅着所有死亡的霸王正面对着眼前的两个强敌。 不死队的剑锋上燃烧火焰,而王者的身边已经没有军队。 而另一个强敌,那个用生命将自己原本胜利破坏翻转的敌人,他依然看着自己,即便每一秒都要承担生命被撕扯的苦痛,即便下一秒就可能死去。 本该得到的胜利在一瞬间失之交臂,这是比任何博弈都要痛苦的代价。 但在此刻,霸王的眼中却没有多少的愤怒与不甘,眼中反而流露出思索的疑问。 他看着那熟悉的愤怒。 那很多次看见,曾出现过在自己身上,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愤怒。 他看向金拉克怀中抱着的骷髅。 “似乎,是害死了你重要的人。” “.....这同样是我的报应。” 作为将死之人,大仇已报的金拉克的声音里同样没有喜悦与畅快的明亮情感。 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声音都渐渐虚弱,生命的气息随着蔓延的源石与火焰缓缓消失。 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比拟英雄与王者的胆魄与力量,渺小的几乎随处可见的人,却从自己的手中夺走了胜利。 为什么? 他望着那不断流淌着,贯穿了整片坟墓的血迹,感受到了那强韧的决心。 血液是灵魂的纽带,他试图连接这份思想,行为的结果是如同形如虚设般的轻而易举,金拉克渺小灵魂中的一切记忆与思想全部展现在了王者的眼前。 可见其生命已虚弱到了何等地步。 所以也让他更加困惑。 金拉克无疑是对平等与生死有着深刻感受的人,他明明也能理解死亡所带来的美好,为何最后还要这样选择。 报应? 人群的思想就是纷争,不作为的结果就是懦弱,如果没有人去用自己的意志给群体染色,世界就会是一片混沌的灾难。对于人类来说,力量是实现愿望唯一的手段。 即使过程残酷,但只要结局与未来都是美好的,那牺牲也可以有所必要。 但就是无法接受。 强烈的不甘在灵魂中燃烧。 他想要战胜这个对手,只有胜利才能证明自己的正确。 身为举世无双的霸王,却是如此想要战胜这个已经濒死的无名小卒,这份愿望是如此强烈。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我给你一个选择吧。” 他开口说道。 让桑都暂时止住了脚步。 “现在我的军队与死亡正在吞噬这个制造出差异与不平等的寒冬帝国,但想要战胜眼前的敌人,我就必须将他们全部召唤回来,对我而言,这是一场危险的博弈。” “但你的表现打动了我,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听着,现在你的想法和说话,将会决定这个国家的的命运,会决定这漫漫雪夜中无数人的生死,他们未来的毁灭与延续,数十万百万千万人的生死,这个带来苦难的丑陋国家,都能由你这将死之人审判。” “现在,给我你的答案。” 那些舍弃你的贵族与皇帝; 那些鄙视你的愚民与小人; 那些改变你的矿石病者; 还有创造出这些所有痛苦与分割,这位于一片严冬里,连花朵都无法盛开的冰冷帝国。 给出回答吧!做出选择吧! 他开口。 看着宛如神明的霸王,无言地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一种预感的动摇瞬间穿透了沃尼尔本应已经不存在的心脏。 “你在笑什么?” 金拉克眼中的轻蔑与怜悯无法言说,却是比任何暴力都轻易地践踏着霸王所有的尊严。 “我只是想着……原来面对【神明】,是这种感觉啊。” “你说什么!!!” 沃尼尔,愤怒了。 对沃尼尔而言,发自心底的这种称呼无疑比任何低劣肮脏的辱骂与评价更加刺耳,让他不由感到怒火。 但在还没发泄出的前一刻,那双已经开始溃散的双眼如同镜子般直视向了他。 无法形容的冰冷在冻结了灵魂,他透过将死之人的心灵看见了自己。 无意且随意地创造伤害与悲剧,以高高在上的态度给予不幸的人选择与试炼,并在表面上宣称正确与光荣。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然而还没结束,金拉克驱动着将死的身体,用最后的力气向他摆出了一个手势。 他双掌合起,低下了头。 “不,不!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在吼叫。 但无论他怎么怒吼,都无法阻止那人的祈祷。 “神啊,请恕我的怒。” “但是我想,死人没法替活人做决定。” “神啊,请听我思想。” “我想,总归,一切都是会变好的。” “希望将来即便在一片严冬中,也会有花顶着风寒盛开。” 他的头低下又抬起。 眼睛闭上再张开。 却是已经在无生命的光亮。 战无不胜的霸王,于异世界再次体会到了惨痛的败北。 桑安静地听完了他所有的话,在声音不再传来后,他才将通讯器用力捏碎。 “仍是老旧的故事,勇者会战胜恶龙,人类会战胜神明。” 他的剑锋直指王者。 带来无穷无尽的压迫。 “那么现在,轮到你做选择题了。” 第92章:沃尼尔之死 看着桑,沃尼尔沉默了许久。 他拿起剑一步步走下台阶,用着沉闷且愤怒的声音开口说道。 “除神明以外,我最讨厌的便是宿命。” “人总是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明明是愚蠢的话,但命运总喜欢给悲惨添增上戏剧的色彩,令人作呕。” 邪魔的力量伴随着庞大的灵魂震动着整片地下坟墓,竟是平分秋色地抵抗着来自桑的压迫。 桑难得接了他的话。 “在你魔怔且短视的思想里,唯独对命运的理解令我认可。” 沃尼尔不可置否。 恐怖的力量卷起漆黑的风暴,似乎无处不在的恐怖声音发问道。 “最后一拼前,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愤怒到底来自何处?” “…………” 桑没有回答。 沉默地举起了剑。 那么也罢! 霸王高举双手,漆黑的国度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扩散的能量却无法再次撼动那道燃火的身影。 体验过一遍的招式,他便已经思考出相应的抵抗方式。 在霸王的身后,无数的军队在扭曲的空间中显现出来,他们与死亡连为一体,对于生命的残酷更甚这片永冬。 而乌萨斯各处的防御力量几乎绝望时,却忽然发现,那些黑夜中的死灾,那些骷髅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消失了踪影,宛如一夜的幻梦。 居民因为噩梦的消失欣喜若狂,念诵着皇帝的名字感恩戴德。 伊凡家的高贵伯爵却笑不出来,他看着腿上被一只染上源石骷髅咬出的伤痕,绝望地晕了过去。 黑蛇的意志载体之一,卡谢娜看着即将到来的黎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而在地下墓地的霸王国度中,沃尼尔浑身的战意直冲云霄。 只要这战是胜,他失去的所有尊严与正确都会重新获得,而这也是证明他正确的唯一方式。 他既然能用一半军队打败桑一次,那么第二次同样可以! 桑不躲不闪,正面着他的意志。 庞大的魔力在他身后不断涌动着,无数道身影在灵魂的结构中缓缓形成,在霸王呆滞的目光里,蓝紫色灵体一个个凝聚了起来,一个又一个,很快就超过二位数,在桑的身后连成一片。 他们头戴尖帽,手持大剑与短匕,沉默凶狠如同狼群。 不死队全员,显现于此。 这又是命运的碰巧,碰巧到让两人都觉得可笑。 过去,卡萨斯一半的军队灭于死灾,而另一半则灭于不死队。 这一次,会再重复吗? 冰冷的剑锋上燃起熊熊的烈火,如同要为这吞噬无数生命的永冬献上火焰。 理所当然的,不死队每一秒的显现,魔力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即使耗费从火焰中得到的所有力量,也最多不到半分钟。 但半分钟,便够了。 在漆黑的国度里,狩猎灾厄的狼群与亡灵的大军碰撞在一起,而结果毫无悬念的,就如同热刀切黄油般,不死队再一次粉碎一切撕开军队,开辟出通往霸王的道路。 “闪电战嘛,大胆的决定。可一旦时间到了,那就是我的胜利。” 沃尼尔同样殊死一搏,所有的力量与军队源源不断地涌出,阻碍着狼群前进的步伐,尽管都推枯拉朽地被撕碎,但也还是起到了阻碍的作用。 因为魔力消耗,不死队的身影一个又一个消失,很快就从全身的几十人,降低到了十几人,九个人,八个人,七个人…… 最后三个! 高高砸地的猎龙斧爆发出耀眼的雷光,将周围阻碍的亡灵全部轰成粉末。 凶猛的狼突化作一道炽火的流星,分割黑暗开辟出一条通往霸王的道路。 而那最后一人,以狼跳的姿势高高跃起,挥舞着深渊漫步者的圣剑,用力斩向了卡萨斯的王者。 沃尼尔全神贯注,怒吼着挥动了自己的剑。 灵魂在燃烧,竭尽着浑身的力气与蛮勇,将信念与意志全部赌在这一击上,熊熊燃烧的黑夜与邪魔力量汇聚成一体,与那过去的试炼抗衡了起来。 “卡萨斯绝不会二度亡于汝手!” 一声怒吼宣泄了所有的感情。 剧烈的爆破与气流冲击着整片墓地,恐怖的力量撼动侵蚀维度的霸王国度,黑与白的交界如同太极图般不断变化,最后完全压倒向了其中一方。 “结束了——” 沃尼尔弹开他的剑,竭尽全力刺穿了桑。 那身影化作魔力散开。 “什么?!” 但这样大幅度的竭力一击,也让他自己出现了无法回避的破绽。 于是,沃尼尔愕然地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通过拟态隐藏在亡灵之中,一道身影高高跃起。 灿烂的雷光在他手中凝聚成弓,燃火的眼瞳平静与沃尔尔对视着,他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拉动了弓弦,将其拉至最满。 眼里闪过的红光如同静谧的怒火。 而在这一刻,看着那道身影。 沃尼尔想起了。 想起在自己灭亡多兰古雷德时,那个为了掩护民众逃跑,独自留下阻挡他的巨人游侠。 拉动弦的时候,是同样的姿势与眼神。 ...啊。 原来如此嘛。 他想到。 破碎的音障无法追上那超越一切的箭矢。 在下一秒,便刺穿了王者的身躯,将其钉死在那冰冷的王座上。 死亡的波动瞬间爆破开来,周围剩下的骷髅如同散架般不断破碎,如同骨牌般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地上,直到他眼中的国度再次变得一望无际。 “我说过的……” “卡萨斯必将二度亡于沙尘。” 手中的雷电散去,桑平静地回应了他的话语。 而在寂静过后,漆黑的国度再次破碎,他们又回到了寂静的坟墓。 伴随着铠甲的碎裂,沃尼尔体内邪魔的力量开始泄露出来,疯狂地侵蚀着周围的维度与空间,发生比白磷碰水更加激烈的反应,但此时此刻,在场的两人都没有在意。 “………啊,看来是这样。” + &小|*說%裙&} ~⑦*&伍>⑥<①**ⅲ|③#%⑦@②叁}柒&贰}=溜而拿到手机后,其中的消息已经堆满了99+。 似乎是那个物流公司的快递员发过来的,能从中看见等待太久的焦躁与不快。 自知理亏,桑加速返回房间。 而在屋外,有两道身影已经在乌萨斯的寒冷气候中等待许久。 是两名年轻且漂亮的女性,一人是和拉普兰德一样的鲁珀,有着一头漂亮的黑发。 另一人是一个红色短发的萨科塔人,头顶的光环即使在黑暗走廊依旧散发着无比的光亮。 而听到脚步声,在寒风中等待了四个小时,两女幽怨的目光瞬间穿透了过来。 “快递,请签收。” 第96章:企鹅物流 作为害得盟友介绍的快递员在寒风中冻了四个小时的补偿,桑姑且是让两人进入房间喝了口热茶。 “呼~~活过来了!让我说啊,就算再忙好歹也回个消息吧,我们物流的规矩是必须要将快递用手交到收件人手上才行的。” 代号名叫做能天使的快递员相当不满地开口说道。 而鲁珀少女的反应则是相当冷淡,只是安静地喝茶,暖完身子后就准备离开。 桑将卖剩下的栗子加热后倒进碗里,用指甲划开看上去颇为沉重的邮件,箱子中有着大片大片看上去成色相当好的板栗,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货色不错。” “能不要用这种贩卖危险物品的说法吗……哇⊙ω⊙!德克萨斯!你尝尝看,这板栗好好吃啊!” 香脆酥甜,是爱好甜点的萨科塔人的最爱。 而被投食的,名叫做德克萨斯的冷淡鲁珀眉头轻皱,但也还是顺从张口咀嚼。 “……嗯,确实。” 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终于正色看了看眼前的男性与周围的空间,却是不有感觉到了明显的违和。 空荡荡的空间里,除了原本就存在的一些老旧家具以外,没有一点个性化的痕迹,连床铺与洗漱用品都没有,丝毫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房间。 而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男人,仔细观察的时候,居然会给人一种无比危险的气息。 不愧是罗德岛介绍的,能要到企鹅物流服务的人嘛。 而在这时候,听到她名字的桑也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当她想要道个歉的时候,那人却忽然说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认识拉普兰德吗?” “啊。” 德克萨斯睁开了眼睛。 一种被过去追上的无力感从骨头里钻出,但也很快就被她轻轻拍去。 桑的眼神看不出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干涉的意图。 “看来她说的的确是你,真是无聊的巧合。” “拉普兰德……” “矿石病感染,现在正在罗德岛进行治疗,估计很快就会找上你。” “是嘛。” 她相当干脆地接受了事实,就像是理解了一件不算大也不会算小的事情。 这也让桑多看她一眼。 而吃着板栗的能天使眨了眨眼,拍了拍德克萨斯的肩膀开口问道。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是?” “以前的熟人,仅此而已。” 桑在瞬间理解了两人间的关系。 也不由对这种关系感到一些滑稽。 德克萨斯将拉普兰德当做无法回避的过去,拉普兰德则把德克萨斯看着未来的指针,实际上都不过是谬判。 也罢,都不是傻瓜,在时间的催化下误会终究会解开。 虽然不知道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就是了。 “天色已晚,休息完的话,你们就快上路吧。” 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来听起来相当不客气的话。 而将最后一枚栗子塞进嘴中,能天使细细咀嚼咽下去后,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 “嗯,那么记得给五星好评啊亲!下次订购能再送一盘栗子吗?” “喂!” 打开门,街上已经黑到看不到光。 桑想了想后,开口问道。 “你们是开车来的吗?” “没有哦,被扣在外面了,所以得快一点去拿。” 这是他的拖延造成了这个结果,所以负起责任来。 “我送你们一程。” “啊,这就用不着了,怎么说也不至于让客户——” 看着俯下身子的桑,能天使忽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只见其开始念诵起远古返乡的故事,正打算直接将两人传送到城外,奇迹的金色光芒他们笼罩了起来。 “这是…奇迹?怎么可能!而且是这样的规模……” 她不由惊呼道。 而这反应也让桑停止了施展奇迹,他站起身,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你知道奇迹?” “当然啦!那可是教宗大人传授下来的秘术,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学习,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施展这种规模的大奇迹,您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吗!” 一种诡异的不快从心中升起,桑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你会吗?” “我?我只会最普通的奇迹了,治疗小伤小病的那种。” “你用一下。” “现在?在这里?” 桑无言地点了点头,浑身散发出不容拒绝的气息。 能天使抓了抓头,但总之还是合上双眼,从怀中拿出一枚护符开口祈祷起来,念诵着教宗沙利万亲自传授的神话史诗。 德克萨斯看着桑的反应,尾巴上的毛慢慢炸了起来。 只见狼学者的眉头随着能天使念诵的奇迹开始一点一点慢慢紧皱,连拳头也像是像修正谁一样的开始握紧,冷冰冰的脸上更是露出了难得吔屎的表情。 在能天使说出最后赞美光父的话语后变得更甚。 恢复的光芒闪烁,舒适的感觉瞬间从身体的各处传来,却丝毫没有减缓桑此刻难看的表情。 “嘛,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如果是拥有更加坚固信仰的人,奇迹的效果也会变得更强哦……那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刻,桑浑身上下散发的压迫感有点恐怖了。 或者说,他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 “竟然篡改了所有的故事和信仰,第二条生命居然还在重复相同的错误,是因为我的问题,是因为我对你期待太高嘛……” 他念叨着一些难懂的话,拳头微微颤抖,总感觉要想打在某个人身上。 等结束了这里的事情,他就前往拉特兰吧,得准备好小皮盾了。 而在泰拉大地远处的一座金碧辉煌的教堂里,高大的树人正对着自己编造的信仰结束了每日必做的祈祷,看着下面给自己传递的资料坐着果断且迅速的决策。 “得加紧对于伊比利亚的武装,审判官的培育速度也要加急,海洋的威胁不容小觑。” “也得加强控制,对民间信仰的影响力,镇压着卡门的异心。可恶……阿戈尔的那群蠢货,居然搅出这样的麻烦,更离谱的是,即使到现在还不愿意向地上人求助,必须要到快灭国才知道错了吗?” 就在这时候,一道寒意忽然从他灵魂深处显现出来,来得玄乎却是无比清晰。 使他的身体猛得一抖。 “是…老师?!” 第97章:不锈之剑 在切城最边缘的一个狭小房间里,一个男人用着仅剩的独手解开缠绕在身上的一圈又一圈绷带。 再连续半个月时间奇迹的治疗下,总算也恢复到了能够解下绷带的程度。 理所当然的,镜子前露出了一张分外可憎的面孔,一张被重度烧伤的脸,并且瞎掉了一只眼睛,原本俊朗的骑士外表已经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反而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真他妈丑。” 对于自己现在的样子,达克斯做出了相当坦率的评价。 而站在一旁的小鹿垂下耳朵,眼睛里似乎有歉意流露。 “别在意啊阿丽娜,也只是小事而已。等这件破事结束后,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一定要让她给我报销经费找最好的整容医生,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一张比以前还帅的脸。” “对了,还有义眼和义手,虽然估计不可能像原装一样好用,希望至少可以挥得动枪啊。” “总而言之,还是得先想想办法阻止那条臭蛇。” 将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旧报纸取出一张拉到自己面前,他咬开笔盖,开始在报纸上不断涂涂画画。 “干部的角色倒是不用担心,博卓卡斯替和霜星不用说,泥岩和大鲍勃如果在我刺杀失败后没走的话,答应会在内部协助我。弑君者也就这样,她的怨恨更倾向于个人恩怨。W那个疯女人精明的很,我现在都搞不懂她加进来干嘛。” “问题是作为干部后补的那三个小子,除了萨沙自小冷静以外,伊诺和亚力山大的思想都相当天真,很容易就会被煽动变成那条黑蛇的工具。而更大的威胁在于整合运动的一般成员。” 前大半辈子都在战争,也深入了解过感染者的达克斯可以肯定。 “只要让他们尝到了暴力的滋味,他们的神经就会彻底沉迷暴力,矿石病的作用本来就包括了精神的异常,也许在被更恐怖的暴力碾碎之前,他们就会先一步烧尽,最后只会留下毫无意义的灰烬。” “而在那时候,整合运动也会彻底毁掉。” 皱了皱眉,回想起当时被塔露拉救下后,听着斗士在雪原上那慷慨激烈的演讲,那份不灭的热忱之心。 绝不会被黑蛇吞入腹中。 “呦~呦~” 阿丽娜点了点头,又抬起腿踩了踩报纸的一处。 “没错,最麻烦的还是阻止他们的方法。” 塔露娜在整合运动与感染者之间的影响力还是太大了,配合上黑蛇高超的操纵技巧与权术,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感染者们只会被轻易玩弄地献上生命。 并且切城的麻烦不止于此,黑蛇与军队达成协议,试图用整合运动作为旗子引发炎乌之间的战争,所以这城市里的所有民众都可以是牺牲品。 他们想要改变的,是这个战争国家鹰派的政治意图,就算想要寻找另一半平衡,以他的身份与现在的样子也根本无法接触。 在原本的计划里,由他作为叛徒将黑蛇刺杀,然后另一位拥有极高名望,作为感染者之盾的博卓卡斯替再砍下他的脑袋,这样就可以完成一场完美的权力转换。 可惜最后却没有成功……… ># 一步错,步步错啊。 扶了扶脑袋,也没有任何可以结合的外援力量,就连想要让军警与城市防守力量做好准备,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根本没有说服力。 “可恶,要是桑在就好了。” “呦呦?” “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家伙什么都会一点,像变身隐形催眠读心什么的,比起单纯作为战士的我,在这个处境下,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想出翻盘的方法吧。” “但终究,他不会在这里。” ———————————— 此时桑正在炒栗子。 压制下心中难得的气愤后,他还是投入到了贪得无厌的平静生活里。 “喂!大叔!再来给我打一次!” 之前在厕所遇见的,那个叫做索尼娅的少女现在不知为何缠上了他。 在前几天,由于想要脱离青春期少女特有的不依不饶,他给了对方揍自己一拳机会。 “像你这样的大人,我要修正你!” 而在他面无表情地倒在地上,想着这就是青春吗的时候,索尼娅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吼着说些认真全力以赴这类青少年特有的天真话语。 于是桑便站起来给她肚子一下,然后下楼梯回家。 结果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像是瞪死了猎物一样,每天都跑过来挨打,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格斗技的教导。 “疼疼疼!骨头发出声音了!松开啊!” 站起身来,施展恢复帮她治好裂开的骨头,桑沉默地转身离开。 “明天我还会来的,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奇怪的麻烦增加了。 青春期少女的心理,果然还是搞不懂啊。 例外,那位警员的女儿,也是叫卓娅的少女不知为何也经常跑到他的摊位,似乎是存在一定的憧憬之心。 栗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他租了个固定的摊位,在最近招募了一个叫做古米的孩子作为服务生。 他还是会经常前往图书馆,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叫做安娜的蓝发女孩,很难得,她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 黑色高级车的车主还是找到了他,但那个高挑的贵族女孩没有生事,在他不完全的赔偿后买了袋栗子便离开了,之后有时会变装偷偷来买。 栗子的数量总是在缺货,能天使和德克萨斯隔几天就会来送一次货,有时还会带上个性独特的其他成员。 能天使总是旁敲侧击地试探着他的身份,并且试图向他学习新的奇迹,但当对方每次都把故事里的神明换成光父桑法泽后,他便不再教导了。 天气在昨天又冷了几度,几公里外有天灾降临,但终究是幸运避开。 他在商场买了被子和床,时隔千年再次体验了什么是睡觉,听了德克萨斯送的大帝音碟,感觉一般般。 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一个月了。 他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再杀过人,已经一个月都没再拿起过剑。 这是平静的生活,是在最早时候他排斥着的,中途曾向往的,在终末不再抱有期待的平静生活。 还不坏,但能延续吗。 预感与经验却告诉他,没有永远的和平。 当危险与灾难来临,剑终究会再一次出鞘。 并不会有任何的生疏。 第98章:所谓生活 “将军,多谢你了。” 在切尔诺伯格,在被乌萨斯刻意的灌注思想的情况下,人民对于感染者的态度恶劣几乎形成敌意,但即使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却依然存在一处相当坚挺的避难所。 正是此地的黑市诊所阿撒兹勒,而在这里,存在着一位过去不得了的大人物,经历过四皇会战,第十次乌卡战争,以及那场血峰会战的将军。 赫拉格。 在新贵族崛起,血峰战役失败的乌萨斯,几十年间大量的军人与武将都被处决,只有少数几人得以逃脱政治的洗牌。 赫拉格便是其中之一,并且在接受了故友的遗志后,他便承担起了阿撒兹勒,在政府与平民的排斥下艰难也稳定地让其在这个城市维持。 在接受了先进技术的治疗后,达克斯摸了摸脖子上生长着的源石技艺,又活动了一下新安装的义手,慢慢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站在他面前,有着一头白发和锐利鹰瞳的老人点了点头,拿出他身体的数据检测图看了看。 “但也只是不会恶化的程度,想要完全稳定下来的话,你还是得接受正规治疗才行。” “这就等之后再说吧,现在我要劳烦的不是自己身体的问题。” 回想着达克斯所说明的情况,赫拉格便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没想即使逃到这里,政治的风暴依然会搅到自己,果然,当想要远离纷争的时候,更多的纷争就会缠绕上来。 已经远离政坛与军队许久,即便已经知晓危险即将发生,但对于旧贵族与主战派的阴谋,他也找不到能阻止的办法。 “抱歉,我没法帮你太多。” 就连保住阿撒兹勒,都让他需要费尽心思了。 对于像他们这样的武夫来说,能在这种已经定死的阴谋里做到的事情并不算多。 就算想要结盟其他的力量,例如被作为计划另一个核心的龙门,像他这样籍籍无名的感染者残疾人,别说是见到最高话事人,连能不能入城都难说。 “没关系,在这个情况下哪怕是一点力量都是雪中送炭了。我只是……还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叹了口气。 摸了摸怀中从大鲍勃和泥岩的线人那里收到的信封,按上面所说,整合运动的行动已经快要准备完毕了,而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刺穿的就是心脏了。” 一旁的小鹿投来有些悲哀的目光,也让达克斯半蹲下摸了摸她的头。 “抱歉啊阿丽娜,我没法控制我的源石技艺,也没有继续锻炼的机会了,等到一切结束后,就去寻找博卓卡斯替吧,他的巫术说不定能做到些什么。” 将写好的信交给赫拉格,达克斯用手拿起了自己重新锻造好的十字枪。 “这次也得准备把不会断的枪啊。” ———————————— “哈(乌萨斯战吼)!!!” 娇小的铁拳般狂风骤雨般凶猛地打来,但面前的身影却如同虚幻,无论如何发动攻击也都无法触及。 就算在打架上是熟练的校园霸王,但凭借着身体素质与本能的攻击在真正受过战士训练的人面前,始终还是不够看。 随意躲闪过去,抓住一个空隙伸手一按,索菲娅的身体再次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唔……” 脸砸地,应该算是痛的,但少女还是忍耐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眼神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再来。” “……到此为止。” 桑的目光明确地指向了她被鼻血染红的口罩。 恢复的光芒在手中凝聚,但在他想要将口罩摘下来时,索菲娅退后一步,阻止了他的动作。 沉默了一会儿,铁钳般的手掌强而有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硬生生将其扭了回来,然后将口罩摘下。 在她的右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正是今日她戴上口罩的理由。 根据手掌的大小与力道判断,应该是个中年男性,而以这小熊崽子的脾气和战斗力,一般成年人也不是对手。 所以第一选择的答案很明显了。 “是你父亲嘛。” 恢复的光芒闪烁,鼻血很快被止住,而那爱的教育所留下的印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自尊心高的少女倔强地撇过头,显然不愿意暴露软弱的一面。 “为什么被打?” 桑的脸上没有情绪的痕迹,只是相当平常地问了一句。 而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少女呸了一口带着强烈恶心感的染血唾沫,低头闷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那些被我揍扁的狗杂碎联合起来一起叫了家长,然后我爸就来了,听都没听完就当着所有人面给了我一耳光。” 简单明了。 对于青春期情绪复杂且孤僻的少年少女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而桑面无表情,还说出了奇怪的话。 “你不打回去吗?” 这让索菲娅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叹了口气后抓了抓头发。 “我说你啊,把我看成什么了。那可是我亲爹,不管怎么说都不可以随便动手吧。” “只是…比起管我的事,我还是希望他能尽快找份工作啊,明明失业都这么久了。” 尽管嘴上没说,但在她的眼神和颤抖的拳头上,还是能看出对父亲当众的一记耳光造成的巨大伤害。 以及生活中心里暗自积累的,对其的强烈不满。 少女的心思太过简单与直接,就算不通过读取灵魂记忆的手段,只是单纯的观测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想要不同于一滩死水般平静的新鲜刺激感,急于挣脱父母与生活的拘束,就是存在有这样对于年轻人来说相当正常的想法,索菲娅才会一次又一次来到自己这个异常面前。 对她来说,与桑的相遇应该算的上是无聊生活里一道奇幻色彩了。 看着这样的孩子,桑的心情有些波动。 这是只有生活在和平世界才会有的心态,在那个绝望的火之世界,他们基本不会有任何思考的余力,生存这件事取代生活占据了他们人生的所有空间。 长期生活在和平里的人渴望刺激。 而长期在生死中沉浮挣扎者,却又拼尽一切想要争取和平的幸福。 这是否可以得出答案,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不断重复,意义也会不断消减,人就会渴望去改变。 “果然,人还是应该珍惜当前。” “这算什么?你也要对我说教吗?” “亲身经历而已。” 桑回忆着自己最开始的,在记忆中已经彻底模糊不清的心态与思想。 “你现在所经历的每一个日常,或许都是不断连续发生的奇迹。” “而当其真正开始转变时,就算想要拼命抑制,回想自己无比憎恨过往的瞬间,也依然无法抑制对于怀念的产生。” “生活在这个看似平稳的残酷世界,你最好对此有所准备。” 走过那寒冷的雪原后,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就算比自己所处的末世稍微好上一点,部分人可以享受不稳定的和平生活,但这个世界依然很糟糕。 并且藏有极为不安稳的毁灭因素。 索菲娅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难得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于是她也开口问出了很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旅者而已。” “骗人!以你的实力和身手,哪里像个普通的旅行者了?我是说以前,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桑:T_T…… 已经是好几次被如此提问,桑的回答也不断朝着更加恰当合适的方向修改,至少不会像一些谜语人一样一下子抛出对方无法理解的大量名词。 “……算军人吧。” 虽然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独立军,但不死队的确是不死人的军旅。 “果然?!” 索菲娅眼睛一亮,似乎对这个回答有所猜测。 “是哪个国家的?炎国吗?还是东国?” “……无国属。” “啊,原来是佣兵啊,无聊。” 逼格一下子下来了。 桑对此误会并不在意。 “你有参军的打算吗?” “哈?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像是头脑聪慧的样子,学校里的成绩应该也不用多提,家庭条件应该也不会允许你继续更高的学业。那么对比你在同龄人相对不错的战斗力与统领资质,我认为参军对你来说是一条合理的路。” 有理有据,客观现实。 但索菲娅啧了一声,却露出了相当嫌弃的表情。 “我才不要参军呢,参军不就意味着被变成那些贵族杂碎的狗吗?整天被使唤着去哪去哪,杀人战斗满足上面人的想法,而且规矩定得比学校还严,和我的天性不符。” 再说了,她的父母绝对不会同意她一个女孩去当兵的。 母亲早就在存钱准备好她未来的道路了,就是进入职校学习一技之长后,送到贵族老爷的家里做一名“光荣”的女仆,就和她以前一样。 光是想想那个未来,就让她感到无比窒息。 看着一脸恶心吐着舌头的索菲娅,听着少女懵懂无知的评价与话语,不知为何,桑轻哼一声,脸上露出感到好笑的浅浅笑意。 “你笑什么?!” “其实,我开始,也…不想参军。” “啊?” 想起来了,在最早以前,自己对于未来的心情,也就正如眼前的少女一样。 对眼前可选的路都不感兴趣,并且同样讨厌任何的拘束,渴望世界的一切变得单纯。 讨厌运动,喜欢宅家,不喜欢聚众,喜欢安静,不喜欢喊口号,更不喜欢所谓的高尚与牺牲,符合时代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在遥远如梦的过去初始,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也没什么不对,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做的事,适合与不适合做的工作。 “只是无可奈何。” 终究被逃避的事情像疯狗一样追了上来,他也还是在命运的安排下讽刺地做着最不想做的工作,拼了命的折腾着自以为脆弱的身心。 然而,他愿意接受并且承认的时候,命运却又是开个玩笑,逼他做出了选择…… 终究,还是变回了孤身一人。 回想起不死队传火的那天,目送着走进王座的狼群,以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的自己,抉择的痛苦再一次微弱的出现。 现在也一样,命运又开了个玩笑,将曾经拥有过却嫌弃的,失去后感到珍惜想挽回的,最终选择放弃和永远不再的平静生活又一次送还给了自己。 他伸手,揉了揉小熊脑袋,随后轻拍一下便转身离开。 “你还能苦恼很久,所以好好想清楚吧。但也要注意一点,所谓平静的生活不会永远维持。” 第99章:风雨欲来 “桑先生,请指导我!” 在图书馆,看着猛凑过来的蓝发少女,桑在沉默一会儿后,合上了手中正在翻阅的神民历史。 “问吧。” “请问这个法术的具体结构,关于龙的二元性的方程,能再给我讲解一番吗?” 名叫做安娜·莫罗佐娃的少女眼睛中燃烧着如火焰般炽热的求知欲。 之前偶遇的时候,因为感受到她有着相当难得的智力及法术天赋,所以桑习惯性地交流点拔了一下。 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会是这样让人有些熟悉的性格。 与传承咒术之火就能学会的咒术与虔诚信仰就能释放的奇迹不同,法术的要求相当严格,需要拥有足够的智力与头脑,对于魔力结构的敏锐洞察与理解能力,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力拔山兮智力却只有九的战士与骑士在那个世界不计其数,魔法师是需要筛选才能培养的特殊单位。 所以废物彼海姆才会看到利益,专门培养精通杀人的魔法师密探,作为资源高价出售到其他国家。 熟练且简单易懂地将问题解释后,看着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安娜,看着她对于魔法与知识无比专注且纯粹的眼神,桑就会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那个叫做欧贝克的男人。 “安娜,你就这么喜欢魔法吗?” “当然,魔法与知识都是拥有经过无数思考与淬炼形成的真理,是如果单独思考就算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财宝。” 带着单片眼睛的蓝色眼睛里涌现着纯粹的热情与热爱。 这份求知欲倒与那个天天在轮回外向他逼逼赖赖说谜语的原罪学者有些相似。 而这样的性格也让他稍微放心,至少不会又变成克琳希德那样,他已经不想再承受如同看待神明般的憧憬了。 即便如此,几乎等同于无所不知的桑依旧在安娜心中取得了无比尊敬的地位。 既是对其身份一无所知,但那份蕴含了无数智慧的思想与头脑依旧是她本一辈子都难以遇见的奇迹。 她但是有好多次想要直接来个拜师,但都被桑冷漠拒绝。 而也没有焰尾那样的厚脸皮与不屈不挠,她问了几次后也就不再说了,但还是会有不甘心。 “是因为我天赋不好吗?” 她曾这么问过。 “不,你算得上是有才能,虽然不及那个笨徒弟和祖师罗根,与我和安迪尔更是没有比较意义,但与一般人相比,你的智力已经是出类拔萃。” “只是我已经不收徒弟了。” 永远无法超过师傅的徒弟,是很悲哀的存在。 他曾经也期待过世界上会出现超越他与安迪尔的天才,也希望过由欧贝克领导的新彼海姆能够集思广益,做出更加卓越的成就,但终究还是不行。 他们追不上自己。 小|說*交}流}裙= &7%@5*6$&1#{3}3&7<2=6所以他终究还是只能一个人向前走。 周日下午的时间很快结束,而在临走前,作为教学的感谢,安娜送了他一袋烤得喷香的小熊饼干,味道相当不错。 虽然他只吃了一片,大部分则是被前来送货的能天使偷吃了。 而在临走之前,安娜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在意。 群*}聊~#:&+妻%<伍$溜~一@叄}#叄#+柒#贰%溜据她在政府单位工作的公务员父母说,近期似乎有很多贵族同时离开了这座城市,包括一些关系网长远且有钱的富豪。 这样的征兆,往往是凶相的前兆。 前世经历过太多事情,他甚至对于危险锻炼出了明显的预感。 但在感觉里,也就只是那种程度,完全不到沃尼尔的一半。 只是…掺杂着种感觉会抱憾终身的奇异烦躁。 一边炒着栗子,他一边思索着这种烦躁的由来。 而在这时候,雇佣的童工……总之这个国家似乎允许初三学生打工,因为有着不错的厨艺,还貌似得过童子军比赛的一等奖,并且心思单纯善良。 于是考虑到不能在民众面前召唤不死队分身的桑才选择了招聘她。 尽管年纪尚小,但平时的工作时间她从来不会迟到,可今天开业十分钟后却还没有出现。 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桑沉默地一心三用地思想着,将手中装好的栗子递给眼前的学生。 又过了五分钟,那娇小的身影才急匆匆的跑来,一脸歉意地对桑开口说道。 “对不起,古米迟到了,真的对不起。” 桑并没有说些什么,平静地扫了一眼,看着少女因为剧烈摩擦破碎的丝袜与满身的灰尘,他立刻猜到了对方经历了什么。 “摔了吗,那你今天就放假吧。” “治疗的话……没有伤势?” 这点倒略显怪异,明明应该是从山崖或者哪里跌落,当小熊的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嗯,在古米不小心从山脚跌下去的时候,有一个右眼带着眼罩,只有一只手的大哥哥救了古米,还用源石记忆帮古米治好了伤。” “古米本来想请他过来送栗子作为报酬的,但他说有急事拒绝了,本来还想问他名字,可他走得太快,好像说了但就是没听清。” 只手只眼吗,奇怪的人。 但没有深想,桑平静地点了点头。 “受伤了那今天就当带薪休假好了,我会提前关店,而你还是先回家换身衣服休息吧。” “谢谢老板!” 少女露出如花朵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是属于孩子的笑。 而待他走后,桑继续深思着炒着栗子,直到一位熟悉的客人走上前来。 高挑的身材,带着遮掩面孔的可疑墨镜与口罩,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卷发。 “先生,老样子。” 明明作为贵族应该吃过不少高档的糕点与下午茶,但这位少女似乎特别中意炒栗子的味道,听说是以前从没吃过所以感到新鲜。 而正好看见,一边将栗子递过去,桑随意且平常地开口问道。 “这座城市近期内,风雨欲来吗?” 如果是贵族,那么她也应该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有所认知才对。 可凡事都有收获,桑并不知晓,少女所在的贵族,是在最近崛起的新贵族,正好是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一批。 所以娜塔莉娅拿着栗子茫然地摇了摇头,头顶出现了明亮的问号。 “……当我没说,这是最后一袋,就当买一送一,拿去吧。” “啊,谢谢。” 娜塔莉娅受宠若惊地接过,露出了格外甜美的笑容。 但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脸颊上一阵冰凉,不由抬头仰望天空。 雨滴缓缓落下。 桑眯起眼睛,对自己的预感确凿无疑。 此城,风雨欲来。 第100章:爆发前夜 苍白的寒风连绵不断地从极寒的冻原席卷而来,每一次吹拂都无情带着世间万物的温度,只有如同哀嚎般刺耳的风声不断旋转在所有人的耳边。 而此时此刻,上万名身穿白衣,带着面具与的感染者们却拥簇在寒冬中,用混杂着恐惧兴奋怀疑等所有情感的目光等待着那位领袖的出现。 他们中有在冻原矿场劳作被欺压杀掠的感染者,有因为得病被所有人排斥厌恶赶出城市的感染者,也有着从这片大地的五湖四海听说整合运动的传闻,寻求归宿之所的感染者们。 无论来自哪里,是什么种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因为被感染,被世人,被世界所排斥的异类。 此时他们凝聚在这里,等待着那位如奇迹般领袖的出现。 蹬~ 脚步声传来。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以平稳的姿态,那道穿着黑裙的身影漫步走过黑暗,沐浴在了所有人的目光前,那冰冷的金色龙瞳俯视着聚集在此处的所有人。 她开口,推进了阴谋的重要一步,开始了自己的战前演讲。 “聚集在这里的所有感染者们,我最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在战斗开始前,我要向你们表达我的心声。” “虽然身为领袖,但我不想当什么帝王,不想当什么万人之上的统治者,那不是我要做的事,我不想统治或征服任何人,我想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帮助你们,帮助这片大地上被感染苦难所伤害的所有感染者。” “我们原本都生活在各自的幸福之中,却只是因为得了病而被所有人当成怪物,当作异类,被当做非人的畜牲来对待!明明得非我们所愿,也还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我们只是病人,这是一群朝夕不保,命不久矣的病人!” 她看着所有人,说出与曾经演讲有些变动的话语,感染者们在寒风中专注地听着,但熟悉的她的人却略显悲哀地注视着那冰冷的眼睛,就算能够讲出激烈慷慨的言语,那双眼睛里却不再有斗士的火焰。 “现在,我的声音能够遍及这片雪原,所有处于绝望中的感染者,制度下的牺牲者,受尽折磨与牢狱之灾的人,我要对那些能听到这些话的人说,不要绝望——” “我们现在承受的苦痛都是上位者的贪婪所致,我们的反抗是那些害怕我们的人所种下的恶果,我们不是弱小的,我们也有力量,可以对所有攻击我们的,伤害我们的恶意以更大的力量做出反击。” “那些压迫者从我们身上剥夺的尊严,我们都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回,我们也有复仇的权利,我们的意志与想法也同样能燃烧这片大地。” “想想那些明明无怨无仇,却待你们如同牲畜的人,想想那些毫无人性的变态和铁石心肠的战争机器,你们不是机器,不是牲口,你们是人类!是有情感,会愤怒,也会哭泣,同样也有力量的人!” 听着她极具煽动与情感的声音,无数面具下的面容扭曲,眼泪与愤怒的嘶吼与憎恨将冰冷的寒风侵蚀着热烈。 “我们同样有资格去争取自己的幸福,有能力报复他们对我们的伤害,可以也能够去夺取建造一个属于感染者的城市甚至国度!” “战士们!所有的感染者都整合起来!行动起来!愤怒吧!呐喊吧!!战斗吧!!!这是我们对抗这个残酷大地的唯一方法——” “世界需要整合!” 她高举双手,声音洪亮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随之,就如同火焰在草原上燃烧,无数双手跟随着她高高举起,无数的声音也拥簇着他们的奇迹,那凝聚的狂热意志就算是这片冰冷的冻土也无法熄灭。 “世界需要整合!!” “世界需要整合!!!” “世界需要整合!!!!” “世界需要整合!!!!!” “世界需要整合!!!!!!” …………………… 连绵不断。 在所有欢呼的成员里,只有少部分人没有发出声音。 例如爱国者领导的北原游击队,又比如最近才加入的萨卡兹雇佣兵,率领着幻影弩队的绿发少年,沐浴在如火的狂热中,他们眼中的却都是冰冷的遗憾与悲哀。 但已经无法阻止。 感受所有的信任与敬爱轰入心脏,不死的黑蛇脸上露出笑容,挥剑直指远处在风雪中移动的城市。 “战争,开始了。” ——————————— 在演讲结束后的营地里,在属于萨卡兹雇佣兵的那一部分,哼着小曲,一个穿着与战场不相符轻便服装,头顶奇怪形状红角的萨卡兹女性漫步走过。 来到了三只不同雇佣队中其中一位领袖的面前。 泥岩小队,是最近才加入整合运动的一支队伍,是来自其他国家,听说整合运动后主动征召过来的一只小队。 其中的队长泥岩,更是一位被那位爱国者高度评价的坚韧战士。 穿着着一身苍白色,如同坚石般沉重铠甲,体现出极强的压迫感与防御力。手持一面看上去同样坚固的岩石大盾与不知道从什么巨型生物口里拔出的牙齿重锤。 即使面对纠察队的法术集中猛攻与炮火也不会有一点动摇,就如同巨岩一般坚韧无比,虽然不曾暴露过真容,但相信在那沉重铠甲下,一定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肌肉壮汉。 此时泥岩正在与另一位干部,同样从其他国家被征召过来的感染者大鲍勃交谈着什么。 “信已经收到了,朋友告诉我他的消息,达克斯的确还活着,然后是他的回信……” “泥岩,这是他的觉悟,我们没法干涉,只能帮助他能够进行最后一博,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之后也都该离开这片烂泥滩,不光是自己,我们也都得对跟着我们的人负责。” “嗯,我明白。” 而看着忽然到来的不速之客,两人一下子停止了谈话,即使看不到面具下的面孔,依然能感受到对于眼前少女极强的警惕之心。 W的疯女人之名可是相当有名的。 “哟,两位在聊什么呢?还有几个小时可就准备攻城了,如果是想要退出的话,现在反悔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哦。” 虽然都被整合运动吸引征召过来,但亲眼一见后两人却都相同地大失所望,不是认理念不符,就是觉得这组织没有未来,如果不是为了认识的朋友,他们早就带人离开了。 “和你没有关系,W。” 哈维尔头盔里传来泥岩厚重且微小的声音。 “哈哈哈,别这么死脑筋嘛。其实我对整合运动的理念也不感兴趣哦,包括着充满阴谋味道的愚蠢行为,只要眼界宽一点脑子好点的人就能清楚,完全是作死的行为。” 乌萨斯这种大国可不是一群没接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能够推翻的,就算塔露拉说服他们表示第三集团军暂时离开了,但这种理由也根本骗不过对于战争熟悉且敏锐的萨卡兹雇佣兵。 而塔露拉,那个虚伪的龙女,根本没法和她的光,那位伟大王女的理想相提并论。 在心底不屑地嗤笑了几声,正面着两人怀疑的目光,她狂笑着开口说道。 “我或多或少能猜到你们想做的事哦,看在同族的份上,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也来掺上一脚吧。” ———————————— 在领袖专属的房间,塔露拉,或者说不死的黑蛇看着眼前的棋盘移动着一枚枚棋子。 “关键的一步已经落下,局面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但也还是不能大意,霜星和爱国者已经完全不信任我,如果不是担心会分裂乃至毁灭整合,博卓卡斯替当初就不会砍断他的手臂,而是直接掏出我的心脏。” “浮士德的思想有被提前影响,而且心智成熟,只能用梅菲斯特来牵制。泥岩和大鲍勃完全无法控制,但他们部下的队伍却有渗透的空间。W那个疯子没什么好说,其他的萨卡兹雇佣军算是不错的力量,但能够听话的干部也就只有梅菲斯特碎骨还有天真的弑君者,相比于我敌对实在太薄弱了。” 伸出手,她将手按在了自己在不久前被枪刺穿的肺部,想起了那个提着断枪消失在一片风雪中的身影。 “如果没死的话,应该会再来吧。” 或者说肯定会来。 轻哼了一声,不死的黑蛇用着塔露拉的脸露出冰冷的笑容。 她拿起在数十年前从那位教宗手里交易得来的一柄大剑,在其拔出剑鞘的时候,挑动人心的罪业之火在空气中熊熊燃烧,看着桌上城市构造图中核心能源区的位置,阴谋的光芒再次在她眼中闪烁。 “既然事情败露成这样,那么我就奢侈一些,将这一整座城市,和其中的所有人,都作为整合运动的坟墓吧。” 黑蛇在剑锋的倒映里看着被锁住的红龙,露出愉快的微笑。 第101章:无动于衷 战斗是在深夜爆发。 + 原本倒在床上的桑猛地睁开眼睛,浓郁的血腥味与死去灵魂的气息跨过几公里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 走到阳台,他看向传来危险感的方向。 而在下一刻,一道冲天的火柱亮起,如同太阳在黑夜出现一般,巨大的爆破所产生的冲击波振动空气吹拂白发。 “……不差,八拉吧。” 并不知道袭击城市者的身份,但在感知里,其他的各个方向也同样有有实力者领导的进军,恐怕是有备而来。 但没有感觉到深渊的气息,所以桑也并没有什么行动的理由。 “或许,该通知一下凯尔希。” 将挂在墙上的帽子摘下,桑一如平常地戴上开门,掏出米狄尔发动了引擎,在黑夜中疾驰向电话亭。 此刻,在如今事务繁忙的罗德岛,凯尔希亦未寝,这已经是她连续工作的第三天了。 而在之后,还有两场手术五项重要事项几十多项文件需要处理,最后还要前往龙门与那里的掌权者签订合同。 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是不死的长生者,但她本身却是肉体凡胎,连续支撑到现在,也不由感到浑身疲惫。 抬手将一管营养剂插进自己的脖子,忍受着清凉与强制的清醒随着血液蔓延着全身,她放下文件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候,深更半夜,私人电话却如同闹钟一般猛地响起,吓得她浑身一抖,连耳朵也咻的一下立了起来。 揉了揉太阳穴,她还是拿起了电话。 “唉…有什么事吗?” “切尔诺伯格被袭击了。” “……嗯,嗯?你说什么?” 凯尔希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大问号。 “切尔诺伯格被袭击了。” “……当真?是谁的军队?” 内有军警与城防,外有第三集团军保护,背后还靠着乌萨斯这个泰拉大国,谁敢动切尔诺伯格?难道说是内部的贵族纠纷…… 凯尔希瞬间清醒了过来,万年的经验让她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阴谋的气味。 难道说,乌萨斯又要发起战争…… “不知道,所以我提醒你,如果想营救那个所谓的重要角色,你们应该最快的速度出发,或者现在就将他的位置告诉我,不然一旦动荡起来,结果会怎样我并不保证。” 明白桑自然不可能无故放矢,凯尔希立刻提起了十分乃至九分的警惕。 “明白,我会以最快速度集结队伍让飞行器前往切尔诺伯格,那位重要角色位于切城的核心能源区域,在我岛的小队到来前,请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我明白了。” “例外,你有意向阻止……” “与我无关。” 桑的表情平静。 他和乌萨斯间没有一点关系,不死队本身偏向混沌中立的行为模式,更何况在时间打磨下变成绝对中立的他。 就在凯尔希还想说话的时候,电话的信号却忽然切断,连路边的路灯都失去了光芒,看来是进攻方已经开始切断城市的联络系统。 桑将电话放下,转头看向核心能源区域的那座高塔,而那个方向,这是之前火光亮起的位置。 “明明不过如此,也没有一点深渊的气味,但为何……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 眉头轻皱,他抬头,看着一片黑暗轻声喃喃道。 作为乌萨斯最重要的移动城市之一,就算没有第三集团军的帮助,切尔诺伯格的城防力量也绝对不弱,各种新式的装备与杀器毫无保留地对于那些不速之客表示热烈欢迎。 无数身穿白衣,带着无口面具的整合运动就如同被风吹倒的芦苇般倒下,但随后,又会有更多不怕死的感染者咆哮着向前冲锋。 更何况—— 红龙的火焰熊熊燃烧,维多利亚最纯正的一支血脉所拥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在这片极北的土地,如同落日余晖般巨大的火球几乎在一瞬间将整条街道都烧成灰烬。 而这如同天灾显现般的烈火,让感染者们的士气高昂,也让军警和城防军的人感到畏惧且震惊。 身穿黑裙的红龙拔剑直指高塔。 宣布全员进军夺取切尔诺伯格的控制区域。 “杀。” 然而没有人注意,一道身影已经站立在了漆黑的高塔之上。 看着脚下相互厮杀的两拨人,他的表情如同黑夜一般平淡又寂静。 原来如此,是感染者吗? 极北冻原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态度且施加的暴行,造成激烈的反抗就是政策引发的理所当然。 是这个国家内部自己引发的矛盾。 这也让桑更加没有了插手的理由。 无论最后成功还是失败,城存或城灭,对他来说都不是第一次见过的景象了,也都不过是浮华而已。 况且就算这个名为整合运动的组织攻占了这座城,也不可能抵挡一个国家的力量,终究是毁灭的结果。 如果其首领没能看穿这一点的话,那只不过是短视的无能之徒,又或者暗藏他所不知的有效手段。 但如果是看穿这点,却依然行动的话,恐怕是其行为逻辑的背后有着更大的意图。 猩红的目光锁定在那个不断释放着火焰的龙女身上,如果在此时发动突袭,他有十足的把握当其当场格杀。 但是—— 他转身,融化在整片黑夜之中。 没什么意义。 这个国家,这座城市,无论是谁都和他没有关系。 这么说倒也不尽然,在这贪得无厌的平静生活里,也有着一些与他面熟的身影,都是些活在天真世界里的孩子。 “看来无论是在哪里,世界和命运,终究都是残酷的模样。” 所谓的稳定与平常,会比想象中脆弱得多。 第102章:必死之路我独行 真实的死亡是什么感觉? 浑身沐浴火焰而死,在一片鲜红的疼痛中,意识缓缓坠落陷入黑暗。 所感受到的理所当然,就是单纯的热与痛。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么的冷。 在一片黑暗里,与被火焚烧的剧痛截然相反,刺骨的冰寒一点一点地剥夺着本应不存在的生命。 就像是一瞬间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他“爽”到有些想骂娘。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还会思考? 我…… 听见了声音。 “喂!这里有个人!基本都埋在雪里了,但好像还有口气。” “我看看,这谁呀?而且这人种族怎么看不出来呢?要不别管了。” “救一下吧,毕竟他还活着啊…塔露拉!” “嗯?阿丽娜,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那些声音不知道讲的是哪里的语言,在白教与神明将语言统一数千年以来,到底还有哪边的偏僻国家还在讲自家的土话啊。 而在下一秒的思维里,他感受到了温度。 就像是快要冻死前靠近了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温泉,热的感觉开始不断传来,驱散着包裹全身的寒冷。 他感觉头被抬了起来,有个散发着庞大热量的生命离自己很近,热传导的原理缓缓驱散着渗进骨髓的冰寒。 就像是泡在羊水,虽然并没有记忆,但比喻的话就是这么回事。 而这种感觉,似乎在很久之前,他好像有过一次相似的经历。 是在什么时候? 冻僵的大脑还不足以承载翻阅过去的思考。 但在热度下的思想,却是的确唤醒了生命求生的本能。 想要能量,想要温度,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张开了嘴。 无意识间用力咬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就算不同语言也能清楚意义的痛哼,与旁边随后传来的惊呼声与愤怒声音,这些都没有理会,他只是如同蝙蝠一般大口大口地吮吸着那能够带来无比热量,如同原素瓶般的鲜血。 而伴随着这最直接的能量获取,他的身体开始从内到外解冻并且重新焕发生命力,而不知为何,那只手并没有从自己的嘴边拿开。 直到够了,他松开嘴,在一片模糊的幻影里睁开眼睛,看见漫天的飞雪与望着自己的白发少女,她的头顶长着总感觉有些眼熟的犄角,此时正用诡异的眼神捂着流血的手腕看着自己。 “……是什么鬼?” 意识又逐渐模糊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血的味道从喉咙里传进大脑,让他终于回忆起的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又是龙血啊…… ———————————— “时间差不多了,博卓卡斯替。” 将整合运动的白色兜帽拿开,浑进军队里的达克斯向着眼前高大的纯血温迪戈开口说道。 “你,既已选择,我无可阻止,若是成功,我会遵守承诺。” “但若你败了,我会继续你未成之事。” 爱国者的说话干脆,他的见识看得出战士的决心,所以明白,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回来。 摆了摆手,整合运动的前干部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说不定呢,这世事总是超人预料,或许也会有超乎想象的可能性也说不定,就像是我的死而复生一样。” “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对奇迹丧失希望。” 看着爱国者所画的,所有干部负责区域的地图,他微微眯起眼睛。 “不过…你的队伍被安排在和核心能源区最远的位置,相必这也是那条臭蛇的伎俩吧。” 看着帐篷外已经在爱国者指挥下发动攻防战的整合运动们,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尖锐。 “她应该能看出你我的想法,却还是如此之快地发起行动,恐怕是藏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是在身边藏了一堆第四集团军的私军,还是说有内卫已经开始潜入进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只有在你的指挥下,整合运动才能留一线生机。”” 爱国者的声音沉闷且坚定。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你只需前进。” 一柄黑铁锻造的十字长枪被递了过来,达克斯伸手接过,在握枪的瞬间就已明了了兵刃的重量与品质。 还算不错吧,已经是现阶段目前能找到最好的枪了。 但要应付红龙的火焰的话…… “嘛,总会有办法的。” 他扛着枪转身离开。 “别了,博卓卡斯替。” “别了,战士。” 但还没走出几步,伴随着脚底的刺骨冰寒,雪怪的公主用复杂的表情拦住了他。 “是白兔子啊,好久不见啊…那再见。” 看她的眼神,想必博卓卡斯替还是告诉了她关于塔露拉的事情,所以也理解他现在要做的事了吧。 “你,这就要走?” 在那种伤势和环境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而在绝望中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生命,为什么又要再次消费。 达克斯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有所改观。 “心境有点变化啊,看到了好东西吗?” 面具下的面孔似乎笑了笑,但由于满脸烧伤的后遗,疼痛又让他眉头紧皱地呲了呲牙。 擦肩而过,拿着不会感觉到冰冷的义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雪怪的公主叹了口气,回想起过去一同围在篝火堆时,他曾笑着讲述过的最后一战。 那沐浴在蛇的龙炎中投出的光枪。 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怎么会有人蠢到以同样的方式死两次啊……” ———————————— 而在此时,但带着罗德岛的桑再一次睁开眼睛,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 极诡的不安依然没有散去,反而随着时间更加浓烈。 这到底是为何? 他的目光扫向远方的学校。 脑中回忆起那些天真的少女们,是因为他们有遭到危险的可能? 怀疑。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这样须弥时间形成的关系动摇。 但那感觉却是清晰存在。 emmmmm……… “也罢,思想远不及行动。” 这是漫长时间得出的结论。 心念一动,他的身影在瞬间化作一道破空的箭矢。 便前往一看吧。 第103章:哈维尔 “全部都出来!按秩序排好队!” 在一排排手持凶器的整合运动的威胁与指挥下,半夜从睡梦中惊醒,瑟瑟发抖的学生们如同被牧羊犬驱使的羔羊一般整整齐齐地被驱赶了出来。 一时间无法适应环境剧变的少年少女们只能用畏惧与惶恐的眼神看向指挥着白衣暴徒的身影,穿着厚实的深绿色装甲,手持一把染血的大电锯,一眼就能看出不好惹。 整合运动的干部之一,大鲍勃看着眼前一片出生鸡仔般的学生,叹了口气后在一位属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泥岩那边的情况呢?” “大顺,在那位的力量与巫术下,乌萨斯的军警毫无抵抗之力,再过不久应该就结束了。” “....是嘛,结束了通知我一声。” 塔露拉无疑是了解他与泥岩都暗藏反心,才把他们安排到离核心区域最远的地区,负责安置捕获学生这样不算重要的任务。 他先不说,以泥岩的实力,除了那位老爷子以外,他不觉得会输给包括塔露拉在内的任何干部。 轰!!! 此刻又是一声巨响,看着远方爆裂的火光,大鲍勃深深叹了口气。 “他妈的,整合怎么变成了这样.....” 想当初他和泥岩刚加入的整合,刚结识遇见的塔露拉,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恐怖组织。 他在心中对不会再有见面机会的友人说道。 “达克斯,我可是为了一杯酒的交情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所以....你一定得成啊。” 而在学校外的街道,手持最精锐的装备,抱着必胜的信心赶来的军警们此刻却是面色铁青地不断颤抖。 明亮的月光被巨大的黑影所覆盖,伴随着如同地震般的声响,由岩石构成的巨人军队堵塞了街道,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向前迈步。 所阻挡的一切都在绝对的重量与力量面前灰飞烟灭。 “可恶!瞄准施术者集中攻击!” 面对着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穿古老重装,如同坚石一般的身影,各种各样的武器与法术如同暴风雨般集中轰下,却无法撼动那道身影一分一秒地前进。 乌萨斯的精锐力量无法穿透那过去猎龙所用的铠甲,他们的攻击简直就像是打击在铁屋上的绵绵细雨。 “放弃抵抗吧,我不想将矛盾激化到不可挽回。” 分不清是男是女,也分不清年龄的声音从那厚重的装甲下沉闷传来,但没有人理会这个怪物的说话。 “哼,还谈什么无可挽回,你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无可挽回的卑劣之恶!” “作为守护市民生命与城市秩序的军警,代表乌萨斯的尊严,我们绝不任由你们践踏这个城市。” “你们这群该死的感染者!” 愤怒的咆哮换来压抑的沉默。 “……唉。” 最后,岩石的巨人开始进军。 用最野蛮的暴力征服最不屈的意志。 ———————————— “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并没有听从命令排队,索菲娅躲在校园顶楼的天台上,看着下方的情况和远处冲天的火光,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是像她这样的校园霸王,归根结底也还只是普通的孩子,对于这种自己明显无法做些什么的巨大事件,无力感和想要向父母寻求帮助的想法不断滋滋生长。 也就是回家。 可索菲娅毕竟是索菲娅,和一般的少女不同,她很快就压制了心中的懦怯,优秀的素质与能力让她开始冷静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而在这时,四处张望的她忽然看见了远方一处正在不断跳跃的黑影。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貳>>溜以极快的速度,一道人形的黑影正在栋栋房屋上轻盈地跳跃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那是……” 忽然,他停下了。 而明明在昏暗的距离应该什么都看不清,但索菲娅明显感觉到了,那道目光看向了自己。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瞬间逼近,如同导弹一般猛地轰击在了她的旁边。 “……嗯,你平安无事啊。”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不由张大了嘴巴。 “怎么是你?!” 桑没有理会,走上前向下俯视着整合运动及管理下如羔羊一般分割的学生,接着目光不断穿梭,停留在贵族校区的位置。 而在他正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却是被一只手掌紧紧地扯住了衣角。 倔强的少女眼中出现少见的迷茫与不知所措,向他寻求着该怎么做的答案。 “外面发生什么了?我接下来该……” “自己想。” 平静地挣脱束缚,只留下相当不近人情的话语,桑的身影又飞速消失不见。 只留下表情复杂的少女。 深吸了一口气,随之一声怒吼扩散在即将破晓的夜空中。 “乌萨斯粗口xxx!我要是能自己想!!还用得着问你吗!!!” 果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不是她的风格。 “总之,先想办法出去回家吧。” 看向贵族校区的位置,索菲娅深吸一口气,拿起顺手抄起的消防斧,开始迈动了步伐。 此刻位于一件原本用于学校高层开会的奢华房间里,正忐忑不安地面对着眼前将目光凝视在自己身上的一群恐怖分子。 作为贵族学生的代表,娜塔莉娅鼓起勇气地与这些袭击学校的恐怖分子们进行交涉。 与普通的学生不同,无论是大小年龄,贵族都能够被当做有价值的政治筹码,除非对方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暴徒,否则不会轻易对他们做些什么。 而令人安心的是,大鲍勃在整合运动里也是行事温和的一派,虽然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油盐不进,但还是回答了她们许多的疑问。 “总而言之,小姑娘,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这都不是你个孩子有能力干涉的事情,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 而在这时候,伴随着一旁的门把手旋转,一道身影开门走了进来。 而在他开门的第一时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立刻让大鲍勃猛地站起。 “什么人?!!” 一个头戴三角尖帽的陌生男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从未见过的,无比不详的气息。 猩红的目光扫向了他,又穿梭过扫了一眼一旁的娜塔莉娅,最后又回到了其身上,他的声音平静且淡然。 “你就是这群人的领袖吗。” “都愣着干嘛?快点制服他!为什么没有人挡住他进来。” 此刻在门外,原本负责看守的整合运动都已经如同被割断的芦苇般倒在地上了。 而在大鲍勃反应说话的瞬间,周围的部下也全都举起武器,但却并不是对着突然出现的桑,而是指向他们的首领。 “你们……” 尽管看不到面具下的脸,但也依然可以想象大鲍勃无比惊愕的表情。 如果细看的话,便能够发现,整合运动的眼中都泛着一圈粉色的光芒。 娜塔莉娅同样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桑先生?” 一言不发。 桑迈步前进。 伸出手掌朝着大鲍勃的脑袋伸去。 而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却给他的精神带来压制到几乎无力的压迫,生物的本能告诉他无能为力的事实,一旁的部下更是拿着武器虎视眈眈。 依旧无法解答心中的不安与疑惑,但多年的直觉还是给予模糊的方向。 只要搜索作为干部的大鲍勃脑内的记忆,整合运动的情报与计划他就都能了解,而在其中,说不定就包含着能够解答他疑问的关键信息。 但就在即将触手可及的时候,一旁的墙壁在如同炮弹般的剧烈冲击下瞬间爆炸般破碎,坚如磐石的白色身影挥舞着大龙牙一记蓄力重击狠狠落下。 桑不由瞪大了眼睛,在伸手抵挡的时间,声音包含着疑问发出。 “哈维尔?” 第104章:该怎么活 在一瞬间,昔日穿梭时光,与传奇并肩猎龙的百年岁月再次在脑中浮现。 闪烁着雷霆的猎龙巨斧瞬间被紧握在手中,挡住了大龙牙的蓄力重击,但即便如此,桑的身影还是被那巨力击飞出几米之远。 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桑沉默地站起身,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千百年来,哈维尔的追随者与模仿者不计其数,但能驾驭那副沉重的铠甲与兵器的战士却寥寥无几,更何况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存在于古老灰雾时代的岩石铠甲,以及真正不朽古龙口中拔出的巨牙。 就是原品!就是本人!就是本人! 虽然这么说—— “哈维尔的铠甲和武器,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沾染了无数龙血的巨斧电光闪烁,几乎引发如同共鸣般的反应。 而眼前哈维尔战士听见他的话忽然一愣,不可思议地开口说道。 “你…认识老师吗?” 桑皱起眉头,全力感知城市中熟悉的气息,却并没能收得效果。 哈维尔并不在此城,他直觉感觉到的不安定也并不来源于此。 “老师嘛…这也不对,就算是收徒,他也没道理把自己的武器和铠甲都给你,传承者,他往何处去?” 泥岩心中暗惊。 她所穿着的铠甲,握住的龙牙,是老师交给她的原品,她从未告知过她人,也没理由让人知晓。 眼前这个人,难道是和老师还有达克斯一样,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访客吗? “……我不知道,一天早晨,他留下铠甲武器还有一封信后,便不知所踪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想找老师干什么,但只有一件事我能确切告诉你。” “老师他已经不想,也不会再继续战斗了。” 在离开前的那个月夜,那个人说过的话依然在记忆中鲜明。 “我曾与光之王,与无数的战士们,一同开启一场猎龙的战争,厮杀持续长达百年,漫长到连时间都空洞虚无,直至无鳞的异种背叛,战争才落下帷幕。” “我厌恶那无鳞的白龙,背叛者只会带来灾厄与新的背叛,但在新的时代,猎龙的战士已不再被需要。曾并肩作战的,无名的猎龙剑士销声匿迹。共享骑士荣光的,王下的四骑也被分割,被给予不同的使命,而我也已经不再属于这里。” “战士只能在战争中生存,我已经在战斗中失去了其他活法,最后也终究失去精神,坚石终被封入石塔。” “此世已再无龙,我的刃与铠都已腐朽,我的王已死,我的友已去,我的世界已经终结,已经不需要继续战斗下去了。” “泥岩,接下来是你的斗争了。” …………………… 僵持着沉默了短暂的时间。 桑才终于开口。 “不再继续战斗了吗…哈维尔,你终究是做出了选择。但这样也好,战士不能活在不需要战斗的时代,而这片大地也终究不是我们的世界。” “而我,或许也该做出选择了。” 看着场上奇怪的气氛。 抄起电锯的大鲍勃左瞄瞄右看看,终究还是蚌埠住地开口说道。 “你们还不打吗?” 桑手中的武器消失不见。 没有战斗的理由,原本就浅薄的意义此刻更加虚无。 “我不会与他的传承者进行无意义的斗争,但还是要告知于你,即便不知原因与理由,但你们战斗最后招来的将会是无可避免的毁灭,那是凭你的水准无法抵御的洪流。” “努力活久一点吧,少女。不要辱没了哈维尔之名。” 他转身离开,似乎傲慢且毫无防备的暴露了自己的背后。 而只是警惕地看着他消失不见,面对这位神秘人的压迫感,两人都没有胜利的信心。 “等等,你是谁?你的名字是——” 在最后一刻,泥岩还是忍不住大声问道。 “桑,仅仅是桑。”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大鲍勃片刻的沉默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 “等等,他刚刚称呼你什么?!” …………………… 看见了熟悉的事物,可心中的不祥却依然没有得到解答。 那么究竟是为何? 此刻之前罗德岛那边寄过来的通讯器忽然亮起,略显生疏地将其接通,伴随着信号不良的奇怪声音,几秒后,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从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 “你好,桑先生,我是本次行动的负责人阿米娅,请问您现在的位置?” 年轻的声音,与古米几乎一个年龄段的童声,罗德岛在搅什么了?莫非是与凯尔希一样的长生者…… 但桑的心态自然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 “这里是桑,我现在位于彼得海姆中学附近,我将会在五分钟之内以最快速度赶到石棺所在的位置。” 【那个等等!桑先生,这边附近已经由我们的干员侦查过了,有一批整合运动已经越过防守线在附近游荡了,请尽可能避开前往,我会让干员去那里接应你的】 “没有必要。” 【啊?】 “我已经看见了。” 不知何时,一只白色队伍如同鬼魂一般以圆圈阵型将他团团围住,而从中间走出,大概是统领者的红发少女手持匕首指向了他。 “我看见你从泥岩和大鲍勃管理的区域走出来,果然和塔露拉说的一样,他们两个都已经背叛了,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干脆点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桑将通讯器收起,没有说话。 目光横扫一圈,确定包围自己的人数。 一共是七十七个。 “你是整合运动的干部吗?” “哼,装什么傻?事到如今还要自我介绍吗,算了,我弑君者,就在这里对你们这些叛徒施以天诛吧!” { 和拉普兰德与德克萨斯一样,眼前的红发少女同样是狼,但实力和身上散发的锐气却远远不如。 “狼的纯度,也大大降低了。” 但还是留着吧,毕竟是送上门的干部。 至于其他人…… 看着那些刀刃上沾满的鲜血,新鲜的死亡气味熟悉地流动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睁开的猩红瞳孔中一片冰冷。 结晶在手中凝聚,形成两柄锋利且明亮的弯刀,不同的场面自然有更加适合的武器。 “想做什么?反抗?!” “呵呵,以为你可以一个人对付我们这么多人吗?” “兄弟们,一起砍了他!世界需要整合!” “你们都退下,我一个人来!” 纷乱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传来。 桑注视着刀刃反光倒映出来的面孔,一张残酷且冰冷的脸。 这一个月的平静生活并没能将其磨损分毫。 哈维尔,也许…我是无法做出与你相同的选择。 也许,我终究只能活在战斗里。 而同样也只能有一种死法。 他终于抬起了头,刀刃挥舞的速度与流动的血液比声音更快。 直到因为死亡的现实已经随着疼痛固化,被狂热所塞满的大脑才终于得以理解那句话语的含义。 “尸体,在说话。” 第105章:石棺 噩梦。 就像是噩梦。 在眨眼之间,面前的世界天翻地覆。 并没有过于惨烈的场面,与其说是凄惨不如用诡异形容,古时的东国,处刑者的最高境界叫做斩首留皮,意指斩首后依旧有一层皮与脖子相连,保留全尸。 而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便是地狱,周围的所有人在瞬间如同割麦般倒下,连被斩的痛苦都没能感知,生命的痕迹只留下凝聚成蜘蛛网般的涓涓血流。 无法动弹。 手中的匕首,杀戮的技巧,烟雾的法术,她都没法动作,一种几乎偏近于直觉的本能告诉她,这些都毫无意义,没有一点行动的价值。 “你…到底是……” 脖子上瞬间传来冰凉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比夜晚更加深邃的黑暗。 弑君者在最后能做到的,只剩下无力的捏紧自己的手。 就这么死了吗?真不甘心啊……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沉默了一会,桑平静地将被意识斩吓晕过去后的整合干部扛在肩上。 丢人的家伙,不光实力不到一拉,连意志也如此薄弱吗? 原本他还想读心搜索的,但昏迷后得到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还是等与罗德岛汇合后再让她清醒再拷问好了。 踏出步伐,他化作惊鸿的残影朝着核心能源区的方向奔去。 …………………… “亚历克斯,看来否则阻拦我的人是你呀。” 在通往塔露拉所在的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上,达克斯拿着枪,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道。 “和领袖说的一样,达克斯先生,你果然来了啊。果然,你真的背叛我们了吗?” 冰冷的榴弹枪举起,娇小的少年面具下的面孔复杂。 当初将他从乌萨斯的矿场里解放出来的队伍,领导者正是眼前的背叛者。 “哈哈哈,不对啊,是现在的整合背叛了我。亚历克斯,如果我说服你的话,你愿意给我让条路吗?” “我不会。因为无论幕后有何原因,这场战斗我都不认为是错误的,我们受过的苦与难永在,感染者的愤怒必须需要燃烧起来,只有在给这个冰冷的国家留下痛苦的烙印,他们才会真正正视我们的存在。” “天真啊,小子。” “抱歉,我没那么聪明,阅历也不像你和爱国者老爷子一样丰富,可以看透局面背后的细丝,我只会做自己当下认为对的事情。” 而就在这一刻,碎骨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明明对已经只手只眼,当那把枪尖对准自己的时候,死亡的感觉却依然如此鲜明。 “我虽然喜欢坚强的孩子,但固执的死脑筋却让人无可奈何呢,越是坚固越是脆弱,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一样,锋利又易碎的玻璃剑是没法一直用下去的啊,所以年轻人的不足之处才得用老年人去补吧。” “想再试试看吧,亚历克斯,这次你能挡我几秒?” “他一个人做不到的话,加我一个如何?” 小巷的阴影里,炽热的火焰在刀锋上燃烧,将其几乎染成如血般的猩红之色,炽热的感觉隔着几米依旧扑面而来。 “红刀雷德,你也在嘛,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是能更聪明一点。” “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不过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提着刀上前线玩命的吧。” 在下一秒,枪刃与刀锋碰撞在了一起。 金色的光芒浓郁得几乎将火焰熄灭。 “那就一起来吧,我赶时间。” ———————————— 而此时,桑也终于和罗德岛赶来的众人会合。 而在那批队伍里,也不乏一些熟悉的身影,比如海泽尔隔着老远就已经在向他招手了,大概已经是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干员。 “桑先生,感谢您的到来。我是罗德岛本次行动的指挥阿米娅。” 就与自己猜测的一样稚嫩,不光如此,就连眼神与灵魂也同样澄清,与凯尔希这样表面年轻的长生种截然不同。 有着一头棕发的兔儿少女乖巧且有些忐忑地向他点点头。 桑并没有伸出手。 他低头看着那十枚青蓝色的戒指,不知洞穿到何种地步,眼神显得无比深邃。 “难得,看见了珍奇的东西啊。” 有趣的结构与传承。 思考只是刹那,他还是回应了契约的礼节,轻轻握住了那娇小的手掌。 而瞬间被看穿的阿米娅只感觉头皮发麻,有种面对大长辈的慌乱。 “哟,这位也是我们的同乡吗?我是来自卡塔利纳的杰克·琳娜,请多指教了。” 目光转移。 有些怀念的眼神看着眼前穿着如洋葱般厚重铠甲的身影。 卡塔利纳的骑士,真是让人怀念。 “以人类的身份锻炼到这种程度,你也是足以被称为英雄的位格。” 而这时候,阿米娅也注意到了桑右手扛着的人,不由开口问道。 “桑先生,她是……” “整合运动的一位干部,等她苏醒后,可以从她嘴中得到一些情报。” 阿米娅动了动兔耳,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怎么说的和从路边抓了个兔子一样简单。 “确定好目标的方位了吗?” “啊?嗯!我们已经确定好了,请桑先生您过目,在我们之前,已经有整合运动偷偷潜入了,为了保证博士的安全,我们得尽快行动起来。” 桑接过那平板看了看,过目不忘的记忆瞬间记清所有路线。 “求迅速的话,便以这条路线前进吧。” “但桑先生,这条路虽然快但隐蔽性并不好,很容易被整合运动和其他人发现的。” “我会开路,你们前进就好。” 结晶的刀刃再次于手中凝聚,带来无比让人安心的可靠气氛,他平静地打开了门。 十分钟后。 跨过数道血迹与尸体的道路,在桑的指挥与开路下,他们以及快的速度都来到了石棺,那个给予与个城市提供行动能源的前文明造物面前。 阿米娅此刻的表情更是难掩激动,按照凯尔希所教导的方法,她快速启动一旁的复杂机械,然后上前伸手推开棺盖。 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年仅14岁的少女,多少还是有些吃力,于是桑便伸手帮了她一把,同样将手放在了那让他也感觉奇妙的科技造物上。 但就在手掌与石棺碰触的一瞬间,难以形容的预感瞬间强力跳动,即使让他也不由瞪大眼睛。 石棺被推开了。 向着里面躺着的身影,阿米娅焦急地伸出手来。 “博士…请抓紧我的手!” 但在这一刻,比起有些激动的阿米娅,看着躺在石棺里的人,桑的表情无人看见,只是莫不作声地向后退了半步。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骑士铠甲的身影,旁边还摆放着一把锐利的长剑与闪亮的盾牌。 而在这时候,铠甲下的眼睛缓缓睁开,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兔耳少女,也看见了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几乎本能的,它一把抓住了阿米娅的手。 “呀!博士?” 只是借力,凭借这种方式,她将自己还未从冷冻状态恢复的僵硬身躯强行驱动,狠狠一拳打向了桑的面门。 而桑却并没有对这迟缓的攻击进行躲闪,只是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原来如此…竟是余灰… 也是无可奈何。 他一脸淡定地被打飞到了地上。 第106章:罪业之火 “刀客塔?!” 在场所有人瞬间都被吓了一跳。 “师兄……” 海泽尔更是一瞬间释放出了浓烈的敌意,但很快又收了起来。 那副铠甲的样式,是同样来自黑魂世界的人..... 但只是这种速度的攻击,桑为什么没有躲过? 死过一次后,她也开始学会在行动前思考更多。 作为当事人的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竟是一句话也没有开口。 只是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反应。 “抱歉,桑先生,博士他应该是还未清醒,Ace!” 阿米娅连忙开口解释,并呼唤了一名干员的代号。 一个手持盾牌戴着墨镜,散发出靠谱军人气质的男人走上前来,将忽然前倒的博士撑起。 “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刀客塔。” 而挥出一拳的铁皮人在那之后没有动静,也并没有继续做出行动,反而它回缩手,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过了许久,虚弱又困惑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谁?” 气氛在一瞬间好似凝固。 而当穿透头盔的迷茫目光锁定在桑的身上。 它又再一次开口。 “你……又是谁?” 本以做好了准备,但又是出乎意料的结果,桑不由闭上了眼睛。 “居然连记忆都失去了啊,丢人的家伙,终究还是不成器。” 一句如同训斥般的评价,让拳头又本能地蠢蠢欲动起来。 阿米娅的耳朵忽然一立,魔王的天赋让短暂却又强烈的情感被吸附到了脑海里,凝聚成了画面般的影像。 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仿佛能从中看见世间一切变迁于起源的初始之火,即便只是记忆的虚影,也给她的精神带来超乎想象的重负。 她看见的,黑色的绝望太阳下,断裂的螺旋剑,落地的魔女头颅,以及浮空破碎的萤火,全部都是混乱不堪的幻影。 桑目光轻斜,注意到后直接断开了链接,一边向前一边平静地开口说道。 “不要随便窥视他人的内心,你还没有资格,也没有力量。” 平静地擦肩而过,走到那副石棺的周围,将那经历了无数磨损的剑与盾举起,随手丢给了那位失忆的博士。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挣脱开Ace的支撑,它伸手将这两件装备握住,明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当握住剑柄和盾的时候,却依然仿佛像是手臂的延伸。 “上了。” 輕@>文@交|流+@/:-⑦|*5{~⑥%$1-%3/3~=7*{②~|六平静的说话。 就像是早上的招呼,桑在下一秒抽出了剑,以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反应的速度突刺而去。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打铁般的刀剑撞击声音响起,只在须弥的瞬间,博士的身影瞬间向后退出几米,胸口的铠甲处也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 阿米娅瞬间慌了神,就连黑色的法术都开始在手中凝聚,但在攻击之前便被Ace挡了下来。 “冷静,他没有杀意。” “那是试探的攻击。” 几乎在一瞬间,桑连续作出了九次攻击,并且每一道的攻势都比前面更加迅速,而那九下攻击,却全部被失去记忆的博士滴水不漏地挡了下来。 除了最后一招没彻底接下,其他的都成功防了出去。 干脆地收剑。 “看来肌肉记忆还在,那就这样吧。罗德岛,你们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之后的事情我会自己找凯尔希询问。” 在这时候,放下剑与盾,失去记忆的战士捂着头开口说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给我熟悉的感觉,告诉我...我是谁?” 在他手掌即将碰触到桑脖颈的瞬间,原力的金色光芒瞬间暴起,直接将她的身影弹飞出去。 最后回应迷茫的只有一次冰冷的回眸。 “不知道,再见。” 看着那道孤身远去的背影,大脑再次开始疼痛起来。 痛得鲜明。 而海泽尔追了上去。 “师兄,那个,那个人是……” “不认识。” “啊,怎么啦?我死的早,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师兄你做了什么吗?” “不过作孽,那些记忆,忘了也罢。” “师兄,你什么时候变成谜语人了?是凯尔希吗?是那个凯尔希把你传染了吗?不好好说就无法理解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了你就能理解吗?” “不知道,但不说就绝对无法理解。” 桑沉默了一会儿。 “杀妻之仇。” “???” 海泽尔僵在了原地。 简单的四个字,但她却理解不了。 根本无法理解。 桑向外走去。 糟糕的预感在刚刚的刹那平复了片刻,但却依然清晰地存在着。 究竟为何? 直到下一刻,一道剧烈的能量波动撼动整座移动城市,整座石棺的房屋建筑都在此刻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再思考了那意义不明的话语,海泽尔扶着栏杆大声喊道。 桑快步跑出石棺核心能源区域,抬起头,瞳孔映照着火焰的光亮。 在他的头顶,炽热的火焰从天而降,焚烧着这座冬日的城市,在黎明还未破晓之前,明亮的火光已经将这座城市照亮得宛如白昼。 但那从天而降的火,却并不是象征光明,象征着救赎,而是完全相反。 那是不会焚烧树木,不会摧毁房屋,只会在人类身上燃烧的火焰。 “罪业之火………” 与孕育恶魔的的混沌火焰相同,那是创造出初火失败的产品,会燃烧属于人的欲望,其黑暗程度深沉得几乎接近深渊。 桑看向爆炸发生的位置,他的目光逐渐开始犀利且冰冷起来。 即便在那个世界,能够控制罪业火焰的也只有那些发了疯的地下贵族与狱卒们,除此之外的人…… “沙力万...不对,没有感觉。” 那么是谁? 看着开始不断爆发的罪火,桑的意念终于开始涌动。 尽管不在乎整合运动与这个城市的未来,但对于罪业之火,对于这源于黑魂世界的孽火,他不会视而不见。 群%&聊-:*{妻/{伍$-溜%一|=叁{=叄}-柒@|贰&溜再这么下去。 就和过去的罪业之都一样,切尔诺伯格,将会在黎明到来之前,变成一座只剩下怪物与死亡的废墟。 第107章:屠龙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伴随着一记迅猛的侧踢,亚历克斯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向后飞去,狠狠陷进了冰冷的墙面里。 “可恶,居然还是这么……” 将挑在枪尖上的红刀投飞出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达克斯的表情很是平淡。 “差不多得了,你小子从矿场里就出来到进行正式的战斗训练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放在我们那里连新兵蛋子都算不上,还差得远呢。” 他随手从口袋里将一张纸团丢到了他的脸上。 “解释就太浪费时间了,该说的都在上面了,能站起来后带着那家伙一起去找爱国者汇合吧。” “你……” “小子,多活久一点吧。” 面具滑落,碎骨湛蓝的瞳孔流露出深刻的迷茫,而在这一瞬间,对于自身弱小与稚嫩打自心底的不甘油然而生。 而在必经之路上,又有两位干部挡在了他的面前。 同样是两个稚嫩年轻的感染者,是整合运动中形影不离的两人。 浮士德与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拥有着能够治疗并控制感染者的强大源石技艺,浮士德则是能够进行大范围的光学迷彩,控制着无形又危险的幻影弩手们,是两位绝对比碎骨与红刀更加难缠的对手。 但面对眼前前来刺杀首领的刺客,面色复杂的两名少年却并没有动手,只是一言不发地让出路来。 向来沉默寡言的浮士德更加寡言。 “达克斯先生,我说服伊诺了。” “难得的废话呢,不知道该说什么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达克斯的目光看向白发的男孩,前进几步后,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梅菲斯特的后背。 “这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吗?平时没白教你啊。” 不同于更加成熟且稳重的浮士德,梅菲斯特,也就是伊诺的精神状态可谓相当不稳定,他很早就看出来,并以各种方式言传身教,也一直在持续用奇迹的方式治疗其较为严重的矿石病。 但梅菲斯特此刻却一直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用沉闷的声音开口说道。 “老师,整合运动,还能回到最开始的模样吗?” 冲突已然爆发。 无论最后是胜利还是失败,整合运动即将迎来的都是巨大的变革。 那时候的整合运动,一定不会再是最开始的模样。 那记忆中篝火里的温暖,有关光明的故事,雪原夜里布满星星的天空。 终于抬起头。 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懦怯与迷茫。 “我还是不理解啊,人到底该往哪里走?感染者到底能往哪里走?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好事发生吗?” 冰冷的义手轻轻盖在了苍白的头发上。 “这些问题,你得继续活下去才能知道。” “你这样痛苦的童年,得用常人更加多的幸福去治愈啊,不然就太亏了,所以努力再多活久一点吧,别忘记有人会在你身边支撑着你,慢慢来就好。” 抹掉其眼角即将的泪水,男人低下头,无可奈何地笑着说道。 “果然,还是喜欢坚强的孩子啊。” 他的步伐向前迈出。 “走了。” 他擦肩而过。 已经没有人能阻挡,剩下该做的事情只剩一件。 走过布满焦尸的片片黑土,走上通往塔顶的阶梯,直至最顶层的位置。 身穿黑裙的龙女已经等候多时。 “嘿,不死的黑蛇,你胡作非为的时间到此结束了,把塔露娜的命给我吧。” 手中拿着一柄燃烧着奇异火焰的大剑,黑蛇冰冷回眸,露出相当邪昧的轻笑。 “那你得自己来取,这点你早就理解的。” “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你还是来到了我的面前。明明没有意义,果然还是搞不懂异界来客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们应该能猜到,即便你杀死了我,整合运动也同样没有明天,一旦我身死,计划就会改变。第三集团军将会如同英雄一般出现,将你们这些低贱的感染者如同清扫般赶尽杀绝,第二天的新闻里将播放一条微不足道的新闻——感染者的暴徒被乌萨斯的光荣军队消灭。” “而当塔露拉死后,失去了主心骨的整合运动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狗,就是一盘散沙。即便是博卓卡斯替也没法快速顶替她的位置。” “你明白这点吗?异世的骑士啊。你本可以置身事外,没有任何人比你们更有置身事外的资格,以你的实力与心性,无论在哪里活下去都游刃有余,可你却还要挡在我面前,无意义的战斗,无意义的斗争,最后也无意义地死去。” 吞噬一切的火焰开始燃烧,或者说是拥有着火焰形态的源石技艺,属于德拉克种族的究极暴力,即使北冬的寒风呼啸着席卷城市,依然无法使其压低分毫。 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被火烧烂的丑陋面孔,即使是笑容也变得扭曲且诡异,他竖起义手的中指笑着说道。 “岂有此理,你丫的话怎么这么多,我他妈是过来和你打的,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啊。” “.........” 不同的世界孕育不同的文明,在不同的文明中,孕育出有不同价值观的人。 在绝望的火焰世界活过近三百年的岁月,所经历过的战争比爱国者更多,死于那枪尖与龙炎下的亡魂更是数不可数。 坚持也失去过信念,绝望过也在最后重拾过理想,见证过神明无解的阳谋,猎杀过邪祟的恶兽,经历过真实之死又奇迹复生,在一切的积累下,达克斯的意志与想法无法用言语撼动分毫。 “不死的黑蛇啊,让我教你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吧,在我曾活过的那个垃圾世界里,语言这种东西,是要踩在敌人的尸体上讲的,胜利要远比正确重要。” “前半生的战争生涯告诉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死人不需要思考后事。” 不死的黑蛇啧了一声,在政坛上翻来覆去几百年磨练的口才在思想完全成熟的老东西面前没有一点作用。 “呵,也罢。看来对你们这群连奴隶制都没废除,长期被神明统治的野蛮人来说,讲述思想哲学还为时已早。” “既然如此,我便给予你我所钟爱的结局,一次最彻底的毁灭吧,过去与龙为友,现在却想要屠龙的骑士啊。” 大剑挥舞,火焰排山倒海地向前涌去。 第108章:必杀之誓 呼啸的寒风隔着窗户碰撞着火炉带来的光亮与温暖,看着镜子中脖子上生长出来的黑色晶体,整合运动的干部之一,代号为龙枪的达克斯用着有些微妙的表情拿手指抠了抠。 与他相反,房间里另外两名少女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沉重。 “没办法了…已经确定是感染者了。” “看来是这样。” 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的脸上灰暗地浮现出些许阴霾。 “抱歉,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没有拘束好他们的……” “别自以为是,塔露拉。” 对着温暖的火炉翘起腿,达克斯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在没有防护衣的情况下,天天在矿厂与感染者之间乱窜,即便是我,感染的可能本就明显存在,也就迟早的事。不过这个年纪的丫头,别自以为能对所有没做到的负起责任。” “感染者对于非感染者的排斥,是思想上的问题,更是这个国家政治形态的反应,用了什么颜色的染料自然会变成什么颜色的布。” 在火炉旁织着围巾的阿丽娜轻轻叹了口气,用着略带训斥的语气开口说道。 “就算这样,直接将源石碎片插进脖子,也实在太疯狂了,无论是你还是塔露拉,都应该更爱惜自己一些。” “都一样,不这么做的话,我大概就会被直接赶出去吧,在因为痛苦抱团的乌合之众里,就算是一颗雪原里的黑芝麻也太过扎眼了。” 而听他这么说,塔露拉低下的头埋得更深了。 “真的很抱歉,明明你也一直在为感染者战斗着,游击队的加入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与说服,他们中也有很多人都受到过你的帮助,最后却是恩将仇报,明明是奇迹般死而复生的第二次生命,却害你变成这副模样。” 感染者和非感染之间的矛盾,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激烈。 “呵呵,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们没把我挖出来,这所谓的奇迹,早就被埋在雪的坟墓里了。” 抠了抠鼻屎,精准地将其弹进火堆,在温暖的环境下打了个哈欠,达克斯撑着脸颊开口说道。 “博卓卡斯替的加入,不可能是因为我跟他打了一架,就算起到一定的催化作用,最终还是你的想法打动了他,那老家伙也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好事之徒,都这个岁数还是愿意去相信孩子的理想。” “嘛,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就是了,毕竟我们在打完后至少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创造新时代的不会是老人。” 他看着明亮的火焰,平日里看似轻浮的眼神变得像是爱国者般深沉,仿佛从那火焰里看见了世界所有的变迁。 阿丽娜安静地看着思考着的两人,织着围巾忽然开口问道。 “达克斯先生,你不认同整合运动的理想吗?” “不认同。” “秒答?!Σ(゚д゚;)” 面对着一脸苦涩的塔露拉,达克斯翘起腿交叉手,语气相当得不客气。 “把角色带入到我的那个世界里,你要做的就是奴隶起义反抗神明,听着好听又高尚,但打一场赢不了的仗与送死间的区别只有死法不同。” “我一个朋友讲过一句怪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意思是,那些称王侯拜将相的人,难道天生就比我们高贵吗?答案是对的,虽然说着残酷,但他们是真的有种,神明可不是换了个名字的人类。” 要知道,就连头顶散发着光热的太阳,到死亡这样不可违抗的概念,都是神明创造的东西。 “塔露拉,你应该也明白这点。” 看了看其头顶漂亮的龙角,达克斯平静地开口说道。 德拉克这样的种族,其血脉带来的力量和其他种族可基本是云泥之差,是完全先天不可逆的差距。 “我明白这点,我们能联合的力量,与我们要对抗的力量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但是如果不去抗争,那就只会永远被压迫,如果不去喊痛,那么往后就会不断有人流血,总得有站起来的人,总得有人挺起腰板,宣告感染者生而为人的证明。” “人是可以被打败,但是不会被毁灭的,感染者也一样,就算我们都消失了,还会有新的感染者出现,他们之中依然会有为了对抗痛苦而抗争的人,火是不会灭的。” 金色的龙瞳中散发着理想又正直的光亮,坚定又明亮,正是这样的光芒带领着整合运动在这片吞噬生命的冻原上生存。 但听着她的想法,阿丽娜和达克斯都没有说话。 而在阿丽娜组织好语言正想开口前,达克斯先说话了。 “有这么一回事,在很早以前的军旅生涯里,我镇压过一场奴隶起义。” 听说过其来自另一个世界,也听达克斯讲过他的故事,知道他如何而死,就算平日里轻浮,她们也都了解其内在深邃,但在他终于开口讲述过去时,每一句言语中隐藏的腥风血雨却都不自觉令人胆寒。 “具体的我不记得了,受到隆道尔的传教与侵蚀,那个小国内部发生了叛乱,受到压迫的奴隶与不死人发起反抗,烧毁城市与王都,砸碎神明的雕像,砍掉了国王的脑袋。” “那个国家是奴隶大国,有三成的商人都是俗称的奴隶贩子,国家法律里对于奴隶的制度与其他国家更加苛刻,受到痛苦反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毁灭也是。” “作为进口奴隶的大国,洛斯里克收到了王族的求助信,于是龙骑士团出动,近百条飞龙的身影遮蔽天空,伴随着龙炎的火海覆盖每一寸的国土,所有的反抗者和泥土与建筑被烧烂成一坨,从开始到结束还不过五分钟。”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比比皆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意志的价值会无情贬低,也只有真正的英雄,能做出常人无法做出之事的怪物,才能真正掀起一些波澜。” 例如在另一片大地上灭亡四国的霸王。 = “塔露拉,我不是在贬低与轻视你的意志与理想,如果是愚蠢的,就算有救命之恩我也不会理会。但在我看来,你还只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很坚强,但也太脆弱了。” 就像钻石是坚硬的金属,但也是易碎的。 “面对一场必输的战争,你有想过该怎么赢吗?你有意识到,想要实现你的理想,你要打败的不止是那些压迫者与王公贵族,而是除感染者以外的所有人,你要做到一己之力打倒他妈的全世界。” “不对,我们可以团结,团结那些同样被压迫,同样受尽苦难的人,我们会联合在一起。” 达克斯指了指脖子。 “不要小看矛盾,也不要把人想太好,在我那个世界,人性可就是黑暗;而大差不差,你认为可以团结的人,他们也是感染者阶级的压迫者和既得利益者,所以在团结之前,你得先学会孤军奋战,长久的。” 阿丽娜在这时开口了。 “塔露拉,你有说过关于你的养父,那位科西切伯爵对你的教育和诅咒吧,你一直在反抗他,反抗他从小对你灌输的,人性本恶的理论。” “阿丽娜,不是这样的,阿丽娜。我并非只是为了反抗恶才想要证明善,我只是相信人天生邪恶,相信人可以被教化,可以被周围的环境改变,可以去做对的事情,为此我才愿意不断抗争。” 达克斯拿起之前在废城里捡到的一本旧杂志,慢慢卷起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 “什么?” “太坚定了,你过分温柔了。” “想要在一条路上持续走下去,你就必须有被击倒的觉悟。” “我当然有——” “别误会,我指的不是跌倒后爬起,而是彻底的粉碎,就算头被砍掉了,你的尸体也得爬起来继续走,把头安在下一个人身上。” 想做到不可能的事情,就必须用这种层次的觉悟才行。 达克斯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如同枪刃般尖锐且犀利。 “坚持自己的信念,战斗到最后一刻,我见过多少次这样的人,我自己也曾是这样,信念与信仰会给予人相信的力量,就像是植物的根扎进土地,这也同样是囚固。” “塔露拉,我相信你的坚强,就算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不在了,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你也会战斗到最后,与命运抗争到底,这是你的信念给予自己的力量。” “所以这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最痛苦的,是想象自己的堕落,是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想要战胜深渊般的绝望,就必须不恐惧地一直注视。” 达克斯的语气平静。 想要成为能够给他人带来光明的骑士,最后却变成了剥夺无数生命延续传火诅咒的侩子手,明明想要救人,却是一直不停杀人,直到彻底绝望。 “塔露拉,你既然自认为是火,就要有被烧成灰的觉悟,而想要烧尽这片不义的大地,你就必须得从灰烬中再次燃烧,就算痛苦到不相信自己了,你也得继续往前走,你得成为不止坚硬,而是【坚韧】的人。” 阿丽娜轻轻将手掌盖在了她的手掌上。 “当然,不要害怕与否定黑蛇对你的诅咒,和传输给你的理念,你要去接受它,但不是去理解它,而是解析它,就像是科学一样,人类的勇气与伟大,便在于一步步理解未知带来的恐惧。” 她笑了笑。 “但我也相信,无论如何,只要我们中还有任何一个人依旧在你身边的话,就一定能把你拉回来的。” 没等她说话,被卷起的杂志轻轻敲了敲龙女的脑袋。 与阿丽娜不一样,达克斯的语气很是复杂。 “塔露拉,要多想,要多想。” 眨巴了眨巴眼睛,受到两位友人爱的教育,塔露拉的眼神变得如同自己妹妹一样智慧且明亮。 叹了口气,达克斯又敲了敲她,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吓人的话。 “不用过于感到压力。放心吧,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堕落了,我会在你伤害自己曾经珍视之物之前,负起救命之恩杀了你。” 用随意的语气说出残酷的话,他的表情埋没在阴影里。 就像是现在一样。 在被龙炎燃烧的高塔之上,残酷的死战正在激烈上演。 锐利的长枪在惊人的技艺下带着鲜明的杀气刺向龙女的各处要害,大片的光芒杀伤力十足地不断挥洒,将周围的火焰迫开。 枪尖直指那跳动的龙之心。 “此刻,我便来杀你了。” 第109章:龙血奉还 足以在瞬间摧毁半条街道的火焰肆意地不断燃烧着,即便是金属也在红龙那恐怖的高温下不断溶解又冷却,重复变成扭曲的形状。 但在火海散开之后,那道身影却并没有俯下身子,金边的朱雀红伞伴随着一下挥舞重新收入义手,达克斯挥舞长枪当周围残余的火焰熄灭,骑士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中站得笔直。 不死的黑蛇注视着那道身影,看着那挡下自己火焰的奇怪义手微微眯起眼睛。 “东国的忍具嘛,是谁提供给你的?能够挡下德拉克火焰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便宜的玩具。” “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听说似乎是几百年前一个佛雕师做出来的,现在似乎是在绝赞量产中。” “哼,你们这些天外来客,总是将这片大地搅得乱七八糟。” 黑蛇再次挥动手中的剑刃,毫不吝惜地压榨这具身体的生命,炽热的火焰排山倒海般涌出,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且恐怖。 “但可别以为这就可以放松了,相比这个时代出现的炮火与科技,军团的力量与源石技艺的组合,那落后时代的东西终究只不过是精巧的玩具罢了。” 使用勾索吊住一旁的高塔,达克斯的身影瞬间飞起,以灵敏的姿态避开那汹涌的火焰,金色的光芒化作足以击碎岩般的气浪,毫不留情地杀向那不停喷涂着火焰的红龙。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从高塔的塔尖,一道耀眼的光芒爆发,烈焰的流星飞向天空,在空中散开成无数火星爆破开来。 达克斯猛地退后几步,眉头紧皱地看着逐渐变色的天空。 “这是…你做了什么……” 这些火焰,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罪业的欲望之火,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吧。” “什么!罪业之都的……你从哪里弄到手?” 并没有活到那个地下王国毁灭的时代,但曾经作为洛斯里克骑士的达克斯也的确对于那建造在地下监牢之下的国家有过一些了解,也知道一些关于那火焰的威胁性。 “对于将死之人,这也没必要多说吧。” 在达克斯还没赶来之前,她就已经将这座能量塔控制,将蕴藏火焰力量的罪业大剑放入能量供给里,使所有的能量都化为了罪业火焰的燃料。 而这狂暴不受控制的火焰,将会在短时间内焚烧这个城市,将所有名为人类的存在焚烧成灰烬或者畸形的怪物,也包括整合运动的所有人。 达克斯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枪被握得更紧,但脸上却露出挑衅的笑容。 “那可真糟糕啊,看来得快点杀了你才行。” 不死的黑蛇同样笑了,却是讥讽的笑。 “还不明白吗,无论你成不成都是一样的结局啊,你救不了整合,救不了塔露拉,救不了你们在乎的任何人与事物。” “况且你也胜不了,身体变成这副样子,缺少治疗导致旧伤根本没有愈合,你的实力还剩几成?” “够了。我说过吧,和博卓卡斯替不一样,杀你就没那么难。” 达克斯压低身体,开始摆出了架势。 “从很早以前我就想要说了,你们对于自身防护的重要性就没有一点认知啊,为什么总是喜欢穿着件斗篷和裙子上战场呢,霜星情况特殊暂且不论,就连W这种老油条都是那副屌样。” “明明你们的心脏和脖子,都比我想的还要薄一点。” 虽然过去整合的战斗中,塔露拉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经常受伤但绝不会被击倒,可这并不代表她很擅长此事。 相反,黑蛇的教育集中在更高效率的方面,相比根据才能与机率且难以得到有效回报的白刃战训练,大部分的时间都全部集中在源石技艺的训练上。 按常理来看,塔露拉其实是个标准的术士,挥剑的水平一言难尽,水平不如洛斯里克的任何一位正规士兵三成。 但由于血统的力量,就算不训练,塔露拉的力量也要超过绝大部分的种族,就算是盾卫的猛男在掰手腕上也赢不过她,龙的血统就是那么过分。 但在真正的高手决斗之间,这提高下限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白刃战嘛。呵,的确,虽然我在这片大地存在了千年,但出于效率考虑,我并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学习挥动棒子身上,比起技巧微不足道的增强,政治与血统的暴力绝对直接且鲜明。” “也罢,我就承认其胜利的可能性好了。” 剑刃挥舞,灼热的火焰化作红色的旋风缠绕在龙女的身边,让她印照得宛如火的君王,明亮的瞳孔在火焰中熠熠生辉。 “但前提,是你能突破我的火焰,这不熄的灼热龙炎。” 在火焰源源不断的压制下,达克斯根本做不到接近,无法做到的方案,就基本等同于废案。 伴随着德拉克源石技艺的全力发动,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灼热,即便是普通的开口,都会导致喉管被高温烧烂。 深吸了一口气,金色的原力逼开周围沉闷的红色空气,如同猛兽狩猎般的姿态,达克斯压低了自己的身形。 “塔露拉,好好看着,这是你能看见的,我最后的奇迹。” 挂在枪柄上的护符开始亮起光芒。 那无法理解的,神秘的奇迹之光。 …………………… …………… … “话说达克斯,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我们差不多已经理解了,你是死而复生过来的吧,可能是有点刺激伤口的问题,但我很好奇,以你的实力,是怎么死的?” 冰冷的冻原,明亮温暖的火堆,聚集的整合,散发着清香味道的炖菜,抬起头看着头顶明亮的天空。 “杀了条蛇,四舍五入算同归吧。” 吃着炖菜的塔露拉听到这种死法,瞬间有点在意地凑了过来。 “杀了蛇?” “嗯,一条有九个头和城墙差不多大,能喷火喷雷喷水喷土,急了还会炸鳞的怪蛇。” “乌萨斯粗口xxx!什么怪物,好可怕,那也算蛇?!” 听到有趣的事情,就连霜星一下子有了兴趣。 “唉,有那样的怪物啊,夜还这么长,就当打发时间,跟我们讲一讲吧。” “啊这,能不要用别人的死法下饭吗?算了,那要从正巧遇到我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说起……” 乞活的祭品,月下的对饮,最后猎杀九头。 热烈激昂地说完后,看着沉浸在故事里的众人,达克斯忽然敲了敲手掌,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么一说,这段故事说不定能编辑成一个奇迹啊,桑那家伙应该也会这么做。” 塔露拉拿起凉了的粥用火焰加热后歪了歪脑袋,问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奇迹是什么?” 以故事为基石,以信仰为沟通手段,以触媒为媒介,显现出常人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 枪尖上亮起金色的火焰,在达克斯的身后,九头的幻影开始逐渐清晰起来,那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的巨大怪物,那恐怖的灾厄以奇迹的方式展现出了恐怖的压迫。 而就在一瞬间,整整九张血盆大口带着腥风血雨般的杀气噬向了那渺小的红龙。 “什么——” 只是幻影。 那只是幻影。 源石技艺的力量全力爆发,制造出的火焰龙卷席卷着一切,就连周围的高楼都在恐怖的温度下开始融化,附近的金属更是几乎在一瞬间被蒸发。 然而火海却在一瞬间被穿透了。 并非一击所能成之事。 是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九记突刺,像是精确到同一个弧度打出的九发子弹,在那水滴石穿的九连击下,即便是红龙的火海也毫无抵抗力的出现了一个缺口。 猎龙的骑士如同狂风般呼啸而来。 这便是仅属于两个人的奇迹。 【奇迹·猎杀九头】 猩红的血花妖艳地绽放开来,给这片灰暗的沉闷空间增添了一道明亮色彩。 “龙血,在此奉还。” 第110章:被算计的神明 就在瞬间。 达克斯抵达了龙的面前。 即便火焰的高温开始焚烧本就已经溃烂的皮肉,手中的长枪开始冒出滚烫的白烟,炙烤手掌发出烤肉的气味。 但他还是逼近了生死线。 强烈的杀气瞬间释放,不死的黑蛇毫不怀疑,也许是下回合,也许是下下回合,但不需要多久的时间,枪尖就会刺穿红龙的头颅与心脏。 于是在最后,她便开口了。 “很好,非常好,你果然是不逊色于博卓卡斯替的战士。” “但终究和我说的一样,就算是赢了,你也改变不了大局,这场胜利,就当是送给濒死之人,给予整合运动所有人的安慰奖吧。” 剑刃被枪锋弹开,无法躲避的空档出现,而黑蛇也不再躲闪,以同归于尽的想法以伤换伤地刺向达克斯的身躯。 “什么…塔…居然反抗…” 但就在瞬间,她的身体却是猛地一僵,就像出现金属疲劳的机械,浑身上下的性能在刹那的时间僵硬了。 最后的对视,不再凌厉的金色龙瞳蒙上疲惫的色彩。 “……动手。” 你承诺过的。 “是,领袖。” 终究,枪刃还是在呼啸的火焰中融化了。 世上果然还是没有不会断的枪。 无可奈何地想着,达克斯伸出握成爪的手掌,刺向了少女的头颅。 发动了属于自己的源石技艺。 ———————————— “博卓卡斯替,你怎么看?” 高大的身影持戟站立在光下,就连灿烂的阳光也化不开他身上积郁的漆黑。 在这片大地上,比这位爱国者还要见多识广的生命只有寥寥少数。 而对于达克斯所拥有的源石技艺,他很快便开口了。 “与赦罪师同类,干涉灵魂的,稀有的分支。” “吼,灵魂啊~有点意思。那你知道怎么用吗?虽然大致能摸索到一点功能,类似的技巧也懂一点,但具体的我开发不来啊。” 高大的温迪戈低头沉默了片刻,用着最近情况开始恶化的喉咙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 “灵魂的禁忌,与我族的巫术,并不匹配,领域邪异,难以控制。” “就连你也不懂啊,那用不了就还挺鸡肋的,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往何处去?” “打个猎,大伙很久都没吃肉了,我在附近看见过鹿。” “迅速,天快黑,夜晚,危险。” “什么老妈子?每听你这么说话…呵,真不想变老啊,明明我年纪比你大的说...你们也赶紧吧,得在天黑之前和塔露拉她们汇合啊,晚上吃烤肉的时候给你们介绍个人认识。” “谁?” “一个女孩,一个老师,对于塔露拉来说的一个重要的人,也是个聪明且坚强的孩子,所以我觉得,你们都该认识一下。” “我知道了,你一直很在乎孩子。” 笑了笑,转身散漫地挥了挥手。 “呵,只是喜欢坚强的孩子而已。” …………………… 伴随着白雪反射的光芒愈发暗淡,天际线的色彩也开始不断蜕变,在这时候,以灵巧的步伐奔跑在宽阔雪原上的鹿也开始放慢了脚步,行走在这边开始不怎么明亮的世界。 警惕地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没有生命的迹象,这也让它稍微放下了警戒心。 但就在它行走至某处雪堆旁的瞬间,犀利的光芒亮起,一道身影闪电般跳出,趁其被吓到的时刻挥出手刀,熟练地将其打晕了过去。 并没有动杀手,血流干冷掉的话,就浪费这上天的恩赐了。 哼着小曲拎着脖子将其提了起来,达克斯快步朝着聚集地的方向走去。 “今晚就吃烤肉吧~” 但走到聚集地,在整合运动里,却并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声音。 是去拉屎了吗? 没有在意,达克斯只是依旧不断张望着。 “哦,萨沙还有伊诺,你们知道塔露拉在哪个厕所吗?” 两个孩子此时有些目不转睛地看着达克斯提着的鹿,想象中肉的味道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但懂事的萨沙还是很快回答了达克斯的问题。 “塔露拉姐姐的话,在战斗结束后忽然跑出去了,好像是有一个老师没回来——” 就在瞬间,连背在身上的鹿都没有放下,达克斯以孩子无法反应的速度,全力冲刺跑了出去。 “达克斯?哦,打猎成功了。但天快黑了你要去哪里?还有塔露拉她——” 路过的霜星还没开口说话。 “让开。” 迅疾的身影便从她的身边掠了过去。 恐怖的气势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轻浮的家伙,那眼神的深沉,她只在自家那个老古董的眼睛里看见过。 “发生什么事了……” 奔跑。 奔跑。 不断奔跑。 糟糕的预感终于迟钝地反映出来。 就像是冰块在血管里慢慢融化,冰冷的不安刺痛着身体,呼啸的寒风吹进口腔,刺痛着大脑与喉管。 滴答。 他放慢了脚步。 滴答。 宽松的眉间在这一刻紧紧促起 滴答。 还有脚步声。 在风雪交加间,黄昏即将到来的暗夜前夕,在一片冰冷的大地上,熟悉的身影艰难又沉重地背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他步步走来。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如同无法避免的厄运。 脚下红色的血汇聚成路,皮肤如同没有生命般惨白,两人都是。 “塔露拉……” 他呼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却忽然惊讶发现,自己没有去呼唤另一个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宛如尸体般前进的少女无力地抬起头,在那一刻,无言的冰冷充斥了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 那双眼睛不再有光亮,被痛苦支配,像是一朵枯萎的花。 她哭了。 达克斯还去第一次看见她哭。 那么坚强的孩子,哭得是那么的伤心。 “………” 她发不出声音。 达克斯快步走上前,立刻将她制住,把那个只剩下只手只脚的身影轻轻地放下,拿出护符快速施展自己所能释放出最强力的恢复奇迹。 但都是无用功,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一具尸体。 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气息,如同一分钟倒计时般随时都要熄灭。 肩膀被红龙紧紧握住,连骨头都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但她的头却是痛苦地埋了下去,从喉咙里发出哭泣的声音。 “别唱这么难听的歌啊……” 实在太难听了。 难听到让他这一把年纪的都想哭了。 终究无能为力。 他只能亲眼看着那最后的一点生命气息消失不见,感受着白雪般的灵魂漂浮到自己手中。 ……赌一把。 赌一把。 看着自己身边还未醒来的鹿。 达克斯握着手中的灵魂,结合着神族融魂的技巧,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 葬礼如期举行。 这是简单的埋葬,放进棺材,埋在茫茫的白雪之中。 塔露拉恢复得很快,只是变得有些寡言了,眼神也有所变化。 但塔露拉还是塔露拉,就算受到重大打击,她也不会被轻易击倒。 只是啊,会变得脆弱。 “阿丽娜,你还在这里吗?”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达克斯双手轻轻抚摸着小鹿的皮毛,冰凉的舌头有些痒地舔了舔指尖,但那双眼睛却并没有如人般智慧的光亮。 他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 或者说就是失败吧。 所以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给予希望再破灭才是最大的绝望。 “拜托了,让我再相信一次奇迹吧。” …………………… 火焰熊熊燃烧。 呆滞地望着提着剑,流着泪站立在一片烧焦尸体里的塔露拉,达克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又哭了。 又哭了一次。 他前进一步。 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 但还是放下了手。 “对不起。” 没能救你。 我,又迟了一步啊。 …………………… “博卓卡斯替,计划就是这样。她已经开始变成黑蛇了,无药可救。我会杀了她,然后再由你杀掉变成叛徒的我,没问题吧?” “达克斯,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既然如此,由我来……” 轰—— 枪刃深深地刺进了两人面前的土地。 撕裂出一条狭长的痕迹,将爱国者与他的位置分割。 “这是我承诺的。” “………好。” 在万人注目的演讲台上,枪尖在身后刺穿了红龙的身躯,大片的龙血绽开花朵,而那曾经给予他生命的火焰,此刻也以夺走他生命的意志涌来。 在瞄准心脏的那一刻,手不知为何偏离了。 犹豫了,他第一次,在战斗中遗忘了战斗。 断裂的枪飞到了一旁,右手传来被切断的疼痛,爱国者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活下去】 他的眼神这么说着。 但在下一刻,沉重的一击让他如同棒球般打飞百米之远,从一旁的坡道滚落下去。 那你倒是轻一点啊……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在心里吐槽道。 又要死了,也是无可奈何。 作为在那个世界活过的战士,却在战斗中遗忘了战斗,活该啊,桑会嘲笑我的吧。 但却是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传来剧烈疼痛的身体涂满了草药嚼碎的简单处理,被拖到了避寒的山洞之中。 似曾相识的,鹿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对他说。 【活下去】 真过分,不要对我说这么残酷的话啊。 一声叹息回荡着。 但这次却是释然了。 总算是有路可走。 他的源石技艺配合上神族融魂的技巧,说不定可以做的到,能够龙从蛇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但想要达成发动的条件,就必须要降低那条狡猾的蛇的警戒心,让他以为自己只有必杀之心,让他认为自己是确确实实想要杀死塔露拉。 就像是现在这样。 剑刃刺穿了骑士的心脏。 以胜利者的姿态,拍打着那呆滞的面孔,被火烧黑的义手竖起嘲笑的中指。 “将军了。” “竟然…不…竟有这种事情!你拥有的!竟然——竟然是和我同类型的源石技艺吗?!!” “达克斯,你算计我!” 而就在这一刻。 停下在高楼上跳跃的脚步,桑转头看着天空终于亮起的鱼肚白,却忽然感觉脚步变得沉重了。 “怎么…发生什么了?” 宛如被引力吸住,他的目光遥遥望去。 第111章:人死之时 寒冷。 白茫茫的大雪遮蔽了所有视线,落下形成厚厚的雪堆,阻碍着奔跑的步伐。 寒冷。 大雪为什么没有尽头。 冬天为什么没有尽头。 大地为什么没有尽头。 看着面前友人残缺而又冰冷的死尸,红龙炽热的血液毫无用处,无法带来一点温暖,就连流下的眼泪也冻成冰块碎裂在地上。 灼热。 燃烧的村庄里,灰暗的仓库布满了无数双血红的手掌,生命的绝望化作无人知晓的历史。 灼热。 就像是内脏在被火焚烧,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发出苦痛的哀嚎。 “儿子,我的儿子!你这畜牲……感染的牲口!!!” “啊!!火太大了,火太大了!好痛好痛好痛!!” “混蛋!诅咒你…我诅咒你!皇帝在上!惩罚这些该死的感染者吧!” 人类为何总是在重复相同的错误? 眼泪滴进火里,一下子被蒸发了。 【你一旦认同我,一旦你理解我,一旦你明白你处于怎样一片大地上……】 【乌萨斯的未来将自此掌握在你手中】 【你的终点是我】 啪叽—— 画面转换。 脸上一片冰凉,手中握着搓成的雪团,面前是微笑着的伙伴们。 阿丽娜,霜星,爱国者,亚历克斯,弑君者,萨沙,伊诺,大家都在。 是在打雪仗吗? <| 欢笑着,丢出了自己手中的雪团。 首先,阿丽娜被击中了。 扑通一下倒了下来,半个身子都埋在了雪里。 接着是亚历克斯。 他哭着爬了起来,找姐姐代替自己上场,但很快姐弟便双双出局。 接着,连霜星也输掉了。 一阵寒风逝去般吹过。 然后是萨沙。 不知从哪传来了弦断的声音。 连爱国者先生也被她成功击中。 沉重的叹息回荡着。 毫不留情的,伊诺也倒下。 唱着有些悲伤的歌。 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手。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流。 已经不想,再继续打雪仗了。 啪叽—— 冰冷的雪团被扔在了她的脸上。 “好痛——” 接连不断。 雪团就如同萨科塔的枪械一般接连不断地打来,使她不由自主地举起手。 “投降,我认输了,好痛啊。” 可即使这样,对方却依然没有停止。 到底是谁? 太过分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闻到了清甜的香气,她支撑起身子立了起来。 “哦,醒得正好,快帮我用火烤个焦糖。” 坐在一团篝火的旁边,达克斯将一杯混合着米粒与牛奶的凝固物递给了她。 她有印象,这是在一次的战斗后战利品收集中,一位感染者用得到的米粒与接近保质期牛奶混合出来的东西,就像是布丁一样,有着又软又甜的香味。 那味道令队伍里的很多人都难以忘怀。 指尖点起的火焰将糖分炒至焦黄,然后放下手,拿起勺子将那柔软的香甜送进口中,不由露出幸福的表情。 “真是好味道,明明是这么简单的组合,我以前竟然连一次都没吃过啊。果然,能吃的时候就要多吃点。” “说的也是啊。” 能吃的时候就要多吃点。 “所以——这里是哪?” “地狱吧,我们不是都死了嘛。” “地狱会免费提供米布丁吗?” “说不定呢,就像是博卓卡斯替一样,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内在很温和呢,毕竟也没人仰卧起坐起来说过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的。” “这…这不对吧?” “不要边吃边说,我这份吃完了,再帮我烤一下。” “哦。” 塔露拉听话地低下了头,一边重复进食动作一边开始思考。 “不对呀——” “我不是应该已经!” 已经被那不死的黑蛇夺去了心智,做出无可挽回的恶行。 “没问题的,我和他正好是同类型的源石技艺,配合上融魂的技巧,我得到了一次对你再次塑造的机会,总之,那条臭蛇我会按下去。” 达克斯用着轻描淡写的声音说道,也让回忆起的记忆变得更加鲜明。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怎么?你也耳背……我为什么要加也?” “唉,我可不记得把你教成了这么笨的孩子。解释,解释麻烦又没必要,反正等记忆融合的时候就懂的都懂了。” “啊?啊?啊??” 塔露拉无法理解。 “意思是,你会和黑蛇一样,存在于我的脑袋里吗?” “不知道,我觉得难说,毕竟生命的形态完全不一样,我的源石技艺我自己都没搞懂。至少,通过我的源石技艺,可以将灵魂托付给你。” “包括记忆与思想,技术与奇迹的使用方式,整整三百年的记忆都会在你的脑里出现,你就理解为多了一个巨额分量的网盘,你的缺点在于太年轻,漏洞在于那条蛇从小对你施展的源石技艺,这些都会在你醒来后被弥补,对于那之后全新的你,黑蛇的言语便无法再对你造成影响了。” “等等,等等,达克斯,你难道——” 终于理解了。 正因如此,塔露拉睁大眼睛,顿时激动地开口。 得到了完全相反的回应。 他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会到来一样。 “嗯,我要死了。” “应该说我又要死了。” 看着当事人这副态度,塔露拉却无法同样平静,她低下头,手掌紧紧地握住拳头。 “....是因为我,是我…杀了你。” 明明有过提醒,还是没能战胜绝望,还是犯下过错,陷入了黑蛇的陷阱。 这一次,她害死了多少同胞,犯下了怎样的过错,就连整合运动都会因为她…… 啪叽—— 冰冷的雪团被用力砸在了脸上。 “好痛啊……” “塔露拉,你有这么脆弱吗?” 从不轻易认输,也绝不服输,哪怕命运压迫也不低头。 龙就是应该仰望着天空,翱翔于天空的美丽生物。 “比起这种没用的杂想,你还是思考一下关于清醒后该怎么破局吧,就算精神的世界,时间可也没那么充裕。 塔露拉紧咬嘴唇。 “我…值得你帮我这么多吗?无论嘴上说的多么好听,但我还是失败了,伤害了无辜的人,害死了那么多的同胞,最后还要让你赔上奇迹的死而复生。” “我不配啊……” “那你要放弃吗?” “啊。” “你会放弃吗?” “………” “塔露拉,不加上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这几年,我的人生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岁月了,祖上神族的血统与龙血的浸泡使我的寿命格外之长,在那个地狱一样的世界,长寿算不上是件好事,太多人连死都死不掉,所以对我来说,死亡不算什么值得逃避与畏惧的事。” “对于这次如梦的死而复生,我没有任何的感想,因为友人的帮助,我找回了自己的初心,以无悔地姿态死去。” “我的故事已经点下句号,不需要再狗尾续貂。” 他伸手将手掌放在了塔露拉的头顶。 “但你救了我,身为龙的你,又将我的生命挽回。从那时起,我就有所预感,也许将会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你有着黄金般高尚的灵魂,明明所活过的时间不及我的一成,却一直为理想而活,为反抗命运而活,为弱小的同胞不断战斗着,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你舍弃了几乎所有本应当的幸福。明明这个岁数,别说是经验甚至没有谈过恋爱,不会做饭,不会化妆,连扫地清洁都半懂不懂,已经基本接近所谓的大龄剩女,还是最没用的那种。” 塔露拉的表情僵硬了,拳头不知为何硬了起来。 “时间对我来说实在太短暂,塔露拉,你多久才会变?变成让我认不出来的样子。” 战斗中总是身先士卒,用着粗糙的技巧挥舞着手中的剑,演讲稿总是写了一半,讲到后面就会自由发挥,柜子里整整齐齐的一排军装找不到一件裙子。 笑了笑。 “再多活一点时间吧,想做到更多的事情,你就必须得接着活下去才行。” 不要以丢人的样子死掉。 “塔露拉,要多想,要多看,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达克斯看着她。 “你的理想是仿佛付出多少时间都无法解答的难题,正因如此,你才不能轻易放弃,路是必须得向前走出来的。死亡并不可怕,你同样不惧死亡,但你也应该明白这点。” 用着不知从哪里抽出的报纸敲了敲她的脑袋,懒散的声音轻漫地开口说道。 “人不是在该死的时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时候死的。” 周围的世界在这一刻开始破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在塔露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达克斯又冷不丁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哦,对了,阿丽娜还没死哦,我帮你救回来了。” “——什么。” “是真的,虽然情况有些复杂,但总会有办法的吧。” 塔露拉已经开始漂浮了起来,就像是失去重力的蝴蝶,她无法控制地开始离开。 而在恍惚间,她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眼前冰冷的现实。 被剑刃穿透的身体被附带的火焰灼烧,半张面孔都已经变成焦黑的骷髅,只剩下最后的眼睛还依然温和地看着她。 “欢迎回来,领袖。” 而在虚幻的世界,达克斯将最后一口布丁送入口中,拍拍身子站起身来。 踩了踩被长枪刺进地里,链接被第三者屏蔽,话都说不了的不死黑蛇。 自言自语地开口说道。 “到头来,还是喜欢龙。但最后能遇见坚强的孩子,也真是太好了。” 所以即便用同样的死法再死一次,他也不会后悔。 “其实啊,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接下来才是地狱和难关啊,可能会死不少人吧。可我也已经竭尽全力了,已经没办法再做些什么了,虽然这样,还是该死的放心不下。” “果然,我变弱了,是因为整合嘛。” 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焦虑起来。 真不想怀着担心与不安的忐忑死掉啊。 在这第二条生命快要终结的终结时刻,达克斯终于感觉到了对于生命的眷恋。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情。 那么还要说些什么呢—— 【活下去】 达克斯,这不能说出口。 上一条命的最后,他同样没有对那个人说。 因为这样的话会变成诅咒。 啊——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达克斯转过了头,他的目光穿梭千米的空间,与一道居高临下,同样俯览过来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道戴着三角塔尖帽子,看上去似乎总是孤身一人的身影。 呵。 他笑了。 是安心的笑容。 老友,别来无恙。 果然,能再活这一回实在太好了。 看着那道比自己印象中更加孤寂百倍不止的身影,在自己死后,他又活了多久呢? 是否已经超越了,超越了能够模仿的父辈,超越了认知极限的百年,超越了那已经不知其名的故乡。 还记得我吗。 最后,他用嘴型对那个人说道。 “——这次也是,善后就拜托你了。” “再见,要多保重啊。” “…………” 火焰燃烧,他的身影在火中腐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残余的灰烬随风散去。 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一截断枪刺进地面,在黎明升起的光辉中屹立不倒。 法兰的不死队此刻的心情无人知晓。 散落的灰烬碰触到伸出的手掌,传递着死亡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蠢到用同样的死法连死两次啊……” 声音在风中回荡。 第112章:不死队传火 塔露拉站在风中呆滞了许久。 庞大的记忆接连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脑海,黑蛇不甘的咆哮在这接连不断的冲击里被迅速淹没,而当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已经有所变化。 甚至连同气质都开始有所转变。 看着地上的那柄断枪,她伸出手想要触碰。 但就在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注视感让她的身体本能地出现了反应。 红龙的血统让她几乎成为这片大地最高级别的掠食者,但此时出现的恐惧却也并非虚幻。 但此刻所产生的反应并不值得羞愧。 在火之时代前的灰雾时代里,不朽的古龙主宰着世界,在远古的四王为了夺权发动灭绝种族的猎龙战争里,猎龙一直是属于战士的荣光。 而除去王者的权能所造成的毁灭,在所有的神族与矮人之中,有一位并未在后世留下姓名,曾与无名王者,王下四骑士之一的翁斯坦,一同缔造出金石之誓的神话。 无名的猎龙剑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对于古龙的猎杀极其残酷,也是在正面战场上造成古龙伤亡最大的战士。 桑站在红龙的面前。 记忆在瞬间给出了反馈。 “桑……” 面对着眼前法兰的不死队叫出了陌生的名字。 而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冰凉的手指瞬间点在了她的额头上,坚韧的皮肤被如同豆腐般划破,鲜红的龙血带着冰冷的触感划落。 塔露拉毫不怀疑,如果对方有那意思,自己下一秒就会直接死于非命。 “我来处理罪火的影响,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放下了手,桑擦肩越了过去。 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不起。” “没有必要。” 桑的语气和表情都没有波澜。 “我早已习惯了。” 在一次次传火的延续里,时间从他身边经过,碾死了所有人,所以他也就在时间身上碾了过去。 “这一个月,我都呆在这座城市。事情爆发后,我有很多机会,却都因为想法错过,所以最后依旧还是同样的结局。” 明明就算身体被烧成灰烬,只要灵魂还存在,他就能将其救回。 可他偏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算是他,也无法分割彻底融合的灵魂。 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命运依然不会放过令他屈服的机会。 而与这位老对手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也依然会从其身上践踏而过。 “我没有对你要说的话,对于在那个世界活过的我们来说,死亡也仅仅是这么回事,重要的是以怎样的姿态与心情告别,以及留下了什么。” 看着沉默的塔露拉,桑又是平静地说出了一句残酷的事实。 “这不是重蹈覆辙。在猎杀九头的最后,我们的战斗并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但这一次的战斗,他守住了你,所以我会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 未说出口的诅咒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 “活下去。” “塔露拉,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 站立在高塔之上,目送着远去的塔露拉,桑转过头,看着那柄燃烧着罪业火焰的罪业大剑。 伸手握住了那如火般炽热的剑柄。 以此为导体,所有的火焰与能量开始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罪业的火焰不断在他的身上燃烧,已经无意义的疼痛与侵蚀在灵魂中开始反应,却都并没有引起内心的一丝波澜。 衣物在火焰下燃尽,只残留被火焚烧得炽热的铠甲,如同叶脉般的花纹,火焰的力量化作一道道红色的裂痕不断生长,想要摧毁囚禁自身的容器。 桑没有阻拦,仍由狂暴的火焰不断在身体中纵横。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感受着时隔千年波澜的心情,桑不由回忆起那难以忘怀的,不死队传火的时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貳&#溜如同丧钟般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世界里,虚假的天空因为世界的崩坏变得一片漆黑,黑色的太阳仿佛会滴出黑色的血。 “洛斯里克对我们发来了传火的通告。” 聚集在一起,队长干脆直接地开口宣布。 对于这个消息,队员们的反应不算吃惊。 “传火吗?也是时候了。” “在火将熄灭的时代,深渊出现的现象也越来越多,已经是我们目前人手完全不够用的程度了,必须快点遏制。” “战斗的次数变多,这几年失去意识的队员数量也开始加多,但能够完成入队仪式的不死人却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恐怕不死队……” “薪王啊,以前还只是不死人的时候,可是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能成为这样的英雄。” “但我们传火的话,不就没有人能监视深渊了吗?” “往好的方面想吧,说不定继承火焰,就能彻底消灭黑暗深渊呢。” 虽然各有想法,但战士们的表情都很坦然,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领袖。 队长的想法不必多说,大多人的目光集中在另一位战士的身上。 “副长,你的想法呢?” 拥有着不死队中数一数二的战斗力,并掌握着最高层次的咒术与法术,虽然并肩战斗的时间对于不死人来说并不算长,但所有人都认可了那个人的实力和意志。 不死队的副队长,法兰的桑。 已经是年过四十,但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与实验中,漆黑的头发早已苍白,天真的眼神也变得如同刀刃般凌厉。 “………” 没有说话。 总是能以奇思妙想引导不死队在战斗中取得胜利,应该是队中最优秀的头脑派,但在此时,桑却是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言不发。 “我需要思考时间。” 只留下一句话,和队长打了个手势后,桑拿起剑走了出去。 来到了结晶老者所居住的实验室。 “胞弟已经写信劝告我了,如果拒绝传火,洛斯里克将发动猎王的战争,队里的想法如何?” 结晶老者移动了棋子。 意料之中,桑沉默着同样添上了一颗。 “大部分都同意成为薪王,但他们都不知道…这虚假的王位没有任何意义,这是神的欺骗,也是无法抗拒的阳谋。” 深渊不会消失,而在下一次的轮回里,在之后的时间里,不死队消失以后,又还会有谁抑制深渊? “如果与洛斯里克起冲突,我们的胜率是多少?” 桑伸出了三根手指。 “算上你呢。” “已经算上了。” 在火焰即将熄灭的时间段,深渊爆发的频率与强度不断提高,不死队日夜不休地东奔西赶,但人手还是不够,而在长久且持续的战斗力,离开他们的战士越来越多了。 曾经对抗卡萨斯的近两百个人,现在消磨的只剩下七十多个。 加入不死队的盟友也越来越少,法兰那清澈的湖水也开始浑浊起来了。 “我无意以洛斯里克为敌,不死队的敌人从始至终只有深渊。” 虽然以残酷的方式维持秩序,但洛斯里克守护着的火之时代与不死队的利益一致,人类相互对抗且内耗是愚蠢的错误。 “时间还是太短了,我找不到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真正能看见那绝望界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连起点都还没有到达,时间还是太短了。” 传火的轮回,带来的只有短暂的光明,随着时间过去,黑暗与深渊依然会吞噬这个世界。 拒绝传火,洛斯里克对于灭亡卡萨斯的不死队早已忌惮,得到大义的名号,他们便不会再退让了,到那时候,无论输赢都没有意义。 不死队的传火,没法阻止。 第113章:酒与花与坟墓 眼前的是一壶已经酿好十多年的酒,绿色的酒液散发着澄清是且熟悉的味道,灰色的粉末堆积在瓶子的底部。 看着天空中清冷的明月,桑看着摆放在眼前的酒瓶,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又是十年过去了,真是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年纪大了的时候,时间反而就快得没法抓住了呢,也许是因为我终于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吧。” 他自言自语地向着眼前的酒瓶开口说道。 沉积在底部的骨灰在月光的照耀下轻轻摇曳,却不会传来任何回应。 声音来自轮回之外。 【人子啊,你为何动荡,未寻得救世之路,便继续前进即可】 “闭嘴吧,安迪尔。既然选择超脱轮回之外,你就没资格对轮回里活着的任何人指手画脚。” %=1+3|3*7%~②+六【吾无意干涉你的选择,只是希望你能谨记,不受心懦胆怯,不留悔恨之余】 “做正确的选择啊,说的还真够伟大的。但我并便没那么伟大啊,人总是在广阔的世界里渺小地活。” “比起在一个绝望的世界寻找不可能存在的好结局,能在最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方式死掉,要聪明也要幸福的多吧。” 摊开自己已经变得宽大粗糙的双手,从小到大一次次的摊手观看,无论多少次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明明都已经这么久了。 “也许我可以将所有的重担放到将来,让那天命的灰烬做出选择。” 【可那依旧救不了这个世界,或许会有出色的战士,出色的猎王者,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可无论有怎样的实力,即便强如光之王,也依然无法阻挡世界的终末】 【唯有探索未知,能够开阔前进道路的开拓者,才能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时至今日,我仍看不见一点可能。” 【所以,你不再愤怒了吗】 看着那不知还会不会在看见的酒瓶,那已经流动的墓碑,桑将手轻轻放在了木塞的盖子上。 没有声音。 …………………… 仅仅过去了十年,废弃的高塔更加残破,歪斜且残破的半截已经连供旅人歇脚驻足都无法做到,就连植物也只剩下狭缝中生出的杂草。 将一束金色的花放在了那里。 “………滚。” “真难得,居然能在这里碰巧遇见啊,我都以为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还没有去被当柴烧吗?我的王啊。” 隆道尔的说书人,领导者三姐妹的莉莉安妮用着内含讥讽的声音开口说道。 “和其他不死队不一样,你是了解传火真相的对吧,你知道传火没有意义,世上没有比苟延残喘更无聊的事了。所以为什么要过来这里呢,想在死前跟自己过去的朋友告别,仅仅是这么点时间,你就选择屈服了吗?” “…………” 剑光一闪而过,快到速度难以用肉眼捕捉,而也没有躲避,甚至没有防御,莉莉安妮的身子啪叽一下开始下斜,倒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这不是桑第一次杀她了。 从卡萨斯灭国之战结束开始,桑就经常在独自行动的时候被这疯女人找上门来,但并不是袭击,而是独自一人笑着和他说些疯言疯语,不死人就算是杀死也会在下一次复活,而她就算被杀下一次也还是会以同样的方式找上门来。 无论是拷问,将其碎尸万段,或者用魔法直接湮灭,也都没法阻止不死人的重生。 完全莫名其妙。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说过了,希望你能成为王,成为人类的王者,在黑暗的终点主宰世界的游魂之王。” “所以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呢。” 不知所谓。 “我明白了,你的脑子已经和游魂没有区别。” “王啊,放弃传承那虚伪的火焰吧,黑暗才是人类的归宿。” 明明快要死去,莉莉安妮的脸上依旧露出诡异的笑容。 “您忘记了,忘记了过去巨人凄惨的死相了吗?终于还是对于死亡,对于世界,对于命运感到挫败了,想要认输了?” 巨大的火光将她的身影吞噬。 桑沉默地转身离开。 ………………… 走过位于法兰深处的剑冢,桑站在了那柄断剑的前面。 “大姐,好久不见了。” “不死队,即将成为薪王。但是我,还没有实现承诺,无论是消灭深渊还是拯救世界,我都还没做到。” “越是了解,越是理解全貌,我就越是绝望,就越是疲惫,越是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我很厉害了,大姐。我已经是不死队最强的战士,就连队长也赢不过我了,凭借着不断融魂与可以无限修理的身躯,我已经强到可以独立作为不死队的薪王了。” “可是,也还是太弱,时间还是太少了。”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队长……” “不死队将会传火。” 干脆地给出了决定与结论。 “…………” “无论真相与未来如何,现在只有传火才能够压制深渊,即使只是暂时,我们也得拯救这个世界。” “……但是队长,当未来火再次将要熄灭的时候,会有新的不死队传承火焰吗?” “由你去做。” “什么?” “桑,将由你去做。” 重复了一次。 摘下帽子,队长认真地开口说道。 “你不会成为薪王,在我们照亮世界以后,你将独自一人背负监视深渊的职责,这同样是我作为队长,向你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 桑愣了愣,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苦笑着站起身来。 “……我,想要燃烧,可以的话,想要和你们一起燃烧。” 伴随着沉闷的脚步,一道道熟悉的沉默的身影,一个个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不死队狼血相连,也应当同生共死。比起继续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付出努力,以绚烂的方式死去或许算是幸福吧,我看不见未来。” “也许我会堕落,也许我会扭曲,也许终将是失败,也许会被天命杀死,被时间嘲笑改变,我总是害怕,担心自己无法胜利,担心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担心玷污背负的所有牺牲。” “但我始终还是承诺过的,无论如何都要终结深渊的循环。” # 一边说着,他低下了头。 “所以大家,作为法兰不死队的一员,就算得与你们背道而行,独自一人苟且偷生,我也要继续活下去,寻找到消灭深渊的办法。” “所以,先走一步吧,我稍后就到。” 没有声音。 剑冢里一片寂静的沉默。 但紧接着,包括队长在内,所有人都拔出剑。 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割去。 “————” 狼血不断流淌着,如同溪流般汇聚在一起,连接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却又像是红色的丝线将所有人相连。 “不死队狼血相连,你不会扭曲。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意志,我们的剑都会随着狼血与你永存,该拜托的人是我们,必须得让你承担无能为力与世界真相的绝望,必须要你独自一人继续战斗,永无止境直到末日尽头,但是桑,你还是得走下去,直到所有的黑暗都被踏破,看见黎明的光亮后。” 拍了拍肩膀,队长的帽子被按在了头上。 “最后的不死队队长,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举起了剑与刀匕,所有人都向着他摆出了不死队的剑礼。 所以,作为回应,桑也举起了剑。 刀匕架手,剑锋直指。 狼群无声告别,不再回头。 而在这一刻,注视着最后一道身影消失的刹那,桑才迟钝地注意到了一件在几年前就该认识到的事情。 他的岁数,已经大过自己的父亲了。 第114章:天灾 所有的火焰消失不见。 伴随着大剑拔出,原本肆虐整座城市的罪业之火也终于停歇。 唯独桑的身上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身体也肉眼可见逐渐崩坏的迹象。 “人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不同于昔日在踏上古龙道路,龙飨百心后得到具有不朽性质的龙躯,重生后获得的这具身体,无法轻易容纳足以焚毁一座城市的火焰。 需要与能够互相湮灭的另一股能量释放出来才行,否则以罪业之火的性质,就算再荒野释放也会导致不可料的后患。 向前迈出一步,留下深刻的黑色足迹,桑抬头仰望天空。 一种感觉让他抬头,一种具有威胁的感觉。 即便并不知晓,即便也不理解,但他也依然能够察觉。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 他走入城市。 尽管已经是以极快的速度制止,但爆发的罪业之火还是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比起范围没扩散的火焰影响,暴动的人群显然是更大的威胁。 觉醒的塔露拉已经宣布撤退,但长年累月受到压迫,成群结队后思想暴动的部分感染者已经彻底疯狂,与受到罪业火焰焚烧影响脑子的乌萨斯民众殴打在一起,就连军警也没法将他们的行为制止。 但就在这时,就像是落雪,如同眼泪般的蓝色光点从天而降,以其为中心的范围,人群的狂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终止,罪业火焰的影响,也在这泪水般的光下治愈。 简直是宛如神迹的一幕。 “这是…治愈眼泪。” 在罗德岛的队伍里,杰克·琳德惊讶地开口说道。 卡利姆大主教的使徒,摩恩传授的奇迹,是可以治愈一切异常状态的蓝色泪水,如此大规模的释放,即使在她记忆里能做到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阿米娅拿起通信器开口说道。 “是桑先生吗?” 很快传来了回应。 “……是。” “现在的情况是?” “塔露拉已经宣布撤退,第三集团军应该会去阻挡并在之后镇压城里的局面,这些事情都不算重要。” 阿米娅的脸色沉重。 “看来桑先生你已经意识到了,没错,天灾要降临了。” “天灾……” “抱歉,我还没解释过,天灾是这片大地上最大的灾厄,也是大部分感染者悲剧的起源,会以不限于包括火山海啸飓风陨石的任何方式出现,简单解释就是大规模的自然灾害,移动城市正是为了躲避天灾而造的。” “但整合运动的袭击导致切尔诺伯格的动力系统瘫痪,石棺的供能一时间也没法恢复,内部人员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已经没法躲避这突发的高强度天灾了。” “这样下去,包括我们在内,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行走于大地之上,桑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天空。 “我来,你们去恢复城市移动能力。” “等等,桑先生,你是否清醒?天灾不是人力能阻挡的,先和我们汇合,不要做傻事——” 通讯被挂断了。 “桑……” 在这时,一道惊呼声忽然响起。 在整合运动跑路后,学校也终于解放,索尼娅也借此机会跑了出来。 却在半路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明明也只是不到几小时的时间,桑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浑身上下亮着奇怪的红色纹身,甚至有火焰在不断燃烧,脸上更是挂着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桑看了她一眼,表情与态度都与平时相同。 “是你啊,走吧。” “等等,你…你要去做什么?” “去给死人擦屁股。” 抬头看向天空。 “此日之后,这个城市也会有许多人的生活天翻地覆吧,或许也包括你在内。但即便命运无常,但人终究是认清自己该走的路,一直走到尽头。” “你说这个谁懂啊!” 天空中的云层开始孕育雷电,源石的力量汇聚形成,而作为毁灭的开幕式,数不清的细小陨石如同倾盆大雨一般落下。 但在其降临的时候,巨大的白色光圈忽然显现,将一面盾牌或是雨伞般,将所有的天灾尽数抵挡。 而在整合运动的队伍里,穿着哈维尔铠甲的泥岩不由被吸引转过头来。 大魔力防护,这是由那位坚石哈维尔所创造出的奇迹,身为白龙希斯敌对者的哈维尔极度讨厌魔法,因此他非常勤于找出对抗魔法的手段。 为了能够针对,他还多次询问了那位对于魔法同样非常了解的猎龙剑士。 而在这场开幕式结束后,天灾也开始正式发挥它的威力,不同于之前的巨大源石带着摩擦大气产生的热浪冲刺而来,即便是一颗落入城市,所产生的伤亡也将会成百计算。 身影宛如一支笔直的箭矢升上天空,射杀古龙的阳光枪在手中凝聚,被一把掷向天空,并在途中碎裂成无数细小的雷光,朝着空中坠落的所有源石。 使其都在途中爆裂,变成可以被魔力防护弹开的细小陨石。 而在连续释放两样大奇迹后,他的力量很快就竭尽了大半,身上火焰的纹路也开始变得更加鲜明蔓延,崩溃的现象开始不断出现。 激烈的碰撞与光亮在城市上剧烈响起,耀眼的几乎让整个世界变成正午,看着那宛如神话般的光景,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都不由停止了斗争。 在巨大的震撼前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有些受到拉特兰传教士信仰影响的居民甚至低下头俯身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一些神明降临保佑之类难懂的话。 然而,当「那个」出现的时候。 小@說$交}$流}}裙|$ ~/7@$5%=6@1<3%3|%7{2|}6震撼很快变成了绝望。 天灾的云层被撕碎了,在那个未到来之前,所产生的气浪就已经粉碎了公里的云层,肉眼可见几乎有半百米直径的巨大源石结晶不断陨落。 以源石学的普遍理论来讲,这种规模的原始天灾一般不可能忽然形成,在形成之前,天灾信使会察觉到明显的现象与源石尘浓度上升。 但就是不同寻常,这个级别的天灾就像是为了消灭什么一样忽然出现,而若要说能够让天将其视为敌人的人…… 最后的法兰不死队,狼血者屹立于城市之上。 “这个世界,在害怕我,在拒绝我嘛,也是理所当然。” 被吸入到体内的无尽罪火开始不断聚集,旋转将周围的能量吸附且融合,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不断增大,刚开始仅仅石球程度的样子,急速膨胀到二十多米的大小。 在天空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宛如第二个太阳在冬日升起。 “封印太阳。” 最强的咒术升上天空,无所畏惧地与那巨大的源石正面冲锋,而在相互碰撞的瞬间,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让底下覆盖城市的魔力防护破碎,城市更是不断传来楼房倒塌的声音。 然而,当眼睛终于能够适应强光,映射在人们眼中的是更大的绝望。 以无可抵挡的姿态穿透了罪业的太阳,天灾宛如神罚降临,要将地上污秽的一切毁灭殆尽。 嘴角溢出的血迹很快就化作血雾蒸发,即便如此,桑的表情依旧没有动容。 “差了。” 如果能以薪王级别的力量推动,被燃尽的应该是那颗源石才对。 力量,还是不够。 魔力防护的白色光圈又笼罩上了蓝色的魔力光泽,在下一刻,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毫不犹豫地,桑顶着这面护盾如同倒飞的星辰般向着那足以击毁一座城市的源石发动冲锋。 “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 第115章:龙与火焰与时间 就如同飞蛾扑火。 宛如神话中的巨人想要凭借双手支撑起倒塌的天空,最后的不死队与苦难尽头的天灾正面抗衡。 裂缝在瞬间出现,伴随着陨石的降落,护盾与身影同时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 无言,金石之誓与内在潜力同时发动,再次维持住了艰难的平衡。 这也并非长久之计。 “阿米娅,移动装置的修复还要多久?” “十分钟…五分钟…在三分钟之内!” 还是慢了。 “只有一分钟。” 就在这时候,数道蓝色的灵魂箭从下方射出,攻击在了陨石的侧方。 海泽尔深吸一口气,施展着深奥的结晶法术,虽然成果微不足道,也竭尽全力地释放魔法。 “虽然这不是我擅长的,但也来让我掺一脚吧。” 杰克琳德同样前来支援,庞大的原力并射而出,她的实力可见一斑。 而在城外,手持长枪与爱国者一同在集团军的围剿中为整合运动杀出重围,血流满面的塔露拉转过头,看向天空中那倒飞的流星。 沉默了几刻后,转头向着爱国者开口说道。 “老先生,帮我一把吧。” 她没有明说,但爱国者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就当是,对于送的人,最后的,告别吧。” 铁黑色的长戟被以投掷的姿势高高举起,塔露拉同样握住了枪,炽热的火焰与奇迹的光芒相互交织,两双目光同时望向了那阴郁的天空。 宛如一声破空的长啸,两道一黑一红的光芒撕裂那只知道如何吞噬活物的天空,飞向了那为夺走生命而来的灾厄。 终于,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即便是天灾也出现了裂痕。 “……做得好。” 难得表扬了一句。 耀眼的雷光在手中闪烁,这是失传的猎龙奇迹,后世的人并不了解,想要刺穿古龙那不朽的鳞甲,光是投掷雷电无法起到作用,必须得直接从龙的身上刺进雷电。 雷电化作一柄刺穿一切的长矛,瞄准最大的裂痕穿透过去。 终于,伴随着雷电将缝隙扩大,一阵耀眼的强光之下,天灾终于在众人的力量下被战胜。 而耗尽力量的桑跟随着四散的碎石一同降落,倒在一处核心能量塔的顶层。 结束了,城市中传来人们死而逃生的欢呼,但依然望着天空,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呼啸的声音伴随着笼罩城市的阴影出现,在所有人逐渐呆滞与绝望的目光下,第二颗同样大小的天灾如同命运的嘲笑一般降临。 就像是在说所有的努力与牺牲都是无用功,结果都是一样。 多年以后,当站在切尔诺伯格的的中心面对天灾,桑将会想起多年以前望见不死队传火的那个下午。 阴郁的天空上挂着黑色的太阳,暗淡的光笼罩着世界,衬托出凄凉的死寂感。 从多兰古雷德的残存者手中获取技术,链接初火的渴望王座早已经恭候多时,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如同等待柴薪的火炉。 走过洛斯里克的街道,戴着尖帽的狼群孤独地走过,没有欢呼,也没有尊敬,人们恐惧他们,因为无法相互理解丝毫,所以也只剩下敬而远之。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凄凉的光景,不死队没有任何一人为此驻足,沉默的狼群凝视着火焰,无悔地迈出步伐。 洛斯里克的骑士团正装待发地站立在渴望王座的两边,表示敬意的同时却也虎视耽耽。 圣王与王妃俯视着这一届的柴薪,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神明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问道。 “少了一个啊,是死了吗?” 他仍记得昔日拜见过自己的那位不死队,其身体里庞大的灵魂是相当优质的燃料。 但没有人回答,沉默表达立场,却也让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輕+-文=&交=&流//:%⑦>+5>⑥@{1~+3<@3$7#|②=六“……哼,也罢,那么燃烧吧。” “传承亚尔特留斯意志的狼血者们。” 终于到了传火的最后一刻。 所有人都转过身来面面相觑,似乎都要将战友们的面孔最后一次凝聚在自己眼中,往昔所有的战斗与人生都在此刻浮现,展现出不同的感情。 作为被所有人嫌恶的不死者,没有人想过自己能够走到今天。 加入不死队,他们的理由都各不相同。 过着绝望的人生,用着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剑,渺小地对抗着永无止境的黑,一次次地面对牺牲与自我的迷失。 这是痛苦的吗?或许是吧。 但始终,大家都深爱着。 所以从未对这种生存方式产生后悔。 队长的心情更是难以言喻。 作为初代不死队中唯一的幸存者,他所见过的,感受过的,战斗过的所有记忆都在此刻涌上心头,却都化作了一句再也简单不过的话语。 “各位,一起燃烧吧。” 不知是向着谁,他留下了沉静意志的背影,转身走向了那渴望的王座与苦难的摇篮。 所有人同样如此,没有一点后悔。 而在万里之外注视着他们,感受着狼血的连接一道一道消失不见,桑没能流泪,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留住什么。 直到最后一道联系在火焰的燃烧中断绝。 他终究是变回了一个人,就与最开始的时候一样。 而他也了解,这份孤独不会消失了,直到连灵魂都消亡的使命终结,它都会如同影子般在自己身后,延续此生活过的无数时间。 睁开了眼睛。 看着迎面而来的天灾。 桑拔剑支撑起身躯站了起来。 不会结束。 不会让你实现。 战斗的理由,是为了对得起所有的牺牲。 “火啊——” 他说。 【可以给我再燃烧一次吗】 于是熊熊燃烧。 灵魂在不断燃烧着,血肉都仿佛在火焰中化作骷髅。 而在此时桑的身后,数不清的身影不断浮现,是他所认识的,无论终点是初始的火焰还是深渊的淤泥,无论曾经是以什么样的理由举起剑,此时此刻,这些曾与他一同战斗过的人仍与他站在一起。 转过头,桑转头笑着开口了。 “各位,一起燃烧吧。” 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出的话。 数不清的光芒箭矢般射向天空,即便在攻击后就会消散,一道道的突刺都将天灾狠狠撼动,在接连不断的积累下,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蔓延。 最终,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菈特斯娅点了点头,同样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队长紧跟其后,只是点头示意。 交叉的十字切割出明显的开口。 炽热的火焰在剑锋上燃烧,不断延长宛如能切开那苦难的天空。 高高跳起,桑瞄准着空隙一刀斩下。 伴随着一道宣告一切终于了结的爆裂亮光,黎明终于到来,将整个世界都照到明亮。 而当爆炸的烟雾消失,那道拯救了城市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黎明之前。 而此时此刻,城市也终于开始移动,开始快速驶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成功了!桑先生!桑先生你还好吗?收到请回答——” 没有信号,通讯器已经毁坏。 “桑先生……” “不会有事的。” 面对着开始失落的阿米娅,博士突然开口说道。 但语气却并不像是在安慰少女,反而像是自我说服一般。 “他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只要等待就好,和黎明一样,太阳总会升起的。” 走在路上。 视觉已经开始消失,燃烧的灵魂开始侵蚀意识,只剩下本能驱使身体前进。 前进,继续前进吧。 但这一次,终点在哪里呢? 前进的理由,还存在吗。 “喂,你这家伙,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谁,也罢,无所谓。 “你还能活着吗?” “无意义的问题,已经很久了都是这样了,重点都不是能不能,而在我想不想。” 即使燃烧灵魂,生的道路也依旧存在。 而他也在前进。 “那么,活下去吧。”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已经差不多,已经可以了。 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吧。 他也该死了。 “因为我想,人不是在该死的时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时候死吧。” “等你下一次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再来附近炒栗子吧,我忽然有点想吃了。还有...也让我道个谢吧。” 谢谢你拯救了我们的城市。 沉默了一会儿。 等到擦肩而过,回应才在身后传来。 “.......也好。” 他迈步向前。 走到了那唯一【生】的面前。 灰烬苏醒的,那座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石棺。 他迈步,倒下,拉上棺盖。 奇迹的光芒最后一次笼罩。 现在能做到的只有不定向的空间传送了。 也罢,看醒来的时候,会在什么样的地方了。 桑闭上了眼睛。 卷末后话 (思考大纲请假一天) 乌萨斯篇到此结束,而实话实说,我对此并不满意。 大多剧情都已经没兴趣写,许多人物也没补充,都太过潦草。 桑的人物形象太过完全,让我很难写出人物弧光。 太过不近人情,导致放松的日常都写不出来,终究还是有太多不足之处。 这本书是我在玩完黑魂后,又读完百年孤独写出的作品,终究是有些一时脑热,与上本书我习惯的文风不符。 但我终究还是会写下去,至少在想好自己想写什么之前,都还会写下去。 接下来的是炎国篇,也感谢各位读者至今为止的所有支持。 于此提前祝各位春节快乐。 百年孤独 第116章:百年于人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雨。 街上行走着送葬的队伍,最前方的殡仪队吹出响亮却无法打破着压抑范围的乐曲,而在队伍的后方,一个少年穿着雨衣,一脸不开心地向前走着。 “啊啊,还有多久啊。” 一旁的母亲开口说道。 “一小时差不多吧,再忍忍,这可是你太婆的葬礼。” 不高兴的原因并非死者,只是单纯对于雨天长途步行的厌烦。 心里并没有什么感情。 从小到大,自己与这位近百岁的长者总共还没有三次见面,其中一次在记事之前,一次在刚上小学,一次是去年看了五分钟,其间还被亲爹逼着跪了一下。 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感情是没有的,好奇倒是有剩,源于其年岁的长龄。 她是自己亲眼见过最长寿的人。 “真可惜,没挺过九十九岁最后的冬季,可惜啊。” 母亲表达出同样没什么可惜的惋惜。 在太婆出生那年,引导着这个国家红色政权才刚刚诞生,直到世界大战结束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龄,之后还有无数的历史,每一件都让他感觉如同梦一般陌生。 一百年,一世纪,就像是一种界限的指标。 一百年对于人类来说,过于漫长了。 看着眼前众人抬着的红色棺材,沉默了一会儿后。 心中的烦躁多少化作了对时间的敬畏。 他继续向前走去。 ———————— 法兰在下雨。 最后的不死队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忽然回想起了那场本以为在记忆并没有太过深刻的葬礼。 不死队的传火已过十年。 他也已经过了理应知天命的年岁。 过了超过百年一半的半百之年。 无论是工作还是假期都一样,只要过了一半了,剩下的时间就变得很快。 看着自己布满老茧,比记忆中父亲还要粗糙宽大的手掌,他捡起掉落的白色发丝。 “寿命啊.....” 他一直在老,与黑魂世界的人类不同,他的寿命不过寥寥百年。 所以这是已经需要思量的问题,想要继续走下去,他就必须超越人类的界限。 这并非难事,结合安迪尔的研究,不做人便是最直接的选择。 但对于那树人姿态,他还是有所顾虑。 身上没有黑魂矮人的黑暗之环,所以他也不会变成不死人。 至于其他道路—— 想起某个死了好些年的龙癌醉酒后和他提起过的,关于龙信仰与古龙之路的情报。 桑又陷入沉思。 被投入薪的初火烧得正旺,这也确实压制了深渊的力量,也因为太平,没有不死人前往法兰考核。 这段时间基本是风平浪静,也是难得可以研究与提升的时间。 但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来做,虽然还是得好好思量。 就在这时,如同幽灵般悄无身息地出现,幽魂部队的队长寡言且干练地向他汇报了情报。 “附近有数座村庄被屠,幸存者的口述中是一个异形的怪物,但现场都没有发现深渊的痕迹,需要我们解决吗?” “没有人性的大量残留,有火焰残留的痕迹,附近区域的情况也很稳定,应该不会是人脓与异形,恐怕是恶魔之流的非人恶祟吧。” 想了想。 “我去一趟。” 与其让幽魂去对付物抗与火抗都极高的恶魔,不如让他随手解决掉。 恶魔的灵魂是有价值的研究品。 近年研究的成果不比从前了,是已经脱离壮年全盛的结果吗,就连心态和处事都有所变化了。 .....真不想老啊。 —————————— “什么玩意儿?” 一座奇异的小镇上,一滴黑墨从虚无间落下。 而从这墨中,一道青色俏影无声浮现。 约是少女的年岁,一头泛青的墨发长至腰际,不似常人的尖耳,褐红色的瞳孔。 并非人身,往昔伟岸如神般巨兽的碎片其一者,名为夕的画家困惑地看着眼前莫名奇妙出现在自己绘画世界的棺材。 似乎有几个日月了,由于没什么动静,她结束一张作画后才注意到。 “?” 头顶不由冒出了清晰的问号。 “是谁?那个爱吃辣的笨蛋?还是令姐的权能?大炎的天师又搞出新花样了?” 若是空的礼物,就多少沾点挑衅了。 而若是里面有的话..... 不会有谁藏在里面吧。 想起自己某些亲属的作风,夕觉得很有可能。 貓$}客%>小|{s/>H|U@o#聚{集>> $~柒>/⑤{⑥#一@③}叁{⑦%二+⑥+&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力踢了一脚。 “唔——” 由于几百年没运动,她反而踢痛了自己的脚丫。 “哼!哼!哈哈..哈....” 发泄地又好好踹了几脚。 还是没有动静。 “没人啊?” “........” 空的? 鼓起些许胆气,她伸手将那棺材盖推开。 然而,与想象不同。 一道身影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一个不认识的,赤裸着上半身,有些一头白发的男人。 如凶狼般锐利,比血更猩红的瞳孔睁开,恐怖地转向。 “!” 精神在对视的一瞬间受到了冲击。 而就在下一刻,手掌如鹰爪般探出,按住了少女惊愕的面孔。 将其瞬间压倒了地上。 地面在瞬间出现如同蜘蛛网密集的裂痕,可见用力之大。 两人的思考都在下一秒开始恢复。 夕: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桑:嗯?这是什么生物? 本质与泰拉大地的亚人与所见过的物种截然不同。 从生命强度的范畴考虑更加优秀,只有斯卡蒂能与之媲美。 这个空间又是怎么回事,与绘画世界有些相似,但太过虚浮脆弱了。 身体的修复情况如何? 大差不差,那石棺从未见过的奇异,将他的身体修复的同时,连力量也回溯了一些。 已经回到自己天命之年的水准。 不多,但也够用了。 红色的纹路在手臂上出现。 看来吸纳罪火的侵蚀还未完全治愈,还需要时间。 思考着,但按着的类人生命体也终于有了反应。 “你这家伙,还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在问话之前,给我滚去反省一百年吧!” 伴随着夕的一声娇喝,岁兽的权能爆发。 桑的眼睛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喃喃自语道。 “绘画秘法?不,是类似的法术.....” 以实践出真知的想法,没有做出抵挡。 下一刻,桑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第117章:混沌女儿 睁开了眼睛。 无人的法兰灵庙寂静而又荒凉,是千百年来他最熟悉的光景。 靠坐在尽头的祭坛上,桑站起身来。 “有点意思。” 虽然虚浮如同幻术,能够轻易摧毁撕开,但这的确是类似于绘画秘法的权能,眼前的世界非真也非假,但终究也是记忆形成的虚境。 也没想到还能回到法兰。 心中升起了几分复杂的怀念。 他站起,转身平静地推开祭坛,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条向下的通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当是看一看吧。” 无视掉画外人观察的目光,桑迈步开始前进。 而作画者,观测着的夕看着这画中的景象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这是哪国的地点?可恶,我没有印象啊。” 在家里宅了太久了。 荒凉的背景让她心中升起了些许的好奇。 往下是过去病村的旧址,也是如今的卡萨斯地下坟墓,可却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连不死者的存在也如同过往云烟,就像是一项只有地图加载好的游戏。 他走过这最近才走过的坟墓,直到通往沃尼尔大门的吊桥前。 他的目光并未望向伊鲁席尔尽头的亚诺尔隆德,而是更加往下,下至比熔岩还要灼热的混沌。 他直接跳了下去,无声地降落在空空如也的熏烟湖里。 那是一处腐朽的地狱,灼热且沉闷的空气无比压抑,让人难以想象往昔此处还名叫做灰烬湖时的美丽光景。 过去,伴随着混沌的温床被天命的不死人解放,时间的催化下,岩浆淹没恶魔遗迹,围绕着伊扎里斯的尸骸和炽烈混沌的建筑物也随之崩塌,落入灰烬湖,由此形成了熏烟湖。 难以想象,在世界的地下,会有如此壮观且绝望的景色。 夕:(●—●) 这又是啥? 桑还在继续前进。 跨越已经腐朽千年的建筑与混沌熄灭的冷却尸体,他行走到了一处昏暗的房间,挥手碎开了用于遮挡虚实的隐藏墙壁。 停下了脚步。 虽然只是一瞬。 “许久不见。” 大片大片的诅咒蔓延与墙壁融为一体,冰冷的亡骸勉强还能看出如同蜘蛛般的形态,但都已经冷却变成铁岩般的凝固。 而在这怪物的身边,另一具披着黑袍的身影安静地沉睡着,拥抱着自己的妹妹,做着不会醒来的梦。 克拉娜,古拉格,是那孕育混沌与恶魔的温床,也是原始四王之一的,老魔女伊扎里斯的女儿。 桑没有说更多,只是沉默地望着。 .................. “意料之外,居然还活着啊,混沌的女儿。” 为了更强大的帕瓦,他下至恶魔遗迹去寻找咒术的起源,伊扎里斯的咒术书。 当年的恶魔遗迹还并未如之后被洛里安屠戮后那般死寂,仍是世界上最为危险的生命禁区之一,大片大片的恶魔在恶魔之王的引领下在此处生存。 千百年来,无数的勇者与骑士都在恶魔最后的故乡中化为灰烬。 轰—— 恶魔巨大的身影毫无阻碍地被斩成两半,如同倒塌的山岩般落在地上,身上耀眼的火光在生命死去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按着记忆里的反向潜行至此处,发现周围扎群的恶魔多得超乎正常,桑立刻注意到了异常。 而最终看见的,便是眼前的光景。 奄奄一息地倒在已经死去不知多久的妹妹身边,最古老的咒术师灰暗的瞳孔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亮。 “不光能看见我,竟也认识我,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啊。” “你快死了。” “...是啊,终于,要结束了。” 此生太长,苦难太多。 最后死在自己家人的身边,便是她所期望的结局。 “你的戒指,我曾见过,是亚尔特留斯的吧.....” 那场猎龙战争里,给予战士不倒韧性的狼戒指。 “是传承者。” 看着眼见灵魂已经弱小到连活尸都无法抵挡的生命。 一种昔日有过的感受却是无可阻挡地贯穿了他。 就像是第一次见过太婆时所感受到的,那漫长时间在其身上记录的深刻重量。 太沉重了。 语气里有了些许敬意。 “我是桑,请教我咒术。” 回应他的是其虚弱的笑声。 “真坦率呢,和扎拉曼,还有...那个人一样,可惜我已经不收徒弟了。” “那就把咒术书给我,不要你教也行,毕竟你也说不了几句话了。” “我自己学更好。” 作为咒术的始祖,被无数咒术师渴求教导与收徒,克拉娜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傲慢的话。 “好过分的家伙...但不知为何,却有些怀念呢,可却是一点都记不清了。” 灵魂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记忆自然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叹了口气,一本咒术书出现桑的面前。 “但我的咒术是魔女的咒术,只有女师父才能教导,你身边有那样的人嘛。” “区区性别。” 这不会挡住他的前进。 “真是怪人.....” 克拉娜摇了摇头。 而在这时,桑忽然开口了。 “作为回报,你有什么遗愿吗?可行之事我会尽力而为。” “回报吗?这可真是不错。” “但我已经没有想要做的事情了,我所熟悉的,认识的,在乎的所有人与物都已经消失不见。” 连那个笨徒弟投入火中,也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 “....这样吧,那就再跟我说说话吧,虽然是想要安静地离去,但在最后,还是有些怕寂寞。” 点了点头,于是桑便端坐了下来。 从亚诺尔隆德到洛斯里克,传火的衰败与不死队成薪,他认真讲了很久。 “.....真不得了,你知道的也太多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你会活得很痛苦的。” “我无所谓。” 桑的声音已经深沉。 “你为了什么而战呢?” “为了对得起所有牺牲。” “人类...是有极限的,还是放下比较好,至少好过绝望。” 就算是神明也拯救不了这个世界,一个人类又怎么能做到。 “那我就超越人类。” 玩笑般的话被认真的口吻抛出。 却是让克拉娜不由沉默。 那临死的清明如同闪电般澄清她的灵魂。 “.........” “怎么了?” “原来这样啊......” “?” 斗篷下的面孔笑了笑,她的气息开始虚弱下来。 而也意识到了对话的结束。 “克拉娜。” 用名字称呼,桑退后一步,表示了尊重。 而听到后,克拉娜也在最后给出了回应。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桑啊——” “你没问题的。” 金色的灵魂被吸引到他的手中。 最后的伊扎里斯魔女,从此不再。 而那最后的话语,他将在五百年后重新理解。 .......... 夕看着那道背影。 孤独是如此深刻,她没想过自己会在人类感受到这般深刻的孤寂,那漫长时间在其身上记录的深刻重量。 “解析完成。” 在这一刻,桑抬头开口说话。 “那就轮到你了。” 夕:? 咒术的火焰在瞬间亮起。 昔日烧毁古龙巨树的火焰风暴在眨眼间将画卷破解。 桑咬开手指,点在虚空之中,以血代墨。 在画家吓傻了的懵逼状态下,一副画卷张开,刹那之间便将其包罗。 同样没有反抗,但却不是同一种想法。 而是—— 我被别人收进画里了??! 第118章:冰冷的画(祝新年快乐)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是古时描写大雪的绝景,而此时此刻,夕所体会到的世界显然更苍凉。 腐朽,冰冷,绝望,这个世界的每一缕风与土地里都传达着这样的味道。 “这不是我的权能吗?为什么他也会用?这里又是哪?” “而且我居然…居然被别人关进了画里?!” 对于夕来说,这种体验可谓千载难逢。 效果拔群,自尊心在瞬间受到伤害,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给我破!” 然而并没有。 驱动平日如臂驱使的权能,但却是无事发生,冷风依然呼呼地吹在脸上。 头顶很快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怎么回事?破!” 不信邪,夕再一次尝试。 “怎么回事呢?” 随后捂着肩膀有些怀疑人生。 “好冷……” 而在画外的婆山村。 将画卷放置一旁,对着明显与其他画中人有些区别的存在,桑向那名为黎的当铺掌柜开口说道。 “与我说些话吧。” “向画中人询问情报吗?先生您倒是有趣味。明明此处是现世不再的画中天地。” “无妨,将你知晓的告知于我。” 黎将茶与一碟糕点放置在桑面前。 “我会说的,但也请您不要太过欺负夕,那孩子胆子其实挺小的。” 桑低头看了一眼。 “画地为牢,太过固步自封,没能累积长生应得的阅历与心境。” “我按她权能的运行方式修改了绘画秘法,从效果上与她的画是一样的,第一次不太娴熟,她应该有能力走出。” 看着凡血快速腐败的绘画,桑抬手抿了口茶。 不要太慢即可。 “啊,啊,啊,啊,啊?” 夕啊了五声后终于冷静下来。 就算对比同等级是最拉的,但她也仍是巨兽的一部分。 记忆里也见过各种大世面。 而作为画家,突破绘画的方法她也自然了解。 群+聊&:$#妻$伍#$溜~一%{叄{叁|柒=贰$/溜只要找到【画】的破绽。 行走在渺无人烟的绘画世界,看着周围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从未见过的苍凉景色,夕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长啸的狼嗷忽然不然从远方传来,瞬间感觉到了危险,夕感觉回过头。 从旁边的山坡下,一群灰狼瞳中亮着锐利的凶光,嘶吼着迎面而来。 “不过区区野兽。” 赤红的长剑出现在手中,正当她准备发泄一下对于这件破事压力的时候。 “小心!” 空中忽然传来声音,随后肩膀被爪子按住,带动着直接飞了起来。 抬起头,竟是一只先民特征的黎博利,一只瘦骨凌柴的乌鸦。 “………” 虽然有点不爽,但夕倒也没在这时候反抗。 毕竟难得在这张绘画里遇见一个「活人」,也许就是破局的关键角色,她可是有经验的。 脱离狩猎的狼群,降落到一个安全区域。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姑且谢谢你。” 蚌着一张冷脸,夕说出了并没什么感情的感谢。 “是嘛,看来你平安无事,那就好。你走的那片雪地还挺危险的,是狼群的狩猎范围,以后还是小心点吧。” 好心的乌鸦嘱咐完后,扇动翅膀正打算离开,但却被夕一把拉住。 “等等,我想问你,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乌鸦降落,用的同样符合表情的语气开口说道。 “小姑娘,你也在寻找离开绘画世界的方法吗?我还以为除了我外不会有后悔的人了呢。” “小…姑娘?唔……算了。” 平日可是得为冒犯罚面壁思过的。 “我叫夕,话说你们知道这个世界是绘画世界吗?” “嗯?绘画世界就是绘画世界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乌鸦挠了挠头,对这前言不搭后语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的名字是帕洛塔斯,是想要离开这里的一位鸦人……小姑娘,你该不会是在哪里不小心碰到了绘画的碎片吧,你这年纪的孩子实在不该被逼到这个垃圾场。” “垃圾场?” 夕挑了挑眉毛。 “唔,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绘画世界艾雷德尔,是所有被外界抛弃的存在与禁忌者生活的寒冷世界,生活在绘画里,都是一群对未来失去所有希望,只想着安心腐烂的人。” 夕:(▼皿▼#)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但应该不是在内涵她吧! “啊,啊啊,所以你知道吗?” “嗯,需要火焰。” “火焰?” “没错,是能够与外面连接的篝火,不是不死人应该不容易了解。” 听到这里,夕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去,那人是从异世界过来的吗? 就和数百年前的那条噬神大蛇与将其斩杀的巨人王一样。 对于那场激烈且悲壮的战斗,她至今还有些记忆犹新。 帕洛塔斯伸手指向远处的教堂。 “所以我得去拜访大小姐,得到能够离开这个世界的许可。” “大小姐?” “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人,也是下一幅绘画的创造者。” 夕愣了愣。 有没有搞错,还有人会呀。 这可是我的专属。 于是,帕洛塔斯再次将少女的肩膀拎起,如同拎小鸡一样带着她朝着远处的教堂飞去。 而在无聊的飞行路途里,夕想了想还是提了个话题。 “你说这个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对于外界绝望的人,这其中也包括你在内吧,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想要出去呢?是因为外面的世界远比这个寒冷的世界好吗?” “不,也很糟糕。” “什么?” “就是因为太糟糕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人逃离到这个世界。” “那无论在这里还是那里,不过都没什么区别,安静呆着也挺好的。” “哈哈,你这想法反而不像是想出去的人呢……我为什么想要出去吗?理由也很简单。” “我后悔了。” “我的妻子和还未出生的孩子,死在了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冷得连乌鸦都像小鸡一样蜷缩起来,连灵魂都在寒冷中打颤。 “所以,我后悔了。” 他的眼中亮着光,如同火焰一般明亮。 “我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就算只是微不足道,连想法也异想天开,我也想要寻求火焰,让这个寒冷的世界变成一个温暖的地方。” “让未来的孩子,能够出生在更有希望的世界。” 是个理想主义者呢。 夕在心底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到了,在教堂的门口降落了下来。 推开门,而在房间里,有一个人影正在守候。 那是一个扎着红头巾的奴隶骑士,一个年迈的不死人,看上去似乎很弱的样子。 “是盖尔先生吗?拜托了,我想要拜见大小姐,有一事相求。” 而不知聊了些什么,名为盖尔的老人用手指了指楼上,示意他们爬上去。 而在那里,坐在一幅画前,有着一头极长白发的小女孩拿着画笔一边构思一边摇晃着洁白的双脚。 这就是同样能够制造出绘画世界的人? 以专业的画家视角,夕的目光扫向了地上放着的画,不由是眼睛一亮。 厉害! 绘画风格与她所擅长的并非同种类型,但作为专业的画家,她自然能从作品中看出绘画者的风格与能力。 而眼前的这些画,那种时间堆积出的技巧与自然的风格,就算是她也很难做到模仿。 “想要寻找火焰吗?好啊,那请你将火焰带到我面前。妈妈说过,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受火引诱者,则不得绘世。” 深奥的话语,但对夕来说却是无法理解。 “感谢,我一定会将火焰带回到绘画世界。” “到那时候,不会有人再害怕寒冷了。” 不同于欣喜的帕洛塔斯,夕走到了画家的旁边。 “你要画幅怎样的画?” 小小的画家毫不避讳,可爱地高高张开了手。 “是一幅非常寒冷、黑暗,又很柔和的画,一幅总有一天,能成为某人容身之处的画…所以我才想要看看火焰的样子……” 夕察觉到视线。 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奴隶骑士,那饱受风霜,历尽无穷的苦难与时间的灰暗瞳孔,只有在看向画家时,才会变得温和与慈爱。 是这样嘛…… 她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还一片空白的画卷。 但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粘稠的触感,白色开始泛红,变成了黑色的血。 “哈?” 一脸懵逼,在下一刻,她被这幅画直接吸了进去。 而当再次睁开眼睛,又是一个已经截然不同的世界。 甚至比那寒冷的绘画世界还要绝望与凄凉,目之所见尽是黄沙与废墟,灰暗的黄昏展现出世界的终末,那一切生命与痕迹都已不在的虚无。 “……这里是哪?” 就在这时候,夕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抖了起来。 在脑子还未明白之前,身体已经在恐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咆哮响彻天地。 那是怎样的声音啊,那是怎样的感情,比绝望更炽热,比希望更深邃,是她从未体会到的极点。 恐怖的气息宛如灾难。 在黄沙的尽头,走来近乎等同于末日本身的存在。 那原本常人大小已经变得扭曲且巨大,剑刃残缺濒临破碎,身体上更是铭刻了数不尽的伤痕,红色的头巾因为时间褪色,又被血染红凝固。 “呱!” 夕拼命忍住,才没直接腿软倒下。 其体内蕴含着的,如同深渊般深不可测的黑暗,无论是自己任何兄弟姐妹,甚至连岁都无法比拟的恐怖力量,仅仅是看上一眼都让她心生胆寒。 那个,是什么? 她听见了声音。 “……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的画。” 蓝色的雷霆发出巨响,血红的骷髅如同雨点般落下,剑刃挥下的速度宛如一道幻影,夕连躲避的想法都生不出。 “你不要过来呀!!!” 只有无力的话语。 貓-客}&小=$s$*H| =柒-⑤<⑥=一$/③+@叄@*⑦&二@⑥{ 在下一秒,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醒了吗?” “夕……” 睁开眼睛,旁边是两个熟悉的人。 桑看着已经腐朽完的画,将茶杯放到她的面前。 “彼此的玩闹都结束了,来好好说话吧。” 黎尴尬地笑着递出了手帕。 “但在那之前,先擦擦脸。” 第119章:绘画如绘世 “.........” “.........” “不说话嘛。” 桑对着这幅绘画的主人,传说中岁兽碎片的夕开口说道,“你给我走。” 简单直接。 夕对于最后那吓人的画面耿耿于怀。 “你这样的存在,气量为何如此狭小?” 摇了摇头,在其画室中将石棺背过来,桑摇了摇头。 “我暂时需要没人打扰的空间恢复,此处甚妙,便打扰了。” 夕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我不同意!你这是非法入侵!这是我的画唉!” 桑面无表情。 “没什么,我也可以等价交换,送你到我的画里。” “但我不保证这次你会再看到什么。” 夕:气抖冷~~ “你这是威胁....” “玩闹而已。” 除此之外自然也还有其他原因。 “况且,在我离开之前,你得向我解释一下关于这个的来历。” 一把造型奇怪巨剑被高高举起。 而与此同时,白色的光芒覆盖剑身,风暴的力量开始不断转动,让整个绘画世界都摇晃起来。 “停停停!你从那里把那东西翻出来的!” 夕瞬间头皮发麻。 风暴管束者,是拥有“巨人杀手”别名的大剑,是为巨人王尤姆所掌握的神兵。 停止蓄力,桑将剑刃放了下来。 “你现在便可以说了。” “这可是朝廷机密,我只是因为能力才代以保管。” 风暴又一次开始蓄力。 “干什么?你不要当我怕你,我也是有尊严的。” 夕试图挽回自己的风评,但她的双腿似乎不同意。 看了看她。 桑思考了片刻把剑放了下来。 “不急,你好好想,还有时间。” 推开棺盖,他干脆地又躺了下去。 “阿咬,关上。” 在夕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自己的造物不知为何相当驯服地听话出现,帮助他将那石棺合上。 最后的话语淡淡传来。 “不想面壁思过几百年,就不要想着小动作。” 夕蚌着脸浑身颤抖。 这应该是她的台词! “嘎——哦!” 更令人来气的,还是那几个笨蛋阿咬好像换了主子的神气叫声。 “你们这些家伙!” 阿咬赶紧拔腿就跑。 夕恨恨地看着那幅棺材,多次想要动手但还是理智压过感性,还是只能选择精神胜利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 画中的时间飞速过去。 一开始夕还一直紧张,后来也就习惯,回到自己的宅女生活中了。 该画的还是得画。 回想起那另一个绘画世界,夕也难得有了久违的兴致。 那便画一画吧。 那冰冷的,腐败的,凄凉的世界。 ................... .......... ... 完成最后一笔。 夕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差。”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鬼般在身后响起。 让习惯了多年独自一人的夕浑身一震,差点吓出叫声。 桑看着那副画。 眼神中沉淀的难以言说。 “你..你什么时候钻出来的!” “画至一半时,你很专注。” 夕垮起张脸。 这算什么,意思是大半时间,这个人都和鬼一样在自己后面偷看嘛。 还有阿咬你们又不提醒我!等会我就要换一批墨魉! “起开,换我。” 忽然说出了奇怪的话。 “你说什么?” “我改几笔。” 夕懵逼了。 对于画技抵达她这境界的画家来说,有多久没有没让别人碰过自己的画了呢。 改画这种事,是指导,是不信心的表现。 她可是大炎第一的画家,可能还是泰拉第一。 太奇怪,反而让她震撼了。 “你...会画画???” 桑接过画笔。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学美术的。” 举手一划,大片的苍白覆盖了精细的雕琢,但却是让画面在瞬间苍凉了几分。 但没有天赋,落榜失败,也干脆放弃。 “为了学习绘世的秘法,我才重新举起笔,和那画家一起在那个世界绘世了千百年。” 夕专注地看着。 每一笔都让画的意境显露出来,变得更加冰冷绝望,但却又黑暗柔和。 他看了多久,又画了多少次。 已经不计其数。 放下了笔。 “好了。” 站起身来。 “好!” 夕喝了声。 其中不含其他任何情感。 “极高的水准,太冷太绝!” “这已不是绘画,而是绘世了。” 她至今巅峰的作画,能抵达这幅的境界吗? 明明在画法与色彩平平无奇,但沉淀的意境实在太深。 但还没等她从感叹中缓过神来。 一束火光亮起,桑平静地将其点燃。 寒冷的世界在火焰中燃烧。 “你干嘛!” 夕立刻想要阻止,但却被桑拎了起来。 “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受火引诱者,则不得绘世。” 熟悉的话语,夕冷静下来。 看着那在火焰中燃烧的世界,一种明悟在她的眼中出现,越发清醒。 光与暗,冷与热,生与死,都从火焰中蔓延了出来。 直到画卷烧尽成灰,她依然呆呆地看着。 桑将其轻放下,转身躺回了棺材。 直到身体终于近乎完全恢复,在一片黑暗中,石棺被用力推开。 “起来,看看!” 少女用着挂着黑眼圈的红瞳似乎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一副画才刚刚完成。 桑瞳孔微缩。 那是一头如龙的巨兽,栩栩如生。 是夕生命中最深刻的存在,是她的起源,是她的恐惧,也是她的终末。 【岁兽】 “好。” 夕嘴角向上。 “自然。这是我这百年来最好——” 忽然,一种恐怖的压迫力从这幅画里传出。 那种感觉,是她最为熟悉与恐惧的。 桑面无表情地继续表扬。 “栩栩如生。” “啊——” 一只巨大的龙爪从画中伸出,竟是直接抓住了两人,将其拖进了画里。 在一处亮起无数磷火的空间,那原本只存在于画中,高达数十米的巨兽俯下头,灿金色的龙瞳中说不清是愤怒抑或幽怨。 夕直接被吓傻了。 “这...这是怎么绘世啊?” “是啊,怎么绘世呢。” 桑退后一步。 “那是你的画,你的心魔,是你的权能,你的画技出神入化又突破后创造出的存在。” 他又退了一步。 “等等,你要去哪?不帮忙吗?!” 只在瞬间,桑便已经退开了百米之外。 “你的画还是我的画,你的心魔还是我的心魔,该面对的是你还是我?” “上吧,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 “你说的好听!这力量是真的啊!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磷火开始朝着丹田聚集。 雷鸣如同除夕的爆竹密集地响起,天空都仿佛在伟大的神力下陨落。 朝着发抖的夕,岁相高高举起了爪子。 而在落下之前,最后的提醒恰好地传入耳中。 “当你做好准备的时候,死神就不会找上你,夕。” 第120章: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 笔走龙蛇,既然避不过,夕也就直接豁出去了。 权能全力发挥,大片大片的自在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那岁相咬去。 但伴随着如同要撕裂整个世界的雷鸣,也都全无还手之力地被横扫。 “遭不住,遭不住!” 夕一下子衰了下去。 岁相的十二碎片实力并不均等,况且她还是最弱的那一档次。 岁相不再玩了,巨大的能量开始凝聚,恐怖的威压根本不似虚幻。 强,好强,极强的一击,我怎能抵挡,又怎么有力量可挡了? “帮忙啊!这我一个人根本搞不定的好吧!” 最终,她还是只能求助于那个讨厌的人。 桑:OMO “不要逃,直接朝着岁相冲过去!你这表情算什么,你这眼泪算什么,能让你打败岁相,破除心魔吗?” “这可是你自己的画。” 夕:! 没错,虽然恐怖,但那的确是自己一笔一笔画出的东西。 神又怎会赢不过自己的造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思想。 她想起千年的岁月。 想起在一片黑暗之中,寻得名【自我】时的喜悦。 想起在江湖游荡百年,找寻到【画笔】时的恍然。 想起二姐终融回起源,再不见【一字】时的恐惧。 想起见证无数的悲哀,厌倦后【归隐】时的孤独。 赢不了啊,身体的部分如何反抗整个躯体? 【赢不了什么的,我听不懂】 在沉思之中,声音竟然出现了夕的脑内。 “夕,你在搅什么了?” “啊?打铁的!还有醉酒的?!” 她的两个姐姐忽然出现。 “这么多年,你就这幅模样?婆婆妈妈的,那个清高不可一世的夕去哪儿了?” “这是我当初教你的道理吗。” “你们!....我是不想的,可岁实在太强,我已没能力破这绝强的一招。” “为什么破不了,大哥就能做到的,你难道做不到么。” “但大哥是大哥啊,以我的能力,就算拼尽全力也赢不了。” “蠢材,既然控制不了权能,就让权能把你控制吧!” “夕,令姐的意思是让你信任自己的画技,只用感觉去全心作画。” “感觉?” 夕张大了嘴巴。 “对,夕。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感觉。” 思考中,第三道声音出现了。 “喔!大哥?黎?阿咬?还有大家.....”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对,夕,所有你重视着或是重视着你的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会支持着你,守护着你。” “那些人不止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也有你救过的人,感谢你的人,帮助过你的人。” “我们,还有他们,都会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因为想要帮助那个名叫作【夕】的女孩,想让她活下去。” 夕恍然地举起画笔。 “与我...一起并肩?” “对,夕,信任自己的画笔,信任重视着你的人,信任着信任着你的人信任的自己!” “已不能容许岁相存在于还有希望的世界了,把它送到二姐这里;把我们的本体,你的心魔,给终结吧!” 夕睁开眼睛。 她的思想只在千分之一秒发生。 星藏点雪,月隐晦明,拙山枯水大江行。 工笔入化,泼墨淋漓,写意胜形。 “无尽自在!!出来!!!” 大片的自在如江潮般涌出!直接将那巨大的岁相吞没! 夕她成功了!她成功画出本没可能画出的无尽自在! “吼———” 岁相震天动地地咆哮着,天雷滚滚,却无法阻挡自在潮水般地出现。 这幅画卷都在天摇地动,但仔细看,就算是无尽自在,也只是和岁相拼了个旗鼓相当。 巨兽咆哮着积聚能量,准备发动自己的最后一击。 “接着。” 声音从后面传来,但剑比声音更快。 夕伸出握住飞来的风暴管束者。 “走了。” 桑转身离开了画卷。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随便进出啊!!” 风暴在剑身上凝聚,管束巨人的凶器又一次指向了巨兽。 耀眼的白色光芒不断向上延伸。 在下一刻,风暴撕裂雷鸣! 岁相的身躯乃至整幅画卷都在瞬间被一刀两断。 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到了熟悉的婆山镇。 夕看着手中的风暴管束者,看着眼前已毁的画,才确定但不是梦。 自己确实打胜了漂亮一仗。 “哦咩跌多!” 桑鼓掌,用东国语表达了恭喜。 “哦咩跌多!” 黎也高兴地拍手复读。 就连阿咬们也跟着一起,将夕团团围住。 见此,就算是高冷如夕也不由露出了笑脸。 “谢谢——什么鬼啊!你能出去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希腊奶....不对劲。” 夕头顶出现了一个问号。 “怎么不对劲了?” 桑将手放置在石棺之上。 不知是因为生死之间还是什么特殊的原因。 不光是肉体,他的心理也被回溯了不少。 导致言行都出现了改变。 ...也罢,注意到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从夕的手中将风暴管束者取回。 无视其“这是我的”的怪话,桑坐下,平静地开始问道。 “作为帮你的回报,把尤姆的事情都告诉我。” “你是不是忽然拽了不少...行吧,说了你就必须出去啊。” 輕+文=/交<流~%<:+<⑦*5#~⑥~-1%3=3%7@&②~{六..................... 相传在遥远的过去,大炎浩大宽广的疆土之内,有神明存在。 某任大炎皇帝看着自己繁荣昌盛的国土,却要饱受天灾人祸之苦,为此深感悲悯,苦思良久。 那位史上饱受争议的真龙,当时正值青年,一腔热血。身为大炎皇帝的他,对着自己的心腹重臣,说了这样一段话—— 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蛮荒之物,不愿听从大炎子民的意愿,不去维护大炎子民的国土? 真龙有心除神,但恨力量不足。神明伟力,怎能被凡人击坠? 一夜之时,真龙遇见了超人的存在。 有人之形,比肩巨兽之高,名曰巨人王。 从天而降,名为尤姆的巨人王与真龙结盟,以封得土地为交换,巨人加入了真龙的计划。 接着,真龙就在群峦深潭之间找到了一位傲慢的神明,说服了它,使其荒唐地背叛了自己的同族与亲僚,它分化了自己的力量,参与了这场旷世罕见的狩猎。 巨人王者伟力无双,分山劈海,与大炎一同诛杀了数匹胆敢触怒真龙的“神”,驱逐了所有不愿向真龙俯首的存在。 血流成河,伏尸万里,大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巨人功不可没,但却因其身形遭人民畏惧。 遵守约定,真龙为其在地下铸造一城。 但城却空无一人。 等到真龙垂垂老矣,他找到了最后一只尚停留在炎国土地上,那个曾经帮助过真龙,背叛过亲族,最古老的,最高大的悠久之物。 这个叛徒已经遭受了它应有的报应,同族们在离开大炎之前挫毁了它的气焰,令它傲慢的本质暴露在帝王之师的面前—— 总之,功过相抵,真龙饶它不死,但它必须向大炎臣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后有朝臣谏言,恐巨人力量,言非我族者,其心必异,欲杀之。 真龙前往地下与其相谈,带回两柄神兵,朝中言。 此乃管束巨人之刃,若是将来尤姆反心,用此除之。 但若他仍安在,便仍为我大炎之友。 从此往后,大炎国祚,只在真龙之手,只在大炎子民之手。 直至百年前,巨蛇从天而降,如天灾问世,弄得民不聊生。 此时大炎之军忙于抵御邪魔侵扰,难分力量抵御大蛇横行,真龙几夜沉思,与百名天师一同前往地下之城,令巨人王者出征。 巨人领命,单刀出征。 激战百里,血流成河,斩蛇于玉门之地。 其力使当朝惶恐,令其归于地城。 就在朝臣商谈后置处理事时,信使传回消息。 “在那一战里,我虽得胜,灵魄却被大蛇侵蚀,名为大卢恩的力量令我苦痛,我将以沉睡镇压疯狂,但恐怕终有界限。” “若无可挽回,照契约所定,取剑斩我。” “谨记——” “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 第121章:出山 小%說|-交<+流%裙/-<7}5+<6}1#3+}3>7|{2&$6“百年来也召集过无数的英雄豪杰前往,可却都无一人归回,就连风暴管束者都折损了一把。因为权能的缘故,那几个老头子便把保存这把剑的任务交给了我。” “……是嘛。” 尤姆,你仍选择了一条孤独的路。 桑闭上眼。 回想起在踏上古龙道路的旅途中,与那位洋葱骑士和巨人王者的相遇,不由一声叹息。 “去走一走吧。” 夕瞬间心生不妙。 “你…往哪走啊?” “………” “等等,你先等等,你要去与尤姆战斗吗?为什么?” “尽管交情不算太深,但好歹也曾举杯共饮,总归得去见一见的。” 桑挥动剑,在画中斩出了一个通往外界的空间。 “这几日也多谢你了,剑我取走,就此别过吧。” 他抬腿欲走,却被一条花臂用力拉住披风,夕嘴角抽搐着大声喊道。 “你潇洒个啥子咧!老头子责罚下来负责的是我啊!开什么玩笑?你不能走!” “阿咬,一起上。” 数不清的自在从墨中伸出,齐轰轰地冲了过来。 桑回头。 看着被自己造物拖着往后趴的夕,俯下身子摸了摸阿咬的头。 “画物有灵,自在亦是你自我的心念,平日里还是要好好对待。” “嘎哦~~” 阿咬蹭了蹭桑的手,露出相当留念的神情。 @- 夕:(゚皿゚) 这些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被驯服的? “别过。” “等等,司岁台还有天师府都在外面盯着的,你不要胡来啊!” 心念一动,便已脱离画卷。 立足于大炎山水之间。 天地万象,与黑魂世界所见截然不同,给他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从空间中取出自己心爱的米迪尔,用奇迹的雷电将电池蓄满,桑深吸一口气,便要去一去那万丈红尘。 但就在此时,后座忽然一沉,夕鼓着脸低头不开心地坐在了那里,身上不知为何还自己绑上了绳子。 见此,就连不死队也摸不着头脑。 “你在干嘛?” “……开什么玩笑,剑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带走的话,我可是要挨雷劈被真龙罚罪的,凭什么啊……那就干脆这样好了,责任全部在你身上,我全力反抗了,只是没有效果而已。” 桑的赤瞳转向。 “带你有什么用?” “嘶——” 夕被一句话气到面红。 “给你指方向!往那边开!” “导航嘛,便凑合着吧。” 一时辰后,监视着岁兽的司岁台立刻发现问题。 “夕兽离开了绘画!” “老大,有人发来消息,夕兽被一个骑着电瓶车的男人绑架了!” “是嘛,骑电瓶车…你再说一遍?” 而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秉烛人主动上前。 “太合叔,让我追上去吧,我这边正好有合适的行具。” “公子,你是指龙门魏长官在去年送来的那个……不可,还不知那男人的底细,公子你才刚加入司岁台,不可太冒风险。” “放心吧太合叔,我已经是个合格的秉烛人了,就算没法胜过那人,牵制也绝对没有问题,请信我。” “……公子务必小心。” “是!” 平稳地开在路上,桑与夕都打量着沿途的沿途风景。 一人对着其陌生的熟悉心生感慨。 一人对着其熟悉的陌生感叹时间。 而就在这时,后座的夕眼睛一亮,忽然从后方看见了什么。 “那是……” 在画里宅了百年之久,夕一时间认不出那奇特的行具。 而通过后视镜,桑的眼神一凛。 “摩托车吗——” “立即停下,你已触犯大忌,否则司岁台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桑平静地开始加速,用着淡然的语气开口说道。 “是她自己主动跟上来。” 夕立刻高喊。 “小子,这家伙的实力非同小可,不但破了我的画,还抢走了管束巨人的剑,你还是回去快叫长辈来吧。” “司岁台无需听巨兽的命令,况且你已失职。” 夕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年轻人眼神里相当明显的敌意。 显然是对待巨兽方面的激进派。 “要是平常拿这种眼神看我的人,至少得面壁思过三百年。” 夕愤怒了。 这个人她惹不起,这个小子她还惹不起吗? “上啊,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最后说一次,停下!身处大炎,犯下如此禁忌,你还以为自己能逃往何处?” 桑的表情至始至终没有变化,回答却毫不客气。 “总会有办法的。” 看着即将追上来的摩托车,桑看着速度已经达到极限的米迪尔,蓝色的魔力覆盖在车辆身上。 强力魔力武器,被附魔的电瓶车速度再次提高,以相当异常的速度拉开了距离。 夕更是差点掉下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左乐难以置信地大声喊道。 “居然是源石技艺!” 不甘心。 摩托竟然会被电瓶抛在后面? “可恶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人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候,太合终于赶上在他身后出现,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公子,我本就赶来打算让你减速。” “什么?” “天师要出手了。” 夕立刻意识到。 “喂,天师出手,要来了。” 桑向上瞥了一眼。 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魔力在瞬间凝聚,形成一个黑色的小球。 头也不回地抛至到空中。 球体在瞬间增大,形成一个有着独特力场的空间裂痕。 而就在刹那,雷鸣响起,足以抹去一座山峰的天雷如同神枪般落下,却在中途被扭曲方向,吸引着落在了黑球漂浮的位置,被吞没在了空间闭合的引力之中。 原本正要藏进画里的夕张大了嘴巴。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对练得多了,便针对创造了法术。” 也是当年初战无名时吃尽了雷电的苦头,猎王战争结束面对化身也是领教了乌薪王昔日猎龙的阳光枪,之后他就再也没为雷电烦扰过了。 “问你一句,此路通往何处?” “啊,是尚蜀吧,但只是途经,尤姆所在的地城还要更远。” 而在尚蜀地方隐峰的凉亭上,一位饮酒作诗的女子忽然细眉轻挑。 突然有种预感浮现在心中。 第122章:槐天裴 在几个时辰的高速奔走后,距离早已过百里,将司岁台的官人通通甩在了后头。 而在这时候,已经到达极限的米迪尔发出咔嚓的声音,引擎起火看着马上就要直接炸开。 “修复。” 光的魔法及时亮起,在夕已经麻木到见怪不怪的目光里,电瓶车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连时间也能掌握…你到底会多少东西?” 桑没有回答,自说自话地问道。 “尚蜀还有多少里?” “已过半了,以你这速度,今日之内就能到。” “那是移动城市吧,你是怎么判断距离的?” 夕画出梳子理了理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感应,我大姐就在那座城市,勉强能感觉到大方向吧。” 此时天空中飞过一只乌鸦,普通却是吸引了桑的一道目光。 夕恰好敏锐地察觉道。 “你之前画中的那个黎博利先民,是你的什么人?” “只是师友……我居然会有些耿怀,是石棺的影响嘛。” 回顾那百年,比起菈斯特娅,达克斯,还有苏菲亚,帕洛塔斯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见面的间隔也久到他完全成熟之后,但后续带来的影响却是最为重要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意识到时间紧张选择踏上古龙道路,实力不济的他之后大概就会败在那场针对他的那场猎王战争里吧。 此时一个小村镇出现在两人眼前,路边的客栈传来诱人的酒香,但桑夕两人对于饮食需求都并不多,也就干脆打算直接路过穿过丛林。 但恰好出来的店员却是忽然喊话拦住了两人。 “嘿,两位俊男靓女,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在客栈里住下如何?此地夜深危险,山间常有猛虎游走,刚刚就有个酒汉不听我话硬出去了,指不定明早就能发现被吃剩的尸体呢。” “炎国人不骗炎国人,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还没说完,两人就咻的一下开了过去。 “我不是炎国人。” “我不是人。” 只留下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唉,好言难劝想死鬼,今天怎么还有三个,但愿他们人没事吧。” 开至山间,桑停下了车。 这自然不是因为区区一条大虫,就算是夕也不会惧怕山间野兽。 但用拳头活活将老虎打死的人呢? 眼前的是一幅奇妙的画面。 一个菲林种族的先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壮汉当他看上去足足有半吨重的巨虎压至身下,抡起沙包大的拳头不断殴打,直至其口眼鼻上下全都溢出血来。 桑瞬间就看出其有两把刷子。 夕则是隐约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大哥的影子,那种武的形。 而同样的,壮汉也注意到了两人。 只在夕的身上看了一眼,他一下子失去兴趣,反而眼热地盯住了桑。 “你的气息,有意思…来打一架!” 一见面便是战斗邀请,一看就是十足的打交佬。 夕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后转过了头。 “看错了,是个蛮子。” 桑停下了车。 即便事发突然,他也一向是没有所谓的。 一句话不说就砍上来的敌人,他在那个世界见到的都数不胜数了。 “槐天裴,没有门派,请赐——” 教字并没有说出口。 虎目在瞬间瞪大,浑身的肌肉绷紧,最后的一点酒力也在这时全部化作冷汗挥出。 “清醒了吗?” “……这一刀还真痛啊,也罢,就当醒醒酒吧。” 夕:??? 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还没打吗? 桑在这时开口解释。 “我砍了九刀,其间错觉也有干涉,而你却近乎全部挡下,了不起。” 实力大概有三拉以上,在卡西米尔的竞技场至少也是一届冠军。 “还是漏了,肩膀这里,你那奇怪的妖法我还没习惯,再来,再斩一刀!” 桑伸出了大拇指,空手摆出持剑的形状。 “好,那再斩一刀。” 槐天裴青面撩牙露出怒容,如猛虎下山般跃起拉进空间,蕴含武道至简的一发快速崩拳带着剧烈的音爆声如同炮弹般射出。 桑却是以更快的速度侧身闪开,但槐天裴却并没有改变拳路收势,比起感觉,他选择了全盘相信自己身体中的武。 站在原地未动,又一次错觉操控失败。 但光芒一亮,拳头却从他的旁边擦过了。 “什么?!” 下一刻,极快极准,压力瞬间在他脸上浮现,巨大的力量更是直接将其压倒至地面,锐利的疼痛在脸上浮现出来。 “刀背砍,结束了。” 桑收起手势,重新骑上了米迪尔。 槐天裴倒在地上沉默许久,开口略显不快地说道。 “又是妖法?” 类似于缩地之法,在拳头即将击中的瞬间,桑直接向左瞬移了几厘米的位置。 “你明明可以不耍花招。” “这样比较快。” 桑的回答干脆。 他是战士,但并非武者或骑士,是能赢就好的实用主义者。 “快?我明白了,是我还不够快啊,只要能以更快的速度出拳……喂,你的名字是?” “桑,路过的旅者。” “将往何处?” “尚蜀,终点是玉门。” “哦,有意思,和我一样。” 桑听到这里投来了目光,槐天裴也相当爽快地开口说道。 “我义弟托人给我带了封信,说尚蜀最近有妖兽作诡,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事后会给我介绍一位宗师赐教,没想到在路途中,倒是遇见你这样的人。” 就算并非武者,槐天裴依然能感觉到桑身上所积累的武无比深厚。 “下次见面,就再来打一场。” “看情况。” 桑发动引擎开了出去。 夕对于这从开始到结束都莫名其妙的打斗开口吐槽道。 “这又是哪来的怪人?” “纯粹的武人,很少见。” 在他那个大多数人都在为使命而战斗的世界,这样的人更是稀少得几乎绝迹,他的身上有难得的专注。 只为成就一件事在一条路上不停走下去的人,因为后来的他也相似所以能够理解。 “这样的路,只能容下自己一个人。” 开过漫漫长夜,而在零点到来之前,巨大的移动城市尚蜀终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第123章:梦中寻令 清晨时分,多云天气。 大炎尚蜀,应峰路尽头,屹立着一间客栈。 这里古色古香,好酒好茶,有尚蜀最好的风情在。 红色的牌匾,金色的字。 “行裕”。 但不同往日,客栈里无论是主是客,眉目间都缠绕着一股愁气。 掌柜模样的男人看着近日越来越少的收账眉头紧蹙。 “唉,这业绩,怎遭飞来横祸,愁啊愁。” 客栈伙计也空闲得不安,对着掌柜安慰道。 “听说梁大人已经向朝廷上报,开始请人联合狩猎那条恶兽了。” “这是第二次了,上回我镖局也有几位好手跟着过去,最后回来的呢?只有半个人。” 掌柜似乎并不看好。 “只是远远望见,但一看我就明白了。那种恶兽,想要对付,至少请四名以上的天师出手。” 客栈伙计听这言语也不由心惊。 掌柜年轻时走南闯北,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可态度居然如此消极。 “我当时在后方没能望见,那究竟是头怎么的一头畜生啊。” 掌柜一想起来,就不由长嘶了一声。 “那可难以言述,足足有宅邸般大小,四翼四足,如同古岩般的鳞片,最骇人的当要数那腹,简直就是一张血盆大口,长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尖牙利齿,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见了,也得被吓得魂飞魄散。” “真是怪哉,尚蜀怎么长出这种怪物。” 而在楼上,歇息着的两人目光对上。 “你好像一脸很懂的样子?” 夕喝了口茶,对着眯起眼睛的桑开口说道。 “四翼四足,不朽古龙...但体态畸形,只是次代纯度高的后裔?” “又是你们世界掉过来的怪物?真是够了。”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不过那龙造成的危害似乎有些过了,令姐虽然成天半醒半醉,但不是会放任不管的性格。 难不成.... “那什么不朽古龙,很强吗?” “不同个体间有差异,况且也不应当是不朽。大概只是其后裔吧,但纯度恐怕要在飞龙之上了。” “所以强吗?” “比强弱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决定胜负的因素有许多。而猎龙,需要的是特定的击杀方法。” “特定的?” “对于这个国家似乎不是难事,古龙的弱点是雷电,只有雷电才能刺穿不朽的龙鳞,当然,次代种并非不朽,刀剑依然有效,但要求便大大提高。” “龙的力量毋庸置疑,否则我也不会去踏上古龙道路。” 夕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一句。 “我的话——” “你弱。” “(▼皿▼#)” 夕连吸几口气才压下卡在喉咙里的炎国粗口。 一脸不高兴地开口说道。 “现在这座城市正驶往玉门,到后再不远便是尤姆的地城,其间的时间,你打算管一下吗?” 桑将茶杯放下。 猎龙吗,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考虑到接下来到见尤姆的话,再恢复些力量会更有把握。 “嗯,杀了吧。” 轻描淡写,但那冷冽的语气却是让夕浑身一震。 又一次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多么危险。 “找个本地人问问情况。” “这个的话,找我大姐吧。” “人在哪?” “攥江峰吧,说不准,我几百年没出来了。但你可以在梦里找。” “梦境的能力?” “算一部分吧,你这种人,估计是连梦都显眼吧。” 桑忽然低头沉默了。 “怎么?” “我突想起,从百岁以后,我就再没做过梦了。” 或者说在没有睡眠需求后,他就再也没睡过觉,只有寥寥几次的闭目养神。 “来到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做的事情也得重新开始做了。” “也罢,久违试一试吧。” 瞬间,桑低头倒在桌上。 巨大的动静引得旁人一阵注目。 “姑娘,你男友没事情吗?” “快找医生啊!” “怎么又有祸事发生了?” 社恐的夕顿时浑身不适。 “怎么这么突然!给我看气氛啊!执行太快了啊你个xxx炎国粗口的!!!” .................... .......... ... “是这里了。” 根据幽魂的汇报,他来此附近猎杀那摧毁了周围近十个村落,留下大量火焰痕迹的,疑似恶魔的怪物。 来到最近受害的村子前,他不由眼神一凛,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排斥。 在一处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堆上,无数焦黑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心的肉香,残缺却又规准的排布明显是在进行什么蛮荒的仪式。 又让他回想起了卡萨斯的所做所为。 看着女性焦尸怀着紧抱着的冰冷尸体,他心中的杀意更甚。 恶魔的行动速度不会这么快,但混沌火焰的痕迹不会作假。 是咒术师,指不定就是那些发狂的累积者。 游走在村中,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在一处焦黑的尸体旁边,倒着一柄染血的匕首,血迹形成的道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找到了。” 他立刻全速追了过去。 那边的反向是另一个村庄,不能再让更多人死于非命了。 血迹的尽头停留在一处山洞。 只是一个小的山洞,能在外面一眼看见蜷缩在黑暗里的那道身影。 “冷...冷...啊啊...好冷....” “......来。” 剑刃上燃烧起咒术的熊熊火焰,他打算给予这个卑劣者他喜欢的死法。 而也意识危险,意义不明的碎碎念瞬间化作尖叫的嘶吼,火焰在其双手上燃烧。 六扇黑色的羽翼扇动,只在一瞬间,那怪物便抵达了桑的面前。 本能。 半百岁月积累的,五位数以上的杀戮形成了斩的本能。 冷静的头脑在动手之前才开始迟缓。 双臂,六翼,火焰。 所有反抗能力都在一瞬间被切断,血淋淋地散落在地上。 下盘踢倒,踩住脑袋,剑刃距离其只有分毫。 停下了。 对于回到孤身一人的他来说,到底还剩多少人能撼动其孤独的铁心。 但开口时,连他都在为自己那不解的声音感到愤怒。 “.....帕洛塔斯?” 而在此时,在他的身后。 一道蓝色的俏影拿着酒壶浮现出来。 第124章:鸦之返乡 不想承认。 世上总有希望什么不会改变,伟大的变成平庸,善良的变成邪恶,美丽的变得丑陋,改变在这时候便是可悲的事。 意识到的速度太慢了。 在看见血迹旁掉落的黑色羽毛的时候就该联想到,看着村落那与自己的咒术之火同源的熟悉时就该注意到的,那些都是他留下的线索。 一切发生,桑第一秒延伸出的想法是对于自己的不满与苛责。 以及对于这种苛责的深深厌恶。 “……帕洛塔斯。” “你疯了啊。” 他看着那双眼睛,那曾经散发着温和且智慧的光,如今却癫狂与恐惧的双眼。 手掌再一次握紧剑柄。 咒术的火焰在另一只手上点燃。 然后散发出光芒。 【温暖的火】 这是帕洛塔斯当初教他的最后一个咒术。 所有咒术里唯一有着治愈效果的火光笼罩在鸦人血流不止的身躯上,缓缓将伤口痊愈并止住出血。 而看着那同源的火焰,沐浴在温暖的火光中,帕洛塔斯的瞳孔慢慢放大,开始爬上大片的血丝。 “……是…桑吗?” 原本打算刺下的剑停住了。 “啊——我在这里。” “好久不见。” 帕洛塔斯恍然地开口。 “有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 “是嘛,你老了不少,强了太多。” “……你也变了。” 桑用着平静的语气说话。 “我是希望你不会变的。” 一旁生长着的古树随着冷风摇曳,数不清的落叶不断飘落下来。 帕洛塔斯瞪大了眼睛,随后,如泪般的血流淌了下来。 “我想坚持的,但无法再思想了。” = “最终我还是一事无成,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谁都救不了,驱不散寒冷,抱歉啊…抱歉……” 桑的眼神沉淀,声音冷得越来越没有感情。 “帕洛塔斯,你还是我认识的帕洛塔斯吗,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神明,神明回答了我,我的理想,从一开始就是空谈。但我没有认输,我还在向前走,还没有认输,我不想…就这样向这个世界认输…但是我啊…桑…我赢不了啊。” “我不认输…但还是…输了。” 意志没法战胜死亡,无论怎样的思想,头被砍掉就结束了。 疯狂无法战胜,就像是过去的太阳战士,像是被侵蚀的亚尔特留斯,无论是谁都无法妄言他们的意志脆弱,但从根本上,坚持能做到的就有界限。 他忽然又癫狂地大声叫道。 “桑,需要的是孩子!是孩子啊!火是要传下去的!” 桑的眉毛簇得更紧,凝固的面容冷硬到像是严肃的雕像。 “桑,你成婚了吧!有孩子了吧?快点去创造孩子吧!一个人做不到的啊!” “不行——” “为什么!” 桑平静地,用曾经他曾说过的话做出了回答。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出生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 “———” 帕洛塔斯愣住了,绝望攀爬在他的面孔上,可怜到显得有些滑稽了。 过了很久他才说话。 “是啊,所以这个世界也没有希望,原来是这样,无论是哪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了。” “桑,你也会输的。” “会忘记的,会不清醒,会走偏的。” “你会害怕,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可太多代价不能失去,人一旦扭曲,根就没法笔直地向长了,可你也不能变老,你不能经受时间,新时代不会由老人创造!但你更不能死,但如果头被砍下来了,你的意志要寄托在哪里?身体能继续往前走吗?” 表情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平常,哭泣的眼眸灌满了落寞。 “这做不到的吧……” 他的喉咙里溢出血来。 “不要再说话了。” 桑开口。 “你会死的,但至少能决定死在哪里。” “回家吧。” 在一次深渊的扫荡战中,不死队收集到过绘画世界的碎片,现在依然存放在仓库里。 帕洛塔斯的瞳孔越来越散了。 回家?不行啊。 还没有找到火焰,还没有能力给绘画世界带来温暖,还没法实现和大小姐的承诺,怎么能回家呢? 身体被支撑起来,无数明亮的太阳勋章从口袋的裂缝中滑落出来,但不知何时都已经被火焰灼烧得漆黑碎裂。 看着那被染黑的太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回去了。 “水。” “水?” “嗯。” 桑回想了一下,附近不远处就有河流。 但是—— 他转头看了看帕洛塔斯。 没有双臂,没有翅膀,也不会有火焰了。 可悲的人,他还能做什么? “等我。” 他将其放下,转身走去。 最后又说了谎。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河边,用结晶做碗将水舀起。 扑通—— 却又丢进了河。 转身一步步走了回去。 闭上了眼睛。 一步—— 温暖的火一点一点开始变暗,逐渐消失不见了,这个世界又变得寒冷了起来,变得一片黑暗。 帕洛塔斯站起了身,双眼什么都看不清,向前踏出仿佛随时都会摔倒的步伐。 两步—— 到现在他才发现。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时间总是一去不返,最执着的意志也终究是过往云烟。 唯有火焰传承,一代一代地燃烧,也等待着熄灭的一天。 此刻微风初起,风中充盈着过往的群声嘁喳,旧日绘画世界的刺骨冰寒,无法排遣的怀念来临前失望的一滴泪。 三步—— 这时一种神秘而重要的东西在他心中兀然出现,使他无法反抗地脱离了现实,浮游在了往事的深海中。 他又看见自己在风寒中诞生,又很快死于风寒的孩子,柔软的触感冷却时硬到宛如岩石。 四步—— 他看见太阳明亮,伸出手想要拥抱,扇动翅膀想要接近,但却无力做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阳落山。 太阳落山了! 他撞向太阳。 世界一片漆黑。 五步—— ……好冷,睡了。 他不再继续向前。 桑驻足停下,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片空荡荡。 血迹从树干上蔓延下来,截断了一旁蚂蚁的行列,乌鸦的头抵在树干上,身体像是冻死的小鸡缩成一团,天空中秃鹫像是等待已久地发出难听的叫声,投射来冰冷也贪婪的目光。 桑沉默了很久,却都思考着八成与伤感无关的东西。 他向前走,伸手探进了那败者的怀里,取出一个少有损坏的小包。 将其打开后,一张巴掌大小的绘画碎片出现在他眼前,却是染上了些许的血。 一直将故乡带在身边,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回去。 他将其抱起,走回了还在燃烧的村子,扔进炽热的火焰中。 受害者与加害者都不再存在,这个村子的存在,也会被时间从历史里抹去。 还是微不足道。 再见了,帕洛塔斯,我会记住你的督促。 我会继续向前走。 所以这次不会回头。 决定了,前往古龙道路—— 桑继续向前。 眼神慢慢变化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梦,令人讨厌的怀念。” “嘛,毕竟梦也分多种,只是对你这样的人来说,终是做不得美梦的。” 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美人眯着眼睛半醒半醉地开口说道。 桑没有争辩。 “走了。” 他继续向前。 第125章:隆道尔之人 从梦中醒来,与夕一同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顶上,去除其障眼法,令所在的凉亭便出现在了面前。 蓝发的美人用着尾巴卷起地上的酒壶大口痛饮。 与作为姐妹的夕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拘一格的潇洒。 “哟,夕,好久不见了。” “...令姐。” 桑打量着令,眼神穿透到仿佛能洞穿灵魂。 强,很强啊,与夕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碎片之间亦有差距。 单纯的硬实力上,是他目前在这片大地所见过的最强。 令的目光又转了过来。 “那么这位异世界的来客,怎么称呼啊?” “叫我桑就好。” 桑的言语毫不客气。 “你的身上有人性的味道。” 令微微一愣,随之豪爽地笑了出来。 “看来瞒不过啊,倒也不是大事。” 她拉开手腕,一缕黑色的气息缠绕在上面。 “只是没想到尸体会忽然爆炸,一时间大意了而已。” 桑沉默地皱起眉头,手掌忽然泛起血红。 在下一秒瞬间按住了令的手,将那人性从其身体里全部抽出。 然后一把捏碎。 “是死者活化。” “死者活化?” “这个奇迹的名字,能赋予尸骸祝福,化成黑暗炸弹,是隆道尔黑教会的亵渎咒术。” 令收回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是找对人了,你很了解嘛,但弄出这种尸体炸弹的可不是你所说的什么隆道尔,而是山海众的那群家伙。” “山海众?” “炎国境内的巨兽信仰组织,蛊惑了众多流寇匪徒加入,在炎国境内滋事。这次是把那头怪物当成了新诞生的巨兽,所以和蝇虫一样聚集了过来。” 桑了解后开始思考。 就算奇迹已经透过各种方式渗透进了这个世界,隆道尔的黑暗奇迹也是禁忌中的禁忌。 明显有同样来到这个世界的隆道尔在传授。 “他们逃跑后,我在仓库里发现了这个。” 令将一本看上去崭新的黑色圣典递了过来。 桑将其打开,但在看见第一行字后,他就瞬间用力合上了书。 眼神与表现都变得格外难以形容,夕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一脸冷漠的男人脸上看见这样的纠结与无语。 “是莉莉安妮.....” 这个字迹,不会错的。 “谁?” 夕立刻感觉到了有些不妙。 能把桑都逼出这种表情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泡。 “烂人,非常麻烦的烂人。” 桑没有过多解释,那女人的性格也不能用几句话概括。 令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多问,轻笑一声后变出了一个酒杯。 “来一杯嘛。” “……嗯。” 桑伸手接过。 “小妹你也来。” “我算了。” 又灌了大口,令的脸上泛起轻醉的红晕,用手扶着头开口问道。 “所以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连司岁台的那群人现在都追进来了,太博和朝廷那边可不好解释,毕竟最近也有些敏感。” 夕走上前,饱含怨念地将最近的这些事情全部倾诉了出来。 “……尤姆的故人啊,原来如此,最近的地城也越来越不安稳,他也即将到达极限了。” 令因为酒变得浑浊迷人的眼神在一瞬间又澄清下来。 “你要去杀了他吗?” “我去「救」他。” 那条大蛇的力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不同的文明产生不同的体系,他也并不清楚自己能否解决。 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再挥一次剑。 “在那之前的时间,我会猎杀此处兴风作乱的那头古龙后裔,之后再前往玉门后去抵达尤姆的所在地,这便是我当下旅途的目的。” 令嘴角勾起。 “那可真是多谢,比起我与夕这样的身份,尚蜀大概更能接受你的帮助吧。” 桑摇了摇头。 “我只是过客。” 除灾猎龙,都并非为国为民。 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国家。 虽然有相似的元素,但由于世界本身的异常与差异元素,造成了相当奇妙的大炎。 皇帝与国王这些最高掌权,在末世是必要的统领者,但终究不合他心意。 “走了。” 说走就走。 桑从山上跃下。 …………………… 在通往伊比利亚的一节列车上,两名容貌与穿着端庄的女性正四目相对着。 一位穿着典雅的黎博利女性放下手中的钢笔,对着眼前穿着黑裙的妖艳女子开口说道。 “莉莉安妮,据说你去了一趟炎国。” “是的呢,毕竟以前有混过个挂名干部,但山海众那群人的思想比龙信仰的傻子还要无聊,和深海教会的疯——不,什么都没有。” “疯子?没有人能让你这么称呼,你才是最疯狂的那类人。” “亲爱的阿玛雅,被你这么说让我感到很伤心啊。我自认为从行为到思想都很清晰且单纯,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妄图从生物上颠覆人类的你们才是真正发了疯的暴徒吧。” 莉莉安妮发出了桀桀的嗤笑,这不由让深海主教之一的阿玛雅都皱起了眉头。 “你难道就没有自我认识吗?” “我不过只是一个喜欢【bad end】,爱好悲剧的恶人,我觉得仅此而已哦。” 阿玛雅的眼神变得更加尖锐。 “可不止如此。举例子说,你不会刻意挑起争端,但却是会给原本不会开战的两个国家送上武器和火药,在过程中推波助澜,最终笑着观看没有胜利者的悲剧。就算是在乎的人或在乎的人,你都会微笑着给它们指向万劫不复的路,并以此为乐。” “你的例子我早就看过了,现在我在追求更有趣的东西。” 阿玛雅的眼中闪过寒光。 “比如我们深海教会的bad end?” 莉莉安妮的目光深邃到看不见底。 “或者这个世界的bad end。” 沉默延续了很久。 阿玛雅终于开口。 “我讨厌你的眼神,那种戏嘲般的耍弄,明明不感兴趣却加入进来,玷污我们精神的崇高。”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我对人类才会如此绝望。” 莉莉安妮摇了摇头。 “那只是因为你太过激进了,明明还这么年轻。” “人类比你想的还有趣的多啊,看得太少了啊,阿玛雅小姐。” 依旧是让人讨厌的表情。 “飒,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拉特兰的话,沙力万那小鬼已经成长为不得了的老狐狸了,但也终究长不大了,居然真的搞出了那种宗教信仰,明明当时随口的建议,没想到真的能让那个人躁起来。” “巫王残党那群蠢货又太无聊,差不多该放弃他们了。猩红剧团的新戏应该还没准备好,那没品味的老东西什么时候爆金币啊。萨卡兹的游戏倒快开始了,特雷西亚那小子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呢?我帮了那么大的忙可别让我失望,沃尼尔的潜伏也应该快结束了,我都暗中帮他偷偷隐藏了这么久,不知道他见到是我帮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阿玛雅一言不发,但已经表现出对于眼前这个百年间四处拱火的乐子人深刻的厌恶。 但对于这位通过谎言和传销,将深海教会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将伊比利亚闹到教宗亲自镇压的说书人,她又不得不承认其能力且担心。 莉莉安妮并不在意她的警惕,从怀中拿出卡西米尔的一张通缉令,露出令人无法理解的诡异笑容。 “我的王啊,下次见面的时间应该不会远了。”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WEB] 第126章:洋葱骑士 在尚蜀的一座不大的宅府里,作为尚蜀知府的梁洵与一位气质完全相反的江湖好汉谈着话。 而那人,正是桑与夕曾在路边遇见的槐天裴。 “洵,你该休息了。” 而一见面,槐天裴就相当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面前的尚蜀知府虽然衣冠楚楚,腰背也挺得笔直,但眉目间的疲惫是盖不住的。 “瞒不过你。” 梁洵闭上了眼。 “为处理那恶兽的事情,我这几日有些没注意作息。” “也是,如果不是闹到这种地步,你也不会把我都找来当救命稻草用。” “毕竟,我所见闻里,你的武功是第一,如果连你也帮不上忙,那我恐怕只能以命上报朝廷了。” “少来少来,你为官几年就学会说这种话了,无论是在结义的情谊还是回报的宗师介绍,我都会帮你一把。” “所以安心吧,一起去喝几杯,然后睡觉。” 见老友未变,梁洵轻笑一声,但还是摇了摇头。 “喝酒误事。” “喝酒误事啊......当年你总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看来现在你还是一样不胜酒力。” “你倒是都一副模样,鲤这几年一直托我找你,你都不知道吧,你的女儿都已经上大学,而且都要毕业了。” “哼,这不挺好,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槐天裴似乎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地开口说道。 “年时或闲暇时间去龙门看两眼总归是做得到的,血毕竟是连着的啊。” “不用多说,她愿意找我就会自己追上来,不愿意忘了我也无所谓。我做不成一个好丈夫,也做不成一个好父亲,我这一生只需要成就一件事就行,就只是天下第一。” 见劝说不用,梁洵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啊...也罢,进到里面来吧,我给你介绍讨伐队的人。” 猎龙讨伐队—— 槐天裴,武术家,能力是精密的动作和强大的力量。 慎楼,船夫,能力是指雨为剑与对水路的熟悉。 郑清钺,镖客,能力是精湛的刀法。 还有最后一位来自异国的实力者。 “呼...呼...哦!” 蹲在地上打着呼噜,一个穿着如洋葱般怪异重甲的骑士热情地起身笑了起来。 “我是来自卡塔利纳的杰克·巴尔多,屠龙可是战士的荣耀,各种一同加油吧!愿你的勇气、我的剑,以及各自的使命,与太阳同在!啊哈哈哈哈!” 杰克·巴尔多,骑士,能力是奇迹与剑术。 梁洵看着诸位高手,深吸一口气后弯下了腰。 “尚蜀的安危,便拜托给诸位了。” ———————————— 而已经行于江上,桑踩着夕所画出的孤舟,对其权能赞赏地开口说道。 “比起限制严苛的绘画秘法,你所拥有的权能无疑更为便利。” “哼,那还用说。” “你本可以不必随我一同,也该回去了。” 听着这赶人一般的话,夕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 “我在画里待了百年,现在才刚出来三两天呢,而且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桑愣了愣,随后也点了点头。 “也是,百年很长。” 夕听着他的语气,随口又说了一句。 “人类变老了,果然就会比仙人更像仙人呢。” 桑将手伸入池里,魔力的光芒伴随着波纹不断扩展,通过振动感知着水下隐藏的情报。 “……在范围外嘛,那么粗暴点好了。” 奇迹的光芒在桑的头顶浮现,暗红色的能量不断聚集,竟是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龙头,而在下一秒,响彻方圆几里的龙吼瞬间撕裂湖面,浪潮在阴暖的冲击下翻涌着不断扩散。 吼!!! 猝不及防,夕来不及捂住耳朵,一脸痛苦地倒在了船上。 然后在声音停止后默默爬起来,用像是吃了九转大肠一般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 “以奇迹的方式对龙吼进行模仿而已,对于同类来说,这也是召唤,拥有着古老的血脉,它必然会感知到。” 也正如桑所预料,在一处隐蔽的瀑布帘后,位于深潭中的巨龙忽然躁动起来,发狂地撕碎眼前阻碍的一切。 “伟大的龙啊,发生什么事?!” 而在另一边,山海众的成员尝试阻止但却根本无能为力,看着那无数的尖牙利爪,没有人敢上前送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龙脱离控制,潜入水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吼声传出的地方游去。 而在他们的身边,穿着铠甲的龙血骑士沉默地走向了船。 狼骑士的圣剑出现在手中,但很快就被收起,换成了一把闪耀着雷光的巨斧。 “猎龙,还是必须用这个才称手。” 猎龙铠甲像是被磁力控制般漂浮在他的身边,然后一件件直接吸附地组装了过去,最后的盾牌也被紧紧握在手中。 “以水面作为战场,有些太繁琐了。” 桑无言地从船中一脚踏了出去,而在以他脚步为中心的地点,冰蓝色的结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覆盖至目光与剑所能抵达的尽头。 竟是直接在只有水的地方创造出了一片冰寒的大地。 “夕,退到百米外。” 难得的直呼其名,夕不由一愣,随后还是听话地向后跑去,虽然跑两步就歇一步的样子实在难看。 就在这时,极厚的冰块出现了裂痕,巨大的撞击声震动整片冰面,压抑的咆哮透过缝隙直冲云霄,一只巨大的龙爪硬生生撕开坚冰,扒拉着带动着那巨大且畸形的身体冲了出来。 亲眼所见,夕不由瞪大了眼睛。 “好丑的龙!” 一见面就称呼其为丑龙! 但比起丑,用恐怖形容更为确切。 那不同于巨龙那史诗般躯体的震撼感,眼前的更像是一头扭曲的怪物,那腹部破碎形成的无数大小尖牙不断挪动着张合,似乎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吞噬,细小的头颅映照出贪婪的目光。 然后在下一秒。 “死吧。” 雷电被紧握在了手中,被欺骗的惊恐吼声与杀意充斥的冰冷宣告在同时混杂,百米的冰面在瞬间破碎成渣,连动着空气都发出悲鸣。 在下一秒,贪食魔龙那巨大的身体如同炮弹般被硬生生打飞了出去,无数的尖牙碎裂开来,炽热的龙血大片地染红了江水。 第127章:灾难降临 无数的碎牙连着炽热的龙血落下,仿佛在清冷的江面上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而看着愤怒且艰难爬起的贪食魔龙,猎龙的战士手持斧盾如暴风呼啸般席卷而来,雷鸣声比重击先至,但在猎龙大斧即将切开那龙首的前一刻。 小{說{交6一柄大剑横空杀出,硬生生将桑的攻势刹停。 “......” 一名古老的骑士从冰雾中缓缓走出,挡在巨龙的面前,向着桑沉默地举起了剑。 “龙信仰的战士,原来如此。” 龙信仰不管在何时何地,皆能抓到战士们的心。 可能是因为战士们不求言语吧。 “那么就用剑来说话。” 就在桑打算动手的前一刻。 “是你。” 眼前的龙血骑士忽然开口说道。 “你是?” 桑没有印象。 “探往古龙之路的道路上,我曾响应召唤,与你有过一战。” “哦。” “.......” “.......” “那战我未败,但我仍是死于你手。” 寡言的龙血骑士继续说道。 “猎王战争,我亦有参与,亡于死灾。” 头盔下的表情轻微变化。 “是嘛...那么,再战吗?” 龙血骑士无言地举起了剑。 最后一句开口说道。 % “我只有一个问题——战士啊,你成为王了吗?” 桑同样寡言。 “我没有打输过任何一场战争。” “是嘛,只有你...果然,只有你才是真正的龙。” 龙信仰追求的最终形态,古龙道路的尽头,便是眼前之人所站立的位置。 心脏不由再一次用力跳动起来。 能与此人一战,即死无悔。 雷电的光芒缠绕在龙血的大剑上,璀璨得几乎将剑刃染成宛若黄金的色彩。 在下一秒,雷对雷,两束耀眼的光芒便惨烈地交织在了一起。 脚下的寒冰在瞬间破碎,又在瞬间重新凝固,由此不断重复。 但在两人还在相互战斗的时间,被晾在一旁的贪食魔龙自然也不可能停在原地,转身就想要下潜离开。 桑注意到,出其不意一记踢腿将龙血骑士踢飞几米,随后猎龙大斧如同导弹般脱手飞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切断了巨龙的尾巴,使其发出了目前为止最为疯狂的怒吼。 但在战斗中抛去武器,也自然要承受响应的代价。 “不要太小看我!” 大剑击中心脏的位置,但却无法击穿拥有极高雷抗的猎龙铠甲。 “嗯,那么来。” 龙血骑士瞬间猛退,下一秒,黑色的圣剑撕裂他原本所存在的空间。 猎龙铠甲开始解体,在离开桑身体后又重组成原样。 将不死队标志的三角铁盔戴到头上,桑将手中的盾牌扔给铠甲,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龙血骑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想要在与他战斗的同时将龙的问题解决。 真是滴水不漏。 “那么,要用死灾吗?” 血红的狼瞳无情。 “没必要。” “是吗。” 在猎王战争所用的,并不是最开始开发的那个版本,而是在得到了墓王与灾厄之龙力量所完成的最终形态,是真正的死灾。 也是他在走完古龙道路归来后,一个人打赢整个世界的重要支持。 “如果我说会,你怎么做?” “我会逃。” 回答毫不犹豫。 他是来死战,不是来找死的。 桑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剑用手掌擦过剑峰。 鲜红的血液不断下流,在狼骑士剑的锋利前皮肤几乎毫无阻碍。 “如你所见,我已经不是原本的不朽之身,龙的力量不存在于现在的我身上。” 但即便如此,龙血骑士的剑依旧没有放下。 “但即便如此,你依然是最接近龙,最接近不朽的人。” “不光是肉体,你的精神也同样抵达了不朽。” 见其如此固执,桑不再言语,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不朽】啊,对人类来说,终究还是太遥远了。” 他不过是将半个身子葬进了那个孤独的领域。 战败无名王者,在顶端得取光辉石,削肉碎骨十年打坐。 那也不过是开始。 但在实验中被四王的力量带到那个蛮荒的时代,真正看见那遮蔽天空的龙群时,亲手用雷电刺穿不朽的龙鳞,用剑刃刺穿劈砍下其首级,研究其生物性与不朽秘密的时候,他才真正踏入了那个领域。 龙飨,意指吞噬,将那蕴含着古龙力量的心脏与尾巴吞食。 自己就是为了这点才去猎杀,不断地将龙的意志与力量与无魂的自己融合,完成在生物进化意义上的蜕化。 龙的力量,就是源于肉体的力量。 而已经在初火中燃烧了那副躯体的自己自然无法再展现任何一种权能。 能做到的只有奇迹与魔法结合实现的效果模仿。 一道橙黄色的光芒出现了天空之中。 在龙血骑士警惕的眼神里,那道光芒开始不断扩大,在空中宛如一只橙色的竖瞳,散发着极度不详的气息。 “这是!” 龙血骑士头盔下的瞳孔猛地瞪大。 在古龙顶,所有的苦修者所供拜的除了无名的太阳战神以外,还有古老时代无数强大古龙的石雕。 大多的早以随着古龙时代消失,但过去曾有一条黑色的龙,名为黑龙喀拉弥特,掌控灾厄的龙。 其能力与实力危险到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亚诺尔隆德也会对其心生忌惮。 虽在后来的传闻中死于四骑士之一的鹰眼葛夫与无名的英雄手中,但其实力与强大不容小觑,古龙顶供奉着有着其部分灾厄之力的灾难戒指,有着将佩戴者所受伤害翻倍的能力,是完全的负面效果,所以也只有实力高强的苦修者才会去佩戴,但往往都死于灾厄。 而灾难戒指上令人恐惧的橙色独目,正与眼前所看见的眼睛相同。 “你连龙的力量都能够再现吗——” 桑举起手。 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空间排斥地发出尖锐的噪音。 战士的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漂浮到了空中,铠甲与肉体发出受到重压的扭曲声音。 “并非全部,只是半数,能够再现部分。” 对于全盛的自己,也是聊胜于无。 “但对付你,这就够了。” “看着吧,龙的力量是这么用的。” 请假一日 和家里人出去爬了一天的山,没有打字的精力了。 明日双更补上。 ....................................................................... 第128章:蜕变与重逢 伴随着蓝色的灵魂洪流冲破一切地横扫而过,几乎将周围的山峰都拦腰截断,而在几秒后,被血染红的江水也扩散开来。 龙血骑士右臂与肩膀都已经在刚刚的那一击下消失不见,浑身的铠甲破碎扎进肉里,陪伴经历过无数战斗的龙血大剑也断成了两截。 咚! 无力的,龙信仰者跪倒在了地上。 “你已败了。” 桑以平静的口吻宣告事实。 骑士竭尽全力地用着残存的手臂支撑即将抵达极限的肉体,看着那人开口说道。 “……不光是龙的力量,那个魔法是安迪尔大人的…你到底……” 意料之外地听见那位原罪学者的真名,桑不由有些惊讶。 他原本还以为不会从生者的口中听到关于安迪尔的事,毕竟尽管无人知晓,但安迪尔早已凭借着创造的初火超脱了轮回。 “洛斯里克接受了多兰古雷德的大多成就,其中也有那位学者昔日的研究成果。” 虽说他是安迪尔亲自传话的例外就是了。 “是吗…多兰古雷德,熟悉的名字。我曾是那位大人的贴身护卫,等同于其亲信。也正是因为受到那位大人的理念影响,我才会脱离国家与尘世,踏上寻求古龙的道路。” 昔日的多兰古雷德就与洛斯里克一样,凭借龙的力量战无不胜,无论是诸国还是异族,他们都统统征服战胜,却是毁灭在了最巅峰的时间。 “与你一样,那位大人是位了不起的,能够超越常理的天才,就连龙都能够用魔法创造,但即便是他,依然也什么也没能做到。” 在最后闲暇的一句向他们指明龙的道路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 桑自然知道真相。 看透了传火的真相与世界的轮回,无法做出选择也自知无力改变的安迪尔选择了超脱,成为了永恒不灭的观测者。 在另一处的战场,猎龙铠甲在与贪食魔龙的战斗中也取得了上风,即便是锐利的龙牙也无法击穿熔铁的铠甲,蕴含着雷霆之力的巨斧却能轻易切开龙的鳞片与骨肉。 又是惨叫了一声,巨龙挥动前爪,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差,将举起盾牌的猎龙铠甲硬生生打飞数十米的距离。 虽然无法造成伤害,借此机会,背后那两双与体型已经相当不称的龙翼开始不断扇动,带动着那数百吨的身体飞翔于空中,哀嚎着就想要逃离。 而在这时,桑的手中捏住了雷电。 耀眼的雷光凝聚成枪的形状,他沉默地摆出了投掷的姿势。 “吼!!!” 看着那束光,贪食魔龙的心中产生了几乎本能的恐惧。 从那时候开始。 银白的骑士在太阳王者的带领下投出如雨的雷枪,漫天的巨龙像是流星般坠落。 还有最后一刻。 带着可笑的铁桶头盔,太阳的战士握住了雷霆,与友人一同战斗,在最后向着它发动了最后一击。 光芒一闪而过,连悲鸣声都无法发出,巨龙重重地摔落了下来,砸在了两人的身边。 “去步入龙道吧。” 桑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 桑无言地行走至之前的断尾处。 冶炼炉出现在手中,灵魂的炼成几乎只在瞬间完成,一柄巨大的斧头被紧握在了手中。 龙的尾巴里会蕴含着部分的血脉力量与权能,切断后就会形成极为稀少的魔龙武器,但这也只有不朽古龙与其血脉精纯的后裔才能做到。 库尔兰的炼成秘法能够将灵魂冶炼成武器,而炼成的武器本就是灵魂的力量,那要使自身接近龙的话,直接去吸收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那位妖王也正是因为将白龙西斯的魔龙武器,那柄月光大剑吞噬吸收进灵魂,才得以进化成了那副近龙的白色姿态。 “用身体吞噬龙的血肉,用灵魂吸收龙的意志,用精神征服龙的权能,这才是步入龙道的第一步。” 他挥手将那巨斧砸在了骑士的面前。 龙血骑士将身上破碎的铠甲全部丢弃,无言地握住了那蕴含着龙力量的大斧。 “为何?” “就当是我给他的回馈吧。” 桑的目光望向了另一个方向,有人正在以高速前来。 而似乎明白了什么,骑士将大斧高举,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述的复杂感情。 安迪尔大人,您一直都在…… 他向着垂死的巨龙挥动了武器,同时也杀死了作为人类的自己。 而当原本猎龙的尚蜀四人组终于跨越几里的冰面到达时,贪食魔龙的身躯已经逐渐腐朽,失去灵魂后的鳞片都变得冷硬且灰白如岩石。 而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一头满身是血的,还生长着细小翅膀的新生之龙开口,却是发出人类的声音。 “多谢……” “努力不被龙的意志吞没吧,这还只是第一步。” 新生的龙跳入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与贪食魔龙不同,寻求龙道的苦修者不会为非作歹,并且伴随着意志的接近,精神上也会变成与古龙相似的无欲状态,已经没必要去管。 这件事之后,也在与令说明一下吧。 而在另一边,全程看见了这血淋淋进化的夕张大了嘴巴,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喂,这都是什么啊?” 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桑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忽然到来的熟悉之人。 而那人此刻也同样看着他。 “桑……” “是杰克嘛,许久不见。” 一声叹息从其口中发出。 就像是命运的作弄,在这个时候,眼前的洋葱骑士还是与巨人相互吸引着,如同想要将过去发生的悲剧再次编导。 而同样没想到会在这时猝不及防地遇见那个人,即便乐观开朗如杰克巴尔多也不由挠了挠头。 他对桑的观感相当复杂。 因为一些事情,他没法正常地将其当做好友看待了。 “桑,你也是为了尤姆的事情……” 桑将剑收了起来。 咒术的火焰燃烧,附近所有的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 三角铁盔下遮住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是,但没想到你会在。所以杰克,你就在此止步吧,他会由我来解决。” 又想起了两次以同种方式死掉的某人。 “……不能让你杀他两次啊。” [WEB] 第129章:前往玉门 “唉,那个穿的和洋葱一样的奇怪家伙就是你的朋友啊。” 在杰克与梁洵解释后,这位官员也对帮他们猎杀了灾兽的能人表达了感谢,但在看见旁边夕的时候,他又不可避免地表露出困惑的目光。 砍下龙首作为令乡民安心的证明后,众人便回到了尚蜀之中。 而难得的故人重逢,更何况还有相同的目的,可桑与杰克巴尔多之间的氛围却是有些异常,散发着隔阂的气味。 夕拿着偷偷扒拉下的鳞片把玩,对着卡塔利纳骑士那颇具特色的铠甲吐槽道。 “虽说造型奇特,但卡塔利纳的铠甲拥有相当优秀的防御能力,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取笑,卡塔利纳的骑士大多都乐观开朗,对于自身情感的表达也很直率。” 夕将鳞片如同刀刃一般插进桌子,用手撑着脸开口说道。 “乐观开朗啊,那你们的气氛为什么会这么的僵?是你年轻气盛所犯下的错误吗?他好像也认识尤姆?” “认识他的时候我已经快过花甲之岁了。” 杰克巴尔多的纠结,桑自然心知肚明。 “与尤姆的事情没有关联,他态度的异常,终究还是要归结到那场猎王战争。” “猎王战争?猎哪个王?” “我。” “哦…你被猎了?” “我猎了他们。” 本就是无可挽回的事。 无论是杀与被杀,还是这出现裂痕的友谊,都是那悲剧世界的必然。 “前来杀我,又都被我所杀的那群人,有着他成为不死人前遗留下来的后代,以结果论阐述——” “我让他绝后了。” 卡塔利纳民风淳朴,与其他国家不同,那里的骑士就算不幸成为了不死人,也会笑着告别踏上自己的旅程,家人也都不会排斥他,感情纽带自然深厚得多。 对于比常人更重情重义的杰克巴尔多来说,即便是了解这件事情无可奈何,却也还是无法制止自己的心情,即便再乐观再开朗,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摆出原本的态度了。 对于在外面冒险交友了个百年后久违想要回家看看的杰克巴尔多来说,听到后代的战士全都死于结识的友人手中的他心情自然难以言说。 他一下子没有了家。 桑的声音难得地停顿了一下。 “我让友人体会到了和我一样的感受……烂透了。” “所以,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也不会让命运再次玩弄,如果尤姆的情况已经差到无可挽回,那么这次便由我动手。” 夕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抛出一个问题。 “所以,那场战争是怎么打起来的?” 而在另一旁,杰克正和槐天裴一人一瓶地灌着酒,他难得地摘掉头盔,饱经沧桑的面孔露出相当烦恼的表情。 槐天裴将手中的酒杯喝干,豪放地擦了擦嘴角。 “我差不多完全理解,就是你家的崽子主动去跟别人找茬结果被反杀了,那个人正好是你朋友,所以你才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态度。” “唔…嗯……” 他在这方面纠结了千年,到死了都还在纠结,没想到活过来还要纠结。 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完全不像他,可这种事就是难以放下的。 “朋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槐天裴愣了愣,将自己的女儿和结拜兄弟带入思考了一下。 “……总之先打一架,会不会下死手看心情。” 杰克一下子又垮起了脸。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洋葱,虽然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但和能够以一己之力打赢整个世界的桑比起来,不放水的话估计很难撑过半分钟。 画面可能会相当难看。 就在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放下了动作,数位高手都感受到,有不少人的气息包围了这间宅邸。 桑的目光看向夕,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梁洵与在之前见过的那位年轻秉烛人一同并肩走了进来,坐在了桑与夕的面前。 “你的事情我已经从尚蜀知府的口中听说了,为民除害一事我向你表示尊敬,但对于你带走巨兽碎片和风暴管束者的事情,司岁台不会轻易宽恕,无论你来自哪里,身处大炎的土地上,必须遵守大炎的律法。” 桑一言不发,平静地看着他,压迫感如同水一般慢慢淹没,使年轻的秉烛人不由有些紧张。 “我会解决尤姆之事。” “……什么?!” 忽然扯到了另一件大事上,左乐一下子有些慌神,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你在说什么?巨人王乃是大炎的私事,与你无关。”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貳#溜“我会管,就这样。” 左乐脸色大变,他意识到。 这不是谈判,是单纯对于自己要做事情的宣告。 其他的所有规则从一开始就被眼前这个人置之度外,绝对的百无禁忌。 “剑我拿走,就是他所求的。人跟着我,腿在她身上。” “你们要管,就直接来。” 冰冷的杀气在一瞬间让左乐冷汗直流。 “不要用国家的大义对我虚张声势。” 感知到杀气的瞬间,一道厚重的身影就如同猛牛般冲来,作为年轻人保镖的太合正准备直接动手,却被一道白色的光芒硬生生截停了动势。 不知何时戴上了头盔,杰克巴尔多无言地站在了桑的身边。 “为这个国家着想,你们不要向他动手,这是我真心实意劝告你们的。” 就再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都停手。” 脚步声传来,一位白发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但在他出现的瞬间,场上的气氛瞬间产生了变化。 “太博?!” 左乐心头一惊,大炎最高位的官员居然会出现在此处,他自然不可怠慢,赶紧向后退下。 “老头……” 夕瞬间露出了嫌麻烦的表情。 桑则是看了一眼,双方识人的目光都无比尖锐。 “不差。” 桑看见了是一柄寒光四射的锋利宝剑。 “......嗯。” 太傅却是看见了没有一点杂色,深邃到几乎吞没一切的黑色深渊。 超乎意料。 太傅负手皱眉,几乎在瞬间意识到了其完全不可控制的危险性。 “你们都退下,我与他两人聊。” “可是——是。” 一道目光,就令所有人瞬间服从。 就连没什么感觉的槐天裴也被梁洵火速拉走。 “他和我一起。” 桑的目光指了指杰克巴尔多。 夕在这焦灼的气氛里相当不适应了。 “那我可以走吗?” “你不能走。” “你不是人。” 夕:(っ◞‸◟c) 屋内的谈话除当事人无人可知,就连声音也被限制于狭小的空间。 直到一刻钟后,太傅推门而出。 少有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向着梁洵开口说道。 “我回京城,你带着他们开向玉门。” “夕兽一事转交由我负责,左家的小子,告诉你们上面的家伙便可。” “就这样,走了。” 第130章:猎王战争 在穿行在泰拉大地上的罗德岛中,作为总管理者之一的凯尔希房间里,正聚集着从卡西米尔赶来的三名新干员。 克琳希德,黑手神威,狮子骑士艾伯特,真是过去洛斯里克名声赫赫的三位支柱。 克琳希德有些忧心种种,发生在切城的事情她已经在海泽尔那里听说,其中也自然包括桑最后的不知所踪。 与此消失的还有博士醒来的石棺。 凯尔希双手交叉支撑在桌上。 “在最后的时刻,他应该也是有所安排,以石棺的力量,恢复应该并非难事。” 狮子骑士艾伯特认可地点了点头。 “是啊,实在想象不到那位会因为这种事情消失。” 神威则是干脆地开口。 “凯尔希医生,要问的就直接问吧,既然达成了基本协议,只要不是关键的问题,我们都不会避而不答。” 克琳希德也点了点头。 “好,那么我就直说了。为了能够以合适的方式应对那个人,我正在对其过去的时间进行拼凑,最开始的部分安德烈干员都能够回答我们,但在不死队传火以后的时间,发生过一次大事件,详细的只有洛斯里克的你们了解。” 三人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由洛斯里克发起的猎王战争,我希望你们能配合向我阐述。” 沉默了一会儿,三人用眼神交流整合了一下意见,最终由克琳希德开口说道。 “……可以,虽说那是不光彩的过往,我们三人当时也都还籍籍无名,但对于那场战争,洛斯里克终究是无可辩解的。” 猎王战争,意思就是狩猎薪王的战争。 万年传火岁月里,有无数的人类英雄为了完成使命或者解除诅咒投身火焰,但也并非任何时候都能找到合适的传火者,作为接替亚诺尔隆德的传火国度,洛斯里克自然也会做出相应的预防措施。 例如手动培养像是鲁道夫这样没有反抗能力,却拥有传火资格的薪王。 而如果是其他拥有薪王资质的存在,洛斯里克也会发来传火的通告,以世间的荣誉与说客的口舌将其招来传火,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也有自身有实力并且不愿传火的薪王存在。 到那时候,洛斯里克的龙骑士团与军队便会出击,有必要的话甚至会拉上世界遍布的白教以宗教的信仰通知其他诸国,并让他们都派出部分兵力联合。 时代已经不同了,相比权能与力量都宛如神明的初代与二代薪王,传火的制度延续万年,轮回的火焰也越来越小,薪王的实力自然不同于往日。 即便是不死队这种在历代薪王中都很罕见的多人军队,也很难在各国的精锐与洛斯里克的飞龙军团中看见一点胜机。 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存活下来的都是不可小觑的战士,蚁多咬死象就是件必然的事,在渴望王座还未传过来的时代,每次传火都得战胜历代诸王的化身。 而如果薪王的实力无法达标的话,洛斯里克就会派出骑士军团与王者一同作战,时至今日,那片战场上依旧布满了无数战士的剑与枪。 圣王欧斯罗艾斯在政治层面的考量自然深思熟虑,法兰这种一发现深渊不管哪里都直接屠屠的无国军旅驻扎在洛斯里克附近本就是潜在的威胁,桑的实力与潜力又都太高,加上法兰就是大隐患,早点抓起来囚禁作为储备传火者自然是最优选择。 但问题是—— 凯尔希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记得,按你们所说,当时距离不死队的传火当时也才过了二十多年吧,在你们的世界,延续世界的传火者是被称为英雄。” 三人沉默不语,面色全都相当复杂。 克琳希德重新开口。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通知,龙骑士团以闪电战发动突袭,被发现后受到幽魂部队与法兰魔法师的强烈反击,为了效率快速镇压,洛斯里克投放了从多兰古雷德那里获得的,曾经毁灭过圣都的罪龙毒血,造成了超乎预料的杀伤与污染。” 严重到即便是后来的桑都没能完全修复,那片区域千年寸草不生,只有黑色的淤泥腐臭。 “部分的咕噜死亡,但凭借毒抗性与苔癣球也有大量生存,一部分继续抵抗,一部分则是逃回地下原本居住的恶魔遗迹。” “幽魂的部队全力抵抗大半战死,最后只能被毒雾逼走至冰冷的画中世界,结晶老者率领的魔法师们同样有死伤,小部分恐惧者被洛斯里克收编,老狼受到重伤被逼进塔里开始漫长的沉睡,法兰全境被收编进洛斯里克。” 在凯尔希略显惊愕的目光下,克琳希德说出了更加可笑的结尾。 “而在最后,才发现桑不知所踪,根本不在当时的法兰,洛斯里克打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胜仗。” 之后的几十年时间,洛里安王子率领着黑骑士们深入地下剿灭恶魔,无数恶魔的亡骸堆积成小山,只有年迈的老恶魔王因为怜悯被饶过一命。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了。 苦修完古龙道路的桑回归法兰,准备重新拾起不死队的使命。 结果就看见了那副模样的法兰。 “咳咳。” 凯尔希咳了咳,沉默了好一会儿。 “……以普遍理性而论,这多少有些缺德。” 但凡事都得结合环境考虑。 回想起那场战争,神威直至今日都还在心惊肉跳。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一场历史上曾发生过无数次的狡兔绝走狗烹,事情已经发生,怎么样也不能改变。可最大的问题是——” 罗伯特挑了挑眉毛。 “他一个人打赢了战争。” 克琳希德补充开口说道。 “他劫走了作为预备薪王的洛斯里克王子,留下了只有一句话的战书,逼得欧斯罗艾斯殿下出兵。” 刚开始没有太过认真,只有正常规模猎王规模的三百名洛骑与五条飞龙,其中包括了大量魔法师与祭司,暗中也派出猎人部队潜行。 但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人全军覆没。 尸骨无存。 那五个龙头更是被一柄巨大结晶枪连成串钉在了与龙为友的洛斯里克的城墙上。 圣王欧斯罗艾斯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全国七成兵力出动,并开始通知诸国参与列王战争。 白教的教堂骑士,卡利姆的摩恩骑士,卡塔利纳的那群洋葱骑士,彼海姆培育的魔法师杀手,大沼的咒术师,甚至是亚诺尔隆德也派出了一支银骑士队,简直就是像有谁在背后加速一样,各个国家的队伍以惊人的速度聚集了起来。 以那种规模,以普遍理性而论,就算是有三个薪王联合在一起也都得含恨当场。 可他打赢了,一个人打赢了。 最后只有一半以下的人活着离开了死灾,还是在他不知为何收手的情况下。 { 随后他直接目标明确地前往了被所有人厌弃的游魂之国隆道尔,将整个国家摧毁八成,斩杀了黑暗大蛇卡斯以后,不知被谁说服离开了那里。 最后,他继续行走。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却来到了火焰燃烧的地方,一个人面对了那宛如神明的薪王化身。 那是长达十二年的战斗,而在战胜以后,他却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篝火前孤独地坐了很久。 随后回到了法兰,又轻易将洛斯里克王子放回,关闭法兰灵庙直至百年都不曾再出现。 折损了过半兵力还打输了的洛斯里克自然没敢再惹,开始了漫长的休养生息。 而从侥幸生还的众人口中,极度恐惧且恶劣的印象便在各国与世人心中形成。 人们不再记得传火的法兰不死队。 只有那令人畏惧的死灾。 第131章:无名王者 夜晚,在尚蜀令所居住的凉亭里,桑与杰克巴尔多坐在一边,抬头仰望着在泰拉夜空两轮皎洁的月亮。 旁边的酒瓶已经堆了不少,但两人却只是光喝酒,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令在一边喝着酒赏析着夕最近的画作,一边用尾巴写下即兴而作的诗句。 “大部分都是拙山穷水,没意思,早点烧了重画吧,最近的这几幅简笔倒是有几分生气,这样才好。” “要你管。” 无视自家妹妹不坦率的表现,令伸手抱起一只阿咬搓了搓脑袋。 “那些可爱的小涂鸦倒是越来越有趣了,我要不要也造些类似的东西呢。” 而在这个时候,桑终于也开口了。 “杰克,我把当年离开罪业之都后的事情现在向你说一遍,包括那场战争,之后的由你自己决定。” 杰克巴尔多又喝了口酒,沉默一会儿后用力点了点头。 “好,也够久了。” 好友间无论分别多久,交流的方式也依然不会有变化。 如果不能挽回,也应当当断即断。 而听到有趣的事情,夕与令也不由都竖起了耳朵。 “在罪业之都结束完对于罗根另一支传人的指教与罪业之火的研究后,那天晚上与你和尤姆饮酒道别后,我便正式踏上了寻求古龙的道路。” “是啊,当时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来都没听说过古龙顶这种地方,而且入口还就在罪业之都的附近。” 杰克的语气里不由露流露出深深的感叹。 他可同样是信仰太阳的战士。 要知道,在太阳王葛温将自己的长子驱逐后,世间上所有有关那位战神的雕像全部都被下令击毁,只有在远离尘世的古龙顶才保留着完整的雕像。 “我打坐超脱进了那个世界,一路向着龙的方向前进,无论是体态怪异,力大无穷的蛇人群,还是不知存在多少岁月的古老飞龙,被召唤出的龙信仰者,都无法阻挡我的脚步。” 并非莽夫或者单细胞,全项技能精通的桑可以通过拟态与隐身解决大部分的难题,除了一些特别的例外。 古老飞龙不是什么难题,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以洛斯里克的龙骑士团作为假想敌了,火焰就用扭曲光壁弹开,爪击用尤姆送的盾牌配合铁身躯抵挡,他好好在这古老的生物上体会了飞龙的所有作战方式,也实验了各种咒术奇迹在其身上的作用,总结出最高效的破坏方法。 如果龙想要逃跑就用结晶枪打穿翅膀,受伤严重施展奇迹给它恢复,在最后尝试以徒手的方式巨龙殴杀后,获得完全经验后他才继续前进。 杰克不由叉手抽搐了一下嘴角。 殴杀飞龙…他本来以为只有尤姆这种巨人才做得到这种离谱事。 “随后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些龙信仰者,其中也有着传承哈维尔铠甲的战士,他们的防御力甚至要比卡塔利纳的铠甲更加坚固,大部分的攻击方式全都没有什么特别效果。” “哦,这我听说过,他们的防御就像是古岩一样坚硬,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有资格穿上那副铠甲。” 桑认可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用死灾配合令人无法逃跑的和平缓步毒死了他,因为速度是绝对劣势所以配合上隐身和分身就可以让他无处下手,哈维尔战士相当不擅长大范围的奇迹。” 毕竟人总是得呼吸的,铠甲也总是有缝隙的,况且是死灾这种前所未有的异常状态综合体,被虚幻的分身和限制行动的和平缓步风筝,哈维尔战士败得无疑憋屈。 这种战斗方式也被后来他应用在了猎王战争之上,在战场上穿梭释放死灾形成包围圈后,再通过隐身拟态分身瞬移幻术等多种多样的方式使军队混乱。 数万人的军阵难以捕捉到他的踪迹,在这时用和平缓步限制他们的逃跑,用赎罪吸引他们的仇恨,使其无法逃离死灾的毒雾,异常状态大幅削弱。 然后寻找薄弱点爆发斩杀,遇见需要花时间才能解决的实力强敌便直接瞬移分身,或是拟态混进军队,拖长战局使其实力再次消耗,最后强者也会虚弱到无力抵抗他的攻势。 夕不由开口吐槽。 “这太邪道了吧!” 被这种和鬼一样的怪物来回搞心态,连旁边并肩作战的战友都因为拟态和幻术无法信任,实力再强悍的战士也都得憋屈成乌龟啊。 杰克也不由叹息。 “你明明实力那么强,但战斗的方式和大部分的骑士与战士完全不一样,也太针对了。” 过于丰富的技能库与研究者的特性让桑摸透了那个世界的战斗思路,所以会开发出相当针对的战术,甚至还会像蝙蝠侠一样提前准备,专门创造出应对敌人的奇迹或魔法。 圣王欧斯罗洛斯的重视与警惕在这方面并无错误。 桑无所谓,不死队本身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骑士,而是为了对抗深渊可以无所不用的实用主义者。 “终于,我抵达了龙道的尽头,来到了一条体型巨大堪比山峰,一条已经死去万年的古龙面前,获取到了蕴含着其不朽力量的两块石头。” 但不朽的力量无法轻易取得,粗浅地使用得到的只是聊胜于无的幻影。 他需要经验,古老者的经验,第一位先驱的经验。 【欲往龙道者,勿敲响大钟】 桑敲响了钟。 无穷无尽的风暴瞬间如同浪潮一般涌出,压抑的氛围与暴雨覆盖了整片古龙顶,神明般的气息遮天蔽日地不断涌现,手持昔日猎龙无数的长枪,坐在掌管风暴的羽龙之上,无名的战神降临在了不死队的面前。 “啊!” 听到这个,杰克巴尔多不由瞪大眼睛,连酒都没有继续喝下去了。 “太阳…那位战神,居然还存在于世!” 作为一名太阳战士,他不得不感到惊讶,十分乃至九分的惊讶啊! 那可是真正的战神,传说中在武力上甚至可以比拟太阳王的存在。 “然后我胜了他。” 桑一句话将其从他震惊拉回现实。 但还是要说明。 无名很强,非常的强。 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战神的实力恐怕不剩全盛期的三成,但即使如此,在最初的战斗里,桑依旧处于被完全压制的状态。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小招式毫无用处,死灾被风暴轻易驱散,分身隐身幻术也都被悉数看破,耀眼的雷电刺穿混沌的火焰铺天盖地地涌来,沉重的长枪每一击都能牵动风暴。 “交战的七日七夜,他在我身上留下了十二次足以致死的重伤。” 但因为修复的关系,伤势刚刚产生,下一秒就又完好无损了。 每当这时,就连无名王者的头顶也会出现问号。 就这样,一方的伤势不断积累,一方虽然被不停压制但根本不死,最后的结果就可想而知。 先用结晶枪囚禁住风暴龙的动作,防止其献祭让无名王者进入二阶段,最后的战斗中,出其不意地使用错觉操纵逼出破绽,零距离地打出一发将咒术与暗术结合的封印太阳。 这才将那位神明打至半跪,让战神承认了败北。 但在他准备动手挥剑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忽然涌现,而相信自己的感觉,桑便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收回了剑。 无名的王者或许也有同样的感受,也久违地同意了结交。 “之后便是求教,我向他寻求古龙力量的原理与真谛,而他也毫不吝惜地将所知的一切传授于我,之后的日子,战斗也时常发生。” 这也让他熟悉了无名的战斗方法,而由于无名王者的战斗方式是银骑士的起源与加强,所以在之后的猎王战争里,面对亚诺尔隆德派来的那群神族的时候,桑动手砍得相当熟练。 而之后,便是化身古龙。 他真正开始了人间失格。 第132章:人之不朽 站在一座巨大的龙形雕像面前,桑将蕴含着灾厄之龙喀拉弥特力量的灾厄戒指戴在了手上。 无名的王者挥动剑枪,竟是直接将眼前的石像切断,而更令人惊讶的,在龙石像的内部,一柄大剑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 “黑龙的剑,最后一头不朽古龙,喀拉弥特的魔龙武器。就连我也不知,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这里。” “……无所谓。” 桑上前,单手握住了剑。 将其用力拔出。 “货真价实即可。” 骑着风暴龙来到那头体型如山岳般巨大的不朽古龙所倒下的上方,站立在那位于龙头的位置,桑感知着体内两块蕴藏不朽之力的石头中的力量。 苦修,便是桑得到的答案。 需要的是时间。 看着自己须发尽白的苍老容貌,桑有些回忆不起年轻时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老过因病过世的太公了。 感叹只是须弥,他便继续行那疯狂的事情。 他拿起剑,对准胸膛。 刺穿! 面无表情地端坐下来,桑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苦修。 那是超乎想象的痛苦。 在灾厄的力量下,从头皮到脚趾的皮肉开始腐烂,就像是东方作为刑罚的凌迟,一块块皮肉像是被溶解般滑落下来,如同秋天的枯叶在时间下腐朽。 直到所有的血肉都脱离了,只剩下在骨头上攀爬的密集血管,只剩下狼血存在的心脏与光辉石不朽的力量维持着的大脑,想要领悟不朽,首先就要理解何为腐朽。 灾厄的力量无时不刻想要将桑拉进死亡,但修复的光芒却是艰难地将其维持平衡。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肉体并不重要,源于初火的灵魂才是生命的本质。 但并非来自这个世界,与古龙一样,桑的思想与生命都源于自己的那具脆弱躯体,头颅与心脏才是生命的本源。 但实在太脆弱了。 作为器官,都太脆弱,无法在时间下幸存。 所以,桑要放弃作为「人类」的身份。 灵魂开始分解,开始被转化为相近的诅咒,以相当粗糙的姿态将记忆刻进了肉体。 不朽古龙没有灵魂,因为没有灵魂才是不朽。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骨头里开始生长出骨头,旧的骨头化作碎片掉落在地上,重新生长出的皮上覆盖黑色的鳞片,脊椎乃至所有骨头的形状开始向龙类转化,但却被强行扭成近人的姿态。 插在胸口的黑龙大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化作武器的龙之尾逆向地重新转化成原来的血肉,帮助桑完成这场艰难的进化。 在精神的空间,桑日复一日的踩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接连不断地对抗着黑龙的意志,与其相互撕咬进食,不断吞噬着对方,直到一方完全消失不见。 又是十年。 终于,那道身影站了起来。 如雪的白发在狂风中乱舞,桑睁开了那已经一片血红的龙瞳,而在深处,蕴含着那象征灾厄权能的橙色光圈。 他的肉体脱离了人类,化为了那究极的生物。 类人的外形只是躯壳。 桑无所谓。 他是什么由自己决定。 现在只需知道,自己能继续走下去了。 【此刻,你是超越了自己的种族】 安迪尔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 【现在的你与我一样,即便初火熄灭,也可以做到不被影响地继续存活】 “………” 没有理这个有着偷窥癖的学者。 一对血淋淋的骨翼从他的背后张开,桑以高速飞向了古龙顶。 但是停下了讲述,桑转头看着凑上来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岁兽兄妹。 “干嘛?” 令看了看他。 “嗯,挺结实的。” 夕喝了口酒,吐槽道。 “呵呵,挺离谱的,这就不朽啦?” 桑解释。 “现在的这副躯体,只是人类单纯的血肉之躯。” “况且我也说过,那不过是开始。我在那二十年得到的不是不朽,而是「不死」。” 在最后离开前与无名王者的战斗中,进化的肉体并没有太多帮助,对于那位猎龙的战神来说,就算是真正的不朽龙鳞也能用雷电刺穿。 并不能像真正的不朽古龙一样免疫除雷电外其他的攻击,除了体质和力量上基本的提升以外,也就只是等同于多了一套减免的铠甲。 普通的武器与奇迹魔法无法破防,但强者的攻击就没法抵挡了,只能说聊胜于无,但在那场猎王战争,倒是给那群卡在中间的精英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普通攻击破不了防,想要蓄力的话就会被抓住破绽直接瞬杀,好不容易打到了也是瞬间恢复的轻伤,唯一能够用雷电造成重创的银骑士因为和无名王者的对战经验被完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只不过是古龙道路的第一步,当时的我没有继续向前了,否则的话,我会像是后来的欧斯罗艾斯一样,龙化成新的灾厄之龙吧。” 也正是因为这与死亡并肩的二十年,他对死亡才会深入,正因如此才能将墓王尼特的剑舞与死亡瘴气的两种奇迹重现。 而因为同时肩负了死亡与灾厄的力量,他将那本以为已经到达尽头的死灾完成。 而对于这种奇迹,无名王者给予了相当锐利的评价。 “如果那位王还在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派人杀了你,一片灵魂都不放过。” 这奇迹可以比传火终结先一步毁灭世界。 太过危险,能让他这种级别的存在都受到影响,风暴龙这种血脉精纯的古龙后裔都没法在里面活太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但桑没有想太多。 就算发明出来,他也不会滥用。 这在很早以前就结晶老者许下的承诺。 重新将那三角铁盔戴上,桑告别无名王者与古龙顶,就要回到法兰,他要继续不死队该做的事情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深渊的情况应该已经蠢蠢欲动,他需要赶紧查看情况。 但也不用太担心,就算不死队不在了,法兰也是相当齐全的一支军队,结晶老者和幽魂部队,还有咕噜长老率领的咕噜大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谈到这里,桑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 明明语气中没有流露出来,但在场所有人都不知为何恶寒地抖了一抖。 “而就算是我也没有想到,会看见那样的法兰。” “他们,真的敢啊……” 第133:战争始末 以为自己看错了。 明明已经这个岁数,但看着已经变成一片毒沼泽的法兰,桑依然在茫然中迷失了。 清澈到曾经能反衬出面孔的湖水变成了能够腐蚀肉体的淤泥,承载着过去无数不死队战士记忆的绿花草丛与狼血剑草也全部彻底腐烂,眼前的场景就胜过世上最恶劣的地狱。 在这一刻,又仿佛一个轮回。 他初来乍到,对一切一无所知。 而在这时候,两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桑沉默地转头,血红的龙瞳散发出几乎等同灾厄的压迫力。 “把事情向我汇报。” 他对着两名跪在地上的咕噜长老说道。 之后,沉默地听完了一切的缘由。 包括被重创逼逃到绘画世界不知所踪的幽魂部队,已经不知所踪的结晶老者,和现在已经破败不堪的法兰。 他来到不死队的剑冢,这里也没有逃过毒血的污染,所有包含着牺牲战士们荣耀与最后意义的剑刃都已经被彻底锈化,被深渊以外的邪恶染上了黑暗。 “大姐……” 看着那已经不存在的坟墓。 桑终于开口。 他来到高塔,抚摸着在沉重伤势之下只能陷入沉睡的老狼,用手摩搓着那与血凝固在一起的黑色皮毛,以及体内那已经完全干枯的狼血。 已经不会有了。 狼血干枯,即便还有人能够通过点燃烽火的试炼,也不会再有新的不死队了。 桑,愤怒了。 他竟然在自己无法干涉的情况下,又一次,无法挽回地成为了最后的不死队。 “你们真的敢啊……” 明明,就连现在高高升起的太阳,可都是不死队舍弃生命传承火焰所点亮的。 沐浴在太阳的光下,怎么有资格干出这种事情。 自卡萨斯的那场战争以后,就像是重复相同的错误般,他无可避免地再一次踏进了愤怒的漩涡。 他自己的心情与愤怒可以被控制,但那些为传火而牺牲的不死队战士们,又怎么能忍受这种卸磨杀驴的背叛。 在已经无人的法兰灵庙,桑沉默地摘下了那作为标志的三角铁盔,放下了自己的剑与刀匕,将作为不死队的身份暂时放置在了此处。 接下来,并非对抗深渊之战。 所以,他不会用。 —————————— 大口的血液喷涌而出,虚弱的身体随着剧烈的咳嗽不断摇晃,仿佛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让人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病秧子,居然是洛斯里克培育的薪王。 而为了对洛斯里克宣战,潜入皇宫将这位洛斯里克王子劫持出来,桑留下了一封藏着剑草的空白战书,想必不久后就应该到来。 又是一口血,身体孱弱的王子连话都说不出,桑不由紧皱眉头。 抓住他的手,桑的瞳孔又是一缩。 洛斯里克王子的手掌细长而又尖锐,简直不像是人类的手,作为两名神族的纯正后裔,这种变化是不应该产生的。 “为了提升薪王的资质,居然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进行龙化实验……”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时间会扭曲所有的思想,就连传火也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沉默地看着这已经奄奄一息的预备薪王,那扭曲的精致面孔正迷茫的看着自己,充斥着对所发生的一切,乃至自己生命的空虚与迷茫。 作为祭品出生的神,他的生命只是为了火焰而诞生,为此背负上国家的名字,以及拘束于那无法选择的责任。 实在是可悲的神,可悲的王。 如今的传火,已经会扭曲生命的生存方式了。 施展无名交给他的大奇迹,并将其体内那乱七八糟的龙血调整一下,把自己的一部分血液输给洛斯里克以后,才让这位虚弱的薪王活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对于洛斯里克…有着愤怒…为什么……” “只是不让诱饵死掉。更何况,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不是所谓的预备薪王,只是一个不幸的人。” 桑转身离开了房间,拿起已经被强化至极点的老狼曲刀与流放者大刀。 “如果所有人都不希望你能活下去,那至少你自己应该相信自己。” “活下去,这是你诞生于世上,与命运抗争的唯一方式。” 第一次被说这样的话。 洛斯里克呆滞地看着那道背影,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他走过法兰。 在无数咕噜的期盼中,他踏过腐烂的淤泥,踏上守望的高塔,路过垂死的老狼,停在昏暗的阶梯上。 他向前走出,抬起了头。 巨大的飞龙遮蔽了天空,无数的骑士挥舞着手中鲜红的旗帜,手持着锐利的枪与剑,在那猎杀恶魔的王子率领下开始进军,要夺回属于他们的洛斯里克。 而遥遥望见那道身影,王子停下了行军,焦急且愤怒地质问道。 “叛逆传火的懦夫,你将我的胞弟藏在了何处,停止这卑劣的行为,我会给予你与我公平的战斗。” 至今燃烧着恶魔余火的大剑熊熊燃烧,作为下一代王者培养的洛里安正值一生巅峰,作为纯血神明的后代,他自认为实力不会弱于任何的薪王。 桑没有停下来。 他孤独地走向聚成城墙的军列。 形成的一副诡异的对比。 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也没有进行任何争辩,就像身处在一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然后,战争开始—— 一日后的黄昏。 修建的整座桥梁在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了废墟,说不清的残骸堆积在一起,碎裂的空开加闪耀着夕阳的余光,脚下的土地被血染红尘与夕阳同样的色彩,显现出无可挽回的悲凉,就连飞龙的尸体也都已经在时间的冷却下彻底僵硬。 胸口狭长的伤痕在时间的修复下变得完好无损,但恶魔火焰的灼热依然在胸口炙热跳动,焚烧着五脏六腑,但也都没什么意义。 单手拎起眼前那全军覆没的凄惨神明,直到战斗结束,桑才终于开口。 俯视着那已经模糊的双眼,如同灾厄般的恐惧在心底萌芽。 “也就这种程度……” 他的动作,语气,乃至眼神。 都没有展现出任何激烈的感情,即便是对于胜利,表情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感受到任何复仇的喜悦。 他真的有在怒吗?真的还是人吗?他到底在为什么而战? “咕,杀了我。” 没有理会,桑的眼里没有败者的身影。 结晶的巨偶在惊世骇俗的魔法下凝结形成,将已经如同破烂玩偶的洛里安封印其中,所有龙头在控制下成一条直线漂浮起来,被一柄巨大的结晶枪贯穿,宛如闪电一般刺向了洛斯里克。 作为了进一步宣战的预告。 随后,他看着黑夜到来。 向后移动了目光。 “又是你。” 不管死了多少次,都会一个人莫名其妙找过来,最古怪的敌人。 莉莉安妮用力地鼓着掌,高兴异常地走了过来。 “即便是我也没想到,居然能够达到如此水准,我亲爱的王啊,恐怕在这个时代,您如今的实力已经将任何的英雄与神给远远超越了。” 看见了那场战斗,也见识到了桑的实力,但明明作为敌对方,莉莉安妮一点都没有慌乱或是不安的感觉,反而似乎是打自心底地感到有趣与开心。 而这一次,也许是正在恢复,又或是出于不同心情的考虑,桑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动手。 “莉莉安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理解。 隆道尔渴望着黑暗的游魂时代,而不死队则是会镇压深渊与黑暗,完全相反的,二者应该无法从对方身上找到想要的任何东西。 轻笑着摇了摇头,莉莉安妮摘下面具,漆黑的长发有生命般摇曳,夕阳的余光映照出一张如同魔女般妖媚的面孔。 “思路错了,我亲爱的王。” “思路?” “隆道尔所希望的,和我个人希望的,单纯只是没有冲突的两件事。这点相信您也一样吧,不死队所期望的,和您所期望的,也真的是同样的结局吗?” 莉莉安妮毫不在乎地继续走进,停在了双方都能清楚看着对方眼睛的最近距离。 “虽然不知道这二十年间你所前往了哪里,但相信您归来后,也只是在附近游走过吧,法兰的事情,您想知道世人们都是如何评价的吗?” 桑没有说话。 莉莉安妮也笑着继续开始。 “活该!好死!就该这么做!!早就该这么做!!!” 模仿得绘声绘色。 “就连我也觉得很有趣呢,当时全部都是这样的声音,对于不死队这些舍弃生命选择传火延续世界的薪王,愚民没有尊重,只有畏惧所产生的厌恶。” “他们无法理解深渊的恐怖与威胁,只看见你们冰冷无情,连女人小孩都不放过的赶尽杀绝,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是被厌恶着的,就和人讨厌着狼一样。” “你们背负污名,承担着与疯狂战斗的重压,跨过无数的牺牲,就只是为了守护一群这样的人,付出了一切,连灵魂都扔进了火,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就是这样的结局。” 对于无法理解的牺牲,人们会朝着墓碑吐满唾沫。 “这才是「最恶」的事情。” 桑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猩红龙瞳中的橙色光圈越发深邃。 “还有更有趣的,这应该也是您知道的事情,人类也就是矮人,在最初的时代,分得黑暗之魂的矮人王将自己的力量化为碎片,分布到了每一个人类的身上,也就是所谓人性。” “人类的本质不过都是拥有人性的游魂,是源于黑暗的事物,而你们一直对抗的深渊到底是什么?想必你们自然清楚,深渊就是暴走的人性,你们想保护的和想要对抗的,就是同一种起源,这才是不死队最可悲的地方。” 拥有人性的人类拒绝厌恶着朝黑暗回溯的人性,沉迷于神明给予的光亮,哪怕坚持那虚假的幸福,也不愿意回归真实的痛楚。 莉莉安妮没有说谎,她笑着以高超的话术描绘出世界的真相。 “你们模仿的对象,那位漫步深渊的亚尔特留斯,他是神族的大英雄,帮助人类可以是出于作为英雄的伟大与怜悯,也同样可以是神对于人本质的敌对与拒绝,但作为人类的不死队没有任何的立场。 “你们的行为,其实可以算作一场自以为高尚的同类相残。” 桑的眼神埋在阴影里,他还是没有开口或动手,只有压迫感随时间开始蔓延。 莉莉安妮也有些惊讶。 一般说到这里,这一次差不多就该死了,但这回估计是洛斯里克先把怒气点满了,导致这种程度的挑衅反而惹不到桑。 但居然一点动摇都没有,这几十年看来还真是变了不少。 “我的王啊,但您不一样。” “眼界、智慧、才能、洞察力,还有那最重要的力量,这些您全都超越了凡人的范畴,您是不一样,无论在哪方面,就算想怎么融入也好,您和不死队也还是不一样,就算在不死队里,您终究是一个人。” 桑的眼神在这一刻出现了变化,莉莉安妮瞬间感受到脖子一片冰凉,斩首的痛觉缓缓出现,但却只是虚假的幻疼。 呢?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没怎么在意,莉莉安妮继续开心地雷区蹦迪。 “就算他们接受你也好,就算你也接受了他们也好,无法缩短的间隔是不会变成零的,他们终究全部死了,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在剩下的所有时间,你的身边都会只有自己的影子。” “被拘束在这样的过去里,是得不到任何幸福的,您不会是能享受痛苦的人吧。” 莉莉安妮笑了起来。 思考着这下总应该动手了。 但桑还是没有动。 开口了。 却重复了相同的话。 “莉莉安妮,你到底在想什么?” 微微一愣,她正欲开口。 但在那之前,桑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想看见我的失败,想要看见我的堕落,想要看见我舍弃过去改变,但对你而言,这到底有何意义?” 莉莉安妮歪头微微惊讶了一下。 但应变能力极强的她还是笑着马上回道,只有一句话。 “因为很有趣啊。” “………” 连桑都沉默了。 “我是说书人,这是与故事无法分开的职业,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喜欢的故事,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爱好相比正常有些独特。” “比起脆弱且不真实的美好,我还是更喜欢跌宕起伏的悲剧。圣洁者堕落,理想者失望,坚持者放弃,看见这样的故事,我的心里才会升起期待与感动。所以和大多数的人不一样。” “我很喜欢这个糟糕的世界。” 桑不由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在活人听到这种鬼话。 “坏人没好报,好人也没好报,人们拼命挣扎,却得不到哪怕一点幸福,最后全部的努力与牺牲都会变得毫无意义,整个世界就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 “活在悲剧里的人是没法反抗悲剧的,既然反抗不了,那么便去享受这其中的美吧。适应可比反抗舒服的多,这或许才是在这个绝望世界获得幸福的唯一方法。” “……原来如此。” 奇妙的,但他理解了莉莉安妮的想法。 那是期待,都像是创作者在现实中看见能够写进故事里的真人一样的兴趣与期待,比如在高中遇见坐在靠窗后排,有妹有房父母双亡的亚萨西同学。 = “你认为我会走向你所期望的结局嘛。” “我不想太过干涉,毕竟野生的有时候就比家养的好,比起由我自己在每个环节辛苦安排,就像是沃尼尔一样,让他自己选择走进深渊,这样无可挽回的悲剧才有意思啊。” 倘若凡事都想着面面俱到,那只不过是三流的剧作家。 “我的王啊,想必您已经活过自认为漫长的岁数了,但若是继续坚持活下去,这点时间在您生命中的比例也会逐渐放大,从全部变成一半,又变成了一半都不到的部分,最后变成一本书的开头一页。” “只是短短二十年,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的百年与千年呢,那漫长到比你目前所活过所有时间还要漫长好几倍的时间段,您真的能保证不动摇?保证自己不改变吗?呵,我拭目以待。” 桑微微眯起眼睛,向她开口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你的言语尽是对我的挑衅,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不小心的?” “是故意的。” 莉莉安妮秒答。 桑的表情有点凶狠。 “你认为,我是在为了什么而战?” “王啊,需要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吗?就算我说出口,您也不一定会承认答案吧。” “在我看来,您的眼睛一直看着过去,看着自己作为不死队挥剑的时光,看着认识却又都死去的人,您延续的战斗,便是他们曾经活过的证明,因为还存在于您的记忆,逼迫着您继续前进,所以他们的生存便有意义。” 桑看着她,看着那双深邃的紫色瞳孔。 “你的眼光和口才都毋庸置疑。” “真是百年难得的夸奖,我都没期待过。” 莉莉安妮不动声色地又追问了一句。 “那么,您自认为呢?” “为了自尊心吧。”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 一句轻描淡写的,似乎并不在乎的回答。 “抱歉,让你失望了。” “………” 莉莉安妮在这一刻,感觉到眼前的人忽然变得陌生。 或许,自己在某些方面存在着绝对性的误解。 “莉莉安妮,法兰的沦陷,你有在暗中推动吧。” 他忽然冷不丁地问出了话。 “啊?” “太快了,与我估计的差太多,我询问过,在那场突袭发生之前,洛斯里克的附近有六起深渊出现的情况,被幽魂及时发现解决,频率不对劲,地点更不对。” 洛斯里克是距离初火最近的国度,在不死队刚刚传火不久的时间段,绝不可能有如此高的频率,就连偏远地区也不过仅仅三起,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搞事,造成人性与深渊的暴走。 而有这种能力的,除去已经覆灭的卡萨斯外,自然是被各国嫌弃的隆道尔。 经过刚刚的谈话,他已经确认,这些事情就是莉莉安妮为了刺激他特地安排好的。 而那感染深渊者被赶尽杀绝的凄惨模样,极大刺激了国民,也给了欧斯罗艾斯正当出兵的理由。 “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不小心的?” 他又一次开口问道。 莉莉安妮沉默了很久。 抬起头露出笑脸,哈哈地笑着说道。 “是故意的——” 橙色的灾厄光芒亮起。 在下一秒,莉莉安妮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等着。” 桑平静地说道。 第134章:打倒整个世界 千百年来,人世间可还有如此壮观的场景。 数不清的飞龙遮蔽了天空,以旋转的方位将法兰团团包围,来自诸国最精锐的战士们团结一致,形成整齐的军列,白教的圣职者与彼海姆的魔法师们混迹在后方,十万人的脚步宛如大地的心跳,那种灾难般的压迫力,无论是谁都会失去战斗的意志。 杀鸡焉用牛刀。 如此的兵力,却只是为了战胜一个人。 这是不合理的疯狂举动,但那位颇有能力的圣王却是做了出来,不光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抓住,更多的是对于死灾的绝对忌惮。 如果桑想要报复,凭借着那种高机动力,在洛斯里克各个区域释放死灾,用不着多久,整个国家就会从此覆灭。 作为远古的神明,对于这种好像墓王在世一样的灾难,他的印象绝对深刻。 过去墓王尼特就有想过将所有生命拉入死亡,但因为顾及太阳王葛温的存在所以才不敢去做,如果可以的话,这足以腐化骨龙肉体的死亡瘴气绝对可以轻易灭绝生命的存在。 所以绝对不能放过。 火之时代,必将长存。 “就只有这些吗?” 听着这震动大地的心跳,桑却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无论是恐惧,兴奋,还是紧张都见不到。 “要战嘛,那便来吧。” 在一瞬间,他消失在了地面。 而在这时候,在战场的附近,紫黑色的烟雾屏障开始将战场包围。 做好了准备,白教的圣职者们一同念诵神明的奇迹,蓝色的眼泪如同雨般从空中降落,凭借着数量的优势,将死灾前进的步伐不断减缓。 而与此同时,蓝色的光芒与红色的火焰同时闪烁,化作剑雨和火海覆盖性地砸向了桑,但却丝毫没有躲避,扭曲一切的光幕在空中展开,直接将所有的攻击偏离了方向,桑更是顶着这层光幕,宛如一道流星般射向天空,瞄准了那些环飞的巨龙。 “吼!!!” 古龙的幻象在他的头顶浮现,龙的咆哮仿佛震碎天空,而感受到来自血脉的压制,所有飞龙都压抑地发出低吼,不由自主的停止了飞行。 “洛斯里克的龙骑兵,以前我都没有想过与你们为敌,或许你们中有那个家伙认识的人也说不定,但现在也都没有意义了。” 踩在一头飞龙的头上,随手弹开以迅猛速度刺来的长枪,从洛里安手中夺得的混沌之剑单手挥舞,直接透过缝隙将骑士的首级斩下。 “你也落吧。” 凭借着在古龙顶的经验,桑一刀刺进飞龙鳞片最薄弱的要害,混沌的火焰疯狂爆发,轰进了龙的心脏,直接以最快最烈的方式将其生命断绝。 无法再延续飞行,龙如同陨石一般开始了自由落体,朝着战场的位置。 无数的弓箭与魔法瞬间集中,阻挡着巨龙的坠落,强大的威力轰碎鳞片,将血肉乃至骨骼都蒸发,但却依然没法抹消庞大的质量。 接着,紫黑色的光芒亮起。 隆道尔的黑奇迹。 死者活化,能够将死去的尸骸变成黑暗炸弹,在战场上,才是这个奇迹发挥的最大空间。 碰触地面的瞬间,紫色的光芒瞬间绽放,宛如一颗陨星爆裂,龙的尸体瞬间转化为纯粹的能量爆发,即使训练有素的战士们都及时避开,但却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冲击暴起的烟雾影响。 而冲出烟雾之中,狼的曲刀与混沌之剑高高抬起,如同舞蹈一般冲进了人群,碎裂的肢体与惨叫声瞬间响起。 剑,刀,枪,匕,弓,鞭…… 各式各样的武器全都迎面而来,却都不躲不闪地被正面接下,既是击中要害,那些普通的武器没能在不朽的龙躯上留下一点伤痕。 桑的身影在烟雾里消失不见,神出鬼没地混进人群,冲向了那些圣职者所在后方的位置。 一排排整齐的教堂骑士手持大盾与重锤,将抵抗死灾的圣职者们牢牢保护于在其中,但在下一刻。 灵魂的激流化作一道贯穿一切的长虹,恐怖的冲击力让原本的完美防御瞬间出现空缺,然后在下一秒,结晶沿直线不断生长,白龙的吐息带着最恐怖的咒死效果覆盖了地面。 而在下一刻,无法反应,处于隐身状态的桑降临在了圣职者的头顶。 其中有不少人,各国的传教者与圣女全部混在其中,男女老少比比皆是,有的人身上没有一点鲜血的味道,甚至都天真的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下一刻。 咒术的最高领域,封印太阳爆发,而在中心的所有人,无论是穿着铁甲防护也好,使用奇迹祈祷也好,都在一瞬间被蒸发成焦黑的灰烬。 无穷的光与亮瞬间照亮了整片战场。 “后方被攻击了!” “什么时候?” “该死,他不光会飞,还会隐身啊,这怎么抓的住?” “包围他!” 而围过来想要攻击的人,却都忽然如同被割倒的麦草般跪了下来,他们的铠甲上结出冰霜,盔甲的缝隙里涌出大量的鲜血,连同内脏都在不断衰竭的腐烂,在失去的圣职者们治愈眼泪的奇迹后,死灾的威力终于开始爆发。 奇迹·灾难降临。 而就像是连锁反应,橙色的光芒在这一刻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一只灾厄的眼睛亮在天空中,将无形的灾厄力量覆盖。 奇迹·死者活化。 随之,将死亡化作黑暗炸弹的奇迹再次覆盖周围所有的尸体,注意到的战士们想要逃离,但却发现自己无法迈动脚步。 奇迹·和平缓步。 这无疑是最大的绝望。 大地的心跳在一瞬间被一个人的意志与力量截停。 他每一次挥动手中的刀与剑,混沌的火焰与冰冷的月光都会夺去卷起无数的残骸与碎甲。 他每一次释放奇迹与魔法,灵魂的洪流就会将沿途的一切击穿,封印的太阳就会将中心爆发的所有熔解。 他每一次扩散死灾,就会造成满地的尸骸,让所有人不得不逃避自己倒下的战友,防止其化为炸弹的爆裂。 想要做出攻击,却难以捕捉到那个以超高速隐身在虚无中的身影。 想要进行围堵,却被分身的诱饵欺骗,导致死亡再次发生。 想要造成伤害,普通的武器却无法刺穿那宛如钢铁的躯体,就算能够留下一点痕迹,但也会在下一秒绝望地愈合。 所以不管什么百战精英,什么奇门异术,什么天才高手,当今天他们战斗死灾,他们的收场只有非死即伤。 自负铠甲坚硬的家伙,被当场破甲; 使用咒术与魔法的东西,被更加精湛与从未见过的力量打至毫无还手之力; 要用意志战敌者,被战到意志全无; 实力出类拔萃,想要凭借着蛮勇杀敌的家伙,也不见得能做到什么。 从天空中,身穿蓝铠的洛斯里克骑士骑着龙群中最庞大的飞龙手持大剑冲锋下来,飞龙张开血盆大口,不管前方任何阻碍地喷出炽热的龙炎。 反应力慢的战士来不及闪避地消失在火焰里,而桑不躲不闪,挥刀正面撕开了火焰,空出手按住了那庞然大物,竟是硬生生凭着蛮力将飞龙按倒在地上。 “……嗯?” 而在这时,如同月牙般的剑刃以迅雷之势用力劈落,从左肩滑至右腰,血液在这时飞溅,出乎意料的一击威力强大到足以斩开桑的铠甲与皮肉,伤口几乎能看见暗红色的骨头。 “知道厉害了吧!你这个怪物!” 桑没有在意,反手一刀将其拦腰斩断。 但在切断脊椎时,却被那名骑士用双臂硬生生按住,哪怕手臂也被刀刃撕裂。 “就是现在!” 绝对的死角,一柄环绕着光芒的长枪刺穿骑士的身体,带着这惨烈的牺牲深深刺进了桑的心脏,用力到连虎口都彻底开裂。 桑的嘴角溢出血液,略带好奇地看向后面,另一名洛斯里克骑士也同样看着他。 眼神中带着灼炙的杀意与仇恨。 “艾札克·维斯梅尔,这是我的名字,洛斯里克最强的使枪者。” “哼,不是达克斯·欧克莱姆吗?” 头盔下的目光骤然一变。 “你…为什么会知道前队长的名字……” 握住了那柄枪,桑的手掌不断变得尖锐,枪头与枪柄的连接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裂痕,然后被直接生生捏断。 反手握住枪柄,桑直接将两人甩飞了出去,然后闪电般投掷而出。 被魔力强化的断枪深深刺进那名骑士的腹部,带动着其如同炮弹般向后飞去。 “你还差的远。” 平静地开口说道。 在旁边其他人几乎绝望的目光下,明明没有机会施展奇迹,但那致死级的伤口却以快到几乎没有存在过的速度消失不见,就连被血染红的铠甲也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随后,桑伸手紧抱住那飞龙的尾巴,将庞大的身体直接带动着甩了起来,直接将冲来的上百号人如同甩垃圾般轰飞了出去。 而在这时候,原本上万的联军此刻已经不到一半了,但不会有止境,当他回过头的时候,新的战士已经源源不断地到来。 其中也包含了银骑士这些神族的高手,洛斯里克王室的三支柱,和原本没打算以多欺少的傲慢强者,但那又如何呢? “都一样的。” 桑举起刀与剑,再次化身灾厄投身向了战场。 而在远处,有三人正在窥视着这场惨烈的战争。 黑色的鸟喙面具与衣袍,正是隆道尔的三位领导者。 次女尤莉雅心惊肉跳地看着那宛如灾厄般的力量。 “这是何等的恐怖…他个人的武力,在整个不死队…甚至在整个法兰之上,我们早就该动手的,这个怪物强到这种程度之前,我们就该动手除掉他的!” 芙莉德沉默不语,那也没想到人类竟然会强到这种地步。 唯独刚刚从篝火里复活的莉莉安妮表情没什么所谓,不如说相当开心地看着这场悲剧性的战争。 “不要说怪物啊,这对当事人可是很失礼的。” “不然呢,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掌握的武力了,或者说小妹,你还有能够杀掉他的方法吗?就连世界诸国的联军都处于下风啊!” 莉莉安妮叹了口气,对于姐姐的惊慌失措感到无语,但很快就继续露出了笑容。 “还没强到那个地步呢,但这场战争估计是没什么悬念,从打法上就错太多了。” 和一般的薪王不一样,蚁多咬死象的那一套对于桑难以起到作用,人数众多的战场只会起到负面作用,无论是死灾所造成的伤害,死者活化的尸体原料,还是瞬移和拟态的隐藏,人数的优势在万能的桑面前反而变成了劣势。 “只将各国最顶尖的高手聚在一起,保证在互不影响的状态,配合上沉默禁令的干扰与不择手段的各种陷阱,最大限度的补给恢复,才是正确的攻略方法。” 芙莉德忽然开口。 “问题还有。” “他的能量为何不见底?” 如此大量地释放最高等级的法术咒术与奇迹,再怎么长的蓝条也应该竭尽了。 莉莉安妮露出了兴奋到颤抖的笑容。 “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因为有在吸收啊】 战场上所有死者的灵魂,那些知名的战士,身经百战的骑士,无名的英雄在岁月中积攒的庞大灵魂! 尤莉雅不敢置信地叫道。 “不可能,灵魂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吸收?” 无主的灵魂具有相当强烈的自我残留,贸然吸入体内的话,死者的记忆会对整个人格都产生冲击,更甚者就是直接会分不清自我地彻底疯狂。 所以一般才会需要防火女作为中转将灵魂转化,这样才能变成属于自己的力量。 “是融魂,神族的融魂,这是对隆道尔来说也是禁忌的技巧,他现在将无数的灵魂都全部融合进了自己体内,以最简单的方式。” “但他没有疯狂,甚至没有出现一点影响,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事实即是现实,我们都应该接受这一点。” “直到现在,那个男人还在越来越强。” 莉莉安妮雀跃地跺了跺脚,兴奋到几乎哭出来。 实在是太有趣了。 身体开始躁动,希望心脏立刻停止。 “这样的人,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 第135章:为希望结束战争 “没可能的…你为何…明明只是人类…你为何会如此了解…我们的战斗方式……” 将最后的银骑士挑在枪上,对于其不敢置信的话语,桑的态度很是淡漠。 不再是过去的猎龙者,如今的银骑士就只有这种程度。 “可憎……” 发出不甘的声音。 “怎么,神的力量竟如此渺小嘛。” 斯摩也好,葛温德林也好,都没有下场。 那么这就是注定的结局了。 雷电在枪尖上亮起爆裂,桑随手将其甩飞了出去。 拥有数十次与无名王者战斗的经验,那蕴含风暴与雷霆的剑枪里,是所有银骑士战斗技巧的集大成者,而就算是所谓猎龙的雷箭,在如今这个火焰衰弱的时代里,还不及巨人的水准。 而伴随着神族的凄惨败北,这场维持了七日的战争也已经决定了结果,干枯的大地已经被死者的血染成了红色的泥潭。 无数的刀剑代替尸骸成为了坟墓,无数自托着战士荣耀的铠甲化成碎片混在一起,陷进了腐烂的淤泥。 一次次的挥剑,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战斗,一次次的失败。 即便再怎么愚钝,疼痛也唤醒了大脑。 让原本挥洒热血的战场变得无比寒冷,冷过夜晚栖息乌鸦的墓园。 他们为什么还要战斗? 为了什么而战? 要怎样才能战胜? 又要战斗到什么时候? 原本数以十万的讨伐军不到三万了,并且剩下的也身心俱疲,被战至毫无战意。 又一次修复自身,桑的身影看起来和战斗开始前没有任何变化,气势与压迫力却更加恐怖。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改变,他们都不像是在看待一个能杀死的人,而是在看一种以人类的形态展现的,等同于死亡的灾厄。 而到这种地步,再勇猛的战士也已经心生绝望,不力再继续战斗了。 他们逃向死灾,但却无法突破噩梦的牢笼,凄惨的死状逼迫着所有还幸存的人垂死挣扎,最后又全部落得死无全尸的收场。 败了,眼前的死灾就将全世界都打败了。 但没有停止。 战斗依然还在延续。 他沾满了全世界的血,用刀刺穿人类的心脏。 冰冷的双瞳并无在杀戮中沉沦,却依旧毫无人情,让人难以置信其昔日的面貌。 刀与剑,枪与弓,全部浸染上了能将其本身盖过的红。 就与土地同种颜色。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貳#溜他孤独地,却又是不可抵挡地继续前进着。 改变着眼前看见的世界,直到与开始那般一望无际。 但就在这时,有人挡在他的面前。 白色的强大原力并射而出,阻碍了他的前进。 熟悉的,那是一名穿着卡塔利纳铠甲的高傲且坚强的战士,此刻他却卸下洋葱般的头盔,放下手里的武器,在战场上低头跪倒。 “.......” 所有人都看着他,有着各式各样的眼神。 他说道。 “让战争结束吧,是我们输了。” “王者啊,所以请不要再继续前进,您已经胜利,已经夺走了太多东西。” “您的前方,还有着有无数妻子深爱的丈夫,有无数孩子盼望的父亲,无数国家的守护者们,无数与不死队一样,背负使命战斗,守护重要之物的人。” 他的眼神明亮,有些似曾相识。 “战士不会畏惧战斗的牺牲,但无意义的死亡实在可悲,作为熄灭怒火的代价,这七日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请您放下剑吧。” “为了这个绝望的世界能还有一点希望,请您不要再继续前进了。” “卡塔利纳骑士,亚瑟·巴尔多在这里,向您请求这场战争的结束。” 他将剑搭在了脖子上,干脆地斩了下来,红色渗透在已经被染得通红的大地上。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桑的表情有些变化。 他的姓氏..... 但是—— 他没有停下脚步。 于是同样的,也有人迈动了步伐。 极少数给他造成过严重伤势的,那位名叫做艾扎克的洛斯里克骑士跨越人群走上前来,放开腹部的伤口,发出一声如雷的怒呵。 “洛斯里克骑士,全员向死灾进军。” 桑沉默地举起刀,等待着最后殊死的一拼。 整整近五百名,伤势不一的洛斯里克骑士们无言地走上前,排成了整齐的军列。 出乎意料的,他们的前进到此为止。 “作为骑士,我们会为国家与王犯下的过错负责。” “所以,放弃火焰的王啊,回头吧,我为这场战争中所有死于您手的人,为这场已经不必再继续延续的战争,以五百人的荣耀与生命向您请愿。” “请不要放弃人类,请不要失去希望,请不要再继续前进了。” “让这场战争在这里结束吧。” 所有洛斯里克骑士都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 这并非出于道德绑架的逼迫,而是用上性命的赌注,在桑做出回应之前,他们便已经斩下了刀,所有人无一例外。 留下的血液如同追溯一般汇聚,形成一张红色的网,被意志带动着停留在了桑的跟前。 无头的尸体依然整齐地排列着,即使头断躯体也没有偏离,展现出一种难以理解的庄严。 桑无声地与所有人对视着。 沉默地,他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所有战士。 那是无数对疲惫却又明亮的眼睛,宛如拥簇在花朵旁的萤火虫。 他回头。 是一望无际的红土,连风都充斥了血的气味。 天空的龙群早以被他杀尽,只剩下对战场兴趣盎然的乌鸦一边盘旋,一边唱出难听的葬歌。 于是,在他抬头的一瞬。 法兰又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点落下,带走温度的同时,也褪去了武器与铠甲所有的红色。 “...........” 沉默还在延续,战场上没有声音。 直到传来与脚步混杂在一起的一声叹息。 “走了。” 然后—— 踏着血,他继续前进。 一步一步,路无比漫长。 风萧瑟地吹着,剩下的人没有举起武器,只是不知为何,一条路被不经意地让了出来。 而周围聚集的死灾,不知何时也慢慢消逝了。 桑还在前进。 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似乎早已决定好了一切。 没有犹豫,没有迷茫,没有踌躇。 也不再愤怒。 没有人能再站到他的身后,也没有人再能与他并肩,今后不再会有。 环绕在身边的只有无声的死寂,陪伴的只有雨下孤独的影子。 他依然继续前进。 却是侧头看向窥视者的方位。 猩红的眼眸散发着森寒的杀气。 莉莉安妮立刻收起望远镜,哈哈大笑道。 “不愧是我的王,霸气泄露。” “小妹,你在说什么啊小妹!他那个方向…该死的!他朝隆道尔过来了!!快点回去想办法!!!” 尤莉雅赶紧念诵返乡路的奇迹。 芙莉德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两把剑,思考着怎样才能有所胜算。 “呵呵,这才仅仅快一百年,有趣的时间还有很久呢。” 莉莉安妮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隆道尔也好,她自己也好,其他所有人都无所谓。 最后的法兰不死队,你要活下去啊。 第一次猎王战争,就此结束。 回到位于泰拉世界的尚蜀,看着眼前这个从头到尾都已平静语气叙述的当事人,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而杰克,这便是你的后人,对我做出的选择。” “所以说并非亲手,但他死因确实在我,我不会辩解。” 杰克巴尔多沉默不语,他用力拍了拍膝盖,脸上的表情复杂。 “……那孩子,是荣耀的卡塔利纳骑士。” “....或许吧。” “啊哈哈哈哈!已经不用再多说!无论活在此处的我们真实还是幻影,过往都已经过去千年,来!我们喝吧!” 他高高举起了酒杯,看着月亮混着眼泪饮下了酒。 “过去了啊..时间...那么干杯。” 桑同样将浊酒饮下。 而在他们后面,两个巨兽碎片的表情相当精彩。 夕不由张大嘴巴,她是知道桑有点东西,没想到这么离谱啊! 这种极限单兵生化核弹竟然会在这片大地四处乱窜吗?要是那些掌权者知道,还不得被吓得半死。 还有更加吓人的,这家伙说这些事情是在他百岁以前发生的,意思是这压根不是这人的全盛期。 “令姐令姐,你觉得要不要和那老头子提一嘴,让他们都注意点。” 令沉默了一会,举起酒壶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哈哈哈,我不去。” 但这种事情,就算是事实,也还是喝点酒直接忘掉比较好。 第136章:武道宗师 在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玉门也终于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夕啊,我就不去了,记得替我和大哥问个好啊。” 由于三个碎片聚在一起会有大风险,所以令也干脆地停留在了尚蜀。 与大炎的其他城市都不一样,玉门是专门用来对付巨兽灾害的城市,千百年来抵御着漫天的风沙与灾厄。 桑的目光没有停留,反而是越过风沙看向远方的山峰。 尤姆所在的地城便修建在那里。 “杰克,你就留在这里吧。” 但摇了摇头。 “你知道这不可能,我也有需要遵守的承诺。” “那种事情,你已经实现过了吧,你要让发生过的再重现一次吗?” 桑向前走出一步。 % &小-}說=裙-{⑦%伍=%⑥<①+Ⅲ@③&⑦=/②*}⑥“相信我。” 玉门之地,武人众多,民风彪悍。 站在一处擂台旁边,桑看着台上那白发的少女与来自异国的战士相互交战,刀剑齐鸣,每一次交锋快到让人难以看清,看客都不由停止了呼声。 桑就是看了几眼,便无兴致地移开了目光。 夕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都没有注意到其身后靠近的身影。 桑闪电般侧头瞄了一眼。 意志化作刀刃干脆地一斩而下。 却是被直接挡住了。 “嗯...” 又是几刀。 但却依然见不到收效,然后错觉操作也用上,但却丝毫没有起到阻碍作用,连第一下都被直接看破。 桑难得有些惊讶。 “竟能锻炼到如此地步。” “朋友,这份见面礼多少过头了点吧。” 一个棕发泛白的高大男子看着他,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眼神透露出相当穿透的洞察感。 夕这时才注意到。 “大哥?!” “小夕啊,许久不见了。” 但夕却是皱起了眉头,她看着自家大哥,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变成人类了?” 桑同样看得出来。 与夕和令相比,眼前的碎片居然是一具血肉之躯。 “捏塑了一具肉体,你旁边的这位是?” “我是桑,来处理尤姆。” 听到事关那位巨人王,重岳的表情一变。 “你…这件事情……” “太傅默许了,这家伙很强的,应该是有能力做到。” 夕代替桑回答道。 “是这样嘛。” 重岳点了点头。 确实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并且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桑此时的目光转向,集中在他腰间的一柄剑的身上,以相当惊人的敏锐和洞察力看穿了真相。 “你将自己的权能与旧身脱离进了这把剑里吗?惊人的举动,能做到主动舍弃力量的人并不多。” 和昔日削去脆弱的人身,踏上古龙道路的自己,能够算是两种相反的决定。 “岁之力量非我所需,更多的时候是我的拘束,所以还是这样更加适合。” 夕惊讶地撇了撇嘴,但还是心口不一地开口说道。 “但大哥你是我们兄弟姐妹里与杀伐之事最近的人,只用一具肉体凡胎的话,战场之上不会受到影响吗?” 这次在重岳开口前,桑先开口了。 “踏足武极者,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你们碎片间的差距真是巨大,夕的实力就算是面对现在的你也远远不如。” 夕:('꒪д꒪')啊? “此言差矣,夕乃画家,与我一介武夫并无可比。” “也是。” 桑点了点头。 然后冷不丁,他忽然发下了战书。 “请指教吧。” “为何?” “求点思路。” 桑看着他。 分割权能制造新的身体,或许能够在接下来的事里派上用场。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輕#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而作为武人,重岳也不躲避。 “那便战吧。” 而一旁的擂台上,焦灼的战斗也终于分出了胜负,一记迅猛的踢腿将对手直接踢飞了出去。 以白发少女的胜利收场,而在她还未下场前,几乎在眨眼间,毫无察觉的,头戴着奇怪尖帽,有着一头白发的男子便站在了他的对面。 是轮战嘛。 但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 “仇白,你先下去吧。” “宗师?您怎么——” 傾 重岳脱掉大褂,将其递给了自己徒弟,眼神与动作中表达出认真的姿态。 桑也摘掉了铁盔,久违地捏了捏拳头。 而台下则是人声鼎沸。 “是宗师!宗师要教育小辈了吗?” “居然能看见宗师出手,这辈子值了!” “宗师?什么时候过来的?是的了,我也爱你!” 多年的声望积累,重岳在民众心中有着相当高的形象。 “请赐教。” “来。” 战斗一触即发。 从正午战斗到黄昏,从十招切磋到万招,看台下的观众都麻木地彻底呆滞。 最重要的是,在日落之前,胜负终于决出。 桑在心中估计,对于其肉体的解析已经完成,战斗已没有必要了。 他的确很强。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单论拳脚体术而言无人在你之上,我桑愿称你为最强。” “真是了不得,真是许久未有的酣战。” 重岳挡住三个蓝色灵体的围殴,又接住桑极快极狠的一发直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畅快地笑了出来。 “最后一招,若是你未败,比试便算我败吧。” 桑的眼神认真了起来。 背后蓝色的灵体再次增多,幻化出了整整五个身影,以不同的方位,同时以最快最强的速度对着重岳的各处要害发动猛攻。 “好!” 全身心进入武意之中,重岳看着迎面而来的五个强者,轰出最具杀伤力的一击崩拳。 在下一刻,整个擂台直接彻底塌陷,旁观最近的几个人甚至直接被拳风吹飞。 直至傍晚。 高坐在玉门的城塞上,桑看着塞外的风沙,品味着千年难得的败北。 “你这家伙怎么还能摇人的啊,而且从中途就不是决斗而是群殴了吧?” 夕对着毫发无伤的桑为大哥愤愤不平吐槽道。 “切磋而已,我没有用兵器,他同样也没有用,至于灵体化形也是我自己钻研出的法术,没有不能用的道理,他最后一拳正面击溃了我的五重化身,那我自然也会坦然承认。” “这是武术的胜利。” 虽然他走过的岁月比重岳更长,也的确在复数的武器上全部完成了百般精通,但也只是停留在卓越的领域。 他在武艺上的钻研不如在其他方面的事情,一是因为效率太低并无大用,二也是因为自百岁以后,能够在他认真起来的三招内不败者寥寥无几。 连同级的对手都不存在的话,钻研战斗的武技也就毫无意义了。 只限定在战斗方面,放光炮和摇人可以解决绝大部分的难题。 夕摇头叹了口气。 毕竟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连整个世界都打败了啊。 “话说该不会,从你百岁以后,这是第一次输吧。” “不,还有过一次。” “哈,谁啊?” 还有这么离谱的人嘛。 至今也没有忘掉,在那个世界终结的时间线里。 吞噬了神明,吞噬了薪王,吞噬了深渊,吞噬了黑暗,吞噬了全世界所有生命,将整个时代都作为养料蜕变的孤独怪物,那扭曲怪异的黑色天使。 还有那场以孤独为战利品的可悲战斗。 ………………… “当时在猎王战争过后,王便前往了他忠实的隆道尔,而在那时——” 而此时,在维多利亚克莱布拉松地区的一间古堡里,在最高处的房间,有三个人正坐在同一张圆桌之上。 剧团长看着剧团的逃脱者,那个现在身处罗德岛,代号为傀影的男人照片。 剧作家以血代墨,对着接下来的剧本奋笔疾书,但却又苦于灵感地摇头晃脑。 莉莉安妮看着这两个人,相当不高兴地踢了踢桌子。 “你们两个听我说话呀,宰了你们哦。” “别吵,我在看我亲爱的卢西恩,成天吹你的王你也不嫌烦。” “剧本写不出来呀,快截稿了你就别来逼逼赖赖,要死就给我快点去死。” “为什么我的同事都是群奇怪的变态呢,看来是物以类聚啊,真的是太无语了,我迟早把我的王叫来把你们全砍了。” 剧作家嫌弃地呸了一声。 “我需要一个比初生更有攻击性的词语。” 团长也暂时放下了照片。 “莉莉安妮,你想玩啥随你便,但你最好不要破坏别人的娱乐,特别不要把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王搞到我们头上,要动手你自己作。” “你们真是好没品位,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看不起我的王是吧,猩红剧团的乐子人精神都到哪里去了!” 剧作家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耳塞。 “算了,你爱说就说吧,随便你了。” 第137章:恶兆之花 行走在黑暗的过道上,游魂之国隆道尔的三位领导者之一,说书人莉莉安妮哼着小曲步步走来。 而在粘稠的黑暗之中,一双金色的巨大瞳孔猛地睁开,虚弱的身体缓缓抬起。 “莉莉安妮,是你吗……” “卡斯。” 摘下了面具,莉莉安妮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世界大蛇,深渊与黑暗的引导者,已经垂死的卡斯抬起头,看着自己培养的女儿。 “上面有很大的动静,发生什么了?” “您已经连这也感觉不到了嘛,是王正在惩罚我们的僭越呢,以最坏的结果来看,隆道尔或许在今天就会变成历史。” 卡斯虚弱地扬起了头,冰冷的金色瞳孔倒映着女儿微笑的面孔。 “所以莉莉安妮,你是来借我的头的嘛。” “也算是解脱吧,卡斯。在与米尔伍德骑士们的战斗后,你身上所积累的伤口便已无法恢复,正因如此,你才收养了我们三人作为继承者不是吗。” 实际上,她们三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是碰巧被同一条蛇捡到了而已。 “是啊,但将你留在隆道尔,如今看来或许是错误呢。” 还没有忘记。 那个冰冷的雨夜,被深渊毁灭的村庄里,女孩哼着小曲,赤脚行走在漆黑的淤泥里,淋着红色的雨,提着染血的刀,脖子上银色的项链绽放出奇特的光芒,将周围与前方的黑暗逼退。 不一样。 和单纯只是想要一个归宿的芙莉德不一样,和接受它的话与思想愿意为黑暗奉献人生的尤莉雅不一样,莉莉安妮的眼神深处是无论黑暗还是光明都不存在的虚无,空洞到令它都感到恐惧。 “是啊,卡斯,你知道吗?我的王是这一届的薪王,法兰不死队的最后一员,也就是狼骑士亚尔特留斯的传承者,这条项链的原主人。” 莉莉安妮从脖子上将那刻有亚尔特留斯纹章的银色项链摘下。 卡斯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这可真是…巧合……” “是啊,我现在都在想,如果当初来到村庄的不是你,而是他们的话,我是会被杀,还是因为这条项链被收下,也成为他们的一员呢。” 将手掌轻轻贴放在世界之蛇的身上,莉莉安妮面孔淹没在阴影里。 蛇自古以来是不死的象征,但看着眼前垂死的世界之蛇,她不可控制发出了几道温和的嗤笑。 “生命还真是一种脆弱的东西啊,小时候,我的父母与村庄被深渊毁灭,唯独我因为这条项链幸存,我站在曾经爱着我的怪物面前,为了生存砍下了他们的头。” “之后我遇见了你,你告诉我世界的真相,对我们说人类才是世界的主人,说传火是骗局,说黑暗的时代终将来临。我亲爱的二姐对此深信不疑,天真的大姐对此并不在意,而我呢——” 莉莉安妮笑着说道。 “我想了想,然后绝望了。” “是传火的轮回造就了这个腐朽的世界,是葛温王的不甘做出了惨烈的抵抗,时代的浪潮无法逆转。光与暗,冷与热,生与死,都只是不断交替的衔尾蛇。” “火焰熄灭,黑暗降临,人类似乎期望着这样的世界。但这也不过是妄然,在一片黑暗中,会有新的火焰点燃,在火焰旁捡到强大的灵魂,成为新的王者,再次开启一个光明的时代,然后等到火焰熄灭,又是黑暗的一天。” “神明也好,魔女也好,人类也好,都包含在时代之中。而所谓的时代与人生,也不过是行走的影子,在舞台上高步阔谈的可怜演员,悄声无息就会退场。也许这故事能说得慷慨激昂,但对于轮回却毫无意义。” “从始至终,生命都无法独立于火,独立于轮回存在,所以终究不过是件华美壮观的装饰品,美丽却又易碎的东西。” “你居然,看了这么远啊……” 已经明白,莉莉安妮陷入了一个绝望的孤独境地,那名为无限的绝望,令她失去了对于世界存在意义的肯定。 “这才是你放弃沃尼尔的根本原因,因为你爱着生命,所以无法接受想要以死亡逃避痛苦的霸王。” 死亡是安详的坟墓,生命是苦痛的摇篮,人只能在苦难中克服死亡存在。 她喜欢悲剧与痛苦的本质,喜欢葛温王创造的这个悲惨世界,或许只是想要看见人与命运对抗中所展现出的抗争,那种不屈的生命力吧。 但悲剧始终是悲剧,因为明白轮回无法改变,她实则并不相信人的可能性,所以这也不过是填满空虚的一时慰籍。 “莉莉安妮,你所期待着的,是坚强到可以独立存在的生命。” 手掌微微颤动,似乎有些惊讶,看不清说书人藏在黑暗里的眼神。 但笑声依旧传了过来。 “这我可不知道。” 她挥动剑,干脆地斩下了卡斯的脑袋。 “再见了,父亲。我的绝望,我的引导。” “……再见了,莉莉安妮。我的女儿,我的死亡。” 蛇合上了瞳孔。 而在外面的隆道尔,花了多年修建而成的游魂之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无数的不死人仗着不死的优势一拥而上,但在死灾的面前丝毫没有作用,数不清的尸骸堆积成小山,在咒术的火焰下不停燃烧着。 莉莉安妮转过头,在城墙的顶端,尤莉娅被一支巨箭穿透心脏,如同烂娃娃高高悬挂着。 而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将提着脖子握在手中不断挣扎的芙莉德停止挣扎,甩垃圾般扔在一旁,不死队的眼里散发着深沉的死寂。 “莉莉安妮……” “哟,王啊,好久不见。” 她从黑暗中拎着卡斯的头走了出来。 “……嗯?” 看着那惊人的一幕,就连桑也摸不着头脑。 “竟然弑父,你到底在想什么?” “将隆道尔的创建者,深渊的领路人,黑暗大蛇卡斯的头颅向您献上,能够和他们一样,熄灭您的怒火,停止这次制裁了吗?” “和人类不一样,在这个国家的都是群连死都不掉的可怜家伙,更何况就算毁灭了也没有意义啊。” “不死人的根源就是人类,只要人类还没有灭亡,也总会有下一个隆道尔,这点相信您也明白。” 桑的眉头皱起,但他还是举起手来。 在下一刻,从地下之城研究取得的成果,焚烧人性的罪业之火直接将莉莉安妮的身影覆盖。 而面对这能够令灵魂扭曲,焚烧肉体的火焰,莉莉安妮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是那恭敬的态度和令人厌烦的语调。 黑裙在风中飘扬,燃烧的头发不断摇曳,即使面孔被焚烧,那笑容依旧空洞却深邃,像是一朵盛开在淤泥里的恶兆之花。 “………” 就连桑都不由皱眉。 “所以王啊,隆道尔将臣服于你,就算是腐朽的体系,也总比混乱要好,当然,如果您愿意凭借死灾和如今的力量去根绝名为人类的根源,那么我自然并无意见。” “我会毁灭现在。” 桑并不好说话。 “这是作为不死队的职责吗?” “……也是我的决定。” “将来的世界还会黑暗下去,不死人依然会源源不断的诞生,深渊自然也同样如此,如果不去将人类彻底灭绝,你要做的事情还会无休止地延续。” “诡辩,我只会消灭我看见的黑暗。” 不死队监视深渊就是为了守护人类,反过来的话,就是从根本上的扭曲。 “所以是死局啊,除非你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或者改变所有人类,不然你依旧什么也拯救不了,所有的现在堆叠起来,那就将过去与未来都包含了。” “别太天真,我的王啊。” 桑在眨眼间抵达了她的面前,瞳孔中灾厄的橙色光圈散发出恐怖的压迫力。 “莉莉安妮,我不知道你的疯狂是否是出于本身不死的从容,但不死人并非真正的不死,不断杀灭至灵魂空白变成游魂,或者对你来说,漫长到身体腐朽的封印会更适合吗。” 莉莉安妮依然没什么所谓。 “当然,就连不朽的古龙也会坠落,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会改变的,除了这无限循环的轮回。我对自己并不在意,对隆道尔也无所谓,我只在乎你的未来。而既然要让我消失的话傎,我这里有个更好的建议。” 莉莉安妮开口说道。 “请吃了我吧。” 怪人怪话,桑整张脸都绷了起来。 “和在战场上做的一样,将我的灵魂直接与您融合在一起,这样我所有的记忆与思想全部都会展现在您的眼前,整合了数万灵魂没有受到过影响的您自然不会担心我的影响。” 沉默延续了很长的时间。 群*}聊%:$<妻~@伍#|溜*~一{叁{}叁&$柒-贰}|溜桑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他完全不明白,这个疯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虽然不想理解狂人的想法,但确实如她所说,只要了解所有的记忆与思想的话…… 将其灵魂中的信息连接,桑的瞳孔微微收缩。 “…………” “…………” “…………” 他放下了手。 莉莉安妮睁开眼睛,带着好奇看向了他。 桑的表情僵冷,依然维持着一言不发。 “王,不动手吗?” 桑后退了一步。 迟疑着,他又是退了一步。 然后,他抬起手。 封印太阳在瞬间爆发无穷的光与热,将莉莉安妮的身影直接彻底蒸发。 莉莉安妮的叹息在最后传来。 “王啊,您这反应也太难懂了……” 等到烟雾散去,站立在空无一人的国度。 桑无言地伸出手掌,然后将其缓缓握紧。 他看向黑暗大蛇的脑袋,将其收起,注意到少许幸存者充满恐惧的目光,他却也没再继续屠戮,再一次向前迈步。 走向初火燃烧的地方,走向那个端坐在篝火旁边的王之化身。 他走向法兰的不死队,为了给出自己的答案。 第138章:战巨人王 “你为什么没有向她说的做呢?” 夕不解地问道。 对于桑来说,这明明不是什么值得犹豫的事。 而对于这点,桑却并没有干脆回答。 “.....只是单纯的逆反心理。” 感觉像是敷衍了过去。 “尽管如此,最后她也还是彻底死在我的手上。” 他在皎洁的月光下站起身来,又把那造型奇怪的三角铁盔戴在头顶。 “走了。” 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现在就出发?!” “必须提早一点,不然杰克会跟上来,就是这样,告辞了。” 而对于他的离开,夕沉默了一下,有些纠结地想了想后,她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习惯孤军奋战了?” “.....只是不需要。” “真是的,被你擅自闯进画里,又直接折腾了出来,这一路倒也真是辛苦,但是也同样意义非凡……桑,多谢你了。” 身影已经消失,但夕明白他听得到。 少女仰头望向明月。 “祝武运昌盛。” —————————— 桑迈步向前。 滚滚的黄沙如海一般,将眼前的一切覆盖成了同样的景色。 他的心情很平静,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结束完这件事后,又该前往何处呢? 他开始思想。 去寻找解决来到这个世界依然不断搅屎的莉莉安妮? 在拉特兰将不长记性的傻徒弟再狠狠教训一次? 回罗德岛再去见一见她? 在乌萨斯去审核整合了骑士灵魂的塔露拉? 似乎还有很多的事情。 但或许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他不会为了别人去战斗,不会为了别人去奔走,他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战的。 做那正确的事,战那正确的战。 在黎明升起的时候,那地城的路口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而没有犹豫,桑迈步向前。 从似曾相识的电梯来到下方,桑不由回头一望。 如果将其稍微修改,或许能够直接将杰克卡在这里也说不定,但还是算了。 光明照耀被捏成天使光环的形状安在头顶,桑得以看清前方应走的道路。 “但还不够。” 一团团耀眼的光芒在他手中浮现,然后也不断向上漂浮,如同无数的灯泡般发出强光,将整座黑暗的地下之城照亮。 而在踏足地面的一瞬间,桑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从大地之下,无数强大的怨念与灵魂蠢蠢欲动,加起来的强度绝对不容小觑。 “原来如此,不愧是皇帝嘛。” 桑的眼神里少有闪过不快的神色。 这座地下之城,比起是作为对那位巨人战斗的奖赏,不如说是专门设计的禁锢。 在这座地城以下,还藏着大炎在那场战争中猎杀的无数巨兽死后所有的屈辱与怨念,巨兽虽死,但亡魂不灭,需要有一个足够实力的强者将其镇压。 而不被世人所接受,却拥有强大实力与漫长时间的尤姆自然被推到了这个位置。 “就像是监狱一样,依旧是罪业之都嘛。” 荒凉的城市从建造之初就无人居住,在这片地下屹立千年不倒,却处处散发着等同于孤独的寂寥,与压抑到极点的沉默。 时隔多年,桑再次走过巨人王的城市。 “那个巨人真是十足的蠢货,是表面上的王他也愿意当,实际上也就只是我们的战斗兵器。” “别这么说,巨人如此卑贱的种族,能给他一个王的名号,他就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 “是啊,和下贱的奴隶种族不一样,我们可是贵族的后代。” “哈哈哈,世上竟有如此愚笨的王。” 又是回忆起了过去所听见的话。 还有那明明清楚民众并非真心称他为王,却依然拼尽全力守护罪业之都的巨人。 也回想起了当其传火后,无尽的罪火从天而降,将整个罪业之都化为废墟,而在火焰痛苦的灼烧里,那些被守护者的人民却依旧将痛苦的原因总结到那位传火之王的身上。 无人理解,无人相伴,无人期待。 那便是尤姆,最孤独的王。 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桑抵达了巨大的门前。 伸手用力将其推开,眼前的是已经残破不堪的废墟,与碎裂的铠甲与武器共同证明着前几任讨伐者的存在,而一道身影肉眼可见地占据了这片空间所有的存在感。 那宛如山峰般高大的巨人沉默地端坐在冰冷的王座上。 然后在下一秒。 一句话都没说。 太阳升了起来。 那是真正的太阳!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稳定在如卡车般的大小,混杂着两人回忆的罪业之火,与正常版本略有不同的封印太阳在刹那间飞向巨人王。 “愿薪王与太阳同在。” 而看着偘那令人无比熟悉的太阳,王冠下冰冷的面孔上百年未有地勾起弧度,然后再下一刻。 “吼——” 他竟直接朝着太阳一声怒吼。 恐怖的力量震动大气,形成宛如风暴般实质的冲击波,竟是直接将桑扔出的封印太阳震碎,化作充斥空间的漫天火星,而不光如此,原本静谧的地下之城也在一声怒吼之下开始开始不断的塌陷与震动。 而沐浴在罪业的火星里,尤姆从王座上站起身来,拿起了昔日屠杀无数巨兽的巨大柴刀,完全是全盛薪王级别的气势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 “不,更在全盛期之上,是因为那名叫大卢恩的力量,还有从地下吸收吞噬的无数巨兽残念嘛……” 如果将能力数值化,自己或许只有现在尤姆的一半不到。 狼骑士剑瞬间出现在手中,风暴的管束者紧握在另一只手,桑同样散发出几乎等同于尤姆的恐怖气息。 “到这个世界以来,不足百一的力量有时会让我束手束脚,但是忽然有给我带来好处的时候。” 金石之誓。 内在潜力。 }# 幽邃庇护。 已经很少有了。 战胜比自己强的敌人,更是自百年以后就不存在。 “战意在燃烧,看来石棺的确回溯了我的部分心态。” 风暴在剑身上凝聚,耀眼的白光瞬间亮起,桑将剑锋直指,用不死队的方式对着另一位王献上了礼仪。 巨人俯下身子,巨大的身影在瞬间如同不可阻挡的天灾爆射而出,刀刃更是毫无保留地迎面而来。 桑同样毫无保留地挥动风暴管束者,与其的攻击正面碰撞在一切。 下一刻,整座地城都在摇晃,巨大震动甚至传递到行走在黄沙中的玉门。 “尤姆,已是我要救你的时候了。” “我们便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