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需要休息 作者: 龙榆 簡介: 【救命！！！】 【我变成丧尸了！】 。。。。。。 “假如有这么一个人，他不能睡觉，时刻都保持着清醒，不能生育，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力气很大而且不知道疼痛，每天只需要注射一支廉价的营养液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你想到了什么？” “是成本比机械还要低的工人，是最优质的的战争兵器，是赚不完的钞票，等等，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外面的路灯怎么这么黑” 1 你是宝，你可不能死啊 灾变纪元215年3月17日 蓝星，泛亚联邦，十一号基地市外围的1127号工厂。 “叮咚” 办公室的门铃传来声音。 正在和两个穿着正装的联邦工作人员聊天的老厂长放下手里的茶杯，按下桌边的一个通讯按钮。 在绿色的指示灯亮起后对着麦克风说道：“请进” “咔，咔，咔” 全金属锁簧转动的声音响起后，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在这个生物技术异常发达的年代，想要从样貌上判断一个人的年纪实在不容易，但是不管是谁都要承认，这家伙的样貌，已经可以送到整形医院当标准数据模板用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人脸上蜡黄色的皮肤和赤红的双眼让这张脸看上去多了一分莫名的诡异感。 而那双眼睛更是可以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一只丧尸，两百多年前曾一度摧毁世界秩序的灾难之源。 但是到了现在，它们已经不再是灾难，而被称之为全人类的宝贵财产。 丧尸看了看边上正在打量着自己的两个工作人员，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以后，径直坐到了办公桌一边的椅子上。 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熟悉的面孔，平静的开口，用有些嘶哑的嗓音说到：“厂长，你找我？” 老厂长叫李志，七十五岁，第三代新人类，担任厂长已经有三十年了。 看着对面脸上毫无表情的丧尸，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不是我找你，是这两位联邦警卫队的同志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说完，他起身看着那两个人说：“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江阳，他的认定结果是第十一代丧尸，感染时间大概是灾变纪元3年，苏醒时间是灾变纪元58年，编号：11-0010000217，危险级别：庚” 江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介绍自己，然后就看见李志把一份档案递给那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工作人员，而他们在听到那个十分安全的危险级别以后笑着点了点头打开了档案袋。 李志离开办公室，两个工作人员认真的翻看着这一百多年来的档案。 房间里只能听见翻动纸张的声音。 江阳转过头看着窗外，天空上，太阳高悬，诡异的是，在那金灿灿的球体四周，隐约还能看见一个更大一些的黑色星球。 它们看起来是一前一后紧挨在一起，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黑色的那个又显得有些虚幻不真实，就像是立体投影一般与太阳叠加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清楚因为它的出现才使得世界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 灾变纪元，正是从它出现的那天开始计算的。 早在他还没有变成这幅模样之前，那时候的江阳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变换着不同的技巧和黑心老板斗智斗勇。 同时还活在巨大的焦虑中。 不过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摸鱼行为被发现，也不是什么集体下岗大失业，十年烂尾楼公摊占一半，老婆喝酱油生出黑猩猩。。。 世界末日！ 这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热度越来越高。 作为积极活跃在互联网各个角落的单身青年，江阳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不过和其他人图一乐不同的是，他真的为应对所谓的末日做了准备。 比如搬到城郊一处远离城市人员密集区的不起眼平房居住。 比如他还在地窖里存储了大量的食物。 比如他把自己的所有收入和积蓄变成了药物、燃料以及不能说来历的武器。 他甚至还在隔壁的空房子里安装了全套的多源发电设备和净水设备，在地窖的四周安装了铅板。 这样的做法当然使得他账户余额始终保持在了个位数。 社交全靠聊天群，娱乐全靠玩游戏，没有老婆孩子，甚至就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但彼时的他就是乐此不疲的往自己的小院里购置各种设备。 直到。 天上出现了那个黑色的太阳。 末日真的降临。 人们那时候才意识到，即使他们已经通过各种天马行空的幻想，无数次的预演末日来临的场景。 然而，当一只初代原生丧尸一跃而起跳上高楼，对着天上黑色的太阳发出震天嘶吼，安然无恙的吞下了当地驻军发射的火箭弹的时候，想象力的匮乏让无数人只能颤抖的倒在废墟之中向神明祈祷。 可惜，需要靠人类供养才能存在的神明拯救不了任何人 黑色的太阳将看不见的能量辐射到整个世界，丧尸的数量开始指数级增长。 大多数人甚至没来得及变成新的丧尸，就已经被那些如饥似渴的家伙们吞噬殆尽。 按照江阳最初的设想，如果真的爆发了世界末日，那自己就躲在这栋已经被改造的异常坚固的房子里，靠着地窖中的物资度过最初时刻，然后再想办法到外面去搜集继续生存的物资。 他的想法很好，准备也确实做的很充分。 可他终究没有料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无用功。 命运是个没有马的乐子人，总会在重要时刻开出致命的玩笑。 比如让做好一切准备应对末日的江阳，在末日到来前三个月就变成了丧尸。 如果不是那个黑色的太阳出现，恐怕江阳只能继续躲在城郊的村子里偷鸡吃。 别问他为什么不出去把其他人感染成丧尸，除非你不知道什么叫五常。 所以，这个对别人来说意味着恐惧的黑色星球，在江阳看来甚至有点可爱。 有它在，自己就不会被送进实验室。 而后面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即使辐射丧尸的战斗力强到爆表，但是仅仅三十几年后，人们就重新夺回了对世界的控制权，并且还研制出了让丧尸恢复理智的药剂。 然后，人们惊喜的把这些依靠辐射能量生存、不需要休息、只要有少量的生命物质就能维持机体完整并且力大无穷的家伙们送进工厂。 人类的圣主，世界最强人类，永远的末日领袖，全社会的精神支柱，最先打响了反击战的泛亚联邦一号聚集地首领罗晋成说过： “恢复了理智的丧尸，是灾难带给全人类的宝贵财富” 到如今，全世界丧尸的数量永远的定格在了五亿只。 三代基因改造技术之下，新人类们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黑色太阳的辐射能量。 科学家们还利用这种无穷尽的能量研制出更先进的武器，丧尸强悍的身体在轻量化战斗装甲面前也不再有优势。 灾变纪元至今二百一十五年，沧海桑田，世界早已换了人间。 只有在遍布世界各地的工厂中日复一日劳动着的丧尸们还记得这颗星球曾经的模样。 “江阳是吧” 旁边正在翻看资料的一个工作人员抬起头来，被他打断了思路的江阳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那人放下手里已经泛黄的纸张，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问：“今天凌晨一点，第九街区有一只丧尸自杀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仔细的打量着江阳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样的方法只能用在人类身上，面瘫的僵尸是不可能有表情变化的，所以他继续说： “根据我们的调查，昨天晚上他离开工厂之后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92号街的丧尸酒馆，而且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一直到他离开酒馆之前，你跟他坐在一起” 江阳无奈的耸了耸肩，《泛亚联邦丧尸保护条例》赋予了他们这些恢复了理智的丧尸部分公民权。 而之所以说部分，那就是在这个条例中有一款特别规定。 作为联邦的宝贵财富，丧尸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2 劳模江阳 所谓的《泛亚联邦丧尸保护条例》，是灾变纪元81年，由已经担任泛亚联邦总理事长的原一号基地市领袖罗晋成提议，经过联邦理事会全票通过的联邦宪法补充条例。 条例其中明确要求： 联邦上下要平等对待已经“苏醒”也就是恢复理智的丧尸，保证他们可以享受联邦公民所能享受的一切权力，任何个人和机构不能因为他们的丧尸身份而区别对待。 而因为这些丧尸在苏醒前的几十年时间里没有任何记忆，所以为了让他们可以快速的融入社会，条例还特别指出： 联邦的教育培训部门要定期对这些丧尸进行适应性社会课程培训，包括最基本的社会规则和设备使用，以及在他们变成丧尸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历史。 在考试通过之前，联邦不会给丧尸发放身份证明，而且今后每十年都要参加考试，不合格的丧尸会被重新送回学校。 条例还要求联邦的各级执法部门，既要保障这些丧尸的安全，也要防止丧尸伤害人类。 丧尸们需要每年定期到相关部门进行心理测评，以方便执法部门实时掌握他们的精神状态。 同时，因为人们还没有发现丧尸有自然死亡的案例，所以为了让这群“长寿”的家伙们能发挥价值，条例也规定了丧尸有义务参加社会劳动，同时也规定了他们有权利享受同普通公民一样的社会福利待遇和同级别的劳动报酬。 总之，初版的保护条例让这些刚刚苏醒过来，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以及大概知道了自己做过些什么的丧尸们万分感动。 在罗晋成的号召之下，归属于泛亚联邦的一亿多只丧尸大部分投入了工厂之中，靠着自己独特的天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帮助泛亚联邦实现了爆炸式的产能增长。 十九年后，灾变纪元100年纪念大会上，《泛亚联邦丧尸保护条例》进行了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修正，增加了第五条： 【每一位丧尸都是联邦的宝贵财产，非经联邦最高理事会许可，任何个人和机构不得以任何理由剥夺丧尸的生命】 看起来这似乎是在法律层面以一种不讲理的方式保护了丧尸的生命，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出在这一条上。 因为条例修正案通过并正式下发之后，江阳才在最后面的解释说明里面看到，这里所说的任何个人，包括丧尸本人。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丧尸不能自杀被写进了联邦最高法律，并且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 江阳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只当联邦是在保护自己这些不知疲倦的劳动者不会受到欺负。 直到他在这家工厂又工作了二十年后，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丧尸真的不会自然死亡的话，那么今后的每一年，自己似乎都要在工作中度过了？ 因为虽然名义上自己和普通人享受着一样的待遇，但是没人知道寿命多长的丧尸可是没有退休年限的。 也就是说，自己只能看着养老保险上面的数字逐年增加，但是永远也拿不到一分钱？ 从那以后到现在的百余年时间证实了他的猜测。 直到此刻，丧尸们仍旧没有一个明确地退休年限，虽然工厂的工资看起来越来越高，但是缴纳保险的比例也在增加，所以拿到手里的钱并没有多反而经常会减少。 那个已经快被他忘记的保险账户里，已经攒出了一个高昂的数字。 可他还是很穷。 就像是两百多年前他没有变成丧尸的时候一样穷。 而且随着最初那些和他们一起战斗过的新人类战友们逐渐去世，到现在，人们对待丧尸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些转变。 从最开始相当一部分人把他们看成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变成了现在，很多人只把丧尸们当成是廉价的生产力，进而甚至想拿走他们手中那积累出来的高额保险金。 但是毕竟有保护条例存在，所以联邦机构还是在坚定不移的执行着这项政策，现代人对丧尸的看法也只能在背后私下里议论，没有人敢真的对丧尸怎么样。 伤害丧尸？ 那叫损害联邦利益罪，刑期起步就是十年，上至死刑才结束。 没人敢动丧尸。 当然了，如果不动用武器的话，人类也不可能打得过丧尸。 轻量化装甲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但正因如此，任何一只丧尸的死亡都会引来联邦警卫队的调查。 看着对面两个紧盯着自己的年轻人，江阳清楚，一旦他们发现了小周的死跟自己有关，那麻烦就大了。 虽然他们不会判一只丧尸死刑，但是这个时代有针对僵尸的特殊刑罚。 比如剥夺他们的假期。 还比如，增加他们的劳动时间。 十几年前江阳所在的工厂里就曾经有一只僵尸试图自杀摆脱这无休止的劳动，但是不巧被厂里的安保人员发现了，然后被判处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每天的工作时间要增加两个小时，取消除了新年以外的所有假期。 两个小时看起来不多，但是除去新年的七天假期以外一年有358天，两个小时乘以358，再乘二十年，这样的惩罚对本就因为工作而痛苦的丧尸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而这不过是自杀未遂的丧尸，现在，小周可是真的死了。 必须得撇清关系！ 江阳默默地吸了一口气，好在，作为一个曾经跟黑心老板斗智斗勇的社会新青年，他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设备放在桌子上，对面的两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了江阳淡然的声音： “这是我昨天离开工厂后，一直到今天早上进入工厂之前的行动轨迹和所有通话的录音，我很遗憾我的朋友选择了离开，但是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录音？ 两个年轻的警卫队员对视了一眼，什么人会随时随地在身上带一支录音笔？ 这家伙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这都是他们出于职业习惯的猜测，事实上江阳的档案非常干净。 在他进入工厂的一百二十多年里，他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良记录，甚至还八十多次被评选为劳模，历任厂长都对他赞不绝口。 再联想到档案里说，江阳的感染时间推测是灾变纪元三年。 能在那样的末世中独自挣扎三年之久，这家伙必定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两个人也不再怀疑，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拿起录音笔笑着说：“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资料，我们需要把它带回去调查取证，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一早我就给你送回来” 江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用还了之类的话，那东西一千多块呢，可不能就这么送人了。 厂长李志重新走回来，看到江阳的手腕上没有电子手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回去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这可是厂里的劳模加丧尸工人代表，有他在，自己 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江阳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好的，起身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厚重的金属大门关闭，他扯了扯嘴角返回厂房。 小周的死确实跟自己有关系。 或者更准确的说，那家伙求了自己三年，就是希望江阳能想个办法让他死掉，这样的话他那高昂的保险金才能顺利的交到他收养的孩子手里。 “所以说啊，丧尸就不要有太多情感” 走进厂房的江阳小声嘀咕着，然后从工位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摸出来一根巴掌长的黑色长钉，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从右侧太阳穴略微倾斜着插进大脑。 所有的思绪戛然而止，从这一刻开始，他又是那个1127丧尸工厂的劳动模范了。 3 丧尸酒馆 那两个警卫队员返回警局之后一定还会继续开展调查，丧尸死亡不是小案子，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轻易混过去。 厂房中，江阳面无表情的盯着手里的金属片。 感受了一下周围的辐射能量波动情况，又在旁边的屏幕上确认了一下细节，这才熟练的用手里特制的笔在上面勾画出一条条线。 1127工厂并不隶属于所在地的十一号基地市，而是直属于泛亚联邦的半军事工厂。 灾变纪元之后，人们逐渐学会了利用天上那个黑色太阳辐射出来的能量。 特别是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罗晋成。 在他的指引下，科学家们制作出了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和武器，而其中最关键的东西，就是利用合金片和特殊材料制作出一张可以接收辐射能量的卡片。 现在人们把这东西叫做能源卡，原理上大概就相当于一块无线充电片，装在不同设备上可以提供保证运转的能量，能量源则是天上的那颗黑色太阳。 能源卡有着不同的规格和强度，联邦制定了标准，用自动化工厂的生产线制作出了大小、厚度、纯度均不相同的合金承载片。 麻烦的地方就在于。 到目前为止人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将可以接收能量的特种线圈大规模刻印在承载片上，只能通过手工篆刻的方式制作能源卡。 其中原因，恐怕只有最初一代已经过世的科学家和罗晋成本人才明白。 这也是为什么世界各地会分散着如此多的工厂，而又有这么多的丧尸忙碌于工厂之中。 他们的力量完全可以直接用手代替机械在合金板上勾画。 再加上他们可以直接感受到辐射能量的变化，配合仪器确定细节，可以非常顺利的制作出符合标准的能量卡。 江阳开始快速的勾画，手中的笔尖流淌出液态的金属，进入被他刻画出来的凹槽中迅速地凝固变成黑色。 所有用于制作线圈的液体金属材料，全都来自罗晋成一手建立并完全掌握的一号基地市，但他从来没有公开过配方，只是以一个并不贵的价格将这种材料卖到了全世界。 即使江阳所在的工厂直属于泛亚联邦，也要原价支付这部分材料费。 用力的在手中六十寸的承载片上画下最后一笔，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上面复杂的图案。 即使已经从事这项工作一百多年，他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原理。 “这东西八成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技术” 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的超大型军用能源卡放到传送带上交给另一边的质检员，随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在心里默数 “3，2，1” “叮铃铃” 晚上八点，厂房门口的铃声响起。 一天的工作结束，江阳放下手里的金属笔，跟在同车间的上百只丧尸中离开厂房。 上夜班的丧尸们已经在入口处等待，在白班最后一只丧尸离开后开始陆续进入工厂。 十二小时工作制。 这就是联邦要求丧尸们应尽的劳动义务。 除此之外，所有的时间他们可以自由安排。 工厂大门距离厂房有三公里，这期间会连续经过三次安全检查，确保这些丧尸们没有把能源卡或者是液体金属材料带出工厂。 从不同车间走出来的丧尸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着天，而站在人群中的江阳则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对面的街道上，一个新来的小吃摊刚支起来，年轻漂亮的女老板正垫着脚把“正宗弗兰臭豆腐，十元一份”的招牌挂在摊位最上方的醒目位置。 工厂大门打开的时候，她正叉着腰打量着自己挂好的招牌，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微笑着转身看着走出来的丧尸工人们。 在看到江阳的时候她微微停留了几秒又快速的移开，熟练的打开能源灶，让本就滚烫的油直接沸腾起来。 江阳面无表情的从摊位前走过，心里默默地推测，为什么这些人好像认定了小周的死跟自己有关？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近几天安排的种种细节，难道说他们真的只是很重视这件事，所以打算跟进调查每一个嫌疑人？ 不过总的来说他并不过分担心，自己到目前来说还只是有教唆的嫌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女警员看着江阳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热情的招待着顾客。 丧尸需要足够的生命物质才能保证机体完善，而很多丧尸其实都没有修复自己的味觉，他们的身体很容易被能量腐蚀，在那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资源不值当。 不过1127工厂毕竟级别高，工人的待遇水涨船高，所以还是有一些留恋着食物味道的丧尸修复了自己的味觉系统，他们也乐于尝一尝这来自两百多年前的家乡味。 一只只丧尸在眼前走过，年轻的女警员仍旧在热情的招待着围过来的客人。 而另一边，转过街角的江阳却心情沉重起来。 在他走上第九城区的主路之后，竟然有两个人跟上了自己，看他们的跟踪技巧，很明显是联邦警卫队的人。 麻烦了 心里暗道一声，再次转过一条街，看到丧尸酒馆门口突然多出来的那个冰淇淋摊位以后，江阳抬起手手抓了抓干燥的头发。 不动声色的把脑袋里面的那根长钉拔了出来，握在手里一翻就已经消失不见。 太阳穴的孔洞迅速消失，等他来到摊位前面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迹象了。 江阳默默地注视着橱窗里面的装着冰淇淋的桶，眼角注意到了跟踪自己的那两个人正在跟对面的商贩打手势。 但他只是装作没看到，指着橱窗问 “老板，你这冰淇淋怎么卖？” 那老板跟自己的警员同事对视一眼，迅速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说：“一个球十块，脆皮筒免费” “那我要十个脆皮筒” 江阳的话让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但他对自己的伪装技术很自信，所以他继续笑着说 “不好意思啊帅哥，咱们这必须要买冰淇淋球才送脆皮，你看看喜欢什么口味” 听到这话，江阳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确定后面的两个人没有冲上来控制住自己以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两个塑料袋。 在对面人不理解的表情中，他先把小的那个递过去“那我买一个冰淇淋球，随便什么口味都行，装这里面” 然后没等那老板回话，又把另一个袋子递过去 “然后用脆皮筒把这个袋子装满” 在老板咬着牙眯着双眼打量着江阳的时候，他又从上衣口袋里面摸出来十块钱放在柜台上方，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谢谢，我很久没有吃过冰淇淋脆皮筒了” 因为任务是暗中调查情况，所以实为小队长的冰淇淋老板一边咬着牙往袋子里面塞脆皮，一边故作好奇的回了句 “第九街区也有不少卖冰淇淋的摊位吧” 江阳点点头“但是丧尸酒馆这边的冰淇淋老板都不会免费脆皮筒” 老板刚想问为什么，紧接着就听见微缩耳机传来声音，抬起头就看见远处正有一大片红色眼睛的丧尸看着自己。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盯着那个“脆皮筒免费”的牌子。 江阳从老板的手里接过两个塑料袋，顺手把那个冰淇淋球塞进嘴里吞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捏出一个脆皮放进嘴里。 在清脆的咀嚼声中他不急不慢的推开旁边酒馆的大门，然后很是随意的说： “经常来丧尸酒馆的丧尸都是没有修复味觉系统的，所以相比于冰淇淋，口感清脆的脆皮更受欢迎，六十年前这里也有很多免费送脆皮的冰淇淋店，但是后来他们都改行卖饼干了” 4 有朋来，必诛之 第九街区足有半个当年的京城大，整个十一号基地市大部分的丧尸都住在这附近，而作为丧尸们下工之后最主要的聚集地，丧尸酒馆是一种可以容纳万人的超大娱乐场所。 整个街区这样的酒馆有上百个，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下了班的丧尸工人们有个去处。 江阳站在常来的那家名为“无风”的丧尸酒馆门口，看着被丧尸包围起来的冰淇淋老板，耸了耸肩膀转过身，这些年轻人或许工作能力很强，但是在经验上真的不如前几代。 毕竟那个时候，人们家里的老人还有一些没过世，而那些老人大多都有不止一位丧尸朋友，对这些丧尸的生活习惯是有着足够了解的。 “阳哥来了” 酒馆老板走过来站到江阳身后，看着被丧尸们包围的冰淇淋摊轻声说到“哪来的愣头青敢在第九街区送脆皮筒” 江阳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递给他说到“联邦警卫队的” 酒馆老板叫冯文斌，四十岁，并不是丧尸，只是世代经营着这家无风酒馆，到他这里是第六代了。 他小的时候可没少在江阳怀里撒过尿，和他老爹小时候一个德行。 冯文斌接过脆皮筒咬了一口，然后好奇的问“来找你的？” 江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嗯哼，昨天晚上那个小家伙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冯文斌笑了“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帮他这个忙，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找人帮忙，凭什么啊？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吧” 江阳看了他一眼，冯文斌赶紧一摊手“别这么看我，这话是隔壁吴老三教他儿子的时候说的” 点了点头，江阳嚼着脆皮筒说着“倒也没错” 不再看外面那个手忙脚乱的小队长，转身走进了大厅。 淡淡的音乐声在宽敞的大厅上空回荡，播放的都是两百多年前的老歌，现代人不喜欢这种音乐，但是在丧尸们听起来却很舒服。 冯文斌跟在他身后，在江阳出现在大厅通道口的时候整个酒馆安静了片刻，就听见有一只丧尸大喊 “阳哥，外面怎么回事？” 江阳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回答“联邦警卫队的来送福利了，去晚了可没有了啊” “轰” 一石惊起千层浪，刚刚还七零八落的坐在各自位置上的丧尸看到江阳手里的袋子，瞬间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哄哄嚷嚷的挤在过道上往外冲。 江阳侧身让过他们，沿着大厅边缘绕到最里面的柜台位置，卖酒的是冯文斌的老妈，今年也有七十岁了，看到江阳过来，笑着说了句“阳哥回来了” 说完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扎啤杯，又从旁边一个带着危险化学品标志的罐子里倒出一杯红色的液体递过来。 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柜台上，身后的冯文斌帮他找了个盘子把里面的脆皮筒装好，江阳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感受着口腔被腐蚀传来的刺痛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好像有麻烦了” 旁边传来沙哑的声音，冯文斌转身离开，去疏通拥挤的通道，他那卖“酒”的老妈也走过去帮忙，把这里留给了江阳。 说话的是个女丧尸，名字叫李冰，平时混迹在不远处的另一家丧尸酒馆，有时候也会过来找江阳聊聊天。 她的脸上有着大片腐烂的皮肉，根本看不清楚样貌，只有一双眼睛猩红明亮，坐到江阳旁边，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蓝色液体说到“也许你不该帮他” 江阳把装着脆皮筒的盘子放到离自己近一点的位置防止对方偷吃，然后才说道“一个男人决定去死，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拒绝” 李冰看到他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从旁边的位置拉过来一盘子看上去又干又硬的饼干，也是放在手边，不给江阳吃。 “一号基地市准备送一批工人去月球上采矿，联邦警卫队的正愁去哪里抓壮丁，你可是撞到他们枪口上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自动采矿机不够用？” 李冰摇头“具体情况我没打听到，只知道是罗家要求的，一块上去的还有太行军团的一个重装战斗装甲小队，听说还要带两枚龙牙导弹上去” “啧啧啧” 江阳忍不住发出了逗狗的声音，旁边的女丧尸把他偷偷去拿饼干的手放到一边的柜台上，笑眯眯的说“你要是被送去月球，记得给我带点特产” 听着她的话江阳也不恼怒，只是指着对方手里的蓝色液体“冷却液你现在就喝着呢，那鬼地方不会有什么别的特产了” 外面的丧尸陆陆续续的返回酒馆，有些人手里提着和江阳一样的塑料袋，还有一些明显是没有买到，骂骂咧咧的试图从旁边人手里抢几个脆皮筒吃。 李冰站起身，注意到人群中两个低着头的男人后小声地说“基地市那边说是有事情想找你，小周的事我会全力帮你解决” 江阳也看到了那两个混在丧尸群中悄悄进来的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你帮了小周这么大的忙，还惹了麻烦，我欠你的” 说完，李冰把手边的饼干盘子推到江阳边上，起身从酒馆侧面的小门离开了，而丧尸群则是一下子散开到宽广的大厅中，四处都是清脆的咀嚼声。 两只丧尸带着那两个男人走到柜台前对着江阳说到“阳哥，人带进来了，没被联邦的人发现” 江阳点点头，跟带头的老警官握手。 “刘队长” 老警官叫刘威，跟李冰那边有关系，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是以新人类的寿命来说还没到九十岁退休年龄。 面对江阳，他表现的很是尊敬，先是问好说了句“江先生”随后一指身后的年轻人“这是我徒弟” 江阳点点头，他看得出来，这年轻人是第一次来丧尸酒馆，看着周围一双双打量着自己的猩红色眼睛有点紧张。 随手一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说吧” 刘威带着自己的徒弟坐在椅子上，年轻的警员就看见江阳摆了摆手，随后，几千双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红色眼睛就这么消失了。 无风酒馆里再次热闹起来，丧尸们吃着脆皮筒各自分享着最近从网上看来的新鲜事。 “呼” 猛地松了一口气，衣服内侧已经蔓延到四肢的银白色轻型战斗装甲迅速地融化在皮肤下面。 年轻警员不解的看着旁边的师父，他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的场合又不好开口，只能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师父和那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丧尸。 刘威跟江阳不是很熟，但也有过几次来往，坐下后直奔主题 “一号基地市要在全联邦挑选一百二十个丧尸送到月球上挖矿，重点要在近期有犯罪记录的丧尸里找，咱们基地市分到了九个任务指标，现在只找到七个，联邦嫌我们效率低下，就派了警卫队的人过来督查，结果他们就盯上了江先生” 江阳拿了块饼干递给旁边紧张到满头大汗的年轻警员，然后才问刘威“为什么会盯上我？” 刘威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柜台上面“那个叫周玉的丧尸不是收养了个孩子嘛，按理来说他自杀后，保险金应该归那孩子所有” 江阳点点头，小周就是为了这个死的，那孩子他也见过，挺不错的小伙子。 刘威随即叹了口气“但是那孩子出了点意外，所以保险受益人空缺，但是根据周玉的遗嘱，他最后是拜托你帮他照顾那个孩子，所以现在的保险受益人，是你” “艹” 江阳的 骂声让整个酒馆瞬间安静了下来，此刻的无风酒馆里面已经聚集了近万只丧尸，他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刘威和他的徒弟。 那是来自捕食者的凝视以及近乎实质的杀气。 两个人如坠冰窟，江阳一口干掉扎啤杯里面的红色液体，转过头盯着刘威“怎么回事？” 刘威强忍着心底的恐慌，同时拼命地拉住身后的徒弟不要轻举妄动，大声的说到： “那孩子今天早上失踪了，上午的时候我们在城外找到了尸体，是被丧尸杀死的，如果不是基因比对，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 酒馆大厅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江阳把目光从两个警员身上移开，看着大厅里注释着自己的丧尸们，咧开嘴舔了舔牙齿 “兄弟们，来客人了” 5 过江龙与地头蛇 轻轻地推开无风酒馆的后门，看了看街道上没什么人，刘威带着自己的徒弟快步走出来坐上了路边的车。 “砰” 车门关紧，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刘威靠坐在副驾驶位上不说话，旁边同样被冷汗浸湿的年轻警员也颤抖着手给两个人点上一根烟，然后才转过头看着平静的无风酒馆说到 “师父，刚刚的那个丧尸是？” 刘威叼着烟卷，他小的时候就住在李冰家不远，对丧尸还算熟悉，参加工作后两个人也没少进行一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交易，但是今天的场景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看着旁边那惊魂未定的徒弟，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说到 “回去自己多看看第九街区的丧尸资料，他叫江阳，在1127工厂工作，劳模，也是咱们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人代表” 不是他不想多说，而是他对江阳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江阳那份干净到不像话的档案里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幕让他十分清楚，恐怕无风酒馆里那上万只丧尸，都是以江阳为首的。 年轻的警员快速的用手机连接警局的资料库，然后不解地说“可是他的危险级别只有庚级，而且还是十一代丧尸” “小赵”刘威的声音很严肃，年轻警员放下手机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刘威的脸笼罩在烟雾中，他异常正式的一字一句地说 “十一代丧尸，意味着他曾经在大灾变中独自生存了三年，才因为受伤或者生病身体虚弱被辐射能量感染，这已经不是运气能决定的事了，这样的人虽然错过了灾变早期大量吞噬人类的爆发成长期，在实质战斗力上不如前几代丧尸，但是绝对不要质疑他们的能力” 其实他并不完全了解当初的末世到底有多么恐怖，只是通过残存的少数影像资料，以及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说法中大概知道当初的情形。 但他十分清楚一点，那就是目前联邦的丧尸历史认定中，只有十一代。 也就是说在江阳为代表的的十一代丧尸之后，除了当时少数几个因为特殊原因存活下来的聚集点外，再也没有人被感染。 江阳为代表的第十一代丧尸，就是末世中生存到最后的一批人类，而且在最后感染的情况下，对方没有被其他高级别丧尸吞噬，这都足以说明这些存活至今的十一代丧尸的能力。 在他刚刚进入第九街区警局的时候，就有老前辈告诫过他。 “初代丧尸的强，是因为在灾变早期吞噬了大量的血肉，从而吸收了更多的辐射能量带来的身体强大，而十一代丧尸，才是真正需要所有人警惕的强” 看着已经挂上“暂停营业”招牌的无风酒馆，刘威深深地吸了口气吩咐小赵“走吧，咱们先回局里” 但是还没等他们发动车子，就看见旁边街道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形影子，等对方走近了，才发现这同样是一只丧尸。 小赵紧张的握着方向盘，银白色的液体金属从后腰位置迅速蔓延到全身，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旁边的刘威同样紧张，然后两个人就看见对方轻轻地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们不要激动。 “你是谁？” 车窗落下，小赵刚问了这么一句话，对方却已经直接把视线放到了刘威身上“刘队长，阳哥叫我跟你去看看那孩子的尸体” 刘威眉头紧皱“你会验尸？” 那丧尸从口袋里摸出证件“我建议你不要质疑一个苏醒了一百五十年的老丧尸，我在联邦最高医学院选修过十三个专业的课程并且都读到了博士” 看着那像本书一样厚的毕业证，刘威主动推开车门“那咱们快走吧，万一被联邦警卫队的发现了就不好解释了” 车子一路来到第九街区警局，在仔细的查看过了那孩子所剩无几的尸体之后，那个丧尸当着刘威两个人的面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阳哥，确定凶手是个戊级左右的丧尸，身高大概一米七二，性别暂时无法确定，但是对方的牙齿有缺，可能修复程度不高，大概率是外面来的” 刘威和小赵默默地转过头看了看那个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牙齿有缺为什么就大概率是外面来的？ 而且他说的外面是哪？ 其他街区？ 总不能是其他基地市吧？ 丧尸不是每天都要工作的吗？ 刘威突然开始怀念自己的师父了，他老人家能跟丧尸聊到一块去，对这些秘密掌握的一清二楚。 那丧尸放下电话看着疑惑不解的两个人“阳哥问你们，谁能再带个人去案发现场看看” 刘威深吸一口气“那人在哪？” “就在你们警局门口，咱们来时的那辆车边上” 小赵看着刘威，两个人此刻只有一个疑惑，江阳，到底是什么人？ 无风酒馆正面的大门也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标志，蹲守在对面的联邦警卫队紧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远处的街道上走过来十几个黑影，带头的是个女丧尸，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无风酒馆的大门敞开将他们放了进去，酒馆老板冯文斌关上大门之后，就这么双手环抱倚靠在门口的位置抽着烟。 就在联邦警卫队的几个人正在疑惑地时候，突然听见对面的大厅里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成千上万的丧尸有序的通过门口，而冯文斌则是静静地靠在一边，给每个出门的丧尸发了一张卡片。 “他们在做什么？” 听着手下疑问，之前伪装成冰淇淋摊主的小队长紧皱着眉头。 事情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么多的丧尸倾巢而出，总不能是酒馆停了电他们要回家休息去吧。 咬着牙看着鱼贯而出的丧尸们，小队长命令“跟上他们” 四个年轻的警员各自找准了一波丧尸跟上，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回来了，低着头不敢看队长，但是又只能无可奈何的说了句 “跟丢了” “联邦警卫队的干员，跟踪几个丧尸工人跟丢了？” 小队长的怒火刚要倾泻而出，就看见对面的无风酒馆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们想要调查的江阳。 “把他盯住了，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一群警员紧紧的盯着无风酒馆门口的丧尸们，而感受到他们视线的江阳根本没在意，先看了看李冰，继而抬头看着其他十几个丧尸。 “各位，我这活绝对不会让各位白干，只是现在情况紧急，等事情办完，各位一定来无风聚一聚” 说完一拱手“拜托各位了” 十几个丧尸同样拱手“阳哥客气，咱们这小地方来了过江龙，大伙也都想见识见识” 双方相视一笑，然后就此散开，而江阳感受着那几个人的视线，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李冰转身返回了无风酒馆。 联邦警卫队的几个人皱着眉头等了半天也没再传来什么动静，只能继续呆在原地紧盯着无风酒馆。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夜幕之下，整个第九街区上百家丧尸酒馆中已经有至少五万只丧尸消失在街头巷尾。 “帮无风酒馆的阳哥一个忙” 就这么一句话，就足以让整个第九街区所有混迹在丧尸酒馆的丧尸们轰动了。 如果不是因为外面有联邦警卫队的人在，恐怕此刻的十一号基地市各大街道都已经被丧尸占据了。 联邦警卫队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九街区的警局却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大街上巡逻的警员们同时收到了警局的通知，上面写的是 “今晚夜巡取消，所有巡逻警员回家休息” 6 其实他有个系统 不是所有的丧尸都会去丧尸酒馆，人们也还不至于无法跟丧尸同处一室，除了丧尸酒馆以外，第九街区可以为丧尸提供服务的场所还有很多。 夜幕之下，一间啤酒馆里，不愿意回家的新人类们和修复了味觉系统的丧尸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聊天。 最角落的卡座上此时正坐着两只丧尸和一个新人类，三个人一边吃着下酒的小菜一边打量着四周。 其中一只丧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感受着气泡在口腔炸开的感觉。 听着旁边不远处的几个新人类正在争论一款全拟真机甲格斗游戏的真实性，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几个年轻靓丽的女孩正在商讨着最新上映的全拟真电影，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青春味道让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另外一只丧尸也点头表示认可，而那个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则是笑着开口：“要是觉得还不错的话，那不如就干脆留下来吧” “这，合适吗？” 面对两只丧尸的疑惑，男人继续微笑着说：“当然合适，你们现在已经是我们龙腾娱乐公司的人了，在十一号基地市采风当然没什么问题，有联邦的证明，这里的人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两个丧尸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而那个男人也跟着他们一起碰杯，只是在放下酒杯之后才严肃的说： “你们怎么玩我不管，但是记住了，任务一定要完成，这次带你们四个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玩的”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丧尸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只要这些乡下人不动用战斗装甲，我们这边绝对不会出岔子”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果你们真能帮我们在十一号基地市站住脚，以后这边公司绝对有你们的股份，到时候是走是留你们可以自己决定” 三个人开始聊起十一号基地市的风土人情。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推杯换盏聊天的时候，啤酒馆外面悄悄走进来几只丧尸。 这几只丧尸一进入啤酒馆就迅速散开，快速的打量着整间屋子的所有人。 在注意到这边正在喝酒聊天的三个人后，其中一只丧尸默不作声的打量了一下三个人的样貌和身材，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引起三个人的注意，但是在离开啤酒馆后，那只丧尸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阳哥，古城路这边的啤酒馆里发现了两个不认识的家伙，其中一个身高符合，但是脸上没有腐烂脱落，而且看他们吃东西的样子，不像是修复不完全的，跟他们一块的还有个男性人类，六十岁左右” 另一边正带着联邦警卫队的两个年轻警员兜圈子的江阳放下手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躲在后方角落的两个人，突然转身走进了身边的小巷子。 等两个年轻人追上来的时候，却发现巷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江阳的影子。 “该死的，这里的丧尸都是怎么回事？” 此前他们已经跟丢过一次，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又在眼皮下消失不见，两个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在他们垂头丧气的回去复命的时候，江阳已经轻轻地推开啤酒馆大门，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柜台边上，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角落卡座里面。 啤酒馆的灯光比较昏暗，再加上卡座沙发的靠背比较高，所以他暂时看不到那三个人的样貌。 正当他准备起身过去悄悄的时候，啤酒馆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而看到进来的人影，江阳快速的转身找了个最近的卡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晚上下班的时候，在工厂大门口卖臭豆腐的那个女老板。 此刻的她换了一身火辣的打扮，配合上精心打扮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混迹社会的不良少女。 江阳知道这女人也是联邦警卫队的，所以在对方经过的时候略一低头，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同时在心里猜测这家伙是不是追着自己过来的。 然后他就看见，女人坐到了他之前所坐的位置。 点了一杯啤酒后，眼神快速的在角落的卡座上转了一圈。 看到这里江阳就明白了，她也是奔着那三个人来的。 “有点意思” 端起手边的啤酒杯喝了一口，江阳注意到女人掏出来一个烟盒放在了靠近那个卡座的方向，昏暗灯光下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表明，那烟盒有问题。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去见市长，你们几个就按计划行动” 卡座里的男人兴奋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率先起身，在看到离自己不远的那个女孩的时候眼前一亮，转身对着两只丧尸一摆手“你们随意就行，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两只丧尸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虽然他们也承认那个女孩的味道闻起来就很诱人，但男人是他们的老板，他们总不能跟老板抢食。 男人端着酒杯来到那女人的边上，在看到桌子上的烟盒时笑了，伸手直接拿起来对着转过头来的女人笑眯眯地说“妹妹，借根烟抽” 那女人似乎也有意想要接触，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还真的就坐在一块了，江阳随意看了两眼，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两个准备起身的丧尸身上。 当两个人站起来准备去四处逛一逛的时候，看清了他们样貌的江阳起身离开了啤酒馆。 推开大门，啤酒馆的喧嚣被挡在身后，旁边的阴影里走过来一只个子不高的丧尸小声地说“阳哥，咱们的人都到了，你看什么时候动手” 江阳却摇了摇头说到“让大伙都先回去，留下几个盯着那两个家伙，找到他们住的位置就行” “明白” 虽然不理解，但是对江阳的命令丧尸们却坚定不移的执行了下去，很快，四处阴影中躲藏着的丧尸们消失不见，只留下几个围在啤酒馆出口位置，只等着那两个家伙一出来就跟上去。 走入阴暗街道的江阳却停了下来。 刚才的那两个丧尸，有一个他认识。 灾变纪元28年，那时候蜷缩在地下聚集地中的人们刚刚开始尝试着重返地面，也就是那时候，被称为人类救世主的一号基地市领袖罗晋成宣布他制作出了可以让丧尸恢复理智的药剂。 随后就是大规模的实验，他派出精锐战斗小队登陆地表抓捕丧尸，而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叫蔡无恩的丧尸。 那家伙生前是个鬼畜区的著名网红，感染时间早，但是因为实力实在不够看所以只能混迹在边缘角落，而这恰好就给了罗晋成他们机会，趁着他落单的时候把他抓走了。 但要说命运这种事是真的奇妙，这个只能躲在丧尸群后面捡些残羹剩饭吃的小丧尸竟然在药剂的作用下最早恢复了理智。 那时候一号基地市为了能有一个靠谱的丧尸到地面上打探消息，给蔡无恩提供了大量的活鸡和营养液。 靠着那部分血肉他的实力有了一定的提升，然后完成了一号基地市周边的地表查探工作。 最开始，生活在基地市地下城的人们都习惯叫他蔡哥。 但是后来两年，随着苏醒的丧尸数量越来越多，他的实力也逐渐的不够用了，即使吃掉了再多的活鸡，也不如一个高级别的苏醒丧尸。 但是他毕竟是立过大功，所以罗晋成还是按照以前的数量供给他吃喝。 渐渐地，人们对他的称呼从蔡哥变成了鸡哥，甚至有养殖户私底下管他叫瘟鸡，说他一个人吃的鸡，比基地市一年病死的还多。 但不管是蔡哥还是鸡哥，这个人的身上都有个永远摘不掉的标签。 他是罗晋成的人。 现在的人有不少都在传言说，救世主罗晋成其实是个丧尸，不然的话为什么他能活两百多年，也有人说他手里还有更先进的基因改造技术，只是没有展示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被称作最强人类的家伙，确实从灾变纪元一直活到了现在。 可别人不清楚，江阳心里明白得很。 这个罗晋成最大的秘密就在于：他其实有个救世主系统。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是因为江阳，就是那个系统的第一任宿主。 7 盘根错节 两百多年前，江阳还在打工，每天为了世界末日焦虑的时候，就在一次意外发烧的时候获得了那个所谓的救世主系统。 也是在系统的帮助之下，他快速的健身锻炼提高身体素质，并且学习了相当全面的格斗、器械、枪械、驾驶等技能。 他那个被改造的异常坚固的避难所也是在系统的帮助下完成的。 可以说，如果一切都能正常进行下去，他会带着那个系统安然度过混乱末世，甚至真的完成系统的最终任务，成为全人类的救世主。 但问题就在于，在距离灾变开始前的三个月，江阳变成了丧尸。 人类救世主系统不可能帮助一只丧尸，而且还是一个原生种。 系统就此离开，剩下江阳一个人呆在那个异常坚固的避难所里。 那三个月是江阳至今都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苦难时光，倒不是因为系统的离去，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的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丧尸。 就算他是原生种，身体也经过系统的帮助有了极大地提升，变成丧尸之后更是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独自一人去对抗军队和重火力，所以他只能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在城市郊区的村落里面去找能吃的东西。 兔子，老鼠，过路的麻雀都成为了他的食物，但仍然无法填饱肚子。 于是他把目光盯上了村子里的那些养殖户，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去偷偷捕杀他们养的鸡鸭猪羊。 那是一段没人知道的时光。 好在三个月后，天上出现了那个黑色的太阳，江阳才终于可以自由的四处活动，去看看那些在末世中挣扎着生存的人们。 早在罗晋成带着家人朋友在城市的废墟中求生的时候江阳就暗中观察过他。 那时候他就可以确定，罗晋成就是系统的新宿主。 而通过江阳这么多年来的观察，他突然有点庆幸系统离开了自己。 一个过分圣母的系统，真的很容易把人逼疯。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江阳开始思考刚刚那几个人的情况。 看起来蔡无恩是罗晋成派到十一号基地市来的，而那个联邦警卫队的女警员似乎在调查这件事。 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泛亚联邦之所以叫联邦而不是帝国，就是因为这片土地不是他罗晋成一个人的。 在那个混乱年代活下来的根据地，也不是只有罗晋成一个。 系统很强大没错，可也千万别小瞧了一个曾经屹立于世界几千年的超级大国。 当然了，要论硬实力的话，那现在还是有系统支持的一号基地市更强，在联邦里的话语权也是他罗晋成更重。 “嘿嘿嘿，小罗啊，你的大功臣鸡哥杀人了啊，你会怎么处理呢？” 诡异的笑声消失在街道之中，灯光下的江阳很开心。 第二天一早，江阳刚刚走进工厂，旁边就靠过来一只丧尸，凑到边上小声地说了句 “阳哥，那两个人住在第六街区的君恩酒店，跟他们一块的还有两个丧尸，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出门去第三街区了，我让那边下夜班的兄弟们跟上去？” 江阳点头“跟着他们，要是有人认出来了也别声张，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那丧尸也笑了“哈，大名鼎鼎的鸡哥谁不认识啊，不过我倒是奇怪，这家伙这些年狗仗人势的，怎么咱们那位罗大圣人还那么相信他” 江阳也忍不住眯着眼睛笑。 只有他知道，那是因为蔡无恩这些年虽然靠着跟罗晋成的关系四处吃拿卡要，但是没做过什么损害人类利益和安全的事。 他的功臣身份注定了那个圣母系统不会让罗晋成干掉蔡无恩。 但现在的问题是，蔡无恩第一次来到离一号基地市这么远的地方，再加上这么多年嚣张跋扈习惯了，结果就吃了人。 江阳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恶趣味，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还是等着看结果好了。 工厂大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警员，正是昨天跟江阳谈话的其中一个，而且晚上跟着他的也有这个家伙。 见到江阳，他的眼神中难以克制的有愤怒情绪，但毕竟还没有抓到重要证据，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平静的把那支录音笔还给江阳。 江阳对着他咧开嘴一笑“谢谢，辛苦了” 小警员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听录音还是昨天晚上的跟踪，也没接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跟在江阳边上的丧尸皱了皱所剩不多的眉毛说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礼貌” 江阳回了句：“也可能是水土不服” 笑着来到工厂，看起来今天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只需要站在这里不停地绘制能源卡，然后静静地等待收工的铃声响起就可以了。 但是时间来到中午的时候，厂长李志却出现在了厂房门口 “江阳，你出来一下” 听到声音的江阳放下手中的金属笔，悄悄拔掉脑袋里面的黑色长钉，跟着李志一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是昨天晚上行动前跟自己通过话的那位吴局长。 作为第九街区的警察局长，吴录算得上是十一号基地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先是笑着跟江阳握手，然后才对着李志开口到：“李厂长，我有些事想跟江先生聊聊，您看给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 李志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就在这聊吧，我去叫食堂准备点饭菜” 吴录点头：“那就麻烦李厂长了” “不叫事，吴局长也是难得来一趟” 李志说完就转身出了门，把办公室留给了吴录和江阳。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过了一会吴录率先开口：“任务还剩下三天期限了，江先生答应的人找到了没有” 江阳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不知道吴局长说的，是联邦的任务，还是一号基地市的任务？” 吴录停顿了片刻笑着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江阳看着他：“如果是一号基地市的任务，那目前还没什么进展，可如果是联邦的任务，那人已经找到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看着对方都不说话。 一直到窗外的天空之上飘过了一朵乌云，吴录才缓缓开口：“有把握？” 江阳不急着回答，先是看了看那片乌云后回答：“那得看市里的意思” 吴录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江阳伸出手：“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在无风酒馆等你” 他是要去找市长说明情况才能决定，江阳也不着急，起身跟他握手：“我听说小冯弄了两瓶好酒，吴局长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哈哈哈哈”吴录笑得很大声“那还是多亏了江先生我才有这么好的机会” 两个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吴录还要去跟李志吃饭，江阳率先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对这位吴局长，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一切都只不过是利益交换。 他帮吴录稳住生活在第九街区的丧尸工人，吴录帮他解决掉一些小麻烦。 仅此而已。 如果带着徒弟小赵查案子的刘威在这里的话，或许他能更进一步的理解自己的师父当初所说的话 “十一代丧尸的强，不是在武力” 站在厂房门口的江阳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那朵乌云，拍了拍门口警卫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厂长吃饭去了，这天快下雨了，你赶紧去办公楼顶帮厂长把衣服收了” 那警卫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意思，随即按捺住兴奋小声的说了句“谢谢江先生提醒”然后就跟同伴说了句去上厕所，头也不回的往办公楼方向跑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阳默默地回到了厂房。 大树要想长得高，根须就一定要发达，而在那黑暗的地下，根须们难免就会盘绕在一起。 时间越久，缠的越紧。 8 你敢动吗？ 第九街区警察局，吴录的车子停在门口。 过了几分钟，他才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 刚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按照市长的要求准备一下今天晚上跟江阳的谈话内容，就看见门口站岗的手下走了过来。 “局长，联邦警卫队来了一个姓杨的队长说有要事找您，现在在会议室” 吴录紧皱着眉头，略微有些戏谑地说“联邦警卫队？他们不是说有秘密任务不需要我们帮忙吗？怎么，这泛亚联邦还有他们都解决不了的事？” 站岗的年轻警员可不敢接这种话茬，只是当做没听见，继续汇报“刘威队长中午的时候也来找过您，说是有最新的调查进展了” 吴录知道刘威调查的案子跟江阳有关，所以他只是语气平淡的说“让刘威继续调查就行了，没有特殊情况不用汇报，会议室那边谁在？” “是章副局长在那边，不过他来找过我好几次了，说是等您回来一定要让您赶快到会议室去” 吴录心中了然，看来这个联邦来的小队长不好打交道啊，点点头说到：“好，我知道了，你等会换了班以后去我办公室找一下孙伟，就说我晚上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让他把东西放我车里” “是”小警员敬了个礼，然后就回到门口的岗位上去了。 吴录走到门口的镜子边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手轻轻地搓了搓脸，然后才带着淡淡的微笑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人未到声先至“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辖区的工作比较多，杨队长，招待不周，您多担待” 被他称作杨队长的，正是昨天晚上在无风酒馆门口卖冰淇淋的那个老板，看到吴录客套的样子，他只是板着脸握了握手“吴局长工作繁忙我们也能理解”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停下了，吴录心里嘀咕了一句，继而仍是笑容满面的指着旁边的沙发“快坐快坐”然后招呼之前就陪在这里的章副局长“老章，快去我办公室拿点茶叶过来” 章副局长看他回来也是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见那位杨队长严肃的声音“喝茶就不必了，吴局长，我们来找你，有正事” 吴录原本微微弓着的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有正事啊，那行，老章你先回去忙吧” 章副局长点点头，笑着跟这几位联邦警卫队的人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一步，各位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没人理他，章副局长跟吴录对视一眼，笑眯眯的出门离开了。 房间里，吴录逐渐收起了笑容，看着对面板着脸的杨队长时，说话的语气冷了三分“不知道杨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杨力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别看他比吴录年轻了三十岁，可真要论级别，他跟这位第九街区的局长平级。 毕竟他所在的单位级别确实太高了，哪怕是个最普通的队员，放到联邦下属的基地市里，也算得上是个官。 就像是李冰说的，以他的身份，面对吴录真的有恃无恐。 也不卖关子，杨力直接开口：“我想调查个人” 吴录也是摆出了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调查人员档案需要正式公文，麻烦杨队长出示一下” 杨力点头，侧身从自己带来的文件袋里拿出张纸递给吴录“这是联邦总局签署的调查令，在有效期内，我可以查阅十一号基地市所有公民信息” 但是吴录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很正式的接过公文，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专用手机。 仔细的验证过文件的内容、盖章、签名、有效期全都没有问题后，这才认真的拍照记录，同时还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来一张案件记录表。 自己先签好名字，登记好调查令的文件号以后递给杨力。 “杨队长，签个字吧，你需要调查谁，把名字写在这个位置，我们需要备份” 杨力接过记录表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在调查对象那里写下了江阳的名字。 看他毫不犹豫的签字，吴录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再次检查确认文件无误之后站起身说“你要的资料都在地下室，杨队长请跟我来吧” 剩下几个警卫队员正准备起身跟上，吴录却直接板着脸拦住了他们 “不好意思，杨队长要看的资料是我们十一号基地市的保密内容，如果各位没有联邦调查令的话，还请在这里稍作等候” 场面有点尴尬，杨力默默地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手下们“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说完他就跟在吴录身后离开了，只剩下他的几个队员坐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地下资料库，杨力终于拿到了江阳最完整的档案信息。 江阳在联邦的记录里是灾变纪元58年苏醒的，到现在已经足足有157年了，积累的档案塞满了六个档案袋。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坐在档案室的办公桌两边静静地沉默。 看着杨力逐渐拧成疙瘩的眉头，吴录心里偷偷的笑，也不多说什么。 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放下最后一个档案袋，杨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没别的原因，就跟昨天在工厂档案室的调查结果一样，江阳的这份档案太完美了。 灾变纪元58年苏醒后，先是加入了联邦特别行动队，帮助联邦清理野外残存的丧尸和丧尸兽。 十年后，以少校军衔转入联邦建设开发总公司，成为了北方分公司的一名生产队长，在九号基地市建设开发过程中工作了十年，随后又参加了十号、十一号基地市的建设。 联邦建设开发总公司解散后，江阳加入十一号基地市城市建设生产队继续帮助十一号基地市扩建城市。 灾变纪元96年，十一号基地市彻底建设完毕，江阳又进入联邦1127工厂，担任第一生产小组组长并工作至今。 六个档案袋里面有两个是他曾经的立功受奖记录。 最近的一次是前几个月，江阳被评选为十一号基地市劳动模范，同时又双叒叕一次当选为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工人代表。 哪怕杨力再怎么高傲，在完整的看完这份档案之后他也只能叹气。 他明白，江阳，自己动不了。 别说是自己，哪怕是总局长来了也不行。 人家的立功档案比自己从小到大的日记本还厚，而且还有战争时期才有的战时一等功奖章，这要是没有切实证据把人抓了，别说联邦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行动，就连十一号基地市也绝不可能放自己走。 有机甲也不行。 吴录听着他的叹息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因为周玉自杀的遗嘱里特别交代让江阳帮他照顾孩子，所以才觉得江阳有嫌疑。 以他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这个杨力自小生活在富裕家庭，毕业后直接进入联邦警卫队工作，所以他在看江阳档案的时候重点关注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奖章。 但其实，真正决定了江阳现在的社会地位，以及周玉会特别在遗嘱里提到江阳名字的原因，反而是那个没有怎么引起杨力重视的名头： 工人代表 “这位杨少爷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四个字在现实中意味着什么” 吴录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十一号基地市生活着数百万丧尸工人，这些工人里每七年一届，每届会选举出51位工人代表。 江阳。 从119年前开始，就没出过这个名单。 9 灵活就业？ 杨力默默地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回到休息的酒店，也不开灯，就这么坐在逐渐昏暗下来的小型会议室里发呆。 而与此同时，吴录的车也缓缓地停在了无风酒馆门口。 早就等在这里的冯文斌上前拉开车门：“吴局长辛苦了” 吴录摆手“我就开个车辛苦什么，听说你这有好酒，我可是想了一整天了” “放心，绝对让您满意” 冯文斌笑着抱起吴录后备箱里的一个箱子，带着他一路穿过酒馆大厅来到吧台附近，江阳已经坐在这里了。 “吴局长” “江先生” 两个人大笑着握手，冯文斌把箱子放到吴录边上，转身到后台拿了个小木盒子出来。 轻轻地撬开边缘，淡淡的酒香就已经飘散出来。 吴录抽动鼻子闻了闻，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江阳把那个两百多年前大多数人都认识的白色瓷瓶拿过来，用力的拧开瓶盖。 冯文斌已经准备好了酒碗，淡黄色的液体倾泻而下，在汉白玉的小碗中砸出一片绵密泡沫。 “末世前的酒，就是不知道吴局长喝不喝得惯了” 话才说完，江阳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哪怕这只是当年最普通的酱香科技酒，放到这个时代也算是稀世珍宝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用变异粮食作物酿出来的酒总会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味，所以猛地闻到这种味道，吴录的眼神都发直了。 “吴局长，请” 江阳轻轻一推酒碗，吴录正准备端起来一饮而尽，突然控制住自己停了下来，强行转移视线打开了他带过来的那个箱子。 “江先生请我喝这么好的酒，倒是显得我这礼物有些寒酸了” 箱盖打开，里面密密麻麻放着72支银白色液体。 江阳只看了一眼，就轻轻地伸手盖上了盖子“吴局长费心了，你这礼物对我来说可比这两瓶酒贵重多了” 箱子里的东西，对普通的新人类来说可能就是高级营养液，但是对于丧尸来说，这是维持他们机体完整的重要物品——基础生命物质。 以蛋白为基础的合成制剂，这么一支，就可以修复丧尸全身上下腐烂的皮肤。 如果有三支的话，几乎可以完整的修复整具身体。 这东西对丧尸来说是限量供应的，想买的话要付出极高的价格。 也就是1127工厂的工资比较高，所以才会有少部分丧尸能多买上一支，在对抗身体腐蚀的同时修补自己的味觉系统。 72支，可以维持一只丧尸以最完整的身体状态两年。 或者利用这些药剂，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身体强度，吸收更多的辐射能量。 虽然联邦规定了丧尸必须要定期注射药剂维持机体强度参加工作，而且会按照不同等级定期为丧尸们注射，但越是高级别的丧尸需要的药剂也就越多，所以丧尸们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在了这东西上面。 在丧尸的社会里，这东西就可以等价变成钱。 毫无疑问，吴局长送了一份大礼。 江阳看着他美滋滋的品尝着那碗酒，一直到吴录喝掉了半瓶以后两个人才开始聊正事。 吴录恋恋不舍的放下酒碗，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 “江先生，不知道你说的那两个人选，是谁？” 江阳捏了一块硬邦邦的小熊饼干塞进嘴里“说这个之前，吴局长，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联邦有关于丧尸的新政策？” 吴录不明白他的意思，而江阳则根据今天收集到的信息提醒他“比如说，在什么条件下，丧尸可以不参加工作，自由活动？” 这话让吴录吓了一大跳，声音略微加大了一些“这不可能” 丧尸必须参加劳动这可是联邦最高法律规定的，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只能是工作结束之后。 可如果不参加工作自由活动的话，那生命物质又要怎么发放，联邦又怎么保证丧尸不会通过不注射生命物质的方式自杀，或者他们不会跑到其他基地市，甚至跑到其他联邦去？ 如果丧尸真的可以随意乱跑，那不是乱了套吗？ 看到他的神情，江阳眯起眼睛。 蔡无恩一行一共四只丧尸，都是从一号基地市过来的。 而根据他拿到的情报，那四个家伙从昨晚离开啤酒馆之后根本就没有参加工作，而是一直在街上四处闲逛，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可是看吴录的样子，似乎基地市并不了解情况？ 看着江阳淡然的表情，吴录漫漫冷静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问到“你的意思是，有不参加工作的丧尸在咱们市里？” 微微点头，江阳也压低了声音“所以我才问你，联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政策可以让丧尸不参加工作，或者说，以其他工作来代替生产工作”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丧尸可以摆脱生产劳动，那绝对是件大好事。 毕竟以他们恐怖的身体素质和一百多年积攒的学识，可以轻松的碾压绝大多数新人类，到时候就算生命物质卖的再贵，他们也可以从新人类身上赚到足够多的钱来买。 甚至如果联邦真的对丧尸放开一切限制，他们完全可以自己生产生命物质。 到那时候，给被淘汰的可就是那些所谓的新人类了。 就是可惜周玉已经死了，不然以他的能力，如果不需要进工厂而是可以自由选择工作的话，也不至于需要靠自杀骗保险金的方式养孩子。 吴录紧皱着眉头，今天见市长的时候他可没听说过这种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上江阳不可能骗自己。 冥思苦想了半天后他才缓缓开口：“江先生，你说的这事太大了，我得去找市长问问” 江阳咧开嘴笑了“我是不着急，不过联邦安排的任务可是不剩几天了，吴局长最好动作快一点” 吴录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那两个丧尸，是一号基地市过来的？他们犯了罪？” 看他终于问到了自己想说的事情上，江阳笑得很开心：“刘威队长正在查的那起丧尸吃人案就是他们做的，带头的丧尸，叫蔡无恩” 吴录坐不住了，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忽的一下站起来“江先生，感谢你提供的信息，我现在就去找市长说这件事，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恋恋不舍的把酒碗里的酒喝干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无风酒馆。 刚一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就看见追出来的冯文斌。 冯文斌提着两个大盒子“吴局长，阳哥说了，这两瓶酒说好了是送给您的，你可别落下了，另外，还请您帮忙把这两瓶给市长带过去” 吴录点了点头，把其中一个放进后备箱里锁好，另一个则是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隔着玻璃对着江阳摆摆手，然后驾车飞快的离开了。 酒馆里，李冰从后台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吃饼干的江阳“你说，鸡哥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过来的？” 江阳摇摇头“谁知道呢，他罗晋成能一声令下让泛亚联邦一亿三千万丧尸进工厂劳动一百年，说不定也能一声令下让咱们灵活就业呢” “噗嗤” 贸然听到这个只有丧尸们能懂的神奇词汇，李冰忍不住笑出了声，而江阳则是提着吴录送来的那个箱子回到了位于无风酒馆地下的，只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五道锁依次打开，房间里放着的，是满满一屋子一模一样的银白色药剂。 10 打篮球不 蔡无恩走在略显空荡的街道上，除了一些酒馆饭店门口偶尔有人出入以外，大多数的商铺都已经关上了门。 新人类虽然身体素质较比普通人有了巨大提升，但同样也是需要休息的，入夜之后，大街上来往的人并不算多。 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大多都在第九街区活动，很少到其他街区去，所以这第六街区的大街上也很少能见到丧尸。 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到他的时候会多看两眼，不知道这个丧尸大晚上的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蔡无恩察觉到了那些好奇的视线，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旁观，不管是灾变发生之前还是现在。 路过一家歌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嘈杂的音乐声让他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种靡靡之音相比于自己曾经演唱过的歌曲简直就是垃圾。 而且，舞跳的也不行。 强忍着冲上台去跳一段的欲望找到一个看其阿里很舒服的卡座，点了一杯鸡尾酒后，蔡无恩开始打量着歌厅里的人们。 但是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这里的人虽然都带着很浓重的血肉味道，但是闻上去并不新鲜，而且缺少那种能引发他欲望的感觉。 他不禁又想起昨天凌晨时分遇见的那个孩子，就连哭着求饶的时候身上都散发着少年人独有的的新鲜血气。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蔡无恩感觉自己有点忍不住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环视嘈杂的歌厅，最后把时间聚焦到了角落正在喝酒听歌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个家伙算是这里质量最好的食物了，虽然比不上孩子鲜嫩，但也还算是有着年轻人的充盈血气。 喉咙迅速地滑动，蔡无恩的视线逐渐聚集，在对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 “叮” 推开大门的时候上方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小赵很喜欢风铃，但是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他不能一直站在敞开的门缝里听风铃被吹动的声音。 关上门，看着眼前昏暗的大街，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到白天时从法医那里拿到的调查结论竟然跟昨晚那只丧尸一眼就看出来的一模一样。 再想到今天在城外的调查结果也跟那只丧尸说的如出一辙。 毕业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迷茫。 作为土生土长的十一号基地市本地人，他小的时候就知道第九街区那里生活着大量的丧尸，但是作为人口上亿的超大型基地市，他从来都没去过第九街区。 在他的印象里，丧尸的形象是这样的：每天定时上工，下工后游荡在第九街区各个娱乐场所，把最廉价的冷却液、燃料当成酒，搭配着其他街区下架后又重新烘烤到坚硬无比的廉价饼干，无所事事聚集在一起，唯一的娱乐是联邦的各种赛事，据说他们偶尔会拿小熊饼干当赌注，赌联邦机甲大赛的最终决赛会不会有人吹黑哨。 每当听说这种传言他都会笑，那可是联邦为了选拔特种部队新队员而组织的正式比赛，怎么可能会当着全联邦这么多观众的面搞幕后交易呢？ 但总之，丧尸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群不知疲倦的工人，口袋没什么钱，精力充沛但是不求上进，迂腐的相信新时代下社会还会有旧时代的勾心斗角，自以为活得够久就能看透世间百态，但实际上愚昧可笑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新时代，不懂什么叫泛亚联邦。 小赵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点燃，两边明亮的路灯照耀让他看不清楚天上的星星，但他极力的想象着漫天星河的样子。 这两天跟江阳等几只丧尸的接触让他明白，自己对丧尸的偏见太大了，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比如那个联邦最高医学院十三科博士，或者今天跟着自己出城一同调查犯罪现场的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在听到自己的分析后，毫不掩饰鄙夷的说了句“哦，第七版痕迹鉴定学？你们还在用那么老的教材？我说为什么去年我打算去警校进修一下的时候阳哥说没必要呢，你们最近这二十年就没什么进步吗？” 小赵回答不上来这种问题，他说现在都用仪器了，那个丧尸则是不屑的摇头“基础理论不更新，仪器再精准也会误判” 然后那个家伙就当着小赵和他师父刘威的面，用比仪器更快的速度得出了精准结果，但问题就在于，不管是他还是刘威，都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知识体系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小赵再次叹气，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多去第九街区看看，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个例，还是说，生活在那里的丧尸们都是这样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说，生活在第九街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百万劳工，而是数量达到几百万的，掌握了联邦各个领域尖端知识的顶尖人才。 他突然有点能理解联邦为什么要把这些丧尸全都送进工厂了。 愣神的功夫烟头已经熄灭了，他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把烟屁股塞进专门的烟灰缸。 但就在这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僵硬了一下。 后面那个家伙，好像从自己出来以后就一直在跟着自己。 装作不经意的回了下头，看到对方猩红色的眼睛时，小赵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丧尸？ 蔡无恩看到自己的猎物竟然发现了自己，眼角余光快速的瞥了一眼街角的监控。 来的时候他就确定过，这个时间点，那个监控没有对准这里。 就是说如果自己动作够快的话，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这家伙，而且现在是深夜，没有人再像前天那样打扰自己进食，以自己的速度，不出二十分钟，就可以把这家伙吃的干干净净。 动手！ 心中有了决断，蔡无恩双腿微微下蹲，双臂在身侧打开，浓郁的杀气让小赵的后腰位置瞬间被银白色的轻型战斗装甲覆盖。 看着那个摆出了进攻姿态的丧尸，小赵越发的不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调查江阳，所以他们要派人干掉自己吗？ 就在他的战斗装甲还没有完全覆盖全身的时候，蔡无恩动了。 双腿用力一蹬，脚下的地砖瞬间破碎，眼看着就要用锋利的爪子划破猎物的喉咙。 想到那种鲜血喷涌的味道，蔡无恩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但就在他的双脚刚刚要离开地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出来，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鸡哥，打篮球不” 小赵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穿好装甲。 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正是昨天师父带着自己见过的那个江阳。 “砰”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小赵吓了一跳，然后就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蔡无恩，只见他膝盖下方的裤子瞬间破碎，小腿像是有千钧重量一般插进了破碎的地砖里。 那只轻描淡写的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正当小赵疑惑地时候，就听见江阳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你是，刘队长的徒弟？” 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小赵松了口气，但是也没完全解除战斗装甲的警戒状态。 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但是面对江阳他还是按照师父说的，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是，江先生好，我叫赵晓刚” 江阳笑着点点头，同时用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蔡无恩的第七节颈椎骨“你好，这两天一直开车辛苦了，有时间到无风来坐坐，我们那也不全是卖冷却液的” 赵晓刚看江阳说话很亲近，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好的，谢谢江先生” 正好这时候有一辆车停在路边，江阳看着赵晓刚“这么晚了，要不我让他们先送赵警官回去吧” 一只丧尸从驾驶位走下来拉开了后座车门，把一脸懵逼的赵晓刚请进车里飞快的消失了。 车子走远，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的蔡无恩脑袋突然耷拉下来，整个人像是一根毛毛虫面包一样被江阳掐在手里。 街角又有一辆车发动，两只丧尸快速的更换了地上破碎的地砖后，江阳提着蔡无恩坐进了后座 “走吧，鸡哥难得来一趟，咱们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11 丧尸君主 赵晓刚一直回到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着楼下离开的车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再次回忆起刚刚的场景。 他可以确定那只丧尸打算攻击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江阳拦住了。 而且看上去江阳跟想攻击自己的那个家伙很熟，鸡哥？这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好像是灾变纪元之前，影视剧里的某个黑帮大佬的称呼？ 那到底是鸡哥还是山鸡哥来着？ 他不知道。 现在的人们不会提起灾变纪元之前的事情，当然他们也都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就只有少部分丧尸还模糊的记得，估计唯一清楚的，也就是罗圣了吧。 总之，刚刚发生的情况是：那个叫鸡哥的家伙要攻击自己却被江阳拦住了，然后江阳安排了一个丧尸把自己送回了家，还让自己有空去无风酒馆坐坐。 赵晓刚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弄不明白，算了，这事还是明天问师父吧。 然后他就回忆起了最让他不理解的事情，就是江阳按住蔡无恩的那只手。 黑暗中他伸出手轻轻做了一个下按的动作，然后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这样的动作，恐怕就连手臂的力量都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下，那只丧尸就被一动不动的按住了。 难道说，想要攻击自己的那只丧尸很弱？ 他也看过一部分江阳的资料，知道这位江先生的危险程度只有庚级。 那这么说的话，袭击自己的那家伙很可能是最弱的癸级丧尸。 原来丧尸的战斗力差距有这么大，相差三级就可以完全碾压了啊。 自觉想明白了的赵晓刚简单的洗漱后就去睡觉了。 也多亏了他根本不认识蔡无恩，不然的话恐怕他要睡不着了。 蔡无恩刚被抓到的时候确实是最弱的，但是他鸡哥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在为一号基地市工作的这些年里他吃掉的血肉可谓海量，早就比当初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此刻，被江阳带到一间陌生屋子里的蔡无恩也在疑惑，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似乎有人对自己说了最不爱听的词汇，篮球。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像现在，他的双眼睁着，也看到了自己面前走马灯一样来来去去的陌生丧尸们，耳朵也听见了他们彼此交谈的声音。 但是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台没有存储器的电脑，看得见，听得见，可偏偏就什么都记不住。 渐渐地，蔡无恩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就这么直勾勾的躺在一张牙科病床上看着头顶的无影灯。 一个带着口罩拿着工具，在蔡无恩脑子里面拨弄着的丧尸看到他的状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声的说到：“阳哥，你下手太重了，下次这种事还是换个人来吧” 江阳无奈的耸耸肩膀“你们就能保证控制好力度？”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自从进入工厂之后，他们这百来年的工作对象就变成了合金，要说控制力道，还真不如原来。 比如那位正在拨弄蔡无恩脑子的丧尸，之前就不小心用手术刀刺穿了蔡无恩的整个颅骨，要不是江阳提供的药剂量足够，现在的鸡哥怕是已经死透了。 这话题说的大家都有些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忙碌了半天的丧尸松了口气“好了，接上了” 说完，一群人看着脑袋里被插满了纤细金属丝的蔡无恩，再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大屏幕，果然，上面已经开始出现画面了。 操作手术的丧尸大家一般叫他医生，看到屏幕上有了变化主动介绍 “联邦最新一代战斗装甲上面的脑机接口我还没弄到，不过按照我的推测他们下一步要研究的应该是这个方向，所以我就提前做了一套设备出来，我也是第一次用，如果效果不好的话，咱们还是得把鸡哥叫醒以后再问” 江阳摆摆手“他死不了，放心折腾” 有他这句话在，几只丧尸迅速地搬来了沙发茶几，一群人舒舒服服的做成一个半圆，看着“医生”打开了设备。 连续三次自检之后，这套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实际上技术含量相当高的设备正式开机。 “医生”仔细的确认了一下蔡无恩的状态后，从旁边拖过来一个操作台 “首先，如果我们需要查看他的记忆的话，就要给与适当的电信号刺激，让他大脑中负责记忆的部分活跃起来，具体原理我去年给大家的论文里就有，不知道你们看了没有” 他捏住一个黑色的旋钮转了半圈，然后就看见旁边躺在床上的蔡无恩举起了左腿。 “咳咳咳”医生尴尬的咳嗦了两声“不好意思，这根线好像是接错了，不过不要紧，调整一下就好了” 说完他又转动了另一个旋钮，屏幕上终于开始出现模糊的画面。 江阳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这画面是按时间排序的还是什么？” 医生摇头“是根据他的记忆深刻程度排列的，事实上阳哥你上次跟我说的体外记忆存储设备也遇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虽然我们已经可以把人脑记忆转化成电信号存储起来，但是排序上却很难控制，最终得到的往往是一大堆乱序碎片” 屏幕上的画面清晰起来，江阳摸着下巴说到“所以说这是鸡哥印象最深的画面？” 医生点头“如果他苏醒以后的记忆没有出现缺失的话，那这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记忆” 等到内容完整的呈现在所有人眼前，丧尸们沉默了。 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群人把视线转移到江阳身上，就见他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旁边的蔡无恩。 过了好一会，江阳才缓缓开口问医生以及在座的其他丧尸们“大家，真的对变成丧尸以后到苏醒之前的事毫无印象吗？” 在场的丧尸们集体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江阳沉默了，过了两分钟示意医生“先继续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鸡哥从一号基地市离开前的记忆，这事等以后再说”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到了这处位于郊区的房子的二楼，这里有一个阳台，可以看到城外大片的农田。 “所有苏醒后的丧尸都没有自己变成丧尸期间的记忆？是真的没有？还是说，有人让他们没有？为什么鸡哥见过长乐君王？” 刚刚的那副画面在场的丧尸不认识，甚至江阳可以自信的说，目前这个世界上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就算是有系统的罗晋成也不可能知道。 因为那地方，是当初活跃在华夏大地的丧尸君主——长乐王，的宫殿外墙。 现在，蔡无恩的记忆中竟然出现了那里的画面。 江阳的视线越过夜空看向了位于中原腹地的一号基地市，难道说，是罗晋成动的手脚？ 12 丧尸与公民 寂静的夜里，位于市区最中心的“龙胤”住宅区一号房。 泛亚联邦十一号基地市市长范子山正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出神。 在他面前的杯子里，装着一杯浓香四溢的酒。 吴录静静地坐在对面。 他在这里坐了有一会了，眼看着面前的酒不停地散发着香味，但是他却一口都没喝到。 就在之前，他一边倒酒一边说明白了江阳吐露的消息后，市长端杯的手就停住了，然后一直静坐到现在。 市长的管家就站在一边，眼睛看着脚尖，也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像是个柱子一样杵在那。 吴录默默的吸一口气，微微晃动这因为久坐有些酸痛的腰椎。 “蔡无恩” 范子山终于开口重复了那个名字，吴录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对，江先生说，吃人的就是这个蔡无恩，我们这边也跟进调查过，但是还没有具体确定到是哪个丧尸，那孩子出事的地方没有监控，但是从旁边的街道上，我们确实拍到了那个蔡无恩的背影，而且案发时间路过的丧尸只有他和他带着的另外一只丧尸” 听到这话，范子山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问到“这个蔡无恩，没有参加劳动，而且还是从一号基地市过来的？” 听到他再次问起自己已经说过的话，吴录点头重复了一遍自己此前说过的话 “没错，我们查过了他们的入城记录，这个蔡无恩和其他三只丧尸都是三天前离开的一号基地市，前天晚上来到咱们这之后一直在大街上闲逛，带着他们来的是一个叫张淼的人，登记信息是龙腾娱乐公司，就是现在搞线上全拟真格斗的那个公司” 范子山缓缓开口说“但是他们没有到丧尸管理处登记，只是在入城的时候登记了那个叫张淼的经理和四名员工” 吴录再次点头，还没等他说话，范子山再次开口“丧尸进入私人公司就可以抵消劳动时间？这是哪里来的规定？” 他抬头看着吴录，吴录苦涩的摇头。 废话，他要是知道的话还这么晚跑来这里做什么。 范子山又看向旁边柱子一样的老管家“老九啊，你听说过联邦有这样的政策吗？” 老管家终于开口说话了“市长，联邦理事会不可能制定这样的政策，最高法也不可能让这样的政策通过” 吴录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迅速地低下头，紧接着就听见了坐在他对面的范子山说出了让他后背发凉的话 “哦，那你们说，这泛亚联邦，到底是他罗晋成一个人的，还是属于咱们所有人的？” 老管家又恢复了柱子形态，吴录低着头打量着自己裤腰带金属扣上面的花纹。 “当，当，当” 范子山的手指有规律的一下下敲击着桌面，看着酒碗里面最后一颗气泡破碎，只剩下一碗香气诱人的老酒。 “过了今晚，一号基地市的那个任务就剩下两天了啊” 听着范子山的话，吴录和老管家都没搭茬，而范子山则是突然开口问“那个自杀的丧尸叫周玉是吧” 终于听到了自己能回答的问题，吴录点了点头“是，苏醒时间是灾变纪元64年，咱们市建立之后就在0631工厂工作，负责生产汽车配件，八年前收养了一个孩子。。。” 范子山打断了他继续背诵周玉的档案“明天出殡？” 吴录点头“是”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范子山才转头看着老管家“明天晚上你过去一趟，帮我随份礼，见到江先生，就说谢谢他送来的老酒” 说完，他端起桌子上的酒碗一饮而尽。 吴录不敢有动作，反而是范子山笑眯眯的看着他“喝吧，这酒可是少见的很” 像是得到圣旨一般，吴录端起酒碗仰头喝掉了这杯酒。 还没等他咽下去，就听见对面的范子山淡然的声音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晚上六点钟之前，我要拿到蔡无恩吃人的切实证据” 吴录吞咽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点头“放心吧市长，这案子，他们翻不了” 警局的门岗说中午的时候刘威来找过自己，其实要说的就是这事，案发地虽然没有监控，但是那个位置的周边可是有着高清摄像头的，除了蔡无恩和他带着的那个丧尸以外，那个时间点前后根本就没有其他丧尸经过。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证据——那副没被吃干净的骨架。 虽然对丧尸来说不适用基因比对法，但是从尸体上的痕迹还是可以鉴定出一些信息的。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蔡无恩，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能正规走流程，那他绝对是跑不掉的。 范子山看着老管家“帮我送送吴局长，这么晚了开车不安全” 老管家点头，带着吴录回家去了。 而这边的会客厅里，范子山拿起江阳送来的酒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眯着眼睛说了句：“这事你怎么看？” 会客厅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恭敬地站在范子山身后回答：“爸，我认为罗晋成是在试探联邦对这些丧尸的态度” 范子山背着双手站在窗边“嗯，你继续说” 范俊誉整理了一下思路“经过一百多年的工作，现在每个丧尸身上都有着高昂的保险金，而这些钱在我们没有发现丧尸的自然寿命之前基本不可能产生流动，这对联邦银行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死账” 范子山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的儿子继续。 范俊誉深吸一口气：“罗晋成想要进一步扩张联邦的军事实力，同时还打算在近地轨道上布置数量足够多的轨道炮，这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和联邦银行的支持，我认为他开出的筹码，很可能就是这些丧尸手里的保险金” “如果可以允许丧尸加入私人公司，那下一步他很可能会提议允许丧尸自行创业” “直接让丧尸提取保险金不可能，但是他可以和联邦银行串通，允许丧尸用保险金作为担保贷款” 一大段话说的范俊誉口干舌燥，而范子山则是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到：“明天老九去参加周玉葬礼的时候你跟着一块去，随份礼，用你自己的名字” 范俊誉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看来自己终于得到父亲的认可了。 随即他又有些期待的抬起头问“那我。。。” 范子山打断了他要问的问题“你暂时不适合见江先生，让老九带着你去混个脸熟就行了，而且这次的事，你不能掺和的太深” 范俊誉有些失望，但是仔细的想想又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严肃的点头“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第九街区外围的别墅里，江阳等丧尸也已经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罗晋成的目的，就是释放丧尸们手里的保险金。 不过在看到此前的那副画面之后，江阳产生了一个不同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罗晋成是明知道蔡无恩的性格脱离了他的管控之后会违法犯罪。 而他就是要趁着机会，试探一下，在那个救世主系统的认定中，苏醒丧尸和联邦公民之间，到底哪一方的优先级更高？ 13 杨队长的一天 清晨，联邦警卫队小队长杨力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出门就遇到了那个伪装成臭豆腐摊老板的女警员。 “队长，我这边有事想跟你说” 杨力点点头，他们这一次过来本就不止一个任务，而对江阳的调查，更多的是出于他自己的道德观念，他们的本职任务并不是这个。 两个人来到酒店套房的小会议室，女警员认真的锁好门窗之后开口说到 “从昨天的调查结果来看，张淼来这里的目的，明面上是为了在十一号基地市建立分公司，好方便这里的人也能参与到装甲部队选拔中，但实际上是为了能够全面搜集各个基地市的信息，同时他们似乎是打算跟这里的丧尸接触，目的不明确” 杨力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房间的门确实都锁上了才压低了声音“一号基地市到底要干什么？” 女警官摇头“不知道，但是从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行动上来看，似乎又再次扩张军队的打算，不过似乎是资金上出了问题” 杨力咬着牙“又要扩军，联邦现在被他搞成什么样了他难道看不见吗？扩军扩军，打谁？敌人在哪？” 女警官吓了一跳，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别乱说，扩军计划是联邦理事会一致通过的，你没看其他联邦也在扩军吗” “砰”杨力的拳头砸在桌子上“那还不是为了避免咱们那位大圣人去打他们”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女警官直接站起身来“队长，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执行任务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只是在出去的时候还是关上了门，并且把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了门把手上。 杨力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小声的嘀咕着“怕不是老糊涂了” 不过这房间里就剩下他自己，没人搭话他也就没了说下去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下方忙忙碌碌的街道。 “还有那个江阳，身为工人代表不关心同伴精神状态，私自组织了规模庞大的丧尸团伙，还跟基地市官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有他们这些家伙联邦才会到今天这幅样子” 杨力的双拳紧紧握住，但是过了一会又慢慢松开，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个例。 而且他目前为止在第九街区还没看见特殊服务场所，真要算起来，十一号基地市已经比其他地方好很多了。 “倒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转身拉开房门，看到那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时停了一下，轻轻地摘下来放回旁边的抽屉里，快速的下楼吃饭去了。 1127工厂的大门缓缓打开，夜班的工人陆续离开之后，江阳等人依次进入。 路过厂房门口的时候，站岗的警卫笑着跟江阳打了声招呼“阳哥早上好” 看他那高兴地样子，江阳也猜到了这家伙是要当上小队长了，笑着点点头回了一句“早上好”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外面的大街上，看着紧闭的工厂大门，穿着便装的杨力伸手拦住了一个刚刚下夜班的丧尸工人“您好，我们是联邦报社的记者 ，请问可以采访你一些问题吗？” 那丧尸笑着抬起头“我姓吴” “啊，吴先生您好，请问可以跟您聊一聊吗？” 发现杨力没有理解自己这已经过时了两百多年的老笑话，那丧尸砸吧了两下嘴很是随意的摆摆手“行吧，你要聊什么？” 看了看四周，杨力指着路边的一家咖啡馆“要不咱们到这里面聊聊怎么样” 丧尸耸耸肩膀“我无所谓” 杨力带着伪装成摄像师的队员和那只姓吴的丧尸走进咖啡馆，找了一间比较安静的包厢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丧尸的回答很简单“吴东” 杨力尽可能模仿电视台上的记者做出了职业化的微笑问到“那么吴东先生，请问您对联邦当前对于丧尸的管理政策有什么看法？” 吴东平静的开口“丧尸管理条例是联邦对于丧尸权益的根本保障，在联邦理事会的领导下，泛亚联邦全体都对丧尸表现出了关爱与帮助，让我们获得了和联邦公民同等的待遇，享受平等权利，作为一名丧尸工人，我会坚定地维护联邦关于丧尸的一切政策，努力工作，全身心投入到联邦的生产建设中。。。” 半个小时后，看着仍旧在滔滔不绝的吴东，杨力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微笑变成了冷淡，到最后，他的脸看起来比丧尸还要僵硬。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看着仍旧没打算停下来的吴东，杨力只能微笑着打断了他的发言问到“看来吴先生对联邦的丧尸管理政策掌握的很全面，那么您对十一号基地市对相关政策的执行有什么看法吗？” 其实这话一问出来他就后悔了，但是听吴东讲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联邦政策，杨力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都有点不好了。 果然，听到他的问题，吴东一口喝掉了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又在旁边的点单台上重新点了一杯，然后再次开口说到 “我认为十一号基地市带给了我家一样的温暖，在三任市长的带领下，十一号基地市深刻领会联邦精神，坚决贯彻执行联邦政策，同时还开创性的提供了丧尸之家，丧尸酒馆等专为丧尸服务的场所，让我们可以有更好的精神状态去参与到繁忙的生产工作中。。。” 一个小时后，杨力不得不痛苦的再一次打断了吴东的发言，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那杯已经快要凝固的咖啡喝掉，然后直接进入正题 “我刚刚听您提到了丧尸酒馆，但是现在有一种说法是，丧尸酒馆作为给丧尸工人提供休息娱乐需要的场所，却有一些丧尸自持身份以此为基础拉帮结派，不知道您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呢？” 吴东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在杨力惊恐的注视下开始从头到尾的讲解丧尸酒馆的由来，以及他在丧尸酒馆中的经历。 总之一句话，他没听说过这种事，第九街区不存在拉帮结派的情况，丧尸酒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娱乐场所，收留了这些下了班后没地方去，口袋里又比较穷的丧尸工人们。 但是杨力哪里知道，吴东灾变之前的工作是个机关文员，专注写稿二十年深受领导喜爱，如果不是因为灾变到来，他现在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官了。 所以本来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吴东足足讲了两个小时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 旁边端着摄影机的警员感觉自己脑浆子都沸腾了，他用近乎哀求的表情看着自家队长，期望能尽快结束这场奇葩的采访。 杨力也看到了他的表情，但还是揉了揉太阳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来的时候听说在咱们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有一位叫江阳的丧尸工人，不知道您认识他吗？” 吴东开口的时候旁边端着摄像机的警员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但是好在他这一次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很简单的回答“当然认识，江阳先生是我们十一号基地市的工人代表” “额，就这？” 杨力还不适应吴东说这么短的话，赶紧趁热打铁的问到“那在您心中，江阳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这问题，吴东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让杨力绝望的笑。 晚上八点，江阳走出工厂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咖啡馆门口，吴东正拉着杨力的手“杨记者，真是谢谢您请我喝咖啡，您什么时候发了新闻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叫我的工友们都来看电视” 杨力脑子昏沉的点头“放心，放心” 吴东一摆手“那我就先去上工了，杨记者，以后再有这样的采访你一定要联系我” 说完他就挥手擦掉嘴角的咖啡沫子来到了工厂门口，看到江阳的时候打招呼“阳哥，我今晚要上工，小周那边就麻烦你了” 江阳点头“放心吧，交给我就行了，你这是？” 吴东满意的拍了拍肚子“遇着个好心人请我喝了一天的咖啡，哎呀，真是怀念以前写稿子的时候啊，那时候领导看我加班晚了就经常请我喝咖啡。。。” 江阳缩了缩脖子。 相处这么多年，整个第九街区谁不知道他吴东当年因为写的一手好文章深受领导喜欢。 这一百多年里这些话他至少重复过上千次了。 趁着旁边有空档的机会，江阳赶紧溜走了，而吴东则是念念叨叨的一直到站在工位上才停下。 咖啡馆门口，喝了一肚子咖啡却什么东西也没吃的杨力咬着牙结账，然后努力的回想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最后惊恐的发现虽然和吴东聊了一天，但是有用的信息似乎一个字都没有。 看着走出来的江阳，他用力的握住拳头恶狠狠的说“跟着他” 14 一路走好 周玉的灵堂位于第九街区与第七街区的交汇点，这里是十一号基地市的其中一个殡仪馆，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接收一只丧尸。 但是有江阳出面，所以殡仪馆最大的房间还是给了周玉。 棺材摆放在灵堂最中间，四周站满了下工后赶来的丧尸们，江阳到的时候，丧尸们集体让开一条通道，让他走到最前面位置。 李冰的工厂离这里比较近所以已经到了。 看到江阳过来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辛苦了” 江阳轻轻摇头“事没办利索，哪里还敢说辛苦” 周玉的尸体就摆放在棺材正中间，他收养的那个孩子还没结案，尸体暂时还放在第九街区警局的停尸房里。 这就让这场葬礼多了几分荒谬的意味。 李冰好奇的看了眼旁边的江阳，她虽然知道江阳答应了周玉想自杀的请求，但她也不清楚江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通常来说，丧尸的死亡，需要身体受到难以弥补的重创，比如整个头部被彻底击碎，或者是身体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损伤。 同时能量耗尽。 而周玉身上并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他的机体看起来完好无损，头部也没有任何伤口，但是不管从那种意义上来说她都可以确定，周玉已经死了。 基地市那边的认定结果是大脑内部被整个搅碎，同时体内的辐射能量在一瞬间被清空了。 看起来是他用自己全部的能量搅碎了大脑。 但是李冰心里清楚，丧尸想要靠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太难了。 生物的求生本能注定了他们不可能用自己的能量攻击自己的大脑。 而且就算是能量耗尽，身体也会本能的吸收无处不在的辐射能量进行补充。 此前也不是没有丧尸尝试过用这种方式自杀，但是无一例外的失败了，而且还因为重伤被抢救耗费了大量资源，往往会被判处二十年左右的加时劳动。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周玉真的是自己完成了这个操作。 看了看周围没人，李冰小声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阳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首先要弄清楚控制我们行动、思考的东西，到底是大脑还是思维，还是身体的本能。思维到底是产生于大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李冰皱了皱眉头“难道不是大脑？” 江阳摇头“当然是，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人的意志在优先级上要高于身体，甚至高于产生意志的大脑本身。别想了，这样的操作也就是小周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你，我，他们，都不够纯粹” 他说的话李冰不能理解，而随着灵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方便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旁边走过来一个丧尸“阳哥，市长那边来人了” 江阳转过身走出灵堂，在外面的房间里看到了市长的管家老九，以及跟在他身后那个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年轻人。 “江先生”老管家鞠躬问好之后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这是我家少爷，范俊誉” “你好，我是江阳” 江阳主动伸出手。 范俊誉克制住自己的好奇跟他握了握“江先生好，我叫范俊誉” 笑着点点头，江阳看着旁边的李冰“你先带他们去休息一下” 然后转过头解释“不好意思，今天事情比较多，等有机会了我再去拜访市长” 老九笑着点点头“理解，江先生先忙，我们等会再过来” 说完，他就带着范俊誉跟在李冰身后到旁边的偏厅去休息了，而这边的江阳则是继续接待前来吊唁的丧尸。 晚上九点，整个十一号基地市，除了江阳之外的的50位工人代表全部到齐。 市长的管家老九带着范俊誉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由江阳带着众人共同来到灵堂。 站在棺材边上，江阳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说到“三天前，我们失去了一位战友” 在场的人全体肃立，庄重的气氛让第一次参加葬礼的范俊誉有些紧张。 然后他就听见站在最前面的江阳的声音“我第一次见到周玉，是灾变纪元77年，那时候我们在九号基地市的施工现场，他负责为整个九号基地市的电网设计规划施工方案，而我负责组织大伙具体实施” 江阳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周玉。 其实他第一次找到自己说有自杀的想法，是三十多年前。 那时候因为泛亚联邦又一次扩充军备，导致与欧联邦产生摩擦。 于是那一年，联邦各大高校再一次缩招，将大量的学生送进了军队。 同时，周玉所在的汽车厂也再次开始转型生产军用轻型战斗装甲。 两个超级联邦之间，即便是不算严重的摩擦也导致了超过六万人死于战争，这让周玉感到异常的痛苦。 “整个联邦已经在罗晋成的领导下走向了毁灭的道路，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那恐怕还没等我们解决掉丧尸君主的威胁，人类就已经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江阳能理解周玉的痛苦，因为那时候来找自己的并不是只有周玉一个。 但是只有他，因为担心联邦的未来而萌生死志。 杨力带着自己的队员走进灵堂的时候，江阳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这位来自联邦警卫队的警员，他并不准备理会，在他看来，这个年轻的小家伙跟周玉是一类人。 他没动作，其他丧尸们也没有搭理走进来的杨力，这也让杨力可以轻松地站在人群外围听着江阳的讲话。 “一直以来，在大家甚至是我本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我们这些苏醒的丧尸，和新人类真的可以共融吗？重新获得了人类思维能力的丧尸，还算是人吗？” 灵堂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丧尸都在思考着江阳的话。 人群中的范俊誉微微皱起眉头，联邦最高法不是已经规定了苏醒丧尸平等享受公民待遇吗？ 他看了看旁边的老管家，却发现他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而周边的丧尸工人代表们也同样在低头沉思。 难道这个问题还有什么讨论的价值？ 此刻外围的杨力也看到了他，心中暗暗一惊，倒不是认出了范俊誉，而是认出了站在他旁边的管家老九。 但是杨力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因为江阳提到的问题让他紧张的把手放进了口袋里，轻轻地捏住了报警器。 这个江阳要干什么，难道他要鼓动丧尸闹事不成？ 没人理他，江阳也平淡的再次开口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需要大家自己思考，今天我只想说小周” 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周玉，江阳的表情说不出是悲切还是别的什么，快速的瞥了一眼外围角落的杨力，江阳缓缓说到 “在他看来，我们都是联邦的成员，我们说着同样的语言，有着同样的历史文化根基，还有着同样的道德伦理观念，虽然我们的身体结构存在区别，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是同样的人” “特别是联邦赋予了我们平等的公民权力之后，我们应当和联邦融为一体” 没人说话。 许多时候语言不能表达一个人的态度，但是沉默可以。 沉默，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不过江阳并没有房间安静太久，他只是平淡的继续 “小周跟我说过，他说，咱们这些丧尸，在那昏迷而不知情的几十年里，曾经残害了无数人的生命，所以他从不怨恨联邦要求我们的这百年劳动，他只是希望联邦能走上一个正常而健康的秩序” 抬起头看着在场的人，江阳略微加大了一些声音 “周玉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没有意识的那几十年里犯下过多少罪责，但是他已经为联邦工作了一百五十年，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但他不满意，他还要收养一个被联邦放弃的孩子，让孩子代替他继续服务于联邦的建设，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心安” 李冰抿着嘴，但是那孩子，死了。 江阳的声音更大了，震的范俊誉大脑轰隆作响，震的灵堂刮起了风。 “所以我们今天送别的，不只是一位战友，一位好兄弟，还要送走一位生活在后灾变纪元，至死都在担心着联邦未来的的理想主义者” 江阳说完，走到人群最前方的位置。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以江阳为首的51位丧尸工人代表鞠躬三次起身站直，齐声呐喊 “一路走好” 15 他得死，我说的 周玉的公墓是他自己十六年前买好的，除了这笔消费，他所有的工资报酬，除了需要维护机体完整可以胜任工作的支出外，全部被捐给了慈善机构。 留下来的，也就是那堆叮当作响被一同下葬的奖章，以及一份原打算交给江阳的收养证明。 江阳只见过那孩子两次，反而是在同一个工厂工作的李冰没少见过那孩子，站在江阳边上介绍着情况： “这孩子天生有基因缺陷，智力发育不是很好，他的父母就把他交给了福利院，平时傻乎乎的，工作人员也不喜欢他，周玉去收养孩子的时候福利院就把这孩子推荐给周玉了” 江阳默默地点点头，收养证明也会跟着周玉一起下葬。 孩子已经死了，这份收养证明也就没意义了。 李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打算把他的那些保险金捐掉？”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个丧尸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看，江阳则是点点头“已经做好交接了，钱不会到我手里，直接转给小周之前捐款的那个慈善基金” 旁边的一位丧尸工人代表走过来“但是那个机构的话，这钱不知道会有多少落到个人口袋里” 江阳看着他“小周说过，如果捐十块能有一块真的用到有需要的人身上，那也不亏，就当额外的那九块是买路钱”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就像刚刚在灵堂的时候，虽然大家不是很认同周玉那些过于理想化的想法，但是不管是谁都要承认： 这样的人 可爱得很。 等安葬好了周玉后，所有人来到了无风酒馆。 冯文斌早早地等在门口，看到江阳 后推开了酒馆大门。 以往热闹非凡的酒馆此刻一片安静，大厅里站满了丧尸，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最中间的位置已经腾空，留出来六张桌子。 江阳坐在最中间，其他五十位丧尸工人代表坐在两边的几张桌子周围。 范俊誉跟着管家老九坐到江阳身边位置。 这是安葬后的答谢宴，也是说正事的地方。 丧尸们虽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冯文斌还是找人准备了充足的饭菜，堆放在桌子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来自灾变纪元之前的老酒每桌两瓶。 当然，他也没忘了给丧尸们准备了他们最喜欢的冷却剂和石头一样硬的小熊饼干。 杨力也被请了进来，坐在江阳正对面。 他还是第一次来丧尸酒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丧尸聚在一起，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还是紧张。 大厅里其他丧尸们一声不发的坐在各自的位置，整个无风酒馆全是一片“咔嚓”声。 范俊誉好奇的捏了一块小熊饼干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只感觉像是啃到了石头，发出清脆的“咯嘣”声。 无奈的把饼干放到一边，正在他好奇这些老酒都是从何而来的时候，就看到边上的江阳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兄弟们” 大厅里的咀嚼声瞬间停滞，近万名丧尸齐刷刷的看着江阳。 背对着丧尸们的杨力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的冷汗，但是看到那位市长的老管家都没什么动作，他也只好强忍着不适感坐在椅子上。 江阳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到： “小周的丧事到这就算是结束了，但是这事还没完，我之前说了，他在临死之前收养了个孩子，有些人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重新告诉大家，那孩子，已经没了” 旁边桌子上，不知情的一位丧尸工人代表猛地站起身“死了？怎么会？” 议论声渐渐响起，江阳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大家听我说，那孩子就在小周死后没几个小时，天刚亮的时候被发现死在了城门附近，而且，是被丧尸吃掉了” 这话一说出口议论声更大了。 坐在江阳对面的杨力更是皱起眉头，他突然明白，原来前天晚上这家酒馆的丧尸们倾巢而出，竟然是发生了这种事？ 然后在他疑惑地时候江阳继续开口“大家可能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咱们的地盘上吃人，之前我还不确定，以为咱们的人出了疯子，但是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那个吃人的丧尸叫蔡无恩，来自联邦，而今天，恰巧有一位联邦警卫队的警官也来到了无风酒馆” 杨力的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来自联邦的丧尸？ 他的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一个人名：张淼。 自己此行来十一号基地市的任务，一个是督促十一号基地市完成联邦准备往月球派送丧尸工人的任务。 而另一个，就是监视从一号基地市来到这里的龙腾娱乐公司经理，张淼。 据他所知那个家伙可是带了四只丧尸过来，但是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些暂时还不能吐露的消息。 可是现在，江阳当着近万丧尸的面，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江阳指向自己的那只手，此刻的杨力只后悔没有把那具重装战斗装甲带过来。 这么多的丧尸，恐怕自己挺不到五分钟支援时限就会被撕成碎片吧。 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江阳来到他旁边，杨力硬挤出了一个微笑。 但是好在，有江阳在身边，被万名丧尸注视的压力小了很多。 杨力深吸一口气：“大家好，我是联邦警卫队第七中队的小队长，我叫杨力” 江阳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杨力的肩膀：“那么杨队长，你说，如果有丧尸攻击人类并且致人死亡，按照联邦法律来说应该怎么判？” 杨力毫不思考的回答：“按照联邦法律，丧尸伤人致人死亡，应当判处五十至一百年加时劳动，而且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要增加六个小时” 这是联邦执行了一百多年的最高法律规定。 他们不会判处丧尸死亡，哪怕是吃人，也只是会增加丧尸的劳动时间。 江阳对着杨力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先坐下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声的说：“大家也都听到了，杨队长说，那个吃人的家伙会被判处一百年的加时劳动” 杨力发现斜对面的范俊誉在看自己，他也硬撑着身上的压力对着他笑了笑，而旁边的那位老管家，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江阳。 “但是” 江阳的声音让刚刚泛起的议论声再次停下。 就见他端着自己那杯酱红色的冷却液站到了椅子上，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各位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位来自联邦，尤其是来自一号基地市的丧尸，有效果吗？” 下面有丧尸大声说“谁知道咱们那位罗大圣人会不会真的处罚他手下的丧尸，谁不知道泛亚联邦小名叫罗氏帝国” 笑声猛地在大厅中响起，脸色铁青的杨力猛地发现，对面的那位老管家竟然也在跟着笑。 足足过了十分钟，江阳才在笑声的间隙再次开口：“但是兄弟们也知道，现在年轻一代的新人类对咱们有意见，他们觉得咱们赚的太多，觉得咱们不应该拥有比他们更长的寿命，不应该有比他们更强大的身体，更不应该享受跟他们同等的待遇，而且还抢占了他们的工作职位” 略一停顿他加大了声音“甚至他们觉得我们不应该是联邦公民，而应该作为低一等的生产工具” 杨力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江阳下一句说出什么类似“宁有种乎”的话。 但是好在，江阳并没有那么说。 “孩子们对我们有偏见，但是罪不在他们，有人在试图转移矛盾，让这些年轻人意识不到是联邦的全面军事化发展导致经济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们不能继续激化矛盾，我们应该遵守联邦的法律” 杨力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江阳还是顾大局的。 然后他就听见江阳说：“但是啊，小周临终前拜托我照顾那个孩子，所以那孩子也算是我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被杀了，而凶手会被怎么处理我们谁都不清楚，如果就这么饶了他，我没法交代啊”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杨力：“杨队长，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从旧时代过来的人，劳动改造这种事我们当然也相信，可惜，我们更愿意相信，杀人偿命的道理” 江阳的咧开嘴角露出洁白而尖锐的牙齿 “如果蔡无恩能活着离开十一号基地市，我自裁” 16 他会悲哀吗？ 面对着江阳的注视，杨力只来得及故作强硬的说了句“如果你违反联邦法律，我一定会抓你送进审判所”就逃命似的离开了无风酒馆。 跟着他的那个年轻队员直到现在都还说不出话来。 主要是江阳带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那还不只是来自一只捕食者的凝视，更多的，是一种气势上的碾压。 还有那泛亚联邦许多年前曾经广泛讨论过的问题：对于寿命近乎无穷的丧尸来说，到底应不应该适用死刑？ 杨力回过头看了一眼因为江阳的那句话沸腾起来的无风酒馆，双拳紧紧握住。 就算你是工人代表，能号令几万只丧尸，但是如果你胆敢触犯联邦法律，那我一定要把你绳之以法！ 一个丧尸，当着一位联邦警卫队警官的面，直言不讳地说自己要杀死另一只丧尸。 简直太嚣张了。 杨力飞奔回到酒店，他要向上级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同时也要申请战斗装甲的主动开火权。 想到无风酒馆里的盛况，刚刚拿起电话的杨力又停顿了一下，最好是能申请一支全副武装的机甲小队，不然的话恐怕控制不住场面。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平复了呼吸的杨力用尽可能简短的话讲述了十一号基地市目前的情况。 但是和他的焦躁不同，电话另一边的人只是安静的听完，然后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这让杨力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领导没有听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明明来的时候催的那么着急，怎么现在听起来似乎毫不介意了一样？ 可他又不好再打过去，只能烦躁的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倒在床上。 杀人偿命的道理他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 杨力用力的咬紧牙关在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不论是谁，都要遵守联邦法律，犯了罪的丧尸自有联邦法官定罪，如果你真的敢动用私刑，那就等着审讯室里面见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白天听了一天的废话，晚上又受到了惊吓的杨力睡着了。 不过和他想的不一样，接电话的那位领导并没有电话中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六号基地市，黑色的轿车在夜幕中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了一片低矮的建筑区门外，紧随其后，会议室的灯光亮起。 同一时间，十一号基地市，龙胤一号宅的会客厅里，管家老九看着穿着睡衣走出来的范子山，详细的汇报了今晚的情况。 耐心的听完，范子山看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沉默不语的范俊誉“说说你的看法？” 范俊誉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问“爸，你说，咱们跟丧尸，真的能共融吗？” 范子山看到了儿子眼里的迷茫。 走到旁边的酒柜上拿出了江阳托吴录送过来的酒。 老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酒碗，范子山轻轻地扭开瓶盖闻了闻香气，招呼范俊誉也过来，同时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 “老九，陪我们爷俩喝一杯” 老管家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坐到了范子山边上，拿起酒瓶给三个人倒满。 范俊誉心中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但是范子山却不着急着说话，只是伸手示意他喝酒。 三杯酒下肚，范俊誉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这时候范子山才终于缓缓开口问他“你觉得丧尸跟咱们有什么区别？” 范俊誉此刻已经没有了刚从无风酒馆出来时的焦躁，心情平顺了许多的他略一思考然后回答“他们的身体更加强壮，他们的寿命近乎无穷尽，他们似乎有着无限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说着说着他猛地一抬头“和我们相比而言，他们才更像是新人类” 他原以为自己的话会受到批评，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范子山只是微笑着点头“是啊，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确实比我们更优秀” 旁边的老管家再次帮三个人倒满酒，然后把空瓶放到一边，在范子山的示意下打开了另外一瓶。 这瓶是联邦内部生产的酒，相比于江阳送来的那两瓶，虽然香气不减，但是多了些若有若无的酸味。 范子山看了一眼等待着自己的答案的儿子，点了根烟慢悠悠的说 “他们强壮，但是需要大量高浓度的生命物质维持，他们长寿，但是永远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他们有着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但他们又何尝不在承受着更大的孤独” 范子山伸手在旁边的茶杯里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圈“我们活在一个圈里，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条线“他们生活在一条线上，只有起点没有尽头” 范俊誉皱着眉头看着停下来不说话了的范子山“然后呢？” 范子山笑了“然后？然后我们需要互相帮助，他们的寿命和学识可以为我们提供前进的动力，而我们，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基础环境，包括物质，也包括精神” 他用颇具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范俊誉“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想制造维持丧尸生命所必须的生命物质，必须要有人” 范俊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那个传说是真的？” 范子山为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那位江先生这么多年在犹豫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范子山喝了口酒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夜幕之下的基地市“另外，你觉得我们能镇定自若的和丧尸们坐在一起谈判的底气是什么？” 范俊誉有些犹豫地说“是，武器？” 范子山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指着天空之上一道一闪而过的流星“天基轨道炮，可以在五分钟之内支援到整个泛亚联邦任意一个区域，射击误差小于一厘米” 随后他又一直自家门口摆放的两具看起来像是铠甲一样的东西“战斗装甲，丧尸们喜欢把重型战斗装甲称为机甲，联邦已经更新到了第九代，可以保证就算你面对丙级丧尸的围攻，也能撑到轨道炮锁定目标” 范子山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两百年，那位罗大圣人还在坚定不移的发展军工。但是我十分清楚一点，哪怕现在整个泛亚联邦一亿三千万只丧尸同时叛乱，胜利的，也绝不可能是他们” 范俊誉愣住了，最近这些年联邦新闻已经很少再提及军工业发展状况了，所以他真的不是很清楚，原来联邦竟然有着如此的底气。 但是，想到刚刚在无风酒馆的时候，江阳那威武霸气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可是，刚刚江先生是当着联邦警卫队的面说要杀蔡无恩” “哈哈哈哈，那是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位江先生啊” 范子山笑眯眯跟老九对视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十分感慨的说到“他必然不可能放过蔡无恩，但是他也不会让联邦难看，那个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精明” “而且”范子山脸色一沉“你觉得咱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丧尸吗？那你就错了” 范俊誉不理解“那是什么？” 范子山眯着眼睛问“在你看来，泛亚联邦，真的是一个整体吗？” 执掌十一号基地市五十年，范子山十分清楚，那位江先生从来没打算走到联邦的对立面上。 因为不需要。 这个因为灾难而聚集起来的国家，在可见的威胁消失之后，已经走到了濒临破碎的边缘。 同时，整个世界也在那位罗大圣人的有意引导下，已经有数不清的军火堆积在仓库里，大量的失业青年被不讲理的塞进部队。 战争，已经在所难免，三十年前的摩擦，只不过是这场灾难的预演。 诚然这一切的发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演替。 可丧尸，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范子山的视线透过窗子看向第九街区的方向，在老九和范俊誉回来之前，他就跟江阳通过电话了。 正因如此他才十分清楚，江阳在等。 等繁华落幕，等大雨倾盆，等着为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 送终。 只是，如果那一切真的发生，他会感到悲哀吗？ 17 工审大会 杨力还是等到了上级的回复。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杨力就已经从梦中惊醒过来。 就在他焦急的看向手机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震动把他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楚屏幕上出现的号码，杨力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但是，对面的话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今天上午十点，你带着人到十一号基地市鲜花广场，协助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警务局维持秩序”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杨力拿着手机站在房间里，不明白这一夜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申请到主动开火权，也没有装甲部队支援，自己的新任务是跟着本地的警员一起去什么鲜花广场维持秩序。 我是联邦警卫队不是保安！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上面安排了任务，杨力还是选择坚定地执行。 带着好奇，他立刻集结了队员前往第九街区的鲜花广场。 但是除了看到了一些正在安装设备和音箱的工作人员之外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而正当他准备找人问清楚状况的时候，那个负责监视张淼的女队员却突然打来电话：“队长，张淼不见了，而且他带过来的那四只丧尸也都找不到了” 杨力脸色一变，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在无风酒馆的时候江阳说过的话。 难道说，是他动手了？ 没多犹豫，杨力直接通知那位女队员来到了第九街区，然后整个小队共同前往无风酒馆。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无风酒馆里的丧尸大多已经离开了，除了少数一些工厂比较近的还在等着八点的开工时间以外基本没什么人。 无风酒馆一般白天的时候关门休息，上夜班的丧尸工人在白天的时候很少会到酒馆来，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去公园或者图书馆。 推开门，杨力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等丧尸们去工厂上班以后就回家睡觉的冯文斌。 也不废话，直接在通道口拦住了他“冯文斌先生对吧” 冯文斌看到杨力笑着点头打招呼“杨队长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但是杨力并没有理会他的问好，而是脸色严肃的问“江阳在哪？”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很是随意的说“阳哥现在正在前往平安大街999号，联邦1127工厂，第一生产组，从这里出门左转沿着幸福路一直走到头右转就能看到了，距离开工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以您的速度完全可以追上他” 听到这话杨力直接带着自己的队员们推开了无风酒馆的大门，快速的往1127工厂方向追了上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冯文斌笑着摇头“有什么用呢？你真的以为现在只是阳哥要杀蔡无恩？” 街道上，杨力在快速的寻找着江阳，但是等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江阳已经走进了工厂门口的警卫室。 “他真的来工厂了？” 皱着眉头看着被警卫检查后走进工厂的江阳，杨力只能皱着眉头停在路边。 犹豫了一下，他看着身后的队员“留下两个人在这盯着，如果他出来了一定通知我，其他人先跟我去鲜花广场找第九街区警务局的人问清楚情况” 兵分两路，但是杨力却没有丝毫放松，直觉告诉他，张淼等人的失踪可能跟江阳有关系，但是他又没有任何的证据。 而且，想到昨天的晚宴上出现的那位老管家，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也跟十一号基地市有关。 “该死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我们离开无风酒馆后他们做了什么？” 八点钟，杨力再次带着自己的队员来到了鲜花广场。 此时这里已经临时装好了一个离地半米左右的台子，上面铺着红地毯，而最上方的钢架上悬挂着一条横幅 “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工人大会” 刘威带着自己的徒弟赵晓刚游走于广场边缘，指挥着工作人员安装好引导牌和扩音器。 看到杨力，他笑着伸出手“首长好，我是第九街区警务局刘威，这是赵晓刚” 杨力可是跟他的局长平级，所以刘威表现得很是尊重。 小赵虽然好奇这个联邦警卫队的队长好年轻，但也还是严肃的敬礼。 快速的打过招呼，杨力再次皱着眉头看着广场中间那个台子上面的横幅“丧尸工人大会？” 刘威严肃的介绍到： “是的，经十一号基地市全体丧尸工人代表申请，由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十一号基地市市长范子山通过，并上报泛亚联邦理事会批准备案，将在今天上午十点准时召开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工人大会，讨论当前基地市出现的一系列问题” 说完他拿出了一份正式文件，而看到抬头的“泛亚联邦理事会”几个大字之后，杨力的表情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次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但这确实是经过联邦最高权力机关批准召开的会议，也难怪领导会让自己放下一切工作前来协助维持秩序。 深吸一口气，看来只是时间上赶巧了，难怪那个江阳早早地就去工厂工作，原来他也是收到了消息。 那他就不敢动手了。 想到这，杨力直接把蹲守在1127工厂大门对面的两个队员叫了回来，只是在心里仍旧是默默地警惕着要小心江阳对蔡无恩动手。 想到蔡无恩，他转过头问边上的刘威“听说最近第九街区有一起丧尸吃人的案子，不知道刘队长是否了解情况？” 刘威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我确实经手了案件，但是不好意思杨队长，这起案件现在已经被列为十一号基地市管辖了，我不能给您透露细节” 杨力有些疑惑，基地市管辖？难道说那位范市长准备亲自查办？ 那样的话，估计杨淼和蔡无恩他们是被市长带走调查了吧。 想到这他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真的担心江阳会突然对蔡无恩动手，现在有市长出手，那江阳恐怕也不好有什么动作，而且想必就算是一号基地市那边也不可能再为蔡无恩提供庇护了。 杨力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看看吧，江先生，你那种行为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呢？ 到底是旧时代过来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联邦法律。 上午十点钟，站在人群外围负责维持秩序的杨力第一次见到蔡无恩。 不过，此刻的鸡哥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威风，沉重的禁锢设备从头到脚把他锁的严严实实，并且因为重量，他不得不弓着身子跪在半米高的台上。 一位昨晚也在无风酒馆的丧尸工人代表上台，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也通过在场记者的设备传递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场会议，全程直播。 “有鉴于当前十一号基地市出现的情况，经本市全体丧尸工人代表申请，特别召开此次会议，讨论当前出现的一些问题并宣布处理意见” “首先，请允许我介绍本次会议的参会人员” “此次会议，现场参会的丧尸工人代表共计35名，因为工作原因未能参会的丧尸工人代表，将会通过电话连线的方式全程线上参加会议” 杨力站的位置比较远，看不清楚台上的名牌，只能听着那位主持会议的丧尸工人代表继续介绍参会人员名单。 “出席会议的还有，联邦理事会理事、十一号基地市市长，范子山。。。。。。” 如此规格的会议，基地市的各位领导自然是要参加的，但是当他念到最后几个名字时，杨力却愣住了。 “由于其他原因未能到达会议现场，参加线上会议的还有。。。”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六号基地市市长，孙吉才”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七号基地市市长，李洪波”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八号基地市市长，郑天顺”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九号基地市市长，王永义”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十号基地市市长，万福康”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联邦大法官，韩旭” “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联邦警察总局局长，卢广义” 一连串的名字直接把杨力砸蒙了，他真的没想到这场会议竟然有这么大的阵仗。 然后他就听见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响起“那么我宣布，十一号基地市全体丧尸工人审判大会，开始” 杨力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当听到台上的人开始宣读蔡无恩的资料和犯罪证据时，他意识到了问题“审判大会？不是工人大会吗？” 18 罗晋成参会 在杨力还在发懵的时候，这场会议已经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主持人宣读了蔡无恩的身份，关于拿起凶杀案的情况，以及十一号基地市警局的调查结果。 现场有大屏幕直接公开了所有资料和录像，同时还有正式签名盖章的调查结果，而吃人的凶手，正是跪在台上最前方一言不发的蔡无恩。 1127工厂，会议现场声音直接通过墙上的音箱传递到了每一个丧尸耳朵里。 江阳因为参会的缘故，还带着一副方便通话用的耳机。 熟练地把一块绘制好的合金板放到传送带上，伸手拿过下一块，就看见对面负责质检的丧尸正对着自己打手势。 江阳摘掉一只耳机问“怎么了？” “阳哥，你说咱们这么搞能起到效果不？” 旁边工位上的丧尸工人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阳耸耸肩膀“那得看一号基地市的那位打算怎么处理了” 那个丧尸一边检查着能源卡的效果一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但是。。。那个去月球的计划，我想去” 江阳的手并没有停顿，只是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对方“你想去？” 旁边的丧尸工人直接说到“去那鬼地方干啥？你就那么喜欢挖土？没看现在都是找犯罪的送上去吗，怎么你还主动要去？” 负责质检的丧尸叫裴彬，他熟练地把手里检查好的合金板放到一边的成品框里，然后继续拿起下一块，低着头说： “阳哥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在科研所上班，那时候就总听他们说登月有多了不起，但是那时候我哪有机会啊，现在联邦有这技术了，我想上去看看” 江阳沉默了一会，把绘制好的能源卡再次放到传送带上，抬起头看着裴彬“你认真的？” 裴彬用力的点了点头“我都在这干了一百多年了，就算是赎罪也差不多了吧，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去那上面看看” 旁边的丧尸们沉默着不说话，只能听见工厂流水线机器转动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裴彬再次开口“我这人其实从小就没什么远大志向，当初上学的时候也是被逼着才学了不少东西，在加上我运气不错，家里也能供得起我读书，然后就这么毕业了，三十多岁才进研究所上班，但其实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他叹了口气“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要干点啥，不过月球不一样，那地方总是在我脑海里出现，就好像，我生下来的目的就是去那里一样” 他看了看低着头工作的江阳 “阳哥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吗，丧尸也好，人也罢，活着总得有个方向，哪怕是个念想也行，是，我知道，我是个庚级丧尸，在那些年里肯定是吃过不少的人，但是这也过去一百多年了，我应该也算是赎完罪了吧” 工厂墙壁上的音箱里传来会场的声音，是范子山正在宣读蔡无恩所触犯的联邦法律，江阳紧盯着裴彬问“你真的想去？” 裴彬点头“我不知道我该去哪，我的亲人朋友早在灾变的时候就死了，当然有你们陪着我，这一百多年我也挺开心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感觉那地方在召唤着我” 江阳的眼角动了动，然后平静的说“晚上到无风来吧，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工作继续，裴彬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但是江阳的心情却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月球在召唤他啊，这事可有点难办了。 再想到出现在蔡无恩记忆画面中的那座庞大宫殿，江阳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那里去的？” 裴彬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大概有七十多年了，说来也奇怪，那时候联邦都还没提到登月这件事，可是我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把这些事都忘了” 江阳歪着头看了眼手下的合金板，很轻松地说：“这样啊，那看来这事也折磨你挺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说，是因为听说了联邦打算送人上去？” 裴彬摇头“不全是，就是最近一段时间脑子里总是越来越会不受控制的产生这些想法，大概是就算死也要死在那里这种” 旁边的丧尸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裴彬“少看点科幻片吧老裴，联邦是让你上去挖矿，不是给你免费提供太空丧葬” “去去去，我说真的” 听着他们几个在那里聊天打趣，江阳表面上仍旧在熟练的工作，但是心情却沉到了谷底。 丧尸会受到君主影响，而裴彬的身份和活动轨迹，几乎可以确定是那位长乐王的意志在吸引着他前往月球。 难道说，罗晋成也是因为在月球上发现了长乐王出没的痕迹，所以才打算安排丧尸工人和机甲部队上去吗？ 李冰说过，一号基地市那边还打算带三枚龙牙导弹上去，这么看起来，似乎真的跟丧尸君主有关。 那几个家伙，难道还在这附近徘徊没有离开？ 挂在墙壁上的音箱突然传来声音，是那位负责主持会议的丧尸工人代表。 “刚刚接到通知，临时出席此次会议的还有，泛亚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一号基地市市长，罗晋成” 江阳的手停住了，整条生产线上所有的丧尸工人全都停了下来。 远一些的鲜花广场上，之前还在议论的丧尸工人们也停下了。 站在外围边缘警戒的杨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 就看见那块显示线上参会人员的屏幕上亮起了一个新的指示灯，下面的信号来源直接说明，罗晋成参加会议了。 整个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说话。 过了大概两分钟，音箱中传来了那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会议继续吧” 负责主持的丧尸工人代表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特别是跟范子山快速的交换了几个眼色。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在宣读完结果之后，由在场的丧尸工人代表向范子山提交全体丧尸工人意见书，要求判处蔡无恩死刑。 然后再由早就做出了决定的其他几位联邦理事通过，直接就可以把蔡无恩杀了。 可是现在，罗晋成竟然参加了会议。 他会同意杀掉蔡无恩吗？ 要继续进行吗？ 主持人看了看代表着江阳在线的指示灯，又看向范子山。 台下的摄像机一直在工作，因为罗晋成的突然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这场直播。 当所有人看到在线参会人员名单上那几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时，他们清楚地知道，这场会议，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陋。 越来越多的人打开了电脑、电视、手机开始关注，而范子山则是快速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对着主持人轻轻地点头。 意思很明确，哪怕罗晋成在场，这场会，也要继续进行下去。 就像范子山昨天晚上范俊誉说的那样。 现如今的联邦，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想杀掉蔡无恩的，可不只是江阳。 看到范子山点头后，主持会议的丧尸工人代表重新稳住了身子。 然后就看到台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丧尸工人悄悄地举起了一小块屏幕。 上面是江阳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正在好奇江阳面对罗晋成突然参会，会是什么态度的范子山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咳咳” 微微咳嗦两声掩盖住自己差点笑出声的事实，范子山稳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讲话台前主持会议的丧尸工人代表。 这家伙的肩膀在微微耸动，也是差点笑出了声。 因为江阳发来的消息就三个字： “大点声” 19 十一分钟能做什么？ 刚刚打开直播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民众们正在讨论这场会议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丧尸聚在一起，而且标题还是工人审判大会。 然后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就看见台上的那位丧尸主持人莫名其妙的后退了半步。 短暂的疑惑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因为距离太近炸麦。 洪亮的声音通过无数的平台传递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有鉴于蔡无恩在本案中的残暴表现，已经突破了泛亚联邦丧尸保护条例的底线，对联邦安全构成巨大威胁，同时也严重损害了全体丧尸的形象和利益，经十一号基地市全体丧尸工人讨论一致决定，正式向十一号基地市提交申请，请求判处蔡无恩死刑” 台下，早就已经准备好联名书的工人代表走上台，郑重的将那份有着51位丧尸工人代表签名的文件递给了范子山。 同时在有意的安排下，现场的大屏幕上也再次出现了蔡无恩的犯罪过程和调查认定结果，以及现场的图片。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正在旁观这场会议的观众们。 其实在此之前，关于丧尸不使用死刑的讨论也曾出现过。 最早是在丧失保护条例修正的时候，也就是距今一百一十五年前。 那时候人们同样不同意联邦授予丧尸们不被判死刑的权力。 但是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丧尸们表现出来的强大生产力又让他们忽略了这个问题。 然而就像是江阳他们曾经讨论过的一样。 当整个联邦在罗晋成的带领下全面发展军工，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基础建设和轻工、服务业发展，忽略了市场经济和民生保障后，矛盾也就逐渐凸显了出来。 曾一度被搁置的种种问题再次被提起，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丧尸应不应该判死刑的问题。 其他基地市可没有江阳这样，能让所有丧尸都给他个面子的人。 所以丧尸伤人的事件虽然不是很多，但确确实实发生过不止一次。 争议最严重的是发生在七年前，四号基地市的一起买凶杀人案件。 两个商人为了争夺市场，其中一个买通了一只丧尸直接杀掉了对手。 这样的事当然瞒不住，但是最终的处理结果却让很多人不满意。 买凶杀人的被判处了终生监禁，而杀人的丧尸则是被判处了七十年的每天6小时加时劳动。 这样的惩罚在丧尸判决历史上都是少有的重刑，但并没有影响这件事引起了广泛讨论。 人们争论的焦点在于，如果丧尸杀人的后果只不过是加时劳动的话，那他们似乎可以随意杀掉任何一个人，然后在几十年的劳动之后重新选择下一个目标。 虽然在这样的争论中人们忽略了，那个买凶杀人的商人让自己的儿子接手公司，同时完全吞掉了死去商人的市场这件事。 但是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确实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支持不判处丧尸死刑的人同样多。 他们认为，如果丧尸杀人会被判处死刑，那么会有许多丧尸为了自杀脱离劳动而选择故意杀人。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是好在，不论什么时候，网友们对于某件事情的讨论都不会持续太久。 当然，这也就导致这个问题再次被搁置。 直到今天，一场来自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人审判大会重新让人们想起了这个话题。 此刻线上的新闻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会议继续进行。 在拿到了那份联名申请书之后，范子山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上面签字盖章，然后又从旁边拿过了另一份已经写好的文件。 异常严肃的来到了麦克风前缓缓开口：“十一号基地市已经受理了丧尸工人大会的申请，同时，根据十一号基地市集体讨论意见，同意基地市丧尸工人大会的申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根本没有任何间断。 直播间里的讨论声在这一刻突然停了下来。 人们惊讶的意识到，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十一号基地市已经从上到下达成了统一意见，要判处那位吃了人的丧尸死刑。 然后在他们惊讶的注视之下，现场的大屏幕上，代表着联邦警察总局长卢广义的标志亮起，麦克风里传来了庄严的声音 “联邦警察总局同意十一号基地市的调查结果” 紧随其后的是联邦调查总局的标志亮起 “联邦调查总局认可十一号基地市的调查过程” 指示灯熄灭，代表联邦大法官韩旭的标志亮了起来，麦克风里传来了一个苍老但是平静的声音 “联邦最高法院正式受理十一号基地市关于处死吃人丧尸蔡无恩的申请，并已提交联邦理事会” 快。 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快到直播间里的讨论刚刚开始就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这场会议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泛亚联邦丧失保护条例》修正案确实增加了任何个人和机构不得判处丧尸死刑的条款。 但是在这句话之前还有半句：非经联邦理事会许可。 通常来说。 一个申请，或者一项议题想要递交给联邦理事会。 需要经过最下级的组织讨论，然后递交给所属的街区，经过讨论通过后再递交给基地市。 基地市市长虽然兼任了理事会理事，但是他们提出的议题也是要经过相关机构讨论，并且要经过相关部门通过之后才能送到理事会的议题列表中。 这个过程长则十几年，最短也需要一到两年的功夫才有可能被拿到所有联邦理事会的会议桌上。 而现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数以亿计的网友围观中。 处死蔡无恩的申请，用了八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理事会讨论的最终关卡。 八分钟，饭都焖不熟。 还有更让人惊讶的。 范子山直接从台下的老管家手里接过一台电脑，打开后快速的敲两下，身后的大屏幕上就已经出现了一行字 “联邦理事会理事范子山同意” 一连串出现的，还有从六号基地市到十号基地市五位联邦理事会理事的同意结果。 泛亚联邦最高理事会，联邦最高权力机关。 包括总理事长罗晋成在内一共33人，而现在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分钟，已经有九位理事通过了关于处死蔡无恩的决议。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时间，通过人数已经变成了15人。 这种级别的议题只需要过半数就能通过，而从那位丧尸工人代表正式提交申请到现在，只过去了十一分钟。 议论？ 根本不存在，所有旁观的人现在都是傻的。 许多人打开电视听清楚情况之后起身上了趟厕所，准备放松一下再回来跟网友争论，但是等他们坐回电视机前的时候蔡无恩就已经死到临头了。 屏幕上的数字悄悄变动，16票同意，半数已到。 还差最后一票。 所有人都在紧盯着大屏幕，等待着最终结果。 台上，范子山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盯着屏幕。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在线上参会的理事都清楚，现在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位理事的投票。 而是那个人的意见。 20 光与影 蔡无恩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变成了丧尸的自己在城市的废墟之中游荡，强烈的饥饿感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被灼烧的痛苦。 那是一种只剩下风声的虚无，而散落在废墟中的物品又让他那么的熟悉。 对血肉的渴望让他试图去捕食路过的秃鹫，但是那只牲口却用翅膀划伤了自己的脸，同时还发出了难听的叫声嘲笑着自己的无能。 一次次的捕食失败，饥饿让他只能痛苦的发出哀嚎。 直到某天，他被莫名的声音召唤，去到了一个他生前从未去过的地方。 他不记得那个地方在哪，只知道那里有着冲天的血气，以及一座庞大的宫殿。 百米高的暗红色围墙挡住了内部的光景，但是传递出来的威压让他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站在高墙之外，拼命地呼吸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的饥饿感。 但是无济于事。 他想走进去，看看里面的血气从何而来，自己能否分一杯羹。 但是那股强大的威压让他不敢靠近。 终究，他只能停在高墙外几百米的一座废墟中，眼睁睁的看着那座宫殿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 某一天，里面的威压消失了。 鼓足勇气的蔡无恩迈步走向了高墙。 然后。 他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吼声。 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然后迅速地划破天空消失不见。 紧接着就是地表传来的震动让他摔倒在地，那声吼叫像是一道霹雳在他的灵魂中炸开。 身为丧尸，他竟然产生了尿意。 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只能拼了命的往回跑。 跑啊跑。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摔倒在一个大坑里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宫殿、高墙、血气、威压全都不见了。 他又回到了自己出发时所在的那片废墟。 不同的是，这次连那些牛一样大的变异老鼠也没有了。 唯一的食物消失不见，被吓破了胆子的蔡无恩只好凭借着求生本能，决定继续往下一个废墟走。 离那座宫殿所在的位置越远越好。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群穿着银灰色装甲的人按倒在地。 虚弱的他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抓到了那座位于地下的庞大城市中。 地下庇护所内充盈的血肉气息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但还没等他仔细观察，就已经被送到了一间明亮的实验室里。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罗晋成。 直到今天蔡无恩也承认，虽然联邦的绝大多数人，在没有穿戴战斗装甲的情况下都只是些弱到不值一提的猎物。 但是罗晋成不是。 他第一次见到血气那么充盈的人类，也是第一次在力量上输给一个原本是猎物的人类。 他被粗暴的按到在试验床上，又被不知道材料的金属器械固定起来，眼睁睁的看着罗晋成把一支支试剂推进自己已经干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管。 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苏醒了。 他记得自己是谁了。 生前的记忆回归，而那个比自己还要强大的男人说：欢迎来到新时代，欢迎来到一号庇护所。 后来的一切就简单了，恢复了人类记忆和思考能力的他成了庇护所的大功臣，又成了罗晋成的好帮手。 苏醒的丧尸越来越多。 他的地位虽然下降，但是有功劳在，他依然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吃着已经改名为一号基地市的庇护所送来的新鲜鸡肉。 只有每个夜里，在所有人熟睡之后，静静地坐在夜幕之下的蔡无恩才会回想起那座宫殿。 一次借着外出的机会他再次按照记忆去到了那里，但是在那片广阔的平原上，除了杂草和泥土，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找不到丝毫有建筑物存在过的证据。 最后他只能相信罗晋成的观点。 丧尸是没有意识的，自己之所以会产生那种感觉，是因为苏醒后的记忆比较凌乱，所以可能会有一部分生前看过的影视作品，或者是其他什么画面被杂糅在一起形成了假性记忆。 这些年里他也看了很多书翻阅了很多的资料，最后终于相信其实那座宫殿根本不存在。 直到三天之前，在十一号基地市靠近城门位置的那个小巷子里，他看到了那个傻乎乎的提着书包等着周玉送自己去上学的孩子。 那孩子身上的血气，一瞬间就让他响起了当初的那座宫殿。 在那暗红色的高墙之内，也是这种味道的血气。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吃掉了那个孩子，试图弄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还是那座宫殿真的存在。 但是没用。 除了挣扎时候的哭声大了一点，那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虽然味道上要比动物好很多，但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 他只能带着疑惑继续执行任务。 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蔡无恩”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蔡无恩疑惑地睁开眼睛。 什么人？ 这声音好熟悉。 沉重的锁链让他只能跪在地上看着膝下的红毯。 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他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声音，是罗大人！ 鲜花广场，大屏幕上代表着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的标志亮起，音箱中传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那个孩子是你杀的？” 所有的目光聚集到蔡无恩身上。 他虽然想不明白自己在吃掉那个孩子之后的这两天做了什么，但是听到罗晋成的问题，他还是点了点头“是” 沉默的会场，沉默的新闻直播间，安静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叹息“为什么？” 为什么？ 蔡无恩的嘴角动了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甚至没办法解释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那座宫殿。 所以他只低着头。 因为他知道以当前的联邦法律，自己不可能被判处死刑。 反正就是吃了个看上去就智力不高的孩子而已，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劳动，而他已经工作了一百多年，也不差再多干一百年。 况且自己来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特权，哪怕是在公司上班也可以算作是劳动时间。 自己是联邦的功臣，还帮罗大人解决过那么多麻烦，他肯定会保护自己的。 他的沉默让会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无数人通过直播镜头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身影。 其实蔡无恩只是因为枷锁的重量被迫跪在地上，但是那样的姿势配合今天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看出了一种有恃无恐的优越来。 当然观众也好，甚至在场的人也好，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陋。 丧尸工人代表李冰，生前是摄影专业的学生，苏醒之后一直钻研光影艺术。 这个半米高的台子是她精心设计出来的。 从台下摄影机的角度拍过去，刚好有阳关照在蔡无恩的侧脸。 他手上、脖子上精心调整过角度的锁链，配合上半米左右的台子让镜头需要仰起一些角度拍摄。 传递到镜头里的，就是一个虽然被压着跪倒在地，但却歪着头冷着脸毫无畏惧的形象。 下方的红地毯，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猩红色的光，配合上斜后方的犯罪现场照片，让蔡无恩本就红色的眼睛里仿佛有鲜血在流淌一般。 这一幕深刻地刺激到了电视机前的观众，就连线上参加会议的罗晋成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响。 但他终究不是普通人，所以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罗晋成缓缓开口“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与其判处死刑，不如用另外的方式让他赎罪” 听到这话，蔡无恩猛地瞪大了双眼。 死刑？ 他们在讨论要判处自己死刑？ 在场的丧尸皱起了眉头。 台上的范子山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总理事长，还是要保住蔡无恩这条命了。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老管家，两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们失败了。 21 我姓江，万里波涛的江 1127工厂，流水线两边的丧尸工人全都停了下来。 大家默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挂在墙壁上的音响里，罗晋成的声音很清晰。 站在江阳斜对面的裴彬叹了口气，小声地说“罗大圣人还真是没变啊” 放下手里的合金板，江阳笑着开口“人是不会变的” 裴彬的神情有些复杂的问“但是现在他要保住鸡哥了” 出乎预料的是，江阳却只是摇了摇头“别瞎说，理事长这不是在陈述观点嘛，最起码到现在他还没有一票否决对吧” 四周的丧尸转过头来看着他，却发现江阳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鲜花广场上，说完那一句之后的罗晋成也看到了新闻直播间里疯狂增加的评论，音箱中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各位也都说说看法吧” 这话让原本已经失望了的范子山挑了下眉毛。 视线瞟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手机，看来不只是自己，其他几位也在迟疑。 按照以往的情况，这位总理事长可是很少给其他人讨论的机会。 基本上一旦某个议题正式交到他那，要么是一票否决要么就是通过。 这位理事长基本不会和其他理事讨论某个问题的可行性，而他拿出来的方案也往往都很成熟。 很多人猜测，在一号基地市内部应该是有一个庞大的智囊团，时刻给罗晋成提供各种各样的信息作为参考。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位理事长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抉择，并一次次的用现实向所有迟疑、反对的人证明其他路走不通。 但是现在他让大家谈谈看法？ 范子山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台下的摄影机。 参考理事长以往的作风，这事怕是有诈。 他能想到这些，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得到，于是一时之间整个鲜花广场上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在场的大佬都没说话，台下围观的丧尸们也不出声，跪在地上的蔡无恩有点慌了。 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罗大人直接否决他们想判处自己死刑的提议，然后发回联邦法庭重审判自己加时劳动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扭头看看身后的大屏幕，但是锁链紧紧地将他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正当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台下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丧尸突然不着痕迹的抬手抓了抓头发。 肉眼看不见的能量在鲜花广场上一闪而过，蔡无恩刚要张开的嘴就这么被强行闭上了。 蔡无恩猛地瞪大眼睛。 他感受到了来自更高级别丧尸的威压，而且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不论如何，他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广场外围，杨力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提醒。 刚刚场上有强辐射能量波动，但是那股能量转瞬即逝，设备还没来得及记录数据，那股能量就已经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人头涌动的鲜花广场，杨力后退了两步拿出通讯器“联邦警卫队外勤二中队杨力申请使用重型战斗装甲” 消息发出很快就收到回复“申请驳回，继续执勤” 看着远处广场正前方的高台，杨力用力的握紧了双拳。 他不知道江阳在这件事中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但是毫无疑问，在理事长没有加入会议之前，蔡无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可以说，如果今天的这场会议真的判了蔡无恩死刑的话，那绝对是开了自丧尸保护条例施行以来一百多年的先河。 甚至他可以想见的是，在今后，丧尸的死刑很可能会陆续发生。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联邦会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重开已经废止了快两百年的死刑判决。 作为联邦新人类，杨力始终都觉得，死刑简直就是对人权道德的亵渎，是只有在旧时代才存在的陋习。 可现在竟然有这么多人在公然的开倒车，想把那种残忍而不道德的刑罚从理事的垃圾堆里挖出来。 在这一刻开始，杨力真的把江阳以及今天在场的人划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不再是因为什么有可能违法犯罪，也不是什么私自组织丧尸集会，而完完全全是因为理念不同。 他紧盯着大屏幕上的参会人员标识。 多亏了联邦还有理事长这样伟大的人，不然的话联邦早就完蛋了。 就在整个会场一片安静，线上直播间吵架吵到所有人都快看不清楚屏幕的时候，音响里突然传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既然理事长想听，那我来说一说我的看法吧” 在场的丧尸全都安静了下来。 范子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坐稳了椅子。 不过他们认识，其他人可不知道说话的是谁。 特别是线上，已经有很多人在说“这谁这么牛逼啊，其他几位理事都还没说话呢他就来发表意见了？” 在他们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当前正在发言的人是一位来自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人代表。 但是因为有很多大佬在，所以江阳的名字并没有写在上面。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丧尸代表1”继续说“我和其他同志始终认为，蔡无恩的所作所为已经突破了丧尸普遍不适用死刑的法律底线，并且对全体丧尸形象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经过我们的讨论最终认为，对于这样一个残害他人生命，毫无法律意识、人权意识、道德意识的罪犯，只有处以极刑才能维护联邦法律的公平公正” 罗晋成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插嘴，整个鲜花广场之上只回荡着江阳的声音。 外围的杨力只觉得怒冲心头，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和江阳当面对质，同时也期待着理事长能让这个家伙闭嘴。 但是他终究要失望了。 因为在听完这一大段话后，罗晋成只是平淡的回应了一句“你继续” 1127工厂，厂长李志亲手按下了流水线的停止按钮，然后和整个车间的丧尸站在一起，看着对着耳机麦克风说话的江阳。 “如果理事长仍旧认为蔡无恩不能判处死刑，那么我想问，这是否说明在理事长的心中，丧尸的生命要比联邦公民的生命更有价值？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是，在理事长的心中，生命，是否存在某个既定的价值标准可以衡量” 江阳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他费了这么大力气，答应了那么多的条件，通宵打了十几个小时的电话，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问的是罗晋成？ 不是。 他这个问题针对的，是那个曾经在自己身上，但是最后又选择了离开的，系统。 听到他的问题，罗晋成那边安静了。 江阳也不着急继续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回应。 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时间罗晋成的标志才再次亮起，同时他的声音也在音箱中响起“生命，是无价的，苏醒后的丧尸与人类，是平等的” 鲜花广场之上的丧尸默不作声，线上更是一片安静。 在这数以亿计的观众里，只有江阳一个人听出了罗晋成话语中的不确定。 他笑着继续问“那如果是这样，又怎么能通过惩罚劳动所产生的价值，来弥补逝去的生命呢？” 罗晋成再次沉默，而且比上一次的时间更长。 过了好一会他才平淡的开口问：“先生贵姓？” 无数台音响中传出江阳的声音：“姓江，万里波涛的江” “我知道了，江先生说的有道理”罗晋成说完这句就中断了通话，同时在屏幕上亮起的，是他的决定。 “同意判处蔡无恩死刑” “轰” 在鲜花广场上巨大的欢呼声中，杨力感觉自己的精神崩塌了。 22 你跑什么？ 鲜花广场上发生的场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泛亚联邦传播。 统一的标题只有一个“死刑判决再度重启” 自从世界进入灾变纪元之后，两百一十五年来，这是首例有正式批文的死刑判决。 有媒体评价“新人类之文明自此陷入无边的黑暗，旧世纪的灰尘蒙蔽了联邦的天空” 而作为这场事件最后一个发声的人，江阳的名字也被这些人挂在了自家媒体的头条之上，称呼他是“新时代的背叛者”“旧时代的守墓人”“扰乱联邦秩序的罪魁祸首” 即便是有完整的现场录像。 但是坚信死刑应当废除的人们仍旧愿意相信，是江阳哄骗了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人，然后又纠结了他们一起逼迫总理事长不得不判处了蔡无恩死刑。 这样的说法看起来荒唐，但确确实实有相当一部分人相信。 当然，他们的对手也是毫不示弱，把江阳和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工人大会描述成了伟大的开拓者，联邦秩序的守护者，公平正义的象征。 双方各执一词，在各自的阵地上疯狂的输出观点。 这是场热度空前的大讨论，是联邦近些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 在这样疯狂的舆论中，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在这场引发了巨大舆论的审判大会上，联邦高层表现出来的异常。 当然，在一些人的刻意掩饰下，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也就只有少数人意识到了一些风向的转变，但这些都是聪明人，不可能站出来说自己发现了什么。 于是最关键的问题被掩盖，只有这个关于死刑是否应当恢复的问题被抛给了民众。 那么此时此刻，作为舆论中心关键人物的江阳在做什么呢？ 他还在1127工厂的流水线上绘制能源卡。 在短暂的欢呼和庆祝之后，停下来的流水线就已经再次开动了。 第九街区的丧尸们都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因为在周玉下葬的那天晚上，阳哥就已经说过了，蔡无恩，必死无疑。 江阳熟练的绘制好有一块能源卡，间隙的时候看了眼一号基地市所在的方向，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小罗啊，你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等过些天我送你份大礼” 作为案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此时的蔡无恩已经被两名十一号基地市的警员塞进车里。 他拼了命的探出头，试图在那块大屏幕上看到罗晋成的标志。 直到现在他才一点点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一群丧尸工人提议，判处了死刑？ 而且这个提议还通过了？ 一直到车子停在临时收押他的第九街区监狱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拼了命的挣扎着大喊“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联邦功臣！我要见理事长！我有重要情报汇报！” 负责押送他的刘威一巴掌排在蔡无恩的后脑上“闭嘴吧，明天就要死的人了还这么多废话，你吃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两个穿着轻型战斗装甲的狱警抬着蔡无恩往里走，他大声的喊着“那孩子是个智障，那样的人就算我不杀他，他对联邦又能有什么用呢？我可是联邦功臣，我有一等功奖章！” 狱警可没有刘威那么温柔，两个人的战斗装甲前端伸出来一根二十厘米左右的黑色柱体，带着绚烂的火花怼在了蔡无恩的后脑。 “滋滋” 淡淡的烤肉味飘出，蔡无恩仿佛是被抽调了脊椎一样瘫在两个人手中，然后就这么被抬进了临时关押室。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透过那只有巴掌大小的观察窗看着外面的夜空，蔡无恩清楚，明早天一亮，这帮十一号基地市的土包子就要杀了自己。 不行，我得想办法跟罗大人通话。 此刻他也不管自己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了，那座宫殿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他坚信，如果罗大人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有办法救自己一命！ 想到这，蔡无恩快速的站起身来到了观察窗边上大声的喊：“有人吗？有没有人？我真的有重要情报向理事长汇报，你们总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吧” 没有回应，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和天上的一轮明月，蔡无恩心中越发的焦躁，进而用更大的声音喊：“我要找张淼，龙腾娱乐公司的张淼经理，能不能让他来一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说” 可不管他怎么喊都没人理会，好像这片建筑就只有他自己一样。 就在蔡无恩焦急的时候，通道尽头的大门外，本应该站岗的警卫被安排到一旁休息，整个大门就只有范子山一个人站在那里。 看着夜幕下走过来的那个身影，范子山率先开口“江先生来了” 江阳笑着走过来跟他握手“不好意思，让范市长久等了” 范子山摇头“是江先生工作繁忙，而且我也刚到” 两个人相视一笑，范子山指了指身后的通道“里面就他自己，江先生随时都可以进去” 随后他有一指远处的会议室“我在那边等江先生出来，之前咱们说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那就辛苦范市长了” 范子山亲自帮他拉开通道大门“不辛苦，让江先生平白无故承担了这么大的舆论压力，我们也都很愧疚” 这本来就是利益交换的一部分，所以江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在蔡无恩歇斯底里的喊声中迈步走进了通道。 大门关闭，范子山看着从旁边走过来的管家老九“走吧，这里交给江先生，咱们去见见那位张经理” 两个人前往会议室，外面休息着的警卫只当没看见江阳进来，凑在一块喝着来自两百多年前的老酒，陪在他们旁边的，是无风酒馆的现任老板，冯文斌。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听到声音的蔡无恩直接加大了声音“我要见理事长” “理事长可没空见你，他现在有正事办”江阳的声音让蔡无恩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但是正急着想办法活下来的蔡无恩脑子一片混乱，然后他就听见了金属机构转动的声音，厚重的大门打开，外面站着个红眼睛的年轻人。 看到蔡无恩，江阳笑着抬手打招呼“鸡哥，打篮球不” 看着他的身影，听着这句熟悉的话，蔡无恩用力的皱起眉头，想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是什么时候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声音。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虽然熟悉，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人。 反而是江阳那双红色的眼睛让他心中激动，这是丧尸啊，自己的同类！ 能在这个时候进到监狱来的同类，那肯定是罗晋成安排来的！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说到“你是罗大人派来就我的？快，这里的土包子想杀了我，咱们快走，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罗大人汇报” 江阳笑着摇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要不你仔细想想今天上午？” 蔡无恩突然愣住了。 看着面带微笑的江阳。 对了！ 上午跪在审判现场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说服了罗大人同意判处自己死刑。 想到这，他愤怒的向着江阳扑了过去“你是那个姓江的！你我都是丧尸，为何要同类相残？” 其实他还带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趁现在大门开着杀了江阳逃走。 但就在他那锋利的爪子即将触碰到江阳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只手轻轻地伸过来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庞大的力量让蔡无恩的身体在江阳手中像是条上了岸的鱼一样摆动。 江阳拎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句“当年在长乐王的宫殿外面，我喊你名字，你跑什么？” 淡淡的威压一闪而过，蔡无恩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座庞大的宫殿，以及那座暗红色，散发着冲天血气和无上威严的高墙。 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时隔一百九十年，他终于回想起了当初那声让自己吓破了胆子的声音： “鸡哥？你在那干啥呢？” 23 丧尸不需要道歉 蔡无恩瘫坐在地上。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江阳。 本已经随着时间流逝的记忆彻底苏醒，他已经完全回想起了当初的恐惧。 而江阳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只不过是见面开了个玩笑，竟然就把这家伙吓得差点死掉。 只能说两个人确实有缘分。 过了好一会，蔡无恩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那，您，您是，君主级？” 出乎他预料的是江阳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君主级丧尸，只是碰巧去过长乐王那里而已” 看着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蔡无恩，江阳叹了口气“天一亮你就要被处死了，还有什么愿望没实现吗？” 蔡无恩沉默了许久“所以我记忆里的那个地方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江阳点头“毫无疑问的存在” 看着坐在地上的蔡无恩，江阳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第一只被罗晋成抓捕的丧尸，但是恢复了理智苏醒过来的，你是第一个，说说看，你还记得什么？” 蔡无恩明白，自己面对这种级别的丧尸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余地，所以他干脆也不再隐瞒，直接开口说到“其实我不知道，我被他们抓进实验室，然后罗大人，额，罗晋成给我注射了许多不知名药剂，之后我就陷入了昏睡状态，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思考能力并且找到了此前的记忆” 他努力的回想着当初的细节，但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不记得那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阳提醒“那你怎么就不怀疑，为什么你能记得自己被抓进实验室的事情呢？” 蔡无恩抬起头看着江阳红色的眼睛，而江阳则是紧盯着他“你记得自己在废墟之间游荡，记得自己去过长乐王的宫殿，甚至还记得被我吓跑以后回到了出发时的地方，你难道不怀疑，相比于其他无意识的丧尸，你的记忆力似乎有点太好了” 蔡无恩按住额头，江阳看着陷入沉思的他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蔡无恩才痛苦的说到“这能说明什么？” 江阳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问“你没问过罗晋成？” 蔡无恩点头“我问过他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会有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告诉我是因为在苏醒过程中，一些我原来看过的影视作品，甚至是白日梦被混在一起形成了假性记忆” 他说到这就停下了。 虽然他曾经是罗晋成的帮手，为联邦立下过大功，但实际上因为他的实力太弱，所以没过多久就被放弃了。 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第一只苏醒丧尸，所以才有了一些优待。 虽然他平时总跟别人吹嘘自己的身份，但实际上，最近这一百多年里他根本就没再见过罗晋成，更不可能知道这种大概率只有罗晋成自己才知道的研究结果了。 蔡无恩抬起头看着江阳“我真的要死了吗？” 江阳指着观察窗外面的夜幕说：“天一亮你就要死了” 蔡无恩的嘴角动了动，直勾勾的看着漆黑的天空。 所有的思绪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最后他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多活了两百多年也该知足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江阳问“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江阳摇头“有些问题，你不可能知道答案” “所以您来这里是？”蔡无恩有点搞不懂江阳为什么来了。 “这世界上的丧尸还剩下五亿左右，整个泛亚联邦范围内还有一亿三千万，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实际上没多少，而且死一个少一个，你也算是名人，我来看看你，算是给你送行吧” 听着江阳的话，坐在地上的蔡无恩换了个姿势点了点头“那还真挺不错的，最起码让我死之前还能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级别的丧尸存在” 坐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但是我不想死” 江阳笑了，伸手一指敞开的大门“你可以试试” 蔡无恩站起身对着江阳鞠躬“谢谢” 再起身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快速的膨胀到了三米高，指骨快速的生长刺破皮肤形成了半米长的利爪，轻轻跺脚，精致的皮鞋被踩爆，就连裤脚也被撕成了碎片。 “轰” 地面震动，三米高的身躯像是灵活的猿猴向着江阳扑了过来，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双手上的利爪按住地面，脊椎骨生长变成的尾巴甩向江阳。 “砰！” 江阳也不躲闪，直接用手接住了这一击，看上去轻描淡写，但是被震动的空气竟然形成了冲击波。 “哗啦”所谓的防弹玻璃被震碎，警报声随即响了起来。 江阳感觉手上一轻，锋利而坚硬的尾巴只剩下两节骨头被他抓在手里，蔡无恩已经冲到了门口。 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敞开的大门，下一秒蔡无恩就看见自己侧边闪过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紧接着就是庞大的力量从自己的腰侧传来。 “轰隆” 三米多高的身躯被踢到墙上，但是蔡无恩没有丝毫停顿，四肢锋利的爪子紧紧抓住墙壁快速爬行，被踢出了一个大坑的腰身迅速恢复，张开嘴，刺耳的尖叫声中，五米长的舌头向着江阳缠绕过来。 与此同时，有一个红褐色的小球在他的鼻尖聚集，在舌头被江阳俯身躲过的瞬间，小球破裂，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还不错” 房间里响起江阳的声音，而蔡无恩并没有回应，在喷出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后题型快速缩小，五米多长的舌头被江阳躲过之后猛地出现尖刺，直接钉在了门外的合金墙壁上。 用力的一拉，恢复了正常体型大小的蔡无恩像是一道利箭直冲向宽敞的大门。 然后，蔡无恩就看到了视线中出现了一只脚。 “咔嚓” 特种陶瓷地砖碎裂的声音响起，蔡无恩的舌头断裂掉在一旁，那些暗红色液体这时候才落在地上，发出难听的腐蚀声。 整个人被江阳踩在地上，蔡无恩苦笑着说“您用了多少实力？” 江阳抬起脚看着蔡无恩说到“这个状态，不到半成” 蔡无恩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真好，难怪您不怕罗晋成” 吃力的翻了个身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江阳，蔡无恩咧开嘴做出笑的样子“我要是有您的实力就好了” 江阳蹲下，伸出手指点在他的眉心位置感受了一下，他体内的生命物质已经所剩不多了。 蔡无恩发出了难听的笑声“看来我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啊” 耸了耸肩膀，江阳站起来看着就这么一瞬间就快要变成废墟的关押室“别着急，天还没亮呢” 蔡无恩的身体虽然还在快速吸收能量，但是生命物质的消耗让他变得越发虚弱起来。 他躺在破碎的地砖中看着江阳问“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希望我死？”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警卫队，不过有范子山在外面拦着，江阳相信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回答“有些人需要用你的死重启死刑，你既然苏醒的那么早那应该清楚，这个联邦，不是他罗晋成一个人的” 蔡无恩点头，别人，或者说别的苏醒比较晚的丧尸可能不知道这些，但他是知道的。 江阳继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至于罗晋成，他要用你的死来验证某个关乎他自己的重要问题，他知道以你的性格来到这边一定会出事，所以无论如何，从你走出一号基地市那天，就注定要死” 江阳听见了外面有警卫集结，也听见了范子山在让他们稍安勿躁，低头看着蔡无恩“还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蔡无恩想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问“那您呢？您为什么要让我死呢？也是为了重开死刑，让联邦的法律更公正？” 江阳摇了摇头“我不关心这些新人类到底要折腾出什么样的法律来，只是有人拜托我照顾一个孩子，现在那孩子被你吃了，所以你得死” “我明白了” 蔡无恩点点头，然后剧烈的咳嗦几下吐出来一个金属硬盘“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搜集整理的所有信息，您要是觉得有用的话，麻烦明年给我烧点纸” 江阳点了点头拿起那块硬盘收好。 正准备出去跟范子山说明情况，就听见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蔡无恩说：“对不起” 离开的脚步停顿了片刻，江阳的声音响起“丧尸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24 永别了，鸡哥 江阳推开隔离区的金属大门时，躺在他身后的蔡无恩已经闭上了眼睛。 虽然有无穷尽的辐射能量可以让他活着，但是没有了生命物质的他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这种状态罢了。 门外，巨大的探照灯让江阳眯起眼睛，然后就看见了一台十米左右高度的巨大机器人正站在不远处。 粗大的炮筒上闪烁着光芒，那是一台已经蓄能完毕的重型激光武器，现在正处于开火边缘。 仔细的看了看细节，这应该是联邦第九代重型战斗装甲，丧尸们一般称之为九代机甲，江阳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此外还有七个大概五米高度的装甲，手中同样拿着激光武器，外围的墙壁上则是巨大的激光炮对准了自己，下方还有数十个穿着轻型战斗装甲的警卫。 范子山看到江阳出来松了口气，但还是丝毫不放松警惕的走过来问了句“江先生，里面是什么情况？” 江阳无视了那些对准自己随时有可能开火的武器，看着范子山平静的说“蔡无恩是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前几天又吃过人，体内的生命物质含量要比其正常情况高出很多，我不放心所以才过来看看，消耗一下他体内的能量，不然的话明天行刑的时候出意外就不好了” 范子山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赶紧问到“那现在怎么样了？” 江阳点头“消耗的差不多了，既不影响行刑，也不用担心他伤人” 丧尸可以把生命物质存放在体内，这个能力范子山当然清楚，每当联邦各大工厂为丧尸工人注射生命物质之前都会检查他们体内的生命物质存储量，一旦发现某只丧尸体内的生命物质超过或者少于他的等级都会开展调查。 多的，难免有祸乱之嫌，少的也不排除自杀的可能。 可这么多年来，十一号基地市从没有出现过意外，所以范子山潜意识里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这可是蔡无恩啊。 以他在一号基地市的地位名声，想要弄到一些额外的生命物质必然很容易，如果他真的在行刑的时候暴起伤人，那恐怕就算是有机甲在场也难免会出意外。 “呼” 范子山长出了一口气，招呼人撤掉了外围的警戒和机甲“多亏了江先生考虑周到，我真是忽略这个问题了” 江阳有些失望的看着被范子山支开的机甲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进关押室。 看到那恐怖的场景时，范子山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了一丝警惕。 第九街区的监狱虽然关押的是十一号基地市的犯人，但实际上这里原本是专门为了关押丧尸才建起来的，防护级别要比其他街区的监狱高很多。 可是看看眼前的场面吧。 关押室的墙壁被撞碎，外层的特种陶瓷和里面的混凝土像是被踩碎的饼干，就连内层的合金板上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被切割的痕迹。 整片区域所有的防弹玻璃全部被震碎，30公分的合金门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留下了一长串五米左右的切割痕迹。 地面，一边是破碎的地砖，另一边则是被暗红色液体腐蚀出来的大坑，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那些液体所在的地方迅速地变黑，并且发出难听的声音。 “如果是轻型战斗装甲，面对这样的攻击根本就无能为力”范子山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装作不经意的看向江阳“江先生真是辛苦了，没受伤吧？” 江阳看了他一眼“还是多亏基地市照顾，要是没有那些药剂，范市长现在可见不着完整的我” 范子山点点头，原来是已经用生命物质修复过了，难怪在警报声结束后这里安静了一会。 但这也足够让他心惊了，十一号基地市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丧尸之间的战斗了，就连范子山也只是在出访其他基地市的时候见到过。 和联邦的其他城市相比起来，这座城市的丧尸们老实的不像话。 深吸一口气，范子山 看向江阳“十一号基地市能有江先生在，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江阳看着他咧开嘴“范市长过奖了” 警卫快速的接管了关押室，同时也在仔细的检查过蔡无恩体内的生命物质含量之后，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重新固定住。 当然这也是多此一举了，以蔡无恩现在的状态，想睁开眼说句话都难。 范子山安排好这些后看着江阳“那位张经理就在会议室，江先生要见见他吗？” 江阳摇头“我只管蔡无恩吃人的事，剩下的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就麻烦范市长了” 范子山思考了一下说到“也好，我本来还打算请江先生提前庆功来着，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疏忽，那这样吧江先生，明天，等这件事了了，我再到无风酒馆拜访”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心底感慨，没想到又欠下一个人情啊。 江阳看见了站在门外等着自己的冯文斌，对着范子山拱了拱手“范市长要来，那我可得先回去去准备两瓶好酒了，咱们明天见？” 范子山点头“好” 两人就此道别，江阳坐着冯文斌的车回无风酒馆，而范子山还要处理在会议室里的那位，来自一号基地市的龙腾娱乐公司经理，张淼。 蔡无恩到底是怎么来的十一号基地市，这对于范子山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人来说，是个比处死蔡无恩还要严重的问题。 不过这事可就不归江阳管了，坐上冯文斌的车，两个人离开了监狱。 看着身后的建筑越来越远，冯文斌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的江阳“阳哥，刚刚动手了？” 江阳点头“嗯，鸡哥也是个体面人，死在他们手里，不合适” 车子转弯的时候江阳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监狱关押室的方向，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永别了，鸡哥” 联邦有联邦的法律，丧尸也有丧尸的规矩。 冯文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说到“裴彬今晚来酒馆了” “我知道”江阳点点头“又是个麻烦事，估计最近几天晚上他都得过来，给他在吧台留个位置就行” 冯文斌看他不准备解释情况也不再问，只是笑着换了个话题说“妙妙要放假了，吵着说要让你带她去游乐场玩” 冯香淼是冯文斌的女儿，小名叫妙妙，现在才刚上高中，跟冯文斌和冯文斌的父亲一样，都是跟着江阳从小长起来的。 江阳眯起眼睛轻松的说了句“那得看她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要是考得不好，游乐场恐怕要变成辅导班了”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开怀大笑。 黑色的轿车在夜幕之下穿梭。 城市的美妙就在于，一墙之隔就是两个世界，悲伤与喜悦被钢筋混凝土切割开来，人们被困在各自的盒子中独自悲喜。 混乱的酒店房间里面，杨力痛苦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明晃晃的路灯一言不发。 还没有熄灭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没有记录名字的人发来的消息“你好好想想，决定了就来三号基地市” 25 丧尸平等宣言 无风酒馆，江阳还没走进来就听见了巨大的欢呼声。 等他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所有的丧尸高高举起手中的杯子。 颜色各异的燃料、冷却剂变成了他们心中最好的酒。 有人大声的喊“1,2,3” 所有的丧尸一块喊“阳哥牛逼” 巨大的声音震的玻璃晃了晃，江阳无奈的走进人群中拿过桌子上的杯子“能不能换个词？” 丧尸们一起喊“不能” 江阳没办法，也只好高高举起酒杯“你们也牛逼” 一片哄堂大笑声中，所有的丧尸一同喝掉了杯子里的液体。 冯文斌笑着来到吧台，看着不明白情况的裴彬说了句“很难想象这些人身上都至少有一个博士学位吧” 裴彬默默地摇头“早就听说阳哥的无风酒馆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据说这里的人才储备，只要有原材料甚至能造出机甲来？” “机甲啊，那还真不好说，不过如果你想给孩子辅导功课的话这里确实不错”冯文斌让自己的老妈回去休息，接手了柜台里面的工作。 先给江阳准备好一杯带着危险化学品标志的红色的特殊冷却液，然后又看向裴彬“你喝点什么？冷却液？燃料？还是别的什么？” 裴彬摇头“我的味觉系统修复了” 冯文斌恍然，然后笑着打开了另一个柜子“那你要喝啤酒？洋酒？白酒？” 看着柜子里面那些熟悉的商标和瓶身穿越了两百多年的时光再次出现在眼前，裴彬忍不住了“西风，有吗？” “哦？”冯文斌挑了挑眉毛，特意要这个酒的可是不多。 好在阳哥的储备很充足，在柜子最里面翻出来一瓶陈年的西凤酒，又在吧台下面翻出来一个精致的白瓷酒碗。 江阳还在被那些丧尸们拉着庆祝，不过从他们说的词汇上来看很难想象这帮人有高学历。 冯文斌笑着看向热闹的大厅“无风酒馆之所以开在第九街区最外侧街道，就是因为大家经常这么开心，为了不扰民，当初选址的时候可是不容易” 裴彬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冯文斌手里的酒篓，简单的回应了一句“真热闹” 透明的酒水落入碗中，香味让裴彬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冯文斌伸手一推“久等了” 裴彬小心的端起酒碗仔细的闻了闻，然后轻抿一口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味道，过了好一会，仰头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 闭着眼睛回味了半天，他才看着冯文斌说“好酒” 冯文斌笑着点头“满意就好” 裴彬换掉小酒碗重新要了一大杯，转过头看着被簇拥着的江阳。 虽然在同一条流水线上工作了百余年，但他平时基本不回来无风酒馆，更不可能见到这个状态的江阳。 终于，过了半个多小时，江阳才摆脱了丧尸们来到吧台。 冯文斌把早就准备好的红色液体递过去，自己则是拎着两个巨大的铁罐子走出了吧台给那些丧尸们续上一杯。 吧台附近只剩下江阳和裴彬两个人，看着热闹的大厅，江阳平静的说了一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鸡哥了” 裴彬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刚刚江阳去做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他那性格，早晚的事” 江阳看了眼裴彬手中的酒杯“想家了？” 裴彬咧开嘴做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想孩子，想老婆” 两个人都没说话。 灾变纪元之后全世界剩下的丧尸也就是五亿多，人口更是直接少了三分之二。 等到丧尸们苏醒的时候当初的那些人早就所剩无几，想要找到亲人，基本不可能。 过了好长时间，裴彬才缓过神来“阳哥，还是说说去月球的事情吧” 江阳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着急”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红色液体，然后转过身子看着大厅里的丧尸们“天快亮了，等送走了鸡哥再聊” 给丧尸们续杯的冯文斌顺手打开了侧面的电视，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部狗血的午夜档恋爱戏。 丧尸们停下来看着大屏幕，静静地等待着直播开始。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监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两台机甲已经到位，百名身着轻型战斗装甲的士兵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神情紧张。 监狱长站在门口，小声的说了句“联邦首例死刑处决啊，算起来咱们也是见证历史了” 拉着蔡无恩的车辆缓缓驶出，反复的确认了身份之后，由两台机甲带着前往临时准备出来的行刑处。 基地市外是大片的农田。 不同于过去的传统农业，为了保证基地市内一亿多人口的食物供应，这里的农田已经变成了借助辐射能源实现的全智能机械化立体农业。 范子山划定的刑场就在一片农田附近，这里原本是一处临时军营，经过改造之后就把军营的操场变成了刑场。 电视上已经开始直播，无风酒馆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被抬下来绑到了台子上的蔡无恩。 自泛亚联邦成立以来的第一例死刑，可以想见在这个时刻，整个联邦的视线都聚焦在这里。 范子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次庆幸多亏了江阳提前把蔡无恩打了个半死，不然的话在这种场合一旦对方暴起伤人，那十一号基地市可就丢脸丢大了。 旁边有两个军人走过来“市长，一切准备就绪” 蔡无恩的刑具是一台曾经装备在第六代机甲上的激光武器，经过调整就变成了刑具，可以直接将蔡无恩烧成灰。 范子山点点头“再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按时开始” 他可不打算再上台讲话。 这件事在联邦引起的争议才刚刚开始，而他作为坚定的支持死刑的一方，这时候跑上去讲话很可能会变成对方攻击的对象。 不过他也不打算趁着这时候感慨有江阳顶住了舆论压力。 其实他原本打算这么想的，但是再一想到自己才欠下了一个人情，不禁赶走了想法，坚定地看着负责行刑的法官说“开始吧” 法官点头，面无表情的走上台宣布了蔡无恩的罪名和十一号基地市的最终决定，同时出示了联邦理事会的许可。 早上四点十分，太阳跃出地平线。 激光武器的闪光被太阳遮盖，等人们再看台架上的蔡无恩，却只看到了一片灰黑色的灰。 电视机的画面中，此前宣布行刑的法官再次走上台说了一句“执行完毕” 签字，盖章，关掉激光器，把灰扫进盒子。 最后再贴上泛亚联邦和十一号基地市的标志，蔡无恩就剩下这么一小盒。 无风酒馆里，巨大的欢呼声简直快要把天花板揭开。 裴彬茫然的转过头“蔡无恩被处死，他们就这么开心吗？” 江阳摇着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会有这么肤浅的想法？” 在裴彬不理解的注视下，江阳站起身来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整个酒馆万余名丧尸同时起立。 江阳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仍旧懵懂的裴彬。 他要的是当众处死蔡无恩吗？ 不是，要弄死他对自己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他要的是重开死刑？ 也不是。 从最开始，江阳的目的就是为了昨天在鲜花广场之上罗晋成说的那句话。 那句已经被写进联邦最高法一百一十五年。 但是必须要由这位泛亚联邦总理事长，被称为人类救世主的罗大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重复一遍的话。 当那句话从罗晋成的口中说出来，并且经由无数的听筒和音箱传递到整个泛亚联邦，这句话就已经变成了铁定的事实。 再也没有人敢无视，再也不会有人把它简单的看做是一条公文。 【生命是无价的，苏醒后的丧尸与人类，是平等的】——泛亚联邦，总理事长罗晋成（灾变纪元215年发表于十一号基地市鲜花广场） 泛亚联邦的历史书上将会永远的记下这句话。 泛亚联邦的人们也不需要再去翻看法条就会知道这句话。 哪怕罗晋成不认可，哪怕那个系统也不这么认为，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看着无风酒馆里的丧尸们，高举着杯子的江阳大喊：“敬泛亚联邦！” 全体丧尸回应：“敬泛亚联邦！” 江阳又喊：“敬总理事长！” 全体丧尸大喊：“敬阳哥！” 干杯！！！ 26 酒馆（×）学习班（√） 无风酒馆里，所有丧尸都在欢呼，而听着他们的话语，裴彬的表情逐渐从疑惑不解变成了震惊。 他转过头看着坐回椅子上的江阳说“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算好了？这才是你的目的？” 江阳点头“一项法律，写在文本上和由最高掌权者说出来的效果是不同的” 裴彬的手颤抖了一下“那万一。。。” 后面的话他没说，而江阳则是转过头看着他“我们能跟新人类坐在一起，可从来都不是因为那条法律” 江阳观察了罗晋成和那个系统两百多年，正因如此，他才会承担这么大的代价，去和范子山等人联合，并最终酝酿了鲜花广场上的一出好戏。 现在，蔡无恩真的死了，死刑判决被正式执行，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不在乎，目的，在昨天罗晋成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达到了。 有丧尸在举杯庆祝，江阳也抬手又喝掉了一杯红色液体，然后才转头看着裴彬说到“说说你的事情吧，你真有那么想去月球？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活了” 裴彬看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了。 来之前他是很希望江阳能帮自己个忙，把自己送到月球上去看看的，但是现在他又有点犹豫了。 江阳伸手拿过柜台里面的西风酒篓递给裴彬“人不能总是活在记忆里，沉溺于过去只会让你过上不幸福的生活。人，得往前看” 看着发呆的裴彬，江阳把手中的酒篓赛到裴彬手里“工厂的工作已经够枯燥了，偶尔也睁开眼看看这个新时代吧” 裴彬看着手里熟悉的酒篓，鼻尖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家乡味道。 江阳突然转过头来问“你觉得泛亚联邦会重新开启死刑吗？我说的不是个例，而是正式允许联邦法院进行死刑判决” 裴彬迟疑了一下“我觉得以总理事长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吧，那些，额，新人类不是说死刑这种东西是旧时代的污垢吗？” 江阳指着大厅中间的两个罐子“要不要赌一把？” 裴彬摇头“我没钱” 江阳也摇头“大家都没钱” 说完他从自己的盘子里拿了块饼干“我们赌这个” 裴彬看着饼干上那个滑稽的小熊图案，有点跟不上江阳的思路，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个的话，那好吧”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站到椅子上大声说“兄弟们，新来的这位朋友说，他要赌一块小熊饼干，就赌泛亚联邦不会重启死刑” 下面立刻有人大喊“罗圣人能这次能同意是因为死的是鸡哥，要是换个人类过来，他早就一票否决了” 江阳不说话，只是高高的举着手里的小熊饼干“赌不赌？” 喊话的丧尸直接拿了块饼干丢进大厅中间那个红色的罐子“我不信” 江阳把裴彬的那块也丢进去，然后自己拿了一块丢进另外一个绿色的罐子“我信，杀人不偿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立刻有丧尸反对“不可能，罗大圣人不可能通过判处人类死刑的议案” 离得最近的一只丧尸把手里的饼干丢进红色罐子发出“当啷”一声，同时大声的说着“赌了，他不可能同意” 另一个丧尸把饼干放进旁边的绿色罐子“那也得看情况，他今天能同意处死鸡哥，这个口子就算打开了，说不定明天就能处死别人” 随即有人反驳“放屁，你当修改法律是说句话就能成的事？看着吧，光是民意调查这一关就过不了，你没看媒体说的吗，他们管不判处死刑叫文明” 丧尸们吵吵闹闹的往罐子里丢饼干。 到所有人都放好后，冯文斌笑着盖好了罐子大声说“买定离手，从现在开始可就不能反悔了啊” 两个罐子里的饼干数量看起来差不多，也就是说，在场的丧尸里大概有一半人都觉得，罗晋成不可能同意联邦开启死刑。 看着之前还在庆祝的丧尸们因为一块饼干的赌局开始吵架，甚至还有两个家伙一言不合就扯着头发打起来。 裴彬疑惑地挠了挠头，这些人难道不是一伙的？ 江阳大笑着看着那两个打架的家伙“你俩要是打碎了杯子的话，下个月发工资可记得先还上账” 看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冯文斌，两个人只好重新改成文斗，经典国骂经过排列组合问候对方。 裴彬呆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热闹非凡的酒馆，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骂祖宗的那个，研究历史的，骂生殖器的那个，研究生物的，你可以回去翻翻最早一批的联邦大学教材，那上面有他俩的名字” 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江阳也不再理会，直接端着杯子过去拱火，整个无风酒馆俨然是一副“邻里和睦欣欣向荣”的场面。 冯文斌笑着回到吧台里面，裴彬拿着酒篓转过头问他“多少钱？” “你是第一次来，喝的还是家乡酒，阳哥请客” “哦，那，谢谢” 裴彬不说话了，冯文斌倚在柜台上看着起哄让两个人再想点新词出来的江阳“阳哥说过，没必要活的那么累，已经发生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他拿出纸笔问裴彬“对了，你这些年里有到联邦的学校进修过吗？” 裴彬点点头说到“我是六十五年前，在联邦理工大学拿到了航空航天工程学的博士学位” 冯文斌认真的记下，然后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好奇地抬起头问“就这一个？” 裴彬感觉自己好像因为学历太低被鄙视了。 但他确实就上过那么一次学，还是在每天工作结束之后读的夜校。 看他不说话，冯文斌沉默了一会问“那你有进修的想法吗，毕竟你这个专业，六十多年已经是翻天覆地了吧” 裴彬点头，但他刚想说，自己来无风酒馆的目的是想让江阳把自己弄到月球上去，最好是能死在那里。 冯文斌从柜台下面拿出台电脑“嗯，我觉得你有必要重修一下你之前的专业，然后最好拓展一点，飞行器设计怎么样？” 看着他好像真的在帮自己规划下一步的学习，裴彬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而冯文斌则是继续说“我看一下啊，联邦理工大学飞行器设计，把你的身份证明给我一下” 裴彬茫然的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看着冯文斌熟练的操作了几下。 然后没过多久，笑着抬起头说“好了，我已经帮你申请了航空航天工程专业的博士学位重修，另外还有飞行器设计专业的本科教育，明天晚上开始上课，希望你能在十年内拿到博士学位” 手机连续的震动让裴彬回过神，看着学校发来的欢迎报名和课程安排，他手足无措的说“额，那个，我来这里是。。。是想和周玉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冯文斌直接打断了他“你和周玉不一样，你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目标而已，别担心，阳哥说，在你们那个年代曾经有一位伟人教育大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吧” 裴彬点点头。 冯文斌笑着一摊手“那就对了，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那就来学习吧，酒馆里有你的学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不过你最好能申请到全额奖学金，不然的话只能我先来帮你垫付学费了”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裴彬说“别看我现在当老板，但是你也知道现在联邦的经济情况有多糟糕，我真的很穷，可支持不了你太长时间” 看着冯文斌的样子，裴彬只好再次点头。 江阳端着空杯子走过来看了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专业，回头一招手大喊“来个八组的，把你们的人领走” 然后拍了拍裴彬的肩膀说到“欢迎加入无风，放心，我答应送你上月球，那就绝对能让你上去” 大厅中走过来一个丧尸，热情的拉着裴彬往其中一个卡座走去。 冯文斌小声的问“他这是好了？” 江阳摇头“这才哪到哪啊，也就是在这他能不受影响，等出了门，那念头就又来了” 裴彬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江阳拿过那台电脑“我下去一趟，你在这看着点” 他很好奇，蔡无恩珍藏的那块硬盘里会有些什么。 27 范父训子 裴彬迷迷糊糊的走出无风酒馆，低头看了看怀里厚厚的一大摞书籍和论文，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这叫什么事？” 再次看了一眼酒馆里面，那个自称是无风八组组长董全云的丧尸正对着自己挥手告别，同时还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 这位组长身上有着整整十二个博士学位，只是简单的讨论就被碾压成渣的裴彬只能咧开嘴对着对方做出了个难看的笑容，然后默默地转身回家。 这么多的书总不能带去工厂，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 走在路上，裴彬还没有意识到，随着自己逐渐远离无风酒馆，脑海中那个去月球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等他回到家把书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欲望已经让他没办法把书籍分门别类放进书柜了。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裴彬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随后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抬起头看着天上并不存在的月亮，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 那声音并不大，就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 但是诡异的声调却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股未知的氛围。 随着时间推移，裴彬慢慢起身，跪在地上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对准天空，喉咙里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终于，他发出了第一个清晰可闻的音调。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裴彬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风！” 这声音让跪在地上的裴彬猛地颤抖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快速的恢复了正常。 这个过程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裴彬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他快速的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颓靡。 一个站不稳重重的坐回沙发上，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墙壁。 当视线转移到堆在书桌上的那一摞书时，他像是饿了三天的饥民见到了粮食，猛地冲过去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神话、生命与太空》 直到手机铃声提醒他工厂还有半小时就要开门的时候，裴彬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那本书，匆忙的穿好工作服出了家门。 一路上走的飞快，终于赶在开工时间来到了工厂，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稳，就看见斜对面的江阳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阳哥，我刚才” 话刚出口，江阳就点了点头：“我知道，晚上记得到酒馆来，小冯给你准备了自习室，等上完了课再聊” 他知道？ 裴彬很想告诉江阳自己刚刚经历了多么诡异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江阳那双红色的眼睛时，顿时就觉得，对方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看着开动起来的流水线，去月球的想法迅速退散，熟练地拿起一块块绘制好的能源卡放到检测仪器上。 江阳看着他的动作为不可查的笑了笑，抬手把那根黑色的长钉刺入太阳穴，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正午时分，一辆不起眼的车子缓缓驶出了龙胤一号宅。 穿大街过小巷，最后停在了位于第三街区外围的一小片低矮建筑楼前。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开门下车，整理好衣服后才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不急不缓的三声，房门被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老人打开。 看到范子山皱起眉头：“你不好好上班，跑这来干什么？” 范子山一改往日的威严，恭敬的低下头说：“爸，我想吃家里的饭了” 老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事而来，自顾自的转身进屋：“把门关上吧” 轻轻地关紧房门之后，范子山跟在老人身后来到书房。 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老人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具。 老人家里没有佣人，范子山脱掉身上的正装熟练的烧水沏茶。 一直到两个人喝过一轮之后，老人才缓缓开口说：“你当选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 范子山低下头回答：“遇事不惊，处事不乱，张弛有度，三思后行” “那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的样子”老人很不满意范子山慌张的表现。 不过他也知道，能让范子山变成这样的，肯定不是小事，把茶碗推到一边，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 “说说看吧”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在监狱关押室里，蔡无恩跟江阳动手了，关押室损毁严重，但是江阳看起来没受伤” 老人摇头：“说第二件事” 范子山再次开口：“我问过龙腾娱乐公司的那位张淼经理，他说罗晋成打算允许一部分丧尸自主经商，而且已经获得了联邦银行的支持，下一步就是拿到理事会讨论，如果联邦银行真的支持他的计划，那这项议题很可能会通过” 说完他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期待着父亲的回应。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老人说起了另一件事。 “今天早上行刑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亲自出面宣布” 在范子山愕然的时候，老人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你是担心，当前联邦的舆论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害怕被那些不赞成死刑的人当成靶子” 他转过身来，用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范子山：“你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如果早上你亲自出面宣布行刑，那在所有支持死刑的人眼里，打响这联邦法制改革第一枪的人，就是你” 看着有些不理解的范子山，老人伸手指着窗外说： “这是哪？这是十一号基地市，是你范子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你竟然害怕那些不知道躲在那个阴沟角落里发牢骚的老鼠？” 范子山愣住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到：“你跟孙吉才他们联系，又跟江先生交易，结果到了分蛋糕的时候你软了，你不敢上台了，江先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顶了罗晋成的嘴，但是没人会记住他，因为他是个丧尸！而恰恰该摘桃子的你，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没出面，你这笔买卖，做的可真划算啊” 范子山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羞愧的低下头 “我错了”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明白还不算晚，回去找老九，让他给你写篇像样的稿子发出去，记住，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已经站了队，那就必须要旗帜鲜明的说清楚自己的观点立场，有些事情，该出头的时候就得出头” “呼~”范子山长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老人点点头：“至于江先生的实力，怎么，你感觉自己不安全了？” 范子山认真地说：“以现场情况推测出来的战斗力，除非是装备第九代重型战斗装甲，不然的话根本挡不住江阳的攻击”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老人笑着摇头：“你啊，想多了，那位江先生如果真的要对付咱们，那最大的威胁恰恰不是武力” 但他没告诉范子山那威胁到底是什么，只是让他回去自己想 “你是市长，不能什么事都问我，自己回去想想，相比于一个威力巨大的拳头，还有什么是更可怕的东西” 老人不再多说，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 父子二人吃过饭后，老人把范子山送到了门口：“至于你说的那第二个问题，不如去跟江先生讨论讨论吧，放心，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你做什么的，相反，他对你来说，是个帮助” 他歪着头想了想：“那些丧尸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江先生，就是你的金手指啊” 28 爸爸，我有金手指了！ “江先生是我的金手指？” 回到市长办公室的范子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状态。 管家老九拿着写好的稿子进来，范子山认真的熟悉了一下内容之后递回去。 老九又把稿件递给了门外的一个秘书，交代他要全媒体发布。 关上门，范子山看着老九：“把昨天晚上跟张淼的谈话记录准备一下，晚上见江先生的时候带过去” 老九点点头去准备材料。 范子山则是又一次把江阳的资料拿了出来。 可是看了好久他还是不明白，父亲说的更大的威胁到底是什么。 是那些唯江阳马首是瞻的丧尸？ 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看父亲的意思，好像那位江先生基本不会对付自己，这倒是让范子山在感觉上稍微轻松了一些。 无奈的把资料放回去，范子山开始处理一天的公务。 夜幕降临，坐在前往无风酒馆的车上，范子山突然开口问：“你说，如果罗晋成那个提议真的成了的话，那到底怎么确定哪部分丧尸可以自主经商？” 开着车的老九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蔡无恩这样的吧，感觉以总理事长的习惯，用人这方面还是比较倾向于他熟悉的” 范子山又问：“那你说有没有可能，罗晋成是明知道蔡无恩会出事，所以才把他安排出来的？”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老九通过后视镜和范子山对视一眼说到:“所以意思是说，总理事长也是有心想要重启死刑判决？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提出来呢？” 范子山摇摇头:“谁知道呢，总不能他也害怕被那些不支持死刑的人说三道四吧？不过我看江先生好像对罗晋成的脾气很了解，可能他会知道答案” 老九回答:“也许吧，那位总理事长太神秘了” 到现在人们都还不能理解为什么罗晋成能活两百多年，只是民间一直都有传言说他手里有着更高级别的基因药剂。 再加上他很少离开一号基地市，而且那里又是绝对效忠于罗晋成的地方，所以这些传言也没办法得到验证。 范子山叹了口气，车子停在无风酒馆门口. 冯文斌已经提前等候了，看到范子山下了车，热情的上来迎接。 老九拿着文件袋跟在范子山身后走进了无风酒馆.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大厅中间的那两个饼干罐子，而江阳，这时候正坐在柜台附近。 额。 看报纸？ 联邦的网络彻底恢复运行也已经有一百年了，报纸这种东西，真的还有人看吗？ 以范子山的了解，似乎在江阳生前的那个年代，报纸就已经沦为了擦玻璃神器，基本上没什么人看了。 可是当他看到江阳拿着报纸坐在椅子上认真查看上面内容的画面时，又觉得这样的场景没什么违和感。 灯光不算明亮的酒馆，四周是嘈杂的声音，讨论着联邦最近发生的稀奇事，一只活了两百多年的丧尸，坐在暗红色的木质椅子上翻看一张报纸。 整个画面异常的和谐。 范子山走过来，江阳放下手中的联邦晚报跟他握手，然后笑着说“我还奇怪早上的死刑现场怎么没有见到范市长，现在看到这文章才明白，原来范市长是留了这么一招后手” 中午才刚刚被父亲教育了一通，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巨大疏忽的范子山心中有些尴尬。 笑了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在椅子上说：“那不知道江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江阳伸手一指大厅中间的那两个罐子：“那不是正开盘呢嘛，范市长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范子山仔细的看了看罐子里面数量差不多的饼干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 江阳点头：“确实，范市长这文章已经发出来了，赌不赌的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了” 管家老九静静地坐在一旁，范子山喝了一口冯文斌拿过来的酒，略微有些好奇地说：“我还以为江先生不会看这种实体报纸” 江阳笑着把报纸叠起来交给范文斌保管好，然后才拿出手机随便点开了一条内容放到桌子上说到： “消息发到网上，想改的时候随时能改，想删的时候随时能删除，可真要是拿着墨汁印在了纸上卖出去，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范子山愣了一下，只觉得江阳这话似乎是在说自己。 顺着这个想法略一思考他就明白了。 江阳是在提醒自己，这文章既然发了出来，那自己从今往后就是坚定支持死刑的那方了。 这一点倒是跟自己的父亲说的要站稳队一致，范子山点点头说到：“没有死刑，又何谈法律公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之后，江阳的态度好像变得更亲和了一些。 但是这种态度上的变化是极其细微的，范子山也没办法完全洞悉。 两个人先是庆祝了一下，同时范子山也对江阳表示了感谢，多亏有他提前消耗了蔡无恩才没有导致今天的行刑出现意外。 过了一小时，已经快到范子山该离开的时间他们才开始谈正事。 范子山先是说了说他跟张淼谈话的情况，然后让老九把谈话记录交给了江阳。 快速的翻看了一下交谈内容，江阳放下手里的文件问：“范市长对联邦计划扩充军备的事怎么看？” 范子山皱起眉头，他以为江阳会问允许丧尸经商的问题，没想到竟然是问军备。 他十分谨慎的回答：“扩充军备不是小事，现在联邦跟欧洲，中东，甚至非洲联邦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张，这个时候扩充军备很可能会导致地区冲突，甚至可能会导致其他几方联合起来与我们对抗” 他看了一眼江阳，心里有句话没说。 虽然父亲告诉他不需要太担心江阳对他动手，但是从江阳和蔡无恩交手的现场看，就算是蔡无恩那样的丧尸都有着相当惊人的战斗力。 如果真的发生丧尸暴乱，那强大的军事力量就是保证稳定的基础。 江阳平静地问：“那范市长是不同意扩张军备？” 范子山皱起眉头，有点摸不准江阳的态度。 犹豫了一下他说到：“扩张军备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以联邦目前的经济形势来看，这件事难度很大” 站在门口的冯文斌突然走进来对着江阳比了个手势，快速的瞥了一眼后，江阳拍了拍手边的谈话记录说到：“范市长，过去两百多年，总理事长做出过错误判断吗？” 范子山摇摇头。 虽然罗晋成身上有着太多让人不解的地方，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真的没有在关键问题上做出任何错误决定。 这也是他能有今天显赫地位的根本原因。 江阳一摊手：“那他现在决定要继续扩充军备，范市长觉得有没有错呢？” 没等范子山开口，江阳仰头喝掉了杯子里的红色液体：“范市长，如果你对灾变前的历史足够了解的话，就会知道一个发展严重畸形的重工业国家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下场” 范子山皱眉。 他对灾变前的历史了解的不算多，所以只能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背上，看着那份谈话记录说到： “如果你觉得罗晋成只是想要允许丧尸自主经商的话，那你就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话只说到这。 范子山拿回那份谈话记录，带着管家老九迷迷糊糊的离开了无风酒馆。 冯文斌把他们送上车，又把两瓶酒放到后排。 等车子走远之后，冯文斌回到酒馆：“阳哥，确定了，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人去过裴彬家里，不知道是谁” 江阳缓缓起身笑眯眯地说：“不着急，先盯着就行，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冯文斌不多问，收拾桌椅的时候笑着说了句：“阳哥今天可是跟范市长说了不少啊”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今天下午的时候，老范给我打过电话，托我多照顾照顾他儿子” 冯文斌的手一顿“阳哥你说的不会是，昆仑退下来的那位总参谋长吧” 泛亚联邦有八大重型装甲军团。 其中一个。 代号：昆仑。 江阳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冯文斌：“难不成范子山有两个爹？” 29 狮子不跟狗玩，这是规矩 范子山当然只有一个父亲。 但是他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在私下跟江阳有联系，而且还通过不知道什么方式拜托了江阳照顾自己。 此刻他正坐在车里，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资料，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街道说：“你说，江先生是不是跟之前见面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 老九点了点头：“好像是从你说出支持死刑才能维护联邦法律正义开始，江先生的态度就变得亲近了很多” 说到这他犹豫了一下，范子山疑惑的问：“还有呢？” 老九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说到：“还有，我感觉，好像在江先生问你是否支持扩充军备，而你没有明确回应，甚至表现出了反对的意思之后，江先生的态度就又变得冷淡了一些” 范子山愣住了，把视线转移回车里，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说：“所以，江先生其实是支持扩充军备的？为什么？” 老九也想不通原因：“不清楚，有可能是在他看来联邦扩充军备并不会引发大规模冲突？” 范子山皱起眉头，过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听六号基地市长孙吉才说过，其实丧尸对发不发生战争，死多少人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态度，难不成江先生也是这样的？” 丧尸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就算爆发战争也不会有人把他们送到前线，所以他说不定是想看个乐子？ 可是随即范子山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江阳不是这种人。 “如果江先生真的只是想当个普通的旁观者，根本不在乎会发生什么？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杀了蔡无恩？” 车子进入快速路，周围的车子也慢慢多了起来。 老九把车窗关严，又拉上了后排的隐私帘，然后才小声地说：“江先生对战争有什么看法我不知道，但是蔡无恩这事跟那个没关系，我年轻的时候，听人说过这么件事” “据说在丧尸保护条例还没有出台的时候，那时候苏醒的丧尸经常出现吃人事件，最开始的时候总理事长会把吃人的丧尸关押起来，或者是直接由军队看管着他们劳动，但是这样的政策让一部分丧尸变得肆无忌惮，有几个基地市都爆发了相当严重的案件” 旁边有车子驶过，老九停顿了一下等对方走远之后才再次开口说到：“所以那个时候，总理事长准备按照军队内部的条令，将这批无法无天的丧尸处死” 泛亚联邦确实这么多年都没有死刑，但是军队不一样，内部条令里对严重犯罪或者耽误重大军事任务的情况是可以判处死刑的。 恰巧那个时候苏醒的丧尸大多都被安排在各地的巡逻警卫队里，自然可以适用内部条令。 范子山点了点头示意老九继续。 “然后，就在确定要行刑的前一天晚上，那些被关押的丧尸突然暴动” 老九的话让范子山心里咯噔一下。 在见到被蔡无恩几乎摧毁的关押室以后他就十分清楚，如果丧尸真的暴动，那除非是出动装甲部队，不然的话根本就处理不了。 而这些事在正式文件中没有记载，所以他只能听老九讲。 能给市长担任管家，老九的出身自然也不简单。 他年轻的时候在军队担任主力突击手，退役后被安排在民政部门工作，再后来遇到了范子山的父亲，两个人关系不错。 在范子山进入十一号基地市开展工作之后，老九就跟在范子山身边当秘书，退休以后又当了管家。 正因如此他才接触到了许多只在民间老人之中口口相传的事情。 看着满脸担忧的范子山，他摇了摇头说：“那场暴动跟你想的不一样，那些丧尸并没有攻击关押他们的士兵，而是彼此之间混战” 范子山不明所以的问：“为什么？” 老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暴动一共只持续了十分钟，据说当时部队集结准备制止，但是看到他们没有攻击士兵，所以选择了上报情况等候通知，结果就那几分钟的功夫，丧尸们就已经全体重伤了” 路过红绿灯的时候他没再说话，一直等车子再次前进，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车辆之后老九才继续说到：“那些丧尸完全是对着同伴下死手，关押在一起的总共是七位，当场打死了五个，剩下的两个拼到两败俱伤昏迷以后才被控制住” “当时有人打算给他们注射生命物质让他们清醒过来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结果那两个丧尸被注射了生命物质之后再次摆脱束缚动手了，最后七个丧尸，就剩下一个勉强还能喘气的活到了第二天行刑” 范子山心中充满了问号，然后就听见老九说：“后来还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况，结果也是这样，丧尸们互相攻击，独自关押的就疯狂攻击墙壁，栅栏，甚至捶地板，直到自己死亡或者因为重伤失去意识才停下” 车子进入一号街区，两旁的车辆越来越多了。 老九的声音更低“我是从一位老队长那听来的，据说，丧尸不会允许自己被人类杀死，除非是完全失去意识” 范子山想到了早上的蔡无恩，与其说那是一场死刑，实际上就是把一个重伤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丧尸用激光武器烧成了灰而已。 他点着头说：“这个我倒是知道，丧尸的骨子里确实是带着傲气的” 一直以来，跟丧尸沟通都是很困难的事，范子山听其他基地市的管理者说过这件事。 不过十一号基地市不太一样，有江阳在这，丧尸们最起码还愿意跟人类沟通。 老九也点点头，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范子山说到：“我以前在民政上班的时候人缘还不错，曾经问过一个来补办身份证明的丧尸对这件事的看法，你猜他怎么说？” 看着范子山好奇的目光，老九深吸了一口气，仍是用很小的声音说：“他说，狮子不跟狗玩，这是规矩” “嘶” 范子山猛地吸一口气，但随后又皱起眉头“那江先生呢？他不一样啊” 老九小声地说：“蔡无恩虽然实力不强，这么多年了名声也不太好，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那个年代的人，江先生是讲道理、守规矩的人，所以与其由咱们这些后辈去处死蔡无恩，倒不如他亲自出手解决” 范子山沉默了一会才说：“江先生那确实有不少规矩，但是我总感觉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并不存在什么狮子啊、狗啊什么的” 老九说到：“所以江先生和其他丧尸不一样，他能跟我们坐在一块聊天，能请我们喝酒，能跟我们合作，甚至能帮我们控制住整个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第九街区上次发生暴力恐怖事件还是一百一十七年前，那时候别说是我，我老爸还没出生呢” 听到这范子山突然意识到话题似乎跑偏的有点远了：“所以你还是没说明白江先生为什么会有支持扩张军备的打算” 老九长叹了一口气：“市长，如果江先生跟其他丧尸一样的话就好了，我们可以相信他支持扩张军备的想法很可能就是为了看个乐子，看我们人类自相残杀，但问题就在于他和其他丧尸不一样” 他忍不住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深吸一口，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在所有丧尸苏醒之后，联邦根本就没有爆发过任何一场大规模战争，但是总理事长已经连续四次提议扩张军备，现在江先生也认同这种观点，市长，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就是我们真的有一个以目前全联邦，甚至全世界军事力量都无法对抗的敌人？” 范子山喃喃道：“所以江先生才会问我，罗晋成过去二百多年，对于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是否出过误判” 老九闭上眼睛叹气：“没有，总理事长的救世主称号就是这么得来的” 看着街道上明亮的路灯，范子山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 此刻他倒是希望真的江阳能当着他的面说一句“狮子不跟狗玩”了。 30 你都没活过，又何谈死亡？ 无风酒馆，下了课的裴彬来到吧台，就看见江阳正坐在椅子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小熊饼干叠高塔。 只见江阳小心翼翼的把一块饼干放在最上方，然后松手。 “哗啦” 饼干塔倒下，江阳手疾眼快的用托盘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饼干，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阳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饼干掉在地上，江阳猛地松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裴彬：“下课了？” “嗯” 裴彬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重新开始叠饼干玩的江阳，过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阳哥你知道我早上的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江阳就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失控了，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你去月球，而且你还说了些自己不理解的话对吧” 看来他真的都知道，裴彬点了点头：“是” 江阳把一块饼干叠起来：“你都听见自己说什么了？” “风”裴彬就听见这么一个字。 江阳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叠饼干，同时平静但是十分确切的说：“然后你就醒了对吧，感觉自己精神不太好，就像是通宵之后的那种疲惫感” 裴彬点点头：“然后我去看了一本董全云组长给的书，感觉好了一些就去上班了” “《神话、生命与太空》？” 听到江阳的话，裴彬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他怀疑江阳是不是在自己家里装了监控，但是江阳却只是平静的说：“因为董全云给你的那些资料里面，只有那一本是我写的” “你写的？” 裴彬快速的思考了一下那本书的细节。 但是他惊奇地发现，除了那个名字之外，他根本不记得那本书里的任何内容，甚至就连封面长什么样子，作者是什么人都没记住。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联邦不允许丧尸出版发行任何作品，所以那本书是没有出版号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自己看看就行了” 说着话他突然笑了两声：“至于内容吗，随你吧，我觉得你大概也记不住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他越是这么说，裴彬就越是想在记忆中找到早上看到的内容，可是不管他怎么尝试却发现除了那个名字之外，一切都像是梦幻泡影一般，仿佛根本就不曾在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在他思考的时候江阳已经站起了身，从冯文斌手里拿过车钥匙对着裴彬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裴彬茫然的起身跟在江阳身后坐上了停在酒馆门口的车。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第九街区的路上还有许多的丧尸活动，但是在离开第九街区之后路上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江阳打开所有车窗，任由夜晚的风吹进来。 狂躁的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糟糟的，猩红色的眼睛中不带任何情感，整辆车就像是一道利剑直冲向出城口。 裴彬不解的看着自从坐上驾驶位以后就没再说话的江阳，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 感受到他的注视，江阳咧开嘴拍了拍方向盘说到：“第七代凌云一号，最大功率500千瓦，没有电池，重量很轻，速度比咱们那时候的车可要快的多了” 裴彬看着出城口的检查点越来越近。 正在好奇江阳为什么没减速，就看到江阳已经把自己的手伸出了车窗，拇指内扣做了个手势，正在拦着出城车辆检查身份的警员闪到一边，栏杆抬起，车子就这么顺利的通过了出城口。 “多谢” 江阳的声音一闪而过，负责检查的警员笑着对车尾灯挥了挥手。 车子进入城外高速，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灌进来的风让裴彬不禁眯起眼睛，耳边响起江阳的声音：“知道这车子的能量转化器是谁设计的吗？” 能源卡只是用来接收辐射能量的设备，但是真的要使用还是需要有一个设备来把能量转化成电。 裴彬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江阳叹了口气：“是周玉，从第三代凌云开始，能量转化器都是周玉设计的” 裴彬看到了江阳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但是没有人会知道周玉的名字，人们只知道联邦的车辆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能量转化器的转化效果越来越高，可是不管你去翻找任何资料，上面都不会有周玉的名字” “因为丧尸的权利一直都没有真的和人类平等过，从前没有，现在，还是没有，周玉对联邦失望透顶，所以他求了我三十年，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走了，而这第八代凌云，在联邦没有技术上超过周玉的人出现之前都不会再出现了” 江阳打开驾驶位上方的遮阳板，指着角落里绣着的那个重叠在一起的“ZY”两个字母说到：“联邦的那些新人类说，这两个字母是自由的缩写，但其实这是我唯一能为周玉争取到的，能将他的名字记录下来的东西” 轻轻地合上遮阳板，江阳把踏板踩到底，电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强烈的推背感让裴彬整个人被座椅包裹起来。 夜幕下，车子的速度高速公路上跑到极限，敞开的窗子发出了像是呜咽一般的声音，江阳转过头来看着裴彬。 裴彬想提醒他看路，但是江阳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听从父母的安排，从出生到上学再一路读到博士” “你没有朋友，因为你的父母认为交朋友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你不玩游戏，没有任何娱乐，不干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毕业后听从父母的安排进了研究所工作，任由你的领导给你分配根本不属于你的任务，替同事背根本与你无关的黑锅，被人抄了论文安慰自己是对方跟你的想法一样” 裴彬抿着嘴不说话，江阳却一点也不客气的继续说： “苏醒后你发现自己还活着，但是你的父母已经死了，于是可悲的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你只能听从联邦的安排进了巡逻队，然后又被送到了工厂上班” “过去这些年你没去过任何一家丧尸酒馆，每天下了班你就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参加任何活动，也不和任何人交谈，最大的乐趣是上网，但是因为丧尸身份所以你从来没在网上发表过言论” “你相信丧尸保护条例赋予你的平等公民权利，但是你又从来不跟新人类走的太靠近，因为你能感觉到他们有些瞧不起你，而你在心底里同样也瞧不起他们” 裴彬张了张嘴但是没能发出声音，因为江阳说的对。 可他越是这样，江阳的目光就越是严厉。 裴彬不敢跟他对视，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祈祷着江阳不要撞到别人的车子。 江阳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你听人说周玉自杀是跟我有关，于是你也突然发现活着没什么意思，所以你也想死，是这样吗？” 他的目光中吐露出了一丝威严，裴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江阳的说法。 然后他就看见江阳轻轻扭转方向盘，把车子驶上了一条大直道。 平静的声音传来：“如果你真的想死，十分钟后冯文斌会报警说他的车被偷了，门口的监控可以证明是你偷走了车子，出城口的警员会证明车上只有你自己，而你会在距离十一号基地市东南方向出城口一百三十公里的地方以三百公里的时速出车祸死无全尸” 江阳拍了拍裴彬的肩膀，指着公路尽头转弯处的一大块山石：“就是那里，还有八分钟你就会如愿以偿” 说着，他在裴彬惊恐的表情中拽掉了方向盘丢出窗外，然后又一拳砸开了位于仪表盘下方的盖板，把里面的控制器捏爆。 车子完全失控，但是因为在一条直路上所以并没有撞上什么东西。 身上的安全带猛地收紧将裴彬死死地固定住，江阳则是拽住驾驶位上方的车体轻松地从车窗里钻了出去，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裴彬： “或者也可以选择告诉我，在周玉自杀后，有什么人联系过你，是谁告诉你联邦有安排丧尸去月球的打算的” 说完，江阳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而失控的车子，以三百公里的固定时速直直的冲向了那块巨石。 裴彬想要挣扎，但是当他撕破了安全带的外层露出里面的合金锁链时，他绝望的发现，自己挣脱不开这鬼东西。 狂躁的风吹在他的脸上，眼看着那块巨大的石头越来越近，裴彬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的喊：“我在巡逻队的时候曾经在野外捡到过一张储存卡，里面有一段听不懂的音频文件，我听了一次就没再听过” “但是后来每当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就总会响起那段声音，有一天我的小队长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捡到过一张储存卡，还说是我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秘密，如果我不想被送上军事法庭的话就要听他的” “周玉自杀以后他联系到我，说是让我调查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而且他还告诉我联邦准备派人去月球的事，他说，那段音频的秘密就在月球之上，只要我能上去，就可以解决掉困扰我这么多年的烦恼，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砰” 巨大的响声让裴彬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眨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江阳出现在车头位置，一只手轻描淡写的顶住了失控的车辆。 透过挡风玻璃，江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你也度过了两百多年的岁月，但是很可惜，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没有真正活过的人，又怎么有资格去谈论死亡呢？” “去月球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既然已经加入了无风，那就留下来吧，起码这里的人，比你那个唯一的朋友可要靠谱的多” 31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裴彬呆愣的看着江阳，过了好一会才犹豫着说：“阳哥你不生气？” 随后他就看到站在车外面的江阳笑着摇头：“如果这么简单的小事我都要生气的话，那早在两百年前我就被气死了” 江阳用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裴彬：“从小到大你就那么一个朋友，还是在死后变成了丧尸，又幸运的活过了灾变时期顺利苏醒才交到这么唯一的一个朋友，你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跟他诉说你遇到的一切，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我只是可惜，你耽误了足足一百五十年” 裴彬低下头：“所以他是在骗我对吗？” “那倒是也不能这么说”江阳的话让裴彬疑惑的抬起头。 看他那茫然的样子，江阳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你那个朋友不在咱们十一号基地市吧” 裴彬点头：“他现在在四号基地市的379工厂” “那就对了，如果他在十一号基地市的话也不会搞出这种事，不过你可真是够宅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想过交两个朋友，你在家的时候都在干嘛？看剧？” 看着仍旧点头的裴彬，江阳笑着说了句：“你这算是离开父母管束之后的报复性放纵？可真够小孩子气的” 因为车子是被强行止住的，虽然电机有自动保护没受到太大影响，但是轮胎被磨爆了一个，剩下的三个也状态不太好了。 江阳只能先把爆胎的那个换掉，然后又开始修理被自己拽下来的方向盘和控制器，同时苦恼的摇了摇头：“把车搞成这样，希望小冯不要太激动” 裴彬赶紧开口：“那个，修车的钱还是我来出吧” “啪”江阳打了个响指：“上道，看来你这么多年还是有进步的” 江阳只是简单的调整了一下坏掉的部分，保证这台车能开回基地市，然后就拉着裴彬转上了返回的道路。 “你觉得丧尸跟人类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路上，车速并不算快，夜晚的风通过窗子吹进来很舒服，根本不像是来时的风驰电掣狂风四起。 听到江阳的问题，裴彬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寿命？” 江阳摇头。 裴彬又说：“身体素质和精力？” 江阳仍旧摇头。 裴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低下头：“我不知道” “抬起头来！” 江阳的话让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前方，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的江阳这才说到：“丧尸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的角色不同” 裴彬不解，江阳耐心的解释：“最早的联邦教材你还记得吗？那上面把我们称作捕食者” 一只手搭在门边一只手开着车的江阳眯着眼睛说：“因为在灾变年代，丧尸需要通过捕食获取生命物质，而人类只是我们食谱上的其中一个而已，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活下来，所以捕食者这个称呼其实也没错” 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裴彬：“后来是罗晋成提议去掉了这个称呼，只是把我们称作苏醒丧尸，并且通过保护条例赋予了我们纸面上的平等公民权利” “你猜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一会又是修车又是慢悠悠的聊天，裴彬已经从之前的恐惧中缓了过来，虽然江阳的实力让他畏惧，但是那平静的语气又让他不至于那么紧张。 他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到：“因为他需要我们工作？” 江阳点头：“聪明，他需要归属泛亚联邦的一亿三千万只丧尸可以让数以千计的工厂开动起来，帮他完成他的计划，帮他扩张军队发展军工业，所以他需要让这个社会接收丧尸，也要让丧尸能够静下心来工作，所以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必须想办法消除人类与丧尸之间的对立” 裴彬犹豫了一下回答：“但是我们在变成丧尸的时候确实伤害了很多的人类不是吗？” 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丧尸一样，他也是因为那份愧疚感才踏踏实实的工作了这么多年。 江阳当然不可能否认这点，他只是平静的说：“牛羊不因有罪而死，豺狼不为挨饿而生” 裴彬整个人愣在椅子上，江阳叹了口气：“灾变纪元啊，人类要活下来，丧尸又何尝不是为了生存呢？” 他没有告诉裴彬的是，在那些年里他曾经四处游荡，亲眼所见的，死在丧尸嘴下的人确实很多。 但是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又有多少人死于同伴之手呢？ 在那三十年艰难的岁月中，全人类共同经历了最深的黑暗。 老人儿童，男人女人，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兄弟，下一秒就有可能变成其他人口中的食物。 欺骗，陷害，暴力和血腥充斥全世界。 江阳看了一眼裴彬：“你知道为什么罗晋成要销毁所有关于灾变年代的资料和记载吗？” 裴彬转过头来看着他，江阳扯了扯嘴角说到：“因为他最清楚那个年代到底有多不堪，所有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决口不提当年的事，所以到今天没有任何资料记载留下来，大多数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当初发生过什么” 江阳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从指尖吹过的感觉：“所以你大可不必愧疚，在生存面前，一切人类所构想出来的规则秩序都是狗屁，真要怪罪，那你就怪这世间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吧” 看着没说话的裴彬，江阳知道，光凭自己这么几句话不可能让他真的明白其中道理。 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还活着，那么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人类社会也好，丧尸群体也罢，维持稳定的根本前提是能填饱肚子。 回城的时候，江阳笑着跟执勤的警员聊了两句，然后才带着裴彬来到第九街区一个丧尸开的修车店。 在更换了轮胎和损毁的部件后，裴彬正准备付款却被江阳拦住了。 “行了，你那点钱还是留着上课用吧，车是我弄坏的怎么也不可能让你赔钱” 在裴彬的沉默中两个人重新回到了无风酒馆，江阳拍了拍裴彬的肩膀：“别有负担，这里的人都是很好说话的” 裴彬点点头推开车门，这时候江阳突然笑着问：“所以你那个想去月球的梦想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彬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是真的” 江阳笑了：“那就好，我说过会送你去月球，那就一定能让你去，不过这次就算了，你那朋友根本不知道罗晋成送人上去是要做什么” 裴彬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抿了抿嘴，小声地说：“谢谢” 江阳摆摆手：“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酒馆大门被推开，是看到江阳回来的冯文斌，裴彬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酒馆后方给他准备的自习室里。 而在门外，江阳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着冯文斌说到：“那家伙在四号基地市的397工厂，以前是裴彬所在巡逻队的小队长” 冯文斌点头：“能把手伸到咱们这来，这家伙应该有不少关系，顺着线查，明天晚上就能把他揪出来” 江阳思考了一下又说到：“不着急，明天先把去过裴彬家里的那两个人请到楼上去，我有事想问他们” 冯文斌认真的记下，然后才好奇地问：“阳哥，你这都知道人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不直接问裴彬那人叫什么呢？” 江阳笑着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那是裴彬的朋友，我总不能让他做出卖朋友的事吧，暗中查就行了，这家伙也不可能是什么重要角色，能跟裴彬交上朋友，估计也是个长不大的笨小孩” 冯文斌笑了：“两百多岁还是孩子啊，那我岂不应该还是个宝宝” “咔嚓”江阳的手机闪光灯亮起，然后他怪笑着说：“你看，妙妙的暑假礼物这不就有了吗” 说完他就推开车门笑着往酒馆方向走，同时还念叨着：“嘿，到时候让妙妙看看，她老爸，五十多岁的人说自己是个宝宝，哈哈哈哈哈，宝宝，等会给你弄个奶粉喝，乖，别哭啊” 冯文斌恼怒的追上去抢江阳的手机，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回到酒馆。 大厅中仍旧是嘈杂热闹的样子。 老九跟范子山说的没错，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而要说最不一样的，那大概就是江阳所在的无风酒馆了。 32 他需要战争 江阳和裴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过了没多长时间，江阳就要去工厂上班了。 叫上自习室里的裴彬，两个人来到了1127工厂门外。 八点整，大门敞开，丧尸们整齐的走进工厂，一天的工作再次开始。 江阳把那根黑色的长钉不着痕迹的塞进右侧太阳穴，整个人进入工作状态。 对面的裴彬看了他一眼，随后也开始工作。 中午休息的时候，裴彬找到了江阳，伸手递过来一个拇指大小的存储器：“阳哥，这就是我找到的那个东西” 江阳点了点头接过来：“放心吧，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听到那个声音了” 裴彬愣住了，过了一会才问：“那到底是什么？” 江阳把存储器插到自己的手机上听了一下，然后才随意的说：“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把那个爱哭鬼的声音录下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朋友是怎么知道你手里有这东西的？” 虽然不明白江阳说的倒霉蛋和爱哭鬼是什么意思，但是裴彬也没再多问，昨晚的事让他明白，江阳的实力超出他太多。 而丧尸群体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规矩，那就是强者为王。 难得江阳表现得如此亲和，和此前见过的所有比他级别高的丧尸都不一样，所以裴彬也没有多紧张，抓了抓头发说： “因为我那时候情况很严重，就找他跟我一块去了联邦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是幻听也没怎么在意，不过他很关心我，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犹豫了一下裴彬鼓起勇气说：“阳哥，他人不坏的，不是有意想要对你怎么样的” 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过你最好提醒一下你那个朋友，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四号基地市那是罗晋成的地盘，他们搞得那些事躲不过咱们那位总理事长大人的眼睛，真把事情搞大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裴彬茫然的点点头。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那朋友在做些什么，最近这几年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就连上网的时间都减少了很多。 短暂的休息，流水线再一次开动起来，而站在工位上的江阳却在间隙时候抬头看了眼天上，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你们不会以为那个爱哭鼻子的家伙在月球吧” 而且看样子罗晋成似乎也当真了？ 什么情况？ 系统宕机了？ 还是说，那个系统并不是万能的？ 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绘制出来的图案，江阳默默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再试探一下那个系统。 与此同时，市长办公室里，范子山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几件东西。 从无风酒馆回来之后，因为时间太晚了他就先休息了，今天早上第一时间来到办公室开始和老九一起搜集关于灾变之前的资料记载。 但是。。。 “灾变前的资料被收回一号基地市统一保管了，我们这里剩下的都是在开发废墟的时候翻出来的一些残存资料” 看着桌子上散落的资料，大多数都是一些泛黄的脆弱纸张，上面写的内容千奇百怪根本不成体系。 较为完整的就只有三本《小学语文》和一本名字叫《唐诗宋词三百首》的注音儿童读物。 这是范子山目前来说，仅能找到的关于两 百多年前那个时代的记录。 书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主人的名字，大概是一个来自某所小学二年级六班的学生，有一部分被血液浸湿，又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黑红色根本看不清楚内容。 范子山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该死的，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们有什么用？” 管家老九目光闪烁，他以前也只在网上看过一些关于灾变前的事情，但是真正拿到手里的资料可是少之又少。 起身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里去打了个电话，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才走回来，看着仍在试图寻找资料的范子山若有所思的说：“我找人问了，说是当初泛亚联邦成立的时候总理事长有过规定，禁止私人出版任何与灾变有关的书籍文字，而且在那混乱的三十年里，绝大部分资料都已经损毁，再加上当初那代人陆续离世，现在想找关于灾变前的资料就只剩下两个地方了” 范子山愣住了：“两个地方？” 老九点点头：“一个是位于一号基地市的联帮棍资料库，另一个，在七号基地市的中心档案馆” 范子山疑惑地抬起头：“七号基地市？李洪波那？他怎么可能会有灾变前的资料？” 老九用很不确定的语气说了句：“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那边有不少关于灾变前，甚至灾变年代的资料那里也有” “灾变年代的资料他那里也有？”范子山愣住了，然后小声的说了句：“早就听说他们几个私底下有什么关系，那这么看是确有其事啊” 快速的盘算了一番，范子山拨通了七号基地市市长李洪波的电话。 “范老弟啊，有什么事吗？” 电话对面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和一声听起来并不大的关门声，范子山眯着眼睛把这些细节记下，然后笑着开口：“李老哥，我有点事想找你咨询一下，你看咱们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 李洪波欣喜的声音随即传来：“那太好了，老弟，这样，我们几个刚才还在商量着正式在联邦理事会上提出开启死刑的事，你要是有时间也过来一块聊聊呗，我这有不少好酒” 范子山沉思了一会开口：“行，那我明天过去，到时候还等请李老哥帮个忙” 李洪波听起来很高兴，立刻答应：“好说，范老弟能来我们这可是太给老哥面子了，别说一个忙，十个我都答应”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范子山和老九对视一眼，他不知道李洪波孙吉才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玩到一块去的，但是他们几个可没少邀请过自己。 不过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过去范子山很少参加这些活动。 他却不知道，因为这个电话，另一边的李洪波正满脸笑容的走进会议室。 宽敞的房间里包括李洪波在内一共只有五个人，但是这五个人的身份却都不一般。 六到十号基地市的五位市长齐聚一堂，如果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惊掉下巴。 李洪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扬了扬手机：“范子山的电话，说是有事找我帮忙，明天就过来” 六号基地市市长孙吉才兴奋地一拍手：“这是个机会啊，把他拉进来咱们的实力可是能提升不少” 其他几个人也点头，李洪波却皱着眉头：“不好办，那家伙谨慎的很，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任何人走过太近，蔡无恩这事要不是出在他那，恐怕咱们根本联系不上他” 孙吉才摸着下巴：“你说，他来找你是有什么事？” 李洪波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反正不是因为想吃鱼” 另一边的九号基地市市长王永义冷着脸说：“废话，赶紧说正事，你说他来是要做什么？” 李洪波一摊手：“我这里除了那些资料，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到范子山？” 王永义迟疑了一下：“你要给他看？” “为什么不给？”李洪波严肃的说：“十一号基地市是目前全联邦排名前五的大市，而范子山今年才六十岁，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下一届他连任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七十，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如果让他看点资料就能有机会拉拢到他加入我们，那我不介意跟他资料共享” 孙吉才突然开口：“但是他找这些资料做什么？” 李洪波摇摇头：“谁知道，到时候看他要找哪方面的就行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罗晋成那个计划你们怎么看？” 这问题让在场的人沉默了一会，过了好半天王永义才嘬了嘬牙花子说到：“想法是挺好的，但是要实现可没那么容易” 几个人同时叹了口气，因为目前整个联邦所有的基地市都面临着几乎同样的问题： 没钱！ 在百余年不遗余力的发展军工业，但却没有爆发过任何战争之后，联邦财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整个世界也在罗晋成的疯狂举动下，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火药桶，只差一点星星火光，就是新一次的灾难。 33 你们玩的这么大？ 就在蔡无恩被执行死刑后的第二天，范子山的文章发表二十四小时后，三号基地市市长郭文突然在联邦各大媒体发文： 《等量报应不可取！生命无价，联邦政府同样没有处置生命的权力》 在文章中，他先是肯定了罗晋成所说的所有生命都是无价的。 但是他同样提到，既然生命无价，那么联邦就不能有处死一个人的权力。 哪怕那个人是犯人，但他同样也是一条生命，而且同样享受联邦最基本的人权。 文章不算长，但是字字都是在回应范子山的观点，而且在文章的最后他还特意提到 “当然，我们看到，有以江先生为代表的的丧尸工人们，对自己的同类吃人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并联名上书要求联邦处死自己的同类” “这当然是丧尸群体的一大进步，是他们在工作之余对于联邦法制的思考，他们的精神很值得鼓励，我也期待有更多这样心系联邦的丧尸站出来” “不过在最后我还是想说，伟大的泛亚联邦已经度过了人类最黑暗的灾变年代，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让我们的国家走向更高级别的文明，我们应当进一步加大教育宣传，而不是通过这种古老、残暴、野蛮的方式成为一名刽子手” 这篇文章一发出来就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过去的整整一天时间里，因为范子山的文章而聚集起来的，支持死刑的人们疯狂的攻击着散乱而无组织的废死派。 而现在，废死派也有了同等级别的主心骨，整个舆论开始围绕着范子山和郭文两人汇聚。 坐在前往七号基地市的车上，范子山苦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过这么高的关注度” 当年他当选十一号基地市市长的时候，讨论的范围还仅限于十一号基地市。 其他地方的人虽然也偶有议论，但是一来他们不住在这里，二来他们也不认识范子山，所以热度并不算高。 而现在，他完全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汹涌滂湃的舆论像是海浪一般在他和郭文之间翻覆。 开着车的老九深吸一口气：“天大的危险，天大的机会” 两杆大旗都已经立起，现在那些议论的人只需要站好队和对方辩论就行了，真正的压力全都压在了范子山和郭文身上。 老九突然转过头：“咱们好像没怎么见过郭市长？” 范子山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十年前联邦理事会全体会议的时候见过面，话都没说过一句” 然后他就看到老九松了一口气，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紧张：“你不会是担心我跟郭市长有仇吧？” 老九苦笑着点头：“实话说，刚才我都准备带你回去了” 范子山看着车窗外面的立体化农业设施轻描淡写的说：“不要担心这些小事，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个仅仅跟自己意见不和的陌生人呢” 老九还想说什么，而范子山只是轻轻地掀开了自己西装的下摆，露出了挂在腰上的那个银行卡大小的黑色设备。 “你怎么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看着老九那惊恐的眼神，范子山笑着说：“多亏江先生给我提了个醒，罗晋成扩军扩了两百年，万一真的有那么强大的敌人，那我们还是要多做个准备才好” 老九不说话了，他只想问问范子山去七号基地市到底是查资料还是要去开战。 不然的话你在自己的国家出门吃个饭带着导弹发射按钮做什么？ 劝酒不成就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在两个人沉默着前往七号基地市的时候，无风酒馆，下了班的江阳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上的内容。 在看到那位郭文市长竟然还提了自己之后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他妈的，丧尸吃人被处死就可以，就值得鼓励，人类被处死就是不文明是社会倒退，这王八蛋可真敢说话啊” 下面立刻有丧尸回应：“走，阳哥，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刀了他” 江阳捏了块饼干丢过去：“给你一块小熊饼干，你替我去把这家伙干掉” 那丧尸直接用嘴接住饼干，然后猥琐的扭了扭腰笑着说到：“阳哥你说的是把他干掉，还是把他干掉？” 然后他就看到了江阳的中指，笑着坐会椅子上咬碎饼干说起正事：“三号基地市不是没有丧尸吗？怎么他写个文章还得把咱们拉出来踩一脚，这家伙是不是有问题？” 江阳的表情也很严肃：“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郭文是罗晋成的人” 大厅里安静了一下，吃饼干的丧尸站起身：“所以这些话是罗晋成的意思？” 其他丧尸的脸色也都变得很难看，郭文的那篇文章中，跟范子山讨论的部分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但问题在于，他不该在最后写上那么几句话。 那种言语中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和对丧尸的歧视溢于言表，而偏偏这个人，是罗晋成的好帮手。 江阳叠好报纸交给冯文斌，然后起身站到了柜台的桌面上看着大厅中的丧尸们：“我还不确定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需要时间去验证，好消息是，这个人自己跳出来站到我们面前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的说到：“但是兄弟们，在调查这个郭文的情况之前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大家” 说完，他拿出了裴彬给他的那个存储器，连接上酒馆的音箱之后，那尖锐而诡异的声音就在整个酒馆响起。 听到那声音，有丧尸立刻皱起眉头：“我感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立刻就有丧尸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感觉跟前些年我们那个太空电台收到的讯息似乎是一样的？” 董全云摸着下巴说到：“所以说太空之中是真的有生命存在，而且我们还能接收到对方传回来的讯息？我怎么感觉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哭？而且这真的不是说的方言？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一个风字？” 江阳看着他说到：“你没听错，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字，不过这块存储器跟太空没关系，是裴彬在巡逻队那些年在野外捡到的，而这个声音，来自灾变年代” 董全云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所以说，其实早在那个灾变年代，就已经有非常完善的技术可以进入外太空，并且进行长达百年的运转了，而且那些离开的人现在还在我们的观测范围内，并没有走远” 但是他很快就皱起眉头，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可从来没听说那时候有那个国家的技术能达到这种程度。 那个年代，让飞船上天并不是什么难题，人类的探测器已经发射到了火星，甚至如果不是灾变的到来，人们正在筹划着进行火星移民。 但真正的难点在于，无风酒馆十几年前还曾经接收到过一段信号，并且听到了和现在这个，来自至少一百八十五年前同样的声音。 什么飞船能稳定运行快两百年？ 那上面竟然还有人能活着？ 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灾变年代发射一艘飞船？ 罗晋成？ 好像这位总理事长也活了两百多年。 江阳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并没有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平静的说：“最快下个月，罗晋成就会发射那架前往月球的航天飞机，各位，我很好奇他到底在月球上发现了什么” 丧尸们笑了：“我们也很好奇” 自习室中的裴彬刚下课，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江阳的声音：“那就动起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着冯文斌问：“出什么事了吗？” 冯文斌摇头：“没什么，我听阳哥说你们那时候不是流行下了班以后用私家车接灵活补贴工资嘛，这应该算是咱们无风酒馆的一次，额，兼职接客？” 裴彬挑眉：“外围？” “那是什么玩意？我们就是帮人解决一些不能说出来的困难而已” “援助**” “不会产生交集的，这种事被人知道了不好” “哦，我懂了” 冯文斌感觉裴彬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江阳是准备插手罗晋成对月球的秘密探索。 而走到大厅的裴彬看着四周被遮挡起来的玻璃和被移开的座椅，吃惊的看着冯文斌：“你们玩的挺大啊” 34 罢工 无风酒馆的大厅已经变了样子。 昏暗的灯光被一盏盏明亮的冷光灯代替，原本分散排列在各处的桌椅被整齐的排开，留出了靠近吧台的大片空地。 丧尸们从隔壁的库房里搬来了几百台电脑组装起来，此前他们喝酒用的卡座就变成了工作椅，而酒桌变成了操作台。 中间的那片空地上方，正有几个丧尸在连接线路。 裴彬才反应过来，冯文斌说的接客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但是看着眼前的场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罗晋成宣布月球采矿机正式投入使用的时候，在那个指挥大厅里就有这么多的电脑。 “这是要做什么？” 听到他的话，冯文斌诧异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要帮某个人解决一些不能说的困难” 江阳正站在柜台的桌子上指挥着上方的丧尸调整线路，裴彬走进了一些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之后猛地瞪大了双眼“加甘空间站？” “呦，认出来了啊，不简单”江阳对着裴彬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很是轻松地说：“反正三哥也不用，我们借过来玩几天” 说完他笑眯眯的看着裴彬：“我说了你有机会去月球的，现在你相信了？” 看着他熟练地操作设备迅速接管了那个庞大的空间站，裴彬忍不住点了点头，随后才担忧的说道：“真的没问题吗？一旦被中亚联邦那边发现的话，会引起国际纠纷的吧” 江阳耸耸肩膀：“怎么发现？他们这古董至少二十年没修过了，上面连个活人都没有，谁知道咱们在用？” 再次调整了一下数据，江阳皱着眉头指挥着上方的丧尸重新布置了一下线路确保链接稳定。 大厅中，董全云坐在最靠近江阳的一排，大声的说：“收星正常，准备重启小加” 坐在他后方的几个丧尸快速的在电脑上操作，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江阳看到了屏幕上的绿色指示灯说到：“信号正常，小加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董全云点了点头：“阳哥，现在调整轨道还是再等等？” 江阳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屏幕：“五天后会有一块陨石经过，预计落点在南半球，到时候联邦的卫星会进行观测警戒，咱们到那时候再调整轨道，注意千万不要让联邦卫星发现咱们的动静” 董全云十分自行的说：“放心吧阳哥，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一方面丧尸们要安装好所有的电脑，另一方面则是由十几个丧尸在冯文斌的指挥下在酒馆四周张贴海报。 通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无风酒馆会开始内部装修暂时停止营业。 裴彬跟在江阳身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想象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只是一家普通的酒馆，而此刻，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空间站的指挥控制台。 江阳站在他身边感慨了一句：“所以说啊，芝士就是力量，多读书才是人间正道” 在完成了所有系统的自检之后，所有的丧尸停了下来，江阳拍拍手：“好了，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接下来就等着他们上天吧，兄弟们辛苦了，我请各位喝一杯吧” 有丧尸大喊：“咱们还是来看比赛吧，明天晚上开始就是线上机甲格斗赛的小组赛了，现在还有最后一轮预选赛” 江阳摊手：“随你们，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说：“我赌一块小熊饼干，今年的冠军出在二号基地市” 这话立刻让大厅里炸开锅，不过江阳却只是摇了摇头，把饼干丢给冯文斌就离开了。 无风酒馆位于第九街区的最外围角落里，这里既不会吵到需要休息的人，也方便江阳去他因为工作表现突出分配到的房子。 虽然法律上丧尸和人类平等，但实际上不管任何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对丧尸有一些抵制，也就是十一号基地市有江阳一直居中协调，所以才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不能接受跟丧尸当邻居，所以十一号基地市独创性的建立了第九街区，把所有的丧尸们集中在一起。 江阳被分到的房子已经快到城外了，不过好在这里远离市中心，所以房价很低，他的房子是一栋三层的别墅。 此刻正有两个人被捆在一楼大厅里面，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人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别吵了，你们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 你们” 江阳走上前扯掉了两个人嘴里的软质封口器：“这玩意可比塞袜子好多了，最起码你们嘴里不会长脚气” 两个人乱喊乱叫，江阳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倒了杯水以后坐在他们对面不说话。 过了四十分钟，两个人停下了，江阳放下水杯：“嗓子不错，肺活量也挺好，喝点水不？还是吃点什么？这么喊也挺累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两个人彻底明白了，这里真的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问题是他们的眼睛还戴着眼罩根本看不见江阳，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瘦一点的那个咽了口唾沫：“请问您是哪位，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把我们抓来这里？” 江阳拍了拍手：“会说您啊，那还挺有礼貌的，至于为什么抓你们来这里” 他伸手挠了挠头发，用有些苦恼的语气说到：“我是叫他们把你们请过来的，但是那家伙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算了，反正你们也都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这么聊聊吧” 冯文斌下午睡醒觉就按照江阳的吩咐把他们“请”了过来，再加上江阳在无风酒馆耽误了一会，所以两个人被捆在这里快十个小时了。 厚厚的眼罩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尽力的猜想江阳的样子。 “对了，你们要是渴了或者饿了的话可以跟我说，我这应该还有吃的” 江阳的话让两个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莫名其妙的被人抓走本来是很恐怖的事，可现在听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也不像是什么恶势力。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人在屋檐下，瘦一些的那个再次说到：“那个，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江阳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冯文斌发消息吐槽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一边轻松的说：“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松了口气，这人这么好说话就好办了。 只要把他糊弄过去，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他把自己放走，以后有的是机会弄他。 最多看在他说话和蔼的份上让他走的痛快一点。 下定了决心的两个人安静了下来，试图通过声音分析更多的线索。 江阳很满意他们的表现，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到：“二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他不认识我们？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吐槽“不认识你就把我们抓过来？不是说十一号基地市的发展和治安水平能在联邦排进前五吗？结果就这？没比我们那好哪去啊”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两个人还是老老实实的介绍，瘦一些的那个先开口“我叫卢仁贾” 旁边胖一点的那个说到：“我叫卢仁义” 江阳看着手里两个人的资料，然后笑眯眯的问：“那么二位卢先生，你们千里迢迢来十一号基地市的任务是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旅游” “哦~”江阳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然后继续问：“那么能把你们的手机借我看看吗？” “不行！”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两个人，江阳笑着开口：“不好意思，你们说的有点慢了，我已经打开了，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平淡的声音让两个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原来你们是打算煽动丧尸罢工啊，不过二位，据我所知你们三号基地市根本就没有丧尸吧” 35 那里有江 范子山的车刚刚进入七号基地市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名字，好奇的说了句：“江先生的电话？” 老九控制着车子减速，同时关上了所有的车窗和隐私帘。 看了看四周，驶上了一条车子很少的公路，完成了这些后范子山才接起电话。 “江先生？” 江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真是不好意思，打扰范市长休息了，不过我这里来了两个客人有事情想找范市长聊一聊” 他仍旧是客客气气的样子，范子山也很诚实的回答：“江先生，我现在有点事，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去” 江阳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大厅笑着开口：“不着急，那就等你回来再聊，我先招待这两位” 听他说的这么轻松，范子山好奇地问：“所以江先生能跟我说一下大概是什么事吗？我这边也好做点准备” 江阳很轻松的回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两个小家伙准备煽动丧尸罢工” 范子山听到不是大事立刻松了口气。 毕竟通常来说江阳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然后他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 他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老九：“你听到了？” 老九也是十分不确定的转过头来说：“我好像听到了，额，罢工？” 江阳也听到了老九的声音，很平静的说：“对啊，我这边来了两位客人，准备在咱们第九街区的丧尸工人中组织一场罢工” 他说的轻描淡写，范子山却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深吸了一口气：“江先生没开玩笑吧” “额”江阳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一声说：“范市长喜欢听什么年代的笑话，或许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勃列日涅夫在波兰的故事” 不得不说，这种插科打诨的话还是有点作用的。 比如让范子山有时间控制一下自己骤然升高的血压。 此刻他已经完全听明白了江阳的意思，情不自禁的加大了一些声音：“江先生的笑话等等再讲也不迟，你说的那两个人在哪？” 江阳回到别墅一层的大厅，看着那两个还在试图挣扎的男人：“两位先生现在都在我家，正在学习缩骨功呢” 两个人听到他的声音同时停下，装作老老实实的样子，而江阳则是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加油！相信自己！你们一定可以挣脱的！别放弃！” 卢仁贾刚张开嘴准备喊救命，江阳顺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打火机，在能看到卢仁贾的扁桃体时把打火机塞进了他的嘴里。 “嗬~呜呜呜” 听到这奇怪的呜咽声，江阳意识到自己手劲有点太大了，打火机已经堵住了卢仁贾的气管。 但是他又不可能把手伸进对方嘴里面去掏，所以只好伸手在卢仁贾的脖子后面拍了拍 “啪，啪，啪” 打火机掉在地毯上，而卢仁贾则是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发出声音 “yue” 莫名其妙的就差点被打火机捅死的卢仁贾吐出了一大片黄绿色液体，滴在椅子上发出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江阳转身走到门外去打电话，旁边的卢仁义则是瑟瑟发抖的坐在椅子上。 虽然眼罩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旁边的情况，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恐怖的场景。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半天的范子山突然开口：“他们是来找江先生的？” 江阳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笑着摇头：“范市长，他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只不过恰巧被我发现了而已” 范子山再次沉默，过了大概十分钟，江阳才听到他的声音。 “麻烦江先生先控制住他们，我会用最快速度回去” ,]【* 江阳眯着眼睛平淡的说到：“另外有个消息范市长可能会比较感兴趣” 也不卖官司，他直接开口：“这二位先生，是从三号基地市来的” 这句话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范子山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算是自己人，有些话不能多说。 另一边，把车子停到路边的范子山猛地深吸一口气，看着老九严肃的说：“咱们回去” 老九点点头直接把车子开上了返程的高速公路，而范子山也没心思再看外面的城市夜景了，皱着眉头小声地说：“三号基地市？郭文？” 他想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位郭市长，可是自己的文章才刚发出去一天这人就跳出来反对自己，而且现在竟然还安排人来，煽动丧尸工人罢工？ “他妈的，我没招惹过你们任何人” 愤怒的骂声消散在风中，老九直接把车子的功率限制器解除，风驰电掣的返回十一号基地市。 而在他们出城的时候，一个站在高速路口正在修补栏杆的工人眯着眼睛看着车尾灯，在范子山的车走远之后捏住了自己的衣领小声地说：“他回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他只是继续修复前不久被撞坏的公路护栏，就和其他负责道路维护的工作人员一样。 等李洪波接到范子山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他十分遗憾的说：“那真是不巧啊范老弟，那你先忙，等有时间了我去找你喝酒” 挂断了电话，李洪波叫来了昨晚住在客房的六号基地市市长孙吉才，说起范子山的突然返程，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吉才一摊手：“得，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结果人还没见到，行吧，反正过些天开会的时候咱们也能遇到，到时候再说吧” 李洪波点点头：“那也只好这样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真的很需要范子山的加入，毕竟他们都很好奇，为什么十一号基地市那么晚才建立，竟然能发展的这么好。 据他所知，范子山从来没在联邦内部跟任何人走得太近。 哪怕他有一个军方背景的父亲，但实际上范子山也从来没跟军方的人有过任何私下来往。 他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十一号基地市，但是结果却比他们这些经常需要互帮互助才能解决种种问题的城市好得多。 李洪波看着初升的太阳暗自苦恼：“到底是为什么？” “滋~砰” 正坐在门口看报纸的江阳看着刹停在自家门口的车子，车门猛地被推开，范子山快速的冲过来：“江先生，人在哪呢？” 皱了皱眉头，江阳指着因为急刹爆掉的车胎：“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先修好轮胎。那两个人跑不掉，而且就算跑了以你的能力也随时可以把他们抓回来，但是一辆完好无损的车子却可以帮你解决更多的麻烦” 看着范子山焦急的眼神，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范市长未免有些太激动了” 他平静的语气让范子山也冷静下来，江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善待你的车，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靠它来保命” 说完他就转身推开了房门指着大厅里面的两个人；“人就在这，不过范市长，我觉得你还是先修车更重要” 原本还打算跟过来的老九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江阳，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换轮胎。 江阳就这么站在门口一直等着老九换好备胎，随后才一闪身把钥匙丢给了范子山：“我先去上班了，记得帮我锁上门” 看着他的背影，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老九走过来看了眼范子山：“江先生说得对，市长刚刚有些冲动了” 范子山揉了揉因为连夜赶路有些疲惫的眼睛说到：“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有点累，也有点着急了，晚上请江先生到家里来吧，我向他道歉” 老九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江阳的背影。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上次聊天的时候江先生要说那么多了。 只是没想到，江先生竟然还跟老参谋长有联系。 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老九先是把卢仁贾和卢仁义塞进车里，然后又帮江阳清理了地毯上的污渍锁好门，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载着几人离开。 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位上有点疲惫的范子山，老九心里却十分高兴。 此前参谋长一直都不允许范子山跟军方有过多接触，跟联邦其他基地市的来往也不算多，原本以为范子山的工作会很困难。 可他没想到，过去这些年里十一号基地市竟然没出过什么太大的问题。 现在老九明白了，这是因为老参谋长拜托了江先生照顾范子山。 当年他离开军队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兵，听说自己被分配到新建的十一号基地市工作，笑着告诉他：“分配到那里可太好了” 老九问为什么，那老兵只说了句：“因为那里有江” 初来十一号基地市的时候，老九以为他说的是城外那条河。 充足的水源可以保证整个基地市的农业灌溉和工业运转。 但是后来他逐渐明白了。 老兵的那句话的意思，是这里有江先生，就像他在鲜花广场上对罗晋成自我介绍的那样，万里波涛的江。 36 一块合金板 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哪怕是跟欧联邦爆发冲突的那段时间，丧尸工厂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江阳站在自己的工位上把一块绘制好的能源卡放到传送带上，抬起头就迎上了斜对面裴彬那好奇的目光。 “有什么事吗？” 裴彬听到江阳的声音摇摇头：“没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忍不住开口问到：“阳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江阳耸了耸肩膀重新拿过一块合金板：“多看，多学，多想，大胆假设小心验证，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上的新鲜事真的不多” 旁边的丧尸打趣道：“还是有新鲜事的，比如我听说小裴去无风了” 另一边的丧尸立刻抬起头：“呦呵，可以啊阳哥，你能把这宅男叫出家门可太厉害了吧，怎么骗出来的？” 裴彬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最先说话的丧尸立刻笑着说：“兄弟，偶尔也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我天天看你下班回家都看了一百年了，还是头一次见你去别的地方，话说你家里到底有什么啊，不会是自己造了艘宇宙飞船吧” 裴彬不说话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这些身边的工友竟然也在关注着自己。 江阳一边绘制图案一边说：“我猜小裴根本不知道你就住在他家隔壁单元” 其他几个丧尸同时转过头看着裴彬，在看到他茫然的表情时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小裴真不知道，老王你可太惨了啊” 裴彬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明明就站在自己旁边不远，但是自己根本没什么印象的王哲，十分歉意的说：“不好意思王哥，我真没注意” 王哲摆摆手：“算了，你能走出家门我们也算是见过新鲜事了，晚上要不要去找个啤酒馆喝一杯？阳哥那可没有什么好喝的啤酒” 江阳点头：“别说是啤酒了，我那连正常的酒都没有，不过冷却液和燃料管够” 王哲发出哀嚎：“算了吧阳哥，那东西对修复了味觉系统的丧尸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上次在你那喝了一杯我足足攒了半年的工资才把味觉系统修复正常” 江阳把绘制好的能源卡放到传送带上：“我提醒过你了啊，是你自己一定要尝尝冷却剂是什么味道的” 看着聊天打趣的几个人，裴彬突然发现自己也从来没见过这个状态的江阳。 在这每天运转不停的工厂之中，他不再是无风酒馆里那位能一声令下号召无数丧尸相应的领袖，也不再是那个不知道实力上限在哪的捕食者。 此时的江阳就像是一个熟络的老工人，一边工作一边和自己的工友们聊着天，讨论着联邦的机甲格斗赛，以及最近快到夏天了可以花点闲钱去买块西瓜吃。 他是如此真挚，以至于裴彬有点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江阳了。 感受到他的注视，江阳抬起头的问：“你在家宅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攒了不少钱？” 其他几个丧尸也好奇的看着裴彬，他摇摇头：“修复味觉花了不少钱，而且我还借给朋友不少” 王哲大叫着：“你竟然还有闲钱能借给朋友，靠，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当宅男！” 另一边有丧尸问：“为什么是明天？” 王哲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今天晚上开始就是小组赛了，这么好看的比赛我不能在家看吧” 问问题的丧尸对着他竖了个中指：“机甲格斗赛要三个月才能结束，你还当个屁的宅男” 王哲嘟囔着说道：“所以我才说明天嘛，反正对咱们来说，一天和三个月有什么区别？” 一群人聊着天干着活，裴彬也渐渐的参与其中。 他这么多年虽然都宅在家里，但是每天在网上冲浪的时间超过十小时，对联邦的各种风闻趣事了如指掌。 江阳不掺和，一边听着一边干活，只是在拿起新的一块合金板的时候愣了一下，用手指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合金板的表面，不着痕迹的用自己的小拇指在上面轻轻划了一下。 指尖传递的触感让他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照常在上面绘制图案。 这块合金板，有问题！ 把绘制好的能源卡放在传送带上，看着裴彬那里的检测仪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后，江阳又伸头看了一眼读数。 完好度：99.6% 裴彬没觉得什么，毕竟丧尸工人是用手绘制图案，所以出现一些小小的偏差也是正常现象，通常来说只要完好度能超过95%就算是合格品，能超过97%的就已经是精品了。 但是江阳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凝重。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绘制的图案不存在偏差，而之所以没能达到99.9%的检测极限，是因为那块板子的问题。 默默地把这事记在心底，伸手拿过下一块感受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再次绘制。 “滴” 微小的声音中，新绘制好的能源卡通过检测，完好度：99.9% 裴彬看到那个数字的时候感慨了一句：“阳哥的手还是这么稳” 王哲立刻回应到：“你以为阳哥那一麻袋的劳模称号是走后门来的？” 江阳笑着开口：“跟那没关系，我就是在修复肌肉的部分多花了点钱，你们要是也能修复到我这种程度也一样” 旁边的丧尸撇了撇嘴不说话，他们怎么没试过完整修复机体，但是根本达不到江阳那种恐怖的稳定。 晚上八点，铃声响起，一天的工作结束，江阳跟在丧尸群中离开了工厂。 走过一条街后，就看到老九正站在路边的车子旁，见着江阳挥了挥手：“江先生，范市长想请您到家里坐坐” 江阳点点头，然后看着旁边的裴彬：“你先去上课，要是想去找王哲他们的话到时候让小冯把你送过去” 聊了一整天的裴彬也很想去尝尝啤酒的味道，当下就点点头继续往无风酒馆的方向走去。 江阳坐上了车子前往市中心，路过一处工厂的时候他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最近钢铁采购价有什么变化吗？” 老九摇头：“没变化” 江阳不再问了，但是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担心了十几年的问题终于还是出现了。 快到龙胤住宅区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那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老九叹了口气说到：“那两个家伙确实是三号基地市来的，但是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驾驶着车子转过一条街随后才继续说：“他们是给一家夜总会当打手的，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到咱们市来，是接了夜总会老板的活” 想了一下他快速的补充道：“三号基地市的情况也挺复杂的，还是等会坐下来慢慢聊吧” 江阳点了点头，三号基地市没有丧尸，而且那里又跟罗晋成有关系，所以他对那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但是想到今天早上的时候卢仁贾吐出来的那些黄绿色液体，江阳的眼神中有些疑惑。 如果真的是小有名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吃营养液这种最便宜的食物呢？ 37 一哭，二闹，三上... 龙胤住宅区，整个十一号基地市最核心区域的高档住宅，同时也是整个基地市最安全的地方。 一号宅的别墅位于住宅区中间靠后，距离警卫部队只有八百米。 因为是专门提供给市长居住，所以并不完全算是范子山的个人资产。 也因此，这里算不上雕梁画栋。 不过以当今的情况来看，这里也算得上是目前整个十一号基地市最豪华的住宅了。 范子山站在大门口，在老九帮江阳拉开车门后立刻迎上来。 “江先生辛苦了” 江阳跟他握手：“我没什么辛苦的，只是没想到打扰了范市长的正事” 范子山立刻摇头：“也不是什么正事，原本是打算去找人聊聊天，听到家里出了问题这才赶紧回来”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十分正式的看着江阳：“感谢江先生的提醒，早上的时候我确实是着急了” 江阳笑了笑：“范市长不怪罪我说话重就好” 范子山跟在江阳身边走进房间：“哪会怪江先生呢，我只希望以后江先生能多指点指点” 两个人来到客厅，虽然江阳不需要吃东西，但是范子山还是安排了人帮忙准备饭菜，不过在江阳明确表示不需要之后也就停下了。 等做饭的人离开后，整间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 老九给两个人倒上茶水坐在一旁，而范子山则是主动问：“不知道江先生喝点什么？” 江阳耸耸肩：“我的味觉系统没修复，喝什么东西都无所谓，就喝茶吧” 两个人也不急着说正事，连着三杯茶后，范子山才突然开口问：“江先生是怎么遇到这两个人的？”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沙发上：“有个兄弟最近遇到点小麻烦，这两个家伙是来找他的，恰巧被我发现了就请过来问了问，结果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挺有想法的” 范子山点头：“我今天也问过他们，但是他们只知道是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来这里找一个叫裴彬的丧尸”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们是因为这个裴彬跟江先生很近，想通过裴彬来和江先生，聊一聊罢工的事” 江阳无奈的摇头：“裴彬现在在我那，我也是通过他才发现的这两个家伙，不过范市长，据我所知，三号基地市好像是没有丧尸的吧” 范子山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就在这，明明他们没有丧尸工厂，偏偏又安排人来咱们这试图煽动罢工，而这姓卢得兄弟俩就是拿钱办事的打手，根本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老九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今天下午拿到问询结果的时候范子山发了很大的火，就连办公室的烟灰缸都被摔得粉碎。 江阳思索了一下问：“你跟那位郭文市长有仇？” “不认识”范子山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江阳也愣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这位范市长点了根烟，有些愤怒的说到：“我跟他仅有的几次见面还是联邦理事会开会的时候，结果他倒好，竟然直接安排人来市里搞事情” 看起来他真的很生气，江阳耸了耸肩膀：“反正人交给你了，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 范子山点点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过江先生，那个裴彬？” 江阳摇头：“他的事我来处理，至于你跟郭市长，那恕我无能为力了” 看他铁了心的是不打算参与到事件中来，范子山心中有些无奈，他今天晚上叫江阳过来，一方面是说一下早上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问问江阳的看法。 但是江阳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点头：“那还请江先生多加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 看着范子山不解的表情，江阳轻声提醒：“如果你愿意相信一个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家伙，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现在的联邦已经集齐了战争的一切条件，而且，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冲突，而是真正的战争，其中，也包括了内战” 看着他陷入沉思，江阳轻轻起身告辞：“多谢范市长请我喝茶，等下个月无风酒馆装修好了，我再请你喝酒” 说完他就离开了龙胤一号宅，冯文斌已经远远地等在大门外面了，看到江阳关上车门，他小声的说了句：“裴彬跟王哲去第七街区的啤酒馆了，有个人在跟着他” 江阳点点头：“那就走吧，去看看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到底要做点什么” 冯文斌发动车子前往第七街区的那家啤酒馆，同时小声的问：“范市长那边怎么说？” 江阳一摊手：“小伙子火气不小，不过没什么用，整个联邦都在过苦日子的时候他想独善其身，哪有那么容易” 冯文斌叹了口气：“当市长可真难” 江阳笑着骂了一句：“行了，人家住龙胤一号，你就别瞎操心了” 车子一路来到第七街区的啤酒馆，等在门口的丧尸递过来一张照片：“阳哥，就是这个人” 看着照片上的女孩江阳挑了挑眉毛：“呦，三上老师” 那丧尸立刻笑出了声：“我也觉得像，但是确实跟霓虹那边没什么关系，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冯文斌探头看了看照片上的人，没能理解两个丧尸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霓虹？那好像是十五号基地市的旧称。 江阳看着啤酒馆的大门微笑着说：“啤酒馆可是个聊罢工问题的好地方” 在冯文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旁边的丧尸笑着搭茬：“那还是不如监狱效果好” 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冯文斌转身上车回无风酒馆去了，江阳拍了拍那丧尸的肩膀：“走，请你喝一杯” “多谢阳哥” 两个丧尸走进啤酒馆，门口的服务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得益于第九街区的良好治安，虽然人们还是不怎么喜欢跟丧尸呆在一起，但是做生意的地方可不会排斥他们。 王哲和裴彬坐在靠近中间的一个卡座里，旁边还坐着不少丧尸，大多都是1127工厂的丧尸工人。 此刻他们正在聊天，欢声笑语中裴彬也难得的放开了不少。 江阳没去打扰他们几个，带着那个丧尸直接来到吧台，要了两杯啤酒之后看着旁边发现了自己正准备离开的女孩：“姑娘，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现在就要走啊” 女孩被吓了一跳，慌张的说了句：“你认错人了” 正要离开，却听见江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这么急着离开，因为那就证明我说对了” 看着她愣在原地的样子，江阳侧过身平淡的说：“我更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停下来，因为那样就彻底坐实了，你就是奔着我来的” 女孩气呼呼的坐回椅子上，就看见江阳伸过来的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阳，大概是你们要找的那只丧尸” 女孩没理会他，只是气哄哄的说：“你把卢大哥怎么样了？” 江阳把手边的啤酒推到她面前，当着女孩的面把一个胶囊碾碎，任由白色的粉末混进啤酒里，然后平静的说：“如果你能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卢家那哥俩在什么地方” “你！”女孩愤怒的瞪大了眼睛，但是江阳并不理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我以为你是幕后主使，负责来监督那两个倒霉蛋工作进展的，可是你让我很失望啊” “不许你说卢大哥” 女孩气的波澜起伏，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最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但是江阳根本没看她，指了指那杯酒：“喝了它，然后我带你去找那两个可悲的小家伙” 旁边的丧尸忍着笑看着江阳，然后就看见女孩猛地抓住酒杯仰头一口气喝掉，最后还不忘了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上面的泡沫。 “哇哦，阳哥，她喝了” 江阳转过头跟那个丧尸对视了一眼，然后抬手招呼柜台里面的服务生：“给三上老师，哦不，给这位女士来一份炒饭” 女孩瞪着红眼圈大声的说：“我不需要” 江阳耸了耸肩膀，示意服务生去准备，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女孩：“你有多久没吃过饭了，营养液不算” 女孩没说话，江阳看着另一边正在和啤酒的那个丧尸：“我觉得联邦的货币应该改成马克，而且应该发行五十万面值的” 那丧尸咧着嘴大笑：“可是如果我是人类的话，那我宁愿吃黑面包也不想喝营养液” 38 来场交易吧！少女！ 第七街区的啤酒馆，裴彬已经跟王哲等人转场去第九街区的另一家丧尸酒馆看比赛了，江阳坐在椅子上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孩无奈的摇着头。 “所以说你是因为找不到那两个倒霉，额，找不到你的卢大哥，于是就托人打听到他是来了这里，然后就跟着他一块来了十一号基地市？车票还是贷款买的？” 女孩沉默着点头，然后继续大口的往嘴里塞食物。 江阳找服务生要了杯水递给她，然后继续问：“你的工作是在三号基地市第六区的夜总会唱歌，同时还在休息时间准备着三号基地市农业生产总公司的招聘考试，希望能获得一个稳定的编制内工作，最好是能在照顾好你生病母亲的同时把这些年欠卢仁贾的钱还上？” 女孩的喉咙里发出声音：“嗯，卢大哥帮了我很多，到现在他都没结婚，我早点把钱还上他也好能去讨个老婆。” 江阳无奈的继续摇头：“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他俩是来找我的？而且你是跟着裴彬过来的对吧？” 女孩停下来喝水，然后快速的说了句：“卢大哥给我看过你和裴彬的照片，说是这次如果能成功的话以后就有钱可以让我专心在家备考，不用再去夜总会唱歌了。” 旁边喝啤酒的丧尸忍不住开口：“不错的flag！” 江阳耸耸肩膀：“所以他有没有说过到底要找我做什么？” 女孩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粒米饭，然后喝掉杯子里的水说到：“我不知道！现在我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要做什么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但是记得你答应我的，带我去找卢大哥。” 看着她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江阳无聊的转动着手里的那个空杯子：“那两个小家伙现在在警卫队那里接受调查，他们试图煽动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工人罢工，而且证据确凿，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被判处三十年有期徒刑，最快下个月就可以被移送回三号基地市监狱。” “噗” 坐在另一边的丧尸一口啤酒喷在柜台上，然后诧异的问江阳：“阳哥你没开玩笑吧？三号基地市的人，来劝我们罢工？那地方长大的小家伙们有谁见过丧尸吗？” 江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女孩：“这不就见过了？” 看着呆愣的坐在那里的女孩，江阳无所谓的说：“怎么样，你要去见见他们吗？你可以自称是他们两个的同伙，而我可以帮你作证，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能在监狱放风的时候见一面，前提是你们三号基地市的男女监狱没有离的太远。” 很奇怪的是，刚刚还表现得无所畏惧的女孩这时候正在发抖，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们，真的会被判刑？” 江阳的声音加大了一些：“孩子，我不知道你懂不懂煽动丧尸工人罢工是什么样的罪名，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们至少会被判三十年。” 边上的丧尸还是不理解：“不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你们会跑这么远来劝我们罢工？你有法国血统？” 女孩的眼神正在发散，显然是那个三十年的刑期让她感到了无边的恐惧，听到问话下意识的说：“卢大哥说，你们丧尸就算是不工作也可以定期从联邦免费领取维持生命所需的物质，可现在你们又占据着大量的工厂职位，所以才导致了我们没有工作！” “艹！！！” 那丧尸直接骂出了声，而江阳也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女孩：“所以你觉得没工作这件事是因为我们导致的？” 女孩点头，江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是离了大谱！” 边上的丧尸放下空杯子：“太荒唐了！我听不下去了，阳哥我回去看比赛了啊。” 江阳点点头任由他先行离开，然后看着仍旧沉浸在恐惧中的女孩，慢悠悠的说到：“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女孩双目无神的回答：“卢大哥。” 江阳翻了个白眼：“他是你爸？” 女孩一把抓住了江阳的手：“你能救救他吗？” 那双鲜嫩的手此刻因为恐惧不停地颤抖，同时手心里也分泌出细小的汗珠，江阳轻轻挣脱，用酒杯下面的餐巾纸擦了擦手然后才说：“我为什么要救他？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吗？” 女孩再次靠近，江阳轻松地躲开。 她只能坐在椅子边缘，尽可能的挺直自己的上半身，轻轻咬着嘴唇说：“可是你刚刚给我吃了药对吧，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求您能救救他。” 江阳双手一摊：“给你吃的是复合维生素和蛋白粉，营养液虽然不会让人营养不良，但那只能维持人的基本消耗，我怕你话都说不完就饿死了。” 然后他扫视了一下女孩：“而且我需要给你科普一下基本常识，丧尸的身体注定了我们的激素水平几乎等于零，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没什么诱惑，硬是要说的话，新鲜的肉食是个不错的选择。” 豆大的眼泪留下来，女孩用沙哑的声音说到：“可是，卢大哥他，他是个好人！” 江阳微笑着回答：“对我来说所有人都很好，各有各的口感。况且，好人可不会跑到别人的城市煽动工人罢工。” 女孩沉默了，过了好一会突然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锁骨：“那，您吃了我吧！” “咳咳咳”江阳听到她的话咳嗦了几声，然后指着远处的方向：“我前几天才在鲜花广场上提议处死了一只吃人的丧尸，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女孩，江阳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如果你开不出能打动我的条件的话，那很抱歉，我要去上班了。” 女孩突然哭出了声：“您到底要什么才能救卢大哥出来？” 江阳摆出了当年懂王最喜欢的手风琴姿势：“交易的前提是双方自愿，想想看，你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跟我交换两个犯了重罪的人？” 女孩不说话。 因为她十分明白。 自己，什么都没有。 三号基地市没有丧尸工厂，也不需要承担联邦的生产任务，所有的物资生产和城市运行全都交给了基地市政府。 但是人们预想的，完全由人类组成的繁华城市并没有到来。 相反，在恐怖的垄断之下，三号基地市的民众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反倒是市中心的城主府，建起了足有两百米高的城堡。 希望一点点消失，女孩的眼神中露出了绝望，下嘴唇被咬破滴出了血，她慢慢地低下头：“对不起，我除了这条命以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打扰您了。。。” 说完她就起身踉跄着准备离开，但是江阳的声音却让她停住了。 “哦，你好像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女孩抬起头，就看见江阳咧开嘴笑着说：“你有一条命，这可真是了不起的代价，那么，你愿意交易吗？” 他的表情并不恐怖，甚至有些和煦，但是女孩却十分疑惑的问：“难道我的命有什么价值吗？” 江阳笑了：“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一条鲜活的生命到底有多么昂贵，相信我，就算是世间存在神明，祂也会愿意和你交易的！” 女孩深吸一口气：“那么，我可以跟您交易了吗？” “当然可以，可是如果你只是想交换那两个可怜的愣头青免于联邦法律的惩罚，这太不公平了。”江阳说完伸手抓了抓头发：“我想想啊，有什么东西可以跟你交换。” “啪”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热情的问：“三号基地市的那座城堡怎么样？” 女孩愣住了：“什么意思？” 江阳有些苦恼地说：“你开的价实在太高了，所以在帮你救出那两个倒霉小家伙的同时，我准备把那座城堡送给你，或者通俗地说，你有没有兴趣到联邦理事会上班？” 看着没反应过来的女孩，江阳双手虚空拉动手风琴：“联邦理事会总归是要比夜总会强一些的，你觉得呢？” 看着惊喜的准备答应自己的女孩，江阳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不要在饥饿的时候逛超市，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好好想一想，生命远比你想想的更有价值。明天晚上我在第九街区的无风酒馆门口等你，就算你拒绝交易，最起码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饱饭。” 找服务生结了账，江阳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孩小声的说：“我叫，钟兰因。” 江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那，明天见。” 说完他把一个东西放在女孩手中，然后就离开了啤酒馆。 有些昏黄的灯光中，女孩低下头看 【快速愈合创口贴】 正疑惑为什么江阳要给自己这个东西，嘴角的血腥味就让钟兰因感觉到了疼痛。 对着啤酒馆墙壁上的镜子把创口贴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看着镜子里有些滑稽的自己喃喃自语：“我的命，难道还有什么价值吗？” 39 钟兰因（中秋快乐） 无风酒馆里，丧尸们检查好设备运转正常之后就开始看比赛。 巨大的议论声中江阳走了进来，没有打扰到他们径直来到柜台，冯文斌好奇地问：“解决了？” 摇摇头，江阳喝了一口红色液体：“不是正主，就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倒霉蛋，话说你去过三号基地市没有？” 冯文斌摇摇头：“没有，我就知道那地方是联邦第二大经济市，听人家说那地方的物价高的恐怖，就连车票都比别的城市贵出一大截。” 他看江阳没说话，好奇地问：“怎么了？” 江阳耸耸肩：“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第二大经济市靠的是在一亿多人口上扒皮抽筋得来的结果，你还想去那里吗？” 冯文斌皱起眉头：“不会吧，我看网上的消息说那里可好了，好多娱乐场所开在那，还有全世界最大的单体夜场，我看过不少视频，那里足足可以容纳十万人，比咱们市的体育馆都大，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人们可以酣畅淋漓的玩到第二天才回家。” 江阳耸了耸肩膀，他也没去过三号基地市，能了解到的消息也都是网上传出来的那些。 但是从那卢家两兄弟和钟兰因的表现上来看，那里恐怕根本没有网上传的那么好。 而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作为罗晋成本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城市，三号基地市发展成如今这幅样子他竟然没插手管理。 “有时候真的猜不透那个系统到底要干嘛。”心里默默地念叨一句，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江阳倒是希望明天的时候不要再见到钟兰因了。 喝掉杯子里面的红色液体，江阳告诉冯文斌：“明天如果那孩子过来，你到时候先把她带到旁边的休息室去，给她弄点吃的，顺便跟她聊聊三号基地市的情况。” 冯文斌点头，作为要接纳近万名丧尸的大型酒馆，这里的工作人员当然不是只有他自己。 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在白天的非营业时间上班，等丧尸们都来到酒馆之后他们就会回去休息。 因为最近的事，冯文斌给那些人放了假，酒馆的卫生暂时由丧尸工人们帮着他打扫，旁边的休息室自然也就空了出来。 说完正事，两个人走进大厅开始和其他丧尸们一起看今天晚上的比赛。 同一片夜幕之下，钟兰因正低着头在街头慢悠悠的走。 倒也不是她不想找地方休息，而是连车票都需要贷款买的她真的住不起酒店。 公园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可她不敢。 虽然听说十一号基地市治安不错，但是以她在三号基地市生活了二十年的经验来说，夜晚的公园和地狱没什么两样。 就算这里治安好，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其实她也不想走路，身上仅剩最后三支营养液，可以维持三天不饿肚子。 她不确定江阳是否真的会请自己吃明天的晚饭。 但是到现在自己还没找到卢仁贾在哪，说不定四处走一走能遇到。 不知道还要继续在十一号基地市呆多长时间？ 看着明亮的路灯，钟兰因低下头。 应该不会太久。 默默地盘算着自己账户上的余额，如果下个月之前自己不能回去找一份工作的话，联邦银行就会有自己的欠款记录，到时候别说什么想考农业总公司的编制，就连医院里的母亲都会被赶出去。 她突然有些后悔来十一号基地市了。 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想找一个人，这概率恐怕比彩票中奖还低。 而且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找卢仁贾，只是觉得卢大哥对自己很照顾，所以听说他突然失联之后心里很紧张。 但是这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现在正站在十一号基地市的街头。 大概是因为那个试图买断自己的唱片公司老板其实是个有名的皮条客，又或许是因为母亲再一次恶化的病情，再或许是又一次落榜的失望。 想到这，钟兰因抿了抿嘴唇。 创口贴的触感让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刚刚江阳请她吃的的那份炒饭和啤酒。 以及，那个交易。 “要把命卖给他吗？就像之前跟自己一块在夜总会唱歌的那个姑娘一样？听说她现在过的还不错呢。” 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创口贴，钟兰因低着头找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下方的石墩子坐下。 抬头看着摄像头的红灯，她轻轻揉了揉因为走路有些酸疼的小腿，看到醉醺醺走过的人群时立刻低下头尽可能的不让他们看到自己。 等几个人走远她才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没有人窥探自己后才猛地松了口气。 低下头看着自己：“如果我能像夜总会的花姐那样什么都不在乎就好了，趁着年轻的时候多赚点，以后再给新入行的年轻女孩当个介绍人赚提成。” 夜总会的许老板说过：“钟兰因，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要面子，你也不想想自己的情况，要面子就要饿肚子，考虑考虑，只要你走进那屋子，把里面的人伺候高兴了，以后吃穿用少不了你的，给你妈治病的钱也有了，等时间长了，谁见了你不叫一声兰姐？那面子不就有了吗？” 可她不想要那样的面子！ 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不希望别人管自己叫兰姐。 街道上灯火通明，但是钟兰因的心中却只有一片灰暗。 她突然又想到，自己好像是从看了新闻上那个自杀的丧尸之后就很想来十一号基地市了。 可是如果死在这里的话，医院也不会再给妈妈治病了吧。 想到这她再次站起身，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然后慢慢的往第九街区的方向移动。 自己已经辞去了夜总会的工作，以现在三号基地市的情况来看，除非自己像许老板说的那样去伺候有钱人，不然的话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找到工作还上下个月的贷款了。 而且回去的路费也不便宜。。。 如果江阳可以开出不错的价格的话，那就把自己卖给他吧！ 抿嘴的时候，钟兰因再次触碰到那枚创口贴，停顿了一会她喃喃自语：“这家伙对我还挺好的。” 想到这她放松了一些，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一点。 江阳是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丧尸，也是她在除了电视节目以外唯一见过的活着的丧尸。 此前她对丧尸的印象完全来自课本、电视以及卢仁贾。 卢仁贾告诉她，丧尸不会生病，不需要吃东西，甚至不需要休息，它们可以二十四小时保持旺盛的精力，它们甚至还有着近乎无穷尽的寿命。 这些话给钟兰因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太羡慕丧尸了。 如果自己也能变成丧尸，那就可以多打几份工了！ 而且丧尸又不需要吃东西，可以很轻松的攒很多钱！ 但其实卢仁贾也没见过丧尸，他只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打手而已，自从七年前因为搞那种事太频繁累坏了身子之后，他连女人也不感兴趣了，对钟兰因的照顾也只不过是看在她孝顺的份上才帮了几次忙。 而他那些关于丧尸的言论，都是在夜总会客人酒后吹牛皮的时候听来的。 至于那些客人，其实也都没见过丧尸。 他们只不过是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了三号基地市的各个垄断公司，从而获得了非常稳定的收入，可以让他们到夜总会去挑选喜欢的女孩过夜。 钟兰因在那里也算小有名气。 一来她没钱整容，长了一张纯天然的脸。 二来她会唱歌，声音很好听。 至于第三，大概是因为她的那股子倔脾气会让一些口味独特的客人愿意花钱吧。 此刻正被关在警卫队审讯室里的卢仁贾怎么也不会想到钟兰因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十一号基地市来找自己。 他更想不到的是，因此辞了职又贷款买了那张昂贵车票的钟兰因，正走在前往第九街区的路上。 去把命卖给一只丧尸。 天光大亮的时候，钟兰因看着街上的人群松了口气。 总算又是安然度过了一个夜晚。 停在路边休息了一会，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她已经想好了。 如果江阳真的愿意买自己，那就让江阳先想办法放了卢大哥，然后再要一笔钱交给医院去治疗已经在病床上昏迷了七年的母亲。 剩下的钱一部分用来还掉贷款，另一部分还给当初毕业时借钱给自己租房子的高中老师和同学。 哦对了！ 还有邻居家的那个老爷爷！ 母亲住进医院的时候他帮自己叫过救护车，听说他现在身体不好，那就给他买些营养品吧。 然后？ 钟兰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然后笑了起来。 然后她就不欠任何人了。 但是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这价格可是比当初夜总会那些客人要包养自己的价格还高。 摇摇头，钟兰因还是不明白，自己这条烂命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过不管了，既然那家伙说自己的命值钱，那就全当自己值钱好了。 一想到有机会一次还清所有欠下的债，钟兰因走路的速度再次快了不少，嘴角微张哼出了一首歌。 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看着三号基地市的方向小声地说：“妈妈，多亏了你和爸爸保佑，我遇到一个好心老板，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呢” 40 妈妈，老板出很多钱买我了呢 1127工厂里，江阳再次拿起一块合金板，指尖滑过表面的时候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快速的把图案绘制完毕，然后在裴彬检测完成的时候看了眼上面的数字。 完好度：99.5% 裴彬仍旧是感慨江阳的手真稳，而王哲等人正在商讨着昨晚的比赛。 江阳默不作声的拿起下一块合金板，问题似乎有些严重啊。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走在前往无风酒馆的路上，江阳掏出手机发消息：“查一下联邦的钢铁价格，另外，找人打听一下联邦矿业集团的金属储备情况。” 对面很快回复：“收到！” 把手机塞回口袋，裴彬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阳哥，我那个朋友昨天联系我，问我调查的怎么样了。” 江阳问：“你怎么说的？” 裴彬回答：“我告诉他周玉是自杀的，跟你没关系。但是他又问我，最近是不是有人联系过我。。。” 他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他问我有没有人找我说过罢工的事。” 江阳挑了下眉毛：“然后呢？” 裴彬拿出手机给江阳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阳哥你说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想到罢工这种事，这要是被联邦发现了那还得了？而且好好地罢什么工啊，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看着屏幕上的聊天内容，江阳突然开口：“下次他再问你，你就说已经有人联系过你了，那些人又通过你联系到了我。” 看着裴彬不解的眼神，江阳思考了一下说到：“他如果问你我的态度，你就告诉他，我有意向，但是需要跟够资格的人谈。” 裴彬的手抖了一下，看到江阳的眼神时恍然大悟：“阳哥你这是要钓鱼啊？” “算是吧”江阳回答的很含糊，然后又说：“你就按我的意思说就行了，如果最近有什么人联系你的话别跟他们走的太近，推脱不掉了就说你正在上课，没时间跟他们扯淡。” 裴彬点头：“那王哲他们？” 江阳摆摆手：“我说的不是丧尸。” “我懂了，那我先去上课了。”裴彬说完，就从无风酒馆的后门去自习室了，而江阳则是绕到正门，刚好看见冯文斌正站在旁边的休息室门口。 默默地叹了口气走过去问：“那孩子来了？” 冯文斌点头，指了指休息室里面：“下午到的，从第七街区硬生生走过来的，累坏了，吃了三个猪蹄一大盆饭，这会正睡觉呢，我去把她叫起来？” 江阳摇了摇头：“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站在无风酒馆门口，自从这里挂上了关门装修的标志后，这条路上就只剩下无风酒馆的丧尸了。 冯文斌点了根烟：“三号基地市真有那么不堪？” 江阳点头：“那地方从农业生产到学校、医院、科研全都交给了基地市负责，就连夜总会背后也有官方的影子，你应该庆幸自己没出生在三号基地市。” 冯文斌皱着眉头问：“罗晋成不管？三号基地市也是他的地盘吧。” 休息室里面传来动静，江阳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说：“三号基地市每年交给联邦的税款可比咱们十一号基地市多得多，罗晋成如果还想扩充军备就不能动那里，再说了，不是没死人嘛。” 江阳仔细听了听声音，钟兰因应该是还没醒，只是在说梦话。 他也不急着进去，直接坐到门口的台阶上说：“在你那找几个靠谱的人去三号基地市。” 冯文斌坐到他旁边问：“做什么？” 江阳笑了：“送礼！” 冯文斌又问：“礼物呢？” 江阳一指休息室：“还没醒呢。” 冯文斌愣了一下随后问：“阳哥你是要给他们送，额，一个女孩？” 江阳摇摇头：“送钟！” 看着冯文斌不解的样子，江阳也没多说，只是平静的吩咐到：“让你的人去三号基地市开个酒馆，先招待好客人别的不用管，等过些日子有大用。” 冯文斌认真的记下，江阳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世道要乱了，做好准备吧。” 说完他起身走进了酒馆，而冯文斌则是继续坐在门口。 一方面等着钟兰因醒过来，另一方面也是在想江阳说这话的意思。 跟丧尸们相处这么久，他最近也发现酒馆里的丧尸们状态有些不太对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他们预料到了某些不好的事，现在正是灾难来临之前的狂欢。 厚重的玻璃门也挡不住里面的欢呼声，冯文斌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丧尸们正聚在巨大的电视屏幕前为两台正在战斗的机甲下赌注。 江阳也参与其中，高高的举着一块小熊饼干大喊：“自古对波左边输，不信的话我赌一块小熊饼干，蓝方必赢！” 旁边立刻有丧尸反对：“那是直播镜头的角度问题，要我说肯定是红方赢！” 江阳摇晃着手：“赌不赌，赌不赌？” 那丧尸从口袋里摸出块饼干：“那我只能谢谢阳哥送我饼干了。” 参与赌局的丧尸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冯文斌默默地转过头来抽着烟。 上次见到江阳这个状态，还是跟欧联邦起冲突前不久。 当时自己还很小，被江阳抱在怀里看着他跟其他丧尸赌开战时间。 现在又是这样。 而且比上一次还热闹。 酒馆里响起了歌声，冯文斌用力的吐出一口烟雾：“果然是有大事啊。” 掏出手机开始按照江阳的吩咐安排任务，而休息室的房间里，从昨天晚上一直走到今天下午才来到无风酒馆的钟兰因睡得很香甜。 夜里十二点，听到歌声的钟兰因慢慢睁开了眼睛。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耳边响起的歌声让她好奇的坐起身来。 虽然只是简易的临时休息室，但是远比她在三号基地市租住的房子还要舒服的多，不过想到自己还有正事，所以钟兰因听了一会就起身走进卫生间。 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自己有些嘈乱的头发。 按照夜总会的规矩，自己等会是要去见买断自己的大客户，必须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这样才能要个高价。 裴彬给她找的这间休息室本来就是个女服务生的房间，洗手间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些没有带走的化妆品。 钟兰因仔细的看了看那些化妆品，她想像夜总会的那些姑娘一样化个妆。 但她不会。 长这么大唯一的化妆品是一支口红，还是当初上班的时候试图帮自己接客的花姐送的，在自己拒绝了以后就没人再送自己这种东西了。 反正大多数时候钟兰因都是坐在柜台后面唱歌，把上台露面的机会更多的让给那些愿意卖身的同龄女孩。 放下不认识的瓶瓶罐罐，最后只是简单的洗了洗脸，用花姐送的那只口红轻轻地点上一层盖住嘴唇被咬破的伤口。 用水淋湿头发，熟练的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高马尾，站在镜子前慢慢的转身，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能有件好看点的裙子就好了。” 但这样她也很满意了，当初的那些客人就是喜欢看自己这幅样子。 轻轻拍掉裤腿上面因为赶路沾上的灰尘，钟兰因对着镜子甜甜一笑：“祝我可以卖个好价钱。” 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休息室大门，下午那个请自己吃饭的老板正大咧咧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 听到声音，冯文斌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钟兰因，伸手一指吵吵闹闹的酒馆；“阳哥等着你呢，直接进去就行了。” 点点头，钟兰因轻轻地推开了无风酒馆的大门。 吵闹的声音瞬间停滞，丧尸们的注视让钟兰因下意识的想跑。 但是看到坐在柜台边上侧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江阳，她又强装镇定的走进大厅。 董全云捅了捅旁边的丧尸：“这谁啊？” 旁边的丧尸皱着眉头看着钟兰因：“找阳哥的呗，小姑娘长得不错，就是，额，她有二十？” 钟兰因小心翼翼的穿过大厅，周围丧尸们的眼神让她根本不敢四处乱看，只能紧张的盯着江阳。 董全云看着那随着走路上下起伏的马尾辫：“最多也就二十，阳哥找这么小的孩子过来干嘛？” “你去问阳哥呗。” 丧尸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议论着，而钟兰因终于来到了江阳面前，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开口说：“我决定了。” 不远处的丧尸们竖着耳朵听，而江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很淡然的开口到：“你真的要把命卖给我？” 钟兰因点头，董全云挑了挑眉毛；“这唱的哪一出，梦回大清啊？拉鸡儿倒吧，大清早亡了” 没人回应，因为丧尸们都看出了江阳的不高兴。 大厅里一片安静，就连屏幕上的比赛也被调成了静音，在丧尸们的注视下，钟兰因死死地握住拳头让自己有开口说话的勇气：“不过我是初夜，所以，你得加钱。” 钟兰因只觉得眼前的江阳眯了下眼睛，而在场的丧尸们却全都站起身来。 “那就开个价吧。” 江阳的声音仍旧平静，但是丧尸们已经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威压，他们在心底默默地感慨“阳哥有好多年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 钟兰因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低下头快速的说：“我需要你帮卢大哥他们回家，再给我，五十万。” 丧尸们静静地看着这个站在江阳面前弓着腰低着头的小姑娘。 鞋子因为走路过多磨薄了鞋底，牛仔裤也被洗的有些泛白，白色的T恤不是什么太好的材料，露出里面的内衣带子，全身上下的装饰品只有那个捆住了马尾辫的头绳，上面有一只米黄色、残了一只耳朵的兔子。 因为没有听到江阳的回答，死死握住的双手无力的摊开，用怯懦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三，三十万，不能再少了。给我三十万，我就是您的了” 就在钟兰因咬着牙准备再降五万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江阳的声音：“冯文斌，她暂时住我那，给她转五十万，另外跟老九说一声，明天晚上我想请范市长到我家喝酒” 站在大门口的冯文斌面无表情的点头。 江阳看着面前的女孩：“抬头！” 钟兰因抬起头，江阳平静的开口：“记住了，你现在是我的了，总低着头，我没面子。” 目光对视，钟兰因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 江阳招呼过来两个女丧尸：“带着她去认路。” 钟兰因茫然的跟在她们身后离开无风酒馆。 没过多久，看见手机账户提示的余额，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也不管那两个女丧尸在等自己了，她直接快速的把银行的欠款还清，又给当初曾经借钱给自己的高中老师和同学还钱。 不只是本金，她还按照联邦银行的利息一块转了过去。 然后再拜托保健品公司的人把营养品送给邻居家的老爷爷，剩下的钱打给三号基地市医院的账户。 直到刚刚到账的五十万变成零，从这一刻开始她终于还清所有负债了。 钟兰因小声的呢喃：“妈妈，老板人很好的，管吃住，还愿意出很多钱买我，我现在算是夜总会卖身价最高的姑娘了呢，我真厉害！” 41 火种计划 在两个女丧尸推开江阳家的大门，把茫然的钟兰因带进去的时候，无风酒馆里，所有的丧尸安静的站在大厅中看着柜台前方的江阳。 董全云率先开口问到：“阳哥，这是怎么回事？” 江阳大概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从冯文斌手里接过了钟兰因的部分资料。 而不出所料的，在他看资料的时间里，酒馆里的议论声简直快要掀掉房顶了。 董全云的大嗓门异常突兀：“靠，他们那时候不是说没有丧尸的城市会是一片世外桃源吗？啊？结果就这？” 站在他边上的是十组组长孙海，就是前些天跟着刘威去验尸的那个医生，他的嗓门也不比董全云小：“我说那个郭扒皮怎么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着脚的反对死刑，感情他是怕自己被砍了头啊。” 立刻有人说：“现在不时兴砍头了，直接用炮轰吧，我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咱们这么干活都没他们三号基地市缴税多，感情这些王八蛋真是把人扒了皮抽血啊，真他妈是好样的，老子要给他祖宗的微博点个赞！” 哄哄嚷嚷的议论声中，江阳却是眉头紧皱看着手里的资料。 因为时间仓促，所以资料并不是很全面，而且很杂乱。 冯文斌坐到他旁边解释上面值得注意的地方：“钟兰因的父亲在她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因为矿难去世了，三号基地市矿业公司赔偿了十四万八千块的抚恤金，之后一直是她妈妈带着她，在三号基地市第八区租住。” 吵闹的丧尸们停下来听着冯文斌的声音。 “好在有当初她父亲的工友帮忙，帮她妈妈弄了个编制外清洁工的工作，再加上那些抚恤金，算是顺利的把孩子养大了。” 有丧尸重复了一句：“编制外清洁工？” 冯文斌点点头：“三号基地市的清洁工也是有编制的，月薪大概四千块左右，有些人不想干活，出一千五雇一个人替他干活。” 江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那特么跟编制有鸡毛关系？” 冯文斌缩了缩脖子：“毕竟那一千五的工资也是从三号基地市发出来的嘛，所以那里的人把这种工作叫编外工作。” 江阳摇摇头，看冯文斌的样子已经对资料很熟悉了，他干脆把手里的纸放在柜台上看着冯文斌：“你继续说，刚好大伙也都听一听。” 丧尸们聚拢过来安静的听着，冯文斌加大了一些声音讲： “大概十年前，钟兰因的妈妈在扫大街的时候被一辆车撞倒，颅内大出血，送到医院抢救了过来，肇事司机赔了医药费。 但是因为交不起后续巩固治疗的费用，所以提前出院了，也就留下了后遗症。 七年前，钟兰因的妈妈旧伤复发，送到医院抢救之后就一直昏迷。 从那天开始钟兰因就每天放了学替她妈妈扫大街。 不过一千五百块钱根本不够医院的费用，所以经人介绍，她开始到三号基地市第六区的缪斯夜总会唱歌，一个月大概能赚三千多。” 董全云皱着眉头：“有点少啊，那边娱乐业不是挺发达吗？”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发达归发达，但事实上三号基地市的工资水平真的不高，不算那些垄断公司，一个月三千在那里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收入了，这孩子唱歌比较好听，虽然没学过吧，但是靠着好嗓子也能赚点酒水提成钱。” 江阳点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预想。 冯文斌继续说：“后面的事就是这样了，这么小的姑娘在夜总会里，那就是进了狼窝的绵羊！ 好在她自己谨慎小心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往，再加上夜总会的那个打手卢仁贾照顾过她两次，算是能在那里混上口饭吃。 高中毕业以后她就一直呆在那家夜总会，直到前几天辞职来到咱们这。” 丧尸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阳看着手里的资料突然开口说到：“她母亲还活着吗？” 孙海上前一步拿走医院的报告单看了看，然后摇着头说：“一周前脑信号就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就是靠着呼吸机维持着，看起来还像活着而已。” 但是随即他又好奇的发出了声音：“这小姑娘还有钱请专业护工？” 冯文斌摇头：“想什么呢，她要有那个钱就好了，总不至于跑这么远来卖身。” 孙海忍不住赞叹：“那她把她妈妈照顾的不错，卧床七年没有褥疮，这孩子估计没什么时间休息。” 旁边的丧尸也都在叹气，冯文斌叹了口气：“也就是遇到阳哥，不然的话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快速的看了一眼然后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江阳：“阳哥，那孩子已经把钱花完了。” 江阳挑了挑眉毛，但是当他听到钟兰因那些钱的去向后又沉默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丧尸都不说话。 过了大概半小时，江阳突然抬起头：“各位，我有个想法。” 董全云思索了一下然后问到：“她，合适吗？” 江阳指了指那些材料：“不合适吗？” 孙海点点头：“年纪确实小了点，性格倒是挺不错的。” 其他丧尸也在窃窃私语，最后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确实合适！” “啪”江阳拍了一下手站起身来：“那就这么决定了，冯文斌，你明天先找人带她回三号基地市看看她妈妈，到底是等那些钱花完再撤掉呼吸机还是现在就把丧事给办了，等办完回来以后，各组组长开始安排上课，这孩子年纪小，需要学的东西很多。” 众人点头，在钟兰因还在迷惑江阳竟然能住这么大的别墅的时候，替她做了一个注定会改变她人生命运的决定。 许多年后，钟兰因也还是会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那天午夜走进了那家酒馆，把自己卖给了江先生” 灾变纪元215年7月15日凌晨1:13 　 　整个泛亚联邦境内大约一百万只丧尸的手机同时响起。 “滴滴滴” 手机提示音打破了沉默，两个正在给钟兰因介绍江阳的别墅，以及分给她的房间的女丧尸快速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彼此。 同一时间，泛亚联邦境内有百万只丧尸同时表情严肃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来自无风酒馆的消息： 【火种计划新增候选人名单：钟兰因，女，20岁，泛亚联邦三号基地市缪斯夜总会驻唱歌手（详细资历请点开链接查看）】 【推荐人：江阳】 三分钟后，这条消息在一百万台手机上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这一百万只丧尸，记住了钟兰因的样貌和名字。 发完消息的江阳关上电脑，看着冯文斌：“明天去接她之前，拿几瓶好酒送过去。” 冯文斌点点头，然后才好奇地问：“阳哥你是要跟范市长说那卢家两兄弟的事？” 江阳点头：“我答应她要把这两个人放了。” 看着他面色凝重的样子，冯文斌笑着问：“这对阳哥来说还是什么困难吗？” 江阳看着他严肃的说：“我当然可以要求范子山放了他们，但是这不利于我们今后的关系，那两个小家伙是为了劝我们罢工来的，所以我需要让范子山相信，我放掉他们不是因为我想罢工，而仅仅是我想放了他们。”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我要去用我的话，让一个掌管着上亿人口、有警卫部队、有导弹、机甲、重火力的基地市领袖，相信我。” 江阳起身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想逼迫一个人服从很容易，但是想获取一个人的信任，很难。” 冯文斌点点头把这条记下来，然后又问：“那阳哥你刚刚生气，是因为这小姑娘？” 不需要江阳回答，后面的丧尸告诉了他答案：“阳哥气的是，你们这些新人类，可能真的需要靠我们这帮老家伙的火种计划才能活下去了。” 江阳咧开嘴笑：“其实我不想搞这种事，可要是人类真的死绝了，我们会很孤独的” 看着冯文斌瞪大的双眼，江阳轻轻地伸手按住他的头发。 就像他小时候那样看着他小声地说：“所以你们得争气，告诉那个王八蛋，没有他，你们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救世主，活在电影里就好了。” 42 美丽且无用 第二天一大早，钟兰因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宽敞的房间和窗外的风景，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太好了，以后再也再也不需要为了生计奔波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会拼了命的想出现在夜总会的舞台上面，并期待着能有老板把自己买走了。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低头的时候眼神却有些黯淡。 自己已经是老板的所有物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就让它随风去吧。 快速的穿好衣服打开门，就看见外面的沙发上坐着那两个不认识的女人，此外还有那个请自己吃过饭的酒馆老板。 见到钟兰因，冯文斌严肃的站起身来看了看手表：“你睡了七小时十二分钟。” 钟兰因心里一慌立刻低下头：“对不起，我起来晚了。” 冯文斌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说：“抬起头来，你现在是阳哥的代理人，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代理人？ 那是什么？ 钟兰因不理解，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江阳的人了，想到昨晚在酒馆时老板告诉自己的话，她抬起头来，但声音中还是有些怯懦：“对不起。” 冯文斌紧皱的眉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力的挺直脊背让自己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两个女人站起身从旁边的箱子里面拿出衣服，而冯文斌则是严肃的直视钟兰因的眼睛：“给你五分钟时间换好衣服，然后跟着她们两个去做体检。” 钟兰因茫然的换上了宽松的检查服，两个女人带着她走进地下室一层，在被一大堆不认识的仪器扫描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才重新把钟兰因送到冯文斌面前。 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这底子太差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文斌，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无风酒馆的老板，也是阳哥目前的助理，负责你的第一阶段培训，以及最基本的身体素质调节。” 钟兰因哪见过这场面，不知所措的点头，然后就看见冯文斌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女人说到：“这是你本阶段的教官，冯清雨、冯清雪。” 两个女人热情的打招呼，钟兰因也快速的记住她们的名字，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能理解，毕竟夜总会上班之前也会有人负责培训一些卖酒的技巧，不过是没这几个人看起来正式罢了。 反正都是老板的要求，照做就是。 在这样的想法下，钟兰因放松了许多，冯文斌快速的在手里的屏幕上点击：适应能力较强且有提升空间，能接受身份转换，服从性，过强。 写完这些他抬起头继续说：“根据你的体检结果，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的休息时间必须保证在九小时三十五分钟，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不习惯，但是记住，时间不到，不许起床，听明白了？” 钟兰因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嫌自己起来的太早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举起手问：“那个，请问我不是被买来干活的吗？” 既然江阳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兴趣，那自己应该是被买来当仆人的。 可是哪家老板会让仆人休息这么长时间？ 自幼在三号基地市长大的钟兰因从来没听说过，哪怕是在电视上也没见过。 冯文斌再次严肃的开口：“说话不需要举手，除了阳哥以外，你的任何行为都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告。” 停顿了一下在钟兰因点头之后他再次开口说到：“至于说到干活，很抱歉，以你目前的能力，我们没有活可以安排给你，阳哥会考核你的学习进度，在他满意之前，你暂时由我负责。” 钟兰因恍然大悟：“所以您是领班？” 冯文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姑娘真把无风酒馆当成夜场了，但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算是吧。” 随后他一指手边的箱子说到：“现在你有十分钟时间去换衣服，然后跟我走。” 钟兰因下意识的想举手，但是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好奇地问：“我可以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冯文斌示意冯清雨和冯清雪打开箱子，然后平淡的说：“去三号基地市医院。” 看着愣在原地的钟兰因，他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你知道你妈妈现在的情况吗？” 钟兰因点头，冯文斌叹了口气：“阳哥说了，如果你希望你妈妈继续躺在医院里的话他可以出钱让那台呼吸机一直工作下去。”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钟兰因默默地摇头：“谢谢老板，不过不用了，妈妈她，一周前就已经去世了。” 冯文斌沉默不语，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等钟兰因的啜泣声控制住他才再次开口：“那就去把丧事处理好吧，你既然卖给了阳哥，你母亲的葬礼我们会帮忙办理的。” “谢谢！”钟兰因鞠了个躬，然后跟在冯清雨身后进房间去换衣服了。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冯文斌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对这个比自己女儿妙妙大不了几岁的姑娘他很同情，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不介意收养这个小姑娘。 但是很可惜，她现在是火种计划的候选人，她必须要学会坚强。 面对末日仍然能带领人们活下去的坚强。 房间里，钟兰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恰到好处的白色连衣裙是她根本没见过的材料制成，轻盈灵动，在光线照射下反射着晶莹的光泽。 精致的铂金项链穿过白嫩的脖子，在锁骨附近留下一个太阳形状的标志。 小巧的红色手表，表盘上画着水浪形状的波纹，脚下则是一双银白色的凉鞋，鞋跟位置有一个淡金色的不认识标志。 轻轻转了个身，裙摆扬起又不过分暴露，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像自己梦里的装扮一样。 “要是妈妈还活着就好了，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钟兰因默默地在心底说了一句，然后快速的绑好头发。 冯清雪看着她头上那个残了只耳朵的兔子装饰皱了皱眉头，但是想到冯文斌的吩咐也没说什么。 走出房门的时候冯文斌看到她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推开了别墅大门：“走吧！” 清晨的阳光照在明亮的地板上，钟兰因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冯清雨和冯清雪则是跟在她身后差半步的位置。 四个人坐上车子，一路往三号基地市方向驶去。 路过无风酒馆的时候，钟兰因透过车窗看着紧闭的大门轻轻说了一句：“谢谢老板。” 冯文斌没什么反应，看了看后视镜里跟上自己的两台车后加快速度驶上了高速。 他此行的任务不只是要帮钟兰因的妈妈下葬，还有江阳交代的，在三号基地市建一个落脚点。 而那家还没建起来的酒馆的名字，被江阳定为：逝水。 滚滚长江东流去，逝水难回转瞬空。 而这逝水酒馆的老板，就是自两百一十五年前末日爆发至今，火种计划的第五代候选人，此刻坐在车子后座上看着窗外发呆的钟兰因。 冯文斌突然想到了今早出发前江阳跟自己说的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最好还是让她专心当一个美丽且无用的小姑娘，因为摆在台面上的美丽花瓶，往往意味着天下太平，当然就目前来说，她需要先变成一个谁也砸不破的花瓶。” 后座上，回过神来的钟兰因目瞪口呆的看着冯清雨和冯清雪开始了她的第一堂课。 “近身搏杀与冷兵器使用” 空调的风吹动了冯文斌放在副驾驶位上的那厚厚一本考核表，在随机翻开的那一页上面是“武器使用与保养维修（灾变纪元215年7月版）” 43 言语无用，但是利益可以 范子山听到老九说江阳邀请自己去家里喝酒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 晚上刚下班，他就收拾好东西坐上车前往第九街区最边缘的位置。 江阳早早地等在门口，看到车子过来的时候笑着迎上去：“范市长辛苦了” 地上的黑色刹车印还在，范子山有些惭愧的看了一眼黑色的胶皮痕迹，笑着跟江阳握手：“江先生上次的酒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旁边的老九从后备箱里拿出个箱子，在江阳把两人带进客厅以后轻轻地放在了门口不起眼的位置。 江阳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先是从柜子里拿出冯文斌早上送过来的酒瓶，然后又找了三个白瓷酒碗放到桌子上。 虽然江阳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为了招待范子山和老九，他是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范市长见谅，联邦的新菜式我不会做，只能做点我熟悉的了。” 范子山闻着那诱人的香味连连感叹：“没想到江先生的厨艺也这么精湛。” 毫无顾忌的尝了一口后他更是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江阳笑着摘掉身上的围裙坐在他对面，轻轻地打开了提前准备好的一瓶老酒，香味让范子山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晶莹的酒水砸在碗底溅起的泡沫。 江阳倒满了三个酒碗，然后笑着说：“泛亚联邦的好酒大多都是产自赤水河畔，不过很可惜，自灾变纪元以后那条河也被污染了，如果四号基地市的人们能净化土地、河水，我们就能喝到新产的酒了。” 范子山接过酒碗，先是仔细地闻了闻味道，轻轻地抿一口，任由酒水在舌尖慢慢回荡，最后仰头一饮而尽，万分感慨的说：“可惜咱们市只有粮食没有美酒。” 旁边的老九也忍不住点头，江阳笑着给他们填满，平静的说了句：“有粮食的地方就有人，有了人，就什么都有了。” 范子山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笑着开口说：“江先生说的有道理。” 说完他就看着面前已经重新倒满了酒水的酒碗，不是很大，精致的白瓷底部有一朵鲜艳的梅花，简单的点缀却带来极致的美感。 旁边的老九开口说到：“江先生这酒碗怕是来历不小。” 范子山也点头，但是江阳却只是平淡的说：“这酒碗如果知道用它喝酒的人是谁，怕是也会感慨喝酒的人来历不小。” 这话让范子山和老九哑然，然后笑着喝掉了碗中的酒水，而范子山则是在江阳再次倒满了酒之后开口说：“江先生请我来，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江阳咧开嘴笑着开口：“没事就不能请范市长喝酒吗？” 范子山指了指老九放在门口的箱子：“可江先生甚至不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江阳缓缓开口说：“倒是有件小事想请范市长帮忙。” 范子山点头：“江先生但说无妨。” 江阳放下手中的酒瓶指着旁边的大厅说到：“前天早上，我在这里交给范市长两个人。现在，我想把他们要回来。” 范子山去拿酒碗的手停住了，转移到旁边拿起自己的筷子吃了口菜，吃完后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很理解江先生的意思。” 隔着桌子，两个人看着彼此都没说话。 一旁的老九看着江阳笑眯眯的开口说到：“江先生，那卢家兄弟可是重犯，煽动罢工最少要判三十年，您别开这种玩笑。” 江阳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范子山缓缓开口到：“范市长，那两个小家伙就是个喽啰，与其为难他们，何不如把精力放到正主身上呢？” 范子山点头：“江先生说的对，这两个家伙还多亏江先生及时发现，不然我都还蒙在鼓里，不过江先生，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要这两个人，有什么用？” 他已经详细的审问过卢家兄弟了，但是他们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有人给自己一笔钱让自己兄弟俩来十一号基地市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裴彬的消息也是对方临时通过网络发给他们的，结果这俩家伙就去裴彬家转了一圈就被冯文斌给抓走了。 从始至终他们没见过那个人到底是谁。 除了网上的几句聊天内容以外就是对方曾经付给他们一万块的定金。 这样的人其实就算是给江阳也没什么关系。 但问题在于，这俩家伙确实是为了劝说江阳组织丧尸罢工来的。 而现在，江阳找他要人。 范子山看着对面的江阳，默默地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卢家兄弟从三号基地市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为的不过是钱，而恰巧，我最近做了笔小买卖，有人想买他们两个平安无事的回去。” 这话说得如此直接，以至于范子山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老九突然笑着开口：“江先生缺钱直接开口便是，何必做这种生意呢？” “不不不”江阳摇了摇头严肃地说：“她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高价，所以我才想问问范市长，有没有兴趣参与到这场交易里。” 范子山从老九手边的盒子里拿了根烟点燃，缓缓说到：“江先生说的这个交易，难不成与我有关系？”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那要看范市长怎么打算了。” 范子山深吸口气：“还请江先生明示。”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褪去了余温，江阳很是平静的开口；“如果范市长只想管好这十一号基地市的一亩三分地，那这场交易与你关系不大，但如果范市长想更进一步同时给子孙留条后路，那这场交易对范市长来说，稳赚不赔。” 抽着烟的范子山没什么动作，过了好半天才一字一句地说：“稳赚不赔？” 江阳点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说：“范市长家的公子今年也有三十岁了吧，是在民政部门工作？” 范子山熄灭刚抽了两口的烟坐正了一些：“没错。” 看到他的状态，江阳也坐直了身子：“可是以他现在的资历，恐怕到范市长退休也没希望接上你的班吧，而且联邦的规定不允许父子在同一个基地市担任主官。” 范子山只是点头没说话，江阳眯着眼睛开口说到：“那不如我给范公子推荐个好地方吧。”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江阳轻描淡写的说：“不知道范市长愿不愿意贵公子去经济侦查队锻炼锻炼。” 经济侦查队是直属于联邦理事会的督察部门，负责审核各基地市、机关单位的财政税收和经济情况，以范子山的能力完全可以把范俊誉安排进去。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进了经济侦查队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儿子送到总队长的位置上。 而在那里当个小兵，还不如在自己手底下工作来的舒服。 面对范子山的疑问，江阳咧开嘴笑了：“不如这样吧，范市长先把贵公子安排进经济侦查队，再运作一下把他调动到三号基地市侦查组去，剩下的事，就不劳范市长操心了。” 范子山跟老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惊疑，最后还是范子山开口问到：“没想到江先生的人脉竟然这么广？” 么这么着急反对你的文章吗？” 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率先聚齐酒碗：“因为倘若真的开启死刑判决，那第一个被枪毙的人就是他郭文，如果到时候侦破了郭文贪污腐败剥削民众案子的人是贵公子，这么大的功劳人望，今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吧” 听到这，为儿子的事业愁了快十年的范子山的呼吸有些急促。 而老九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年范子山竞选市长之前，就曾经遇到过一次震惊联邦的大规模学生暴力事件。 而凭借着在那场风波中的出色表现，范子山获得了海量的选票进入了联邦理事会，并出任十一号基地市市长。 望着江阳看过来的眼神时他突然明白了。 这里面恐怕是一场交易。 所以才让范子山能在那场风波发生之前，调动到九号基地市担任校长。 看着快速思考中的范子山，江阳给出了最后一击：“范市长，我觉得，与其担心我们这些生活稳定的老家伙们罢工，倒不如担心担心那些失业青年吧，最起码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在这，第九街区就出不了乱子。” 范子山突然伸手抓住面前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老九，去把那两个姓卢的给江先生送过来。” 老九点头离开，而范子山则是站起来看着对面的江阳开口问到：“十六年前的五月十一日江先生在做什么？” 江阳笑了，喝掉酒碗里的酒：“在和一个刚刚退休的老参谋长下象棋。” 明白了。 范子山全明白了。 难怪那时候父亲突然莫名其妙的告诉自己要调动到九号基地市当校长，而且还要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保护好学生的生命。 原来这一切都是交易。 而现在，又一次坐在谈判桌上的人，是自己。 江阳逐渐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严肃的看着范子山说到： “不要以为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切都已经发生，只不过是谁来处理的问题，有人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但问题是，哪只猪能站上风口，哪只猪能在飞起来后不摔下来。” 范子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江先生，我会教好他的，只是您这个交易，我什么都不做也不合适吧。” 江阳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教好你儿子，就是你在这场交易里最大的筹码。” 门外响起刹车声，看着被老九带进来的那两个人，江阳笑了。 想用言语获取一个人的信任是不可能的。 但是利益，可以将两个互不信任的人牢牢地绑在一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44 你们看过西游记吗？ 在被带到警卫队审讯室的时候，卢仁贾和卢仁义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死定了。 他们不过是一家小夜总会的打手，而且还是三号基地市的，现在跑到人家十一号基地市的地盘上来搞罢工。 还被抓住了！ 绝望之下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只求能少判上几年。 或者能有人宽宏大量，把自己二人关押在十一号基地市的监狱。 毕竟作为混迹灰色世界的边缘人物，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他们可是十分清楚三号基地市的监狱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是比丧尸劳动量还要大的血汗工厂，除了每天一支的营养液以外不会有任何的工资福利补贴，夜总会里经常会有客人开玩笑地说：“三号基地市的发展，监狱里的犯人功不可没。” 当老九带着他们两个往城外方向走的时候，他们是真的绝望了。 特别是胆子比较小的卢仁义，要不是老九目光犀利，他差点尿到车上。 好在车子在即将出城的时候停下了，两个人哆哆嗦嗦的被带到了江阳面前。 范子山跟江阳握了握手，什么也没说就坐车离开了，而江阳则是看着站都站不稳的两兄弟：“怎么，不认识我了？” 卢仁贾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您是，那天抓我们的那个人？” 当他看到江阳猩红色的眼睛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只丧尸！ 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他旁边的卢仁义更是直接昏了过去，歪倒在江阳别墅院子的花坛边上。 他们其实根本没见过丧尸。 但是他们听说过许多关于丧尸的传言。 据说这帮家伙以吃人为生，而且战斗力超强，普通人类毫无还手之力，也只有联邦理事长罗晋成能压制它们。 他们还听说，联邦之所以这么多年不遗余力的发展军事，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丧尸。 据说现在的机甲部队可以轻松对付丧尸，但问题是，他们两个接触过威力最大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根磨尖了的钢管。 那东西在夜总会里耀武扬威还行，但是面对丧尸，怕是只能给它们当牙签用。 江阳有些意外的看着两个人。 他哪知道在与丧尸隔绝了一百多年后，三号基地市竟然把自己形容成了那种恐怖的样子。 看着瘫坐在地但是仍旧在试图拉着自己弟弟往门外跑的卢仁贾，江阳平静的说了句：“你们跑不掉的，进屋吧，我这还有些剩下的饭菜，如果不嫌弃你们可以先来吃一顿。” 卢仁贾哆哆嗦嗦的问：“我们吃饱了，然后您再吃了我们是吗？” 江阳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兄弟俩，然后咧开嘴笑着说：“吃了你们？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不过有个小丫头求我放了你们，进来吃口饭吧，吃完了哪来的回哪去。” 说完他就直接转身走进房间，把老九放在门口的箱子打开一条缝隙，看到里面的试剂瓶以后不出意外的合上箱子放到一旁，把根本没怎么吃的饭菜拿到厨房里热了一下。 卢仁贾看着空无一人的别墅院子，还是试图带着刚刚醒过来的卢仁义跑掉。 但还没等他们迈出大门，身后的房子里就传来江阳的声音：“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做，放你们走，和你们逃走不是一个性质，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两个人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卢仁贾一咬牙，带着弟弟卢仁义走进了大厅。 饭菜的香味让两个人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穿着围裙的江阳端着一个巨大的电饭锅走出来放到桌子上，指了指旁边的卫生间：“洗手，吃饭。” 卢仁义看着旁边的卢仁贾，两兄弟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去洗手了。 江阳看着走出来的兄弟二人：“你们先吃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就拎着老九送来的那个箱子走下楼梯去地下室了。 这栋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也是三层。 最底下是一道异常宽厚的门，没有什么液压机构电子设备，就是一扇单纯的金属门。 伸手把门抬起来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和无风酒馆地下一样的空间，数不清的试剂从地上一直码到房顶，江阳拆掉箱子把里面的一百支试剂取出放到门口的位置，然后拎着空箱子离开了地下三层。 回到大厅的时候远远地听见卢仁贾两兄弟正在讨论。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只丧尸会请自己吃饭，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只丧尸竟然有权利放过犯下重罪的自己。 听到江阳的脚步声，两兄弟不说话专心吃饭，而江阳则是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他们，缓缓地开口说到：“不是我有什么阴谋或者是想利用你们什么，只不过是有人跟我做了笔交易，让我把你们两个放了。” 卢仁贾皱起眉头，难道是那个让自己来十一号基地市的老板？ 自己二人被抓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妥了事情所以才放了自己？ 但是江阳说出的话却让他愣住了：“你应该庆幸以前顺手帮过一个可怜小姑娘的忙，所以她现在愿意卖身救你，不然的话，三十年牢是免不了的。” 卖身，这在三号基地市是一个比较常听见的词语，没有什么法律效应，也不会有什么正式公文，就是两个人见面交易，一方出钱，一方卖命，约定俗成的规矩。 和埋着头吃饭的卢仁义不一样，卢仁贾瞪着眼睛抬起头来：“是，钟兰因？” 江阳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你能猜到啊，我还以为小丫头是一厢情愿呢，没错，她把自己卖给我了，条件是放你们两个回去。” 卢仁贾按住旁边卢仁义的筷子低声说：“别吃了！” 卢仁义听到钟兰因名字的时候就停下了，听到这话直接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卢仁贾看着江阳严肃的问到：“她怎么会来这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阳看着他的眼睛慢悠悠的说：“一个人类，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愿意把自己以一个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价格卖给我，你说，我会对她做些什么？” 卢仁贾瞪着江阳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用力的握紧拳头：“我不需要她来救我！” 江阳伸手一指门口：“出门右转，出了别墅区以后上马路，打车到第九街区警卫队只需要三十块钱，他们会以危害联邦安全的罪名起诉，最快一个月以后你们两个就可以回三号基地市监狱了。” 卢仁贾死命的握着拳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以为自己是谁？一个脑子有病的死丫头而已，我还用不到她来救我！” 说完他直接起身，卢仁义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竟然真的打算回警卫队去了。 江阳也不阻拦，只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你瞧不起她？” 卢仁贾点头：“一个认不清现实的死脑筋，帮她赶走过两个不想花钱就想跟她上床的小混混就以为我是她的恩人，被她救了，那我还不如死了。” 江阳挑了挑眉毛平静的说：“十天前，钟兰因考取三号基地市农业总公司编制落榜，一周前，她的母亲被确定脑死亡，而且她还发现想要帮自己成为歌手的唱片公司老板实际上是个皮条客，于是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交给医院用以维持呼吸机运转，又从三号基地市银行贷了一笔钱，因为她听你说过你最大的梦想是有个家，所以为了报答你，她想用钱帮你讨个老婆过日子。” 卢仁贾的步伐停住了，背对着江阳站在门口。 江阳继续说；“后来她听你的朋友说你带着弟弟来了十一号基地市并且失联，又贷款买了车票带着仅剩的三支营养液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从你给她吹过的那些牛皮里找到了我的消息。” 卢仁贾拳头握得死死的：“为什么？” 江阳平淡的开口：“因为就算你瞧不起，但她觉得你帮过她，要把欠的人情还你，那孩子，不愿意欠别人的。” 卢仁贾低着头不说话，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卢仁义却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江阳，深深地鞠躬：“谢谢您的饭，但是麻烦您转告她，她不欠我们的，我们也不需要她来救。” 江阳点点头：“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卢仁贾转过身来，愤怒到扭曲的脸上有条条青筋暴起，紧盯着江阳一字一句地说：“大家都是一个坭坑里的蛤蟆，凭什么她清高？” 愤怒让他忽略掉恐惧大步走到江阳面前，双手撑着桌子大声的说：“我为什么帮她？因为三年前许老板接过一位贵客，人家看上她了，只要她答应，她那植物人老妈立刻就能送到一号基地市治疗，包括她自己也能去联邦读大学，过个三五年等人家玩腻了，她也就自由了，她可以带着她妈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定居，谁知道她做过什么？” 江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卢仁贾的身体因为愤怒有些颤抖，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色，愤怒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 “可是她拒绝了，她说她相信能凭自己解决这一切。她凭什么相信？你知道三号基地市有多少姑娘在等一个这样的机会？” 江阳耸了耸肩膀：“你管这个，叫机会？” 卢仁贾又靠近了一些：“不然呢？丧尸先生，你以为在那个泥潭里，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吗？ 我他妈之前是学画画的！ 就因为晚交了三天房租，基地市就把我列入了失信名单。 等我从拘留所里劳动完出来，学校已经把我开除了，所有正式工作都不愿意要我，只有夜总会的许老板愿意让我给他开车，顺便把那些找到买家的姑娘送去主顾的家里。 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活着，她凭什么清高？凭什么相信自己有能力应对一切？她凭什么卖身救我？” 卢仁义看了看江阳，然后小心谨慎的走过来扶住了因为情绪激动有些失控的卢仁贾：“走吧哥，咱们早晚会有这一天不是吗？” 卢仁贾最后看了一眼江阳，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鞠躬：“丧尸先生，麻烦您转告钟兰因，我们不需要她来帮，希望她能好好服侍您，也祝贺她终于明白了现实。” 说完他带着卢仁义转身就走，而江阳则是摸着下巴看着两个人：“但你还是选择了帮助她，所以其实在你心里也是想看看这姑娘到底能不能成功对吧？你说自己是泥潭里的蛤蟆，你知道自己无力挣脱，可你还是希望有人能替你看看天” 一只脚已经迈出大门的卢仁贾停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有什么用呢？她还是卖给您了不是吗？” 江阳笑了：“那你们呢？” 两兄弟转过头，就看见江阳已经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自己：“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价格呢？” 卢仁贾摇头：“我们取向正常，不卖身。” 江阳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买她可不是为了性欲，这世界上总有些比性更让人兴奋的事。” 他叹了口气：“事实上小姑娘来找到我的时候可是让我很头疼，一个理想主义者委身于现实，我不得不给她开出一个你们难以想象的高价。但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像我的某位朋友一样选择死亡，所以她难能可贵的，在接受了现实的同时，保留了一点可贵东西。” 他看着卢家兄弟：“但是你们两个不一样，你们心里的那东西已经随着现实的磨砺消失了，所以，开个价吧。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肤浅，我说过，就算没有联邦法律，我也不会吃掉你们或者对你们做什么事情，因为你们不够资格。” 两兄弟对视一眼，卢仁贾声音低沉的开口问：“您要做什么？” 江阳笑着说：“你们看没看过西游记的故事？一个没什么太大本事，但是有理想有原则的和尚要去西天取经，所以他身边需要有人处理掉一些妖魔鬼怪，让和尚相信世间有天理。” 卢仁贾若有所思的问：“您是准备雇我们当保镖？保护谁？钟兰因？” 江阳点了点头：“算是一种保镖吧，你自己说的，你活在泥潭里，我不否认大家都在同一个池子，可是现在泥潭里长出了莲花，她的成长需要养料，越是圣洁，就越是需要有根扎在泥潭深处。” 两兄弟深吸一口气：“所以您是让我们，当杀手？” 江阳笑着摇摇头：“没那么复杂，任务很简单，在必要的时候处理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业内我们一般称之为‘清道夫’，工作大概是倒脏水和清理下水道。” 45 代号：昆仑 卢仁贾和卢仁义最后还是重新坐回桌前。 因为就如同江阳所说的，要跟钟兰因那样的孩子做交易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对于他们两个这种没什么原则底线的小混混，人命，是有一个可以用钞票衡量的价格的。 “所以老板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 酒足饭饱后，卢仁贾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倒脏水和清理下水道，听起来像是清洁工的工作，但他明白，江阳肯定不只是需要自己兄弟干的活，肯定不是字面意思上的。 江阳轻轻摇头：“你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连面对我的胆量都不具备的话，我很难相信你们有资格去面对一个更加现实的黑暗世界，所以，二位，在你们开始工作之前，先去学习吧。” 他当着两个人的面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开口：“来我这接两个人送到山上学习。” 几分钟后，听着门外的刹车声，江阳起身拍了拍卢家兄弟的肩膀：“二位，希望你们能活着从山上下来。” 两个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只是因为江阳的话，还包括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穿着短裤拖鞋的男人。 在他袒露的胸膛上画着一把刀和一把枪，下面，写着十二个半的“正”字，即便自认是混过社会的，但是两个人还是不太敢猜那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最后那个还差两笔没写完的正字让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那人看都没看两兄弟，直接来到江阳面前鞠躬问好：“阳哥好！” 江阳笑着跟他握手，然后一指卢家兄弟说：“两个清道夫，喝营养液长大的，底子差，训练的时候加点量。” “明白！” 说完，那人直接来到两人面前，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扯开两个人的袖子，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把刀，在他们的大臂上刻下了数字。 液压钳一般的手让两个人根本无法挣脱，在血快要滴到地上的时候，男人用扯下来的衣袖擦了擦避免污染了地面，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说到：“别问我叫什么，也别告诉我你们叫什么，从今天开始，胖子你是6637，瘦子你是6638” 然后他又严肃的说：“从现在开始，不论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你们是谁，住在什么地方，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们过往的经历，训练的时候会有教官，休息的时候来找我，除此之外你们不需要接触任何人，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暴露了身份的话，那抱歉，我会亲自处决你们两个人。” 说完他再次跟江阳握手，没多说话就带着两个人上了车直奔城外。 看着窗外的景色，卢仁贾按住了自己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右手。 他后悔了，自己好像参与到了某个不得了的黑势力团伙里，而且还把自己弟弟也拉进来了。 早知道刚才直接去警卫队好了，最起码监狱只是要劳动，而这帮家伙看起来像是要造反。 正在他痛苦的抉择要不要跳车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旁边的卢仁义在提醒自己。 好奇的转过头，就看见卢仁义正努着嘴示意自己看男人副驾驶位置上挂着的那件衣服。 卢仁贾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个标识他认识。 泛亚联邦无数男孩的梦想，八大重装机甲部队之一：昆仑。 开着车的男人瞥了眼后视镜：“看到了不要说，你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参与进来的，不过放心，你们不会有机会吐露这个消息的。专心训练就行了，剩下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卢仁贾身体僵硬的看着开着车的男人。 也就是说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黑恶势力，而是货真价实的联邦正规军。 而自己，一个有案底的夜总会打手，正在前往年少时朝思暮想，最后却因为身体素质不达标没能当兵，更没机会一睹真容的昆仑训练基地的路上？ 默默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远的十一号基地市，自己的这位丧尸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看着因为那个标志而变得激动起来的卢家兄弟笑了。 抓紧时间快乐吧，等到地方你们就乐不出来了。 作为泛亚联邦的主力装甲部队，昆仑的训练强度，就算是一般部队的士兵选进来都受不了，而这两个吃营养液长大的家伙，怕是会知道什么才是地狱。 声音都这么小，还怎么开机甲？ 第二天清晨，第三街区的市场上，一个老人拎着刚买的油条豆腐脑慢悠悠的走着。 路过一处早点摊的时候，他笑着坐下，看着对面正在看报纸的江阳说到：“江先生送来那两位，身体可是有点差啊。” 江阳放下报纸看着老范：“但是没有他们的话，昆仑在三号基地市招上来的新兵可就全是那几家的子女了吧。” 老范叹了口气打开早餐说到：“我也是没想到联邦还能出这种问题，以前部队最讨厌少爷兵，他们娇生惯养不服从管理，结果谁想到，现在竟然只有少爷兵的身体、知识等各方面素质能达标了。” 江阳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天天喝营养液，上帝也得阳痿。” 老范点头：“好在目前就是三号基地市情况严重，其他地方还好，特别是六、七号基地市，那边的兵员质量还是不错的。” 他喝了口豆腐脑砸吧这嘴感慨：“多亏了江先生多年前就指出问题，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不过这十几年咱们十一号基地市送出去的兵有点多，上面的开始怀疑咱们了。” 江阳轻轻摇头：“怀疑的是你们爷俩可不是我，我就是让他们吃的好点罢了，你们要是也像郭文那样搞，这十一号基地市的民众还不是一样天天喝营养液。” 老范笑了：“以我家的家训来说，我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而且，江先生不会允许我们那样做不是吗？” 江阳没说话，老范突然小声说：“俊誉的事，多谢江先生照顾。” 两个人心知肚明，江阳微微点头压低了声音说到：“三号基地市现在是大厦将倾，就看谁来当这个喊醒大家的人罢了，你也知道罗晋成下一步的打算，他需要个捞钱的地方，没了猪圈还有牛栏，只是不知道，这下一个落到谁头上？” 老范沉默了一会才似有所指的回答：“一枝独放不如春满乾坤，老头子我还有事，江先生，回见。” 说完他快速的吃掉早餐起身离开了摊位。 江阳看着他的背影起身往工厂方向走，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老范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罗晋成的下一步，是要涉及到整个联邦了。 这句话是老范对江阳的回报，整个泛亚联邦，对罗晋成下一步计划最熟悉的，一个是一号基地市，另一个就是军队了。 可偏偏这两个地方都是没有丧尸的，江阳也很难渗透进去，而跟老范的交易也是基于此。 走在清晨的大街上，江阳小声的说了句：“大排筵宴，可要是这大幕一开人没来，那你该怎么收场才好呢？” 手机振动，是冯文斌发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到了三号基地市，并且已经到医院开始准备钟兰因妈妈的后事了。 一同发过来的还有另外一条来自未知地点的消息：“一个月前，总理事长密令，要求全联邦稳定市场钢铁价格，另外，联邦矿业集团仓库半个月前突然实行封锁，具体库存状况不明。” 这消息在江阳刚看完的时候就直接消失了。 已经来到工厂门口的江阳看着排队入场的丧尸们。 罢工？ 都快停工了还需要罢工吗？ 46 没矿，但是有枪 “我靠，不是吧，我昨晚上啥也没干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1127工厂里，王哲的喊叫声让江阳耸了耸肩膀，裴彬那里的检测结果很明显，王哲刚刚绘制的那块能源卡，质量检测不达标。 裴彬再次按下了机器的工作按钮，看着上面的度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行啊老王，这真不达标。” 把能源卡放到废料堆里，裴彬看到斜对面的江阳也在看着自己，拿过他的那块板子放到仪器上。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完好度：98.6% 正在哀嚎的王哲仔细的看了看读数，然后拍了拍胸脯：“没想到阳哥也有失手的时候，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昨天晚上看比赛太激动不小心损伤机体细胞了呢。” 江阳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然后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另一边的丧尸也开始发出惊呼：“我靠，这不对吧，我这图画的没问题啊，怎么质量这么差？” 很快，不只是江阳所在的车间，就连其他车间也陆陆续续的出现问题了，等厂长李志赶到的时候，裴彬手边的废料堆已经放了二十多块不达标的能源卡。 紧皱着眉头，李志认真的查看了上面的图案和检测结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来到江阳身边小声的说了句：“江先生，咱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江阳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丧尸们：“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流水线慢慢停下，丧尸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有人小声地说：“怕是合金板出问题了。” 裴彬听到这话从自己脚下的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工具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小罐一小罐的液体，小心的吸取了一些滴到王哲报废的那块能源卡上，看清楚颜色后斩钉截铁的开口说到：“就是合金板的问题！” 丧尸们聚过来看了看，然后又摇着头回到了各自的工位上聊着天。 江阳和李志没有再去他的办公室，而是来到了厂房外面一片空旷的区域。 李志叹了口气：“江先生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吧。” 江阳点头：“这一批合金板质量不达标，对能量的承载和传导都存在严重缺陷，会在关键节点阻断能量运转，而且因为本身杂质较多，存在过度积热现象并且有熔穿载片的风险。” 对这种被称为能源卡的能量接收设备，江阳已经研究了一百多年。 他可以确定的说，这东西是系统提供的技术，因为以联邦目前的技术储备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此高效接收辐射能量的方案。 技术的核心在于那个用来绘制图案的液体金属，里面的成分异常复杂，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江阳根本没见过的材料。 液体金属经过特殊的排列组合形成无数不同的图案，只要能在辐射能量的波动周期内将对应的图案固化下来，那么这块合金板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接收能量。 不过虽然这些只能由一号基地市制备的液体金属虽然神秘，但是承载图案的合金板确实是当前的冶金技术可以实现的。 所以能源卡目前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接收的能量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释放，最终会导致合金板熔毁。 江阳相信系统一定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是这么多年都没见到方案，那么似乎只剩下两种可能： 要么，是系统认为以目前联邦的技术水平根本无法制造合格的承载片。 再么就是，承载片需要用到的材料，在外太空。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李志清楚江阳对能源卡的技术足够了解，所以他不可能像是忽悠外人那样说谎，直接点头说到：“没错，问题就是出在合金板上面，江先生可能不知道，这批合金板，是前不久一号基地市派人送过来的。” 江阳不说话，李志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是用回收金属重新加工的，所以质量比较差，那边的说了，报废的能源卡可以送回去重铸。” 回收金属？ 江阳皱了皱眉头。 他找人看过这些绘制好的能源卡，通常来说只要能保证有设备可以及时消耗掉能量，那么合金板的寿命很长，除非是使用不当才有可能出现损毁。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在战争中被击毁。 但是这两种可能性在目前来说都很难实现，那么这个回收就有点意思了。 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问：“是在民间回收的金属，还是在别的地方回收的？” 李志愣了一下，谨慎的问：“江先生猜到了？” 江阳眯着眼睛回答：“民用领域的特种金属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大多散碎，想要供给工厂，必须是大规模的回收，可现在没有这样的政策，所以这些金属似乎只能有一个回收源。” 不需要他说完了，李志长叹了一口气点头：“没错，联邦回收了部队里面一些陈旧的武器装备重铸，而且，我听说下一步很可能会回收三号基地市的部分工厂设备。” 三号基地市没有丧尸，所以那里的工厂是需要用人力生产的，这就导致人们必须要借助大量的设备才能接近丧尸的效果。 比如江阳徒手绘制图案的操作，放到那里就需要液压设备和激光定位仪来辅助，而现在，为了保证丧尸工厂的运转，这些设备有可能会被拆除。 江阳看了眼李志：“厂长最近几天有见过范市长吗？” 李志愣了一下摇摇头：“发生什么事了？” 江阳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他：“你去找范市长聊聊就知道了。” 李志把这件事记下来。 虽然他是直属联邦的厂长，但是毕竟工厂的位置在十一号基地市，所以他也要在一定程度上配合范子山的工作。 而且联邦的生产任务，也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顺利完成。 江阳转身看着庞大的工厂：“合金板的事我知道了，不过这个质量的话，恐怕今年的生产任务有困难。” 李志严肃的点头：“麻烦江先生暂时先想想办法保证生产，联邦那边也在寻找解决途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问题。” 江阳没说什么。 李志不了解联邦矿业的情况所以才会有这么乐观的判断。 事实上如果下个月罗晋成不能把月球上那些自动采矿机开采出来的矿石想办法运回来，同时大幅度提升产量，大面积停工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 回到生产间，看着站在工位上聊着天的丧尸们，江阳大声的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兄弟们想先听哪个？” 王哲大喊：“坏消息。” 江阳双手一摊：“因为原材料供应紧张，这一批的合金板存在质量缺陷，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个问题都很难解决，各位的成品量可能会有所下降，至于会不会影响今年的生产任务，那要看联邦怎么解决问题，所以我不确定。” 一群丧尸紧皱着眉头问：“那好消息呢？” 江阳突然笑了：“好消息是，联邦虽然原材料不足，但是枪炮有的是。” 整个生产车间安静了，过了好半天还是王哲率先开口问；“靠，这叫什么好消息，所以说战争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 江阳伸手打开了流水线的开关：“做好心理准备吧，不管结果如何，泛亚联邦都要变天了。” 听着周围丧尸们的议论声，江阳重新进入了工作状态。 并不是所有的丧尸都跟他一样愿意参与到人类社会之中，也不是所有的丧尸都愿意加入他，当然，江阳也从来没强制要求过任何人必须要跟自己一块行动。 泛亚联邦有一亿三千万只丧尸，这些家伙苏醒最晚的也活了一百四五十年，其中不缺想踏实过日子的、想当宅男的、想混吃等死的、想看乐子的等等。 甚至也不排除有暗中搞坏事，想看人类毁灭的。 总的来说，当死亡变成了遥远而不可知的事，他们的天性就被释放了。 基本上来说目前的情况是，丧尸们都是各玩各的，兴趣相投的就成了团体。 比如无风酒馆。 再比如，此刻正在四号基地市某间工厂里聚集起来的一群丧尸。 带头的那个，正是裴彬的那位朋友，虽然每天休息时间都宅在家里不曾出门活动，但其实已经通过网络汇集了一大群丧尸的，洪岩洪。 47 君主级 四号基地市，位于曾经的天府之国，最早是灾变纪元63年，由罗晋成出资建设，并且把聚居在一号基地市的相当一部分民众转移了过来。 首任市长是罗晋成手下曾经的铁门卫，被称为“铁壁”的一号基地市守城总司令陈守源。 不过江阳更喜欢把这家伙叫阿童木，来自一部在当年都显得异常古老的动画片。 在阿童木陈守源的带领下，四号基地市快速的发展，人口数量不断激增，到十一号基地市建立的时候，四号基地市已经成为了泛亚联邦最重要的重工业城市。 现如今的重装战斗装甲就是在这里进行总装调试，同时联邦的各种重型设备也交给四号基地市生产。 一千五百万只丧尸被安排在四号基地市周围大大小小的数百座工厂中。 不过他们不像十一号基地市这样建立了第九街区容纳绝大部分丧尸和几乎所有工厂。 他们在城市最外围建立了所谓的第七环线将工厂串联起来，同样被串起来的自然也就包括了丧尸们的活动区域。 江阳曾经开玩笑说，四号基地市，是一座被丧尸包围的城市。 不过有城市中的重火力在，丧尸们不可能对四号基地市做什么，而且这种地缘上的分割也导致它们没办法在工作结束后的十二小时之内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独特的分割方式，导致四号基地市的丧尸就这么形成了无数个小圈子。 此刻正是白天，四号基地市中充满了重工业城市独有的特色空气，人们带着高科技口鼻呼吸器在钢筋混凝土之间行走。 而在基地市最外围的一间工厂里，趁着休息时间把人聚集过来的洪岩洪看着周围的丧尸们说到：“昨天我给大家的那段音频各位都听过了？” 丧尸们点头，每个人都是皱着眉头愁容满面的样子。 洪岩洪再次开口；“当年我那朋友就是在北方巡逻的时候，在废墟里捡到了那张存储卡，而里面的这段音频已经困扰了他一百多年。” 围过来的丧尸也都听过了那段诡异的声音，不出意外的，他们和裴彬一样受到了影响。 洪岩洪压低了声音说到：“各位，根据我这些年来的调查，可以很确定的告诉各位，那个声音，就是曾经的一位君主。” 这话一说出口丧尸们的脸色就变了。 他们在变成丧尸的那段时间里是完全无意识的状态。 而当他们苏醒之后，听说过的第一个和丧尸、末世有关的消息就是，罗晋成曾经在现如今三号基地市附近，率领军队，使用机甲击杀过一只君主级丧尸。 丧尸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被新人类们划分了不同的等级，而且最高级不是甲级，而是君主级。 于是在好奇之下，苏醒后的丧尸们陆陆续续的动身前往彼时还只是个军事基地的三号基地市。 在那里，他们第一次见到了那具尸体。 尸体足有十五米左右的高度，样子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猩红色的眼睛即使在死亡后仍旧散发荧光，而身上大大小小的被激光贯穿的伤口足以证明战斗的激烈。 致命伤位于头顶，整个头盖骨被彻底击碎，透过腔体可以看见位于身体中的那根金属棍。 那是天基武器，使用了罗晋成改良后的特种合金，从近地轨道上扔下来。 原本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强大武器甚至没有洞穿它的尸体，只是在击穿了头颅之后卡在了身体中。 丧尸们虽然不是很理解新人类划分丧尸等级的标准，但是它们的本能可以让他们分清楚不同级别的丧尸。 当他们站在那具尸体前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只丧尸有勇气抬起头去看尸体的眼睛。 那种恐怖的上位者威压，即使是死后依然存在，每一只见过的丧尸都会产生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据说最早的时候，哪怕是甲级的丧尸，看到那具尸体都会情不自禁的下跪，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尸体上的威压才逐渐消失了。 但仍然没有丧尸敢直视。 也就是那时，新人类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也是从那以后，丧尸们对联邦的军事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那尸体现如今还在三号基地市中心的广场上，而且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丝毫变化。 只是最开始时的那种无上威压早已经消失，留下来的就只是代表着罗晋成能力的军功章而已。 据说，罗晋成曾经驾驶仅有一架的第一代机甲，跟那位君主级丧尸战斗了一天一夜，最后困住对方发动了天基武器将其杀死。 但是根据丧尸们后来找到的资料，以及向一些老兵打听到的结果显示，在那场战斗中，阵亡的士兵超过八万人，彼时一号基地市的装甲部队全军覆没，就连驾驶着机甲的罗晋成本人也差点被打死。 现如今三号基地市的广阔平原曾经是一片山区，而曾经在那附近的平原现在已经变成了入海口的海床。 在那场恐怖的战争中，如果不是冒着基地市被毁的风险发动天基武器的话，胜利的还真就不一定是罗晋成。 可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人类取得了胜利，而那位强大的丧尸君主，变成了三号基地市著名的旅游景点。 这正是如今丧尸们愿意老老实实进厂打工的原因。 没办法，那具尸体就摆在那，所有不服的丧尸都可以去看，然后灰头土脸的回到工厂劳动。 况且那还是灾变纪元29年时发生的事，现在的联邦比那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连当年只有罗晋成才拥有的机甲都已经列装部队了！ 最关键的是。 罗晋成还活着呢！ 四号基地市的工厂里，听到洪岩洪提到君主级，丧尸们再次想起了那具尸体，有人好奇地问：“但是君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洪岩洪看着他反问：“是谁告诉你只有一位君主的？” 看着愣住的丧尸们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那段音频各位也听见了，从声音上来说，我不认为这位跟广场上的那位是同一个人。” 丧尸们点头，确实，听声音的话，那应该是个女性。 难不成真如洪岩洪所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位丧尸君主？ 离得近的丧尸压低了声音问：“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而且你怎么证明那声音是君主级？如果是的话，那她在哪？还活着？” 洪岩洪严肃的点头：“我可以证明她是君主，并且还活着，你们听这个。” 说完他点开了手机里的另外一段录音，声音不大，丧尸们侧着耳朵仔细的听了听，跟洪岩洪昨天给他们的录音几乎一样。 放下手机，洪岩洪解释到：“这是前不久，我在网上闲逛的时候找到的，而这段录音，来自欧联邦宇航局的太空观测站，所以各位，你们觉得，在那个年代有什么级别的飞船可以在太空生存，并且可以度过近两百年的时光？” 有丧尸小声的回答：“不可能，就算现在，联邦也没有那样的技术。” 洪岩洪点头：“没错，所以我猜测，这声音的来源就是一位君主级丧尸，因此我可以确切的告诉各位，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位丧尸君主，除了三号基地市广场上的那一位以外，还有另一位君主正在离我们不远的太空中。” 这话让在场所有的丧尸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洪岩洪用不是很大但是很坚定的声音说到：“所以各位，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和这些无聊的人类过家家？我们的王，我们的君主在等着我们呢！” 丧尸群最外围，一个丧尸看着正在介绍着自己的“登月-抢夺航天器-制作太空电台联络君主”三步走计划的洪岩洪，后退了两步悄悄地拿出手机发消息： “阳哥，这家伙窃取了欧联邦宇航局的保密数据，听到了那段音频所以想去月球，按他的说法是要去月球联系外太空的君主级丧尸。” 很快他就收到了江阳的回复，很简单的两个字母和一个标点符号： sb？ 48 大人物啊，真不得了 1127工厂，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技术宅真可怕，不过确实，那家伙在家里蹲了一百多年，就算是天天找资源也多少能学到点计算机知识，日积月累之下想要侵入欧联邦宇航局获取点绝密资料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但问题就在于，他理解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看了眼斜对面正在检查能源卡的裴彬，江阳突然开口问到：“你这两天没再听到那声音了吧。” 裴彬点头：“没有了。” 江阳叹了口气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把那个音频给过别人？” 裴彬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我之前不是被那东西影响很严重嘛，我那朋友就要了一份过去说是帮我找找原因看看能不能治好。” 看着沉默不语的江阳，裴彬小声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江阳摇摇头：“你那朋友估计也受到影响了，而且他现在还参与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听到这话裴彬立刻紧张起来。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他很关心洪岩洪最近的状态。 特别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怎么联系，现在听到江阳这么说，下意识的以为是他出事了。 墙上的铃声响起提醒大家休息时间到了，裴彬立刻走过来小声的问：“阳哥，他怎么了？” 江阳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黑色太阳说：“因为那段音频，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隐秘，所以现在正打算不顾一切的上月球，甚至还想抢夺联邦的航天飞机。” 裴彬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会吧，他不是这样的人啊，阳哥你说他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骗去当枪使了？” 江阳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有一部分这个因素，但是本质问题还是他也受到了那个声音的影响，现在他就是那个出头鸟，如果有人追查下来的话，他估计是要顶雷的。” 看着慌张的裴彬，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不过不用担心，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让他如愿以偿一下他也能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他不再多说，毕竟涉及到君主级丧尸这种话题还是少讨论的比价好。 那位总理事长可听不得君主级这个词。 不过他也相信，现在的罗晋成也已经收到了那个信号，不然的话这次的月球登陆计划也不可能会带丧尸上去。 裴彬忧心忡忡的回到工位上，期间还用手机给洪岩洪发了个消息，但是并没有收到回复。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下工之后，他才收到了洪岩洪发来的消息。 “我没事，不过你那里怎么样了，那个江阳怎么说？” 看到上面的内容，裴彬按照江阳之前的吩咐回复：“我看他好像有那意思。” 四号基地市，走在下班回家路上的洪岩洪眼前一亮，快速的打字回复：“他真的准备组织罢工？” 裴彬看了一眼旁边的江阳，默默地回复：“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跟他聊天的人不太行，你也知道他在我们这，是经常跟市长来往的。” 洪岩洪低头思考了一会才再次回复：“我知道了，多谢。” 裴彬按照以前的习惯回了个表情包以后就收起了手机，转头看着江阳说：“他问我罢工的事了。” 江阳点头：“嗯，时间上应该差不多了，他如果能把这事办妥了，到时候也会有人支持他的计划，还行吧，虽然是赔钱的买卖，但是还不至于被人耍的太惨。” 裴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其实如果他现在能见到洪岩洪的话，就会发现一切跟江阳的猜测完全一致。 四号基地市的一家咖啡厅里，洪岩洪看着对面的男人说：“那边需要你们安排一个身份足够的人过去说话，两个小喽啰的话不可能说的动他。” 男人点点头：“我会的，你那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刚好因为蔡无恩死了，十一号基地市的九个名额还差一个，到时候你就用这个名额上去。” 两个人起身握手，各自带着只有自己明白的笑容。 洪岩洪回家去准备去月球需要的东西，而男人则是来到一处隐蔽的房间里拨通了电话；“对方有意向，需要我们安排能管事的人过去沟通细节。” 对面只是简单的回答：“知道了，等事情结束你就可以回来了，告诉跟你联系的那个丧尸，联邦的发射计划是八月四号，我会提前一天对他发布通缉，让他不要跟抓捕人员起冲突，到时候不需要审判直接把他送上飞机。” “明白！” 男人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灰蒙蒙的空气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可以调回去工作了，四号基地市的空气简直太糟糕了，呼吸净化器再好，也还是不如清新空气闻起来舒服。 至于市里到底会安排什么人去跟江阳接触，那就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他来这里唯一的任务就是接触洪岩洪，现在一切顺利，只等着十一号基地市那边传来好消息就行了。 转身消失在人海中，同时也在期待着能尽快有好消息传来。 第二天晚上，刚刚走出工厂大门没多远的江阳就被人给拦住了，一个站在黑色轿车边上，穿着正装的男人很有礼貌的问：“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阳点了点头：“没错。” 男人拉开后排车门：“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请您喝杯咖啡？” 看着那家伙身上掩盖不住的傲气，江阳挑了挑眉毛，果然是三号基地市来的。 这种刚从城堡里走出来的味太对了。 哪像钟兰因和那卢家兄弟，跟灾民似的。 微笑着提醒了一下：“十一号基地市的人一般喜欢喝酒，因为我们这里产粮食，但是不种咖啡。” 男人微不可查的撇了一下嘴然后笑着说：“那就请您喝酒好了，您看怎么样？” 江阳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 车子穿大街过小巷一路来到二号街区的一家高档会所。 看到江阳的时候门口的服务生还楞了一下，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丧尸愿意来这种地方花大价钱喝酒。 不过当他看到那个穿着正装男人的手表时又立刻弯着腰把两个人引了进去。 干净典雅的包厢里，两人相对而坐，旁边有个女人正在温酒，在男人挥手示意之后鞠躬离开。 “不知道江先生喜不喜欢。” 男人仍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江阳则是摇摇头：“不是很喜欢清酒的味道，也不太喜欢它诞生的土壤，而且我的味觉系统没有修复，喝酒跟喝水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对面这家伙内心鄙夷但是又因为有事相求不敢显露出来的样子，江阳心里也强忍着笑意问：“怎么称呼？” 男人开口：“我姓郭，郭宇。” 姓郭就对了，江阳点头，找的就是你。 两个人握手之后，郭宇立刻用桌边的毛巾擦手，然后嫌弃的把毛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江阳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等他做完整套动作之后才开口问：“郭先生远道而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郭宇很讨厌一个丧尸坐在自己的对面，而且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他直接开口：“已经有人告诉过江先生我来的目的了不是吗？” 江阳点点头：“那倒是，不过郭先生啊，这么大的事，我不能白帮忙不是？” 郭宇强忍着心底的厌恶说到：“江先生想要什么，尽管提。” 看着他一副你尽管开价的表情，江阳眯着眼睛说到：“我听说三号基地市中心的广场上面有一具不一般的尸体啊。” 郭宇仰起头：“怎么，江先生想去看看吗？” 那可是丧尸君主的尸体，他很想看到江阳承受不住压力跪在广场上的场面。 到时候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跟自己这么说话。 面对着他的傲气，江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很平静的开口：“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平时喜欢搞点小收藏，不知道郭先生能不能，把那具尸体送给我？” 郭宇没忍住笑出了声，心里默默地给江阳贴上了个自以为是的标签，然后才轻蔑地开口说：“江先生，恕我直言，您的收藏室，恐怕容不下那件藏品。” 江阳咧开嘴笑了笑：“但是我很喜欢那东西啊，不然这样吧，你到那具尸体上取一块骨头给我，咱们的交易就成了。” 原来是没胆子直视丧尸君主，又想有个装逼的东西啊。 郭宇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了江阳，轻轻开口说：“广场上的那个不能动，不过如果江先生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三号基地市的收藏室里，帮你找一找你们那位君主的碎片。” 果然如他所料，江阳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心的说到：“那太好了，我听说君主死亡的时候颅骨被击碎了，你把掉下来的那些黑色碎片给我怎么样？” 郭宇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放心吧江先生，我们能杀死一只，自然就能杀死第二只，那东西对我们没用，丧尸君主的颅骨是吧，我明天就找人送来，只是希望江先生能言而有信。” 江阳笑着答应：“放心吧，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厂很快就会停下来的。” 49 这里，无风 临时替冯文斌看店的董全云看着自从晚上从第二街区回来，就一直在哼歌的江阳好奇地问：“阳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江阳吹了声口哨：“遇见个二百五免费给我送了份大礼，你说我开不开心？” 看着不是很理解的董全云，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有些事你不需要掺和，小加怎么样了？罗晋成要派人上月球，三哥他们不会也送几个人上去吧？” 董全云摇头：“目前没发现他们有这样的计划，我会一直盯着的，而且就算他们的人上去了对我们的观察也不影响，相反我们刚好可以利用他们在场的机会调整空间站的角度。” 江阳点头：“那就好。对了，咱们之前收到的那个信号，有人从欧联邦宇航局那里截取到了。” 董全云挑了挑眉毛：“那技术挺不错啊，咱们的人？” 江阳摇摇头：“裴彬的那个朋友，四号基地市的，那家伙现在正准备上月球去跟对方联络呢。” “噗！” 董全云一口冷却剂喷出来，然后用力的咳嗦几下说：“他还想跟那玩意联络？他不知道过去两百多年那东西传回来的信号始终是那一条吗？我们现在连对方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不清楚，说不定那就是个太空喇叭，他怎么联络？” 江阳耸了耸肩膀；“所以说人不能太闲，闲的久了就会蛋疼，就想去厕所里练撑杆跳，蹦着高的嘬屎。” 董全云看着他：“你不准备劝劝他？” 江阳喝了口红色液体说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想看看那东西是什么就让他去看看呗，反正就算他真的能见到，也会发现那东西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 看了看周围没人，董全云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阳哥，你能不能偷偷给我说说，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君主级存在？”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你也好奇？” 董全云点头，江阳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可是你要知道，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会要命的。” 他轻轻的拍了拍董全云的肩膀说到：“别想那么多，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既然愿意信我的，那就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厅里的丧尸们发出欢呼声，今天的机甲格斗赛又开始了。 江阳端着杯子起身，看着陷入思考的董全云，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有没有君主，这很重要吗？” 这问题让董全云愣住了，而江阳则是坐到了大厅中间的沙发上，开始和其他丧尸们一起看比赛。 看着他吵着和其他丧尸打赌的样子，董全云小声的说了句：“不重要吗？那什么重要？” 他突然想到了百年前第一次接收到那个讯号时江阳说过的话：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不过我想提醒各位，从今天开始，我们需要埋头苦学了。” 江阳从来没解释过那个信息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酒馆里不少丧尸都认为，那声音很可能是跟君主级丧尸有关系。 而当他们去问江阳的时候，回答永远都只有一句。 “想知道？那就自己去看看！” 江阳说：“曾经，时间是我们的敌人，用一点少一点，所以我们忙着上学，忙着工作，忙着结婚生子，忙着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老年人，但现在时间变成了我们的朋友，那么各位难道就不想去看看这广阔无边的大千世界吗？” 也是从那天开始，所有来往于无风酒馆的丧尸被江阳不遗余力的按照他们各自的兴趣送到了联邦的各个学府。 一百年，像董全云这样的已经拿到了十二个博士学位。 “生前”就是医生的孙海更是已经拿到了十三个。 可江阳仍旧没有让他们停下来，而是更进一步的开始整合所有愿意继续学习的丧尸们，把他们按照不同的专业类别分组。 截至目前，无风酒馆十三个学科门类齐全。 而且每个专业都能找到至少一位拥有五个以上博士学位的丧尸。 董全云可以十分确定的说，整个泛亚联邦学历最高的集体有两个。 一个是罗晋成本人亲自领导的联邦最高科学院。 另一个就是无风酒馆。 但问题在于，由于新人类对丧尸们或多或少的鄙视，知道无风酒馆情况的人，并不算多。 董全云记得自己的第二位老师曾经说过：“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甚至在某些方面我不如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担任教授。” 那时候的新人类还是经历过战争的，所以对于苏醒丧尸的态度很不错，只是碍于一号基地市的态度不方便太亲近。 他记得那位老教授咬着牙摇着头说：“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是一只丧尸，虽然我可以推荐你，院长也可以授予你学位和毕业证书，但是教育部门不会记录你的名字，你甚至不能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抱歉，我只是一个教授而不是一位官员。” 那时候的董全云也有火气，但是江阳告诉他：“这才只是个开始，你必须要学会适应人们态度的变化。不过千万要记住，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停止学习，不然的话你就真的成了不知疲惫的生产工具，到那时才是真的无法翻身。” 后面所发生的一切果然验证了江阳的说法。 随着当初和他们一起战斗过的那一代新人类去世之后，新人类们对丧尸的态度越来越差。 到董全云第九次在联邦理工大学进修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愿意审核他的论文。 虽然最后还是有几位德高望重，醉心学术的老教授用带着崇敬的眼神看过了他的文章。 但是那几个人也只能私下里联系到董全云，给他发了一本只有签名没有盖章的学位证书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再之后，他的论文只需要通过网络提交。 会有专心学术不关心政治的教授审核，然后向他请教几个问题，最后就是邮寄一本只有签名的学位证过来。 董全云最后一次进修是三年前，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毕业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联邦目前的大学，已经没有什么新知识可以学了。 于是他再次通过线上渠道提交了自己临时撰写的论文。 联邦理工大学一位已经退休的老院长亲自来到无风酒馆，感谢他的文章帮自己解决了困扰二十年的难题。 然后留下了一本签了字没盖章的学位证。 以及一句：“请您不要再报考了，联邦理工大学已经没有人能读懂您的文章了。” 作为自己大概率的最后一个博士学位，董全云问对方能不能给自己盖上一个章纪念一下。 老教授当着整个无风酒馆所有丧尸的面痛哭流涕的鞠躬：“抱歉。” 那天，江阳告诉丧尸们，因为地缘上的分割以及强制性的劳动时间限定了丧尸的活动范围，所以他们不了解，并不是所有的丧尸们都像无风酒馆这样维持百年的学习。 大多数丧尸都像是裴彬一样，学上个十几二十年就累了，不再去耗尽脑细胞的去研究那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知识。 或者像是洪岩洪一样，因为兴趣学了很多技术知识，但是根本不成体系。 所以新人类们对丧尸的印象不好，倒是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丧尸自身也确实存在许多问题。 也是在那天，江阳站在酒馆的柜台上，宣布了学科分组计划。 同时开启的还有一个名为“飓风”的计划。 联邦没东西可以学了，那就自己搞。 反正酒馆里各个领域的人才都有，大家坐在一块头脑风暴，在联邦现有的知识体系之外开创了37个新专业。 不止于此，十三个小组也同时开始交叉学习。 学物理的也去学学文学，搞经济的也要懂化学，反正大家的时间充足，那索性大家都变成全才好了。 大厅中的欢呼声吵醒了思考中的董全云。 一场比赛结束的空隙，江阳调低了电视的声音站在了柜子上看着在场的丧尸们： “一百年前我告诉各位，我们需要埋头苦读一段时间，现在一百年过去了，大家学的挺不错啊。” 丧尸们笑着欢呼，江阳继续开口说：“学了一百年，联邦把我们送进工厂劳动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各位工具人先生，很高兴的通知大家，经过我们一百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现在已经清空了联邦的矿物储备。” 在欢闹声中，江阳加大了声音说到：“下一步，联邦必然会发生剧变，而且有极大的概率会放一部分人离开丧尸工厂，至于是去挖矿还是去做别的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说，丧尸的劳工时代正在变成历史，我们再次迎来了新的时代。” 董全云站起身来高举着杯子：“打工快乐！” 丧尸们共同举杯，江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不要激动，然后才继续大声的说：“曾经有人问过我，无风酒馆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才是不是想造反，我告诉他不是，无风的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 冯文斌在三号基地市还没有回来，所以今天的无风酒馆里只有丧尸。 他们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江阳大声的说：“让人类的文明得以延续，让我们这些沉浸在旧时代走不出来的老家伙们，能在这个陌生的新时代找到一些家的感觉，让我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江阳看着站在后方的董全云。 君主是没有情感的，是脱离社会的，是天地悠悠大道独行的。 而江阳一直都坚定地认为，人，需要与其他人建立联系。 这些没有脱离情感的丧尸虽然和人类有着许多的区别，但是在情感需要方面，他们和人类是一样的。 君主，到底是进化的极致还是最残酷的惩罚？ 摇了摇头不想那么多，江阳举起杯子大喊：“任他惊涛骇浪。” 丧尸们集体回应：“管他星火燎原。” 江阳和所有的丧尸们一起喊：“这里，无风！” 50 我还活着 第二天晚上江阳就收到了郭宇送过来的黑色骨骼碎片，不过这家伙到底是对丧尸极其厌恶，所以并没有亲自送过来，而是直接找了个年轻人交到了江阳手上。 小家伙瞪着眼睛威胁江阳：“我家大人说了，如果你没能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不要以为你在十一号基地市他就动不了你。” 江阳点点头：“哦” 一个字把年轻人噎了个半死，恶狠狠地瞪了江阳一眼就上车离开了。 笑眯眯的打量着车子离开，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现在的年轻人火气真大。” 一块下班准备回酒馆上课的裴彬看着那些黑色的骨头问：“阳哥，这是什么东西？” 江阳摸了摸下巴回答：“一个无聊的人的头骨，我准备用来做块平安牌。” 裴彬好奇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回来，有些嫌弃的离远了一些：“用人骨做的，真的能叫平安牌？” “为什么不能？” 江阳捏起一块对着路灯仔细的打量着，在注意到骨头上的一丝裂缝后微微笑着说到：“拜邪神发邪财嘛，你想走正道没问题，你也不能拦着别人剑走偏锋对吧。” 裴彬皱着眉头：“但是邪财易得也易失啊，真有人会喜欢这玩意？” 江阳收起那些骨头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说，是光明正大但是穷一辈子好，还是一夜暴富最后人财两空好？” 裴彬思索了一下回答：“我宁愿堂堂正正。” 江阳笑了：“所以你来了无风，但是总归有些人会选择第二条路，在他们看来，曾经拥有，远比可望不可即更重要。” 两个人往无风酒馆的方向走，裴彬突然开口说到：“感觉是一种赌徒行为，而且这东西又不可能真的让人发财。” 江阳摇摇头：“愿意相信这东西的人会时刻盯着所有可能发财的门道，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像鬣狗一样不择手段的扑上去，哪怕是死，也要撕下块肉来。” 瞥了一眼裴彬放在口袋中的手机，江阳笑着说：“有人任命，有人拼命，自然也有人赌命，舍弃自己的一切底线和尊严去赌一个前途远大，其实也挺热血的不是吗？” 裴彬不理解，江阳也没准备跟他多说，只是微笑着补充一句：“唯独要注意一点，赌来的东西不能当成自己的，歪门邪道必须一条路走到黑，稍微有一点善念悔改之意就是万劫不复。” 他不会阻拦洪岩洪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只是希望他能闷着头一路走下去，永远也别后悔。 “江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江阳转过身看着老九和跟在他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范俊誉问：“二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九示意范俊誉留在原地，走近了一些小声地说：“俊誉的事已经办妥了，但是出发之前想请江先生嘱咐几句。” 江阳翻了个白眼：“范市长的儿子还用我教？” 老九看了一眼裴彬，裴彬看这情况直接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在他走远后，老九小声地回答：“是老参谋长让我来的，今天凌晨三点，联邦理事会密电，通知所有联邦理事会成员即刻前往联邦总部开会，理事会办公室给媒体的通告情况是讨论死刑的问题。” 看了看周围没人，他再次压低了声音说：“实际议题有两项，一个是下个月的月球登陆，另一个，是关于联邦经济问题的会议。” 江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一天早晚会来，问题只在于罗晋成打算怎么解决而已。 “范市长已经出发了？” 听到江阳的问题老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用微弱的声音说：“老参谋长告诉我说，只要联邦开始讨论经济问题，那就说明三号基地市那边要出乱子了，俊誉需要尽快动身出发，但是在这之前，老参谋长想请您指点这孩子两句，毕竟那地方是郭文的地盘。” 江阳点头，带着两个人找了个人少的街道。 看着范俊誉，他突然笑着问：“紧张吗？” 范俊誉摇头。 范子山没跟他说为什么突然把他调去经济侦查队，而且还是负责三号基地市的侦查组。 但他知道三号基地市的那个市长郭文，最近几天正在和父亲就死刑的问题进行公开辩论，而且还派人来十一号基地市煽动罢工。 所以对这个说不过就下黑手的家伙他没什么好感，现在也还带着火，准备去三号基地市侦查组好好查一查三号基地市和郭家的具体情况。 江阳看着他的样子眯起眼睛说到：“该教你的，你父亲和你爷爷都已经教过了，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我为什么有资格跟你父亲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 范俊誉犹豫了一下。 但是想到出门前爷爷叮嘱自己，可以放心和江先生说话，所以他直接开口回答：“因为江先生有武力，我父亲有枪。江先生有能力，我父亲有资源。” “啪” 江阳打了个响指：“聪明，那就没什么了，要我给你传授经验的话，那我简单说一点。” 他伸出一根手指严肃的看着范俊誉：“记住，你有枪，可以随时打死任何人。但是你也要知道，别人也有枪，可以随时打死你。所以关键在于，你必须让对方知道你有枪，而且一旦发生冲突，先开枪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看着范俊誉点头，江阳再次开口：“不过毕竟你是要去三号基地市调查，所以顺便再送你一句话吧。” 范俊誉看着江阳猩红色的眼睛，耳边响起不是很大的声音：“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 他猛的一下愣住了，而江阳说完这句话伸手拍了拍老九的肩膀：“有时间来我家喝酒，走了，回家看电视了。” 看着江阳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范俊誉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为什么爷爷一定要让自己出发之前来见一次江先生了。 老九也不多说，直接把他送到了车站，同时递给他一个小巧的黑色手机：“遇到危险不要犹豫。” 原本还带着些火气准备去大干一场的范俊誉这时候却开始认真地思考江阳的那句话。 听到老九的嘱咐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了，我不会轻易动用的。” 两个人就此分别，看着远去的列车，坐回车里的老九掏出手机：“参谋长，俊誉已经出发了。” 对面传来苍老的声音：“江先生说了什么？” 当听到江阳告诉范俊誉的话时，老范的笑声在听筒中响起：“还得是江先生看得透彻啊，行了，那我就放心了。” 老九正准备挂断电话，却突然听到了老参谋长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联邦理事会那边的会议已经开始了，你带上家里的四部重装战斗装甲去一号基地市外等着，子山一出来你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直接带他回家。”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老九还没说话，就听见老参谋长感慨：“江先生说的对，死人，比活人有用啊。” 老范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就这样，你立刻动身，千万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子山。” 熟悉的命令下达，老九身子坐得笔直说到：“是，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老九发动车子返回了龙胤一号宅。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出大门，如果有人注意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车子的减震柱被压下去一大截。 又过了几分钟，两辆车一模一样的车一前一后离开了龙胤一号宅，和老九保持着同步的速度前往一号基地市。 而在无风酒馆里，所有的丧尸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今天晚上，那颗来自深空的陨石会坠落在南半球，全世界的卫星都会关注，而这，也是无风酒馆正式启动那座印联邦荒废了二十年的“加甘”空间站，进行月球观测的机会。 “阳哥，刚刚收到的消息，市长管家老九带着两台车正在赶往一号基地市，看样子车上带了重武器。” 江阳听到消息摇了摇头：“老范毕竟是军人出身，有点过于紧张了，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让范子山出事的，不过小心总没错，陨石怎么样了？” 董全云大声回答：“预计三十分钟后进入大气层，联邦卫星已经开始转向了。” 江阳把黑色的骨头放进口袋站起身：“进行最后一次自检，小加准备转向。” 董全云一边快速的操作设备一边大喊：“启动速度不要太快！我给你们说过，报废卫星坠落不是这样子的，你们这么搞还不如直接操纵小加转向，我们要的是隐蔽知道吗？要自然，要缓和，慢慢的撞上去。” 巨大的空间站漂浮在太空中，在这个全世界的卫星都在关注着即将落在南半球的那颗陨石时，没有人注意到，在“加甘”不远处，一颗原属于印联邦的气象观测卫星慢慢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向着空间站侧翼飘了过来。 “倒计时，10,9...3,2,1” 陨石进入大气层的瞬间亮起了光芒，而同一时间，那颗卫星狠狠地撞在空间站的侧翼，巨大的空间站在空中转身，然后又恰到好处的，对准了月球。 没过多久，关注天文的网友们就同时收到了两条消息，一个是今天晚上有一颗来自宇宙深处的陨石掉进了南太平洋。 这种事经常发生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他们更关心的是第二条：印联邦一颗已经报废的气象卫星，撞上了他们那座停用了二十年但还是时刻准备重启的空间站。 在欢声笑语中，无风酒馆已经开始庆功了，江阳坐在电脑前，看着从联邦航天局那里截取到的信息。 陨石进入大气层后的能量波动图谱。 拖动鼠标在茫茫多的数据中，江阳找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那部分，紧盯着那些波峰和波谷，他突然笑了。 因为那段波动传递了一个信息：4/5,我还活着。 51 我抓住了神的裙角 “阳哥，阳哥？” 江阳回过神，就看见董全云的手正在自己眼前挥舞，把视线从屏幕中转移到他身上问：“怎么了？” 董全云好奇的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能量波动图谱。 这只不过是一些曲折的曲线，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他指着热闹的酒馆大厅问：“要不要讲两句？” 看着因为计划成功而欢呼的丧尸们，江阳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告诉大伙，今天我请客。” “得嘞，那阳哥你在这歇着吧。” 董全云走进大厅高呼：“今晚的消费阳哥买单！” 丧尸们的欢呼声更大了。 董全云带着人拿着冯文斌留下来的钥匙打开了库房大门，从里面搬出来一桶桶的冷却剂和燃料，丧尸们举着杯子欢呼。 接下来只等八月四号联邦飞机登月了。 江阳伸手关掉了屏幕上的能量图谱界面，起身离开了酒馆柜台走进地下室。 地下三层满是银白色的试剂瓶，而在只有一人宽的曲折小路尽头放着一把椅子。 关上地下室的大门坐在上面，从口袋里摸出那几块黑色的骨头。 找到最大的一块，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表面微不可查的裂缝，然后猛地用力一掰。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地下空间响起，黑色的骨头发出了类似金属的声音，而江阳的视线则是紧盯着裂缝中那只有小米粒大小的银白色金属。 用手指轻轻地把它捏出来，对着灯光打量着金属表面。 “果然，天基武器不可能杀死君主级丧尸，这东西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用力的揉搓着金属颗粒，看着手指被划破的口子，江阳默默地眯着眼睛感受着。 以前他也在怀疑，以那时候罗晋成驾驶的那台初代战斗装甲，就算是有再多的军队帮助也根本不可能挡住君主级丧尸。 而经过最近这一百多年的学习，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 不论是天基武器还是机甲，或者说是装甲部队，真正对那家伙造成了致命伤害的东西，就是这粒金属。 闭上眼睛回想着当初的战斗场面。 那么。 罗晋成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用过这种武器呢？ 手掌一翻，黑色的金属长钉凭空出现。 微微用力顺着右侧太阳穴插入大脑之中，所有的情感迅速抽离，只留下了最基础的理智。 和正常人不同，此刻江阳的记忆就像是视频回放一般快速的倒退。 一百八十七年前那场战斗的场面被完整的提取，然后又像是剪辑一样被分割成了一帧一帧的画面。 虽说现在的传言也好，当年的老兵回忆也好，都说那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但实际上，江阳最清楚不过，真正的战斗只打了十六分钟。 因为此前的整整一天一夜，都是君主级丧尸单方面摧残着人类的聚集地。 那是人类第一次尝试从地下重新回到地表，并且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建立了规模不小的军事营地。 然后，君主级出现了。 它从根据地外围开始进攻，但是进度并不算快，因为它要停下来吃掉尸体和血肉。 在那一天一夜的时间里，罗晋成指挥着部队发动了37次进攻，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丧尸君主毫发无损，甚至因为吞噬血肉变得更加强大了。 最后一次进攻失败，整个地表根据地完全被摧毁，装甲部队全军覆没，所有停留在地表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员无一幸存。 然后，罗晋成驾驶着那台初代战斗装甲出现了。 江阳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把罗晋成出现后的画面迅速地分隔成无数的画面，仔细的搜寻着那个真正杀死了丧尸君主的武器。 双方的交战一共就只有十六分钟，罗晋成的激光武器虽然可以对丧尸君主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威力实在有限。 而丧尸君主似乎并不急着杀死罗晋成，而是一直在试探着那台战斗装甲的性能水平。 于是当时的场面是，罗晋成的机甲像是个皮球一样被丧尸君主打的四处乱飞。 不过根据江阳的判断，那台机甲根本就不是罗晋成，或者当时的聚集地能制作出来的。 那台机甲是系统提供的！ 所以在受到那样的攻击时还能稳定运转。 战斗范围越来越大，双方从地上打到山上，又从山上打到海边。 十六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就像是学会了瞬移一般在空旷的天地间战斗。 机甲表面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而丧尸君主的身体虽然被激光灼烧看起来伤痕累累，但实际上根本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就是在这时，罗晋成驾驶的那台机甲背后的推进器突然启动，同时机甲的四肢中甩出了条条锁链紧紧地捆住了丧尸君主。 就这么一个瞬间，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闪光。 下一秒，来自近地轨道的十米金属棍砸在了丧尸君主的头顶。 “停！” 江阳小声的说了一句，画面停止然后快速的放大。 他仔细的查看着来自记忆中的画面。 虽然已经查看过无数次，但是这次他看的格外仔细。 被他掰开的那片骨头来自额头，而金属棍击中的位置位于头顶正中。 这幅画面江阳已经回忆过无数次，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金属棍微微一顿就钻进了丧尸君主的身体。 头颅四周的骨骼崩碎飞出，高大的身体瞬间定格。 机甲松开捆绑跌落在地，涌过来的军人救走了罗晋成。 有人打扫了战场收走了那些骨骼碎片搬走了尸体，而他手里的这几片，就是那时候被一个负责清理战场的小队收走了。 地表的营地被完全摧毁，君主级丧尸死亡，机甲遭受重创，整场战斗结束。 “看起来真的是天基武器杀死了君主级丧尸。” 江阳用力的搓动手里的那粒金属，难道说我想多了？ 还是说那场战斗还有我根本没注意到的地方？ 思考了一会江阳摇了摇头。 那场战斗他亲眼目睹了全程。 虽然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没有能力出来制止，但他不相信自己遗漏细节。 再以次翻出那段记忆。 那么，在那个时候的罗晋成是什么状态呢? 画面再次回放，不过这次江阳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罗晋成驾驶的那台机甲身上。 虽然现在联邦都在说第一代机甲有多强，但是实际上，第一代机甲就只有这么一个，而且在这场战斗之后已经损毁了。 据说这东西现在放在罗晋成的书房。 至于真假，没人知道。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根本就没人再见过初代机甲。 江阳可以肯定这东西是系统提供的。 一方面是因为，第一代和第二代机甲的生产时间隔了整整二十七年。 另一方面则是，哪怕现在的第九代机甲，虽然武器系统得到了极大提升，但是在机体强度上，也根本达不到初代机甲的程度。 见过初代机甲的那些军人都在战争中死了，人们只是通过第二代的表现反推了第一代机甲的强度。 而江阳捏在手里的这粒金属，强度更是超过了初代机甲。 这根本就不是目前的人类科技能够制作出来的材料。 而这东西，来自一百八十七年前。 江阳尝试着回忆当时那具机甲的状态。 一次次的重复，终于他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在十六分钟的对战中，存在着一个明显的分界点。 “十一分五十秒，罗晋成的机甲被踢中胸膛翻滚飞出去，从他重新站起来开始，战斗节奏变了，而且他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君主级丧尸在固定范围内移动以方便天基武器瞄准。” 江阳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思路越发的清晰。 终于在某个时刻，记忆再次来到了金属棍从天而降的画面。 破碎的驾驶舱玻璃上沾满了鲜血，而呼吸微弱的罗晋成虽然被固定在座椅上。 他的手根本没有握住操作台！ 也就说，在这场战斗的最后时刻罗晋成已经昏迷了。 江阳自言自语：“不，他在十一分五十秒被踢碎了驾驶舱玻璃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也就是说，这场战斗最后的四分钟时间，机甲根本不是罗晋成在操控！” 一张张被定格的画面中，金属棍缓慢的靠近丧尸的头颅，然后，江阳突然发现了一点不正常的闪光。 那道光极其微弱，看起来就像是砂石的反光，如果江阳不是有意的盯着根本没办法发现。 那道光从丧尸的下巴钻进去，然后，丧尸头顶的颅骨炸开。 但是因为上方那个金属棍的存在，破碎的骨骼没来得及飞起就被砸进身体中，看上去就好像是被金属棍砸碎的。 额头位置的骨骼直接飞出，如果不是刻意观察，根本不会发现异常。 但是他还是没找到那道光的来源到底是哪。 仔细的回想着在那场战斗前后罗晋成的变化，突然，江阳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满是银白色试剂的地下室： “他左手食指上的那个戒指不见了。” 轻轻地捏着那粒金属放到眼前，江阳开始复盘当时的情况。 “罗晋成应该是接到了系统的任务要在地表重建城市，但是丧尸君主的入侵让他不得不拼命抵抗。机甲是系统提供的，他在战斗中没打过对方陷入了昏迷，之后要么是机甲的自动驾驶，要么就是系统接手了操控，而那个戒指，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系统奖励给罗晋成的东西。” 能一击杀死君主级丧尸，这东西的威力真的很大。 江阳笑着起身，这是他在脱离那个系统两百多年后第一次接触到系统提供的东西。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 本不应该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却被君主级丧尸无比坚硬的颅骨强行卡住了一粒的金属。 江阳关上地下室的灯光在黑暗中小声地说：“我已经抓到了女神的裙角，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华丽的衣裙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吧。” 52 一个好人 1127工厂，丧尸们一边工作一边聊着昨晚的新闻。 王哲的大嗓门说话很清晰：“三哥真是太逗了，自己的卫星撞了自己的空间站，现在好了，他们连空间站都联络不上了，你们说，这玩意能修不？” 远处有丧尸翻了个白眼：“怎么修？用电焊还是用方便面？” 王哲怪笑了一声：“我觉得用胶带就挺好，如果他们给钱的话我还可以上去帮他们缠一缠。” 欢声笑语中流水线仍旧在运转，今天的能源卡完好率还是不高，裴彬的手边积攒了大量的报废品。 江阳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工位上工作，那粒银白色的金属就放在他的口袋里。 现在还不是解析它的时候，以无风酒馆目前掌握的技术，根本没办法弄清楚这个金属的结构组成。 但是没关系，东西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了，就像这些绘制能源卡的液体金属一样，早晚有一天他会弄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 以及。 那个系统的来源。 伸手拿过下一块合金板的时候，手中传来的触感让江阳摇了摇头，这批合金板的质量实在太差了。 三号基地市的城堡里，郭宇坐在鎏金的椅子上喝着咖啡：“那个江阳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叫人已经送过去了，不过他如果还是不配合的话怎么办？” 因为郭文也去参加联邦理事会的秘密会议了，所以此刻留在三号基地市的管事人是郭文的弟弟郭武，也就是郭宇的叔叔。 他坐在主位上看着郭宇笑着说；“我们一共联系了四个基地市的丧尸，缺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不过是一些放在收藏室里没用的废物骨头就能换一个承诺，这买卖很划算。” 轻轻地喝了口咖啡，郭武再次开口：“而且就算他不配合也没关系，十一号基地市这次注定是自身难保，就连那范子山都不一定会怎么样呢，他一个丧尸又怎么能逃的脱呢？” 郭宇叹了口气：“所以那个范子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为什么能在保证按额交税的同时还能把十一号基地市搞成那样？难不成他真的有军方支持？” 郭武摇头：“不清楚，不过也不排除是李洪波那些人在支持他，前些天他不是还去过七号基地市？虽然转了一圈就走了，但是谁知道他到底去做了什么。说不定是哪些人铁了心的要在联邦打造一个世外桃源，等把人口吸引过去再开刀放血。” 眯着眼睛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城堡下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郭武轻声说：“记住了，现在的联邦还是理事长说了算的，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钱，只要咱们交上去的税款有保证，市里不发生恶性暴力事件，没有大规模人员伤亡，他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下方有一辆黑色的车子经过，郭武眯着眼睛开口说到： “我们不能让联邦拆了我们的工厂设备，那是个很重要的资金来源。 他十一号基地市不是百姓安居乐业吗？现在联邦没钱登月了，他就必须拿出来。 这钱要么他出，要么就十一号基地市出，他从十一号基地市捞没捞钱这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到最后这担子还是得压到民众头上。 过习惯了好日子的人那都是吃不了苦的，落差带来的怨气足以让他范子山难受一阵子，说不定民意支持率都会下降，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看着车子消失在街角，郭武笑着说：“所以说啊，不能让百姓饿肚子，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七成就够了，吃多了，没用。” 郭宇点点头换了个话题：“缪斯夜总会那新来了两个女孩，听说长得还不错，叔叔要不要去看看？很符合你的口味。” 郭武轻轻摇头：“你打个电话过去，一个人二十万的助学金我要了，反正就算不满意也还可以拿来送礼。 后天有一个联邦的检查组过来，带队的还是上次来的那家伙，到时候给他安排上，顺便再让他帮咱们探探理事长的口风。 要真是能放开丧尸用他们的保险金贷款自主经营，到时候咱们也搞政策吸引丧尸来开公司，让那帮子头脑简单只有一身蛮力的家伙做生意，那不就是给咱们送钱来的？” 人口买卖在联邦的法律上自然是绝对禁止的。 但是三号基地市对这种交易，有个十分独特的称呼：助学。 郭宇拿出手机拨通了缪斯夜总会许老板的电话，过了好一会都没人接，他生气地骂了一句：“妈的，这家伙不会还在女人肚皮上吧。” 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了回来，听着电话对面的喘息声，郭宇直接把许老板骂了一顿，然后才直说自己要花二十万买缪斯夜总会新来的那两个姑娘。 许老板满口答应说是一会就送来，郭宇这才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缪斯夜总会后台的休息室里，钟兰因正坐在沙发上给冯文斌介绍：“这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通常来说我会先在这个房间休息，然后等客人多了以后去调音台后面唱歌，每天唱七个小时，平均每个月大概能赚四千块。” 他们这时候已经办完了葬礼。 钟兰因的妈妈已经重病卧床多年了，知道她们娘俩没钱治病很可能需要借钱，身边的亲戚朋友走的走散的散，到最后根本就没人来。 所谓的葬礼就是钟兰因跪在墓碑前哭一鼻子，说点自己已经被一个不错的老板买了，不用担心生活了之类的话，然后烧点纸上柱香就算是结束。 不过准备回去的时候，钟兰因提出想到缪斯酒馆来跟过去的朋友道别，冯文斌就直接把她带了过来。 后台的休息室本来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是在冯文斌给了看门的打手一百块钱之后几个人就顺利的进来了。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粉红色丝袜的短发姑娘。 看到钟兰因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冯文斌和他身边的冯清雨冯清雪，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钟兰因：“你卖了？” 钟兰因点点头。 那姑娘一口痰吐在钟兰因脚边的地上：“那你还回来干什么？给我们炫耀你的老板多有钱？滚出去！” 原本还打算好好告别的钟兰因一下子愣住了，那姑娘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哎呦呦，这裙子真漂亮，你老板为了方便跟你做还真是舍得花钱啊，撩起来我看看肿没肿？” 说完她就伸手去抓裙摆，钟兰因用力的拍掉她的手，女孩也不生气，笑着摸了摸钟兰因的脸：“不会还戴着玩具吧，那我不看了。” 转过头看着盯着自己的冯文斌：“有钱老板，做不做？你是兰因的老板我可以给你打折，请我吃个奶油蛋糕就能玩两小时，怎么样？放心，我会的姿势比这家伙多，绝对能让你爽，你要是高兴，叫几个朋友来也行。” 冯文斌紧皱着眉头没看她，钟兰因拿了张纸擦掉地上的痰，起身把女孩拉到一边，然后站到冯文斌面前说：“不好意思，咱们走吧。” 但是还没等他们转身，那女孩就已经堵住了门口。 冯清雨和冯清雪皱着眉头准备把她赶走，钟兰因却突然小声地说：“交给我吧。” 动作。 钟兰因走到女孩面前看着她：“齐姐姐，我遇见个很好的老板，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谢谢你以前照顾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告别的。” 女孩的嘴角动了一下又被控制住，斜着眼睛看着钟兰因：“你很骄傲？” 钟兰因不说话，女孩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冯文斌身后的冯清雨和冯清雪，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钟兰因脸上说： “你要是真感谢我那就别忘了我教你的姿势，反正你也要走了，最后再教你一招，有空多打听打听你老板喜欢什么颜色的丝袜，但是别买太贵的，贵的质量太好撕不烂，另外趁着年轻，多在他身上活动活动，反正也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把你扔了，趁着有机会能捞一点是一点。” 看着想要开口反驳的钟兰因，她眯着眼睛打断了她继续说：“你会唱歌，嗓子也好，到时候别管爽不爽都叫的好听点，有时间了就让你老板送你去学校好好学学，等他不要你了也不至于没活路，唱歌总比当鸡头好得多。” 说完她用力的捏了一下钟兰因的脸：“真™羡慕你是个雏，老娘要是没被那傻逼老板强了现在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就我这技术，至少能在老板身上榨出五十万来。” 再次看了看钟兰因身上的衣服，女孩扭着身子让开了门口的通道：“你这也算是上岸了，赶紧滚蛋吧，别回来了，再让我在这看见你，脸给你撕烂。” 看着匆匆路过的许老板，女孩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老板啊，我这两天生意不好啊，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上场的机会，我新学的舞蹈，要不找个房间，我先给你看看？” 看着她坠在许老板的身上离开，冯文斌带着钟兰因几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缪斯夜总会。 上了车，钟兰因小声地说：“其实，齐姐姐人不错的，她就是担心我照顾不好老板或者是被老板欺负，她确实有点粗鲁，但她人真的不坏的，她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 听着自己那软弱无力的解释钟兰因红着脸说不出话，同时也有些害羞被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环境。 这么糟糕的地方，老板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吧。 但是冯文斌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三号基地市的街道就发动了车子，同时平静的说：“你说得对，这姑娘挺不错的，她已经把她掌握的所有人生哲学教给你了不是吗？” 钟兰因红着脸：“那些有什么用？” 冯文斌停下车子转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她： “那是她生存的秘诀，是你这位朋友在这个黑暗城市中用尽了全部心血气力积累出来的经验，或许对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了，但是她愿意分享给你，只是因为她真的把你当朋友。” 钟兰因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冯文斌转过头去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说：“至于那些经验，听听就行了，你用不上。生活在这地方，她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这就是她唯一能帮到你的东西，所以也别嫌弃。” 冯文斌通过后视镜看着钟兰因，用异常正式的语气说到：“记住，按阳哥的规矩，这人情，得还。” 钟兰因用力的点头答应；“我会的！” 53 我不懂，我回家了，再见 联邦理事会的秘密会议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范子山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文件紧皱着眉头。 过了好久，他长叹了一口气，拿起笔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此刻的他只想回到龙胤一号宅，喝上一口江先生送的老酒，然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他甚至很想大声的告诉在座的这些人说：这个市长我不干了，你们谁愿意干谁来干吧。 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眯着眼睛打量着其他人。 他看到了郭文，那家伙正在和旁边的四号基地市市长吴谷峰聊天。 感受到范子山的目光后，抬起头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只是那个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范子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应对方，然后就看到旁边不远的七号基地市市长李洪波正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都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不过相比于范子山来说，他至少还可以和孙吉才、郑天顺等人交流。 军方的代表一个个目不斜视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这场会议跟他们的关系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发言，只需要在适当地时候按下代表着同意的绿色投票按钮就行了。 联邦银行，联邦法院，联邦防卫部，联邦安全局。。。 这些机构的代表们甚至已经到门外去抽烟打牌了，经济会议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会议最重要的人员，就是这整个泛亚联邦的十六位基地市市长。 围绕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十六个人里，2号，3号，4号，5号基地市的四位坐在一块，6,7,8,9,10号五个人坐在另一边。 范子山自己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隔着两个位置的是12，13号基地市的两位市长，再远一些剩下的三位也像是范子山一样自己坐了个位置，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这就是泛亚联邦的现状，十六个人口过亿的基地市虽然都属于泛亚联邦，但是地理位置的隔离，文化、民族的差异让整个联邦理事会分成了多个小团体。 原本属于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民族的一到十一号基地市并没有实现真正意义的联合，而是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方势力。 算上一号基地市的罗晋成，前五号基地市和后五号基地市各是一方，十一号的范子山自己一个人坐着，既融不进这两方，也和剩下的几位没什么交集。 叼着烟卷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文件，他清楚，从自己签字的时候开始，未来的十一号基地市恐怕再也不能置身事外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了。 但是罗晋成说的对，泛亚联邦，毕竟是一个整体，只凭自己一个市，不可能养得起什么高规格的军队。 轻轻把烟灰弹到摆放在桌子里面的花盆里，范子山一只手夹着烟卷轻轻起身，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那，就这样吧。 不再去看李洪波和郭文的眼神，他轻轻地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桌子上，在所有人看着自己的时候轻轻按下了代表自己身份的发话按钮。 即便此刻的会议室里一共就只有这么二十几个人，范子山还是用严肃正式的语气说了一句：“十一号基地市，同意理事长的提案。”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桌边。 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范子山听见了椅子拖动的声音，有人离开了座位，眼角的余光看见不止一个人正在向自己走来。 但他现在不想跟这些人接触。 他要回去，为十一号基地市的未来，制定新的发展计划。 站在会议室门外看着光阴斑驳的长廊，范子山突然有了个想法：“到时候请江先生过来一起开会吧，听听他的意见，而且，基地市的发展，丧尸工人们功不可没。” 在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偏见开始正视第九街区。 那些在自己的父亲都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劳动的丧尸工人们。 他们真的是碍于罗晋成的武力才被迫进入工厂的吗？ 不是！ 他们是因为想多赚取一两支生命物质所以才努力劳动的吗？ 也不是！ 唯一的原因只在于：他们还活着。 因为活着，所以他们想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他们有着无穷尽的精力，所以他们愿意付出十二小时的劳动，来让自己这些挣扎在后灾变时代的新人类们可以和他们一起生存下去。 对这样的一群人，自己究竟是凭什么带着傲气去瞧不起他们的呢？ 联邦有武器有机甲，可以轻易杀死丧尸们，但是那些武器难道不也能轻易地杀死自己吗？ 为什么我一直都坚信人类的武器不会对准人类自己呢？ 自己面对丧尸时的那种高傲，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是学校的教育？ 还是社会的舆论？ 亦或者说是来自这么多年那位总理事长似有似无的暗示？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一天一夜的会议已经让足以让范子山醒悟。 自己和江先生。 人类和丧尸。 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丧尸是联邦的生产工具，我又何尝不是个被用来维护统治的工具呢？ 听着身后追着自己过来的脚步声，范子山轻笑着加快了速度。 手中的烟在光影斑驳的长廊中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痕迹并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高耸的长廊两侧是明亮的窗子，身后传来李洪波小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当范子山的脚迈出门槛的瞬间，阳光洒下来，他看到了正在门外台阶下方的车子旁等着自己的管家老九。 “范市长，你这就同意了？不再讨论讨论？会还没开完呢。。。” 李洪波的问题还没有等到回答就停下了，因为在范子山出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一个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泛亚联邦，乃至于整个世界，没人不认识这张脸。 罗晋成面无表情的看着范子山和后面通道里的李洪波、郭文等人，皱着眉头问：“有什么事情吗？” 范子山站在原地看着他，过往的紧张消失一空，面带微笑平静的说：“没什么事，不过不好意思总理事长，我要走了。” 李洪波刚刚走过来准备把范子山拉回去，就看见他直接闪身绕过了罗晋成，大踏步的走下楼梯往老九的方向走了过去。 罗晋成转过身子看着已经下了台阶的范子山：“还没有投票，你要去哪？” 范子山脱掉身上的正装，摘掉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把衣服和领带搭在肩膀上转过身。 微微仰着头看着台阶上的罗晋成和他身后的李洪波、郭文等人，他平静的说： “此刻，在我的城市里有一大群即将撤编需要安置的丧尸工人，还有一大批忙着寻找工作的失业年轻人在等着我回去。” 用力的吸了一口烟，范子山一边说着话一边呼出淡蓝色的烟雾： “此外，那里还有渴望婚姻与爱情的青年，有渴望家庭与失业的中年，有渴望团圆与美满的老人，那里有无数期待着过上幸福生活的、活生生的人在等着我回去，所以各位，很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 把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范子山看着罗晋成说到： “从现在开始，我无条件同意泛亚联邦政府的任何要求，支持联邦政府的一切政策，并愿意配合泛亚联邦政府的一切工作，同时也支持联邦任何机构对我个人、家庭以及整个十一号基地市政府所有可能与我有关的成员的调查询问。” 他站直身子对着罗晋成等人一拱手：“各位，告辞。” 说完他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坐上了车子。 老九对着众人鞠躬后，发动了车子带着范子山离开。 会议室里的人全都追了出来，但是他们只看见了车子的红色尾灯在路口闪过，范子山真的已经走了。 有工作人员把范子山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文件递到了罗晋成手里。 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清晰无比的写着： 我不理解这样的计划，但我相信总理事长在过去二百年间做过的所有正确判断，如果这对联邦百姓有益，那我无条件同意——范子山。 54 理事会和夜总会 车子驶出一号基地市以后，范子山长出了一口气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椅子上。 突然感觉到后背的位置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好奇的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在看清楚那东西以后瞪大了眼睛问老九：“你怎么把机甲带过来了？” 老九看了眼后视镜中远远坠在后面的车，对方在进入高速公路之后闪了三下灯光，示意后方安全。 又给前面的车发了个信号确定了一下没人拦路之后，老九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正通过车内后视镜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范子山说到： “是老参谋长让我带来的，他说这次的联邦会议不会是什么好事，担心你出问题，所以就让我把机甲也一起带过来了。” 看着他不时看向后视镜的样子，范子山回过头，然后就在一闪而过的车流缝隙中看到了另一辆自己很熟悉的车子。 “你还准备了两台车？” 听到范子山的问题老九摇了摇头：“三台，还带了四部机甲，而且老参谋长联系了他的老战友派人在附近巡逻，如果有人拦路的话，他可以在三分钟之内带着一支作战小队赶到现场。”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说：“没必要，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的，我就是个市长，他不满意随时可以换一个，除此之外对我做这些事没必要，不过咱们这次可是麻烦大了啊。” 老九关上车窗打开空调好不让声音传出去，范子山却毫不在乎的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捏了捏自己口袋里干瘪的烟盒，把老九放在驾驶位前方的那盒拿了过来。 “嘶~呼” 淡蓝色的烟雾顺着窗子的缝隙飘走，范子山轻声说到：“联邦税制改革马上就要开始了，地方税取消，以后所有税款由联邦统一负责征收审核，就叫联邦税。” 老九瞪大了眼睛，而范子山则是看着窗外继续说：“他们会制定一个统一的征收比例，税款不经过我们直接交到联邦，为了保证基地市发展，他们允许基地市在联邦税的基础上自行制定市税，但是基地市政府的收入也要按照联邦税比例上交联邦。” 这么劲爆的消息，如果不是担心遇到袭击，老九很想停下车子好好缓一缓。 但是在没出一号基地市范围之前他不打算减速，所以只能一边开着车一边快速的想了一下问：“所以说如果我们不在联邦税的基础上加收市税的话，我们就一点收入都没有了？” 老九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根烟叼在嘴里，范子山帮他点燃后再次说到： “以后各个基地市需要每年九月上报次年的财政预算表，在联邦审批通过后会在次年三月给我们拨款，不够的话，可以找联邦政府借，首次借贷免息，后面的，按照联邦银行的规定支付利息。” “咳咳咳” 老九用力的咳嗦几声，看着好像还有话要说的范子山摆了摆手：“停一停，让我缓缓。” 一直到整根烟抽完，老九才深吸了一口气问；“还有什么？” 范子山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再点上一根：“联邦银行统计数据，我们十一号基地市成为了今年上半年全联邦唯一保持了财政收入正增长的基地市，而且居民负债率也要比其他基地市低得多。” 老九有些骄傲的点点头问：“然后呢？” “呸！”范子山关掉空调把车窗整个放下来，对着外面路过的一个写着“一号基地市”的标识牌吐了口痰。 转过头来看着老九好奇的眼神，他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有鉴于我们市的经济形势比较好，所以我们现在是联邦税制改革的试点城市了，罗晋成说，我们补交上去的税款，会用在8月4号的登月行动上。”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老九眼睛瞪的滚圆看着范子山：“直接抢啊？” 范子山耸了耸肩膀：“人家说这是为联邦做贡献，不白交，到时候给我发个勋章。” 示意前后的车辆自己没有遇到危险后，老九缓缓地发动了车子继续行驶，苦笑着摇头：“我突然有点想听江先生讲那个勃列日涅夫在波兰的笑话了。” 过了好一会他用力的拍了拍方向盘：“好不容易攒了这么点家底，好家伙，给个勋章就全拿走了？” 范子山叹了口气：“也不是只有个勋章，作为补偿，罗晋成会把十一号基地市所有直属于联邦的工厂交给我们负责，另外我们毕竟是试点城市了，所以咱们可以自由划定市税征收办法。” 老九点点头：“那倒是还行，那些工厂收益还是不错的，不过联邦税比例那么高，咱们再收的话，物价怕是又要涨一大截。” 范子山放倒座椅躺在上面：“回去再讨论吧，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两个人沉默着往十一号基地市方向走。 如果范子山能跟其他基地市的市长关系近一点，或者加入双方任意一伙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些直属于联邦的工厂，已经处在原材料不足停工的边缘了。 说到底，罗晋成其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收走了他辛苦十几年在十一号基地市积攒出来的全部收入。 就在还带着几分庆幸的两个人还在路上的时候，冯文斌已经带着钟兰因回到了无风酒馆。 刚刚从工厂回来的江阳出来迎接，冯文斌快速的跟他说了一下在三号基地市看到的情况。 江阳微笑着看着他：“现在你知道所谓的联邦重点经济城市是怎么来的了吧。” 冯文斌脸色难看的点点头：“剥皮抽筋。”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就行了，出去了别乱说，这事，你管不了。” 看着还想说什么的冯文斌，江阳只是摇了摇头：“先回去休息吧，这孩子交给我就行了，等会我送她回去。” 冯文斌沉默着点头，在冯清雨、冯清雪和钟兰因下车后他就直接回家去睡觉了。 钟兰因有些紧张的开口打招呼：“老板好。” 江阳看着冯清雨和冯清雪：“你们先过去，那边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跟她聊两句再送她回去。” 两姐妹领命离开，江阳带着钟兰因走进了酒馆。 来到柜台，自己接了一杯红色液体后，江阳抬起头问：“喝点什么？” 钟兰因吓了一跳赶紧慌张的说：“老板，我来吧。” 江阳摇摇头直接给她接了一杯果汁放到柜台上：“别这么紧张，无风没有上下级关系，而且联邦也不承认人口买卖，叫我阳哥就行了，坐吧。” 两个人并排坐在柜台边，江阳喝了口红色液体看着双手捧住杯子的钟兰因：“你觉得三号基地市会好吗？” 这问题钟兰因可从来没考虑过，她快速的思考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只能努力回想着当时在夜总会听那些客人聊天时说过的：“如果有人能处理掉郭家人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看着江阳红色的眼睛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听夜总会的客人说的，我不知道对不对。” 江阳摇摇头：“我要的是你的答案。” 钟兰因沉默了，过了一会有些犹豫的抬起头，看到江阳平静的眼神后鼓起勇气说：“我觉得不会。” 江阳笑了；“说说你的想法。” 有点紧张的喝了口果汁后，钟兰因终于在江阳鼓励的眼神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以总理事长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三号基地市的情况，但是他好像根本不打算管。” 说完她就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泛亚联邦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说罗晋成的坏话。 就在她万分惊恐的时候。 她看到了江阳在笑。 路过时听到了这句话的董全云也在笑。 进而整个无风酒馆的丧尸们全在笑。 江阳帮她整理了一下因为坐车赶路有些杂乱的头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恭喜你，你对罗晋成的认知，已经超过了联邦百分之五十的人，不过这样的话在无风说说就行了，小罗听不得这种话的。” 钟兰因小声的问：“所以，我说对了？” 江阳竖起大拇指说：“你已经领悟到了泛亚联邦的本质，要不是为了钱，小罗才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搞个联邦出来，所以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在理事会上班跟在夜总会上班差不太多，谁能赚钱谁就是头牌。” 55 你已经半独立了，我的德州男孩 当第二天上午，江阳在1127工厂的厂长办公室里看到范子山的时候，连他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所以说罗晋成已经把工厂交给市里负责了？” 范子山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拿走我们过去十几年政府收入的补偿吧。” 看着他美滋滋的样子江阳无语的用手按住了额头。 一脸尴尬坐在旁边的李志正在疯狂的给江阳使眼色。 范子山早上来工厂的时候他正准备问问基地市最近几天的状况，然后就看见范子山拿出了联邦的文件，说是1127工厂已经被交给十一号基地市负责了。 李志甚至没来得及说明当前的情况，就被范子山拉着好一顿画大饼，说什么市里会支持工厂改进流程，甚至还打算给丧尸工人们提供休息室。 而且范子山还特别提到要把江阳也叫过来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看着仍旧在憧憬着未来发展的范子山，接收到了李志眼神信号的江阳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那联邦有没有说工厂下一步的发展规划？” 能源卡这种东西虽然要用到所有的设备上，但是联邦始终都对生产严加管理。 所有的能源卡出厂时都要有严格的登记，哪怕是用在手机上，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能源卡也要有联邦统一编号方便追踪去向。 范子山点头：“工厂交给市里负责，不过成品必须要报备登记编号，但是除此之外，整个工厂的生产完全由我们来决定，具体要生产多少，原材料采购多少以及成品的售卖都交给我们了。” 这可是能源啊，绝对是暴利行业，过去一直被联邦抓在手里，自己只能看着眼馋，现在终于有机会插手了，范子山看着江阳和李志，准备跟他们两个庆祝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个正在互相使眼色的眨眼狂魔。 江阳对着李志快速的挑动右侧眼角：“你是厂长，这事肯定得你来告诉他。” 李志一边眨着自己的左眼一边抽动嘴角：“就因为我是厂长我才不好说出口，你是工人代表，你来说。” 江阳翻了个白眼继续挑动右侧眼角：“我就负责生产，这事跟我没关系，你是厂长应该对工厂负责，他现在是你上司，这么重要的事你得亲自汇报。” 李志着急了，眨着眼睛抽动着嘴角还悄悄地用手指比划着：“我不敢说啊，你帮我说，我那还有好多准备报废的冷却剂到时候送给你的酒馆。” 正在江阳犹豫的时候，范子山看着如同犯了癫痫的两个人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干嘛呢？” “咳咳” 江阳清了清嗓子，李志则是悄悄地往后面坐了坐。 在范子山疑惑地眼神中，江阳很委婉的说：“范市长，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资料你有了解过吗？” 范子山摇头：“还没等我去查资料就被叫去开会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也不傻，早就看出了这里面怕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难道说是这个工厂有问题？ 兴奋情绪一点点褪去，范子山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江阳看到他的状态缓缓开口说：“工厂最新一批的合金板质量很差，因为是用回收金属重铸制作的，所以这一批的成品率要比以前低很多。” 范子山点点头：“成品率低会导致收益下降，但是总不至于赔钱对吧？” 然后在他疑惑地眼神中，江阳解释到：“过去的一百多年里，生产能源卡所用的合金板一直是，也必须是新的，而之所以我们会收到这批回收金属材料，是因为当前联邦的矿产储备，已经告急了。” “嗯”范子山点头，矿产告急啊。。。 “嗯？” 短暂的停顿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了，猛的一下站起来看着江阳和旁边低着头学隐身的李志：“什么叫矿产储备告急？不能多挖一点吗？” 江阳平静的说了句：“范市长，我们说的告急，是指在目前整个泛亚联邦境内，已经没有矿可用了，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我们已经把这片土地上的矿，全部挖光了。” 范子山愣住了，李志拉了拉江阳的胳膊示意他说这么多就可以了，但是江阳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 “现在联邦的钢铁价格是被强行控制着没有涨，但实际上目前联邦矿业的仓库里，已经没有什么储备了，最快六个月后，除了军用应急库存以外，联邦的市场上将不会有任何新金属。” “咳咳咳” 李志见此情景也咳嗦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嗓子说到：“矿业公司那边说可以免费回收报废品重铸，虽然我们谁也没用过那样的合金板，但是回收金属材料已经影响了成品率，二次回收的话，效果只会更差。” 两个人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扎进了范子山的心脏，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办公室墙上的一幅画，过了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1127工厂很快就要停工了？” 江阳摇头：“制作能源卡的工厂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停工，回收材料虽然成品率低但也还是能做出来的。能源是根本保障，我觉得最早停工的应该是汽车厂等民用工厂，但是那指的是工厂还在联邦手里的，罗晋成现在把十一号基地市的工厂全都交给了你，他应该不会管咱们的这些工厂到底是死是活了。” 范子山也不管李志还在场了，直接看着江阳问：“所以他安排蔡无恩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种情况，他根本就不是要放丧尸离开工厂让他们经商创业，而是当前的形式下，丧尸工厂已经不得不停工了？” 李志起身想要离开，江阳伸手按住了他：“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有些话也没必要瞒着。” 说完后他看着范子山点点头说到：“以罗晋成的性格，这件事他至少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在筹划了，丧尸早晚都会离开工厂，这一点他最清楚。” 看着沉默不语的范子山，江阳再次开口：“你现在接手了十一号基地市原本属于联邦的工厂，纯粹就是替他背了锅，如果我真的像郭文设计的那样组织丧尸罢工，到时候你的市长位置也要坐不住了。” “罢工？”李志惊呼出声，江阳点了点头：“你以为郭文在三号基地市做的事罗晋成不知道吗？错了，他太清楚不过了，但是他罗晋成要的是钱，要的是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军事，所以他不能管，只要三号基地市的人没有饿死那在他们身上剥下再多的皮也没关系。” 范子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江阳；“所以说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不遗余力的发展军事吗？” 江阳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有一天罗晋成提议把灾变纪元这倒霉名字给改了，那时候大概就不需要再全力发展军事了。” 两个人目光对视，范子山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现在怎么办？” 李志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心里默默地想着：原来范市长这么厉害的人也得找阳哥问意见啊。 江阳指了指窗外面：“罗晋成真的是把所有的丧尸工厂都交给市里了？有文件？” 范子山点头：“全部批复了，我先来的这，下午打算把这些厂长们叫到一块开个会，他们应该也都收到联邦的命令了，不过具体还要等联邦公布。” 江阳又问：“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全权决定十一号基地市上百家丧尸工厂的工作安排了，只要联邦那边公布消息咱们就可以直接动手转型？” 范子山再次点头：“现在这些都是咱们十一号基地市的产业了，除了能源厂需要报备以外，剩下的我们可以自行决定，而且不只是丧尸工厂，整个基地市的发展全都交给我们负责了。” “那这样吧范市长。”江阳说着话站起身来：“你下午先开会确定工厂所有权，明天上午我们这帮老家伙也要开个会，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我们的打算。” 范子山看着他：“能解决矿产不足的问题？” 江阳摇头：“这事我可解决不了，要么你说动罗晋成去干了欧联邦或者印联邦，要么你支持他全力登月去上面挖铁矿再送回来，不然矿产的问题谁也没办法。” 在范子山有些失望的点头时，江阳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片放在了桌子上：“不过矿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但是回收金属还是有办法的。” 李志一把拿起那片金属：“所以说阳哥你有办法重铸那些报废品？” 江阳耸了耸肩膀：“你们这帮小家伙不知道节省资源，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得想办法给你们擦屁股，重铸的要求很高，所以必须要等联邦确定我们可以自行决断丧尸工厂安排后才可以着手。” 范子山突然问：“你准备，炼钢？”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回答：“范市长还没明白吗？从今往后，我们只需要缴纳联邦税，警卫队数量不超过联邦规定，不触及联邦基本法，剩下的，联邦都不管了。” 范子山思考了一下，自己这个所谓的试点城市好像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点点头，然后就听见了江阳的声音：“做好除军事以外一切自立自强的准备吧，德州男孩。” 56 登月 范子山是回到办公室查了资料以后才明白为什么江阳叫他德州男孩。 坐在椅子上看着联邦陆陆续续发过来的，足有一人多高的资料，他对着老九说到：“所以说联邦真的是不准备管我们了。” 老九摇摇头：“怎么没管，那不是派了税务机构过来监督吗。” 范子山点了根烟说到：“我说的是，除了纳税和军队，剩下的事他们不管了。” 正在整理文件的老九停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确实是这么回事，联邦以后不会再给我们提供资金支持，有需要的话我们只能去联邦银行贷款，或者也可以找其他基地市借。” 范子山看着那一摞又一摞的授权文件，完全明白了江阳所说的“除了军事以外一切自立自强”的意思。 看着他皱着眉头抽烟的样子老九笑着问：“江先生怎么说？” 范子山弹掉烟灰：“他说丧尸工厂和丧尸工人交给他，让我做好准备就行。” 老九松了口气：“那就好，第九街区和工厂不需要处理的话那咱们的压力就小了一点。” “只是一点？”范子山刚刚问完，就看见老九把两本字典一样厚的文件放到了桌子上说：“这是学校和医院的文件，以前都是联邦管，现在也全交给咱们了，监狱和警卫队的我还没整理完，你先看着这两个。” “嘶~” 头疼的看着那厚厚的资料，范子山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来，旁边的老九递给他一支笔说到：“东西太多了，不抓紧时间的话在联邦公布之前根本看不完，简单来说，正式公布后，咱们市里除了税务局、安全局和警卫队的军事代表以外，剩下的就都跟联邦没关系了，全都需要咱们自己处理。” 范子山情不自禁的说了句：“果然是德克萨斯。” 老九眉头一皱：“那是什么玩意？” 耸了耸肩膀，范子山一边在文件上划重点一边说：“江先生教我的，大体上可以理解为一个依附于联邦的独立公国。” 老九笑了：“那确实挺形象的。” 范子山开始埋头研究文件，而随着联邦在十一号基地市获得了充足的资金，月球登陆计划也开始了最后准备。 四号基地市的工厂里，洪岩洪再次接到了电话：“时间确定，五天后我们会对你发布通缉，保证能让你八月四日出现在航天飞机上。” 看来他们已经跟那个十一号基地市的江阳谈好了罢工的事。 得到了保证的洪岩洪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自从听到那段音频开始，他就坚信君主级丧尸一定还存在，而月球，很可能就有线索。 想到三号基地市广场上的那具尸体，洪岩洪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和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们不同，他属于丧尸中的另一派。 “无力而懦弱的人类凭什么成为世界的主导者？他们应该成为我们的奴隶。” 有这种想法的丧尸，在一百多年的时间后已经所剩不多，但终究还是有一些的。 用力的把手中的零件安装到位，洪岩洪猩红色的眼睛中满是兴奋，他相信，那位在外的神秘君主绝对要比三号基地市被杀死的那位强大的多。 当她回来的时候，就是新人类的末日。 洪岩洪没有注意到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丧尸正在打量着他，而那人在观察着洪岩洪的同时也在快速的发消息；“阳哥，我感觉这家伙好像是个荣光派，真的不用管吗？”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江阳的回复：“一百多年前苏醒的时候他都没敢站出来跟荣光派的那帮家伙去闹事，现在荣光派的人都快死绝了他又来劲了是吧，先别管了，登月结束以后你关注一下联邦新闻，到时候咱们开个会。” 轻轻地点击屏幕删掉记录，那丧尸把手机塞回口袋，再次看了一眼低着头干活的洪岩洪，不动声色的继续工作。 荣光派是当初丧尸们刚刚苏醒时出现的一个群体。 这帮家伙战斗力都不弱，在看到罗晋成的部队后老实了几年。 但是后来他们发现新人类的战斗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的时候，就尝试着想要奴役人类，说是进化的荣光只属于强者什么的。 倒也不是没有成功，面对普通人这些丧尸的战斗力确实强的没边，但是在罗晋成逐渐成型的机甲部队面前，他们就有点不够看了。 于是在接二连三的发生类似事件后，罗晋成用军队条令处死了一批高级别丧尸。 虽然真正行刑的没几个，但也确实是止住了这种风气的蔓延，而且荣光派战斗力最强的几个家伙也被暗中击毙了，所以活下来的也老老实实的开始打工。 像洪岩洪这种过了一百多年又死灰复燃的，他真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既然阳哥说不用管了那他也没在多做什么。 就在这看起来安定祥和，实际暗流涌动的气氛中，八月三日晚上六点，三号基地市突然发布通缉令，说是有一位四号基地市的丧尸通过技术手段入侵了他们官网。 一小时后，四号基地市警卫队发布消息，他们已经在丧尸洪岩洪的家中将其抓捕并移交给三号基地市警卫队。 八月四号早上八点，洪岩洪站在空旷的跑道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不远处的机甲小队。 在他身后的是剩下的一百一十九只犯过罪正在服刑的丧尸，一群人带着特制的金属束缚环，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机舱。 1127工厂里，江阳等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发射现场的新闻直播。 熬夜看了几天资料的范子山躺在沙发里说到：“等他们正式进入月球轨道后，联邦那边就会宣布具体的税制改革方案。” 江阳点了点头：“我们也会在那个时候发通知，到时候还得麻烦范市长跟联邦解释清楚状况了，我可不想看见军队出现在第九街区。” 范子山叼着烟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放心吧江先生，不过郭文他们那边真的答应了你的加价条件？” 江阳看着电视屏幕上已经开始登机的机甲小队说到：“煽动丧尸罢工应该不全是郭文自己一个人的主意，毕竟只要我们一罢工，所有的过错就都在我们身上，到时候联邦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我们从工厂中清除出去，只要再适当的控制市场上的产品价格，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原材料不足的问题。” 范子山深吸一口气说到：“所以这又是罗晋成安排的是吗？” 江阳耸耸肩膀：“就算不是他亲自安排的，也绝对是根据他的态度推测出来的，就像当年把我们送进工厂时一样，那家伙需要个名义把我们赶出去。” 航天飞机开始加速，江阳眯着眼睛看着。 他之所以会答应郭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也想让洪岩洪去月球上闹一闹。 他也很想知道，那个家伙当初在上面留下了什么东西。 那颗陨石传回来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好事。 57 哦，君主，我的君主 泛亚联邦的动作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就连正在为空间站发愁的印联邦也调动了卫星关注着那三架飞机。 夜幕之下的无风酒馆中，所有丧尸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操作着面前的机器。 江阳坐在柜台边上看着大屏幕上的三个光点，仰头喝掉杯子里的红色液体看着裴彬：“你朋友正在去往实现梦想的路上，这不是什么可惜的事情。” 裴彬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厅里忙碌的丧尸们。 虽然在这里没几天，但是他真的感觉到了无风酒馆和其他地方的不同。 这里的丧尸们虽然每天也玩乐，但是他们都有着明确地目标和方向。 裴彬已经是不止一次见过，每天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无风酒馆会安静下来。 大家要么是坐在一块讨论学术问题，要么就是在各自的位置上看书学习。 他们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欢呼，也会因为彼此意见不合而破口大骂，甚至还经常扯着头发干架。 但是，他们的身上总带着一股特别的使命感。 一种他并不能理解，但确确实实存在的奇妙感觉。 关于目标这个话题他曾经跟洪岩洪聊过，裴彬说自己没有什么计划，能活一天是一天就挺好的，反正有工厂的工作，他可以用赚到的钱玩玩游戏，吃点对身体没什么好处的食品。 那时候的洪岩洪就会用各式各样的表情包嘲笑自己，他说他的目标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自由而无所畏惧的活着。 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是直到现在裴彬才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喝了口杯子中自己从外面买的啤酒，裴彬问江阳：“你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 江阳转过头来：“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并且愿意付出代价以及承担后果，有什么问题吗？” 裴彬点头，然后又问：“他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出乎预料的是，江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摇着头说：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月球，不知道那上面到底有些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真的打算抢夺联邦的航天飞机，那恐怕他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裴彬看到江阳在笑，但是那个笑容的意味，似乎他对洪岩洪的做法很欣赏。 江阳笑着说：“他或许会受伤，或许会被击毙，又或许可以成功但是永远也不能再回来。谁知道呢，只要他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就好了。” 一旁的冯文斌也喝了口杯子里的啤酒说到：“哪怕方向是错的，目标是假的，努力是徒劳的，但是死在通往目标的路上，很浪漫。” 看着裴彬不理解的表情，江阳指着外面的天空：“他想去看看宇宙深处到底有什么，现在他正在前往月球，这难道还不值得庆祝吗？” 控制台前的董全云突然说到：“准备进入月球轨道，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能看见联邦在月球轨道上的自动采矿机了。” 江阳撇了撇嘴：“一个能采矿但是送不回来的智障机器，甚至不如夜壶有用。” 实时画面已经传回，丧尸们看着屏幕上那个庞大的采矿基地。 这东西是罗晋成六年前费了好大的力气发射上去的，当时还在全世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以为罗晋成已经掌握了可以到月球自动采矿的技术。 结果并不是那样。 这玩意进入月球轨道之后确实往月球表面派出了不少的自动采矿机器人，但问题是，该怎么把采出来的矿从月球送回来。 于是在储物仓被矿石装满之后，庞大的机器就停下了，到现在那里还存着不少矿石，但是除了摆在那里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董全云他们议论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觉得这是罗晋成有意安排的，是表演给其他联邦看的，怕他们因为联邦表现出的惊人科技而联合起来对抗泛亚联邦，所以故意留了一手。 只有江阳最清楚，不是罗晋成不想要那些矿石而是他真的拿不到。 因为这个大家伙很明显是系统提供的。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已经有了可以到月球自动采集矿石送到轨道上的基地，但是却没办法从基地送回来的尴尬。 就像当年的初代机甲一样。 那东西罗晋成带着无数科研人员用了足足二十七年才仿制出了第一款，然后直到现在也没能在机体强度上达到那个标准。 所以现在正在月球轨道上的那个大家伙想要真正投入使用，恐怕也还需要时间。 裴彬看着正在进入轨道的三个小点喃喃自语：“所以月球上到底有什么？” 江阳看着屏幕：“我们很快就要知道了。” 裴彬好奇的看着大屏幕：“用望远镜？” 江阳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说用手机摄像头？” 说完他拍了拍裴彬的肩膀：“你那朋友都能窃取到欧联邦宇航局的信息，为什么我们不能呢？” 董全云再次提醒：“进入轨道。” 江阳看着坐在董全云不远处的丧尸：“把信号接上吧，小裴很担心他朋友的状态。” 大屏幕被迅速地分割成四幅画面，裴彬瞪大了眼睛看着，然后喃喃自语：“这是航天飞机内部摄像头的画面？” 不需要回答，当屏幕中一闪而过出现洪岩洪的面孔时他可以完全确定，这就是此刻三架航天飞机的内部实时影像。 原来无风酒馆的技术，已经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他疑惑地时候，就听见音响里传来声音，那是航天飞机上的机甲小队正在向指挥部确认任务。 “报告，候鸟已经进入预定轨道，正在进行环绕飞行，请指示。” “辛苦了，后续计划已经发送请注意查收。” “候鸟收到” 对话声在无风酒馆大厅中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件，点开后正是明天的登陆时间和计划书。 见到这一幕裴彬小声的问：“咱们这么做，不会被联邦发现吗？” 江阳笑着摇头：“我们又没干扰他们执行任务，只是凑个热闹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这怎么会被发现呢？” 没给他解释里面的细节，江阳指着屏幕上的洪岩洪问：“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裴彬点头，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角度看到他。 此刻的洪岩洪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身上被合金锁链捆住，机舱不远处还有两台机甲正在看着他们。 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洪岩洪认真的打量着机舱内的构造。 在反复确认了驾驶舱的位置，武器室的位置以后他把注意力放到了窗外。 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个很像是哭泣的声音，洪岩洪激动地握紧双手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来接您回家了。 裴彬看着画面中的洪岩洪突然说：“他好像不太对劲？” 江阳平静的声音响起：“心里有君主，看什么都像是君主。” 看着画面上双目越发赤红的洪岩洪，江阳突然笑了起来：“我好像知道月球的背面是什么了，可惜，要是鸡哥还活着就好了。” 坐在不远处的董全云抬起头十分好奇的问：“跟鸡哥有什么关系？” 画面上的洪岩洪脸上已经开始有黑色的血管浮动，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的状态，又看了看机舱里其他丧尸的情况，平淡地说了句：“要是真把鸡哥送上去的话，他说不定能认出来那东西是什么。” 董全云还想问，但是江阳却不再聊了：“别着急，明天他们着陆的时候你就能看见那东西了，先把咱们的罢工声明给发了，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咱们一块看直播好了。” 58 说罢工，就罢工 在三架飞机进入轨道的同一时间，联邦官网卡顿了一下，紧随其后出现的，是一长串改革计划。 不过此刻大部分人正在关注着登月的新闻直播，所以这些内容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而且这些东西针对的主要是各个基地市高层以及最核心的十一号基地市，所以热度并不算高。 但是飞机完全进入轨道，宣布将于明天正午时分在月球背面登录之后，一哄而散准备睡觉的网友们却看到了一个正在疯狂转发的消息： 《关于泛亚联邦十一号基地市全体丧尸暂时停止工厂工作的通知》 这条内容的标题实在太过于劲爆，以至于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点开看就直接转发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快看，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们罢工了！” “我靠，真的假的，在哪呢？我去看看。” “真的啊，不行我得先分享到群里，别一会被夹了。” 一传十十传百，在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点开连接的时候，这条消息就已经开始爆炸式扩散。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因为担心这么劲爆的内容会很快被屏蔽掉，所以都选择了先下载保存，再分享，最后再点开看的流程。 于是这份通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联邦网络。 无风酒馆的大厅里，屏幕上仍旧在监视着月球轨道上的三架飞机。 江阳拿着电话对着另一头说到：“郭先生真是爽快，钱我已经收到了，哈哈哈哈哈合作愉快，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交易的。” 说完他笑着挂断了电话拔掉电话卡丢进垃圾桶，边上正在检查账户余额的冯文斌抬起头问：“他们真的这么痛快就打钱了？没看看内容？” 江阳指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标题：“我跟他交易的内容不就是说，我让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厂准时停工，然后他给钱嘛，没毛病吧。” 冯文斌想到那份通知的内容后嘴角抽动了两下，然后默默地说：“我就怕到时候郭家人打过来。” 江阳满意的收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余额很轻松地说：“别怕，他们打不过我，好不容易薅了一次羊毛，这钱留好了我有用。” 冯文斌小声的问：“给钟兰因？” 江阳思考了一下说到：“现在不行，具体得看她能学到什么程度，万一坚持不住那谁也没办法，就这样，你回去睡觉吧，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冯文斌听话的离开了酒馆回家休息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听着路边人正在聊那份停工通知的时候他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加速离开了。 而在挂断电话后的另一边，躺在三号基地市城堡中大床上的郭宇放下手机，满意的拍了拍旁边女孩的屁股指了指自己。 在女孩开始工作的时候，点开了那份停工通知的正文。 “十一号基地市历史悠久。。。” 仔细看了半天发现都是些背景介绍，郭宇无奈的滑动着屏幕，没想到这个江先生废话这么多啊。 又看了半分钟后，他快速的略过前几页的基地市背景介绍和第九街区背景介绍。 身子猛地抖动了两下，女孩抬起头看着他，郭宇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然后继续翻看着手机上的文字。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终于找到了看起来像是正文的那部分。 “有鉴于当前形式下联邦政府对十一号基地市提出新要求，做出新规划，指出新方向。。。” 刚刚爽过这会正在贤者时间的郭宇有点脸色发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翻。 终于，在这份声明被翻过了三十多页之后，他又找到了一段看起来有用的内容： “因此，在不可抗力影响下，经十一号基地市全体丧尸工人代表讨论，并经全体丧尸工人投票后决定：” “果然是集体罢工了”郭宇开心的说了一句坐起身来翻到下一页，然后就看见： “将当前情况上报基地市政府，并已取得批准，现通知如下：自今日零时起，十一号基地市全体丧尸工厂暂时停止运行，所有丧尸工人暂时停止工厂工作，具体恢复时间将由丧尸工人代表与市政府商讨确定。” 郭宇表情有些僵硬的继续翻，结果后面二十多页的内容也基本全是废话。 内容差不多是告诉丧尸们停工期间不要乱跑，不要扰乱社会秩序，要专心在家学习，同时耐心等待复工通知什么的。 整篇通知洋洋洒洒六十多页，总字数超过了四万字，比郭宇长这么大看过的所有通知加起来还要长。 并且前后都是废话，就中间这么一段有用，说的还不是郭宇最需要的“联邦对我们丧尸不公平，爷要罢工，爷不干了”这种话。 为了找到关键内容的他再次浏览了整篇文章。 结果全文都在用一种非常正直饱满但是又无奈的语气诉说：“不是我们想停工，而是遇到了不可抗因素，再加上联邦改革，工厂所属权变更，市里要做新规划，丧尸们要调整工作岗位，所以我们不得不停下来，但是我们会停工不停学，好好为接下来的复工做好准备。。。” 郭宇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点开新闻热搜下面的评论区。 当他看到那些安慰丧尸们不要灰心的评论时，气的破口大骂：“这他妈的能叫罢工声明？” 骂完他又给刚才江阳的那个号码打电话，结果发现根本没人接。 连续打了三次后，电话号码直接变成了空号。 “敢耍我，你找死！” 就在郭文气的头发都站起来的时候，江阳正在第九街区和第八街区交界处的一家啤酒馆里聊天。 轻轻地拍了拍吴东的肩膀：“写的太好了，你看现在网上多少人都在鼓励我们不要放弃，要相信未来。” 吴东却有点不爽：“上次那个记者说好了要把采访视频放出来，结果现在也没个动静，这次的声明也没有署名，阳哥，你得补偿我。” 江阳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支试剂递过去，结果吴东看都没看：“我要的不是这个，阳哥你能不能安排个媒体或者是杂志报纸什么的来采访采访我？我可以出钱。” 这个要求反而让江阳沉默了。 主要是这种事他是真的办不了，别说现在的新闻媒体不可能采访一只丧尸。 就算真的采访了，以吴东的性格和能力，恐怕也不可能有人会把他的采访视频放出去。 看着吴东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只能勉强的点点头：“我想想办法。” “太好了阳哥”吴东一把拉住江阳的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事实上我最近几年也准备了不少文章准备投稿，只要有媒体愿意接收丧尸的稿件，那我相信我的文章一定能发表出去。” 他一只手拉住江阳，另一只手去旁边的包里摸了摸，拽出来厚厚的一叠稿纸：“阳哥，你帮忙看看我的文章，到时候发表了，我用稿费请你喝酒。” 快速的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江阳咬着牙挣脱了吴东的手：“那个，我这边还有点事要讨论，你的文章不错，我会想办法让你有机会发表的，相信我。” 表情严肃的拍了拍吴东的肩膀，在看到他坚定地眼神后，江阳转身逃出了这家啤酒馆。 “呼” 站在门口长出一口气，江阳听着旁边路人的议论声微笑着转进旁边的小路。 不管怎么说，能在郭宇那白嫖这么多钱也是挺好的。 明天开始就暂时不需要上班了啊，江阳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你这家伙是真不怕把罗晋成气死。” 59 月球上的，一堵墙 八月四日这一天，注定是无数泛亚联邦网友难忘的日子。 第一件事是： 联邦发射了三架航天飞机抵达月球，并准备开始降落在月球背面开始科研探索，甚至还要开始大规模开采矿产。 第二件事就是： 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停工通知，虽然标题确实爆炸，但实际内容却是完整的介绍了十一号基地市和第九街区的过往和现状。 名为通知的文章，实际上用扎实的文笔叙述了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十一号基地市一代代新人类和丧尸彼此配合、鼎力相助，共同建设起这个联邦宜居城市并且顺利完成了联邦交代的各项任务。 而此次的停工通知，也是因为接下来联邦要对十一号基地市做出一些调整，所以丧尸们会停下来，然后为联邦带来一个新的，更有生机活力的城市。 最后一件事是： 文章中提到的联邦改革方案。 这些发出时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的计划文件，在人们看完《停工通知》以后，得到了本不应该属于它的关注度。 于是本来是给各基地市看的文件真正的变成了全民关注的焦点。 现在整个联邦的人都知道十一号基地市成为了联邦改革试点城市，于是在江阳和范子山的暗中指示下，十一号基地市的官方网站上，多出了一个招商引资的链接。 要说这些事情其实跟大多数普通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之所以难忘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们每个人都睡得很晚。 于是八月四号被网友“热情”的称为不眠之夜，八月五号也就成了联邦有史以来迟到人数最多的一天。 上午十点，无风酒馆大门紧闭。 所有的窗子关闭并且挂上了黑色的遮光帘，酒馆四周的摄像头全部启动，与之相链接的警报器也被开启。 冯文斌带着酒馆的工作人员们离开旁边的休息厅出去团建，酒馆附近的街道全部清空，只留下了无风酒馆安安静静的关着大门。 大厅中灯火通明，所有丧尸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候鸟一号正在脱离轨道” 董全云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此刻安静的大厅里却异常的清晰。 江阳坐在大屏幕下方最中间的位置，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平静的说；“接通信号，另外小加那边做好准备，一旦出现意外情况立刻转接到空间站画面。” “明白” 在董全云答应之后屏幕的右下角出现了一块很小的画面，那是印联邦那座“加甘”空间站传回来的，因为距离和角度原因所以并不能看到三架飞机的状态。 就在丧尸们不理解江阳为什么需要这样的画面时，江阳再次开口说到：“把太空望远镜的画面也准备好，另外现在联邦的天基轨道炮在什么位置？” 董全云在画面上标记出来后，江阳摸着下巴说：“通知第二基地做好准备随时接管信号传输，记住了，只要天基轨道炮的位置没有出现异常变化，不计代价保证画面传输效果。” 正在操控台附近工作的丧尸们同时愣了一下，然后董全云率先开口：“明白。” 再次投入工作状态的他变得严肃起来。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旁观计划，但是听江阳的语气，恐怕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操作台上的又一个信号指示灯亮起，董全云平静的开口：“第二基地信号传输正常，后备能源充足，天基轨道炮位置正常。” 江阳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此刻大屏幕上的画面还是那三架飞机的实时画面，同时还能听到驾驶员在和地面联络沟通的声音。 三架飞机依次脱离月球轨道，一点点的向着月球背面降落。 裴彬有些紧张的坐在靠后的位置上。 从这里他只能看见江阳的后脑勺，但是从刚刚江阳说的话来看，恐怕这次的登录有问题啊。 虽然他也承认江阳说的有道理，洪岩洪确实是为了他自己的目标才去的，可自己就这么一个朋友，裴彬不想看着他因为抢夺联邦飞机被击毙。 “哪怕是逃走也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 就在裴彬默默地替洪岩洪祈祷的时候，大屏幕画面上，第一架飞机已经开始缓缓地着陆了。 大屏幕两侧的音响里传来声音：“报告指挥部，候鸟一号成功降落” 紧接着是位于一号基地市指挥部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指挥员的声音：“请引导候鸟二号和瑶光一号着陆。” “明白” 简单的交流之后，候鸟一号的机翼两侧亮起光柱，另外两架飞机对准了方向后缓缓下降高度。 当三架飞机成三角形连接好后，音响里传来了地面指挥员的声音；“请检查能源、通讯和武器运转情况，检查完毕后，请有序组织乘客离舱。” 坐在三架飞机尾部的机甲小队解开了身上的固定锁，快速的检查了能源仓和武器状态后，打开了机舱尾门。 一片荒凉的土地，当洪岩洪的脚踏出机舱的瞬间，他的耳边猛地响起了巨大的声音。 双眼中猛地爆发出红色的光芒，视线紧盯着位于右手边的方向。 但是那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只听见后面的人正在催促：“快走，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巡逻驻地。” 默不作声的低下头，跟在一台机甲后面在这荒凉的星球表面行走。 无风酒馆的大厅里，大屏幕上的画面被划分成许多小模块，既包括了三架飞机的内部画面，也包括了巡逻队拍摄回传的记录。 执行此次任务的机甲小队一共有十二个人，现在正分成四二六的阵型带着一百二十只丧尸行动。 带头的是副队长，在他的机甲后方，背着一个大约有七米高的设备，而同样的东西还有两个，一个位于队伍左侧，另一个位于队伍后方。 江阳摸着下巴听着旁边的丧尸介绍：“龙牙导弹，联邦最新研制的超级杀伤性武器，威力远远超过同规格的核武器，这是研制成功后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 这丧尸名叫陈平，是无风酒馆的首席导弹研究员，灾变纪元之前是搞爆破的，苏醒后在江阳的帮助下开始研究导弹。 陈平另一边的是无风酒馆首席核物理研究员，灾变纪元之前是个高中生，经过这一百多年的学习，手里已经有了十个博士学位。 他看着手中的资料说：“不能这么说，龙牙导弹也是核武器的一种，只不过是基于辐射能量之下的物理特性进行了改良，增加了爆炸效率，可以以更小的体积释放更多能量。” 江阳点了点头，看着董全云说：“截取所有与洪岩洪有关的视频资料存档，另外，找一台报废的通讯卫星。” 董全云点头，带着所在小组的丧尸们快速的操作设备，没用五分钟就大声的回复到：“北美联邦有一颗，剩余能量大概可以维持三十分钟的信号传输。” 江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色液体，看着画面中正在缓慢移动的队伍：“足够了。” 月球表面，洪岩洪低着的头颅突然动了一下，快速的瞥了一眼侧方的两台机甲，眼角的皮肤突然变成了黑色。 与此同时，机甲小队最前方的成员突然示意所有人停下。 “报告指挥部，我们。。。”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副队长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再次开口：“我们发现了人类活动的迹象。” 一号基地市，地面指挥部的大门猛地被推开，所有人惊讶的回头，然后就看见走进来的人，竟然是罗晋成。 副队长传回了他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堵墙，暗红色，上面刻着字符图画的墙。 墙壁的边角已经破碎不堪，而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只是某个地下建筑暴露出来的一小部分。 罗晋成走到控制台前按下通讯按钮：“停止前进，注意观察队伍中丧尸的异常。” 听到罗晋成的声音，无风酒馆里安静了片刻，而正在执行任务的机甲小队也愣了一下。 在反应过来竟然是总理事长在亲自指挥后，带头的副队长快速的转过身子。 丧尸群中，洪岩洪正用力的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耳边回荡的只有那诡异的哭声。 “风” 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无比清晰，就连无风酒馆里的裴彬也听到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把洪岩洪包围起来的机甲小队，耳边响起了罗晋成在地面指挥部发出的声音： “抓住他！” 60 灭世级武器 无风酒馆的大厅里，慌张的裴彬站在地上紧盯着大屏幕。 在听到罗晋成的命令之后，机甲小队没有任何犹豫的抬起了手中的激光武器对准了洪岩洪。 “别动！” 洪岩洪听见了耳机中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伸手扯掉了束缚住自己头部的金属环。 一同掉在地上的，还包括了固定在耳道内部的耳机和他的半个耳朵。 手腕部的束缚环中有蓝色的高压电火花闪烁，但是洪岩洪只是用力的咬住自己的手腕一拉，束缚环和半截小臂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机甲小队，张开嘴呲牙一笑，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开火！” 没有犹豫，机甲小队迅速地扣动扳机，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道光贯穿了奔跑中的洪岩洪胸膛，甚至威力不减的在后面的丧尸身上留下了一个大洞。 而且还没有结束，紧随其后的第二道光对准的是他的大脑。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洪岩洪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他的身体就像是巨石沉入水中，直接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坑。 看着地上的那个大坑，罗晋成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戴上通讯耳机命令：“自由开火，立刻找到那家伙，其他丧尸暂时带回机舱看管。” 机甲小队严格的执行命令，而被误伤的丧尸也得到了一支生命物质作为补偿。 一群人快速的原路返回，留下的六台机甲则是继续围着那个地上的大坑，试图找到洪岩洪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远处的高墙突然快速的沉降，就像是电梯一样消失在了月球表面。 画面剧烈的晃动，很明显是摄像头后方的机甲本身不稳定导致的。 裴彬瞪大眼睛，然后就看见其中一台机甲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洪岩洪的身影。 此刻他正站在摄像头对面，裂开的嘴里是正在疯狂生长的黑色牙齿，同时他的一只手也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爪子向着机甲驾驶舱的位置伸了过来。 他的眼睛中闪烁着耀眼的红色光芒，而那只手虽然没能击破驾驶舱的玻璃，但是音箱中却可以听到那名士兵痛苦的呻吟声。 坐在江阳不远处的首席医生孙海快速的记录：疑似具备某种通过光介质传导的特殊能力，可以通过眼睛让人感受到痛苦？ 他在最后画了个问号，因为他不确定这名士兵的呻吟声到底是不是因为洪岩洪导致的，而且他也不认为洪岩洪具备这种能力。 孙海探头看了一眼江阳，却发现他只是在平静的注视着屏幕，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反正结束以后也会有集中讨论，所以孙海只是记下了这个细节然后继续旁观。 与洪岩洪近在咫尺的士兵拼命的控制着装甲试图射击，但是画面中只是黑影一闪，下一秒画面中就只剩下了荒凉的星球表面。 洪岩洪的身影再次消失了，同时奇怪的是，有血液挡住了摄像头。 通过其他视角可以看到，洪岩洪只是在机甲的驾驶舱外面挥了挥爪子，里面的士兵竟然就已经昏迷倒地了，而且驾驶舱的玻璃上面也沾染了鲜血。 孙海继续记录：疑似具备某种隔空攻击的手段，强度不明。 后排的裴彬猛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他疯了。” 他看向前方的江阳，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就好像他对这一切都不意外。 大屏幕上的战斗仍在继续，在被突然袭击击倒了一名队友后，剩下的五台机甲已经开启了高速机动模式疯狂的拉开距离。 一道道激光在变了模样的洪岩洪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伤疤。 画面另一边，几台机甲在带着所有的丧尸回到机舱之后，直接锁死了机舱门，留下一个背着龙牙导弹的机甲看管，剩下的人快速的返回战场准备支援。 洪岩洪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五米左右的高度，整个人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趴在地上，黑色的尾巴完全由骨骼组成，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尖刺。 锋利的爪子深入地面，每次移动的时候都会扬起大片的土壤。 江阳平静的开口：“同等体型之下，猫科动物的狩猎能力极为优秀，所以许多丧尸在进入完全体之后会选择这种形态，虽然是无意识的，但很明显它们清楚哪种状态的捕食效率会更高。” 孙海点头：“所以所谓的丧尸无意识并不完全，它们仍然具备生物本能。” 江阳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甚至记忆。” 孙海愣了一下，默默地点头之后在手中的纸上写下：丧尸无意识（存疑）。 写完后他再次抬起头看了眼江阳，却发现他的注意力正放在角落的一幅画面上。 好奇的看过去，正是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摄像头。 孙海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才小声的问：“阳哥，有什么问题吗？” 江阳拿了一根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画面大声的说：“注意看这个地方” 正在看着战斗场面的丧尸们转过头，就看见江阳指着的，是那个红色摄像头角落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此刻，那东西。 正在动。 裴彬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但是他不认识这东西，只是觉得那东西很诡异。 大厅中的丧尸大多都紧皱着眉头，只有坐在前排边上的孙海若有所思：“所以说那名士兵很可能并不是受到了洪岩洪的攻击，而是有其他东西从地底袭击了他？” 江阳点点头：“仔细看这东西，是不是和刚刚那堵墙壁上的黑色物质很像？” 董全云把之前机甲小队拍到的图片放到屏幕正中间，所有人仔细的打量着那暗红色的墙壁，果然，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在暗红色的物质中间，确实存在着黑色的线条交织。 孙海仔细的看着画面，突然有了一丝熟悉感。 好像上一次几个人提取蔡无恩的记忆时，就在鸡哥的记忆里找到了类似的一幅画面。 只不过那时候的墙壁更加恢弘庞大，而且也不像是月球上的这个看起来那么简陋。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者真的十分相像，他转过头看着董全云，果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两个人同时看着江阳，却发现他正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前。 目光对视，江阳的口型很明确的在说：晚上开会的时候我再给你们说。 默默地点头，几个人继续观看屏幕上的战斗。 战场中的洪岩洪已经身负重伤。 他的实力本就不强，面对着机甲的围攻，如果不是罗晋成期望能抓活的，恐怕早就已经被击毙了。 但是好在他刚刚突然袭击的时候，那台机甲受到地面东西的攻击倒下，让士兵们误以为他的战斗力很强大，所以并没有急着围攻而只是消耗。 不然的话恐怕洪岩洪这时候早就已经被击毙了。 可即便是士兵们有些束手束脚但是眼看着洪岩洪也要坚持不住了。 再一次躲开了攻击之后，洪岩洪的眼睛看到了角落里倒在地上的那台机甲。 以及，机甲下方正在快速蠕动的黑色物质。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在士兵们疑惑地注视下，他竟然直接冲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两台机甲直接扣动扳机，激光洞穿了洪岩洪的身体留下了两个焦黑的大洞。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转变方向，而是直接缩小体型钻进了那台机甲驾驶舱下方的空隙。 士兵们看着倒地机甲上面的指示，知道自己的队友还活着，所以也不敢射击了，只能端着武器小心翼翼的包围。 战场安静了下来，而就在这时江阳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幅画面：“用那台报废卫星给这两台机甲发消息，让他们撤退。” 董全云愣了一下然后照做。 突然收到的陌生指令，让控制着两台机甲的士兵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就看见脚下的地面突然有大片的黑色线条涌出来，随后像是蒲公英一般迅速的散开。 倒地的那台机甲瞬间被吞噬，士兵们的通讯其中响起声音：“7号，阵亡” 一号基地市地面指挥部，听到士兵阵亡的消息，罗晋成按住通讯按钮说到：“升空，用龙牙导弹攻击地表。” 士兵们迅速升空，而那两个接到了陌生指令的士兵对视了一眼。 但是到底是谁在通知我们？ 在他们思索应该怎么上报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的副队长已经按下了点火按钮。 耀眼的光芒瞬间亮起，江阳大声的吩咐到：“接入小加和太空望远镜信号，如果看到瑶光一号升空的话，用那颗报废卫星强行接入瑶光一号通讯器。” “明白！” 董全云带着小组的丧尸们快速的操作设备，而与此同时，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动也已经被各国卫星检测到。 仅仅几分钟后，世界各国首脑同时收到消息：泛亚联邦在月球背面，使用了超大当量的灭世级武器。 61 月球，人？ 龙牙导弹爆炸的瞬间，全世界的目光就都已经被吸引到了遥远的月球之上。 正在摸鱼吃瓜的网友们开玩笑的说：“如果世界末日的话今天是不是就不用上班打卡了？” 立刻有人回复：“但是工资已经被扣了，所以还是不要末日的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刻的月球确实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不过很可惜，人们只知道那上面发生了超大规模的爆炸，但是具体情况却无人知晓。 欧联邦理事会紧急召开军事会议，他们必须要弄清楚泛亚联邦的人到底在月球背面做什么，以及，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以至于需要动用这种规模的武器攻击。 当然也有些人保持怀疑态度，比如印联邦。 当年的加甘空间站就是因为看到罗晋成似乎有发展太空军事的打算，所以他们才不顾一切的发射了空间站上去。 结果罗晋成只是在近地轨道上布置了武器，根本没有进入太空的计划，于是没过几年，加甘就因为经济问题被暂时停用了。 有过被忽悠的经历，印联邦也在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泛亚联邦的罗晋成就是想用一个话题转移泛亚联邦的经济压力，将受困于经济形势的失业群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太空，其实月球上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引爆了一枚大当量炸弹。” 这样的说法当然也有人认可，但是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泛亚联邦恐怕是真的在月球背面遇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因为，那可是罗晋成。 就在网络上的各种舆论传的飞起时，一号基地市地面指挥部，罗晋成看着屏幕上终于重新出现的画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无风酒馆里，所有的丧尸都站了起来紧盯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暗红色的物质占据了画面的整个空间，而一条条黑色的锁链就像是一根根血管穿梭其中，随着拍摄画面的机甲继续升高，整个“墙”的轮廓出现在画面之中。 虽然丧尸们并不需要呼吸空气，但是江阳还是听见了丧尸们深呼吸的声音，那是他们在惊讶时下意识的表现。 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此前看到的那根本就不是一堵墙壁，而仅仅是一根，指头。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人形生物的手指，横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堵墙。 董全云快速的操作设备，然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是一个，身高在七十五公里左右的，人？” 无风酒馆里一片安静，同样安静的，还有位于一号基地市的地面指挥部。 所有人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呼吸急促的看着屏幕中的画面。 就像是这几个飞在空中拍摄画面的士兵一样，他们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只是因为这个“人”的体型大小，还是因为，这个“人”体内的那些黑色的像是血管一般的东西这时候正在蠕动着。 它们在暗红色的物质之间穿梭，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台已经被搅碎的机甲。 或者更加准确的说它们的目标是，机甲破碎驾驶舱里，那个已经死去的士兵。 龙牙导弹造成的伤害位于这个“人”的胸膛，而距离爆炸中心并不远的那台机甲却并没有在爆炸中变成尘埃。 在机甲表面有着大量焦黑的甚至是粉末状的黑色物质，但是此刻却有更多的东西汇聚过来。 士兵的尸体只坚持了几秒钟就消失了。 无风酒馆里面，身为医生的孙海下意识的说：“就好像，食物被消化的过程。” 在尸体消失之后，那台破损的机甲滚动了两下掉在一边的红色物质中。 那些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血肉，机甲落在上面就像是落在了死尸上的苍蝇。 孙海仔细的打量着画面中的人，过了一会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到：“整个身体构造都非常完整，这看起来就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真是恐怖，这难道是月球上的生物？” 江阳突然开口：“你怎么不说这是嫦娥？” 孙海严肃的指着画面上的一个东西：“我宁愿说这是吴刚。” 两个人的话让酒馆大厅里重新响起了声音。 董全云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说到：“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硬抗一枚龙牙导弹的话，恐怕已经不只是甲级丧尸了吧。”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江阳。 虽然此前阳哥从来没跟他们说过君主级丧尸的话题，但是他也从来都没有否认这个世界上是否还存在君主级丧尸。 那么，难道说这玩意就是？ 整个酒馆里的丧尸们全都在议论着，哄哄嚷嚷的声音中，位于一号基地市的罗晋成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声音响起：“检查地形全貌，保持安全距离不要着陆，所有武器处于激活待击发状态。” “是” 机甲小队长下意识的回答，然后回过神来看着下方的人形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自己的队员们命令：“分开巡逻不要离太远，注意保持距离不要靠近。” 士兵们虽然无比惶恐，但是执行命令是他们的天职，所以十台机甲快速的分散开，保持了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仔细的观察着地上这个“人”的全貌。 董全云快速的操作设备把他们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备案到无风酒馆的服务器里，同时也在认真的看着画面中的细节。 孙海站到屏幕前认真的看着十台机甲的画面：“这绝对是个人类，不过这东西在月球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还是说，这玩意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他再次响起了蔡无恩记忆中的画面。 如果二者真的是同一个东西的话，那只能说，蔡无恩见到过的那个，是有皮肤的、体型更大的巨人。 而这个，是个被剥了皮的，体型小很多的巨人。 蔡无恩总不可能来过月球，所以说这个东西应该也不是原本就在月球上的东西。 但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士兵们操控着机甲逐渐靠近了头部，江阳默默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号基地市的方向。 机甲小队的队长背着另一颗龙牙导弹慢慢的靠近人头的位置，这个巨人的脸已经被厚厚的土壤遮挡了起来，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通讯器里面传来了罗晋成的声音：“清理表面土壤。” 听着音响里的声音，董全云好奇地问江阳：“感觉咱们这位总理事长，好像是有点不是很开心？” 孙海也点点头：“真是少见，我们都多久没听到过他的声音有情绪波动了？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江阳默默地看着画面中正在清理头部土壤试图看清楚这个巨人样貌的士兵们，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大屏幕下方的座椅。 丧尸们面面相觑，怎么感觉阳哥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在所有丧尸的注视下，江阳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大屏幕说：“洪岩洪没死，等他出现在瑶光一号驾驶舱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先出去，抽个烟。” 说完他直接推开了无风酒馆锁死的大门走了出去。 丧尸们看着被他随手扯断的合金门锁，过了好一会董全云小声地说：“我记得阳哥不抽烟。” 孙海翻了个白眼：“废话，本质上来说我们连呼吸都不用，抽烟对我们唯一的用处就是损伤肺部细胞，消耗更多的生命物质。” 但是门外传来的打火机声让他闭上了嘴，默默地坐回椅子上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很罕见的，此刻的画面中，除了正在埋头清理土壤的士兵们以外，没有一点声音。 一号基地市，地面指挥部的指挥员们注意到，总理事长罗晋成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拳头。 62 深空流浪者（0511） “阳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不过你真的是丧尸？” “你叫我耗子就行了，我老爸说，老鼠是很聪明的动物，就算是世界末日也能活下来。不过有点可惜，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我过去一直住在医院里，他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听医院的医生说他为了给我赚住院费每天要打三份工才行，我不想他那么辛苦，但是爸爸说要我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等我的病好了，他带我去游乐场玩。” “我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还活着，就跟你一样，你不是也经常问我自己算不算是活着吗？” “放心吧阳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地，到时候记得来救我哈哈哈哈。” “其实他也帮了我很多忙的，要不是他一直在吃掉我的话，恐怕我现在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我总觉得他也跟你一样，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是不愿意面对吧。” 。。。。。。 一缕淡蓝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又消散在空中，坐在无风酒馆门外的台阶上，江阳叼着烟卷静静地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身后的大厅里面，丧尸们正在看着大屏幕不时地发出惊呼声。 随着士兵们的挖掘，那个庞大的人体也在一点点的展现在他们眼前。 孙海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暗红色的物质就是人体的肌肉组织，而那些黑色的东西，则更像是混合了神经的血管。 此前它们沉浸在暗红色的肉体中，而那个士兵的尸体激活了它们，现在正在疯狂的涌动着，试图将天上飞过的机甲拉下来。 不过它们并不能离开身体太远，所以机甲只需要适当地提升高度就可以远离它们了。 上半身的土壤一点点清空，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皮肤的人类。 一根根黑色的骨骼整齐排列，暗红色的血肉填充其中，黑色的线条穿梭交织，构成了一个恐怖的半身人像。 董全云小声的问孙海：“这个东西，还活着？” 孙海皱着眉头：“我不确定，但是看起来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不过这真的不现实，看起来它就像是刚刚死去的人一样，但是你们看那些土壤，它躺在这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了。” 伸手摸着下巴，孙海仔细的打量着屏幕上的画面；“如果它真的是人，那过去这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到底是靠什么活着，又是怎么维持这些血肉神经暴露在宇宙中没有丝毫的损坏呢？” 说到这他痛苦的抓了抓头发：“真想上去看看，哪怕是切一块带回来让我研究一下也好啊，如果我们的身体可以达到这种强度的话，那估计连生命物质都不需要注入了。” 丧尸们各自讨论着，裴彬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地听着。 他学习的知识并不多，根本没办法融入身边丧尸的话题中。 看着屏幕中的画面，他只能猜测自己唯一了解的，那就是洪岩洪。 不过阳哥说了他还没死，那他肯定还活着，所以他打量着屏幕，试图找到洪岩洪的身影。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比信任江阳了，看了眼前方那个空荡荡的位置，裴彬下意识的转过头想看看江阳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但是透过门口的镜子，他只能看到江阳是坐在门外不远的台阶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阳哥认识这个“人”？ 裴彬不知道，他只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身边人的讨论，而画面中的挖掘工作时刻都没有停止，这个巨大的“人”的头部也慢慢出现在了画面中。 听着大厅里的讨论声，坐在门外的江阳扔掉手中的烟头躺在台阶上，任由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 “阳哥，今天外面好热闹啊，发生了什么？” “他死了？为什么？那我怎么办？” “你说我老爸还活着？不会吧，他胆子那么小怎么能活到现在呢？阳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他肯定活不下来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带我去游乐场玩吗？” “阳哥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跟别人打架了吗？” “那个姐姐能救我是吗？好漂亮的姐姐啊，那阳哥你会跟我们一块去吗？” “我要走了阳哥，姐姐说只要脱离了氧气环境，我的病就能得到抑制，到时候她会想办法帮我解决剩下的问题，谢谢你阳哥，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技术都是你提供的了，姐姐虽然很厉害，但她真的只是胸大无脑。” “对了，走之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每次受伤之后都不愿意吃掉我呢，这么多年，我虽然只能躺在这里那也去不了，但是我对自己的味道还是很有自信的。” “原来是这样吗？谢谢你。” “阳哥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啊，跟人打架的时候叫上点帮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 。。。。。。 酒馆大厅里面传来丧尸们的惊呼声：“这谁啊，看起来也就八九岁？” 孙海的声音格外的夸张：“这他妈八岁？来你告诉我，什么玩意八岁能长到七十多公里高？” 也有丧尸搞怪的声音：“孩子都这么大，孩他妈得什么样？真是日了月球了。” 躺在门口晒太阳的江阳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 因为龙牙导弹的爆炸，现在有无数人正在猜测月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泛亚联邦宇航局官网上没有任何消息，既不解释为什么会在月球使用超级导弹，也不介绍昨天发射上去的航天飞机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网友们忍不住的猜测。 有人说是在上面发现了外星人，也有人说是在上面发现了古老的文明，还有人说其实是在月球上真的发现了神的存在。 总之，在各种言论之中，最喜欢宣传军事新闻的联邦媒体罕见的没有发出任何消息，联邦新闻也只是在正常的播报关于此次的税制改革的问题。 和焦急的网友相比，整个联邦媒体表现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正在这时，酒馆大厅里面突然传来了董全云的声音：“阳哥，洪岩洪还活着，他现在正在瑶光一号的货仓里。” 江阳翻身坐起来，看了眼一号基地市的方向，转身回到了酒馆大厅的屏幕下面。 此刻的洪岩洪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样子，被他扯掉的耳朵和咬断的手都已经恢复，猩红色的眼睛中吐露出了一丝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体内的生命物质到底从何而来，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在导弹爆炸的那个瞬间，有人保护了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空中拍摄那个巨人全貌的机甲，洪岩洪抬起头看着茫茫星河，他感觉到了，在那个方向，真的存在着什么东西。 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眼睛中的红光快速闪烁。 他按照记忆找到了货仓与乘坐舱的连接位。 没有密码，也不需要密码，直接用锋利的爪子撕碎了薄弱的合金板。 因为丧尸们都是临时送回来的，所以此刻除了他之外的一百一十九只丧尸都在候鸟二号的机舱里被看管，整个瑶光一号就只有三名驾驶员正在紧张的戒备。 警报声响起的瞬间他们迅速地拿出了武器，洪岩洪看着近在咫尺的驾驶舱咧开嘴笑着说：“各位，你们觉得这么近的距离，用这种小威力的激光武器，能挡得住我吗？” 三名驾驶员按下紧急通讯按钮，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洪岩洪慢慢的靠近他们：“没用的，通讯设备早就已经被我砸烂了，现在，三位，成为我的食物吧。” 地面指挥部，接到了警报的操作员们焦急的看着站在大厅前方的罗晋成。 怎么回事？为什么理事长对瑶光一号的警报无动于衷？ 看着监控器里面已经开始升空的航天飞机，登月计划的总指挥官小声的问：“理事长，瑶光一号可能已经被丧尸抢夺了，飞行员现在联系不上，您看？” 罗晋成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击落他。” 就在洪岩洪坐在驾驶位上控 制着瑶光一号起飞的时候，正在探索那个巨人机甲小队队长打开了背后的导弹发射仓。 一无所知的洪岩洪正准备提升高度，驾驶舱角落里突然响起声音：“三秒后抛出全部干扰弹，把你抓的三个人质和货仓一起丢下去。” 洪岩洪猛地瞪大了眼睛，通讯设备不是已经被自己破坏掉了吗？ 他眯着眼睛看着发生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 无风酒馆的大厅里，戴着耳机的江阳平静的开口：“你不需要知道，我已经帮你抛掉了货仓和干扰弹，一号基地市发射的导弹暂时不会追上你，新的航线已经规划完毕，从今天开始，你叫罗曼蒂克号。” 董全云快速的操作设备，原本瑶光一号的名字被抹掉，变成了由江阳命名的：罗曼蒂克号——深空流浪者（0511） 飞机完全不受控制的翻滚躲开了导弹，然后又猛地把推进器功率加到最大，像是一道利剑离开了月球表面。 洪岩洪感受到自己前进的方向正式那个在吸引着自己的方位，兴奋坐在椅子上面，耳边响起那个不知名的声音：“你已经开始深空旅行，记住，永远不要返航。”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平淡的声音传来：“因为你会死。” 63 君主级：南广王 “报告，已经来不及了。” 一号基地市地面指挥部，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总指挥官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个已经脱离了月球轨道向着更深远的地方飞去的瑶光一号飞机，愤怒之余他也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根据月球上的消息，瑶光一号的飞行员还活着。 那个丧尸只是打昏了他们塞进了货仓里，而且在即将被导弹命中的时候抛掉了货仓加速离开。 现在回顾整场登月行动的话，只有那个被黑色东西刺破了驾驶舱的士兵死亡，此外损失了两枚龙牙导弹以及一架航天飞机而已。 这样的损失可以说很小，最起码比他们当初的预期要小。 回想着总理事长跟自己介绍月球背面可能存在的种种危险，总指挥官舒了一口气，还好，那些只不过是猜测，这次行动并没有出现过大的伤亡损失。 而且，收获巨大。 看着大屏幕上那个已经完整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巨大人类，身高在七十五公里左右，体重因为没有见过那种暗红色血肉所以无法估算，不过从那具身体在龙牙导弹的爆炸中都没有受到过大损伤的情况来看，恐怕这东西的强度要远超过当前联邦的绝大多数金属材料了。 比金属更强大的肉身，这绝对是跨世纪的伟大发现。 而且不止于此，那具身体跳动的心脏和仍然在追着机甲士兵移动的黑色血管也已经超出了所有生物学家的想象。 可以说，这具身体的价值，甚至超过了月球本身。 但是，总指挥官皱着眉头看着那具身体。 这个“人”眉毛以上的位置都已经消失不见，而根据士兵们的查探结果来看，它的头部完全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可能是死因吧，有人切掉了这个大家伙的头，甚至把里面的大脑也取走了。 总指挥官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忍不住说了句：“难以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生物。” 但是罗晋成并没有搭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能有些尴尬的老老实实地说：“报告理事长，瑶光一号已经成功脱离了月球轨道飞远了，我们不清楚对方的轨道，而且通讯设备可能被破坏了，现在也没办法跟他联络。” “嗯，知道了” 罗晋成的回答让总指挥官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总理事长好像不是很介意这件事情？ 难道说，他的关注重点还是在那具身体上？ 总指挥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小声的问：“理事长，要不要把那具身体的某部分组织带回来研究一下？” 就在他期待着回答的时候，罗晋成只是摇头：“不用了，让他们撤回来吧，不要动那具身体，对外就说我们是在月球上用武器开矿了，剩下的安排等他们回来再说。” 说完，罗晋成直接大踏步的离开了地面指挥部的指挥大厅，指挥官默默地敬礼之后转过身开始按照罗晋成的要求组织月球上面的人撤退。 无风酒馆里，丧尸们听到了大屏幕两侧的音箱中传出了声音。 孙海皱着眉头：“为什么不切一块带回来研究？这样的强度哪怕不用到人身上最起码也可以制成特殊材料吧，用在机甲上或者飞船上都可以啊。” 董全云看了一眼正在紧盯着洪岩洪那架飞机的江阳回答：“有没有可能是担心这种材料被窃取？毕竟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无数人盯着，现在已经少了一架飞机了，如果再带东西回来，可能不好解释吧。” 江阳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们：“哪有那么复杂。” 看着两人不解的眼神，江阳伸手一指屏幕上的画面：“体型这么大，强度这么高的人，你们觉得他身上会不会有某些超级病毒？” “嘶” 孙海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拍了下额头：“靠，我把这事忘了，不过那样的话，这些回来的人也需要隔离观察吧，万一真的存在的话，那恐怕要有麻烦了。” 江阳把手中的电脑转过来给他们看：“三分钟之前，联邦航天局的着陆场已经被完全封锁，同时，驻扎在一号基地市郊外的生化部队也开始集合，你们觉得他们是去哪了？” 孙海点头：“这种事确实马虎不得，就是不知道他们技术行不行，万一真的泄露，能不能控制得住。” 江阳突然好奇地问：“现在联邦总医院那边的传染病是谁在负责？” 孙海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按辈分算应该是我师侄的徒孙，技术没问题，经验可能比较少。” 听到这话江阳点了点头：“那还行，不过我感觉这一次倒是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情况，只要他们暂时别对那家伙太感兴趣。” 大屏幕上，机甲小队已经返回了仅剩的两架飞机，而留守看管丧尸的那名士兵也已经把瑶光一号抛下的货仓打开救出了里面的三位飞行员。 一群人穿好服装站在空地上，看着远处仍未停息的巨大身体，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机舱里面。 原本应该停留至少三天，可是仅仅半天的功夫他们就必须要返航了。 没办法，现在所有的驾驶员全都出现了不同症状的恐慌，心率和血压极其不稳定，就连执行战斗任务的士兵们也出现了体征异常。 在这种情况之下，指挥部已经不可能把他们留在月球上跟那个没人能理解的巨人待在一块。 于是就在各国政府紧张的讨论着月球上的爆炸时，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停止了会议。 “泛亚联邦一架名为瑶光一号的飞机已经脱离了月球轨道驶向深空，同时，剩余的两架飞机，候鸟一号和候鸟二号正在进入月球轨道准备返航。” “泛亚联邦航天局全面戒严，有卫星拍到了生化部队的影子，他们可能真的在月球上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按理说这种消息都属于绝密信息，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像泛亚联邦这样注重保密。 于是没过多久，各种离奇古怪的消息开始在媒体之间传递。 正带着酒馆服务人员在外面团建的冯文斌也没忍住打电话回来询问：“阳哥，听说联邦在月球上抓了个老鼠回来？” 江阳无语的撇了撇嘴，装作很正式的语气说：“是啊，那老鼠姓米，但是名字不能说，只要没有授权说出了它的名字，你就会被告上法庭赔得倾家荡产。” 挂断了电话，江阳看着四周正在看着自己笑的丧尸们摊了摊手：“好了，这次的事情也就到这了，上面的兄弟正在恢复酒馆设施的正常摆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下一次登月行动开始之前我们应该不会再进行观测了。” 此刻他所在的位置是无风酒馆地下一层的秘密会议室，而坐在他旁边的丧尸一共十三个，也就是当前无风酒馆的十三个组长。 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神，江阳平淡的开口：“先说一下任务，接下来我们需要进一步观察洪岩洪的动向，虽然我给他标记了一条航线，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到底能不能走得通，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我，所以在他还没有离开我们的极限通讯距离前，我们还要再盯着他一段时间。” 董全云点头把这件事记下来，江阳再一次开口：“任务说完了，那么我来说第二件事” 他把面前电脑上的画面投放到了旁边的一块屏幕上面：“首先我需要各位明确的一个问题是，君主级丧尸，这个名字是由罗晋成命名的，但实际上我通常会采用另一种称呼，那就是，王。” 屏幕上出现的正是三号基地市的那具尸体，江阳伸手指着他说：“这位你们都见过，君主级丧尸，南广王，现在已经死了。” 64 扯祂裤衩 无风酒馆的地下会议室里，十三个组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试图消化江阳说的内容。 停顿了一会之后，江阳缓缓开口：“过去你们不止一次的问过我关于君主级丧尸的消息，但是我从来没有详细跟你们解释过这件事情，现在，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们一切，但是有一些事情可以。” 他站起来走到屏幕边上，指着画面中的高大丧尸：“君主级也好，王也好，都是对这种战斗力达到了某种巅峰状态的丧尸的称呼，我可以很明确告诉各位的是，君主级丧尸，并不是只有这一位，死掉的不止，活着的，也不止。” 十三位组长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一个人因为江阳的话感到恐惧，相反，他们每个人都表示出了极大地兴趣。 看到他们的这种状态，江阳满意的点点头：“这种级别的丧尸，战斗力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甚至我现在怀疑，如果有新的君主级出现的话，以目前的联邦，不见得可以清除掉对方。” 董全云举起手：“但是罗晋成不是有过击杀记录吗？” 江阳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君主级的实力增长速度要比在座的各位快得多，而目前的联邦相比于一百多年前，并没有出现明显地技术代差变化，以目前人类的攻击手段，很难对君主级丧尸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当年罗晋成到底是如何杀死的君主级丧尸，这件事，等下再说。” 十三个组长脸色异常严肃，静静地听着江阳说：“在这之前我需要问各位一个问题，在你们看来，我们这些苏醒的丧尸，到底是什么？人类？类人？社会性动物？还是某个独立物种？” 这问题让会议室里安静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一组组长率先开口：“如果只是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说，我们是一种类人型社会性生物，但是从哲学的角度来讲，我们也可以算作是人类的一种。” 江阳转头看着其他人，在他们也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之后，他站在桌边平静的说：“既然大家都认可这种说法，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各位看来，我们需要与人类达成某种共存，而不是只有我们这帮老家伙活在一个空旷的世界上？” 所有人再次点头，江阳笑着说：“也就是说，大家都承认自己需要参与到社会环境中对吧。” 十三个小组长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复的问，但还是点头。 江阳指着自己身后屏幕上的画面：“那么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君主级的情况，以及，为什么我一直反对主动去联络寻找他们。” 在十三个人的注视下，江阳缓缓开口：“因为所谓的君主级，是一种只能以最强个体存在的孤立生物，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君主，只有一位，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生灵，它在茫茫天地之间吸收最原始的能量，任何靠近的东西，都会成为养料。” 房间里安静了，过了好半天孙海才问到：“那这么说，就算是洪岩洪找到了君主级，他也会变成，食物？” 江阳点头：“没错，因为在他心中，或者说在绝大多数丧尸心中，君主都是人类社会中的概念，即皇帝或者王者、领袖，是同类的领导者又或者是剥削者。 然而实际上，君主级，是会吞噬一切弱小用以强化自身的单一个体。 在君主级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食物，他们不会将我们视作同类，因为那种意识其实是一种社会学观念，而君主级并不是社会性生物。” 这已经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江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在看到他们逐渐结束了思考之后开口说：“所以各位，君主级，其实是我们，是新人类，是所有动植物的敌人，如果不想变成他们的食物，那就要想办法抵抗。” 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表情，江阳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过去的一百多年，我一直没有告诉各位这些事，因为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哪怕是谁能吃掉全世界的人类，也不可能在实力上超过已经在太空中觅食了一百多年的君主级，所以，我们需要技术，我们需要知识。” 他的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到：“现在，各位已经走在了人类科技领域的最前沿，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我们制造不出可以对抗君主级的武器。” 孙海皱着眉头问：“那阳哥，你是，什么级别？”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过来，江阳摇摇头：“我不是君主级。” “嘶~” 丧尸们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同为丧尸，他们可以感觉到江阳身上的威压有多么恐怖。 如果这都没有达到君主级的话，那确实，以目前的人类科技水平，真的没有办法对抗。 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椅背上说：“现在十一号基地市在联邦获得了巨大的自主权，我跟范子山聊过，接下来准备把市里的丧尸工厂重组，同时还要新建一个负责重铸回收金属的工厂，不过即便如此肯定还是会有很多人脱离工厂工作。” 伸手敲了一下电脑屏幕，江阳用手指着上面的内容说：“所以到时候我会在原本的汽车厂那里组建研究院，各位，洪岩洪已经去往联络君主的路上，虽然他大概率会饿死在途中，但如果他真的到达，那很有可能会让已经离开的君主级回归，到时候，如果不想变成食物的话，我们需要威力足够的武器。” 董全云好奇地问：“所以你给他标记的那条航线，真的可以找到君主级丧尸？” 江阳摇头：“我不是很确定，那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如果他找到了，那就证明我的观测没有出错，如果他没有找到，那就说明，君主级已经移动到了我推测不到的地方，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看着在座的十三位丧尸他语气诚恳地说：“通过一百多年的学习，人类已经很难为我们提供技术上的帮助了，接下来，我们需要靠自己，如果各位还想生活在这样一个熟悉的世界的话，我们还要想办法帮着这些人类活下去。” 董全云点点头：“所以阳哥你开启了火种计划？” 江阳笑了：“新人类们构造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这么美妙的东西，不应该毁掉，况且，这里是我们的老家，虽然一部分新人类们不怎么喜欢老家伙，但是那不重要，我更希望的是我们能守住自己家。” 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他们努力的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各自皱起眉头。 江阳抛出来的消息太过于让人震惊了，而且，那么强的存在，到底什么样的武器才能干掉对方？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江阳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神江阳平静的开口：“那么说到君主级，我们就不得不提到被罗晋成干掉的南广王，我最近意外得到了南广王的颅骨，在其中一块骨骼内部，找到了这个东西。” 因为那粒金属异常微小，丧尸们纷纷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着桌子中间的银白色金属，江阳站在边上慢悠悠的说： “那场战斗的最后，罗晋成就是用了这个东西击穿了南广王的头部，并且彻底摧毁了他的大脑，而根据我的判断，这种金属的各项性能指标，要比当前联邦最优质的的合金，高出一个量级。” 看着丧尸们不敢相信的眼神，江阳眯着眼睛微笑着说：“这东西罗晋成从哪搞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就放在各位面前，我们可以从中研究出什么。” 听着他们的议论，江阳背着手默默感慨。 时隔两百多年，自己终于凑齐了人手迈出了全面解析系统的第一步。 那可是系统，这么美妙的东西，怎么能不扒开祂的底裤好好看一看呢？ 65 想家的孩子 冯文斌回到酒馆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大厅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大屏幕上也重新变成了联邦的机甲格斗赛直播，丧尸们一如既往的三三两两坐在各自位置上。 迈步走进柜台，看着正坐在旁边位置上的江阳问：“联邦不是说登月是三天时间嘛，怎么一天就回来了？月球上真的有恐怖的东西？” 江阳耸了耸肩膀把手里的电脑屏幕转过去，在看到画面上那个恐怖的巨人以后，冯文斌情不自禁的说了句：“龟龟，这么大的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才能吃得饱啊。” 然后他就看见了路过的董全云异常诧异的眼神。 江阳拿回电脑伸手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赞叹的说了句：“别人看到这家伙都是害怕、恐惧，就你在担心他能不能吃饱，放心，等你以后有机会当官，绝对会有人拥护你的。” 冯文斌愁眉苦脸的摇头：“那还是别了吧，阳哥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是当官的料，要是轮到我去当官了，那可能真是联邦没人了。” 给江阳到了一杯红色的液体后，冯文斌突然问到：“那个大家伙还活着？” 江阳摇头：“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不过身体强度大一直没受到什么损伤，所以心脏还在维持着机械性跳动，估计再有个几十年也就不会跳了。” 冯文斌点了点头，然后才突然问：“怎么没看见小裴？他今晚没课？” 江阳指了指酒馆上方：“他白天把课上完了，现在正在天台上看他那个朋友呢。” 冯文斌了然，然后问江阳：“那阳哥你不上去看看？” 江阳笑着伸手指了指上锁的柜台：“这不一直等你回来呢嘛，西凤还有没，再来一瓶。” 冯文斌一边打开柜台一边说着：“好像就剩下一瓶了，这种酒咱们的库存本来就不是很多，过去又喝掉了不少，我看看啊，对，还剩下一小瓶，地下室的库房里倒是还有一大桶，喝完了可就真没了啊。” 看着台面上的那个酒篓，江阳伸手拿起来又从柜台里面拿了两个小杯子：“没了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等过些天咱们市里放开对丧尸的管理之后咱们自己酿一点好了，反正到时候也要建屏蔽区，刚好先酿点酒试试屏蔽效果。” 冯文斌点头，帮他推开去往天台的门：“但是阳哥你不一直都说酒还是老的好吗？” 江阳用拿着酒篓的手指了指自己：“我们可以等新酒变成老酒，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百年陈酿真的只是个噱头，酒，还是新的好，润。” 说完他摆了摆手：“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脱酸工艺咱们也只建过理论模型，能不能真弄出来谁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迈步上楼，冯文斌关上门回到柜台里面进行每天的正常工作，只是在登记账目的时候他微笑着说了句：“酒馆里的人刚刚彻底学会了联邦的所有理论知识，十一号基地市就被联邦允许自主经营，阳哥啊，这真是巧合吗？” 此刻的网上，关于十一号基地市的试点已经讨论了一天，所有人都在盯着基地市官网，想看看这个联邦首个自主经营的试点城市到底能弄出什么样的政策来。 最关键的是还有很多基地市高层，他们想看看，能凭一己之力把十一号基地市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的范子山，到最后会怎么处理丧尸工厂和那些丧尸们。 毕竟，恐怕除了范子山一直被蒙在鼓里之外，剩下的基地市早就已经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一些联邦的原材料储备不足的问题。 现在虽然丧尸工厂都还没停工，但是恐怕就连罗晋成也在等着范子山的规划，看看适不适合推广开。 而就在这种万众瞩目之中，十一号基地市并没有因为丧尸工厂的停工受到太大影响。 在江阳和其他工人代表的约束之下，整个基地市上千万的丧尸工人们真的像那份通知一样，老老实实的回到第九街区开始学习。 当然这么多的丧尸里，有兴趣学习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有一个算一个的，无风酒馆派出了家教直接上门辅导。 夜幕之下，原本热闹非凡的丧尸酒馆们，集体转型变成了辅导班。 裴彬坐在无风酒馆的天台边上，仰着头看着漫天星河发呆。 江阳坐在他旁边：“还是想去月球？” 裴彬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说：“阳哥，你说洪岩洪他真的是自己决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的吗？” 把酒篓和酒杯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江阳看着第九街区的灯光平静的说：“你也听过那个声音，你觉得他也像你一样失控了是吗？” 裴彬点点头，江阳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喇叭中传出的正是那个诡异的呜咽。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听着，过了好半天，在声音已经是第三次重放的时候江阳才开口：“你失控了？” 裴彬摇头：“没有，自从来过无风之后，我就不受影响了。” 他看着江阳的侧脸，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阳看着夜色，突然开口说：“你知道这个声音的来源是谁吗？” 裴彬摇头。 现在知道君主级丧尸消息的就只有十三个组长，其他人暂时还不知道。 江阳身子后仰躺在天台边缘的位置，看着广阔星空说：“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试图通过母亲教给她的歌让自己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中不会寂寞，这声音其实根本不会影响到任何丧尸，只是情绪感染力比较强。” 这话让裴彬紧紧的皱起眉头。 那不对啊，他感觉从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开始耳边就一直在回荡着这个声音，而且自己前几天确实是失控了。 就在他刚想问的时候，江阳再次开口：“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你一直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屋子里，陪伴你的除了电脑和网络以外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那样的环境，一首想家的歌，足以让你的精神不受控制，其实洪岩洪也跟你一样，都是拒绝跟这个世界交流的倒霉孩子。” 侧过身把那瓶老酒拿过来，打开盖子，清香的味道在两个人之间回荡。 裴彬认真的闻着那来自记忆深处的酒香，就听见江阳说：“无风酒馆没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你不失控，只是这壶老酒让你多了一个对家的念想，所以那首歌也就显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江阳躺在地上，把两个小酒杯倒满：“人是需要情感的，当你真的开始接触这个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然也就干扰不到你了。” 伸手示意了一下，裴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低下头看着空空的酒杯说：“我以前不喝酒的，不过那时候我父亲总喜欢西凤，家里吃饭的时候经常能闻到这味道，要不是上次来这，我都没意识到我对这味道有这么熟悉。” “嗯哼”江阳再次给他倒了一杯，然后继续看着天上的星空：“所以说啊，哪有孩子不想家呢，不过也不能总想，人得往前看。” 裴彬默默地又喝了一杯酒，江阳侧着头看着他：“其实洪岩洪一直都清醒着呢，他只是觉得那个声音的出现让他找到了目标，不用替他太担心，他现在应该很满意自己的成功。” 轻轻点了点头，裴彬突然好奇地问：“所以我听到的那首歌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风字？跟咱们酒馆有关系？” 听到他说的咱们，江阳微笑了一下然后摇头：“没关系，那句歌词是，当春天的风吹过旷野，离家的游子将会归来。” 星空中有一道流星闪过，江阳笑着坐起身：“明天董全云要出去上课，到时候你就给他当个助教？” 裴彬低声答应：“好。” 然后他就看见江阳对着自己伸出了手：“起来吧，大半夜的坐在天台喝酒会让人以为你炒过股。” 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裴彬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篓和杯子，抬起头就看见江阳正在笑：“欢迎你正式加入无风。” 整个十一号基地市生活着上千万的丧尸，而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这些丧尸们达成了某种一致，那就是，无风酒馆的阳哥，信得过。 曾经的裴彬一直以为这种信任更多是来自于江阳的实力，但是在这个时刻，他终于明白了。 江阳的地位是靠个人魅力达到的。 站在夜晚的天台上，听着下面大厅里丧尸们的欢呼声，裴彬看着在夜幕之下对着自己微笑的江阳，莫名的情愫让他用力的低下头：“谢谢阳哥。” 江阳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低头，无风从来没有等级高低之分，来的都是朋友，我们只追求真理。” 说完他直接走下了天台，裴彬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通道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后，终于想通了的他笑着拎着酒篓走下楼梯。 冯文斌看着裴彬拎着酒篓走进大厅小声的问江阳：“这是想通了？” 江阳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色液体：“两百多年了，现在才算是走出来，所以你看家庭教育多重要。” 冯文斌点点头说到：“妙妙明天放假，听说你在家呢，想让你去给她开家长会。” 江阳挑了挑眉毛：“你去做什么？” 冯文斌压低了声音说：“阳哥你还记得联邦警卫队的那个杨力吧，咱们的人说他现在就在三号基地市，看样子是奔着郭文去的。” 66 他不适合你 “杨力啊。” 想到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大喊着说什么死刑是旧时代糟粕的孩子，江阳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发。 想了想他还是无奈地说：“去吧，顺便注意着点先别让范俊誉跟他见面。” 冯文斌严肃的点头：“那我现在就出发？” 江阳思考了一下小声提醒：“到地方了把车找个地方放好，平时出门的时候低调点别开车，你过去的话顺便看看那边的详细情况，记得观察一下，杨力到底是用什么名义去的三号基地市。” 冯文斌悄悄地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向下切的手势，江阳按住了他的肩膀：“用不上，观察一下就行了，他没那么大的本事，估计是联邦安全局或者是警察总局那边有人想动郭文，虽然不知道目的，但是我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到了那边你自己多观察，有事电话联系。” “明白了！” 看着他发动车子离开，江阳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郭家在三号基地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想对他们动手？ 会是谁呢？ 而且，目的是什么？ 正义？ 别开玩笑了，有本事能对郭家动手的人不会相信那种哄孩子的话。 那剩下的，就只有利益了。 眯着眼睛喝掉了杯子里的红色液体，看着因为机甲格斗赛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的酒馆大厅，重新接了一杯走过去找了个位置。 对丧尸来说，时间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反正不管对方藏在多深的淤泥里，时间到了总会要浮出水面的。 安心等待就是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钟，位于十一号基地市第五街区的求实中学门口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学生家长。 作为十一号基地市最好的高中，求实中学实行全日制教学，只有寒暑假的时候学生们才可以离开学校。 正因如此，所有的家庭都很重视放假前的这最后一次家长会，甚至有的直接父母双方全都来到门外等待。 八点半，铃声准时响起，大门敞开，家长们开始伸长脖子在涌出来的学生群中寻找着自家的宝贝。 江阳站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面，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那个正在兴高采烈的挥着手往外冲的女孩。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阳哥，你真的来了啊。” 从垃圾桶上跳下来，然后就被娇小的女孩扑了个满怀，江阳熟练地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把十块钱递给旁边的清洁工。 清洁工默默地接过钱然后端起江阳踩过的垃圾桶往里面走。 路边的家长纷纷让开，而江阳则是跟在他身后轻松愉快的就进了拥堵的学校大门。 门口的拥堵很快就让所有人皱起眉头发愁，而在顺利通过大门离开了人员密集区以后，江阳从自己身后的两个人手里分别接过十块钱塞进口袋。 然后才笑着对冯香淼说：“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让我来给你开家长会？等会要是成绩不好的话，回去可是要丢人了啊。”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冯香淼跳下来拉住江阳的手：“跟我来吧阳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虽然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因为江阳的丧尸身份感到诧异，但是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江阳路过的时候选择了稍微避开并不接触。 于是两个人得以比通过拥堵大门还顺利的来到了教学楼下。 看着那一排排的展示牌，冯香淼拉着江阳的手一路来到了最中间的那一块，指着上面自己的照片骄傲的抬起头说：“怎么样阳哥，快夸夸我。” 江阳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轻声朗读展示牌上的内容：“优秀学生：冯香淼，总成绩年纪第一，挺不错啊。” 冯香淼抓住自己头顶的大手，眼巴巴的看着江阳：“那我能去游乐场玩不？” 江阳笑了：“当然可以。” 小姑娘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江阳的脖子用力的亲了一下他的侧脸：“阳哥，你太好了！” “咳咳” 后面突然传来咳嗦声，冯香淼下意识的回头，然后突然松开手老老实实的低下头站在原地说：“窦老师好。” 江阳也转过身来看着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女教师，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以新人类的寿命来说还很年轻。 “老师您好，我是冯香淼的家长。” 看着江阳主动伸出手，那老师也点了点头跟他握手，然后皱着眉头问：“请问您是她的什么人？” 还没等江阳开口，旁边的冯香淼主动介绍：“阳哥是我的，额，教父。” 这话刚说完窦老师就紧皱起眉头，而江阳则是笑着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冯香淼的额头，然后才平静的说：“我算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窦老师仍旧是眉头紧皱：“算是？” 江阳点头：“因为严格来说我是她的监护人，是她老爸的监护人，是她爷爷的监护人，可惜再往上一辈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他摊了摊手表示抱歉。 窦老师原本是看到自己成绩最好的学生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一个年轻男人，所以才很严肃的打断了他们，并且准备好好地教训一下冯香淼。 可是听江阳这么一说，似乎刚才冯香淼的行为可以理解为。 她在亲自己的，额，太爷爷？ 甚至还不止。。。 冯香淼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拉着江阳的手用力的点头：“对的对的，阳哥是我们家的守护精灵呢。” 江阳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嘴，这孩子到底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词都从哪学来的？ 窦老师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您怎么称呼？” “姓江，江阳。”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窦老师挑了下眉毛，好奇地问：“是之前在鲜花广场上发声的那位江先生？” 点点头，江阳按住了因为自己捏她的嘴正在不满的冯香淼：“说的不好，让老师见笑了。” 窦老师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一摊手：“江先生说的很好，没想到我竟然有机会能见到您，进来坐吧，见面会开始之前我想跟您聊聊这孩子的问题。” 听她这么说，冯香淼老老实实的拉住江阳的衣服跟在他身后。 江阳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惹了祸，摇了摇头跟在窦老师身后走进了教学楼。 办公室里，窦老师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打印纸看着江阳说： “江先生，妙妙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但问题就是这孩子的性格，有点不好，额，倒也不能说不好。。。” 她有点语无伦次，冯香淼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说话。 江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平静的说：“窦老师直说就是了。” 窦老师点点头，把手里的打印纸放到江阳手里说：“这孩子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读书会，传播了一些，不是太好的内容。” 江阳表情严肃的拿过那些纸认真的翻了翻，然后在冯香淼忐忑的眼神中平静的说：“我知道了，放心吧窦老师，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窦老师的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尽可能委婉地说：“是这样的江先生，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但是您知道现在的联邦不是太能接受这些理念。 联邦所有的大学都在缩招，她必须保持住成绩才有可能进大学读书，不然的话，一个女孩就连进入军队都有可能落选，现在的就业形势很糟糕，所以在成功进入大学之前，我觉得她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 江阳轻轻点头：“谢谢窦老师，我会督促她学习的。” 冯香淼抓着江阳的手不说话，窦老师叹了口气：“你们聊聊吧，我先下去准备，等会打铃之后记得来开会。” 江阳笑着起身把她送出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冯香淼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拿起桌子上的那些纸，江阳突然问：“你从哪拿的？” 冯香淼低着头回答：“在你的书架上面。”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批评的时候，江阳突然伸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水说：“齐泽克的书暂时还不是很适合你，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应该从1917开始。” 67 江先生，您离开这里吧 冯香淼不知道齐泽克是谁，也不知道1917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江阳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散落的书，然后在里面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把这些东西分享给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但问题在于，在当今的泛亚联邦，人们不是很愿意提及灾变纪元，更不愿意提起灾变纪元之前。 末日摧毁了一切，再加上刻意的销毁，灾变纪元三十年以前的所有历史都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的人们称呼自己为新人类，并不只是从身体强度出发的，更多也是因为历史断层。 但也正因如此，在人们度过了灾变纪元，消除了肉眼可见的威胁之后，开始有人对灾变，甚至灾变之前的人类文明感到好奇。 未知往往具有强烈的诱惑，特别是对于这些成长在和平年代的学生们来说，哪怕只是简单的几页纸，也足以让他们惊异于原来在灾变发生之前人类社会竟然有过那么多的思考。 再加上冯香淼毕竟不是一般的学生。 被江阳一手带大的她多多少少的接触到了很多和当今时代不同的知识、文化。 这一方面让她的成绩名列前茅，另一方面也让她具备了一些神秘感，吸引了不少学生加入了她的读书会。 外面的铃声响起，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准备去教室开会，冯香淼拉住江阳的手小声地说：“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听到这话江阳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严肃的看着她：“你确实需要道歉，因为你没经过我的允许拿走了我的东西，这是你带给我唯一的麻烦，但是这就像是你小时候偷吃我盘子里的饼干一样，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两个人目光对视，江阳看着冯香淼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湿巾帮她擦干净眼角后轻声说到：“你不是给我惹了麻烦，而是给你自己找了个麻烦。” 看着小姑娘不解的眼神江阳耐心地说：“你办了一个读书会，但是自己却对那段历史一无所知，我真替你担心接下来你要讲些什么内容。” 冯香淼看他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羞涩的低下头说：“所以我趁着放假前才开了第一场正式读书会。” 江阳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等暑假的时候再去我书房里拿几页纸？” 冯香淼点点头，江阳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计划不错，但是可惜被我发现了，这样吧，为了能让你下学期的读书会真的有东西可以讲，这个暑假你就主学历史好了，不过也别太高兴，那东西实在太过于复杂，一个多月的时间你甚至入不了门。” 出乎他预料的是，冯香淼听到这话并没有难过，而是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问：“那我可以先去游乐场玩过之后再开始上课吗？” 江阳拉住她的手下楼：“当然可以。” 冯香淼一下子跳到他的后背上：“嘿嘿，阳哥你真好。” 江阳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背上勒住自己的脖子，侧过头问了一句：“你真的对历史感兴趣？” “嗯。” 女孩的声音不大，就像是在江阳那个年代报考了冷门专业的学生面对自己的父母时一样不知所措。 冯香淼趴在江阳背上表情有些黯淡。 老师说过，历史专业在当今的泛亚联邦，基本上是形同虚设，而且毕业后除了当老师以外也没什么出路。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江阳的声音：“很辛苦的。” 冯香淼小声地说：“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教室门口的位置，冯香淼从江阳背上跳下来，然后就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你只需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想走上这条路，至于其他的，你不需要担心。” 冯香淼刚准备回答，江阳就已经把手按在了她的头上，帮她整理好有些杂乱的发型之后说到：“别急着决定，好好问问自己。” 说完他就帮冯香淼整理好校服和衬衣领的精致领结，拉着她的手推开了教室大门。 讲台上的那位窦老师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主动给在场的学生和家长们介绍：“这位就是冯香淼同学和她的家属江阳先生。” 作为年纪第一，家长们早就听过了冯香淼的名字，现在看到这如同精灵一般可爱漂亮的女孩都是眼前一亮，忍不住的赞叹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才貌双绝的完美女孩。 但是当看到她身边的江阳时，还是有不少人暗自皱了皱眉头，心中忍不住叹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一位丧尸家属？ 和心情复杂的家长们不同，学生们本就对冯香淼印象极佳，再加上江阳的样貌同样出众，配合上猩红色的眼睛更是让不少女生捂着嘴跺脚。 当然了，也有男生恶狠狠地看着被江阳握在手里的那只白嫩小手。 江阳面无表情的走过人群坐在了教室中间的位置上，冯香淼从自己的桌洞里拿出成绩单和奖状给他炫耀，江阳原本就是红色的眼睛没什么变化，倒是把旁边的几个家长看的眼睛发红。 偷偷地看了看那几个孩子的成绩单，江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为这几个年轻的孩子回家以后可能发生的事默哀。 即便是过去了两百多年，家长会的形势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而作为年纪第一，每个科目的教师都必然会表扬冯香淼。 小姑娘很骄傲的拉着江阳的手坐在椅子上，每当有教师表扬的时候都会淡定起身，端端正正的点头，然后在坐下以后又偷偷地在江阳手心写字：快夸我！ 好笑的配合着她的动作捏了捏她的手表示鼓励，看着她美滋滋的坐在那里却又不想表现的很随意的样子，江阳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旁边不远处有人在看着自己，转过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双闪躲的眼睛。 江阳转过头，那双视线就再次盯了过来，等他再次转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男孩的后脑勺。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躲猫猫游戏中一点点过去，临近中午，作为班主任的窦老师重新回到了讲台上宣布假期正式开始。 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学生们跟在各自家长身后，或兴高采烈或垂头丧气的离开教室。 窦老师示意江阳留下，在所有家长都离开之后她让冯香淼到门口等一下，然后才看着江阳说：“江先生，妙妙的成绩您也了解了，虽然现在才高一，但是我觉得您应该开始考虑这孩子的未来了。” 江阳点点头：“不知道窦老师什么意见？” 年轻的女老师思索了一下才比较委婉的开口说到：“您也知道现在咱们十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说实话我们这些老师也在担心市里的改革政策，而且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未来的基地市到底怎么样恐怕还不好说，我觉得，或许您可以考虑让这孩子，尝试换个环境？” 女教师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清澈的坦然，看江阳没说话，她小声的解释：“当然我也不是说十一号基地市不好，就是，您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吧，以妙妙的能力，只要有一个稳定的学习环境，哪怕缩招她也能考得上大学的，她不应该把未来赌在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环境里。” 江阳看着她，停顿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谢谢窦老师提醒，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窦老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主动伸出手来：“祝您能尽快找到新的工作，另外能不能麻烦您，如果妙妙考上大学的话，给我发个消息？” 江阳跟她握了握手：“谢谢，我会的。” 没再多说什么，江阳转身离开了教室。 关门的时候里面的那位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笑眯眯的对着冯香淼挥手。 默默地叹了口气，果然，就连十一号基地市的人们也不看好这场实验性的改革啊。 冯香淼打过招呼之后转过头来：“阳哥，窦老师人可好了，我搞的那个读书会还是她帮我跟学校解释的。” 江阳点点头：“确实是个好老师。” 走廊尽头，一双眼睛悄悄地探出来打量着两个人。 68 少女比梦更美妙 虽然家长会结束了，但是今天的求实中学会开放一整天，而且学生们也需要到宿舍去取行李。 冯香淼拉着江阳的手走在校园中，开心的给他介绍着这里的景观。 路过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体育馆时，冯香淼拉着江阳弯下腰小声地说：“我就是在这里办的读书会，当时有几十个同学参加呢，结果快结束的时候被学校的纪律检查队发现了，多亏了窦老师我才没被叫去谈话。” 江阳看了看那栋建筑笑着说：“你知道这栋房子最早的时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冯香淼好奇的抬起头，江阳指着体育馆外层裸露出来的红砖：“这里最开始是被设计用来存放武器的战备仓库，在城市建设时期是建筑工人们打球的地方，城市建好之后这里又改成了警卫队仓库，再后来又改成了市税务局食堂，结果税务局规模越来越大，这里容不下就搬走了，刚好求实中学成立，就把这地方当成了学校体育馆。” 带着她走到门口，江阳透过玻璃打量着里面：“现在基本废弃了，估计再有几年也要拆掉重建了。” 冯香淼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江阳知道这么多，因为小的时候她老爸冯文斌就说过，最初的十一号基地市就是江阳带着丧尸工人们建起来的，他对这里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初的建筑许多都已经被拆除重建了，就连街道也或拓宽或取消有了一些变化。 两个人围着这栋老旧体育馆转了一圈后继续往女生宿舍方向走。 就在这时候，江阳再次看到了不远处树林里那双隐蔽的眼睛。 “妙妙？” 听到江阳的声音冯香淼抬起头，就看见江阳微笑着问：“谈恋爱了没？” 小姑娘用力的翻了个很好看的白眼，十分无语的说：“你在说什么啊阳哥，我才十六岁好吧，你就算想把我嫁出去现在也太早了。” 江阳挑了挑眉毛：“我问的是谈恋爱，又没说要让你嫁人，好吧，换个说法，有喜欢的人了没？” 冯香淼用力的摇头，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江阳再问：“那有喜欢你的人没有？” 冯香淼摇着头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这种事，高中生应该专心学习才对，阳哥你可真是够无聊的。” 江阳板着脸说：“恋爱也需要学习的，难道现在不提倡德智体美劳教了？” 冯香淼拉着他的手一晃一晃的说：“德智体美我听说过，但是那个好像跟谈恋爱没关系，劳教的话，好像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被送去劳动教育吧。” 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劳改跟劳教不是一码事。” 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冯香淼抱住江阳的手：“好吧，反正我没谈恋爱，感觉这些男生都好幼稚。阳哥你好奇怪啊，哪有人会让自己家的孩子去学习谈恋爱的。” 江阳侧过头看着她反问：“我觉得跟我比起来，那些上学时禁止子女恋爱，毕业后立刻要求他们结婚的家长才更奇怪吧，恋爱真的是必修课，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学的。” 冯香淼捂着耳朵摇头：“阳哥你总有这么多歪理邪说，真应该让窦老师批评你，反正我现在喜欢的就只有语文政治和历史，真要恋爱的话那我选历史。” 看着她这幅样子江阳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来到宿舍楼下，冯香淼上去拿行李，江阳则是转身消失在等在楼下的家长群中。 不远处的一个路灯杆后面，个子不算高的男生悄悄地探出头打量着女生宿舍方向，但是既没有看到冯香淼，也没有看到江阳。 好奇的走出来仔细的打量着，就在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男生惊讶的转过身，却刚好被江阳揽住了脖子，就在他惊慌的想要逃走的时候江阳微微用力压住他的肩膀说到：“偷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我没有，我，我就是想。。。”男生只是红着脸说了半句话就打算挣脱。 江阳并没有强行控制他而是松开了手问：“你叫什么？” 肩膀上的压力突然消失，正在挣脱的男生踉跄了一下撞在旁边的路灯杆上，站稳后有些慌张地说：“我，我叫康旭，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而江阳则是平静的站在原地说：“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在自己喜欢女生的亲属面前这么狼狈的逃走，况且有喜欢的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康旭的脸红的像火，低着头站的笔直，看着地面不敢说话。 江阳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喜欢妙妙？” 康旭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可是摇了两下又停下，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被他的动作逗笑了的江阳开口说到：“喜欢就喜欢，很正常的事嘛。” 康旭抬起头看着他，发现江阳不是在开玩笑，红着脸在喉咙里挤出个声音：“是” 江阳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点着头说：“那至少证明了你的审美没问题，你要是说不喜欢妙妙的话，我倒是要怀疑你的取向是不是有问题了。” 看着他轻松地样子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而生气，康旭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个，您要搬到其他城市去了是吗？” 江阳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害羞男孩。 个子不太高，还有点瘦弱，样貌也只能算是中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刚刚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就在偷偷打量自己和妙妙，散会以后更是跟了一路。 正因如此，江阳才想着当面跟他聊聊。 伸手示意他不要紧张，然后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康旭在江阳的安抚下放松了一点，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说到：“班里家庭条件好的同学都在考虑搬走，妙，额，冯香淼同学能有您这样的亲属，恐怕也要离开十一号基地市了吧。” 江阳挑了挑眉毛：“我这样的亲属？你认识我？” 康旭点点头：“您在鲜花广场上跟总理事长有过对话，我能听出您的声音，而且刚刚窦老师介绍过，您姓江。” 这孩子心还挺细，江阳继续问：“如果我带她去其他城市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一块跟过来？” 康旭摇头：“我是资助生，而且我也不准备离开十一号基地市。” 江阳回忆了一下，刚才给这孩子开家长会的，确实是一个带着基地市工作牌的人。 原本以为是他的家长在市里工作，原来是负责贫困资助的工作人员啊。 那这么说的话，这孩子是个孤儿。 江阳默默地点点头问：“你不想走的话，跟着我们做什么？想让妙妙留下来？还是说想在分别之前来一场单方面热血澎湃的告白？” 康旭红着脸低下头：“我，我想问问她以后想报考什么学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在大学的时候见面。” 康旭低着头，当着女生家长的面说想追她，恐怕自己会被打吧，但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江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已经放弃抵抗的康旭低着头说：“那就坏消息吧。” 江阳笑了：“坏消息是，妙妙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她，甚至在她看来，你有点幼稚。” 康旭的头更低了，用微弱的声音说：“另一个坏消息呢？” 江阳摇摇头：“别总听坏消息，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不准备离开十一号基地市。” 康旭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江阳笑着说：“那么另一个坏消息是，妙妙会选择联邦大学，注意，不是联邦的大学而是联邦大学，如果你想跟她见面，或者想让她注意到你的存在的话，就努力学习吧，如果差的太远的话，你是没有机会的。” 女生宿舍门口，拉着行李走出来的冯香淼正在寻找江阳的身影。 江阳伸手拍了拍康旭的肩膀：“加油吧小伙子，妙妙这样的女孩，不下点力气可追不到手，据我观察，单单是你们班里，你就有至少十六个竞争对手，更不要说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挑战者。” 然后他就在康旭的注视下消失在原地，而冯香淼刚准备拉着行李走下台阶，就感觉手里一轻，行李箱已经被江阳提在手上。 笑着挽住他的手，两个人直接离开了学校。 康旭站在树林边缘看着他们离开，紧紧地握住拳头，联邦大学吗，我一定行的。 开着车的江阳看了眼后视镜里男孩的身影挑了挑眉毛。 青春期可真美好啊。 车子一路来到位于第九街区的一个地下停车场。 此刻这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柱子立在这里。 江阳把车子停在通道口，带着冯香淼下了车打开后备箱说到：“学校的考试结束了，能不能去游乐场玩，可就看等会的考核了。” 冯香淼快速的绑好头发对着江阳严肃的说：“我一定能去游乐场的。” 江阳笑着说：“我教过你很多次了，千万别说大话，小姑娘。” 冯香淼迅速地拉出后备箱角落的老式霰弹枪，对着江阳的头就是一枪。 “砰” 火光闪过，枪声在停车场里回荡，而江阳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冯香淼迅速地躬下身子戒备，耳边响起江阳平静的声音：“你现在有一辆车，一套单兵作战服，一套全天候作战辅助设备，六把老式火药武器以及四把激光武器，外加弹药、手雷和冷兵器。” 他说话的时候冯香淼快速的检查着后备箱里面的东西，然后就听见江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八分钟时间做好准备，八分钟后我会以癸级丧尸的实力追杀你，如果你能逃到无风酒馆，则考核通过，如果你被我抓到的话，我会吃掉你。” “砰” 冯香淼对准了其中一根柱子开枪，但是江阳的声音却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现在，计时开始！” 69 考试哪有不带枪的？ 地下车库里，冯香淼只用了两分钟就换好了整套战斗服。 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车子的情况后，她来到后备箱附近，先是拿了一把大功率激光武器背在身后，然后又把一支改良升级过的大口径火药手枪放进腿部的枪套里。 思索了一下她选择了一把小功率的激光手枪放进腰部的枪套，另一边选择的则是一个大功率电击器。 把手中的霰弹枪弹鼓装满后她多拿了一个弹鼓，最后把三颗电磁手雷放在胸前，再把刺刀和一支匕首放好，戴上全天候作战辅助仪，抬手打爆了车子的能量连接装置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地下通道。 站在地下停车场里面位置的江阳听着她开枪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没有开车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另一边，跑出地下通道的冯香淼也在庆幸自己没有把车子开出来。 来时还很通畅的路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辆，她甚至不用试就知道，这些车子没有一辆能开走，如果自己选择开车的话，这会也必然会被堵住。 作战辅助仪的眼镜角落显示出时间，她快速的确定了一下方向之后跑进了一条不算宽敞的小巷子。 地下停车场里，江阳静静地看着手表上的倒计时走到零。 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他的皮肤开始快速的腐烂，同时身高也变矮了一些，双手变得干枯修长，有黑色的骨头沿着指尖生长出十几厘米的爪子。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就算是最熟悉的人也绝对认不出他到底是谁。 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嘶吼声：“时间到，考核开始。” 这声音就像是一把碎石头落进了生锈的铁桶里，不仔细分辨的话根本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哒哒哒” 脱掉鞋子赤着脚站在地上，连续几声沉闷的脚步声之后，脚底生长出了黑色的肉垫，脚趾回缩，有黑色的骨骼生长出来，就像是猫爪一样隐匿在肉垫之中。 此刻他仍然保持着直立的姿势，但是整个人就像是大猩猩一样微微弓着腰。 没有跟着身高一块变短的双臂可以直接摸到脚踝，而一根尾巴在快速的伸出来晃了晃之后又缩了回去。 迈开步子，脚下的肉垫让他走路变得悄无声息，快速的来到车子旁边看了眼后备箱里面缺少的东西。 “还不错。” 含混不清的声音中，他伸手从后备箱里面抽出了一把冯香淼没带走的老式自动步枪，拿起三个备用弹夹直接强行塞进了自己嘴里，随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尽管现在刚刚是中午，但是第九街区的马路上竟然没有任何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道路两旁的建筑紧闭着大门，三三两两的车子随意的停在路上。 冯香淼探头看了看前方空旷的马路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贴着路边的建筑快速的向前方移动。 “叮~” 街角超市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背靠着墙壁紧张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但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对面小巷子里面，竟然走出来一个人？ 端着枪小心的后退两步藏在垃圾桶后面，冯香淼用眼角的余光仔细的打量着那个人。 身高在一米六七左右的女人，年龄二十岁上下，连衣裙看起来很精致，露出来的白皙细嫩的胳膊和小腿看起来虽然很修长很美，但是恐怕没什么力量。 这也是考核内容？ 此刻那个女人正迷茫的站在街边打量着四周，看样子是不认识路。 _|【)% 微风吹过她的裙摆，冯香淼皱着鼻子仔细的闻了闻，脸色猛地一变，这女人还喷了香水！ 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起身贴着角落的阴影快速的离开了。 钟兰因有些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四周的街道。 她是跟着冯清雨出来买东西的，结果下车走进超市以后惊讶的发现超市里根本没人，再出来以后就连冯清雨和车子也不见了。 自己的手机还在车上，此刻身上除了打算买东西的一张百元钞票以外什么都没有。 钟兰因仔细的看了看路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出租车，不过她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确认了方向之后直接迈步往第九街区边缘走去。 最近几天她一直在上课，每天除了必要的睡眠时间之外，冯清雨和冯清雪两个人始终都在让她训练。 体能，格斗。 这是她目前的课程，也是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脚步轻快地走在前往江阳别墅的路上，她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他为什么让自己学这些东西，最近几天的生活在她看来相当不错。 虽然很累很辛苦还会受伤，但是每天的休息时间很充足，而且衣食住行也都有人照顾。 这可比她当初在三号基地市见过的那些被收养的姐妹好太多了。 恐怕就算是那些大人物家的千金小姐们也不会比自己过的更好了吧。 带着这种“皇上不得用金锄头刨地”的浅薄想法，钟兰因美滋滋的加快了速度，但同时也在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今天的街道有点奇怪，没有出租车不说，就连路边的商铺也大多都关门了，而且还有很多看上去已经抛锚了的车子停在马路上。 路过一辆车的时候她透过车窗看了看里面。 没有人，但是副驾驶位上放着一份报纸，离得近一些后她惊讶的发现上面写的是：丧尸工人暴动！ 后面的字被挡住了她看不到，而正在她疑惑报纸上所说的内容的时候。 “砰！” 巨大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面前的车窗瞬间破碎。 下意识的蹲下，耳朵传来的剧痛直到现在才传来。 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侧脸，钟兰因抬起头对着车子的后视镜看了看，自己左侧的耳朵已经消失不见了，而鲜血已经顺着下巴滴在了胸前的裙子上。 “砰！” 又是一声枪响，钟兰因下意识的用双手抱住头蜷缩在车旁，眼睛瞪的滚圆，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那张报纸上的内容，身体颤抖了两下小声地说：“暴动？那老板不会也参与了吧？” 耳朵位置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但是她却一点点的冷静了下来，随即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自己的位置可能不安全。 连续两次的枪声是从自己的侧面传来的，而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很可能会被对方看到。 想到这她快速的起身弓着腰往路边的建筑阴影中跑。 而她刚迈出一步。 “砰！” 枪声再次传来，身后传来的玻璃破碎声让钟兰因确定对方可以看到自己。 加快了速度冲进阴影中，随便找了一扇能打开的门就钻了进去。 无风酒馆的大厅里，丧尸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大屏幕点点头：“反应速度还可以，胆子也挺大的，就是选择的逃跑路线有问题。” 坐在第一排的李冰眯着眼睛说：“经验不足可以学，先天性的东西不行就是不行，这孩子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那我要怀疑阳哥的眼光了。”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分为二，一边是躲进建筑里正在寻找物资处理伤口的钟兰因，另一边，是听到了枪声后正在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冯香淼。 很快，她也看到了一份同样的报纸。 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冯香淼忍不住小声的说了一句：“阳哥你这就玩的有点大了啊，早知道刚才把车炸掉也不给你留武器。”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冯香淼看了看远处那辆车子边上破碎的玻璃和血液，那个女人被阳哥打伤了，这就说明她也是参加考核的，那么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一个陌生的、没有训练迹象、还没带任何武器的女人？ 算了，太危险了，说不定是阳哥变的。 轻轻后退两步，冯香淼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 70 十六岁，是高中生。 地下停车场的位置距离无风酒馆大约只有八公里，这么短的距离如果是开车的话几分钟就到了，就算是走路，以新人类的体质也用不了多久。 冯香淼皱着眉头打量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问题就在于，阳哥一直在暗处，而作为考核，他不可能轻易让自己到达。 枪声响起的时候她就注意过，开枪的位置距离那个女人被击中的地方至少有三百米。 她已经确定了，那时候阳哥是站在通讯塔上开的枪。 那现在呢，他发现了那个女人没错，那他有没有发现我呢？ 看了眼侧面的建筑，那女人就在这栋楼的某个房间，她身上的香水虽然很淡，但是对于丧尸来说那个味道太大了，而且现在她又受了伤。 血肉对丧尸来说是天大的诱惑，而且他们本能的善于追踪血肉所在的位置。 眼角突然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冯香淼机敏的转过身子，就看见一个塑料包装袋正被风吹着盘旋着飞起。 只是在那个袋子的角落，隐约带着一抹红色。 没有任何犹豫，她迅速地转身走进了最近的小区，然后找到一扇能打开的门以后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街道上一片安静，那个塑料袋一点点升高。 下方的街道，黑色的人形影子突然停下，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塑料袋角落那不起眼的红色血迹。 低沉的嘶吼声响起，人影消失不见。 钟兰因很庆幸自己找到了一家社区诊所，找到止血剂以后对着左边的耳朵喷了一阵，用纱布简单的缠上几圈之后她安静下来。 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放在诊所柜台上，随手把还剩一半的止血剂放进随身的小袋子里。 低头看了看胸前还没有干涸的血迹，用纱布胡乱擦了擦。 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想要杀掉自己，但是直觉告诉她，呆在这里不安全。 这里离自己中枪的地方太近了，必须要想办法走远一点。 最好是能有办法求救。 拿起诊所的电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看了看手里的纱布包装袋，钟兰因突然灵机一动，用柜台上的笔简单的写下自己的信息后，通过窗子的缝隙塞了出去。 看着风将那个包装袋吹走，钟兰因估算了一下风向和有人能看到那东西的概率，默默地摇摇头推开诊所大门。 犹豫了一下，贴着墙壁继续往第九街区边缘移动。 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写字的时候，有一些还没凝固的血液沾在了包装袋上面。 冯香淼蹲在居民楼的天台上，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建筑，然后快速的探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女人。 这家伙身上的味道都还没处理掉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 她到底是谁？ 伸手摘下背后的那把大功率激光武器，冯香淼把瞄准星对准了正在小心翼翼往前走的钟兰因。 自己现在是在她的上风向，如果阳哥也在跟着血味追踪的话那应该是在她后面不远。 准星向后方移动，冯香淼快速的搜索着江阳的身影。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仍旧没有看到任何影子的冯香淼皱起眉头，阳哥没有跟在这个女人身后？ 那难道说，这女人是个，诱饵？ 重新把准星放到钟兰因身上，冯香淼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女人。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普通人，而且因为耳朵位置包扎手法过于粗糙此刻看起来有些滑稽。 悄悄地收起手中的枪械，冯香淼犹豫了一下，咬着牙离开了天台。 几分钟后，居民楼的单元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后，冯香淼换了另一侧的门离开了这个小区。 从这边走需要绕远，但是最起码不会让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影响自己。 冯香淼贴着墙根快速的移动，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在自己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音 “砰！” 就地一滚躲进墙角位置，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冯香淼惊讶的发现这枪声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来。 远处传来女人有些痛苦的呻吟声，冯香淼紧皱着眉头。 什么情况？ 阳哥这是在提醒我必须要带着这个女人？ 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无风酒馆只剩下六公里，全力跑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达，而阳哥到现在还没发现我，成功地概率很大。 可如果带上那个毫无战斗力、并且已经受了伤的家伙，自己怕是也跑不掉了啊。 “砰！” 又是一声枪响，不过紧随其后的金属撞击声让冯香淼明白，这枪打空了。 枪声响起的地方离自己不远，冯香淼眯着眼睛快速搜寻，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酒店阳台上她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阳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冯香淼悄悄地向前移动，在到达街角的时候探出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另一边的路口。 右侧小腿被子弹击穿的钟兰因已经爬到了一家书店的遮阳棚下面，而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挡住江阳的视线。 在冯香淼的注视下，她快速的从口袋里拿出止血剂，也不管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止住贯穿伤的血，胡乱喷了一气之后用绷带缠住了破碎不堪的伤口。 很快她就再次站起身来，拖着一条腿往第九街区边缘方向走，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大街上。 虽然她的行动仍旧没什么隐蔽性，但是相比于刚才，她已经学会了利用掩体。 无风酒馆里，看到这一幕的李冰点点头对着旁边的董全云等人说：“小姑娘挺聪明的，原本半个月的课，现在两枪就学会了。” 他们可以看到江阳此刻就站在道路两侧的楼顶，而不管是冯香淼还是钟兰因，现在都已经躲进了两侧的广告牌和遮阳台下面。 江阳站在楼顶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钟兰因，点了点头之后消失在原地。 一街之隔的地方，躲在一间居民屋里的冯香淼摘下背后的大功率激光武器，直接把准星对准了钟兰因。 然后以她为中心开始快速搜索。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通过瞄准镜的边缘看到，在钟兰因斜上方的一个阳台上出现了黑色的人影。 冯香淼快速的吸了一口气，将准星对准人影下方几厘米的墙壁。 “3,2,1” 心里倒数三个数之后，她的手微微移动，准星迅速地上移，在视野正中出现人头的瞬间她看到那个人已经转过身来。 “晚了哦阳哥，为了不让你察觉到我的瞄准，这一招可是练了半年多呢。” 冯香淼微微一笑，在看到那双猩红色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扣动了扳机。 激光武器，相比于传统火药武器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速度。 视野中的人影只来得及歪了下头就被激光洞穿，冯香淼用力的挥了挥拳头，翻身跳出窗外，抓住路边的树像是猴子一样爬下去。 正在拖着一条腿小心翼翼赶路的钟兰因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前面斜上方不远处一道光凭空闪过，就像是有人用闪光灯拍照，紧随其后一个阳台上竟然出现了火焰。 火光中，一个黑色的影子跳下阳台快速的消失在前方的小巷子里。 在她疑惑地时候旁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钟兰因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战斗服的人正抱着枪冲过来。 “人呢？” 听声音是个女孩，钟兰因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的装扮，伸手指了指黑影离开的方向。 冯香淼看了看那条巷子，皱着眉头拦腰把钟兰因抗在肩膀上面就往无风酒馆的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从胸前的装备袋里拔出来一颗电磁手雷丢进巷子。 “轰” 蓝色的火花就像是一条条巨蟒，钟兰因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等回过神来就感受到了猛烈的颠簸。 不适感让她动了动，坠着的那条伤腿也开始剧烈的疼痛，有鲜红的血液透过纱布。 “啪！” 冯香淼用力的拍了一下钟兰因的臀部：“别乱动。” 低头看了看钟兰因的伤腿，冯香淼直接把她的连衣裙撕掉一条用力的缠在了原本的纱布上面。 无风酒馆里，一直在旁观的李冰皱起眉头严肃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妙妙的考核内容是顺利回到无风酒馆，为什么她会选择带上一个累赘？” 旁边的董全云小声地说：“我觉得是因为她和钟兰因离得太近了，有可能是误把钟兰因当成她的考核任务了。” 丧尸们看着大屏幕，冯香淼扛着钟兰因跑的飞快，而那条巷子里面也传来了巨大的嘶吼声。 快速的转过一条街角后，看到一家酒店门口的喷泉池，冯香淼眼前一亮直接把钟兰因丢了进去。 “噗通” 骤然落入水中，淡淡的红色迅速蔓延开来，然而钟兰因甚至还没来得及吐掉灌进嘴里的水，冯香淼就已经把她捞了出来。 看了一眼她有些渗血的小腿，直接掏出电击器怼了上去。 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少女鲜嫩的血肉变得焦黑，不过好在，不会再有血渗出来了。 仔细闻了闻，香水味和血腥味已经消失了，冯香淼松了口气。 用钟兰因的裙子扇了扇，在空气中的烤肉味也散掉之后，直接把电击器怼在正在因为疼痛而呻吟的钟兰因的脖子上。 冯香淼扛着她晕倒后软趴趴的身体，转身进了一个距离无风酒馆只剩下三条街的小区。 如果这女人真的是考核任务的话，以阳哥的技术水平，只要自己能带一块儿新鲜的回去应该就可以了吧。 冯香淼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把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活着带回去。 71 “卡” 钟兰因在晕倒之前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谁说十一号基地市治安好的？ 她毕竟是在三号基地市比较混乱的夜总会工作过的，虽然只是个没什么人知道名字的唱歌机器，但是她也见过夜场里的打手们干架。 了抢别人场子里的姑娘，反正那些夜总会背后都有着各自的保护势力，在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必然会有冲突。 最严重的一次，钟兰因是亲眼看着六个年轻人被乱刀砍死。 可是那样的经历在听到枪声的一瞬间就被她抛置于脑后。 那可是枪啊，而且这里不是北美而是泛亚联邦。 在中枪之后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十一号基地市的警卫队想杀掉自己，不然的话，得是什么人才能搞得到枪械？ 而且，还有激光武器。 剧烈的疼痛让她慢悠悠的苏醒过来。 她现在完全相信，自家老板可能真的带着丧尸们暴乱了，而且很可能已经干掉了第九街区的警卫队拿到了枪。 那么，眯着眼睛打量着背着自己跑动的女孩，这个人难道是基地市官方的？ “嘶，呼，呼嘶。。。” 在钟兰因苏醒的时候，冯香淼正在快速的呼吸控制住自己因为持续跑动而逐渐上涨的心率。 阳哥这考核任务也太变态了吧，这个女人至少有一百斤，而我要扛着这么一大摊肉，在阳哥的追杀下跑到无风酒馆？ 这算什么考核？ 这明明是极限挑战！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把钟兰因的头割下来带走而是一直扛着这家伙。 说不定这家伙有用呢，就算没用，等阳哥追上来的时候也可以用她当诱饵嘛。 低头看了看钟兰因受伤的右腿，她不可能比我跑得快！ 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冯香淼转进了一条小巷子。 再次加快速度之后冯香淼思考着对策，阳哥教过一句老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句话冯香淼的爷爷听过，冯文斌听过，冯香淼自然也听过。 把钟兰因的身体换了个肩膀扛着，冯香淼紧皱着眉头，办法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也许是因为被移动时撞到了腹部，钟兰因忍不住咳嗦一声。 冯香淼听到声音立刻停下来把她甩到墙角垃圾桶边，自己则是端着枪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越过墙头消失了。 过了几分钟，发现没有人追上来以后，冯香淼悄悄地从墙上探出头来看着正咬着牙试图爬起来的钟兰因。 因为已经被冯香淼扛在肩膀上跑了很远，此刻的钟兰因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觉好像是被冯香淼战斗服的肩膀部位磨破了。 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全身上下到处都在疼的时候，这点疼痛也就无所谓了。 扶着墙站起身来。 这条小巷子她有点印象。 当初从七号基地市走过来的时候她就不小心进来过，从这里出去，再走两条街就是无风酒馆。 那这么说的话，那个女孩是打算去无风酒馆的？ 钟兰因用力的按着墙壁支撑着自己，拖着受伤的那条腿往无风酒馆方向走，鞋子在地上拖动发出摩擦声。 听到声音的冯香淼直接转头就走，但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远，就看见前方的居民楼边角闪过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下一秒，嘶吼声传来。 “砰，砰砰” 巨大的三声枪响让钟兰因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看向枪声的方向，感觉就在自己隔壁？ 她没看到冯香淼丢掉自己后翻过墙的画面，但是听着声音她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孩恐怕就在面前这堵墙的另一边。 而且还在跟什么东西战斗。 钟兰因深深地看了一眼并不算高的墙壁，默默地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加快了速度往无风酒馆方向走。 一墙之隔的另一侧，冯香淼看着被三枪击退的黑影，直接蹲下身子快速的前冲，手中的霰弹枪连续射击，枪枪命中了对方胸膛。 在将其击退了大概十五米左右后，她扔掉打空的弹鼓换上新的，然后在黑影扑到面前的时候向侧前方翻滚，回手把背后的激光武器摘了下来。 瞥了眼能量状态，直接把功率调整到最大，不需要瞄准，对着近在咫尺的黑影就是一枪。 满功率之下，强烈的闪光瞬间出现，紧随其后传来的是枪管后方的冷却器工作的“嘶嘶”声。 但是黑色的影子并没有汽化，而仅仅是胸口被击穿了一个大洞。 “吼！” 嘶吼声中冯香淼撇了撇嘴，把重新开始充能的激光武器丢在地上，看着那个正在快速愈合的洞口，摘了一颗电磁手雷丢进去之后转身就跑。 有点遗憾的看了眼黑影背后的墙壁，可惜位置不好，不然的话只要翻过墙，就可以把那个瘸腿女人当诱饵，给阳哥的脑袋来一枪。 不过现在也不错，趁着他需要修复胸口的洞和后续手雷的伤害，全速前进的话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无风酒馆的大门了。 还有一个弹鼓一颗手雷和两把手枪，到时候完全可以一边击退阳哥一边跑进酒馆大门。 想到那个瘸了腿的女人，冯香淼用力的咬着牙。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不是考试内容？ 带着这样的疑惑，在跑出居民区的时候，冯香淼看了眼刚刚的那条小巷子，结果就看到了一只手扶着墙的钟兰因正在踮着右脚快速的往前方走。 “靠，我就说这家伙绝对有问题，受了伤还能跑这么快，果然就像是阳哥说的吧，装纯洁的人早晚要漏出破腚。” 小声的骂了一句，冯香淼快速的向着钟兰因靠拢，在路过她旁边的时候再次一伸手把她扛在了肩膀上，甩开步子往无风酒馆的方向跑路。 一边跑她还一边想着，这次任务如果成功了，去游乐场玩的时候必须让阳哥请客吃冰淇淋。 不然的话，弥补不了我扛着一百多斤跑这么远的路。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后面没人追上来，冯香淼用力的在钟兰因臀部拍了一巴掌：“呜呼，快跑啊！” 转过一个弯，距离无风酒馆就只剩下了两条街了！ 按住自己肩膀上正在乱动的、手感意外的还不错的女人，打开战斗辅助设备的计时功能。 倒计时五分钟。 点击开始计时后，冯香淼摘下额头上方的战斗辅助设备主体别在腰上。 这是她过去几年最主要的训练内容：在任何情况下准确判断自己的体能。 多了肩膀上这个一百多斤的家伙，自己最多还能跑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还没有到达无风酒馆，那自己很可能考核失败。 咬着牙加快速度，而就在这时，冯香淼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快速的转头，就看见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黑影正在一栋商业楼的墙壁上奔跑。 锋利的黑色爪子刺穿了墙体，同时还有一条修长的尾巴用力的摆动着控制着平衡。 “喂喂喂，过分了啊，不是癸级丧尸吗？” 小声的低估了一句，但是冯香淼自己也清楚，阳哥确实说了强度是癸级，但是可没说生命物质储量。 想来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了丧尸暴动的话，他们一定会先控制所有存放着生命物质的地方吧。 毕竟只要有足够的注射液，他们的机体就可以无限制的修复或者吸收更多能量变强。 拔出手枪对着侧边墙壁上的影子射击，但是那黑影就像是灵活的豹猫一样，在垂直的墙壁上灵活的躲开了子弹。 冯香淼撇了撇嘴，另一只手用力的捏了捏肩膀上的钟兰因的某个富有弹性的部位后，迅速地拔出只有手枪大小的激光武器抬手就是一枪。 “哗啦” 墙上的玻璃瞬间破碎，而肩膀受伤的黑影也从墙上掉了下来。 冯香淼欢呼：“手感这不就来了。” 无风酒馆的大厅里，董全云在冯香淼的考察表写下：运动射击优秀，体能考察优秀。 然后他按住了通讯器的按钮：“阳哥，妙妙的考核结束了，可以办正事了。” 没错，冯香淼的考核其实只有这么两个项目，毕竟她只不过是个中学生，江阳安排的计划里不包括多余的东西。 听到董全云的声音之后，趴在地上的江阳点点头，身影瞬间消失。 正在奔跑中的冯香淼突然看见江阳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江阳已经坏笑着伸出手对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轻轻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这就算考核结束了？ 念头一闪而过，刚准备放松的冯香淼在脖子与江阳手指接触的瞬间就昏倒在地。 江阳伸手接住了冯香淼的身体不让她摔着，然后用一般人肉眼分辨不出的速度把早就准备好的道具摆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她抗在肩膀上的钟兰因只觉得冯香淼突然停了一下，下一秒自己就已经被摔了下来。 落地的瞬间受了伤的右腿剧烈的抽搐，钟兰因摔倒在地，就看见刚刚还扛着自己一边跑一边战斗的那个女孩，这时候正趴在地上，一个巨大的伤口在她的后背正中位置。 她，死了？ 钟兰因伸手想去摸女孩的脖子，但就在这时，巨大的枪声再次响起 “砰！” 伸出去的手被子弹贯穿，钟兰因彻底崩溃，跪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无风酒馆里面，李冰拿着对讲机说到：“卡，好了，两个小姑娘的演技非常不错，阳哥你快想办法收场吧，我这边开始后期制作了。” 72 要不你去安利吧 “妙妙？”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冯香淼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江阳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她一跃而起扑进江阳怀里大声说到：“哇，阳哥你耍赖，我马上就到了，你用了已经超过癸级的实力了。” 江阳搂住她笑着说：“那时候你已经考核通过了，我这不是想让你再帮我个忙嘛，现在事情办完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冯香淼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考核通过了？” 江阳点头：“当然了，你的射击，体能，包括武器选择都很优秀，你看到我的时候就已经通过考核了，我不说了吗，其实是有个小忙需要你帮助，当然了为了保证效果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冯香淼歪着头问：“帮忙，指那个女人？” 江阳笑着说：“什么女人，她叫钟兰因，才比你大四岁而已。” 冯香淼撇撇嘴说到：“都已经二十岁了啊，那岂不是奔三了吗，果然是好老的女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江阳抱着她来到了无风酒馆的大厅里。 看到坐在各自位置上的丧尸们，冯香淼从江阳怀里跳下来大声的说：“大家好，我放假啦！” 丧尸们举起各自的杯子：“哦呼呼”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冯香淼笑得异常开心，她从小就在无风酒馆长大，这些丧尸们大多数都抱过她。 不过她最亲的还是江阳，小时候的冯香淼就和她老爸冯文斌一样，专挑江阳怀里尿。 拉着江阳的手来到柜台位置，冯香淼看着大屏幕上的片段：“这是刚才的考核？阳哥你还录像了？那个女人呢？” 江阳走进柜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色的液体后，又给冯香淼倒了一杯果汁，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室： “冯清雨和冯清雪正给她做心理疏导呢，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封锁小半个街区给你考核？这可是打着拍电影的名义搞出来的，等下还要去给人家修复损坏的家具、玻璃、墙壁什么的，另外你用的那些枪也要给警卫队还回去。” “拍电影？” 冯香淼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江阳点点头指着大屏幕：“为了保证真实性所以没有告诉你，实际上当时跟在你周围的摄影小组就有三个，不得不说，妙妙你表现得真不错。” 冯香淼看了看镜头里自己扛着钟兰因端着霰弹枪对着丧尸射击的画面。 难怪阳哥要变成那种样子，原来是为了拍电影啊。 抓过江阳的手用力的咬了一口，坚硬的骨骼让她捂着嘴嘟囔着说：“阳哥你太坏了吧，我都没化妆啊，而且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我的淑女形象怎么办？” 江阳好笑的缩回手帮她揉了揉脸蛋：“你还有偶像包袱？放心吧，后期的时候李冰会帮忙处理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找她，她这会应该正带着人做后期呢。” 听到这话冯香淼立刻端着杯子冲出了酒馆大门，然后又快速的跑回来站在门口对着江阳大喊：“那阳哥你别忘了去游乐场的事情啊。” 对着她挥了挥手表示一定，江阳笑着离开了柜台。 同样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还有钟兰因。 此刻她身体上的所有伤势都已经痊愈。 一个自称叫做孙海的丧尸用她根本没听说过，甚至不敢想象的设备和药剂直接治好了她身上的三处枪伤。 抚摸着自己已经被打掉却又重新长出来的耳朵，她茫然的抬起头问旁边的冯清雨：“所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第九街区没有发生丧尸暴动？” 冯清雨和冯清雪对视一眼，她们两个已经陪着钟兰因在这间屋子里坐了三个多小时，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两个人点点头：“是的，我们是在拍电影，但是阳哥没有让我们通知你。” 钟兰因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又问：“所以说开枪打我的人，是老板？” 两个人沉默着点头，然后看着陷入沉思的钟兰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正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江阳走进来平静的开口说：“你们两个出去吧。” 两个人松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钟兰因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江阳。 “中枪的感觉怎么样？” 江阳的问题有点出乎预料，钟兰因摸着自己左侧的耳朵，低下头看着明明已经被贯穿但现在却已经愈合了的手心说：“痛，很痛。” 江阳点点头：“你的表现不错，从第二枪开始，你已经学会了分辨枪声的位置和寻找掩体，不过因为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所以最后有些崩溃。” 钟兰因抿着嘴说：“我的命已经卖给老板了，只要您喜欢，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看着她低头沉默的样子，江阳语气平和的开口说到：“但是按照你们三号基地市的规矩，你受了三次严重枪伤，你的命就算我用完了。” 钟兰因抬起头看着江阳猩红色的双眼。 江阳也看着她：“我说的不对吗？我已经找人问过了，你们那有规矩，卖命交易，三次为期，我买了你，三次致命伤，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得放你走。” 钟兰因坐在床边上轻轻地摇了摇头：“您说的那是男人的规矩，卖命不卖运，大难不死三次的人那是有大气运，不能算在交易里。女人卖命是全卖，只要您愿意出钱治伤，就算凌迟一万次，只要还活着，我就是您的。” 听到这话江阳沉默了。 卖命的规矩是卢家兄弟告诉他的，当时他还感慨，三号基地市的这种见不得光的破事竟然还有了规矩。 可没想到这破规矩竟然还他妈的男女有别？ 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钟兰因：“但我才是你的老板，所以我打算按照你们那地方的规矩，放你走。” 钟兰因点头：“老板玩腻了自然可以让我走，但是您得给我个联系方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还活着，我都是您的。” 这家伙怎么跟周玉一样认死理？ 江阳有些痛苦的伸出手抓了抓头发。 从之前遇到袭击时的表现来看这姑娘挺聪明的，可没想到这种时候又变成了死脑筋。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竟然买到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奴隶？ 江阳感觉自己有点上火，虽然他没办法用小便来证明自己的判断。 钟兰因抬起头来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小声地说；“老板下次再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说的，我会尽我所能的满足您。” 江阳上前一步看着她的眼睛：“我打了你三枪，你不生气？” 钟兰因很严肃的说：“您是老板，有权利用任何方式使用我。” 看着她清澈而平静的眼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江阳默默地说：“那行吧，跟我去补拍几个镜头。” 钟兰因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举起一只手问：“请问我可以用一支麻醉剂吗？那个枪打起来，有点疼，不过如果老板您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江阳摇摇头推开了房门，钟兰因咬着牙做好了挨枪子的准备跟上去，结果就听见江阳说：“补的是常规镜头和剧情部分，不用枪。” 此刻他有点后悔今天的行动了。 他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卖命规矩还分男女，不然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开枪去打这么一个小姑娘。 现在好了，白打了三枪，人还是这样。 现在他很好奇，三号基地市到底住着什么品种的教皇，能把人洗脑成这样？ 有这本事去干点船销不好吗？ 73 god is a girl 第九街区，丧尸们开始按照路线快速的整理着现场，而在另一边，李冰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两只丧尸指导钟兰因演戏。 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着不说话的江阳，她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问：“筹划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江阳轻轻地摇了摇头：“过程没问题。” 李冰挑了挑眉毛问：“担心结果？” 江阳继续摇头：“出发点错了。” 本来就面瘫的脸抽搐了一下，李冰转过头来看着江阳：“怎么回事？” 指了指远处正在背台词的钟兰因，江阳简单地给她解释了一下三号基地市的那个所谓规矩以及钟兰因的性格。 果然，听完他的描述，李冰也哑着嗓子说了句：“这性格跟周玉真像。”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点点头。 李冰继续说：“可是这样的话，咱们这片子的意义就不大了，别说你需要奴隶。”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但是我看过冯文斌的计划，你打算按照代理人培养？” 江阳摇摇头：“那是因为这孩子底子太差，所以才安排了个代理人课程。” 李冰一摊手说到：“那不是歪打正着，反正她这性格也不可能成为火种候选人，直接按照代理人模式培养就行了呗，这电影废了就废了吧，大不了你再去找一个，我可以扣脸换人。”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江阳，李冰起身离开椅子来到钟兰因旁边，听到她努力背诵台词的声音后，示意负责指导的丧尸先停一下。 钟兰因看着李冰，她不认识这个丧尸，但是她知道这个人刚刚跟自己老板坐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两个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不过想到江阳交给自己的任务是配合补拍镜头，她收回了目光重新放到了手里的台词本上面认真的背着。 李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摇了摇头，确实不合适。 但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了一会后突然在钟兰因背诵的间隙开口说：“江阳对你挺失望的。” 钟兰因的手颤抖了一下，有些慌张的说：“我，我马上就背下来了。” 李冰拿过她手里的台词本放到旁边，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到：“不是台词的问题，而是说他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看她还打算绕过自己去拿台词本，李冰用独特的沙哑声音说：“我是电影的导演，按照江阳的要求，你需要配合我工作。” 听到这话，钟兰因立刻老老实实的坐好。 李冰叹了口气：“江阳虽然很认真的跟你做了交易，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买你的命，你们之间的交易，不论是从联邦法律角度来说，还是从他自身来说，都是不认可的。” 钟兰因沉默了一会突然小声的回答：“规矩就是规矩，只要我认可就行了。” 李冰皱着眉头看着她：“天底下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你现在已经离开了三号基地市，那些臭水沟里的东西不应该限制住你。” 钟兰因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用很微弱的声音说：“我是老板的人。” 李冰有点生气，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看见不远处的江阳站起身走了过来。 江阳先是对着李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钟兰因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钟兰因抬起头看着他甜甜的一笑：“老板好。” “你也好。” 江阳说话的语气很轻松，轻松到钟兰因舒服的眯着眼睛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发，也轻松到旁边的李冰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要放弃了啊。 李冰站起身，看着旁边还准备继续教钟兰因演戏的丧尸说了句：“不用了，咱们走吧。” 刚迈开步子身后突然传来了江阳的声音：“别走啊，电影还没拍完呢。” 李冰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还要继续拍？” 江阳坐到钟兰因边上拿起台词本笑着说：“为什么不呢？如果就这么算了的话，小姑娘不是白白的挨了三枪嘛。” 钟兰因有些茫然地坐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江阳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说：“今天就先到这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收拾好东西明天跟我去游乐场玩，从后天开始，你要配合李冰把这部电影拍完。” 去游乐场玩？ 钟兰因的眼神中突然亮起一道光，然后忙不迭的点头说到：“我明白了老板。” 江阳鼓励似的捏了捏她的脸蛋，钟兰因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就往江阳别墅的方向离开了。 李冰走到江阳身边小声的问：“你不准备换人？” 江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钟兰因的背影笑着说：“不换，就是她。” 李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性格真的能行？” 江阳笑了：“反正火种计划也不是只有一个候选人，多她一个也不要紧，况且难道你没发现，相比于其他的候选人，这孩子有着特殊天赋吗？” 看着钟兰因，李冰疑惑的问：“绝对听你的话？” 江阳摇了摇头指着两边的摄影机：“我为什么要拍这个电影？” 李冰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跟范子山合作，想通过这部电影宣传咱们十一号基地市，同时宣传第九街区，顺便完成妙妙的考核，实现她小时候说的想上电视的梦想。而且你以为打了这孩子三枪以后就算是完成交易了，之后再想办法让她彻底和你脱离交易关系成为人格独立的火种候选人。” 两个人虽然不经常在一块，但是李冰确实很了解江阳的做事风格。 听完她的分析江阳点了点头：“确实有你说的这部分因素，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你说的什么宣传啊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你仔细看看我给你发的东西，再想想，关于这个片子本身的问题。” 李冰疑惑地拿出手机开始翻看江阳发过来的消息，而江阳则是拿着台词本坐到旁边的桌边开始快速的更改台词内容。 过了一会，李冰坐到他旁边看着他写下的内容之后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这部电影，是拍给谁看的？” 江阳抬起头笑了：“看出来了？” 李冰点点头，指着江阳改好的台词：“你改掉了所有有意义的台词，换成了没什么用的蠢话，而且把原本坚毅、勇往直前的女主人公换成了一个没用的、忧心忡忡但是又对一切无能为力的圣母。” 江阳指了指钟兰因离开的方向：“但是人们不会介意一个漂亮的无知少女担任这个角色，尤其是在他们明确知道自己在看电影时候，他们或许不愿意看到联邦过去千篇一律的亚马逊女战士，而是想要在电影院里看到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 李冰皱着眉头问：“这有什么用？” 江阳改好最后一个字把台词本递给她，然后笑眯眯地说：“一个美丽且无用的花瓶，如果摆在展览馆里那她就是众多展品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可如果把她放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宫殿里，那就弥足珍贵了。” 两个人目光对视，江阳小声地说：“想想看吧，无知少女最适合的场合是哪里？” 李冰眯着眼睛回答：“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江阳摇头，身子后仰摊开双手说：“也许，在联邦现在的制度下，她更适合投身政治。” 他当着李冰的面拿出手机删除了钟兰因剩下的所有培训，然后指着那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地资料语气平静的开口说到： “她是一个女孩，高中没毕业为了给母亲治病选择辍学打工，投身夜总会多年守身如玉，母亲去世后卖身治丧，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声音很好听，长得也很漂亮，眼神很清澈，如果再意外参演了某部影片获得名气走红，同时是三号基地市受迫害群体。” 李冰完全懂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江阳：“所以你说的她有特殊天赋，指的是，天然政治资本？” 江阳点头：“上帝是个女孩。” 74 她纯真 “江先生” 临近九月，十一号基地市的气候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 宽敞的办公室里，空调吹出来的风让范子山舒服的喝了口茶水，看着走进来的江阳笑着打招呼。 相比于半个多月前，他的桌子终于再次恢复了整洁的样子，只是在桌子边上放着三个巨大的纸箱，里面整齐的堆放着签好字盖好章的文件。 老九正在旁边的桌子上检查最后一份的内容，江阳坐在范子山对面的椅子上，笑着把手里的存储器递给他：“电影做好了，范市长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拿去放映了。” 范子山挑了挑眉毛接过了存储器，思索了一下说到：“我联系一下总局那边吧，争取在咱们正式公开文件那天上映。” 江阳点点头：“正好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也抓紧时间。” 范子山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说：“这是江先生要的介绍信，什么时候用在这下面填一下时间就行。” 江阳笑着接过来，然后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告诉范公子做好准备吧。” 旁边桌子边的老九停顿一下，范子山压低了声音问：“三号基地市那边要开始了？” 点了点头没多说话，江阳拿着信封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他走远，老九站起身皱着眉头说：“俊誉不会遇到危险吧？” 范子山眯着眼睛思考了好半天才回答：“危险倒是不一定，但是真的会有人对那里动手？”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什么，反正范俊誉手里有保命的东西，就算遇到危险也能逃走，反倒是这三号基地市到底能不能乱起来才是关键。 老九把最后一份文件整理好放到第三个箱子上方，两个人同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站在窗边看着下方的街道点了根烟。 淡蓝色的烟雾被空调的风吹散，范子山叼着烟卷说：“告诉大伙，休息三天，三天后正式公布消息。” 老九点点头拿出手机发通知，范子山打开了办公室的投影仪，把江阳送来的存储器插上后，机器自动识别到内容，画面中开始播放这部拍摄于第九街区的电影。 刚刚发完消息准备回去休息的老九抬起头，就看到了片头的一行字幕： 【灾变纪元215年8月16日，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丧尸工会发布声明，宣称正式接管第九街区控制权，并责令十一号基地市政府应在72小时之内承认第九街区自治权。】 “嘶~” 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老九像是被狗撵的兔子一样窜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紧紧锁死，同时关上了所有的窗子和窗帘。 打开办公室的灯，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彼此。 过了好一会范子山才按下继续播放按钮，扔掉嘴角叼着的已经完全熄灭的烟卷说了句：“江先生这电影，拍的有点太大胆了吧。” 片头字幕结束之后，音箱中就已经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和机械运转的声音，角落里又是一行字： 【十一号基地市政府拒绝了丧尸工会的要求，并正式对第九街区实行军事封锁，宣布丧尸工会的行为是叛变暴动，基地市全面戒严，集结警卫队强行控制第九街区。】 作为研究了一百多年的专业人士，李冰的实力自然是不用质疑的。 但正因如此，两个人才惊讶于这帮丧尸们的大胆。 这世界可没有什么影片限制，开场的五分钟里，爆炸，火光，枪械，血液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经任何掩饰，甚至通过对光影与声音的独特运用强化了战斗的惨烈。 范子山喃喃自语：“咱们跟江先生说的，是拍一部电影来宣传咱们十一号基地市的优秀城市建设，良好治安水平，以及包容的态度对吧？” 老九把掉在衣服上已经烫出一个大洞的烟头捏起来丢进烟灰缸，点了点头说到：“是啊，最好还能表达出咱们广开城门迎八方来客的开放理念。” 范子山指了指大屏幕上一个被丧尸捅穿了胸膛后撕成两半吃掉的工厂警卫员 “开放包容安全稳定？” 老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画面的下一个镜头是那只丧尸被一台十米高的机甲钉在地上，用激光武器烧成了灰。 挠了挠头，他有些不太确定的解释到：“额，肯定会有反转，江先生可能是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 终于，在整整五分钟血腥紧张的战斗后，电影的主人公出场了。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钟兰因推开一家商店的大门，清脆的风铃声中有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后迈开步子轻快的走在大街上。 看了五分钟碎肉，鲜血，丧尸，机甲的两个人同时说到：“这小姑娘挺好看的啊。” 度过了刚开始那一幕的震惊后两个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虽然电影的故事背景设置的非常大胆，但事实上影片并没有什么特别离谱的地方。 故事无外乎是因为十一号基地市准备裁撤所有的丧尸工厂，于是丧尸工人们暴动造反试图逼迫基地市就范，而财政亏空的基地市政府为了能一次性甩掉包袱干脆动用了武器试图从物理意义上消灭丧尸。 主人公是个来基地市旅游的女孩，因为不知情所以住在了第九街区的酒店，下楼买食物的时候遇到了一只丧尸。 那只丧尸想要抓她当人质，在大街上打伤了她，然后有一个穿着战斗服的少女出现救下了主人公。 两个人一路逃亡，在这个过程中主人公了解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救她的女孩是基地市派来进行卫星定位的，因为市里准备用天基武器一举歼灭丧尸工会的领袖。 但是女孩还没有到达地方就被丧尸杀了。 而主人公因为看起来没有抵抗能力被抓走当做人质。 最后大概就是主人公发动嘴炮技能劝说丧尸们停止对抗，同时也再次通过广播动用嘴炮技能劝说基地市政府与丧尸和解。 然后在一片欢快娱乐的氛围中，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和人类深入了解了彼此的难处，大家握手言和一起唱歌跳舞，女孩则是笑着跟他们告别，穿着那件洁白的连衣裙前往下一座城市。 除了开头部分的场面有点过于刺激以外，整部影片都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特别是到了后期更是有大量的镜头拍摄了第九街区，以及那些丧尸工厂的内部构造。 穿插其中的镜头里也包括了基地市各个街区最具代表性的地区和建筑。 在最后还在歌声中用了大量的镜头航拍整个十一号基地市，同时借助影片中的角色之口表明了十一号基地市正在如何规划改革计划，而且已经开始走向了更加光明的未来。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幕和花絮，范子山和老九松了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点了个烟。 老九看了看女主人公的名字，钟兰因，很好听的名字，默默地点了点头之后说到：“真不错，声音，画面，演员都很好。” 范子山也很满意：“江先生那边果然人才济济，我觉得这片子不用改了，就这么上映完全没问题，那个演员叫钟兰因？这名字挺不错啊，小姑娘人长得也好，眼神很清澈。” 实际上这种没什么太复杂剧情的爆米花电影能看的也就是个画面和声音了。 但这次的不同在于。 他们记住了那个出场惊艳的女主人公。 无数办公室职员用尽手段都没能让范子山记住自己的名字，这部电影，只用了一个画面，就让他记住了钟兰因。 看着已经走到最后的进度条，老九站起身来笑着说：“那我去联系上映的事，到时候就当成献礼片好了。” 范子山点点头起身准备关掉视频。 然后就看到在影片最后，屏幕上闪过了一行字： 【本片根据真实案例改编】 ？ 脑海中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范子山问老九：“刚才那个你看到了？” 老九也不解的点点头：“额，我们应该去问问江先生，这片子里，哪部分是真的？” 他们打通了江阳的电话，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里面关于十一号基地市改革计划的描述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句话，但是对影片很满意的范子山直接原封不动的把视频提交了上去。 于是三天之后，十一号基地市改革方案正式出炉，多达四百项的方案让人们根本没兴趣看，反倒是那部影片引起了无数人注意。 正式上映两小时后，第一批看完的观众们只记住了这么两件事： 1、十一号基地市的改革既包括了调整丧尸工厂也包括了调整产业结构，虽然会有阵痛但是最终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幸福稳定的生活。 2、有个叫钟兰因的女孩，很漂亮，很善良，很勇敢，很温柔，很有魅力，崇尚爱与和平，呼吁人与丧尸和谐共处。 虽然也有人认为主人公的表现有点过于圣母了。 但是没办法。 当那五分钟残酷、暴力、血腥的战斗戛然而止，钟兰因穿着白色连衣裙，在风铃声中有点迷茫的推开玻璃大门的形象出现的瞬间。 所有看到这一幕场景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孩，她就得圣母，就得呼吁和平。 她就得纯真。 75 全体丧尸大会 “哎哎哎，最近那电影你看了吗？” “废话，那是我女神，要不是还没下映，我都打算下载到手机里每天看一遍呢。” “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看到最后面那个真实案例改编的提示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当时十一号基地市是真的发生叛乱了。” “我靠，真的假的啊，你从哪听说的？” “你没看人家电影最后都告诉你了嘛，这就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只不过当时的实际情况是没发展到暴动而已，而且我还听说啊，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丧尸真的是受到钟兰因劝说才放弃暴动的。” “真的假的啊？” “真的，你看这个照片，这是前些天十一号基地市那边有人捡到的。” “这不是电影里钟女神求救用的那个纱布包装纸吗？我靠，真的有人捡到了啊！不是为了营销故意没收走的道具吧？” “这是十一号基地市第四街区的人捡到的，看上面这个血迹了没，据说就是钟兰因的，有专业人士分析过，说是电影里面钟兰因中枪的画面根本就不是电影制作的，那就是真实拍摄的画面。” 类似的讨论已经在网络上发酵了两天，人们争议的焦点在于，在这部引起了全联邦关注的影片中，有一些画面看起来过分的真实了。 有武器专家对整部影片所有的枪械进行了分析。 结果他们惊讶的发现，哪怕是在开头部分的五分钟混战中，所有出现过的枪械完全是现役军用枪械。 并且射击弹道也根本不是道具或者特效能达到的效果。 有人开玩笑说：“请告诉我什么样的道具可以完美模拟出真枪的射击弹道，甚至在画面边缘命中物体后的跳弹也可以模拟出来。” 有更专业的军事评论员直接指出：“开头出现的那几台第九代重型战斗装甲甚至有编号，而且根据查询结果来看确实是十一号基地市警卫队所属的专用机甲，那么谁能告诉我，在战斗中损毁的那台15号机甲，现在修好了吗？” 有人在他的发言下方评论：“根据我了解到的消息，三天前，十一号基地市15号机甲已经因为故障报修送到四号基地市返厂了，修没修好，你得去四号基地市问。” 此外还有一位退休的老法医公开质疑钟兰因三次中枪的镜头。 他要求制片方对这部分镜头做出解释，理由是如果联邦的特效技术如果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那以后的军事训练、医疗培训完全可以放到线上操作了。 “在那些没经过任何模糊处理的镜头中，我甚至看到了喷溅的血雾，碎肉以及骨骼，那种被子弹击中后的肌肉收缩跳动，以及伤口的状态和中枪者的应激反应根本不可能是特效！” 还有人分析声音，从枪声响起到子弹命中目标，再到跳弹击碎车窗，一条条证据清晰准确地摆放在所有人面前。 一切都在说明，这部电影与其说是一部精彩的特效大片，倒不如说这其实是一部夹杂了纪实镜头的战斗录像。 但反对的声音同样很大，最有力的证据就在于，十一号基地市的民众们可从来没听说过第九街区出现丧尸暴动这件事。 毕竟电影里又是枪械子弹又是机甲导弹的，这么大的阵仗他们不可能听不见。 而且第九街区住的也不全是丧尸，这里的商人，游客都可以证明，第九街区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暴力事件。 甚至还有不少其他地区来旅游过的游客也说，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是他们见过的治安水平仅次于一号基地市核心城区的地方。 而且没过多久就有人放出了自己在第九街区拍到的照片。 上面一个个扛着摄像机的丧尸和正在封锁道路的警员可以证明，这真的是在拍摄电影。 但是不管怎么说，由于制片方根本不曾出面解释过技术问题，更没有任何花絮内容流出，再加上最后那句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小提示，关于这部影片真实性的讨论，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一个答案。 漫无目的的争吵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共同的核心话题： 钟兰因。 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出现在无数男孩的青春梦中，而沾染了点点如同梅花一般的鲜血后那个抿着嘴的坚毅表情也让无数中年男人魂牵梦绕。 无风酒馆里，李冰坐在柜台边上眯着眼睛看着正专心致志的用小熊饼干叠高塔的江阳：“这就是你的安排？让她变成一个著名演员？” 小心的把一块小熊饼干放在最上方，确定不会倒下来以后江阳轻声说到：“这里可是全民选举的泛亚联邦啊，名气难道不是最有用的政治资本吗？” 李冰皱着眉头：“可是谁会选择一个傻白甜的圣母女演员进入官场？” 江阳拿起一块饼干看了看，发现底部不平整直接塞进嘴里，在清脆的咀嚼声中说：“演员能当州长，能当总统，怎么就不能进联邦理事会呢？” 他侧着头看了眼李冰：“况且你不是也说了嘛，她现在的标签是一个傻白甜的圣母，这可是我花了这么大力气才给她贴上的最适合她的标签，没有这个还真不成。” 重新拿了一块饼干小心的放在上面，微微的摇晃之后，饼干叠成的高塔竟然稳住了，江阳身子后仰得意的看着李冰：“我又突破记录了啊。” 无聊的看着他叠起来的那一大摞小熊饼干，李冰转过身子看着大厅里正在布置场地的丧尸们：“说说正事吧，你跟范子山怎么商量的？” 江阳拿着手机给那堆饼干拍了个照片发到群里炫耀一番之后，捏起最上面的一块丢进嘴里说到：“原材料不足，肯定会有大量的工厂停工，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联邦那边准备怎么安排咱们，所以初步的计划是咱们自己弄个钢铁厂，负责冶炼回收金属，然后把工厂的工作时间改成八小时工作制的三班轮换，这样大家暂时都有工作。” 李冰点点头：“后面呢？” 江阳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后面的等下再说吧，我这边有点计划，既然十一号基地市已经在泛亚联邦半独立了，那咱们第九街区也可以考虑适度自治嘛。” 看着李冰紧皱的眉头，江阳笑着说：“你以为那电影是我瞎编的？不是告诉你了吗，那片子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只不过我们不是通过那些幼稚的战斗获得了自治权，因为我们不是野蛮人，更不是动物，我们有脑子，所以我们可以谈判。” 冯文斌去三号基地市调查了，现在的无风酒馆暂时交给不需要工作的江阳，而冯妙妙在跟着江阳和钟兰因去游乐场痛痛快快的玩过两天后，已经开始突击历史课。 今天的无风酒馆只有丧尸，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这里的丧尸大多数都不是酒馆的自己人。 大厅最中间的位置用多张桌子围成了一个圆圈，共计五十一个座位，剩下的全部空间完全清空，密密麻麻的线路连接着大量的摄像头和收音设备。 柜台上方挂着条幅：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大会。 酒馆外面，无风酒馆的丧尸们正在把音箱挂在路边的灯杆上，还有几十个人在布置大屏幕，剩下的则是戴着红色袖套维持着秩序。 天上有直升机飞过，范子山在助理的帮助下推开舱门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 数量达到千万级的丧尸正在向着无风酒馆周围聚集。 这是放到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起人们的惶恐军队戒严的恐怖场景。 但是此刻，他甚至可以站在直升机舱门边上跟下面的丧尸们打招呼。 因为在丧尸们汇集的中心点。 那家名叫无风的酒馆里。 有江阳在。 76 一首老歌 9月7日早上八点，联邦理事会所有成员突然收到了来自联邦安全局和国防部的通知： 十一号基地市出现大量丧尸聚集，请立刻调查情况解释原因。 正在七号基地市聚集的孙吉才等人皱着眉头看向北方，七号基地市市长李洪波忍不住说了一句：“范子山又在做什么？” 虽然还是早上，但是他们已经聚集在会议室里研究十一号基地市公布出来的改革政策。 416项改革方案堆在一起足有两米多高，就算装进箱子也可以装满三大箱，而根据他们目前得出的结论，这个范子山，是真的不怕联邦收回所有对他的经济支持。 同时他们也在感慨，十一号基地市的家底真的很厚，哪怕是被联邦拿走了十几年的财政盈余，仍然有十足的底气应对接下来的改革。 正因如此，他们聚集在这里，把这条目繁多的改革方案整理出来，找到自己能参考的或者是可以直接拿来用的，留作将来自己的改革方案。 不过还没等他们弄清楚这条消息的具体状况，他们就已经收到了来自罗晋成的消息：“系属于正常情况，解除警戒。” 这消息当然是给安全局和国防部看，但是也让几个人有些好奇十一号基地市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李洪波的助理突然敲响了会议室的大门：“市长，快看十一号基地市的官网，上面有第九街区的直播。” 李洪波打开会议室的大屏幕找到网站，点开直播后猛地吸了一口气。 此时的画面是通过直升机拍摄，而街道上那一个个丧尸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已经感受过这种画面带来的冲击感的助理小声地说：“根据刚刚他们自己介绍的情况是，现在整个十一号基地市一千三百万丧尸已经全都聚集在第九街区东北角，会议现场选在了一家叫无风的丧尸酒馆里面，五十一位丧尸工人代表已经入场，八点三十分会议正式开始。” 李洪波等人茫然的点点头，在助理离开后，他们才惊讶的看着彼此。 这种规模的聚集真的会发生吗？ 谁能组织这种会议？ 谁有那么大的威望？ 谁能保证安全？ 谁来维持秩序？ 一个个问号在各位市长头上闪过，过了好一会李洪波才叹了口气靠坐在椅背上：“原来这才是范子山的底气。” 随着画面中的直升机升高，第九街区的画面无比清晰的显示在大屏幕上。 一千多万只丧尸围绕着无风酒馆聚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看着各个街道上方临时悬挂的大屏幕。 五十一位丧尸工人代表坐成一圈，遍布各个街道的音箱中是动人的音乐和设备调试人员的试音声。 孙吉才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小声地说：“这不是范子山能做到的。” 李洪波点了点头：“别说是他范子山了，就算是那位也不行。” 在座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罗晋成。 诚然，这位伟大的人类救世主在联邦有这绝对的威望和人气，但是在丧尸群体中，他可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收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而所有进入直播间的人都会同样的愣在原地，吸着冷气看着屏幕上的丧尸们。 不管这么多人吸冷气到底会不会对全球变暖产生影响。 在时间来到八点三十分的时候，第九街区街道上的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 直播画面切换到了无风酒馆的大厅，一身正装的吴东庄重的站到麦克风前，看了看对准自己的摄像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得是阳哥靠谱啊，接不到采访竟然给自己弄了个主持人当。 感慨过之后，他没像以往那样讲自己那些数万字起步的发言稿，而是用标准的播音腔开口：“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全体丧尸工人大会，现在开始。” 第九街区一片安静。 同样安静的，还有直播间无数的观众。 屏幕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弹幕，而角落的人数显示，此刻正在观看直播的人数，超过三亿。 没人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怕是基地市市长也没有。 李洪波等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屏幕上的吴东严肃的开口说到：“首先进行第一项，请全体起立。” 在场的51位丧尸工人代表站起身来，画面一转，整个无风酒馆外围聚集的所有丧尸都笔直的站好。 镜头扫过第九街区后对准了位于无风酒馆外面不远处的李冰。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站在乐队最前方的指挥台上，右手高高的举起落下。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的时候范子山问老九：“这是什么曲子？” 老九摇头，他也不知道。 有疑问的不只是他们两个，绝大多数正在看直播的观众都没听过这首曲子。 但是在七号基地市的会议室里，李洪波等人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 音乐结束，吴东再次出现在画面中，对着麦克风平静的开口：“请坐下” 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讲话稿，江阳看着周围的丧尸们。 无风酒馆内部早就已经做好了改革的准备，但是这些丧尸并不是自己人。 他们有着各自的想法和各自的生活，同样也有着各自的小团体，他们不在意联邦的未来，也不关心当今的科技水平，更不打算加入无风那种单调而枯燥的学习和那些看不到什么前景的计划中。 他们曾经是普通人，现在也只不过是是获得了超长寿命的普通人。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的是，这些都是热爱生活的人。 理想者和变态，奋斗逼和躺平都不是常态。 生活中的大多数，都是些专心过好自己日子的普通人。 人类是这样，丧尸也是如此。 吴东看着正前方的摄像头大声宣布：“下面开始会议第一项议题，第九街区为配合泛亚联邦以及十一号基地市改革方案，需要对丧尸工厂进行调整，有请各位工人代表发言。” 江阳坐直了身子打开了自己前方的麦克风，开始讲述他的计划。 面向第九街区全体丧尸的直播镜头默默地记录着一切，而在网络上公开直播的镜头已经结束了。 关于结束直播的原因，十一号基地市给出了解释：丧尸不需要吃饭喝水休息，所以这场会议的讨论发言环节预计会持续一百小时以上，考虑到时间问题，我们会在会议进行到下一环节时再开启直播。 已经回到办公室的范子山突然看着老九说到：“我第一次知道会议还能这么开。” 别人没看到，他刚刚可是看的很清楚。 江先生组织的会议并不是像罗晋成那样宣布一个方案然后大伙投票决定通过与否。 在此刻的第九街区，每一千个丧尸分成一个小组。 他们会把自己对于改革的意见和想法汇总到一个组长身上。 而五十一位工人代表，各自负责汇总两百五十五位组长的意见，并最后拿到无风酒馆的会议现场，进行公开的直播讨论。 江阳和他的无风酒馆，只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小部分。 他既没有起到决定作用，也没有什么一票否决或者拍板决定。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最有利于所有丧尸利益的方案，然后再由全体丧尸讨论后将方案补全调整到位，最后再通过全体表决来通过计划。 很慢，但是真的考虑到了所有人，而且尽可能的把计划做到尽善尽美。 可以想见的是，这样制定出来的计划，执行起来会异常的顺利。 范子山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突然一拍手喊来助理：“帮我把接下来一周的会议全推掉。” 助理苦着脸问：“市长你要去哪？” 范子山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拉着旁边的老九出门：“我去第九街区学习。” 第九特区区史档案记载： 【灾变纪元215年9月7日上午8：30分，在泛亚联邦十一号基地市响应联邦改革政策提出416项改革方案一周后，十一号基地市召开全体丧尸大会】 【会上，丧尸工人代表江阳提出《第九街区改革方案（草案）》，在随后长达五天四夜的讨论中，会议以（草案）为基础制定了《第九街区发展规划纲要》并获得全体丧尸一致认可】 范子山坐在一群正在热烈讨论的丧尸后方，老九从丧尸群中挤出来。 “他们说，那个曲子，叫国际歌。” 77 大下岗 一号基地市，整个联邦所有机构总部的所在地。 在众多机构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处占地面积在六百平方左右的三层小楼。 这里是当年人类第一次重返地表的时候建立的地面指挥中心。 不过后来因为地表根据地被丧尸君主摧毁，连带着这栋建筑也被毁的只剩下地基。 在罗晋成击杀了丧尸君主重新率领着恢复过来的部队再次回到地表的时候，他把这里改造成了自己的住所。 据说那台击杀了君主级丧尸的初代机甲，就位于二层的卧室中。 此时一楼的会客厅中只有罗晋成自己。 他坐在宽敞的深色沙发上一次次的回放着前些天在十一号基地市的直播中截取下来的画面。 当然他关注的并不是那首到现在只有丧尸和他还记得的国际歌。 目光紧盯着镜头中闪过的每一个丧尸，他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有本事组织这么多的丧尸聚集起来。 是上次那个在鲜花广场上跟自己说过话的江阳？ “打开江阳的资料” 平静的声音响起后屏幕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播放直播画面，而另一边出现了江阳的信息。 一条条红色的线条凭空出现帮他标记出重点，而旁边的一台银白色机器人突然开口：“请问您是否需要实体资料？” “不用，电子版就行”说着话的功夫摇了摇头，罗晋成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当他的视线看到屏幕最下方的时候，那些文字自动的向上滚动，然后继续标记出重点内容。 过了好一会他皱着眉头说到：“关掉吧。” 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江阳的档案看不出任何问题，那么难道说第九街区的丧尸是范子山召集起来的？ 他不相信。 思考了一下看向旁边的机器人：“把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列为重点专注地区，优先级排在第十五位。” “明白” 点了点头走到门口，那台机器人悄无声息的走下楼梯后消失不见。 半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十几分钟之后，罗晋成的手里突然多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 盯着里面的银白色试剂看了一会，他叹了口气拿着瓶子上楼。 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初代机甲。 卧室里除了一张看上去并不柔软的小床以外空空荡荡，只在床头的小柜子上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上，年轻的男人搂着位不算漂亮但是笑容很灿烂的女人，两个人中间的婴儿车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孩子。 看了眼那张照片，他伸手按下了门口墙壁上的一个按钮之后躺在小床上，张开嘴喝掉了瓶子中的液体，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睛快速的动了动，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那张照片静静地坐着。 “等我” 不算响亮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而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张照片被重新放回了床头的小柜子上。 风吹过窗帘，在地上留下飘忽的影子。 联邦理事会的办公大楼位于一号基地市中心位置，此刻，除了范子山以外的理事会成员全部到齐，罗晋成走进会议室跟众人打招呼。 在看到范子山空荡荡的座位和那个还没有讨论就已经亮起了绿色的“同意”指示灯时，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自然地转移到手里的文件上。 清了清嗓子，他缓缓开口：“关于最近联邦遇到的一些问题，我提一些我的看法。” 孙吉才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对面范子山的椅子上。 十一号基地市的各项改革方案都已经下达，就连第九街区这个最麻烦的丧尸聚集区竟然也通过丧尸大会的方式得到了妥善解决。 看起来一切顺利，只要稍微等上个一两年看看成效，这套方案就要推广到整个联邦的所有基地市。 但是，这个方法真的适合其他基地市吗？ 别人他不清楚，对自己所在的六号基地市他是真的担心。 他那里也有着数量超过一千万的丧尸。 虽然跟丧尸们的接触不算多，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市里的那些丧尸绝对不可能聚在一起开什么大会，更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谈判。 他甚至都不敢把那些丧尸全都聚集到一个区，也不敢像四号基地市那样直接让丧尸把自己的城区围起来。 多亏了过去丧尸工厂大多由联邦负责，不然的话他的工作压力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小。 看了看在座的其他几个市长，孙吉才明白，这些人的情况其实都跟自己差不多。 最轻松的人自然是郭文，他的三号基地市没有任何丧尸，所以他只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工厂和设备不被拆除就行了。 至于生产所需要的原材料来源，在场的人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他们不准备管。 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有最有能力的人来解决，毕竟，眼下的这种状况是他罗晋成一手造成的。 反正十一号基地市的改革成效还需要时间来验证，现在才刚开始试点，联邦的资源储备也有罗晋成想办法解决。 想到这孙吉才身子后仰坐喝了口水。 你猜怎么着？ 我不管了！ 反正过两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就谁有本事谁来吧。 决心要摆烂之后，眼前的世界似乎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孙吉才的目光扫过各位基地市市长，又在军方代表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重新放到了正在讲话的罗晋成身上。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罗晋成就是现在的样子，没想到过去了八十几年，他一点都没变。 感受到他的注视，罗晋成把目光从手中的文件上移开看了一眼孙吉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讲述着当前联邦遇到的问题。 孙吉才突然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变化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刚刚的那个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疲惫。 以及藏得很深的，疯狂？ 苦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茶水，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罗晋成最为人称赞的特质之一，就是他两百多年的冷静和理智。 他怎么可能会疯狂呢？ 然后他就听见了罗晋成平静的声音：“针对当前我们所遇到的种种问题，那么我认为有必要适当裁撤部分丧尸工厂，初步拟定的数字是，百分之八十。” “咳咳咳咳”孙吉才剧烈的咳嗦着把不小心吸进气管的茶水吐出去，正准备解释一下，但是周围根本没人看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罗晋成，李洪波缓缓开口说到：“总理事长的意思是，关停联邦境内百分之八十的丧尸工厂？” 罗晋成点点头。 李洪波又问：“那丧尸工人呢？” 这是问题的关键，孙吉才也顾不得喉咙的不舒服，坐直了身子看着罗晋成。 只见他面色平静地拿出了一页纸放到桌子上，孙吉才眯着眼睛看了看，最上方一行写的是：全面开放自由市场。 下方有着非常简单的两行文字： 1、除影响联邦安全的军用物资以外，面向全体公民开放所有市场的自主经营权。 2、整合107,109,11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孙吉才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就是说从今以后泛亚联邦最强军事力量是联邦税务局，其次才是八大机甲军团是吧，有这么多部队还收什么税？直接抢不就行了？” 当然，此刻的他，还没有理解到底什么叫除影响联邦安全的军用物资以外开放一切市场。 他关注的重点，还在即将到来的丧尸工厂关停的问题上。 百分之八十，意味着整个泛亚联邦，会有超过八千万丧尸工人下岗。 别说什么开放市场，联邦现如今的市场连学生都快容不下了，又怎么去接纳这八千万丧尸呢？ 看了一眼似乎早就收到了消息的军方代表们，孙吉才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丧尸在这时候真的暴乱的话，恐怕军方库存的武器就有地方消耗了吧，而且联邦银行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收走丧尸们账户里积攒出来的高昂的保险金。 他突然看着不远处的郭文，三号基地市前些天鼓动丧尸工人罢工，会不会也是罗晋成暗中指示的？ 78 我回家了 在联邦理事会进行的时候，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一片热闹。 确定了改革方案之后，丧尸们的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首先是停工的工厂需要拆除，而且江阳提议的工厂整合和新工厂都需要开工建设。 联邦虽然矿石储备告急，但是建筑所需的材料因为没有大规模基建所以暂时还不缺。 在范子山安排人完成了采购之后，源源不断的建筑材料就被送到了第九街区。 整个无风酒馆的丧尸倾巢而出，带领着刚刚下岗正在担心自己未来工作的丧尸们投入到了建设中。 但是事情的发展也有点出乎了江阳的预料。 “既然都决定要开工了，那为什么我们不干脆直接重新规划扩建整个第九街区呢？” 这是开会的时候一位丧尸工人代表提出的疑问，因为江阳通过和范子山的沟通，在一定程度上让第九街区保持了部分自治的权力。 于是在经过五十一位丧尸工人代表讨论，并且经过全体丧尸投票通过后，江阳原本制定的工厂改造计划，现在已经变成了整个第九街区的重建工作。 无风酒馆的第二小组负责和整个第九街区的商户谈判，保证在重建之后会给他们分配更大更宽的商铺，同时也由无风酒馆暂时出资给他们提供一部分误工补贴。 仅仅用了一周，所有的商铺老板就全部签字同意，现在已经离开了第九街区。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就有点脱离江阳的掌控了，得知了要重建第九街区的消息之后，兴奋地丧尸工人们找到了各自的小组长报名参与进了施工队。 但问题是，第九街区的丧尸数量，超过了一千万。 “就是说现在整个第九街区就剩下咱们这些丧尸了是吧？” 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江阳问旁边的董全云。 作为八组组长，所有工程类问题都由他负责。 点点头，董全云指着脚下：“从这里往东北方向一直延伸到城外，现在就是咱们这些丧尸在，所有新人类的搬迁工作都已经结束了。” 江阳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董全云没有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继续说：“我已经把咱们这边的图纸交给李冰了，她那边会在保证咱们提供的功能之上美化设计图纸，最快下周五咱们就能拿到最终图纸，到时候给大伙都看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正式开工。” 他说的很起劲，但是看着沉默不语的江阳他渐渐停了下来，好奇地问：“怎么了阳哥，有什么问题吗？” 江阳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远处正在用拳头拆除一栋楼的丧尸说：“没什么，我就是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下，在图纸都没有的时候你们把这里拆成这样，咱们要去哪休息？” 旁边一位乐呵呵路过的丧尸工人代表愣了一下。 看着远处楼体倒下扬起的浓厚灰尘，江阳无奈地说：“为什么不能一边拆一边建呢？” 等所有丧尸工人代表聚齐的时候，大伙站在满是尘土的废墟上，就像是一群茫然的土拨鼠。 江阳拿出手机走到一边，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回来看着他们：“我知道大伙对搬新家这件事很兴奋，但是我认为咱们有必要控制一下兄弟们的热情，我刚刚跟范子山聊了一下，这么乱搞不是事，拿张地图过来，我给大伙分工好吧？” 众人点头之后，江阳直接在废墟上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摊开了十一号基地市的地图。 从董全云的耳朵上把铅笔拿下来先是画了个圈：“这里是原来的第九街区，紧邻着的是第八街区的和平路以及第五街区的富皇大街。” 沿着两条街道往东北方向就是第九街区，不过江阳的笔并没有在现如今的边缘位置停下，而是继续往外画了一大块说到：“城外这一片原本是军营和备战区，后来昆仑的人搬走了之后是打算用来作为耕地的，但是因为这片地的土壤质量太差所以一直都被限制，范子山说了这块地也可以交给我们。” 他抬起头看着丧尸代表们：“新建好的第九街区整体面积大概是两千七百平方公里，而这里就是我为大家争取到的新家园。” 丧尸们猩红色的眼睛中满是兴奋，江阳笑了一下继续说：“既然有了家，那就需要好好地利用它，首先，咱们不需要吃东西，虽然有兄弟们修复了味觉系统想吃些食物，但是总的消耗量不大，完全可以通过购买解决，所以我不准备规划种植区。” 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丧尸们的刚需只是生命物质，那东西有联邦提供最基础的保障，剩下的都是额外的事情。 江阳在地图上靠近江边的位置画了一片区域：“咱们不用喝水，但是工厂需要，包括新的钢铁厂在内的所有工厂都会集中在这片地区，到时候我们会帮大家解决厂房设备，大家只需要等待开工就可以了。” 说完他又在靠近基地市另外两个街区的地方花了一块三角形的区域：“这里是面向第五、第八两个街区的新人类最密集的地方，未来也会成为进入第九街区的重要门户，所以我初步的规划是这里作为商业区，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联邦的政策出台，所以暂时这里不会开工。” 在这片三角形的区域之后，就是完完全全属于丧尸们的地方了，江阳留出了足足两千平方公里的面积用来建设丧尸社区。 同时各种类似于丧尸酒馆等娱乐场所也会一同配备。 而且他还考虑到了一些新人类不喜欢跟丧尸住在一起，在这片区域中也包括了许多个人类社区。 不过总的来说，重新规划后的生活区域会比原来的第九街区更方便，而且建筑质量也会着重解决层高和隔音问题，让这些长久清醒的丧尸们可以在自己家里放心的娱乐而不会吵到别人。 手中的铅笔在地图上划出了一块块的区域后江阳又规划了一条条的道路，虽然具体细节需要董全云的小组和李冰那边的丧尸们进行补充，但是大体上的分工还是有了。 江阳看着丧尸们：“咱们的人太多了，我没跟范子山要太多工具，基本上全都换成了建筑材料，告诉兄弟们没必要节省，这次重建之后下一次重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尽可能的标准高一点，另外废墟拆除的材料送到江南边的那片空地上，咱们到时候先回收这部分材料重新用到建筑中。” 补充了一些工人代表们提出的要求和细节之后，初步的规划图就已经成型了。 剩下的就不需要江阳安排了。 工人代表快速的自行分工，先是把丧尸们分成了几十个生产大队和无数个小组，然后又按照是否有工作经验分成了施工部和后勤部。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仍然处于拆迁工作中的第九街区看上去没那么混乱了。 江阳来到滚滚江水边，拆迁工作不需要指导，整个无风酒馆的丧尸们都聚集了过来。 两万多人站在空地上看着他。 夜幕下，江阳伸手指了指江北的种植区：“过了江，就是十一号基地市的农业生产区了，下游方向是我规划的工厂区，而在这条江中间的地方有一个面积在130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岛，面积不大，一直也没有开发，现在，它是我们的了。” 丧尸们的眼睛红的发亮，江阳笑着说：“新的无风酒馆就在岛中央，属于咱们自己的研究院也会建在岛上，兄弟们，以后，那座岛就是咱们的家了。” 欢呼声被滔滔江水声掩盖，江阳转过身子看着那座夜幕下若隐若现的小岛。 “爱哭鬼，我回家了。” 79 把我们多余的枪支，卖给民众 夜幕之下，黑色的身影在江边纵深一跃，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波涛起伏的江水之中。 岸边上的丧尸们已经解散，在正式开始建设这座岛屿之前，酒馆的丧尸们还需要很多的准备工作，而且当前的第九街区拆迁重建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董全云看了一眼江阳跳下去的地方，他感觉江阳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而且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 但他不理解的是，无风酒馆的丧尸们都知道，江阳生前的时候工作生活的地方都不在这里，就连老家也在距离这里近千公里外的平原地区。 难道说阳哥苏醒后来过这里？ 也许吧，随意的猜测了一下后董全云带着自己小组的丧尸们离开了这里。 江面仍旧是翻涌的浪花，见证着两岸沧海沧田的变化。 即使是在夏季，滚滚的江水也并不让人感觉温暖。 江阳双手伸展开来任由自己沉入水底，清凉的水灌进耳朵，他似乎又听见了当年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只记得我出生在这里，最开始的时候每天都会很饿，但是有东西压在我身上，没办法出去找吃的，后来饿的受不了，我就在这里唱歌，唱起歌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到饿了。你也是这样的嘛？” “你的眼睛真好看，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好看，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 “阳哥，我好像想起一些事了，但是，我不记得我家在哪了。” 。。。 “我想起来了，我叫王长乐，是江北中学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这里是，是我的家，但是现在它已经被毁掉了。” 。。。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吗？太阳岛，这名字真好听。” 。。。 “原来毁掉这里的人，是我？阳哥，这是真的吗？” 。。。 “可是和那些孱弱的人类相比，难道不是我们在进化吗？他们才应该是被淘汰掉的东西，我说的对吧？” 。。。 “阳哥，我的妈妈和弟弟妹妹还活着，我要去找他们。” 。。。 “江阳，你要是敢拦我，我就先杀了你。” 。。。 “认清现实吧，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末日灾变，我们只不过是在进化而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真理。” 。。。 “那个人的身上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但是别担心，我会解决掉他的，我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证明这些小宝宝们真的在进化，阳哥，再见。” 后背传来的触感让江阳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水地，猩红色的眼睛中突然亮起了光。 咕噜噜 一团密集的气泡在他的身体中钻出来，黑色的骨骼快速的钻出皮肤布满他的身体。 迈步向前，在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时轻轻地伸出手。 江水缓缓流动，巨石被他推开，露出下方的一个只有一米见方的入口。 迈步走进去，一只手拖住巨石的底部移动到入口上方，黑色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龙胤一号宅的书房里，范子山披着浴巾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屏幕，上面是联邦理事会最新一次会议的内容。 因为这是罗晋成提出的，所以这项议题在军方和各机构代表一致认可之后已经正式通过。 投了反对票的只有五个人： 孙吉才，李洪波，郑天顺，王永义，万福康。 这五个人是联邦六到十号基地市的市长，同时也是一个以七号基地市市长李洪波为首的小圈子。 对他们的底细，范子山并不了解，但他清楚地是，这五个人之间来往十分密切，而且对于联邦的发展相当有意见。 看着会议上通过的内容，范子山猛地叹了口气说到：“果然跟江先生说的一样啊。” 关掉电脑屏幕站起身走到窗子边上，看着灯光中的城市，以及隐约泛起了灰尘的第九街区，范子山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了书房，用了大约十分钟换好衣服之后，他拿出手机：“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休息了，但是还请到会议室来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 被通知声吵醒的官员们虽然痛苦，但是这种情况毕竟很少见，所以必然是有大事，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来开会。 范子山又给江阳发了个消息，但是没有收到回复。 看着尘土飞扬的第九街区，估计江先生这时候正在忙着规划施工吧。 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真羡慕这些丧尸们的精力，只需要吸收辐射能量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休息。 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范子山推开家门前往已经亮起了灯的会议室。 “很抱歉这么晚了通知大家来开会，我也是刚刚收到了联邦理事会的文件，下面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些联邦最新的计划。” 会议室里，刚刚睡下就被叫醒的官员们强打着精神听着范子山讲话。 但是等他们听完会议内容，房间里再也没人觉得困了。 白天才跟江阳商讨过第九街区治安问题的吴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声的说了句：“这么搞，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疑惑，范子山看着在座的皱着眉头的人们，小声的说了句：“想抽烟的自己拿，今天，情况特殊。” 走到一旁打开窗子，凉爽的风吹进会议室，他自己也点了根烟坐在椅子上：“好在第九街区那边不需要太担心，但是接下来的事有点不好办啊。” 一位官员小声的问：“咱们市的丧尸真的不会出事？” 范子山点头：“放心吧，现在的问题不在他们，而是咱们，还有这上亿的民众。” 有人叼着烟卷皱着眉头问：“咱们不是基本自治了吗，不能拒绝？” 范子山指了指扫描仪扫描后投放到大屏幕上的文件：“开放市场条例我们必须遵守，而且我们也需要这个条例来刺激市场，这东西在名单上，除非我们拒绝开放只有市场。” 负责经济的官员提议：“咱们确实需要接收自由市场条例，但是我们可以自己制定禁售名单对吧。” 范子山摇头：“就算咱们这禁售，那其他基地市呢？罗晋成那边的几个基地市呢？如果只有他们卖的话，咱们这怕是也会有人花大价钱去买的吧。” 官员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嘬牙花子，范子山自己也无奈的抓着头发，会议室里除了四处飘荡的蓝色烟雾以外只剩下宁静。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人们好奇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正装的年轻人。 猩红色的眼睛明亮透彻，面无表情的开口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范子山站起身来介绍：“各位，大家应该也都知道，这是咱们第九街区的丧尸工人代表，江阳，江先生。” 江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看向了旁边的那块大屏幕。 然后他诧异的转头看了一眼范子山，却发现这位范市长正满脸无奈的对着自己摊手：“罗晋成的提议，就算加上我也只有六票反对票，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计划。” 他亲自拽出一张椅子给江阳坐下，然后看着有些诧异的官员们说：“裁撤丧尸工厂的时候江先生帮了大忙，现在第九街区也有他和其他丧尸工人代表们管着，大家自由发言吧，咱们，都是自己人。” 官员们点了点头，但多少还是有些拘谨，毕竟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跟一只丧尸坐在一起开会。 江阳看着大屏幕上的内容。 他之前就在想联邦会怎么处理裁撤丧尸工厂后的失业工人。 开放自由市场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问题在于，在那份允许销售的商品名单最后面。 有一条所有官员都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以枪支为代表的轻型武器】 80 大群体，小个人 在江阳的记忆中，对于生产过剩导致的商品堆积，似乎合格的资本家会选择倒进下水道来稳定市场价格。 当然他也必须要承认，罗晋成在这个行业里，真的实现了创新。 范子山皱着眉头问：“枪支这种东西售价绝对不会低，以现在联邦民众的存款和经济水平，真的会有人买吗？” 官员们也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有那个负责财政的说了句：“我估计咱们市最多也就百分之二左右的人能买得起。” 警卫总局长摸着下巴开口：“百分之二那就是接近两百万人，两百万支枪放到城市里，把我们所有的警务人员凑到一块也不见得能打得过。” 他这话只是开玩笑，毕竟作为基地市警卫队，战斗力其实一点也不比正规军差，只不过是以轻型战斗装甲为主，机甲的数量没有达到正规军标准而已。 但是人们并没有笑出来，因为虽然不见得会对警卫队造成严重影响，但是如果城市中真的有这么多的枪支，那城市安全绝对是个大问题。 不过也有官员表示：“但是真的有那么多人，愿意花很多钱去买一支会被警卫队重点关注的枪？” 范子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如果一定要开放枪支，那到时候完全可以让警卫队和各个街区的工作人员加强监管，定期对他们进行检查，审核枪支使用和磨损情况，另外咱们还可以对子弹进行严格的管控。” 这说法获得了很多人同意。 不过就在范子山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完善时，一直没说话的江阳突然开口了：“通常情况下人们购买枪支的意愿确实不会太强，但如果与此同时，城市中有着几百万无业的闲散丧尸呢？” 看着猛然愣住的范子山，江阳面无表情的说：“联邦的仓库里堆着的是过去一百多年，上亿只丧尸耗光了全部的钢铁和矿产储备生产出来的武器，想要卖出去绝对不容易。 而且民众也不见得能那么快的接收这些武器进入家庭。 但如果。 在这时候给社会注入一股强烈的不稳定因素。 枪，就变成了必需品。” 他的话让那些不认识江阳的官员们惊奇，但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范子山会叫这位丧尸先生来开会。 毕竟这位江先生真的和其他丧尸有很大的区别。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江阳身上，而他只是平淡的开口： “丧尸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持续恶化，虽然事实上的原因在于，人们不敢对他们的救世主抱怨，所以只能把联邦当前的糟糕情况怪罪在我们身上。” 有一位比较年轻的官员忍不住为他大胆的言论惊呼出声，但是江阳只是无所谓的对着他点点头，然后看着范子山继续开口说到： “但事已至此，矛盾已经在所难免，无业丧尸的存在会刺激人们不顾一切的购买枪支，所以讨论问题的原因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在没有能力质疑罗晋成之前，我们还是需要想办法来执行他的政策。 况且我不觉得这完全是件坏事，在我们这些老家伙中，确实有些人需要坐在枪口下才能学会文明和礼貌。” 吴录坐在后排位置上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江阳，江先生果然还是那个江先生。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不知道江先生对枪支的售卖和管理有什么好办法？” 江阳思考了一下说到：“我认为首先我们需要让死刑通过，如果与枪支犯罪相对应的刑罚不是死刑的话，那任何管理都是徒劳的。” 这倒是个很独特的观点，范子山认真的记下来，然后听着江阳继续说：“对于枪支的管理，这方面我没什么想法，而且，我觉得你们也不会把枪卖给那些心理变态的疯子。 我只是想说，一座城市的犯罪率，跟有没有枪支，没关系。” 看着那位警卫总局长皱着眉头的样子，江阳缓缓地开口： “详情可以参考三号基地市，丧尸和枪支都不是混乱的根源，糟糕的治理和饿肚子的民众才是一切冲突的开端。” 范子山陷入沉思，江阳站起身：“我那边还有点事，各位，我先走一步。” 跟包括吴录在内几个认识的官员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之后，江阳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走在回去的街道上，江阳紧皱着眉头思考着，罗晋成的计划有点着急，这不太像是他平时的风格。 难道说他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问题？ 街边的一家啤酒馆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瘦高的身影踉跄着走了两步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是剧烈的呕吐，同时还夹杂着哭声。 过了一会，那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艰难的往东走，不过他醉的很厉害，走了没两步就再次摔倒在地。 这次他过了十几分钟才再次爬起来，揉了揉肋骨，咬着牙继续走。 看到站在路口的江阳后，他先是盯着江阳红色的眼睛看了看，然后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丧尸先生，麻烦您让一下，我要，回家。” 沾上了污渍的西装显得狼狈，但他还是努力的扶着墙站直了身子很有礼貌的等着江阳让开，只是在呼吸的时候不自然的弯下腰用一只手按住了左侧腹部。 江阳小声的说了句：“你的肋骨摔断了。” 男人板着脸挥手：“您可别乱说，我，好着呢，我就是，喝多了。” 江阳侧身让开了位置，男人扶着墙走了两步，但是很快就又吐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脸已经变得惨白了，痛苦的喘息了几下，然后一点点的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还没走的江阳他强行让自己挤出一丝微笑：“不好意思，我休息一下就回家。” 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面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腹部，胡乱的拍了拍胸前的污渍，然后又徒劳的松开手垂在一旁。 看了眼仍旧没有离开的江阳他笑着说：“丧尸是不会喝醉的吧。” 江阳点头：“酒精只会损伤我们的细胞，需要消耗更多的生命物质来修复身体。” 男人醉醺醺的摇晃着脑袋，过了一会才突然说到：“但是人类不一样，我们需要通过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让其他人相信我们对办成某件事的决心。” 他自顾自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连续的干哕了几下后才脸色苍白的说： “说到底，还是我得求着人家才能办事，但是好在还有这条门路，他们要是真的无欲无求了，我也没机会用这样的办法把事情办了不是？” “爸！” 远处突然传来声音，紧接着就看见一个不是很高的身影跑过来。 男人下意识的想要躲在江阳身后，但是他醉的厉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躺在了路边。 快速的跑过来扶住他，男孩抬起头看到江阳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低下头扶住了自己父亲的肩膀试图让他站起来。 江阳按住了他的肩膀轻声说：“他刚刚摔了一跤，八成是肋骨断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应该快要到了。” 康旭用力的咬住嘴唇从喉咙间挤出声音：“不用了，谢谢您江先生，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地上躺着的男人吃力的对着江阳笑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 康旭整个人都钻到他的身体下方试图把他支起来。 但是这样的动作直接抻动了伤口，男人咬着牙发出“嘶嘶”声。 江阳伸手扶住了父子二人，男人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后面还在拼尽全力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康旭：“儿子，回家去把车子推过来，爸爸走不动了。” 康旭抬起头看着扶着自己父亲的江阳，低下头说了声谢谢就准备回家，江阳提醒了一句：“救护车到了。” 康旭低着头一言不发，男人突然苦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看着稳稳地扶住自己的江阳：“谢谢，我们两个过去就行，不麻烦您了。” 说完他挣脱开江阳的手，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康旭的身上。 父子二人看了眼街道尽头闪烁着光芒的救护车，转身往另一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半个多小时后，背着一台三百多公斤设备的孙海跑过来，看着正站在一栋老旧居民楼下方的江阳问：“怎么了阳哥？” 伸手指了指三楼的某扇窗子，江阳小声地说：“有个孩子喝醉了酒摔断了肋骨，情况不是太好，你上去给他处理一下，但是别让他和他儿子看到了。” 孙海皱着眉头拍了拍身后的设备说：“那可不好处理，我这还有这大家伙呢，直接送医院就行了呗，大不了咱们给他出钱。” 江阳笑着说：“想想办法，都是些要强的孩子。” 听他这么说孙海点点头：“行吧，又是个死要面子的傻孩子，放心吧阳哥，我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下咱们一块回去呗？” 拍了拍他的肩膀，江阳笑着说：“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第二天清早，看着笑容满面的出门签合同去的父亲，康旭松了口气，昨天晚上那位江先生真能吓唬人，老爸这不没事嘛。 81 孤儿，但是有两个父亲（二合一） 上午九点，康旭收拾好家里的卫生后，提着垃圾袋下楼，扔掉垃圾袋后骑上车子，看了一眼时间，不急不慢的前往第四街区。 到达的时候刚好是十点半，来到一家修理铺门口用力的敲了敲门，大声的喊着：“高老爹，你起来了吗？”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到：“进来吧，门没锁。” 用力的推开卷帘门，推着车子走进了这件虽然凌乱但是并不脏的修理铺，把自行车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康旭径直走进里面的房间，掀开帘子，昏暗房间的修理台边上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听到脚步声，老人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放假了？” “嗯” 康旭点点头从门口的位置拿了手套和工具之后坐到老人身边，看着台面上那个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电机： “这是凌云六代的能源卡推进电机，这东西也会坏？” 老人点点头站起身：“试试看能不能修好它。” 康旭坐在老人的位置上，调整了一下高度之后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电机内部，老人到旁边倒了杯浓茶之后突然开口问： “你爸怎么样了？” 拿起一个小巧的螺丝刀打开电机的外壳，康旭抿了抿嘴说到： “昨晚上又喝醉了，我看他那么晚都没回来就出去找他，结果他正坐在路边跟一个丧尸聊天呢。” 老人愣了一下，轻轻地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后说：“跟丧尸聊天？那可不像小杜的性格。” 康旭一边认真地检查着电机内部一边回答：“可能是喝太多了，不过早上的时候他说有一个很重要的合同谈成了，看样子还挺高兴的。” 老人点了点头小口的喝着浓茶，看了眼仍旧在打量着那个电机内部的康旭笑着说了句：“这学期感觉怎么样？学校的课程难不难？” 康旭摇头：“课程倒是不难，就是想拿第一名有点难，老爹你不知道，我们班里有个女生特别厉害，她好像什么都会。” “你喜欢她？” 老人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康旭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故作正常的咳嗦两声说：“没，没有。” 老人走到他边上和蔼的看着康旭说道：“喜欢就喜欢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叫什么名字？” 康旭红着脸小声地说：“冯香淼。” 老人猛地愣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姓冯？第九街区的？” 康旭点点头：“嗯，开家长会的时候还是一个丧尸来的。” 端着杯子的手故作平静的把水杯放到一边，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咧开嘴笑了笑说：“挺好的，你先好好看看这电机能不能修上，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好的老爹，你帮我把门关上吧，这东西有点复杂。” 看着埋头开始研究电机的康旭，老人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工作间，路过外面的商铺时从柜台下方拿了一个小盒子在手里，关上修理铺的大门离开了。 康旭并没有发现老人的异常，看着手中的精密电机，脑海中却情不自禁的闪过了冯香淼的样子。 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方那扇并不是很大的窗子，自己真的能有机会跟她在一起吗？ 就算在这修理铺的工作间工作一百年，也不可能赶得上她家里那间巨大的丧尸酒馆吧。 而且他听说过，冯香淼的父亲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丧尸酒馆老板，同时他还是十一号基地市有名的燃料、冷却剂经销商，就连老爹修理设备时用的润滑剂也是从冯香淼的父亲那里采购来的。 把那个小小的电机放在操作台上，康旭有些痛苦的抓住头发。 他太清楚自己的情况了，一个孤儿，要不是有市里的工作人员帮忙找到了老爸和老爹两个人资助自己的话，恐怕自己现在早就已经退学去混社会了。 虽然十一号基地市要比其他城市好很多，但是能供自己挑选的工作怕是没有多少。 要么是到修理铺当包吃住但是没有工资的学徒，要么自己想办法去从网络上，和更多饥肠辘辘的年轻人抢一口饭吃。 然后等十八周岁，去试试能不能进入部队，当然如果自己没被收养，大概率身体素质不会达标的。 放在一旁的老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上面是老爸发来的消息。 那个已经五十岁的男人正顶着因为宿醉肿起来的眼泡对着镜头比手势，庆祝他成功地签下了一份合同，可以赚到八千块钱的提成。 康旭给老爸回了个恭喜的表情，然后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老爸已经三个多月没赚到一分钱了，昨天晚上的那顿酒是他最后的希望。 康旭假装没看到老爸放在柜子里面的那把用来自杀的刀子，笑着骑车送西装革履的老爸去啤酒馆。 回到家以后，他偷偷地在房间里哭了很久，然后趁着天色比较黑，抹着眼泪坐在巷子口看着啤酒馆的方向等他回家。 看到江阳的时候其实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但是看着老爸那痛苦的样子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好了，老爸的合同谈成了，他那把刀子也可以暂时收起来了。 想到这里康旭抿了抿嘴，昨天晚上被江先生看到了自己爷俩的样子，而且人家好心叫来的救护车也被自己爷俩躲掉了，想来自己能跟冯香淼在一起的希望更渺茫了吧。 老爸是个普通的业务推销员，老爹也只是个没太大本事的修理工，就连这间铺子也是租来的，每年交完租金之后也剩不下什么钱。 他们两个甚至没有能力独自抚养自己，必须要两个人一起才能支付自己的生活费。 “生活怎么这么难啊！” 活动了一下手指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电机上面，这东西的修理价格应该不便宜，如果能修好的话，可以给老爹买瓶酒喝。 至于老爸那边，他刚刚才签成了一单合同，今天晚上应该会叫自己过去吃好吃的。 这两个男人虽然是共同抚养自己，但是除了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以外，他们从来不互相交流，更不会见面。 生活的窘迫让这两个要面子的老男人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出丑。 卷帘门的声音响起时，康旭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巧的精密电机。 听见老爹的脚步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然后他就看到老爹的手里拎着一个银白色的箱子。 老人看了一眼除了外壳被打开以外没有任何变化的电机，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操作台上对着康旭说： “把这个打开。” 康旭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打开了那个箱子。 璀璨的光芒让他眯起眼睛，等适应过来以后就看见箱子中放着的是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玻璃容器，而在那个容器内部，银白色的液体正在流淌。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学生，但是在修理铺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些正在流淌的，是金属。 “液体金属？老爹，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康旭仔细的看着那璀璨的银白色光芒，而老人则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过了一会突然用平和的语气开口说到：“你今年十七，但实际上已经十八岁了对吧。” 康旭点点头说：“是呢老爹，我的出生证明是补办的时候登记错了，工作人员不小心填错了时间，不过他说，对我来说这种事情无所谓所以也就没修改。” 说话的功夫里他好奇的伸手抚摸着那个玻璃容器，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的把整只手按在了上面，然后看着那些如同水银一般的金属缓慢流淌。 站在他身后的老人突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蔼的问：“过上这样的生活，你甘心吗？” “老爹，这样总好过饿死对吧，而且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康旭随意的说了一句，但是话一说完，脑海中忍不住再次出现了冯香淼的脸。 那是她在看到年纪第一的名次时绽放的笑容。 老人看着低下头的康旭：“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康旭下意识的想点头，但是又停下了。 过去这些年来的经历浮现在眼前，最后一幕，是班级里那些家境不错的同学大声的抱怨着十一号基地市可能发生的混乱，然后毫不犹豫的向班主任窦老师递交学生卡，说自己下学期不来了。 他们站起身来劝同学们跟他们一起走，不要留在这个随时都可能破产的破烂城市。 当然他们劝了一圈之后的最终目的，是希望能跟冯香淼去同一座城市的同一所学校。 这世界公平吗？ 谁有钱谁就可以随心所欲，这挺公平的。 康旭抚摸着冰凉的玻璃容器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些黯淡的说：“挺公平的，一切向钱看嘛，谁有本事赚钱，谁就有地位、有名望、有一切。” 老人轻轻地拍拍他的脑袋，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那你呢，你也想变得有钱？” 康旭笑着说：“老爹你这不是说胡话吗，谁不想有钱？但是机会呢？人家那些家族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怎么可能被咱们超过去对吧，谁让他们出生在有钱人家我出生在孤儿院呢，这就是命。” 老人按在他头上的手下移到他的脖子后面，另一只手则是指着康旭手下的那个玻璃容器：“但是现在，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康旭不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手底下的那瓶液体金属：“这个东西很值钱？” “无价之宝，但也可以说一文不值。” 老人说了一句后压低了声音问到：“别把钱想的太重要，人的一生中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现在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呢？” 康旭咽了口唾沫：“老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改变命运？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再次问：“你想不想？” 康旭用力的点头：“那我当然想啊，我要是能赚到钱的话，你和老爸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勃颈的位置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而就在他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的时候，手中的玻璃容器突然破碎。 银白色的金属像是找到了宣泄点一般，疯狂的涌动起来钻进了他的手掌中。 意识瞬间抽离，康旭的记忆定格在了老人那张沧桑但是满是笑容的脸上，耳边只剩下老人缥缈的声音：“好孩子，睡一觉吧，睡醒以后你会见到一个新的世界，钱这种东西，太俗了。” 低头看着身体完全被银白色金属覆盖起来的康旭，老人笑着从里面关上了修理铺的大门。 在柜台角落拿起一部老旧的手机，按下通话按钮之后平静的说到：“他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对面才传来一个男人平静的声音：“保护好他。”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第九街区的废墟之上，正在指挥着丧尸们拆迁的董全云突然皱起眉头看着手机屏幕。 江阳正坐在江边看着流水，听到董全云的脚步声后转过头：“怎么了？” 董全云拿出手机把一份文件发给江阳，然后严肃的说：“三号检测器收到了一段特殊频率的信号，暂时还没办法解析，不过分析应该是有人进行过与外太空的双向沟通，没有追踪到对面的位置，咱们这边的落点只能确定是在北半球。” 江阳点了点头看着文件内容，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我说的嘛，这么多年了都没找见这几个王八蛋，原来是跑远了啊。” 董全云小声的问：“阳哥你说的，是君主级丧尸？”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你不害怕？” 董全云摇摇头：“我又没见过怕什么怕，不过这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强？” 江阳的表情十分严肃：“君主级的实力远超过你的想象，任何时候都千万不能大意。” 受他影响，董全云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严肃的站直了身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处理？” 江阳思考了一下：“把这个消息通过小加和印联邦之间的联络信号传输一次，然后等着信息被窃取就行了。” 董全云离开，江阳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滔滔江水：“哪个不怕死的敢回来？” 黑色的金属长钉在手心出现，随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ps 平台现在的问题太多了，对我这种扑街作者来说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我会尽可能保证每天都有至少一章更新，但是什么时候通过审核让大家看到不是我能决定的。 另外这本书现在处于神隐阶段，想攒一攒再看的朋友尽量不要取消收藏，不然的话就再也找不见了。 就这样吧，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 (⊙_⊙) 82 末日观察日记 人们往往需要在事后很久才能逐渐意识到，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自己已然经历了一场时代的剧变。 灾变纪元215年9月29日，泛亚联邦理事会发布了一份新的公告。 在那简短的文字中只说明了一件事： 从十月开始，整个泛亚联邦，除了二号、四号、七号基地市的部分丧尸工厂仍旧保留以外，其他的丧尸工厂都将成为历史。 在这消息自上而下传递的同时，早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意外事件的各基地市警卫队全员戒备，随时准备按照上级的吩咐，将愤怒的冲上大街的丧尸们赶回去。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茫然的看着各个丧尸工厂敞开的大门。 丧尸们拿着各自的物品三三两两的离开。 没有人愤怒，没有人抱怨，甚至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拆迁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忙碌的丧尸们在看到这条通知的时候笑着说了句：“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不过，总算是有这么一天啊，干了这么多年，一下子闲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干啥。” 旁边立刻有丧尸笑着开口说：“是电视剧不够你看还是游戏不够你玩？抓紧把新家弄好，到时候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该干啥就去找阳哥。” 之前说话的丧尸立刻摆手摇头：“别了，阳哥他们太辛苦，我还是当个混子好了，我看阳哥弄了个钓竿，过些天咱们也去弄一个啊？” 这主意立刻得到了周围丧尸们的一致认可。 同住一个街区一百多年，他们也多多少少清楚无风酒馆的情况。 在他们眼里，以江阳为首的那帮丧尸简直就是苦行僧。 有丧尸曾经开玩笑地说，无风酒馆里的酒都是苦的，你在那里找不到一点生活的甜蜜，如果你自认为喜欢学习，无风酒馆会让你戒掉它，因为只有真正对知识虔诚的人才有资格坐在那里。 江阳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无风酒馆和自己那栋别墅里的东西已经转移完毕，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拆迁重建过程了。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江阳盘着腿摆弄了一下钓竿，很是惬意的说了句：“这帮年轻人以为丧尸们会受不了打击会闹事是吧。” 旁边的范子山十分生疏的在钓钩上挂好鱼饵点了点头回答：“是，之前咱们这改革的时候联邦也提醒过，让把所有警卫部队调动到第九街区附近防止哗变。” 江阳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笑着说：“所以说你们对我们了解的真的还不够，工厂停工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五十年前可能还会有人不满，但是到现在，谁还在乎呢。” 终于把鱼钩丢进了水里，范子山学着江阳的样子把鱼竿放好后坐在了椅子上，好奇的问：“所以丧尸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工作？” 江阳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弄到更多的生命物质去细致的感受这个世界的，但是我觉得就算再愚钝的人也能看得出来，现在的联邦发展是畸形的，并且由于军事实力的突出，导致整个世界都在暗中竞争。这种背景之下混乱是在所难免的。” 范子山叹了口气：“但是没人知道罗晋成在想什么。” 江阳看着天空轻声说： “两百年前，人们无条件的相信罗晋成。 因为他能带着人们活下来。 一百八十年前，人们把罗晋成视作神明。 因为他拯救了这个世界。 一百五十年前，人们誓死追随罗晋成。因为他带来了和平。” 转过头看着范子山：“那么，作为灾变后的第五代人，在你眼里的罗晋成是什么样子的？” 范子山沉默着看着滔滔不绝的江水，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一个神秘，冷静，不容置疑，手段强硬醉心军事的极端领导者。” “啪” 江阳打了个响指说到：“因为你们这一代没有经历过任何灾难与大规模战争，所以不会理解他为什么如此的醉心于军事。” 范子山小声地说：“但是时代变了不是吗？我们已经度过了灾难，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发生的所有冲突和战争都是人类与人类之间，也许我们更应该关注一些除了战争以外的事。” 他的钓竿突然动了一下，范子山惊奇的提起。 当看到那条银白色的小鱼时他激动地站起身来说：“江先生你看，这里有野生的鱼了，这难道不能证明，灾难已经结束了，世界已经重新回归了正轨吗？” 那条鱼只有巴掌大，此刻被拉到岸上拼命地跳动着。 水滴飞溅，在阳光下散射着七彩的光芒。 范子山用双手捧住那条鱼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水桶里。 江阳默默地看着那条鱼在水里游动的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动物们也重新适应了天上的那颗黑色太阳啊。 他把手伸进水里轻轻地抓了抓那条鱼的身体，然后默默地说：“也许是有人放生的。” 但是范子山毫不犹豫的说：“不可能的江先生，咱们基地市根本没有养殖过这种鱼，市里买的鱼肉大部分都是从六、七号基地市那边买来的，少数本土养殖的也就是在城外的稻田里的鲤鱼和这里偶尔能捕捉到的胖头鱼，除此之外我根本就没见这样子的鱼出现过。” 看着他满脸欣喜的样子，江阳默默地说：“这是一条，鲫鱼。” “江先生你认识？”范子山惊讶的抬起头。 江阳看着那条鱼说到：“灾变之前很常见的一种鱼，我原本以为它们已经绝种了，但是如你所见，它们回来了。” 兴奋地站起身，范子山看着滔滔江水：“所以江先生觉得我说的对吗？灾难已经结束了对吧。” 江阳摇了摇头拿着鱼竿站起来：“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是因为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我们丧尸表现得太过于和善，所以让人们忘记了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危险。” 范子山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江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说到：“但是那样对你们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所以，你说的没错，这世界在变，我们，确实应该主动适应新时代了。” 看着他收拾好东西的样子范子山问：“江先生这是要回去？” 江阳扛着钓竿摇了摇头：“丧尸工厂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从刚刚开始，我们已经获得了自由，我都工作了一百多年了，总得出去旅个游休息一下吧。” 范子山有些好奇的问：“你要离开十一号基地市？” “当然”江阳说着话走下堤坝：“去看看老朋友，顺便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变得不同了。” 看着他的背影，范子山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像是他觉得罗晋成很神秘一样，这些丧尸们在他眼里也都是一些神神秘秘脾气古怪的家伙。 重新坐回椅子上面挂上鱼饵，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今天刚来的时候江先生说：所有男人在进入中年以后都会爱上钓鱼的。 看着水桶里面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范子山笑着甩动鱼竿：“钓鱼果然很有趣啊。” 另一边，正在指挥着丧尸们小心翼翼拆掉无风酒馆的董全云看着江阳：“阳哥你不是钓鱼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阳把水桶椅子和装着钓具的大包放在一旁，撇着嘴说了句：“不能跟新手一块钓鱼，他们有体验卡。” 董全云笑着看了看那个干燥的，甚至连水都没装过的桶：“范市长是第一次钓鱼吧，手气壮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新手专属buff嘛。” 江阳无奈的吐槽：“何止是手气壮了，他在江里钓到了一条野生的鲫鱼！” “嘶~” 这下连董全玉也是猛地吸了一口气。 看着江阳认真地说：“咱们就往那里面投放过鲤鱼和胖头鱼啊，阳哥你确定没看错？一条鲫鱼？” 江阳指了指岸边的方向：“你不信的话自己过去看，这世界可能真的是重新走上正轨了。” 董全云当然不怀疑江阳看错了，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暗中投放的那些鱼苗其实是当初刚刚苏醒之后捕捉的，然后通过几十年的改良才让那些鱼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一直到一百年前，观察到性状稳定之后他们才谨慎的把鱼投放到江水中。 但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条野生的鲫鱼？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一边往远处跑一边说到：“我这就去叫人。” 很快，两个丧尸跟在他身后回来了，这两个人一个研究水产，另一个则是生物学专业的。 在江阳再次确定自己看到范子山钓上来一条野生鲫鱼后，他们飞快的往岸边方向跑去。 董全云和闻声赶来的孙海两个人站在江阳的身后，看着岸边方向万分感慨的说了句：“这只是个开始，也许有一天世界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但是江阳却摇了摇头：“不会的，变化已经发生了，时间不会允许一切回到原来，只能说，这个世界开始恢复正常了。”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黑色的太阳说到：“两百一十五年，这个世界正在适应它，生命的恢复其实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只不过现在才表现到更真实可见的动物身上。” 孙海点点头：“确实，从现在的表现来推断的话，微生物的进化是在这个太阳出现后就已经开始了，到如今它们已经开始趋于稳定。” 江阳双手向两侧展开任由太阳照在自己的身上，轻声说到：“进化逐渐趋向于稳定，那我们也该试着去理解发生的一切了。” 董全云笑着说：“好在我们赶上了。” 他说的是无风刚刚结束所有理论课程的学习，现在即将开始正式建设实验室转化理论成果，而恰巧世界也经过两百多年的调整开始趋向稳定。 江阳恢复正常姿势，伸手拍了拍董全云的肩膀说：“那这里暂时就交给你负责了，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几个小组长先讨论，不明白的再打电话问我。” 董全云看着转身往临时存放物品区走去的江阳，追上去小声的问：“阳哥你要去哪？” 江阳笑着在自己的那堆东西里面摸出来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双肩背包：“我去看看老朋友，顺便四处转转，这么多年了，我也得休个假不是？放心，等我回来让你们也出去玩一段时间，天天工作不休息再牛逼的人也会变傻逼的。” 没多停留，背上包的江阳直接迈开步子往城外方向走，董全云好奇的问：“阳哥你要走着去？” 江阳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有事电话联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在岛上的研究所修好之后回来，另外过些天妙妙开学的时候你去送她一下，钟兰因那边不用管了，那孩子有自己的路要走，她要是问我，就说我去度假了。” 看着他一步步的离开，董全云和孙海对视一眼。 阳哥这也太潇洒了吧，背着个小书包就直接走着去旅游了？ 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在世界陷入黑暗的那几十年里，江阳就是这样独自一个人，背着个不起眼的书包，行走在血腥恐怖的土地之上。 江阳看着前方的地面微微的笑着。 好在这一次出发的时候，脚下已经有了绿色的植被，身后也有了人类居住的繁华城市。 自己有了一群兄弟们，有了一些产业，有一个有趣的把命卖给自己的小姑娘，还有个不知道该怎么算辈分的调皮可爱的干孙女。 真好，这样才像是活着。 所谓的出城，其实以第九街区所在的位置，只要看到大片的农田就已将算是离开城市了。 因为没有走公路，江阳的身边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风吹过金黄的玉米田，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如今的农业种植已经实现了全自动智能立体化生产。 矮株的玉米可以叠三层种植，有机械会检测它们的状态适时调整位置角度。 在下方照不到太阳的地方，生长着可以产生淀粉的菌类，机器会精准的将不多不少的水滴和肥料在恰当时间注入，遮风板会时刻控制着每一颗植株接受到的风量。 伸手从背后的书包里面掏出来一个老旧的相机，江阳对着农田拍了张照片，在照片打印出来之后先在背面写上时间地点，然后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把照片夹好后在下方写到： 【变成丧尸215年后，我还活着。】 【如今的农业生产虽然借助无穷尽的辐射能量以及相对应的技术，实现了更高的单位面积产量，但本质上并没有摆脱过去的生产方式，不过现如今的人们对于食物的利用效率更高了，他们可以用更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当然如果人们愿意接受只吃营养液的话^_^】 平整的土路上只有他自己，江阳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着。 看着农田里的自动化设备他又在纸上补充： 【全自动化的农业生产导致了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农民，工厂又被我们这些不知疲倦力大无穷的丧尸占据，现如今工厂也成为了过去式，对那些住在城市里面的，混迹于温饱线上的人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们？】 想到钟兰因，江阳摇摇头又写下一句： 【他们被城市的钢筋混凝土分割成一个个的小家庭，然后又在竞争激烈的工作和生存环境中对其他家庭抱有敌意。没有了劳动密集的工业和农业生产，他们甚至没有形成广泛联合的先决条件。】 【除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以外，他们一无所有。】 83 火种 就在江阳正在背着书包漫步在田间荒野的时候，十一号基地市第四街区的修理铺里，康旭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工作间，他晃了晃脑袋翻身从简陋的小床上坐了起来。 “滋~滋” 诡异的声音让他起床的动作猛地停住。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腰部，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果然，随着他的动作，腰椎位置传来了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我这是怎么了？” 在难听的声音中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样子没变，衣服也还是那件衣服，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骨骼变得异常僵硬。 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全身各个关节响起，房间里一时之间全是让人牙酸的尖锐声音。 虽然被这声音吵的难受，但康旭还是迈开步子来到了操作台前面，那个银白色的箱子里面只剩下破碎的玻璃，而此前那些液体金属已经消失不见了。 “老爹？” 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但是自己如同坏掉的老旧收音机一般毛躁的声音把康旭吓了一跳。 仔细的看了看操作间里面没什么异样，也顾不得活动时关节的摩擦声了，掀开帘子来到了外面的商铺。 修理铺大门紧闭，没有窗子的房间里光线很暗。 打开灯后，柜台上面放着的一套衣服和一个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难听的摩擦声中走过去，衣服是新的，号码比自己常穿的略大一些，不过这只是一套新衣服并不稀奇。 “这是老爹留下来的？” 康旭拿起了那封信，小心的撕开上面的密封条后，有些泛黄的信纸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有开头，映入眼帘的是： “恭喜你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液金改造需要二十天左右的磨合期，这期间你最好不要出门。我已经跟你爸说过了你要在我这住一段时间，等你的嗓子好了记得给他打个电话。营养液在柜台最下方的箱子里面，足够维持你二十天的消耗了，好好适应它吧，这是你为数不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康旭抿着嘴继续看，老爹并没有说这个所谓的液金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说这东西最早来自于黑暗年代，是那时候的人们为了对抗丧尸而制造出来的一种改造身体的东西。 老爹还写到：“液金的强度不比轻型战斗装甲差，而且在磨合期结束之后会彻底融入你的身体之中，以现在的联邦技术根本检查不出来，但是它对你的身体强化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好利用它，它不会亏待你的。” 在最后，老爹说他要暂时离开十一号基地市一段时间。 “帮我看好这间修理铺，房租我已经交过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至于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去追求她，不论成功与否，她都会让你收获成长。” 纸张的最下方角落里写着老爹的名字：高楼。 康旭默默地把纸张放回信封保存到柜台最里面的位置，伸手摸了摸那套新衣服。 老爹说，融合结束之后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到时候旧的衣服就不合适了。 “新世界的大门吗？” 用力的握住拳头，金属摩擦的声音似乎要比刚刚起床的时候小了一些。 康旭站在有些狭窄的修理铺过道上，听着卷帘门外车子驶过的声音，也许，我真的有机会去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 和她一起？ 脑海中冯香淼的笑容清晰无比，康旭默默地走回里面的操作间。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子照在他的脸上，蔚蓝色的天空之下，一只鸟扇动着翅膀快速的划过，一根洁白的羽毛打着转落在了窗子边上。 “滋~滋” 在金属摩擦声中捏住那根洁白羽毛，康旭用力的握着拳头小声地说：“一定会的。” 同一片蓝天之下，江阳站在城外的高山之上，猩红色的眼睛看着那只正在城市上空穿梭的飞鸟，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后在笔记本上写到： 【自然生命的复苏已经开始，从第一条鱼到第一只鸟，经过漫长的黑暗年代之后，生命变的更加顽强，希望人类也是如此。】 把照片夹好之后收起自己的笔记本，江阳迈开步子下了山。 这座山位于十一号基地市东北方向两百多公里，而在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山谷里面，茂密的植物挡住了谷底的溪流，江阳轻轻地扶起地上的一根爬藤植物，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大理石墓碑。 时间的流逝已经让墓碑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就连后面的小土包也已经被雨水冲刷变得平整，一颗柳树歪歪斜斜的长在原本应该是坟包的地方，在细细的柳叶之间有一个小小的鸟巢。 盘着腿坐在地上，也不顾下方潺潺的溪水打湿了衣服，江阳拍了拍墓碑大声的说：“老冯啊，可惜了你没长成不老松，你现在是一颗柳树，上面还有鸟窝呢” 有微风吹过，周围的植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阳把挡在墓碑前面的爬藤植物们转移到墓碑四周，让它们不要遮挡住墓碑正面。 伸出手把墓碑上模糊的字迹重新刻清楚，站起身来到树下看着那个有点简陋的鸟巢和里面的蛋壳说到：“看样子是一只野生的白鹭，怎么样，你也想不到会有一颗蛋在两百多年后还能孵化吧，这世界正在恢复正常，咱们的任务就要结束啦。” 笑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沓纸钱，捏出一张放到墓碑上用石头压住，又捏出来一张点燃，微弱的火光中江阳慢悠悠的说： “兄弟们人太多了，就能分给你两张，你别嫌少。你家后辈我一直带着呢，小伙子现在是大老板了，小丫头上高中，成绩不错，跟你一样想学历史，没早恋，倒是有个挺机灵的小伙子喜欢她，我帮你把把关，要是能行的话，到时候让他来给你敬杯酒，不行我也没办法对吧。” 火焰熄灭只留下一片灰，江阳甩了甩鞋子上的水说到：“就这样吧，我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走了。” 轻轻地拍了拍大理石墓碑后，他转身离开了这处不起眼的山谷，看了看方向之后继续向北方前进，但是还没走出多远，他突然停了下来。 一道白色的影子落在旁边的树枝上，歪着头打量着江阳。 笑着伸手挥了挥，那只白鹭被吓得立刻飞起来，但是发现江阳并没有追上来，又停在了更高一点的树枝上继续打量着他。 “傻鸟。”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小石头，江阳猛地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你™是个候鸟，该去南方过冬了。” 吼完，在白鹭若有所思的歪着头的时候猛地把石头弹了出去。 “嗖！” 刺耳的破空声让白鹭猛地张开翅膀在半空中转了个身，躲过攻击之后它有些愤怒的看着江阳，却发现他已经转身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扑腾着翅膀在江阳头顶盘旋了一圈，白鹭张开嘴叫了一声之后提高了高度向着南方飞走了。 走了几步听着声音越来越远，江阳转过头看着那只白鹭的背影，这小家伙怕是不知道什么叫过冬吧。 毕竟谁能想到原本已经快要灭绝的物种，在度过了两百多年的黑暗年代之后竟然还能出现呢？ 恐怕它自己也会怀疑，为什么这世界上只有自己长着翅膀吧。 现在也就剩下养殖场里的那些家禽勉强能算是它的同类了，但是那些寿命基本不会超过一个月的肉食哪里会飞呢？ 第一只鸟啊，可别冻死了。 江阳耸了耸肩膀背着书包继续往北方走。 山路崎岖，但是丝毫影响不到他，在离开了基地市周围的种植区以后，周围的环境早就是一片生命盎然的原始状态。 特别是十一号基地市的位置本来就在泛亚联邦东北方向，继续往北已经没有人类活动，可正因如此，北方野外的生态也远超过其他地区。 走了没多远，江阳就惊喜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蚂蚁窝。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他可以确定，这些蚂蚁不管是在力量还是在速度上都要超过以前的蚂蚁。 “但它们并不是幸运的度过了两百年并完成了进化，而是在休眠状态下度过了灾难，并且在苏醒之后迅速的进化适应了这个新时代。” 在灾变后的那些年里，他曾经亲眼看着生物灭绝的发生，虽然也曾经试图阻止，但最终无济于事。 所以当今的世界上只有江阳可以确定，这些蚂蚁并不是活过了两百年而是通过休眠的方式度过了灾难。 “是生命本能？还是说，在生命那些复杂的基因片段中有关于类似事件的远古记忆？” 一只蚂蚁举着一颗米粒大的紫色果实钻进了洞口，几秒种后，紫色的烟雾突然从洞口冒出，门口的几只蚂蚁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被追上了，然后在微弱的腐蚀声中死去。 江阳拿出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在笔记本上写到：【面对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蚂蚁们不得不像是它们遥远的祖先们一样，用生命去试探规则，当然有时候它们会遇到难以想象的灾难导致再次灭绝】 整个蚂蚁窝里的蚂蚁全军覆没，而一只跑的最远的蚂蚁这时候才回来，接触到同类的尸体时它停住了。 江阳好奇的打量着它。 那只蚂蚁小心翼翼的围着同类的尸体转圈，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洞穴入口，在接触到路上另外几只同类尸体的时候它仍旧是谨慎的转着圈子。 但是外面那些紫色的烟雾此刻已经被风吹散了，所以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同类为什么而死。 茫然的站在距离洞穴不远的空地上，小巧的触角在风中摇摆，最后它还是走进了洞穴，然后被里面残存的紫色烟雾腐蚀后一动不动的倒在了洞穴里。 这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蚂蚁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在世界上，而原因，只是因为它们把一颗有毒的果子当成了食物。 江阳躲在远处的树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蚂蚁或者昆虫动物之后他跳下来，轻轻地打开上方的泥土，紫色的烟雾在接触到他的皮肤后没有任何变化就随风飘散了。 说到底，这种程度的腐蚀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对这些蚂蚁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仔细的打量着蚂蚁窝的内部。 在密集的尸体之中，江阳发现了异常。 那是两只紧紧抱在一起的蚂蚁尸体，在它们中间有一个极小的、特殊的卵。 轻轻地伸出手，黑色的骨头生长出来被他当做镊子，小心翼翼的把那颗卵夹起来。 这东西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但是江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的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喃喃自语：“有点像是细菌产生的芽孢？”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生物成功地度过了两百多年的灾变，但问题是，蚂蚁也有这样的能力吗？ “还有那条鱼和那只鸟，它们都成功的度过了灾变重新复苏，也就是说，在生物的遗传信息中其实包含了应对极端环境的本能？” 捏着那颗卵仔细的打量着蚂蚁窝。 看起来，在意外发生的时候蚂蚁们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它们很快就判断出了是那些雾气有问题，于是它们用最快速度组织了几十只蚂蚁将四通八达的通道堵住，最后在空气最稀薄的土壤中由两只体型最大的蚂蚁将这枚卵保护了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枚类似芽孢的卵将会继续休眠，直到某个预设的合适条件刺激它复苏。 江阳看到了最后进入洞穴的那只蚂蚁，其实它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它却选择了回到洞穴和同类一起死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挑了下眉毛，重新把那枚卵放到两只蚂蚁的尸体中间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倒在洞口的那只蚂蚁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晃动着触角感受了一下位置后，准确的找到了那颗卵，然后吃力的拖着它离开了洞穴。 江阳谨慎的跟在它后面，然后就看见那只幸存的蚂蚁把那颗卵拖到了远处一个地方埋起来，然后就像是一个守护者一样在四周徘徊。 远远地拍了张照片夹在笔记本里面，江阳在下方写到： 【生命的根本要义只有生存。为物种保留火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84 什么怪物啊 十月份正是北方地区秋高气爽的时候。 江阳背着书包在荒野之间慢悠悠的走着，不时地停下来拍几张照片，然后在笔记本上认真的记录着最近一百多年的变化。 虽说让董全云有事联系自己，但实际上自从他远离城市之后，手机早就已经被他关掉了。 在那些密集的人类城市中发生了什么他不在乎，此刻他只关心在自己进入工厂的这一百多年里，世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一颗爬藤植物正在缓慢的在地上伸展。 它们已经没有了灾变刚刚发生时的狂躁和血腥，虽然现在仍然有着锋利而坚韧的毒刺，但是它们不再嗜血，只是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晒着太阳。 当然，它们或许也不知道自己两百年前的祖先到底进化成了什么恐怖的样子。 江阳拍下一张照片后，想起了当年那株曾经屠杀了半座城市的魔藤。 那东西和眼前的植物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仍旧在吸收着养料，但是眼前的植物明显已经失去了那种自由生长无限扩张的恐怖能力。 看了一会后继续往前走，在这片没有人类活动的区域，世界正在展现它生机勃勃的另一面。 “或许再过几百年野外也会变得安全起来，到那时候人们又可以回到田野之间生活了。” 默默地感慨了一句后江阳迈步登上了一座小山，只是当他走到山顶时，出现在眼前的却并不是一片森林。 黑色的土壤和细碎的石头随处可见，地面一层一层的向下延伸，两旁的混凝土堡垒已经倒塌，只留下了一片斑驳的碎片。 这里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只有一个从天空之上看下来，如同广阔而深邃的黑色眼睛一般的深坑。 站在山顶拍了张照片，江阳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位于下方三百米地方的一条矿道，道路旁竖立着一座足有一人高的墓碑。 微微屈膝一跃而起，看着那满目疮痍的地面叹了口气后准确的落在墓碑前。 墓碑上的文字仍旧清晰可见：新希望矿场全体遇难工人。 江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墓碑上放下一沓纸钱用石头压好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片矿场的面积极大，而越是往下走就越是能看到当初人们留下来的痕迹。 终于在他抵达最下层的时候，脚下坚硬的岩石和随处可见的断裂工具碎片证明，这已经是当年开采能力的极限了。 站在底部往上方看，蓝色的天空和黑色的土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在他到达之后没多久，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震动。 巨大的石头移开，一个金属箱子升上来，同时有声音响起：“阳哥来了啊，快进来吧。” 找了个角落把相机手机笔记本和剩下的纸钱放好，把自己的书包放进那个箱子里后走下了黑暗的隧道。 第一道防护门打开，江阳拿着装着书包的箱子走进去，任由一阵阵气雾消毒自己带进来的空气。 第二道，第三道。。。 十六道防护门光是打开和通过就消耗了他足足一天的时间，而在最后一道防护门打开之后，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映入眼帘。 一个女性丧尸正站在里面的操作台边上，对面是一个男性丧尸，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听到防护门关闭的声音，女丧尸侧着脸说了句：“阳哥你有多久没来了？” 江阳看了看房间说到：“一百多年了吧，你们的进展怎么样了？” 女丧尸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看着他：“还算不错吧，不过也可以说是毫无进展，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 江阳走到房间角落看了看一个箱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银白色液体，这些生产于一百一十七年前的生命物质直到今天还没有消耗完。 盘着腿坐在地板上面，江阳给两个人讲了讲最近这一百多年发生的事情。 如此又是过了一天一夜，女丧尸听完以后从操作台上拿下来一根密封好的试管，里面放着大约三毫升左右正在散发着白色荧光的液体。 江阳起身接过来，就听见她平静的声音：“2.9763毫升，但实际上改造一个人类只需要一微升左右，如果是新生儿，那用量还会更少，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带一点出去，完全改造之下，人类的寿命应该可以突破三百岁，而且机体强度还会进一步的提升。” 看着那些荧光液体，江阳好奇地问：“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丧尸打开了旁边的电脑，找到了一张图片之后投放到了侧面的大屏幕上面，同时平静的介绍：“罗晋成把这玩意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种细菌，它和新人类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像，额，大肠杆菌？” 江阳愣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很奇特的比喻。” 女丧尸站起身指着上面的细节：“这东西在进入人体之后会进入细胞内部，不过我这里没有实验体没办法观察，所以我只能推测这东西会影响基因，具体情况你自己想办法判断吧，我只说我看到的。” 江阳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把试管小心的放到操作台上以后认真的听着，女丧尸的手指着屏幕上一个圆球形的东西说： “我不知道你看这东西眼不眼熟，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东西曾经存在过，不过并不像是现在这么复杂，而是一种更简单的生物。” 她皱着眉头：“某种曾经存在的链球菌进化成了这个样子，它现在是一种对人类有益的细菌，通过它改造后的人类身体可以适应辐射环境，甚至可以适量的接受辐射能量为身体供能，而且它还可以保护人类细胞分裂时的基因稳定，可以提高人类的消化吸收能力，让吃掉的食物可以更高效的转化成能量。” 江阳摸着下巴说了句：“变成了益生菌？” 女丧尸点头：“神奇的地方就在于，罗晋成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帮它完成了以亿年为单位的自然演化，并且完成了与人类的共生，感觉就好像有人提前准备好了答案，而他只是依葫芦画瓢的制作出了这个东西。” 看着她陷入思考的样子，江阳好奇她会不会想到系统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 不过看样子她并不了解那些灾变纪元之前常见于小说中的金手指。 她只是在怀疑，罗晋成是不是对灾变的到来早有预知并做好了准备。 或者说，他的技术真的已经到了刚刚出现末世，就可以根据末日的实际情况制作出改善人体的基因药剂的水平。 看起来她更相信后者，在江阳没说话的时候她缓缓开口： “这东西我十二年前才从第一代基因改造药剂中提取出来，又用了十年才学会自主培养，到现在也只做出了这么一点，但是据我所知，基因药剂在灾变纪元八年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到灾变纪元十七年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全面普及了。” 江阳没告诉她系统的事，打开带进来的那个箱子，从自己的书包里面拿出一支有着翠绿色荧光的试剂说：“这是第四代基因药剂。” 女丧尸歪了歪头，站在对面操作台边上的男性丧尸走过来把试剂拿过去，认真的分析以后皱着眉头把结果放到了大屏幕上。 江阳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复杂数据，在女丧尸眉头展开后问到：“你能看出什么？” “看到了一群试图理解技术，但最后只能老老实实把技术当做定理来使用的可怜人。” 她的话听起来很奇怪，江阳面无表情的点头，就看见她反复的查看了那些数据之后抬起头来说到： “第四代与第一代并没有明显差距，只是细微的调整了细菌的活性和部分特征，弱化了对人类身体强度的提升从而让人类可以产生更多的遗传物质用于生育，但是这只是普通的生物科技，并没有做到像初代药剂那样石破天惊。” 那个男丧尸也忍不住开口说到：“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在这样的改造之下，人类对辐射能量的适应能力会逐渐增强，身体强度和寿命也会缓慢增加，新人类会缓慢的在这些细菌的帮助下进化到最适应当前环境的状态，前提是罗晋成不再出手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江阳问：“我们可以制造这种药剂吗？” 女丧尸很轻松的回答：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在我培养出那些细菌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随意制作了，甚至可以根据爱好进行一些调整，比如调整它的活跃度让人类的机体更强壮，但同时生育率有所下降什么的，总之，这不是什么太高难的技术，只是在初代药剂的基础上进行功能性调整。”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喃喃自语：“罗晋成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灵感制作出初代药剂的？他真的是受到了神的启发？”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江阳才再次开口问：“那个细胞组织研究的怎么样了？” 男丧尸闭上嘴不说话，女丧尸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 “没有任何进展，那东西根本就不像是自然界存在的东西，我甚至愿意相信是神明创造了它，而且是比罗晋成还要强无数倍的，真正的神明。” 她打开了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点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很抱歉，这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思维能力，虽然我知道这是细胞，但事实上我也只是通过自己的知识来强行给它下了一个定义。” 看着不是很明白的江阳，女丧尸加大了一些声音介绍到： “你现在看到的，是一种可以在得到能量和物质后无限制分裂，在能量和资源匮乏时稳稳锁定几乎不会出现任何自然损耗的细胞，你到底是从哪弄到的那个组织？你杀死了一个神？”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江阳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如果这是自然演化的结果呢？” 女丧尸一把抓住江阳的胳膊问：“那你这么多年看到神明了吗？” 江阳也不生气，把书包里的硬盘插到电脑上，打开了月球背面拍摄到的画面。 在看到那个巨大的人时，女丧尸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视频重复播放了上百次以后她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他，是自己跑到月球上去的吗？” 看着同样好奇的男丧尸，江阳摇头：“我认为不是。” 视频中的巨人躺在月球背面的土壤中，暗红色的血肉仍旧蠕动，黑色的血管穿梭其中拼命地试图抓住上方飞过的机甲士兵。 女丧尸眯着眼睛站起来看着江阳说：“我手里的那块，是在他身上切下来的？” 江阳点点头：“心脏上切下来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确实也就只有你能做到了，他的战斗力怎么样？” 江阳严肃的说：“身体柔韧，力量一般，主要是恢复能力强的可怕。” 女丧尸又问：“能把视频留给我一份？” 江阳再次点头：“硬盘里还有其他的一些资料都留给你，我这次来一方面是看看你们，另一方面，我想接通这里的网络连接。” 女丧尸伸手指了指房间角落：“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线断没断，你自己去研究吧，不过我这里除了你以外一般也进不来其他人，带东西出去也麻烦的很。”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丧尸工厂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偶尔可以过来看看你们。”江阳说着话走过去看了看封存在坚实墙壁中的线。 这是当年建立这座实验室的时候预留的。 就像她所说的，这间实验室，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人再敢打开了。 不只是因为这里尘封了这么多年，更多的是因为，这里面研究的东西哪怕随意泄露一点出去，都有可能引发全世界范围的生物灭绝。 好在网线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江阳站起身把空书包拎起来，看了看那箱生命物质：“这些药剂还够你们两个使用七十年，等下次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带一点过来，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掌握制作这东西的技术。” 那个男丧尸点了点头说到：“我这边的进展还不错，但是你也知道，罗晋成那个家伙制作出来的东西，总有些不太能让人理解的奇思妙想。” 江阳严肃的看着他：“等网络接通之后，我会找人帮你们的。”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系统提供的东西不是凭空生成或者来自什么其他宇宙，那就是本土的物质，只不过制造方式和思路异于这个世界而已。 没有无法理解的新物质，这说明诞生系统的地方跟这个世界在同一个维度之下。 这真的是个相当难得的好消息。 女丧尸把试管打开取出了一毫升白色荧光液体，认真的封存在一支手臂粗细的金属管中递给江阳： “一千人份的，你先拿去用，想要更多的话就想办法送原材料进来，需要调整什么功能的话，让外面的兄弟们操作就行了。” 江阳张开嘴把那支金属管吞进肚子，严肃的说：“外面的兄弟们已经完成了学习，实验室建好之后我会进行第一次通话。” 两个人笑着摆摆手：“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点点头，江阳把空书包背在身后，转身走进出口。 “轰” 熊熊火焰将他笼罩，女丧尸站在实验室里看着火光中一动不动的张开双手任由火焰灼烧自己的江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研究研究阳哥啊？” 男丧尸耸了耸肩膀说到：“等咱们弄明白这个细胞的工作原理，顺便能自己制作出生命物质再说吧。” 这个实验室想要出去，要经过强酸强碱浸泡，无数次的消毒和真空隔离，再加上三千度火焰灼烧八小时以上。 男丧尸好奇地问：“阳哥这书包又是什么材料的？” 女丧尸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背着这个包。” 其实他们两个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一出一进这么一趟至少要消耗至少两百支生命物质修复身体，而且硬抗伤害也绝对没那么容易。 可是阳哥，甚至能在火焰中悠闲地唱歌。 女丧尸看着大屏幕那个月球上的巨人：“所以最初一代的丧尸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旁边的男丧尸指着屏幕角落细心地提醒：“注意看阳哥的标注，这是个人类。” “靠，怪物总动员是吧。” 85 半步君主巅峰大圆满ProPlusUltra 丧尸工厂被裁撤后的前七天，因为预想中的骚乱并没有发生，于是各个基地市开始将应对突发情况的警卫队分派到了各个社区，负责打听这些丧尸的行为和去向。 一连十天的观察让警卫队员们有些疲惫，而丧尸们并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不满和攻击性。 他们甚至还会给市政府打电话询问后续安排和工作问题。 终于，在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只裁撤了部分工厂的七号基地市率先拿出了方案，正式允许丧尸在市内经营商铺等经济活动场所，并且允许私人公司聘用丧尸作为职员。 丧尸的公民权益终于扩大了一些，在生产经营方面获得了和人类同等的待遇。 但是这条方案落地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七号基地市的部分公司老板和商铺老板联合声明，不愿意与丧尸进行生意往来，并且抵制丧尸将商铺开在他们周围。 起初，还在关注着失业丧尸防止他们闹事的李洪波并没有在意。 但是随着加入联合声明的人越来越多，等他意识到这已经成为了问题的时候，整个七号基地市的商业圈子里已经达成了某种一致：拒绝丧尸进入市场。 为此他不得不召集了市里规模最大的几家商业公司代表开会。 这些人的态度很明确，他们不想跟丧尸做生意，也不想让丧尸进入市场，如果真的对丧尸全面放开，那他们只能搬到其他城市去。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李洪波只能脸色难看的宣布散会，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想了一整天。 而这份声明，在他犹豫的时间里也传播的越来越广，甚至快速的扩散到了其他几座城市。 毕竟七号基地市还只是部分丧尸工人下岗，其他很多城市都是裁撤了全部丧尸工厂，一夜之间失业的丧尸数量超过了一千万。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开放自由市场的政策正式出现在了民众面前。 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正对面，数不清的人站在街道上挡住了来往的车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些普通人，他们就这么站在一家商铺的门口位置静静地沉默。 黑色的轿车驶过的时候有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把围观人群推开了一条通道，在车子停下后，一个身材矮胖的老人大笑着走下车。 商铺老板六十岁出头的样子，这时候正站在台阶下面等着他，看到老人后笑着迎上来打了个招呼。 外层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但是两个人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迈步走进店里。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矮胖老人笑眯眯的走了出来，看着那一圈又一圈沉默不语的人们，得意的抬起手里的箱子展示里面的东西。 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蜂鸟三型冲锋枪，灾变纪元168年退出现役，在其基础上改良了枪管材质和火药性能的蜂鸟五型是最后一代火药武器，这东西只比现役的火药武器落后一代。” 车子在那些黑西装人的保护下驶出人群，然后又有一辆新的车子钻进来，那些黑西装们干脆在门口位置站成两排挡住周围的围观群众，硬生生留出了一条通往店门口的路来。 在开放自由市场的规定正式生效后，联邦安全局的官方网站上就公布了第一批获得枪械售卖许可的商铺名单。 而这里，正是第一批，也是三号基地市的第一家枪店。 从早上八点钟就开始有人聚过来，而开门后到现在，这家店已经卖出去了26把枪械。 有人进去看过价格，不便宜，但是也没贵得离谱，不过总之，大多数人们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画上那么一笔钱去购买武器。 难道说联邦不准备给基地市提供军事保护了吗？ 没有啊，今年的征兵计划已经下发了，比往年还要多呢。 难不成是联邦即将爆发大规模的战争需要民众持枪上战场吗？ 似乎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们站在枪店外围看着一辆辆车子进去，又看着一个个有钱的老板买走或者一把或者两把武器。 从百年前的老旧型号，到上一代刚刚淘汰的现役装备，这些曾经只作为保卫民众安全使用的武器现在变成了商品被售卖。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人在小声的提问，站在他旁边的冯文斌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有点理解不了联邦的政策，而且最近几天他也没有联系上阳哥。 周围的人来自各行各业，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买不起商铺里面的那些武器，同时他们也不知道这些武器卖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 冯文斌喃喃自语：“联邦会怎么界定开火权呢？自保？什么程度算是自保？”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相机拍照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正站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面拿着相机对着枪店拍照。 那是一种老式相机，拍摄效果一般，但是好处在于可以直接打印出照片。 冯文斌皱着眉头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照片，认真的夹在一个笔记本里面后低下头开始写字。 他站的位置高出人群一大截，周围的人都能看见他，但他好像完全不在乎那些目光，只是很认真的拿着一支笔在写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对着四周笑了笑，跳下垃圾桶后消失在人群边缘。 记者？ 冯文斌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刚才的那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快看快看，四海的张老板买了一把重机枪。” 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冯文斌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枪店门口位置。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正大笑着抱着一把重型机枪走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枪店老板则是带着两个店员抬着一口大箱子跟在他身后。 老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员，笑着喊了句：“欢迎各位今天晚上到四海来玩，我们会给各位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冯文斌紧皱着眉头，四海是三号基地市最大的夜场的名字，那是一栋比体育馆还要庞大的超级建筑，能同时容纳整整十万人在里面肆意的玩闹。 而且那里最出名的还不只是酒水和姑娘。 在四海的二楼，有一个很隐蔽的赌场，据说就连三号基地市的市长郭文也偶尔会去那里玩。 不过那地方的准入门槛很高，冯文斌这些天也没机会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张老板，您说的惊喜，是四海又来新姑娘了？” 把机枪放进后备箱里的老人笑着挺直了腰大声的说：“那太俗了，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拿到了赌场经营许可，今天晚上只要来的朋友都可以免费领取五百元筹码，而且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各位。” 说完他就直接坐上了车子离开了现场，冯文斌注意到，人群中喊话的那个人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坐上了早就等在外围的另一辆车子跟在张老板的车之后离开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很大，他默默地后退两步离开人群。 枪店，赌场，在这一刻，冯文斌对罗晋成提出的所谓自由市场终于有了个清晰地了解。 只要能赚钱，只要能交税，只要不危害联邦整体安全，随便你经营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全面自由市场！ 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燃，离开了人群的冯文斌走上了中心广场。 君主级尸体就在广场的正中间，但是在尸体对面，他再次看到了刚刚那个拍照片的人。 此刻那个人正站在广场边缘的位置，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把尸体完整的放到照相机的取景框里。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冯文斌看到那个人低下头检查了一下后直接打印出了照片。 然后仍旧是认真的夹在笔记本里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写字。 他是做什么的？ 冯文斌好奇的看了几眼，然后又抬起头打量这个高大的身体。 阳哥说过，君主级丧尸已经脱离了正常生物的范畴，它们的身体强度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想象的。 甚至阳哥还说过，君主级的身体，以目前联邦的技术来说，也只有那些架在固定底座上很难移动的超大功率激光武器能造成一定的损伤。 但是他死了，被罗晋成杀了。 冯文斌看着尸体的眼睛，因为是被击碎了头部而死，尸体的眼睛有些外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发黑。 只有在阳光充足的时候才能看到眼睛中的红色，而人类虽然不会像丧尸那样受到巨大的压力，但是那双眼睛还是会让每一个看过的人毛骨悚然。 即使死去一百多年，他的尸体仍旧让人恐惧。 这就是阳哥说的，来自捕食者的威慑。 冯文斌收回自己的视线，就看见不远处坐在空地上的那个人已经写完了笔记，这时候正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着尸体发呆。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奇怪了，冯文斌很想上去问问他，这么看着那双眼睛真的不会害怕吗？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人从身后不起眼的书包里面摸出来一张黄颜色的纸点燃。 那是，纸钱？ 冯文斌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来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给一个君主级丧尸烧纸？ 那张纸很快就烧完了，看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冯文斌犹豫了与一下好奇的走过去想打个招呼。 可还没等他走过去，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说：“不是让你调查情况吗？总跟着我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冯文斌吓了一大跳，迅速地后退两步摆开格斗姿势戒备起来，紧盯着那个男人黑色的眼睛说：“你是谁？” 对面的男人突然笑了，眼睛中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再次开口的时候变了音色：“你说我是谁？” 那道红光冯文斌看的清清楚楚，他猛地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阳哥？” 江阳收好笔记本检查了一下相机的打印纸：“怎么样，你在这也呆了挺多天的，调查到什么了？” 但是冯文斌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跑着凑过来小声地说：“丧尸不是不能掩盖身上的气息和眼睛吗？阳哥你怎么？”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变回了之前音色的江阳说到：“你小时候我不是给你讲过吗，这世界上有一个丧尸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而且他经常在人类与丧尸战斗的时候跑到人类的城市中去。” 冯文斌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可你不是说那就是个故事吗？” 江阳歪着头说：“谁让你那时候胆子小还整天让我给你讲睡前故事？我要告诉你真的有丧尸可以随意变换体型样貌还可以伪装成人类，你小子还不得吓得尿床？” 已经快五十岁的冯文斌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后瞪着眼睛问：“所以你给我讲过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江阳从他的口袋里摸了根烟点燃说到：“我是个丧尸，又不是写小说的，哪有那么多故事给你讲？多亏妙妙没遗传你的智商，那孩子早就怀疑我讲的是真事了，就你小子整天当故事听。” 冯文斌丢掉已经自然熄灭的烟卷重新点了一支，想了想突然问：“所以那个丧尸建庇护所保护人类的故事也是真的？” “额”江阳停顿了一下又说：“真的确实是真的，但是那家伙最开始的想法是把人类圈养起来当食物。” 。。。 童话故事破灭了。 两个人走到广场外面的马路上时冯文斌才再次开口小声的问：“那后来呢？” 江阳伸手一指广场上的身影：“后来他就死了。” 冯文斌猛地转过头看着那只君主级丧尸：“所以你说的那个建立庇护所保护人类的丧尸，就是他？” 点点头，江阳拿起照相机对着位于广场另一侧那座高大的城堡拍了张照片说： “南广王曾经亲手建立了一个四十万人的庇护所，他本打算饲养这些人类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但最后他根本没吃过任何一个人。他死去以后，他保护的那些人被罗晋成接管，而他曾经建立的庇护所，变成了现在的三号基地市。” 看着停在原地愣住的冯文斌，江阳耸了耸肩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些人类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君主级丧尸保护过他们。不过历史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呢？” 冯文斌跟在他身后看着江阳把照片夹在笔记本上面问：“君主级丧尸是有思想的？” 因为是在路上，江阳并没有急着写字，拿着笔记本看着冯文斌：“思想吗，算是吧，利益最大化而已，当狩猎变得困难，圈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就记住一点就行了，君主级的唯一理念就是尽一切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当然每个君主级获取养料的方式存在一定的区别。” 冯文斌点了点头以后小声的问：“那，阳哥你呢？” 江阳笑着敲了敲他的额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君主级。” 他大踏步的离开广场，冯文斌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只是会不时的打量一下江阳。 阳哥确实经常说他自己不是君主级丧尸，以前无风酒馆的人也有怀疑但是也只能相信。 可刚刚他可是看的清楚，阳哥在跟君主级尸体对视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走过一个人不多的路口时他小声的问了句：“阳哥你不会是超过君主级的丧尸吧？” 用力的翻了个白眼，江阳忍不住开玩笑：“其实我是半步君主巅峰大圆满ProPlusUltra。” 发现冯文斌没有理解自己的笑话反而是有点当真，他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说到： “别想了，君主级也好王级也好，那都是对完成了质量跃迁实力顶尖的丧尸的称呼，我可没到那种程度。” 两个人过了路口，江阳收好笔记本说：“带路，我去见识见识三号基地市的娱乐场所，晚上再去四海见见世面。” 86 魔幻都市 即使是在白天的时候，三号基地市的娱乐场所仍旧会开门营业。 作为整个泛亚联邦最特殊的城市，这里每天都会吸引到大量来自各地的游客，而这些能进行跨市旅行的人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有钱。 缪斯夜总会门口，正无聊的靠在门口墙壁上看着来来往往游客的短发女孩突然眼前一亮。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偷偷地笑了一下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然后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钱老板，你又来了啊，来选新姑娘？” 冯文斌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因为一直在跟江阳聊天所以才没有理会，但是既然女孩已经喊了自己的名字，他还是停了下来快速的给旁边的江阳介绍到：“这是钟兰因曾经的同事。” 短发女孩愣了一下，随后眯着眼睛打量着江阳。 伪装成人类的他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中年。 个子很高，在整形技术异常发达的今天算不上顶尖的帅哥，但是独特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儒雅的教书先生。 可正是这种温和的气质让短发女孩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没想到买走小兰因的有钱老板是这么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心里有了判断，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上前一步拉住江阳的手说到：“老板，选个姑娘吧，或者您看看我怎么样？大家都是熟人，给您打折呦。” 冯文斌板着脸不说话。 这姑娘虽然对钟兰因还算不错，但事实上这就是一个混迹特殊场所的风尘女子。 而且年纪还不大。 虽然能理解，但这还是让自己也有个女儿的他心里总有些厌恶。 但是江阳并没有像他一样。 看着女孩眼底里那如同小动物一般的试探和故作镇定的勇气，他只是笑着任由女孩抱住自己的胳膊说了句：“如果我还年轻的话，想来是不会介意跟你这样的女孩过夜的。” 女孩愣了一下，其实她早就已经做好了被甩开甚至挨打的准备。 她之所以走上来打招呼，只是因为看到了冯文斌，心里以为他是对钟兰因没了兴趣又来挑选新姑娘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宁可挨打也想试着打听一下钟兰因的下场。 毕竟她知道，有些心理变态的老板，会对买回家的女孩做一些很不好的事，而且这又是其他城市的，自己根本打听不到消息。 可是江阳平和的语气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先是抿了抿嘴然后又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放心吧老板，我可以主动配合您的，而且店里现在也有不少新到的药剂，对人体无害，我可以给您打八折，保证能让您满意。” 冯文斌后退了一步专心当个跟班，而这样的动作更是让女孩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正主。 看着她媚眼如丝的样子，江阳突然笑着开口问：“你吃饭了吗？听说三号基地市的烤猪排不错。” 女孩愣在原地，江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又帮她整理好杂乱的头发平静的说： “今天是三号基地市第一家枪店开业，整个联邦第一批只有四家店，今天的游客注定都会去那里的，你在这站一天也不见得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客人，怎么样？跟我去尝尝你们这特色的烤猪排？”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开江阳的手，女孩抿着嘴看着他，而江阳只是微笑着开口说了句：“你可以告诉你的老板，就说我想带你去野战，晚班开始之前送你回来。”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和煦而真诚，女孩小心翼翼的问：“那，您愿意给钱吗？” 江阳点点头：“就按包夜算好了，如果不想被老板提成的话也可以算快餐，剩下的钱算红包。”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说：“红包老板也要抽成的，给您算包夜好了，我回去说一下，您稍等。” 再次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江阳的样子，女孩头也不回的跑进了缪斯夜总会的大门，只是在她那故作镇定的表情之下，走路的步伐显得有些慌张。 关上大门之后她猛地一下子蹲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客人。 一个看起来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打了个招呼就要请自己吃饭的人。 而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老板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自己竟然有种想跟对方走的冲动。 “不会是贩卖器官的吧？用药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过程，越发的觉得那个温柔的男人很可能是装出来的。 说不定等会他会骗自己去一家不需要登记的小旅店，然后用药迷晕自己。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想到这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透过深色的玻璃打量着外面的江阳。 “要不，我先请假回家去吧？”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方环绕过来，同时耳边还传来声音：“你不出去好好招呼客人，躲在这做什么？” 女孩的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的松软下来任由后面的人抱住自己，抬起头笑着说了句：“老板，有客人要带我出去，说是按包夜算呢。” 抱住她的那只手收了回去，许老板的表情严肃起来：“带你出去玩？几个人？玩多久？什么项目？道具和用品钱怎么算？” 女孩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很确定的回答：“算是全包，到时候一块算账。” 听到这话，许老板更严肃了，他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的身子，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一路来到化妆间，他示意女孩站在原地，自己则是打开了旁边的衣柜大门，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式各样廉价且清凉的衣服。 不过他看了一遍以后就直接摇摇头关上了大门打开了另一扇，这边的柜子里面全是些高档服装，不过这些都不是个人的，而是属于夜总会。 他一边快速的查找一边问：“客人多大年纪？性格怎么样？” 女孩低着头：“三十多岁吧，很有钱但是很温柔的男人。” “啪” 许老板打了个响指说到：“你运气不错，应该是别的城市的富家公子哥过来体验特色服务的，你先去用药，到时候记得好好配合，这样的客人不会经常过来，但是他们出手会很大方的。” 已经有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工作人员推开门，正在挑选服装和装饰品的许老板挥了挥手：“带她去做个清洗美容，小齐接到个大单子，必须想办法让客人满意。”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直接指着旁边的沙发说：“衣服放在这，跟我们走，抓紧时间！” 女孩默默地脱掉衣服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隔壁的房间里。 一张大号的牙科床，女孩躺在上面，像是一条被固定在案板上的鱼，两个人熟练的操作着仪器像是大润发十年杀鱼佬一样扫过她的全身。 毛孔，痘痕，甚至就连指甲也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发型被调整到最合适的长短，脖子后面的绒毛也被清掉。 最关键的部位更是被重点处理一番，最后两个人带上手套把一种无色无味的透明药剂擦遍她全身，等药剂被吸收之后，冷漠的指了指大门说： “去隔壁换衣服，全身精洗三千八，临时保养药物一瓶六百，为了保证效果用了三瓶，总共是五千六，等客人结账以后记得过来付款。” 那种对待货物一般的冷漠表情女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只是抿着嘴伸手接过小票回到了隔壁房间。 许老板已经选好了服装，一条米黄色的短款连衣裙，一条普通的肤色裤袜，一双白色的平底鞋，此外还有一个小巧的女式手表和一个银质吊坠。 女孩当着许老板的面换好衣服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你的样子算是个优势，而且对这种初来乍到的年轻公子哥你这身材还要更有优势，短发不需要发带就这样吧，等下你自己去找两个发卡弄上。” 他关上衣柜大门严肃的看着女孩说到：“服装费一天的租金是一千二，手表和吊坠是四百，晚上回来记得结账，遗失损坏的话照价赔偿，剩下的我就不嘱咐你了，能在客人口袋里掏出多少钱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女孩点点头，许老板看了看时间，从旁边一个带锁的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胶囊：“茉莉花香味很适合你，这颗算是送的，带好手机我会随时定位，如果遇到问题的话及时联系我。” “谢谢许老板”女孩仰头吃掉那个胶囊，说话的功夫就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到自己的房间拿上一个小小的手包，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夜总会的大门。 “咔嚓” 相机的声音把女孩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江阳正满意的打量着拍好的照片，而冯文斌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抽烟，看到她出来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动作让女孩有点慌。 自己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花了七千多块了，万一这老板不满意，或者说他们真的是贩卖器官的骗子，那自己这一波可就亏大了。 不过她倒也不担心真的出事，毕竟许老板也算是三号基地市比较有名的夜总会老板，又跟城堡里有点关系，手里的打手几百人，想保住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江阳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冯文斌只好叼着烟卷上前，看都没看女孩的打扮，直接开口问到：“跟你老板谈好了？” “谈好了，包夜的话本来还挺便宜的，但是想要外出需要加钱。” 女孩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大部分放到了江阳身上。 她很好奇这个男人给自己拍的照片好不好看，同时她更好奇对方拍完照片之后在写什么？ 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 每次做这种事都要记录？ 就像是那些喜欢写正字的老板一样？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加钱就加钱吧。” 反正找女孩的又不是他而是阳哥，不需要花钱的冯文斌开始了解女孩的基本情况，而站在不远处的江阳正侧着头在笔记本上女孩的照片下方写到： 【灾变纪元215年，在曾经被称为希望之洲，现在也没有一只丧尸，自始至终完全由人类管理的泛亚联邦重点经济城市。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交换一些货币，用来维持相对体面的生活，而这还是因为她年轻且有一张还算不错的脸才能享受的‘特权’】 照片中夜总会的名字被遮住，而通过玻璃的倒影还能看见整条街的其他夜总会和道路两旁等待着客人的女孩们。 在角落位置是夜总会旁边的小巷子，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正在向下水道中倾倒一些废物和脏水。 其中一个叼着烟卷的侧过头，有些羡慕的看着路边驶过的一辆车子，而另一个则是紧皱着眉头在垃圾桶里搜寻着任何能卖钱的东西。 穿着精美连衣裙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年轻短发女孩忐忑的推开玻璃大门，灵动俏皮的青春装扮和夜总会大门显得冲突感十足，同时又和后方的巷子和巷子里的两个男人格格不入。 她轻轻地抿着嘴看向镜头，肢体语言中能明显的感觉到，在轻车熟路表演出来的清纯与魅惑中夹杂着一些更真实的忐忑。 女孩的目光有些茫然，因为她既期待着能真的有一位好心老板愿意请自己吃饭的同时多付一些包夜的钱，又警惕着不被迷晕或者抓走变成器官供体。 江阳在这页纸的最后写到： 【人类的适应能力超乎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诞生了自己独有的一套秩序和规则，虽然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而最奇妙的地方在于，人类的救世主默许了这样的城市存在，似乎在他看来，这样的生活也是整个人类社会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 收好笔记本，刚好听见冯文斌在问女孩：“你看过最近的电影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几年没看过电影了，上次看还是许老板在场子里放了一部，那是我们场子里的姑娘和小伙子们自己制作的，听说效果不错呢，在那以后我这边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看到江阳走过来女孩立刻笑着打招呼：“老板好，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打算怎么玩？” 江阳笑着摇了摇头：“先去吃饭吧，你不是好奇钟兰因现在怎么样了吗？” 女孩下意识的说：“老板，我知道规矩，她已经是您私有的了，我不能问。” 冯文斌伸手拦住路过的车子自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江阳耸了耸肩膀示意女孩坐进去，很是随意的说： “她过的不错，其实如果你到网上看一看的话应该知道她现在有多出名。” 出租车司机回过头看了一眼江阳和女孩的样子。 米黄色的连衣裙本就不算长，坐下来以后更显得窘迫。 女孩感受到司机的目光把自己的小包放在腿上，但是想到江阳就坐在旁边又咬了咬牙准备拿开。 江阳很是随意的把她挤到里面去，座椅挡住了司机的视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江阳笑了笑然后专心的开车。 没有理会正在担心自己的视线会不会引起不满的出租车司机，江阳看着冯文斌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他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到现在都没有打开，但是屏幕上的内容却让他皱起眉头。 那部电影根本没在三号基地市放映，而且更神奇的是，在这里根本搜索不到任何网上关于那部电影的讨论，也根本搜不到钟兰因的名字。 难怪过去了这么多天，钟兰因的名字已经火爆全网，却没有任何人指出她的真实身份和三号基地市的出身来历。 冯文斌快速的操作手机切换网络。 当无风酒馆自己的卫星网络连接上以后，手机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关于钟兰因的讨论和剧照。 被挤到旁边正对江阳有些感激的女孩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在看到钟兰因的面孔时她惊讶的伸出手捂住嘴。 江阳和冯文斌都没有刻意隐瞒，于是女孩也凑过来看了看上面的介绍，没多看，只是在看到人们热议着她的美丽和温柔后，心满意足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看来这老板真的是个好人。 那就这样吧，他不会害自己的。 于是就在两个人研究三号基地市的网络情况时，有些疲惫的她自顾自的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后调整了空掉温度，江阳小声的说了句： “你们这有你们这的规矩，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不错的工作不容易，管好自己的眼睛，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司机感激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刚才没忍住。” 江阳看了眼睡着的女孩：“你们这里的人怎么看这种职业？” 司机犹豫了一下说：“她们开价很高，但实际上分到手的钱也没多少，不过总的来说，像是她这种的，在我们这算中产。” 看两个人似乎都没有鄙视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说： “也不怕您二位笑话，我还挺希望我家孩子将来能入这行的，这不正攒钱准备送她去医院看看能不能调整调整身材脸蛋嘛。” 87 别害怕，我是坏人 出租车里一片安静，冯文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车窗外的城市。 随着车子进入主城区，道路两旁的建筑越发的宏伟辉煌起来。 但是就像江阳拍到的那张照片一样，在这座城市中，宏伟的建筑后方总有些让人忽略不掉的狭窄阴暗的小巷子。 阳光在巷子里只留下斑驳的影子，而来往的人群穿梭于那些巷子和高大的辉煌建筑之间。 莫名的魔幻感觉让他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出租车司机闭着嘴不说话。 虽然是被江阳问的问题而且也确实是符合当前三号基地市的现状。 但是一个父亲坦言希望自己的孩子去从事这种特殊的服务行业，总归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女孩靠坐在车门边上睡得很沉，睡着的状态下也没有了每天站在路边招揽客人时的诱惑和成熟，反倒是表现出了真正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谨慎和懵懂。 江阳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在经过某个路口后肩膀一沉，女孩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钻进鼻子。 黑色的长钉在手心里凭空出现，在司机和冯文斌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江阳用长钉的尾部轻轻地扫过了女孩的脖子和脊椎。 浓郁的茉莉花香突然在车厢里面爆发，收好长钉的江阳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让味道散出去，然后任由女孩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微风吹拂下，她身上的味道一点点散尽，只剩下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她。 早在当年他第一次背着书包行走在黑暗土地上的时候，他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女孩。 有一些是自愿的，但更多是被武力或者其他手段强迫的。 可是这个孩子不同。 她并没有生活在那个没有秩序、没有规则、甚至没有人性的混乱黑暗年代，但却走上了和那时候的很多女孩同样的道路。 江阳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一个经典笑话：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先有鸡，因为生活所迫。 那么，在这座城市中那些没有进入这一行业的女孩，她们又在做什么呢？ 收起笔记本，江阳看着车窗外密集的人群开口用不是很大的声音问到：“你们这一直都有赌场吗？” 专心开车的司机听到这话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放弃脑海中那些关于孩子的问题回答：“四海那里一直有，其他地方不一定。” 看着冯文斌和江阳两人好奇的眼神他小声的解释：“赌场的利润太大了，夜场也好，专门的赌场也好，经常会因为利益打起来，有几次甚至还涉及到了高层，虽然最后都解决了，但是除了四海一直开着以外，其他地方的都是开开停停。” 江阳点了点头：“就是说，四海是你们这规模最大也是背景最大的夜场对吧。” 司机没回答，似乎那是一个他甚至不敢提起的名字，只是用眼神示意江阳说的对。 还在因为司机送女儿进夜场的言论有些生气的冯文斌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问：“但是感觉你们这平时来的游客人数其实也不是很多对吧？” 司机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而是坐在后排的江阳小声的说了句：“早些年可能还多一点，就这两年联邦的经济形势，能有钱有时间跑到其他基地市旅游的人真的不多了，你没看刚刚枪店那里也基本都是本地人围观？” 他看到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移开目光，专心致志的开车。 冯文斌叹了口气：“总这样也不是个事，这地方的人，就没有些别的想法吗？” 江阳看着窗外的建筑说：“小两百年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这么多年三号基地市没饿死过人，只是大家都没钱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司机不敢接话茬，专心的开车，冯文斌摇了摇头说：“夜场，特殊服务，赌场，枪支，真想不到下一个是什么。” “也许是蝙蝠侠。” 江阳的话让车子里安静下来，就算是从小跟着江阳长大的冯文斌也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司机早在他们谈到基地市和联邦的时候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聋子。 三号基地市最好的酒店位于一条叫做腾飞大道的马路中段位置，这里刚好位于那座城堡和四海之间，冯文斌看着车窗外的人群暗戳戳的猜测，这可能是方便城堡里的人吃过饭之后去夜场吧。 车子停下，江阳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说：“自己找个地方去解决午饭，三小时以后来接我们。” 司机笑着接过：“好的老板。” 难得接到两位外面来的有钱人，而且还不计较自己上车时的无礼行为，司机自然会全心全意照顾好这二位财神爷。 女孩悠悠醒来，就看见江阳已经下了车，正笑着对自己招手：“下来吃饭了。” 说完他不理会正红着脸整理着头发擦掉口水的女孩，看着金碧辉煌的酒店对旁边的冯文斌说：“你的人怎么样了？” 冯文斌拿出手机点开几张图片说到：“逝水酒馆已经开业了，前天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弄得还不错，对了阳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去买把枪？” 江阳摇摇头：“那是个麻烦，暂时不适合招惹，等你什么时候在新闻上看见第二批枪店许可证发下来以后再考虑这件事吧。” “明白。”冯文斌说完就收起手机闭上嘴，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女孩说了句：“年轻孩子睡眠真好。”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这你们都是孩子，你要是失眠的话就让孙海给你看看。” 女孩听到这话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抿了抿嘴，然后又抬起头上前两步挽住了江阳的胳膊说：“对不起，老板我睡着了，但是您放心，等会办正事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随后她又很是抱歉的看向冯文斌：“对不起，老板您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有不少姐妹就在这附近随时可以过来。” 冯文斌翻了个白眼说：“我不需要。” 女孩甜甜一笑：“好的，那老板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就行了。” 江阳挡在两个人中间：“抓紧时间吃饭，下午还有正事要办呢。”说完他又看着旁边的女孩说：“给你老板打个电话，包全天。”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金碧辉煌的酒店，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好的老板。” 走到一边拨通许老板的电话，而当听到她竟然被带到了整个三号基地市最好的酒店时，许老板兴奋地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小齐，这单我就不抽成了，想办法留下这个客人的联系方式，最好能把他带到店里来玩一玩，酒水姑娘我请客。” 听到许老板说不抽成，女孩也高兴起来，能在这种酒店吃饭，这两位老板必然是不差钱的，自己这一单可是要赚大了。 等攒够了钱就可以离开三号基地市去别的地方生活了！ 挂断电话的女孩用力的握着手机挥了挥拳头，然后笑着走过来抱住江阳的胳膊：“好了老板，从现在开始我是您的了，不过包全天的话需要定金，您看？” 江阳从口袋里面摸出几张钞票放到她手里看着冯文斌说：“等下去找人去给她买身新衣服，晚上咱们要办点事，穿这个不方便。” 女孩只以为是江阳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是冯文斌却从江阳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后，三个人这才正式走向酒店。 作为三号基地市最重要的门面，这家酒店的建造费用甚至超过了其他城市的市政府和中心广场。 门口穿着礼服的迎宾员足有二十人，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挺拔漂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微笑，看着三个人没有丝毫的异样表情，恭恭敬敬的鞠躬问好：“欢迎来到盛世。” 没错，这家酒店的名字就叫做盛世。 如果看不见街道对面隐蔽位置的那些阴暗巷子，这名字还真不错。 但是那些巷子的存在，让这个名字显得有几分幽默。 江阳笑着点头：“挺不错的名字，你们老板品味不错。” 冯文斌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同样笑着说：“盛世联邦，确实是好名字。” 一个年轻的迎宾女孩走过来站在冯文斌边上，看都没看最边上的女孩笑着开口：“请问您二位是用餐还是住宿？” 胳膊上传来的感觉让江阳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挽着自己胳膊的女孩，在看到这些年龄相仿的女孩时，她的眼睛里有着一闪而过的羡慕。 冯文斌看着江阳等他拿主意，而那个迎宾的女孩也立刻就明白了这才是主顾，当下笑着开口介绍到：“先生您如果想去四海的话可以选择我们盛世酒店的套房，我们可以提供专车接送服务。” “不用了，我们约好了车，就是过来吃饭。” 在江阳说话的时候冯文斌看了一眼其他的迎宾女孩，这些姑娘在看到阳哥边上的女孩是明显的露出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鄙夷。 虽然她们很明显都不认识这姑娘，但是刚刚问好的时候可是直接忽略掉了她。 是从衣服上判断的？ 冯文斌快速的瞥了一眼挽住阳哥胳膊的那个女孩的打扮，没什么特别，甚至这身衣服的料子要比这些迎宾女孩们好得多。 那她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两个男生推开了高耸的鎏金边玻璃大门，迎宾女孩走在冯文斌身旁带着他们进去，里面同样有很多穿着讲究的服务人员。 男男女女每个人的样貌都不错，冯文斌快速的扫视全场，明白了他们到底和外面的女孩们有什么区别。 眼神。 挽住阳哥胳膊那女孩虽然也是夜总会出名的姑娘，但恐怕也正因如此，当她站在这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看着那些有着正常工作不需要出卖身体的同龄女孩时，眼神中难免的流露出了羡慕。 同时她也在有意的不想让这些人看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由于表演的幅度用力过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准备上场的斗鸡。 身份是装不出来的，特别是在她内心不认可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时，虽然竭尽全力的表演，但是难免有些滑稽。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江阳突然笑着问边上带路的迎宾女孩：“我是第一次进五星级酒店，请问怎么才能装作经常来的样子？”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先生您真会开玩笑，不过我们这里可不是五星级酒店。” 冯文斌好奇地问：“那你们这里是几星级？” 女孩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很宽敞的包厢里坐下，指示包厢里面的服务人员开始沏茶以后她才平静的说：“没有机构敢给我们评定星级，因为我们是最好的。” 江阳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桌边屏幕上的菜单，那上面的价格把坐在他边上的女孩看的直吸冷气，而冯文斌则是面色如常的坐在一旁喝茶。 看着菜单的江阳突然开口：“给我做碗猪油面吧。” 带他们进来的女孩毫不犹豫的点头记下：“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正在喝着茶的冯文斌也开口说到：“我随便弄个炒饭就行了，别太油。” 坐在江阳边上的女孩瞪着眼睛看着菜单和这两位老板。 来这么高级的酒店，吃猪油面和炒饭？ 怎么感觉是来找茬的？ 不会被赶出去吧？ 江阳翻了翻菜单转过头看着边上的女孩：“你想吃什么？” 女孩犹犹豫豫的看着菜单，主要是这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猪油面和炒饭，全都是一些价格让她心惊肉跳的菜，而且这些东西她也都没吃过。 一直都在想办法攒钱离开三号基地市的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喝营养液，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买点食物吃。 这都算好的了，很多人只能每天都喝营养液，根本就没吃过正常食物。 犹豫了好半天她才缓缓开口说到：“那，我吃，额，炒面？” 江阳摇摇头指着菜单后面的一个大五位数的套餐：“给她上这个吧，有备料？” 点单的女孩点头：“菜单上摆出来的都能做，请问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 江阳笑着开口：“有一个，你找个人去武安路476号去找一位吕先生，就说有他的朋友来了，想吃他做的炸猪排。” 这下就连一边沏茶的服务人员也愣住了，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江阳，很明显没听过这种奇怪的要求。 点单的女孩脸上仍旧是灿烂的笑容：“好的先生，请您稍等，我这就安排。” 江阳的表情越发的和善：“你最好先去问问你们老板那是什么地方再决定找谁去，出去吧，帮我关一下房门，如果你老板问起来的话，就说是水晶宫的人在这办事。” 那女孩确实没听说过武安路476号，但是当江阳说出新希望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当啷” 旁边正在沏茶的服务人员不小心把茶碗掉在地上。 但她顾不得清理身上的茶水，直接跪在地上低下头：“对不起先生。” 江阳示意旁边有些懵懂的女孩让开，走过去把年轻的女服务人员扶起来，用毛巾帮她擦掉身上的水渍：“出去吧，这里的事你不适合掺和。” 看着愣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的迎宾女孩和服务员，江阳笑着拉住她们的手把她们送到门口，很是和蔼的说了句： “傻孩子别愣着啊，这么大的事你们俩兜不住的，快去找你们老板说清楚，另外别忘了我们的饭菜。” 看着她们两个跑起来的样子，江阳笑眯眯的关上了包厢的大门。 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的女孩抬起头看着他，江阳一摊手：“做生意当然要跟老板谈嘛，别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好人。” 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颤抖着说：“我叫齐珮，老板，您这是要做什么生意啊？” 江阳看着同样不明白情况的冯文斌笑着说：“跟人有关的生意嘛，你们三号基地市不是最擅长这个？” 齐珮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完蛋，这是要当场做配型然后卖掉自己的器官了？ 看着江阳那柔和的笑容她鼓起勇气问：“您是要，卖了我？” 江阳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瞥了她一眼：“想多了。” 在齐珮松了口气之后江阳伸手指了指后面的茶台：“会不会泡茶？” 齐珮摇了摇头，江阳却笑着拉她站起来走过去说：“我教你啊，等会吃完饭，你就坐在这，把茶叶放进壶里，烧开水倒进去，然后给每个杯子倒满递过来就行了，简单吧。” 他仍旧是那副温柔和蔼的样子，而听到他不是要卖掉自己的齐珮也放松了一些，好奇的问：“可这不能算是泡茶吧？” 江阳随意的摆摆手弹了下烟灰说：“当然不是，等会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泡个屁的茶，有带颜色有味道的水喝就不错了。” 那还挺简单的，齐珮更放松了一些，然后就听见江阳对着冯文斌和自己说到：“等会你俩离我近一点，万一那王八蛋开枪的话别伤着你俩。” 齐珮身体僵硬的站起身坐到江阳身边，冯文斌好奇的问：“阳哥你说的那位吕先生是？” 歪着头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江阳平静的开口： “一个卖炸猪排的厨子，我也不知道他们家现在管事的是第几代人了，反正那老东西应该还活着。” 在冯文斌好奇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他还有个副业，是一个叫水晶宫的组织头目，不出意外的话，三号基地市这边的地下世界还是他们家在管，毕竟他们家的赌场都取名叫四海了嘛。” 看着瑟瑟发抖的齐珮，江阳双手一摊问到：“你说这名字是不是土爆了？要是我的话就直接取名叫砍刀帮了。” 88 没有猪的炸猪排 “你确定他说了水晶宫？” 盛世酒店的大堂后方，年轻的经理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迎宾女孩。 在她和旁边的服务人员都点头以后，脸色难看的说了句：“知道了，你们去通知后厨正常上菜，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用力的点了点头后两个女孩快速的离开了，而那位经理则是来到江阳所在的包厢门外反复看了几眼。 没听过到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声音，最后还是一咬牙快速的离开了。 关系到自己的老板和三号基地市最大的地下势力。 这种事，他不敢赌。 总经理办公室位于酒店顶层，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先来到了次一层的位置找到了总经理的秘书。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看到他过来，女人笑着开口问：“怎么了？” 成熟而充满诱惑的嗓音配合上那极具风情的装扮让年轻的经理差点立正敬礼，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只好微微弓着身子快速的解释了楼下的情况。 女人毫不在意他的动作，耐心的听完后笑着站起身来拦住年轻经理的肩膀说到：“我知道了，等会你下去招待好客人就行了。” “明白，那我先下去了。” 说完他就要走，但是女人却微微发力拦住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好不容易才上来一趟，怎么这么急着走啊？” 搭在肩膀上的手一点点的向下移动，年轻的经理触电一般的快速后退几步头也不抬的说：“我去厨房看看。” 女人无所谓的挥挥手：“别搞小花招，那两个人如果真的跟水晶宫有关系，你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她眯着眼睛看着像一只大虾一样弓着身子低着头看地板的年轻经理：“当然了，他们如果是不知道从哪听了这个名字就来装腔作势的话，那晚上我请你们吃顿大餐。” “是” 年轻的经理不敢多做停留，转身进了电梯离开了。 女人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间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看着旁边屏幕上江阳和冯文斌的照片小声地说：“组织里好像没有这两个人呢。” 不过他们既然能说出水晶宫的名字，还提到了武安路476号这个地方，那大概率是知道些什么。 而且，找一位吕先生吃炸猪排？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理解。 组织里姓吕的人不多，但毫无例外的都是真正的高层，是可以影响到整个基地市的决策和运转的大人物。 如果真的是朋友，为什么不直接上门去找，而是要来这种地方呢？ 难道说是某种密语？ “炸猪排？什么意思呢？”小声的念叨着这个奇怪的食物名字，女人沿着楼梯走上顶层。 相比于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顶层反而显得有些普通。 这里既没有夸张的纯金装饰品，也没有各式珠宝串成的帘子。 简单的白色墙壁上挂着一些字画照片，走廊两侧还摆放着一些摆件。 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很普通的博物馆或者展览馆。 然而那些独特的摆件却让整个空间显得有些诡异。 最里面的房间大门紧闭，女人慢悠悠的走过去后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就站在门口位置看着两旁的特殊摆件。 精致的黑色大理石圆台上面站着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女，背着手垫着脚站在圆台上面。 黑色的大理石和洁白纤细的脚形成鲜明的对比，脚趾的指甲上点缀着可爱的图案和亮晶晶的钻石碎片。 白嫩的小腿随着垫脚的动作挺直，双手背在身后交叉，上半身挺起的同时微微抬起下巴，精致的脸蛋上面没有一根汗毛，粉润的嘴唇微微翘起，俨然一幅傲娇的精巧少女模样。 巴掌宽的白色丝带从头顶盘旋而下，恰到好处的挡住重点部位最后垂落在圆台上。 对面还有另外一个姿势略有差别的少女，少了些娇俏的傲娇，多了几分大家闺秀一般的端庄。 想来任何人见到她们也会承认，这是一种可以直接用来建模的精致和美丽。 两个女孩的视线恰好看向走廊的中线，所有站在门外的人都不可能忽略掉她们。 看起来就像是艺术家精心制作的等比例手办。 但是女人心里十分清楚，它们的主人可不是什么有着独特爱好的有钱宅男。 如果有人用刀子切开就会发现，里面并不是手办常用的硅胶和金属骨架。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摆件，而是两个货真价实的。 标本！ 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只披着件睡袍的男人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房间里面隐约传来微弱的呼救声，而靠近大门位置的电视上面正在播放一部电影。 画面中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拖着一条被子弹击穿的腿艰难的移动。 老板自从看过这部电影之后就一直在试图找到那个女主角，可是对方毕竟是在十一号基地市，所以他也只能找一些替代品发泄。 女人平静的收回目光说到：“楼下的包厢里有人自称是水晶宫的人，还让咱们派人去武安街找吕先生过来。” 男人紧皱着眉头：“确定过他们的身份了？” 生的朋友。” 男人扔掉身上的睡袍，大咧咧的从门后的一个柜子旁边拿了根烟点燃叼在嘴里。 思考了一会开口说： “你亲自去请，但是见到吕先生以后跟说是我请他过来参观新标本，同时商讨一下晚上四海赌场开业的细节。 然后你再顺便提一下这两个人的事，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跟吕先生有关系的话，晚上你送他们去四海，顺便给他们准备好套房。” 他直接把烟灰弹在地上，思索了一下又补充到：“告诉下面的人把这二位伺候好了，等会如果吕先生不认识他们，直接把他们剁了。另外让下面的人送几个不同风格的新鲜货过来，洗干净了等着。” 女人点点头，而男人则是在说话的功夫里就已经穿好了裤子和皮鞋。 拎着件衬衣按下电视屏幕上的暂停键后，直接关上了房间的大门走了出来。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门口的两个“摆件”男人一边系上衣的扣子一边说：“我让你找的消息怎么样了？” 女人跟在他身后轻声说到：“现在只知道钟兰因在十一号基地市准备新的电影，不过有消息说，在新电影上映之前她会到各个基地市进行宣传，到时候可以邀请她过来。” 男人摇摇头亲自按下电梯按钮：“我说的不是这个，她的身份你弄清楚了没？” 电梯门缓慢打开，两个人走进去后，女人这才开口说到：“我现在不是很确定我调查到的那个人是不是电影里的那个，但是下面确实有个叫缪斯的夜总会曾经有一个叫钟兰因的女孩，不出台，就是个唱歌的，前不久贷款买票前往十一号基地市了，现在银行欠款已经全部还清，户籍也已经转走了。” 电梯平稳下降，男人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那八成就是她，没想到真的是咱们这的人啊，我就说总感觉有点眼熟。”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说到：“两年前，郭宇少爷曾经跟你提起过这个女孩，当时是他跟缪斯夜总会联系想把钟兰因买下来，但是钟兰因没同意，再加上那时候她就是个唱歌的穷人家姑娘，远没有现在这么大的知名度，所以这事就算了。” 男人随手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说：“那我有印象了，那时候我说她年纪有点大了不适合做成标本所以就没深究这件事，没想到这么个金丝雀是从咱们这飞出去的啊，她在这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蹲下身子把烟头捡起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女人摇了摇头： “我查到的最新消息是她在电影上映之前曾经回来过，还给她妈妈办了葬礼，不过没有什么人参加，她那些亲戚早就不跟她们家来往了，朋友的话，估计除了夜总会的同事以外也没有什么朋友。” “那就难办了，无牵无挂的人才不好控制，记得有空了把她的亲戚资料整理一份给我。” 男人说着话调整了一下腰带的位置，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严肃的说： “这件事后面再说，你快去快回，我就在大厅等你，正巧我也想看看吕先生的这两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叮” 电梯门打开，而大堂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男人的时候集体停下动作转过身，整齐划一的鞠躬后大声说到： “老板好。” “忙你们该忙的，我就下来透透气”男人挥了挥手直接走到了大厅侧面的休息区，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随意的翻动着手机。 包厢里，江阳的耳朵动了动，随后笑着说：“快吃饭吧，等下要来客人。” 齐珮看着面前精致的盘子和里面大概只有一口量的菜，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 “吸溜” 就在她眯着眼睛感受着这从来没有吃过，只一口就突破了她想象力的味道时。 旁边的江阳已经端着大碗开始吸溜面条了。 一勺猪油一点酱油，配合上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条，就连冯文斌也不理解为什么阳哥对这么简单的食物情有独钟。 但实际上，在当年江阳还是个人类的时候，身为打工人的他每天吃的就是这东西。 齐珮看着江阳和冯文斌简单的食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老板，您尝尝这个菜？很好吃的。” 简单的一碗面条几口就被江阳吃的干干净净，他随意的擦了擦嘴后说到：“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不过记得留点肚子等下吃炸猪排。” 正在吃炒饭的冯文斌诧异的抬起头问：“那么大的头目真的会做饭？” 江阳把面碗推到一旁点了个烟说到：“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什么社团头目，就好像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要进红灯区一样，形势所迫，环境所逼，有时候看似摆在面前的路很多，但实际上对个人来说没什么选择权。” 吃着自己从来没吃过的美味食物，已经决定在这位好心老板面前放飞自我的齐珮点点头： “老板说的对，其实到了最后才会发现，那些人生的关键节点上其实根本就没得选，有些路光明正大的摆在那没错，但那根本就不是给我这种人走的，它确实宽敞明亮，但是在走上那条路之前要先翻过一道天堑才行。”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那你呢，你已经走到了这条路上，以后有什么打算？” 齐珮吃掉一口自己也不认识的鱼类眯着眼睛说：“我曾经的梦想是开一个花店，现在嘛，大概是想当个鸡头？” 边上抽着烟的江阳突然开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谎的时候会不自然的把头往右侧歪？” 齐珮瞪着眼睛转过头：“啊？我有吗？” 江阳点点头：“挺明显的。” 冯文斌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饭同样点了根烟说到：“所以你真正的计划是什么样的？或许我们可以帮你的忙，就像钟兰因一样。” 齐珮表情有些暗淡的摇了摇头：“别了老板，她有自己的坚持，有理想，哪怕卖命也是为了家里人。” 江阳帮她把盘子里的虾剥好递过去，齐珮低着头接过继续说： “我跟她不一样的，我老爹是个流氓，在我三岁那年就因为欠赌场的钱被人打死了，我老妈是个夜总会化妆师。” 高档菜的味道虽然不错，但是量很少，一口把盘子里的虾肉吃掉后齐珮嘟嘟囔囔的说： “她从小就教导我在夜场的手段和技巧，别的孩子放学要么是补课要么是玩乐，我每天一回到家就被她按在床上练姿势开韧带。她还请缪斯夜总会的许老板给我上了人生第一堂课，几年前临死的时候还把我卖给许老板换了一笔钱买墓地。” 下一道菜还没有上来，她停下来等着上菜的服务人员出去以后才看着江阳小声地说： “我从小到大除了上课的时候学过一点知识以外，剩下的一切都是和夜场，和床有关，除了这些我什么也不会的，但是我可以很自信的说我在这方面的技术真的很强，而且，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发现江阳只是在平静的听着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后，咬了咬牙，用不是很大的声音说：“我擅长这个，而且我现在有点喜欢这个。” “唉”冯文斌叹了口气。 齐珮紧低着头说：“对不起，我真的和小兰因不一样的，我这人，从里到外，都脏。” 江阳突然开口：“吃菜啊，别光聊天，炸猪排等会才能到呢，先吃着再聊。” 齐珮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但是她并没有在江阳的眼睛中看到任何鄙夷或者嫌弃的神情。 就好像，他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又好像，他认为这很正常？ 拿起叉子吃掉盘子里只有一口的肉，齐珮在服务人员换上新的菜品离开包厢以后说：“我下一步的计划是。。。” 说着话的时候她紧盯着江阳，打算只要在他眼睛中看到任何不耐烦就闭嘴。 但是江阳并没有，他看起来甚至很感兴趣。 深吸了一口气，齐珮红着脸说道：“我想有一天可以不用通过做这种事赚钱，到时候就可以随意和喜欢的人用我喜欢的方式做。”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的脸红的可怕，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边上的江阳笑了一声。 “噗嗤” 齐珮呆呆地抬起头，她以为江阳是在嘲笑自己，但是仔细的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他只是单纯的很开心。 冯文斌也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江阳。 扔掉手里的烟头，江阳笑着解释到：“我认识一个跟你很像的朋友，她那时候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和两百个来自不同国家地区的壮汉帅哥在时代广场上go crazy，最好还能全球直播。” “咳咳咳”冯文斌剧烈的咳嗦了几声。 就连齐珮也被这样的“疯言疯语”震惊到了。 江阳只是很平静的开口：“有什么问题吗？这就是她的梦想而已，大概就和你们青春期的时候想跟自己的偶像谈恋爱一样。” 冯文斌翻着白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小时候阳哥就讲过不少类似这种疯子的故事，可是直到今天早上他都一直以为那些就是个故事。 谁能想到阳哥不会编故事啊？ 给小孩子讲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然后就在他准备开口打断这个话题的时候，就看见坐在江阳旁边的齐珮双眼放光的握住拳头说： “好厉害！” ？？？ 缓缓地在脑海中打出了三个问号，冯文斌觉得自己必须要制止这场对话了。 还没等他开口，江阳就已经对着齐珮说：“所以说你的梦想就是对自己的人生有更大的支配权对吧？你想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 齐珮点头：“是的老板。” 江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泡茶吧，等谈完了生意，咱们再谈谈你的问题。” 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江阳笑着开口说：“不知道厨子现在还卖不卖炸猪排了，想当年，他每天卖掉的炸猪排，比屠宰场每天杀掉的猪还要多的多。” 正在往茶壶里面塞茶叶的齐珮根本没在意这句话，而反应过来的冯文斌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89 小姑娘，你爹呢？ 包厢大门被推开的时候，齐珮刚刚把水壶放在加热底座上面。 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八十多岁的老人。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变成了斑驳的白色。 强壮的肌肉仍然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健美运动员。 衬衣领口的位置露出里面的纹身，此刻正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看着房间里的江阳和冯文斌。 好在他没有看自己，齐珮微微松了口气。 这人她不认识，但是在老人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而那张脸她就很熟悉了。 恐怕整个三号基地市没有人不认识他。 不只是因为这张脸经常会出现在本地新闻上，还因为很多时候这张脸会出现在城市的各个娱乐场所。 他们现在所在的盛世酒店就是对方的产业，就连自家夜总会的许老板也必须要跪舔的角色，现任市长的亲弟弟，郭武。 这样的身份只能站在后面，可以想见这个老人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齐珮默默地低下头看着正在烧水的茶壶，直接把开水倒进装好茶叶的容器里就可以了吗？ 这么粗糙的泡茶方式，如果对方生气的话自己怕是会死吧？ 她见过许老板接待郭武时的样子，那不只是要准备好身子干净的小姑娘，同时各种吃食饮品是绝对不能少的。 甚至泡茶的茶具都要精心准备，否则对方稍有一个不满意，只需要一句话，许老板和整个缪斯夜总会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看看自己手边的茶具吧，被江阳收起了大部分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个烧水壶，一个装着茶叶的酒店小茶壶，四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玻璃杯子。 这杯子还是江阳特意要的，不然的话以这种酒店的档次根本不会让客人看见这么廉价的玻璃杯。 茶叶是普通的酒店茶叶，水是在旁边洗手的水龙头那接的。 齐珮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江阳，这位老板真的好嚣张啊。 可一想到刚刚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齐珮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老板好温柔，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机会好好让老板享受一下。 就算他嫌弃自己也没关系，盛世这种级别的酒店，想找两个干净的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自己可以在旁边指挥嘛。 对自己的技术，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只是因为从小学习并且最终从事了这种工作。 更多的就像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她热爱在温润的房间里翻飞的爽快感觉。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需要用这些手段维持生活，但是她坚信在技艺和与另一半的配合上，整个三号基地市，没有人能超过自己。 “没有哪个男人能在我火力全开的时候坚持二十秒，不遇到我，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原来有这么舒服。” 就是这种自信。 齐珮并拢双腿美滋滋的看着水壶中的水一点点沸腾起来。 反正有老板在呢，自己安心烧水泡茶就行了。 而在门口位置的吕志泽却在紧皱着眉头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 坐在边上烧水的那个姑娘就不用提了，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出意外是对方在哪个夜总会找来的。 正对着门口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上去也很普通，但是在对方呼吸时起伏的胸膛和粗壮的小臂让他心中暗暗警惕，这家伙是个高手。 不过看起来这个也不是正主。 思考了一下迈步走进房间，看着背对着门口抽着烟的男人问：“朋友怎么称呼？” 跟在后面的郭武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包厢里的这两个家伙不是水晶宫的人。 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他笑着走进房间：“吕叔，我叫后厨准备了一点饭菜，要不咱们坐下聊聊？” 老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江阳没有说什么，郭武走进来后也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看着边上齐珮手底下的茶壶和玻璃杯，笑着说： “小妹妹，是谁让你在这里用这种杯子泡茶的？这是你们夜总会和居民区的人才用的东西，咱们这的客人恐怕用不习惯。” 齐珮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头看着江阳。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门外密集的脚步声让冯文斌皱了皱眉头，他倒是不担心真的打起来，反正有阳哥在，就算外面站着一队机甲也没什么问题。 他担心的是自己曾经多次进入过三号基地市，如果在这里跟郭家起冲突的话，逝水酒馆恐怕要关门了。 紧张的气氛中，江阳轻轻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侧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边上紧盯着自己的老人说了句：“小姑娘，你爹呢？” 郭武原本打算教训一下不懂事的齐珮，借此来打开话题探探江阳的底细，听到这话转过身来。 小姑娘？ 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挑衅吕志泽？ 还是说他来的目的就是要挑衅吕家和水晶宫？ 他什么身份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在这时老人平静的开口：“小武，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郭武点点头：“得嘞吕叔，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叫我一声就行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老人的后腰，那里应该放着不止一把武器，而且他听说过，吕家的人，能搞到军方才有的高规格轻型战斗装甲。 那东西平时就隐藏在后腰位置戒备随时可以着装，不过他从来没见过只是听说。 但是想来就算房间里的这三个人再怎么强，也不至于动用战斗装甲，只需要简单的武器就可以干掉这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关上房门看着站在外面随时准备进去把人剁成肉馅的手下，郭武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外围的那个女人说到：“告诉后厨准备烧水做饭吧。” 他也不确定里面这两个人的身份，但是看老人说话的语气和状态，八成是不认识这两个家伙。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们怕是活不成了。 敢这么耍自己，就算吕叔不动手自己也得弄死他们。 所谓的烧水做饭，在三号基地市的地下世界还有另一层意思：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他们确实不方便光明正大的杀人抛尸，毕竟联邦的法律和规则摆在那，所以哪怕是他们这种身份，想弄死两个不知名的人也要用点手段遮掩一下。 就像之前江阳跟齐珮聊天时说的： 一条光明大道摆在那没错，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上去走的，在那之前，得先过一道道天堑。 就在外面的人已经盘算着怎么弄死江阳和冯文斌齐珮三人做熟了喂狗的时候，房间里，吕志泽深吸了一口气问到：“朋友，咱们认识？” 江阳笑着摇了摇头：“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也不一定，你好好想想我到底是谁。” 吕志泽也笑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话来侮辱我呢？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柔和，当然如果他的另一只手没有拿出一把手枪就好了。 被枪指着，江阳平静的看着他说：“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没见，你都成年了啊。别把你的小玩具拿出来了，坐下喝杯水，然后去把你爹叫来。” 吕志泽歪着头问：“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说话的语气我不喜欢，要不还是请你闭上嘴吧。” 江阳耸了耸肩膀看着冯文斌说：“给你表演一下我们那个年代装逼的技巧。” 在冯文斌好奇的眼神中，心中早就怒火冲天的吕志泽看见江阳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 小熊饼干？ 江阳翘起嘴角看着吕志泽和近在咫尺的枪口说：“我赌一块小熊饼干，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砰！” 巨大的枪声在包厢里面回荡，同时响起的还有齐珮的惊呼。 门外的郭武点点头。 吕叔还是亲自动手了啊。 也难怪，水晶宫的龙王被一个年轻人叫小姑娘，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会直接剐了那两个王八蛋。 用枪实在是有点便宜他们了。 “不用了，里面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告诉保洁组的准备清洗剂等下打扫卫生就行了，派个人去后厨催一下，新肉马上就要下锅，快点烧水。” 示意门口的人散开以后，郭武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 而在房间里面，齐珮的惊呼声一点点停下了。 冯文斌伸手按住了额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在枪响之后，江阳只是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头，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 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着吕志泽，把手里的饼干放到桌子上面：“啊不好意思我输了，这块饼干是你的了。” 他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些悲伤和不舍的情绪，就像是输掉一块饼干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损失一样。 吕志泽眯着眼睛紧咬着牙关。 他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打中了江阳，但问题是，这一枪竟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现在的火药武器早就经过了无数人的改良，威力远超过灾变时的那些枪械。 而这么一枪下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只是微微的仰了仰头？ 吕志泽深吸了一口气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阳有点不耐烦的伸手抓了抓头发：“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嘛，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所以我没找你，我找的是你爹，传话的人没跟你说嘛？我要他们找的人是你爹，因为我要吃炸猪排。” 听到炸猪排这三个字的瞬间吕志泽的眼神就变了，现在知道这事的人可是不多了。 仔细的打量着江阳，此刻他正按住一边鼻孔微微用力擤鼻涕一样把子弹擤出来。 “当啷。” 合金弹头完好无存的掉在桌子上的盘子里面，江阳笑着看向冯文斌和齐珮：“怎么样，我能用鼻孔夹住子弹，这可不是挡住的啊，你们看这可没变形没磨损，直接夹住的，厉不厉害？吊不吊？想不想学？” 冯文斌知道江阳的身体强度有多恐怖所以没说话，而早就已经看傻了的齐珮也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阳伸手拿过齐珮面前的茶壶，给四个杯子倒满水后看着举着枪沉思的吕志泽： “坐下，喝杯水，然后回去找你爹，打不过了叫家长不丢人，况且咱们也不算敌人，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还有印象吗？那时候你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个你姐姐穿剩下的碎花裙，就在武安路那边跟着你爹推着小车卖炸猪排。” 吕志泽紧盯着江阳，然后就看到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红光。 尘封八十余年的记忆之门轰然打开，童年时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 在一百多年前，三号基地市就已经是整个泛亚联邦最重要的经济城市了，治安防御由一号基地市全权负责，同时制定了非常宽松的政策，所以这里也被人们称作是自由之都，各种商业公司也企业集中将总部建在了这里。 虽然由于很多基地市刚刚建设完成不久，他们需要支援其他城市的建设，但于此同时他们也在各地吸纳了大量的劳动人口聚集。 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是非。 一个全联邦人员最密集，又涉及到经济利益的地方，彼时的三号基地市早就已经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了。 大公司疯狂的吞并周围的小企业，并且与同行之间展开了各种层面的明争暗斗，整个城市也动荡不堪。 最后是政府与军队联合出面与商业代表会谈，那时候的三号基地市就有了个规矩： 白天，这里必须是繁华都市，要保证整座城市的稳定。 太阳落下后到第二天升起前，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便怎么折腾。 彼时没有人知道这条规矩为什么会得到罗晋成的默许。 但是到了今天人们已经开始猜测，当时为了保证各个公司能上缴足够的税额，同时能保证有足够的资金和人员扩充军队，罗晋成是有意不想管三号基地市。 事实是否如此，无人知晓。 但总之，这样一座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城市吸引了大量的人口聚集。 在彼时的泛亚联邦，甚至哪怕是到了今天，也只有这里工资最高赚钱最容易。 吕家就是那时候从北方地区搬过来的。 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家并不是什么商人或者老板。 吕志泽的老爸就是个很普通的矿工，在矿场完全停工后失业在家多年，每天都靠着少得可怜的失业金和联邦提供的最低补助维持生活。 被工友介绍来三号基地市谋生，是他们家在吕志泽的姐姐要上中学、吕志泽要上小学，而他的弟弟又刚刚出生的无奈之举。 苦于实在没什么手艺，吕志泽的老爸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学习了两个月，回来以后贷款开了个炸猪排的小摊。 就这么过了几年，他家的小摊变成了小店，而老爸的名气也变的越来越大。 吕志泽是经历了自己家从一无所有，到略有盈余，最后家庭富足的全过程的。 但是每天跟着父亲摆摊的他也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从家里买下了武安街476号的店铺以后，家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些人大多身上都带着伤病，不少人还是残疾。 他们住在自己家侧面的房间里，睡着三层的床铺，每天吃着和他一样的饭菜但是从来不给钱。 而老爸似乎也愿意这些人住在家里，并且在人数变多以后买下了四周邻居的院子合并成了一处大宅院。 现在，那些被老爸叫做叔叔大爷的人们早都已经去世了。 他们的子女倒是都在自己的组织里面，他们是组织的中流砥柱好忠实拥趸。 直到今天家里的祠堂都还保留着那些老人的排位。 吕志泽不止一次问老爸那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但是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答案。 看着江阳眼睛里的红光，吕志泽缓缓收起枪坐在椅子上面。 他想起来了。 那是灾变纪元133年，彼时自己只有六岁，而他们家也刚刚搬到三号基地市来不久。 父亲学艺归来说是掌握了秘方正式开始摆摊卖炸猪排，但是街上的摊位数都数不尽，进货价又要取决于屠宰场主管的心情。 再加上还有不少流氓地痞收保护费，他们的生活还是很艰难。 某一天，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摊位，看到只能穿着姐姐剩下的衣服的自己后，笑着把自己抱起来问了一句：“小姑娘，你爹呢？” 他紧盯着江阳的脸，记忆中的面孔一点点重合。 之所以会有这些记忆是因为： 就是从那天开始，家里的生意突然变好了，老爸每天都从早忙到晚，甚至自己也要搬着小凳子帮忙找零钱。 也是从那天开始，那些带着伤病的、残疾的，被老爸称作叔叔大爷甚至爷爷的人搬到了自己家里。 他们会给自己讲故事，会教自己用废弃的烟囱制作掷弹筒，他们在自家的小院子里面把一堆没用的石头变成了枪械，然后又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炸药制作子弹。 他们开始帮老爸准备猪排，甚至会帮老爸带着自己出摊。 还是从那天开始，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全都不见了，老爸也逐渐开始变得神出鬼没，他的胳膊上有了第一个纹身，没过多久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自家的小摊变成了小店后，卖炸猪排的工作就交给了十几岁的吕志泽，而老人们负责购买原材料并制作出来。 至于老爸，吕志泽自从炸猪排的摊位撤掉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而家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有一天，老爸回来了。 从那天起，三号基地市所有的地痞流氓全都不见了。 那些大公司企业下辖的打手、杀手们也不见了。 三号基地市从那天开始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地下势力：水晶宫。 那一天，这个人抱着自己，找遍了半座城市才找到了刚刚从几个地痞流氓身子底下，把像是个破旧玩偶一样的姐姐救出来的父亲。 那一天，是吕志泽第一次见到血。 90 你敢动吗？我还真敢！ 盛世酒店的包厢里面，吕志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江阳。 记忆中的面孔和面前的脸重合，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阳平静的摇头：“你老爸应该还活着吧，叫他来吧，有些事你现在不适合知道。” 皱了皱眉头，吕志泽很严肃的说到：“水晶宫现在是我在负责。” “我知道，毕竟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江阳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到：“但是你不知道你们的武器、装备、药剂、人员都是从哪里来的对吧？” 吕志泽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在心底里他还是在疑惑江阳的身份，而且对于他提到的这些问题，他也确实找不到答案。 虽说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全权负责水晶宫的一切事务，但就像是那时候自己负责买炸猪排一样，父亲总像是一团迷雾一般神秘莫测，可偏偏他又总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提供一切帮助。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江阳说到：“我该怎么向他介绍你的身份？” 江阳笑着喝了口水说到：“你就告诉他有朋友来找他了，想吃他做的炸猪排。” 再次听到这和之前来找自己的那个女人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吕志泽默默地点了点头推开了包厢大门。 外面，郭武正准备安排人进来收尸，但是在房门打开又关闭的瞬间看到里面完好无损的三个人以后他愣住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吕志泽，郭武小声的问：“吕叔，您这几位朋友？” 吕志泽摇摇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至于他们，如果他们有要求的话你尽量满足，没有的话就算了，暂时不要跟他们有太多接触。” 郭武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看着吕志泽离开的背影，郭武皱着眉头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刚刚的枪声不是假的，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受伤。 总不能是这几个人刚刚一直呆在房间里面研究枪械吧？ 那也太无聊了。 而且以他对吕志泽的了解，虽然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极力的克制，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丝不悦。 旁边有手下小声的问：“老大，那咱们？撤？” 郭武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虽然他也弄不清楚这里面的状况，但是既然没真的打起来，想来这里面的几个人确实是和水晶宫有些关系的。 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在指挥着手下的人离开后，郭武也转身离开了包厢门口，找到那个婀娜的女人吩咐到：“你在一楼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上去一趟。” 女人也看到了吕志泽匆忙离开的身影，此刻正在好奇包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立刻答应下来。 郭武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电梯。 一路回到顶层的房间里，他脱掉衣服看了眼房间另一侧束缚支架上的女孩，拿出一把手枪瞄准。 “砰” 巨大的枪声在房间里面回荡，舔了舔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房间，郭武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什么事？” 郭武翘着二郎腿看着地上向着自己蔓延过来的鲜血，像是小孩子踩水坑一样将皮鞋在里面踩出“噗呲”声。 点点红色血液飞溅，而他则是眯着眼睛说： “我这里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好像跟水晶宫的有关系，刚刚吕志泽进去跟他们俩聊天的时候还开过枪，但是现在里面的人没受伤，而吕志泽却突然出去了。” 沉默了片刻，就在郭武脚下的血液开始变得粘稠的时候，对面再次传来声音：“那个女人不在？” 郭武看了眼电话上面的指示灯：“她在楼下，看她的样子也跟吕志泽一样，他们都不认识那两个人，现在她正等着吕志泽回来呢，有话放心说就行。” 对面的声音大了一些：“把那两个人的照片发给我，另外，你现在跟水晶宫的接触已经足够亲密了，我最近查到一点线索，你找个时间确认一下，吕志泽的父亲当年所在的矿场到底叫什么名字。” 郭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了，那这件事就这样了？” 对面沉吟了片刻回答到：“你别掺和，留下那两个人的照片就行了，最近几天你那边收拾干净点，下周有经济侦查队的人要过来，当天还有一波联邦警卫队的人要来检查，我感觉这些人来者不善，你小心别被他们抓到把柄。” 郭武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血迹和不远处的尸体：“我知道了，放心吧哥，我这边马上就开始收拾。” 高大城堡的办公室里面，郭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晚上四海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跟水晶宫的人处理好就行了，小宇说他晚一点直接过去找你，就不去吃饭了。” 挂断电话，郭文站起身来到窗子边上看着下方的城市。 虽然说到很轻松，但事实上此刻他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压力。 两个检查小组要来，但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拿到小组成员名单，甚至连他们具体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过来都不清楚。 这可不是个很好地信号。 背着手看着下方广场边上的那家枪店，郭文默默地盘算着。 既然他们是以例行检查的名义过来，那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心中的想法一点点成型之后，他笑着坐回办公桌前开始打电话。 盛世酒店的大堂里，女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面，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刹车声，紧接着响起的脚步声让她快速的站起身。 一队队穿着正装的男人排列整齐的走进来，进入大厅后快速的分散开占领了所有的有利位置。 站在最角落的两个男人此刻已经被银白色的金属覆盖了全身，而在他们的手上，提着两把重型机枪，每个人脚边还放着巨大的弹药箱。 还有更多的人在列队进入大堂，迅速地控制了所有的楼梯口和电梯门以后，其中几个人点了点头仔细看过包厢的位置和周围环境后走了出去。 他们从门外的车子里面拿出狙击枪，然后迅速地分散开消失在附近的建筑里面。 这些人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原本站在门口的迎宾人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中年人，在对方靠近门口的时候迎了上去：“哎呀王哥，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们这些小姑娘小伙子怎么招惹你了？” 中年对着她轻轻地扎了两下右眼，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他大声的说：“我看他们不顺眼，抓紧让他们滚蛋。” 女人快速的反应过来赶紧从那些穿着正装的男人手底下把那些迎宾人员“救”出来，然后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到了位于地下一层的服务人员休息室里。 六个提着枪的男人分成两两一组堵住了休息室的大门。 此刻，整个盛世酒店一层就只剩下包厢里的江阳三人，剩下的，全都是水晶宫的人了。 中年小声地看着女人说：“等会如果有想下楼的客人你就跟他们解释，说为了迎接四海赌场开业，酒店要进行一次安全演练，请他们稍作等候，作为补偿，赌场会给每个住客提供十万元额度的八折筹码，并且可以帮他们升级陪玩的等级。没有人下来的话就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 女人点点头离开，只是她也在好奇组织来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很可惜，通往一楼的电梯已经被强行切断，所有想下楼的客人都只能到二层，她必须要去跟那些可能会打扰这里的客人解释情况。 而在彻底控制了酒店大堂除了包厢以外的所有空间后，中年人捏住了衣领上面的麦克风说到：“先生，可以入场了。” 吕志泽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知道了。” 中年人站在大堂中间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吕志泽搀扶着下了车。 但他并不是身体孱弱，在下了车以后直接甩开了吕志泽的手大踏步的走进大堂。 因为早有规定不准出声，大堂里穿着正装的男人们只是低头鞠躬，然后就继续一声不发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警戒。 吕志泽跟在父亲侧面指引着包厢的方向。 来到那扇紧闭的包厢门前时，他听见了自己父亲深呼吸的声音。 父亲，是在紧张吗？ 吕志泽不敢相信。 如果是八十年前，彼时还在以卖炸猪排为生的父亲怕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可是到了今天，真的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紧张？ 他刚准备推开房门，伸出去的手就被父亲拦住了。 “咚，咚咚” 老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江阳平静的声音：“请进。” 吕志泽跟在父亲身后再次走进包厢，里面的三个人已经换了位置。 冯文斌坐在江阳边上，两个人都是背对着房门，而在冯文斌的另一侧，齐珮正安安静静的并拢双腿坐在椅子上看着沸腾不止的水。 偶尔伸出手去调整一下加热底座的功率让水既保持着沸腾又不至于蒸干。 吕志泽看着仍旧在桌子上放着的四个玻璃杯皱了皱眉头。 正要招呼手下的人换几个茶杯进来，老人直接带着他坐在了江阳和冯文斌对面。 齐珮站起来关上包厢大门，只是在看到门口那些正装男人手里的枪械时有点紧张，所以关门的声音大了一些。 “砰” 巨大的声音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老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非洲草原上面被狮子盯上的羚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躲在江阳身后。 齐珮紧张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回荡，江阳笑着回过头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来给这两位吕先生倒杯水吧。” 吕志泽皱着眉头看着故作镇定坐回椅子上的齐珮。 在看到她端着水壶把开水倒进茶壶，然后又直接端着茶壶给四个玻璃杯倒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小声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父亲他。。。” 他本想说自己父亲有洁癖，但是话没说完就被江阳打断了。 看着吕志泽，感受着旁边老人注视自己的眼神，江阳笑着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说：“茶叶，茶壶，杯子，水全都是你们三号基地市的，有什么可嫌弃的呢？” 身子后仰看了看边上有点不知所措的齐珮，他又补充了一句：“人也是你们的人，甚至说不定你或者你儿子就跟她上过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能嫌弃的呢？” 齐珮看了眼老人和吕志泽，默默地低下头不出声。 她根本就没听说过水晶宫这名字，更不要提跟他们发生什么关系了。 只是没想到，四海赌场的幕后老板竟然不是，或者不只是郭家。 原来在自己生活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庞大的一个地下势力。 想到刚才看到的门口那些人手里的枪，齐珮忍不住脑洞大开的想，能跟这么厉害的人平静的坐在一起谈判，那自己遇到的这位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她脑补某部霸总大戏的时候，自从进到房间里就一直紧盯着江阳的老人默默地端起茶杯。 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喝下去，但是水到嘴边的时候他又叹着气把杯子放下了。 冯文斌不认识他，只是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意外。 这玻璃杯挺干净的，茶叶和水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旁边的江阳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开口说到：“算了，不难为你了，想喝什么自己去弄吧，你小子也是个可怜人，八十多年了，还没走出来啊。” 老人点点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没伤害过任何人，他们不该惹我。” 江阳看着他。 这么多年没见，当年那个发现女儿遇害之后，只凭着一双拳头一张嘴，活生生撕碎了十一个人的年轻人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 花白的头发取代了当初浓密的黑色短发，脸上的皱纹也看不出当初的伤疤了。 只剩下那双眼睛还是一如那时一样的凶狠。 就像他当初咬开对手喉咙后盯着下一个人的那种凶狠。 当然还有在那之后留下的严重洁癖倒是也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江阳自己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然后平静的开口说到：“但是现在跟你那时候一样遭遇的人越来越多了，八十年过去了，三号基地市比你那个时候还要混乱，统一的地下组织并没有带来稳定的秩序，反而是让罪恶在巨大的温床里生根发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人笑了，那笑容在冯文斌眼里就是个疯子。 但是江阳却并不在意，平静的端着杯子吸溜着里面的茶水。 笑声越来越大，过了足足一分钟老人才停下来看着江阳很认真的说到：“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着有人来杀了我，但是可惜，他们都不如我。” 他双手撑住桌子身体前倾看着江阳边上的冯文斌和另一边出神的齐珮说：“你们对这里的规则有什么不满吗？那你们的愤怒呢？你们的武器呢？” 看着情绪有点失控的老人，江阳快速的介绍了一下当年的情况。 听到这人曾经不用武器完成一挑十一的壮举，冯文斌有点兴奋的咧开嘴笑了笑。 但是随后他又遗憾的摇了摇头。 如果这位老人能年轻几十岁，说不定两个人还能过过招。 但是现在，算了，还是不欺负老人了。 他是跟着江阳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少听江阳讲过黑暗年代的那些故事，所以对这位有些疯癫的老人也能理解。 但是齐珮不一样。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 老人那凶狠的、疯狂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吃掉的眼睛直击心灵。 最关键的还是老人口中的那些问题。 你不满，你敢反抗吗？ 你不服，你敢开枪吗？ 有人欺负你，你敢杀了他吗？ 齐珮愣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老人的眼睛。 而就在这时候，江阳突然伸手按住了老人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 笑着示意齐珮也别紧张后说了句：“这里有小孩子在呢，你别教坏了孩子，这都新时代了，你那套不灵了。” 老人坐回椅子上，一点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看着江阳说到：“三号基地市变成这样我也没办法。谁也想不到在地下世界统一之后，那些大公司大企业也完成了整合，最终的获胜者是郭家，你应该也见过他们的人了。” 江阳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们能做到，郭家人确实厉害。”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纯金做成的小骨头丢到齐珮面前的桌子上面：“别往心里去，我刚才说的都是疯话，你现在遇到危险正确的做法是报警。” 齐珮看着江阳，在他点头以后美滋滋的把金子收起来。 老人从自己口袋里拿了根烟点燃后问江阳：“你找我什么事？如果是想吃炸猪排的话这里可做不了，你得去我家里才行。” 江阳示意齐珮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水，同样点了根烟说到：“有人要动郭家，我打算来分一杯米，当然在这之前得跟你这地头蛇打个招呼。” 老人没说话，江阳继续开口：“来之前我去给你老爹和你爷爷他们烧过纸了，都挺好的，别担心了。” 吕志泽瞪大了眼睛。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去给自己爷爷和太爷爷烧纸？ 话说自家祖坟到底在哪？ 老爸没说过啊。 八十多岁的水晶宫现任龙王吕志泽老老实实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水。 他突然意识到，此刻正在说话的这两个人，自己是真的插不上嘴了。 老人听到江阳的话严肃地站起来鞠躬：“谢谢。”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到：“但是我感觉，那些人怕是动不了郭家。” 江阳挑了挑眉毛问：“怎么说？” 老人打量了一下吕志泽冯文斌和齐珮，沉思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声地说： “三号基地市的所有公司企业被郭家强行合并进市政府办公室之后，总理事长来过三号基地市，当时他对郭文父亲说的是：小郭干得不错，年轻人尽管放开干，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嘶” 三个人吸冷气，而江阳则是端着手里的玻璃杯看着老人一字一句地说到：“所以我说的是，现在有人要动郭家，我，要分一杯米。” 这下轮到老人吸冷气了，他小声的问：“郭家给总理事长赚了这么多的钱，有他保护，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江阳仰头喝掉杯子里的茶水：“胆子大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呗，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对方胆子真的很大，所以我准备帮帮他。” 他看着老人咧开嘴笑着说：“就像我帮你一样。” 91 比黑更黑 盛世酒店一共33层，作为整个三号基地市，甚至可以说全联邦、全世界最豪华的酒店，这里的客人自然都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一楼大堂的突然封锁原本应该会打扰到很多人，但问题在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枪店开业还只是个开胃菜，毕竟那东西也不是只有三号基地市才有，而且以后也不是没有了。 人们真正关注的是四海的赌场。 那可是有着联邦许可的正规赌场，就算是警卫队的人下班以后也可以去玩的。 而且人们已经在网上看过了联邦的规定，虽然赢得的赌金需要交一笔远高于正常所得税的税款，但是联邦也明确地说了，在四海赌博赢到的钱，算是合法的意外所得。 这绝对是不得了的大事。 因此，为了今晚能在四海有一个好的表现，此时的盛世酒店难得的很安静。 所有人都在为了今晚做准备，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楼大堂已经悄然封闭。 但是在此刻的十一层角落位置，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双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下方。 自从二十分钟前开始，楼下的停车场就安静了下来，而且刚刚似乎有一道镜子的反光在对面的矮楼上方划过。 “怎么了？” 房间里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站在窗边仔细观察着楼下情况的人小声地回答：“楼下有人，有可能是郭家组织的地下势力在进行活动。”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紧接着窗帘另一边的角落也被拉开。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下方，过了一会那个低沉的声音继续说： “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三号基地市的地下势力，很可能要追溯到一百多年以前，而且据情报分析小组的推断，这里的地下势力整合可能要比郭家出现的还要早。” 仔细的在对面楼上寻找着狙击手的位置，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也再次开口： “那有没有可能，郭家就是靠着整合统一的地下势力完成了对其他公司企业的吞并，并最终操控选票出任市长？” 声音低沉的那个迟疑了一下说到：“倒是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总之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上来看，郭家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老实，他们不只是单纯的敛财，而且在三号基地市形成了相当庞大的黑色势力。” 说到这他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对面那栋矮楼顶层位置一闪而过的光。 低沉的声音缓缓问到：“狙击枪？” 旁边的人回答：“八成是，我刚才看见过一次。”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从停车场下方驶出，而对面那栋楼下也有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停下。 三个拎着箱子的人坐进车里离开，两个人放下窗帘对视一眼说到：“结束了，他们要撤了。” 最先观察到情况的人皱着眉头说了句：“我下去看看。” 声音低沉的那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心一点，万一有人拦着你的话，不要强行下去，就说房间里的电话坏了，你是去点餐的。” “明白。” 简短的答应之后，房门被缓缓的推开了，一个穿着精致长袖的青年揉着肚子装出很饿的样子走了出来。 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走廊和两侧的监控摄像头，他装作焦急又愤怒的样子走向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青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走廊里正在旋转的摄像头。 他确定绝对有人看到了自己的动作。 那么，对方会不会阻止自己呢？ ,【) 按下一层的按钮加=<1+0+$1>7+|Ｎ}J4<}5<9=4{9/-8后，电梯小--说<群|1>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0-*1*<7<4<5-&９<<4-%9+/8开始平稳的下降。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位于一层的酒店大堂中响了起来，身姿婀娜的女人笑着转过身：“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青年快速的向前走了两步，但是只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离开。 快速的记下车牌后，他皱着眉头看着女人说到：“你们这酒店到底怎么回事？电话坏了就没有别的办法点餐吗？快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说：“真是不好意思先生，是我们服务不周，您看您想吃点什么？我叫厨房现在就开始准备。” 青年打开菜单，看到那恐怖的价格之后板着脸快速的往后翻。 女人笑着走过来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说到：“要不这样吧先生，不如您告诉我您不吃什么，剩下的就让我来安排好了，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理应由我们免费为您提供饭菜，您看可以吗？” 青年不耐烦的合上菜单：“那行吧，1109，我们是两个人，没有忌口，抓紧时间送上来。” 女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到：“好的先生，请您稍作休息，我们马上就开始上菜。” 青年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酒店外面，发现车子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而对面那栋楼也恢复了正常之后，骂骂咧咧的走进了电梯。 该死，来晚了，人已经走了。 心中暗骂了一句后看着电梯门关上，青年人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走进电梯的时候，一楼侧面的一个包厢突然打开了门。 齐珮晕乎乎的走在前面，而冯文斌跟在她身后，江阳慢悠悠的走在最后。 出门的时候冯文斌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柜台。 刚刚跟吕家父子聊过天，他知道那个女人是水晶宫安排在盛世酒店，负责盯着郭文的弟弟郭武的。 此外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当那个青年人嘟囔着走进电梯的时候他突然低下了头。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对方没有任何特殊动作的走进电梯之后，冯文斌这才松了一口气，减慢了速度，在电梯门关闭并且开始上升之后他才转过头小声地说： “阳哥，刚才进电梯的那个人，好像是那个联邦警卫队的杨力。” 听到这名字江阳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说到：“你没看错？那小家伙不会是动不了咱们跑来对付郭家了吧，年轻人真是胆子大精力旺不怕死啊。” 冯文斌摸了摸下巴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确定是他。” 看了看电梯停下的位置，他笑着开口：“他就住十一楼，阳哥，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江阳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那么闲，一个死脑筋的小屁孩，还是算了吧，既然他也在这，咱们早晚会遇见的，不过他可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反倒是你，小心被他抓进局子里。”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无所畏惧的说：“他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抓一名游客吧，那他岂不是比水晶宫的人还要嚣张？” 背着手慢悠悠走路的江阳笑了：“人家是联邦警卫队的小队长，水晶宫再厉害也只是活在阴沟里的地下势力，人家光辉伟岸一身正气的，想抓你还不容易？” 冯文斌撇着嘴不说话，但事实上他也要承认，在特定的规则范围内，杨力确实比水晶宫厉害。 因为他是联邦警卫队的成员，只凭着一点就足够了。 江阳伸手按住走在最前方的齐珮的脑袋说：“傻丫头，再往前走就撞墙了，转弯，咱们去外面转转。” 旁听了整场谈话，这时候已经大脑过载的齐珮任由江阳把自己的身体掰过来对准大门，像是机械一样迈开步子走过去。 冯文斌无奈的看了眼江阳之后走到了最前面带路。 柜台处的女人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大摇大摆的离开大堂。 旁边的年轻男经理小声地说：“他们还没给钱呢。” 女人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抬着男经理的下巴说：“那你去跟他们要啊。” 被她那双含春的杏眼盯着，下巴又被纤细有力的温暖手指抬着，年轻的男经理呼吸有些急促。 目光躲闪的说着：“那，那他们的账单怎么办？” 女人笑着舔舔嘴唇说：“交给我就行了，有些事不要问太多，容易吃苦头的。” 看着男经理尴尬的样子她笑着松开手：“去忙吧，晚上四海开业是大事，可千万别耽搁了。” 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的男经理飞快的跑开了。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的迎宾女孩把账单送了过来，女人笑着接过后转身进了电梯。 手指在十一层虚晃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按下了33层的按钮。 侧面的金属板打开，识别了身份，电梯平稳的升高到了33层。 两个穿着黑色正装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口，女人看着他们手里的大袋子皱了皱眉头，然后才迈步走出电梯。 郭武刚刚洗过澡，这时候正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而房间里还有十几个穿着正装的人正在清理边边角角的卫生。 女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走过去把账单放到桌子上说：“客人走了，咱们这账该怎么算？” 郭武拿过菜单看了一眼随手丢进垃圾桶：“这点钱不要就不要了，倒是你，有没有弄清楚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伸出手，女人任由他搂住自己的腰。 坐在他旁边：“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认识吕老先生，现在还没走远，要不派人跟上去看看？” 郭武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女人。 他知道这就是吕志泽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 水晶宫过去一直维护着整个三号基地市的地下秩序，甚至还试图监督郭家。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到现在，谁又能怎么样呢？ 也不管房间里清理卫生的男人们，他的大手直接伸了进去。 现在的三号基地市不只是郭家说了算这么简单了。 实际上，现在水晶宫也好，郭家也好，那些不起眼的夜总会老板也好。 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掉了一个剩下的谁也跑不了。 一个人脏，那大家会躲着他。 但要是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的沾上点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无所谓谁比谁高尚了。 示意女人点根烟放到自己嘴巴里，男人直接叼着烟卷把女人按在了沙发上，咧开嘴笑着说：“水晶宫的朋友我还是信得过的，不用跟了，随便他们怎么玩好了，反正他们的人比我守规矩，我都没事，他们也不会有事。” 被按倒的女人心中有些焦急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疯。 但是有一点郭武说的没错，相比于水晶宫的那些地下势力，郭武要更加残暴。 因为地下势力还要遵守地下世界的规矩。 而他，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 门口摆放的那两个真人标本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漂亮女孩子被他祸害的戏码。 从她们被做成标本后，依然难以掩盖的气质就可以知道，两个女孩的身份都不简单。 但是现在她们不单是死了，还被做成了真人手办摆在郭武的门口展览。 而她们的父母至今还在联邦工作，甚至很多次他们带队来三号基地市检查的时候，都不敢来盛世酒店住。 嚣张？ 不，他只是不在乎。 女人放弃抵抗，郭武叼着烟卷大笑着，旁边打扫卫生的男人们快速的清理着房间四处可见的血迹。 就在快要进行到最后环节的时候，女人突然笑靥如花的开口说到：“刚刚两位吕先生离开的时候，有个十一楼的客人下楼。” 郭武叼着烟脱掉两个人的最后一件衣服笑着问：“然后呢？” 女人不急不忙的拿过旁边的烟灰缸接住烟灰，侧着身子放到茶几上很轻松的说了句：“他说他房间里的电话坏了点不了餐，想让我们给送点吃的东西过去。” 说完她紧盯着不远处的电视屏幕，同时微微皱着眉头等待着郭武下一步的动作。 而就在这时候，郭武突然抬起了身子问：“电话坏了？” 女人心里松了口气，侧过头笑吟吟的看着郭武说：“用的是这个理由没错，电话坏了要点餐，另外，还有一个人跟他住在一起。1109房间，刚好可以看到门口的停车场。” “啪” 郭武一巴掌拍在女人的臀部，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大手印。 翻身从沙发上下来有些愤怒的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女人平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壮硕的肌肉笑着开口：“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不对劲，咱们这酒店要说别的东西坏了还有可能，电话是根本不可能坏的，但是我也没让人上去检查，万一电话没坏，大家挺难收场的。” 郭武摇了摇头重新把浴袍披在肩膀上：“找个人进去检修一下，就说电话没有问题，是他们不会用。” 女人看了看他的状态，松了口气穿好衣服站起来说：“打起来怎么办？” 郭武思索了一下：“让去检查的人嘲讽他们一下，就说他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会用咱们的电话，万一真的打起来不要还手，正好我也有机会去见见那两个人。没打起来就算了，盯住他们两个的去向。” 整理好衣服的女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在她准备跟那些打扫卫生的人一块下楼的时候，郭武突然走过来狞笑着看着她说：“你确实聪明，希望下次你还有这么好运。” 女人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的觉得郭武恐怕是发现了什么。 但还没等她说话，郭武直接帮他们按下了电梯按钮说到：“去处理你该处理的事吧，你该庆幸自己的本事让我暂时没办法换掉你。” 电梯门缓缓关闭，郭武冷淡的眼神消失。 女人小心的揉了揉被他拍的有些红肿的地方。 郭武肯定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 水晶宫跟郭家的关系最近这些年一直都很尴尬，主要是双方都已经变得不再纯粹了。 郭家开始涉足地下世界，而水晶宫也弄了不少正经生意试图洗白自己。 双方彼此重叠融合，但是又试图泾渭分明的区别各自的地盘。 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其实不算低，只是任务的特殊性让她必须留在郭武身边。 可现在。 这份工作越来越难了啊。 板着脸走出电梯大门，女人先向组织汇报了这里的情况，然后安排了一个办事靠谱的年轻人打扮成修理工的样子敲响了1109的房门。 盛世酒店外面的马路上面，出租车司机老老实实的开着车子。 江阳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时地拿出相机拍照，冯文斌拿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安排下一步行动，齐珮呆愣的坐在江阳旁边想着刚才的那些话。 如果只是这样带着这三个人满城市先关的话司机不会有任何压力。 但问题就在于： 拍着照片的江阳会时不时的说几句话。 比如： “分散在各个街道的夜总会不如设立整齐划一的红灯区，反正都弄出这种产业了，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弄一个跨度在三到五条街的性福社区呢？或许那样可以让这里的知名度更上一层楼。” 再比如： “这里的产业结构其实很完整，特别是繁荣的商业产生了数量规模相当庞大的中等富裕人群，但是我只看到了服务于男人的娱乐场所，这让富婆去哪里消费呢？应该有专业的牛郎店才对。”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江阳还说了一句： “看得出来这些场所并不属于同一派，也就是说，作为官方的郭家也有下场亲自经营这种场所，到底是他们见钱眼开？还是说他们试图掌握地下势力真正成为三号基地市的土皇帝？我想以他们目前掌握的垄断生意来说，应该看不上这些倒霉女孩能赚取到的利润，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郭文想彻底掌握三号基地市！” “吱” 出租车司机满头大汗的刹停车子，咽了口唾沫把钱包里所有的钱拿出来看着江阳：“老，老板，您不要再说了，放过我吧。” 江阳笑了，举起手里一个拇指肚大小的电子仪器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吧，这种窃听器挺贵的，如果你实话实说的话我可以还给你。” 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司机脸色猛地一变，江阳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的说： “凌云四代的后排挡风玻璃下方有一个喇叭，如果把这个喇叭拆下来，破坏密封打开后就会发现里面有一个共鸣腔，但实际上这就是一个没什么具体功能的小空隙，而这个空间刚刚好可以放下一个窃听和定位设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不多，做个自我介绍吧。” 司机的慌张早已经消失不见，他低下头把一只手按在后腰位置紧盯着江阳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阳把车子音箱的喇叭装回去，随手把那个窃听器丢到司机边上的扶手箱里说到：“因为我是个修车工，所以对车子很熟悉。” “咳咳咳” 冯文斌咳嗦了几声小声的提醒江阳：“凌云四代停产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 啊，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装逼失败的江阳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然后又说到：“我家是祖传的修车工，所以对各个型号都很了解。” 说完，他“诚恳”的看着司机。 其实已经大概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凌云四代中有一个被命名为“LA-3”的特殊加强版型号，是联邦安全局委托联邦理工大学以凌云四代常规车型为基础设计的特殊用途型号。 但问题在于，联邦理工大学设计的这款特殊型号也好，凌云四代的常规型号也罢。 设计组成员名单里，贡献最大的那个人的名字因为政治原因没有出现。 因为那家伙是个丧尸，而现在，他是无风酒馆董全云为组长的的第八小组成员。 在各个小组交换知识互相学习的时候他告诉过大伙。 他设计的特殊型号跟凌云四代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因为联邦安全局的特殊要求，车子内部的遮阳板用了抗红外材料。 简单地说，特殊型号的遮阳板要比普通型号的遮阳板更黑一点。 这样的细节不说出去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毕竟谁会在意一辆停产几十年的老爷车的遮阳板有多黑呢。 可是江阳知道，比黑更黑，很难以理解的形容，可是只要真的见到就会立刻发现问题所在。 就像是这三号基地市也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黑暗一样。 看着犹豫中的司机，江阳笑着问：“所以你为什么来到哥谭？想当蝙蝠侠？” 92 谁还没几个马甲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三号基地市一条不算繁忙的马路边，出租车停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侧着身子看着江阳和冯文斌。 他的任务就是开车在大街上闲逛，顺便向上级汇报三号基地市的情况，以及尽可能的找机会想办法混进四海赌场去打探消息。 如果不是被江阳发现了定位窃听设备的话，他根本没有在意他们。 江阳笑着耸了耸肩膀说到：“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这问题反而让司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毕竟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可是硬要说的话，他们也不像坏人。 不过，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尤其是冯文斌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他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的开口问到：“你们军方的人？” 江阳平静的摇了摇头：“再猜猜。” 司机再次陷入沉思，而冯文斌则是趁机跟江阳对视了一眼。 这家伙下意识的回答竟然是军方？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势力参与到这次的事件中了啊。 联邦警卫队，联邦安全局，经济侦查队，现在又牵扯到了军方？ 江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司机等待着，然后就听见他用异常微弱的气声问：“理事会办公室？” 这个词语说出口的瞬间，就连江阳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现在这年头，这么实诚的孩子可是不多见了啊。 冯文斌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打扰到江阳钓鱼。 听到理事会办公室的名字，江阳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对方的猜测。 伸手指了指被他丢在司机旁边的那个小巧窃听设备说：“这东西最好不要用了，信号发射源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有时间的话回去找你们的改装厂，电台后面还有一个空隙，装在那里的话，只要平时开车的时候打开收音机就没问题了。” 听他这么说司机也是愣了一下。 他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知道最近几天来三号基地市的游客中有很多都是有着特殊任务的人。 江阳上车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人身上的气质有点不一般，正因如此他才会特意打量了一下江阳旁边的齐珮。 但是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这个女孩，恐怕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的。 因为他不相信一个正常的男人和这样的一个女孩独自坐在后座位置会无动无衷。 这里是三号基地市，不会有什么人到了这里还试图装作正人君子的。 大家都是人，谁还没有点欲望呢？ 三号基地市之所以能吸引大量的游客到来，不就是因为这里的监管最松政策最开放，风气最低俗吗？ 所以在看到江阳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直接在后座上动手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男人有点不一般。 但那时候他只当江阳是其他基地市的有身份的大老板。 可是现在，听到他对自己这边的设备如此了解，司机有些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江阳问：“所以你们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阳打断了。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带有泛亚联邦标识的证件晃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司机说：“我们是游客，今天下午，你开着车带着我们在三号基地市转了一圈，然后把我们送到四海附近的街区就再也没见过我们。” 司机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就闭上了嘴，严肃的点点头：“是，我明白了。” 车子再次发动，江阳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冯文斌。 不就是冒充罗晋成的人嘛，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怕什么。 但他忘了，上一次跟着自己一起冒充罗晋成手下的人，并不是冯文斌，而是冯文斌的爷爷。 好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训练，冯文斌对自己情绪和身体细节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 他十分淡定的瞥了一眼司机以后，默不作声的继续拿起手机安排任务。 这辆车也就这么一点点的驶过了三号基地市大大小小的街道，最后来到了距离四海只有两条街的地方停下。 江阳拍了拍司机的座椅：“到这就可以了。” 从口袋里面摸出几张钞票的递给司机，看他不愿意接，江阳沉着脸说到：“你是哪个部门的？你的长官没告诉过你在外行动时要时刻记得自己的伪装身份吗？” 司机快速的接过钱放进口袋，小声的说了：“我是三号基地市安全局的，上面的领导说我们单位里的部分人现在也有问题所以让我直接对他负责就可以了，事实上在领导来之前，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集训了，我在这开出租都开了十三年了，也就是前两个月才开始重新执行任务。” 江阳快速的记住他话里的细节，小声但是很严肃的说：“越是细节就越是不能马虎大意，你能被我看出身份，就不怕被目标发现吗？” 司机坐得笔直的听他训话，冯文斌抿着嘴憋着笑。 江阳快速的拿起扶手箱旁边的矿泉水瓶怼了一下司机的后背：“出租车司机应该怎么坐你都不会吗？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哭丧着脸恢复了自然状态的坐姿说到：“我叫刘文瀚，领导，我们这不才集训了七天就开始工作了嘛，有点不适应。” 江阳板着脸训斥：“不适应的话就不要吃这碗饭，专心当你的出租车司机就好了，没必要搞这些，刘文瀚是吧，我记住你了，如果下一次还被我或者其他人看到你有这么容易暴露身份的举动的话，那你就尽快找个喜欢的城市准备养老吧。” 刘文瀚都快哭了。 安全局的工作虽然有危险，但是待遇还算不错的。 虽然三号基地市的安全局条件要比其他地方的差很多，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人干着两份工作收入还是不错的。 他说的什么把女儿整了容送去夜总会的话已经说了十几年。 但实际上他那个所谓的女儿是同单位一个负责与上级联络的矮个子男同事假扮的。 他们两个在三号基地市蹲守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参与这一次的行动。 看他满脸难过的样子，江阳随手从口袋里掏了一盒烟出来递给他：“不要刻意的伪装，你只需要正常生活就可以了，任务需要在不经意间完成才不会被人发现。” 说完他推开了车门大声的说：“你小子技术还算不错，留个名片吧，要是你们这地方真好玩，下次我再来的时候还用你的车。” 司机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双方的身份。 思考了一下自己正常时候应该有的状态，拆开江阳给他的那包烟拿了两根隔着窗子递给江阳和冯文斌。 帮他们点着火以后又递了个名片出去笑着回答：“好的老板，祝您今晚在四海玩得愉快。” 江阳摆了摆手，冯文斌把名片塞进口袋里，司机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停在路口的时候还打开车窗远远地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 确定他走远之后冯文斌小声的问了一句：“阳哥，他能相信你说的那些话？” 江阳笑着转过头看着他：“他是在心里预设了咱们两个是联邦来的大人物以后，这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反正他也没见过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人，所以他就算不信也没别的办法。” 冯文斌弹了弹烟灰继续问：“那万一理事会办公室的人真的来了，他不就发现了吗？” 看着心中有着无数疑问的齐珮，江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对着冯文斌说：“他一个本地安全局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小员工，你为什么觉得他能见到理事会办公室的人？” 停顿了一下江阳又微笑着说了一句：“不知名小地方的锦衣卫最底层校尉，怎么可能有机会见着大内总管呢？你真以为这世界都像咱们那一样不讲等级规矩？” 齐珮突然抬起头看着江阳：“所以你其实是个职业骗子对吗？” 江阳叼着烟卷摊开手看着她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齐珮掰着手指头说：“你先说冒充那个什么水晶宫的人吃饭不给钱，然后又冒充那个老人八十多年前的朋友骗取他的信任，现在又冒充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人骗那个司机，这就是你的职业吗？” “噗嗤” 思考中的冯文斌笑出了声。 江阳无奈的看着齐珮说：“如果我说是呢？” 齐珮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可以教我吗？” 江阳好笑的问：“为什么？” 齐珮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感觉你这样赚钱比我还容易。” “哈哈哈哈哈哈” 江阳爽朗的笑声引来了路人的注视，但是在看到他和冯文斌的穿着打扮，尤其是还带着女伴之后，这些人只是羡慕的看了几眼并没有驻足旁观。 齐珮没有理会他的笑声，很认真很羡慕的盯着江阳。 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他怎么可能跟一位一百多岁的老人是朋友呢？ 不过他真的好厉害，随口编的理由和故事都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刚刚在包厢里面，信誓旦旦的跟那个老人讨论三号基地市未来的时候。 那种沉稳的气质让齐珮心潮澎湃。 “我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诈骗功夫，现在早就已经离开三号基地市去其他地方当上快乐富婆了吧，就算是留在三号基地市，我也能当上全市最厉害的妈妈桑。” 这下连冯文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江阳一点点的停下来看着齐珮问到：“想学？” 齐珮点了点头，江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就先交个学费吧。” 听到这话，齐珮思考了一下咬着牙说：“你说的学费，不会是钱吧？” 江阳笑眯眯的看着她：“不是钱那难不成是你吗？恕我直言，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跟钞票比美，那你还差点。” 说完他带着齐珮和冯文斌慢悠悠的往四海的方向走。 刘文瀚开着出租车带着他们在大街上转了几个小时，现在天都快黑了，而距离四海赌场正式开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大街上明显多出了很多车辆往四海的方向行驶，江阳三人走在路边的人群里倒是没那么显眼。 走了一条街以后，齐珮终于忍不住问到：“如果交学费的话，我也可以像你那样吗？” 江阳快速的拿出相机对着夕阳拍了张照片后随意的问：“哪样？” 齐珮有些羡慕地说：“能把那个看上去很厉害的老人家忽悠成那个样子。” 走在边上的冯文斌打趣到：“你不会以为我们刚刚在开玩笑吧？” 齐珮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难道是真的吗？” 回想起酒店包厢里的一幕幕场景，齐珮微微加大了声音说：“那怎么可能呢？你知不知道郭家在三号基地市意味着什么？你们真的能对他们怎么样吗？” 说完她立刻死死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警惕的看着四周，好在此刻他们距离四海还远，周围除了赶路的车子以外并没有多少行人。 发现没人听到自己这么大胆的话后，猛地松了一口气的齐珮看着江阳说：“你们都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会妄想自己能对付他们？你们真的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庞大吗？” 看着她焦急而愤怒的样子，江阳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到：“那这样吧，我来教你怎么用鼻孔夹住近距离射击的手枪子弹怎么样？步枪也行，当然激光武器就没办法了，小功率的会被打穿，大功率的直接烧成灰了。” 齐珮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江阳把自己的头发打乱又理顺，耳边响起他平静的声音：“说话的底气来自于实力，事实上当你的拳头够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和平而美好，当你手里有枪，压迫与剥削就会减小。” 江阳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你和她的性格很像，但是你知道你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不需要齐珮回答，他直接开口说到：“区别就在于，哪怕她真的找了两百个壮汉帅哥在时代广场上向全世界直播开大趴体，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只会夸她真性情。” 冯文斌笑呵呵的站在一边听着，齐珮抬起头问江阳：“所以我需要去买一把枪？” 江阳摇头：“枪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剩下的还需要另外一件武器。” 齐珮好奇的等待着答案，江阳却只是站直了身子微笑着看着她：“试听课程已经结束了，怎么样，想学的话交学费我可以传给你一份了不起的秘籍。” 低着头想了一会，在冯文斌笑嘻嘻的眼神中，齐珮突然警惕的抬起头看着江阳：“你不会白嫖我一天不付钱吧，你刚刚吃饭都没给钱。” “咳咳咳” 这下连江阳也没忍住咳嗦了几声，看着警惕的小姑娘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说了包你一天那就是包你一天，相信我，今天晚上咱们都会玩的很尽兴的。” 他对着齐珮咧开嘴笑了笑：“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的，你可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说，我随时可以教你这套特殊的生存秘籍。” 齐珮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跟着他继续走，而旁边的冯文斌则是目光闪烁。 路边驶过一辆小型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路边上，齐珮刚准备绕过去继续走就被江阳按住了。 伸手拉开车门，里面是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江阳指着齐珮说到：“给她换上一身合适的衣服，今天晚上有场大戏。” 两个女人点点头，带着懵懵懂懂的齐珮上了车。 车门关闭，江阳点了根烟站在路边看着往来的车辆，冯文斌走过来好奇地问：“你刚刚给那个刘文瀚看的东西是什么？” 江阳摸了摸口袋拿出来一个黑色的证件。 上面有着泛亚联邦的标识，下方则是一行大字：泛亚联邦理事会办公室。 冯文斌猛地瞪大了眼睛：“我靠，阳哥你这玩意是自己做的？挺逼真啊。” 江阳翻开证件指着上面的照片：“我说过，我不是个写小说的，不会讲故事，所以我一般说的都是真的。” 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张照片，然后意识到了问题。 因为那张脸并不是江阳，而是和他现在的样子有九分相像的脸庞。 下面写着： 【姓名：杨疆】 【性别：男】 【部门：理事会办公室政策研究院】 【职务：高级研究员】 反反复复的看了看这本来自泛亚联邦最高权力机关办公室的工作证件。 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冯文斌念出了声：“有效日期是，91年7月至101年6月，阳哥，你这证件都过期了一百一十多年了啊。” 江阳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证件说了句：“别管过没过期，你就说我是不是泛亚联邦理事会办公室成员吧。” 冯文斌赞叹的竖起了大拇指说：“那确实是。” 他突然再一次想到了小时候江阳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 【有一个可以伪装成人类的丧尸，经常到人类社会中去闲逛，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那些故事有的他还记得，但是现在他最在意的一个词语是：经常？ 看了看江阳放着证件的口袋，冯文斌好奇地问到：“所以阳哥你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江阳摸了摸下巴：“你去查一查嘛，一号基地市第七街区国安路幸福社区有一户人家姓杨，从最早有记载的那个叫杨江的开始往下查六代人都是我。” 他拿出一张身份证给冯文斌看：“我现在的马甲叫杨姜。” 93 地狱魅魔！ 夜幕降临，但是三号基地市四海夜场附近确实一片热闹。 巨大的探照灯将整个夜空照亮，数不清的车辆从四面八方的街道汇集过来。 作为三号基地市最重要的标志性场所，四海早在建设之初就已经考虑了种种意外情况。 八条宽大的马路汇集在同一个场所，但是同样世界罕见的超大规模地下停车场可以同时吞入四面八方的车辆。 信号灯在探照灯的光芒中闪烁，音乐声在靠近四海时就已经响起。 齐珮静静地站在江阳的身边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虽然她的收入水平在三号基地市的民众里也算是不错的了。 但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个小夜总会的站街小姐，也就是当初许老板谈下一笔大生意的时候，曾经带着她来这里见过世面。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有点疑惑的转过头看着正在拍照片的江阳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穿情趣制服或者短裙什么的。” 收起相机把照片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江阳带着冯文斌和齐珮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停下，写东西的时候看着齐珮说了句：“你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穿着一身正装的齐珮难受的扯了扯衬衣上的领带说到：“难道不是办正事吗？” 边上的冯文斌抬起头说了句：“你的正事就只有doi吗？” 齐珮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着他：“难道我的工作不就是这个吗？你总不能让一个小姐去装正经人吧，这是不人道的。” 江阳微笑着在笔记本上那栋灯光璀璨的建筑照片下面写到： 【这是人类继超级规模的地下城市之后最新的建筑学壮举，他们利用应对末日与危机的技术手段，消耗了无数人的财富与价值，最终在这里建起了一栋可以容纳数十万人的超大规模娱乐场所，然而有趣的是，仅仅一街之隔的地方，正有无数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人在这样震耳欲聋的音乐与照亮夜空的灯光中失眠】 在最后他开玩笑似的写下： 【或许正是这样的繁华落差在激励着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们继续奋斗，或许在这样一个注定会失眠的夜里，他们会幻想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能有一天光鲜亮丽的站在这栋举世罕见的超级建筑里，而方式，在看到那家枪店之后，他（或者她）想到的或许并不是勤劳】 满意的收起自己的笔记本，江阳看着因为穿了正装而全身别扭的齐珮。 伸手帮她扯掉了领带，像是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黑色的蝴蝶结夹在她的衬衣领上。 看了看那件明明很合身但就是让齐珮不舒服的精致西装，江阳摸着下巴走到齐珮身后。 然后，在她还在抚摸着那个蝴蝶结的时候抓住了西装的下摆。 “呲~”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齐珮下意识的转过身，刚看清楚江阳的笑脸就被他按住肩膀转了回去。 满意的看着被自己撕开了一条缝隙的西装后背，江阳拍了拍齐珮的肩膀说：“站好别动。” 齐珮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紧接着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温暖的手快速游走，齐珮下意识的想要并拢双腿。 但还没等得逞就被江阳强行分开，最后在她的裤腿位置轻轻地撕下了一条。 严肃的正装变成了一条九分裤，配合上开背西装和那个黑色蝴蝶结。 原本看起来像是个正常商务人士的齐珮瞬间多出了几分痞气，可偏偏就是这种气质刚好让天性随意的她有了别样的魅力。 站起来看着脸红的齐珮，江阳伸出双手笼住她的短发，将其调整成了背头后用一个发卡夹住。 后退了两步打量一番，最后又用纸抹掉了她嘴唇上的唇膏。 江阳满意的拍了拍手说到：“看看怎么样？” 冯文斌认真的打量一番后摸着下巴说：“有点像是男装女流氓了。” 齐珮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看着自己，而江阳却直接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在齐珮错愕的时候拍了张照片。 “抓紧适应一下，哪里不舒服抓紧时间提，等会进去了可没机会给你调整这些了。” 听到江阳的话，齐珮快速的活动了一下。 在衣服的束缚被江阳用粗暴的手法解除之后，她已经无所谓自己穿的到底是什么了。 当她打开相册看到自己的照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背景是灯光璀璨的建筑，梳着背头面容俏丽的女孩瞪着眼睛看着镜头，嘴唇在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淡粉色，黑色的蝴蝶结点缀在胸前。 收腰的正装又很好地衬托出了她的身材，她不知道品牌的腰带反射着光芒，强行变成九分裤的正装裤下面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袜子，上面还有一只粉色的蝴蝶。 黑色的皮鞋并不是女士款，而是特意根据她的小脚定制的男款尖头皮鞋，清澈而透亮的皮面上有一个金色的小装饰。 齐珮喃喃自语：“这是我？” 江阳笑着拿了根烟赛到齐珮右边的耳朵上面说：“不是你还能是谁呢，走吧，你不是说自己的梦想是肆无忌惮的和喜欢的人go crazy吗？这是你第一次登台，可千万别怯场。” 冯文斌笑着收起手机对着江阳说：“准备好了，水晶宫那边的人已经跟咱们的人见过面了。” 听到这话，江阳的表情猛地严肃了起来。 他双手按住齐珮的肩膀，微微蹲下身子直视她的眼睛，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 “钟兰因现在是我的人，而你是她在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未来，她要站上一个更大的舞台，而你很可能变成拖累她上场的绊脚石，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我就是奔着你来的。” 齐珮呆呆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江阳严肃地点头：“我不说假话，你自己可能没感觉到，但是今天的谈话你也都听见了，三号基地市要变天了，而我们，要在这场风雨中拿走一点东西，钟兰因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现在，你也有机会成为这场大戏的主角之一。” 看着他的眼睛，齐珮小声的问：“如果我拒绝的话，会被你们灭口吗？” 江阳笑了，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需要，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技术不错并且热衷于此的夜总会小姐，不会有人相信你说的话的，你今天接触到的那些人，你的老板也未必听说过，就算是原封不动的说出去，他们也只会觉得你疯了。” 他说的是对的，齐珮心里叹了口气。 事实上自从走进盛世酒店开始，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走进了人类社会的黑猩猩。 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就好像自己跟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一样。 可偏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又有很多她熟悉的词汇。 比如说三号基地市，比如说四海夜场，比如说郭家，再比如，钟兰因。 看着江阳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问到：“可是，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加入你们呢？如果只是为了防止有人用我威胁小兰因的话，其实你们可以让我消失不是吗？” 旁边的冯文斌笑着摇头：“我们可不是黑社会，你要是不愿意的话，等会我把钱给你，然后找人送你回去就是了，你能参与到今天的事情中来，是因为能对钟兰因说出那些话，我们觉得你不错。” “我说的那些，话？”齐珮想起了钟兰因找自己告别的时候自己说的那些，额，怎么在床上服侍老板，并且最大化赚取利润的“经验”。 抿了抿嘴低下头：“但是那些，对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呢？其实钟兰因没有成为您的性玩具对吧，你们真的把她当成一个女孩对待了。”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说到：“她本身就是一个女孩，我们当然要把她当成女孩对待，有什么问题吗？” 齐珮摇了摇头后退一步摆脱江阳的手。 抬起头看着他说：“但我不是，我就是个靠跟人上床赚钱的坏女人，如果我加入了你们的话，对你们影响不好。” 江阳站直了身子问：“抛开这些问题先不谈，所以你怎么看待自己呢？一个肮脏的坏女人？” 齐珮停顿了片刻后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外面来的客人确实喜欢这么说。” 看着江阳那柔和但是直抵内心的眼睛，她小声地说：“他们躺在我的床上，身上还留着我的汗水，然后说我们这些女人有多么下贱肮脏，所以，如果我真的加入了你们的话，他们也会那么评价你们的吧。” 说完她心中有些忐忑的看着江阳，但是江阳只是平静的问了句：“那你呢，你怎么评价自己？” 齐珮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但是我们这里的人就是这么生活的。” 她一刻不停的继续，并且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论技术我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她们都强，论服务我比所有人都到位，别的地方整个场子的姑娘加起来会的活都没我多。我还会主动配合客人，哪怕他们还不如我自己用手指，我也能让他们有最好的体验，但他们为什么要在刚跟我做完的时候骂我肮脏下贱？”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齐珮剧烈的喘息了几下后看着江阳很认真的说到：“我不觉得我是坏人，我不偷不抢，卖自己赚钱，但是你看看这里的人有几个不是这样？我不明白我有什么错。” 她的胸膛仍旧在奋力的起伏着，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声音低沉的说：“盛世酒店里那些迎宾的姑娘倒是干净。但我要是有她们那样的家庭条件，能走门路找到正式工作，我也不想用我的爱好来赚钱。我也可以像她们一样白天光鲜亮丽的站在酒店大堂里面，晚上换上风骚的衣服，花点钱去找吃不起饭的帅哥上床。” 江阳和冯文斌都没说话，齐珮自顾自的继续说到： “我跟小兰因不一样，她确实在我们那上班，但是她从来不做这些事，她希望能通过劳动赚到钱过上更好的生活，其实我那时候特别希望她能成功，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证明这个世界上努力还是有用的。结果她还是卖掉了，那天我真的很生气，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罢了，她天赋不错，用我教的那些东西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但是仅此而已了。” 她说了很多，有些意外的看着还在耐心听着自己说话的江阳，她再次后退了一步说到：“谢谢你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运气不错。” 江阳在她错愕的眼神中笑着伸出手：“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你的运气也不错。” 齐珮愣住了：“你真的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江阳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是理解了，所以我换个问法吧，现在一切跟钟兰因都没关系了，你愿不愿意过上你想的那种生活呢？我是个生意人，或许我们可以聊一个合适的价格。” 齐珮小声地说：“我已经被我那个死去的老妈卖给许老板了。” 江阳轻笑了两声说到：“卖身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开了，都什么时代了，不流行这个。” 他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每个人的性格想法不同，事实上钟兰因也不是我最希望遇到的那种角色，但是很幸运的是，我这个人不缺时间，所以愿意调整一下她的方向，而现在，我发现这个剧本里多出了一个新的角色，就是你。” 齐珮犹犹豫豫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有什么？难道你需要一个饥渴的女伴？” 江阳摇头：“三号基地市需要新的秩序，钟兰因也好，你也好，都是我很看好的角色。” 冯文斌表情严肃的站在一旁。 阳哥曾经许诺，要把三号基地市的那座城堡送给钟兰因。 但是钟兰因的性格并不完美适合火种候选人的要求，现在培养计划也已经做出了调整。 而齐珮，就是阳哥选择的补全原计划的重要节点。 在齐珮思考的时候，江阳指了指旁边的四海说：“也许这座金碧辉煌的夜场，需要一位女主人。” 齐珮的双眼瞬间瞪的滚圆，她下意识的想要询问江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她停下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就好像是命中早已注定的剧本。 这个过去二十多年都在思索怎么能在男人身上赚到更多钱的姑娘，握住了江阳的手。 “我，真的可以吗？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吗？” 江阳笑着跟她握了握手说到：“这里的事情跟我们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比起来，真的不算是什么麻烦。” 拍了拍齐珮的肩膀，三个人向着四海的大门走去。 时间已经临近赌场正式开场的时间，十二米高的大门就像是剧场的大幕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大门上那些金色的浮雕上面，江阳带着冯文斌和齐珮走到门前。 旁边穿着礼服的守卫刚想拦住他们三个人就停下了。 旁边的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组合，但还没等他们打招呼，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砰” 直径超过四百米的绚烂烟花轰然绽放，厚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夺目的灯光照在每一个客人的脸上。 因为时间把握的极其准确，站的最近的齐珮得以第一时间目睹赌场内部的盛况。 “咔嚓” 相机的声音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江阳的话： “记住这一刻吧，你就要跟过去的生活说再见了。记住，有的人活在光明里，也有人活在黑夜中，光与影永远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开。过去的两百多年，这座城市沉淀了太过于深厚的黑暗，而你恰恰是黑暗结出的一颗硕果，我不过是把你带到了人们面前而已，不用感谢我，享受黑暗带给你的一切吧。” 齐珮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 已经完全对江阳敞开心扉的她，看着赌场内走出来的表演队和服务人员说：“如果是我的话，就让这些女孩的裙子再长一寸，若隐若现的诱惑才是最有效的，不过为了吸引富婆，我觉得这些小伙子们应该脱掉上衣，再在他们的肌肉上抹一点橄榄油。” 江阳笑着收起相机看着眼前负责表演的舞蹈演员们，点了点头同意了齐珮的观点：“按照你的想法，或许这些小伙子们需要一条跟紧身的瑜伽裤。” 齐珮诧异的问：“所以你不跟我做的原因是你喜欢男人？” 江阳咧开嘴笑了笑说到：“我喜欢人类，不过不分男女老少。因为他们总能整出我意想不到的新活儿，比如耗费修建城市避难所的钱来建设这样一间庞大的娱乐会所，比如在这片曾经绝不可能的土地上，由地下势力跟官方合作开业了一家正式的赌场。” 他歪着头问齐珮说：“如果你可以杀人的话，你最想干掉谁？” 齐珮笑眯眯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一个男性舞蹈演员，伸出手去跟他简单的互动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的摸了摸对方的腹肌后回答：“那当然是许老板。” 看着她的动作江阳点了点头。 这孩子选对了。 她比钟兰因更像是这个时代的正常人。 想到那个死心塌地要卖命给自己的小姑娘，江阳挠了挠头暂时放弃这些想法随意的问了句：“为什么？” 齐珮很开心的笑着说：“我的第一次就是被我妈强行卖给他了，那干脆把第一次杀人也给他好了，买一送一嘛，多划算啊，而且，杀了他的话，咱们的交易就可以做了。” 就在江阳以为她也跟钟兰因一样认准了卖命的死规矩时，齐珮突然拽住江阳的衣袖指着刚刚的舞蹈演员小声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江阳笑了，果然没看错，这孩子跟钟兰因不一样。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如果这种小事都需要我帮忙的话，那我可不相信你有本事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室里混出名堂，这样吧，如果你今晚能把他搞上床，明天我给你弄把枪让你亲手杀了许老板。” 齐珮抬起头看着江阳认真的问：“一把枪？能打爆他的头那种？” 江阳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砰，就像放烟花一样。” 齐珮拍了拍他的手：“那可太好了，不过说起来这场交易里面你会做些什么？” 江阳很轻松地说：“帮你完成你的梦想，保证你不被人杀掉，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帮我做点事，顺便在成功之后遵守一些规矩。” 齐珮点点头，笑着揽住江阳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小声的说：“过去，我一直因为我那些不道德的想法害怕有一天会下地狱，但是今天，我遇到了你，撒旦先生。” 江阳也小声的在她耳朵边上说：“很抱歉魅魔小姐，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地狱，现在你该上班了，不要担心，有我在，没人杀的了你，而你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会织出来的，在那之前，享受夜晚吧。” 说完，江阳揽住她的腰轻轻一推让她撞到那个年轻的舞蹈男孩。 旁边的守卫刚准备上前阻拦，冯文斌悄无声息的拿出了一个水晶吊坠示意了一下。 守卫们退到一旁，而在场的观众们只看见了一个穿着男式正装的短发女人突然跳进了场里，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笑着拉住那个男孩的手在音乐中起舞。 而当她毫不避讳的脱掉了男孩的上衣时，站在最前方的江阳用力的吹响了口哨。 听到口哨声的齐珮看到了江阳，动作也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人群中有人配合的大喊：“自由万岁！” 现场的气氛突然热烈起来，头顶上方巨大的烟火轰然炸开。 灯光汇聚的赌场大门口，穿着西装打着蝴蝶结的齐珮把男孩的腰带甩到一旁的守卫手里。 众目睽睽之下，她笑吟吟的看着所有人大声说：“大家玩得开心，我等等再来。” 说完她伸手拿回那条腰带勾住男孩的脖子离开了现场。 表演结束，赌场正式开始营业。 只是所有客人在兑换筹码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问一句：“刚刚那位是谁啊？我们是其他基地市过来参观学习的小帮会，想找她拜个码头。” 94 我想请她死一下 在这个联邦人并不过分在意的夜晚，三号基地市最著名的夜场四海却正在经历着自建成以来最热闹的狂欢。 无数穿着清凉的女孩踩着高跟鞋端着酒水在人群中穿梭。 为了庆祝赌场开业，今天所有的酒水全部免费，这也让赶过来凑热闹无法进入赌场的人们得以一同加入狂欢。 而且就像是齐珮说的。 为了能吸引城市中那些有钱的女人来消费，服务人员中很罕见的多出了一些身材很好的男孩。 他们穿着精致的西装皮鞋，白色的衬衣下若隐若现的露出腹肌，往来在人群中带过一阵阵男士香水的味道。 但是这样服务毕竟也是刚刚开始，所以在场的人们大多并没有对这些男孩提起什么兴趣。 就算有一两个穿着华丽的女人看到他们走过，也不敢像齐珮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人带走。 当然，这些女人也在打听着齐珮的身份。 看她们的样子，很明显已经把齐珮看做了自己这一类人群的领头羊和代表。 可惜的是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裸男跳舞的女人，只不过是一家普通夜总会的站街小姐。 在没有遇到江阳之前只是这座城市中无数同职业人群中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 而这些不过是插曲，除了让这场难得一见的盛会多出一些趣闻以外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今晚的主角注定属于这间合法赌场。 最中心的赌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去。 为了能让在场的人都有足够的参与感，此刻的赌场四周安装了许多的大屏幕全程直播场内的盛况。 激情澎湃的音乐声中人们聚集在这些屏幕下方，大声的议论着赌桌上的游戏和选手。 江阳和冯文斌站在人群中看着大屏幕上正在进行的赌局。 “真热闹，要是不知道的话恐怕真的以为三号基地市有这么繁华。” 冯文斌的感慨只是让江阳笑了一下，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后说到：“繁华是需要代价的，以联邦目前的情况来说，如果不是这座城市上亿人口供血，你绝对不可能看到这样的盛况。” 说完江阳又在人群中穿梭换了个地方，仔细的打量一番周围的建筑以后拿出相机拍照，同时有些赞叹的说到：“当年如果有这样的建筑水平的话，地下避难所恐怕能容纳更多的人。” 跟过来的冯文斌耸了耸肩膀：“阳哥你自己不是也说，历史是不存在任何假设的吗？” 江阳收起相机看着他：“不是假设，只是有点可惜，毕竟我都这么老了，你总得让我像个老人一样感慨一下岁月吧” 冯文斌好奇地问：“可就算那时候的人类真的有这样的建筑水平，可以把地下避难所修得很大，那食物供给也会出问题的吧？” 江阳点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有时候才会感觉，或许世界上的一切真的都有定数，当人类能利用的土地只剩下那么多的时候，人口数量就会被无形地限制住，哪怕有神的帮助也无法突破那个临界线，就算是强行提升也会有种种意外让一切回到原点。” 冯文斌无奈的摊开手：“不懂，不过阳哥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神学了？” 江阳笑了：“当个体的知识再也无法为他答疑解惑的时候，神，就成为了一种精神寄托，在我那个年代有信仰的人是很多的。不过很可惜，在黑暗时代的那些年里，残酷的现实砸碎了一切宗教传说。人们终于明白信上帝不能填饱肚子，有做礼拜的那个时间，不如想想办法去种地，或者去弄一把枪干掉自己还有存粮的邻居。” 冯文斌恍然。 但他终究没有经历过这些，而江阳也很少会给他毫不掩饰的讲解当初发生的所有事。 江阳突然笑着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正搂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她们也注意到了江阳的注视，有些尴尬又带着些许恼怒的分开，而江阳只是笑着跟她们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示意她们继续。 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两个人试探性的牵手。 江阳笑着走过去，在她们错愕的眼神中拿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机。 蹲在地上帮她们照了一张照片。 反应过来的两个人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笑着对江阳说：“谢谢您先生，祝您今晚玩得愉快。” 江阳很优雅的点点头笑着说：“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这个美妙的夜晚。” 说完他带着冯文斌继续往下一个地方移动过去。 两个女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迟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彼此，试探性的在灯光暗下去的瞬间相拥。 明亮的探照灯熄灭的瞬间，场内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看见一道道耀眼的灯光聚集在赌场最中间位置的台上。 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拿着麦克风走出来，赌场内的客人停下来看着他，而赌场外的音乐也逐渐停了下来。 “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四海。” 雄厚的声音响起，冯文斌有些意外的说到：“郭武啊，我还以为是郭文亲自过来呢。” 江阳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简单的开场问候已经让在场的人们开始欢呼，口哨声呐喊声响彻整个建筑。 当郭武大声的喊出那句“绝对自由”的口号时，人声鼎沸，甚至盖过了音响的声音。 一架黑色的无人机载着高清摄像机在人群上方飞过，随后又在场内反复的盘旋，最后飞出了大门消失在天边。 江阳看着它消失在一号基地市方向的背影耸了耸肩膀：“咱们该办正事了。” 冯文斌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拿出手机快速的发出了一条条消息。 与此同时，人群中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在静静地看着戴着黄金面具的郭武消失在台上，用力的握住拳头跟旁边的人说：“这家伙绝对是郭家的人。” 站在他边上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点了点头后低沉的声音响起：“郭家在三号基地市这么多年，对联邦财政的贡献始终没有离开过前三名，所以总理事长才会允许他的提议，在这个地方试运行一家赌场。” 杨力握着拳头看着周围狂欢的人群：“这些人为什么会感到高兴？” 他想不明白。 自从离开了十一号基地市之后他就来了这里。 这些天的见闻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三号基地市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光鲜亮丽。 在这家繁华的赌场周围，是无数个贫民窟一般的住宅楼，里面生活着一大群三号基地市的普通人。 他们每天尽全力工作但是只能赚到刚好维持他们生存的营养液和少部分余钱。 攒下来的钱要用来支付房屋的租金，同时还要支付所谓的保险金。 而这里广为人知甚至被无数其他基地市市民羡慕的免费医疗，随便看个病的预约时间就长达半年。 除此之外他们只有一点点的闲钱可以用到其他消费，这样的牛马生活就是三号基地市的大多数普通人的日常。 正因如此，当杨力得知自己的任务就是要调查郭家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所有的违法犯罪记录时，他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在杨力看来，郭家的人跟那个江阳一样，他们四处勾结迫害他人，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 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方法对付江阳，可在这里他找到了组织，找到了一群准备对付郭家的人，特别是，这些人里还包括了自己的上级领导。 一种强烈的正义感让他在过去的这些天里疯狂工作，结果还真就让他摸到了一点点线索。 他坚信，有过这一次的经历之后，再想去对付那个江阳绝对会容易很多。 看着赌场后方正在人群簇拥中准备离开的郭武，杨力小声的问：“我们跟上去？” 中年摇头：“他的安保级别很高，如果被他发现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盯一下他是不是回了盛世酒店就行了，咱们先查查这个赌场的情况。” 两个人开始在人群中移动。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走动的同时，一些看起来正常但身份比较“特殊”的服务人员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们。 赌场后方，在自己的两个替身陆续离开后，郭武皱着眉头问：“那两个人还在场子里？” 旁边的手下立刻回答：“看样子是在检查咱们整个赌场内部的情况。” 点点头，郭武拿出手机看着照片上的杨力和那个中年人。 这两个家伙的身份他虽然还没查到，但是从他们的作风和外表上看，这二位八成是警卫队出来的好手。 “联邦警卫队？” 眯着眼睛说了一句后郭武叫过来一个手下吩咐：“安排人盯着他们两个，别盯太紧，他们很可能是联邦警卫队的干员，万一暴露了就不好办了，重点关注一下他们都在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一切的前提是不要惊动他们。” 手下领命离开后，郭武和自己的第三个替身前后脚离开了赌场。 坐在返回酒店的车上他突然问到：“开场时的那个女人，是水晶宫那两位朋友带来的那个？” 副驾驶位上的丰满女人点点头：“叫齐珮，缪斯夜总会的副领班，开价还算正常，不过听说技术不错，赚钱的能力相当强，按照咱们原本的计划是再考察她一年，确定没问题了就挖过来，结果没想到被水晶宫的人捷足先登了。” 郭武笑了：“这种事咱们可没他们专业，这么说的话，水晶宫是想让她当下一任魁首？” 女人不确定的说了句：“有可能，但是在她之前水晶宫的人还选过那个小兰姐，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安排的。” 郭武点了个烟说到：“我看刚才那个就可以，有她在的话，可不只是能赚到男人的钱，女人的钱也一样能赚到，这样吧，过两天你去跟她聊聊，就说我们愿意支持她，如果她能成功的话，以后咱们的那些姑娘也交给她管理。” 看着女人有些诧异的表情，郭武叼着烟卷靠坐在椅子上面没说话。 经过最近两年的努力他也知道，水晶宫在这三号基地市的地下世界是有着绝对的支配权的，自己就算是郭家，也没能在这个市场里占到什么便宜。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倒不如试试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转头看着窗外的街道，郭武默默地思索。 今天来找吕先生的那两个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而这个齐珮是他们选出来的人，如果自己借着机会送他们个人情，说不定将来哪天用得上。 况且，一个鸡头而已，谁来当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他突然开口说到：“明天早上来找我拿个玉扳指给那个齐珮送过去。” 女人惊讶的瞪大双眼。 所谓的玉扳指是郭家尝试进入地下世界时弄出来的东西。 虽然水晶宫的存在导致他们手里的产业规模很小，但是要知道郭家可是代表着三号基地市官方。 送个玉扳指，这就跟皇帝送的金饭碗没区别了。 点头答应，她也开始转头看着窗外的街道发呆。 郭武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准备再参与地下世界了？ 要知道这个玉扳指一旦送给齐珮，那水晶宫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把她推到那个位置上。 到时候齐珮就成了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既被地下世界认可，又获得了官方支持的，小姐。 想到这里女人突然有些明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在枪店和赌场之后，特殊服务业也将会成为三号基地市的正式产业。 这样的话，似乎可以弥补工厂停工缺失的那部分税收了？ 甚至，有可能会有更多收入。 只是联邦真的会允许郭家把这东西变成正规产业吗？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四海赌场外面专门为客人提供的休息室里，江阳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面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还混杂着齐珮愉悦的欢笑声。 赌场内外聚集了超过十万人，一部分是三号基地市的有钱人，还有一些过来凑热闹喝免费酒水的普通人，以及少量的来自各个机构，试图对郭家动手的人。 而这些休息室，原本是给那些有需要的男人准备的。 毕竟有钱人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想借着机会接近有钱人，或者简单的想捞一笔的人。 在这座过度魔幻的城市里不是所有女孩都会进入夜场工作，但也不代表她们不会用身体去赚钱。 比如她们可以来四海进行现场交易，天亮之后就又是清清白白的普通人了。 只不过现在情况反了过来，男女角色互换而已。 冯文斌敲了敲门走进来，小声地说：“阳哥，水晶宫那边的人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开始了。” 点点头，江阳站起身。 卧室里面的齐珮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还没等她做好准备房门就被推开了。 江阳看着凌乱的房间和那个已经快要昏迷的舞蹈男孩。 此刻的齐珮正躺在床上意犹未尽拨弄着那个已经彻底颓废的小东西，看到江阳进来还试图拽过被子藏起来。 无奈的笑了笑，江阳看着她问：“玩够了没，该办正事了。” 原本还有点紧张的齐珮突然笑了起来，当着江阳的面坐起来说：“不太尽兴，但是就当前来说，确实心满意足，我好长时间没遇到过这么优质的对象了。” 江阳耸了耸肩膀把旁边衣架上的衣服丢给她说：“他的伙食可没你好，再折腾下去，你这第一滴血可就没办法给许老板了。” 床上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男孩听到了江阳的声音，抽搐了两下后彻底昏迷过去。 江阳转身从冯文斌手里拿过一支营养液丢给齐珮：“给他打一针，不然的话他会死在这里的，已经跟水晶宫打过招呼了，这房间以后就是你的，等他醒了会有人送他回去。” 齐珮点点头，笑着舔了舔男孩的耳垂小声地说：“换我给你打针了呦。” 说完，她用力的把手里的注射器扎在了男孩的胳膊上面，看着翠绿色的营养液一点点进入他的血管。 在液体全部进入身体后，男孩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顺起来。 齐珮拔掉注射器穿好衣服，红光满面的看着江阳：“谢谢老板，我好了，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江阳转过身离开房间：“去跟各个山头的人见个面，然后去找许老板帮你消耗掉第一次。” 冯文斌把一支大口径霰弹枪背在身后，齐珮看着那支枪舔了舔嘴唇：“那可太好了，老板您放心，到时候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听您的。” 三个人沿着休息室往内部走，江阳无所谓的说了一句：“说那些可太早了，你现在可才刚上场，远没到唱正戏的时候，不过你天赋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 齐珮听不懂，歪着头问：“你说的天赋不错，是指什么？” 看着远处的一间大型休息室以及站在门口的吕志泽，江阳笑着回答：“你不装，不掩盖自己的欲望，不遮挡自己的想法，想做就做，想说就说，让你当官肯定不行，但是这里是三号基地市，有你发挥的空间。” 齐珮拍着胸脯大声的说：“老板，我认为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您让我躺着，我绝对不侧着，您让我撅着，我绝对不趴着。” 江阳停下来看着她：“而且你这个人，懂规矩。” 齐珮仰着头认真地说：“那当然了老板，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您让我干正经事那还不如杀了我，但是您要是有什么龌龊事让我办，能力范围内我绝对不推脱。” 江阳打趣的问到：“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呢？” 齐珮毫不犹豫的回答：“以老板您的智慧，不会安排这种任务给我的。” 江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够聪明，走吧，客人还在等着咱们呢。” 冯文斌小声的提醒：“阳哥，里面都是水晶宫在各个街区产业的负责人，咱们才是客人。” 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江阳带着两个人走上前看着吕志泽：“人都到齐了？” 看着这位父亲的昔日老友，已经知道了江阳身份的吕志泽点点头：“都在呢。” 江阳用力的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看着烟雾缭绕的休息室和里面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看起来很凶狠的人们，他笑着说到：“孩子们，先把烟掐掉，听我给你们说几句话。” 坐在门口位置抽着烟的一个壮汉斜着眼睛看着一身儒雅文人打扮的江阳问： “你他吗是谁啊？卖屁股的？” “砰” 霰弹枪的射击声让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下来。 冯文斌端着枪看着嘴里的烟头被子弹打掉的那个壮汉微笑着说到：“说话尊敬点，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作为三号基地市最大的地下势力，这些地区负责人当然也有枪。 听到枪响的瞬间他们就已经各自拔出了武器指着江阳三人。 坐在里面沙发上的一个瘦高中年人拿着把手枪指着江阳眯着眼睛问：“你们是什么人？” 齐珮早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站在江阳身后不说话了。 冯文斌一个人端着把霰弹枪跟房间里的几十个人对峙。 江阳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张纸看着在场的人们说到：“水晶宫早在成立之初就有规矩，烟花巷不得逼良为娼，不得对未成年人动手，所有女子中选一魁首加入议事堂，凡女子之事皆有魁首负责，我说的没错吧？” 在场的人们根本不知道江阳是谁，而吕志泽站在门外就没进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一进来就开始给大家讲规矩了。 坐在房间最里面的几个年龄比较大的人彼此对视一眼，站起来一个胖乎乎的问：“水晶宫确实有这个规矩，但是请问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江阳看着他笑着点点头：“我刚从新希望矿场回来。” 新希望矿场这名字一说出来，坐在最里面的几个人就放下手里的枪站起身来。 江阳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房间里剩下的还在举着枪对着自己的人说到：“既然水晶宫确实有这个规矩，那么请问烟花巷魁首在哪？” 被冯文斌一枪打掉了烟的男人举着一支冲锋枪站起来：“她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阳把手里的纸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因为她作为魁首没照顾好手底下的姑娘，所以我想请她解释一下原因，然后给这些小姑娘赔条命，不过她毕竟是坏了规矩，所以她可能会死的痛苦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你们能理解吧。” 95 行有行规 载着高清摄像机的黑色无人机在穿过四海赌场之后进入街区。 它的螺旋桨安静而平稳，飞行的速度不管快，但是在夜幕之下就像是一个幽灵在城市中盘旋。 被灯光照亮的四海就像是夜晚的太阳一般奇艺独特，不时绽放的烟花吸引了许多人站在附近的街道上抬头看着天空。 清晰地镜头下可以看到，人们的眼神或者沉寂或者崇敬，或者迷茫或者坚定。 无数的人站在街道上仰起头看着漫天烟火，爆炸声让他们瞪大了眼睛，像是一群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 再远一点的地方，灯光和声音已经无法影响到这里的街道了。 在无人机飞过的第六区，可以看见一个个霓虹闪烁的夜场，以及那些小巷子里上渐次熄灭的灯光。 明亮的灯光下，这些昏暗的巷子仿佛根本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但是每当灯光闪烁的瞬间，它们又像是黑夜里吃人的怪物一样浮现。 冯文斌来到这里后曾经给江阳打电话。 他说他最大的感受是：这是一座无比魔幻的都市，整座城市无处不在的强烈反差让他会恍然自己是不是活在梦境之中。 在这个四海赌场开业的夜晚，这座魔幻的都市在无人机的高清镜头之下又多出了几分奇妙的氛围。 一个垫着脚站在路边看烟花的女孩注意到了无人机，低头思考了片刻咬着牙挤出笑容拉开自己的衣领，展示着自己那根本不算丰厚的本钱，同时快速的打手势表明自己要价不高。 旁边不远处昏暗的角落里，两个拿着刀子聊天的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看到无人机的时候，其中一个笑着招了招手从自己口袋里面拿出一张海报，上面写的是：“你想要的姑娘，这里都有。” 下面写的是地址和联系方式，同时还有可以选择的女孩类型。 在最后面还有几个手写的小字：特殊爱好请来场里面谈，我们保证可以满足您的一切需要。 无人机悄无声息的悬浮在半空中，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继续咬着牙招揽客人。 终于有一个路过的秃顶中年人看上了她，问清楚年龄之后，像是做贼一样的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走进了夜总会后门。 镜头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幕，而随着它在街道中穿梭，类似的一幕幕还在不时地上演。 终于在进入到所谓的老城区之后，夜总会的灯光完全消失了。 这里只有一排排大小相同外观一致的密密麻麻的居民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蜂巢一般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一些还亮着灯的房间里，年轻的孩子们被他们的父母逼迫着坐在坚硬的椅子上做作业。 有对年轻的夫妻在窗边争吵，在他们旁边的台子上放着的是一张夜总会的招聘宣传海报。 因为有客人的特殊爱好，一家叫做缪斯的夜总会正在招募夫妻岗位，两个人每晚的价格共计一千元。 年轻的丈夫看起来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但是妻子却指了指房间里熟睡的孩子和那罐被扣在碗上也只倒出了薄薄一层的奶粉。 两个人痛哭着相拥，而突然醒来的孩子又让他们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食物——一支专门提供给婴儿的营养液。 来自于灾难时期的特殊食物，可以保证一个人不被饿死，但是也没有多余的效果。 恰好可以维持生命而已。 婴儿用的营养液为了保证他们健康成长确实营养要更多一些。 但是三号基地市的政策，每个婴儿每个月只提供十五支，剩下的半个月需要家属们自己想办法。 哄睡了婴儿的妻子默不作声的回到房间休息，年轻的男人拿着那张缪斯夜总会的海报站在窗边，注意到无人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些厌恶。 以及，一丝很隐晦的，贪婪。 “如果能把这东西干下来拿去卖钱，最起码未来一年都不用担心奶粉钱了，如果我再多打一份工的话就可以坚持到孩子三周岁，到时候就可以在联邦领取一批免费的营养液，只要坚持到上学压力就会小很多，我也不用跟老婆去那种地方被人侮辱。” 目光越发的凶狠，年轻的男人紧盯着窗外的无人机。 悄悄打开窗子，搜寻了一下后，从旁边被垫起来的柜子下面找到了一块灰色的石头。 但是等他决定好冒险一试的时候，无人机已经升高离开。 男人遗憾的叹了口气重新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不行的话，再去银行借一点钱吧，等孩子上了学领到生育补助就好了。” 淡淡的声音摔碎在风中。 就像无数个曾经这样发过誓的父亲一样。 无人机在三号基地市上空飞过，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楼里，二楼的卧室亮着灯。 躺在床上的罗晋成摘掉了同传眼镜翻身坐起来，走到窗边任由微凉的风吹进来。 房间里无比的安静，而那架无人机悄无声息的钻过楼顶的天窗后停在了卧室外面的底座上。 “唉” 淡淡的叹息声在房间中响起，站在门外的银白色机器人歪着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最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罗晋成的声音传来：“我没事，你去继续整理资料吧。” 机器人默默地点点头离开了卧室门口。 几分钟后，房间的灯熄灭，无人机再次起飞，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它并没有前往三号基地市而是一路向北前往十一号基地市。 赌场喧嚣的声音被隔音很好的大门隔绝在外面。 休息室里，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正站在房间最里面位置仔细的打量着江阳。 他们在猜这个人到底是谁。 诚然刚刚江阳提到了新希望矿场，这是只有水晶宫最高层的成员们才知道的秘密。 但问题在于，最初的那批人早已经死去，现在接班的是他们的子女后代。 而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江阳。 不过此刻恐怕已经由不得他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门口的几个端着枪的人把江阳三人包围起来，被冯文斌开枪打掉了烟的那个壮汉眯着眼睛问：“魁首做的怎么样是水晶宫内部的事，好像和你们没有关系吧。” 如果说此时此刻房间里有一个最想开枪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但是举着手枪的他也在犹豫。 没别的原因，冯文斌那把霰弹枪从始至终都对准着他。 这种被人杀鸡儆猴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面对他的问题江阳很优雅的点点头回答：“严格来说，不只是魁首，就算是你们水晶宫，或者整个三号基地市的死活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壮汉：“你们的生死对我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甚至我不介意你们这座城市的人现在就全部死绝，那反而是好事，这样的话我可以很轻松的安排几千万人来这里找到工作，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需要和你们这帮虫子商量着怎么给其他人容出一点生活空间。” “你！” 壮汉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江阳打断了：“所以孩子们，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希望你们可以坐下，当然如果你们手里的小玩具可以带给你们一些安全感的话，那随便你们指着谁，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让它们走火，不然的话我不能保证你们的下场怎样。” 在场的人们紧皱着眉头，这家伙的口气可是真不小。 有一个站在窗边的人看着大门口大声的问：“吕先生，这三位是您请来的朋友吗？” 门外的吕志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热闹非凡的四海赌场。 江阳笑着开口说：“小吕叫你们来的时候没说吗？我们有一些很重要的事需要谈，关系到你们个人，也关系到这座城市的未来，不过主讲人不是他而是我。” 他摊开双手说到：“好了孩子们，我现在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耐心还是有限，现在我给你们十五秒时间，坐回你们的椅子上面认真听我说话。” 他咧开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拿出冯文斌的手机按下了倒计时。 看着那不断减小的数字，在场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哪跑出来的精神病？ 房间里面的几个老人对视一眼，但是在江阳的注视下他们还是坐下了，其中一个沉声问：“先生是从北方来的？” 江阳点点头：“那边那边没什么变化，当初的地点选的不错，不会被雨水冲垮，不过也不排除随着降水线北移，未来的某一天那里会变成湖泊，所以今天的谈话内容里面也包括这件事。” 听他这么说几个老人也都明白了，这人是真的去过矿场。 那这么说的话他就是绝对的自己人了，难怪吕先生会把自己这行人也叫过来。 而看到他们放松的坐下后，房间里又有十几个人跟着一块坐下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收起自己的武器，仍旧是指着还在端着霰弹枪和那个壮汉对峙的冯文斌。 齐珮躲在江阳的身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小声的说了句：“老板你好帅啊。” 江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现在拍我的马屁可能有点不合时宜。” 面对那些拿着枪的人齐珮还很紧张，但是面对江阳她就很放松了，笑着回答：“可我说的是实话嘛。” 江阳没说话，重新转过头看着房间里还站着的三个人，把手机放回冯文斌的口袋里说到：“很好，看来大家还是很听话的，那么这三位小朋友，你们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对吧。” “你以为你是谁？小子，看来我得给你上一课了”拿着冲锋枪的瘦高男人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下一秒他就看见地毯的花纹占据了视线，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山一样的压力让他的大脑瞬间充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熟透的虾米一样趴在地上。 “咔” 原本在他手里的那支枪被江阳轻松地捏爆丢在地上，变形的零件散落，而枪管直接被掰成了两截滚到旁边人的脚下。 看到他那恐怖的力量，最里面的几个老人看了看彼此，其中一个看起来地位最高的小声地说：“是他。” 其他几个人松了口气悄悄地拍了拍前面的自己人示意他们放下武器。 只是如今的水晶宫规模已经极大，他们能掌控的也只是一部分人。 在江阳突然动手之后，房间里又有几个人举着枪站了起来。 江阳的一只脚轻轻地踩在瘦高男人的背上，伸出一根手指看着这些站起来的人笑着说：“我对孩子向来很有耐心，但前提是你们要听话。” “砰！” 一个人突然开枪。 江阳任由子弹打在自己的脸上，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嗤” 奇异的声音中，开枪的人突然惨叫一声。 他的整个左臂被江阳撕了下来。 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但是江阳却只是笑着说到：“青春期叛逆这我当然可以理解，但是也请你忍受一下青春期的疼痛，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青春疼痛文学，现在疼痛已经给你了，希望你能在文学的道路上有所发展。” 把那条撕下来的胳膊丢在地上，江阳笑眯眯的看着坐在最里面的几个人：“现在你们知道我是谁了？” 看着坍缩后还粘在他脸上的那枚硬芯合金弹头，几个人点了点头。 江阳笑着指了指因为疼痛坐在地上的断臂人：“找个人带他去医院，小吕在门口等着呢，救护车刚刚就应该已经到了。” 其中一个站起来到门口吩咐了几句后，两个人抬着担架进来把地上的人抬走了。 用窗帘擦干手上的血，江阳笑眯眯的把脸上的弹头拿下来丢在地上问那个壮汉：“孩子体格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看着地上那个变形的弹头，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他是这个庞大地下组织其中一个分支的头目，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看起来像是怪物。 男人突然想起了组织里的一个传闻。 据说最高层的一部分人有个独立的小群体。 他们跟一个曾经存在过，但现在谁也不知道在哪的，叫做新希望的矿场有关系。 而那些人，可以接触到军方。 组织里的枪械都是他们弄来的。 传言还提到，那些人身上是有军方专用的轻型战斗装甲。 看着那个弹头，结论似乎毫无疑问了。 所谓识食物者为俊杰，壮汉也不再计较冯文斌打了自己一枪，反正也没打中，一根烟而已，不叫事。 收起武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叫陈政。” 江阳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小陈，你为什么不愿意坐下好好聊聊天呢？”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陈政理直气壮的开口：“我有痔疮。” “噗嗤” 在江阳离开后躲在冯文斌身后的齐珮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刚刚还牛的不行，现在却像是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老实。 而且这个借口听起来好蠢。 她的笑声根本没有影响到陈政，他讪笑着看着江阳说到：“要不我去边上站一会吧。” 江阳摇摇头：“你还挺聪明，就站这吧。” 陈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同时好奇的打量着江阳。 这位老大的战斗装甲为什么看不出来颜色呢？ 难道军方的技术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江阳再次开口说到：“还有谁有问题抓紧时间提出来，没有的话咱们开始谈正事。”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看着没有人再站起来，冯文斌把霰弹枪递到齐珮手里，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张纸递给江阳。 点点头，看着纸上的内容，江阳一拍壮汉的肩膀：“陈政，你来给我说说烟花巷魁首为什么没来？” 陈政回答到：“按照水晶宫的规矩，魁首确实有资格参加议事堂会议，但是在十年前开始魁首就不再参与任何事务了。” 江阳不耐烦的打断他：“说原因。” 陈政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在最里面的几个老人点头之后他说到：“从十年前开始，魁首就把自己的投票权交给了六区负责人许强，从那以后历代魁首都不再参与议事堂会议。” 三号基地市第六区，整座城市夜总会最密集的地方。 这些特殊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也集中在那里工作，江阳点点头又问：“魁首是否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陈政皱起眉头：“魁首的责任？” 门外的吕志泽听到这声音摇了摇头。 白天在盛世酒店的时候，江阳提到魁首还有责任的时候他都愣了。 主要是那个位置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作用。 难道这些小姐还需要领袖吗？ 就算需要。 难道鸡头的任务不就是带着她们赚钱，同时约束她们不要接私活保证收益最大化吗？ 这涉及到责任吗？ 要说为组织赚钱的话确实有一部分责任，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看着房间里不解的人们，江阳叹了口气把齐珮拉出来，平静的说到：“烟花巷魁首，对外负责统一制定价格，统一市场和玩法规矩，筛选心里、身体存在缺陷的变态客人拒绝入场。 对内需要保证手下姑娘的安全，同时需要保证不得逼良为娼，不得对未成年人动手，监督姑娘营业的同时也需要监督场所是否存在克扣钱财，逼迫交易，威胁安全传染疾病等不利情况。” 随着他的话，房间最里面的几个老人默默地低下头。 站在门外的吕志泽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也是回去翻了资料才找到了这些规矩。 问题是这里面的限定太多了，真这样搞的话，收入绝对会下降一大截。 况且，风尘业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搞的这么正规吗？ 反正都是卖的，能赚钱不就行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在盛世酒店的时候江阳说过一句让他觉得很有道理的话。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终同意了全力配合江阳。 “形势所迫这里的人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这条路，但是不能因此就彻底放开完全不管，这个世界需要规矩，特殊行业更是如此。” 房间里面，陈政有点茫然的问江阳：“你说的这些是魁首要做的？” 江阳看着他反问：“不然选魁首做什么？” 陈政小声的说：“魁首的首要任务不是赚钱吗？而且，现任魁首今年才二十岁。” 说完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异常锐利的目光。 抬起头就看见江阳正紧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到：“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现任魁首十年前就在这个位置上了，但是你说，她今年，二十？” 被他注视，陈政壮硕的身躯哆嗦一下说：“是，而且今年年底就要换人了，新魁首已经有了人选。”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资料。 江阳快速的瞥了一眼然后笑着把手放在陈政的肩膀上面，看着房间里的人问：“很好，谁能告诉我，这位新魁首是谁选出来的？” 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老人低着头说到：“我们已经很久没关注这些事了，现任魁首和新魁首都是六区负责人许强选拔的。” 江阳环视在场的人问到：“哪位是许强？” 没人说话。 房门被敲了几下后，吕志泽推开门走进来说：“许强就是刚刚送去医院的那个，他选新魁首的目的是为了能跟郭家建立联系，所以，年龄是根据郭家人的喜好选择的。” 看到吕志泽进来，原本还在迟疑江阳身份的几个人也彻底放松了。 吕志泽站在江阳身后介绍到：“这位是杨先生，从今天开始水晶宫的事务由他负责，另外大家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来找我，由我转达给杨先生。” 江阳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顺手把齐珮耳朵边上的那根烟拿下来点燃。 呼出一口烟雾看着在场的人们说到：“新魁首不要选了，就是她了，有意见的抓紧时间提出来。” 人们看了看彼此，然后都表示没有意见。 反正现在的形势自己打不过这位神秘的杨先生。 而且最关键的是，魁首也好，风尘业也好，这些确实赚钱，而且还能跟郭家走的很近捞到不少好处。 但这都是六区的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 况且他们手里的产业也不比这行差，甚至能赚更多。 而且虽然江阳说的严肃，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也不过是个鸡头而已，选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不如趁机会给这位杨先生一个面子。 见他们都点头，江阳拍了拍齐珮的肩膀说：“我刚刚说的你都听明白了？” 齐珮笑着抬起头看着他：“就是说我要成大姐大了？以后姑娘们都归我管？”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名义上是这样，但是怎么让她们听你的那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规矩你应该听明白了吧。” 抱着霰弹枪的齐珮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不能让不想入行的、不该入行的、不适合入行的人下水。 下了水的要保证她们不被淹死，要让她们也能有尊严的活着，是这个意思吧？” 江阳拍了拍她的头：“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齐珮很认真的回答：“除非有人能解决整个三号基地市的现状，不然的话确实只能这样了，而且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那也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 江阳小声说：“别怕，我会尽快解决的，不过暂时需要辛苦你控制住场面，不要让这些悲剧扩大到更多人身上了。” 齐珮点了点头，她有点明白江阳的意思了。 她低下头笑，老板是个好人。 江阳则是抬起头看着在场的人们：“好了，魁首的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咱们说一下水晶宫的事，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请站起来解释一下你们的行为，运气好的话，或许我可以饶你们一条命。” 96 大扫除，大清洗 齐珮小声的问旁边的冯文斌：“老板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冯文斌看着站在血液和碎肉中的江阳笑着摇摇头说：“他比以前温柔多了，可能真的是因为年纪比较大了吧。” 紧紧抱着霰弹枪的齐珮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温柔？你把这个叫温柔？你是不是没学过联邦通用语？” 宽敞的休息室里，鲜红的血液早已经浸湿了地摊，枪械的零件和子弹掉了一地，同时还有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不完整的尸体。 齐珮目瞪口呆的抱着枪站在门口。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怀里的这支武器根本不能带给自己任何安全感。 而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大概就是最开始的那一枪打掉了陈政嘴里的烟头，以及，在此刻给自己当个拐杖支撑着身体。 她强忍着恐惧和不适感让自己站在原地。 这可是自己的老板，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如果仅仅是跟着老板干活就害怕的话，那以后还怎么让老板罩着自己呢？ 轻轻地吸一口气，主要是她害怕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让自己吐出来。 冯文斌看着齐珮明明吓得浑身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站在原地的样子点点头。 这种要强的性格总是会让他想到钟兰因。 那个倔脾气的小姑娘可不只是让江阳头疼，作为主训官的冯文斌最近也在安排人手适应江阳的新任务。 问题是，他们对那种事真的没有经验。 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冯文斌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后，看着旁边的齐珮问：“实话说，阳哥现在真的比以前好温柔太多了，而且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脾气还要更暴躁，所以你要来一根吗？” 出乎预料的是，齐珮竟然很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做事的时候突然咳痰。” 冯文斌收回了掏烟盒的手。 齐珮说的对，倘若自己跟老婆做成人游戏的时候她突然来一口浓痰的话，那确实很影响状态。 不过让齐珮一直这么紧张也不是办法，持续太久的话她的激素分泌失衡会烧掉脑子的。 冯文斌甩掉鞋子上的一根飞过来的手指头问：“像是你们那种夜总会，一般是怎么抽成？” 越发紧张的齐珮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头来，冯文斌呼出一口烟雾说：“聊聊天你会好受一点。” 感激的点点头后，齐珮咽了口唾沫说到：“四六分，所有的收入老板要拿走六成，如果是委托夜总会帮忙招揽生意的话还要多收一成。而且如果我们用了夜总会的东西，比如香水衣服什么的还要在我们赢得的那部分里面扣除。” 冯文斌皱起眉头问到：“就是说如果你每天晚上开价一千块的话，最后只能拿到四百？” 齐珮点头：“前提是我自己招揽到的客人，并且谈好了这么高的价格，而且没用过夜总会的东西。正常来说，愿意出一千块的客人是很少的，想当初小兰因的初夜人家才最多愿意出两万块，买她整个人是二十万。这已经是难得的高价了。” 叼着烟卷的冯文斌撇撇嘴：“啧” 简单几句话的功夫，略微转移了注意力的齐珮已经放松了不少。 她耸了耸肩膀说到：“这很不错的，我们这地方一般的工作每天能赚到八十块的都要打破头才能抢得到，当然如果是有关系的话，也可以找到一些正式工作。像是盛世酒店的迎宾，那基本就是我们这的最高工资。他们每个月的工资超过三万块，每天晚上找一个一千块的姑娘剩下的钱也足够他们生活。” 冯文斌笑着说了一句：“大多数人月薪几千块，好一点的几万，那这跟我们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太多嘛，其实也没有低很多。” 齐珮翻了个白眼说：“我说的这些钱要扣掉各种保险和税款，就好像我赚到的钱大多数都交给了夜总会一样，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把我们的工资砍掉一刀又一刀，最后真正能拿到手的钱没有多少的。” 学着冯文斌的样子跺跺脚抖掉鞋子上面的碎肉和半个耳朵，齐珮有点可惜的看着江阳送给她的皮鞋。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个样式的鞋子，但是意外的很舒服，而且看起来价格不菲。 冯文斌很轻松的告诉齐珮：“别担心，这鞋子用了些特殊的材料，用水冲一下就好了，连血腥味都不会留下，所以我才说，阳哥没给你配一双高筒靴真的是他现在脾气好了，不然的话这房间里没几个能活着出去。” 齐珮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所以老板他是什么人？” 看着正在一个男人的惨叫声中面无表情的强行抽出对方脊椎骨的江阳。 冯文斌挠了挠头说到：“简单点说，阳哥是个愿意将规矩的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不应该是无序的而应该有个规矩，哪怕这个规矩畸形、变态、甚至不利于大多数人，但总好过没有。” “规矩？”齐珮喃喃自语。 冯文斌点点头，他大概理解，这可能是因为江阳经历了那个最黑暗的混乱年代，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他现在也认可江阳的看法。 看着那个因为带着手下大规模贩卖儿童的头目被一根根揪掉手指，冯文斌丢掉烟头说到：“你人还不错，所以阳哥让你当三号基地市烟花巷的魁首，反正我相信该懂的你自己也都明白，做事的时候记住两点就行了。” 齐珮抬起头看着他，冯文斌很严肃的说：“第一点是：有阳哥在，没人有能力杀掉你，这是他让你做事的底气。” 在齐珮点头后冯文斌继续：“第二点是：你可以不完全听阳哥的话，毕竟这里的情况异常复杂且随时都有各种意外事件需要你来处理，但归根结底，你处理所有事的原则是要最大程度保护姑娘们的生命，然后在活着的基础上，保护好她们的尊严。” 说完他停了下来笑着问：“有什么问题吗？” 齐珮点点头问到：“你们可以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冯文斌摸着下巴说：“倒也不能说绝对安全。如果你做了不好的事，阳哥就会像现在处理这些人一样杀掉你。所以你不能强迫交易，不能像现在死掉的这些家伙一样为所欲为，不能滥用自己的权力和武力等等。不过除此之外，没人杀的掉你。” 看着已经开始收尾的江阳和坐在房间最里面始终一言不发的几个老人，齐珮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里，死在江阳手里的人已经有九个了。 剩下的那些，他们甚至不再去拿自己随身带着的枪。 地上各式各样的弹头就在血里泡着，那些东西除了挑衅江阳以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对江阳的战斗力齐珮已经有了初步认识，看着那些状态恐怖，甚至有的还在抽搐的尸体，转过头问冯文斌下一个问题：“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尊严吗？” 冯文斌摸下巴的动作停顿一下回答：“其实就在不久之前我还不这么觉得，但是阳哥告诉我说，在艰难的环境中，利用自身掌握的一切条件求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没有尊严指的是导致了这种情况发生的那些人，而不是你们。” 接住江阳丢过来的纸张，冯文斌清理掉上面的血迹后快速的修改上面的内容。 这帮家伙进行的犯罪比自己调查的还要严重的多。 甚至还涉及到了完整的，利用医院体检私自配型然后直接绑架活人杀掉卖器官的产业。 买卖器官绝对是联邦禁止的，不过作为地下组织来说，做一点突破限制的事本就是他们的“业务”，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这帮人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而且他们已经不只是局限于威逼利诱这种简单的过分了，而是直接拿到了医院的体检数据和客户配型。 只要凑齐一副，直接把活人拉走杀掉交易。 当然现在这个不顾人是活的产业负责人已经死了。 死得很惨。 他的手指、脚趾被江阳一根根的捏碎拔掉，然后又被江阳撕掉了全身大部分的皮肤和舌头，最后直接踩爆了他的胸膛。 红色的血液喷溅，冯文斌轻轻侧身躲过不让血液溅到纸上。 难怪那个吕志泽开始的时候不愿意进来，估计他也是害怕阳哥一怒之下把他撕掉吧。 一边修改着这些人自己交代出来的实际数字，冯文斌一边随意的说着：“你自己也注意点，你的爱好虽然我不能理解，但实际上没什么问题。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只要对方自愿。你最好不要像这些人一样动手段，明的暗的都不行。” 齐珮用力的点头：“其实我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冯文斌笑了：“那最好。” 写完后他收起纸张。 阳哥那还剩最后一页了，这边很快就要结束，齐珮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 后半夜就让阳哥自己玩吧。 打了个哈欠之后他问旁边的齐珮：“其实最早的时候水晶宫还是挺守规矩的对吧，就是最近这些年开始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齐珮摇头：“我不知道水晶宫的存在，我就知道我们那里的情况，据说早些年的时候夜总会没有现在这么乱。 不过因为这座城市没多少人有能力经常来夜总会消费，所以后来为了赚钱，服务的主力客户就变了。 一个是外地游客，尤其是距离最近的二号和四号基地市过来的客人。 另一个就是以郭家为首的真正的有钱人。” 冯文斌伸手拍了拍站在前面不远的陈政：“来聊聊天啊？” 陈政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不用了先生。” 冯文斌笑了：“名单上没有你，不过你这张嘴可得注意着点，也就是阳哥不介意，不然的话你早就死了。” 身材壮硕的陈政脸色苍白的转过来颤抖着说：“是，都怪我嘴贱。” 冯文斌歪着头问他：“你是卖酒的对吧，这生意不应该是郭家的吗，怎么到你手里了？” 陈政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的回答：“郭家卖的是正常酒水，但是价格很高一般人买不起。我卖的是酒精，下面的人买回去勾兑好直接放到巷子里商店卖的那种。” 冯文斌点点头，这生意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要知道这座城市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没什么钱的普通人。 酒精作为可以让人们暂时忽略生活苦痛的优良毒药，相信会有不少人在自己的口粮钱里面攒出一点来买酒喝。 陈政赚的就是这个钱。 但他还是撇了撇嘴：“靠暴力手段形成的垄断简直是最低级的方法，你该庆幸我们来得及时，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清算了。” 陈政听不懂他说的话外之意，老老实实的点头闭上嘴。 看他确实不敢跟自己多聊几句，冯文斌耸了耸肩膀看着走到最后一个人面前的江阳。 抬手看了看时间后他轻松地对着齐珮说到：“所以在客人数量减少之后，这些夜场的老板们为了服务郭家和相关消费人群的爱好，开始想尽办法拉更多女孩下水，甚至会用武力威胁，还有更下三滥的直接用药对吧？ 齐珮点点头。 冯文斌继续说：“嗯，这些手段在阳哥那里是不能接受的，所以那个许强等下也会跟这些人一样。” 听到这，齐珮笑了一下，有点开心的说到：“估计我们缪斯夜总会的许老板跟这个许强是有关系的。” 冯文斌拿出手机快速的搜索资料：“关系一般的远房亲戚，不然的话你们缪斯早就在第六区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场子了。 不过你们那个许老板胆子大，敢对孩子动手，所以许强有他帮忙攀上了郭家的路子。 要是我们不来，估计用不了几年缪斯也就成了第六区最大的夜场了。” 指着那支霰弹枪，冯文斌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用这个干掉他，然后好好当好你的魁首等着阳哥通知下一步计划就行了。” 齐珮好奇地问：“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冯文斌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来的时候阳哥告诉我说，他觉得这个世界不能总这么烂，偶尔也得换换新鲜空气。” 房间里，江阳用脚轻轻踩住最后一个已经喊哑了喉咙的中年人。 看着手里纸张上面的最后一行文字他平静的说到：“灾变纪元195年到207年，十二年间，你一直在往第八区的十四所学校强行贩卖了加过料的特殊饭菜，而且当时有人指出你送的饭菜里包含了联邦禁止民间使用的精神药物，但是举报人被你秘密杀害了，这件事能不能解释清楚？” 中年人没说话。 江阳继续问：“从192年开始，你在第八区郊外建立了一间实验室，随后又扩建了一个化学药剂生产车间，别告诉我你是在生产感冒药。” 在对方剧烈的喘息声中江阳平静的开口：“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卖什么？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都有什么人参与？是吕志泽授意你这么做的还是别的什么人？为什么最后会涉及到学生？” 之前那么多人的惨状近在眼前，中年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能在那样的折磨中活下来，索性倒不如全盘交代换个痛快的死法。 想到这他大声说到：“我最开始负责的业务是售卖止痛剂，三号基地市的医院预约周期过长，所以很多病人需要这东西，但是组织的收益上缴比例太高了，我想赚更多。” “刚好那时候市政那边打算招一批正式的药厂技术员，聚集了不少从联邦各地赶过来考试的学生，我就在落榜的人里面选了一百个给他们开工资，弄了那个实验室。” “最开始是想自己做止痛剂，不过成本很高而且很容易被联邦发现，结果就在我准备解散他们的时候，有个人弄出来一种新型止痛剂效果异常的好。” 听到这江阳也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新型止痛剂的效果如此优异，而且生产成本还要低上不少，这家伙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制作出来的药推向了市场。 然后意外的发现，这东西有着强烈的成瘾性。 能在新人类身上起效果，江阳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孙海也制造过这东西，最后因为弊大于利被否决了。 在发现成瘾性之后，这家伙开始验证具体效果。 但他毕竟不是什么研究机构或者医院，他就是个靠着水晶宫保护越做越大的药贩子。 所以他的实验对象也就选择了距离工厂最近的几所学校。 中年人大声说：“通过长期观察我们发现这些药会短暂的让学生注意力集中，对他们的学习也有一定的帮助，所以我们最先将它作为独立药物开辟的市场并不是止痛剂，而是卖给学生，叫做聪明药。” 江阳点点头，这么说就没错了。 前几年孙海就跟自己说过，在十一号基地市的地下水循环系统里面，检测到了这种药剂的微量残留。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的药物泄露好好地查了一番。 结果最后发现，那东西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根本不是十一号基地市本地的东西。 看着脚下说完了等死的中年，江阳开口说到：“原来那东西是你在卖啊，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东西已经被联邦警卫队列为重点追查对象了？要不是水晶宫帮你擦屁股，你现在还能趴在这说话？” 坐在最里面见证了整场杀戮的几个老人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也在调查为什么自己会被联邦警卫队盯上。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 踩着中年人的江阳把最后一张纸丢给冯文斌后，轻轻地把手按在了中年的脖子上：“不算许强的话，死掉的十二个人里面就你最聪明，行了，既然你都说了，那接下来的事也就跟你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送你一程吧。” “咔”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江阳看了看身上沾染的血迹，对着房间里剩下的人笑了笑：“稍等我去处理下衣服，下面该谈正事了。” 看着自始至终站在角落没说过话的吕志泽，江阳指了指地面上的碎块：“清理一下吧，这边的事办完了，许强那边等会我去一趟。” 吕志泽点点头叫来手下的人清理现场。 在江阳走进换衣间以后，房间里响起了声音。 其中一个老人开口：“不算许强，死掉的这十二位，都是扩张以后合并过来的各个组织头目。当年三号基地市包括我们在内，一共十四个社团合并成立了以我们为首的水晶宫，而现在，除了许强，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人了。” 他按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手站起来看着房间里面的人：“我相信我们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之前拿着冲锋枪被江阳放倒的那个瘦高男人说到：“确实，我早就看这帮家伙不顺眼了，但是他们人又多手里的业务也杂乱，还是咱们水晶宫的元老，我们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动手，这位，额，杨先生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不可能因为江阳的残暴就放弃抵抗。 真正让他们放下枪支旁观了这场屠杀的，是因为江阳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几个老人看了看彼此。 他们都从父辈嘴里不止一次的听到过这个人的存在，而且也正是来自父辈的严苛管教让他们始终都约束着自己。 但问题在于，他们管的住自己，却管不了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于三号基地市的这些势力。 哪怕老吕先生还活着也不行。 这些势力当年也是形势所迫加入了水晶宫，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完全融为一体，所以他们管不了这些人。 不过现在好了。 江阳把这些势力的头目杀了个干干净净。 除了因为最先冒犯江阳被撕掉胳膊的许强逃过一劫以外全军覆没。 有位老人皱着眉头问：“头头死了，他们的手下怎么办？而且一次性死掉这么多人，怎么跟警卫队那边的人解释？” 指挥着手下清理现场的吕志泽沉声说到：“警卫队那边我去解释。” “那就麻烦你了。” 江阳的声音传来，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仍旧是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像是个教书先生的中年人面孔。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像是偶像剧男一号。 虽然他刚刚在众人面前撕碎了十几个人。 他站在房间里面看着剩下的人：“都是自己人了，那我来说一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警卫队那边有两位吕先生负责解决，而在座的各位需要帮我一个忙。”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和煦的笑容说到：“很早之前我说过，水晶宫这样的地下势力只会是，也必须是只在某个特殊阶段才会存在的产物。” 他看着那几个老人：“但是很遗憾，八十年来，你们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让我满意。” 几个老人羞愧的低下头，江阳看着他们：“新希望矿场，是在整个世界都陷入末日的时期，完完全全由一群英雄的普通人达成的壮举，而作为他们的子女后代，你们甚至解决不掉自己身边的这些地痞流氓，甚至有的人还和他们同流合污混在一起。” 吕志泽低着头站在边上不说话，就像白天的时候自己的父亲，面对江阳的训斥时羞愧的低头一样。 看着他们，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我必须再重申一次，水晶宫是地下势力而不是黑恶势力，所以我认为在我们开始我们的正式工作之前，需要先做一次，大扫除。” 97 不能改，得一点点修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拆迁工作还在持续，而在原本位于城外的江边，已经搭建起了一个看起来略微有些简陋但内里另有乾坤的厂房。 三千多名丧尸站在一起。 带头的是一百二十个来自无风酒馆的丧尸。 此刻他们正在董全云的指挥下领取各自小组的任务。 “建筑废料回收的理论分析和实验性生产过去二十年里我们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现在进入正式投产阶段，希望各位能及时发现问题，尽快完善我们的整套资源回收利用体系。 同时也希望各位在工作中保证质量和安全。 另外，对于各个小组的工人，各位一定要冷静分析他们在工作中提出的问题和建议，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死守着咱们那点知识，该教的教，该学的学，就这样，解散。” 董全云说完把一张张分组任务安排表发到丧尸们手里。 认真浏览了自己小组的工作之后，这些来自无风酒馆的丧尸们开始招呼等待开工的其他丧尸进入厂房。 远处的空地上已经堆积了如同山一般的废料，同时还有丧尸在源源不断的把更多废料送过来。 在各个小组正式进入工作岗位之后，第一轮试生产开始了。 从各个建筑拆下来的废料被丧尸们直接用蛮力粉碎，然后又投入到刚刚建好的一座座高炉。 无风酒馆的丧尸既要担任组长负责生产，同时也要担任技术员检查这些设备的运转情况及时调整。 董全云站在一堆废料上面看着热火朝天的厂房。 这么多年过去了，阳哥当初说过的设想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那么按照当初的规划。 在建设好这个新家园之后，无风就要正式开始探索这个世界，以及头顶的无垠星空了。 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所谓生命物质的制造。 这个问题阳哥始终没有跟大家说过进度，甚至无风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总之阳哥说，在他们正式开启深空探索的那天，他会解决掉这个问题。 虽然这话听起来玄而又玄，但是丧尸们愿意相信江阳。 因为一百多年前他们就愿意相信他。 一小队背着大包的丧尸从外面的田野小路上快速走回来。 他们是接到江阳命令后负责到野外去调查生物环境的研究小组，而听他们话语中提到的内容，这次外出的收获是相当巨大的。 “董先生” 下方传来声音。 董全云低头，就看见范子山正拿着个笔记本站在地面上看着开工的厂房。 轻轻从十几米高的废料堆上跳下，董全云跟范子山握了握手。 这位市长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到第九街区来，拆迁扬起的粉尘让他那身精致的正装变得脏兮兮的，到最近几天他索性跟董全云要了套工服，每天拿着笔记本穿梭于第九街区的废墟之间。 董全云对这个年轻的市长印象不错，看他正好奇的盯着工厂内部的高炉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范市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范子山点点头开口问到：“我找技术人员问过，通常来说回收的废料再生产会导致成品的性能下降，咱们这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皱了皱眉头，董全云有点无奈的说到：“技术上的问题，恐怕我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给你讲清楚。” 他看着厂房里忙碌的丧尸们：“但总的来说，在我们的设计和实验中，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最大程度的还原物质本身的性质，当然这都是理论计算和小规模实验产生的结果，具体效果还需要成品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问：“所以你们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考虑这些问题了是吗？” 董全云点头：“准确的说，在一百多年前十一号基地市建成的时候，阳哥就已经在考虑后续的城市扩张和升级重建工作了。” 收起自己的笔记本，范子山很严肃的看着董全云问：“为什么？” 过去的这些天里范子山一直都在第九街区穿梭。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不同丧尸进行接触。 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些丧尸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 相反，他们很愿意跟自己聊天，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能说出相当多对自己有帮助的建议。 可是这些，从来没人跟自己说过，也从来没有那个丧尸主动来找过任何官方机构沟通过他们的想法。 感觉就好像他们其实早就看清楚了世界，此刻大多数人都是住在自己舒服的环境里，荣辱不惊的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这些天里，他感觉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一个和自己的认知，和联邦从小到大对自己的教育，和无数人口口相传的故事，完全不同但更加真实更加让人向往的世界。 而这个让丧尸们很舒服的环境，这个和当前的世界格格不入的世界的构建者，正是那位江先生。 在范子山好奇的目光中，董全云平静的开口说到：“因为这些事情是早晚有一天会发生的，人类也好，丧尸也好，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就是自己所生活的环境是否进入了有序的循环。 所谓天行有道，更多的是指一种客观规律，再坚固的房子也会倒塌，再稳定的秩序也会崩溃，最好在最开始就规划好这一切，这样在房屋倒下的时候还可以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范子山转过身看着飞扬的灰尘中正在逐渐变成废墟的第九街区，以及自己面前这座正在熔炼废弃材料使其重新焕发生机变成新材料的工厂。 这一切都是早有准备的吗？ 工厂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董全云手里的对讲机传来声音：“董组长，咱们设计的管道回路有问题，蒸汽熏蒸会导致管路温度不均匀，进而会有部分杂质残留在内部，我们这边需要停下调整一下管路。” 董全云拿起对讲机说到：“做好记录回去写份报告。” 对面回答到：“知道了，对了，之前阳哥说过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合金材料回收必须要分离重新制作，但是那东西不需要，阳哥的分析一点都没错，这东西不是合金，而是一种利用金属材料合成的新物质。” 听到这话董全云立刻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说到：“我知道了，你那边改好管路之后就撤掉吧，试运行结束之后咱们要先开启工厂区那边的建设了。” “明白” 对讲机里的声音打断了范子山的思考。 他并不在意董全云在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问：“那么在你看来，现在的世界是有序循环的吗？” 董全云咧开嘴笑了。 他的样貌可不如江阳，这么一咧开嘴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不过范子山这些天也明白了，丧尸是一群面瘫，所以大多数人看起来每天都是憋着一肚子火闷闷不乐的样子。 甚至有一些看起来还凶神恶煞像是犯罪分子，但实际上他们只是长得凶。 也就是江阳本身长得帅气，所以平时也好，咧开嘴笑得时候也好才没那么吓人而已。 而大多数丧尸，准确的说自己见到的这些丧尸其实性格都不错。 只要愿意坐下来和他们正常沟通，这些家伙也没有特别冷淡。 。” 范子山点点头，他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联邦当前的武器储备到底有多么充足。 不需要形容，只要知道，当前联邦的武器库存，掏空了这个国家大部分的金属矿石，并且已经影响到了全国的金属设备生产，使得上亿名丧尸工人下岗。 就是这么多的武器。 就像江阳说的，泛亚联邦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随时可能毁灭全世界的那种。 不过生态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考虑过。 城市的钢筋混凝土谈不上这个话题。 而城外，他除了去过粮食生产基地以外，就只看过城际高速两旁那些光秃秃的土地了。 范子山默默地在心里记下：有机会了要去查探一下外面的自然生态环境。 工厂的另一个方向传来欢呼声。 第一批材料正式出炉，并且已经通过了质量检查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些事不需要董全云安排，他就这么站在空地上面看着丧尸们正式开始投入生产，笑着说：“阳哥真会偷懒，把我们丢在这干活自己跑出去旅游了，等他回来我也要休个假。” 范子山笑着问到：“董先生的话想去什么地方？” 董全云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到：“七号基地市。” 范子山一愣：“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董全云点点头：“我的家就在那边不远，想回去看看，另外刚好去看看七号基地市的枪店是什么样的。” “你的家？”范子山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董全云说的，是他“生前”的家乡。 丧尸也会想家啊，就是不知道江先生的家在哪？ 在范子山思考的时候董全云刚要说话，突然警惕的抬起头看着另一边的天空。 一架黑色的无人机正向着他们飞来。 沿途的丧尸们也注意到了那东西，不过他们大多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就继续干活了，只有无风酒馆的丧尸们，在注意到那架飞机之后快速的发这消息通知彼此。 飞机来到头顶上方的时候，腹部的标志露了出来，范子山有些疑惑的说：“这是一号基地市派过来的飞机，来我们这做什么？” 早就听说江阳到了三号基地市的董全云咧着嘴说到：“大概是来看一看为什么几乎同样的条件，我们这座城市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跟范子山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进了工厂，而那架无人机则是缓缓地驶过工厂上空，在第九街区盘旋一圈之后向着其他城区飞去。 范子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返回办公室。 路上的时候收到来自警卫队的消息，这架飞机的识别码竟然是理事会办公室。 正在返回路上的范子山探出头去看着远处的小黑点：“理事会办公室？来给联邦税务局选地址的？” 开车的老九撇着嘴笑：“或许是给枪店选址的，咱们能推掉第一批，第二批肯定跑不了了。” 头疼的点了根烟，范子山闷闷的说：“开就开吧，咱们又能说什么呢？” 他想到了董全云所说的循环。 如果库存的武器卖给民众也算是循环的话，那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一定程度上来说，要比单纯的把武器存在仓库里面要好？ “人家都说藏粮于民能抵御大灾难，不知道咱们这藏枪于民能不能行。” 叹息声和呼出的烟雾一同消散在风中。 在那架无人机的镜头另一端看着十一号基地市的罗晋成也叹了口气。 董全云站在废料堆的最高处看着那架飞机小声的说了句：“阳哥说的对，自从罗晋成坐上那个位置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了，当所有人都在讨好你的时候，你真的能分辨出谎言中的真相吗？” 孙海在下面路过看到了他，大喊了一句：“快下来，阳哥来消息了，妈的，三号基地市比咱们预想的还要烂，他让咱们也开个会讨论讨论办法。” 董全云摇摇头跳下来。 很快，江边的空地上面，无风酒馆的十三个组长全部聚齐。 冯文斌发回来的资料每个人一份，但是看完之后的他们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因为距离最近负责接收打印资料的孙海率先开口：“你们有什么意见吗？阳哥那边也在头疼着呢。” 董全云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再次翻看资料。 他的工作重点在工业领域，尤其是航天航空业，而他小组里的丧尸们也都是工程方向的，对这些不是很懂。 不过那繁杂的经济数字和管理条例他看不明白，但是那份水晶宫内部的审判资料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指着那份报告他小声的问了句：“水晶宫就是那时候阳哥趁着假期，偷偷跑到三号基地市去扶持起来的势力是吧？我记得火种计划里面有关于这个组织的记录。” 边上的丧尸点了点头：“没错，因为三号基地市没有丧尸，所以咱们最后采取的方案是扶持一个有能力保证火种安全的人类组织，不过看这样子恐怕这组织难当大任啊。” 说话的丧尸叫卫宜修，是无风酒馆三组组长。 他说完这句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众人：“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吧。” 丧尸们放下手里的资料坐直了身子。 卫宜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到：“当年阳哥去扶持这个组织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手段，毕竟以阳哥的实力，完全有更直接的方法改变三号基地市的情况。” 其他人点头，卫宜修继续说到：“当时阳哥告诉我说，是因为三号基地市的情况，任何暴力事件都很有可能会演化成大规模的暴乱，而罗晋成是绝不可能允许暴乱的发生的，一旦暴乱引发军事管制，那反而是连累了三号基地市的民众。” 他抬起头看着众人：“所以我的想法和阳哥一样，三号基地市，不能出现大规模的改动，但是可以一点点修正。” 同一时间的三号基地市，类似的话也在江阳口中传来。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在四海的休息室睡了一觉的冯文斌坐在他旁边，齐珮抱着霰弹枪坐在后排的位置看着窗外。 在江阳和冯文斌对面的是一张病床，连夜手术接上了手臂的许强正被绑在上面。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挣脱，但是坚固的锁链死死地缠住他的身体，而嘴里的一个粉色小球让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江阳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给冯文斌讲解：“这座城市生活着超过一亿人口，而现在，郭家绑架了所有人。 他们直接榨干了所有人的劳动力，只付给他们维持生命用的劳动报酬，这样一来他每年交给联邦的税款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有这笔钱，罗晋成就可以顺利的完成自己的计划，而且这里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力事件或者人员死亡，因此罗晋成可以容忍这座城市变成这个样子，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 抬头看了眼有点不理解的冯文斌，江阳轻声说：“他经历过真正的末世，所以在他看来，没有致命的威胁，没有同类的猎杀，有房子住还能有营养液喝并不是不能接受的条件。” 冯文斌皱了皱眉头：“真的需要这样才能度过危机吗？” 江阳摇了摇头：“危机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甚至要吃足够的苦头才能度过这没错。 但问题在于，现在三号基地市的人们是在被动的吃苦，而他们吃尽苦头攒出来的劳动所得也并没有完全投入到有需要的地方。” 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后江阳平静的说到：“武器的数量固然重要，但是现在的联邦更需要的是能一锤定音的超级武器，但是很可惜，当初经历的灾难让罗晋成的危机感过重了，或者更准确地说，现在的他，对联邦现状的判断存在误区。” 看了看病床上还在挣扎的许强，江阳拿了块纸帮他擦掉下巴上留下来的口水后笑着说： “所有人都在恭维他，还有郭文这样拼了命的榨干民众多交给他些钱的好孩子，时间长了他已经不清楚联邦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有海晏河清蒸蒸日上，他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个个统计学数字。 知道吗，昨天晚上看到那架无人机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这家伙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办法可以足不出户的看到这个联邦了。” 冯文斌也点了个烟：“所以他为什么不亲自来看看呢？” 江阳笑了：“你知道乾隆六下江南花了多少钱？” 冯文斌哑然说不出话。 江阳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罗晋成用无人机看到这里的场面后他会怎么想吗？” 冯文斌点点头认真的听着，江阳把手里的烟头在许强的肚皮上面按灭以后继续说：“他会觉得这座城市还不错。 人们都还活着，有营养液喝，有工作，还有闲钱买酒，甚至还有几十万人有更多闲钱能去夜总会消费。 有十几万人可以聚集到赌场里热火朝天的享受生活。 同时这里也没有受到工厂停工影响。 你信不信他甚至会夸奖郭文做得好？” 肚皮被烟头烫到的许强发出了更大的声音，江阳无所谓的摊摊手说到：“我当然可以直接去城堡里杀了所有郭家人，但那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新换来的管理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里的问题，而一旦他缴税变少，那罗晋成就会认为他能力不足换掉他，直到这里出现一个只能维持现状的新郭家。 所以我们不可能解决的了这一亿人，归根结底这个问题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而且恐怕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他看着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许强笑了笑站起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是我好多年前答应过一群人要帮他们照顾好后代，现在这里变成了这么个烂摊子，那还是得想个办法解决的。” 冯文斌跟着站起身来。 角落里，根本听不懂江阳的话本来都快睡着了的齐珮也站了起来。 江阳摘掉许强嘴里的小球递给齐珮：“谢谢你提供的道具。” 齐珮厌恶的用纸捏住它丢进垃圾桶说到：“不用谢。” 摆脱了口球的许强大声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吕志泽呢？他在什么地方？” 揉了揉耳朵，江阳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小点声，虽然我是个老人但我还不至于听不清，小吕去搞卫生了，而你这个垃圾需要我来处理。” 从冯文斌手里拿过一张纸：“这是你过去这些年里害死的姑娘，还有被你送给郭家的小孩子数量，以及被你灭口的打手、小姐、老板、家属人数，我们统计的估计也不是特别全面，你自己看看对不对？” 半个小时以后，房门打开了。 修改完数据的冯文斌吐了口唾沫说到：“妈的，这人渣。” 两个被吕志泽交代负责处理尸体的男人走进房间。 病床上的许强看起来像个皮球一样，当他们准备把尸体装进袋子的时候，传来的触感更像是一块橡皮泥。 两人抬起头对视一眼，这位统治第六区地下世界的许老大，全身的骨头都被捏碎了。 楼下传来了江阳的声音：“好了，大件垃圾我处理完了，剩下的就交给小吕清理吧，等水晶宫内部清理完，这三号基地市的地下秩序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敢跟郭家凑到一块去，真是不像话了，开车，去缪斯夜总会给小齐开荤。” 98 枪毙许老板 上午十点，许辉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饭菜香味，而听到他的声音，正在卫生间里擦干头发的女孩赤着脚走出来。 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后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说：“老板，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许辉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睛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的手机，同时一只手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女孩了然，抿着嘴把毛巾放回卫生间，拢了拢还有些湿润的头发走过来爬上了床。 新闻上全都是四海赌场开业的消息。 看着那金碧辉煌的现场，许辉有些羡慕。 倒不是说他也想去赌一把，而是说他一直都在幻想，如果自己的缪斯夜总会能有这么大的规模，那自己该有多爽。 看了看下方的女孩，许辉不动声色的关掉手机上的界面，在输入密码验证了面部和指纹后，打开了一个新的新闻界面。 网络连接的标识转动的速度很慢，但最后还是打开了一个网页，而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新闻却多出了许多之前不曾存在的消息。 三号基地市的枪店和赌场开业的新闻虽然还在，但并没有占据所有界面。 此时热度最高的是发生在五号基地市的一起校园暴力事件。 联邦的网友们正在为那个遭受暴力死掉的孩子愤慨。 “呵” 许辉不屑的发出了声音，死个人而已，这也能叫新闻？ 联邦的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用自己的账号在下方评论：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联邦应该好好查一查这所学校和老师。 这样的言论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点赞，而他这个宣传三号基地市旅游的账号也再次收获了几十个粉丝关注。 在其他同一时间的词条下面评论了一大圈之后，看到自己的粉丝数多出了一百多人，许辉开始用自己的账号发布旅游信息。 着重宣传的当然是赌场。 毕竟枪店这种东西现在还没在全联邦放开，游客也不可能过来买一支他们无法带回去的枪。 把一张张四海开业的高清照片打上自己账号的水印发出去。 同时隐晦的在下方暗示，如果有粉丝愿意来三号基地市旅游，自己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特殊性福利。 完成了这一切后他暂时松开手机看着下面的女孩说了句：“去拿个毛巾帮我擦一擦就行了，等会主顾来的时候记得表现得矜持一点，为了把你推销出去我可是废了不小的力气，可千万别让人家发现你是这种货色。” 女孩老老实实的点点头说到：“谢谢老板。” 许辉摆了摆手：“别谢我，也是你自己能把握得住到现在都没失身，不然的话以你的条件可没这么容易卖出去。到了主顾家里勤快点，有机会了回来看看就行了。对了，毛巾别弄的太湿，等会我还有事呢。” 女孩走进卫生间准备毛巾，而许辉则是再次打开了手机上的新闻界面。 看着热搜尾部的一条消息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该死的，那死丫头跑我的单就算了，现在还有了这么大名气。” 屏幕上出现的正是钟兰因的照片，以及下方网友们多大几十万条的讨论。 事实上，在刚看到钟兰因的照片时，许辉也没认出来这到底是谁。 只是在看到最后的字幕表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 这不就是之前在自家场子里唱歌的那个小姑娘吗？ 神色复杂的看着照片。 钟兰因是他第一次跟郭家产生联系的目标货物。 虽然最后因为郭家没有购买黄了一单生意，但归根结底还是帮他跟郭家的那位大少爷郭宇有了联系。 而且他自己也一直都在找机会把钟兰因变成自己的玩物，只是因为担心郭家突然又想买了所以他一直没敢动。 哪想到一个不留神的功夫，钟兰因跑到别的基地市去，还真把她自己给卖掉了。 而且看样子还联系上了一个大主顾。 任由女孩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许辉翻看着手机上的一条条消息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钟兰因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老板，不只是帮她转走了户籍，还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她捧成了大明星。 特别是那张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照片，就连许辉这种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千人斩，也抵抗不住诱惑，更不要提普通人了。 许辉万分佩服的感慨着。 先捧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然后再关上房门好好把玩，这老板是真的会享受啊。 他特别想跟钟兰因的老板联系。 在他看来，这个人是要比只知道祸害小姑娘的郭家人有品位的多。 给人希望和幻想，然后再用最下流肮脏的方式将她碾碎，这才是自己这类人极致的追求，跟住在城堡里的那一家子暴发户是不一样的。 再次看了眼钟兰因的照片，这种非正式的上网方式实在是太卡了。 许辉无奈的关掉手机，思考着自己有没有机会学习一下这位老板的操作培养姑娘，想到这他和他的它都有些兴奋。 翻了个身，在女孩帮自己擦背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特殊才艺吗？唱歌跳舞什么的？”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我，我不会。” 许辉叹了口气。 这孩子连学都没上完就被拉到自己这里挂单准备卖出去了，怎么可能会才艺呢？ 钟兰因虽然也只是磕磕绊绊的上了高中，但她唱歌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再配合上那张外观还不错的天然面孔，又有了这么大手笔的老板助力，成名是必然的。 想要复制就太难了。 太羡慕了，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女孩准备帮他洗洗头发的时候许辉把她拦住了：“行了，你自己去好好洗洗吧，出嫁用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别忘了用上，给你的老板留个好印象，等以后也有个退路。” 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吃早餐，女孩站了一会看他不需要自己帮忙以后准备离开房间。 在她即将打开门的时候，许辉咽下嘴里的饭菜说了句：“你那些钱自己看住了，不行你就放我这，伺候老板你自己也得花钱保养的，可别再让你爸妈拿走了，万一到时候你老板把你赶出门，我这可没办法收留你了。” 女孩点点头：“我知道的老板，谢谢您。” 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就像女孩的身子一样，没什么重量。 关门的人，也和她那条卑微的命一样，没什么反抗的余力。 房间里只剩下了光着身子坐在床边吃饭的许辉，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中夹杂着他的暗骂：“真他妈的贱。”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自己手下的打手头子打电话：“大门那边看着点，等会小刘的主顾来提货的时候拦着点她父母，别再让他们把钱抢走了，万一去了客人家里没钱收拾自己被赶出门来，对咱们场子的名声影响太大。” 挂断电话看了看窗外，摇着头继续吃饭。 十几分钟后，换上了一身正装的许辉推开了房门走出来。 他就住在缪斯夜总会休息区最上面一层，下楼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刚刚睡醒的姑娘们。 女孩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许辉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些姑娘都是没有地方住的，平时就住在休息区的小房间里，只有招揽到客人的时候才出去住酒店或者小旅馆。 她们倒也不是没有家，只是种种原因导致她们有家不能回，只能日复一日的住在许辉这里。 既被他抽去了大部分出卖身体换到的报酬，但同时也在享受着他的保护。 楼下仍旧喧嚣。 白天的时候夜总会也不会停止营业，相反这时候还是会有许多客人进来找姑娘。 虽然相比于晚上生意差一些，但是对那些条件不太好，要价不太高的底层姑娘来说这是个赚钱的机会。 打手们慢悠悠的穿梭于休息区和营业区之间，看到许辉的时候，快速的汇报着他们遇到的种种情况和意外。 来到前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这个正常人准备吃午饭的时间却是许辉刚刚开始早上工作的时候。 昨晚的生意很差，四海赌场开业吸引了几乎全部的有钱人。 别说姑娘们了，就连酒水销售都只有平常的三成左右。 许辉看着账单紧皱着眉头。 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些危机感。 赌场的吸引力太大了，而且听说四海还有扩建计划。 一旦他们真的完成扩建的话，那自己这种小型夜总会恐怕生意会更差。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紧紧抓住自己现在的“特色”了。 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往来的人群，许辉小声的说了一句：“谁也别怪我，是他们先不让我们活的，我也是没办法。” 门外走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瘦弱男子，来到许辉边上小声地说：“我跟那个酒鬼谈妥了，今天下午，他把孩子带过来给咱们验货，但是如果真的决定交易的话，他说他要三十万。” 听到这个价格的许辉立刻皱起眉头：“照片呢？” 男子从口袋里面拿出打印好的几张照片。 一个扎着双马尾辫背着书包的小姑娘，衣服上还写着那所中学的名字。 许辉仔细的打量着几张照片，最后摇摇头：“你告诉他，这样的货最多二十万，他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另外你暗示他一下，现在也就是这样的才能卖的上价，等长大了，就不值钱了，万一长残了，送来我也不要。” 看着他把照片塞进柜台下方的抽屉，男子点头离开了。 而在他走远后，许辉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联系人。 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的搓搓脸，对着门口的镜子露出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谄媚的笑了几声，确定自己已经进入状态后，许辉拨通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他听见了对面传来的碰撞声。 略微一想他就明白了，这八成是在赌场。 拿着手机微微躬下身子，即使自己一个人也做出了谦卑的姿势，用练好的笑容笑了两声后说： “嘿嘿，宇少爷，我这边找着个相当好的货色，这么说吧，绝对不比您之前带我看的那个差，我把照片给您发过去您掌掌眼？” 对面答应的十分随意：“你发过来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而许辉则是快速的拿出刚刚的几张照片，摆好角度后拍照发过去。 之后就这么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仅仅过了十分钟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这一次对面不再有吵闹的声音，显然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你这回找着的这个还真不错，能处理干净不惹麻烦？” 听对方这么问，许辉心里就已经有底了，笑着说：“您放心，绝对不会出乱子，不过对方要价比较高，说是要五十万。” 安静的听筒让他紧张的扯了扯领口，同时他也听到了外面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发现不是客人以后他专心的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许辉啊，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你办这事也确实不容易，这么大的风险赚一点是应该的，但是真不巧，你也知道四海这不是刚开业，我过来玩了几把，现在没什么闲钱啊。” 郭宇的话让许辉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熟练的笑着说：“理解，理解，那要不然这样吧，这小姑娘，我先送给宇少爷？”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那行吧，你把杂事处理好了，把人送到我那就行了，可千万别让人抓住证据。” 听到这话许辉用力的挥了挥拳头。 虽然没要到钱，但是这份礼物送过去，自己跟郭宇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一点。 这位可是郭家的大少爷，等将来他接任市长之后，自己有的是机会把这些钱赚回来。 笑着答应下来之后电话再一次挂断。 许辉放下手机快速的盘算了一番该怎么把这次的货处理干净，然后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过头看着进来已经有一会的齐珮：“客人呢？” 听到了一些他打电话内容的齐珮笑着说到：“四海那边呢，说是等一会过来看看。” “哎呀小齐啊，你可真是帮了叔叔我一个大忙啊。” 许辉笑着走出来双手拍了拍齐珮的肩膀。 他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转运了。 首先是积压在手里的一个没接过客人赚过钱的姑娘整个卖出去了。 其次又找到了一个好货给郭宇送了份大礼。 现在齐珮还帮自己拉到了一个外地来的优质客人。 简直就是三喜临门！ 心中高兴的许辉看着换了装扮的齐珮好奇地问：“这是客人给你买的？” 齐珮点点头。 许辉凑近了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打量一番。 在看到腰带扣上的纹路和皮鞋上的简艺装饰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绝对是一个顶尖的大老板。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打量齐珮的时候，齐珮也在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 在许老板重新抬起头以后齐珮平静的说到：“老板，昨天的那些衣服。” 心中暗自惊喜的许辉严肃的说：“被客人撕掉了是吧，我知道，有些客人人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实际上心里有多变态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你没受伤就行了，这样，那些衣服你给个成本价就行，按之前说的，你能把客人叫到场子里来，我就不要你的提成了。” 他满意的拍了拍齐珮的肩膀：“你先去财务那边结账吧，等会好好洗一洗，接待客人的时候给我介绍一下。” 齐珮没有动，只是看着桌子上面许辉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那几张照片。 注意到她的视线，许辉也毫不掩饰的说到：“新找到的优质货，一个老酒鬼带大的孩子，长得不错吧。” 齐珮点了点头：“很漂亮的小姑娘。” 许辉也很赞同她的说法：“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跟你说个好消息啊，等这孩子出手了，咱们缪斯以后也是有人罩着的大场子了，到时候我想办法扩建一下，让你也当个领班。” 如果是在以前，齐珮或许会很高兴。 当上领班意味着自己就可以在手底下的姑娘里面抽一部分提成。 还可以像现任领班那样，买一些化妆品保养液什么的卖给姑娘们。 可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许辉问到：“你准备把这孩子卖到哪去？” 许辉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到：“小齐，你眼看着也是要当上管理层的人了，我必须得给你上一课，这么好的货她是不能用来卖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始做这种生意？” 不需要齐珮回答，沉浸在兴奋中的许辉手舞足蹈的说到： “四海的赌场开业，以后会吸引很多人来没错。但是咱们这小地方对游客的吸引能力是有限的，现在，只要把这孩子送到城堡里，咱们以后就可以扩张，甚至等下一步政策放开之后，咱们也可以开赌场，到那时候钱不就来了吗，这个险不白冒。” 他眯着眼睛憧憬着未来：“到时候我亲自抓赌场，姑娘这一摊活全交给你负责，客人来到咱们这，吃饭喝酒睡觉休息一条龙解决，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齐珮皱起眉头说到：“可那还是个孩子。” 许辉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小齐，就因为她是孩子才赚，要是变成你这样的话就不值钱了。 是，我知道这种事不道德还违法。 但是咱们说回来，这么个姑娘跟个酒鬼住在第七区边缘位置，你以为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与其等着其他人动手害了她，还不如趁这么好的机会让她帮咱们解决眼前的难题，大不了过几年咱们再去城堡里把她接回来就行了嘛。” 之前来过的那个瘦弱男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小声地说： “谈妥了老板，不过那酒鬼说了，二十万不能再低了，而且必须一分不少的打到他的账户里面，要不然的话不用咱们动手，他先把那孩子上了。” 许辉骂了一句：“那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吗，动他奶奶的手。” 瘦弱男子犹豫了一下说到：“我问过他们邻居，说是去年那家伙就差点把孩子给。。。后来还是邻居报了警才拦住了，不过据说这些天那孩子状态也不太对劲，无精打采的。” 许辉紧皱着眉头：“那王八蛋不会是已经动过手了吧，不行，你去学校看看，找机会把那孩子带到咱们合作的那个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动过的话你先把她带回来，再找人把那个酒鬼请过来谈价格。” 瘦弱男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可是老板，万一那孩子已经。。。？” 许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就不要了呗，我告诉你，咱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姐，而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好货。我他妈的已经丢一个了，别再让我失去第二个。” 男子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学校找那孩子。” “快去快回，这个要是不行，咱们还得抓紧时间物色下一个去。”许辉说完看着男子的背影皱起眉头。 他原本以为这么小的孩子总归是干干净净的。 万一真的已经被她那个酒鬼父亲动过了，宇少那边可是不好解释。 旁边的齐珮抿着嘴唇看着这一切。 在周围没人的时候突然问到：“许老板，当初我也是这么被卖给你的？” 正在担心结果的许辉瞥了她一眼说到：“你可没这个值钱，当初我拿着你的照片问了好多人，但是没人敢买，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把你上了留到场子里赚钱，要不是最近几年上面的大人物喜欢这一口，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齐珮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许辉又问了一句：“你不会有愧疚感吗？” 许辉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齐珮： “愧疚？为什么会愧疚？ 我花钱把你买下来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 再说了又不是我逼着他们卖的，难道不是你那个贱货老妈把你卖给我的吗？ 说起来，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就亏过两单，一个是没卖出去的你，还有一个就是跑了的那个钟兰因。” 他突然生气起来，伸出手指指着齐珮的鼻子说到：“就是你这个赔钱货，那时候你就帮着钟兰因拦着客人，现在她人跑了，这笔钱我就该算到你头上。” 齐珮深吸了一口气：“在你眼里就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吗？” “呵” 许辉突然笑了一声，上前一步紧盯着齐珮问：“那你告诉我，有什么东西比钱重要？” 他毫不留情的伸手掐住齐珮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不说话那我就告诉你。 没有！ 这个世界就是有钱就有了一切！ 人是有价格的，这孩子值二十万，你曾经值十五万，这就是你的价格。 有钱可以拥有一切，哪怕我这单生意被警卫队的人发现，只需要花三个你的价格就可以摆平，现在你知道了？赶紧滚去财务结账，然后去休息室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准备接待客人。” 脸色一点点涨红的齐珮用力的握住后腰别住的那个坚硬物体。 许老板不可能掐死她，只是在用这样方式发泄着不满。 毕竟，齐珮是他买下来的，就算他真的杀了她，麻烦也只是在怎么处理尸体和花钱摆平警卫队调查上。 买下来的人就是私人所有物，这规矩拿到任何地方都是违法的，当然在三号基地市也是这样。 但问题就在于，在这里，花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一个人被杀死是死，病死、意外死也是死。 既然都要死，无外乎花点钱变更一下死亡原因而已。 反正这些被卖掉的人也不会有人追究他们到底是死是活。 许辉看着眼睛有些发红的齐珮恶狠狠地说到：“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踏踏心心给我赚钱，我让你当领班，等你过了四十岁就放你走。 你放走了钟兰因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最好别再说这些蠢话！ 明天有一批新姑娘来，你去给她们培训床上怎么服务老板，现在，滚回去算账。” 齐珮突然笑了，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是啊，我早就该算账了。” 许辉松开手，然后就看见齐珮从身后的包里面抽出来一个半米多长的东西对准了自己。 这是，枪？ 火药燃烧的光芒亮起的瞬间，许辉有些恍然的看着齐珮。 这家伙怕是被别的夜场老板收买来干掉自己的！ 一定是隔壁夜总会的人！ 这个贱货竟然被他们给收买了！ 尸体倒在地上，许辉还在瞪着眼睛。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尸体上流出来，满身是血的齐珮身体颤抖的站在墙边看着他：“咱们的账算完了。” “啪啪啪啪”头顶上方传来掌声。 齐珮端着枪抬起头，就看见江阳正坐在吊顶的栏杆上面鼓掌，同时响起的还有他的声音：“那么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江阳把一个书包丢在齐珮脚边，然后示意她听正在靠近的脚步声。 那是听到枪声正在赶过来的打手和常驻夜总会的小姐们。 这个时间点夜总会里可没有什么客人，留在场子里的都是他们这些人。 江阳快速的说：“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你可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灭口，那个书包里的子弹足够。” 齐珮摇头，她只是跟许辉有仇。 江阳有说到：“或者，你还可以选择，让他们相信你可以带领他们过上新的生活。”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珮说到：“温馨提示一下，或许你可以许诺，请他（她）们吃一顿饭，哪怕是最简单的饭菜，在味道上总归是要好过营养液的。” 在第一个打手冲过来的时候，江阳的身影消失了。 而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端着枪的齐珮，那个打手咽了口唾沫说到：“你把老板，杀了？” 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 齐珮紧张的端着枪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犹豫了一下开口：“他强上了我还克扣我的工资，这是私人仇怨，而且他的抽成比例太高了，你们觉得呢？” 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小姐皱着眉头说：“但是许老板的场子已经是附近比较好的了，最起码他真的给钱，而且不会让我们去跟变态做生意。” 齐珮用枪指了指门口：“姐姐，如果这样你就满足了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女人看着她：“所以妹妹你是什么意思？” 齐珮深吸一口气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立刻有人问她：“整个第六区，所有夜总会的规矩都是这样的，咱们就是些底层的臭鱼烂虾，能有钱赚就不错了，你还能改了规矩不成？” 齐珮扬起手里的枪说：“我不能，但是他能。” 其实她想说的是消失在上方的江阳。 可周围的人误会成了那把霰弹枪。 领头的打手看着她问：“许老板的尸体怎么办？” 齐珮面无表情的说：“我来处理。” 打手不说话了。 思考了一会他一拱手说到：“三天时间，你如果把许老板的后事处理干净了，以后你是缪斯的老板。” 那些小姐们也探头看了看许辉的尸体，最后笑着说：“那我们这些人，以后也摆脱妹妹照顾了啊。” 人群来得快去得也快。 齐珮呆呆站在原地。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杀了这些人的老板，为什么他（她）们没有丝毫的愤怒，甚至除了好奇之外，连个留下来多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甚至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指责自己开枪打死了许辉。 身后传来了江阳平静的声音：“你能弄到一把枪打死他，说明你有本事、有地位、有渠道，就跟许辉想弄死他（她）们一样容易，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她）们跟许辉的关系，只是简单的金钱交易，怎么会有感情呢，你会跟嫖客谈恋爱？” 齐珮摇摇头说到：“我明白了，跟许辉刚刚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可以用钱衡量的，一切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利益才是威力最大的武器。” 99章 第三区爆炸事件 三号基地市，人们仍旧在过着他们早已习以为常的生活。 对普通人来说，四海赌场的开业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影响，而发生在第六区的案件更是没有掀起任何浪花。 总警卫队，年轻的警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仔细的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后，从口袋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的内容是：昨晚十二点到今天下午六点，整个三号基地市的地下世界异常动荡，疑似发生了大规模帮会冲突，预估死亡人数在八百至一千三百人之间。 旁边有位端着托盘的女警员走过，他不动声色的把笔记本按在自己的手掌下面，对着她笑着问：“老大又在开会了？” 女警员也小心的点点头，趁着间隙快速的说到：“是跟企业家的见面会，包括那位枪店老板也来了，估计晚上下班时间比较晚，真不好意思，我估计得晚点才能过去。” 年轻警员看了眼最里面的会议室紧闭的大门，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没事，实在不行我叫酒店的人给你留饭菜，我们先玩一会牌，等会议结束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好，谢谢啦大寿星。”女警员说完就端着托盘迈步走进了会议室。 而在大门敞开的一瞬间，年轻的警员看到了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面抽烟。 皱了皱眉头，这个人他好像见过一次。 是在什么地方呢？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但是没有结果，年轻警员摇了摇头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重新看向手里的小笔记本。 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认真思索了一下后他悄悄地拿起笔在纸上写：截至目前没有任何一起死亡案例上报，系统内没有新增意外死亡记录，火葬场那边上报的尸体数量正常，无法确定具体死亡人数，也不能确定之前的推测是否真实发生。 看着纸上前后两句完全是互相矛盾的话，他快速的收好笔记本后痛苦的抓了抓头发。 昨天晚上下班之后，他曾经开车去过四海附近。 但是除了喧嚣的人群以外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更没有找到那个只存在与传说中，自己在警卫队上班三年都从来没听说过的庞大地下势力。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驶过的救护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机缘巧合之下，他透过救护车的玻璃看到了里面躺着一个断了条胳膊的人。 这样的发现让他感觉到很意外，随后他更是看到了几台全车黑色的面包驶入了四海赌场外围的休息室，而在出来之后竟然直奔火葬场。 直觉告诉他里面一定是发生了暴力事件，甚至有可能死了不止一个人。 于是他进了四海赌场。 可是一直转到后半夜天都快亮的时候他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而且在他的有心观察下，整个晚上四海以及四海所在的第六第七区都没有任何报警记录。 火葬场同样没有上报任何死亡记录，就连他托朋友问的几家医院也没有接收过断臂病人。 那时候天都快亮了，想着回家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他索性开着车子在四海附近的街上闲逛。 然后就意外的发现大街上多出了一些脚步匆匆的人。 看起来不像游客，也不像上班的人。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但是无一例外的背着巨大的包，脚步匆匆的在街道上穿梭。 尤其是第六区和第七区的各个娱乐场所，更是他们集中出没的场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案件。 而在随后的观察中，他还意外的发现了大量的纯黑色面包车在两个街区的街道上面穿梭。 虽然看不清车子里面装的东西，但他曾经在一家酒馆门口路过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两个人把一个黑色的袋子塞进面包车里。 那个袋子的造型让他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教员曾经演示过的东西。 在警员们还没有全员配备轻型战斗装甲的时候，偶尔会有警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死亡。 而如果死亡地点不在城市而是郊区或者更远的地方，就需要先把尸体装回来再送到火葬场。 装尸体的东西必须要满足强度高，密封性好，防渗漏，防摩擦等特点，所以当时的军队和警卫队曾经联合各级地市殡仪馆生产过一批专门装尸体用的特制裹尸袋。 那东西造价不低，不过大多时候用不上，所以除了刚刚生产出来的时候给各个单位分发了一点之后，就再也没有生产过了。 而现如今的人类全都聚集在城市之中，所以这东西的适用范围也相当的小。 除了军队偶尔会因为野外训练意外死亡士兵需要用这种袋子装回来以外，警卫队早就已经不用裹尸袋了。 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个黑色的袋子跟当初学校教员展示过的裹尸袋一模一样。 再联想到此前略有耳闻的存在于第六、第七街区的帮会势力，他突然明白，自己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带着疑惑他在两个街区一直转到快上班的时候才来到单位。 而这一夜的经历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如果那些黑色面包车里面装着的真的是死人。 那昨天晚上自己见到的。 恐怕超过八百人。 现代战争的一场小型战役恐怕都打不死这么多人。 他的脑海中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初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一位老教官曾经无意间说过的：“回三号基地市的话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听从那里来的老警员说过，那里，是两个世界。” 此前他一直都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随着正式参加工作，一项项莫名其妙的任务安排和辖区内偶尔出现的意外死亡案例让他明白了。 自己长大的这座城市，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直到上个月家里的一位老人去世，请假去探望的时候，他在那位历经一百二十年蹉跎的老人口中，听到了他近似于回光返照一般的喃喃自语： “其实以前就好的，明的暗的都有人管，也就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咱，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两边都不行了，没人管了。” 他没来得及问清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人就咽气了，但他更加确定，在这座城市中，还有着一个自己从来不曾看到过的世界。 “小王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年轻的警员抬起头来，就看见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位老警员正在看着自己：“你今天晚上办生日宴会是吧？” 年轻警员点点头：“赵哥你来吗？” 老警员摇头：“我就不去了，晚上我那边有点事，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好玩就行了，我跟你说个事，明天上午的时候市里面要开个会，你替我去签个到呗？咱们这边的事我帮你解决。” “好嘞赵哥，你把会议通知发给我就行。” 年轻警员答应的很痛快，今天晚上自己过生日肯定免不了喝两杯，如果明天还要上班的话那肯定不能尽兴。 市里开会的时间一般要比上班时间晚很多，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多睡一会醒醒酒了。 老警员笑眯眯的看着他：“晚上玩的开心点。” 年轻警员明白了，这是老警员特意照顾自己才把参加这么重要会议的机会让给自己，连忙点头：“谢谢赵哥。” 老警员摆了摆手说到：“别谢我，你们年轻人任务多，难得过生日肯定得好好休息一下，下周有检查，到时候忙起来可就没机会了。” 看着他端着保温杯换好了衣服下班离开，年轻警员看了眼最里面紧闭的会议室大门也收拾好了东西换衣服准备回家。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领导，对方笑眯眯地说：“小王啊，生日快乐。” 年轻警员笑着站在原地：“谢谢陈队长。” 简单的寒暄之后年轻警员刚准备走，突然听见那位陈队长笑着问了句：“你昨天晚上下班以后去哪了？” 愣了一下后，年轻警员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说：“我去四海那边转了转。” 陈队长点了点头：“年轻人喜欢凑热闹也正常，不过今天晚上可别再玩的那么晚了，损失钱财是小事，万一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打瞌睡，那我可要批评你了。” 说完他就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年轻警员老老实实的等他离开后，这才松了口气推开门离开。 早上不过是打了两个哈欠，没想到竟然就被这位历来都很随和的陈队长看到了。 找到自己的车子，驶出停车场的时候栏杆上面的监控器闪烁了一下。 还在想着怎么跟陈队长解释自己没有去赌钱的年轻人没有在意，平稳离开单位大门之后向着定好的酒店驶去。 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的办公楼位于第一区的核心位置。 这地方可没有什么酒店可以给他办生日宴会，驾驶着车子进入快速公路后，年轻警员皱着眉头往第三区的酒店驶去。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路上的车很多，不过在进入城区快速路之后速度就快了起来。 车子的速度显示出三位数的时候，他打开了车窗任由傍晚的风吹进来。 明天还是找个机会跟陈队长解释一下吧。 不过自己发现的那些东西该怎么汇报呢？ 手里现在没有任何证据，难道全都要靠猜吗？ 时速超过一百的车子在快速路上穿梭行驶，在看到第三区的出口是他放慢了车速打开转向灯。 前面的车子进入匝道的速度有点慢，而就在这时候，放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特殊的铃声。 年轻警员快速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让他瞪大了眼睛。 “缪斯夜总会老板许辉今天中午在自家夜总会里突发心脏病死亡，现在尸体已经火化，被他送到五号基地市的妻子和孩子正在来的路上。” 这个许辉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他怀疑这家伙在拐卖未成年女孩，而且交易的对象很可能是郭家。 可现在，他竟然死了？ 难道说昨天晚上开始真的有大规模帮会在火拼？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了许辉？ 缪斯夜总会在第六区算不上优质产业，许辉也不过是一个嫖客妓女两头赚的无良商人，难道说他也涉及到帮会社团？ 总不能是为了正义吧？ 帮会成员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正在他心思快速转动的时候，眼角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恍然间抬起头，只看到一辆巨大的货车近在眼前，司机那双平静的眼睛淡然的看着自己。 来不及跳车，银白色的轻型战斗装甲迅速覆盖全身。 未经许可动用武器，警员记录仪发出了警报声让他解释原因。 “砰” 车窗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纹理，然后又被货车的前保险杠刺穿。 年轻警员来不及去拿手机和记录仪，银白色装甲覆盖全身，澎湃的力量推动着他扯断了安全带准备从空档中钻出去。 耳机里面传来警报声提醒他心率过高，同时在装甲腰部位置有一个小巧的针头刺穿了他的身体，激素快速的注入生效，眼前的世界就像是被慢放了的电影一般。 年轻警员在车厢内快速的转身准备从前挡风玻璃钻出去，而与此同时，两台车的撞击让货车的前保险杠像是纸糊的一般快速的坍缩。 年轻警员甚至可以听见金属被挤压在一起发出的牙酸声音。 这台货车怎么这么脆弱？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就看见在货车后方有海浪一般的液体快速涌了过来，一个金属碰撞引发的不起眼火星接触到了液体。 然后，蓝色的火焰吞噬了一切。 “帮会想杀我灭口？” 年轻警员的脑海中只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火焰吞噬了，但他还是拼尽全力用手上的装甲咋开了前挡风玻璃，奋力的想要跳出车子。 然而这里不是普通街道而是快速路，后面的货车速度又太快了，轻型装甲也毕竟不是能提供大量额外动力的机甲。 他还没来得及出去，双腿就已经被卡在了变形的车身金属中。 大量的液体已经灌进了车子，剧烈的高温让身上的装甲启动了最后的保命措施。 简易的面罩扣在口鼻处，背后的小氧气包开始供氧，胸前的能源卡功率全开，年轻警员的双腿开始一点点的活动撑开变形的金属。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脱离变形的车子，熊熊燃烧的火焰就演变成了爆炸。 在最后关头，他用力的扭动着身子抓住口袋里的小笔记本甩出去。 “轰” 巨大的声音让附近街道的人都惊恐的抬起了头，然后就看见快速路的出口位置升起了一团红色的火焰，大片的黑色烟雾升腾在上方，冲击波甚至震碎了沿街的商铺玻璃。 “啊！！！” 路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那是之前在年轻警员前方正准备下快速路的那辆车。 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动，此刻它带着熊熊火焰翻过了护栏掉了下来。 火焰瞬间点燃了周围的物品，一辆路过的车子停了下来，正准备前往四海继续观察的杨力走下来。 看着那辆从上方的快速路掉下来的车子，想到里面可能还有人，他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后腰。 银白色的战斗装甲蓄势待发，但是一只手却从后方拦住了他。 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个低沉的声音：“活不下来的，还是去看看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杨力叹了口气，看着那已经严重变形并且还在持续燃烧着的车子。 路边的警报已经响起，消防队几分钟就能赶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辆车严重变形，而里面的人早在爆炸发生时就已经死了。 两个人把车子停在路边，看了看四周围观的民众们，悄悄地从另一边翻身上了快速路。 爆炸已经摧毁了路肩，而火焰中的味道让杨力紧皱着眉头。 闻起来有点像是汽油凝胶，但是好像还添加了其他的助燃剂。 不只是更易燃，而且烟雾还有毒。 路上的车子正在快速的远离，而距离比较近受到了波及的几辆车上的人员正在快速的逃跑，整个出口处，就只有那两辆紧贴在一起的车子正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天上也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 杨力两人后退了几步，站在快速路上的围观群众里，看着天上的飞机在洒下了大量的白色粉末之后仍旧没有停止燃烧的火焰。 “砰” 微弱的声音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杨力和旁边的警官则是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在火场正中间的位置，那辆小轿车已经开始熔化的变形车门突然掉在地上。 一个人形影子爬了出来，但是很快就被火焰彻底吞噬没了动静。 “滴滴滴”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发出声音，耳机里也传来声音：“检测到附近有警员死亡，授予武器使用权限，授予三级开火权限，请立即前往支援。” 杨力有点忍不住了。 刚准备上前，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就看见六个穿着银白色装甲的人冲进了火海。 看到那个趴在地上的人被他们拖出来，而身上的火焰竟然还没有熄灭。 杨力小声地说：“这更像是谋杀。” 站在他旁边的警官沉声说到：“特种燃料运输不可能经过人口密集区，原本以为三号基地市已经够乱了，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乱，竟然有人敢对警卫队动手。” 越来越多的救援人员汇聚，而在听说燃烧产生的烟雾有毒之后，围观的人们也快速的散开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两个人离开了快速路回到车里。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地上停车场三层远远地看着现场。 消防队的人优先处理了还在被火焰灼烧的那个死亡警员，然后又调用了大量的大型设备开始扑灭火焰。 现场拉起了一圈又一圈的警戒线。 至于那些有毒的气体，救援人员选择了中和再扩散的方式，混入可以缓解毒性的药剂充分燃烧之后，等待着更加浓厚但是无毒的烟雾被风吹散。 带着杨力执行任务的男人叫胡安，是联邦警卫队行动处的总负责人，此次也是接到了上级的任务到三号基地市来调查情况的。 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已经走访了三号基地市的几个街区，对这座城市的现实状况有了初步了解。 而在杨力被他从十一号基地市调过来后，两个人还真的抓到了一些郭家的线索。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意外的发现，在那些娱乐场所和混乱的平民街区中，隐藏着一个组织。 虽然他们没见过这些人，也没办法确定这个组织的规模。 但是他们可以确定有这么个势力存在。 不过对于这个势力的背景两个人存在分歧。 胡安认为，这个组织大概率是三号基地市的民间团伙，类似于帮会或者社团。 但是杨旭却认为这个势力和郭家有关系，很可能是郭家真正对整个基地市产生威慑，并且帮助郭家铲除异己的工具。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在他们把各自的分析上报后，情报处的同事们竟然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地答案，只是告诉他们认真调查掌握更多线索。 看着那在无数人抢救之下仍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杨力皱着眉头说：“会是什么人做的？” 胡安点了个烟：“等三号基地市警卫队上报情况吧，咱们现在不适合暴露身份。” 杨力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谋杀的话怎么办？” 胡安眯着眼睛看着被拉走的那台轻型战斗装甲。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怕是早就被烤成焦炭了，只是他的装甲还帮他保持着人的形状。 他那独有的低沉声音缓缓响起：“那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吧，等他们上报信息之后，我准备把邱璐璐的小队调过来。” 杨力有点吃惊的看着他：“真的要让她来？” 胡安吐出一口烟雾：“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而且我怀疑咱们两个已经暴露了，让她来吧，不然的话我担心出问题。” 杨力的表情变得越发严肃，两个人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街道上的民众已经散去，燃烧产生的黑烟遮住了天上的太阳。 巨大的城堡顶层，郭文背着手站在窗边看着升腾而起的黑色烟柱。 身后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小声的说到：“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四海附近的两个街区移动，而且已经发现了问题，因为他用队里的电脑查过火葬场的火化记录和医院的就诊记录。” 郭文点点头很是随意地问：“那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具体的线索呢？” 地上的人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回答：“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真的发现了线索，很可能会写下来，不过他一般都是用的普通纸张，不会记录在电子设备里。这么大的火纸张不可能保留下来，所以有没有具体线索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郭文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小王警员昨天下班后前往四海赌场看烟花，意外发现了四海赌场发生了暴力事件。 随后驱车追踪，最后发现昨晚三号基地市有帮会大规模火拼，十二小时内死亡人数超过一千人。 而他把这些发现记录了下来准备继续跟进调查。 可是还没等他取得实质性进展，就因为车牌号暴露被发现了。 今天下班后去往生日宴会的路上，被不知名人士用偷来的特种燃料运输车当众谋杀并造成十余名群众死亡。”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人：“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 地上的人点头：“是。” 郭文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那就回去办吧。” “明白。”地上的人慢慢起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那团火焰和黑烟，郭文背在身后的双手慢悠悠的活动着。 房间角落里，被绳子捆在沙发上的郭宇突然开口说到：“爸，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把联邦警卫队的注意力引到水晶宫身上，就不怕他们报复吗？” 郭文背着手走到他面前看着自己的儿子：“报复？他们怎么报复？” 郭宇还想说话，郭文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说到：“我们是官，他们是匪，天大的匪，也斗不过官。” 不理会自己的儿子，他就这么站在窗子边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刚刚这么大的动静那两个联邦警卫队的人都没有出手。 结果显而易见了，他们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而且恐怕现在市里不只是那两个人，应该是还有其他人在搜寻着自己的罪证。 他清楚自己做过的事太多了，根本不可能防得住有心人查。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事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比如，昨天晚上突然开始清理门户并导致了大量人员死亡的水晶宫。 “吕老爷子啊，兄弟我现在自身难保了，就麻烦你帮兄弟我挡一枪吧。” 100章 让你爹背锅呢？ 爆炸发生之前，总警卫队的会议室里，吕志泽正坐在椅子上面和那位打了许多年交道的总队长聊天。 昨天晚上开始的内部大清洗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而这数以千计的人员失踪，需要有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为此他已经忙活了整整一天，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吕先生，你也知道你们这次弄出来的动静有点太大了，一旦被联邦注意到的话，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脱不了干系，其实对我来说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逮捕你然后去找郭市长请罪。” 听着总队长的话，吕志泽笑着点点头说到：“可在我看来，这些人的死反而会让警卫队未来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工作都很轻松，相信我，我不会处理掉任何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死掉的绝对都是罪有应得。” 总队长笑眯眯的喝了口水说到：“但是吕先生，按照联邦现行的法律，哪怕这些人都曾经有过不止一次严重犯罪，那么他们的归宿也应该是监狱而不是火葬场。 你剥夺了他们通过劳动洗刷自己罪恶的权利，你同样是在犯罪。 如果我可以抓捕你和你的手下，或许可以代替他们进入监狱去义务劳动，这样一来，三号基地市会更安全，而我也不会受到惩罚。” 吕志泽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在那些混乱的街区，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帮你处理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在你没决定亲自涉足地下世界之前，我们还有充足的谈判余地。 不知道在总队长看来，这些人的终身义务劳动，在工厂大批被裁撤的今天，值多少钱？或许我可以用我们自己的办法来弥补这些人的劳动？” 总队长笑了，也不说话，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根特殊的烟卷，点燃后叼在了嘴里。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年轻的女警员走进来给两个人的杯子填满水，然后把烟灰缸清理干净放在两个人随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房门关上，吕志泽看着只叼着烟卷却一口都没抽的总队长说：“他们值多少总队长随便开价就是，不过我们汇通贸易公司准备给警卫队捐一笔感谢费，用来犒劳为了三号基地市的和平，辛苦工作的警员们。”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两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放在桌子上。 总队长瞥了眼上面的数字后，笑眯眯的用烟灰缸压住了其中的一张说到：“警卫队的工作确实辛苦，那我就代表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感谢吕先生的赞助了，至于这个。。。” 他把那张签了字但是没有写数字的支票推给吕志泽。 眯着眼睛说到：“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意外死亡，我最起码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消化掉吕先生的这份名单，而且前提是到此为止。” 出乎他预料的是，吕志泽并没有拿那张支票而是身子后仰笑着回答了一句：“总队长啊，时间，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也是在帮你解决麻烦啊。” 意思就是你们还没有杀完？ 还要死更多的人？ 总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就接到消息，说是昨天夜里到今天，整个三号基地市的街头都不太安静。 根据道路安全部门的汇报，昨天后半夜，城市里有大量的尸体转运车在行动。 他还没来得及找吕志泽问清楚情况，没想到他自己就找上门来，而且听他现在的意思，这场所谓的内部清理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诚然他现在掌握到的死亡名单上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家伙，但是这种没跟自己打招呼就直接动手杀人的方式让他有点不爽。 咬着牙看着桌子上的支票，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等吕先生忙完咱们再聊？” 吕志泽把面前的支票重新推回去：“这个是捐赠给全体警卫队员的，天冷了，让咱们的安全卫士们也都喝点茶吃点肉，怎么样？” 深思熟虑了片刻，总队长把两张支票拿了起来放进口袋：“感谢吕先生对我们的关心。” 吕志泽举起手中的茶杯：“我也要感谢总队长，不辞辛苦保护我们这些民营企业的正常运营。” 两个人仰头喝掉杯子里的茶水，吕志泽起身告辞，而总队长再把他送到门口后正准备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下班。 然后他们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爆炸的火光在这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刻分外亮眼，而紧随其后响起的警报声更是让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检测到警员死亡，武器库权限解锁，开火权限等级判定中，滴，判定结束，判定结果：三级。” 总队长脸色铁青的看着升腾而起的火球和滚滚黑烟，眯着眼睛转过头来问：“吕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吕志泽的脸色比他的还难看，他严肃地说：“我们不可能对警员动手。” 总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说：“最好如此。” 说完他就快速的回到大厅，两分钟后，穿戴好战斗装甲的总队长已经带着第一批人员离开了。 吕志泽没有停留快速的开车返回自己家中。 武安路476号是一处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占地面积相当惊人的庭院，而在他回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正站在门口看着第三区方向的烟柱。 老爷子眯着眼 睛看着匆匆跳下车的吕志泽，平静地问到：“怎么回事？” 吕志泽的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快速的说了刚刚在警卫队发生的情况。 在听到有警员死亡的消息后，吕志泽的父亲也皱起眉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去打个电话。” 吕志泽点了点头，远远地看着升腾而起的黑色烟柱。 这回麻烦大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警员动手？ 他可不相信那些警员会出车祸，而且这么大规模的爆炸也绝对不可能是车祸导致的。 难不成，是那位杨先生？ 他不得不怀疑江阳。 主要是在他的脑海中，自己手下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对警卫队的警员动手的。 而且不只是自己的手下，整个三号基地市，又有谁敢动那些随身带着轻型战斗装甲的警员呢？ 而就在他怀疑到底是不是江阳的时候。 吕老爷子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吕志泽的肩膀说到：“我出去一趟，你尽快问清楚那边的情况，咱们的清理行动不能停，抓紧时间动手处理干净，迟则生变。” 吕志泽咬着牙点点头。 其实在他看来应该立刻停止行动，但是他相信父亲的判断。 命令吩咐下去，水晶宫的核心成员倾巢而出，在这紧张的时刻，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着名单上还没有处理干净的人选。 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之中，吕志泽默默地点了根烟，他有点不安，又有点期待。 他担心刚刚发生的意外会影响到自己。 他期待自己能在大规模检查到来之前彻底把水晶宫内部清理干净。 拿出手机快速的打听着具体情况，但是一条条回馈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死的人是一位刚刚入职不到四年的警员。 姓王，联邦警官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工作。 昨天晚上去过四海，并且在离开后始终都在四海附近的街道闲逛。 拿出一份手下提交上来的报告，今天早上那个试图跟踪观察尸体转运车的车牌号，正是死去的这个王警官的车子。 一条条消息让他忍不住丢掉手里的烟屁股又点了一根，过了好一会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奔着我们来的，谁做的？郭文？郭武？” 快速的思考了一番之后，他觉得这大概率是那位郭市长的手笔。 联想到最近似乎有联邦警卫队的人在三号基地市活动，那么目的就已经很明白了。 郭文打算用这样的一起重大案件，把联邦警卫队的注意力引到水晶宫身上。 而且自己昨天晚上才在那位杨先生的帮助下开始清理门户，这么多人突然失踪，只要有人来查，自己也会被怀疑。 安排好冯文斌和齐珮的江阳跟在老吕身后走进门的时候。 就看见已经年过八旬的吕志泽正在庭院里面转圈子。 江阳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磨呢？” 吕志泽看着他，勉强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快速的跟两个人说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听完之后，老吕轻轻地点头：“你说的没错，郭文确实是打算用咱们当替罪羊了，而且昨天的大清洗也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坐在庭院里面的石凳上点了个烟：“那家伙跟他弟弟不一样，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比他心机还重的人，这么多年别看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心平气和的聊天，看起来像是朋友，但实际上我从来没弄明白过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吕志泽皱着眉头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吕抬起头，从口袋里面拿了根烟递给江阳说到：“杨先生怎么看？” 江阳接过烟任由他帮自己点燃，笑着坐在吕家父子对面说到：“他想嫁祸于你们，有没有昨晚的事根本不重要。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曾经告诉过你，水晶宫注定只会是一个短暂存在的组织，因为你们的存在本身是不符合规矩的，是在挑战联邦秩序的。 只要有任何能代表官方的人站出来处理你们，那你们绝对跑不掉。” 吕志泽默默地坐着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父亲却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听到这话，吕志泽有点不忿的说：“他就不怕两败俱伤吗？” 老吕没有说话，而江阳则是笑着开口：“他不怕，因为你根本没有跟他两败俱伤的能力。” 看着有些着急的吕志泽，江阳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就算水晶宫从始至终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只要这个组织存在，他就有一切正义的理由干掉你们。” 扔掉手里的烟头，江阳看了眼头顶的夜空说到：“更何况你们没在最开始清理掉的那些人，还真的打着水晶宫的旗号做出了许多让人不齿的行为。你以为自己掌握的那些产业，会威胁到三号基地市的经济所以他不敢动你？” 看着下意识点头的吕志泽，江阳摇了摇头：“错了，只要他郭文还是三号基地市的市长，你就算倾尽全力也动不了他分毫。 因为他代表的是泛亚联邦，而你们，是民众，是一群未报备非法聚集的民众。” 吕志泽静静地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突然叹了口气说到：“所以，我们注定要给他背这个锅？” 江阳双手一摊：“那怎么可能呢？” 迎着吕家父子的目光，他笑着说到：“我确实说过水晶宫不会长期存在，但是只凭他郭文就想让你们消失是不现实的。” 老吕沉声问：“那一切就拜托杨先生了。” 江阳笑着点点头问旁边的吕志泽：“大扫除进行到哪一步了？” 吕志泽看着手下的人回传的最新消息：“已经基本结束了，相关人员已经处理干净，现在正在处理和他们有关的人。” 算了下时间，江阳看着旁边坐着的老吕：“找人去准备点现金，另外找个好点的茶叶桶随便装点茶，再派个人去缪斯夜总会找冯文斌要两瓶好酒。” 说完他拍了拍吕志泽的肩膀：“让你的人加快速度，确定清理干净之后跟我出去一趟。” 吕家父子有点不理解的看着他，江阳也没多解释，只是示意他们抓紧时间。 突然发生的案件让整个三号基地市所有的警卫队都被召集起来开会。 不过事故调查也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所以在凌晨一点左右会议结束了。 第六区警卫队分局的局长打着哈欠推开车门，看着开车的司机随意的说了句再见让他回去休息。 车子离开。 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家门口还停着一辆车，开车的人让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坐在副驾驶位的江阳问：“这就是第六区的分局长？” 吕志泽点头：“李乾，本地人，第四区的，父母是农业公司的职员，因为有稳定的工作再加上他本人争气，一路考上了联邦警校，最开始是分配到四号基地市警卫队的，后来走了学校老师的关系调回来的，从十二年前开始担任第六区警局局长直到现在。”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已经发展成自己人了，不过以前都是下面的人跟他接触。” 他想说的是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亲自接触这么个小官。 但是江阳却根本没在乎他这后半句话，直接回头从后排把两个皮箱拎在手里说：“下车，别跟他说我是谁，打过招呼之后交给我。” 深吸了一口气，吕志泽推开了车门。 李乾看到吕志泽的时候惊讶的说：“吕先生？您这是？为了今天晚上那事来的？” 吕志泽摇了摇头说到：“今天晚上的事不是咱们的人做的。” 说完他后退了半步，把后面拎着箱子的江阳露出来后，闭上嘴不说话了。 而听到他说今天晚上的事不是自己人做的，李乾也猛地松了口气，但是在注意到吕志泽竟然推到了后面，有些紧张的看着江阳：“这位先生是？” 江阳摇摇头：“我是谁不重要，有点事需要跟你交代一下。” 李乾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打开了家门，自顾自的走进去但是没有开灯。 江阳拎着箱子笑眯眯的带着吕志泽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房间，一路摸着黑来到最里面的书房后，关好门窗的李乾这才打开了房间的灯。 确定环境安全后，他这才小声的问：“您二位来找我有什么事？” 吕志泽没说话，江阳把两个箱子放在一边说到：“开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李乾叹了口气说到：“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三号基地市也好，整个联邦也好，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警员死亡的案件了，总队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谋杀，而且市里面也发了文件过来，催促我们尽快上报情况，估计明天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就要来了。” 他愁眉苦脸的点了根烟说：“咱们的清洗活动才刚刚结束，如果这时候被调查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毕竟有些人失踪没问题，但是有一些本来就是本地的夜场或者公司老板，突然集体失踪，这种事不好掩盖的。” 江阳点点头说到：“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李乾坐直了身子听着，虽然他不认识江阳，但是有吕志泽在，他知道这绝对是组织里的大人物来了。 在两个人好奇的注视下，江阳把其中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缓缓的开口：“接下来几天你不要再乱动了，也不要处理那些失踪的人，就当他们都还在。” 然后他严肃的看着李乾说：“但是，如果联邦警卫队的人来找你问话，你就告诉他们，那些失踪的人，可能跟帮会之间的火并有关系，而你对这些事不完全知情。” 吕志泽和李乾都愣住了，江阳盯着李乾严肃的说到：“你记住了，三号基地市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地下势力，而是十三个，这些帮会在五十年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蜜月期，但是后来分崩离析各干各的，昨天晚上发生的，是他们之间的战斗。” 听到他的话后快速的思索了一番，吕志泽有些明白了，但是李乾还是有点不理解。 不过江阳也没多解释，把那个箱子放到桌子上推给李乾说到：“这些钱你拿着，去找总警卫队的吴副队长，就说是我拜托你转交的，想跟他见一面。” 李乾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箱子里密密麻麻的钞票让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先生，吴副队长是个喂不饱的家伙，万一他以后拿这事威胁咱们？” 江阳摇了摇头：“不该你操心的事不用管，你尽快去办，安排我跟这个吴副队长见面就行。” 李乾点点头，看了看手机说到：“他还在开会，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他家里有个保姆专门负责收钱。”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江阳点头：“尽快动身，你在前面，谈好了以后再联系我。” “明白。”点头答应之后，李乾拎着箱子站起来，江阳和吕志泽也准备离开。 李乾正准备离开，看着江阳放在椅子边上的另一个箱子还在，小声的提醒：“先生，你东西忘拿了。” 江阳笑了：“你不能白干吧，大晚上的，留点钱吃夜宵吧。” “可是，这。。。”李乾还想说话。 江阳只是严肃的看着他：“我给你的你就尽管拿着放心花，不用担心额外的问题，拿了钱，以后好好干活。” 李乾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那就谢谢先生了。” 出门上了车，快速的往目标地点驶去。 过了几分钟后，吕志泽开着车带着江阳跟了上去。 路上，他看了眼旁边的江阳问到：“这么做有用？” 江阳看着窗外的夜色：“如果来的人真的会追查到这么深，那他们一定会发现水晶宫，这事是瞒不住的，不过好在你们过去这些年把自己人管理的还算严格，没有留下把柄，这才有了操作的空间。” 他轻描淡写的说到：“你可别忘了水晶宫是怎么成立的。” 吕志泽咳嗦两声：“咳咳，我爸没给我讲过。” 江阳翻了个白眼说到：“那我告诉你，当初你老爹杀了那些流氓之后，被他们背后的组织悬赏通缉，他差点被人家打死，你知道通缉他的那个组织是什么？” 吕志泽摇头，江阳平静的开口：“是郭文他爹在吞并其他公司的时候在暗中创建的势力，名字叫胡春堂，被你老爸杀了头目之后并入水晶宫成为第五分部，现任负责人昨天晚上被我昨天晚上杀了。” 这么说吕志泽就知道了，他叹了口气说到：“那我就知道了，他们那边有个二头目叫黎里，加入我们之后刚开始的时候很听话的，还跟我老爸拜过把子。 后来他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调查以后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着买卖儿童的生意，而且越做越大。 我们也想过制止，但是跟他们一块并入进来的足有几百人，而且快速扩张到了上千人，还跟警卫队、医院牵扯到一块，我们根本没办法动手。” 江阳看着窗外。 吕家父子的能力其实还不错，但是完全归属于老吕手下的人并不多。 纯粹的成员只有原新希望矿场下岗工人的后代，数量也就百十来号人，这就是最开始在江阳帮助下成立的水晶宫原始状态。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战斗力确实强。 但问题在于，在战斗力惊人的老吕带着他们一次性击溃吸纳了十三个社团之后，他们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新成员。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明明是老吕自己带着人打下来的江山，最后却只是清理了这些势力的头目和那些不听话的人，然后在名义上管辖了他们。 但实际上还是他们自己管理自己。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用拳头把原本的十三个社团强行融合在一起。 这座城市太大了，利益又实在太多，以老吕和他的那点人根本就管不过来。 而经过几十年的磨合，十三个社团确实开始融合。 只不过不是按照老吕的设想那样整合，而是一起开始无恶不作为非作歹，你杀人来我放火，并且开始互相掩护躲避老吕的监督。 要不是江阳来直接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问题，水晶宫的分崩离析也用不了多久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给了现在的江阳操作的机会。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笑着说：“不知道郭文有没有想过，他想用来背黑锅的水晶宫，其实跟他老爹有关系呢？” 101 钱，茶，酒 三号基地市大大小小的商人几乎都知道，在总警卫队里面，有一个姓吴的副队长。 这家伙本事不小，只要找他，总能办成别人办不成的事。 不只是商铺的例行检查，违规经营或者是劳动纠纷，就连犯罪进了监狱他都可以帮忙解决。 而且他还不挑。 不管是谁，只要带着钱上门都会接待。 而不给钱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也不好使，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在金钱面前人人平等。 但是这个人的胃口比本事还大，一旦跟他做过一次交易，那从此以后就得不停给他送钱。 如此一来虽然很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愿意花钱找他办事的，也就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上门。 凌晨三点，总警卫队的会议终于结束。 事故调查已经提前开始，而上报给联邦警卫队的资料也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就是等着他们的人过来主导调查就可以了。 坐在车子里的吴旭喝了口杯子里的浓茶。 看着自己的司机说了句：“辛苦了，等会给你拿盒茶叶再走，估计上午联邦警卫队的人就到了，咱们还得忙上一段时间。” 司机点了点头，好奇地问：“您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地下势力做的？” 吴旭思考了一下说：“地下势力之所以叫地下势力，还不是因为他们见不得光，你说，一群活在阴沟里的野狗，他们真的敢对大象动手吗？” 他的家就住在距离总警卫队不远的地方。 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司机驾驶着车子在公路上快速行驶，同时有些好奇的问：“那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吴旭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还是等联邦警卫队的人过来自己查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如果真的让自己去查的话，万一在这里面发现了郭家人的手脚，那可真是麻烦。 ，捞钱无所谓，但是涉及到郭家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而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听到的风声，他转过头看了眼不远处那座高耸的城堡，这样解释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刻会有如此突然的一起爆炸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管家早早等在门外，而站在管家旁边的则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胖女人。 看到她的瞬间吴旭笑了，吩咐管家带着司机去拿茶叶。 胖女人走过来，也不问好也不打招呼，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下人而更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毫不避讳的说：“第六区的李乾送了个箱子过来，说是有人想跟您见一面。” 吴旭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笑着说：“白妈妈，现在这个时间收钱可不太合适啊。” 胖女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很平静地说：“先生可没告诉我不能收，而且小李那孩子可是第一次来家里，我怎么也不能不让他进门。” 吴旭摇摇头：“那小家伙管着一个烂摊子，跟那帮阴沟里的家伙们绝对有关系，这个点来找我，怕是为了今天晚上的事来的。” 听到这话胖女人用衣袖在眼角，装作很难过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说到：“小王是个好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两个人来到屋子里，吴旭已经看到了放在茶几上面的那个箱子。 他笑着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说到：“有人要狗急跳墙了，别说小王，我都有可能让那条疯狗当靶子甩出去，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收了，过些天看看情况再说。” 胖女人点点头：“家里米面倒是足够，一时半会饿不着孩子。” 箱子里面是整整两百万现金，吴旭任由箱子敞开放在那里，自己则是点了个烟靠坐在沙发上。 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说：“把人请进来吧，这么晚了来找我，肯定是有急事。” 盖上箱子，他看着准备出门的胖女人说：“对了白妈妈，这些钱你就先拿着吧，等一会天亮以后，帮我把蓉蓉和乐乐送到他们妈妈那去，陪他们两个在那边住上几天。” 原本还美滋滋的胖女人脸色一变：“吴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吴旭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呼出一口烟雾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但是胖女人根本没理他，直接上前一步紧盯着吴旭说到：“吴先生，要不我去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吧。” “不用了。”吴旭睁开眼睛看着她，突然笑着说：“就是昨天乐乐说想外婆了，带他们回去住几天吧。” 胖女人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在外面喊了进来两个人抬着那个箱子离开了，而她自己则是默不作声的出了门。 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江阳把车窗放下来，胖女人看着他：“你就是小李说的那人？进来吧，我家先生想见见你。” “好的，谢谢您。”江阳说完，推开车门把一叠钞票赛到胖女人的手里。 摸了下钞票的厚度随手塞进口袋，女人的表情温和了一些。 看都没看开车的吕志泽，在等着江阳从后座上拿了个精致的茶叶桶下来后说到：“跟我进来吧，别乱看，别乱说话。” 江阳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别墅。 大厅里已经有人清理好了茶具，吴旭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而在他对面的位置则是放了把很舒服的椅子。 看到江阳进来他笑着点了点头说：“坐吧。” 然后他又看着带江阳进来的那个胖女人说到：“白妈妈，帮我把门关上。” 胖女人点点头从旁边的墙壁夹层里面抽出来一扇磨砂的玻璃门。 江阳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茶叶桶轻轻放在茶几上面。 吴旭看了眼那精致的罐子，突然开口说到：“别这么破费，我现在能让你进来，就说明前面的已经够了。” 别墅的大厅原本是十分宽敞的，但是在做过有意的分割之后，在茶几四周的墙壁里藏了几扇暗门。 那个胖女人依次关上，这片空间里就只剩下了江阳和吴旭两个人。 这里的谈话内容就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了。 茶几角落亮起了一个绿色的指示灯，吴旭一边清洗着茶碗一边说：“你是第一次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灯亮着，有什么话尽管说就行，我这个人就认一样东西，你就算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用怕我给你传出去。” 他看都没看江阳放下的那个茶叶桶。 给两个茶碗倒满水后，把其中一个推到江阳面前抬起头笑着问：“你跟李乾是什么关系？” 江阳平静的开口：“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一个外人突然上门不合适，托他传个话而已。” 吴旭挑了挑眉毛问：“外人？先生想必是误会了，在我这，谁都是外人，我家的门啊，只认钱不认人的。” 江阳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说到：“进哪座庙拜哪尊佛，下了黄泉也得有小鬼引路。你有你的原则，我有我的规矩，不能胡来。” 吴旭眯着眼睛打量着江阳：“先生不是本地人？” 江阳放下手里的茶碗：“本地人里面能拿出那些钱的，想必吴先生早就认识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吴旭才拿起茶壶给两个人的茶碗填满了水。 有些好奇的问：“最近这些天三号基地市可没有什么外来的产业，不知道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阳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带来的那个茶叶桶：“有人托我来办件事。” 又是传话的？ 吴旭皱着眉头拿起了那个茶叶桶。 打开看了看里面，却发现只是些普普通通的茶叶。 除了这个容器本身很精致以外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江阳似笑非笑的表情。 吴旭把茶叶桶放回茶几上：“先生，如果你花那些钱的目的就是想过来传个话，那我觉得大可不必，有什么事还是让正主来吧。” 看着他一副准备送客的样子，江阳摇了摇头：“人是来不了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托我过来了。” 吴旭不想再打哑谜了。 这茶叶桶带着里面的茶叶根本不值钱，加起来甚至还没有刚刚那个装钱的箱子贵。 他严肃的看着江阳问：“先生不妨直说吧。” 点了点头，江阳十分平静地开口：“郭家想用水晶宫当替罪羊摆脱联邦的调查，巧的是，有人拜托我要保住这里面的一部分人。” 这么直白的话确实很符合吴旭的期待。 但是话语的内容就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也是最近两天才听到风声，说是联邦几个部门都安排了调查小组来到三号基地市。 而他自己的渠道也有消息在说，是有人要调查郭家。 第三区的爆炸案刚刚开始事故调查，现在竟然就有人找上门直接说明了这件事是郭家做的？ 不行，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郭家的事情绝对不能掺和。 想到这他直接严肃的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我听不明白先生的意思，您还是请回吧。” 正准备喊人送客，却听见江阳的声音响起：“倘若真的有人想对郭家动手，你不会以为你跑的掉吧。” 吴旭板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他已经准备起身，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背上点了根烟，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前两天我刚来三号基地市的时候遇到一个朋友，我们上学的时候关系不错，不过毕业以后我选择了做生意，而他去联邦安全局工作了。” 他咧开嘴笑了一下：“不过很奇怪的是我跟他打招呼，他竟然告诉我抓紧离开这里，而且不让我在人多的时候喊他的名字，吴先生你说，这样的朋友还能交吗？” 吴旭刚刚离开沙发表面的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市里有联邦安全局的人？ 他可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消息。 真的假的？ 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而江阳却笑着说到：“不过好消息是，他在那么厉害的单位里混了这么多年才开了个凌云四代，而且除了内饰看起来比较新以外破得一塌糊涂，我做生意虽然地位没他高，但是好在还能开得起凌云七代，吴先生你说是吧。” 吴旭紧盯着江阳，特征上来说这确实符合联邦警卫队的风格。 过了一会他眯着眼睛问：“所以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江阳把烟盒放到茶几中间的位置后，又从旁边拿过来两个烟灰缸一人面前放一个。 自顾自的弹了弹烟灰说到：“我是个生意人，不过我做的是正经生意，所以不怕查。不过像我这么正经的人不多，所以有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各个部门就要来我们这反反复复的检查刷任务，我跟他们还是比较熟的。” 看着吴旭陷入沉思，已经开始渐渐相信自己的身份，江阳张开嘴继续说到：“郭文现在要用这样的手段自保，那么我想如果那些人真的查下来，吴先生也绝对不会太好过吧。” 房间里安静了几分钟后，吴旭打开江阳放在茶几中间的烟盒拿了一根。 “咔哒” 一只手拿着个打火机伸了过来。 吴旭愣了一下，然后任由江阳帮自己点燃香烟。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说到：“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不过您刚刚也说了，这是连郭文都要害怕的人，那我更不可能帮您把水晶宫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了。”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手里冉冉升起的烟雾：“您的钱我会给您退回去，我们就当做没见过吧。” 江阳把打火机塞回口袋里笑着说：“但是我很欣赏吴先生，你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要纯粹的多，或许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吴旭有点不理解的看着江阳问：“水晶宫对你那么重要？他们只不过是个地下组织，以先生您的能力，这样的组织对您能有什么用处吗？”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概率是某位理事会理事的代言人。 但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如果自己去帮水晶宫洗白，那不是直接站在了郭家的对立面上吗？ 以郭文在总理事长那的名声，万一郭家没倒，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自己也有后台没错，但是他们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郭家。 赚钱的渠道一直都在这，摆在这个位置上的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其他人。 他突然有些后悔收了这家伙的钱了。 江阳看着吴旭有点难看的表情，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嘛，有人托我办件事。” 轻轻拍了拍那个茶叶桶：“钱是我给你的，这个才是他们给你的报酬。” 看着那个虽然精致但是根本不值钱的小桶和里面更廉价的茶叶，吴旭下意识地问：“就这？” “吴先生可千万别瞧不起啊。” 江阳说完把茶叶桶拿起来。 打开后闻了闻来之前才让老吕随便装进去的一大把茶叶，这家伙倒是听话，自己让他随便找点茶叶就行，他这是从哪翻出来陈年老树叶。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着说到：“自己家里有茶叶，就不会有人再请你去喝茶了。”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吴旭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意识的接过那个茶叶桶：“先生是准备，帮我？” 江阳点点头：“我说了，你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要纯粹，而且只有这样交易才对等，你帮我把水晶宫从这次案件中摘出去，我帮你把你从这次调查中摘出去，很公平不是吗？” 吴旭承认自己心动了。 事实上自从爆炸案发生后他心里也一直都没底。 这一次确实有点太不对劲了。 直到现在不管是上面的郭家还是自己背后的人都没有拿到检查组名单，而且城里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联邦警卫队的行动人员。 更关键的是，除了枪店和赌场开业的时候联邦有发公文过来以外没有任何消息。 就好像联邦全然不知三天后就有检查组要来，更不知道联邦警卫队的人已经来了。 越是安静就越是让人害怕。 而现在郭文突然被逼的狗急跳墙，更是证明了动手的人绝对不一般。 其实吴旭也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抛弃成为靶子的准备。 可是现在。 眼前突然有了个机会。 一个不靠背后的那些人帮忙，只凭自己的能力和另一个势力交易的机会。 用力的吸了一口烟，他看着江阳问：“还请先生能告诉我您的身份。” 江阳笑着开口说：“我姓杨，住在一号基地市第七街区，国安路，你舅舅家隔壁的幸福社区。” 这个地方之前他跟冯文斌说过。 不过那孩子毕竟年纪还小，在他通过考核正式接手了无风酒馆的工作之后，只去过一次一号基地市，根本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 事实上现如今除了少部分人以外知道的也不多了。 国安路这个听起来很普通的地方，在许久之前还有另一个称呼：高干区。 吴旭喃喃自语：“所以，其实您就是传闻中水晶宫背后的军方势力？” 江阳只是微笑，既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否定。 而听到他提到了自己舅舅，吴旭更是确定，这个人之前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小心翼翼的把那个茶叶桶放在茶几上，他抬起头看着江阳：“您需要我怎么做？水晶宫在三号基地市虽然足够隐蔽，但是在我们这些级别的人里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想摘出去很难，就算我能删掉相关资料，但是我不可能让知道水晶宫的人全都闭嘴。” 江阳笑了：“不需要那么麻烦，这个时候删资料只会让郭文注意到你，我需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他伸手沾了沾茶水在茶几上面写下了几串数字：“你去你们总警卫队的档案室里，把这几分资料和水晶宫的资料放在一起，然后随便找个不太容易被发现，但是又不至于丢失的地方藏起来。 另外找一下你们的资料管理登记表，把最后一个借阅过这几份资料的记录弄得模糊一点，让人没办法轻易的找到这几份资料就可以了。” 吴旭感觉自从见到这个人开始，自己的脑子就有点不够用。 他看着那几串数字快速的记下来，在水渍干涸之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倒了点水把印记擦干净。 抬起头看着江阳疑惑的问：“就这些？” 江阳笑着说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做多了容易被发现，不过这些应该没什么难度。” 吴旭点点头。 这已经不能叫没难度了。 不过是调换一下档案位置顺便稍微藏一下而已，随便有个警员都能干了，让自己上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他有点不放心的问：“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江阳对着吴旭伸出手说到：“暂时不需要了吴先生，剩下的事，等这次结束以后咱们再聊吧，不然的话你也不相信我真的能让你平安吧。” 吴旭略微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跟江阳握手。 江阳指着茶几上面的那个茶桶说到：“保管好它，我听说吴先生的规矩是只要做了生意就要一直做下去，放心吧，咱们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吴旭看着眼前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男人。 这才是他梦想中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每天都要听自己舅舅的指挥安排，像是银行的提款机一样不知疲倦的收着钱。 他突然开口说：“我送送您。” 江阳笑着拦住了他：“不用送了吴先生，咱们的事虽说不大，但是也要抓紧时间，过些天我再来拜访。” 看着在吴旭按灭了茶几上的那个绿色指示灯后走过来的胖女人，江阳小声的在吴旭耳边说：“你舅舅问起来，就说我是来请你帮忙开夜总会的。” 吴旭微微一愣，江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说到：“你跟着你舅舅学了这么久，他也拿了你那么多钱，学费交够早就该毕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收钱了，到时候我给你个惊喜。” 说完，他对着吴旭拱了拱手。 路过胖女人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把一叠钞票塞到她手里，说了声谢谢，这才走出了别墅大门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先生，这位先生来找你做什么的？” 也许是因为收了江阳两次钱的缘故，胖女人说话的语气相当不错。 吴旭看了她一眼说到：“一个外地人，想在第六区开夜总会，不过我估摸着八成还是为了赌场来的。” 胖女人点点头把他说的话记在心里，然后又说到：“我刚刚给老太太打过电话了，她说她也想蓉蓉和乐乐了，让我一会就带着他们过去住些天。” 吴旭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之前明明是让她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送到自己老婆那边去。 但是想到自家那个毫不在意自己死活的老妈和那个了不起的舅舅，他只能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那更好了，在妈那我就更放心了。” 胖女人面无表情的来到茶几边，看到那个茶叶桶的时候好奇的打开看了看。 发现里面只是些普通的茶叶后嫌弃的放到一边。 门外传来了刹车声，胖女人看着吴旭：“吴先生，给你留了五十万现金放在书房了，剩下的我就先拿走了。” 吴旭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孩子被胖女人带着坐上车离开了。 紧握着双拳的吴旭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路边，把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看着的管家叫了过来：“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管家说到：“七十万左右，剩下的都让那个女人带走了。” 吴旭咬着牙点了点头：“她在书房里留了五十万现金你去收好，这些天在家里别乱跑。” 管家叹了口气：“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万一这一次郭家真的倒了，到时候咱们是肉没吃着还白挨了顿打。” 吴旭压低了声音说到：“好了别说了，没有他们咱们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拿到现在这些钱，你看好家里，茶几上有个茶叶桶你帮我拿到我房间去，我出去一趟。” 管家有些担忧：“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吴旭看了眼江阳离开的方向：“我得去给咱们哥俩找条活路，你还真指望咱们那只知道跟她哥哥在一块的老妈会救咱们？算了吧，她对她那宝贝侄子养的狗都比对咱们两个亲。” 说完他就进入夜幕之中向着总警卫队方向走去。 就在吴旭出门的时候，吕志泽的车子也已经停在了总警卫队附近的街道上。 吕志泽看着出门时带的最后一样东西：两瓶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老酒。 这是冯文斌送来的，此刻他正带着齐珮在整理第六区的那些夜总会。 江阳看着总警卫队的办公楼，皱着眉头问：“这位王总队长平时也住在里面？” 吕志泽点点头说：“这个人是个工作狂，平时就住在办公室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会回家。” 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到：“现在这个时间点，而且他在怀疑这件事是咱们做的，我没办法约他出来。” 摸着下巴打量着灯火通明的办公楼，江阳突然说到：“给他打电话，我来说。” 吕志泽拿出手机拨电话，但是被对方挂断了。 再次拨出号码后，响了几声又被挂断。 吕志泽有些无奈的看着江阳。 江阳突然笑了：“再打一次。” 这次，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对面传来平静而低沉的声音：“这么晚了，吕先生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吕志泽把手机递给江阳，江阳笑着开口说：“听说王总队长一身正气，我十分仰慕，想请你喝杯酒。” 电话对面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江阳看着外面的办公楼说到：“一个真诚的人。” 通话沉默了好长时间对面才响起声音：“到对面饭馆六号包厢等我。” 电话挂断，两个人把车子停在了总警卫队不远处的街上，走路来到了办公楼对面的饭馆。 吕志泽小声的问：“你刚才是跟他说暗号？” 江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一瓶酒放在桌子上，另一瓶放在桌边，看着外面穿着大衣正在走过来的人影开口说：“你现在是个公司老板，不要总觉得自己是地老鼠见到猫就害怕。” 看着正在过马路的那位王总队长，江阳笑着说到：“我说那句话就是提醒他，他以前收过咱们的钱，他也清楚这件事不是咱们做的，想多要点钱就不要藏着掖着，真诚点开个价大家都还有的聊。” 在对方即将进门的时候江阳说了句：“这家伙远不如刚才那位吕先生，他虚伪的很。” 然后他笑着起身：“哎呀，这位就是王队长吧，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主要是我弄到了两瓶绝世好酒，想到王队长霸气威武正义凛然的形象就觉得这酒必须得让您尝一尝。” 102 喝一杯吧 小饭馆的包厢里，王壮皱着眉头看着吕志泽旁边的江阳，这家伙是什么人？ 在他疑惑的时候江阳却没有任何变化。 笑着伸出手跟还有些头脑发蒙的王壮握了握手：“哎呀，王队长真是心系民众，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真是让人佩服。”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到他的恭维王壮严肃的点了点头：“都是为了工作。” 江阳笑着示意他坐下：“理解理解，打扰了王队长的工作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王壮坐在椅子上面看着笑眯眯的坐回对面的江阳，又看了看旁边同样在笑但是没多说什么的吕志泽：“吕老板，这位是？” 吕志泽没有开口。 江阳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了桌子上的那瓶酒，同时笑着说：“要不是这瓶酒啊，我还真不敢这么晚了来打扰王队长。” 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王壮面前的杯子倒满。 一股独特的香气冲进鼻子，王壮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酒杯中正在消散的泡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江阳一摊手：“王队长先品品，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多亏了家里人和朋友照顾，做了点小生意，不过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忙不怎么回来，听吕老板说总警卫队新来的王队长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刚好遇到这瓶酒，忍不住就让他给你打了电话。” 虽然那种浓郁的香气一直在鼻腔中环绕。 但是王壮没有急着去端杯子，只是认真的打量着江阳和吕志泽。 刚刚这话里有问题啊。 什么叫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 难道吕志泽不是水晶宫的头目？ 还是说这个人只是吕志泽生意上的伙伴并没有涉及到那些势力？ 但是就算不提水晶宫的存在，吕志泽的汇通公司也绝对是三号基地市除了官营产业以外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 能命令吕志泽，那这家伙又是什么身份？ 吕志泽按照江阳的指示微笑着不说话，江阳则是端着酒瓶再次摊手示意王壮尝尝杯中酒。 但他还是忍住了，看着江阳好奇的问了句：“杨先生是本地人？” 江阳放下酒瓶点了点头：“是啊，祖上就在这，最开始那时候都还没有泛亚联邦呢。 不过最近几年我也算是通过了家里人的考核能做生意了，想着别总在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上搞事情，去外面发展了几年。 不然的话早就请您喝一杯了。 不过咱们也要说，多亏了在外面的这几年混出点人样，不然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请王队长。” 他说着话的功夫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张鎏金名片递给王壮说：“这是我的名片。” 鎏金的名片在灯光下黄灿灿的，但是并不显得土豪，而是一种明晃晃的精致，边角位置有复杂的拉花纹路，而内里竟然还勾刻着复杂的图案。 只在最中间位置，所有的花纹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名字：杨姜。 没有职务，没有公司名，就是这么简单的名字，在金色花纹的掩映之下低调而又让人无法忽视。 王壮略微让手里的名片转了个角度。 边角位置的细节让他暗暗赞叹。 那些复杂的花纹在灯管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而凭借着优秀的视力他甚至看到了在花纹的线条隆起位置还雕刻着更加细密的图案。 这名片竟然是纯手工制作的，而且还是一位技艺相当精湛的大师亲手雕刻制成。 吕志泽不知道王壮为什么要盯着那张卡片那么久。 那个东西是两个人刚刚来到总警卫队楼下之后，听自己说了王壮的性格后，江阳在车上随手做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张名片是鎏金装饰而不是纯金或者其他合金。 因为这玩意是他那辆车子的一块挡板，被江阳拆下来强行用手掰直压平了之后弄成这样的。 瞥了眼旁边的江阳，却发现他在暗示自己继续保持微笑。 吕志泽暗暗的吸了口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商店橱窗里面的玩偶一样用标标准准的微笑看着王壮。 在仔细的打量过如同工艺品的名片之后，王壮抬起头，就听见江阳说到：“我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家里的老爷子说姜能驱寒，能治病，而且还是从土里长出来的。长在地下又见过光，寓意不错，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王壮仔细的思索着江阳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看了眼吕志泽，却发现这位年过八旬的吕老板正笔直的坐在江阳边上微笑着不说话，偶尔还给江阳的杯子里面倒点茶水。 但他还是不知道这位杨先生到底是谁。 强忍着欲望不去看那杯酒，王壮严肃的点了点头说到：“那杨先生请我来，不只是为了喝着杯酒吧？” 看了眼举止有些诡异的吕志泽，他身子后仰离酒杯远一点不闻那迷人的味道，似笑非笑的说：“我来之前还以为是吕先生准备跟我说说今天晚上的事。” 其实王壮自己心里也在猜，这两个人八成是为了这两天杀了太多人，还有第三区的爆炸案找上门来的。 毕竟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爆炸案过去已经几个小时，随着调查的正式开始他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 当然在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他不敢说自己猜的一定对。 不过他还是接了吕志泽的电话来到这里。 因为他知道，这位吕老板根本不可能杀警员。 而刚刚才杀了上千人的他正急需自己帮忙，让那些人的失踪变得合理，避免被前来调查爆炸案的联邦警卫队盯上。 别看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但实际上他是来求自己办事的。 是他求我，那就好办了。 就在他自信满满的看着两个人的时候，江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很随意的说：“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阳没看王壮而是看着自己边上微笑的吕志泽：“赌场不是昨天开业？” 吕志泽很配合的点头：“赌场，枪店都是昨天开业。” “哦，是这样啊。” 江阳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过头看着对面的王壮：“那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王队长，还是喝一杯吧。” 他再一次示意王壮喝酒。 不过这一次王壮看起来很是生气。 他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严肃的看着江阳：“杨先生，你不要装糊涂，最近两天整个三号基地市有上千人失踪，晚上六点钟的时候第三区还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死了一名警员和十几个民众，如果这些都不算大事，那不知道在杨先生看来什么才叫大事？” 看着他瞪着眼睛的样子江阳赶紧笑着摆手：“王队长，你别生气啊。” 在王壮刚要收回按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时，他微笑着开口说到：“我理解王队长的心情，这么多人命，还包括一个优秀警员，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很难受的。” 王壮感觉自己的教训起到了目的。 收起胳膊重新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江阳。 然后。 江阳收起笑容严肃的说：“但是这件事一没有影响到经济发展，二没有造成巨大财产损失，三没有干扰到赌场和枪店营业，怎么能叫大事呢？” “砰” 王壮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大声的说到：“杨先生，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江阳摊摊手：“不好意思王队长，我刚刚给你说了，我跟吕老板不一样，我是个生意人，所以我不关心死了多少人，只想知道损失了多少钱，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看着愤怒的王壮，他突然笑了一下又板起脸。 小声地说：“警员遇袭死亡，这件事宣传出去，那么我想枪店的生意应该会更好吧，如果这时候能拿到一张售卖许可证，那可是赚大了。” 王壮的眼角剧烈的抽出了两下。 江阳更进一步的说到：“第一批枪店的生意虽然不错，但是看起来效果好像不太符合最初的预期，倘若这个时候有一些事件能够刺激到民众的自保心理，那似乎这第二批枪支售卖许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 王壮猛地站起身子：“我听不懂杨老板到底在说什么，告辞。” 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时候，江阳平静的声音传来： “想要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位置，和一位下班时间不固定的年轻警员发生车祸。而且还要恰到好处是一辆运输高燃高爆品的车。 同时还需要一些方法，把案件的调查方向引导到根本没能力杀死警员的地下势力上，这么巧合的事请，王队长不会以为联邦警卫队会傻到只怀疑水晶宫吧？” 开门的手停下了。 王壮转过身来看着江阳：“难不成杨先生怀疑我自导自演杀死了我自己的人？” 江阳摇摇头：“你当然不会，你还有一年任期就满了，而过去的九年里三号基地市没发生过任何重大事故，保障了城市安全的你已经积累够了资历可以升职。”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但是王队长就这么确定，这次的案子跟你们警卫队完全没关系，联邦下来的调查组不会查到你身上吗？”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刚刚的微笑，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壮说：“还是你觉得，联邦警卫队只是来调查这起案子，根本不会注意到你？” 王壮眯着眼睛说：“我不怕查。” 江阳不再看他，只是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过了一会才说：“你如果真的不怕查，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王壮上前一步看着他：“钱是你们送给我的，如果我被查了，就算你们水晶宫跟这起案子没关系，有这些行贿记录在，你们也绝对跑不掉。” 吕志泽看着江阳，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像个吉祥物一样保持微笑。 不过江阳没有理会他，只是侧着头看着王壮说：“所以说王队长也清楚，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然的话你根本不会接吕志泽的电话。” 他起身把烟灰缸拿过来。 然后平静的说：“不过我觉得，现在你比我们更危险，真要查起来，我们不过是数百个给你送礼的公司之一，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不只是收过我们这些人送给你的钱。” 王壮眯着眼睛看着江阳。 但他只是伸手弹了弹烟灰，拿起筷子夹了口桌子上已经有点凉了的菜肴。 很是随意的补充了一句：“王队长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郭家的产业和人员已经遍布整个三号基地市，唯独留着总警卫队长这么重要的职务给你？” 他轻笑了一声：“呵，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运气好，才被调到三号基地市这块肥田上喝油吧？” 看了眼旁边还在微笑的吕志泽。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好了，吃点东西吧，王队长推荐的店味道还可以，你也忙活了一宿，抓紧时间趁热吃点。” 吕志泽收起笑容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过旁边的碗筷开始吃东西。 他毕竟都八十多岁了，白天的时候跟这位王队长商量了一天，晚上又给江阳开了这么久的车，现在也累了。 王壮站在桌子侧边位置看着两个人自顾自的吃饭，咬着牙说到：“你敢威胁我？” 江阳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拿着筷子行法国军礼：“我可没有威胁王队长，只是在说明一些情况而已。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个民营企业，怎么可能威胁到你呢。 你要是觉得我胡编乱造影响了你的心情，你现在就可以拿出枪来干掉我俩，以你的身份，想让两个普通人消失简直太容易了。” 说完他举着双手转过头看着王壮笑了一下说到： “当然呢，如果王队长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就做下来好好聊聊天吧。咱俩是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搞的大家都不愉快，你觉得呢？” 王壮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坐在了江阳对面的位置。 不过他既没有动碗筷也没有动那杯酒，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江阳。 被他注视着又吃了口菜。 江阳放下筷子扔掉烟头笑着说：“我说了我是个生意人，什么叫生意人，就是总能生出主意的人。” 王壮没搭茬。 刚刚江阳的话让他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有道理。 自己能来到三号基地市在这么的关键位置当官，真的有可能是郭家有意为之。 江阳打开酒瓶给自己和吕志泽的杯子倒满，然后才说：“我说了，在联邦看来，只要三号基地市的经济没有受到影响，那再大的事也不叫事。 所以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在意这地方是郭家管还是别人，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安稳听话能每年定期纳贡的城市而已，谁当市长，无所谓。” 吕志泽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老爸就告诉自己跟着这位杨先生多学习，现在看来这位还真的是有本事。 他还没见过这位王队长被拿捏的样子。 在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江阳继续说到：“现在的情况想必王队长也听说了，有人想对付郭家，原因大概是看他赚钱不顺眼，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有人要对付他，而郭家，看起来有点怕这个人。” 王壮虽然没开口搭茬，但其实心里已经认可了江阳的说法。 他下意识的拿起筷子夹了口面前的菜。 江阳微不可查的的笑了一下。 从烟盒里拿了个烟递给王壮后，还贴心的帮他点燃。 吃了几口菜的吕志泽也停下来点了一根。 三个人坐在饭馆的包厢里面吞云吐雾一阵子之后，江阳才再次开口说到：“我刚刚提醒王队长的就是这件事。 郭家现在要转移调查组的注意力，同时把自己做过的事推出去。 但他自己也明白，水晶宫这么个民间地下组织是背不起来这口大锅的。 不过，水晶宫不行，总警卫队却可以，特别是当总警卫队的队长是个没有后台背景，被调过来以后又收了大量钱财的人。” 王壮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因为他在郭家和盛世酒店那边也没少拿过钱。 江阳看着两个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正常情况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首先，天亮之后联邦警卫队会派下来至少一个调查组。 而且不只是调查人员，其中应该还包括了至少一个携带重型战斗装甲的战斗小组。” 他说这话的时候。 一号基地市的联邦警卫队总部。 戴着战术头盔的女人对着对面的人敬了个礼：“报告长官，特战大队猎龙小队整备完毕，请问是否立刻出发，作战指挥，邱璐璐。” 威严的声音响起：“调查组的人还在准备，你去帮他们整理一下，早上五点准时出发。” “明白” 作战室恢复了安静。 而在这些人目标的三号基地市。 江阳看着王壮和吕志泽说到：“第二步，联邦警卫队会宣布暂时接管这起案件的调查，但是最长一天之内他们会宣布正式接管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由他们派来的作战指挥担任临时总队长。” 笑着吃了口菜。 江阳放下筷子继续说：“第三步，他们会发现在这起爆炸案中郭文安排好的线索，进而追查到水晶宫这个地下组织。” 他伸手指着吕志泽：“然后他们会在明天凌晨左右对你进行抓捕，同时他们会收到早就抵达三号基地市的联邦警卫队警员的消息，进而将目光注意到郭家。” “而这时，他们会再次遇到郭家放出来的烟雾弹，并最终发现，原来操纵了这起案件的人其实是你。” 王壮看着他的手指下意识的点头。 江阳笑了：“你的记录可就丰富的多了，就算是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根本不可能捋清楚。 而在这段时间里，郭家会全力开动把自己的污点推到你身上。 当然他们可能还准备了其他的替罪羊，总之，吕志泽和你被控制调查的时间，就是他们全面行动的时间。” 吕志泽突然开口问：“但是王队长应该也拿过郭家的钱对吧？” 王壮点点头。 江阳笑着说：“那才是正常的，他们会发现你不只是跟我们这些人往来，还跟郭家有利益关系。 所以他们会欣喜的树藤摸瓜去查郭家。 但是郭文可不是他们能动的，所以他们需要上报申请安排更高级别的人过来。 那这个人，就是藏在幕后准备对郭家动手的那个人。 将帅难相见，主动跳出来的那个会死，所以这次的调查只能到此为止。” 听得津津有味的吕志泽突然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说到：“就是说这次的案件调查，最后大概率只是会处理掉咱们水晶宫，和，王队长？” 江阳笑着说到：“更准确的说，在郭家推动之下，这个案子最后会变成王壮队长组建了名为水晶宫的地下势力，对三号基地市的民营企业进行敲诈勒索，同时还利用这些势力操控暴力案件威胁三号基地市政府。” 后背都被冷汗浸湿的王壮深吸了一口气问：“所以杨先生找到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已经完全没了来时的强硬，甚至还带着几分求饶的味道。 江阳点点头开口：“我是个生意人，找王队长当然是为了谈生意。” 江阳再一次推了推王壮面前的那个酒杯说到：“王队长也知道，我们最近两天做了个大扫除，处理掉了差不多小三千人。” 王壮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跟吕老板说过了，这么多人同时失踪是不可能的，我没办法帮你们一下子解决掉。” 江阳示意吕志泽把自己让他准备的那份名单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面。 然后又用王壮的那杯酒压住了名单。 在王壮不解的时候他平静的说到：“我没准备要让这些人就这么凭空失踪，只是希望王队长可以把这些人登记在警局档案里面，表现出其实你们已经调查他们很久，现在终于准备开始抓捕调查，却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吕志泽静静地坐在一边学习着江阳的处理方法。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江阳平淡的声音：“而之所以你们一下子确定了这么多人犯罪需要调查，是因为有一位饱受他们欺辱敲诈的民营企业老板亲自向你投诉，并且这个人还找了许多受害者联名举报他们的犯罪事实。” 王壮点点头：“这样一来确实比较合理，但是你说的这个老板是？” 江阳指了指吕志泽：“当然是汇通公司的吕老板和他的朋友们。 他们在三号基地市经营着许多优质的民营企业，但是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经常搞破坏收保护费。 而他也多次在三号基地市召开的商业大会上提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解决，而你虽然立了案，但一直都找到证据。 赌场开业之后，这些输了钱的家伙妄图变本加厉的对吕老板和他的朋友们敲骨吸髓。 被逼无奈，吕老板只好亲自联系有同样遭遇的朋友们联名向你举报。” 这话说完王壮和吕志泽都有点发懵。 不过想了想这么搞的话确实也说得过去，王壮再次点头然后问：“那这些人的死因怎么解释？” 江阳莞尔一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为什么，爆炸案发生之后，这些人就不见了，好像是被什么人给杀死了一样。” 他突然叹了口气：“或许是有人想杀了他们灭口也说不定，反正这些人就这么突然死了，尸体也都不见了。” 王壮看着他的眼睛。 突然在某个瞬间明白了。 这家伙准备给郭家倒脏水，就跟郭家给水晶宫倒脏水一样。 这能行？ 低着头快速的思索了一番后他抬起头问：“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江阳指了指身后的办公楼：“能让你安心到明年任期满离开这里。” 收回手指他又说到：“带着你的钱。” 王壮问：“你怎么保证？” 江阳摇摇头：“我们今天根本没有见过面，怎么可能有保证，信与不信全在你而已。”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片刻，王壮动了。 他端起放在名单上的酒杯严肃的看着江阳说到：“那就听杨先生的安排。” 吕志泽也端起酒杯。 江阳笑着端起自己的杯子说到：“合作愉快。” 叮 三个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壮终于喝到了这杯酒，而浓郁的酒香和不带半点酸味的酒水让他陶醉的眯起眼睛。 江阳站起身，把放在周边那瓶没开封的酒放在桌子上说到：“这一瓶暂时放在王队长这吧。” 王壮睁开眼睛站起来：“好酒得有好菜，刚好我也趁着这些天准备点配得上杨先生身份的饭菜。” 两个人相视一笑，江阳带着吕志泽走出包厢消失在了城市的夜幕中。 房间里面的王壮自己把剩下的酒慢慢喝干净。 在时间来到三点钟的时候，他目光坚定地带着那瓶没开封的酒离开了饭馆。 5:00，一辆列车准时驶出一号基地市直奔三号基地市而来。 5:05，调换好档案顺序，抹除了最后一次的借阅记录，按照江阳要求把目标档案藏好的吴旭和他的管家聊着天。 5:10，忙完了的王壮把那瓶酒放在了柜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松了口气。 5:20，冯文斌见到了江阳，“阳哥，咱们的人已经到位了，消息确定了，联邦警卫队来的人是邱璐璐。” 5:38，火车进站，郭文站在城堡顶层的房间里，身后的人小声地说：“安排好了。” 103 啊，没有， 我钓鱼去 三号基地市的火车站位于城市的正西侧，周围属于第三区管辖。 这里的任务，一方面是保证民众的出行需要，但更多的，是保证战争时的军事运输和后勤补给。 诚然在人类度过了最初的黑暗时期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爆发过大规模战争，但是这座车站却仍旧保留着各式各样的军事设施，以应对可能爆发的战争。 站台上的人不算少，虽然大多数三号基地市的民众支付不起昂贵的车票费用，但是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总归还是有人需要往来的。 杨力和胡安站在栏杆外面，当看到一个戴着战术头盔的窈窕身影走下列车的时候点了点头，总部果然让邱队长过来了。 悄悄地退出密集的人群，胡安看着出站广场上负责接待的警卫队成员小声的说了句：“那位王总队长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辆车子匆匆停在路边，王壮推开车门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松了口气。 身上的酒气早就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仍旧是那个每天住在办公室里的工作狂人。 杨力小声的问胡安：“要把咱们捡到的那东西交给他们吗？还是给邱队长？” 胡安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到：“等等看，全面调查肯定是邱璐璐负责，等她开始工作之后咱们找机会跟她见一面。” 点了点头，杨力拍了拍口袋里的东西，那是在事故现场不远处的快速路支柱缝隙里捡到的一个笔记本。 他们已经让同事对照过系统里面的记录，可以确定这东西就是遇袭死亡的那位王警官的东西。 虽然已经被烧毁了大半，但是留下的内容也很有价值，特别是其中提到了一些看上去不得了的事情。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站台另一边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有人在大声的叫喊，还有人在快速的奔跑。 刚刚下车正在整队的邱璐璐皱着眉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指距离最近的一个队员：“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背着个大包的警员快速的跑过去，没过多久耳机里面就传来他的声音：“队长，这边有位女士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不过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心脏病？” 邱璐璐喃喃自语。 虽然新人类已经免疫了旧时代绝大多数疾病，但是也同样有着自身的问题，比如由种种身体或者其他原因导致的心脏或者血液疾病。 即便如此，突发疾病的情况也还是不多见。 喧嚣声越来越大，那个前去查探情况的警员跑了回来：“医生到了，说是人已经没了，那女士带了个十几岁的孩子，被车站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邱璐璐点了点头就让他归队了，并没有在意。 生老病死不过人之常态，此行还是任务更重要，况且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队人快速的集结后离开了站台。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提着行李的男人从不远处混乱的现场挤出来，脸色铁青的看着邱璐璐他们离开的背影拿出了手机。 逝水酒馆开在三号基地市最东边的第八区。 这里其实已经远离了整座城市的中心，更是远离了人员密集区。 但是这里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从这里出门后不远就是海滩。 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发，所以海滩边上只住着一些靠近海养殖生活的渔民。 江阳拿了个躺椅坐在酒馆二层的阳台上。 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放在旁边小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起来后就听见了冯文斌的声音： “阳哥，刚刚接到消息，邱璐璐已经到车站了，但是还有个事，许辉的妻子在车站下车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当场死亡，现在孩子被工作人员带走去向不明。” “在车站突发心脏病？” 江阳疑惑的重复了一句，而正带着齐珮整理第六区夜总会的冯文斌也是一头雾水： “我找人查过，她没有相关病史，不过不排除存在一定的基因缺陷，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许辉和他的妻子其实是，亲兄妹，只是被他通过许强的关系给改了。” 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呵，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的时候多学习，亲兄妹也最多是孩子会有问题，跟他妻子有没有心脏病没有什么关系的，这方面问题等回去了我让孙海给你补补课。” 冯文斌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好吧阳哥，那这事怎么办？” 齐珮杀了许辉没错，但是这位许老板的妻女却并不在这里，而是早早地就被他送到了一号基地市去。 他在那边虽然没有亲戚，但是靠着在这里赚到的钱，也足够母女二人在那边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这是整个缪斯夜总会都没人知道的消息，要不是江阳在事后突然想起来查了一下，恐怕他也猜不到许辉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孩子。 不过亲兄妹啊。 这可是个敏感的话题。 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和准备出海的几个渔民，江阳突然好奇地问：“是谁通知她们母女两个许辉死了？” 冯文斌回答：“火葬场那边的人，咱们给许辉的结果是突发心脏病去世，所以按照规定他们需要通知家属，我刚刚查到的消息，她们两个是昨天晚上收拾了东西买票，今天早上跟邱璐璐那趟车一块从一号基地市过来的。” 江阳翘着二郎腿看着一条小船离开海边向着蔚蓝色的大海驶去，很是轻松地说：“去找找那孩子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另外，告诉你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齐珮那边你盯着点，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了。” 另一边正在等着江阳安排的冯文斌疑惑的说：“那阳哥你要去哪？” 江阳翻了个白眼：“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你还让我整天替你们操心？能不能成熟一点，你已经长大了，不是整天哭着要吃糖的小孩子。”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说到：“麻烦的事我已经帮你处理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玩吧，这里没有任何一只丧尸，全是你们这些人类自己搞出来的事，想让我帮你们收场？别做梦了。” 虽然他说的很坚决，但是这毕竟是冯文斌不是别人。 江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到：“我的要求很简单，把吕家和水晶宫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他们虽然能力一般，但是三号基地市得有他们在才能保证火种计划的全覆盖，逝水酒馆还需要时间成长，短期成不了气候。” 冯文斌很认真的听着。 江阳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海面再次说到：“另外你记住，在这次的调查里，第六区警局的那个李乾，总警卫队的副队长吴旭和总队长王壮也算是咱们自己人，剩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去沟通。” 海面上出现了一点闪光，看起来像是浪花，但是江阳却敏锐的注意到了那里。 快速的说到：“那什么杨力也好，邱璐璐也好，他们都是奔着郭家来的。现在郭文想拿水晶宫和总警卫队当替罪羊，说到底这次的事就是他们双方的斗争，咱们不过是恰巧夹在中间。” 闪光再次在同一个位置出现，而那条小渔船正在附近位置整理着网箱中的简单鱼虾。 江阳加快了语速说到：“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弄不明白的事现在我已经帮你处理了，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你自己学着办。剩下的你自己弄吧，别害怕，搞砸了也无所谓，关键的是你要学会处理这些问题，不能总等着我帮忙，我这边有点事，等我联系你。” 冯文斌甚至没来得及问清楚问题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江阳传过来的资料。 上面是最近两天时间里江阳对这件事的处理和后续分析。 看着上面的内容，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 阳哥还是这么高效率，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把事情安排的七七八八了。 “你看什么呢？” 齐珮从后面走过来，冯文斌摇了摇头没有给她看手机上的资料。 站起来严肃的说：“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联邦警卫队的人已经到了，相关调查开始以后咱们就没办法大规模行动了。” 齐珮有些疑惑：“我们两天时间就已经拿下了七家夜总会，这速度还慢吗？” 冯文斌点了点头：“我们的进度太慢，已经跟不上你那位老板了，所以咱们得加快速度。” 一边说着，他一边按照江阳的提醒安排人去调查许辉的女儿到底被带去了哪里。 歪着头想了一下，他又在江阳的意见之外，让人去试着查探一下许辉妻子的具体死因。 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冯文斌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放心吧阳哥，我会通过这次的考核的。 虽然江阳没明说，但是他也听出了考察的意思。 很明显，在阳哥看来，经过他的安排和调整，现在三号基地市的情况自己已经完全有能力独自解决了。 考场已经布置完毕，作为考官的阳哥自然是要退场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自己。 久违的考试又要开始了啊。 有些兴奋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冯文斌看着齐珮说到：“走吧，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在今天，拿下整个第六区。” 齐珮皱着眉头：“你疯了？你知道第六区的夜总会有多少？” 冯文斌严肃的看着她说：“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现在所有的夜总会都是水晶宫的人在临时管理，而我们要做的，只是让这些失去了保护伞的打手和小姐们听你的指挥，就这么简单。” 齐珮突然打断他问：“这是老板的任务吗？” 冯文斌点点头。 然后就看见刚刚还在质疑自己的齐珮兴奋地舔舔嘴唇：“既然是老板的任务，那咱们走吧。” 冯文斌愣了一下。 齐珮笑着整理好自己领口，江阳给自己戴上的那个蝴蝶结说到：“老板的任务，就算是死也要完成对吧。” 她歪着头看着冯文斌甜甜的笑着说：“从许辉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老板的人了呢。” 看着她的样子，冯文斌默默地揉了一下额头。 难怪这家伙能跟钟兰因当朋友。 希望阳哥看到的时候不要太头疼。 两个人走进了新一家夜总会，而仅仅过了十分钟他们就走了出来。 齐珮用纸巾擦掉自己袖口的血迹看着冯文斌说到：“其实我还挺想温柔一点跟她们叙叙旧的，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行业的姐妹，不过既然老板等不及了，那还是用简单的方法比较好，对吧。” 冯文斌皱着眉头说：“联邦警卫队的调查小组已经到了，你最好不要杀掉太多人，不然的话没法解释。” 齐珮推开下一家夜总会的大门，把霰弹枪从背后的大包里面掏出来笑着说：“所以说你不了解我们这些人。” 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我们这些家伙，确实比一般的普通人有钱，但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死了也没人知道的。 就算过上十年也不会有人来找我们，你忘了我是怎么来的夜总会吗？” 冯文斌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齐珮是被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卖掉的。 齐珮踮起脚，像是跳舞一样走进大厅，很轻松地挥舞着手中的霰弹枪说：“这里的姑娘有一些跟我一样，剩下的大部分是实在没有活路跑来卖的。除了许辉以外，大多数老板还是守规矩的，不会强行拉人下水。所以我才说，想让我卖命，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干掉许老板。” 她停下脚步看着冯文斌：“其实那些客人说的没错，我们这样的人挺下贱的，你也是这么觉得对吧。” 冯文斌没有说话，齐珮笑着点点头：“我理解你，这么多年来，我只在老板那见过真正把我们当成人看的眼神，难怪小兰因跑那么远去卖命。” 她垫着脚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这就是你跟老板的区别，虽然你克制的很好，但是我知道你心底里还是瞧不起我。” 后退了两步，她严肃的说：“你不知道生活在这样的一座城市，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姑娘的生活到底有多难，接下来我准备干掉一些不守规矩的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问：“你说的不守规矩指的是什么？” 齐珮转身往里面走，同时平静的说到：“拉朋友同学下水的，帮客人搞了自家亲姐妹的，生了孩子培养好了高价卖给客人或者夜总会的。”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转过头对着冯文斌莞尔一笑：“最后这条说的就是像我妈那样的。”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齐珮摇了摇头：“不用这么小心，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人没必要活着，你怎么看？” 没等他回答，齐珮一脚踹开了这家夜总会休息区的大门。 看着里面的人抬手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姐妹们，给你们看个大宝贝。” 看着她近乎疯狂的样子，站在出口位置的冯文斌点了根烟。 原来自己的想法被齐珮看出来了啊。 他必须承认，自己对这些出卖身体获得报酬的女孩确实是有一些不好的看法。 他也没完全理解江阳为什么能坦然接受这些女孩。 在齐珮开过枪说明来意之后，被姑娘们拖出来的几个女人，在齐珮开枪打死她们之后，剩下的姑娘竟然在鼓掌。 冯文斌静静地看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只是她们不得已而选择的生活方式，并不意味着她们本身完全没有道德观念，其实和她们比起来，那些提上裤子骂妓女下贱的人才更无耻。” 冯文斌转过头。 就看见顶着黑眼圈有些疲惫的吕志泽正站在身后。 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满意的看着齐珮说：“杨先生喜欢纯粹真诚的人，因为在这个时代，真诚是难能可贵的珍宝。” 才跟着江阳跑了一夜的吕志泽回家跟老爸汇报了情况后，并没有留在家里睡觉，而是开着车子在市里面闲逛。 看到冯文斌和齐珮之后就跟了进来。 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也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说到：“说到底，先生是在瞧不起这个职业对吧。” 冯文斌迟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吕志泽毫不意外的开口：“但是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她们的存在会发生什么呢？ 人的欲望可是不会消失的啊，在现如今这样一个世界，难道所有人都可以老老实实和另一个人组成家庭稳定的生活下去吗？” 他看着很快就跟姑娘们打成一片的齐珮。 这家伙在干掉了那几个女人之后就在炫耀着自己的霰弹枪，同时还在跟老朋友叙旧。 听她们讲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遇到了什么奇葩的客人。 “杨先生的眼光一如既往地精准，这孩子确实是最合适的魁首人选。” 吕志泽说完看着低头思考的冯文斌说到：“许多年前杨先生曾经告诉过我父亲，人类必须要接受自身的缺陷和不完美，同时也要承认发展是要遵循客观规律的。” 冯文斌点点头。 这样的话江阳不止一次教过他。 吕志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杨先生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水晶宫是必须存在，但也必然消失的组织。 我想她们也一样。 你之所以在心里排斥她们，实际上是不能接受，自己其实生活在这么一个肮脏世界的事实对吧。” 齐珮也注意到了吕志泽，笑着走过来张开双手问：“吕先生？你是过来玩的吗？” 吕志泽笑着摇摇头跟她拥抱：“我这么大年纪可是折腾不动了，不过我必须要说，如果我年轻三十岁，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齐珮笑了：“那真是可惜，如果我遇见年轻时候的你，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 看着两个人说笑的样子，冯文斌扔掉手里的半截烟。 吕志泽说的没错。 自己从小跟在江阳身边长大，而十一号基地市，尤其是第九街区在江阳的领导下是一片和谐美好。 他已经适应了那样的生活，在心底默认了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像第九街区那样美好。 仔细的看着夜总会里的姑娘们。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阳哥会让自己来这里。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自己通过考核正式接手无风酒馆时江阳说的话： “你学会了很多知识，掌握了很多技能，可以说，你现在的各方面能力，放在整个联邦的所有新人类中都算是极优秀的，所以无风酒馆可以交给你。 但是这还不够，作为火种计划的一员，你还需要亲自去看看这个世界，去看看你的同类，你的同胞，你的同伴们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你要去接触，这个世界的真实。” 深吸一口气，想明白了的冯文斌坦然一笑，对齐珮说：“走吧，去下一家。” 看着他的眼睛，齐珮惊讶的发现，这个人此前的那些鄙夷竟然消失了。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握了握手。 齐珮笑着问：“工作之前要跟我到床上去休息一下吗？” 冯文斌笑着摇摇头：“我结婚的时候发过誓的。” 齐珮开心的把霰弹枪装进背后的大包里面，垫着脚推开大门：“结婚了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跟在她身后走出夜总会的冯文斌看着天上冉冉升起的太阳笑着说：“老婆太吸引人了，忍不住就想跟她过一辈子。” 齐珮搓了搓胳膊：“好吧，看来咱们是两路人。” 冯文斌帮她擦掉衣服上的血迹：“选择不同罢了，况且说到底你的生活里根本没出现过这个选项不是吗？” 吕志泽跟在他们身后，齐珮推开下一家夜总会的大门翻了个白眼说到：“其实也不是没有啦，我只是不想只跟一个男人做而已，好在我们这地方不缺和我有同样想法的男人。” 误会消解之后，两个人的沟通也自然许多。 沿着一条条街快速清理着各个夜总会，终于在天黑之前，算是彻底跟所有的夜总会和姑娘们见了个面。 当夜幕降临，各大夜场正式开始营业的时候。 整个三号基地市所有的小姐们都知道了，此前在缪斯夜总会的齐珮现在是她们的话事人，有什么事找她就行了。 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水晶宫。 但是她们从老一辈口中听说过，在三号基地市的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的角色：负责管理，同时也负责保护所有姑娘的人，叫魁首。 忙了一天终于带着齐珮完成了任务的冯文斌回到逝水酒馆休息。 躺在自己的床上把今天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之后，他继续安排着另一边的人盯着联邦警卫队的动向。 “轰隆” 窗外传来巨大的雷声，冯文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准备关上窗子休息。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远处的海面之上，竟然闪烁着一道诡异的红光。 等他想看清楚时，那道光消失不见了。 手机震动，是无风酒馆的消息：检测到三号基地市东部海域有甲级以上超强能量波动，发现体型在九百七十米左右不知名生物正在移动，卫星被云层遮挡无法确认，请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在他看完后，消息自动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冯文斌站在窗边看着夜幕之下的海面。 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而在远处，又是一道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想到刚刚的提醒，冯文斌快速的换好衣服准备带着逝水酒馆的人先撤到后方去。 但还没等他推开门，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这次发消息的人竟然是江阳。 【江阳：别害怕，是我在钓鱼୧(๑•̀◡•́๑)૭】 104 万物生 夜幕之下，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上的星空。 逝水酒馆的房间里，冯文斌再一次被巨大的雷声吵醒。 翻身坐起来，透过旁边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暴雨。 天上不时地闪过一道道雷电，轰隆隆的声音接连不断。 偶尔还会有巨大的闪电落在远处的海面之上，借着一闪而逝的光，他看见了层叠翻涌的黑色海浪。 岸边闪过一片光芒。 冯文斌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军队正在集结。 不是什么警卫队，而是货真价实的联邦正规军。 而且从雷电的光芒中他甚至看到了两个机甲小队正在海岸边戒备。 手机上是三号基地市发出的暴雨雷电提醒，通知人们尽可能呆在室内不要出门。 而在他们这条靠近海边的街道另一侧，正有十几个住在岸边的渔民被送到了最近的旅馆里面。 “轰隆” 耀眼的闪光中，冯文斌终于看清楚了海岸线上的情况。 超过六千人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一辆辆装甲车和导弹发射车就像是幽灵一般安安静静的趴在海岸上。 二十台第九代机甲一字排开站在最前方，在他们手中各自有一台巨大的设备对准了黑色的海面。 那一道道闪光就是从他们手中的仪器上发出来的。 虽然有天上的雷电遮挡，但是强烈的光芒仍然不可忽视。 冯文斌没有开灯，也没有起身，就这么坐在床上透过窗子看着海岸线上面的那些士兵。 虽然有江阳发来的消息让他安心，但是无风酒馆发来的提醒他也看到了。 甲级以上的能量波动，虽然发消息的人没有明说，但是这个提醒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君主级丧尸出现了。 毕竟在人们的认知里，超越甲级的似乎也就只有君主级了。 所以是阳哥弄出的动静吗？ 他不确定。 很早之前江阳就一直在说自己不是君主级，可是无风酒馆的丧尸们其实早就在心里默认了，江阳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海岸线上突然传来了震动。 冯文斌惊讶的瞪大眼睛，就看见十几辆导弹车已经全面展开，而那一根根直立起来的大家伙，前不久他还在月球背面的录像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威力减弱，可以用机甲携带的版本。 这一次的是正式版，威力更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动用龙牙导弹？ 冯文斌下意识的站起来。 他担心江阳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然后他就看到，海岸线上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位于正中间的一枚导弹在推进器的作用下离开了导弹车的发射架。 在空中调整姿态后飞向茫茫大海。 与此同时，两个庞大的黑影在导弹后方的天空上一闪而过。 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让冯文斌瞪大了双眼。 那是两架体型巨大的飞机。 此刻正在云层之下跟在那枚导弹之后快速的向着东方的海面移动。 手机震动了一下，仍旧是无风酒馆的提醒消息： 【检测到泛亚联邦超音速空天轰炸机破晓一号，破晓三号出动】 【检测到蓬莱军团集结】 【检测到天基轨道炮连续变轨】 【检测到三号基地市东部海域出现强能量波动，具体等级超出观测范围】 快速的浏览后信息消失不见，而就在这时，冯文斌听见了楼下响起的敲门声。 “咚咚咚” 逝水酒馆的工作人员打开大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位穿军装的男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冯文斌也收好手机，穿了件睡衣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那个军人严肃的声音响起：“海岸附近有军事行动，我们需要对你们这栋建筑朝向海面的方向进行封闭管理。” 工作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到冯文斌的时候松了口气退到一边。 冯文斌快步走下来看着那位军人问：“要封闭多长时间？” 军人面无表情的说：“有什么变化会随时通知你们，你们这里有后门是吧？” 冯文斌点点头：“对，一个供员工进出的后门，侧面还有两个进货通道，都需要封闭吗？” 军人摇头：“海面这一侧的封闭就可以了，留着后门有情况随时撤离，具体安排听通知。 另外，我们会暂时屏蔽你们这里的信号进行临时管制，如果你们不想的话可以现在离开这里，不过不能向任何人吐露这里的情况。” 冯文斌思考了一下回答：“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们还是先留在这吧。” 说完他看着开门的那位工作人员说到：“小何，你去帮这些兄弟封住门窗。” 工作人员点点头，换上雨衣之后出门去帮助外面的士兵用黑色的板子挡住门窗。 冯文斌则是看着进来的那名军人笑着说：“我们这里有酒有食物，还有一些应急用的药品，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从后门进来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军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他点点头说到：“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明确，你们暂时呆在房间里，不要拍照，不要跟任何人吐露这里的情况，如果有危险，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撤离。” 冯文斌没再多说什么。 在靠近海岸一侧的门窗全部被封闭之后，几个士兵又快速的检查了一番然后才离开酒馆。 看着被吵醒后聚集过来的工作人员们，冯文斌耸了耸肩膀：“好了，留下一个人值班，剩下的回去休息吧，既然封闭了咱们也不要找不自在，都离海岸这边的门窗远一点，不要偷看更不要拍照。” 通知大伙散开后，冯文斌回到自己的卧室。 打开手机就发现果然已经没有信号了，不过在看到手机侧面一个闪烁的绿色指示灯后他松了口气。 无风的技术还是值得相信的，就算是这里已经被军队屏蔽了全部的信号，也还是能够保证沟通顺利。 不过今天晚上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联邦警卫队的调查暂时只能停留在资料搜集阶段，所以不需要担心出现什么变故。 齐珮那边还留了不少人给她帮忙镇场子，暂时也不需要担心。 看了眼已经被封死的窗子，明天还有重要任务的冯文斌放下手机休息。 阳哥给自己发消息说了别害怕，那也就说明他现在肯定是安全的。 而且他既然打开了手机，那现在他也同样能收到无风酒馆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特别回复，足以表明这件事确实跟阳哥有关系。 这么说的话自己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去解决三号基地市的问题。 不过在快睡着的时候冯文斌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想，阳哥说的钓鱼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里面难道不是只有近海位置，有一些联邦生物研究所弄出来的养殖鱼类和海藻吗？ 他总不能是去渔民的养殖网箱里面钓鱼吧。 带着疑惑和不解，冯文斌睡着了，而在这场暴雨之中，除了逝水酒馆这条街上的商铺知道了有军事行动以外，剩下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在想办法摆脱调查的郭文也更是想不到，就在他那座城堡东方几百公里远的地方，一枚龙牙导弹已经绽放出了绚烂的光。 江阳拿着根树枝站在海面上，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在他脚下有一大片黑色的东西在支撑着他。 如果不是云层遮住了卫星，那么此刻全世界的卫星画面中都会出现这恐怖的场景。 翻涌的海浪之下漂浮着一个体型在一公里左右的庞然大物。 被称为灭世武器的龙牙导弹在它张开的巨口中炸开，然后又像是丢进水中的火柴一般熄灭。 两家庞大的飞机在云层中钻出，看到这一幕场景后停止了导弹发射。 快速的拉高远离后，开始在四周盘旋。 江阳拿着树枝快速的向前走了几步。 有四周翻涌的十几米高的浪花和脚下这家伙庞大的身躯遮挡，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被那两架飞机发现。 一条细线从树枝的顶端伸出一直向前，江阳快速走着，同时认真的把线缠起来。 而在若隐若现的波浪中可以看到，那条线似乎真的连接到了脚下这庞然大物的口中。 天空之上，飞机驾驶员呆愣地看着下方的海面。 雷达和眼睛告诉他，下方的这东西是资料中记载的，生活在灾变之前，在灾难年间早已灭绝的一种鱼。 鲸鱼。 这个词汇让年轻的新人类飞行员有点难以理解。 他更不理解的是，难道灾变之前，竟然有体型如此庞大的鱼类吗？ 翻看了一下飞机上的电脑，证据确凿，这就是一条鲸鱼。 但是他的大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生物。 这是比三号基地市广场上的那个巨人和月球上的那个家伙还让人恐惧的东西。 因为这东西是活的，此刻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 特别是亲眼目睹了威力巨大的龙牙导弹湮灭在对方口中的时候，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让他听从指挥放弃了导弹的发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自己无意间按到了通话按钮，而这句疑问也同时被传到了位于一号基地市的总指挥部里。 作战指挥和参谋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大屏幕中的画面。 漆黑的夜幕，黑色的海浪被风吹动，翻涌掀起十几米高的海浪，九百多米长的鲸鱼飘在海面上，轻轻地摆动身体时在后方留下数十米高的波涛。 虽然有月球上的画面在前，但那毕竟是远在太空之中，而且是个不知死活的“人”。 看着画面中那条鲸鱼在海面上肆意游动，一道道闪电落在它身上却没有引起任何变化的样子，所有人都在用力的握着拳头咬着牙。 这可是活的啊。 有作战参谋小声地说：“难怪总理事长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允许咱们进行远洋贸易，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了啊。” 原来不是总理事长年老时衰开始变得迂腐陈旧，而是海洋中真的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在这一刻他就像是他的前辈，像是他的父辈们一样，终于理解了罗晋成制定的那些在现代的新人类们看起来很不合理的政策。 难怪过去的人一直称呼总理事长为救世主，原来他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人类的安全，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就在这些指挥员们各自反思的时候，指挥室的大门被推开，披着一件大衣的罗晋成从外面走进来。 他没有看周围人钦佩的目光，径直来到大屏幕前看着那条巨大的鲸鱼在海中游动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问到：“龙牙导弹无效？” 立刻有人回放刚刚的画面，看着那威力巨大的导弹被鲸鱼吞下，甚至没有产生冲击波，罗晋成默默地咬了咬牙问到：“天基轨道炮到什么位置了？” 坐在中间的一位参谋站起来回答：“已经到达目标地点上空，随时可以发射。”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屏幕上的那条鲸鱼。 天基轨道炮可是击杀过君主级丧尸的超级武器，这家伙就算再强大也必死无疑。 摩拳擦掌的准备按下发射按钮，但是过了好久他都没有听到罗晋成的命令。 好奇的抬起头，就看见罗晋成正静静地看着大屏幕上那条不断在原地游动的鲸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面上，两架飞机仍旧在不停地盘旋，而江阳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大家伙的头顶。 拿在手里的树枝突然一轻，丝线被他快速的缠绕起来。 看着丝线尽头的钩子，江阳满意的笑了笑。 拍了拍鲸鱼的头部，把丝线放进随身的口袋里。 丢掉树枝，江阳用力的在那个钩子上面一抹，将其恢复成黑色长钉的样子拿在手里。 “大家伙，好久不见了啊。” 他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周围的浪花和风雨声吞噬。 不过江阳没有着急，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乌云密布的天空，直接坐在了鲸鱼的头上，身子后仰，后背和鲸鱼那坚实的皮肤接触。 手中的金属长钉被他轻轻地插进鲸鱼头部，在这一瞬间，脑海中响起了巨大的声音。 “嗡” 感受到声音中欢快的情绪，江阳一只手按在金属长钉的尾部，黑色的骨骼生长延伸并最终和金属长钉融为一体。 躺在鲸鱼的头上，江阳闭上了双眼，同时微微张开嘴发出了不是很大的声音：“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也走了呢。” 这一次，他的声音穿过了海面。 鲸鱼兴奋地摇了摇尾巴掀起滔天巨浪，同时兴奋地侧过身子想要看看江阳的样子。 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半个身体都被泡在海水中的江阳笑着说到：“别激动，我现在就在你头上呢。” 鲸鱼摆正身子， 用力的晃动着身躯在海面上疾驰。 一道道闪电落在它光滑的脊背上，肌肉收缩气流涌动，巨大的叫声响彻天地。 周围的海浪被声音震碎，就连上方的乌云也被剧烈搅动。 云层下方，两架飞机的摄像机瞬间破碎，驾驶员只觉得耳朵传来一阵刺痛，下一秒鲜血就顺着耳朵流了出来。 座椅后方的一支注射器悄然出现，快速的将药剂注射进他们体内。 过了五分钟左右他们才回过神，耳边响起指挥部指挥员的声音：“听得到吗？” 驾驶员痛苦的用机舱内的急救包清理掉耳朵里面的血液，然后才喘息着按下通话按钮：“听得到。” 一号基地市的指挥部里，画面上已经失去了那条鲸鱼的图像。 在它那声兴奋的叫喊声中，所有的拍摄设备都被摧毁。 两架飞机接到命令继续跟踪那条鲸鱼，而新的一架飞机也在一号基地市外围的军事机场快速起飞。 罗晋成静静地站在已经黑掉的大屏幕前低着头。 后面的参谋快速的说到：“报告，天基轨道炮调整完成，现在已经重新捕获目标，随时可以发射。” 但他还是没有听到发射指令。 这让在场的参谋们都有些着急。 这条鱼的实力太强了，仅仅是叫声就差点摧毁联邦目前最先进的轰炸机。 如果它还有什么别的攻击手段，或者是靠近海岸的话，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就在罗晋成沉默的时候，躺在鲸鱼头顶的江阳笑着摸了摸它头顶的皮肤：“你这些年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鲸鱼突然沉默了下来。 新的一架飞机来到上空的时候，就看见那条巨大的鲸鱼正悠闲的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漂浮。 有过之前的教训，这架飞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的拍摄着画面，同时让受到音波攻击的两架飞机回去进行维修保养。 而与此同时，世界上的各个联邦都开始不平静了。 虽然有云层干扰，但是他们都检测到了来自太平洋的强能量波动。 而那种直接冲爆了检测表的巨大能量让他们差点以为是泛亚联邦对自己全面开战了。 可是等他们确定了方位后同时愣住了。 因为在他们的认识里，太平洋里面根本就没有生物。 反而是那个罗晋成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把这地方当成禁区不允许任何船只通过。 在鲸鱼叫声响起后，由于云层被搅动，终于有卫星拍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然后，在看到那条鲸鱼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无风酒馆已经拆迁，所以丧尸们都在临时的地下场所工作。 此刻，董全云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看清楚了，确实是一条鱼，而且是一条蓝鲸，沃日，它吃什么长到这么大的。” 旁边的孙海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条鲸鱼游动时的状态说到：“从体型上来说，这东西的机体强度怕是已经超过了目前世界上所有材料，别说是导弹，就算激光武器，如果功率不够大，恐怕也没办法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另一侧立刻有丧尸问：“这家伙跟三号基地市那位，谁强？” 孙海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从体型上判断，这家伙的强度要比那位还要高，而且我怀疑就算是月球上的那个大家伙也没有这条鱼强。” 董全云沉默的看了一会突然问到：“所以阳哥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这问题让所有的丧尸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才有人不确定的说：“为什么我感觉这东西跟阳哥有关系呢？” 孙海小声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他就看见周围所有的丧尸都在点头。 因为江阳刚刚发消息说，别害怕，是他在钓鱼。 无风酒馆的卫星是偷偷借用了泛亚联邦最高级别的军事卫星，不过有云层的遮挡也只能大概拍到那条鲸鱼的轮廓和位置。 要不是那一声吼叫扰乱了云层的话，他们还真看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董全云摸了摸下巴：“阳哥是不是对钓鱼有什么误解？” 孙海拍拍他的肩膀说到：“什么样的人钓什么样的鱼，阳哥钓不到养殖池里的鱼其实是因为他看不上，只有这样的鱼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一群人赞叹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画面。 他们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鲸鱼顶着江阳在海面上慢悠悠的漂。 大段大段的讯息传到脑海中，过了半个多小时，江阳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 “嗡” 鲸鱼低沉的声音响起，江阳翻身坐起来看着它：“所以你是来跟我告别的？” “嗡嗡嗡” 鲸鱼的声音连在一起听起来像是一首歌，江阳静静地坐在它的头顶听着。 随着鲸鱼的移动，头顶上方的乌云开始变薄，周围的风雨也一点点减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里已经是太平洋中部了，江阳站起身看着头顶上方喃喃自语：“小罗啊，送你份大礼，能从系统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来可就看你的了。” 轻轻地拔出插在鲸鱼头顶的黑色金属长钉，江阳翻身跳进了大海中。 鲸鱼庞大的身体变得安静下来。 在江阳的身体出现在它那巨大的眼睛前方的时候，江阳看到了鲸鱼眼中复杂的神情。 它这是在跟自己告别。 同时又在请求。 江阳张开嘴看着鲸鱼的眼睛：“你确定？” 巨大的眼睛紧盯着江阳，然后用力的甩了甩身后的尾巴，声音再次响起。 “嗡” 海面上的云层被震碎，月光之下，庞大的鲸鱼彻底暴露在所有的卫星镜头下。 这绝对是让所有见过的人都会终身难忘的画面。 皎洁的月光照在鲸鱼宽广的背上，光滑洁净的皮肤就像金属镀层一般反射着光泽。 海浪冲刷着它的身体，庞大的尾巴高高扬起，用力拍下的瞬间扬起接近百米高的海浪。 罗晋成站在屏幕前，他听见了身后那些人吸气的声音，而且他也确定这幅画面已经暴露在其他联邦眼中。 后面的指挥员在看着自己，等待着命令。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那枚龙牙导弹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的时候，天基轨道炮，其实也失效了。 原来它一直就在我身边。 那它们呢？ 也在吗？ 原来在自以为度过了灾难之后的这一百多年里，我一直在做无用功吗？ 罗晋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海面下，江阳拿着那根金属长钉看着鲸鱼：“别急，我帮了你，你也顺便帮我个忙吧。” 鲸鱼点点头，最后看了江阳一眼，然后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巨大的声响。 “嗡~” 远远地跟在后方，正准备撤离的飞机所有玻璃瞬间破碎。 一号基地市指挥部的画面闪烁了几下之后，切换到了卫星画面。 飞机驾驶员重伤的提示音响起。 罗晋成无奈的睁开眼睛，瞪着屏幕中的庞然大物说：“发射。” 近地轨道，巨大的金属机器轰然启动，二十米长的合金棒悄然脱离。 无风酒馆的丧尸们站了起来。 世界其他联邦的军事指挥中心也是一片安静。 海浪翻涌之中，江阳看到了头顶上方的那道闪光。 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金属长钉看着鲸鱼说：“永别了。” “嗡” 这一次鲸鱼的叫声很小，小到只有江阳能听得清楚。 同时有一道简单的讯息传递到他的脑海之中：“永别，另外，你继续加油。” 江阳笑着摇摇头说到：“人类可比你们复杂，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说完，他拿着那根只比巴掌长一点的金属长钉冲向了鲸鱼。 而在他们上方，合金棒裹挟着恐怖的威能轰然降临。 强烈的能量波动让所有的卫星都暂时失去了画面。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离开，全世界关注着太平洋的人们都在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罗晋成背着手站在大屏幕前。 他在反思，反思自己过去的这一百年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了自己脑海之中已经许多年没有响起过的声音。 【叮，任务完成，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海洋霸主，奖励。。。】 罗晋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逐渐恢复的卫星画面。 合金棒已经消失不见了，而那条鲸鱼还在原地。 只是它的尾巴已经不再摆动。 “它死了吗？”有人在问。 没有人回答，直到罗晋成默默地转身离开指挥室。 指挥员们看着彼此：“所以，我们真的杀死了那个家伙？” 他们还是不确定。 “快看！” 有人在喊，之间画面之中那条庞大的鲸鱼正在一点点消失在海面上。 不是游动也不是下潜，它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沉入海中。 无风酒馆里面，孙海小声的说了句：“它死了。” 董全云皱着眉头：“所以天基武器真的有这么强？” 孙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要不你挨一下试试？” 不过在这句话说完孙海又补充了一句：“很奇怪，以那条鲸鱼自由活动时表现出来的肢体强度，二十米的金属棒应该杀不死它才对，但是现在，它确实已经死了。” 正当他们讨论的时候，所有人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打开后竟然是江阳发来的消息： 【所有人，面向太平洋中部方向，默哀三分钟】 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犹豫。 不只是无风酒馆，所有收到消息的百万名丧尸们站起身来，对着鲸鱼死去的方向默哀。 三分钟后，丧尸们收到了江阳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海洋危险解除，海洋贸易即将重启，海洋生态即将恢复，请各位做好准备】 太平洋中部的海面之下，江阳看着逐渐沉入海底的庞大身躯。 在鲸鱼最后传给他的讯息中包含了一些很重要的内容。 比如说，当前的海洋环境已经稳定，海水，气候，物质，能量，温度，都已经趋于有序，现在已经具备了诞生新的海洋生命的一切条件。 而新的生命，将会彻底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 它祈求江阳杀死自己，就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养料，加快这个进程。 江阳看着一点点陷入黑暗海底的鲸鱼尸体，手中的黑色金属长钉消失不见。 拿出随身背包里准备好的防水相机，对着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鲸鱼尸体拍了张照片后，喃喃自语： “新的生命即将诞生，在没有系统支持，没有救世主存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之下，海洋用了两百一十六年的时间演化出了新的相对稳定的环境，而新的生命也就此开始重启” 他一边快速的往三号基地市方向游动。 鲸鱼告诉他，在近海的那些网箱里，那些由罗晋成科学院提供给渔民养殖的海鱼和海藻，并不能完全适合当前的生态环境。 有句话很重要，那就是鲸鱼提到的一些讯息。 大概意思是： 那些鱼更像是有人预测了海洋环境可能会发生的变化，提前按照理论资料和预测数据准备好的东西。 虽然它们也同样生活在现如今的海水中，但事实上它们存在着一定的偏差，并没有很好的适应环境。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它们并不是完整经历了海洋环境变化而诞生的。 江阳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就是说，系统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其实是存在偏差的，它并不是在查探这个世界发生的变化，而是在，推算。” 105 人不放假会变傻 夜幕之下，海面掀起的惊天巨浪正在快速的奔涌。 江阳在海水之中穿梭，不时地停下来钻出水面确认一下方向。 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是在灾变发生后的第十年，奔波于各个城市废墟和人类聚集地中的他突然决定要给自己放个假。 “有句英国谚语说得好，每天工作不休息，聪明孩子变傻笔。” 于是他带着从废墟中找到的鱼竿来到了海边，尝试着去钓几条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变异的海鱼玩一玩。 然而那时候的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身上的威压。 所以在海边坐了三天三夜之后，他没有钓到任何一条鱼。 就在他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条巨大的鲸鱼跃出水面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头巨大的蓝鲸，有着和丧尸一样的猩红色眼睛，而刚一出现它就立刻对江阳发动了攻击。 在变成丧尸之后，那是江阳第一次受伤，而且是濒临死亡的重伤。 鲸鱼的战斗力强的惊人，而几乎没有任何水下战斗经验的江阳吃了大亏。 但他还是赢了，就像他此前进行过的无数次战斗一样。 自从天上出现那个黑色的太阳，他的身体就在持续吸收着辐射能量。 不停增长的力量几乎让他丧失理智，可是他还是维持在了游离之间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虽然赢了，但是他并没有打死那条鲸鱼。 在吞噬了大量海洋生物之后，这家伙的恢复能力实在太快了，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可以恢复被江阳撕掉大半的身体。 然后，就在江阳准备开始第二场战斗的时候，那家伙“苏醒”了。 他看着鲸鱼眼中代表着疯狂的红色一点点消失。 等它的身体彻底恢复正常以后，除了体型比较大以外，它看起来和普通的鲸鱼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是江阳第一次近距离听到鲸鱼的叫声。 也是从那开始，他和这条鲸鱼成了朋友。 彼时的他们，是整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受到辐射能量变异之后依然保持着清醒的生物。 不过和陆地上的人类不同，海洋早在灾变发生后的第六年就已经完全沦陷。 无数庞大的变异海洋生物疯狂的吞噬着一切血肉，壮大着自己的身体吸收着无穷尽的能量。 而鲸鱼，只是海洋中的无数变异生物之一。 为了不被其他生物吃掉，它不得不拼尽全力的进食，而它之所以会遇到江阳，起因是它感受到了江阳身上的澎湃血气。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吃掉江阳，而且还损失了数量庞大的生命物质，但是难得清醒过来的它认为这很划算。 鲸鱼开心的带着江阳领略了一下彼时的海底到底有多疯狂。 那是真正的绞肉机，无数的海洋生物疯狂的攻击着彼此。 作为报答，江阳帮它干掉了两个试图吃掉它的敌人。 不过江阳毕竟不能一直留在海底，所以在短暂的游览了海底后，江阳重新回到了陆地上，鲸鱼则是继续回到海洋之中。 分别的时候，江阳送给它一个自己从废墟中捡到的录音笔。 那是他在过去十年的游荡中找到的，唯一一个没有受到辐射能量影响仍然可以运转的电子设备。 录音笔里面存着的是一个自知无法生存，藏在废墟中的不知名女孩唱的歌。 那东西放出来的声音很微弱，而且那首歌的最后一部分还夹杂着女孩痛苦的哽咽，以及丧尸正在撕咬她的咀嚼声。 鲸鱼很喜欢这个礼物，让江阳帮忙把它存放在了自己的一根牙齿中，然后消失在了茫茫波涛里。 在那之后，江阳许多年都没有再见过鲸鱼。 甚至有几次他潜入海中试图寻找，但是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影子。 那段时间天上的辐射能量变得越发狂躁，陆地上的丧尸和变异动物们已经开始了最后的混战。 它们开始吞噬同类甚至是树木土壤，吞噬着一切可以提供生命物质的东西，从而吸纳更多的辐射能量用以强化自身。 人类聚集在各自修建的地下避难所中艰难求生。 他们甚至不敢让自己的气息传出来，就连呼吸出的空气也要花费高昂的代价处理好后才能缓慢排出。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聚集地被丧尸或者变异动植物找到。 惨烈的战争一直在持续，而江阳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寻找鲸鱼的位置了。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离开海洋。 不过那一次也让他发现了一些问题。 相比于陆地，彼时的海底已经很难找到任何活着的东西了。 不只是鱼虾蟹，就连浮游生物都已经消失不见。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清澈的海水，也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复杂狂躁的辐射能量。 快速的转了一圈但是没有发现鲸鱼之后，他就无奈的离开海底回到了陆地上。 不过那一次他选择的是在南美洲登陆。 那里也存留者一些建于地下或者大山中的人类聚集地。 虽然生活水平比罗晋成的基地和有江阳长时间关照的基地差得远。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从南美洲一路走到北美，见到了各个聚集地的独特秩序和相同的黑暗世界，顺便帮他们解决了一些问题。 最后他一直走到了北极，在那里他又一次见到了那条鲸鱼。 它正在和一头巨大的白熊战斗，而且身受重伤。 江阳的出现让战斗暂时停止。 鲸鱼欢快的迎接他，而白熊则是将它也当做了猎物。 但是他并没有参与到那场战斗之中。 在短暂的打过招呼之后，鲸鱼让他退后或者是暂时离开。 无奈之下，江阳是站在遥远海面的一块浮冰上旁观了这场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的恐怖战斗。 当获胜的鲸鱼彻底吞噬掉那头白熊的尸体后，江阳第一次见到现在人们常说的所谓君主级。 无风酒馆的丧尸们总以为那是一种战斗力标准。 但事实上，君主级更多的是指一种生命本质上的跃迁。 江阳就是在那时候，亲眼目睹了世界上第一个君主级的诞生。 在已经被打碎的北极冰原上，他和鲸鱼进行了第二次战斗。 战斗持续了六个月后，他不出意外的再次身受重伤。 鲸鱼将重伤的江阳顶在自己的头上钻进海中，江阳以为它是要带自己去觅食补充生命物质。 但是并没有。 庞大的鲸鱼带着他在全世界的海洋中疾驰，不时地发出痛苦的悲鸣。 起初江阳没不明白，但是在偶然看到那家伙的眼睛时，他突然意识到了，这家伙是想让自己看一看这空空荡荡的海洋。 全世界的海洋生物只诞生了这么唯一的一个君主级。 彼时的鲸鱼就是世界最强生物。 甚至它有能力一点点的用海水蚕食海岛和大陆吞噬掉上面的物质。 但它没有那么做。 在成为君主级之前就已经苏醒的鲸鱼只是带着江阳在世界各地的海洋中游荡。 江阳钻进海中看着鲸鱼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神的变化。 它那些叫声，竟然是在向自己表达悲伤。 在经历了十几年残酷血腥的黑暗战争之后，它成功晋级，同时失去一切。 空荡的大海之中，它用那空灵的声音唱起了歌。 就是江阳送给它的那支录音笔里面，那个在生命最后关头的女孩唱的歌。 它甚至模仿了女孩那些痛苦的哽咽和丧尸撕咬咀嚼的声音。 不过江阳没有纠正它，因为在那样对鲸鱼来说过于复杂的声音中，他感受到了讯息。 没错，那是清晰明确的完全可以直接理解的讯息。 鲸鱼告诉他，自己曾经尝试着阻止这一切继续下去，但是无能为力。 它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最后获胜的那头熊，然后让自己成为唯一的胜者。 它还告诉江阳，所有受到辐射能量影响的生物，都注定要吞噬掉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然后去吸收天上那无穷无尽的辐射能量。 这是一条注定只有一位胜者的死亡之路。 当最终胜利者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海水和岸边的礁石。 在那片无人的海域中，鲸鱼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江阳。 还没有掌握这种沟通方式的江阳只能用手摸摸对方的头。 最后，鲸鱼把江阳送到远东地区的海岸上。 它说它想试试看有没有机会可以挽救。 在那以后江阳好多年都没有再见到过鲸鱼出现，而海洋中也确实没有任何生物。 君主级丧尸接二连三的出现。 人类生存的地下空间也开始出现更为严重的问题。 江阳的麻烦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没时间去关注海洋的变化了。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听一个从地下城市出来巡逻的士兵说，在海边听到了奇怪的歌声，不过并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趁着夜色他离开那个人类聚集地来到了海滩上。 时隔三十年，他又一次见到了鲸鱼。 皎洁的月光下，庞大的鲸鱼浮出水面，仍旧在唱着那首歌。 它告诉江阳，它已经察觉到了海底的一些变化。 在经历了几十年后，海洋已经开始适应辐射能量的存在，就连海底的火山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它说它有预感。 在将来的某一天，当这个世界彻底接受了辐射能量的存在，生命将会复苏。 而获得了更多能量之后，生命本身将会变得更加绚烂。 它还说，它要为这一天的到来去做好准备。 它要守护第一个可以被感知的生命顺利成长。 江阳笑着祝福它，同时给了它自己在最近这些年里找到的能用的新设备：一张存着许多钢琴曲的存储卡和一个播放器。 鲸鱼把自己观测到的所有情况用“讯息”传给江阳。 最后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人类没有灭绝，并且看起来已经完成进化？是你在帮助他们吗？” 江阳告诉它，在人类中有一个叫罗晋成的人，他有一个系统。 鲸鱼问什么是系统。 江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告诉它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有着难以想象的能力，可以保护人类生存。 他解释的很含糊，鲸鱼也没有理解。 但是它说它很羡慕江阳，因为能有同类交流是很幸福的事。 江阳没告诉它那个系统的诸多诡异行为。 毕竟不管怎么说，得益于那个系统的帮助，人类还活着。 而靠着江阳从系统提供给罗晋成的物品中解析出来的东西，其他聚集地中的人类也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次分开之后，江阳再也没有见过鲸鱼。 原本以为它早就像那些完成了等级跃迁的君主级丧尸一样离开，去追寻更多的能量和物质。 谁曾想到原来这么多年，它一直都在海底，精心照料着所有可能诞生生命的海床。 “你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罗晋成以外唯一知道系统存在的家伙。” 小声嘀咕了一句后江阳钻出海面。 看着头顶上方的明月，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大群黑色的影子正在移动。 那是泛亚联邦的海上重型机甲部队，代号：蓬莱。 罗晋成虽然没有见过鲸鱼，但是他应该是早就从系统那里领取到了任务，所以才会组建了这么一支到现在为止没有打过一场仗的部队。 看着那些特殊的海上战斗机甲，江阳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刚刚在鲸鱼的头顶找到的金属棍碎片。 银白色的金属在月光下反射着光泽。 这东西只有拇指大小，是那个二十米长的合金棒的弹头。 天基轨道炮给了合金棒恐怖的初速度，然后又穿过了几万米的高空砸在鲸鱼的头上。 手中的弹头已经严重变形，它终究没能刺穿鲸鱼的头骨而是卡在了骨骼外侧，然后被江阳拿到。 用力的捏了捏。 这东西比南广王颅骨缝隙中的那个微小金属粒要软，并没有达到那么恐怖的硬度。 但是这仍旧不是联邦目前的技术水平可以制作出来的东西。 看着远处正在靠近的机甲，江阳突然想到了。 这块弹头，或许是当初罗晋成用来和南广王战斗的那台机甲上拆下来的。 “所以这个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阳皱着眉头把弹头放进背包，然后又把整个背包塞进自己嘴里。 在机甲部队的雷达即将查探到自己的时候下潜钻进深海中。 系统曾经给过他一些奖励，但是那时候天上的黑色太阳还没有出现，所以奖励的东西并不特别，无外乎是一些可以让他更好的完成初始任务的常规物品。 但是在黑色太阳出现后，系统奖励给罗晋成的东西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在那个植物发生异变的年代，罗晋成可以拿出在辐射环境下生长的菌类。 这种特殊的蘑菇可以产生淀粉提供食物。 他还有性质稳定的金属可以制造武器，甚至还拿出了整套的空气净化装置，帮助地下城市中的人们处理呼出的空气。 这些东西的来源罗晋成没有解释。 他也没法解释。 他只能沉默着交给大家使用，就像他拿出来的那些促进新人类进化的药剂一样。 于是人们称呼他为伟大的救世主，甚至一度有人将他称作神明。 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江阳当然也通过各种方式都搞到了手。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些系统在完成各种生存任务之后的奖励，是凭空生成的。 但是后来他发现答案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些东西虽然功能强大，但是并没有完全脱离现实世界的基本规则，更多的像是利用现有秩序做出的最优解答。 只是系统越过了原本至少几百年的研发时间，直接给出了标准的答案。 所以最近这些年他开始怀疑，这是系统根据世界的变化，利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制造出来的。 如果不是鲸鱼的提醒，他恐怕还会这么认为。 然而鲸鱼的话让这个系统显得有些蹊跷。 “系统很可能不具备感知世界的能力，而它对这个世界情况的掌握，是来自于推算？还是说，这种掌握来源于，已有的资料？” 潜在深海之中的江阳疯狂的推测着。 在他头顶上方，庞大的部队开始靠近鲸鱼沉没的地方。 在他沉思的时候，整个世界也都陷入了一片安静。 在二十米长的合金棒坠落时，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太平洋正中。 而当结果出来的那个瞬间，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 各个联邦的军事部门和掌权者静静地站在各自的椅子前，看着大屏幕上恐怖的巨鲸沉入海中，攻击引起的滔天巨浪向着四周扩散。 就像是他们的思绪一般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是其他联邦没有尝试过模仿泛亚联邦构建天基武器，而是他们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尝试最后都失败了。 这种武器最关键的技术在于一门最基础的学科：怎么利用现代冶金技术，制作一根质量超高的金属棒。 那东西的冶炼难度极大，况且到现在也没有除了泛亚联邦以外的哪个联邦掌握配方。 他们只知道那东西是一种高密度，高强度，并且携带了一定放射性的耐高温金属材料。 但是除了泛亚联邦极少数的相关人员外，根本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东西的样子。 而且这款武器从最开始诞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可直到现在也仅仅发动过两次。 其中一次还是刚刚研制成功时，击杀三号基地市的那位君主级丧尸用掉了。 那一次，没有人目睹过这东西的真实威力，也没有人见过君主级丧尸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强大。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天基轨道炮的威力一直都是个问号。 然而这一次，当运行于太空轨道之上的庞大机器对着地面射出了那根铅笔形状的金属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条上一秒还在让所有人都绝望的超大鲸鱼就这么缓慢沉入海底，而天基轨道炮也第一次在世界面前展示它的惊天威力。 欧联邦总理事长缓缓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有些痛苦的开口说到：“我认为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和泛亚联邦到底要建立什么样的关系了。” 不只是他这么说，同一时间其他政权的掌权者也哑然摇头。 他们的目光离开大屏幕聚集在泛亚联邦的方向。 天基轨道炮，是那位两百多岁仍然健在的老人在一百多年前建设的武器，到今天还没有哪方势力可以超越。 那么现在，泛亚联邦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威力更大的武器？ “原来这才是人类救世主的能力吗？” 无数人在喃喃自语。 此刻怕是只有一号基地市的总指挥部里一片欢腾。 罗晋成站在大屏幕前看着已经消失的鲸鱼和汹涌澎湃的海面。 系统提示早就已经响起，奖励也早就已经拿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 诚然在许多年前侥幸杀死了那只君主级丧尸之后，自己把报废的机甲残骸拆解，改造了天基轨道炮的“炮弹”。 但他还是不相信那东西真的可以杀死那条庞大鲸鱼。 在这片空荡的海域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看着正在靠近目标地点的蓬莱军团，罗晋成转身看着热闹的指挥大厅。 感受到他的注视，正在欢呼雀跃，庆祝杀死敌人的军官们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罗晋成准备像过去一样严肃的训话，教育他们不要得意忘形。 但是在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看到了站在最后排一个年纪只有三十几岁的年轻人正激动地盯着自己。 那是一位指挥员的助理，年轻的士兵刚刚有资格进入总指挥部，就遇到了这次的惊天战果。 他年轻的身体颤抖着，脸上洋溢着难以克制的喜悦，用狂热的眼神看着罗晋成，等待着他宣布战斗胜利后，第一时间享受成功地喜悦。 罗晋成背在身后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 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些困在地下的黑暗空间里挣扎着生存的幸存者了。 光洁明亮的大厅，穿着高级作战指挥服的指挥员，先进的设备，旁边还有不同口味的果汁，茶叶和咖啡。 外面是一辆辆准备进来给这些熬夜工作的人们加餐的餐车。 没有地堡，没有扭曲的地下通道，没有昏暗的油灯，更没有饥寒交迫甚至要吃同类为生的幸存者。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原来。 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了啊。 在人们的注视下，罗晋成缓缓地开口说到：“辛苦大家了，等蓬莱那边的查探结果回来以后，组织庆功宴吧，庆祝我们，杀死了敌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犹豫。 因为他真的不确定那条鲸鱼死在了天基轨道炮下。 但是系统的提醒不需要质疑，自己确确实实完成了一项终极任务。 看着奖励列表他松了口气。 终于拿到了，这样一来联邦现在的许多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看着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前排指挥员们，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到：“留下负责跟蓬莱联络的人员，剩下的，解散。” 说完他大踏步的离开了指挥大厅。 在出门的时候，他听见了里面轰然爆发的欢呼声。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高级指挥员不敢置信的看着彼此。 总理事长没有训话，而且允许自己组织庆功宴！ 这可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看来这一次的战果真的让他很满意。 餐车推进指挥大厅，老老少少的指挥员们开始筹备庆功。 站在门外的角落里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罗晋成默默地摇摇头回到了自己那栋空荡荡的三层小楼。 坐在沙发上他喃喃自语：“高兴地太早了，还有更多更大的危险没有解决呢，现在怎么能停下来休息呢？” 说完，他再一次开始工作。 机器人默默地把一杯水放在他手边位置，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就像过去的两百年一样。 ps 淦 神隐加沉默竟然还有加时赛 重见天日的时间仍旧是遥遥无期 期待31号能放出来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 106 忽悠，接着忽悠 三号基地市东部海岸上，在部队撤离之后，这里又恢复了正常。 清早，几个渔民像往常一样坐着联邦提供的船只出海，去检查饲养箱的情况。 几个人坐在船舱里，好奇的议论着昨晚的暴雨和那支突然出现最后又神秘消失的部队。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提到：“咱们听到的那个奇怪声音应该是导弹发射的声音吧，你们说，是不是别的联邦打过来了啊，还是咱们又在进行什么秘密实验？” 旁边的人立刻警惕的看着四周：“你不要命了？怎么什么都敢说，昨天晚上明明是暴风雨太大，联邦为了我们的安全特意把我们转移到后方安全地方了。” 此前说话的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立刻捂住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帮他说话的同伴。 其他几个人也不再讨论那场罕见的暴雨，默默地转过头看着海岸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沙滩。 谁能想到就在昨天夜里，这里曾经集结过一支超过六千人的正规军呢？ 船只在海中航行，海浪冲刷着甲板。 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有人好奇的说到：“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海浪有点大？” 人们探出身子去看下方的海水，确实，今天的浪要比每天大。 不过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看着不停翻涌的海水，有人好奇的从旁边了个根竹竿在水里搅动几下。 就在这时，水中突然传来的阻力让他皱起眉头。 吃力的把水中的东西捞起来，在看清楚那东西以后，猛地瞪大眼睛吸了一口气喊：“我靠，这不是网箱里面的海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观察海浪变化的渔民们转过头看着他手里随风飘荡的东西。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猛地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的说到：“应该不会是网箱，漏了吧？” 虽然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但是也没人骂他乌鸦嘴，因为这片海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根海草。 这东西唯一的来源，就只有那些养殖网箱。 一行人加快速度，然而当他们来到养殖区的时候，却看到了注定会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原本固定在海面之下的庞大网箱此刻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撕开。 大片的海草正在脱落，被洋流冲刷到各个地方。 迎着朝阳，网箱中的鱼群聚集在一起好奇的打量着被扯开的那个缺口。 似乎是听到了渔船发动机的声音，终于有一条鱼试探性的向前游动，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大海之中。 很快它的身影就消失在深蓝色的海水里。 其他鱼也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在渔民们的注视下拼命地扭动着身子。 原本只是破了个口子的网箱被它们彻底撕碎。 在渔民们惊慌的呼号声中，这些海鱼汇集成一团，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下向着远方移动。 “我靠，鱼跑了，这下怎么办？” “快上报啊。” “这么大的事报上去，就算网箱破损跟咱们没关系，怕是也要担责任啊，你忘了之前那次？明明是降温导致的减产，最后还是把那个养殖小组给判了三十年监禁劳动。”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昨天晚上叫咱们转移的那个军官不是留了个联系方式吗？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就问他有没有看到网箱里的鱼？” “军队啊，算了吧，我觉得找他们帮忙还不如咱们直接上报，万一人家说咱们打探军事秘密，那就不是三十年能解决的问题了。” “总得试试看吧，他们权限那么高，这么点鱼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了。实在不行咱们再上报呗，反正担责肯定是免不了的，可是万一能行呢对吧？” 渔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进而变成了争吵，甚至火气比较大的已经准备动手打一架了。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甲板上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好奇的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小船的甲板边缘。 此刻正在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拧干水分。 衣服，裤子，鞋子。。。 湿掉的袜子被男人随手搭在栏杆上面，又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防水袋中弄了根烟出来点燃叼在嘴上。 然后就这么抽着烟坐在船头，看着那群鱼在海中循回往复之后尝试着追逐洋流的方向离开。 渔民们面面相觑。 这里可是距离岸边有几十公里远的海产养殖区，周围也没有看到其他养殖小组的工作船，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不过他们到并不觉得恐惧，主要也是因为过去的这么多年，一代代负责养殖的渔民早就已经摸清了规律。 在他们一代代传下来的经验里提到过，整片海洋，除了网箱中的特殊海草和固定品种的养殖鱼类外，根本没有任何生物。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只可能是从三号基地市跑出来的不会再有其他来历了。 其中一个渔民突然眼前一亮，指了指甲板上的那个人，又伸手指了指下方破损的网箱和早就已经消失在海中的鱼群。 这样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让这个陌生的人背锅？ 这能行？ 几个人快速的交流一番，最后走上甲板。 抽着烟的男人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仍旧在悠闲的看着太阳从海面上升起，而鱼群已经彻底看不见踪影。 正当提出想法的那个渔民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如果现在放你们自由的话，你们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吗？” 这问题来的莫名其妙，又恰好是几个人准备责难他的时候，所以几个渔民一下子愣住了。 江阳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很严肃的看着他们说到：“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上生存吗？如果明知不行，你们还愿意尝试吗？你们有牺牲自己的生命，去给后来者创造一片生存空间的勇气吗？” 最前面的一个回过神来看着江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大声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上我们的船？” 鱼群已经消失不见了，它们自从被罗晋成从系统拿到原始种后世代在养殖箱中生存繁衍，而现在它们突然发现，原来世界竟然是如此广阔的一片海洋。 不过它们注定会饿死在海中。 没有了网箱中那些科研院所培育出来的海草，现如今的海洋中没有任何食物可以让它们生存。 这些鱼唯一的下场。加>}1&{0&1|7/-４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5+9%4*9>8小&说@群=1|0+~1*%7&%4{#５><9=N@J4${９-8 就是成为刚刚适应了辐射能量，此刻正在海水中快速恢复的微生物的养料。 帮助它们繁衍，再一点点的改造整个海洋的环境。 “所以说啊，最好不要提前看答案，缺失了过程的同时，很可能也失去了让答案存在的必要条件” 江阳叼着烟卷转过身，看着几个人歪着头说到： “不过你们说这是你们的船？这难道不是泛亚联邦的海产养殖工作船吗？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呢？” 他背对着朝阳，看着渔船后方正在晨光照耀下苏醒过来的城市说到：“虽然你们的稳定工作是那座城里的大部分人的梦想，但事实上你们跟那些人一样不是吗？ 唯一要比那些人好一点的是你们的工资比较多，可以每天吃一顿正常的饭菜而不是只能选择营养液。 但是除了这个工作岗位之外，你们还是什么都没有。 可如果只是因为被赋予的工作岗位在这条小船上，你们就觉得这条船是你们的。 孩子们，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只是这条船的临时使用者而已。” 渔民们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难道不知道养殖员也是有农业公司编制的吗？ 有这个“牢不可破”的饭碗在，这条船虽然名义上不属于自己，但是每天在这里工作生活的，就是自己这些人。 几个人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上前一步，紧盯着江阳大声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养殖网箱？” 江阳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摊摊手：“难怪你们走了后门还只能被分派到这里工作而没有进办公室，最起码这扣帽子的本事就不过关啊，你们说，万一我在这跳下去淹死了，你们不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上报这里的情况吗？” 几个人突然沉默了。 因为他们发现江阳说的没错。 而且如果江阳真的是来寻死的话，自己几个人站在这不只是威胁不到这家伙，万一他有家人或者仇人把这件事上报到警卫队，最后查出他是从这条船上跳下去的，那自己几人恐怕还要承担额外的责任。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 不管如何，哪怕上报之后自己等人不需要像以前的那些案例一样承担损失，这份工作恐怕都注定要跟着那群鱼一起没了。 能不进监狱，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江阳笑着伸出手说到：“或许你们可以尝试把你们的工作电话给我，目前来说这很可能是你们目前唯一的办法。 知道吗，我最不喜欢这座城市的地方就在于此，它提供给人们的选择机会实在太少了，这是掌权者的悲哀，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这么觉得。” 几个渔民皱着眉头商量，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养殖场以前不是没出过意外，但是上面的处理办法让他们根本不敢上报这里的情况。 最后，此前既没有同意其他人诬陷江阳，也没有阻止他们的男人，把一部手机拿出来看着江阳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要做什么？” 江阳指了指船边不远处的那个破损网箱说到：“这么多鱼跑了肯定要上报情况啊，而且还需要通知其他养殖小组检查网箱，万一这一批鱼全都跑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不过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所以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解释。” 那人紧盯着江阳：“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说：“你们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说到底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认识我。 现在我只是告诉你们，或许我可以帮忙解决你们遇到的难题，你们当然自己决定要不要我帮忙，就好像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决定冤枉我一样。” 几个人提议让江阳背锅的人沉默着不说话。 拿着手机的男人回头瞪了他们几个一眼，咬着牙看着江阳。 他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认真地说到：“对不起，我没有阻止他们冤枉您，现在可以请您帮我们解决问题吗？” 江阳拿过手机看着他说到：“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不过以后记得学聪明点，这么笨在这个世界可是很难活下去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城市里，别随便招惹你不认识的人。” 说完他就拨通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他把手机还给男人：“好了，现在返航吧，路上的时候你会收到你们主管的电话，到时候你就跟他说那个网箱已经处理好了就行了。” 男人看着面前的手机。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招呼着后面几个原打算冤枉江阳，现在正低着头装鹌鹑的渔民发动小船，调转了方向之后向着岸边驶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主管的电话，而这件事竟然真的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庞大网箱中跑掉的那些鱼就这么变成了成品被售卖掉，甚至现在钱都已经到账，自己可以回去领奖金了。 电话挂断之后，男人毫不犹豫的把其他几个人招呼过来认真的给江阳道歉。 如果不是江阳拦着，恐怕又是每人一个大嘴巴。 “好了，孩子们。你们不用感激我，助人为乐是优良的传统美德。也不要感到愧疚，更不要伤害自己，如果这次的经历可以让你们学到新的知识那就让我很高兴了。” 看到岸边的时候，江阳穿好了还没完全干透的袜子站起身来，在小船停靠在岸边的时候说出了这几句话。 男人感动的拉住江阳的手：“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会的成语还不少，你语文学的不错，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几个人站在男人身后看着江阳的身影消失在海边。 这个人竟然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等人试图冤枉他，还帮自己等人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 原来这就是大人物的胸襟吗？ 这简直就是在世圣人啊。 带头的男人默默地感慨一番之后看着其他人：“希望我们都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所有人都默默地点头。 男人深吸一口气说：“真是奇怪，我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网箱损坏的情况。好了，我去找主管报备，顺便把奖金确认一下，然后咱们回去检查一下其他网箱有没有类似的问题，顺便用上次咱们偷偷攒下来的材料修好那个网箱。” 这次再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了，而江阳的身影也早已经消失在庞大都市中。 逝水酒馆，刚刚准备出门的冯文斌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江阳。 好奇的看了看他的身后问：“阳哥，你刚刚不是打电话让我买了很多鱼吗？” 江阳脱掉鞋袜换上拖鞋点点头：“是啊。” 冯文斌看着他从嘴里拽出来那个双肩背包问：“鱼呢？” 江阳挠了挠头：“我回来的时候想看看网箱里面养殖的海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谁知道那帮傻鱼总躲着我，结果一不小心把人家网箱给弄坏了，鱼都跑了。” 冯文斌痛苦的说到：“所以咱们花了那么多钱，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江阳有点尴尬的挠着头发：“那我有什么办法嘛，那些鱼虽然傻乎乎的，但是感知力强的恐怖，我刚靠近它们就拼了命的跑，结果等我抓住一条的时候我已经在网箱里了。要不是遇到了几个好忽悠的小伙子，这事可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 他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安慰他：“你就当是花钱搞放生了，说不定会有哪路活佛会保佑你，好了，你有事先出去忙吧，我上去休息了。” 冯文斌无奈的摇头，然后就看见刚刚上楼的江阳又跑了下来：“不对，那帮鱼进了海里没东西吃还是要死，万一被人发现了大量的死鱼就麻烦了，我出去一趟啊，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看着江阳的身影消失，冯文斌耸了耸肩膀。 虽然阳哥大多数时间都是冷静理智的，但是他听自己老爸说过，阳哥偶尔也会有不靠谱的时候。 用阳哥自己的话来解释是：人需要休息，脑子当然也需要，偶尔放空一下大脑找点乐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冯文斌叹了口气走出逝水酒馆的大门。 有时候他挺希望阳哥能像一般的男人那样对女人感兴趣。 这样一来就算是他需要找乐子也很好解决，而且现在有了齐珮这位烟花巷魁首，想要什么样的乐子找不来？ 可偏偏阳哥作为一个丧尸，对这种事完全没兴趣，而正因如此，他每次找乐子都是找的让人难以想象的惊天大事。 不知道阳哥这次会找多大的乐子出来。 希望不要有麻烦。 绝对不要有！ 应该不会有？ 107 乐，乐不出来，乐死了 武安路476号的院子里，吕志泽和父亲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吃火锅。 自从吕志泽正式接手水晶宫之后，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好好吃饭了。 好在，江阳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冯志斌和他手底下的一群人。 目前水晶宫的管理也已经暂时交接给了冯文斌，偶尔只需要吕志泽出面帮点忙就可以了，所以他也难得的有了休息时间。 “喝一杯吧。” 在老吕的带领下，父子二人举杯，然后仰头喝掉杯中的酒。 看着头顶蔚蓝色的天空，老吕突然开口说到：“要是你姐姐还活着就好了，那孩子最喜欢吃火锅了。” 吕志泽没说话。 那件事是父亲一生的痛。 他无数次在午夜时听到睡着的父亲在梦中呢喃，后悔带着家里人来到三号基地市。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一家人，真的还有其他选择么？ 老吕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对面的儿子。 曾经只能抱着自己大腿吵着要吃东西的小孩子现在也已经白了头发。 他眯着眼睛看着升腾热气的热气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是很想她，我总在想，如果那天我一直带着她就好了。” 吕志泽默默地拿起酒瓶给父亲倒酒，两个人轻轻地碰杯吞下火辣中还带着淡淡酸味的酒。 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吕志泽认真的听了一会后放下电话说到：“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在现场找到了一个没有完全烧毁的笔记本，经过字迹判断基本确定是那个小王警员临死前丢出来的，听说里面提到了帮会，现在调查组正在总警卫队资料库里搜集相关的材料。” 老吕回过神来认真的想了想：“那位警员出事前一天晚上去过四海，还在第六和第七区转了一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是见到那帮被处理的人的尸体了，再加上这些年那帮家伙不知道收敛，咱们水晶宫的名气可是不小。” 他想了想说：“你给那位冯先生打个电话说一些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我们配合。” 吕志泽点点头拨通了冯文斌的电话，但是得到的回复却让他有些茫然。 放下电话看着父亲，他有些疑惑的说：“冯先生说他们已经解决了，不需要我们帮忙，说是让咱们继续按照计划休息就行。” 老吕笑了：“冯先生可办不了这么大的事，估计这就是杨先生的手笔了，那正好，你多在家呆两天，咱们两个好久没这么说话了，我攒了不少事想跟你念叨念叨。” 听到这话，吕志泽正襟危坐准备听父亲训话。 而老吕却笑着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他的碗里：“你都多大了还搞这些，吃着说着，我说的不一定全对，但多少是个参考，有些事啊，我觉得你办的不妥。” 父子二人一个教一个学，一点点的复盘着自从吕志泽接手水晶宫之后，遇到的种种问题和处理方式。 就像那些第一波苏醒，随后又很快灭绝掉的蚂蚁一样，这是所有动物最传统也是最重要的传承方式。 一代代人把自己总结的生存经验传给后代，最后深入到骨子里，刻画进基因中，最终形成了复杂而庞大的基因体系。 而在另一边，放下电话的冯文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弄清楚，江阳在那短短一夜之间做好的所有安排。 从第六区警卫队分局到总警卫队的一位副队长和总队长，全都是江阳打点好的。 水晶宫的存在确实已经无法抹除了，但是江阳用了一种很巧妙的方式，把水晶宫拆分回了合并成立之前的十几个帮会社团。 现在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就在总警卫队的资料库里。 他们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被吴旭藏好的资料，然后他们就会发现事情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并且他们会发现，这些帮会社团，跟郭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甚至水晶宫最开始的组成社团中，还包括郭家曾经成立过的安保公司。 满是赞叹的看着江阳发给自己的资料和他对整个时间的预估，冯文斌无奈的摇摇头。 阳哥连这件事的后续发展，都预测的全无二致。 明明他也只是八十年前来过三号基地市几天，竟然对这里有着如此深入的了解，难道真就像阳哥说的那样，原因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吗？ 想到这里冯文斌突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好像从阳哥说他要去处理那些跑调的鱼类开始，自己已经有三天没跟他联系过了？ 那江阳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答案是，太平洋。 在跟冯文斌告别之后他就第一时间回到了海里面。 可问题是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些鱼是可以感知到自己身上的威压的，所以在江阳靠近鱼群的时候，这些家伙开始疯狂逃窜。 就这样江阳跟在鱼群后面，从三号基地市的东部海岸游到了最南端的海域，然后又调转方向回到东部海域，随后又钻进了太平洋。 这样的疯狂行为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国家的卫星注意，而江阳也从最开始的无奈愤怒到现在发现了一些有趣的问题。 虽然他现在可以轻松地追上鱼群或者直接把它们全部吃掉，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速追在后面。 三天三夜，这些鱼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而它们竟然没有减速？ “什么核动力鱼？” 江阳好奇的加快了一点速度，而鱼群感受到他的威胁竟然也再次提速。 就在这个瞬间，江阳敏锐的感觉到，鱼群中有辐射能量闪烁。 “它们在吸收辐射能量？” 带着这样的疑惑，江阳猛地加快了速度在鱼群最后面抓住了一条快要掉队的小家伙。 剩下的鱼群再次加速离开他身边，而江阳则是减慢了一些速度好奇的打量着手中的那条鱼。 从外观上看这家伙跟曾经的鱼类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江阳突然发现，在这条鱼的背部生长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线条。 那些异常微弱的能量波动就是从这上面传出来的。 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要进行完整的解剖。 看了看前方在自己减速之后也减慢了速度的鱼群，江阳的手心中再次出现了那根黑色长钉。 看准位置轻轻一刺，鱼身上的鳞片被刺穿，一股粉红色的血液被海水冲走。 那条黑色的线条从鱼的头部深处一直抵达尾部。 而在劈开了鱼的身体后江阳才惊讶的发现在那条黑线的下方，竟然还有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延伸进入鱼的身体中。 此刻虽然这条鱼已经死亡，但还是有微弱的能量在传递。 ，再看看前方不远处的鱼群。 原来它们不是没有消耗，只是短时间内还没有表现出来啊。 又过了几个小时，掉队的鱼越来越多，而无一例外的，虽然还在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但是这些家伙的身体已经被消耗一空，只剩下骨刺和外面的皮肤和鳞片在支撑着身体的形状。 这片海里根本就没有它们吃的东西，所以死亡在它们离开网箱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必然。 只是，江阳静静地跟在后方看着越来越多的鱼掉队后沉入海底。 这些鱼的生存方式他很熟悉。 目前来说，所有的丧尸都是这样生存的。 不同的是丧尸接受能量是全方位的，并不需要那些黑色的线条。 但是双方都有着几乎一样的能量流转机制。 吸收存储消耗辐射能量的过程需要消耗生命物质，而生命物质必须通过进食才能获得。 当生命物质耗尽，那即便有再多的能量也无法生存。 但问题在于，这些鱼，不是人们养来吃肉的吗？ 而且还是系统提供给罗晋成的。 “丧尸鱼？还是应该叫丧尸改造鱼？”江阳停在海中，看着最后一条鱼在没有任何挣扎的情况下突然停下身子坠入深海之中消失。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 因为当初罗晋成第一次拿出可以在末世环境下生存的鱼时，他曾经看过那些鱼。 甚至他还化身人类养过一段时间，借着机会进行过深入的观察。 但是并没有发现异常，更没有这些黑色的线条。 那就是一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鱼，只不过是可以在有辐射的海水中生存，并且可以食用变异后的植物而已。 所以在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江阳也就找了个机会离开了养殖区。 后来罗晋成又先后弄出了可以种植的作物，可以淡水养殖的鱼类，可以饲养的禽类和家畜。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的江阳都曾经接触过。 因为他很想知道，系统到底是怎么让这些本应该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变得狂躁的动物恢复正常的。 如果自己也能得到那样的技术，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让那些丧尸恢复理智了吗？ 可是没有答案。 哪怕是到最后所有的丧尸都在使用了罗晋成研发的药剂苏醒后。 江阳仍然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到后来发现系统并不是凭空造物之后，他立刻开始系统学习相关的知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有着同样兴趣的丧尸们。 比如北方庞大矿坑下面的那二位，再比如现在在无风酒馆的孙海。 谁能想到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十足的准备，打算开始深入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养殖箱里面的鱼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皱着眉头看着从鱼身上一点点剥离出来的黑色线条。 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月球背面那个小家伙体内的东西。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的江阳看着四周那些鱼类的尸体。 这下好了，根本不用担心它们会被冲上岸发现了。 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这些鱼已经被辐射能量掏空了身体。 而且海中刚刚适应环境的微生物也很饿。 有这些鱼皮和骨刺残渣在，就像那条大鲸鱼一样，想必海洋中的生态环境会恢复的更快。 鱼群已经消失在视野中，江阳皱着眉头加快速度往三号基地市方向游动。 他可以非常确定在许多年前罗晋成第一次拿出鱼苗的时候，那些鱼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百余年的功夫，这些鱼就已经变了样子。 难怪它们对自己的气息这么敏感，如果它们真的已经变成了丧尸的话，那必然会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这说不通啊。 鲸鱼没死的时候来看过这些鱼，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它早就该发现了才对。 带着疑惑，江阳用最快速度回到了三号基地市东部的海产养殖区。 但是刚一靠近他就察觉到了问题不对劲。 躲开上方的养殖工作船，来到一个巨大的网箱边，江阳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的那些海鱼。 它们聚集在一起吃着从上方投放下来的水草。 只是如果注意观察的话还是能够发现，在这些鱼的背部，有一条黑色的线条正从大脑中生长出来一点点向后方延伸。 所以说这不是过去的百余年里发生的异变，而是刚刚才开始发生的吗？ 江阳看着网箱中的鱼。 这一幕场景，很像是当初天上第一次出现黑色太阳的时候。 上一秒还在正常活动的人类突然开始变得疯狂，并且不顾一切的扑倒身边的人大口的撕咬，然而还没等他们吃掉多少，被扑倒的人也变得同样疯狂，然后用力的挣扎开去寻找新的血肉。 眼前这些拼命啃食着海草的鱼类，就和当初的场景一模一样。 那么，在简单易得的食物吃光之后，接下来开始的，就是吞噬身边比自己弱小的同类了。 距离江阳不远处的一个网箱里，因为养殖员还没有到，所以内部的海草在鱼类的疯狂吞噬之下，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江阳把视线转移过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一条体型最大的鱼已经咬下了旁边鱼的头。 粉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然后，整个网箱中的所有鱼都开始疯狂。 海面上的养殖员听到了网箱中翻腾的巨大声音，好奇的开着船过来打量着海面之下的网箱。 海水像是沸腾了一般疯狂的翻涌。 没有被吞噬掉的粉红色血液快速扩散，并最后形成了一滩红色的海水。 阳光下，破碎的鳞片看起来像是珠宝一般闪闪发光。 “我靠，你们快来这边看看，这个网箱里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渔民的喊叫声没有阻止网箱内部疯狂厮杀的鱼类。 反而受到声音的干扰，那条最开始动手，体型最庞大的鱼愣神的功夫，被身边的十几条鱼围攻，只来得及吃掉一条就被吞噬殆尽。 吃掉了它的肉，十几条鱼的体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而就在这时，海面上传来声音，一台高清水下摄影机被工作船上的渔民投放下来。 江阳躲在后方，冷冷的注视着网箱中那些正在厮杀的鱼类。 没错，这和当初那些人莫名变成丧尸一样。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影响？ 哪不对啊，早在一百多年前自己就曾经近距离观察过这些鱼，如果是因为自己的话那个时候它们就应该出现异常了。 那么，最近几天唯一的变化，似乎就只有鲸鱼的死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工作船上的渔民已经傻了。 他们站在船舱里看着屏幕上那恐怖的画面，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旁边又有一个网箱开始沸腾起来，并且没过多久，远处也传来了其他渔民的惊呼声。 很快，整个养殖区的海面都变成了红色。 海水开始沸腾，越来越多的鳞片让整个海面都反射着七彩的光芒，而水下摄影机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惧。 江阳皱着眉头看着上方的船只，这帮傻孩子怎么还不跑？ 看了看已经有一条鱼胜出的网箱。 那条体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增长到几十米长的家伙正在紧盯着其他网箱中的鱼类。 不过很快它又把目光注意到了上方的小船上。 那里不止有更方便吞噬的海草，每条船上还有几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活人。 相比于去跟其他网箱中的胜出者争夺，很明显那里的食物更易得。 大鱼轻而易举的撕开阻拦网，虎视眈眈的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船。 但还没等它有什么动作，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传来。 所有鱼都停在原地。 上方的渔民们也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他们甚至来不及收回水下摄影机就发动了船只，一边上报这里的情况一边用最快速度返回岸边。 江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闪身抓住了一条大鱼。 轻轻地扯掉了对方后背的黑色线条之后，收回了自己的威压。 然后他就看到，那条鱼在自己面前开始崩溃。 大片的皮肤带着鳞片从身上脱落，而这也吸引了旁边的其他鱼聚集过来。 没有任何意外的，失去了黑色线条的鱼被同类吞噬，最后只剩下海水中那条被江阳撕下来的黑色东西漂在海水中被浪潮冲走。 “这回麻烦是真的大了啊”江阳小声的说了一句。 看着周围破碎的网箱。 整个三号基地市的近海养殖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毁于一旦。 这是这座庞大城市中一亿多民众的重要蛋白质来源。 虽然它们大多都是被制作成营养液提供给市民，但是现在原材料尽失，如果三号基地市的营养液储备不足以坚持到下一个收货周期的话，那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而且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这片海域到底还能不能养鱼，万一所有的鱼类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鲸鱼死了所以这些鱼没有克制？” 江阳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换了个方向继续观察。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的威压之下这些鱼虽然动弹不得，但还是在紧盯着四周的同类，寻找着所有吞噬掉它们的机会。 江阳试着放开其中一条，果然那条鱼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同类。 没错，这些鱼发生了和两百多年前黑色太阳第一次出现时一模一样的变化。 但问题是，难道这些鱼不是系统提供的，可以在辐射环境下生存的特殊品种吗？ 再次直接解剖掉一条大鱼，江阳认真的观察着它背上的黑色线条，以及衍生出来的那些如同神经血管一般的分支。 这些东西深入到鱼的骨骼和身体之中，不过皮肤和鳞片上面倒是没有。 也正因如此在自己拔掉了那条鱼背部的线条之后，它的皮肤和鳞片立刻脱落了。 “会不会是这些鱼在繁殖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全遗传到祖先的基因，所以到了这一代之后，失去了在辐射能量环境下生存的能力，进而受到影响出现了丧尸化的症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它们现在才突然异常？” 江阳看了看头顶上方。 那些渔民回去之后，相关部门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检查。 而这里的情况已经如此，自己就算控制住剩下的这些鱼也无济于事了。 想到这，他直接找了条体型最大，看起来最强壮的鱼抓在手里，然后彻底放开了自己身上的威压。 “轰” 海面上爆发了轩然大波，就像是有炮弹在水中爆炸一般。 无数的网箱被撕碎，大鱼们聚集在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混战。 天空上出现一个黑点的时候，江阳抓着那条鱼下沉后消失不见了。 很快，天空之上传来了巨大的声音，一架直升机在海面上盘旋，紧盯着下方的沸腾海面。 红色的海洋正在随着海浪扩散，因为战斗脱落的鳞片铺满了整个海面。 网箱的残骸被推到岸边，上面凌乱的牙印和带着血色的撕裂痕迹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在岸边监督的人是养殖场的总负责人周鲁，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知道，这片海洋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 没有犹豫，他直接拨通了郭文办公室的电话。 此刻的郭文正在安排人手，通过计划中的各项安排，引导联邦警卫队调查组把重心放到水晶宫和总警卫队身上。 听到电话声，郭文皱起了眉头。 近海养殖场是联邦和三号基地市共建的超大规模产业。 除了提供三号基地市民众必要的营养物质以外，这里还是一片巨大的试验场。 在罗晋成的设想中，是准备把整个泛亚联邦所有的近海地区都弄上这样的养殖场。 同时他也在尝试着直接在海中种植海草。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成功，但是他对这里寄予厚望。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渔场出事了？ 郭文示意房间里的人先出去，然后才接通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乘坐着直升机看到下方那条体型已经过百米的大鱼时，郭文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将信息继续上报给联邦理事会的时候。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废墟上，孙海也接到了电话，是江阳让他带着人用最快速度到海边。 当他看到那条鱼的时候笑着说了句：“阳哥你总算是钓到鱼了啊，但是也没必要特意叫我跑这么远来给我炫耀吧？” 江阳严肃的摇摇头，把三号基地市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孙海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到：“阳哥，万一啊，我说的是万一，万一不是因为遗传衰退导致这些鱼失去了对辐射能量的适应能力，而是，新一轮，又开始了呢？” 江阳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黑色太阳。 过了一会摇摇头说到：“我觉得应该不是，还是这些鱼的问题，你好好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孙海看着被江阳按在海水中的那条鱼。 音响起：“另外，你记得检测一下，新人类身上，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就连江阳也从来没考虑过。 罗晋成，准确的说是，那个系统，竟然还会有翻车的一天。 随之而来的更恐怖的问题就是。 如果这些鱼出现了遗传衰退，那新人类会不会？ “原本我还想暂时换个轻松点的工作找点乐子，这下好了，乐子大了。” 108 大撒币事件 假如你是一位城市的管理者，现在，你的城市中，负责给整座城市提供大概三分之一食物的生产基地，出现了绝收绝产的情况，请问你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A.立刻组织人手调查原因寻找对策尝试补救。 B.立刻寻求其他城市帮助，并向上级汇报自己遇到的问题。 C.先让知道这件事的人闭嘴。 D.去他妈的，这么大的问题天王老子来了也解决不了，先跑路再说。 然而很明显在当前这样的世界背景下，人类脱离了城市根本无法生存，而且泛亚联邦所在的位置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前往其他联邦。 因此，最后一个选项虽然存在，但事实上是没办法选的。 所以在看到现场的情况和水下摄影机拍到的视频画面之后，郭文的第一选择，是把整个近海养殖区的相关人员关了禁闭，并且没收他们的全部通讯工具，在海岸附近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逝水酒馆靠近海边，自然也在封锁之列。 不过好在冯文斌此刻并不在店里，不然的话就连他也要被关进去了。 可是因为信号屏蔽，现在的冯文斌还不知道自己出个门的功夫，老家已经因为特殊原因被关了门。 海滩上，看着远处海面上正在疯狂翻涌的那条大鱼，郭文的脸色很难看：“谁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条鱼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不语。 这些新时代的姓人类根本没见过末日场景，更不可能发现这些鱼的异常。 此刻那条大鱼已经吃掉了所有的同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海水中的鳞片和血液，像是个大功率净化器一般在海面上来回穿梭。 这倒是免得让郭文再想办法处理那红色的海面了。 不过在第一时间封闭了消息之后，他还是及时把这里发生的事报给了理事会。 他尝试着让人对着那条鱼开枪，可是传统的火药武器已经根本没办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激光武器也没能洞穿对方的身体，只是留下了一个烧焦的坑洞之后，让那条鱼当着众人的面展示了一下强悍的恢复能力。 因为没有受到强力攻击，那条鱼更加肆无忌惮的在海面上穿梭，畅通无阻的吸收着残留在海水中的血液，同时它的体型也再一次开始缓慢增长。 郭文皱着眉头看了看手机屏幕。 从他把这里的情况报给理事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但是罗晋成并没有回复。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给罗晋成发个“收到请回复”的时候，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然而并不是罗晋成打来的电话而是自己的秘书：“市长，有一位联邦警卫队的邱队长说想查看咱们资料库的资料。” 郭文皱起眉头。 这个邱璐璐他不了解。 但是从最近两天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女人是联邦警卫队的干员，手下掌握着一整个重装战斗小组，而且配备的还是军用的第九代装甲。 同时在他托关系搜集资料的时候也发现。 这位邱队长竟然是联邦警卫队“天兵”计划的特种警员，个人直接隶属于联邦警卫队，级别只比自己低一级。 要知道这女人才刚刚四十岁，对新人类来说刚刚进入中年。 这么年轻，就能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还是“天兵”计划的成员。 这样的人就算是他也不敢随便招惹。 反正资料已经检查过了，她想看就随便她看吧，郭文有些不快的说：“让她查就是，还有什么事？” 电话对面，秘书说话的声音突然低了一些：“另外，刚刚武先生来过，把少爷带走了。” 郭武把郭宇带走了？ 郭文深吸一口气说到：“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听到他没发火，秘书也暗自松了口气说到：“没有了，啊，等一下市长，办公室这里收到了理事会办公室发来的线上会议通知，我已经转发给您了。” “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郭文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会议通知消息。 罗晋成仍然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而这个时候竟然要召开线上会议？ 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带着疑惑点开了会议连接后，郭文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而在他进入会议之后，就听见了罗晋成的声音：“既然人已经到期了，那么接下来我来说一下三号基地市发生的事。” 会议正式开始。 罗晋成先是详细的给各位理事会成员讲述了灾变年代，动物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变异的情况和特征。 然后又命令正在太平洋中检查海洋情况的蓬莱军团返航处理三号基地市东部海域的大鱼。 最后，在郭文沉默的时候，他问到：“三号基地市的粮食物资储备怎么样？能否应对接下来具体时间不明确的近海养殖场停产？” 郭文眯着眼睛看着海面上的那条鱼说到：“近海养殖场要供给整个三号基地市近三分之一的营养液原材料，而我们的粮食储备并没有过多储备这方面的物资，所以如果一个月内不能投产，那以当前的物资储备情况，最快下个季度就会出现供应问题。” 罗晋成沉默了一会回答：“我知道了，我这边已经派人出发进行调查统计，具体情况，等统计结果出来再说吧，其他基地市在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开始调查市内养殖场和粮食生产基地，如果发现类似的问题及时向我汇报，散会。” 会议结束，郭文收起自己的手机。 问题有点不对劲了。 他背着手看着海面上的那条大鱼。 蓬莱军团正在全速返回，而联邦卫星也已经定位到了这条鱼的具体坐标和活动轨迹，海洋情况调查组也已经出发很快就到。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发展。 如果这一切没有绕过自己的话。 他突然小声的说到：“所以准备动手的那个人，是你？”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现在的泛亚联邦有谁敢毫无顾忌的对自己动手的话，似乎这位总理事长是最有可能的。 而且也只有他可以悄无声息的调动各方面力量对自己展开暗中调查。 可是为什么？ 他真的是考虑到了三号基地市这些民众的生存状态所以准备处理掉我？ 别看玩笑了，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就算没有自己这地方的人也是这么生存的。 而且，难道他不知道在拿到了大量税款的时候他是怎么表扬我的？ 数钱的时候你最开心，现在你想卸磨杀驴？ 郭文有些愤怒，但是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以罗晋成的能力，换掉自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没必要动用这么多手段。 所以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自己的坏话，而且对方很可能真的已经抓到了自己的把柄，给罗晋成看了证据。 想到这，郭文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弟弟郭武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另一边听起来很安静，郭文平静的开口说到：“你听到消息了？” 郭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哥，你说什么消息？对了，你为什么把小宇绑在家里这么多天，要不是他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这些，你看看这孩子饿的。”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郭文没有多说什么。 沉默一会随口说道：“那就让他在你那待几天吧，不过这两天外面比较乱，你看着他别让他乱跑，那些事也暂时收一收。”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海面上的红色血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看着天上的那架直升机和身边几个等待着自己指挥下一步动作的心腹，郭文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另一边。 一号基地市的联邦理事会办公室里。 罗晋成看着卫星画面平静的开口说到：“通知太行军团做好准备，通知昆仑军团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另外通知各基地市，立刻开始统计物资库存。”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通知经济侦查队对所有基地市派出工作组，突击检查物资储备仓库，通知联邦安全局协助工作。” 坐在下面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点头：“明白。” 一条条通知下发，而罗晋成本人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三层小楼。 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机器人说到：“打开三号基地市和郭文的资料投放到一号屏，另外，把新希望矿场和幸存矿工的资料投放到二号屏幕。” 机器人的眼睛闪烁两下后，屏幕上出现了他想要的资料。 看着那一行行文字，罗晋成突然开口说：“去倒杯酒过来。” 精致的玻璃杯很快递到他手里，罗晋成身子后仰半躺在沙发中小口的喝着。 三号基地市。 人们并不知道海边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过多久，一条小道消息突然开始在人群中传播。 一家夜场后方的昏暗巷子里，两个正在处理垃圾的男人凑在一起聊天。 “唉，你听说了吗，海边出事了，据说整个养殖场的鱼全死了。” “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又没吃过鱼，咱们这些喝营养液的就别替人家吃肉的有钱人操心了，抓紧干活吧，万一被抓到摸鱼，你怕是连营养液都喝不起了，还想吃鱼？” “我也没吃过，但问题是我听说，这些鱼里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来制作营养液的，你说，现在鱼全死了，营养液生产会不会受到影响？” “我靠，真的假的啊，这么说咱们跟那些有钱人吃的东西差不多？不过不可能吧，不是说营养液那东西的制作成本很低吗，就算没有鱼也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不是？” “不知道，反正我准备贷款多买点营养液屯家里，万一真的有影响，多少我还能有东西吃不至于饿死。” 看着同伴笃定的样子，另外那个不相信的也有点犹豫：“贷款？不至于吧。” “现在不买万一以后买不到怎么办？” 两个人还想再聊，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你们俩倒个垃圾都用这么久吗？” 看着突然出现在后门的主管，两个人缩着脖子抬着垃圾桶回去了。 在他们进门之后，主管却匆匆的走向了另一条街的食品供给站。 武安路476号，吕志泽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找到了正坐在凉亭里喝茶的父亲说到：“有传言说近海养殖场那边出事了，养殖鱼类绝产，现在城里有不少人正在抢购营养液，这是怎么回事？” 老吕放下手中的茶碗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找人去海边看看，这消息传的太快，有点不正常。” 很快吕志泽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整个海岸线附近已经被封锁了，而所有的渔民和养殖场工作人员集体失联，就连他们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海边到底什么情况。 同时他还查到，光是能打听到的消息传播源就有几万个。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至少有几万人在整个城市的不同地区，不同行业，不同人群中疯狂的散播着这条消息。 他们能得到海岸封锁的消息，其他人也逐渐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了一些。 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于是在傍晚下班时间，食品供给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冯文斌站在距离逝水酒馆不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门窗都被死死锁住的酒馆。 他也听说了消息。 然而当他跟逝水酒馆的人确认情况的时候却发现就连他们也失联了。 最后他不得不动用无风酒馆的卫星渠道和这些人沟通。 得到的消息让他有点发懵。 传言是真的，近海养殖场确实突发异变，已经可以确定会绝产了。 同时还有个更离奇的消息，那就是逝水酒馆的那些人，现在正和渔民以及近海养殖场的工作人员，一起被关在海岸线附近的员工宿舍里。 根据他们了解的情况，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所有能接触到情况的人就已经被关了起来并且没收了通讯设备，所以那个消息绝对不可能是这些人放出去的。 而所有打算向他们确认传言真伪的消息，也因为这些人的封闭被挡住了。 冯文斌默默地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第八区一家食品供应站门口排起的长队就挡住了他。 整条路都挤满了人。 随着消息传播愈演愈烈，内容逐渐从鱼类绝产变成了所有作物绝收，到最后传成了营养液供应不足，三号基地市将会爆发持续时间未知的超大规模食品供应危机。 无法确认消息真假的人们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 特别是当看到各个食品供应站门口都有人在排队的时候，他们开始无条件的相信，这条传言确有其事。 最开始的人还只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存款。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直接透支了自己所有的信用余额在银行进行贷款，然后在食品供应站门前排队等待着购买营养液。 问题是。 这些食品供应站根本没有那么多库存。 它们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城市中人口的日常消耗。 在人们不计成本的疯狂购买之下，供应站的储备已经所剩无几。 于是各个供应站的管理员们不得不暂时关门。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们相信那个传言是真的。 于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而此前只是花光了存款的人也开始选择贷款。 满大街的人聚集在一起奔波于各个食品供应站之间。 没过多久，整个城市的食品供应站就已经全部关门停业。 虽然各个管理员第一时间上报了情况，可是奇怪的是，市政府并没有给出回复。 眼看着情况愈演愈烈，就在街上已经开始陆续出现暴力事件的时候，市政府终于收到了来自郭文的消息。 江阳检查完海里情况回到三号基地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而他正好看见了这样的奇特场面： 无数人排着长队站在各个食品供应站门口，数不清的营养液被源源不断的运到供应站，大多数时候甚至不需要拆开箱子就直接交到了购买者手里。 买到了营养液的人搬着大箱子用最快速度回家，同时小心的戒备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冯文斌蹲在一家夜场门口的位置看着这一幕。 江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人在做什么？” 当听到那个突然传出来的消息，以及这些人是从银行借到了自己所有能借的钱用来购买营养液的时候，江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手真是玩得好啊。” 冯文斌抬起头：“阳哥，什么意思？” 江阳摇摇头：“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他盘着腿坐在冯文斌旁边的地面上看着兴奋回家的人们，默默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到：“我要是早点遇到这孩子就好了，这家伙，是个干大事的。” 冯文斌好奇地问：“阳哥你说的是谁？” 江阳笑着开口：“郭文。” 冯文斌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而江阳却只是赞叹的看着面前走过的人群。 这些人正因为买到了大量的营养液而激动不已，在江阳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还谨慎的走远一些，担心被他抢走。 在过去的整整一天一夜里，整个三号基地市所有的食品供应站全部打开了大门。 银行的贷款通道也全面打开，只要信用合格具备偿还能力的人，都可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拿到钱款。 而直到现在还在供应的营养液并没有打消人们的疑虑。 因为最新的传言是，现在正在售卖的已经是最后的库存了。 这是基地市为了让人们可以活下去提供的最后一次购买机会，再想买，就只能等联邦的救助了。 这些消息的传播速度快的惊人，通常只需要几个小时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三号基地市。 不过冯文斌也知道了这是有人在故意为止，他真正感觉到奇怪的，是银行如此高效的放款效率。 看着冯文斌啧啧称奇的样子，江阳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终于，在深夜大街上的人开始变少的时候，江阳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看着冯文斌：“你说，银行贷出去的款是从哪来的？” 冯文斌抬起头看着江阳：“阳哥，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用考我了吧，那肯定是有存款才能有钱往外贷啊。” 江阳笑着问：“那你说，现在三号基地市谁存款最多？” 冯文斌伸手指了指市中心位置的那座城堡：“那肯定是郭家啊。” 深吸了一口气，江阳万分赞叹的说到：“所以啊，用这么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刺激全城人疯狂贷款，把自己账户里的数字清空，现在的郭文，就算有人动他也得不到任何利益了。” 冯文斌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阳。 而江阳只是拿出手机拨弄了几下就打开了一个界面。 放到冯文斌眼前说到：“看清楚，现在三号基地市银行存贷比，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 江阳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手说到：“这一手真是玩的妙，有心放出一个真真假假消息，让整座城市的人全部负债，同时彻底锁死银行的存款。他真的太棒了，你但凡能学会这一招，我就真的放心了。” 冯文斌站起来跟在江阳身后在大街上闲逛，同时好奇地问：“阳哥，我大概能理解一部分，但是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江阳点了根烟：“三号基地市的存款是哪来的？不是这些民众，他们已经是朝不保夕，能有闲钱多买一支营养液就不错了，所以这里银行的存款大部分都是来自这座城市的有钱人，各个老板，公司，企业，还有最大头的郭家群体。” 冯文斌认真的点点头，江阳继续说到：“现在这些人的存款全都被银行放出去了，他们还能提出来吗？” 冯文斌摇头，江阳递给他一根烟：“而且以这里的工资水平，民众想要还清这些贷款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达成的，况且在那个消息下，人们只会把工资中多出来的部分继续购买营养液，根本不可能变成存款，就是说现在的有钱人也好，郭家也罢，都是空有一个存款数字，但是完全不能兑现。” 冯文斌点燃了烟继续听着。 江阳呼出一口烟雾说到：“两个好处，第一，如果那些人想把自己的存款提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郭家站在一起，共同想办法逼迫这些民众劳动直到他们还清贷款。 第二，那就是如果这时候有人取代了郭文的位置抄了他的家，那得到的也只有一个空数字，根本没有钱，而他如果想拿到钱唯一的办法，就是像郭文一样继续榨干这些民众，等着他们还清贷款。” 伸出手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江阳笑着说：“这一手真的很高明，郭文直接把整个城市的所有有钱人跟他自己绑在了一起，同时他也让这个群体成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 冯文斌皱着眉头问：“那如果有人真的动了他呢？” 江阳双手一摊很随意的开口说到：“动了他？没问题啊，但是钱已经借出去了，民众借到的钱已经花了，消费税已经交给联邦了，你能怎么办？ 你总不能让民众再拿着营养液过来抵还贷款吧。 交过税了啊，一支营养液的价格回收以后还不上一支营养液的贷款了。 开高价回收？那不可能。让联邦把交上去的消费税吐出来？那更不可能。” 冯文斌小声的问：“那些有钱人就不会怪罪他这么做？而且万一他们提款的话银行也拿不出来吧。” 江阳摇摇头：“但是他们不会这么做，因为贷款是有利息的，这些钱只是暂时提不出来，但是随着民众偿还，他们是会源源不断拿到利息，所以他们不止不会怪罪郭文，更不会挤兑，还会拼劲全力的保护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利益最大化。” 他看着街道上明晃晃的路灯：“所以我说这小子真的是‘太棒了’” 109 与郭文的第一次见面 高大的城堡中，郭文背着手站在最顶层。 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正在燃烧的文件，而脚底的铁桶里已经积满了灰。 火焰让房间里的温度略微升高，随后又被空调系统吹走。 在还没有被烧尽的部分，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是：郭氏集团委托富康安保公司承担安保业务的授权证明。 后面边角位置的签署时间显示，这是一份来自八十七年前的资料。 而这个所谓的富康安保公司，事实上就是后来被并入水晶宫的地下组织：胡春堂。 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将这份文件彻底吞噬。 郭文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温度一般，静静地等待着手中最后一块纸张也被烧成灰，这才随意的抖了抖手清理掉这些灰黑色的灰烬。 看了眼脚下已经满了的铁桶，他拿起桌子上提前准备好的水桶将里面的水一股脑倒进去，然后又找了根棍子用力的把所有灰尘搅碎。 最后他把这桶浆糊一样的东西一点点的冲进马桶，而铁桶则冲洗干净放回了办公室的卫生间里。 重新回到窗子前，他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门外传来了秘书敲门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过去开门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城市。 桌子上的电话也已经被他拔掉线路关机。 从那场线上会议结束之后到现在，整整两天，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到他。 而除了必要时刻的那几个通知以外，郭文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办公室。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郭武亲自过来都没能敲开这扇门。 蓬莱军团废了些力气但还是顺利的清理掉了那条大鱼，尸体已经被紧急送回一号基地市进行研究，而罗晋成派来的调查人员也正在海边检查海水情况和养殖鱼类突然变异的原因。 这些事郭文都没有参与。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城堡最顶层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城市，然后在恰当的时间丢出了自己早就已经计划好的“核武器”。 秘书来敲门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门外还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自己的弟弟郭武和其他心腹手下的声音。 但他还是没有动。 一直到第三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郭文才眯着眼睛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早就等在外面的秘书第一时间冲上来：“市长，银行那边的人已经催了我整整两天了，他们想跟您见一面，还有市里的那些公司负责人和企业家们，另外。。。” 郭文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秘书继续说：“昨天早上理事会办公室发来通知，让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澄清谣言阻止民众抢购营养液，刚刚他们又发了通知催促我们尽快上报信息。” 郭文点点头：“还有呢？” 听到这话秘书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理事会的通知还不急吗？ 但是看着郭文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只能继续往下说：“另外，联邦警卫队的调查小组现在接管了总警卫队的工作，而且已经开始了警卫队的内部调查。那位邱队长说有些事需要跟您当面聊一聊。” 郭文仍旧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平静地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秘书停下来咽了口唾沫，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答到：“您给我的那些需要替换内容的文件，我已经提前放在资料库里了，现在都被邱队长带走了。” 然后他就看见郭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继续说” 立刻就明白过来的秘书再次说到：“郭武先生和郭宇少爷那边也已经处理干净了，趁着前两天人们都在抢夺营养液的时候秘密处决的，现在盛世酒店那边干干净净。” 郭文满意的拍了拍秘书的肩膀。 终于完全明白了郭文意思的秘书松了口气说到：“不过盛世酒店那边的记录实在太多，所以我们现在只来得及处理掉了一部分，还有一些零散的没有理清，但是已经不会对调查结果产生影响了。” 在郭文鼓励加表扬的眼神中，秘书再次开口说到：“我按照您之前说过的，把咱们账上那些没处理干净的钱都趁乱换成了营养液送到市场上卖掉了，现在咱们已经没有黑账了。” 听到这，郭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秘书最熟悉也最期待的笑容。 他拍拍秘书的后背说到：“做的不错。” “都是市长安排的巧妙，我就是个干活的，额。。。” 秘书的笑容僵在脸上。 低下头就看见自己的胸前已经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他抬起头看着郭文，但是郭文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身后的某个刚刚走进来的人问：“处理干净了？” 秘书的弥留之际，只听见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一边转动手里的刀子一边说到：“这小子怕您杀了他提前准备了不少证据，不过一共十三个藏匿点都已经处理好了，另外，他的家人朋友，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秘密的都已经上路了。” 愤怒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郭文，秘书张开嘴想说什么。 但是刺穿胸膛的刀已经彻底搅碎了他的心脏。 他只能用眼睛瞪着郭文，但是只看到了他脸上和煦的微笑以及平淡的声音：“辛苦了。” 尸体被装进袋子时，郭文也已经来到了秘书的电脑前面。 熟练地打开后台给理事会办公室回复：“经查证，该项谣言虽与现实存在一定误差，但谣言最终导向的粮食短缺可能爆发供应危机的结果属实，因此，三号基地市政府办公室决定不对谣言进行澄清。” 点击发送。 然后也不等对面再回复，郭文站起身拿起秘书桌子上的电话：“我是郭文，小刘这两天太累了我让他回家去休息了，再找个人过来。” 十几分钟后，就在上一个秘书尸体倒下的地方，一个差不多岁数的人站在那里，满怀激动的看着郭文：“市长好，我是小李。” 郭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像对待自己此前的几十个秘书一样和蔼的说：“我这边的工作比较多，忙起来经常要加班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小李大声说到：“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死，也只会死在工作岗位上。” 郭文满意的笑着点点头。 简单给他布置了一下任务之后，就直接让他在刚刚死去的前任秘书的电脑前坐好：“你也在办公室干了一段时间了，这些东西该怎么做你也清楚。 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我的联系方式在这，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先适应一下，有什么不懂得就去办公室问，或者问我也行。” 耐心的教了两个多小时后，郭文笑眯眯的离开办公室。 新来的小李看他甚至顺手帮自己拿走了上一任秘书留下来的杂物，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当下就按照郭文的吩咐埋头开始工作。 武安路476号，老吕和吕志泽父子二人坐在凉亭里。 当他们意识到问题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而现在，他们的存款也一样变成了贷款最后被民众换成了营养液。 虽然作为地下组织平时更习惯使用现金，但是明面上掩饰身份的公司可是需要用银行存款的。 而且现在这个形式下他们竟然收到了郭文的邀请，这真的有点出乎预料了。 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吕志泽站起身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江阳。 然后把送过来的请柬递过去说到：“杨先生，这是刚刚郭文那边送过来的，说是今天晚上邀请全市的民营企业负责人到盛世酒店吃饭，顺便开个会。” 他压低了一些声音问：“不会有诈吧？” 江阳随手接过那份请柬翻开看了看，笑着说到：“如果是三天前发的那大概率有阴谋，但是现在发过来的，一定是有问题的。” 他看着对面的老吕说到：“晚上把你儿子借我用用？” 老吕点点头：“有杨先生在，他可比在我身边要安全的多。” 旁边的吕志泽皱着眉头问：“明知道有阴谋咱们还是要去吗？” 江阳双手一摊笑着说：“你就不想看看，郭文的这场鸿门宴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吕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跟着杨先生吧，有他在，没人伤的了你，正好你掌握水晶宫这么多年，虽然也见过大世面，但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机会坐到那个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去见见世面也好。” 吕志泽被说动了，于是晚上七点，他以汇通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带着自己的助理杨姜出现在了盛世酒店门口。 盛世酒店入口处不远的角落里，杨力和胡安躲在阴影中看着吕志泽小声的说到：“这就是那个地下组织的负责人是吧，汇通公司董事长吕志泽。” “就是他。” 两个人快速的打量着吕志泽，同时也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助理，不过没多在意，他们两个更关注的还是吕志泽。 杨力一直认为这家伙跟郭文是一伙的。 但是最近几天的调查却让结果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就连他们两个一时之间也没法确定这里面的关系。 恐怕江阳和郭文两个人都没有想到。 在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到来之际，他们两个人选择了同样的处理方式：给资料库里面加料，将调查小组的工作方向引导向对方。 于是在郭文试图拉水晶宫出来替自己背锅。 江阳又打算把这口锅甩回去，顺便让郭文帮自己背大清洗的锅。 在这个双方都默契的互倒脏水的过程中，邱璐璐找到了这些被他们通过各个渠道塞进去的资料。 然后调查员们惊讶的发现。 这两方就像是结了又离最后又复婚但是没住在一起的夫妻一样。 说是有关系吧，好像有。 说是没关系，似乎也行。 正因如此，在听说郭文准备召集全市企业家开会的时候，胡安和杨力两个人来到了盛世酒店，想弄清楚双方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江阳瞥了眼角落里的两个人，全当没看见他们。 跟在吕志泽身后，像是个正常的助理一样刚走进了酒店大堂。 刚一进门，他就注意到角落里的摄像头发出了微弱的拍照声音，并且还有不少摄像头对准了自己二人。 微微笑了一下，他毫不在意的跟着吕志泽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顶楼的办公室里，郭文坐在舒服的椅子上面。 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旁边的郭武给他介绍：“跟在吕志泽旁边的就是前几天才刚来到咱们这的，当时他在一楼的包厢里跟吕志泽的父亲见了一面，然后我们就没再见过这个人。 跟他一块来的还有两个，一个已经查到了，是第六区缪斯夜总会的小姐，叫齐珮。 这个女人现在是水晶宫新选出来的魁首，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现在这个齐珮已经掌握了第六区的所有夜场。” 他点开了之前的监控资料，然后指着画面上的江阳和冯文斌说到：“这两个人都是外面来的，不知道具体身份，我们的人也没打听到。” 郭文点了点头，然后平静的开口说到：“你跟水晶宫走的那么近，就没打听一下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郭武皱着眉头说：“咱们那些脏活其实很多都是委托他们处理，我也只是跟这个吕志泽关系不错，你也知道他们还派了人过来监视我。” 郭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思考着。 在知道郭武把郭宇带走的时候，他还曾经怀疑过自己的亲弟弟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特殊消息。 但是经过私下里的秘密查证，郭武真的只是心疼侄子所以把郭宇带来盛世酒店了，而且这几天也把郭宇看管的很严格没让他出去乱搞事。 不过这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 突如其来的多重事件让本就疑心很重的郭文不相信任何人。 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吕志泽和江阳，他缓缓开口说到：“你去跟着两个家伙打个招呼，顺便问问这位叫什么名字。” 郭武点点头，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看着郭文说到：“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郭文平静的抬起头看着他：“倒也不是我有意瞒着你，而是有些事，你还是别参与的好，万一咱们两个都折进去，家里人就麻烦了。” 兄弟二人对视，最后郭武只是笑着说了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别不说。” 郭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陷入沉思。 郭武深吸一口气关上了房门离开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那个苗条的女秘书经过，郭武伸手拦住了她：“汇通公司的吕老板到了，跟我去迎接一下。” 女人笑着答应，只是转身的时候眼底里闪过了一丝遗憾。 原本还想接触一下郭文，现在又没机会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江阳就看到了郭武正站在那里，对方快速的扫了自己一眼后走过来迎接吕志泽，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也对着自己笑了笑。 微笑着点头打招呼，江阳就像是正常助理一样站在吕志泽身后听着跟郭武聊天。 聊着聊着，郭武一边带着吕志泽往大厅里面走一边好奇地问：“这位以前怎么没见过，新招的助理？” 他主动伸出手来，江阳也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说到：“又见面了郭先生。” 郭武笑着问：“贵姓？”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姓杨，杨姜。” 郭武指着脚下的酒店说到：“杨先生以后可要多照顾照顾我们这的生意，等会给你拿一张贵宾卡。” 说是等一会，但实际上江阳刚刚进入大厅没多久，那个苗条的女人就拿着贵宾卡走了过来。 递到江阳手里的时候小声的在吕志泽两个人中间说：“郭武是得到郭文的指示有意调查这位先生的名字，他和郭文现在就在顶楼的办公室里。” 吕志泽点了点头。 表面上他是老板，但实际上今天晚上的行动，他要听江阳的安排。 女人说完刚准备离开，没想到江阳却突然开口说到：“你不要再去办公室了，就在楼下接待客人就行，等会议结束，你打电话给郭武请假，然后跟我们一块走。” 这样命令的口吻让女人愣了一下，就听见旁边的吕志泽说：“听杨先生的。” 女人惊讶的答应后，直接坐电梯下楼去迎接客人。 大厅里的人很多，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吕志泽。 这些人大多都跟郭家走得很近，同时也大约知道这个吕志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也不打算接触。 晚上七点半会议正式开始。 这是江阳第一次亲眼见到郭文本人。 不得不说作为亲兄弟，郭文和郭武两个人长得太像了。 同样高大的身材，同样分明的五官，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相比于郭武身上隐约暴露出的直率和暴力气息，郭文看起来更加内敛。 眯着眼睛点点头，江阳小声的说了句：“这孩子其实是块好苗子，就是长歪了。” 郭文叫人过来开会的目的一方面是宣布了一下当前银行的情况，同时也保证了各家应得的利息绝对不会少。 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分蛋糕。 毕竟那些民众偿还的贷款是细水长流的，所以先给谁后给谁，给多少需要他来分配。 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别的事了。 在会议最后他笑着说：“各位赚了这么大一笔钱，说实话我不应该请你们吃饭而应该是你们请我。” 下面有人配合的笑了几下，郭文满意的点点头说：“不过我也担心让各位破费，所以今天晚上我请了，希望大家多吃点，给我个面子。” 说完他就走下台，而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音乐声中，人们离开会议室走向餐厅。 不过他们刚刚走出会议室，就听见身后传来郭文的声音：“吕先生请留步。” 有人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吕志泽和他的那个助理已经被刚刚讲完话的郭文给拦下了。 旁边的同伴立刻提醒：“别看了，抓紧吃饭去。” 一直到走进宴会厅以后，这才有人松了口气，跟旁边的朋友对视了一眼。 他们才不在意吕志泽和郭文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反正刚刚郭市长已经说了，他会上调自己等人的存款利息。 躺在家里赚钱的快感让他们立刻放弃去查探吕志泽的消息。 在淡淡的音乐声中，宴会刚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高潮。 会议室里面，郭文根本没看吕志泽而是直接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江阳：“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江阳笑眯眯的看着他：“郭市长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再确认一下呢？难道你就这么怕自己的记忆出错？” 毫不客气的回答让郭文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江阳。 过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不知道杨先生远道而来是为了什么？” 江阳看着郭文：“为了什么？生意人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不过是求财而已。” 郭文挑了挑眉毛：“难道杨先生不想做官？” 江阳保持着标准的假笑看着他：“郭市长真会开玩笑，做了官还怎么求财，我是个生意人，不是土匪。” 土匪这词一出口，郭文就立刻脸色一沉盯着江阳：“杨先生这么说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江阳（假笑状态）说到：“郭市长强行贷款给民众，现在又跟这些人坐在这公开分赃举办宴会，这难道不是土匪的做法？” 郭文突然笑了：“我可没逼着任何人来银行贷款，杨先生这话对我的误解很深啊，看来咱们得多聊聊，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才行啊。” 吕志泽察觉到了气氛开始变得有点紧张了。 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在会议室的幕布后面好像放着一个庞然大物。 江阳收起自己的职业假笑摇了摇头说到：“咱们两个男人，增进互相了解这事还是算了吧，如果郭市长有这样的爱好的话，我可以叫下面的兄弟开一家大鸟转转酒吧。” 郭文眯着眼睛看着他：“杨先生还真是好口才，既然你说自己是个生意人，那我这有个生意，不知道杨先生想不想做。” 江阳笑了：“如果是谈生意的话，那郭市长尽管开口。” 郭文指着会议室：“刚刚的话杨先生应该也听到了，现在你我的钱都变成了贷款，可是这么多人，我怕他们不还啊。” 他沉声说到：“不知道杨先生，是否打算做做这催收的生意？” 江阳看上去很感兴趣的问：“不知道郭市长说的这个催收，跟我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郭文平静的说到：“只要杨先生愿意，基地市银行很愿意正式聘用你们作为三号基地市唯一的催收公司。” 吕志泽心中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现在最大的想法，恐怕是弄死自己，好让他做过的那些事彻底变成未解之谜吧，怎么还开始谈上生意了？ 江阳笑眯眯的看着郭文说：“这生意可太大了，光是我们自己吃不下啊，要不郭市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郭文指了指吕志泽：“可是我觉得，这生意非你们莫属。”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之后江阳突然开口：“不然这样吧郭市长，我们先选一部分过去的赖账坏账试一试，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总得有个适应的时间你说对吧。” 郭文认真的看着江阳：“可以。” 两个人握手，这件事基本就算是定下来了，郭文说他还有事要先走一步，让江阳明天去跟银行联系就行。 房间里只剩下吕志泽和江阳两个人，吕志泽看了眼幕布，之前隐约存在的大家伙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别看了，那台机甲已经被他调走了。” 吕志泽瞪大了眼睛问：“所以刚才那后面真的藏了一台机甲？” 江阳笑着说：“他以为我是被派来对付他的，打算直接把我弄死在这里，这家伙疑心可真是够重的，把你安排在郭家的人全撤掉，咱们这位郭市长要开始内部审查了。” 吕志泽深吸一口气问到：“那咱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江阳严肃的点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条疯狗。” 110 绿洲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和无数年后的人们说上几句话，那你会怎么描述自己正在经历的这个时代？ 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答案，因为他们所见到的，永远都只是生活的冰山一角。 吕志泽跟在江阳身后走出恢弘的盛世酒店。 作为最后两个离开的重要嘉宾，郭武亲自把他们两个送到了大门口。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江阳说：“杨先生，看来咱们之间的关系，要换个方式继续了。” 江阳笑着伸出手：“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而且有两位郭先生在，我们都会很顺利不是吗？” 郭武伸出手。 迟疑了一下小声的说到：“杨先生可是要知道，接下这单生意后，你们水晶宫可大概率要正式走到台前了。” 轻轻摇摇头，江阳在郭武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回答：“任何游戏都有结束的时候，可这并不意味着参与游戏的人也要一同退出。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写在历史书上也不过简单的几个字而已，真正有价值的恰恰是人本身。 郭先生，我有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 两个人握手后松开，郭武看着江阳说：“杨先生尽管提就是。” 江阳微笑着开口说到：“我很好奇，郭先生对三号基地市的这些民众有什么看法？” 郭武愣在原地。 他原本以为江阳会问自己怎么去跟银行交接，怎么让这个催收公司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执行业务，或者俗一点会问自己怎么分红。 可是这个问题确实让他十分意外。 思考了一下他很认真的回答：“不好意思杨先生，但是实话说，我对他们没有什么看法。” 江阳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了，那接下来，希望我们可以在新的领域合作愉快。” 郭武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江阳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奇怪的问题，但是他说的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他对这些民众，真的没有什么看法。 “老板”身后传来自己那位女秘书的声音。 郭武转过头看着她，女人甜甜一笑，然后说到：“我有点事想请几天假。” 郭武皱着眉头看着她，过了一会突然点点头：“那就回去吧。” 没想到如此顺利的女人一下子愣住，而郭武只是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平静的说到：“回去告诉吕先生，我跟我哥还是有区别的。” 说完他就直接迈步走回大厅，只留下女人自己站在大门外，静静地看着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当回过神来的女人按照约定找到江阳和吕志泽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坐在车里聊天。 看到她过来，江阳毫不意外的指了指驾驶位：“你开车，回武安路。” 女人点头。 很快，车子缓缓发动向着吕志泽的家驶去。 女人抬起头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个人，却听见江阳的声音响起：“郭武跟郭文是不一样的。” 吕志泽同意他的说法：“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能跟郭文建立关系，一直都是郭武和我们打交道，而且严格来说不只是我们，所有公司，组织，甚至外来势力跟他的关系都不错。” 江阳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说到：“原因就是他刚刚说的，他对这座城市的民众，没有什么看法，简单地说，他不在意。” 前排的女人小声地说：“我出来的时候，郭武让我给吕先生带句话，他说他跟郭文是有区别的。” 对于她的暴露，吕志泽早就已经有准备了。 事实上她现在能全身而退反而有点出乎预料，不过有杨先生在这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阳点点头，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平静的开口说：“郭武其实根本不在意民众到底如何，谁能让他开心，谁能对他的胃口，他就跟谁玩得来。 但是以郭文的性格，就算对自己亲弟弟也会保持着足够的怀疑和警惕。 郭武虽然性格直，可他也不是傻子，肯定是已经感受到了自家哥哥对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 他能让你的人平安回来，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咱们能看在以前的关系上，放他一马。” 吕志泽皱着眉头点了跟烟说到：“他以为是咱们想动他？” 江阳摇头：“他不知道我的具体身份，但是他知道水晶宫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一个不认识的领导者，特别是在水晶宫的背景传言中还有军方。 所以他是在赌，用一个可以玩弄后杀掉但是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太大乐趣的人，换一个可能存在的活命机会，或者说他只是想卖我个人情，看看我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帮他。” 开着车的女人突然反应过来，江阳说的那个人原来是自己啊。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打量自己的眼神，江阳笑着说到：“好好开车，从你上车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交易就已经达成了。” 女人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江阳会杀了自己强行拒绝郭武。 吕志泽思索了一下问到：“所以杨先生，你真的打算在关键时刻保住他们两个的命？” 江阳诧异的看着他：“你忘了郭武给你传的那句话了？” 吕志泽一愣，随后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他只是想自保，并不涉及郭文？” 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你都只能跟郭武打交道而没有接触到郭文。我以为这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他说他和他哥哥有区别，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只有他郭武跟咱们关系不错，不只是暗中进行过无数勾当交易，他还任由你的人在他那打探基地市和郭文的情报信息，现在又在郭文准备清理内部的时候把你的人放了，所以他想让咱们照顾一下他自己。” 吕志泽深吸一口气说到：“这两位真的是亲兄弟吗？” 江阳看着窗外的夜色：“我倒是觉得不意外，兄弟之间倘若有隔阂，那绝对比仇人之间还要冷酷无情。” 他想到了当年在各个人类聚集所时候的离奇见闻，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兄弟反目，有没有血缘关系，重要吗？” 车子里沉默下来，只有一道道微凉的风透过车窗吹进车里让吕志泽叹了口气。 在快到地方的时候他开口说：“听郭武的意思好像是不希望咱们现在这个时候走到台前，更不希望咱们真的接下催债的生意？” 江阳笑了：“我如果真的开始做这生意，就证明我不是水晶宫的军方背景，他的这次人情投资就算是失败了。” 不过他有很认真的看着吕志泽说到：“但实话说这生意其实还不错，挺适合水晶宫下一步计划的，不过我也没准备现在就接下来。” 思考了一下他吩咐到：“从今天开始，你让你手底下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回去上班，不要掺和任何乱七八糟的事，银行那边，就说咱们需要规划成立新的公司，等新公司组建完成再去跟他们对接。” 吕志泽点点头然后问到：“那怎么跟郭文解释？” “不需要解释” 江阳说完，把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完全打开。 一只手伸出去感受着车子行驶带来的风，微笑着说：“他已经没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了，而且咱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明天一早你就开始拆分重组你的汇通公司，给手底下的人都安排个正式工作。” 开车的女人好奇的看了眼后面的江阳，而江阳只是看着夜幕下的小巷子说到：“回去告诉你老爸，水晶宫下一步的安排可以开始了，这两天你们在家里休息吧，有事的话我会找你们的。” 说完，他就在两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直接从车窗中翻了出去。 女人下意识的踩刹车，但是等回过神来往外看，哪里还有江阳的身影。 她会过头看着吕志泽小心地问：“吕先生，咱们？” 吕志泽看了眼旁边的巷子，平静的开口说到：“开车吧。” 幽暗的巷子里稀稀疏疏的点缀着几根还算明亮的路灯，不过虽然能源问题不需要担心，可是在灯罩长久没擦拭的情况下，这些灯还是没有主街上那么亮。 也许是城市的管理者有意识的想隐藏这些巷子。 总之，这里的路灯相比于一街之隔的公路上，显得又矮又暗。 每个路灯下面都聚集着几个正在埋头学习的孩子。 没有纸笔，每个孩子手里都有一个电子纸，不过没有背光，还是要靠着路灯的光芒才能正常使用。 他们正用自制的笔在屏幕上写写画画，而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高级的电子纸，被他们的父母用很厚实的保护壳保护的严严实实。 没办法，这东西只是联邦教育部门提供给学生们使用。 在毕业后还是需要归还并且按照损坏程度赔偿的。 基本上没有什么额外开支的亡命打工人，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 能源价格虽然还算是便宜，但是设备的损耗还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对这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能省则省。 江阳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然后就看到几个年轻的学生正聚在路灯下面，小心翼翼的在屏幕上填写答案。 在最里面的角落，远离这几个孩子的位置，还坐着一个男孩。 看样子他是被这几个同龄人排挤的对象，又或许是他有意的不想跟同龄人坐在一起。 在周围的其他人都在写作业的时候，他却在偷偷地用电子纸挡在自己面前，借着路灯照射范围边缘微弱的光，翻看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没有封皮的旧书。 他看的津津有味，根本没有注意到江阳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谁？” 坐在路灯下面的一个女生正准备跟旁边人聊天，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江阳，下意识问了一句。 这一嗓子也让正在看书的男孩吓了一跳。 慌慌张张的收起书藏在自己屁股下面，侧着头看江阳。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于灾变年代的资料早就已经被销毁了，而且始终都禁止传播。” 男孩咽了口唾沫掩盖住自己的慌张，壮着胆子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走开，别打扰我学习。” 江阳耸了耸肩膀：“三号基地市的地方志目前出版到三十一册，这东西每五年出版一册，共计记载了一百五十五年的历史。 而在这套地方志之前，还有一套名字叫做《家园》的地方志，一共九册，不过每本的出版时间不固定，一共记载了五十二年的历史。 你刚才看的，是《家园》第六册，记载的是灾变纪元38年到灾变纪元45年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我说的没错吧。” 男孩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又警惕的摇摇头到：“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江阳笑着坐在他旁边：“所以你自己也清楚这些都已经变成禁书了对吧，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本书吗？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书中没有写清楚的那场事故到底是什么。” 其他几个孩子发现江阳没有理会他们，仔细的看了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年纪最大的那个悄悄地喊上旁边的几个小伙伴，拿好东西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江阳看向孤零零的男孩问：“怎么样，如果你可以弄清楚那场事故的话，大概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这套书会被封禁，并且绝对禁止传播了。” 男孩摇了摇头。 小心翼翼的把那本书转移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盯着江阳。 发现他只是坐着没有站起来，转过身迈开步子就跑。 路灯下就只剩下江阳静静地坐在地上，拿着男孩落下的那台电子纸。 拿起来翻到背面看了看生产序号，这东西是五号基地市那边的丧尸工厂生产的。 不是什么很高明的技术，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屏幕，里面塞了一个小型的能源卡和能源转换器，同时还有着一块简陋的主板和老旧过时的处理器。 这东西他没兴趣，因为根本做不了什么正事，给学生写作业倒是足够用了。 无聊的把东西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男孩选的位置刚好是个墙角，原本已经比较微弱的路灯照在身后的墙壁上能反射一点光，他就是靠着这微微的光线看书。 坐了一会后江阳对着阴影处招了招手：“过来，你的东西忘拿了。” 男孩小心翼翼的从阴影中走出来一点点靠近江阳。 而他只是笑着说了句：“你知道这条巷子附近在过去是什么地方吗？” 男孩没说话，瞪着眼睛紧盯着江阳和他旁边的电子纸，那本书已经被他藏了起来没有再带在身上。 他的同伴们跑回家的时候甚至没有喊他一声。 这一会的功夫里江阳已经察觉到了不少人在两侧房子的玻璃后面打量自己。 不过因为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没人出来说什么，而且很快就连那些视线也都已经消失了。 凭借着敏锐的听力，江阳还听见了有家长正在训斥孩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学习的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看着穿正装的躲远点，另外，以后离那个小兔崽子远点，那家伙就知道惹祸。” 看着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谨慎靠近自己的男孩，江阳怀疑他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家长的呵斥声。 把电子纸往他那边放了放仍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在很早之前，这地方是为整个避难所提供热水的地方，因为那时候烧锅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很容易引来丧尸或者变异动物的攻击，所以这个工作相当危险。” 男孩停下来站在墙边静静地听着。 他对这些事确实很感兴趣，而且看过一些资料的他，可以确定江阳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书上可没有记载这么详细，所以他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江阳也不看他，继续说到：“但是当时有一户人家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而且坚持了整整二十年，直到辐射能量转换设备研发成功，这项工作被取消他们才算是结束任务，为了感谢这家人所做的贡献，当时的管理者保留了整套的锅炉房，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男孩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看着江阳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你说的那个锅炉房，早在七十多年前就被拆除了。” 江阳点点头：“所以我今天才想来这里看看，结果就意外的发现了你，以你的年纪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书，很久之前这些内容就已经被集中销毁了。” 男孩沉默着看着他，江阳笑着开口：“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姓司？” “你怎么知道的？” 男孩的问题让江阳笑出了声。 指了指两人中间的设备：“你那上面写着名字呢，你叫司文光对吧。” 江阳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面说：“你作业完成的还不错，过来坐下聊会吧。” 男孩皱着眉头捡起自己的电子纸确认了自己设置的密码锁还在，有些疑惑的问：“你能打开？” 耸耸肩，江阳抬起头看着路灯说到：“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难不住我，不过就算不打开它我也知道你是姓司，我说了，能拿到这种书的人不多，你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突然低下头看着犹豫要不要跑掉的男孩问：“你现在跟谁一块生活？” 看着他的眼睛，男孩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我爷爷。” 江阳又问：“你父母过世多久了？” 这问题把男孩吓住了。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了解。 看他不说话，江阳指了指附近的巷子说到：“那个负责烧锅炉提供热水的人家就是姓司，而在取消了烧水工作之后，这个锅炉房曾经承担过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烧毁从四面八方收回来的文字资料，所以我才说，能接触到这些书的人，也就只有你们家了。” 男孩终于忍不住了，他瞪着眼睛问江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阳叹了口气：“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父母去世多久了？” 男孩犹豫着坐到江阳旁边小声说到：“已经有十二年了，那时候我才刚满三岁，我爷爷说，他们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如果能活过三十岁就可以活到一百岁，但是他们命不好，没挺过去。” 江阳又问：“你爷爷现在做什么工作？” 男孩小声地说：“他在第十七监狱当清理工，每天晚上要十一点才能回来，早上六点就要出门。” 江阳继续问：“他还写东西吗？” 男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江阳接着问：“他喝酒吗？” 男孩仍旧是摇头。 江阳叹了口气指着远处的路灯问：“你的伙伴们似乎不怎么喜欢你？” 男孩迟疑了片刻之后回答：“因为他们学习没我好，而且打架还打不过我，就连跑步他们都没我快，但是他们说我总是惹祸，跟着我会有麻烦。” 江阳看了看时间，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块糖递给他表情严肃的说：“你爷爷应该告诉过你，这些书绝对不能拿出来，还好这次是被我发现了，不然的话你真的要惹麻烦了。” 男孩抿着嘴：“家里的灯坏了，我就想出来看一会，反正他们也不会靠近我。” 江阳把糖塞到他手里，用力的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灯坏了就想办法去修，总之你要记住了，这些书绝对不能拿出来，更不能提起书里面写的内容。” 说完他看着男孩：“走吧。” 男孩问：“去哪？”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带我去你家，帮你修灯，瞬间教你一点简单的生活小技巧。” 男孩犹豫的时候，江阳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地说：“你爷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遇到新希望矿场的人，是可以相信的。” 这话一说完他就看到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忍着笑意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画着搞头标志的胸章。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男孩一把抱住了江阳，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原来那些书上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存在。” 江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到：“只要那个名为地狱之眼的矿坑还在，就没人能把新希望矿场的名字在历史上抹去，就算是罗晋成也不行。” 两个人回到了位于巷子深处的一栋老旧的五层居民楼。 登上破旧的楼梯之后，在最边角位置的找到了男孩的家。 推开门，六十几平米的屋子被收拾的干净整洁。 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有着严格的摆放位置，就连窗台上的两盆花也被修剪成同样的长短倒向同一侧。 江阳默默地点点头，在找出工具后，细心地教会了男孩如何修理有些老旧的照明设备。 就在两个人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疲惫的老人走进来。 看到站在凳子上教男孩修理灯具的江阳时他先是明显的愣了一下。 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您，您是，杨团长？” 江阳低下头，看到他的瞬间忍不住笑了：“原来你小子还活着啊，我还以为换人了呢。” 司昊轩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江阳，转过身轻轻关好房门。 在男孩不理解的表情中，他用力的挺直腰杆站好，大声的说到：“绿洲基地，总后勤部档案室，地方志编撰文书，司昊轩向您报道。” 江阳摇了摇头：“现在哪还有什么绿洲基地啊，免了吧，你能活到现在我可真是意外。” 从凳子上跳下来，江阳没有第一时间跟司昊轩寒暄，而是直接严肃的说：“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司昊轩下意识的挺直腰杆站好。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在让他坐到沙发上以后才眯着眼睛问：“八十年前，郭家统一整个三号基地市企业并赢得选举出任市长，这件事，罗晋成有没有参与？” 司昊轩严肃的回答：“没有。 但是在郭家胜出之后他来过三号基地市，并且跟郭家进行过秘密会谈。 具体内容不清楚，从那以后郭家就开始全面掌控三号基地市，并且通过连续调整将居民工资压低到了只够维持营养液的极限水准，并且利用各种理由大规模将人抓捕入狱进行义务劳动。” 江阳点点头再次问到：“拆除锅炉房，是罗晋成的命令还是郭家人的命令？” 司昊轩没有迟疑的回答：“是郭家以改造老城区的名义拆除的，我曾经上报，但是联邦理事会办公室没有回应，从那以后我按照原定计划，不再与泛亚联邦进行任何沟通。” 江阳眯起眼睛看着他：“就是说，在锅炉房被郭家人强制拆除之后，你以司家人的名义联系过罗晋成，可是他没理你对吧？” 司昊轩点头：“是。” 江阳忍不住笑了两声后说到：“好，我知道了，你这些年没跟老吕见过面对吧。” 司昊轩严肃的回答：“根据最高保密协议，他只是新希望矿场最后一批工人，根本没有进入过地狱之眼，所以他无权参与绿洲计划，过去的八十年间我们没有跟他进行过任何联系。” 江阳摸了摸坐在自己旁边一脸茫然的男孩的脑袋，看着司昊轩说到：“都已经静默八十年了啊，小轩，你老了啊。” “杨哥！”司昊轩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江阳站起身来用力的抱了抱这位已经一百二十多岁，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老人。 终其一生都只在做一件事：为这片原本名为绿洲基地，后来改名希望之都，最后被纳入泛亚联邦更名为三号基地市的人类聚集地，撰写地方志。 地方志名称：《绿洲》 共计三卷：《绿洲卷》三册，《家园卷》九册，还有最后的《沦陷卷》三十一册。 这就是联邦全面禁止其出版流传的根本原因。 在被新人类称作伟大救世主的罗晋成将这里命名为三号基地市的那一天。 这里的原住民，将那一天称为：沦陷日。 111 小范出击 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王壮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原本自己可以随意进出的会议室大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心中有些忐忑的王壮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里面坐着七个人，而说话的是坐在最中间的那位。 对方穿着精致的正装，左侧胸前别着一个精致的胸针。 上面画着一个放置在无数金币上面的天平标识。 泛亚联邦，经济侦查总队。 在前不久经过改革之后，现在已经是联邦税务总局的最高监察机构。 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税务总局，已经融合了由正规军转入变成的行动组。 房间里的七个人中，坐在左右两侧最边上的寸头男人就是行动组成员。 这些原本属于军部的精锐军人此刻已经变成了税务局的行动专员。 看看他们腰间鼓起的东西，熟悉作战装备的王壮十分清楚。 那东西分为三个部分。 其一是固定在后腰位置的轻型战斗装甲。 这东西所有正式警员都有，不过毕竟是警用，强度和功能上相比于军用还是存在差别。 其二，是位于腰身左侧的警报器。 而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遇到袭击的时候，向附近的所有队友发出支援报警，同时将报警信息和准确定位，上传给总部以及天上的卫星。 其三，在这些人的腰身右侧还有一个砖头大小的设备。 而那个东西的用处，是用来连接重型战斗装甲的。 王壮快速的看了看那个设备上面的接口。 没错了，这些人真的就是正规军换了个名字就变成了税务总局的行动专员。 除了衣服和单位名称发生了变化，他们还是保留着正规部队的备战要求。 想到这他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联邦正规军，以应对国际间全方面大规模正面战争的标准，去负责督导缴税工作。 果然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笑话一样，现在的泛亚联邦，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不是什么八大重型装甲军团，而是联邦税务总局。 会议室的角落里放着几个大箱子，而最边上的两个人脚边同样各有一个手提箱。 王壮毫不意外的坐在七个人对面那把单独的椅子上。 机甲连接器都已经带来了，不随身戴上点武器也说不过去。 坐在熟悉的会议室，不同的是主导的人已经不是自己。 王壮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作为总警卫队长，该处理的事其实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有人泼脏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真正麻烦的问题就在于，自己收的那些钱该怎么解决。 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了的话，那自己之前的安排就全都失去了作用。 强忍住心中的忐忑，他看着对面那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男人点点头说到：“我是王壮，目前是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长。” 联邦警卫队来的调查组已经接手了自己的工作，王壮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过去的几天里，除了忙着安排好自己的那些事之外，他一直都在等那位杨先生的电话。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人跟自己联系，反倒是联邦警卫队的那个小队长邱璐璐追着自己问了不少以前工作中的小问题。 现在关于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的内部审查已经到了最后。 只要自己今天能平安的从这间会议室走出去，那么接下来的任何事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所以，那位神秘的杨先生到底准备怎么帮自己？ 就在王壮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念头的时候，坐在他正对面的人开口说到：“王队长在三号基地市多久了？” 王壮平静地开口说到：“已经九年了。” 那人点点头：“以你的出身，能当上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长，真是挺不容易的啊，况且一干就是九年，王队长辛苦了。” 这样的客套话王壮听过无数次，也说过无数次，他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回应对方。 对面的人也同样精于此道。 在简单的客套开场之后，提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在对你进行税务审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需要王队长做出解释，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回答，至于会不会影响最终结果，我没法保证。” 王壮平静的点点头，但实际上心率已经开始上涨。 为了缓解紧张，他缓缓扫视了一下坐在自己对面的七个人。 最外侧的两个行动专员不用看了，他们根本不涉及到税务审查工作，他们需要的只是保障剩下的五个人的安全而已。 正在对自己进行问话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很沉稳，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听口音像是北方人。 两侧的年纪比较大看上去虽然严肃，但是身上难免带着几分迂腐的味道。 再边上的两个也很年轻，不同于问话的这个，他们看起来朝气蓬勃，并且锋芒毕露。 三个年轻两个年长，带队的却是看起来最小的那个。 偏偏这个人看起来又比那两个岁数大的还要成熟稳重。 关系户？ 不像，他见过不少有关系有门路甚至有着恐怖背景的年轻人，但是他们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做过手术让自己看起来年轻？ 不大可能，那样的行为不符合这个人的气质。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跟自己一样，靠着实力加上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运气打拼出来的。 因为自己就算是到今天，也没有他身上那种从容。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从容是装不出来的。 况且这个年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没人帮忙的话也不可能坐上这个级别的位置。 在对方询问自己许多年前的一笔经费支出问题的时候，王壮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前几天在办公楼对面的饭馆里，那位与自己谈话的杨姜先生。 这两个人身上的气质有点像，不过相比于那位杨先生的话，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就有很多不足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放松了一些，虽然对方的身份很特别，但总归没有那位杨先生身上那种恐怖的压迫感。 “王队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需要对你的个人住处和办公室进行例行检查。” 听到对方的声音，王壮点了点头问到：“需要我带路吗？” 那人摇了摇头：“我们是按照规矩办事，在此期间还请王队长稍作等候不要离开这里。” 说完，对方直接起身，带着一个年轻点的和一个年老的，还有靠近门口的那个寸头男人离开了房间。 会议室里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工作人员。 还有坐在最里面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那个“超级打手” 他们不理会自己，王壮也没主动说话。 审查期间是有全程监控和录音的，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会被记录下来留着以后进行复核。 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墙壁，王壮的心率开始缓慢上升。 这些年来他收过的钱数不胜数。 其中一部分花掉了，还有一部分被他洗干净了藏起来以防万一，但是剩下的，解释不清楚的仍然很多。 那些东西不可能存进银行里，所以他选择的方法是换成比较保值的珠宝和贵金属，藏在了自己办公室那个小床的夹层中。 只要他们掀开床板或者是拆掉外层挡板，里面的东西是绝对藏不住的。 这一点他自己清楚，但是他也在赌，因为经济侦查队的人如果只是例行审查的话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而如果他们真的想在一个人身上找出点问题。 那自己藏不藏。 甚至收没收过钱，都不重要。 所以关键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经济侦查队的调查对象到底是不是自己。 就在这时候，坐在他对面左手边的那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开口了：“王队长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风评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话王壮心里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风评不错，是指这么多年三号基地市没发生过重大事故？ 还是，有不少人给自己送过钱？ 但是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继续坐在椅子上沉默了。 这让王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等会大门推开之后，迎接自己的是宣判。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壮的后背逐渐被汗水浸湿，但他仍旧平稳的坐在椅子上面，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抬起头，刚好跟对面的几个人对视。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而坐在他旁边年轻些的则是看向门口。 至于另外的那个寸头男。 他已经把手放在了脚边的箱子上面，看样子已经在戒备了。 万一自己接受不了结果暴起伤人或者损毁证据的话，这家伙绝对会第一时间拿出武器对着自己开火。 王壮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也让对面的三个人松了口气。 房门终于被推开的瞬间有一道微风吹过，出了汗的后背有点发凉。 王壮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己对面的墙壁。 “王队长” 年轻男人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王壮看着他平静的坐在自己对面。 正在万分忐忑的时候，耳边响起对方的声音：“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这边就准备整理材料上报了。” “呼” 王壮猛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站起来跟对方握手：“真是辛苦你们了。” 对面的七个人同时站起身依次跟王壮握了握手，然后就离开了总警卫队。 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王壮竟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来他们真的没准备拿自己怎么样。 那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恭喜王队长。” 转过头，就看见那个来自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长站在自己身后。 王壮笑着说：“邱队长今天不忙？” 邱璐璐点点头，毫不避讳的说：“总警卫队的内部审查就差你自己了，我以为你注定是躲不过这一关的，所以就让队员们放假休息了。” 王壮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邱璐璐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说：“没想到王队长背后还有这样的关系，看来以后还需要王队长多多关照了。” 王壮皱着眉头说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邱队长在说什么。” 邱璐璐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既然审查已经结束，那么接下来就请王队长回到工作岗位吧，警员遇袭案的调查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我们也需要本地警员配合调查。” 这女人说的话让王壮心里很不高兴。 但毕竟是联邦下来的调查组，所以他板着脸点点头：“放心吧邱队长，该配合的，我们一定会配合工作的。” 邱璐璐点点头准备出门。 在跟王壮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小声的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经济侦查队搜查住所的时候竟然没带金属探测仪。不过这确实不违反规定，而且在这样的地方开展工作，存在一些交易是必然的，这一点我们都能理解，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王队长，做人，得有底线。” 说完她就直接出门离开了总警卫队的办公楼。 王壮看着她的背影，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当他推开门，看见杨先生送给自己的那瓶酒被摆在桌子上的时候他就立刻明白了。 原来不是经济侦查队没想调查自己，而是这里面真的是有那位杨先生出手帮忙。 小心翼翼的把那瓶酒放回原本的位置，王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点了根烟。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刚刚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正在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皱着眉头接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对面就已经传来江阳的声音：“恭喜王队长。” 王壮站起身小声地说：“多谢杨先生帮忙。” 江阳的声音很平淡：“别谢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个生意人，这是咱们之间的交易内容，不存在什么感谢。” 深吸一口气，王壮再次说到：“但是杨先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却没做什么，这交易对您有点不公平。” 电话对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过了一会江阳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正好，我这边还有点小事想麻烦一下王队长。” 王壮松了口气认真的说：“您尽管开口。” 此刻的江阳正坐在一家夜总会楼顶，俯视着下方的街道。 在他身后的巷子里，十几个老人推开了一间破旧平房的大门。 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江阳笑着说到：“不知道王队长想不想换一份工作。” 总警卫队的办公室里，听到这件江阳说的“小事”，王壮愣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的问：“杨先生的意思是？” 江阳转过身子看着那间破旧平房门口刚刚挂起来的彩色旗帜。 轻轻一跃跳下了二十米高的楼顶，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了王壮的耳朵里。 “联邦警校学生处主任这个月退休，但是下一任接班人选还没确定，不知道王队长对这个位置有没有想法。” 平稳的落在地上，江阳迈开步子走向那间平房。 听筒中传来的王壮的喘息声让他微笑着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男人，而且还是个年龄比较大的男人的喘息声，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 王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他用近乎嘶吼的方式，但是强行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问：“如果杨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从今往后，您的任何要求我无条件答应。” 房门紧闭的办公室。 王壮的眼睛都有点发红了。 联邦警校那可是自己的母校。 作为整个泛亚联邦最重要的警官培训基地，这所学校的行政级别虽然不算特别高，但是没人敢忽视它。 因为虽然各个基地市也有自己的警校。 但是只有这一所直属于联邦的学校，其学生才有机会进入联邦警卫队，或者基地市警卫队高层。 想当初自己就是因为从小训练刻苦不要命才幸运地考上。 之后更是凭借着这一手坚韧，被一位即将退休的老主任随口说了句：“这学生不错。” 从那以后，教官对自己的的关注度就多了一些。 也是靠着那样的机会，他才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来到三号基地市遇到郭家，他还野心勃勃的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走进联邦警卫队。 谁知道在这里的九年，自己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现在，自己这个刚刚才逃过税务审核，早已经升职无望的人竟然有机会回到学校去负责学生工作？ 他剧烈的喘息着，同时也在小心翼翼的听着听筒中的声音。 但是出乎他的预料。 江阳只是平淡的说到：“如果你的交易内容是无条件答应我的要求的话，那不好意思王队长，这单生意恐怕我不能跟你交易。” 王壮突然愣住，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着窗外的城市，小心翼翼的问：“那杨先生想要什么？” 江阳来到破旧平房门口，抬起头看着那面彩色的旗帜说：“我需要的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判断能力和想法，同时也能理解当前这个联邦运行规则的生意伙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尽可能的独立解决问题。” 他笑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面，看着头顶的天空说到：“不知道王队长是不是这样的人。” 他已经拿到了王壮的履历资料。 对这个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本事一步步爬上来，掉进郭家的深坑之后也没陷太深，只不过是拿了点钱，帮忙办了点小活的孩子，他印象还可以。 而在另一边，听到这番话的王壮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真的没想到，这位神秘的杨先生提出的要求竟然会是这样的。 快速的思考一番后他突然严肃的问到：“杨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江阳开口说到：“当然可以。” 王壮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沉淀在心中已经九年的疑惑：“在杨先生看来，我们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江阳突然笑了：“如果我们按照你以为的那种正确做法的话，这个世界会好吗？” 面对着他抛回来的问题，王壮沉默了。 过去的九年里他亲眼目睹了郭家的所作所为，和这座城市中挣扎着生存的人们。 甚至他也曾经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成为了郭家进一步“教育”民众的帮凶。 可当他在午夜失眠的时候翻开联邦新闻，却突然意识到，从始至终，郭文的做法都没有突破联邦法律。 联邦法律规定，劳动者应该获得报酬。 于是三号基地市的民众可以买得起营养液用来维持生活。 联邦法律规定，要给劳动者提供保险。 于是三号基地市的民众要把本来就不多的工资，拿出一部分交到保险公司才能获得工作。 联邦法律还说，要给劳动者提供教育医疗服务。 于是三号基地市有了学费全免，但是除了学费全都要钱的学校。以及不花一份钱就可以治病，但是需要排队预约半年才能见到医生的医院。 联邦法律规定不许判处死刑，而且要对犯人进行劳动教育。 于是郭文把工厂改成监狱，通过严格到有些过度的执法把人送进监狱劳动。 他也是来到三号基地市以后才知道，为什么这里生产的商品，有时候比丧尸工厂出来的价格还低。 因为丧尸工厂需要给丧尸开工资。 而这里，人工成本只是每天给犯人喂一支营养液。 郭文的做法违反法律了吗？ 没有，他一直都在规则的框架之内。 但是这样下去会好吗？ 王壮缓缓开口：“可是杨先生，据我了解，你们水晶宫做的那些生意，有一些已经严重违反了法律。” 江阳微笑着回答：“所以他们死了，一共是三千八百六十二人，他们被我用违反规则的手段罚出场，以后再也没机会参与这场游戏了。可如果按照规则，这些人会被抓进监狱，然后交一笔对他们来说不算大钱的保释费，回来继续他们之前的生意直到下一次被抓，或者永远也不会被抓。” 身后的破旧平房里有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准备过来开门。 江阳站起身平静的说到：“回到你的那个问题吧，我们的做法是错的，但是结果恐怕未必。相比于过程有时候我们更应该关注结果。 当然我们也不能只在意结果完全不管过程，所以我才说，我需要一个聪明人，一个能够理解规则并加以利用，同时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的聪明人。” 司昊轩打开房门的时候，王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我明白了，那就拜托杨先生。” 而与此同时位于市中心的城堡中，郭文终于拿到了检查组名单。 他咬着牙紧盯着上面的名字：“经济侦查总队，第三基地市总负责人：范俊誉。” 112 新希望矿场 阳光照不进的小巷子，破旧的民房，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房屋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正处于弥留之际的老太太，亲属和子女沉默着站在里侧，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提前准备好的寿衣。 这就是江阳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司昊轩走在前面，两个人的声音引起了房间里的所有人注意。 老人的子女并不认识江阳，但是看到司昊轩后，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走过来问：“叔，这位是？” 司昊轩拍了拍他的手：“这是你妈妈的熟人。” 老太太的儿子也已经有八十多岁，听到这话走过来跟江阳握了握手。 房间里有些骚动，那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江阳之后都有些激动，但是在司昊轩的眼神中他们强行克制住了。 江阳走到床前。 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轻轻地握住她饱经沧桑的手。 这样的动作让老太太的眼睛动了动。 看到江阳的时候，她先是愣了好一会，浑浊的眼神开始变得清澈，颤抖着张开嘴，用气音问了句：“杨团长？” 江阳点点头：“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人似乎突然焕发了生机一般，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_【.[ 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的后脑勺微微离开枕头。 江阳上前轻轻地抱了抱她说到：“好久不见。”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他，然后重新躺回床上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儿子，颤抖着发出了微弱但是严肃的声音：“出去。” 子女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认识江阳。 老太太剧烈的喘息了一会之后再次发出了较为清晰的声音：“你们先出去吧。” 老人的儿子见状抬起头看着司昊轩。 司昊轩看着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江阳脸上的老太太，小声地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一群人离开房间。 他们仍然不知道江阳是谁。 可是他们看见，在自己离开之后，床上的老人在哭。 而以司昊轩为首的几个人已经把江阳围住。 他们各个表情激动，只是受限于各自的身体条件又在强行克制着情绪。 房门紧闭，房间里的人们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们把江阳围起来小声的问：“杨团长，真是您啊。” 江阳点点头：“我从新希望矿场过来的，那边还挺好的。” 司昊轩站在他对面看着床上的老太太。 她的眼角已经留下了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这一会的功夫里她的状态竟然要比之前还好不少。 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她说到：“你们也先出去。” 正在激动的老人们互相看了看彼此。 江阳转过头说：“我还要在这边呆几天，而且还有些事准备跟你们聊一聊，都先出去吧。” 司昊轩带头离开，老人们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江阳和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她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抓住江阳的手。 并没有寒暄而是严肃的说到：“我们的联络秘钥按照原本的计划规定，每半年迭代一次，每五年更换一次通讯录，三十八年前发生意外提前更换过一次，现在执行的是第十九版，这一代通讯联络员叫李真，现在在第二区，司昊轩可以找到他。” 江阳点点头：“我知道了。” 交代完了重要任务，老太太松了口气。 生命即将走到终点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不说话，微笑着等待死亡降临。 江阳说：“我这里已经拿到了初代基因改造药剂，虽然现在用效果已经一般了，但还是可以让你多活两年的。” 老太太微微摇头，微笑着断断续续的说到：“不用了，让我走吧。” 过了一会她又小声的问：“您还有那个药剂吗，我想跟您说说话。” 江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从随身的口袋里面拿出来一支带着蔚蓝色荧光的药剂。 认真的看着老人说：“你想好了？” 老人眨眨眼睛表示确定。 江阳拔掉注射器前端的护罩，轻轻地用针头刺破老人脖子上的血管。 药剂缓缓进入血液，连带着她脖子位置都泛起了淡淡的蓝色荧光。 虚弱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当荧光完全消失之后，她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健康一样。 江阳把空掉的注射器放回口袋，拍了拍老人的手说：“你还有一个小时。” “谢谢” 老人说话的声音变得清晰。 她看着江阳突然笑着问：“我可以看看您原本的样子吗？” 江阳站起身，房间里响起让人牙酸的声音。 那是肌肉撕裂，骨骼扭曲变形发出的摩擦声。 当声音结束，看着他那双红色的眼睛，老太太笑着说：“您的眼睛真好看。” 笑着摇了摇头，江阳坐回床边说到：“现在的新人类可不会这么夸一只丧尸。” 老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江阳的脸说：“可我不是新人类，整个绿洲基地，从来就没有过新人类。” 江阳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愿意融入他们啊。” 老太太紧盯着江阳的红色眼睛，好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印在灵魂中，同时坚定的说：“绿洲人，只相信自己。” 江阳撇撇嘴说了句：“真是驴脾气，跟你爹一样。” 老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完成了两个月牙：“不这样的话怎么能活下来呢。” 江阳有点生气的说到：“你们没经历过真正的灾变年代，你爷爷出生的时候大规模的灾变都已经结束了，早知道他把这些鬼话都传给你爹了，当初我就应该抽他两皮带。” 老人看着他的样子仍旧在笑，江阳说完以后她才平静的开口：“可是我那一代人都是这么长大的，虽然灾变结束了，但是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好不是吗，所以我也是这么教我儿子的。”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然后江阳突然笑着摇摇头说到：“你就不怕出问题？” 老人摇头：“能出什么问题呢？就算没有基因改造药剂我也还是活到了现在不是吗？我的重孙在学校的体测成绩并不比那些所谓的新人类差。” 江阳笑了笑：“因为罗晋成减弱了基因改造药剂的效力，而且新人类的身体潜力要比你们强得多，同样的训练强度下，他们的恢复速速要更快，而且效果也更好，你们的孩子也就是要强，不然绝对比不过新人类的。” 老太太也跟着一块笑：“绿洲人就没有不要强的，新人类再厉害，地狱之眼还不是我们这些人挖出来的。” 她的表情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而且，她真的有骄傲的资格。 新希望矿场，最初是灾变纪元27年就开始挖掘，最终于灾变纪元128年，因为开采难度急剧提升，产量大幅度下降，最终在一次重大事故之后停工。 江阳正式开始对系统进行反调查跟这座矿场不无关系。 因为这座现在已经消失在新人类历史中，但却在地理上留下了一个庞大矿坑的矿场。 是曾经的绿洲基地为了研发新一代超级武器，完全由聚集地的人类探索勘探，施工挖掘并最终正式投产的。 在那个黑暗的在变年代。 绿洲基地付出了八千人的代价。 穿过了地表横行的丧尸群到达几千公里外的北方，在那里找到了这座矿场并进行开采。 虽然如果不是江阳发现了这些人并暗中护送，他们可能没办法顺利返回基地。 但他也只是赶跑了一些丧尸和变异兽而已，并没有过多干预他们。 而且要知道，江阳遇到这伙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矿场并进行了试探性的挖掘拿到了样品准备返回。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基地中竟然会有这么一群人，为了能够研制出对付丧尸，重回地表的武器，远赴几千里开矿。 也是在遇到这些人之后，江阳开始关注这个绿洲基地。 因为在此之前，这片地方是南广王的地盘，所以江阳只以为，这个小基地是南广王获取食物的人类饲养场，而那次意外的相遇让他对这里有了新的认识。 也是从那以后江阳有了一个固定的人类身份。 一位死去矿工的名字：杨江。 他带着幸存的人回到绿洲基地，在见到了那里的实际情况后，他开始帮着这些人顺利的在矿场站住了脚。 不过还没等绿洲基地的终极武器研制成功，罗晋成那边就开始重返地表了，并且借助系统提供的道具杀死了南广王。 为什么绿洲基地的人把那天称作沦陷日？ 想一想，这些人原本好好地活在自己的根据地中，顺利的度过了最初的灾变和随后的种种危机，并且开始学会利用辐射能量，甚至还尝试着利用辐射后的土壤种植变异植物当粮食。 而且他们还开始研制超级武器用来清理丧尸重回地面。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跑过来说。 别怕，你们头顶的BOSS已经被我打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要好好配合我的工作，遵守我的规矩，接受我给你们分配的食物和工作，然后咱们就可以一起过上美好的生活了。 绿洲基地的人第一次见到罗晋成是什么想法江阳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那时候并不愿意接受这位人类救世主的帮助。 开玩笑，老子差点拼光了一代人才把避难所建起来，地下能源体系虽然简陋但是已经建成，可以自己净化水和空气，而且还驯化了狂躁的变异植物可以生产粮食。 然后又差点拼光了一代壮劳力获取了珍贵的放射性矿物，新武器研究也已经有了进展。 这时候你带着部队跑过来告诉我们说，你是救世主你来帮我们脱离苦海了？ 不过在见到罗晋成那个庞大的地下城市之后，这些人还是接受了。 这地方确实不错，有吃有喝还有肉，而且最关键的是还有部队。 于是在度过了最初的不情愿之后，刚刚并入罗晋成势力范围的绿洲基地，对这个所谓的救世主印象还不错。 当罗晋成在绿洲基地那个简陋的武器研究所，看到那些放射性物质的时候，他直接搬走了里面的东西。 作为回报他给绿洲基地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和生产设备。 绿洲基地的人们接受了。 毕竟罗晋成提供的设备里面包括食品和药物生产线，这对一切都很简陋的绿洲基地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就这么过了两年时间。 有一天罗晋成再次找上门，说是他需要更多的放射物质来快速清理地表上的危险。 而作为报酬，他可以用更多的武器装备和粮食药品来换。 他认定了新希望矿场的名字，并且保证新的开矿工人一切支出都由他负责。 如火如荼的挖掘再次开始。 但是很快绿洲基地的人们就知道了，之所以还是自己负责这项任务，主要原因竟然是因为，罗晋成的基地没人去。 那时候地表还是有着许多的丧尸和变异动植物的。 再加上极端天气和复杂的地形，想去新希望矿场困难重重，即便是有机械设备辅助也很难。 新希望矿场内部的辐射，放射性物质混杂着天上那个黑色太阳发出的辐射能量。 那地方简直就是人类的禁区。 哪怕是经历了基因改造的新人类，在那样的环境中长期工作也活不长。 绿洲基地也不想派人去送死，但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多食物和药品，让后代可以有更好的生存环境，最后他们还是出发了。 江阳顶着杨江的身份参与了那次行动，一路把这些人护送到矿场后又把他们带回来。 粮食有了药品也有了，绿洲基地的人们以为自己也可以学习罗晋成那样，把地下城市搬到地表上来了。 然后，罗晋成以提供军事保护和建筑材料以及工人为条件，要求这些人再次进入新希望矿场。 总之就这样，一直到灾变纪元七十年，联邦彻底清理了地表全部威胁，并且已经有了大量的苏醒丧尸之后，新希望矿场的工作这才放缓了一些。 强烈而复杂的辐射环境让绿洲基地派出的矿工们患上了各种疾病。 罗晋成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让他们接受基因改造。 但是在挖了几十年矿后，这些人再也不愿意相信罗晋成了。 他们愤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尝试脱离这个所谓的救世主。 可那时候他们才发信。 随着罗晋成对自己的支援，当地面城市建起来以后，自己的基地里已经居住了大量来自一号基地市的民众、士兵和工人。 绿洲基地被罗晋成“拯救”的时候人口也不过四十万。 虽然有了粮食和药品，但是彼时的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再加上各种意外死亡，到灾变纪元七十年的时候这个数字最终保持在五十万上下。 但是地表新建起来的这座城市中，已经有了几百万的人口，并且规模还在不断扩大。 用江阳一位矿工队的老朋友临终前说的话是：“那些新人类像他妈牲口一样，几年不见就能抱出一大群崽子来。” 江阳告诉他，因为在第二代基因药剂中，包括了提高生育能力方面的特殊改造，当然代价是，那一代新人类的体制很差。 到了今天，第四代基因药剂已经普及，新人类的生育能力和身体素质恢复了正常的平衡状态。 那个人口疯狂扩张，以至于罗晋成要每天抱着脑袋叼着烟卷，研究着怎么才能从系统里抠出更多粮食喂饱人的时代。 已经过去了。 一同消失在时代浪潮中的，还有被挖空了的新希望矿场，以及绿洲基地，还有那些籍籍无名，为了子孙后代用身体扛着辐射开矿的工人。 到现在剩下的，就是这座魔幻的三号基地市，市中心南广王的尸体，以及屯满联邦军事仓库的龙牙导弹。 江阳坐在床边和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 最后老太太微笑着摇头：“其实都已经过去了啊，牺牲了一个绿洲基地，换来现在的泛亚联邦其实还挺划算的对吧。” 江阳无奈的看着她：“可你们还是不愿意接受基因改造。” 老太太歪着头：“大概是因为从我们的先辈开始就不愿意原谅他吧，我们不介意牺牲，因为这是生存必然要付出的代价的，只是我们不愿意接受这种被逼迫的方式。” 江阳叹了口气说到：“其实那时候罗晋成的基地里面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他那里的大部分人注射过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重心放在生育人口上，体质根本没有你们的父辈强。 注射一代药剂的壮劳力还需要进入军队保护和平，他根本就没有能用的人。 就连给最初一代矿工提供的营养液，还是从民众的日常供应食品里挤出来的。” 他看着老太太眼神复杂的说：“那个时候为了让新希望矿场可以开工，一号基地市只有孕期妇女才能每天领到一支营养液，剩下的人，只有半支，能活着就不错了。” 老太太点点头：“但那个时候谁不困难呢？如果他把这些情况跟我们说清楚，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江阳沉声说：“作为领袖，他不能说。 他带着那些人从黑暗年代走出来，人们已经把他当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他必须要一直坚定地站在人们的视野中才能让人相信真的有未来。” 老太太当然明白这些，长叹一口气：“但他现在不愿意承认新希望矿场的存在了，相关资料已经被抹去，就连绿洲基地也消失在了历史中。” 江阳转过头看着她无奈的说：“因为你们终究不是他的人，又不愿意接受基因改造，而且还一直试图独立出去，还发生过那种事。” 灾变纪元九十八年，新希望矿场的矿工已经是第四代人了。 和他们的父辈不同，这些人出生在灾变结束后的三号基地市。 而作为最早建设并被赋予了经济重任的城市，这里在他们这代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充满魔幻气息。 年轻的矿工们开始无法理解。 为什么自己要顶着强辐射在远离人烟的野外开采矿物，而他们赚到的钱甚至不如这座城市中那些坐在办公室里每天只上五小时班的小职员。 再加上小时候他们从自己的父母那里听说了绿洲基地的故事，了解当初自己的祖辈是怎么来到这里挖矿的。 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待遇，心中开始有怨气。 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每代人对自己所处的时代都有着每代人不同的理解。 然而坐在领导位置上的罗晋成却从来没有变过。 那时候罗晋成已经是泛亚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了，手底下十几亿人口，而且有放射性性矿物的矿场也不是只有这一座，对这里的关注度自然而然的减弱了。 于是在三号基地市经济突飞猛进，物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的时候，这些矿工们终于爆发了。 他们聚集起来抢夺了新希望矿场的管理权，要求三号基地市告诉罗晋成，必须要提高他们的劳动待遇和亲属福利保障。 但当时的三号基地市市长上报的信息是： 【新希望矿场工人暴动】 当警卫队带着机甲扛着武器来到矿场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群明明控制了管理权却还在正常开工，只是关押了管理者不让他们离开的工人们。 然后，彼时的市长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他完全没有听这些矿工的诉求，直接要求自己带过来的警卫队人员，立刻控制现场解救被困的管理人员。 冲突一旦爆发就很难收场。 特别是在这个荒郊野外，除了人和石头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有警卫队人员开枪打死了矿工。 有工人立刻用从管理人员那里没收来的武器反击。 那时候的警卫队虽然还没有全员配备轻型战斗装甲。 但是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穿戴了全套护具并且带了六台重型战斗装甲过来。 眼看着冲突愈演愈烈，工人死伤越来越严重。 打红了眼，也被基地市这样的行为气疯了的工人引爆了开矿用的炸药库。 明明只是在地表引爆的炸药。 但是因为地下的矿坑恰好处于临界状态，爆炸引发的震动让地底出现了裂缝。 大量的易燃气体泄露，然后，更大规模的爆炸就此发生。 等罗晋成接到有联邦理事会理事死亡的消息时。 江阳也已经接到消息赶到了矿场。 他救出了位于地表侥幸逃脱的部分工人，但是剩下的却已经消失了，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片焦黑的土壤，以及那个巨大的矿坑。 获救的工人里包括了老太太的父亲。 这些人被抓捕到一号基地市由罗晋成亲自负责审讯。 但是，这些人本来就对罗晋成有极大地怨言，现在又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灾难，所以审讯从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所有人面对罗晋成的时候只有仇恨和谩骂，完全没办法沟通。 而罗晋成那个家伙不是别人，他不可能对这些人严刑拷打或者使用药剂。 所以最后他干脆直接把这些人送回了新希望矿场，由军队看押强制劳动，并且把他们的孩子家人也送了过来。 不过经历过爆炸之后他发现，这座贫矿已经快挖空了，所以对这里的关注度就更低了。 这些人在新希望矿场被关押劳动了二十几年才终于被释放出来。 吕志泽的父亲老吕就是在那时候出生的，不过他运气比较好，出生的时候矿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所以他根本没进过那个巨大的矿坑。 而是靠着和母亲一起在外面捡石头打磨吊坠，委托看押他们的军人卖出去生活。 但是因为那起已经没办法调查原因的事故，所有人的档案中都留了案底。 这也就是吕志泽的父亲在被释放，失去了强制劳动那点可怜的生活保障之后，根本找不到工作可以养活家里人，只能被迫来到三号基地市求生的原因。 他的父母死在了矿场，所以他其实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三号基地市竟然还是自己的老家。 江阳看着老太太：“你比老吕大7岁，结果就是你下过矿背过石头，而他没有，那家伙现在过的可比你好多了。” 老太太笑着说：“那太好了。 我听我妈妈说我那时候才六个月大，她抱着我被几个军人押送着从三号基地市一路到了矿场，而我父亲是过了两个月之后才被放出来。 我三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起下矿了，小吕是我七岁的时候出生的，我记得当时她妈妈来我家里借钱，我还哭了一鼻子呢。” 江阳突然问：“如果现在让你跟罗晋成对话，你愿意告诉他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我父亲还活着，有您开导他或许可以吧，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从没经历过那件事，根本不知道当时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吧。 都过去了。” 江阳低下头沉默，然后轻声说到：“这些事就是你父亲他们告诉我的，他们到死都不愿意原谅罗晋成。” 老太太点点头：“我父亲晚年有一段时间在三号基地市第八区最外面那个步行通道看大门，当时有个民间表演队想进城里来演出。 他疯了一样指着人家乐器队大喊，其他的都能进，就是锣不能进城。” 江阳无奈的笑着摇头，老太太也跟着笑：“后来他就被开除了，带着我们一家人住在这，没过多久就过世了，我妈妈也跟着一块走了，剩下我自己，反正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到：“真好啊，我也快要结束了，这些年多亏了您照顾。” 老太太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把梳子递给江阳。 微笑着问：“可以帮我梳梳头吗？就好像我第一次在矿坑里见到您的时候一样。” 江阳拿过梳子站起身走到床头，轻轻梳理她头上沧桑的白发。 老人闭上眼睛哼着歌。 就好像一百多年前，在那个黑黢黢的矿坑里，她趴在江阳怀里任由他梳理自己沾满矿渣的头发时一样。 药剂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老太太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 江阳把她的头发整理好，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着江阳说到：“您找司昊轩他们是打算动三号基地市是吗？” 江阳点点头：“总这么脏下去不是个事。”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您千万别太忙了，找个时间休息休息吧，您那时候不是也说过吗，有些事，需要人类自己解决。” 江阳拍着她的手背笑了笑。 肌肉和骨骼的摩擦声中，恢复了来时的样子。 他笑着说到：“我是丧尸嘛，不需要休息的，不过确实，有些事情，必须要由当事人自己解决。” 老太太点点头。 江阳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告诉你个小秘密你可别说出去，我本名叫江阳。” 他在老人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江阳，我知道了。那阳哥，再见。” 江阳起身拉开房门。 早已经等在外面的人们走进来看着床上将要离开人世的老人。 在药剂的最后关头，她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事，然后就这么闭上了双眼。 连同那些尘封的历史一起化作尘埃。 113 阳哥搭把手 老人过世，按照现代新人类的规矩是直接火化送进公墓的。 但是绿洲基地毕竟是度过了灾难时期的“旧人类”，所以老太太的家人严格的执行了老一辈的传统，需要停灵三天。 毕竟是难得的寿终正寝，所以现场的气氛并不过分压抑。 在完成了既定流程的仪式后，主家给大伙安排了很丰盛的晚饭，还贴心的给守灵的人们准备了房间休息。 夜幕降临后，外面街道上的夜总会和酒馆等娱乐场所再次热闹起来。 闪烁的霓虹灯照不进这幽暗的巷子，但是吵闹的声音可以。 关上房门将声音拦在门外的黑夜之中，司昊轩几人坐在主家给几个人提供的房间里。 破旧的平房虽然简陋，但是房间里面收拾的很干净，长条桌上还准备了茶水。 十几个老人坐在长条桌两侧，江阳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最里面一侧的桌子短边。 看着正在盯着自己的老人们平静的开口说到：“好久不见。” 人们有些激动，而他只好一一跟他们打招呼握手，让他们平复下情绪。 这些大多是当年新希望矿场幸存者的孩子，他们五六岁就背着装备跟着家里的大人下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江阳。 虽然在江阳的帮助下，这些人在被关押劳动的时间里还算过得去，但是毕竟是居住在辐射源附近，所以他们或多或少的受到辐射影响留下了困扰一生的疾病。 不过有一点是江阳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这些人的寿命竟然真的不比新人类差多少。 “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想找人过来对你们做一下体检。” 江阳的话刚一说完，老人们立刻点头答应：“一切听杨团长安排。” 无奈的摇摇头，江阳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听从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所以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看着他们直入正题： “那现在还是来说点正事吧，小轩应该跟你们说过，我这次来三号基地市，是因为有人想动一动郭家，尤其是那个郭文。” 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就有一位老人开口说到：“听说了，我今天早上的时候还找人打听过情况，说是现在经济侦查总队的人已经到了，一块来的还有纪律检查组和理事会办公室的秘密调研组。” 江阳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那老人皱着眉头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次经济侦查总队安排的负责人，是个才三十几岁的小家伙。” 旁边的几个老人立刻皱起眉头：“什么人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派个孩子过来？” 之前说话的老人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据说那孩子好像是跟一位理事会理事有关系，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孩子能做什么？郭文那个家伙不吃了他就不错了。” 在他们议论的时候，江阳一直没有说话。 等房间里稍微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说到：“这孩子是我安排过来的，他老爸，是十一号基地市市长范子山。” 深吸一口气看着有些惊讶的老人们，江阳无奈的说：“我原本的打算是把他安排在经济侦查队的工作组里，这样也能捞取一点资本方便以后工作，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成了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 一个老人好奇地问：“但是以这孩子的资历和年龄，不可能直接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吧，杨团长没帮忙的话，是他父亲？” 江阳摇摇头：“范子山没动什么手脚，恰恰就是因为他年龄不够资历不够，所以他才成了总负责人。” 老人们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若有所思的说到：“这样一来的话，如果郭家真的倒了，那他的年龄也注定了他不可能直接升到太高的位置。 否则的话如果是个资历足够的人来，很可能会直接坐上经济侦查队总长或者是税务总局高层的位置上。” 旁边的人立刻补充：“而且如果郭家没倒，那么这毕竟是个初出茅庐敢闯敢干的年轻人，再加上他的身份背景，所以也没人能对他怎么样，就算是工作中出现疏漏也可以让他一个人扛下来。” 江阳点了点头确定了他们的想法：“经济侦查队里面的人都是老油条了，他们又不知道要对郭家动手的人是谁，这么做确实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办法，但绝对是最安全的做法。 所以他们在推举行动总负责人的时候，把范俊誉推荐成了总负责人。” 范俊誉进入经济侦查总队以后就一直进行保密学习和准备工作。 直到前天晚上来到三号基地市的时候才算是被正式解禁。 他第一时间跟范子山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又经由范子山联系到了冯文斌，最后把消息传到了江阳的耳朵里面。 听到他竟然成了总负责人的时候，江阳立刻就明白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老油条必然是清楚这一次郭家怕是要顶不住的。 但是他们也不是很确定，同时还没胆子直接过来顶着压力强行审查郭文。 刚好这个时候范俊誉出现了。 他老爹范子山现在正在跟郭文进行关于死刑问题的理念之争，所以他们确定这个范俊誉就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被调来对付郭文的。 这样一来，有胆子直面郭家的人出现了。 但是谁能带队呢？ 这孩子明摆着就是奔着这次搬倒郭家的功劳来的，谁如果领导着他，不小心抢了他的功劳的话，万一以后被范子山盯上怎么办？ 于是经过他们的深思熟虑，最后一致决定： 你不是来捡功劳的吗？ 那你来带头好了。 反正范俊誉的年纪摆在那里，就算这次行动的功劳全给他，最后也不可能当上什么太大的官，而自己等人的升职是不受影响的。 到时候万一真的成了，自己等人可是把最重要的头功让给他了。 再好好配合这位大少爷的工作，同时想尽办法保护好他，靠着这个大人情抱上范家父子的大腿，还有比这更划算的方法吗？ 没有了。 而且这个方法还可以保证就算失败自己等人也不会受到苛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方案。 于是经济侦查总队出现了自组建以来都从来没有过的怪事： 一位年纪三十几岁，前不久还只是在十一号基地市的某个街区负责民政工作的年轻人，变成了经济侦查总队三号基地市特别调查组的组长。 要知道在过去，这个头衔至少也是税务总局的领导或者同级别官员才可以担任的。 现在突然交给了一个年轻人，他们上报给理事会办公室的理由是： 年轻人思维活络，可以应对三号基地市的复杂情况。同时他们也可以熟练利用各种新型信息化工具和统计方法，特别适合三号基地市这个充满了活力和朝气的地方。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了解，范俊誉的各方面能力都十分突出，足以胜任这项艰巨的任务。 理事会办公室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连续几次驳回名单后，经济侦查总队上报的人选换了一次又一次，唯一没换过的就是组长人选。 就这样，范俊誉以街区级政府下辖分支部门职员的职务，领取了副基地市级领导的组长头衔。 大约相当于是让一个街道办事处的普通员工，作为组长带队去审查一个重点经济省的税务，还包括了大小官员的个人税务问题。 当然这只是个不恰当的比喻，毕竟基地市的级别可不是一个省可以比拟的。 而且范俊誉也不是个普通的员工。 他有一位同时担任联邦理事会理事的市长父亲，还有个从昆仑军团退休的总参谋长爷爷。 江阳说完内情后，老人们各自摸着下巴点头：“难怪啊，不过倒是也合理，直面郭文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那个人的性格，万一没倒的话，后面必然会报复。” 一直在做着记录的司昊轩突然开口问到：“所以杨团长，你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打算对郭文动手？” 江阳思考了一下回答：“来之前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有个大概的猜测。” 司昊轩站起身认真的锁好房门，然后又小心的检查了周围环境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声问：“您觉得到底是谁？” 江阳眯着眼睛说：“你们说，想对郭家动手的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姓罗？”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听见了身边人吸气的声音。 司昊轩瞪着眼睛小声的问：“如果真是他，换掉郭文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至于搞的这么复杂？” 江阳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现在确实在怀疑罗晋成，以郭家过去这些年的表现，除了他以外，真的能有其他人敢对郭家动手吗？”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这些老人们说到：“我对这地方不是很了解，你们说说看，这个郭文和他的这个郭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司昊轩压着声音小声说：“杨团长，郭家最早就是一号基地市的，郭文的太爷给罗晋成当过警卫，退休以后一直在一号基地市疗养。 而他的爷爷最早是三号基地市扩建工程的总负责人，在城市扩建完毕后在建筑公司当总经理。” 这些老人要比吕志泽的父亲老吕大上几岁，所以大多都是出生在三号基地市。 在父辈完成了强制劳动任务被释放后回来后，家里也有不少亲人始终都在三号基地市没离开过。 这么多年也一直生活在三号基地市，是从绿洲基地时期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真真正正的地头蛇，对这些背景打探的十分清楚。 司昊轩看了看周围的门窗继续说：“郭文的父亲就是靠着建筑公司的支持一步步当上了市长，上任一年的时间他就彻底整合全市所有公司企业，他那些打手不就被小吕弄过去了吗，这些杨团长你也知道。” 江阳点点头，司昊轩简单的描绘了一下郭文父亲时的情况，以及他是怎么把市长的位置过度给郭文的。 最后他小声地说：“根据我们的观察，郭家应该是从郭文的太爷那一辈开始就一直在研究罗晋成。” 江阳轻轻挑了挑眉毛。 哎呦，这么说郭家还是同行？ 司昊轩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老人：“以前我们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自从郭文上台后我们才突然发现，这家伙特别擅长揣测罗晋成的想法。 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财务报表，政策制定，甚至就连什么时候给罗晋成上报什么样的消息，怎么组织语言，怎么调整上报时间和顺序他都能把握好。”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正在点头的那些老人。 如果他们的观察结果一致的话，那自己担心了这么多年的问题看来真的已经发生了。 要知道，罗晋成担任一号基地市的市长是从灾变发生的时候就开始了。 而在人类重返地表之后，他快速的组建了泛亚联邦这个世界最大的人类组织。 而到了今天，他担任泛亚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已经一百六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覆盖了前后至少五到六代新人类。 如果算上最开始就跟着他的那些人的话，就算全都按照现在新人类三十岁生子的习惯，也至少是八代人了。 况且其中还有相当一段时间里，一号基地市那些注射了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往往是十八岁生子，在政策的支持和鼓励之下要一直生到三十五岁。 正因如此，在一百二十多年前江阳进入1127的时候就在担心。 万一有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彻底猜透了罗晋成的喜好和行为习惯该怎么办？ 虽然罗晋成自从成为大型地下避难所的领袖之后就开始深居简出，况且系统的存在也让他必须要保持独立时刻小心。 可是，当时间维度被不断拉长，这个处于万众瞩目之下，站在聚光灯中心的人，早晚有暴露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看着司昊轩，江阳严肃的问：“也就是说，按照你的猜测，郭家应当是从郭文往前算四代人，就一直在研究罗晋成的性格爱好和行为习惯？” 司昊轩点点头：“我没办法证明，但是从我们这么多年的观察记录上看，应该是郭文的太爷，在给罗晋成当警卫的时候就开始每天观察他。 当时可能更多是为了能好好工作受到表扬，但是到了后来就不是这样了，他开始总结思索，并且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完整的传给了后代。” 江阳的表情很严肃。 司昊轩也认真的说着：“郭文的爷爷还没担任三号基地市扩建项目总负责人时，当时他有个壮举，就是在前面十一个负责人的方案被否决之后，直接拿着自己的方案越级上报给罗晋成，然后就这么通过了，最后出来的施工效果还受到了罗晋成的表彰。” 他深吸一口气用不是很大的声音说：“那时候这些表现也不明显，大家都觉得他就是运气好刚好就碰到了罗晋成满意的方案。 到郭文的父亲开始，这些事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特别是在他就任市长后，罗晋成曾经亲自来到三号基地市跟他见面会谈。 从那以后，郭家在三号基地市提出的所有调整方案大部分都能通过。 到郭文这一代，他在市里的规划方案，拿到罗晋成那里的通过率变成百分之百，整个第六区的夜场娱乐场所，几乎公开提供并且可以收税的成人服务，到现在的枪店，赌场都是这样。。。”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司昊轩看着他小声说：“所以我们才觉得，想要对付郭家的绝对不是罗晋成。” 其他老人补充：“郭文知道罗晋成想要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让他满意顺心，而且还提供了大量的税款无条件的支持罗晋成的军事扩张计划。” 江阳皱着眉头思考，看来情况是真的。 在战争和灾难结束之后。 当联邦正式走入和平发展时期。 如何讨好并依附于这位掌握着联邦最高权柄，享有几乎一切权力的人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他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一百六十多年。 就算是他因为系统的存在有意的规避人群，也难免要经常出来指挥下面人的工作。 黑暗年代里人们没有时间考虑的问题，现在却可以用几代人的功夫，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的窥察这位总理事长。 将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拿到聚光灯下讨论研究。 并终于形成一份完整的性格报告，作为郭家的生存指南。 所以是有人知道了郭家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才想对他们动手的吗？ 江阳的手指划过斑驳的桌面，突然笑着开口：“九阴真经啊。” 老人们不理解，他慢悠悠的开口说：“天下第一的武功，谁学会了就可以天下无敌。” 司昊轩点了点头：“那确实很贴切，毕竟现在除了郭家之外，我们还没发现有什么人真的摸清了罗晋成的喜好，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应该不会形成实体资料吧。” 江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只要能搬倒郭文，在他被收押期间随便弄上一支药剂就可以了，这对那些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城堡方向：“揣摩圣意是每个大臣生存的必修课，但是一家四代人通过坚持和积累，只为了观察理解掌权者的想法，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实也就只有这个郭家了。” 不管是谁也必须要承认。 郭家能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彻底掌控这座人口已经过亿的庞大基地市，并且顺利的完成两代人的权力交接，甚至如果不是现在这件事还大概率交接到第三代。 他们确实有这个实力。 他们也是真的聪明。 早在那个联邦都才刚成立，战争也刚刚结束进入和平年代没多久的时期，竟然就已经领悟了现代人最关键的生存法则。 并且他们真的付诸了行动。 赌上我郭家三代人的全部生命，还摸不清楚你罗晋成的喜好？ 终于到了郭文这一代。 神功大成！ 在这三号基地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十年，把民众从原本的生活富足折腾到只能喝得起最便宜的营养液，罗晋成还要夸奖他做的好。 江阳看着沉默不语的老人们，突然小声地说：“如果我们假设想动郭家的人真的是罗晋成，你们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司昊轩仔细的想了想。 他们也曾经分析过罗晋成的性格，并且随着罗晋成本人的寿命越来越长，分析的结果也越发的清晰。 不过那个人实在太过于神秘了，他们没有郭家人的那种魄力，所以即便是很清晰的分析结果也并不算全面。 他试探着说到：“是因为他掌握了三号基地市民众的实际情况，所以想要维护正义保证公平？” 江阳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鄙夷的表情，摇摇头说：“再想想。” 司昊轩再次开口说到：“制止经济犯罪？” 江阳继续摇头：“没有别的了吗？” 司昊轩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想了一会再次开口说到：“要让三号基地市的民众满意，避免他在大量民众心中产生的负面形象？” 江阳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茶壶给他的杯子填满水说：“这个确实重要，作为一个领导者，形象确实很重要，但很可惜，这不是最重要的。” 看司昊轩是真的猜不出来了，其他人也在低着头思索，他缓缓开口说到：“姓罗的倘若真的要动郭家，目的就只有一个，钱。”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江阳坐在椅子上平静的开口说到： “联邦现在的问题很严重，比你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现在只需要一个很小的疏忽，就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后果。 而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钱。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用钱，来再次激发联邦民众的生产力。” 老人们静静地看着他。 江阳用并不是很大但是所有人都可以听清楚的声音说到：“过去的那个，他一招手就可以让无数人不计危险，不计报酬冲上一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市场有市场的规则，而市场的硬通货就是钱。 恰巧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他准备了多年的存钱罐。” 说到这他停下来喝了口水。 老人们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接受他的观点，司昊轩小声问：“您就这么确定真的是罗晋成要对郭家动手？” 江阳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解释原因。 郭家四代人都在研究罗晋成，也确实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但是。 他可是从两百一十五年前灾变纪元刚刚发生，系统脱离自己找到罗晋成的时候，就已经在观察他了。 有些事罗晋成是没办法亲手做的，所以他必须要有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人来替他完成这一切。 而且他还不能明说或者暗示这个人应该怎么做，只能通过对方自己去领悟。 救世主身上怎么能有污点呢？ 如果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做了这些事就好办了。 他当然要处理这个人，只是处理的时间可以他自己决定。 他不知道三号基地市的具体情况？ 别人信是郭文用花言巧语和面子工程哄骗了这位总理事长，但是江阳才不信。 有系统在，他绝对有办法了解这里的情况。 所以他其实是在装不知道。 他在等郭家积攒下足够多的财富时，杀鸡取卵。 这样既得到了自己没办法亲手去赚的钱。 同时还给自己赚了名声赢了民心。 一石二鸟。 一箭双雕。 至于为什么江阳现在可以确定是罗晋成要动手。 就是因为范俊誉。 能同意让一个孩子当组长，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要么这件事完全是郭文自导自演逗乐子，所以随便找个谁来都行。 但是很明显现在的事实不是这样。 第二，那就是在想动手的那个人看来，不管这个位置上坐的是谁，哪怕是个孩子，郭文也必出问题。 谁能有这样的底气？ 只有他罗晋成。 我任你胡作非为几十年。 因为你是我的储备粮，小金库，是我随时可以拿走的财富。 老人们陆续的回过神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江阳为什么如此确定自己的判断，但是他们愿意相信他。 司昊轩沉声问到：“所以我们需要做什么？” 江阳笑着开口：“我们当然是要，帮他一把，做点顺水推舟，顺风点火，火上浇油的事” 114 什么是沸羊羊？ 武安路476号大门外。 邱璐璐坐在车子后排的座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敞开的大门。 门口的屏风挡住了院子里面的场景，但是毫无疑问的是，眼前的这处院子，外表上看起来朴实无华很好地融合在周围的普通民房之中，仔细看的话却是别有洞天。 虽然没有城堡的雕梁画栋，不如盛世酒店的金碧辉煌。 但是这处院落却有着一些别样的心思，就连斗拱上面都刻画着精妙的图案。 最关键的一点是。 透过敞开的大门侧着看过去，即便房屋的建造者巧妙地通过种种装饰壁画掩饰，她还是看出了这堵灰色的院墙，厚度上要比自己单位里的弹药仓库还更厚。 如果这里住着的真的是一个普通企业老板，就算他背地里是个地下组织头目，但是他真的需要用到这么厚重的院墙吗？ 说到底也不过是普通百姓之间的竞争。 总不可能会出动装甲车和坦克的。 对吧？ 那这么厚重的院墙到底是在防谁呢？ 邱璐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联邦警卫队的标识。 眯着眼睛问：“这就是那位吕先生的住宅？真的是，别有洞天啊。” 坐在车子后座的，正是胡安和杨力。 他们两个同样在打量着武安路476号的这处住宅。 过去几天的调查中，大量的证据指向了这个名为水晶宫的地下势力。 而作为领袖，汇通公司董事长吕志泽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邱璐璐是拿到了基地市政府档案室中的资料的。 就是因为那些内容她才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水晶宫头上。 不过就在她准备调查审问吕志泽的时候，有队员在总警卫队的资料库里，“意外的找到”了一些尘封多年且没有记录的资料。 而这些只存在于总警卫队资料库里的文件提到了，八十年前，也就是郭文的父亲成为三号基地市市长时，发生的一些事。 这些资料的内容跟她在市档案室拿到的内容完全不同。 按照这些资料中显示的内容看，这个所谓的水晶宫，竟然还跟郭家有关系。 特别是那个叫胡春堂的组织，竟然就是当初郭文父亲当市长前组建的安保公司。 有资料记载，这个安保公司在商业竞争中疑似动用了大量的不正常手段。 包括但不限于：暗杀、绑架、敲诈、恐吓。 而且根据总警卫队的资料记载，这个组织在郭文的父亲正式升任市长，彻底统一了整个三号基地市原有的商业公司和各大组织之后就被强制解散了。 不过这些人因为没有拿到应得的报酬，所以并没有听从指挥，而是加入了水晶宫。 和其他十几个势力一起组成了三号基地市的地下世界。 到郭文接任市长后，胡春堂的人还试图联系他取得报酬。 资料中非常隐晦的提到，其中有一部分人被郭文留下，但是剩下的被赶走了。 无处可去的这些人只好再次回到了水晶宫。 恰巧这时候水晶宫的领导者也换成了吕志泽，趁着他对组织掌控力度不够，胡春堂的人开始貌合神离。 虽然名义上还是水晶宫成员，但其实已经在原本的第三街区驻地，开始做起非法生意。 这些资料的内容和她在市档案馆找到的内容完全不一致。 然而当邱璐璐申请权限，调取了联邦档案库的资料时。 却发现有一些时间线索竟然真的可以对上。 也就是说，自己在总警卫队资料室里面找到的这些内容，上面说的反而更贴近真实。 于是她尝试着去寻找那个名叫胡春堂的组织，结果却惊讶的发现，就在联邦警卫队到达三号基地市之前，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莫名失踪，还有几个最关键的人员也因为突然疾病死亡。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恰好根据爆炸案中死掉的那名警员的工作记录，发现他在生前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关于三号基地市地下世界的社团问题。 而且通过杨力和胡安这些天来私下里的多方打听，他们也知道了就在前几天三号基地市的地下世界突然发生了一场惊天大地震。 大量社团成员失踪或者意外死亡，就算是最保守估计，人数也在两千人以上。 虽然都是些从事非法生意无恶不作的人，但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还是让正义感爆棚的杨力爆炸了。 胡安和杨力第一时间找到了邱璐璐沟通情况，不过和杨力不同，胡安和邱璐璐并没有对这些人的死感到愤怒，反而有种快感。 这才有了三个人就来到了吕志泽家门外，想在这个关键人物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看着敞开的两扇大门，邱璐璐深吸一口气看着胡安：“我准备进去看看。” 胡安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到：“杨力你跟着一块去吧，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好相互照应，我在车上接应你们。” 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遮挡住腰部和腿部的武器。 推开车门看了看四周的街道，然后一起走进了大门。 路过门口的时候，两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墙壁。 果不其然，这面看起来不起眼的墙壁，确实是使用了高规格的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 而且就连那两扇木质大门敲击起来的声音也有点不对劲。 杨力小声地说：“好像里面有钢板。” 邱璐璐指了指门板支柱。 看清楚后杨力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在墙壁中暴露出来的，竟然是几根手臂粗细的液压杆。 木门需要靠液压杆来辅助才能推开吗？ 很明显不需要。 再次摸了摸腰后的枪械和侧面的呼救器械，邱璐璐还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机甲连接器。 确定了一下车子的位置后，转身绕过了屏风走进了这处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小院。 而在看到她的视线之后，留在车子里的胡安和司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把手伸进后备箱里，轻轻打开了一个红色的开关。 后备箱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那是一台战斗装甲已经启动进入待机状态。 转过头看着窗外大门敞开的民宅，胡安眯着眼睛思索着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走在通道中的时候，杨力轻轻拉了拉邱璐璐的袖子，指了指侧面位于门后的墙壁。 邱璐璐看了一眼，然后暗暗吸了一口气。 隐蔽性射击孔。 而且是专门提供给大口径武器使用的。 这不是单纯的在墙上挖一个洞就可以实现的那种简陋东西。 而是需要在铸造墙壁之前就要考虑到功能和用处，最后在浇筑时就预留好。 最终形成的效果是，这个孔洞在外面很难发现。 而在必要时刻，只需要打开内部的遮挡物就可以开始射击。 那个遮挡用的东西没有拿下来之前，并不会破坏墙壁的整体性和稳定，同时还可以在打开后，用来充当射击者的保护盾。 如此一来，再看挡在门前的那扇屏风。 邱璐璐毫不怀疑，这东西是用来防范有人使用大功率激光武器，或者是重型装甲冲门用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重新审视这间房子。 曲折的回廊，明显是为了阻止车辆或者大量人员同时冲进来。 而每个折弯处的柱子可以为后方的射击位提供最佳的掩护。 不止于此。 回廊的上方，除了隐蔽的摄像头之外还有一些黝黑的带喷嘴设备。 而在看到它们的瞬间，邱璐璐就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油雾发生器，目前最大化减弱激光武器威力的最优选。” 杨力伸手敲了敲回廊侧面的支柱，然后小声地说：“跟墙壁和射击孔一样都是一体浇筑，小口径动能武器根本打不穿，大口径的武器受制于长度也进不来。” 邱璐璐点点头，手已经放在了口袋里的紧急通讯器上面。 这哪里是一处普通的民宅。 这根本就是一处高标准的小型军事基地！ 而 且这个建筑标准，就算是联邦警卫队总部的办公室也没比这里强出多少。 更关键的问题是。 这种建筑方式和各种设备的安装位置，是军部二十年前才提出来的。 特别是那个油雾发生器，这是二十六年前军事研究院才弄出来，专门应对激光武器的新设备。 整个联邦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建筑能达到这种标准。 而根据资料上说，吕家的这处民宅，扩建成这样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们三十年前就已经掌握了这样的军事技术，并且已经可以熟练建造了？ 杨力小声说：“我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据说水晶宫跟军方有关系，但是这个传言没有人能确定是真是假。” 邱璐璐轻轻点点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可以在这里，能见到一座如此高标准的军事设施了。 随即她又皱着眉头小声的问：“可要是水晶宫有着军方背景的话，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三号基地市？而且还是以地下组织的形势？民众不了解军方你我难道还不清楚，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的。” 杨力思考了一下回答到：“我也怀疑这个传言是假的，不过看这个建筑的情况，你说没有没有可能这个水晶宫里面，藏着被军队开除出来的人，私自弄了这个地方？” 邱璐璐眯着眼睛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总之咱们还是要注意安全的好。” 曲折的回廊没有别的出口，最后只通向最中间的庭院。 两个人刚刚转出来，就看见庭院中间有一个凉亭，里面放着石桌石凳，同时还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喝茶。 两个人已经没时间再仔细观察这处庭院了。 老人看着他们进来后，立刻平静的开口说到：“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寒舍简陋，不介意的话，过来陪老头子喝杯茶吧。” 杨力和邱璐璐对视一眼。 资料上提到过，这个老人就是现任水晶宫头目吕志泽的父亲，也就是水晶宫的创建者：吕旗开。 老吕看着两个谨慎小心的年轻人，笑着说了句：“怎么，二位难不成，害怕老头子我会伤到你们？” 邱璐璐用手指摸索着确认了一下呼救器的工作状态，然后主动上前一步走进了凉亭之中。 杨力跟在他身后。 自从看到吕旗开以后，手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后腰位置，神经也高度紧张。 吕旗开看都没看他而是直接给两个人倒了杯茶水之后看向邱璐璐：“警官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邱璐璐坐在石凳上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 老吕点点头示意她喝茶：“现在整个三号基地市谁不知道，联邦警卫队的邱队长正在调查第三区爆炸案。 可能你不喜欢听，但实际情况确实就是，印着你照片的报纸现在已经脱销了，报社不得不加印了三次才能满足那些小伙子们的好奇心。” 杨力皱着眉头。 而邱璐璐则是直接面色不悦的说：“我以为吕先生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吕旗开摇了摇头笑着回答：“这可不是什么无聊的玩笑，即便我今年一百多岁了也必须要承认，邱队长穿着这身衣服的样子，会让我气血涌动，恨不能站起来向你致敬。” 杨力用力的一拍石桌：“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吕旗开心里默默的说了句“第一次发火” 然后端着茶杯眯着眼睛看着杨力：“怎么，这位小队长觉得我说的有问题？还是说你喜欢男人？又或者，你也是个虚伪的不愿意承认自己欲望的怂蛋？” 杨力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但是迎接他的只有吕旗开那双冷漠的眼睛：“小男孩，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要尊重长辈，虽然我的话不小心戳穿了你，但是你难道还想让我一个退了休的老流氓给你讲文学和艺术吗？” 邱璐璐拉住杨力的衣袖让他坐下。 然后才微笑着看着吕旗开：“老先生真是不同凡人啊，不过如果您只是个流氓的话，那流氓的门槛似乎有点太高了。” 吕旗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再看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杨力，而是笑呵呵的看着邱璐璐说： “有一位先生教导过我。如果一个人没有田地可以劳动，同时还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 只能靠着自己这微不足道的本事想尽办法的，在肮脏的世界混一口有上顿没下顿的饭吃，那他就是个流氓。” 杨力皱着眉头。 这都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 邱璐璐也有点诧异。 这个人跟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地下头目，黑道大佬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说呢？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真的就只是像个流氓。 吕旗开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这句话是当年江阳告诉他的。 那时候刚刚离开矿场来到这里经营猪排摊位的自己，经常称呼自己是小老板，然后受到了江阳的嘲笑。 “你一没有土地财产，二没有房屋和稳定收入，车是从老板那里租的，肉是从市场赊的，客人是街上随机拉来的，赚到的钱扣除消费之后没有一分是自己的，你算个屁的老板？” 年轻冲动的吕旗开面红耳赤的粗着脖子要跟江阳议论。 然后江阳异常平静的从他的油锅里捞出来一块还没炸熟的猪排问：“你能把这东西放进油锅当猪排卖，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人吗？” 吕旗开从来没想过自己最大的秘密会被发现。 他试图狡辩，但是江阳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做人啊，有时候要坦诚一点，三号基地市每天送到市场的猪肉就那么一点点，全变成猪排也不够你卖的，不过你倒是够聪明，竟然还知道营养液工厂倒出来的废渣可以加工出肉的口感。” 然后江阳凑到吕旗开耳边小声地说：“另外以后不要再偷偷去火葬场了，那里的尸体是有登记的，真让你偷出来也会有人来追查你的。” 年轻的吕旗开被江阳上了一课。 但是就在他准备放弃这个工作的时候又被江阳拦住了。 “所有的道德和秩序，在活下来面前都微不足道，一个人选择生存就是最大的正义，我只是想告诉你，偷尸体当猪排卖这事不靠谱，以后别去了。” 生存就是正义！ 江阳说的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底。 从那以后，他看问题的角度就变了。 他不再纠结于内心的愧疚和胆怯，大胆的谋生，并且尽可能的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活下去。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洗礼，现在的吕旗开，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坐在他对面杨力和邱璐璐不理解。，但是该办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办的。 杨力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而邱璐璐也接受了眼前的这位老人是个不太正经的人的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说到：“既然吕先生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想必也清楚我为何而来。” 老吕点点头：“你怀疑是我杀了小王警官。” 邱璐璐看着他：“那，结果呢？” 老吕眯着眼睛和她对视；“如果就是我杀的呢？” 凉亭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一旁的烧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过了一会，邱璐璐突然开口：“那我就不得不逮捕你了。” 吕旗开双手一摊：“那我希望是你亲自给我戴上手铐，这样就算是进了监狱我也会在寂寞的夜晚想起你，而不是你旁边这个满脑子热血和冲动，但实际上又胆小懦弱的沸羊羊同学。” 杨力瞪着眼睛看着吕旗开。 这老头跟自己有仇？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我身上？ 而且。 沸羊羊又他妈是谁？ 吕旗开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杨力，心里默默地说到“第二次，火更大了。” 又一次被开黄腔，但是邱璐璐没有丝毫在意。 她身子后仰看着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的吕旗开：“我相信吕先生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吕旗开耸了耸肩膀：“说不定我是为了能跟你见上一面所以色欲熏心精虫上脑了呢？” 旁边的杨力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吕旗开：“你这老家伙会不会说话。” 吕旗开喝着茶水看着他：“邱队长都没说什么，你在这跳什么脚？怎么？我抢你台词了？” 他那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杨力更生气了。 他大声的说到：“你这老家伙私自组织地下势力已经严重违反了联邦法律，现在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调戏邱队长，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抓回去。” 吕旗开心里默默的说“第三次” 然后他揉了揉耳朵不屑地说：“组织地下势力？小朋友，你这是哪来的话，作为警员，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杨力双手按住桌子紧盯着吕旗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个名叫水晶宫的组织不是你建立的？而且你好好看看你这个房子，你难道还是什么好人不成？” 吕旗开轻轻盖上自己面前的茶碗看着邱璐璐说到：“我看这位小朋友是喝多了，邱队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回去吧。” 邱璐璐皱着眉头。 她此行来的目的当然不只是调查那起爆炸案，而吕旗开这个人绝对是任务中的重要一环，说不定在他身上，自己可以抓到郭家的线索。 耳机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杨力：“杨队长，我的手机落在车上了，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拿一下？” 杨力站在原地紧盯着吕旗开，过了一会伸手指了指他：“我记住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而看着他的背影，吕旗开笑眯眯的说到：“劳烦小朋友还特意记住我这个老头子，以后有机会了来家里吃饭。” 杨力没有回应加快速度离开了凉亭，出门后立刻跟胡安说了里面的情况。 胡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然后小声地说：“我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我会上报的，对了，我刚刚受到消息，说是总警卫队的那位王壮队长有关于爆炸案的线索，你先过去看看，邱璐璐的手机，我给她送进去。” 杨力点点头，胡安是自己的领导，而且权限要比自己高很多，他可以随时动用战斗装甲，而且他也不相信那个老流氓真的敢在家里对联邦警卫队的警员动手。 推开车门快步离开。 而早就通过窃听器听见了里面声音的胡安却叹了口气。 这个杨力各方面能力其实都不错，就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还带着一股学校里出来的腐臭味道。 看了看那两扇敞开着的大门，胡安伸手关掉了战斗装甲的待机开关，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车。 来到凉亭里的时候，就看到邱璐璐正坐在石凳上跟吕旗开喝茶。 两个人都没说话，胡安自顾自的坐在杨力之前的位置上，对着吕旗开伸出手说：“联邦警卫队行动处长，胡安。” 吕旗开平静的握手：“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你们掌握的资料怕是比我自己能想起来的还要全面。” 胡安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话。 看了眼旁边的邱璐璐然后说到：“吕先生应该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对那个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吕旗开把之前杨力根本没动过的杯子拿到一边，给胡安找了个新杯子倒满水。 胡安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抿了一口茶后任由吕旗开帮自己填满。 看到这，老吕微笑着点点头。 放下茶壶后沉声说到：“郭文的性格自来小心谨慎，很少会在这些事上留下马脚，你们的出发点找错了。” 邱璐璐和胡安对视了一眼，看来真的是找对人了，这位吕先生虽然是个地下组织头目，但是他的水晶宫确实就像资料上说的一样，从不做非法的生意，只是受限于人手，对组织掌控力度不够，所以才有了那些融入进来的组织私底下打着他们的旗号做非法的事。 既然如此，那这位吕先生完全可以合作啊。 同时坐直了身子：“吕先生有什么建议？” 吕旗开思考了一下。 其实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这几个人来之前江阳打电话过来交代的。 最让老吕惊奇的是，在电话中，江阳就连自己应该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话，以及杨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猜的一清二楚。 这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这个杨力是不是江阳的后代了。 杨先生不是说过，在他们老家有句话叫做“知子莫若父”吗？ 能对这位自己素不相识的杨队长的情绪变化了解到这种程度，很难不让人怀疑两个人的关系。 不过他没多问。 对于杨先生安排的事，他从不质疑。 在江阳打来的电话中提到，如果杨力被挑衅气走以后，另一位没有离开，然后有一个更高级别的官员走进来。 那时候自己就可以跟对方说点实话了。 确定了一下江阳安排给自己的任务没有出错。 吕旗开喝了口茶水后按照江阳的安排轻声说到：“郭文的独子叫郭宇，这家伙自幼靠着父亲的保护以及爷爷的宠爱，不学无数，而且向来好色成瘾。 他口味特殊，喜欢的要么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要么就是嫁了人生过孩子的。 而且精力旺盛需求极大，偏偏他又是唯一一个可以接班郭文担任下一任市长的人，为了讨好他，有不少人会想着法子的给他送女人。” 胡安和邱璐璐对视一眼。 果然，这种事还是得找地头蛇问才能知道，自己像是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是找不到结果的。 胡安拿起茶壶帮吕旗开倒满茶水。 看到这一幕吕旗开暗自点头。 杨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官员绝对是个会办事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这种事大多数都会处理的很隐蔽，所以你们是查不到证据的。 但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位于第六区的缪斯夜总会老板，这个人名叫许辉。 他在这边没权没势，生存的很困难，不过他靠着远房亲戚的关系跟郭宇搭上了线，给他送过六个孩子。” 胡安认真的问：“这个许辉现在还在第六区？” 吕旗开摇头：“死了。” 胡安有些失望。 然后就听见吕旗开说到：“这个家伙毕竟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后台，所以他很怕郭宇反悔，偷偷地留下了他跟郭宇的交易记录，同时还有录音资料，而且那些资料里面还包括了，郭文帮郭宇擦屁股时，留下来的一些线索。” 邱璐璐眼睛发亮，胡安也有些激动。 如果能拿到证据的话，那就完全可以顺藤摸瓜一路追究下去。 到时候，联邦警卫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参与到对郭家调查中了。 想到这里，胡安立刻问到：“还请吕先生告诉我，这些资料现在在什么位置？” 吕旗开想了想江阳交给自己的台词说到：“许辉的这些资料都是夹杂在账单和存款单里的，这些东西被他存放在联邦银行的保险柜里。” 胡安小声的问：“郭文不知道？” 吕旗开点了点头：“许辉实在是个小喽啰，就连郭宇都看不上他，更何况他郭文呢，他只是处理了许辉的家人，而这些资料却被保留了下来。” 邱璐璐皱着眉头问：“郭文处理了许辉的家里人？” 吕旗开点点头：“就在邱队长到三号基地市的那天，许辉的妻子突然心脏病死在了车站，而许辉的女儿，在被车站工作人员带走之后失踪了。”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原来那天车站上的那场小骚动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线索？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 上面是杨力发来的消息：“经过王壮队长确认，遇袭警员生前最后一次收到的那条短息内容是，他委托自己的一个朋友，帮忙调查第六区缪斯夜总会老板许辉和郭家进行人口买卖的情况，但是许辉突然身亡，遇袭警员分心看短信，错过了逃离车祸现场的最佳时机。” 对上了。 全对上了。 胡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的话，郭文应该是比自己先通过通讯公司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直接处理掉了许辉和他的妻女想要毁尸灭迹。 快速起身看着吕旗开：“多谢吕先生，只是我们这边还有点急事，恐怕没办法陪先生喝茶了。” 吕旗开点点头：“我家大门天亮以后就一直开着，二位有时间随时可以过来歇歇脚。” 三个人握了握手，随后胡安就带着邱璐璐跑出了院子，直奔联邦银行去拿保险柜里的资料。 终于演完戏的吕旗开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面。 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按照江阳给的剧本演的没出问题，笑眯眯的点了根烟叼在了嘴里。 “杨先生还是那么厉害啊”感慨了一句之后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所以沸羊羊到底是什么意思？” 115 你是不是对地下组织有误解？ 清晨，三号基地市南部的公墓中。 随着墓室的盖板被封上，老太太的生命至此彻底结束，人们站在她的墓碑前默默地低头哀悼，然后转身离开。 江阳走在人群后方，慢悠悠的走在庞大的陵园之中。 今天是工作日，祭拜的人并不多，薄薄的雾气自山顶流淌而下，最后又消失在前方灰色的城市上空。 走出陵园的时候刚好看见冯文斌已经等在门口不远处了。 跟司昊轩等人打了个招呼，江阳坐上车子先行离开。 十几个老人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雾气之中，深吸一口气看着彼此：“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各自的工作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由江阳分配完毕，十几个人就此散开。 上午十点，司昊轩来到自己平时工作的监狱递交辞呈。 负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手从口袋里面摸出来几张钞票赛到司昊轩手里，就算是同意了这位百岁老人的辞职申请。 司昊轩甚至都还没有走出门，就听见身后的那位负责人在打电话：“扫地那老头子走了，再去找一个人过来。” 等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匆匆赶来的十几个人正在警惕的打量着彼此了。 这就是三号基地市现在的环境。 任何一个能正常结算工资并且可以容人长时间工作的岗位，都有无数个如饥似渴的人在等待着。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可以不要任何工资，只期待岗位能给自己提供免费的营养液可以用来养活家里人。 如果说一个质量中上的年轻女孩，买断价格在二十万左右。 那么一个劳动力的买断价格，只需要每天三支营养液，其中两支还是联邦提供给公司的用人补贴。 太阳升起，城市上空的雾气迅速地消散。 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地上，司昊轩用力的握着拳头迈开步子穿梭于一条条巷子。 “咚咚咚” 接二连三的敲门声中，只回荡着他坚定地声音：“明天上午八点，到第八区的海滩边上集合。” 他联系的都是曾经属于绿洲基地的人。 至于其他人，不是他不想联系，而是没人愿意相信他。 稀有的工作岗位导致的残酷竞争，让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潜在的竞争对手，挣扎在饿死与饿不死边缘的人们，没办法相信他人。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中午十二点，司昊轩在熟悉的朋友家坐着休息了一会后继续出发。 而随着上午的努力，下午有更多人跟他一样走进巷子，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通知着所有从绿洲基地时代过来的人们：“司先生让大伙明天早上八点到海边集合。” 与此同时，汇通公司总部，吕志泽正在给江阳介绍公司的具体情况。 冯文斌跟在江阳身后做记录，不时地拿出手机回复消息，安排着手下人的行动。 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椅子上面，江阳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看着吕志泽说到： “你去一趟三号基地市银行，跟他们说咱们这边的催收公司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不过还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正式开始谈判合作问题。” 吕志泽点点头。 江阳再次开口说到：“另外，你去一趟三号基地市的联邦银行总部，直接找他们的总经理，就说汇通公司准备以整个公司的全部资产为抵押借一笔钱。” 吕志泽疑惑的问：“虽然市银行跟联邦银行完全是两个单位，但是有郭文搞的那一手，这两家银行现在可流动资金都很少，这么大规模的贷款恐怕他们不会再答应了，咱们在市银行的那些现金说不定能走关系取出来一部分，要不先用那些钱应个急？” 江阳点了根烟，摇摇头说到：“那些钱不够用，这样，你去找联邦银行，以咱们在市银行的存款和公司现有资产作为抵押贷款，但是不需要他们支付现金。 先让他们给你开个条子证明，然后你再拿着那张证明去找市政部门，把第八区外面一直延伸到海边的那片地买下来一块。” 吕志泽了然的点头：“就是用咱们取不出来的那些存款加上整个公司去翘杠杆，换一块地，是这个意思吧。” 江阳弹掉烟灰笑着说：“大体上是这么个意思，反正那些钱一时半会也取不出来，不如当个筹码换上一块大点的地皮。 现在近海养殖场失去作用，海边那地方又处于城外，你自己看着办，能借多少钱就借多少钱，能买多大的地就买多大的地。” 说完他眯着眼睛看着吕志泽：“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吕志泽严肃的站起身看着江阳和冯文斌：“那这里就暂时交给二位了。” 江阳点点头：“签合同的时候千万要盯住了，这块地的使用时间尽可能的延长，而且不要让他们盖上郭文的章，咱们要的是三号基地市的公章。” 吕志泽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江阳思考了一下看着冯文斌问：“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冯文斌打开手机里的统计信息说到：“十二家相关公司已经成立，人员也已经到位了，资金划转从七天前开始，预计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全部划转完毕，另外阳哥你说的原材料供应商也都联系好随时可以开工了。” 看着陷入思考的江阳，冯文斌在他重新开始抽烟的时候小声的问了一句：“阳哥，咱们这次万一搞垮了那代价可有点大了。而且我看你给我的预案表里面说到的事，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江阳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看着脚下的城市说到：“我当然希望我的那些预案没有一个用得到，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房间里安静下来。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对面传来吕志泽的声音： “杨先生，因为近海养殖场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投入使用，所以市政厅暂时不打算出卖那附近的土地，他们只愿意卖给咱们第八区出了城以后往北三十公里，绕开近海养殖场区域后的土地。 那地方种不了东西也不在城市保护范围内，现在也没有路能通到那个地方，所以价格很便宜，如果我们愿意要的话，他们可以卖给我们20平方公里，九十九年权限。” 冯文斌已经打开地图标记了那片地方。 那是离开城市三十公里的一片荒地。 别说城际公路了，就连战备用的硬化路面都没有，完全是一片毫无价值的土地。 打开卫星图可以看到，那里除了泥土和石头以外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靠近海边，可以看看清澈但是除了清澈以外同样什么都没有的海洋。 冯文斌皱着眉头。 阳哥说过，这片土地曾经是罗晋成和南广王的战场，本来就因为末世降临很荒芜的土地在经过了连番轰炸之后更是变成了一片焦土。 从卫星上看，那里黄色的沙土之下还有着被烧焦的石头残骸，而当初战争遗留下的弹片也早已经被人捡走，完全看不到任何使用价值。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江阳竟然直接同意了。 他平静的说到：“买下来，但是千万记住，我们只要三号基地市的公章和联邦的土地出租证明，不要让郭文出现在交易里。” 电话另一边的吕志泽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就跟市政厅的人去吃饭，顺便把合同确定下来，晚一点给杨先生送过去。” 江阳微笑着说：“辛苦你了。” 另一边正在等着跟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去吃饭的吕志泽轻轻叹了口气说到：“我能力有限，能帮到先生的忙也就是这么多了。” 跟江阳相处的这些天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八十多岁的年纪，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过好在，有杨先生身教加上父亲言传，他也学会了很多。 电话对面传来江阳的声音：“不要否定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有些最底层的逻辑你还没弄明白，别着急，你总会会了解的。”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吕志泽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远处天边正在落下的太阳，底层逻辑？ 这个词有些熟悉，好像父亲也跟自己说过。 身后传来市政厅工作人员的声音：“看来吕先生真的打算大干一场了啊。” 吕志泽笑着转过头：“没错，你说的那块地，我们汇通公司要了。” 几个工作人员也高兴地不得了。 用那么块什么都没有的破地，换来汇通公司这么庞大的一笔钱。 这绝对是最近这么多年来，三号基地市进行过的最大规模土地交易。 虽然没有实际钱款入账。 但是从合同正式签订的那天开始，未来的汇通公司，必须要每年定期支付给市政厅一笔不少于汇通公司当前存款总额的钱款。 而这个时间，是整整十年。 反正就算他们公司现在破产，市政厅也已经拿到了他们的全部存款，而代价仅仅是一片没用的荒地。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让所有人都爽的不行，恨不能今晚就去第六区快活一夜。 双方的交易在到达酒店后，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全部完成了所有合同的签署。 在听到吕志泽说他不甚至需要郭文盖章后，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几乎是跳起来把合同塞到了他手里，然后第一时间打开了酒瓶。 “祝吕先生财源广进！” 欢愉的气氛中，整整二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就这么被以三号基地市政府的名义，按照泛亚联邦土地出让流程，租给了汇通公司。 使用权限：99年。 深夜时分，吕志泽醉醺醺的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此刻冯文斌已经回去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江阳站在地图前静静地打量着那片荒地的位置。 “杨先生，我把合同拿回来了。” 吕志泽的声音让江阳回过神。 伸手接过厚厚的土地转让合同，同时伸手轻轻地在吕志泽脖子侧面一按。 原本有些头晕的吕志泽瞬间清醒。 “干得漂亮。”江阳说着话拍了拍吕志泽的肩膀，然后笑眯眯的指了指隔壁的休息室：“先去睡一觉吧，明天早上咱们先去海边。” 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自己醒酒，但是汹涌而来的尿意还是让吕志泽直接回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吕志泽躺在床上思索着杨先生说的底层逻辑到底是什么。 可是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最后只能无奈的睡去。 同一个夜晚。 杨力站在酒店窗边，看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大街和隐藏在光芒中的那些幽暗巷子。 这两天调查进度飞快推进，而关键的线索是，胡安和邱璐璐拿到了一个叫许辉的夜总会老板，跟郭文的儿子郭宇之间的交易记录。 但问题是，这些资料是他们两个人通过那个吕旗开拿到的。 而且当自己想要上报武安路476号那处房子的问题时，这两个人竟然同时拦住了自己。 胡安是自己的领导，所以杨力没再坚持上报。 只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痛苦的握着拳头站在窗边。 原来就连邱队长也是那样的人。 那天自己走后，她和胡安绝对是跟那个吕旗开达成了某种交易。 不然的话那份被夹在废纸中锁紧联邦银行保险柜的资料，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这些外来人员找到。 可是，作为警员，怎么能跟一个潜在的，甚至可以说是确定的，只是没抓到证据的犯罪分子进行交易呢？ 难道我们不是应该维护正义打击这些罪犯吗？ 在意识到问题的那个瞬间，邱璐璐的形象在他眼里就失去了光泽。 就连自己心中曾经最崇拜的胡处长现在也已经变了样子。 此刻的他，就像是当初那个被江阳吓跑的夜晚一样。 他茫然，他愤怒，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他应该把那个地下组织的头目抓起来送去审判，然后揭发胡安和邱璐璐与吕旗开暗中交易的事实。 可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突然有点希望自己的手机可以再次响起，有一个像是当初的胡安那样的人找到自己，让自己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才是警员的正义。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走过十二点，然后又变成了凌晨一点。 狠狠地咬着牙躺在床上，杨力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应该辞职。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联邦警卫队和地方的那些警卫队其实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身份特殊的邱璐璐，竟然也是如此。 “唉” 长叹一口气，杨力在黑夜中瞪着眼睛握着拳头。 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见不到光的海底，周围的黑暗正在一点点将自己吞噬。 就这么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他才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给胡安发了个消息说是自己要出去调查后，快速的吃过早餐下楼。 他想去看看大海，去看看这个在他看来整个世界最纯净的地方。 但是当杨力开着车来到第八区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道路两旁有大量的年轻人正在同时往海边移动。 这些人的年龄，在二十岁到六十岁不等，现在却沿着一条条曲折的小巷子走出来，汇集在宽广的街道两侧，沉默不语的往海边方向走。 杨力第一时间停下车子。 一只手放在身后的武器上，同时紧盯着这些人。 不过他预想中的非法聚集和暴动并没有发生。 这些人陆陆续续的消失在了街道尽头，而那个方向，正是第八区外面的海滩。 在这一个瞬间杨力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不好的词汇，然后咬着牙快跑了两步跟上去，他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江阳静静地站在海边的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潮水。 休息好了的冯文斌站在他身后，彻底醒了酒的吕志泽正在指挥着水晶宫的人布置现场。 简易的台子被搭建在沙滩边一块还算是平整的地方。 下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椅子，司昊轩等老人坐在上面。 后面的大片沙滩已经被清理干净，并且用车辆简单的平整过，从四面八方街道走过来的年轻人们在水晶宫的人指挥下整齐站好。 当杨力来到海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整齐排列的黑压压人群让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江阳瞥了一眼躲在远处建筑后方的杨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走上台。 看到他的动作，司昊轩等人也站起身走到了他身后。 杨力躲在沙滩边的一个商店后方，远远的看着沙滩上的情况。 他已经大致数过，此刻聚集在这里的人，至少也有三万。 当他借助望远镜看到吕志泽的时候，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欣喜的瞪大眼睛。 “这绝对是地下势力组织的非法集会，只要能抓住证据，就可以把这些人送进监狱。”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继续观察人群，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侧面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冯文斌。 “十一号基地市的那个家伙，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杨力小声的自言自语。 因为是毕业进入联邦警卫队后第一次吃瘪，无风酒馆给他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那个叫江阳的丧尸，到现在他还记得对方带给自己的恐怖压迫感。 而现在，无风酒馆的老板冯文斌竟然出现了。 而且还跟吕志泽站在一起！ 难道说，三号基地市的地下势力跟他也有关系？ 如此惊人的发现让杨力兴奋起来，同时也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只要这些人说出自己需要的线索或者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就立刻过去把这几个带头的家伙抓起来！ 然后他就听见了江阳的开场白：“我听司昊轩说，各位已经有些天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了，而且前几天抢购营养液的时候还欠了不少钱，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还款。 今天叫大家来，目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你们安排个正式工作，包吃住。” 杨力更兴奋了。 地下组织能安排什么工作？ 绝对是违法生意！ 而且还涉及这么多人！ 他瞪着眼睛盯着吕志泽和冯文斌，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沙滩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江阳指了指北方：“我们汇通公司，在城外买了一块地，现在准备在那里建设一座港口，同时要把路修通，而且还打算修建一片仓储区和生活区，但是因为公司的财力不足，所以工作条件可能比较原始简陋，不过该给各位发放的物资保障还是很充足的，这一点司昊轩可以作证。” 这些人都是当初绿洲基地的那些人。 不过他们并不认识江阳现在的这张脸。 司昊轩等人的作用就是如此，作为绿洲基地的老人，他们在这些人的心中就是诚信的代名词。 所以在江阳这番话说完，台下的人们齐刷刷的看向司昊轩他们。 在十几个老人同时点头之后，人群沸腾了。 把现场交给吕志泽的人登记信息，江阳和老人们走下了台。 司昊轩等人立刻被好奇的人们围起来询问细节。 早在几天前江阳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些工作，所以他们只需要按照计划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江阳找了块海边的石头坐下来，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看着人群。 冯文斌走过来好奇地问：“阳哥，你真的准备让他们用那些简易工具去开荒修路建港口？” 江阳摊了摊手说到：“不然我让你采购工具干嘛？” 冯文斌皱着眉头：“可是这样一来施工时间就太长了，而且只是用建议工具的话建筑质量也不达标吧。” 江阳摇摇头：“那不重要，后期我会弄专业设备过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冯文斌看着喧嚣的人群，突然有点不确定的问：“怎么感觉你像是在，赈灾？” 江阳看着冯文斌：“我没跟你说过吗？” 冯文斌一愣：“你说过什么？” 江阳指着人群：“以工代赈，搞基建稳就业啊，我给你的应急预案第一版就是这个。” 冯文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那不是应急预案，只有在极特殊情况下才会使用的吗？” 江阳耸了耸肩膀：“但是以我的判断，现在已经是极特殊情况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海洋：“近海养殖场全军覆没并且恢复时间不确定，三号基地市的粮食供应问题很严重，特别是经过这几天的营养液抢购之后，你觉得他们还有多少库存？” 冯文斌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三号基地市的粮食到底还剩下多少。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确定了消息是真的以后开始欢呼的人群：“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对那些家伙的理解没出错的话，咱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他看到了远处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杨力。 也看到了正在悄悄靠近杨力的齐珮。 年轻的联邦警卫队小队长站在商铺后面的阴影之中。 他的一只手还握着身后的手枪，整个人却已经愣在了原地。 这个自己预想中，绝对不可能是好事的地下组织聚会，目的竟然是为了给这些青壮年安排工作？ 他们不是黑恶势力吗？ 他们的工作难道不是从事非法贸易，绑架勒索杀人放火收保护费吗？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招工，包吃住，上保险，买地，修路，盖房子，建港口？ 这是地下势力应该做的事？ 而且现在海洋里什么都没有呢，海上贸易也被强制阻断，他们建港口有什么用？ 在他满脑子问号的时候，登记了信息确定了开工时间的人们陆续离开海滩。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脚步轻快的走在街道上，准备告诉家里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杨力像是个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然后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下意识的回头戒备，就看见一个面容精致的短发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后。 齐珮站在杨力身边垫着脚打量海滩：“好热闹啊，这边做什么呢？” “额，招工大会。”杨力下意识的回答。 齐珮兴奋的拍了拍手：“哇，这么大规模的招工吗？那太好了，他们都可以找到工作不会饿肚子了呢。” 看着她欢喜的样子，杨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这座城市也有些时间了，亲眼目睹了这里和宣传片中截然不同的现实。 齐珮笑眯眯的转过头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齐珮，是一个按照你们的话来说，不知羞耻的肮脏女人。” 杨力皱着眉头说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说：“人不应该妄自菲薄。” 齐珮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是除了我的老板以外，所有人都这么说我。” 杨力严肃的看着她说到：“偏见是一座大山，任何人都不应该受到他人的歧视。” 他主动伸出手：“我是一个警员，如果你遇到麻烦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齐珮认真的看了看他。 然后笑着跟杨力握手说：“我是第六区的一个站街小姐，谢谢你好心，不过不用了，我的困难你解决不了。” 说完，齐珮明显的感觉到杨力的身体僵住了。 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在衣服下摆蹭了蹭，杨力话都没说就直接转身就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他就听见了身后齐珮爽朗的笑声：“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结果你只是比别人更虚伪。” 杨力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着她。 齐珮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的说到：“你一面说着任何人都不应该被歧视，一方面又厌恶跟我接触，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看杨力没动，她上前一步看着杨力的眼睛说：“不过我喜欢你刚刚喊的口号，我准备在我床头贴一个给那些客人看看。” 杨力强忍着心中的厌恶。 看着还在靠近自己的齐珮，伸手用力的把她推开，同时严肃的说：“如果不想被我拘留的话就离我远点。” 被推了个趔趄的齐珮毫不在意的整理好江阳送给自己的黑色蝴蝶结。 侧着头看着杨力伸出双手说到：“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看着自己面前洁白光滑的两只小手，杨力的眉毛凝成了一个疙瘩，暗自骂了一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齐珮听着他的话，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重新把手背在身后说到：“那么请问先生，我的行为有触犯那条法律吗？” 杨力严肃的说：“按照联邦法律，当然违法。” 齐珮瞪着眼睛看着他：“可是在三号基地市似乎是合法的唉，难道不是吗？” 杨力没有说话。 他之所以没第一时间抓住齐珮，就是这个原因。 在三号基地市的特别条例中，风尘业确实属于合法经营，而且这条规矩是通过了联邦理事会的认可才开始实行的，算是联邦法律中的一条特别规定。 齐珮再次上前一步，杨力下意识的后退拉开距离。 然后就看见齐珮只是点了点脚站在原地不动了，只是目光却变得犀利起来。 看着他强行板着脸的样子，齐珮平静的说：“在这个地方，我的职业完全合法，我的每一笔交易都要缴税呢。 警员先生，三号基地市交给联邦的税款里面包括我躺在床上赚到的钱。可为什么联邦在你心里就神圣，我就肮脏呢？你说这是为什么？” 杨力深吸一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齐珮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到：“我知道了。 因为你不敢说联邦的坏话。 你不敢说三号基地市的坏话。 你不敢说那个制定了这项条例的人坏话。 你甚至不敢跟别人吐槽，让妓女变成正当职业还要缴纳联邦税这到底有多么荒唐可笑。 但是你敢动我，因为我没权没势，没钱没武器，对吧。” 杨力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但是齐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真是委屈你还要装出一副想帮我的模样。”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向海滩，只留下杨力静静地站在原地。 坐在海边石头上的江阳看着齐珮笑嘻嘻的走过来，好奇的问了句：“你干嘛了这么开心？” 齐珮跳起来坐在江阳旁边的位置，不过此刻杨力已经不见了，她无奈的摇摇头说：“跟一个正义先生聊了会天，不过他好像有点破防了。” 早就看到了杨力的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那你可真是够坏的。” 齐珮笑着摆摆手：“不说这个，老板，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啊？” 江阳盘着腿坐在石头上看着已经散开的人群平静的说到：“救灾，天灾可恕，人祸难违。” ps. 互帮互助时刻 《我的老师不对劲》 简介：身为天材少年的琼，自己的第一只使魔竟然是弱小的史莱姆？！然而琼却发现，自己的这只史莱姆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116 我们生活在地狱中 对于三号基地市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根本不在意第三区的爆炸案到底死了什么人，也不在意什么联邦警卫队，经济侦查队或是理事会办公室。 这些听起来就很宏大的组织与话题，和他们的生活毫无关联，事实上他们连谁当市长都不在意。 每个人想的都是怎么能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可以稳定的获得收入填饱肚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想多赚点钱买点营养液存起来。 至于房子和车，别看玩笑了，他们能保证自己始终有东西吃不需要偿还利息惊人的贷款就已经不错了。 然而很可悲的一点在于，贫穷与饥饿土地上，无法生长出文明的果子。 当生存所必须的资源变少，人与人之间的恶意竞争，足以把整个社会拉入深不见底的地狱之中。 被齐珮疯狂输出的杨力走在大街上。 周围来往的人群并没有在意他，反而是因为他走路的速度有些慢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然而也就仅限于此。 在这座城市生存的秘诀之一，就是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和不认识的人发生冲突。 看了看绕过自己之后快速离开的几个人，杨力默不作声的转身走进一条小巷子。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巷子里面很安静。 低矮的居民楼整齐排列但是看不到任何生机，钢筋混凝土被揉搓成一致的形状，静静地趴在地上看着这个路过的警员。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人刺耳的哭声和不时响起的尖叫。 杨力下意识的躲进居民楼的阴影中，快速的走过去。 一对年轻的夫妇正站在楼间的狭窄空地上争吵，杨力默默地站在角落听着。 两个人争论的焦点，大概就在于。 女人责怪男人没有答应跟她一起去夜总会赚快钱，现在人家不要人了这钱想赚也赚不到了。 而他们刚刚出声不久的孩子还需要六年才能送去学校，现在根本拿不到联邦的补助。 不过听她话语中的意思，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他们没有赚钱的门路，而养活孩子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男人也在争辩。 一直在重复的说着自己也没有办法，那种事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他需要时间才能决定好是不是要去赚那笔钱。 但是缪斯夜总会的那位许辉老板突然去世，新换的老板不允许开展那种变态的服务，所以才失去了这个机会。 机会？ 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杨力的脸色就很难看。 他听明白了，夫妻二人说的是某种喜欢当面侮辱的变态，曾经想开价找一对夫妻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叫机会？ 他有点想冲出去呵斥这两个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才被齐珮骂了一顿，他现在准备先听听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虽然和胡安在三号基地市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怎么在意过这些隐藏在街道后方的小巷子。 小夫妻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男人愤怒的用手拍打着旁边的墙壁：“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能变出钱来吗？” 女人咬着嘴唇沉默，过了几分钟突然崩溃，痛哭着说：“我去问过了，现在整个第六区的夜场都没有那种服务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想去挂单拉客人都不行。” 男人突然开口：“你真的去第六区了？” 面对着丈夫的凝视，妻子无力地靠在墙上。 胡乱的摸了摸眼泪说道：“我昨天下午趁孩子睡着的时候过去的，有一位叫齐珮的女孩告诉我说，现在夜总会不收过路雁了，要么就想好了真的要吃那口饭彻底留在那，要么就回家吧。” “她说我一进门她就看出来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就让我回来了。” 躲在不远处阴影里的杨力皱着眉头。 齐珮？ 是刚才自己见到的那个？ 他快速的拿出手机想查查过路雁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可惜，这种独属于三号基地市边缘世界的词汇，根本没机会出现在网络上。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听。 年轻的夫妻这一会也已经吵累了，两个人靠着墙壁挨在一起坐下来。 男人小声地说：“要不然，把孩子。。。” 他话都没说完，杨力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时候，旁边的女人就已经抱住了自己丈夫的胳膊。 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到：“我们再坚持一下吧，说不定会好的不是吗？你看现在第六区都开始变好了。” “那位齐姑娘说，过些天她们那边会组织一次培训课程，然后帮我们安排工作，不是她们从事的那种工作，而是类似纺织品制作或者艺术品加工这种。” 男人迟疑了：“你说的真的是第六区？” 女人点点头说到：“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乱了，我听人家说，是有人开始整顿秩序了，说不定等他们那边结束了，真的有人愿意帮帮我们。” 男人轻轻地帮自己的老婆擦掉眼角的泪水。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一切会好，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那些夜总会老板们弄出来的新花招。 但是看着妻子因为争吵和哭泣变得虚弱的样子，迟疑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把她扶起来说到：“我再想想办法。” 孩子还在家中睡觉，小两口收拾了一下各自因为哭闹变得有些脏乱的衣服，看了看四周没人，默不作声的回家。 没一会，男人再次出现在杨力的视野中，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低着头往第六区方向走去。 杨力跟在他身后。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第六区的街道上很空旷，这让杨力有点好奇。 因为他记得自己半个多月前经过这里的时候，即便是白天也还是有很多站街拉客的女人。 而现在，虽然各个夜场都开着门，但是那些女人已经不见了。 男人在街道上快速行走，最后还是来到了缪斯夜总会门口。 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走了进去。 杨力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厅之中，默默地吸了一口气跟着他走进去。 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笑着点点头打过招呼就没再理会。 而走进大厅之后杨力惊讶的发现，夜场中竟然坐了很多人。 准确的说，是很多年纪不大，而且穿着暴露的女人。 她们坐在卡座里，静静地仰着头看着最前方的大屏幕，每个人的手中还拿着纸和笔。 那块用来播放音乐和劲爆视频的大屏幕上，此刻显示的内容是《生理卫生与健康——特殊行业从业人员培训》 屏幕下面有一个简易的讲台，坐着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此刻正在讲解女性生理结构和护理方式。 台下最中间的位置坐着的，正是早上在海边见过的那个齐珮。 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有几个女人抬起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直接走向了里面，又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做着笔记。 杨力跟在后面穿过大厅。 周围的目光被他刻意的忽略，只是盯着走到齐珮身边的那个男人。 “您就是缪斯夜总会的新老板吗？” 男人的声音不是很大，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齐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头看了眼后面走过来的杨力，笑着耸了耸肩膀站起身来：“跟我过来吧。” 精致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齐珮带着两个人走到了大厅侧面的一个包厢里。 随手从柜台里面拿了三个杯子放在包厢的茶几上面，齐珮伸手一指沙发说到：“坐下聊。” 男人有些拘谨的坐在她对面，杨力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侧面的位置。 齐珮没理他，给三个杯子倒满清水后问那个低着头的男人：“你有什么事？” 男人低着头说到：“我想找个工作。” 杨力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 难怪他之前那么激动，原来是失业了啊。 齐珮不出意外的点点头，拿出手机问男人：“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失业？家里什么情况？” 男人看着自己的膝盖头也不抬的说到：“我之前帮近海养殖场那边开车送货，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几天还只是通知我们回家等消息，今天早上的时候直接告诉我被解雇了，我老婆前几个月刚刚生过孩子现在也没有工作。” 齐珮点点头把他的情况记下来然后又问：“你想找什么工作？” 男人咬着牙犹豫了好长时间。 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被认真折叠起来的海报：“请问这个，还，招人吗？” 齐珮把海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嫌弃的把它甩到杨力面前严肃的说：“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们两口子一致决定的？” 男人缩了缩脖子：“我可以试着说服她，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杨力默默地看着海报上面的内容。 说的很明白，就是为了满足某些变态的需求，所以出高价找年轻夫妻过来配合。 齐珮紧盯着男人低着的头和膝盖上面紧握着的双手，对方没说愿不愿意，只是说很需要钱。 有点意思。 她突然问：“如果你老婆不愿意怎么办？” 男人咬着牙毫不犹豫的说到：“那就算了，我，找个其他的工作也可以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考虑把孩子卖掉了。” 当着自己的面讨论人口买卖的问题，杨力咬着牙瞪着眼。 而齐珮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说到：“服侍有钱女人的工作，你可以接受吗？” 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有些诧异又有几分欣喜的抬起头问：“我可以吗？” “噗嗤” 齐珮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没那个本事，不过看来你真的很需要钱。” 男人再次低下头：“孩子还小领不到联邦补助，过两年上学了就好了。” 齐珮点点头然后突然问到：“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会选择生孩子呢？” 男人犹豫了半天回答：“因为可以减税，而且可以减房租。” 杨力想说话，但是齐珮没给他机会。 直接开口说到：“我想听实话，这是我们能够继续沟通的前提。” 男人抿了抿嘴抬起头说：“近海养殖场没停工之前我是有正式工作的，我老婆是我同学，我们感情很好，所以毕业后就结婚了。” “她一直说她很想有个孩子，所以就生了，只是没想到养殖场那边会出事。” 齐珮又问：“你们现在感情怎么样？” 男人叹了口气说到：“还好，从她怀孕失业之后日子有点难，但总归还可以继续，只是我还没告诉她我失业的事，不然的话，恐怕我们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她昨天下午来过这里，但是听说这里已经不要过路雁了。” 齐珮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不过不适合干这行。” “如果让一个年轻的母亲为了照顾刚出生的孩子和失业的丈夫从事这种工作，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 翻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内容，齐珮问男人： “体力活能干吗？包吃住，额外还有补贴和营养液供应，具体数额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可以保证一定会有。” “当然也不会很多，也就勉强帮你养活孩子，不过过些天我们可以想办法给你老婆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制作点挂毯什么的，有免费培训，而且可以提供营养液。” 男人欣喜若狂的点头：“当然可以。” 齐珮打开门走出去，没一会拿了张纸递给男人说到：“把你的信息填好，明天早上八点，去第八区外面的海滩，汇通公司在那招人，具体工作听他们安排就可以了。” 在杨力诧异的目光中，男人认真的把那张纸叠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站起身对着齐珮扑通一声跪下：“谢谢老板，从今往后我听您的。” 齐珮摇摇头一踢茶几挡住了他的动作：“你跪错人了，有问题等见了汇通公司的人再说，先回去吧。” 男人走了，房间里只留下茫然的杨力和坐在沙发里给江阳发消息的齐珮。 齐珮看着年轻警员呆愣的样子。 这一天下来，杨力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状态，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个迷了路的小孩子。 摇了摇头。 看到手机上江阳回复说他要来，齐珮欣喜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着杨力说： “没见过是吧，其实很简单，在三号基地市，只要你能给他提供一个稳定的工作，就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如果你愿意一次性花个几万块，就可以买下他的命帮你办事。” 她起身对着包厢门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所以警员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呢？喝酒？唱歌？玩女人？还是想把我抓回去审判？哦不好意思，你没有理由抓我。” 杨力看着她美滋滋的调整蝴蝶结的样子，沉声问：“你为什么帮他？” 齐珮歪着头说到： “因为他有个孩子，如果不想这座城市继续这么烂下去的话，就要让孩子有个良好的成长空间。” “万一都像我老妈那样从小就教我怎么在床上给男人服务，还说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工作，那这个世界可就完蛋了啊。” 对着镜子转了个身，齐珮问杨力：“我身后的衣服不乱吧？” 仍旧茫然的杨力点点头。 齐珮看着他双目无神的样子笑着说到：“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长起来的，没见过别的，也没听过别的，我已经习惯了这么烂的世界，并且现在混的如鱼得水，对这些在你看来肮脏的事情乐在其中。” “但是我的老板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不能总这么烂，我已经触底了，那就别再拉更多人下水了呗。” 她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杨力：“话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姑娘吗？还是你想跟我做？” “我是不介意，但是我老板快来了，如果你不介意让他和外面那些姑娘旁观我们的话，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杨力用力的摇摇头，换了个话题问：“你们说的过路雁是什么意思？” 齐珮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老板还要一会才能过来，想到这她也不坐下，直接站在包厢里背着手给年轻的警员讲了讲第六区的过去。 很快杨力就了解了。 所谓的过路雁，其实就是指那些一时之间走投无路需要卖身赚钱，但是又不想自此以后彻底沦落风尘的女人。 以前的第六区有很多这样的人。 同时这样的人也是第六区的老客人最喜欢遇到的。 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喜欢看那种被逼无奈，还要强忍着恶心对自己露出笑脸的样子。 甚至由此还延伸出了一个新的职业。 叫做：猎雁人。 说白了，就是用各种手段把女人逼到无路可走，只能来第六区卖身，然后就此抓住把柄将其拉下水，等真的沦落风尘走不出去了，就换下一个目标。 齐珮看着杨力愤怒的表情，笑着说：“过路雁也好，猎雁人也好，现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就当听了个故事吧。” 杨力皱着眉头问：“他们不做这一行了？” _* 齐珮微笑着点点头：“他们已经再也没机会做这一行了。” 杨力深吸一口气看着齐珮：“你们把他们杀了。” 齐珮学着江阳的习惯性动作双手平摊虚空拉手风琴：“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乱猜，或许我说的是第六区不再接收过路雁了呢。” “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警员先生，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 “也许多年以后会有人还记得，但我估计那些不愿意被看到丑陋面的老爷们会把这段历史抹掉，谁知道会怎样呢。” 杨力看着她奇怪的样子，听着她话语间淡然的语气，但是心里也已经明白。 想要彻底把这么一个阴暗而诱惑巨大的产业彻底叫停，恐怕唯一的办法就是两头打。 不然的话就算是这边不收，那些人也总有办法继续进行这样的交易。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听说过，三号基地市的地下世界不平静。 据说只一个晚上就死亡超过两千人，而根据他最近几天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在四海赌场开业的那晚，死了最少三千人。 但很诡异的是，除了很少的人被以意外死亡报备以外，剩下那些人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浪花。 原本以为，是这里的地下势力已经恐怖到了可以操控一切的程度，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如果死的都是这样的人的话，那确实不会有人到警局报案。 他紧盯着在房间中轻快的走来走去的齐珮。 她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内幕的。 她和她那个所谓的老板，以及这个叫水晶宫的地下势力明目张胆的杀人，已经严重违反了联邦的法律。 可是没有证据。 也不会有人给自己提供证据。 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注定了他们就算是被人杀死，也不会有任何人怀念他们分毫。 杨力在心中安慰自己。 算了吧，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不是吗？ 然后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心情不错的齐珮：“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 齐珮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好人？” 她走进了看着杨力严肃地说到：“我生活在地狱之中，不理解你说的好人是什么意思。” 杨力看着门口方向说到：“但是你刚刚是在帮那对年轻的夫妻对吧。” 齐珮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杨力的肩膀：“你童话故事看多了，我帮他们，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生活在地狱中的资格。” 她笑眯眯的后退一步看着杨力说到：“为了避免你对我抱有什么太美好的想法，或者试图洗白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出来吧，让你看看我的工作内容，免费的。” 杨力呆呆地跟在她身后推开了包厢大门。 外面的课程已经结束了，简易的讲台被搬走，大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新的图片，文字内容是： 《姿势讲解与技巧提升》——主讲人：齐珮。 然后在杨力惊恐的注视下，在场的所有人脱光了衣服。 江阳带着冯文斌走进来的时候，课程刚刚开始不久。 大大方方的站在讲台上示范动作的齐珮远远地对着两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继续指导着台下那些姑娘们调整体态，同时还在严肃的大声训话：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刚刚入行的各位，工作中我们必需进行一定的表演，因为以我的个人经验来说，在度过从业最初的敏感期之后，普通的客人已经很难满足我们的需要。” “但是如果我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过于平静，会让客人有挫败感，并影响他们的心情和支付小费的意愿。” “而在这个时候只需要简单的配合演出，就可以让整场交易顺利收尾，从而进一步提高收益，这一点很关键。” “既然大家已经决定从业并以此为生，那么就不能保留过去那种最原始最粗糙的工作态度，都认真一点学，这对你们至关重要。” 冯文斌还有一些拘谨，而江阳则是直接对着齐珮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支持。 两个人来到敞着门的包厢里面。 刚一进门，就看见旁边的沙发上瘫坐着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杨力回过神。 看着早上在沙滩上讲话的江阳，站起身严肃地说到：“我叫杨力，你就是齐珮的老板？” 江阳笑眯眯的伸出手：“本家啊，我也姓杨，杨姜，地里长出来的那个姜，齐珮管我叫老板，但实际上我没怎么参与她的工作，毕竟这些事我没有她专业。” 冯文斌也笑着跟杨力握手：“杨队长，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啊。” 杨力神色复杂的看着冯文斌说：“我也很意外能在这里见到冯老板。” 外面的齐珮开始教姑娘们练习发声。 杨力的脸有些发红，而神情自若的江阳却喝了口水然后笑着问：“杨队长不习惯这样的地方？” 杨力点点头：“从没想过联邦还有这样的地方。” 江阳放下水杯轻松的说：“可是在今天之前，她们已经这么生存了一百多年，自从三号基地市被列为经济城市独立发展，联邦理事会通过了三号基地市特别条例之后，她们所从事的工作就已经变成了职业。” 他看着沉思中的杨力微笑着说到：“原谅我说一句比较冒犯杨队长的话，你，我，她们，现在所从事的工作，都是联邦承认的合法正式职业。” “甚至如果只提对联邦的贡献，她们中的任何人，每年交的税比你我加起来还要多，如果按照个人贡献判断一个职业的话，三号基地市的妓女应该获得联邦劳动奖章。” 杨力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她们。。。”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江阳微笑着看着他说到：“你看，只要提到她们，杨队长立刻会觉得她们肮脏，下贱，当然，有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但是一个很有趣的事实就是，就连罗晋成也必须要承认她们是在从事一份正当的工作。” “虽然他从来没给妓女们颁发过奖章，而且也没办法在公开场合承认这个职业的存在。” “所有人都假装看不见联邦法律上的内容，然后把一切不好的词汇甩给这些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的女孩。” 杨力张着嘴说不出话。 江阳走到窗边看着那些在齐珮指导下调整发声方式的女孩们： “另外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个被你所不齿的职业，是三号基地市的普通人唯一有希望触碰到的中产通道。” “一个漂亮身材好的女孩，可以轻松地养活一家人，而在她们床上消费的那些人所从事的工作，是普通人舍弃性命也无法得到的岗位。” 江阳转过身点了根烟看着冯文斌和杨力，耸了耸肩膀说到：“这真他妈的有趣。” 杨力转过头，在江阳的脸上看到了充满嘲讽的笑容。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如果我们可以把这里的情况调查清楚，汇总上报，让理事会彻底了解这里的情况，换掉那个无恶不作的郭文，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不是吗？” 冯文斌摇摇头，这家伙跟自己刚来三号基地市的时候想法一样。 江阳轻笑了一声走过来弹了弹烟灰。 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力说：“换掉郭文？杨队长，换掉他有什么用呢？” 杨力大声的说到：“因为他不作为不是吗？” 江阳坐在他对面看着杨力义愤填膺的样子，突然笑了：“杨队长，你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人？” 杨力毫不犹豫的回答：“三号基地市户籍人口一亿一千六百万人口，常住居民一亿五千万。” 江阳点点头：“那你说，想管理这么多人口需要多少人？三十万？五十万？八十万？” 杨力摇摇头说到：“具体数字我没看过，但是应该不少于五十万人在从事基地市各个级别的管理岗位工作，如果算上那些基础设施和基础生活保障公司，应该超过一百八十万人。” “啪” 江阳打了个响指再次问：“好，那我们就说最少的，从事管理岗位的这五十万人。” 他的身子前倾，紧盯着杨力的眼睛大声地问：“那么在这过去的一百年里，杨队长有听说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居委会工作人员，或者随便那个警卫队的警员，站出来汇报过这里的情况吗？” 没给杨力反驳的机会他接着追问：“就算这里被郭家建立了有墙的网络，但是进出城的通道可从来没关过，从这里坐火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一号基地市的联邦理事会和你们联邦警卫队，但是你不妨现在就查查看，你们有收到过任何一条消息提到这里的问题吗？” 杨力的目光先是呆滞，然后经历了短暂的茫然，到最后，完全被恐惧填满。 江阳叹了口气指着外面的女孩们：“所以你现在知道，她们为什么如此了吧，因为从始至终，一百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她们说过话。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那么到了今天，你以为这个时候，换掉他一个郭文会有什么效果吗？” 轻轻摇了摇头，江阳平静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没用。” “郭文只不过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变本加厉，并且把大量的财富抓在了他自己手里，但是只凭他一个人能做得了什么呢？是从上到下的腐烂才导致了三号基地市的今天。” 杨力坐在沙发上，但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坠入了深渊，而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对面的江阳突然笑着说：“所以杨队长，总盯着那个郭文没意义的，你改变不了五十万人，更改变不了一亿人百年来的生存习惯。” 杨力嘴唇颤抖着问到：“所以没办法了是吗？” 江阳挑了挑眉毛：“那倒也不是。” 杨力看着江阳：“还请先生告诉我。” 但是江阳却只是摇摇头：“嘴上说没用，你明天早上八点钟到海滩上来吧。” 杨力出门的时候，正在练习的女孩们好奇的看着他，这家伙好像来了没多长时间，怎么醉成这样，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要扶着墙？ 包厢里，冯文斌好奇的问：“阳哥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杨队长，而且你真的打算明天带着他一块去招工？” 江阳突然笑出了声，轻轻地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让一个有能力有本事的迷茫少年恢复理智不好吗？” 冯文斌点点头：“这当然是好事，但是我总感觉你对他好像有点过于上心了吧，他又不是自己人。” 看着他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江阳小声的说了句：“杨力的爷爷叫杨国豪，退休之前是蓬莱军团总参谋长。” 冯文斌小声地问：“阳哥你跟他也认识？” 江阳摇摇头：“这不是正在想办法跟他认识吗，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跟范子山他老爹认识的。” ps.\(^o^)/~ 互帮互助时间 《徐老贼！游戏圈本不该这么卷的》 简介：作为一个出道时长两年半的偶像，曾经最大的爱好就是唱跳rap篮球的徐清穿越到了一个和地球哪哪都很像，又哪哪不太一样的世界，成为了一名龙国电影学院的普通学生，然而，这具身体那全网爆黑的开局，却让他找到了家的感觉。 好在，自己觉醒了游戏大师系统，只需要完成一些系统目标，就能够获取游戏币，抽取各种游戏和技能。 那这不爽死了？开玩笑，我老绿茶了，前偶像徐清，决定成为明星游戏制作人！ 这一刻，一个让无数同行哀嚎的男人出现了。 “不是，咱们都是做游戏的，你搞什么宠粉大会啊？” “哥，亲哥，咱能不能稍微讲点道理，你都是奥运导演组成员了，就不要再来我们游戏设计圈降维打击了行吗？“ “别人是要跌下神坛，这人在神坛上面盖楼！” 对这些同行们的哀嚎，徐清淡淡表示：“不想做明星设计师的奥斯卡导演不是一个好偶像” 117 丧尸堵门 “第八区海滩上有人在大规模招工，包吃住还有补贴。” 当这个消息被无意间传出去后，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杨力跟着齐珮来到海边时，看到的，是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人群。 除了最中间的演讲台，整片海滩上到处都是人。 这让他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这么多人不维持住秩序的话，会出事的。” 齐珮耸了耸肩膀：“老板会有办法的。” 杨力皱着眉头看着越发混乱的现场和仍在源源不断涌来的人群。 如果再不制止的话，恐怕会发生踩踏事故了。 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他们呢？ 然后他就看见那位神秘的杨先生站上了演讲台，在众目睽睽之下高高的抬起右手，亮光一闪而逝。 “砰！” 枪声让杨力有些紧张。 然而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人群之中就已经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砰！” 在杨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数十个穿着随意的男人拎着硝烟都还没散去的枪，站在人群中齐声喊：“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 汹涌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所有人在这一刻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站在最中间那座建议讲台上的江阳。 放下手里的枪，江阳咧开嘴笑了笑。 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麦克风：“朋友们，首先我需要各位明确的是，这里是汇通公司的招工现场，而不是联邦在对你们进行救助。” “我们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各位最好听话一点，防止给我们双方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杨力的注视之下，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吕志泽带着大队人马从外面走过来将人群分隔开，不过他们可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和善，而是用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分割了人群。 齐珮小声地说：“老板经常说，这是个需要规矩的世界。既然我们身处地狱之中，就要遵守地狱的规矩。” 讲台上，看着那些人在面对水晶宫的打手们时有些惊恐的表情。 江阳笑着开口：“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听到的消息，但是我希望各位能明白，我们是一家公司，不是基地市，也不是泛亚联邦，如果不听话的话，会死。” 场中站着大批的地下组织成员，还有几十把枪明晃晃的指着众人。 杨力深吸一口气问：“这就是三号基地市的，规矩？” 齐珮摇摇头：“不完全是，但这是在最短时间内稳住现场秩序最好的方法，至于我们这的规矩，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杨力必须要承认，三号基地市的人真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如果是在其他任何一座城市出现这样的场面，就算拿着枪的人是警员，也会立刻有人向联邦举报他们暴力执法。 然而在这里，当看到那些人和指着自己的枪时，人们安静了下来，听话的站成几个方阵。 而且很奇怪的是，在这些人的目光中竟然还有几分激动。 齐珮小声的说：“枪店刚开业不久，能拿出几十把枪，在你看来是威胁，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是公司实力的象征。” 江阳站在讲台上看着被安排着站好的人们，抬起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市中心的方向。 他已经接到了范俊誉的消息，邱璐璐和胡安已经对郭宇开始审查，而且找到了关键证据，而范俊誉他们也已经正式开始对郭文的个人经济审查。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作为事件核心的郭文却表现得异常安静，好像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走入末路的事实。 这不对劲。 江阳皱着眉头。 他现在不是很确定郭文到底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应对方式。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无力对抗罗晋成，正在酝酿着一个惊天巨雷。 深吸一口气看着下面还在不断涌过来的人群，江阳眯着眼睛大声的说到：“现在，听清楚我们的要求，然后再做决定。” 他高高的举起手指着讲台上放悬挂的条幅：“汇通公司的招聘是长期的，我们不需要短工。在我们破产退出之前，我需要各位好好地留下来为我们工作，所以只是想赚点快钱的，现在可以走了。” 现场没有人动，反而人变得更多了。 三号基地市的工作机会少得可怜，长期工作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即便是周围控制现场秩序的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生态的人们当然选择留下。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要的是买断。” 这句话同样没吓走任何人反而是让他们双眼放光。 其中还有人大声地问：“什么价？” 江阳回答：“我们可以提供的价格是，一定的工资，稳定的营养液供应，免费住宿，以及，帮你们偿还贷款。” 站在下方的人群在这一刻沸腾了。 江阳丢掉手里的麦克风走下简易的讲台，而人群则是在讲台两侧的几十个报名登记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用颤抖的手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信息，然后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对着汇通公司的名字跪拜，最后再被吕志泽的人用手推着，用脚踢着赶出现场。 杨力静静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江阳从人群中走出来说：“这个用工价格跟其他地方比起来，已经是近乎剥削了。” “但是在这里，这样的价格就可以买断在场这些人的性命，而且他们还要跪下来感激有人愿意买，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中，能为自己提供工作和食物的人就可以获得自己的一切。” 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看着一个个欣喜的跑回家的人：“很难想象，在这个所谓的新时代，我竟然见到了一个近似于奴隶制的社会，这真他么离谱。” 眼前的一幕终于让杨力见识到了这座城市被城堡和霓虹遮挡住的人们。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有些痛苦的问江阳：“您能解决这里的问题吗？”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到：“这里生活着一亿多人口，要不你去问问罗晋成，看看他能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深吸一口气，江阳看着站在远处正在打量着这里的一个老人，笑着对旁边的杨力说到：“不过最起码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一部分不是吗？” 杨力点了点头：“杨先生确实是有本事的人，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只会说大话却什么也没做过的废物。” 江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是没见过这里的真实情况而已，能意识到问题，说明你已经比其他人强太多了。”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灰色城市：“有没有兴趣留在这？” 杨力有些迟疑，江阳没理会他只是继续说：“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可笑的卖命协议吗？” 杨力摇头：“请先生教我。” 江阳瞥了眼戴着帽子低着头悄悄走进的那个老人，平静的说到：“因为基地市也好，联邦也好，从来没有带给过这些民众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他们朝不保夕，他们一无所有，他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忠诚，但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害怕自己被抛弃。” 站在一旁的齐珮没说话，只是在心底里默认了江阳的说法。 江阳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这孩子跟钟兰因也是如此，在发现自己对她们还算不错之后，立刻全身心的跟在自己身后绝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她们甚至会主动进行自我洗脑，让自己彻底把江阳认作是唯一的主人，只期望他不要抛弃自己。 在十一号基地市的时候自己打了钟兰因三枪。 可那孩子仅有的想法却是：太好了，老板需要我了。 眯着眼睛看着这座建立在海边的城市，江阳沉声说到：“如果你真的相信正义，想让这里回到联邦法律的正轨上，那就留在这吧。” 杨力思考了好长时间才问到：“我应该怎么做？” 江阳指了指不远处。 人群还在不停往这边赶来。 而那些刚刚填完报名表，拿到了开工通知单的人，竟然自发的挡在了海边，阻止更多的人过来。 冲突瞬间爆发，甚至有人直接扭打成一团。 而这些拿到了通知单的人明明互不认识，现在却凑到一块彻底堵住了海边的入口。 而且他们竟然还分派了不少人过来，挡在江阳外面，防止他被外来的人群冲击。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你看，在共同的利益下，他们不需要人教就已经学会了合作。” “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已经开始维护我的权威。” “如果你真的打算解决问题，那就先去试着理解这些人吧，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们现在维护我一样，去维护真正的正义。” 杨力紧盯着江阳：“我，真的可以吗？” 江阳笑着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呢，但是会有人帮你的。” 杨力看着江阳。 江阳轻轻拍了拍齐珮的肩膀：“给未来的三号基地市警卫队杨队长介绍一下，这是三号基地市，水晶宫烟花巷魁首，这座城市所有的风尘业现在全都由她负责。” 如果是在此之前听到水晶宫的名字，杨力怕是会跳起来炸毛。 但是现在，他只是平静的转过身看着那些维持着现场秩序，把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强行拉起来赶走的人们：“这就是水晶宫是吗？”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你自己不是早就调查过了吗，汇通公司是水晶宫的产业之一。” 一队拎着枪的人跑过来，用枪托毫不留情的砸开了打成一团的人们。 然后一边用枪把领到开工通知的人赶走，一边把刚刚赶来的人排好队送过去登记。 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吕志泽皱着眉头走过来：“杨先生，来的人有点太多了。” 江阳双手一摊：“那就撤呗，你真以为咱们是来做慈善的啊。” 吕志泽点了点头。 很快，简易的演讲台就被拆除。 而在把在场的最后一个人也登记在册后，水晶宫的人就快速的清理了现场，在更多的人赶过来之前离开了海滩。 跟在江阳身后走到马路边，杨力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会申请调到三号基地市来的，以后还请杨先生指教。” 江阳摇摇头：“别找我，我没教过你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更不是什么好人。” “我早就说过，这座城市有一亿人，不让他们自己觉醒的话，谁也救不了他们，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杨力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还是要谢谢你，我要回去准备提交调岗报告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了。 江阳撇着嘴看着旁边的齐珮：“看吧，不只是三号基地市这样，整个联邦都如此，人家是公子哥关系户，所以他想去那座城市任职就能去哪，就是这么随意。” 然后他又笑着转过身看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老人：“不过好在，所谓穷生奸计富涨良心，有这么个公子哥，倒也省的他也被人用钱砸晕了头做出些突破底线的事，你说对吧，杨老先生？” 如果杨力没有离开，或者刚刚他注意到躲在江阳身后的这个戴帽子老人，或许会惊讶的发现，这人正是自己的爷爷，蓬莱军团前任总参谋长：杨国豪。 老人抬起头，帽檐下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阳问：“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江阳笑着开口：“生意人。” 两个人目光对视。 齐珮好奇的打量一番，然后小声地说：“我先回去了，之前说的那个艺术挂毯纺织厂我觉得挺有意思，刚好第六区有不少年龄大了的姑娘，给她们找个工作也挺好的，就是学起来费时间。” 江阳拍拍她的肩膀：“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别着急慢慢来。” 齐珮点点头小声地说：“要我说啊，老板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其实你是个好人对吧？” 江阳指着她的鼻子：“有话好好说你别骂人啊，小丫头片子懂个屁，现在不给他们找个合适的好工作，以后他们怎么帮咱们赚钱？他们不赚钱谁来消费？韭菜割得太狠了就得养一养再割懂不懂，我这叫可持续发展。” 齐珮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离开了。 江阳无奈的转过头，看着老人说到：“老参谋长这是准备定居在三号基地市了啊。” 杨国豪在她走远后才笑着说：“辛苦先生帮我好好教育小力了，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难免带点孩子气，有让先生不满意的地方还请见谅。” 江阳摇了摇头：“因为我是个生意人，一般人我可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杨国豪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有事想找我？” 江阳伸手一指旁边的街道：“我在这边有家酒馆，老参谋长要是不嫌弃，进来坐会吧。” 两个人沿着街道往逝水酒馆的方向走。 很多刚刚收到消息的人还在往海边聚集，但是当他们看到空空荡荡的海滩，只能无奈的离开。 走进逝水酒馆大门之前，杨国豪站在台阶上停了下来。 看着江阳问：“杨先生觉得，这个世界会好吗？” 江阳转过身看着他：“这个问题恐怕我没办法回答你。” 杨国豪挑了挑眉毛问：“为什么？” 江阳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到：“如果你说的世界，指的是荒野，山峰，平原，草地，海洋，天空，那么我可以十分确切的告诉你，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好。可如果你问我的是人类生存的这个社会，那很抱歉老参谋长，这个问题你要问人类自己。” 这个回答让杨国豪十分意外。 他静静地看着江阳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再次问到：“但是你在试图让三号基地市恢复正常秩序。” 江阳笑了：“对三号基地市的人来说，正常秩序反而是不正常的。其实你也可以说，我是在按照我的想法尝试着改变这里的环境，仅此而已。” 杨国豪再次问到：“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阳叹了口气说到：“因为我是个生意人，我希望我可以和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做生意，而不仅仅是那几个家族或者公司，那样一来太没趣了。” 说完他直接推开了逝水酒馆的门，问后面台阶上的杨国豪：“喝一杯吗？” 杨国豪神色复杂的走进来：“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喝一杯，因为你的回答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江阳示意酒馆的服务人员先去楼上休息，自己走进柜台里面拿出来两个杯子。 坐在高脚椅上面，看着还在犹豫的杨国豪说到：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希望生活能变得好一点，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人。他们是我的忠实客户，并且可以说我们互利共赢。” “但是对于他们成功与否，这并不在我的考量范围内。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但只是一小部分，真正决定胜算的关键只在他们的意志是否坚决，态度是否明确。” “我并不在意他们最终的结果，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会记住他们的名字，有时间的时候去他们的坟上烧点纸，但仅此而已。” 杨国豪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柜台里面，架子上的一瓶酒然后问：“就好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你在帮她对吧？” 江阳把那瓶酒拿出来倒满两个杯子，然后把酒瓶放到一边。 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说到：“齐珮吗？是的，那孩子跟我说过，她知道自己已经深入地狱再无上岸的可能，所以她不希望更多人坠入深渊。” 杨国豪喝了口酒问：“但是以你的本事，拉她上岸总没问题吧。” 江阳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是她过不了自己那关。” 想当初冯文斌带着钟兰因回三号基地市的时候，齐珮就曾经“警告”过钟兰因“你现在已经上了岸，以后别再回来。” 最近这些天里江阳一直都在关注自己选出来的这位魁首。 她真的对自己的身份不以为然吗？ 不是的。 在盛世酒店见到那些阳光明媚的女孩时，江阳能感觉到她有些紧张。 她想脱离这里吗？ 她不想？ 不，是因为她已经没办法离开了。 在这风尘业可以作为正当职业，并且遍地妓女的第六区。 她可以如鱼得水。 她可以笑着在众人面前和裸男发生关系。 但那仅仅是在这里。 魅魔只能生活在梦中，因为她们已经见不得光。 杨国豪长叹了一口气说到：“是啊，深渊里的人只能死在深渊里，不是没人拉，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愿意出去，也不能允许自己出去罢了。” 江阳眯着眼睛喝了口酒：“这话从蓬莱军团总参谋长嘴里说出来可不合适吧。” 杨国豪摇摇头：“有什么不合适，我跟那个姑娘，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江阳耸了耸肩膀没说话，只是脸上有些不愿意相信的表情。 杨国豪喝着有些发酸的酒水，苦笑着说：“反正我退休了，你也不是一般人，跟你说点实话吧。” 他侧着身子看着外面的大海，痴痴地说着：“人们都说泛亚联邦八大主战军团，但实际上，我们真的不算。” 江阳默默地听着。 蓬莱军团成立的时间很晚，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历史，这么多年始终都很神秘。 除了这次应对大鲸鱼外，平时就连无风酒馆的卫星也很难找到他们。 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几个主战军团都或多或少能遇到一些退役人员吐露些军团内的事情。 然而蓬莱，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江阳曾经让冯文斌的人找到过一些蓬莱军团退役的军官和士兵。 也没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任何有关这个军团的问题。 这一度让江阳和无风酒馆的丧尸们把蓬莱军团列为重点工作对象，并且提高了卫星监测等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杨国豪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蓬莱成立七十年，没经历过一次战役，没解决过一次冲突，没遭遇过一次敌人。自诞生之日起，我们就开着船带着战斗装甲，白天的时候在海面之下潜行，晚上的时候浮出海面巡逻。” 他转过头来满脸苦涩的看着江阳：“我们每天需要做的工作，就是阻拦所有试图出海的人类，对不听劝阻的，将他们击沉，并且将这种行为称为胜利。”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从来没听蓬莱退役的人讲述过他们的日常工作。” 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杨国豪被呛的咳嗦几声摇着头说：“那些都是各个联邦为了生计试图出海谋生，或者想要逃到其他地方生存的普通人，而我们却要用坚船利炮将他们炸成碎片。” “我在蓬莱建立之初就在那里服役，能混到总参谋长的位置，更多是因为蓬莱没有人愿意担任这个职务，而我可以假装不知道死在我命令下的人到底有多少。” 他按住自己的额头：“我不是什么参谋长，我只是个刽子手，一个杀人犯，而且恬不知耻的坐在了总参谋长的位置上。” “现在我退休了，他们把我的照片挂在蓬莱总部的功勋墙上，从那天开始，我羞于跟外人说我的身份。有人想让我去联邦军校当讲师，但是我凭什么去呢？” 江阳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会来三号基地市？” 杨国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该去哪。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惨死在炮口之下的人们。他们在质问我为什么对他们开炮。” 他指了指外面的海岸说到：“这是蓬莱第一次出航的地方，所以我想来这里看看。知道吗，在看到这片海的时候我有个很可笑的想法，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从来没有报名参加过那支军团该多好。” 自嘲的笑了一会后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江阳说：“所以，说说看你找我的事情吧，小力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还要多亏先生教育，我做不了别的什么，可如果是跟蓬莱有关，那我可以帮你。” 江阳看着窗外的海水：“你不是很讨厌蓬莱吗？” 杨国豪坐直了身子：“我讨厌它，但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 “就像刚才的那个小姑娘一样，我们深陷其中，我们又如鱼得水，不是我们没有上岸的机会，而是那里，才是我们习以为常的环境。” 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然的看着江阳：“你要什么？” 江阳突然笑了：“我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来安慰你呢，但是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杨国豪摇了摇头：“连那个小姑娘都不需要你来安慰，我一个沉浸其中几十载，现在都已经退休了的老人还需要什么呢，说说你的条件吧。” 江阳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买了近海养殖场北边的一片地，现在正准备修建港口，我需要一批成熟的海员。” 杨国豪点点头：“退役兵？还是你自己的人？” 江阳平静的开口：“我的人，不包括作战，只是进行远距离海上航行，你能帮我训练多少？” 杨国豪抿了口酒水：“三百人，以轮换实训的名义，先进行三个月的岸上训练和理论学习，之后上船，如果不涉及武器操作和海上战斗指挥很好解决，但是最快也要五年才能彻底成熟。” 他抬起头严肃的说到：“我还有个条件。” 江阳点点头：“你说。” 杨国豪眯着眼睛看着江阳：“你要保证小力在三号基地市的安全，另外，你的人不能在船上吐露他们的身份，而且你要承担他们的吃穿费用，离开之后不能吐露关于蓬莱的信息。” 两个人对视，然后同时端起杯子轻轻碰在一起：“成交。” 仰头喝掉杯子里的酒，江阳站起身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存储器插进旁边的播放器：“送你个礼物，你退休的时间早了几年，不然的话你就会知道蓬莱这么多年到底在防谁了。” 杨国豪愣了一下。 当他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那条鲸鱼时，突然小声地说：“原来，它是真的。” 看着旁边有些好奇的江阳他主动解释：“五十多年前有海员曾经报告说是发现了一座正在移动的岛，但是等我们过去查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后来，我也发现过一次，但是等我们去查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突然好奇的问到：“蓬莱根本杀不掉这家伙，所以这条鱼最后是怎么死的？” 江阳拔掉存储器平静的说：“天基轨道炮。” 杨国豪无奈的摇摇头：“所以说我们准备了七十年，最后还是一点用都没有是吧。” 江阳小声地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买一片地建港口？相信我，虽然过去的七十年蓬莱过的不怎么好，但是你们的春天，才刚刚到来。” 杨国豪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站起身：“总之还是多谢你了。” 江阳起身把他送到门外：“我说了，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只求利益不讲别的，不过我很好奇，如果进门的时候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怎么办？” 杨国豪笑着回答：“那我根本就不会走进来，你店里的酒不错，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江阳笑着说：“乐意至极。”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就此分别。 在杨国豪走远之后，已经回来有一会的冯文斌推开后门走了进来，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到了柜台上面：“阳哥，办成了？” 江阳点点头，然后拿起最上面的文件：《汇通公司重组方案》 冯文斌快速的说：“咱们的十二家公司注册点分散在全联邦的不同基地市，现在和汇通公司的整合重组已经全部结束，资金也已经到位，海滩上招聘来的工人也已经登记在册，已经正式投入运转了。” 江阳笑着翻开了汇通公司新的董事会名单。 第一个，正是自己现在的马甲：杨姜。 后面还有吕志泽和他的父亲吕旗开，冯文斌和那十二个公司的负责人。 而在这些名字下方，写在第一位的赫然是：江阳。 没错，他作为丧尸的本名，正式出现在了汇通公司董事会名单里。 而且不只是他。 还有无风酒馆十组组长孙海，再后面的，还有无风酒馆首席海洋科学研究员，首席环境学研究员，首席生态研究员，首席地质研究员的名字都在。 董事会名单除了前面两行的十六个名字以外，后面的整整二十人全都是无风酒馆的丧尸。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冯文斌说到：“董事会名单记得保密，平时开会我们不会参加，如果老吕他们问起来，就说是我安排的。” 冯文斌严肃的点点头：“但是税务审查的时候怎么办？直接给他们看名字？” 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新组建公司前五年只进行一次税务审查，但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三号基地市经济侦查总队的负责人是谁了？” 正在这时候江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笑着拿出手机给冯文斌看来电显示：“你看，说谁来谁。” 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正是范子山的儿子，范俊誉。 冯文斌默默地收拾好文件抱走锁紧保险柜，他有点不明白，阳哥到底是怎么算计到这一步的。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三号基地市外三十公里的那片土地，已经变成了无风酒馆的资产。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 这里可是没有丧尸的三号基地市啊，现在无风酒馆的丧尸们，已经获得了城外一片面积在二十平方公里的土地。 冯文斌瞪大眼睛看着正在打电话的江阳，三号基地市位于一号基地市正东，一直以来都是一号基地市通向大海的必经之路，现在的无风，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渗透进罗晋成的大本营了？ ps. 互帮互助时间 《崩坏，幕后黑手模拟器！》 简介： 【你将崩坏能注入患有艾滋病的癌症患者T细胞内体内，意外获得了能够快速分裂的强传染性病毒。】 【你将其命名为T病毒，通过大气循环将其散播到地球各处。】 【这并非灾难，而是给人类以进化的试炼，面对崩坏的保护伞——Umbrella（安布雷拉）。】 ...... 【你注视着因为崩坏满目疮痍的大地，认为现实世界满是缺陷。】 【你通过研究增幅神之键羽渡尘的力量，构建笼罩整个太阳系的大型幻境，企图创造出没有崩坏的世界。】 ...... 【对战胜崩坏持悲观态度，你决定将除自己以外的生命全部消灭，以此杜绝律者的继续诞生，等待合适的时机再通过保留的基因种子将文明复苏。】 【你将其命名为陵墓计划。】 陆叶正期待着自己随着模拟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忽然有无数少女跳到他面前。 “T病毒的散播者，无限月读的释放者，人类发明的毁灭者，操控无数邪恶组织，招来破灭的幕后黑手......陆叶，你坏事做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陆叶：“啊？” 118 退后，让我给你们作个大死 作为罗晋成本人的故乡，以及他的“龙兴之地”。 两百多年以来，一号基地市一直都在他的牢牢把控之下。 哪怕现在到了泛亚联邦时期，所有联邦机构总部也被安排在一号基地市以及附近区域。 因为那个地方是罗晋成真正的后花园，是他可以完全把控住的城市。 甚至在一号基地市的丧尸，也始终都是自苏醒后就一直坚定地跟在罗晋成身边的一些家伙。 比如已经死去的鸡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蔡无恩真的是因为脱离了罗晋成的管控，所以才会突然吃人并最后被判死刑吗？ 恐怕这件事要打上一个问号了，因为在鸡哥临死前交给江阳的那块硬盘里面，着实存放了一些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当前还是让我们把注意力暂时放到三号基地市。 在度过了最初的地下求生时期后。 为了扩大优势保证自己根据地的安全，罗晋成又先后在一号基地市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建立了二三四五号基地城市作为卫星城。 其中的三号基地市，因为恰好位于一号基地市正东方，并且在经历了南广王一站后变成了濒临入海口的战略要地。 所以绿洲基地，是第一个被罗晋成发现的除他以外的人类聚集地。 也是第一个因为非丧尸原因消失的人类聚集地。 相比于在系统的帮助下已经发展出了地下城市的一号基地市，彼时的绿洲基地小的可怜，各方面条件都异常艰苦。 可偏偏因为南广王的保护，这里的人们生活的还算不错。 不过在罗晋成看来，被君主级丧尸“圈养”起来的绿洲基地是危险很容易出问题的，是需要被拯救的。 偏偏这些人又“不领情”，在连续几次遭到抵抗后，他的耐心也逐渐被消磨一空。 通过大规模的食品和药品贸易，绿洲基地的领导者同意了，让罗晋成帮忙建设城市提供军队协助防御，并加入所谓的一号基地市互助圈。 大量的驻军和城市建设者就此进驻，连带着他们的家属也一起来到这里。 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冲击之下，绿洲基地一点点消失，形成了最初的，未命名的三号基地市。 而在城市建好后，来自一号基地市的大批量移民，以及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导致的新人类生育能力激增，最终让这里的人口数量在短短百年间迅速增长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可以说，绿洲基地是被罗晋成的人，靠着一代基因改造药剂那些强壮的士兵战士，和二代基因改造药剂强悍的生育能力，强行从这里挤没了。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爆发过任何正面冲突，也没有因为双方的矛盾死掉任何一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把这片土地的名字改成了三号基地市。 也许是因为南广王的实力过于强大，又或许是因为罗晋成自始至终都在向往着广袤的大海，不允许这条通道出现任何变故，所以这里也成为了唯一的没有丧尸的城市。 自从泛亚联邦境内能找到的所有丧尸全部苏醒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丧尸出现过。 在三号基地市几代人的记忆之中，丧尸，只是中心广场上的那具尸体，以及新闻中提到的那些不知疲倦的工人形象。 江阳确实可以用伪装的身份进入一号基地市。 但是他没办法长时间留在那里，所以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想办法把人员安排进去。 毕竟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能第一时间打探到罗晋成又在系统里掏出了什么好宝贝。 可问题在于，普通人接触不到罗晋成。 就算接触到了那些东西，也看不出问题。 而无风的丧尸们确实能发现问题，但是他们进不去一号基地市。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整个无风很久了，好在现在终于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比如江阳现在很想知道罗晋成要怎么解决近海养殖场的问题。 虽然还是没办法大批量派人进入一号基地市。 但是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不停折腾，无风在三号基地市海边拥有了一片土地。 以三号基地市名义租借给自己的土地，加上签字盖章的联邦土地转让书，这片土地就算是罗晋成也别想在租期的九十九年之内拿走。 而这里，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近海养殖场。 同时作为一号基地市重要的出海口。 可以想见，未来还会有很多新东西经过这里。 冯文斌小心的把文书保管好，然后就听见身后正在跟范俊誉打电话的江阳轻轻地骂了一句： “艹” 冯文斌好奇的转过头，就看见放下手机的江阳，脸色有点奇怪。 快步走过去问：“阳哥，出什么事了？” 江阳的嘴角微微上扬，用赞叹但是嘲讽的语气说到：“有时候我真的会赞叹人类面对未知的勇气，但是另外的一些时候，我也总会低估人类作死的本事。” 他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说到：“去地下室，我需要联络火种计划的成员。”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走向楼梯后方，同时小声的问：“这么严重？” 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之前就在奇怪为什么郭文任由罗晋成对他展开调查，却没有任何动作，看来他应该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范俊誉能成为经济侦查队组长，不只是江阳能看的出来。 想必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郭文就已经清楚了到底是谁要对付他。 在江阳的预想之中，罗晋成没有选择直接罢免的方式而是用这种走程序的调查，以郭文能果断放开贷款把钱撒给民众的性格，他不可能会束手就擒。 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了，现在江阳终于找到了原因。 冯文斌打开了楼梯后方的一个通道，两个人走下去，最里面的位置是一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属门。 江阳走过去把门提起来，冯文斌缩着脖子走进去。 这扇门和门口的地面是建造的时候用了十二台重型吊机才放下来的，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在这里弄了个地下室。 虽然还是不如无风酒馆和江阳家里的那个，但东西的防盗效果也足够用了。 什么复杂高科技门锁？ 不需要。 有江阳在，只要有一个足够足够重的门，就可以挡住一切。 门没锁，你来打开试试嘛。 至于说你也弄十几台起重机过来？ 我又不瞎不聋，会任由你用起重机吊开门？ 冯文斌走进地下室后立刻去打开了通讯设备，而江阳则是轻轻地把门板放在地上，转身走到刚刚开机的电脑前快速的敲击着键盘。 看着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冯文斌，江阳一边思考着方案一边解释了一下。 范俊誉来到三号基地市也有几天了。 在审查完王壮之后，他就第一时间开始审查基地市高层。 而郭文的名字毫无例外的也在审查名单上。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对郭文进行调查就收到了来自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临时通知。 因为近海养殖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理事会办公室要求他带队检查三号基地市粮食库存。 问题，就出在这里。 范俊誉第一次来到位于城北的仓储区的时候，区长赵兴昌就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一行七个人。 不过范俊誉并没有理会这位赵区长安排好的丰盛酒菜，而是直接提出自己需要审查仓储区物资储备情况。 赵兴昌以没有接到命令为由拒绝，范俊誉饭都没吃就带人离开了。 第二次来的时候，赵兴昌同样热情接待。 范俊誉拿了理事会办公室的调查令。 但是赵兴昌以没有自己的直属上司命令为由再次拒绝了范俊誉的调查。 昨天晚上，范俊誉直接把赵兴昌的直属领导，三号基地市后勤主任堵在了家里，以理事会办公室的名义要求他配合工作。 主任答应的很痛快，还当着范俊誉的面给赵兴昌打了个电话。 然后今天早上，范俊誉第三次带队来到仓储区的时候。 赵兴昌，不见了。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一行人，仓库管理员以没有区长命令，不认识理事会办公室公章的理由，再次拒绝打开仓库大门。 于是，范俊誉找到了联邦警卫队特别调查组组长邱璐璐帮忙，把躲在办公室隔间里面的赵兴昌硬拽了出来。 然后就在无数仓储区工人的围观下，赵兴朝抻着脖子说自己没有见到直属领导签字的命令书，没办法打开仓库。 这样的表现不禁让范俊誉怀疑，三号基地市的仓储区怕是有什么问题。 但他还是选择了离开，想再去找那位后勤主任让他写一个命令书。 然后。 这位后勤主任也不见了。 毕竟是年轻人，三番五次被人戏耍影响工作进度，愤怒的范俊誉带着人直接找到了郭文，要求他命令赵兴昌交出仓储区钥匙。 郭文像是个入定的老和尚一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说自己没办法越级指挥下属，但是可以命令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协助寻找后勤主任。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下午时分，还是没找到人。 等他再次尝试去找郭文的时候，郭文也不见了。 临近下班时间，范俊誉再一次带着人杀回了仓储区。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仓库入口围了起来，被困在正中间的人，正是范俊誉和他带领的那六个组员。 此刻，小组中的两个行动队员已经戒备，而范俊誉正瞪着眼睛跟一个中年人对峙。 范俊誉的声音异常洪亮，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到：“赵区长，我是经济侦查总队三号基地市检查组组长范俊誉，现在接到联邦理事会办公室命令，核查三号基地市储粮仓库情况，请你把门打开。”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人毫不留情的回答：“我是三号基地市仓储区区长赵兴昌，不好意思，没有郭市长和我的直属领导的命令，我不能给你开门，请你先去市政府找郭市长签字，然后让后勤主任给我下命令。” 两个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彼此。 范俊誉咬着牙拿出一张纸说到：“这是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命令，我再说最后一次，赵区长，如果你一定要郭文和那位后勤主任的授权，那就现在去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两个过来开门。” 赵兴昌眼睛快速的转了转。 这傻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难缠？ 想到刚刚接到的后勤主任电话。 他一狠心，咬着牙快速的对着人群中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装作探头去看文件的样子靠近了范俊誉。 两个行动队员快速的背靠背站在一起。 他们的右手拇指已经放在了手中提箱的按钮上面随时准备使用武器。 人群开始向中间聚拢，两个年纪比较大的组员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其中一个轻轻地拉了拉范俊誉的衣服后摆小声地说：“范组长，要不咱们再去一趟市政府？” 被耍了整整两天的范俊誉没理他，但是也在回头的功夫也看到了周围聚过来的人群。 脑海中快速的思考着对策。 还有当初离开十一号基地市的时候，江先生告诉自己的话。 两个行动队员也很难办，因为周围的人都是些仓储区的工人和司机，除非是他们真的伤害到了自己等人，不然的话，是绝对不能主动出击的。 赵兴昌看着命令上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公章，突然猛地伸出手抓了过去。 “嗤！” 纸张撕裂的声音响起的瞬间，范俊誉就收回了胳膊。 但是那张命令已经被撕掉了一半，而且是带有公章的那一半。 他后退一步紧盯着赵兴昌大喊：“你要做什么？” 赵兴昌站在原地，在范俊誉惊讶的目光中把撕下来的半张纸揉成团塞进嘴里，然后用力的吞进肚子大声的说到： “你们冒充联邦工作人员，非法携带武器，而且强行冲击仓储区，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们要不客气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年轻的范俊誉头脑有些发懵。 而就在这时，队伍里的两个年纪比较大的组员已经准备跑路了。 其中一个快速的拉住两个行动队员的胳膊，小声的说到：“带着范组长先走，动作快点。” 另一个则是拉住范俊誉：“范组长，咱们先回去，还有时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四周的人群再一次往中间靠拢，最前面的已经顶住了两个行动队员手里的武器箱。 赵兴昌紧盯着范俊誉，看他还是站在原地，大声说：“控制住他们，这些家伙想袭击仓库。” 人群再次上前，而且有几个躲在人群中的，已经悄悄地从后面的人手里接过武器，暗暗对准了范俊誉。 眼看着局势急转直下，两个年纪比较大的组员加大了声音：“范组长，走吧。” 他们伸手去拉范俊誉的胳膊，但是没拉动。 站在原地看着对面好像疯狂随时准备动手的赵兴昌，范俊誉的脑海中，江阳送给自己的那句话越发清晰。 身后人的催促越来越急，四周的人也越来越近。 众目睽睽下，范俊誉动了。 拉着他胳膊的老组员心中一喜正准备转身，就感觉手里一空。 范俊誉的胳膊画了个圈，摸到了他自己的后腰位置。 下一秒，火花闪烁。 “砰” 赵兴昌中枪的时候人都蒙了。 这家伙不是经济侦查队的调查组组长吗？ 他为什么会有枪？ 他为什么敢开枪？ 我都不敢！ 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赵兴昌痛苦的喊出了声。 还没等他命令自己手底下的人动手，就觉得牙齿传来剧痛。 淡淡的火药味传进嘴里，那把刚刚打穿了自己一条腿的手枪已经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范俊誉深吸一口气，把被撕碎的半张纸塞进口袋里面，然后摸出来自己的工作证高高举起，泛亚联邦的标识在夕阳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以及他平静的声音：“现在，我以经济侦查总队三号基地市调查组组长的名义，要求随行行动队员打开武器箱，同时连接卫星，即刻请求重型战斗装甲支援。” 不管范俊誉是怎么当上的组长，但他现在就是自己的领导。 两名才从军队转入税务总局没几天的行动队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下了手提箱上面的按钮。 两个人，两个箱子，里面一共装着一把激光武器，一把大口径动能武器，三颗电磁手雷，三颗破片手雷，两把动能手枪。 配套弹夹已经装填完毕，被他们快速的塞进胸前的子弹袋里，然后迅速地躬下身戒备，枪口直接对准了四周聚过来的人群。 突然地变化让整片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范俊誉举着枪看着因为被迫张开嘴流出口水的赵兴昌：“不想死的话，开门。” 赵兴昌的身体因为疼痛剧烈的颤抖，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任由鲜血流出裤腿钻进鞋子。 眼看着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年纪最大的那个组员叹了口气小声的说：“范组长，如果仓库里面真的有问题，他就算死也不会开门的。” 赵兴昌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颤抖着举起双手，让范俊誉看自己挂在腰间的钥匙。 事已至此，那个年纪大的组员看着剩下几个不敢动的人，还有正在控制着赵兴昌的范俊誉，思考了一下走过去摘下了钥匙。 来到仓库大门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仓库打开没问题，这个赵区长只是个死板守旧，一切只知道遵从直属领导命令，从来没见过联邦工作组的家伙，那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他抬起头。 仓库顶端的避雷针直入天空，好像要把天空刺破一般。 此刻夕阳西下，阳光刚好从身后照过来，把这根避雷针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老组员叹了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锁簧弹开的声音清脆悦耳。 电机工作和齿轮转动的声音一点点响起，厚重的仓库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借着阳光看清里面，老组员整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因为仓库真的有问题，不会有人追究范俊誉开枪的责任了，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而且还抱上了一条名字姓范的大腿。 但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三十分钟之后，一条消息经由范俊誉发出，又由经济侦查总队转发给理事会办公室，最后直接送到了刚刚下班回到三层小楼准备继续工作的罗晋成家里。 在消息传递的时候，范俊誉给范子山打了个电话，然后又被转接给他的爷爷，最后转接到了江阳这里。 开枪时还毫不犹豫的范俊誉，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的孩子： “江先生，我奉命调查三号基地市粮食储备，但是仓储区，所有的粮食储备仓库，全是空的。” 逝水酒馆的建议地下室里面只有几台电脑，这里刚刚投入使用，很多设备还没有搬进来。 江阳敲下最后一个字，检查了一下后点击发送。 【请所有火种计划区域负责人与组长即刻登录系统参加线上会议。另，请各区域负责人立刻责人统计所在区域粮食储备情况与近五年来酒类生产量及销售量，统计所在区域流动人口数量与粮食产量。统计信息上传系统后，制定相应调查方案，即日起，每三年进行一次全方位统计，一号、三号基地市暂不计入。】 发完消息，江阳打开了火种计划的指挥系统。 很快，分散于各个基地市的负责人进入了系统。 夜幕降临的时候，火种计划负责人紧急会议正式召开。 很巧合的是，同一时间，脸色铁青的罗晋成也组织了泛亚联邦理事会全体会议。 虽然分别位于不同的地方，而且一方是人类的领导者，另一方是丧尸。 但是双方同样选择了线上会议，而且会议内容是一样的。 就连郭文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疯狂挤压三号基地市民众的劳动报酬，将他们的工资据为己有的时候。 他手下的人为了给他“争光”，为了在他面前“表现”，为了像他郭家一样“享受生活”。 擅自把仓储区的粮食库存卖给了酒厂。 数量巨多而且规模庞大的粮食储备库不是一天能卖掉的。 所以这项活动，已经秘密进行了十年。 换来的巨额利润，养肥了整个仓储区的大小领导和他们的亲戚朋友。 暴富了无数个酒厂和销售商。 养肥了基地市连续几任后勤主任和相关人员。 给郭文本人上交了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海量财富，帮他的城堡添砖加瓦看起来更加辉煌。 代价则是，原本应该用来保证特殊时期粮食供应，应对可能存在的恶劣自然环境粮食减产，现在应该被拿来填补近海养殖场绝产空缺的粮食。 被卖光了。 逝水酒馆的地下室里，江阳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到：“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三号基地市的粮食储量，是零。” “而营养液存量，在经过前些天的疯狂抢购之后，也所剩不多了。” 有丧尸代表皱着眉头问：“那是至少可以保证整座城市一亿多人口吃十八个月的粮食，真就全给卖了？” 江阳点点头：“一粒不剩，而且这件事就连郭文都不知道，是他的后勤主任和仓储区管理员联合区长就把粮食给卖了。” “过去的十年里三号基地市仓储区先后四次迎接联邦检查，都是他们用好吃好喝好价钱，好烟好酒好姑娘给糊弄过去了。” 又有丧尸问：“卖掉的粮食都给酿酒了？所以他们过去十年并不是酿酒工艺进步，而是因为市场上多出了原材料，所以才有了酒水产量年年升高？” 江阳再次点头：“六千八百万吨应急储备粮全变成了酒，而且在十年间已经被整个联邦的人喝进肚子消化吸收，多余的变成尿液排进马桶了。” 音箱中传来丧尸们议论的声音： “啧啧啧，真会玩啊。” “果然是新人类啊，比咱们那时候的人胆子大多了，应急储备粮啊，说卖就给卖了？” “联邦也有意思，四轮检查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问题，这罗晋成能不能行啊，他不会也让人给忽悠傻了吧？” “那可是两百年的皇帝啊，谁知道身边有多少人哄着他开心，咱就这么说，他现在看见的联邦，到底是联邦，还是他身边那些人讲的故事？” “小鸡脚你别尬黑，我们伟大的救世主什么不知道？” “什么都知道？那这么说他早就知道这些人卖储备粮的事了？” 眼看着话题开始走向阴阳怪气，有人立刻打断了议论：“那阳哥你打算怎么办啊？看热闹？还是帮帮忙？” 丧尸们安静了下来，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我现在很好奇，这样的事是只在三号基地市有，还是整个联邦其他地方都有，至于后续处理啊，我提个意见大家想想。” 他坐直了身子说到：“首先，虽然这批粮食被卖了，而且营养液库存也基本已经清零，但是现在三号基地市民众家里是囤积了不少营养液的，最起码一两个月之内不会出问题。” “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此，所以如果罗晋成从其他城市调拨粮食的话是完全来得及的。” 丧尸们点点头，江阳继续说到：“其次，那就是这么大的粮食缺口虽然可以堵上，对其他基地市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影响。” “而如果接下来的时间里再遇到类似的问题或者大范围粮食减产，那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全体人类。” 江阳看着屏幕平静的开口：“近海养殖场的情况各位也清楚了，现在海鱼异变的原因孙海那边还在研究。可以确定的是，海洋中的生态环境已经复苏，并且开始有新生命诞生。”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然环境复苏的原因，导致这些鱼类发生了异变，但是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观测那些养殖场和农场。” “倘若这些地方出现同样的问题，那人类很可能提前迎来末日。” 粮食绝收，而且很可能是长期绝收，这对人类来说太致命了。 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是，这对丧尸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阳皱着眉头说到：“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一边调查统计其他基地市的粮食储量，而且要建立长期监督。” “同时，我已经制定了应急预案，如果新人类彻底毁灭的危机真的提前到来，那么我会在他们灭亡的最后时刻，给各位分配食物。” 丧尸们目光灼灼，旁边的冯文斌则是一脸严肃。 分配食物的意思是。 当人类遇到无法度过的危机，并且这个危机是无风酒馆也无法解决的灾难。 那么为了尽可能优先保证无风酒馆的丧尸存活，江阳会给一百万只丧尸分配不同的势力区域，以该区域的人类作为他们最后的食物。 江阳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人希望看到这一天到来，但是我不得不说，新人类正在把他们自己推向深渊，我已经提高了方舟计划在任务列表中的优先级，在第九区改造完成后，方舟计划将会正式启动。” 丧失代表们严肃的看着江阳，江阳也通过屏幕看着他们：“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会完全放弃他们，或者任由他们遭遇危机。” “在灭世到来之前，我们还是会帮忙，还是会站在人类一方，孙海那边的研究还在进行，农业组的兄弟们也在继续想办法提供作物产量，大家也不用这么紧张，人类还有罗晋成呢不是吗？” 丧尸们笑了笑，江阳也微笑着说：“这次的会议内容就是这个，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的工作重心不变，仍旧是尽可能的帮助人类生存，过些天我会召开全体会议声明这一点。” 最后他笑着说到：“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为他们提供一些对我们来说无所谓的劳动力。” “也希望人类可以渡过难关，继续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生命物质，提供熟悉的社会，有趣的故事，以及新奇的科技产品。” “祝他们好运。” 会议结束，江阳看着旁边满脸严肃的冯文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紧张，我刚刚说的都是最坏的情况，现在还不至于发生这一切，有罗晋成那个家伙在呢。” 冯文斌问江阳：“他真的能解决问题？” 江阳笑得很开心：“就算他不行，最后也总会行。”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无风也做好了准备，那么这一次，罗晋成会从系统里拿出什么呢？ 出门的时候江阳看着冯文斌：“好好努力吧孩子，你当然可以韬光养晦，但那只会让世界落入渣滓的手里，我可以保你安全，可如果你不跟我去太空流浪的话，那就去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吧，我会尽可能的给你提供帮助的。” “咚” 厚重的金属门落在地上，江阳拍了拍手说到：“人类有人类自己的命运，丧尸有丧尸自己的任务。我们可以共存，并且我们可以合作的很好，但是如果人类决心要走上绝路，那我是不会救你们的。” 119 你的技能树可以跳着点是吧？ 十一号基地市，范子山愁容满面的坐在父亲家的书房里。 父子二人沉默着抽烟，整间屋子都笼罩在烟雾之中。 “我以为”再次丢掉一个烟头，看着已经叠起了小山的烟灰缸，范子山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以为江先生说的机会，只是让俊誉帮罗晋成看到郭文的实际情况，以及他是怎么通过数据报表和上缴财政哄骗罗晋成的。” 他突然苦笑着叹了口气才开口说到：“谁知道，江先生说的机会，是个让俊誉捅破天的机会，爸，这事，已经闹大了啊。” 坐在他对面的老范皱着眉头问：“现在情况很严重？” 范子山点了点头，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坐在椅子上说到：“不是只有三号基地市在卖应急储备粮，几乎所有的基地市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只不过是数量多少而已，过去十年，联邦酒产量年年上升，就是因为这些原本应该囤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粮食被卖掉了。” 坚实的椅背支撑着范子山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说：“我们这里还好一点，最起码实际存粮可以跟账单数字可以对应的上，但还是有人用陈粮兑换准备送进仓储区的新粮赚差价，人已经抓起来了，但具体卖了多少，赚了多少还在查。” 老范有些愤怒的拍了拍桌子：“就应该把他们枪毙。” 范子山无奈的摇着头：“联邦不开死刑，这些人清楚就算他们闯下天大的祸，结果也无外乎被关进监狱。我现在算是理解江先生为什么坚持要恢复旧时代的死刑判决了。” 老范眯着眼睛：“劳动监禁代替死刑是罗晋成在联邦成立之初就决定好的，就算是有蔡无恩的案子在，可他毕竟是丧尸不是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开启对人类的死刑判决。” 范子山沉默了一会，重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换了个话题说到：“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有七号和九号基地市的储备粮都很充足，罗晋成让我们各自调拨五百万吨粮食到三号基地市应急，我准备把陈粮送过去。” 老范默默地听着没有对范子山的决定说什么，各个基地市都有自己的问题，能送去陈粮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问到：“俊誉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范子山摇摇头：“不太好，虽然他发现了惊天大案，但是这种事绝对不可能传出去，所以恐怕不会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 老范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那不要紧，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在罗晋成那露个脸，虽然捅出来的篓子很大，但最起码终于有人能发现问题了。” “我跟江先生沟通过，他的意思是，俊誉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做，等事情结束再考虑下一步计划就可以了，具体的他会安排的。” 范子山点点头，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三号基地市。 坐在城堡的办公室里，郭文想了整整三天两夜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手底下的人会比自己胆子还大，竟然敢瞒着自己偷偷卖掉了仓储区的应急储备粮。 而且整整十年，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行为。 终于在第四天早上，房门被推开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那个身影的瞬间，他想明白了。 自己能摸清楚罗晋成的喜好，通过各种手段哄骗他。 手底下的人当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对付自己。 说白了，自己现在就和罗晋成一样，手中的权力越大，位置坐的越高，就越看不远。 可偏偏醉心于研究罗晋成的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手下人研究的目标。 清晨的阳光透过城堡的窗子照进宽敞的办公室，罗晋成静静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郭文。 沉默，无尽的沉默。 整座城堡没有一点声音，就连下方的街道也看不见一个行人。 逝水酒馆，江阳诧异的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罗晋成竟然亲自来三号基地市了。” 旁边正在安排布置手下人工作的冯文斌猛地抬起头：“他来了？” 伟大的人类救世主，泛亚联邦最高领袖，一号基地市的终极统治者罗晋成离开了一号基地市。 当罗晋成的飞机起飞的时候，这条消息还被保护的很好。 但是当飞机离开一号基地市领空，消息就已经迅速地传开。 而当飞机降落，稍微能接触到一点上层消息的人，就都已经知道了他出现在三号基地市的事实。 保密？ 根本没办法保密。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位总理事长的一举一动。 甚至不只是泛亚联邦，其他联邦也把观测罗晋成的行踪作为重要的战略任务。 可以说，他这一动，影响的是整个世界。 但不管怎么说，三号基地市的情况已经到了罗晋成不得不亲自出马的时候。 高大的城堡被来自一号基地市的军队戒严，而与此同时，总警卫队的大门也已经被封死。 王壮站在门口位置看着那个堵在门前的男人。 对方肩膀上的金星标识让他不敢妄动，只能静静地站在大厅里，看着军队接手了所有警卫队的工作。 逝水酒馆，江阳坐在柜台里面的高脚椅上倒了杯酒，眯着眼睛看着海岸线上出现的士兵说到：“开始了。”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咱们的人不会出问题吧。” 江阳摇摇头：“郭文的太爷给罗晋成站过岗，他爷爷又帮忙建设过三号基地市，他父亲帮罗晋成彻底统一了三号基地市，将这里变成了他的赚钱工具，就连他自己也给罗晋成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有这些贡献在，他是不会直接换掉郭文这个市长的。” “但是现在，罗晋成有十足的理由需要立刻杀掉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所以他要让人调查，虚构一个不存在的人对郭家下黑手，把郭文的钱拿过来，而不是仅仅换掉一个市长。况且在此之前，最起码在罗晋成的眼里郭文是干得不错的。” 冯文斌有些诧异，江阳笑着喝了口对他来说根本没味道的酒水说到：“罗晋成最活跃最不受约束的时期恰恰是黑暗年代，和那个时候的人类相比，三号基地市的生存状态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他的印象里，郭家干得不错，最起码让这座城市一亿人都活着，而且还有了几十万有钱人不是吗？” 缓缓站起生走到门口位置看着海滩上的士兵。 江阳眯着眼睛继续说：“他亲自来这里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郭文手底下的人卖了应急储备粮，而且刚好是在，近海养殖场全军覆没，一时间没办法修复的时间节点。 “所以放心，他不会对咱们的人怎么样的，他来的目的就只是郭文。” 他突然笑着转过头：“哦，对了，还有一个，那就是郭文把本应该是罗晋成的钱，撒给三号基地市民众了。要是没有粮食问题，我估计只凭这一点还是足以让罗晋成下定决心直接处理掉郭文的。” 看着一点点靠近的士兵，江阳眯着眼睛挥了挥手：“你从后门出去，我这边处理点事。” 冯文斌看了眼那些穿着作战服正在靠近酒馆大门的军人，小声的说到：“我去找司昊轩老爷子他们。” 江阳点点头：“去吧，我之前就跟他们说过，既然罗晋成想处理三号基地市的问题，那怎么能让他只处理一个郭文呢，咱们得想办法推他一把，给这地方稍微放放血。” 冯文斌快速离开。 没一会，那些沿着海岸线走过来的士兵来到了逝水酒馆门前。 带头的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江阳：“先生，请把您的身份证拿出来。” 江阳平静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军人拿过自己的身份证明，在对方还回来的时候用手指轻轻地划过了对方露在战术手套外面的手指。 黑色的金属长钉在他的指尖闪过，轻轻触碰对方的皮肤后消失。 那名军人却毫无察觉的说到：“杨先生，我们是军部的，现在要对海岸线进行封锁，请立刻离开。” 江阳点了点头。 那军人看着酒馆的工作人员锁好大门之后，就派人把江阳他们从后门一直送到了隔壁的一条街道上。 看着他们布置好电子警戒设备还留下了几个人戒备，江阳转身离开了。 在走出好远之后他回过头看着人影闪烁的海边，黑色的金属长钉在手中出现。 江阳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些正在用仪器设备扫描海滩和海水的军人。 刚才这些家伙在外面行动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靠着交接身份证明的瞬间接触他试探了一下。 得到的结果却很微妙。 “金属？罗晋成又在玩什么游戏？终结者？机械飞升？” 黑色长钉尖端的异常金属味道很浓。 江阳确定这味道不是从他们手中的设备和武器上来的，而是来自他们的身体内部。 “血气味道很淡，但不是完全没有，这些家伙还是有作为人类的部分，机械改造？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是一直在研究升级基因改造药剂吗？怎么又弄出来这么个玩意？” “在系统看来，基因改造的效果不如金属？” 收回长钉，江阳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着海滩上若隐若现的那些军人。 这些人是跟着罗晋成一块来的，必然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他们的任务看起来是调查近海养殖场和海洋环境变化。 “他明明已经拿到了海洋环境数据，但还是派了这些人过来调查，就是说，这些士兵在罗晋成心中的可信度，要高于他自己的科学院里面的科研员。” 罗晋成自己的科学研究院必然是他信得过的人。 至于这些士兵，恐怕就只有一个答案了，那就是：死忠。 看着那些轻松地搬着巨大机器在海岸边扫描海面的士兵们，江阳摸着下巴说到：“金属人？机械人？这玩意在系统判定里怎么算？这也算是人类的话，那系统对丧尸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自己的人废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刚刚制作出完整形态的基因改造药剂，结果现在罗晋成那家伙又开始玩机械改造了？ 不过他还是拿出手机给孙海发了个消息：“你听说过机械改造人吗？” 对面回复的很快：“阳哥你说的是机械仿生人还是半机械化改造人？” 江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再次看了看已经消失在海中的士兵：“半机械化吧，不完全是由金属构成的，也有人体也有金属机械部件，一半一半。” 孙海沉默了一会回答：“阳哥你说的，难道不就是穿着不同种类的轻型战斗装甲的人类吗？” 很明显，对于江阳突然提出来的问题孙海也有点发懵。 不过江阳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啊，有轻型战斗装甲在，为什么还要对人体进行半机械化改造？ 仔细的盯着那些士兵，回忆着刚刚闻到的味道。 而另一边，看着江阳做出的大概解释，孙海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阳哥你的意思是，用金属代替人类骨骼以及部分器官，但是大脑、血液、剩余器官和皮肤仍旧保留人类状态？” 江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问：“可以实现吗？” 孙海也提问：“可是这有什么必要呢？除非是只保留脑子，剩下的部分用装甲代替，不然的话，只把骨骼和少部分器官换成金属，最后的效果不可能比得上直接穿戴轻型战斗装甲啊，都能开机甲了再搞什么金属骨骼没意义了啊。” 十一号基地市，孙海双手飞快地在屏幕上面打字：“轻型战斗装甲可是有能源卡可以使用辐射能量作为主要动力的，只凭这一点就超过人体太多了，再说了，只改造金属骨骼不改造肌肉的话，那跟换了几个假肢有什么区别吗？” 点击发送之后，好半天他都没等到回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孙海回到了临时研究所：“怎么样了兄弟们，基因解析的结果出来了吗？” 正在埋头工作的丧尸头也不抬的回答：“快了，大概还需要三天时间就能解析完毕，你刚刚出去干什么了？” 孙海抓了抓头发继续分析海鱼异变的原因，很随意的说：“阳哥突然问我机械改造人的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另外一边的丧尸研究员笑着说：“总不能是阳哥为了避免新人类也像这些鱼一样变异，想把他们变成机械人吧，那还不如直接模仿黑客帝国，想办法把人类意识上传到系统里面去，反正现在脑机接口都已经有了，记忆上传应该不算难。” 孙海耸耸肩膀：“为了防止人类变成丧尸干脆把人类全都变成机械是吧，只要他们在变成丧尸之前已经死了，就绝对不会变成丧尸，果然是好想法。” 立刻有丧尸接话茬：“那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尝试变成机械丧尸嘛，到时候连生命物质都不需要了。” 为了研究那条海鱼临时搭建的研究所里很热闹，而另一边的江阳却很苦恼。 罗晋成本人就在市中心的城堡里，海岸上的士兵也就是这么多，自己没办法抓一个回去研究。 可偏偏这些士兵看起来又异常诡异，让他忍不住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是，这东西是罗晋成什么时候在系统拿到的？ “肯定不是杀死鲸鱼的奖励，在那之前的话，是登月？不对，他拿到的登月奖励应该跟资源有关系吧，而且需要大量资金所以才会对郭文动手，不可能是这种奇怪玩意。” 江阳想不明白，于是起身开上了一辆逝水酒馆的车子在城里穿梭，寻找着罗晋成带过来的人。 当夜幕降临，他回到了已经解除封锁的逝水酒馆，沉默着坐在高脚椅上看着外面的海水。 罗晋成带来的人很多，但是哪怕跟他一块去城堡的士兵，也只是穿戴了轻型战斗装甲的人类。 从始至终，只有这些突然出现在海边，随后又莫名消失的士兵，是特别款。 “什么玩意啊，隐藏款啊？还是说这东西只是系统奖励并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江阳没办法确定，因为他见到的只有一百人。 摸着下巴看着夜幕之下的海洋：“他杀死鲸鱼拿到的系统奖励应该是跟海洋有关系的，所以他需要让这些绝对忠诚的人来确定海洋的实际情况。” 想到这里江阳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感：“这些金属士兵，不会是他杀死南广王的奖励吧。” 皱着眉头想了想最近这些年罗晋成做的事，以及莫名其妙出现的黑科技物品。 江阳越发觉得，这些士兵真的很有可能是他杀死南广王得到的系统奖励。 “他用系统道具杀死南广王，并不是只奖励了他能源卡的制作工艺和生产线，还包括了这种把人类变成金属人的东西？但是他把这玩意藏了一百八十年，就连大规模清除地表危机的时候都没拿出来过？” 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这东西的效果真的很好，而且那个时候罗晋成就已经拿到了的话，那他绝对不会藏着不用的。 就算他不打算在人前展示，最起码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也总归出现过。 但是江阳藏在一号基地市那些年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类。 “还是说跟基因改造药剂一样，也是在他拿到单个物品的奖励后尝试仿制的？” 冯文斌走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江阳正坐在椅子上面，抓着头发喃喃自语：“这家伙真是四处挖坑啊。” 他不知道江阳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走过来小声的说到：“司昊轩老爷子他们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开始。” 江阳点点头站起身：“我去地下室一趟，他们那边有什么问题你配合一下就行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方的通道，冯文斌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第二天清晨，当泛亚联邦的人们打开电视的时候，一条新闻让他们愣在原地。 【经泛亚联邦理事会讨论通过：即日N=Ｊ起，免去郭文三号基地市市长职务；革除小||说*群|>1$$0}{１<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加|1-@0&*1#$7%|4|5-%9/4~9{}87+>4=5&/9-4-|9>{8其联邦理事会理事资格。新的理事会理事，将由候补理事会成员经选举产生，选举结果公布前，三号基地市市长职务，由总理事长罗晋成兼任。】 没有原因，没有过程，没有解释。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段话，公布给了整个联邦的所有人。 在外界疯狂猜测打听郭文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三号基地市仍旧是没什么变化。 人们根本不关心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关心今天自己能不能找到工作，能不能不被开除，能不能赚到钱买营养液。 罗晋成面无表情的坐在城堡顶层的办公室里。 自己安排的这一次行动可以说是完全失败。 郭文被免职了没错。 但是自己目前急需的钱没了。 钱都让这家伙为了对付那个潜在的敌人给“大撒币”了。 而当罗晋成了解到三号基地市民众的生活状态时，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些撒出去的钱，就算是能收回来，也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 不光钱没了，这家伙还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没办法收场。 七号、九号、十一号已经答应了调拨粮食支援，但是现在三号基地市的民众，已经买不起营养液了。 除非免费发放，让所有人都知道粮库被人卖了的事实。 不然的话，可能真的要饿死人了。 真麻烦。 早知道当时直接伸手找郭文要钱就好了。 以这小家伙的性格，他也无外乎再从三号基地市的民众身上榨一笔钱出来罢了。 反正有他顶在这，他又极其擅长榨油水，自己只要拿了钱办事，装作没看到这里就行了。 皱着眉头看着系统界面，罗晋成默默地盘算着怎么才能找到一个类似郭文的人，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再榨一榨油水。 只要钱到位，系统给的奖励就可以立刻开工。 到时候联邦的生产力将会进入一个新阶段，这些民众的生活自然就会好起来。 遇事不决苦一苦百姓嘛，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再多挺几年，他们只要再熬过建设期就可以了。 罗晋成打开候选理事名单，试图找到一个类似郭文的人。 而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个面无表情的士兵走进来敬礼后说到：“经济侦查队第三基地市调查组组长范俊誉想要见您。” 放下手里的名单，罗晋成思考了一下说到：“让他进来吧。” 这孩子毕竟是及时发现了三号基地市的粮食问题，见他一面也是应该的，而且，范子山那个小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最起码没把十一号基地市折腾成三号基地市这个鬼样子，同时还很意外的保证了高额税收。 要是所有基地市负责人都是范子山就好了，到时候自己会更省心。 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毕竟自己还是需要有个郭文这样的人能帮自己“干脏活”的。 很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范俊誉严肃的走进来看着罗晋成：“报告总理事长，我有重要事情汇报，在进一步调查中，我们发现了一些问题。” 罗晋成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示意边上的士兵把他手里的文件拿过来。 面无表情的看完上面的内容，罗晋成微笑着抬起头：“年轻人，你做的不错。” 范俊誉想着来之前无风酒馆的冯文斌老板说的话。 严肃的站直了身子：“一切为了联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罗晋成满意的点点头：“好，那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为联邦的发展做出贡献。” 范俊誉按照冯文斌教的，兴奋的又喊了几句口号然后才告辞。 房间里，罗晋成看着文件上面的内容。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怎么才能从三号基地市弄到足够的钱，这小伙子就给自己送了份大礼。 范俊誉送来的东西，是江阳让原绿洲基地的司昊轩等人，整理的三号基地市急需处理掉的官员名单。 而最后让范俊誉交进来的文件上，不只是这些人的名字和做过的事，还包括了他们的不正当收入。 郭文大撒币的时候撒了三号基地市大部分银行存款没错。 但是对于这些人，他们手里更多的。 是现金。 十几分钟后，两名士兵离开了城堡，他们负责传递的是两条消息： 【一，罗晋成责令自己带过来的军队，立刻着手对名单上的人员进行搜查，重点是没收赃款。】 【二，正式任命范俊誉为泛亚联邦税务总局经济侦查总队，特别行动组组长，主要负责，搞钱】 至此，罗晋成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钱，而且成功换掉了郭文并开展了三号基地市的清理整治活动。 虽然清理掉的只是这里五十万管理者中的一小部分，但多少还是让剩下的人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 当最终结果公布，他在整个联邦的名望更上一层楼，原本有些质疑他的新人类也开始称赞他。 范俊誉成功的一步登天正式进入经济侦查总队，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行动组长。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范子山一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保证第九街区的丧尸自治，同时也没忍住爆了粗口：“阳哥真他么牛逼！” 而对于三号基地市来说，地下世界彻底得到统一，并且开始在吕志泽、齐珮等人的带领下整治风气。 同时汇通公司的强势加入也吸引了大量人员加入公司。 总的来说，虽然大多数人背上了负债，但生活环境还是在变好的。 无风酒馆收获了一片二十平方公里的临海土地九十九年使用权，并且在范俊誉的帮助下，获得了以丧尸身份正式进入三号基地市的理由。 事情到此为止，真的是已经实现了真正的多方共赢。 当然。 唯一对这件事不满意的。 就只有江阳了。 “凭什么就到此为止了啊？谁他马的给我解释一下罗晋成从哪弄来的这帮金属人？” 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看着那个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被一个官员藏在普通民房中的贵金属的士兵。 江阳深吸了一口气，没错，就在刚才这家伙拆掉墙壁的时候，身上出现了辐射能量波动。 可以使用辐射能量的半金属结构人，这玩意怎么看都像是为了取代丧尸出现的。 “如果用杀死南广王的那种金属材料制作的话，那会不会让这些人的战斗力超过君主级？” 江阳看着那个士兵离去的背影，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系统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闪现式科技加点，真的很让人头疼。 基因改造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开了个机械飞升的新坑。 这系统以前是不是写网文的啊？ 120 问题，问题，还是问题 罗晋成在三号基地市足足呆了七天。 而在这七天里，江阳始终都在跟踪那些看起来很特殊的士兵。 而随着观察的越发深入，空荡荡的笔记本上也逐渐多出了一些有待继续验证的初步结论。 同样是在这七天里，三号基地市经历了一场从上到下的整顿活动。 被罗晋成抓进监狱处理的大小官员足足有六千人。 大规模抄家的结果当然是他彻底补足了进行下一步计划缺少的资金。 但同时，也给三号基地市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职位空洞。 于是在罗晋成将三号基地市的管理权限，交给新上任的市长孔安平的时候。 这位新上任的市长遭遇了从政以来最大的难题：没人可用。 准确的说是中高层严重缺席。 而最底下的那群人被罗晋成的大动作吓破了胆子，现在根本不敢站出来。 六千人留下来的职务的空档罗晋成没管。 大几千万背负了高额贷款急需稳定工作的民众罗晋成没管。 没有稳定收入没法贷款，家中营养液储备不足的民众罗晋成还是没管。 交接的时候他只给孔安平留下一句话：“自己想办法。” 当然罗晋成也不是完全没帮忙。 从七号、九号、十一号基地市调拨的一千五百万吨粮食被罗晋成拿回了一号基地市。 同时告诉孔安平，接下来会给他提供大量的营养液，绝对可以保证三号基地市的人不会饿死。 但前提是，得花钱买。 要么让民众花钱，要么孔安平自己想办法，以三号基地市政府的名义向联邦银行贷款买。 他给孔安平的底线就是： 尽快维持住三号基地市的局面；保证不会出现大规模暴力事件；不会有人饿死；在此基础之上，等待配合联邦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然后这位总理事长拍了拍孔安平的肩膀，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同时，遍布与三号基地市大大小小地方的士兵也消失不见。 江阳站在火车站台上多少有些不舍的看着离去的列车。 早知道不让司昊轩他们整理那么多名单了，让罗晋成在这多待几天，说不定能摸到更多线索。 不过他同时也在好奇，在鲸鱼死后，罗晋成又拿到了什么新的系统奖励。 所以此刻看着列车离去，江阳只是笑着转过身子离开了站台。 天上的飞机已经消失在云端，江阳笑着说了一句：“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整出新的狠活儿。” 坐回车里，他翻开自己新准备的笔记本。 上面已经记录了三条内容： 【一，将这些士兵的名称暂定为“金属改造人”。对罗晋成绝对忠诚，年龄不详，身份不详，性别，不详。初次观测数量为一百人，不确定是否存在更多。】 【二，金属改造人的身体结构中，大约有百分之五十为金属成分，数值不固定，初次观测结果中，金属占比越高，在小队中的级别越高，推断其实力更强。】 【三，金属改造人可以借助辐射能量为自身提供动力，表现为身体机能极度强化并几乎达到装甲水准。原理不明，但其外表皮肤并未强化，需要佩戴战术装备保护，怀疑该项改造技术并不完整或有待升级改造。】 “怎么看都像是效仿丧尸的能力弄出来的东西，就是不知道系统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发动车子离开车站，江阳眯着眼睛看着这座即便是上层发生了海啸，基层到现在也没什么变化的城市。 三号基地市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同时还有了不错的收获。 那么接下来，就是带着无风继续研究系统弄出来的，包括新出现的金属人在内的这些奇特产品了。 但是在开始之前，还有思考一个关键问题： 人类与丧尸之间应该建立怎样的关系？ 这个话题已经被他挂在无风系统里九十多年了，而话题的讨论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一号基地市都还没建立起来的时候。 但是直到今天仍然没有讨论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完全认可的意见。 只能说，目前大伙相对认可的，是江阳在十一号基地市开工仪式上提出的阶段性结论： 在丧尸们可以自行制造生命物质药剂之前，与人类保持合作与共生关系。 而且这涉及的，仅仅是无风所涉及到的百万丧尸。 当前全世界范围内有整整五亿只丧尸，泛亚联邦境内的超过一亿三千万。 相比于这个广大的群体，无风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即便他们已经是目前人数最多的丧尸群体，而且掌握了整个联邦的知识与技术，但他们仍然只是一小部分。 而这个问题，关系到的是所有丧尸。 在漫长的寿命之下，就算是再不关心这些话题的丧尸，也难免会在某个安静的午夜时分思考这个问题。 一号基地市的丧尸没有考虑过吗？ 在蔡无恩留下的硬盘中，江阳也看到了他的思考。 在他看来，丧尸在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伤害了太多的人类，现在应当用自己的能力回馈人类。 再加上联邦并不是要求丧尸们义务劳动，而是支付了工资报酬和生命物质，哪怕并不完全符合劳动法，但他认为，自己犯过错，所以这是应该的。 这是在一号基地市丧尸群体中较为广泛的共识。 甚至不只是那里，在全世界五亿丧尸中，这仍然是丧尸们当前普遍接受的观点。 但是这个共识的提出者，是罗晋成而并不是丧尸。 所以蔡无恩在硬盘中的那份笔记最后写到：“但是我仍然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相信这些观点。”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我在失去意识的时间里到底做过什么。” “就算是我真的曾经吃掉过许多人类，难道我的生存就不重要吗？” “难道我应当被饿死在混乱的年代，或是成为其他丧尸的食物才是正确的吗？” “但是我没法回答这些问题。” “因为，我不记得。” 江阳开着车在三号基地市的城区之间穿梭。 除了他之外，所有丧尸都不记得在苏醒之前做过什么。 他们大多只能通过罗晋成在灾难年代拍摄的画面，和幸存者的回忆中，了解到那个黑暗年代下丧尸到底有多么恐怖。 事实真的如此 吗？ 答案是肯定的。 就像是近海养殖场的那些海鱼。 在辐射能量的催动下，所有生命都会拼命地获取物质，来提高自己吸收能量的能力。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 这些丧尸当然吞噬过大量的人类，这一点江阳不会否认。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丧尸们在注射了罗晋成从系统中拿到的特殊药剂之后，苏醒了。 他们恢复了理智，而且还恢复了不少变成丧尸之前的记忆。 问题就出在这些曾经的记忆上。 对那些在灾变发生没多久就变成了丧尸的人来说。 他们的记忆是这样的：虽然只是一些碎片，但是他们大概记得自己“生前”所在的地方，记得自己曾经的工作，记得一些家人和朋友的样子，还有不少让他们印象深刻的画面。 紧接在这些记忆之后的，就是他们在苏醒后看到了罗晋成。 这个同样来自那个年代的人，给他们看了外面的焦土和荒芜世界，和保留下来的大量录像、录音、文字资料。 然后告诉他们：“你们并不是在下班之后回家睡了一觉，而是在你们自己不知道的几十年中，你们变成了力大无穷、破坏力惊人、没有理智的丧尸，并且吃掉了大量的人类。” 他拿出大量的视频给他们看。 而一小部分苏醒时间比较早的丧尸，甚至在一号基地市的苏醒点附近，找到了自己当初熟悉的人的后代。 这些人虽然没能从他们的幸存者父辈口中听到关于灾变的事，但是他们手里，有很多老照片。 那些熟悉的面孔，曾一度让不少苏醒丧尸尝试自杀。 特别是，当他们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强悍，以及那种本能的吸收辐射能量的能力之后，他们确信自己真的已经不是人了。 有着黑色太阳提供的无穷尽能量，丧尸想要自杀真的很难实现。 有一些人尝试着和罗晋成发生冲突试图让他打死自己。 但是罗晋成没有。 他只是打伤并且监禁他们，带着他们来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看自己的战利品。 直到他们愿意为罗晋成服务，以此来“赎罪”。 而这些人，又恰恰是包括了一代丧尸之内的最早一批丧尸。 在灾变之初他们就吞噬了身边大量的人，所以他们的整体硬实力反而是最强的。 这些丧尸现在大多数都聚集在一号基地市罗晋成身边。 而苏醒丧尸中。 还有很少量的一部分丧尸比较特殊。 那就是，顺利度过了最初的灾变时期，在末世中挣扎求生了一段时间才变成丧尸的人。 他们苏醒后的记忆里，是包括了自己求生时的那段记忆的。 他们记得自己曾经与丧尸搏斗，小心翼翼的躲避丧尸去寻找食物水源药品的样子。 还有一些人记得遇到了自己的亲人变成丧尸的场面。 甚至有人曾经为了生存，击杀过变成丧尸的亲人。 这些丧尸有一部分已经在苏醒后的时间中通过各种方法自杀了。 至于活下来的，更多是艰难的求生并且坚持到了最后走投无路才变成丧尸的。 这当然是极少数丧尸，但他们反而能接受现实。 因为不管怎么说，在他们变成丧尸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而现在，他们真的还活着。 所以在经历了悲痛，痛骂了灾变与末日后，这部分丧尸最早开始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无风酒馆的丧尸里大概有百分之五是这种情况。 因为变异时间很晚，所以这些坚毅的求生者，在变成丧尸之后反而实力普遍较弱。 能活到几十年后苏醒的数量就更少了。 五万。 这就是整个泛亚联邦广袤的土地上，灾变时期坚持求生到最后，变成丧尸后成功活过了几十年末日。 苏醒后依然活着没有自杀没有死亡的全部丧尸。 他们无一例外选择加入江阳的无风酒馆。 因为他们要坚定地继续活下去。 但是对于大多数丧尸来说，他们都没有关于灾变的记忆。 就好像是下班的路上，或者是在家中休息的时候，再或者是正在加班的时候突然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被告知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 对于这些占了大部分比例的丧尸来说，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话题，是他们绝对不愿意提起的： 相当一部分人，在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变成丧尸之后，是靠着吃掉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积累了初始生命物质，并顺利存活下来的。 即便是到了现在，无风酒馆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的丧尸也不会讨论这个问题。 因为大家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就是，自己很可能吃掉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而其他丧尸，也有可能吃掉了自己的亲人朋友。 甚至某个没被彻底吃掉就变成了丧尸的亲人，也因为被其他丧尸在几十年的末日中被吃掉没能坚持到苏醒。 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丧尸，在进入工厂之后百余年的时间里从来不跟任何其他丧尸接触。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掉过对方的亲人朋友。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吃掉过你的亲人朋友。 如果说联邦这些基地市的问题在于：钢筋混凝土构成的房子，极度匮乏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需要竞争的工作岗位导致了人类社会关系的分裂，让他们没有办法联合。 那丧尸的问题就在于：几十年的记忆黑洞，让他们无法在情感上和其他丧尸形成广泛共融。 路过市中心的城堡时江阳叹了口气说到：“仿佛有两把精妙的手术刀，把两个本应该形成广泛联合的群体分割开来，然后又用一道天堑将两个群体置于天然对立的山巅。” 丧尸要吃人，丧尸吃过人。 前者在生命物质被罗晋成用系统提供的技术设备制造出来的时候已经基本解决。 但是后面这个既定的事实，又注定要让新人类们没办法完全接纳丧尸。 同样也是这两句话，让丧尸们很多时候没办法面对新人类，也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同类。 他们只能通过无休止的流水线让自己麻木，让自己停止继续思考。 因为只要稍微让思维发散，就难免会遇到这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现在的新人类和丧尸共同把灾变纪元四十年之前的黑暗年代，称之为失去的四十年。 丧尸们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罗晋成也不愿意提起那段时光。 所有的幸存者也都绝口不提，他们在地下避难所中度过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 于是历史书上，干脆就用简单的两个字代替了那四十年的时间：“末日” 把车子停在路边，江阳打开车窗，静静地看着中心广场上南广王的那具尸体。 这家伙不可能注射过药剂。 但是江阳总觉得，早在人类还在地下避难所中艰难求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苏醒了。 虽然江阳几次试探也没办法证明这点。 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家伙，真的是大概率是醒着的。 而且还有关键的证据，那就是同样作为君主级的爱哭鬼，苏醒的时间也很早。 并且在记忆完全恢复后她亲口告诉江阳，她清楚地知道灾变发生之后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还有鲸鱼。 它苏醒的时间还要更早，是江阳在那些年第一个见到的清醒的家伙。 “或许就算不注射苏醒药剂，丧尸们也还是会苏醒，并且会逐渐想起来自己都做过什么，蔡无恩记忆中的宫殿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而是因为快速吸收物质和能量，导致他们没有办法进行思考。” “而药剂导致苏醒时间提前，所以大段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就消失了，记忆黑洞就此出现。” 深吸一口气，江阳眼神复杂的看着南广王的尸体。 这家伙从来没表现过自己苏醒的样子，也没跟任何丧尸或者人类有过交流。 他就一直停留在这里，错过了离开的机会，然后被罗晋成杀死。 如果他真的恢复了所有的记忆，那么在那些年里，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是因为没法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所以才留下来的吗？ 江阳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跟南广王有过交流。 他只知道南广王暗中保护了绿洲基地。 在和罗晋成战斗的时候他从来没靠近过这里。 甚至到死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尸体压在这个只有四十万人的避难所上方。 如果丧尸们真的可以完全想起来自己在那些年里做过的事会发生什么？ 是沉痛但是接受？ 还是陷入无边的痛苦？ 江阳不知道答案，因为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 手机振动了一下，上面是孙海发过来的消息：“阳哥，那条鱼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但是情况有点不好说，我先把资料发给你，剩下的后面再聊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阳收回目光快速的回复：“我很快就回去，另外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金属改造人你留意一下。” 另一边的孙海愣了一下然后才认真的回复：“好，我会仔细考虑的。” 放下手机，江阳默默地坐在车里看着三号基地市的中心广场。 无风的百年学习计划已经完成。 但是想要更进一步，真正的解放这些丧尸的天赋和能力让他们彻底成为一个群体。 自己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 诚然他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强迫他们。 但是那样并不利于下一步的工作，也违背了无风建立的初衷。 想要让丧尸们诚心诚意的团结在一起去攻克难关，江阳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回答。 丧尸和人类之间应该建立怎样的关系。 以及更为关键的。 所有人都不愿意提及的。 但是存在于所有人心中的问题：丧尸和丧尸之间应该保持什么关系。 虽然在生命物质被制造出来之前，他仍然可以继续搁置这个问题。 但是要知道，问题搁置的越久，酝酿的矛盾也就越大。 一旦矛盾变得无法调和，新的危机就降临了。 平静的看着中心广场上来参观的游客，江阳突然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就我一个需要考虑这些事，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 多出来的人当然是罗晋成。 原本在此之前，他只需要思考人类和丧尸之间的关系就好了。 但是现在那家伙在又搞出来一群金属人。 现在，他也必须要开始考虑基因改造人类与金属改造人类之间的关系了。 眯着眼睛看着往来的人群，江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到：“如果金属改造人是系统奖励，那是不是应该怀疑是系统在有意的在分割群体？”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迅速的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因为丧尸用的苏醒药剂是系统提供的。 人类用的基因改造药剂也是系统提供的。 现在看起来这些金属改造人还是系统提供的。 而这几样东西出现的时机。 无一例外的是恰到好处的在关键时刻打断了正常的发展秩序。 “人类救世主系统分割丧尸群体不让我们形成大团结这可以理解，但是它现在又用不同技术体系的道具分割人类群体？为什么？” 是因为系统知道了新人类会像海鱼一样，因为自然环境的变化再次异变成丧尸，所以才弄出了金属改造？ 还是因为，它就是有意的要把人类分化成两种不同的类型？ 手机持续震动，上面是孙海发来的一大堆资料，江阳皱着眉头点开。 孙海写在最前面的话是：“我并不能完全确认我的结论是正确的，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这条鱼很可能是罗晋成通过完整的基因编辑技术，凭空制作出来的一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新物种！” “虽然它看起来跟过去的鱼一样，但是实际上它完完全全是新物种，是可以适应辐射能量环境正常生存的生命体。” “罗晋成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完整基因编辑技术，他甚至可以用这种技术凭空创造出一种新的生物，这太不可思议了。” “至于异变发生的原因，目前我推测，是因为罗晋成在编辑基因的时候，只考虑了让它们在简单的辐射能量环境中生存忽略了微生物环境。这东西，更像是某种实验室的半成品，或者说是初始品种？我不知道，但是真的太过于不可思议了，他的技术，至少要领先我们两百年。” 江阳没有回复。 罗晋成没有这样的技术。 但是系统有。 可既然系统有着完整的基因编辑技术，那面对鱼类异变，它只需要收集数据做出微调就可以了，为什么又要在原本的基因改造这条线路之外弄出了金属改造人？ 正在这时他突然收到了冯文斌发来的消息：“阳哥，海岸这边来了不少人，好像在投放新的鱼苗。” ？？？ 这下就连江阳也有些茫然了。 什么意思？ 两条科技树一块点？ 121 丧尸与系统 三号基地市第八区的海岸上。 江阳站在巨大的石头上面，看着远处海上的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把一箱鱼苗放到他们准备好的育苗箱里。 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鱼，并没有出现丧尸化迹象。 它们将会在这里经过长时间的繁殖，在未来的某一天恢复近海养殖场往日的规模之后，继续源源不断的给三号基地市以及整个泛亚联邦提供新鲜的鱼肉。 沉默的看着那些自由的还养殖箱里游动的鱼，江阳回想着孙海发来的那些详细的研究资料。 很明显，系统并没有预料到海洋环境会出现复苏的情况。 所以最开始提供的鱼苗只是那种可以适应纯净辐射海水环境的鱼类。 在系统的认定中，似乎从来就没有生态环境复苏这个选项。 系统大概率是根本不知道近海养殖场发生的异变。 而罗晋成派研究员和那些金属改造人搜集到的数据，应该就是提交给系统用来修复误差的。 现在新的鱼苗已经被投放到海水中，看起来跟以前的鱼类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孙海说的很确切，那就是这些鱼类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新的物种。 他推测，这些鱼类应该在海洋环境继续复苏，生物大爆发，并最终形成稳定生态系统后，才会出现的物种。 因此在解析了那条异变海域的基因图谱后，孙海整个人都是懵的。 就好像考试刚刚开始，试卷都还没发下来的时候，罗晋成已经拿出了答案。 这种超出认知的怪异行为，就算有罗晋成此前的种种意外举动在先，但还是让孙海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在他发给江阳那些资料之后，他还单独给江阳发了个视频。 “阳哥，我带着临时研究所的兄弟们，先去工地帮忙施工了。” 画面中他的表情茫然而落寞，身后临时搭建的研究所里一个个沉默着的丧尸研究员。 江阳同意了，让他先带着人去协助施工，一切等自己回十一号基地市再说。 但是看着他们的状态江阳十分清楚，自己必须要尽快要布置好三号基地市这边的情况赶回去，给这些受到重大打击的丧尸们打打气。 他站在海边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那些养殖箱。 系统的存在到目前为止只有他和罗晋成本人知道。 大鲸鱼虽然已经苏醒并且智力极高，但它根本没有这种概念，也听不懂江阳说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 它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罗晋成。 硬要说这世界上还有第三个人知道系统的存在的话，那爱哭鬼算是半个。 这家伙实力很强，苏醒时间也早，又跟江阳有过长期接触。 最关键的是，她曾经跟罗晋成爆发过正面冲突。 并且凭借着对能量的敏锐感知，她察觉到了罗晋成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看不懂他身上的东西，但是别担心，我一定会解决他的。” 这是她离开之前说的。 而江阳也基本可以确定，最近这些年来罗晋成玩了命的把整个联邦拖上军事科技这条不归路，也是因为爱哭鬼带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直面一位完全苏醒并且有着绝对意志的君主。 就算他有系统，也绝对不会轻松。 南广王确实是君主级丧尸，但是它的能力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君主级中最弱的。 因为在他发现绿洲基地之后，就专心留在这里，并没有继续成长。 而爱哭鬼和其他几个家伙一样，都是自黑色太阳出现，就始终不曾停止吞噬进化的君主级。 她不只是完成了君主级的本质飞跃，而且在其后快速苏醒，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加深对辐射能量的利用和理解。 这样的君主级，和南广王，已经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就连江阳也不确定。 而且她还算是可以沟通的，剩下的几个根本连沟通都做不到。 它们如果回来的话，唯一的目的就是吃掉这里的一切。 但好消息是，离开的君主级目前来看还没有回来的打算。 在江阳所在位置不远处的海滩上，还站着另外一群人。 带头的，正式新上任的三号基地市市长，孔安平。 看到那些宝贵的鱼苗被投放进养殖箱，他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 在注意到江阳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皱着眉头听着身后人的话。 “市长，最近两天从外面来到市里的游客突然增多，而且很多人都聚集在盛世酒店附近，看来咱们收到的消息是真的，他们确实都是奔着郭武来的。” 郭文被免职之后，罗晋成亲自把他带回了一号基地市。 虽然在意识到竟然是罗晋成要对郭武动手的时候很多人暗暗吃惊。 但是在知道郭文被带走之后，还是让无数准备借机会拿到郭家“九阴真经”的人大失所望。 不过很快他们就打听到消息。 虽然郭文被罗晋成带走了，但是郭文的亲弟弟郭武还在三号基地市接受调查。 这家伙现在就被临时看押在盛世酒店顶层的房间中。 而且这家伙有相当多的仇人，在郭文倒台后，正摩拳擦掌的准备对郭武展开报复。 孔安平沉默的听着。 其实他自己也有想过要不要给那个郭武上点科技，直接套问他对那位总理事长的分析结果。 可他忍住了。 因为在清楚地了解了自己接手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后。 他现在只想老老实实的度过任期退休回家，根本不想跟罗晋成走的太近。 然而现在，这个简单的想法，想要实现起来也很难。 三号基地市的财政剩余本就不多。 郭文那笔庞大的个人财产被他自己大撒币之后变成了无数民众的负债。 但是现在这笔钱的收款方变成了罗晋成，跟他孔安平和三号基地市没什么关系。 其次，三号基地市银行也因为郭文的大撒币变得没钱可用。 而且一旦那些贷了款的民众被辞退下岗，撒出去的币很可能会变成坏账追不回来。 不过联邦银行倒是热心的表示，可以给三号基地市提供贷款，而且利息不高。 不过到目前为止，孔安平还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认识不少人喜欢到这个地方来。 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这里是个好地方，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享受到一切服务。 年轻的时候他也喜欢来这里。 当整个联邦都被全面倒向军事发展压的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只有三号基地市歌舞升平。 这里是唯一能消费的地方，是唯一能娱乐的地方，是唯一能享受的地方，是唯一可以用钱换到一切的地方。 也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让他们把没办法解释来历的钱，花出去的地方。 到几十年前全面放开市场经济之后，史无前例的超级建筑——四海夜场正式建成。 连带着与其相邻的第六区成为了联邦唯一的合法红灯区。 另一边的第七区也被称之为：可以买到一切的超级交易场。 男人，女人，孩子。 器官，药品，禁品。 你能想象到的一切，在这里都可以买到。 在绝大多数来过三号基地市的人心中，这里就是一个独立的联邦，是法律的禁区，是让他们流连的幻境。 但是当他真的来到这里当市长的时候他明白了。 这里只是一个勉强维持着运转的魔窟。 教育费用，医疗费用，城建费用，甚至粮食和税收。 其他地方被克扣，被吞没，被抹掉消失的钱，在这里被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消费。 但最终也是在这里，又流回了罗晋成手里。 年轻时关于这里的所有梦幻破碎之后，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外表辉煌，内里早已支离破碎的庞大城市。 看着养殖箱里面的鱼苗，他沉默了一会转过头看着自己带过来的几个人说到：“你们谁想留下来盯着这边？” 他亲自带过来的一共十六个人，除此之外，整个三号基地市没有一个他熟悉的人。 倒也不是没有昔日的同学好友同事联系他想要来这里。 毕竟罗晋成弄出来的那六千多个空缺岗位着实诱人。 但是清楚三号基地市现状的孔安平觉得自己不能像罗晋成那样坑人。 所以他拒绝了这些熟人，然后继续为没人可用而苦恼。 跟在他身后的人沉默着。 过了一会，昔日作为孔安平秘书，现在被他任命为三号基地市市政厅主任的杜福达说到：“我留在这吧。” 孔安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杜福达深吸一口气看着海面上正在返航的工作人员：“等下我去农业公司跟近海养殖场的负责人聊聊吧，听说他们之前遣散过不少工作人员，现在也不打算恢复，就是不知道剩下的这些人，技术怎么样。” 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掏出烟盒给几个人发了一支说到：“他们是因为绝收引爆了积累许久的财政问题所以才大规模裁员。能留下的大部分是有关系的，就看他们的负责人到底有没有心，知道得留下两个技术工人干活吧。” 杜福达抽着烟：“说不定关系户里面也有会干活的呢。” 后面的人摇了摇头，但还是低声的说了句：“希望如此吧。” 一群人看着那条负责投放鱼苗的小船停在岸边的码头上。 带队的高大男人走过来：“报告市长，鱼苗已经投放完毕。” 孔安平点点头说到：“辛苦你们了，养鱼的事我不懂，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提。” 带头的男人大声喊口号：“不辛苦，一切都是为了三号基地市。” 但让他很奇怪的是，以往对付检查都很有奇效的口号，在这位新市长面前好像没什么用。 正当他准备再喊几句好回去休息的时候，就看见杜福达走了过来，笑着给自己递过来一根烟：“来，抽根烟休息一下，各位辛苦了，我是市政厅杜福达。” 男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犹豫着被杜福达塞了个烟以后，快速的想了想大声的喊：“感谢领导关心，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杜福达无奈的在心里叹气，然后笑着回答：“好，年轻人就是有干劲，行了，我们这没什么事，你抓紧带着人回去吧，这些鱼苗可都是市里的宝贝，你可要好好照顾啊。” 男人一只手捏着烟大声的喊：“保证完成任务。” 杜福达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孔安平已经在深呼吸了，他拍了拍男人的胳膊：“快回去吧。” 男人把视线转移到孔安平身上，在他点头以后，直接带着身后的几个人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杜福达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海边的住宅区，默默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孔安平，苦笑着说：“别的不说，这地方养大的人，喊口号的本事个顶个的响亮。” 后面有人小声地说：“你倒不如说罗晋成喜欢听这个。” “闭嘴！” 孔安平严肃的声音让那人立刻缩着脖子低下头。 看着杜福达，孔安平轻轻地叹了口气：“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杜福达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我尽力而为。” 孔安平转过身子看着剩下的几个人：“情况确实糟糕，但也不至于无可救药。如果他们喊口号的同时能做点事，那就让他们喊去。总之，记住我昨天说过的，咱们的任务总理事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稳住现状不出问题，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抱怨的声音。” 之前说话的人低着头说：“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说了。” 孔安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留下老杜在这，剩下的跟我去第六区。” 离开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眼远处的海滩。 之前站在石头上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从那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对方应该不是普通民众，而孔安平十分清楚，这些混迹在三号基地市的大小商人和那几十万管理者，就是维持这里现状的唯一抓手。 对外，是这些人在为来往的游客提供服务，用各种联邦或允许或暗许的服务，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心甘情愿的掏钱。 对内，这些人把人变成“产品”，用来提供服务。他们可以把人变成第六区的性工作者，可以把人变成第七区的货物。 并且在此同时，他们可以让最底下的人毫无怨言，甚至要跪下来感激他们“赐予的机会”。 三号基地市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是那些名义上叫监狱的工厂？ 是近海养殖场的鱼？ 是那些恢弘的建筑景点？ 都不是。 这里最重要的资源，是人。 这里最重要的商品，是人。 三号基地市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的养殖场，等待着外来者挑选他们喜欢的“货物”。 民众已经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彻底磨没了脾气，三号基地市精心布置的环境，让他们不具备联合起来闹出什么事情的基础。 你只要去闹事，别人立马就顶上你的工作岗位。 到时候你被抓进监狱免费劳动，顶替了你岗位的人可以在你的岗位上赚钱生活。 估计更多的情况是你还没走出家门，邻居就已经把你举报了。 所以孔安平明白，罗晋成说的让自己维持的稳定，说的就是维持住这些大小商人和管理人员。 特别是被罗晋成的大刀阔斧吓破了胆的那些管理人员。 稳住了他们，民众那边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外人看来，这里就仍然是那个充斥着娱乐和自由的幻境之都。 只要坚持几年，等自己退休以后，谁爱管这烂摊子谁来就是了。 但他还是有一些担忧，那就是最近几年，联邦的经济条件是越来越差了，不然的话赌场和枪店也不会变成合法经营。 这两个新的赢利点，真的可以维持三号基地市昔日的盛况吗？ 孔安平不知道。 但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从小他的家里就不缺钱，现在又实现梦想变成了理事会理事，所以他对郭文的那一套没兴趣，也对那什么城堡酒店没兴趣。 “终极目标就是，保住理事名声等退休！” 笃定了想法的孔安平坐上车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了江阳。 不同的是，这一次江阳是坐在之前的那块石头上面。 十几个人的车依次离开，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警卫队车辆在两侧驶过，以至于孔安平没看见，重新出现在石头上的江阳，手里正拎着一个水瓶。 里面放着的，是两条只有拇指大的鱼苗。 海面上响起了工作船移动的声音。 那是刚刚投放好鱼苗的小组，回去拿了标记物后，准备去给养殖箱里面的鱼苗做标记并做详细计数。 就像是刚才那几个人说的。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口号喊得很响亮的小组，都是近海养殖场裁撤之后留下来的关系户。 这帮人接收的时候就没问没查，放养鱼苗的时候仍旧是忘了统计数量。 刚才上岸是为了回去拿标志物回来重新数一遍。 别看带头男人口号喊得响亮，实际上他心里也慌得很。 江阳看着他们小心翼翼打开养殖箱盖子的模样，笑着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离开了海滩。 这些鱼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到可以售卖的规模，所以现在就是拿到鱼苗最好的机会。 毕竟这不是让他钓鱼而是潜入海底抓两条鱼，这对他来说就不难了。 真正的困难在于，这两条鱼本身。 回到逝水酒馆的地下室，江阳静静地看着水瓶中正在游动的两条鱼。 在孙海的资料里面还有他向江阳提出的一个问题：“既然这些鱼是因为对环境变化不适应产生了异变，那我们丧尸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产生的？” 人类为何会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变成丧尸？ 这个问题江阳现在也说不明白。 因为他自己是在黑色太阳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丧尸了。 而在很早之前。 位于新希望矿场下方的两个研究员问过江阳“丧尸对旧时代的人类是否具备传染性？” 这个问题，江阳同样说不明白。 因为在他的观察中，初代丧尸是跟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丧尸。 不同的是他们出现的时间和黑色太阳出现的时间一致，并且在转变的瞬间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进食和吸收能量的本能。 至于是否会传染，江阳也不是十分确定。 因为他既见过被丧尸咬伤后变成丧尸的人类。 也见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因为饥饿或者身体虚弱莫名变成丧尸的人类。 他还见过，被丧尸抓伤咬伤，但是一直顺利求生进入避难所几年后，最后饿死在避难所里被其他人吃掉也没有变成丧尸的人类。 有些人没来得及出现什么异常就被丧尸吃掉了。 有一些是正在被丧尸撕咬的时候变成了丧尸。 还有一些被咬了一身的伤口最后被同伴打死变成了其他人类的食物。 在为数不多但却是有的人类避难所中，似乎更愿意相信丧尸携带了某种病毒可以感染。 但是在消毒设备用光，他们也没有余力再关注消毒这个问题之后他们也正常活着。 所以到底是病毒导致了变异还是辐射能量导致了变异，江阳还真的不好下结论。 只能说，目前这个阶段，他本人更倾向于辐射能量。 因为他曾在废墟中找到过一个曾经的病毒研究所。 那里面的人在幸运躲过了第一轮丧尸之后曾经开展过研究。 得出的结论是，在辐射能量出现的时候，微生物世界是第一波受到影响的。 他们推测微生物异变发生在丧尸异变之前。 但这个异变指的是，大量的微生物在高强度辐射能量作用下直接死亡。 少量存活的，也进入了休眠状态。 有一个研究员在笔记上写到：“现在的世界，就像是一个纯净的无菌操作台，我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丧尸也不会长久存在。” 然后这个研究所就被饥饿的丧尸攻破了，留下了大片的血迹和凌乱的设备，以及江阳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少部分资料笔记。 那个坚信无菌环境下丧尸无法长期生存的研究员没有再留下任何东西。 也许他死了，也许他变成了丧尸。 但总之，在活到现在的丧尸里，没有这个人。 不过虽然没找到他的进一步研究资料，但是还有一个侥幸躲在冷库最里面，避开了丧尸袭击最后被饿死的研究员记录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前年才招录进来的小吴突然变成了怪物，而在他正吃掉身边人的时候，远处房间里的几个人也发生了异变。” “我不确定彼时是否有一种超强的，无法被我们观测到的东西感染了这些人。” “但我怀疑，或许是那些高能辐射能量导致了异变的发生，而且这种异变是随机的，或者说是，因人而异的。” 其实他应该还记录了更多的思考，但是剩下的纸张被快要饿死的他吃掉了。 江阳把他的尸体埋在了那间研究所的废墟中，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他不得而知。 大概率是在生物数量骤减，丧尸们开始吞噬同类的时候，被某个丧尸挖出来吃掉了吧。 在灾变最开始的几十年里，江阳一直都在观察丧尸和人类，并且着力思考这些问题，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尝试：“或许，我可以借助系统提供给罗晋成的那些道具来进行研究。” 和无风酒馆的丧尸们百年前开始学习不一样。 江阳是在君主级离开，人类重返地表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了。 凭借着他在废墟中找到的资料，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中一点点的学习人类留下来的知识，然后再逐项验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在辐射能量的影响下发生了那些异变。 在那些年里，他还掌握了一些其他丧尸不具备的研究方法。 黑色的金属长钉在手中凭空出现，然后被江阳用力的按进自己的太阳穴中。 所有的杂乱思绪在这一个瞬间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的拿过水瓶把两条鱼分开来，其中一条留在水瓶中，被他放在了地下室外面的角落位置。 重新关好厚重的金属门，另一条被他直接放在了面前的操作台上面。 眼睛变回猩红色，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地下室中突然有刺耳的声音回荡。 起初这声音像是还很尖锐，像蜂鸣，但很快声音就消失了。 江阳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地上看着操作台上的鱼。 厚重的金属墙壁阻挡了这里的一切，但如果有人这时候去摸一摸那些金属，就会发现它们正在升温。 那条被放在操作台上的鱼最开始的时候还在奋力的跳跃，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江阳张开嘴，从腹腔里面掏出来一支银白色的试剂注射进那条鱼的身体之中。 丧尸维持身体机能的生命物质被注入那条鱼的体内，然后静静地观察着。 鱼的身体开始变形，流线被破坏，在注射生命物质的部位多一个大的肉球，并且开始快速的生长。 在某个时刻，那个圆球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破碎，而那条鱼早在他注射生命物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尖锐的声音再次出现，然后一点点消失恢复平静。 那条鱼已经死去，留在原地的是一滩看不出形状的碎肉，江阳面无表情的用手在上面轻轻地一抹，肉变成焦炭。 打开地下室的大门看了看那条还在水瓶中游动的鱼苗，他平静的拿了清洁工具处理掉操作台上的焦炭，在地下室中的味道消失之后拔出了那根黑色金属长钉。 拿上水瓶回到逝水酒馆的柜台里面，坐在高脚椅上的江阳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相机。 对着那条剩下的鱼苗拍了张照，把照片夹在笔记本里面后，他在下方写到： 【灾变纪元215年，罗晋成在系统中，拿出了本应该在无数年后才会出现的新物种，作为人类的食物来源。】 【这份提前无数年上交的答卷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它是否正确，但可以确定的是，经过系统的“定制”它们已经适应了当前的海洋环境。】 【即使处于自然辐射能量几十倍的高能环境中，它们仍然不会像丧尸一样狂躁而不顾一切的吸收物质无限升级个体。】 【在这方面来说，系统，和我，在进化这条路的方向上，判断一致。】 写到这里江阳停下来。 静静地看着自己写下的文字。 这个结论很诡异。 在鸡哥留下的硬盘里可以看到，过去的这些年罗晋成一直都没有停止对丧尸的研究。 但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或许研究丧尸的只是罗晋成并不是系统？ 江阳摇摇头，系统对宿主的要求极为严格，不可能允许罗晋成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做没用的事。 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 除了当初的苏醒药剂和生命物质以外，系统并没有像是这些海鱼一样，获取到完整的关于丧尸的信息，也没办法推算出丧尸的具体情况。 所以除了这两种东西外，系统不曾提供任何改变丧尸的物品。 “推算是需要原始样本和数据的，所以更大的可能是，系统的资料库中，只知道丧尸的存在和基本状况，但是并没有丧尸的详细信息？” 122 给这个世界，打一发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江阳的思考。 接通后，对面传来了齐珮的声音：“老板，有个自称是新上任市长的人来我这，说是有些事想跟你谈。” 无奈的摇了摇头，江阳笑着吐槽：“你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换了市长都不知道？” 另一边的齐珮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回答：“我是给老板工作又不是给他工作，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 江阳找了个让逝水酒馆的人临时制作的小鱼缸，把水瓶中剩下的那条鱼放进去。 检查了一下确定它不会死掉以后说到：“你先招待好孔市长，我马上过去。” 齐珮很兴奋的说到：“放心吧老板，只要确定是客人，那我肯定招待到位。” 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楼下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江阳探头出去，正好看见冯文斌正准备进来喊自己去第六区。 推开窗子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伸手拍拍刚要推开门的冯文斌肩膀说：“走吧，去见见孔市长。” 冯文斌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来：“阳哥你没去地下室工作？” 江阳拉开车门：“做完了，剩下的在这边做不了。” 重新回到驾驶位，冯文斌刚刚发动车子就听见旁边的江阳说到：“我要回去了，你怎么打算？” 沉默着把车子开上主路，冯文斌轻声问：“阳哥你是要回去开启方舟计划？” 江阳轻轻摇头：“没那么快，无风过去百年间的研究理论需要验证，积攒的项目需要落实，还有大批量的理论实验需要实际操作，但是你要清楚，这些大多都是为了方舟计划服务。” 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我在这留一段时间吧，反正家里现在也刚开始施工，妙妙也开学了，等这边情况明朗了我再回去。” 看着道路两旁的建筑他小声的问：“阳哥你不准备再教我点什么吗？” 同样正在观察外面街上人群的江阳笑着回过头来：“你还想学啊，别学了，专心做几年事再说吧。” 冯文斌有点不习惯，江阳平静的开口：“你的各方面能力都足够了，知识水平放到整个联邦的新人类中也是佼佼者，还有无风系统给你提供帮助，如果这样还需要我教你，那我真的要怀疑你小时候是不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摔坏了脑子。” 把窗子打开一条缝隙，微凉的风吹进来，江阳开口说到：“教你的东西没有了，但是有几个任务要给你说明白。” 冯文斌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江阳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三号基地市是罗晋成领地唯一的对外通道，而且在不久之后，这里将是联邦重要的出海口。” “这里没有根基，没有底蕴，没有工业，如果海上贸易开启，那么这里将会是泛亚联邦与其他联邦沟通交流的通道，但是那些，还是跟民众没关系。” “火种计划虽然是我们丧尸制定的，但最终针对的却是人类。” “如果只是一群苟延残喘的人类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像养猪一样圈养他们作为备用食物，但我不希望那样，如果只是单调的吃食，那我们和猪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阳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们说到：“解放他们，让他们投入劳动，让他们投身生产。让人们苏醒，让他们团结，让他们实现真正的繁荣。当你们的足迹遍布整片星空，丧尸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食物，这才是最有利于双方的合作共生模式。” “现在我帮你开了局，你要做的，就是稳定住这里继续发展，把汇通公司办好，把咱们的港口建好，同时，你需要协助司昊轩推动绿洲计划。” 停在红绿灯路口，冯文斌看了看左右的车辆小声地说：“阳哥，绿洲计划是什么时候制定的啊？” 江阳微笑着开口说到：“灾变纪元58年12月1号。” 冯文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意思是，阳哥在苏醒后没几个月就开启了绿洲计划？ 他疑惑的问：“怎么会那么早？” 绿灯亮起车子发动，江阳微笑着说到：“因为从那一天开始绿洲基地正式成为了历史，哦不对，是正式的消失在了历史中。” 三号基地市的庆典日就是每年十二月一号，因为人们都知道这是三号基地市建成后正式更名的时间。 但很少有人记得，在此之前，这片土地上还生活着另一个群体：来自旧时代，度过了灾变年代活下来的，旧人类。 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好奇的说到：“但是阳哥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绿洲计划。” 江阳笑着摇头：“绿洲计划不会有任何丧尸参与，就连我，也只是适当协助而不会参与其中，具体情况等你去问司昊轩他们吧。” 看着他好奇的样子，江阳回到正题：“尽快控制住局面，想治好这个烂摊子很困难，不过你也要清楚我们毕竟不是救世主，尽力而为就好。” 冯文斌点点头，两个人没再说话。 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第六区。 缪斯夜总会的牌子已经被拆掉了。 现在这里被改成了一个巨大的会议活动室，是第六区的工作者们轮流学习的地方。 齐珮会在这里教那些年轻姑娘们一些床上技巧，还有其他专业的老师，来教一些以前女孩们不可能接触到的知识，甚至是专业技能。 同时。 整个三号基地市所有想从事这个行业的，也都需要先到这里由齐珮审核。 她认为可以做这一行的，留下来学习一段时间就可以尝试上岗。 她认为不适合这个行业的，统计下信息情况，看看是不是被人逼着来的。 不是的，送回去，或者帮她们找找工作，安排安排技能学习。 是的，直接找水晶宫的人把逼迫她们的人送去火葬场。 地下组织又不是联邦，什么劳动监禁花钱保释那一套在水晶宫这里说了不算。 大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看到冯文斌和江阳的时候恭恭敬敬的鞠躬问好然后拉开了大门。 淡淡的香气飘出，此刻的大厅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带着下面的姑娘们练眼神。 江阳走在通道中的时候，她们集体转过来，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盯着江阳和跟在他身后的冯文斌。 侧面的包厢中，看到江阳的身影，齐珮笑着开口说到：“孔市长，我老板来了。” 孔安平看着下方站在通道中的两个人，他没见过冯文斌，但是当他看到江阳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刚刚在海边的时候，坐在石头上看海的那位吗？ 下方一片曼妙的肉体让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江阳身上，却看到这位神秘的老板竟然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几百个姑娘。 突然伸手指着其中一个说：“腰再下去一点，对，这样好看多了，齐珮没教过你们吗，扬长避短，你有这么天然的优势，一定要展露出来。” 然后又指着另一个：“你就不需要了，你的样子做这样的动作不合适，来，两只手撑着地，对，头抬起来，抿嘴，很好，等下自己去准备个蕾丝蝴蝶结发卡戴头上，你的生意会好起来的。” 在孔安平惊恐的注视下，江阳又快速的指点了几个女孩，然后才看着台上的女人：“控制一下你的上课时间，不要挤占卫生教育课。姑娘们从事了这份职业就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暂时来说这样的事还没有发生过，但一定要做好防范。” 在一众女孩声色各异的“谢谢老板”声音中，江阳带着冯文斌走进了包厢。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孔安平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看着面色如常毫无变化的江阳走进来，主动站起身打招呼：“杨先生是吧，我是三号基地市新来的市长孔安平。” 江阳笑着跟他握手：“刚刚在海边的时候我见过孔市长。我姓杨，杨姜，现在是汇通公司的董事，同时也是齐珮的老板。” 齐珮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江阳，然后又给冯文斌准备了一把椅子。 而她自己则是坐在江阳旁边的位置，毫不避讳的打小报告：“孔市长不愿意让姑娘们服务，没办法，我只能把他带到这里来喝茶水了。” 江阳抬起头正好看见孔安平满脸苦笑的看着自己：“齐姑娘太热情了，但是我已经快八十岁了，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听他说的这么委婉，齐珮毫不留情的开口说到：“没关系的，姑娘们可以自己动，不过很可惜孔市长，你不是我的菜，恐怕我没办法亲自给你提供服务了。” 孔安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只是听说现在第六区是这位齐姑娘说了算，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的直白毫不避讳。 江阳看着他有些尴尬的样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齐珮的脑袋，然后笑着给孔安平的杯子里添了点水说到：“不好意思孔市长，你可能不习惯，齐珮这孩子说话比较直。” 孔安平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江阳很认真的问：“你真的不需要服务吗？楼下的姑娘你可以随便选，或者喜欢什么类型的也可以提出来，我们是市民你是市长，咱们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跟他一块来的十几个人中有人刚要有动作，江阳立马笑着侧过身子看着对方：“选好哪个了？放心各位，这些姑娘技术都好着呢，绝对让你们满意。” 孔安平转过头让他们不要出声。 深吸一口气看着江阳：“谢谢杨老板，不过不用了，我们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第六区的发展问题。” 看到他制止手下不要发作的动作后，齐珮挑了挑眉毛，对着江阳轻轻点了点头。 江阳收起笑容坐直了身子看着孔安平：“孔市长有何指示？” 孔安平仔细的看了看江阳和齐珮，以及坐在一边椅子上的冯文斌，缓缓开口说到：“我希望，杨老板可以控制一下第六区的犯罪率。” 这话让冯文斌眯起了眼睛。 而江阳只是平静的看着孔安平说到：“不知道孔市长何出此言，据我所知，第六区的犯罪率，好像不是很高吧。” 孔安平紧盯着江阳，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说：“我想杨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江阳同样没有表情的说到：“不好意思，我们都是粗人，还请孔市长明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隐约的听见下面那些姑娘们嬉笑聊天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孔安平才开口说到：“我不排斥第六区，但是我希望第六区的生意，就仅限于第六区。不要再把手伸到其他地方去，这是我们可以继续沟通的基础。如果杨先生还是不懂装懂的话，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这里。” 在他的注视下，江阳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我们当然可以不再把手往外伸，但是孔市长，我们不可能关上大门不让人进。” 孔安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我的事。” 江阳突然笑了：“那就要辛苦孔市长了，不过你说的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显得有些玩闹了。”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齐珮的后背，齐珮点点头看着孔安平说到：“第六区可以不像以前一样强行拉人下水，前提是孔市长可以保证，不会再有姑娘被坑蒙打扭，被自己的亲人，朋友，同学，甚至丈夫送到我们第六区来。” “当然了，被逼无奈自愿来到这的人有多少，那就看孔市长的治理本事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肯定来者不拒。但你要是不喜欢，那你可得自己想办法，我们不可能关门不让人进来。” 孔安平看着齐珮年轻的面孔和那头飒爽的短发。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位，跟自己的想象和传闻中，那些用尽手段拉良家下水的人的不一样。 江阳转过头毫不避讳的看着下方的姑娘们，微笑着说到：“孔市长想要第六区稳定，我们也想要三号基地市稳定，这座城市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不是吗？” 孔安平认真的看着江阳问：“杨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收回目光，江阳看着他严肃的回答：“生意人。” 孔安平眯起眼睛：“真是生意人？” 江阳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到：“我做生意，不喜欢强买强卖，而且，我不喜欢跟少数人做生意。” 孔安平有些明白了。 他沉声问：“四海那边的生意，杨先生有什么打算？” 江阳笑着回答：“当然要继续开下去，工厂停工，游客减少，没了赌场继续吸引客人的话，只凭原有的那点可怜产业，这座城怕是要死。” 孔安平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又问：“第七区的生意呢？” 江阳仍旧是面带微笑的回答：“灰色的市场如果遭到破坏，并不会带来持久的光明。有这么个地方在，最起码我们还能明确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了，转入暗处的老鼠们，会咬坏这棵大树的根。” “我只能保证那里不像以前那么黑，但是短时间内，恐怕没人能彻底清理掉他们。” 人口和器官买卖，那东西可不是打掉第七区就能制止的。 反而有这么个集中交易的地方，保证了其他基地市的安全。 一旦第七区被彻底打散，这些干着非法勾当的地老鼠们一哄而散，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禁品交易往往意味着高额利润。 试问以联邦目前的实际情况，能做到所有的监管者都不会受到利益诱惑，彻底把这些黑色产业清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一点孔安平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都十分清楚。 一处坏还是处处坏。 罗晋成给出的方法是：坏掉三号基地市的一个第七区，以此来最大限度的保证其他基地市的安全。 江阳的回答出乎预料的符合自己的想法。 孔安平主动伸出手：“听说汇通公司最近在大规模招工准备出去干活，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我们这边会尽可能满足你们的。” 跟他握了握手后江阳指着冯文斌：“这位是汇通公司董事冯文斌，大部分事都是他在负责。” 孔安平又跟冯文斌握了握手，然后才挑了个楼下姑娘们进休息室换衣服，准备下一堂课的时候离开了。 站在昔日的缪斯夜总会门口看着眼前既没有标志也没有名字的建筑。 孔安平小声地说：“看来事情不至于那么难办，只要这位杨先生真能按照说的做，那三号基地市基本就能稳住。” 身后的人皱着眉头：“就怕他说一套做一套。” 孔安平摇摇头：“感觉不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还是看看汇通公司下一步的动作吧，你们谁想留在第六区？” 众人沉默了一会，最后是一个姓章的人主动留了下来。 孔安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没有说什么好好干活也没有说什么口号宣言，而是很严肃的看着他说到：“保护好自己。” 都是自己人，对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像前一任那样被收买诱惑，最后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孔安平：“尽力而为。” 两个人握手后，孔安平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建筑，转身上车说到：“去总警卫队。” 一行人离开之后，即将上任第六区区长的章进也坐进了车里。 发动车子离开，转过街角的时候跟几辆黑色的车子擦肩而过。 开着车同时还在思考着自己怎么开展工作的章进，没有注意到这排车在自己离开之后停在了缪斯夜总会门口。 吕志泽推开车门走下来。 杨先生突然叫他过来开会，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但是，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转过头看着自己后面的车子，当车门推开看到对方的样子时他愣了一下。 来人看到他笑着开口：“吕老板，你是来这里，玩？” 还没等吕志泽回答，又一辆车子的车门被推开了，这次走下来的人又让他吃了一惊。 三个人站在原地。 这时候上方的窗子被推开，齐珮探出头来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老板问你们怎么还不上来？” 这句话让三个人更懵了。 离门口最近的吕志泽走在前面，剩下的两个则是跟在他身后准备上楼，但就在这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停车声。 四个人一脸懵的走进房间的时候。 江阳看着泾渭分明的四个人：“你们一块来的？坐下吧，都是未来在一块工作的，大伙互相认识一下。” 因为江阳和齐珮、冯文斌是刚刚跟孔安平聊过天，所以他们三个坐在一侧。 吕志泽走进包厢最里面坐在江阳对面。 然后诧异的看着印象中应该是联邦警卫队小队长的杨力坐在自己旁边。 杨力坐下后。 同样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调来三号基地市之后，刚刚从副总队长升职为总警卫队队长的吴旭坐在自己旁边。 最后，曾经的总警卫队队长，现任联邦警校学生处主任王壮坐在了最外面的位置。 几个人打量着彼此，然后同时把目光转移到江阳身上。 江阳笑着说到：“新上任的孔安平市长刚刚来过。” 吴旭点点头说到：“我收到消息他们去总警卫队了，李乾本来要过来，我让他先在那边招待。” 吕志泽有点奇怪的看着江阳。 李乾？ 说的是之前在第六区警卫队那孩子？ 难怪最近几天没听见那孩子的动静，原来是杨先生把他安排到总警卫队去了啊。 齐珮给几个人面前的杯子倒满酒，江阳笑着解释了一下。 王壮被他安排进了联邦警校担任学生处主任，而留下来的队长空缺，被之前跟自己交易过的吴旭顶上了。 至于吴旭空出来的副总队长职务，交给了水晶宫的自己人李乾。 而李乾空出来的第六区警卫队职务，被刚刚从联邦警卫队调过来的杨力顶上。 齐珮眨了眨眼睛看着江阳问：“就是说，咱们都是自己人？” 江阳点点头。 他看着杨力问：“你真的想好了？” 杨力点点头：“杨先生说的有道理，我准备留下来，但我还是要说，你现在的行为，是有失公平的，只是当前的形式下这是最合适的办法。” 江阳笑了：“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在座的这些人，手底下的黑料最少，做过的坏事影响最小，而且多少还能办点正事，所以就算是罗晋成也只能矮子里面选高个，因为能升职的就只有他们几个。” 杨力严肃的坐直身子说到：“我明白，当所有人都满身泥泞的时候，只湿了裤脚的那个人就是最纯净的，但我仍然向往没有一丝污垢的世界，我会改变这里的。” 吴旭轻轻点点头，因为杨力的想法跟他刚刚进入警校的时候是一样的。 另一边的王壮则是微笑，因为他在杨力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吕志泽微微摇了摇头，在座的几个人里他年纪最大，早就过了中二热血的时候，到现在也不再怀念那时候的自己。 改变世界谈何容易，能在这泥潭之中保住自己别沉到底就很了不起了。 江阳端起酒杯：“那，祝你成功。” 吴旭跟王壮两位老警员给杨力鼓劲：“加油。” 吕志泽眯着眼睛说到：“有时候，也别太跟自己较劲，打不过了躲一躲，不丢人。” 杨力看着他们，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些人一样。 沉默了一会他说：“谢谢。” “叮” 几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小时后，在楼下的姑娘们上完了卫生课正在学习唱歌的时候，开完会的几个人下楼离开。 包厢里面只剩下冯文斌和齐珮。 而在交代了观察近海养殖场的任务后，冯文斌也去联系司昊轩他们，询问绿洲计划的细节了。 齐珮坐在沙发上看着下面。 姑娘们今天的学习课程已经结束了，外面天色正在变暗，她们要回各自的场子，准备开始今天晚上的工作。 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江阳。 包厢没有开灯，随着天色暗沉，房间里的光线也变得黯淡。 齐珮缓缓的开口：“你没给我安排任务呢。” 江阳抬起头看着齐珮毫无波澜的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齐珮愣了一下。 过了好半天，到下面的姑娘们都走光了以后才开口：“以前我最大的梦想是离开这个地狱，但是现在，我想留在这。” 她侧过脸去透过玻璃看着下方空荡荡的大厅。 江阳平静地问：“为什么？” 齐珮没看他继续说到：“因为我擅长这个。” 过了一会她又补充了一句：“鱼只能活在水里，上了岸，会死的。” 越发黑暗的包厢中，江阳淡淡的说到：“只要你想，世界无处不是海洋。” 齐珮愣住。 到房间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她才转过头坚定地说：“不了。” 外面的街道上，路灯亮起。 淡淡的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房间，齐珮看着江阳有些恍惚的面孔说到：“我已深陷其中，但是有我在，就不会让更多无辜的人走进来。” 江阳看着她的眼睛：“没用的，你救不了所有人，社会的规则没有改变之前，泥潭永远不会消失。”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直到齐珮再次开口：“救一个算一个，至于这个世界变的怎样，有什么关系呢？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她突然笑着问：“小兰因过的怎么样？” 江阳平静的开口：“吃得好睡得香，最近几个月还长高了一点。” 齐珮突然笑得很开心：“你看，我这不是救出去一个吗。” 看到江阳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不说话。 她一点点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说：“其实我最初的梦想是毁掉这里啦，但是后来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就想着逃离这里，小兰因被你们买下的时候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二失望的时刻，因为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还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人。” 然后她又一次笑起来：“但是后来见到你的时候，一切又都好起来了，现在小兰因也过的不错，还有那个傻乎乎的小队长吵着要公平正义，还有吕先生他们。。。” “而且有你给我撑腰，我都能跟市长开玩笑了。” 齐珮严肃的看着江阳说到：“我不想走，这里有无数个和我一样的人生活在地狱中，还有无数跟我一样的人在挣扎，还有无数个像我一样的人正在往这里滑落，在没有看到这里覆灭之前，我，我们都不会离开的。” 穿过窗子的路灯并不明亮。 正是这柔和的关让齐珮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异常妖冶：“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的我已经开始享受这里的味道，享受我在这里做的一切，我享受那些床上的男人，但那些只是前戏，只有毁灭才能让我真正的高潮。” 她身子后仰靠坐在沙发背上看着江阳：“老板，如果你能早出现十年，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光明的时候，我一定不顾一切的跟你走，但是现在，我想留在这。” 江阳点了点头：“说说你的任务吧。” 齐珮坐直身子认真的听着。 江阳说到：“既然罗晋成认为他的联邦需要第六区这么一个娱乐场所，让整个联邦无数被他逼迫工作的人，以牺牲三号基地市的方式放松娱乐，那干脆就做到极致，娱乐至死吧。” 齐珮兴奋地瞪大眼睛，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我该怎么做？” 江阳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这个人叫李冰，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曾经的梦想是在世界最著名的广场之上，全球直播和一百个猛男go crazy的家伙。” 齐珮拿起名片，江阳笑着说到：“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精通绘画和光影艺术，生前的工作，是娱乐推手，同时兼职活动策划和设计。” 齐珮好奇的问到：“生前？什么意思？” 江阳微笑着回答：“因为她是丧尸。” 齐珮茫然的点了点头。 自幼被母亲培养当小姐，年纪轻轻就被强暴来到夜总会工作的她，对丧尸的印象只来自于客人们吹牛。 但好在，她接触的客人足够多。 所以对丧尸这个只存在于三号基地市电视中的物种，她要比钟兰因知道的多得多。 想了想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江阳问：“所以，老板你也是？” 江阳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猩红色的瞳孔在房间中闪过一缕光芒。 来自捕食者的凝视让齐珮的身体瞬间僵硬。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在江阳以为自己吓到她的时候。 齐珮突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喃喃自语：“难怪老板你对我无动于衷，实话说，我也不会觉得一块五花肉能引起我的性欲。” 她尝试着把衣服袖子拉上去，白嫩的胳膊伸到江阳面前：“所以老板，其实你对我只是会有食欲对吗？” 江阳摇摇头：“我已经过了吃人的阶段了。” 齐珮遗憾的说到：“原来我连变成食物都不配。” 江阳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到：“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可比食物更有价值。” 任由他帮自己整理好头发后齐珮问：“我可以帮到你吗？就像你说的，娱乐至死？” 江阳笑着回答：“现在的联邦太压抑了，人们也有点太茫然，疯狂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可以让疯狂后的人们陷入冷静，在剧烈的抽搐后，安心想想那些关于人类、生存、命运的宏大话题。” 齐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她一只手在胸前位置平举，手心向上，另一只手虚握起来，在手心上方往复滑动着说到： “我懂了，老板你的意思就是说，用极致的疯狂娱乐，给这个世界打一发，然后让人们进入贤者模式好好想想哲学问题。” 江阳耸耸肩膀：“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齐珮笑了：“交给我吧，这事，我擅长。” 123 内裤计划 三号基地市，盛世酒店顶层。 当房门终于被推开的时候，郭武知道，终于有一个背景足够硬的人打通了关系，现在要来盘问自己了。 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家里确实对罗晋成的性格习惯颇有研究，但那东西在郭文手里，自己根本没接触过。 怕是要白遭一顿苦头了。 再想想自己当年做过的那些事，郭武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坦然的坐在原地看着逐渐敞开的大门。 但是当他看清楚进来的人时却愣住了，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杨先生？” 江阳走进房间，已经升职为总警卫队队长的吴旭帮他关上房门。 径直坐到郭武对面的沙发上，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你该庆幸自己足够聪明，在郭文发疯的时候，放走了我的人。” 在仓储区问题出现之前，郭文秘密处理了包括他自己的秘书在内的近百人。 现在他被罗晋成带走，摆在面上的罪名也只是故意杀人以及一定的经济犯罪，同时监管失利，要对应急储备粮被卖承担领导责任。 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过去的这些年中他做过的事都不是亲自所为。 哪怕是现在的故意杀人罪名，也只是存在教唆嫌疑，只要他的手下咬死了不说，他连这项罪名也不会承担。 至于郭武也一样的。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被关在盛世酒店接受审查，主要原因就是没有任何罪名和他有直接关系。 邱璐璐一眼就看出了那两个人偶的问题，而且还在盛世酒店的地下室里面找到了更多类似标本。 但是郭武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东西是其他人送给自己的。 至于其他指控，更是可以一推到底。 现在罗晋成已经带着郭文回去了，邱璐璐还在想办法从郭宇和郭武身上找到足够的证据，把他们两个一同关进监狱。 郭宇毕竟年轻，所以靠着许辉的证据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但是郭武这个家伙，除非有被他强暴的人出来指证，不然的话很难对他进行判决。 然而，在这样的城市，根本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责他对自己做过什么。 当人的生命都有了价格，那他们对悲惨遭遇唯一的不满，也就只剩下质疑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多要点钱了。 至于站出来指认郭武？ 算了吧，邱璐璐贴出去的海报已经在街道上面挂了一周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郭武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江阳：“杨先生也是为了罗晋成来的？” 江阳摇摇头：“我对那东西没兴趣。” 郭武挑了挑眉毛：“那先生来这里，想要什么？” 江阳站起身走到窗子侧面隐蔽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到酒店下方的停车场。 不过他收拾好准备回十一号基地市的车并没有停在这里。 有吴旭这位总警卫队队长在，江阳是从后面的通道上来的，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本来准备一早就回去，但是在路过盛世酒店的时候想到这家伙，他还是停了下来。 站在窗边不会引起注意的角落，停车场边缘的闪光让江阳笑着转过身看着郭武：“你现在也算是红人了，下面的停车场里，至少有五方势力在盯着你。” 郭武无奈的摇头：“然而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这。” 他的身材很是高大，就算是坐在特制的沙发里也带着压迫感。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在丧尸眼里，这家伙只是个口感不错的肉块。 江阳看着郭武笑着说到：“你们哥俩的性格差距真大。” 郭武点点头回答：“他比我大，从小就比我聪明，性格也比我稳重，所以老爹一直在培养他。” “他刚上学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爹学着读文件看报表了，上中学以后开始学识人，二十岁开始跟着老爹一起研究罗晋成然后顺利地接班。” “一直以来没什么人管我，我也不在乎那些东西，我二十二岁那年就搬出了城堡在外面混。” 因为有在街上混的经历，所以他跟吕志泽的关系其实非常不错。 只是对郭武来说，他并不跟任何人有什么亲密关系，所谓的不错，只是他觉得这一套很好玩，而吕志泽愿意陪他玩罢了。 江阳离开窗边看着郭武说到：“你杀了联邦官员的孩子，还做成了人偶手办放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在你的地下收藏室里还有几百个类似的孩子，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郭武摇摇头：“不怕，以前是他们弄不过我，我杀了他们孩子他们也不敢说什么，现在我或许斗不过他们，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我都认，可惜，他们没那个胆子。” 江阳笑了一下看着他：“你倒是淡定。” 郭武站起身走到窗边。 和江阳不同，他是大摇大摆的走到正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停车场。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正在用各种设备观察自己。 但他只是站在窗前双手张开看着下面说到：“联邦警卫队和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封锁的地方，你能进来，他们进不来，你就比他们有本事。这世界的规则很简单，谁的拳头硬，谁的背景强谁说了算，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还是听说过的。”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玻璃转过身看着江阳：“这可不是防弹玻璃，也不是单透光玻璃，他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我站在这里，但是你看，他们还是不敢动我。” 郭武高大的身材站在盛世酒店顶层的窗子边上，双手展开背对着外面，看着江阳笑着说到： “因为他们想通过我了解罗晋成的性格，所以即便那两个家伙被我杀了女儿做成展品，他们还是在想办法保护我不被联邦的人带走调查。” “在他们眼里，那个所谓的对罗晋成的性格分析远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 江阳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但是他们只要打开这扇门，你就毫无办法了。” 郭武摇了摇头：“打不开的，那些家伙不是一伙的，以他们的能力和背景关系，让那位邱队长开门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怎么在打开门的同时让其他人进不来才是他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在此之前，我都是安全的。” 江阳轻轻地点点头又问：“你不怕他们联合起来？” 郭武站在窗边，伸手打开窗子点了根烟。 示意江阳自己拿桌子上的烟抽，然后才轻松地说到：“他们不可能联合，罗晋成也不会允许他们联合，他们在追逐着同样的利益，绝不可能和其他人同吃一碗饭。” 江阳什么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起身来走到屋子的中间位置，打量着这间庞大的生活间：“你在这里杀过多少人？” 郭武把烟灰弹到窗子外面，咧开嘴笑着说到：“不知道，但是有资格做成标本的就一百三十个，剩下的，不是身材不达标，就是性格不好。” “还有一些反抗的太激烈受伤损坏了外表，倒是有点可惜了。” 江阳看着电视屏幕上电影截图画面中的钟兰因问：“你喜欢什么性格的？这个？” 郭武看了看钟兰因的照片点点头：“看着干净的也还行，不过我不准备做标本，这孩子能在三号基地市长到这么大，不可能什么都不懂，真弄过来大概率会死都不从，这种态度强硬，意志坚定的能玩一次就不错了，也就是她们那种抗拒可又无法挣扎的眼神还算有趣，其他的，只有麻烦。” “做标本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小一点的孩子，她们什么都不懂，随便一吓唬就可以害怕很久，哄一哄又能开心起来，可以让标本的表情变得更丰富一些，更有收藏价值吧，玩法不同。” 江阳点点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郭武耸了耸肩膀把剩下的半截烟直接丢出窗外说到：“要么让有本事的人来弄死我，要么就忍着，很简单对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也没哪个人过来找我的麻烦。” 江阳背着手走了几步说到：“但是你准备了不少替身，所以你还是害怕有人突然冲出来杀了你。” 郭武笑了：“毕竟总有些人不守规矩，我得防一手，现在这里可是只有我自己了，可惜，他们都在忙着争夺利益，反而把我这个正主晾在这里不理会。” 江阳走到门口的位置看了看放在门边的书柜。 大多数格子里都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是在最中间一层，可以随手拿到的位置却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伸手拿过来翻了翻。 这是一本泛亚联邦法律详解的系列书籍中的一本。 这套书中不只是包括了法律条文内容，还在最后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讲解。 整套书应该是二十四册，而放在这里的，只有关于刑法部分的讲解。 好奇的转过头看着仍旧舒服的站在窗边晒太阳的郭武问：“你还看这个？” 郭武笑着回答：“就算我们哥俩加起来也惹不起联邦法院，但是现在看来我学的还算不错，他们没办法按照那上面的内容处理我，现在的关押调查到今天晚上十二点也就结束了。” 江阳点了点头把那本书放回去：“学的不错。” 转过身子，江阳隔着宽敞的房间看着站在窗边的郭武：“你放了我的人，这确实是个不小的人情，作为交换的话，我保证水晶宫的人不会对你动手。” 郭武咧开嘴笑了笑：“谢谢杨先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江阳笑着说：“看来你还有其他退路。” 郭武理所当然的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城市：“杨先生，你不会以为送到这里的女人、孩子，都是我一个人在玩吧，盛世酒店可从来都不是为郭家服务的。” 会让这里变成这副模样。” 江阳没说什么，郭武则是指着下方的停车场继续说到：“相比于我们，这些人背后的势力离罗晋成更近，所以他们更需要拿到那位总理事长的性格分析报告。” “你信不信，他们手里也有类似的资料，只是没有我家的详细罢了。” 他抬起头看着远方的海面：“盛世酒店每天都在接待不同的客人，这里的套房很少有空闲的休息时间，所以我的退路有很多，但是离我最近的危险恰恰是你们。” 江阳耸了耸肩膀：“也许你最大的危险，在于那些死去孩子的家人。” 郭武摇摇头：“过去的几十年，威胁到我们的只有势力，从来没有个人，更没有普通人。” 江阳后退了两步站在门边看着郭武的背影说：“再温顺的羊群里，也会有不安定的黑山羊。” 郭武轻声回答：“但是管理者不会允许他们跳起来，甚至更多的时候都不需要管理者出手，他的同类就会因为担心他破坏环境而处理掉他，即便他是为了改善糟糕的生存环境挺身而出的好人。” 江阳点点头转过身把手放在门把上：“所以管理者喜欢称呼他们为，破坏环境的不安定分子，民众喜欢称呼他们为扫把星，祸害。” 郭武笑了：“杨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我才说，有你保证，我就是安全的。” 看他那笃定的样子，江阳耸了耸肩膀：“水晶宫不会动你，好自为之吧郭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郭武头也不回的看着下面的停车场，微笑着说：“我就不送你了杨先生，过几天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喝酒。” 江阳没说话，手轻轻压动门把手，锁簧转动的声音响起。 “砰” 房门打开的瞬间，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有液体溅在墙壁之上，最远的，甚至差点溅到江阳的裤腿上。 但他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最极限的距离所以没受到任何影响。 江阳略微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子，看着破碎的窗子和郭武仰面倒下，脸上还带着微笑的身体。 江阳自言自语的说到：“看来这枪店不白开啊。” 不再看身后的尸体，江阳转过身大踏步的走进通道中，同时拿起手机给冯文斌打电话：“把你安排的人撤了吧，郭武被人用枪打死了。” 另一边的冯文斌愣了一下，不是说以水晶宫的名义答应郭武不动他还上之前的人情，然后以逝水酒馆的名义把这混蛋干掉吗？ 三号基地市除了水晶宫和逝水酒馆，还有人敢开枪打死郭武？ 江阳伸手按下电梯按钮：“去查查枪店所有卖出去的步枪，顺便问一下有没有哪个买了枪的人最近丢过东西，这事不像是那些外来势力做的。” 电梯门打开，江阳看到了正在冲向对面矮楼的警员。 而停车场里面，几方势力的人也都在盯着对面的楼。 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快步走入后面的通道，等在外面的吴旭皱着眉头问江阳：“杨先生，刚刚对面的楼上有人对着顶楼开枪，您没事吧？” 江阳摇摇头说：“我没事，不过郭武那家伙现在活不成了，你要有麻烦了。” 吴旭深吸一口气说：“如果这也叫麻烦的话，我那个还在想办法控制我的舅舅简直太和善了，我送您。” 任由他把自己送到盛世酒店后面一条巷子里的车上，江阳瞥了一眼后备箱里面的黑箱子，确定里面鱼缸中的那条鱼还活着，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放下车窗看着吴旭：“有麻烦的话，去找冯文斌或者吕志泽都行。” 吴旭严肃地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江阳发动了车子，吴旭突然说到：“谢谢杨先生。” 摆了摆手，江阳挑了挑眉毛看着他说到：“你得谢谢你自己虽然收了不少钱，但是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家里的事尽快想办法解决吧，不然的话你在这位置上，坐不久。” 吴旭严肃的点点头。 跟在江阳的车后出了小巷子，在尾灯消失在街角的时候才转过身拿起对讲机：“楼上的情况怎么样？” “总队长，郭武是眉心中枪，已经死了。” 吴旭深吸一口气又问到：“行动组那边怎么样了？” 手下的声音传来：“人已经抓到了，但是吴总队长，这家伙不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他就是咱们市第五区的一个普通人。” 对面传来嘈杂的吼声，是让那个枪手不要动。 吴旭眯着眼睛：“普通人？普通人能打的这么准？” 说话间的功夫那人应该是已经被彻底控制住了。 嘈杂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手下快速的汇报：“身份信息显示这家伙七年前曾经尝试进入军队，而且当时通过了预选，但是因为当年军队征兵名额缩减，他没被选上，第二年他没参加选拔。” 吴旭皱着眉头快速的穿过盛世酒店大堂来到门口。 看着那个被押解过来的枪手大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郭武？” 那人梗着脖子用眼角看着他：“杀了我，我就告诉你。” 挥手让手下把他带回队里，吴旭转身上楼去查看郭武的尸体。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警员快速的汇报着：“没有犯罪记录，身份信息和户籍记录看不出什么问题，那把枪是他从第二区的443酒馆老板那里偷出来的。” 吴旭停下来拿过警员的手机皱着眉头看着资料，这家伙，怎么看都跟郭武没什么关系。 买凶杀人？ 但是这个时候会是谁想杀掉郭武呢？ 郭文？ 吴旭一边猜测着，一边走进顶楼的房间。 尸体就在窗边，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眉心的洞不大，但是后脑已经被击碎，天花板上还有一个弹孔。 标标准准的一枪毙命，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操作枪支的人能做到的。 看来八成还是有人买凶杀人，而这个家伙也大概率受过训练。 就在江阳的车子即将进入十一号基地市的时候，吴旭终于拿到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枪手竟然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他是七年前被预选进入军队的时候，在试训基地打过一次靶，那次打靶的成绩是三十枪两百九十环，这成绩就算是军队里也绝对是优秀了，但是因为长期喝营养液，他的身体素质实在一般，再加上名额缩减，他没被选上。 而现在，是因为看到联邦警卫队调查郭武迟迟没结果，而且马上就要解除关押，他从酒馆老板那里偷了枪，趁着郭武走到窗边的机会，直接把他爆了头。 吴旭深吸一口气放下审讯报告问：“他跟郭武有仇？” 警员摇头：“没有。” 吴旭又问：“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负责审讯的警员犹豫了一下，按照他在审讯过程中听出来的意思回答：“额，是为了，行侠仗义？”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吴旭忍不住笑了一下，就在负责审讯的警员暗自忐忑的时候，就看见这位刚刚升职的总警卫队长站起身，严肃的说：“带上记录本，我亲自去审。” 同一时间，开着车子进入十一号基地市的江阳也收到了消息。 快速的瞥了一眼笑着摇摇头：“我说什么来着，黑山羊啊，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在三号基地市做这种事，吃力不讨好的。” 他没再多说什么。 三号基地市不能全靠着自己帮忙，这些问题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放下手机他突然笑着说了句：“感觉，我好像要赢了啊，虽然过程有点意外，但似乎结果注定了。” 在靠近第九街区的时候，江阳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随手把车里剩下的那盒烟丢给外面的警员说到：“辛苦了。” 警员笑着接过去：“谢谢江先生，第九区施工灰大，您把窗子关上吧。” 江阳关上窗，开着车进入了已经拆迁完毕正在大规模施工的街区。 扯掉身上的衣服和手表。 这些都是他为了让自己时刻注意人类身份的装扮。 至于烟，那东西其实对丧尸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加快它们的机体损耗速度。 但是对江阳来说那些损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而他抽烟的目的，和这些装扮一样，都是要提醒自己，别忘了正在伪装成人类。 这些道具可以让他演好杨姜这个角色，但是回到自己家了，这些东西也就不需要了。 当车子停在靠近江边的空地上时，江阳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笑着推开车门看着包围过来的丧尸们他大声喊到：“我一定会回来的。” 丧尸们举起手夸张的喊：“嗷嗷嗷嗷，阳哥回来了，第九区太平了。” 来自两百多年前的古老段子也就是丧尸们知道。 感受着熟悉的环境氛围，看着一边胡闹一边开着各种玩笑的丧尸们，跟着一块闹了一会后江阳看着董全云：“怎么样，一切顺利？” 董全云指了指远处正在粉碎废料塞进回收炉的孙海说到：“除了他们几个以外都很好，这些家伙前两天忙了一阵子，然后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跑来工地干活了，谁说也不听。” 周围的丧尸们闹了一阵子后也恢复了正常说到：“是啊，不知道他们第十组的什么情况，我们给他们临时建的研究所也不用了，现在天天当粉碎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转行开始研究拆迁了。” 江阳看着面无表情的孙海。 他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拆迁剩下等待回收的建筑废料，一圈又一圈的将那些混凝土砸的粉碎。 跟在他身边一块沉默的，是第十组的其他丧尸研究员。 江阳走过去，董全云看着周围的丧尸们：“散了散了，抓紧时间干活。” 丧尸们各自散开，只是在施工的同时也会好奇的打量着孙海他们一群人。 江阳站在混凝土堆上，看着沉默不语的孙海：“我弄回来一条经过调整重新投放到近海养殖场的活鱼。” “砰” 原本还在沉默着砸碎废料的孙海把手中的一大块混凝土丢在地上。 抬起头看着江阳：“活的？” 江阳点点头：“活的！” 其他研究员也停了下来，孙海又问：“不受影响的？” 江阳指着车子后备箱：“不受影响的！” 孙海突然大声的喊：“开工！去把实验体拿出来。” 几个丧尸消失在废料堆上，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车子后备箱的位置。 打开后备箱后，小心翼翼的把里面那个罩着黑色绸布的鱼缸搬了出来。 临时搭建的研究所就在江边远离工厂的位置。 孙海看着江阳问到：“阳哥，你对这事怎么看？” 两个人走下废料堆跟在前面搬着鱼缸的丧尸身后往研究所方向走。 江阳看着滔滔江水：“感觉有人开挂了。” 孙海点点头：“确实是这种感觉。” 虽然是临时搭建，但是除了外观上看起来有些简陋以外，其实这间研究所的规格并不低。 江阳走进来的时候几个研究员已经拿掉了鱼缸外面的黑色绸布，这时候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游动的那条小鱼。 鱼缸底部还有一些植物，这是近海养殖场用来喂养鱼的东西。 并不是在海中种出来，而是由罗晋成的一号基地市提供的。 孙海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问：“这些海水就是从三号基地市那边弄的？” 江阳点点头，孙海拿起了旁边的一个水桶递给另一边的一个丧尸研究员说：“再去弄一桶新海水。” 趁着那丧尸去打水的功夫，孙海打开了他们的研究记录。 看着大屏幕上的资料，他喃喃自语：“第一次看到那条鱼的基因图谱时，我以为我看到了神。” 江阳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和其他丧尸研究员一块看着大屏幕。 孙海走过去认真地说：“所有的基因序列，没有任何一块多余的部分，经过人工编译整齐排列，以惊人的简洁结构和完整度实现了一种全新的生物，如果罗晋成的技术能达到这种程度，那我可以说，我们整个第十组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换了一个画面继续说：“有这个能力的话，他完全可以根据他自己的心意，创造出他需要的生物。” 那是他的一些猜想，江阳静静地看着。 孙海则是看起来有些激动的说到：“既然他可以完全解析生命的基因并理解其中的意义，有意识的编辑他需要的片段。” “那他完全可以根据需要，对想要的功能进行编译，随心所欲的创造满足他需要的，具备他想要功能的新的生物。” 他双手用力的撑着桌子说到：“他已经不是在研究，在制造了，他是在创造一个新的物种，就像传说中的神明一样，造物！” 江阳看到旁边的研究员们也在点头。 孙海控制了一下情绪，皱着眉头说到：“但是有一点我不理解，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不给新人类使用？”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新人类的基因中也存在一系列的问题和缺陷，从而导致了各种疾病，但是他完全可以通过这项技术来弥补来改变，甚至他可以直接制造出有着完美基因的人类。” 孙海瞪大眼睛：“可是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明明这样的技术已经被他用在了养鱼这种可笑的事情上面，但是他就是不想改变人类的基因？为什么？” 没等江阳开口他再一次激动地拍着桌子问到：“调整基因排列可以避免丧尸化，那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有外面的兄弟们，都是因为基因缺陷导致的变异？”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他是不是同样可以制作出丧尸？还是说我们，也是两百多年前被制作出来的？” 他的声音极大。 站在门外指导丧尸施工的董全云听到这声音也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走过来轻轻敲了敲门。 江阳起身打开门看着他：“去把其他几个组长也叫过来吧，这次的问题确实很严重。” 董全云点点头。 很快，十三位组长齐聚研究所。 在孙海快速的给他们讲解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后，所有丧尸的脸色都很难看。 在他们的注视下，江阳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说到： “首先，关于丧尸变异的问题，我说一点我的看法。” 江阳摸着下巴看着桌子中间的那个鱼缸说到：“就目前来说，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丧尸化与微生物的休眠类似，都是对抗异常环境的一种本能手段。至于这是否与基因有关系，目前我们还没办法确定。” 这个问题他自己现在也还没想清楚，所以只能暂时到此为止，等待着后续的研究。 看了看沉默的孙海，江阳笑着说：“但是我可以确切的告诉各位，罗晋成，并没有掌握这种造物级别的基因编辑技术。” 丧尸们抬起头。 特别是孙海，他看起来有问题要问。 江阳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着急，思考了一下说到：“你们还记得多年前罗晋成突然改良火药，将武器威力进一步提升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的新方向会是电磁武器，甚至还尝试着在无风酒馆里面弄出了一支威力巨大 ，靠电磁弹射方式发射子弹的步枪，可最后罗晋成弄出来的新武器，却直接一步到位的变成了激光武器，对吧？” 在场的丧尸们点了点头。 那支步枪是丧尸们研究理论设计图纸最后由阳哥纯手工做出来的。 当时试射了三枪。 第一枪因为功率过大，子弹在枪膛中直接融化了。 第二次因为子弹速度过快，在空气中摩擦融化了。 第三次调整好威力后，丧尸们欢呼，他们可以转职成星际争霸中使用电磁弹射步枪的的机枪兵了。 靠着天上黑色太阳的辐射能量和周玉制作的能量转化器，电磁弹射这种早就已经成熟的技术完全可以直接拿来进行小型化。 而且威力要远超过传统以火药推动弹头的动能武器。 然后就在他们准备改良材料，进一步升级武器性能时，罗晋成突然宣布，泛亚联邦的军队，开始列装不同功率的激光武器，而且还直接就拿出了大量的成品。 江阳笑着说到：“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们使用的动能武器仍旧是火药，电磁弹射这条方案好像被他们略过了。” “所以到现在，他们的动能武器也并没有提升足够的威力，如果真的是爆发与丧尸的战斗，他们能对我们产生击退效果的还是传统的火药武器。” 丧尸们疑惑地点了点头。 江阳笑着开口：“现在也是一样，不要因为罗晋成拿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就以为他掌握了相关技术。” 孙海松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江阳。 就看见他咧开嘴很开心地说到：“我们可以理解为，罗晋成那家伙捡到了一个哆啦A梦，但是这个蓝胖子只能拿出现成的物品却没办法大规模生产，更没办法让罗晋成掌握相关技术。” 在场的丧尸们都轻松了一些。 孙海想了一下问到：“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阳指了指那条鱼说到：“难道你不好奇，你所说的神，到底是怎么创造生物的吗？” 他看着其他几个组长：“罗晋成确实拿出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种跳跃式的突然拿出成品，已经彻底拖垮了联邦科学院的正常研究进度，最起码过去三十年甚至更久，我们从来没见过联邦的新人类们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 江阳深吸一口气：“所以各位，如果不想无风也被拖垮的话，就暂时不要对他的行为过于惊讶，继续按照我们之前的规划稳定发展，相信我，就算神明真的存在，我们也会一步步的走过去，脱掉祂的底裤看看祂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孙海突然用力的握住拳头：“脱祂裤衩！” 于是就这样，在短暂的讨论之后，无风酒馆在江阳还没有提前宣布方舟计划的时候，在火种计划之外开启了一个新计划。 这项计划按照他们的讨论结果，只允许专业知识水平，在所在领域达到了联邦巅峰的丧尸才可以参加。 至于名字，因为只是内部称呼所以显得很粗俗：内裤计划。 124 我们的联邦很团结 作为一名刚刚入职还不满三年的新员工，小王在联邦科学院里的称呼也就只能是小王。 清早，锁好宿舍门后，他表情肃穆的坐着电梯到地下一层的食堂吃饭。 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他立刻老老实实的站直身子问好：“赵哥早上好。” 被他称之为赵哥的人点点头：“吃早饭啊？” 小王站的笔直：“是。” 简单的对话到此为止，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走进食堂之后，小王排在队伍最后面拿了被选剩下的早餐，然后步伐稳重的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桌子上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了。 看到小王偷偷地眨了眨眼睛，在周围的声音开始吵闹起来后，两个人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他们都是刚刚进入联邦科学院的新人，而这里的等级之森严注定了他们只能坐在食堂的边缘位置小声聊天。 “哎哎哎，听说了吗，咱们前些天搞的那个项目，又让一号那边接走了，说是已经有结果了，最快下个月就能出成品。” 听到同龄人的话，小王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低着头小声的说到：“我也听说了，昨天晚上快睡着的时候，我还听见住我楼上的刘老师喝醉了酒骂人呢。” 同伴微微抬起头看着小王后方。 确定没人在看自己这边，拿起一个馒头挡在嘴巴前面说到：“骂什么？” 小王低着头，把嘴藏进豆浆碗里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到：“骂咱们组长狗屁不懂瞎指挥，骂副院长天天只知道跟在罗后面像条狗，骂院长不该砍掉之前的基层培养计划，也不该为了维稳，保证安全停止自由实验，后面就一直哭，说是现在他后悔自己毕业没留在学校而是来了这里。” 同伴缩了缩脖子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人，过了一会才撇了撇嘴说：“学校有什么用？现在联邦搞研究的，别管是咱们还是那些学校，谁不是一天抻着脖子等那位救世主？咱就说，之前那个海洋鱼类改良的项目，给谁能做出来？不还得是那位。”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小王抬起头打断了他：“好了，那位的事别乱说，让人听见你就完蛋了。反正我感觉现在的工作还挺好，需要打下手的时候去打打下手，平时老老实实的坐着，下班了回宿舍看电影多好啊。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片子你看了没，钟女神真漂亮。” 同伴快速的吃掉手里的馒头：“我都看了好多遍了，听说十一号基地市准备拍新电影呢，不知道是不是还让她来演。” 小王有点兴奋的问：“真的要拍新电影？” 同伴点点头：“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据说钟女神其实是三号基地市的人，你也知道现在那边出了点问题，听说她下一部电影就跟那件事有关系。” 小王了然。 最近一段时间，联邦新闻已经全部被三号基地市占据。 各种媒体头条上也在接连不断的播报着那边的情况。 从郭文被免职，到近六千名大小官员被处理。 可以说，这个平时在人们印象中纸醉金迷的城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 远处有两位老研究员站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角落。 同伴快速的低下头，在他们走后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板着脸小声地说：“快走，咱俩吃饭时间有点长了。” 小王愣了一下。 看了看时间，仰头把豆浆一饮而尽。 胡乱的用油条把盘子里的小菜扒进嘴里，用力的咽下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两个人互相检查了一下对方的服装，沉默着起身离开食堂。 整个上午，小王都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来自一号基地市的材料。 里面并没有提到那位伟大的救世主，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解决了海洋鱼类异变的问题。 反而以一种看起来很玄学的方式，在介绍着罗晋成到底有多么伟大。 这东西完全不像是一篇论文。 更准确的说，这玩意就是在想尽办法的歌功颂德，对研究员们最关心的技术问题只字未提。 额，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还是提到了一些跟技术有关的问题的。 但是更多的是在写罗晋成怎么早出晚归，刻苦钻研，同时少量的提了一些，最后采用的技术手段是基因改造。 没人知道他改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怎么改的。 反正上面说了是用了基因改造技术，成功挽救了近海养殖场的损失，让联邦的粮食生产归于稳定。 然后就让大家学习，同时对伟大的人类救世主表示赞美。 就这么个东西，现在是联邦科学院最重要的学习材料。 小王默默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把其中的重点句子认真的背下来。 作为来自联邦理工大学的博士毕业生，凭借着年纪小的优势，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在前不久的知识竞赛中还拿到了三等奖。 “如果这也算是理工领域最先进的研究资料的话，那我还不如回家算了，不过不得不说，写文章的人文笔不错，这些词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然总是想着要回家，但是联邦科学院提供的高工资，以及知识竞赛中的丰厚奖品让他很舍不得。 如果自己的工作只是背诵这些东西，那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更轻松的工作了。 等手中的材料背的差不多了，小王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 他们也各自拿着一份资料低着头在认真的学习，而坐在他前面位置的那位刘老师这时候看起来有点惴惴不安。 他昨天晚上喝了酒，说话的声音极大，就连自己住在楼下的都能听见，想必其他同事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王有些好奇，会不会发生什么。 但是一直到中午，所有人也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那份材料。 似乎人们对这样的酒后谩骂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人打算说什么坏话或者偷偷举报。 当时间走到十二点，办公室里级别最高年纪最大的两个研究员把材料认真的放在自己的抽屉里，慢悠悠的出了门去食堂了。 几分钟后，比他们年纪小，级别低的收拾好东西起身。 小王最后一个站起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坐电梯的时候小王再一次遇到了早上的同伴。 两个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下楼。 等他们两个走进食堂的时候，年纪大或者级别高的研究员已经开始吃饭了。 熟练地拿了餐盘在剩下的菜中选了两个，小王仍旧是表情严肃的迈着稳重的步伐来到最角落的位置。 还没等他坐稳，就听见对面的同伴小声的说：“我上午的时候偷偷看新闻，三号基地市那边又出事了。” 小王有些好奇的问：“上午不是学习吗？你敢看手机？” 同伴笑着说：“我上午去帮忙搬东西，顺便在仓库里呆了一会，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才知道那些老研究员为什么喜欢抢着做这种活，仓库那边能上网能抽烟，而且还有退休老研究员留下来的资料，我也跟着看了几页，都是老院长在的时候的一些项目，看的我心里刺痒也没敢多看。” 小王还打算继续问问那些资料的内容，但是同伴却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等以后你找机会去库房就知道了，我看网上的消息说，三号基地市那边发生了一起枪击案。” “枪击？” 小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突然意识到，在不久之前，联邦已经放开枪支售卖许可了。 虽然到现在全联邦也只有四家枪店，但民众确实已经有渠道可以搞到枪了。 可是枪店才开业几天啊，怎么这么快就搞出犯罪了？ 同伴点点头：“据说是无冤无仇就开枪杀人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小王皱着眉头说到：“真的没有恩怨就直接杀人？那也太恐怖了吧，不是说三号基地市治安水平还不错的嘛？” 同伴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我一直听说那地方好玩得很，但是以前没钱去，要不，等下个月放假，咱俩过去玩几天？” 看小王有点犹豫他小声的说到：“那地方现在可是有合法赌场的，而且还有那个第六区，你不想去见识见识？” 小王有点心动，但还是小声地说：“可你不是说才出了枪击案吗，万一咱们遇到了怎么办？” 同伴吃了口饭快速的思考一番回答：“我感觉啊，不管这起案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发生的，最后绝对不会简单处理就算了。售卖枪支可是那位的意思，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销售，他老人家可是要发火了，等下个月咱们放假，那地方早就天下太平了。” 小王不再犹豫，直接点点头：“那行，如果下个月那边真的可以稳定下来的话，咱们去一趟。” 同伴怪笑了两声：“嘿嘿，放心吧，我已经打听好了，到时候咱们就住盛世酒店，最便宜的标间也还好不算贵，第一天晚上咱们先去第六区玩，第二天咱们去转转中心广场，晚上去四海。” 都是年轻人，又是这样压抑的工作环境，听到这些怎么可能不动心。 小王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快速的吃过饭后说到：“我回去看看新闻，要是下个月能稳定下来的话，咱们就去。” 同伴挑了挑眉毛：“等会我给你分享连接，现在这事还没有正式公布，都是一些零碎的讨论。” 两个人起身离开食堂。 回到宿舍短暂的休息之后，下午仍旧是顶着僵尸脸坐在办公室里面学习。 原来的联邦科学院不是这样的。 在过去几任老院长的带领下，他们虽然赶不上罗晋成拿出新科技的速度。 但也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填补着黑色太阳出现之后，全世界笼罩在辐射能量之下的科技空白。 但是，研究总归是有危险的。 再加上罗晋成的速度太快，很多时候他们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东西，还没等投入使用就已经被罗晋成宣布淘汰。 长此以往，研究员们自己也在打趣，说联邦科学院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做无用功。 长时间从事“没意义”“没成果”不被肯定的工作。 再加上因为试图全速前进追上罗晋成的脚步造成事故率不断上升。 于是在三十年前，他们终于让罗晋成有点不耐烦了。 在一次严重事故后，罗晋成要求联邦科学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停工整顿，彻底排查安全隐患，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自觉惭愧的老院长提出离职，罗晋成也允许了，并且从他自己所在的一号基地市研究所调了一位副所长过来，担任联邦科学院院长。 不得不说，这位长时间呆在罗晋成自己的研究所的新院长，对科研有着“独到的理解。” 他在联邦科学院最出名的一句话是：“总理事长可以解决一切困难，为什么我们还要给他不断地添麻烦呢？” 作为罗晋成的狂热粉丝，这位院长坚信，世界上没有罗晋成解决不了的难题。 所以在他看来，他自己也好，一号基地市研究所也好，甚至包括联邦科学院和所有高校的科研都是没意义的。 “我们最大的价值，就是帮总理事长解决他不愿意处理的麻烦，尽可能的帮他打下手，而不是成为累赘，去研究那些没意义的问题，拖住他向未知探索的步伐。” 他砍掉了联邦科学院研制新一代动能武器的项目。 理由是：“如果联邦需要这样的武器，总理事长会拿出来交给我们，然后让我们研究清楚使用方法和保养方式，进行推广传播。但是很明显，在激光武器列装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已经不需要这种落后的东西了。” 其后他又大刀阔斧的砍掉了原本正在进行的37个研究项目。 其中甚至包括对辐射能量进行性质研究的基础课题。 “联邦对于辐射能量的利用技术已经十分成熟，总理事长甚至可以用能源卡提供的能量将一座超巨型太空采矿机器送去月球轨道，我不认为你们有能力超过他，所以与其在这些项目上浪费，不如我们把资金省出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在新院长说过这句话后，老一辈的研究员陆续辞职离开，这才有了空缺岗位让小王进来。 不过等他进来之后，这里早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大家按照年龄辈分排好顺序。 什么时候谁该升职，什么时候谁该退休，什么时候住宿舍，什么时候有分房，一切都按照他们进来的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大家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就可以了。 傍晚时分，正准备回宿舍好好看看新闻的小王放下资料，就听见办公室前面的音箱传来声音：“所有人，到顶楼会议室开会。” 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王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和笔，带头出了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隔壁办公室自己的那个同伴也走了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先走进电梯。 在他们上楼之后，中年一代的才走进电梯，最后则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些。 巨大的会议室，小王和一群同龄人坐在最前排位置，停止了腰杆打起精神准备做笔记。 在所有人都入座之后，现任院长皱着眉头走进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台上最中间的位置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话筒。 小王有些疑惑。 以往开会这位都是不急不慢的，怎么这次看起来有些，生气？ 发生了什么？ 谁惹到他了？ 正在他默默猜测的时候，就听见台上的那位痛心疾首的说到：“我刚刚收到消息，就在昨天，三号基地市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枪击案。” 小王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同伴。 不是说还没调查清楚吗，怎么现在还要开会专门讲这件事？ 然后他就听见台上那位的大嗓门：“你们可能想象不到，三号基地市盛世酒店的老板，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一个暴民，用偷来的枪残害了。” “这是什么？这是暴徒！是变态！是早有预谋的蓄意谋杀！是惨无人道的法外狂徒！” 他的情绪极其激动，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喷出来。 坐在第一排的小王等人自然受到了波及。 但是看了看台上那位“饱满”的情绪，他们很聪明的选择没动，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听。 台下的人没什么动静，台上的却好像吃了什么补剂。 先是变换着词汇把枪手骂了一顿，然后又悲痛的怀念那位名叫郭武的老板。 如此激情澎湃的讲话自然不用担心犯困睡着。 小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位已经上了年纪，但是仍旧在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观点的院长。 他跟郭武是不是有什么亲戚？ 这个疑问不只是他有，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想法。 因为到现在也没人见过新闻或者通报情况，而这位院长竟然提前给案件定了性，这实在太诡异了。 但是也没人说什么。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听了这位院长持续一小时左右的激情发言。 而同一时间，不只是联邦科学院，还有不少地方在发生着同样的事。 在听到类似发言的人们都在迷惑的时候。 晚上八点，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正式公布了案件详情和调查结果。 之所以这么快就得出结论，实在是因为枪手的杀人动机实在太过于简单了。 他邻居家的孩子被她的父母卖给郭武之后失踪，而他昔日的一个女同学也在卖身给郭武之后意外死亡。 再加上有意的打听之下，他听说了一些关于郭武和盛世酒店的情况。 现在郭文被免职带走，眼看着对郭武的审查到了最后一天也没有结果，在郭武即将解除关押之前，他偷了一个酒馆老板新买的枪。 靠着七年前参加军队预选集训时的经验和天赋异禀，在盛世酒店对面的楼上，开枪打死了站在窗子前的郭武。 在被抓到总警卫队之后他坦然的交代了一切，而且各项证据也都十分充足，所以在案发后仅仅过了三十几个小时，完整的调查报告就已经出来了。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正带着一组丧尸勘察布置地下管道的江阳收到了消息。 把现场工作暂时交给另一个负责人。 当他来到江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丧尸聚在这里了。 而且很意外的是，范子山竟然也在这。 “江先生。”看到江阳走过来，范子山笑着主动问好。 江阳跟他握了握手，然后才看着无风酒馆的丧尸们：“你们不好好干活，大半夜的跑过来做什么？” 董全云指着旁边放在地上的电视：“阳哥你知道这件事不？” 江阳点头：“我也刚看见。” 董全云好奇的问：“枪店这才开业几天就出了这种事，下一批枪店的开放时间应该会延后吧。” 江阳摇摇头看着旁边的范子山：“范市长应该知道那个郭武是什么人。” 范子山点点头：“郭文的弟弟，盛世酒店老板。” 江阳双手一摊看着在场的人：“那就是了呗，这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被一个普通人打死，这难道不正是说明了枪械的威力吗，我估摸着，有这么一档子事说不定枪店生意会更好。” 范子山有点不理解，而丧尸们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阳主动给范子山解释：“在曾经存在的某个国家，有些时候枪击案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高枪支销量。但是很可惜，目前的泛亚联邦，同样具备一些会导致枪支泛滥的特质。” 丧尸们陷入思考的时候，江阳突然笑着说：“但是兄弟们，我想说的是，我好像要赢下某个赌局了。” 董全云皱着眉头问：“哪一场？” 江阳指着远处临时搭建的库房说：“当然是那块小熊饼干，我说了，罗晋成一定会开启死刑判决的。” 董全云疑惑地看着电视上的内容说到：“因为这事？那个郭武是被误杀的？” 江阳摇摇头：“不是误杀，那家伙确实该死。” 范子山也通过范俊誉的渠道了解了郭武的情况。 他简单的给丧尸们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同样不解的问江阳：“江先生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会导致罗晋成开启死刑判决？” 江阳指着屏幕上郭武的照片：“不管这家伙做过多少坏事，有多么该死，但归根结底，在一些大人物看来，郭武是他们唯一可以轻而易举拿到罗晋成性格分析报告的渠道。” “他之所以会被关在盛世酒店里，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家伙正在角逐，然后让唯一的一位胜者走进去，用各种手段拿到那份报告。” “但是在这时候，他被人打死了，而且枪手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你们说，这些愤怒的大人物会怎么做？” 范子山皱着眉头：“但是只凭他们真的可以让罗晋成同意开启死刑？” 江阳轻声说到：“你忘了鸡哥是怎么死的了？” 范子山哑然，停顿了一会后问到：“可是三号基地市的民众会那么做？” 江阳眯着眼睛说到：“盛世酒店是三号基地市重要的标志建筑，同时也是吸引游客的重要场所，与之关联的工作人员成千上万，涉及到郭武的黑色产业中的人更是有数十万人，现在他被打死了，这些人就不可能放过枪手。” “至于普通民众，他们，更不会放过抢手的。” 范子山能明白前面的那一句，但是对后面的这句他就有点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候，几个人身后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女声：“普通人只会觉得这家伙是个疯子，是个杀人犯，是会破坏他们生活环境的渣滓，所以只要有人带头，他们绝对会支持把这个家伙处死。” 江阳回过头，看着从黑暗中走过来的李冰。 她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平静的说：“更何况，别忘了还有那些大人物推波助澜，他们想要的宝贝没了，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容忍这么一个普通人破坏自己的好事，所以哪怕是为了面子，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杀了这个凶手，以此来彰显他们的不同。” 范子山沉默着低下头。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传来声音。 快速的看了一眼后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江阳说到：“看来江先生说的没错，罗晋成通知全体理事会成员开会。” 江阳耸耸肩膀：“我倒是希望这件事能有其他方式解决，如果死刑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开启，那这出戏实在太有趣了。” 范子山没再说什么，匆匆的开上车子回去开会了。 李冰拍了拍江阳的胳膊说到：“你出去旅个游，怎么还给我找了个活？” 江阳笑着回答：“正好你不是下岗失业了嘛，我帮你找个工作你还不感谢我？” 李冰扯了扯嘴角：“那个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合我口味。” 江阳点点头：“再过些时间，我估摸着你快要有机会直接过去了。” 李冰转过头看着电视：“要我说，这些家伙还费什么力气去搞郭家，真想要罗晋成的性格分析，直接找你买一份不就行了？” 江阳很是诧异的说：“你不要乱讲啊，我可没有那东西。我就是觉得，时机差不多走到这一步了有些事注定要发生，至于具体会发生什么，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我可猜不到，你像这件事，我就完全不知情。” 李冰静静地看着他问到：“你真不知道？” 旁边的董全云等人也好奇的看着江阳，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江阳摇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早上我安排了冯文斌的人准备干掉这个家伙的，但是没想到有人提前动手了。” 丧尸们了然的点点头，原来真不是阳哥做的手脚啊。 李冰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到：“你真的觉得，这件事会让罗晋成开启死刑判决？” 江阳摸着下巴：“不是很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 “枪械卖给民众是罗晋成的指示，这些人不敢违背，但是这件事也让他们看到了危险，所以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他们自己受到伤害。” “死刑只是开始，看着吧，如果我对他们的了解，后面绝对还有其他手段的，要是随便一个民众弄到枪就能打死这些大人物，那他们也太不安全了，他们不会允许的。” 一个丧尸举起手机说：“联邦科学院发消息了，他们指责枪手的行为突破了法律底线，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人性丧失道德沦丧，与丧尸并无二致，应当被处以极刑。” 江阳眯着眼睛：“他妈的，什么叫与丧尸并无二致？这家伙会不会说话，他叫什么名字，记小本本上。” 那丧尸低头看了看说到：“是联邦科学院现任院长刘唐，我把他名字记下来了。” 旁边又有丧尸说到：“联邦报社也发文章了，意思差不多，但是好在没用咱们类比，只是说这个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联邦矿业集团的也发声明了。” “二号基地市也发了。” 随着时间推移，丧尸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江阳看着夜幕之下的滔滔江水。 在这些文章里面，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甚至把一百多个孩子做成标本，可以坦然的说出杀人只是玩乐的郭武，被形容成了一个无辜的酒店老板。 而所有邪恶的罪名，被安在了那个枪手的头上。 当时间来到凌晨时分，不只是这些联邦机构或者超大型公司在这么说，就连三号基地市那些可以上网的民众，竟然也在集体声讨着这名枪手。 看他们言论的核心观点就是：“我们三号基地市热情好客，善待每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个家伙只是个变态，是我们三号基地市的耻辱，大家千万不要因为他个人的行为，对三号基地市产生不好的印象。” “另外我们呼吁联邦要对这家伙处以极刑，单纯的劳动监禁已经无法让他忏悔，对于这样的人渣就应该直接取消他生而为人的资格。” 孙海的研究因为机器运行需要时间，所以在听到声音之后他也过来凑热闹。 看着那些导向惊人一致的发言，他突然说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联邦从上到下这么多人这么多机构意见一致。” 江阳笑着问：“是不是感觉比我们在鲜花广场上的时候还要团结？” 周围的丧尸们突然笑出声：“是啊，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见这情况，恐怕真以为联邦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了。” 江阳无奈的摇摇头：“这事一定要写在泛亚联邦史上，人类真有趣。” 125 他只想退休他有什么错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 为了尽快住进新房子，过去的时间里，丧尸们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施工的。 如此一来虽然让整个第九街区都笼罩在灰尘和噪音之中，但是施工速度却是惊人的快。 如果不是建筑材料运输需要时间，恐怕在今年之前整个第九区的常规建筑就能施工完毕投入使用了。 然而即便这样，丧尸生活区的完工时间还是被提前到了年底。 至于规划中会大量与新人类接触的商业区，此刻已经进入最后的装修调整阶段。 需要到明年才能交工使用的，就只有江阳特别要求的分布于整个第九区的特种建筑，还有工业区和无风需要用到的高规格研究所了。 这些地方的施工只能由无风的人负责。 不过在江阳和董全云制定的施工计划里，他们会优先帮其他丧尸们安排好住的地方，然后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那座岛。 但总的来说，第九街区的丧尸表现出来的生产力着实把范子山吓了一跳。 看着几乎每天都要变一副新模样的街区他终于明白，原来丧尸工厂一百年耗光了联邦的金属储备，不只是因为储量问题。 毕竟就连系统那种神奇的东西也必须要承认，恢复了理智的丧尸，是最优质的劳动力。 不过今天的第九街区有点安静。 丧尸们按照各自的分组聚在一起。 电视机和音箱被他们挂在刚刚施工完毕的墙壁上，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有些滑稽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联邦新闻的摄影记者在当初鲜花广场的直播中得到了灵感。 此刻他们正用无人机镜头拍摄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上的人群。 经过两天时间的发酵，此刻关于枪击案的讨论已经成为联邦关注度最高的话题，没有之一。 上到联邦机构，下到各个基地市民众，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关于那个杀了人的枪手，还有那个死去的酒馆老板。 郭武的名声和他那些所作所为只流传于联邦部分高层人士，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盛世酒店的客人。 不止一次的享受过盛世酒店提供的“服务”后，这些人不可能站出来说郭武的坏话。 三号基地市能接触到盛世酒店的人群中倒是也有流传。 但是这些人毕竟是人微言轻，而且对于传言也只是听说过但是谁也没见过更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对于这种话题的讨论也实在是轮不到他们。 对于大多数联邦民众，特别是其他基地市的民众来说。 郭武，那就是泛亚联邦，乃至于全世界最著名酒店的建立者和控制人，是货真价实有名有钱，为联帮做出了贡献的大人物。 而就是这样的人，在自己家里，被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给打死了。 江阳去其他街区闲逛的时候还听见有人说：“是不是仇富啊？只是心理变态的话，应该不会特意挑有钱人动手吧？” 类似的想法在其他基地市也很常见。 也不能怪他们这么说，毕竟从联邦新闻目前公布的情况来看，这件事确实像是因为仇富情绪所以偷枪杀人。 没人直接抓到郭武的证据，所以哪怕他做过再多的坏事，现在他一死，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反倒是那个打死了郭武的枪手，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不止一个联邦机构发文，措辞严厉的指责这个人是极端的心理变态，极度蔑视联邦法律。 进而他们引申到了，劳动监禁对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们认为，枪手的性格已经败坏到无法改造的地步，对他来说最应该的是处死而不是教育。 其中措辞最严厉的人，正是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 两天连发三篇文章，甚至从基因层面描述了枪手是因为基因缺陷存在暴力倾向，而且这种缺陷很可能会遗传，进而导致社会动荡。 这样的文章让正在研究所解析鱼苗基因序列的孙海笑了一整天。 但是对于大多数不理解其中道理的人来说，这篇来自联邦科学院的文章让他们更加确定，这个枪手就是应该被处死。 此刻的画面中，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上聚集了至少八万人。 没错，之所以今天第九街区的丧尸们停工休息，就是因为三号基地市，竟然因为枪手的事情，爆发了大规模聚集游行。 而现在，人群已经占领了三号基地市最著名的中心广场。 他们整齐的喊着震天响的口号，而通过他们手中的条幅和海报，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类似“严惩凶手清理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言论。 董全云皱着眉头问江阳：“三号基地市不是换了个新市长吗？这么多人聚集在这，他不出来管管？” 江阳指着画面角落一闪而过的几个警员的身影：“这不是有人在维持秩序吗。” 董全云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是如果这样的方式就可以逼迫罗晋成同意死刑判决的话，那他这个总理事长我觉得没必要当了。” 江阳笑着说到：“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中心广场上的，可不是一般人。” 江阳看着画面中的人群。 其他丧尸不太容易看出来，但是只要去过三号基地市，稍微观察过一些那里环境的人就不难发现。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那些长期喝营养液的民众还有个特点，就是普遍的头发会在阳光直射下微微发黄。 但是看看画面里的这些，他们顶着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穿着讲究的服装，精致的皮鞋，举起条幅和海报的时候还露出闪闪发光的手表。 董全云愣了一下，江阳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三号基地市那边的情况：“能在上班时间聚集在这里，而且还强烈要求处死枪手维护三号基地市治安形象的，都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能花钱开通网络，并且多交一笔钱绕开三号基地市网络屏蔽，让大伙看到他们发言的，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退一万步讲，你觉得三号基地市的那些普通人，他们有胆子举着条幅走上大街占据中心广场吗？” 董全云摇头。 虽然他也只是从江阳口中听到了三号基地市的情况。 但是他也明白，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民众是绝对不可能走上大街的。 江阳伸手指着画面中的人说到：“在这里的，大体上是一些大小商户，企业老板，城市管理者什么的，也只有他们可以有恃无恐的上街，毕竟按照联邦法律确实允许集会，而且他们也是合法表达自己的意见，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咱就说，一般的普通人，借他个胆子他敢上街吗？” 董全云摇摇头。 真要上街，过去的这一百年你们干嘛了？ 真敢走上街的话，现在三号基地市也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不过他也怀疑，就算真的上了街，普通人又能威胁到谁呢？ 这里可是灾变时代的泛亚联邦，普通人只要今天断了工作，明天就得想办法跪着求人想办法赚钱买营养液。 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人有什么可以威胁其他人的东西吗？ 没有。 他们是真的一无所有。 江阳没再说什么。 其实如果真的有大规模普通人上街，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罗晋成的。 因为系统不允许这些人被饿死。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一切，恐怕这些人会直接被送进监狱去，然后由联邦每天提供维持他们生命的营养液。 至于他们需要做什么劳动，会是什么强度，那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早上的时候冯文斌跟江阳汇报过情况，汇通公司正在继续招工，同时把第一批工人进行培训之后，带到城外的工地开始施工。 而整个水晶宫的所有人和机构，除了四海那部分以外现在都已经并入了汇通公司，所以现在这件事他们完全没有参与。 绿洲基地的人同样没参与这件事。 现在正站在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上的，就是那座城市中几十万的有钱人和五十万名管理者中的一部分。 他们清楚三号基地市目前的经济命脉在于游客和服务业，在于让整个联邦的人在这里玩的开心。 所以他们强烈要求立刻处死枪手，让人们看到三号基地市维护治安稳定的决心。 冯文斌说，最近两天时间里交到新任市长孔安平办公室的信函堆满了一整个仓库，就连总警卫队的吴旭那边也收到了不少企业老板的建议信。 三号基地市的普通人，恐怕不会愿意花钱去买信纸。 而且江阳怀疑，他们知不知道写出来的信要怎么才能送到孔安平的办公室。 伸手拍了拍董全云的肩膀说：“孔安平刚刚当上市长，这些人是他维持三号基地市稳定的重要角色，所以他没办法管，只能派人维持秩序保证这些人不出危险罢了。” 董全云看着画面中越发热烈的场面和越发激动的人群说到：“但是一直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 江阳挑了挑眉毛：“谁知道呢，看看吧，大伙忙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刚好休息一下，顺便等等下一批建筑材料运过来。” 丧尸们坐在地上好奇的看着画面中的那些人。 他们正试图效仿当初的鲜花广场，想用同样的方式把那名枪手判处死刑。 江阳从旁边的小罐子里拿了块小熊饼干塞进嘴里，眯着眼睛说到：“这帮人大概不知道咱们跟他们是有区别的吧。” 有丧尸表示疑惑。 坐在江阳不远处的三组组长卫宜修开口解释：“不一样的，丧尸管理条例在制定的时候，罗晋成就在里面留了个口子，除非经过联邦理事会许可，任何个人和机构不得剥夺丧尸生命。” “所以处死鸡哥的事可以交给理事会讨论，只要同意就可以执行死刑，但是新人类的法律里面可没有这一条。” “就算现在这些人真的逼迫罗晋成修改发条，把死刑列入其中，这个枪手也是不会被处死的。” 江阳点点头：“没错，但是问题就在于，现在要求处死枪手的，不是一般人啊。” 他微笑着开口说：“这些当然不是普通的民众，但是对于一座城市来说，他们可比普通民众更重要。而且现在不只是孔安平要面对这个问题，罗晋成也是一样。” 丧尸们思索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现在正在发文，严肃要求要把枪手判处死刑的人，可是联邦科学院，联邦报社这种机构。 这些家伙对联邦的意义，和中心广场上的这些人对三号基地市的意义是一样的。 他们为联邦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和经济税收，有的还负责直接参与民众管理甚至是科学研究，而且现在有中心广场上的这些人，他们的言论就更显得正义。 这可是联邦机构和民众共同呼吁正义。 如果罗晋成拒绝的话，那就是违背民意。 如果他同意，那么一个联邦的最高领导者，被这么一群人逼迫做出决定改变联邦法律，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件事，稍微处理不好的话会很麻烦的。 难怪阳哥叫大家今天停工，原来是有乐子看。 丧尸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聊着天，讨论着这场闹剧最后会如何收场。 三号基地市爆发了游行，这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联邦。 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发表文章：“这是民众的呼声，这是对正义的渴求，这是在伟大的新时代，新人类的光辉意志再次觉醒。” 看到文章的时候江阳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最近两天他已经拿到了这位的资料。 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看来罗晋成本人确实有开启死刑判决的意思。 只是。。。 江阳放下手机笑着摇了摇头：“难怪他那么迫切的想要搞到郭家对罗晋成的性格分析，这傻孩子不会不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是在逼宫吧。” 不过这已经跟罗晋成的性格没关系了，完全是这家伙智力有问题。 就算皇上真有这个想法，那也得是他自己做决定，哪能轮到你替他说话。 现在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虽然跟你没关系，但是你在这煽风点火，你想做什么？要不这总理事长你来当？ 丧尸们都有些疑惑：“这二百五到底是怎么当上罗晋成的研究所副所长，现在又成了联邦科学院院长的？这拍马屁的功夫都不合格啊。” 不过想到这些新时代的新人类们没见过皇帝不知道这些故事，江阳只能笑着摇头。 三号基地市。 虽然郭文被免职带走了，但是高大的城堡还在那里。 里面那些豪华的装饰和随处可见的名贵金属，也在罗晋成离开后消失不见了。 但是再朴素的装扮，放在这样一座恢弘的建筑中，也总会显得不凡。 孔安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可以听得见中心广场上人们的欢呼，但是此刻的他并没有十分在意。 “那就多谢齐姑娘了，有你的保证我可是放心多了。” 挂断电话，孔安平点了支烟，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广场。 早上收到消息说是这些人在聚集的时候，他真的有点发慌。 因为这些人确确实实是目前三号基地市管理、经济发展、提供工作岗位的主力军。 如果他们真的联合起来要挟自己帮他们一块说话，那确实没办法解决。 “现行法律就没有死刑，想开也得是以后，要真是让你们这么闹一闹就把人给弄死了，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好在很快他就收到了消息，今天早上第八区海滩上汇通公司在正常招工。 而且广场上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四海的人，第六区，第七区的人都没来。 他先是给冯文斌打电话问了汇通公司的情况，然后又找吕志泽询问了四海，最后亲自给齐珮打电话。 缓缓站起身，既然这三方都没参与，那这件事就没那么难办了。 站在窗边看着人群，一直到整根烟抽完，他才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了电话。 正坐在地上吃着小熊饼干看电视的江阳好奇的拿出手机：“孔市长？” 旁边的丧尸们也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孔安平不是应该去找罗晋成商量对策吗？ 怎么把电话打到阳哥这来了？ 孙海捅了捅董全云的胳膊说到：“你看吧，我就说阳哥这次休假绝对不是玩去了，好家伙，这是把三号基地市也变成咱们地盘了。” 江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电话对面，孔安平笑着说到：“杨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谈一笔生意？” 江阳也笑了：“生意人怎么会对生意没兴趣呢？孔市长直说就是。” 十几分钟后电话挂断。 江阳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哦豁，这出戏没得看了。” 董全云笑着问：“阳哥，那位孔市长许给你什么条件了？” 江阳看着周围丧尸们好奇的眼神，很是神秘的说：“谈了笔买卖，现在看不出效果，但是别着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对他卖关子的行为丧尸们翻了个白眼，江阳只是笑着不说话。 另一边的三号基地市。 结束了和江阳的通话后，孔安平调整了一下状态，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部电话说到：“我是孔安平，有事情询问总理事长。” 很快，电话对面传来罗晋成平静的声音：“什么事？” 瞥了眼广场上的人群，孔安平泰然自若的开口说到：“我想驱散人群，但是不想动用警卫队。”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闭上嘴，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罗晋成问：“处理好后续问题。” 孔安平笑了：“我明白，谢谢总理事长。” 电话挂断，他转过身站到窗子边上，背着手看着中心广场上的人群。 距离他很远的海面上，规模庞大的蓬莱军团浮出水面。 十一号基地市。 董全云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通知。 快速的跑到远处的地下指挥所，看了一眼后回来说到：“蓬莱军团出现在三号基地市东部海域，有强能量聚集。” 江阳点了点头指着电视屏幕：“告诉咱们的人都盯好了，这东西罗晋成可是藏了不少年都没用过。” 电视上的画面再次切换成了航拍视角。 丧尸们突然发现，此刻，镜头远处，三号基地市的正东方向有东西在靠近。 董全云等人已经进入了无风系统，借助卫星他们可以更加清晰直观的看到那里发生的情况。 随着强烈的能量波动之后，浮在海面上的蓬莱军团被浓郁的雾气笼罩。 三号基地市，正站在中心广场上对着城堡方向喊口号的人们还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已经有一大团黑色的乌云正在飘来。 “严惩凶手！” 人们再次喊出口号。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轰隆隆” 一道闪电自东向西划过天空，下一秒，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 十三个组长皱着眉头看着无风系统的提示，疑惑地抬起头问江阳：“人工造云降雨？而且这么大范围？” 江阳耸耸肩膀：“可能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功能，毕竟他这次的目的只是驱散群众，并不是要发动攻击。” 电视画面中，刚刚还在喊口号的人群已经被暴雨笼罩。 很明显他们完全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在大声的喊了几嗓子，发现雨越下越大的时候，终于有人顶不住先跑了。 有一个就有两个。 没一会的功夫，倾盆大雨中，这群之前还在措辞严厉，喊着不杀枪手不足以平民愤，如果联邦不同意判枪手死刑就要死在中心广场上的人，就这么散开了。 这场引来了全联邦不少观众的游行，就被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散了。 第九街区，丧尸们皱着眉头看着电视画面中断，新闻开始播报其他内容。 董全云皱着眉头把卫星拍到的画面投放到屏幕上：“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出现在画面正中间的，是一艘看起来像是刺猬一样的潜水艇。 根据他们的检测，最开始的能量波动，就是从这艘船上开始的。 有相关专业的丧尸摸着下巴说到：“人工造云降雨倒是早就有相关技术，但是这么短时间覆盖这么大的范围，而且还可以有指向性的覆盖想要的区域这就有点厉害了。” 看着周围的丧尸都在看着自己，他再次说到：“就好像我们知道点石成金的关键在于找到一块含有汞的石头，然后把每个汞原子去掉一个质子就可以了，甚至两百多年前就有人这么做到过。” “但是我们刚刚看到的，是直接把一座山变成了黄金，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很轻松的就完成了，而且这个速度，快的有点吓人。” 十三个组长看了看彼此，神的内裤又出现了！ 还没等他们找江阳确定一下，江阳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仍旧是：孔安平。 董全云小声的说了句：“该请示罗晋成的时候先给阳哥打电话，现在事情结束第一时间又给阳哥汇报，阳哥不会是因为工厂停工失业了，想去当联邦总理事长了吧。” 卫宜修笑着说：“总理事长怎么了，他罗晋成能当，咱阳哥就不能当？” 在他们小声议论的时候江阳放下电话看着他们：“你们觉得我应该让谁去三号基地市当个区长？” 丧尸们愣在原地。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孔安平同意咱们把汇通公司买下来的那片地，扩大到与三号基地市第八区接壤，设立三号基地市第九区，而且，可以自治。” ？？？ 丧尸们满脑子的问号。 这个孔安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被阳哥控制了？ 一个基地市的新区，就这么送给阳哥了？ 而且孩他妈自治！ 这么多丧尸在十一号基地市住了一百多年，也就是现在联邦有了政策允许了十一号基地市自治，还是靠着跟范子山的交易，无风才拿到一个区，现在，阳哥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就又弄回来一个？ 孙海喃喃自语：“阳哥，代价是什么？” 江阳笑着说：“在孔安平的任期内，保证三号基地市不出问题，同时稳定经济发展” 三号基地市的城堡里，跟罗晋成汇报完情况的孔安平坐回椅子上。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彻底明白，只凭着自己和带过来的那十几个人想在这个地方稳定发展，简直就是做梦。 郭文可以欺上瞒下把这地方稳定几十年，那是因为从他老爹那代人就开始控制这里，甚至三代人以前就在这里扎根发展了。 他手里黑白势力，大小官员掌握着不知道多少人。 而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时间在这里缓慢经营了。 这地方全是郭文留下来的烂摊子，剩余财政少的可怜，六千多个官员贪的钱全被罗晋成捞走了。 郭文这只大金猪把自己的钱撒币了，结果现在收款方也变成了罗晋成。 民众是各个背着贷款，没贷款的也没钱买营养液随时饿死，近海养殖场现在只有几百条鱼苗，库存的粮食被卖的仓库只剩墙。 留给自己完全是一地鸡毛。 要不是那位杨老板的人，控制住了最关键的第六区和第七区的人没走上街头，今天的事绝对会越闹越大。 现在不过是送了城外的一大片荒地给那位杨老板，顺便设置一个此前根本不存在的第九区而已，这样换来自己任期内的和平稳定，简直是最划算的买卖。 他笑着点了根烟，开始憧憬自己退休后的生活。 126 注意看，这具尸体名字叫郭武 “基因缺陷确实容易导致人类的性格出现变化，并且这种缺陷存在遗传性，但是你千万不要忘了，当前的泛亚联邦，生活着的是新人类。” 第九街区的江边，孙海正在好笑的看着来自联邦科学院的文章内容： “现在的联邦新人类注射的大多是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虽然经过研究证实在性能上要比第一代差很多，但是如果注射过这种药剂出生后的婴儿仍然存在严重的基因缺陷的话，那我们最需要质疑的，反而是研制了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联邦科学院。” “当然你我都知道实际情况如何，所以我才很是好奇，为什么联邦科学院会在这个时候发表这么一篇文章。” 旁边的卫宜修好奇地问：“这个药剂不是罗晋成弄出来的东西吗？” 孙海摇了摇头：“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确实是他弄出来的，但是据我所知那代药剂的接种量很少，就算是罗晋成的大本营一号基地市，累计注射量也不会超过五千万支。” “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他弄出来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当然现在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已经彻底淘汰了，所以还是以第四代为主，同时第三代也占据了一定的比例。” “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是一百年前正式开始全面推行的，研制方是联邦科学院，因为当时的项目负责人算是我师兄所以我了解过一些当时的情况。” “总的来说，那个时候的联邦科学院，确实是相当有实力的。” “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虽然是有前三代药剂作为参考，但是从最初的理论设计到中期实验以及后期的验证观察，完全是联邦科学院独立完成的。” 孙海咧开嘴笑着说：“灾变纪元81年到灾变纪元101年的二十年，被现在的人类研究员称作黄金二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个时期的联邦科学院实力相当强劲。” “不过我听我的老师说过，之所以那二十年能拿出大量的研究成果，主要原因在于自从51年科学院成立他们就一直在埋头搞基础理论研究，所以才有了那段时间的成果爆炸。” 卫宜修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法律问题，他虽然也有着十几个博士学位，而且也在互相学习的时候掌握了不少其他专业的知识，但是对于联邦科学院他是真的不了解。 听到这话他好奇的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两个人正在沿着江边一条新修好的公路往第九街区方向走。 关于枪击案的讨论，在暴雨驱散了聚集在中心广场上的人群之后，变得更加热烈。 网络上的声音几乎是一面倒的声讨枪手。 此前坚定支持废除死刑的人这时候也没了声音。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精神领袖郭文已经被免职。 另一方面也是，他们自己也在担心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枪械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的操控难度和威力不成正比。 虽然现在联邦开设的四家枪店只卖火药武器。 但那也只是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完成激发的大杀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对致命的。 没人敢站出来指责开设枪店的决定，但是在激烈的讨论中有人提出，或许应该出台严格的枪支管理条例，同时要对枪支销售、保管、使用进行更严格的监督。 然而这种很理性的声音在汹涌的舆论下变成了被攻击的靶子。 只要有人提出这个问题，立刻就会有无数人冲过去，要求他立刻明确表达对这件事的看法，询问在他看来应该怎么处置枪手。 稍有犹豫，便是一长串的谩骂。 而如果有人敢说现行联邦法律不能判处枪手死刑，那立刻会被指责成下一个暴力分子和潜在凶手。 甚至还会有人直接把联邦科学院的文章甩出来，说这样的人就是文章中说的，因为基因缺陷导致的心理变态。 于是面对谩骂，这些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删掉自己的言论闭上嘴不出声。 其实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于是偶尔有一些脾气倔强的，对指责自己的会直接骂回去。 在枪击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 人们在热议想要处死枪手的同时多了一个新活动。 那就是在整个互联网上，寻找并“审查”那些不支持他们观点的人，一旦确定了目标立刻进行攻击。 如果有回应的话就太好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甚至一天时间，他们都会集中起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对方骂到删评退网。 丧尸们对这种时隔两百多年再次出现的熟悉情景啧啧称奇，感慨历史果然是个圈。 但是对于卫宜修来说，这本来也是他的小组负责研究的内容之一。 而对于出现在人们攻击言论中的那篇文章，他找到了孙海询问具体的情况。 两个人走在一条还没有硬化完毕的路边。 孙海平静的解释：“那二十年的时间，联邦科学院成为了全联邦所有对研究有兴趣的人心中的圣地，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就是那个时间完成的，不过那也是绝唱了，最起码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说第五代基因改造药剂立项。” 卫宜修点点头：“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世界环境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第四代药剂真的还能行？” 孙海思考了一下回答：“我不确定，这些年咱们一直都是理论学习，很少有亲自参与或者组织实施实验的机会，所以我不是很确定第四代药剂是否真的存在问题。” “通常来说人类基因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异变，但是。。。” 他伸手指了指天上的黑色太阳：“有这个东西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前几天阳哥送回来一些在三号基地市采集的，没使用过基因改造药剂的旧人类的体检数据和血液样本。” “虽然我们只是进行了初步研究，但是可以确定，这些人类的基因序列相比于灾变之前的人类存在巨大差异，而且跟新人类也存在偏差。” “所以我打算等第九区施工结束找阳哥问问，在咱们这弄个带医疗功能的研究所，看看能不能在十一号基地市的新人类身上搜集一点详细数据。” 卫宜修点了点头：“所以说联邦科学院的那篇文章很可能是有道理的？” 孙海耸了耸肩膀说到：“我笑的地方就在这，其实他说的本身那个结论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在他给出的论证，和文章中指出的那个，所谓的决定了人类暴虐性格的基因片段完全是错的。” 卫宜修好奇地问：“你确定是错的？” 孙海仰着头笑了好一会才说到：“因为他引用的那些图片，是一百年前联邦科学院研究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时发表的文章，那东西因为保密只有联邦科学院内部才有，但是很不巧的是，我看过。” 卫宜修愣了一会然后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是在笑那个结论。” 孙海沉声说到：“基因差异对性格会造成影响，可如果把一个枪手开枪打死了一个恶棍这种事怪到他具有暴力基因上，那简直太好笑了。” 两个人走过整条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大片的丧尸。 今天是丧尸生活区最后一个街道开工的日子，等这条街上的所有建筑完工，第九街区重建计划中的丧尸生活区就全部建成了。 江阳站在最前方，在预定的时间大手一挥：“开工！” 早已经准备好的施工小组第一时间进驻，围观的丧尸们在热烈的庆祝一番之后，开始向江边移动。 生活区大面积完工之后，这些丧尸将会正式开始建设工业区，而无风酒馆的丧尸们需要充当带头人和主力军。 在规划中，江边的这些新工厂需要承担的工作并不只是普通的生产，同时还要为不远的将来，无风酒馆研究出的项目成品进行生产。 这里的建筑规格要比生活区高出太多，而且图纸设计上也要充分考虑后续的升级扩建，同时给未来生产需要用到的机械准备环境。 和生活区那边一样，在江阳宣布了开工之后，董全云亲自带着无风第八组的丧尸们进入工厂区开始施工。 孙海和卫宜修来到江阳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查看最新的工业区设计图纸，不时地在上面修改一些内容。 看到他们两个，江阳停下来好奇地问：“有什么事吗？” 孙海说了自己的想法后，他笑着点点头：“弄一个倒是也行，不过我感觉最合适的地方其实是三号基地市，你觉得呢？” 愣了一下，孙海突然想起来，现在无风已经不是只有这一块地盘了。 在几千公里之外的海边，他们还有另一个面积差不多大小的新区正等着开发。 江阳把改好的图纸交给董全云后说到：“不过那边暂时只能是三号基地市的那些人施工，建筑标准和施工速度可能赶不上这边，但是以三号基地市的情况，那里其实比这边更适合你的研究。” 他伸出手指说到：“第一，那边靠海，而且就在近海养殖场北方不远，你可以长期观测海洋中的变化。” 然后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到：“第二，十一号基地市建立时间比较晚，而且到目前为止生活的人类几乎全都是只注射过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单一新人类。” “三号基地市成员复杂，那里生活着几十万从来没有注射过基因改造药剂的人类，同时还混杂着第三代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 他眯起眼睛笑着说：“那里曾经是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接种率最高的地方，同时还混杂着相当数量注射过第一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后代，可供研究的样本比这里丰富的多。” 孙海双眼放光的问：“不是说第一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生育率极低吗？” 江阳点了点头：“确实很低，但是很低不意味着没有，最起码我知道的，郭家就是注射过第一代基因改造药剂的，当初郭文的太爷给罗晋成站岗的时候得到过那东西。” 孙海皱着眉头问：“但是郭武已经死了，郭文也被罗晋成带回一号基地市了。” 江阳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孙海的肩膀：“郭文的儿子郭宇，现在还在三号基地市。那家伙买卖人口，强迫未成年证据确凿，等联邦警卫队的人统计好罪名和证据就会提交给联邦法院审判。” 旁边的卫宜修突然问到：“既然他在那里的话，为什么那些人不在郭武死后去他身上找线索？郭文没把罗晋成性格研究报告交给他？” 江阳摇摇头：“没有，那孩子小时候被郭文的父亲惯坏了，长大后又长期跟叔叔郭武混在一起，平时也只注重玩乐，所以在郭文的计划中根本就没准备让他接班。” 卫宜修疑惑的问：“可是郭文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江阳沉声说到：“不然你以为，郭文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果断的把自己的钱撒出去，这家伙真的聪明的很，他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所以根本就没打算交班。” 卫宜修点了点头：“那这么说的话，郭文这家伙倒是可惜了，弟弟是个纯粹的变态，连带着孩子也受到了影响，但凡郭宇能争点气的话，以郭文的性格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江阳点点头，那家伙当初什么都不懂就敢跑过来威胁自己，还自以为是的试图让自己煽动丧尸工人罢工。 想法不错，但是做事实在太粗糙了，连最基本的伪装情绪都做不到。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快速的回复之后说到：“没人接班，他家的辉煌到他这里就要结束了，不然的话，就算是罗晋成也不太容易能用这种方式弄掉他，以他的本事，如果真的有接班人可以沉下心来搞事情，就算手下的人卖空了粮仓他也有办法混过去，可惜，他那个儿子实在是差了一点。” 说完他又看着孙海：“如果你之前说的基因改造药剂会随着遗传出现效果衰退情况属实的话，那我感觉郭家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他沉声说到：“郭文的太爷拿到过一支初代基因改造药剂，但是他没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用在了郭文的爷爷身上，到郭文这里刚好是第三代。” “但是郭文和郭武的性格差异极大，而且据郭武本人说，从年幼的时候，他的智力就不如郭文，而且看郭武的表现，这家伙更像是那个联邦科学院院长所说的，由于基因缺陷导致的性格暴虐。” 孙海皱着眉头：“我刚刚还在跟老卫说这件事，先不说这件事具体结论到底如何，但是我觉得以罗晋成的能力，他拿出来的初代基因改造药剂不可能才三代人就出现异常吧。” 江阳伸手摸着下巴说：“我也觉得不应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受到母亲那一方的影响？” 孙海思考了一下回答：“也有可能，不过郭文和郭武他们的母亲是谁？” 江阳眯着眼睛说：“是个被强暴怀孕，生下双胞胎孩子后就被杀掉的女人，郭家为了保证自己对三号基地市的绝对控制，根本没有考虑过联姻，也从来不准备让外人参与进来，就连郭文，也是在三号基地市内部，选了一个样貌智力都很优秀，但是好控制的女人，在她生下郭宇之后就直接把她们一家清理掉了。” 卫宜修感慨：“好狠的人，但是这样一来，我感觉郭武和郭宇的性格是不是跟家庭环境关系更大？” 江阳看着他们两个平静的说到：“所以我现在也不确定，按理来说他们两个是双胞胎，生活环境也基本相同，但是性格差距是在太大了。” “另外据我观察，注射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会表现出类似郭武这样的行为。” 理智，冷静，坚韧，勇敢。 这是江阳第一次见到罗晋成手下士兵时的感觉。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进入地下避难所，在废墟中搜集物资获取食物的时候这些士兵表现的异常勇猛。 就算是被丧尸吃掉了四肢，他们仍然可以用身体撑着自己滚到远离队友的地方，用嘴咬开胸前的炸弹拉环，和丧尸同归于尽。 在罗晋成与南广王对战的时候，这些士兵同样表现出了这样的特质，当军队阵亡率超过三分之二的时候，他们仍然可以继续作战。 有一段时间江阳很欣赏他们，而且还用伪装的人类身份交了不少朋友。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慢慢的发现了一些问题。 他们理智，但是他们极度计较利益得失，这些人的情感很淡，用当初在避难所中的人形容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们冷静，他们在面对同类的死亡时无动于衷，甚至在极端环境之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吃掉自己的受伤队友保证小队生存。 他们坚韧而勇敢，在战争与末世中取得了优异的战果。 但是当时间来到灾变纪元70年以后，随着大量丧尸的苏醒，以更理智更冷静更强大的实力代替了他们，这些人的特质开始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随着战争结束，他们与普通人的接触越来越多，身上开始暴露出一些问题。 无情，冷淡，暴力，残忍。 他们与和平格格不入，他们的顽固任何人也无法感化疗愈他们。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们已经影响了一号基地市的稳定。 不过好在，那之前很长时间罗晋成就停止大规模注射初代基因改造药剂，因为他发现在经历了南广王一战之后，竟然再也没有找到过君主级丧尸的影子。 所以在江阳看来，罗晋成是早就知道了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问题的。 毕竟是系统出品的东西，就算没有说明书，注意事项还是会有的。 所以早在地下避难所的时候，在给士兵们注射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同时，为了获得更多人口他就弄出了生育能力极强的第二代药剂。 等人口数量突飞猛进后，他停止了初代药剂注射，废弃了第二代药剂开始推广第三代。 然后就是到了灾变纪元115年。 经过二十年的观察论证后，联邦科学院研制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取代了第三代使用至今。 孙海皱着眉头：“就是说，第一代基因改造药剂只是提供给士兵用的，第二代是为 了扩张人口用的，那么第三代呢？” 江阳摇摇头：“我没做过研究，但是第三代看起来是比较均衡的一代药剂，不过在联邦科学院弄出第四代后，第三代也逐渐取消使用了。” 孙海用力的揉了揉额头：“阳哥，咱们得想办法尽快开始实验了，我总感觉罗晋成那家伙可能真的已经掌握了完整的基因改造技术。” 看到他急切的样子江阳没再多说什么。 前两代基因改造药剂是罗晋成从系统里面拿的，这一点他完全可以确定。 至于第三代，那东西在江阳打探到的消息里，是罗晋成自己的实验室在初代和二代基础上弄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在第四代出现之后他立刻取消了第三代。 虽然现在孙海的研究还没开始，但是以江阳对罗晋成的理解，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第三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效果确实不如第四代。 罗晋成自己的研究所里，最开始从事研究的都是他在灾变时期救下来的幸存者。 这些人的科研能力确实很强，而且有一部分人还完整的躲过了最初的灾变。 不过进入地下避难所后没过多少年，那些人就因为种种原因去世了。 在他们之后再次进入罗晋成研究所的，就都是他筛选后绝对信得过的死忠分子了，他们的任务是帮罗晋成对系统提供的物品进行研究解析。 联邦科学院不一样。 成立之初的五十年里，大约有一半从事研究的是从地下避难所出生，成年后从地下避难所回到地表，并最后经历了泛亚联邦成立的那批人。 这些人出生在地下城市中，并且小的时候接受过幸存者的教育。 但是因为身体条件较差，所以没能成为士兵得到初代基因药剂而是被注射了第二代药剂，平时的任务除了维护地下避难所内部环境之外，最重要的工作是提高人口数量。 而在这期间，他们大量学习了前人留下来的知识。 其中最优秀的一批占据了联邦科学院成立之初的半数。 另外的一半人则是来自类似绿洲基地一样的避难所中的研究员。 这些人共同组成了最早的联邦科学院。 在短暂的磨合之后他们埋头搞了三十年的基础研究。 然后终于在灾变纪元81年开始，开始以每年六到八个大型项目的速度飞快推进成果转化。 他们将过去八十几年，罗晋成不停拿出系统道具导致缺失的科学理论补充了一部分。 到灾变纪元96年的时候，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研制完成。 灾变纪元100年，第四代药剂调整完毕，同时工程领域问题解决，相关设备也研发制造成功，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正式开始大规模投产。 那是人类离系统最近的时刻。 然后，灾变纪元101年。 越战越勇的联邦科学院，把目光对准了罗晋成拿出的最关键一项黑科技产品：能源卡。 也是从那以后。 联邦科学院这艘刚刚启航的大船撞上了来自未知科技领域的冰山，逐渐沉没在一个巨大的无底深渊中。 整整八十年，能源卡项目毫无寸进。 其他领域的研究也相继遇到问题，并导致了一系列事故，再加上人员迭代，联邦整体社会环境的转变。 到了三十年前的时候，他们已经再也没有能力进行任何研究，转而在现任院长的带领下开始给罗晋成当拉拉队了。 江阳看着孙海说到：“我会让冯文斌他们尽快在靠近三号基地市的地方建一座医院，但是人手不好解决，新人类恐怕没那么容易接受一个丧尸来给自己治疗。” 孙海皱着眉头：“我想想办法吧。” 江阳点点头：“行，那边的施工也才刚刚开始，医院也需要时间才能盖起来，你要是能解决这些问题咱们就主要搞那边，要是不行的话，还是有限在咱们这弄一个，然后再想办法扩张过去。” 远处突然驶过来一辆车，停在江阳附近的时候跳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江先生，有您的快递，是冯先生要我送过来的。” 江阳笑着走过去：“辛苦了。” 小伙松了口气。 他是冯文斌的人，但是刚刚通过考核，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江阳。 没想到传说中的江先生这么和蔼，微笑着回答：“就是进来的路不太好走，不过东西捆扎的很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在孙海和卫宜修好奇的注视下，小伙把车厢后面的一个大箱子卸了下来，按照江阳的指示放在不远处的库房门口就走了。 看着他的车子离开，两个人走过去好奇的问：“阳哥，什么东西啊？” 江阳推开了库房的大门，走进去以后笑着打开了箱子的外包装，露出里面的一个长方形柜子。 轻轻拍了拍柜门，江阳笑着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完他打开了柜子笑着介绍：“这位就是郭武。” 然后他在两个人疑惑地注视之下按下了柜子侧面的按钮。 微弱的能量波动之后，柜子里面的固定带一条条打开，淡淡的白色冷气飘出来。 孙海皱着眉头走过来看着郭武额头的弹孔和后脑上方位置的大洞，转过头问江阳：“阳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阳指了指丢在一旁的外包装：“这不是说了吗，哪都通物流，冷链运输，极速快递，保证鲜活。” 孙海无语的揉了揉额头：“不是，我的意思是，阳哥你是怎么把这家伙的尸体弄回来的？而且看这样子，他应该是刚死不久就被处理好保存起来了？” 江阳笑着说到：“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里到处都是我的人，要一个尸体过来，很难吗？” 孙海小心的合拢柜门看着江阳：“那阳哥，接下来有什么事咱们就电话联系吧，另外，鱼苗解析那边的结果到时候你直接过去看就行了，我先去处理一下郭武先生，等研究所完工，他就是我的第一个正式项目。” 江阳耸了耸肩膀让开路，孙海扛着柜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了眼旁边的卫宜修，江阳把地上的包装捡起来笑着说：“科学院长想拍马屁，有钱人想要判枪手死刑，看热闹的人们想要正义，市长想要稳定，只有真正被伤害过的普通民众张着嘴说不出声。” “刚好咱们需要尸体搞研究，这样就好了，你帮我我帮你，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嘛，话说这冷链运输不错，以后再有这种事咱们还用这个物流怎么样？” 127 来自深空的消息 静谧的宇宙深空，一架巨大的航空飞机正拖着蓝色的尾焰飞行，不过由于下方的货仓缺失，整架飞机看起来有点头重脚轻。 驾驶舱里，洪岩洪静静地坐在最中间的机长驾驶位，平静的看着窗外的星空。 用于维持驾驶舱空气的设备已经被他关闭。 丧尸不需要呼吸，所以他把多余的储备氧气也变成了燃料。 但是这飞机毕竟是为了人类驾驶制造的，所以还是有少部分用于保证驾驶舱内环境的混合空气无法转换。 不过这样也好，驾驶台前方小喇叭播放的音乐可以充满整个驾驶舱。 在他离开月球轨道后，这东西就一直在播放来自灾变纪元之前的歌曲。 最开始的时候他感觉很烦躁。 自己可是要去寻找伟大的丧尸君主，但是这东西经常放一些听起来很悲伤的曲调，像是要超度自己。 可是他毕竟没学过这方面的技术，除非暴力破除以外，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关掉这个东西。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他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可以通过喇叭后方的一个小按钮更换曲目。 在过去的三个多月时间里，他也逐渐地适应了，自己正坐在一架联邦最先进的航空战斗机的机驾驶舱里，听着来自两百多年前的歌曲，航行在空空荡荡的深空中这种奇怪的设定。 “滴，信号捕捉成功，连接建立，修正通讯传输误差，修正成功。” 喇叭突然传来清脆的提示音。 音乐中断，洪岩洪睁开红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小东西。 “这里是无风地面指挥部，请问【罗曼蒂克号——深空流浪者（0511）】驾驶员是否生存。” 机械化的声音重复了三次之后，洪岩洪才开口说到：“我活的很好。” 过了一会喇叭再次响起：“经过一百天的飞行，罗曼蒂克号的工质剩余已经不多，在三十分钟后，您的剩余工质将不足以进行返航，现在请您确认，是否返航。” 洪岩洪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操作台，控制航天飞机的中心计算机并没有提醒他这件事，但是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他不理解，他也不准备返航。 驾驶舱里一片安静，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 在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喇叭再次传出声音：“十分钟后，您将错过最后一次返航机会。” 洪岩洪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而那个喇叭则是每过一分钟就会发出清脆的“滴滴滴”的声音提醒。 “倒计时三十秒，29...” 洪岩洪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小喇叭。 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无风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隐蔽而强大的势力。 他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倒计时走到零。 声音消失，没过多久，喇叭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声，正是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家伙。 “洪岩洪你好，首先，我代表我自己以及全体无风成员，祝贺你正式踏上深空旅行的不归路。” 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完全没有当初让自己不要返航时的那种冷淡。 洪岩洪皱着眉头再次问到：“你是谁？” 几分钟后，喇叭再一次响起：“自我介绍一些，我叫江阳，至于我的身份，我是一个丧尸，同时还是一个下岗工人，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和兄弟们一起做点喜欢的事，顺便负责看孩子。” 洪岩洪皱着眉头。 江阳的名字他知道，十一号基地市的那个家伙，自己的朋友裴彬就在那边。 而且自己也算是通过他才有机会登陆月球，并且拿到这架飞机。 看着安静下来的喇叭，他开口问到：“裴彬怎么样了？” 很快江阳的声音就再次响起：“白天的时候他会在第九街区的工地上帮忙施工，晚上的时候上课，过的还算充实，稍等，我叫他过来。” 洪岩洪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段时间后喇叭中竟然真的传来了裴彬的声音：“洪哥？你现在怎么样了？刚刚阳哥告诉我说你已经没办法返航了。” 洪岩洪听着熟悉的声音突然咧开嘴笑了笑。 作为自己唯一的朋友，但是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骗了裴彬。 看着操控台角落的那个喇叭，他有些歉意的开口说到：“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要回去，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君主的，你现在还能听见那个声音吗？” 过了一会喇叭响起裴彬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我现在过的很充实，这里的朋友们都很好，我们正在建设自己的新家，另外还准备帮那些年轻的新人类活下去，世界正在复苏，现在外面已经可以看到野生的鱼类和鸟了。” 洪岩洪撇了撇嘴，虔诚的大声说到：“等我找到君主，你将会见到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人类作为食物就应该活在猪圈里。” 说话的时候他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紧盯着前方的广袤太空。 他期待自己可以找到传说中的君主，但同时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何方。 裴彬不再说话，喇叭中再次响起的是江阳的声音：“在祝贺之余我需要提醒你第二件事，此刻你正在航行的方向，是在我个人推算中最有可能存在君主级的地方，但是结果如何没有人能确定，所以对于你此次航行是否能取得预定的效果，谁也没办法保证。” 洪岩洪平静的回答：“我相信我会遇到的。”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地下指挥所中。 江阳带着耳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旁边的是除了孙海以外的十二个组长以及裴彬。 董全云今天本来应该继续带着丧尸们在工业区施工。 但是考虑到今天是洪岩洪正式踏上深空探索之路的日子，所以他暂时把现场交给了其他丧尸。 听到洪岩洪的声音他皱着眉头问江阳：“可是以他的速度，就算是生命物质耗尽饿死在驾驶舱里，恐怕也飞不出太远。” 江阳点点头：“他走的太仓促了，可惜咱们没有自己的飞机，不然的话准备充足的生命物质，完全可以进行更长时间的深空探索，说不定到时候真的可以找到那些家伙。” 董全云看了看罗曼蒂克号现在的位置，突然好奇的问江阳：“如果他就这么一直坐在驾驶舱里，没有战斗损耗的话，大概要多久才会饿死？” 江阳思考了一会回答：“我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饿死的丧尸。” 指挥所里的丧尸们沉默了，江阳平静的说到：“丧尸的身体损耗主要来自战斗，但是对他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辐射能量环境下的自然损耗。” “这个损耗的速度与辐射能量的强度有关，可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黑日的辐射范围到底有多大，而且，如果真的因为距离问题导致能量减少，那到时候他最需要面对的问题反而不是机体损耗而是能量枯竭。” 他指着画面中那架飞机的位置说到：“这架飞机也是以辐射能量作为唯一的动力源，如果能量减少或者出现剧烈波动的话，那么他还有可能会抛锚在半路上，最后不知道飞去哪里或者坠毁在某个星球上。” 丧尸们不说话，江阳沉声说到：“总之，在这个时期贸然进行深空探索为时尚早，就连罗晋成都没做好这样的准备，他实在是有些过于冲动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音箱中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遥远的宇宙深空，洪岩洪皱着眉头看着突然亮起来的计算机屏幕。 在刚刚的某个瞬间，这架飞机的中心计算机被不知名条件给激活了。 而且，在屏幕下方竟然传来了一个机械化的声音： 【机体检测完毕，数据确认，瑶光一号数据库解锁，下面将为您播放：YG-0001号录音】 地下指挥所里，江阳皱着眉头看着旁边正在机器上快速操作的董全云问：“这是什么情况？” 董全云有些疑惑的说到：“没有检测到除我们以外的信号传输，这是早就被设定在中心计算机内的程序，是飞机建造之初就装载进去的，不过为什么要在计算机内部安装一个喇叭？” 江阳看着画面中仍在飞行的那架飞机。 洪岩洪大概也没弄清楚状况，到现在也没说话。 就在双方都沉默着的时候。 飞机的中心计算机再次响起声音。 但是当他们听清楚那个说话的人时都愣住了。 “罗晋成？” 江阳眯着眼睛，音箱里面传回来的确实是罗晋成的声音。 他听起来有些疲惫，声音也十分低沉：“我不知道此刻正在驾驶飞机的你，到底是人类，还是丧尸，又或者别的东西，但是既然能触发这段录音，想必此刻的你正在前往无垠星空的路上，祝贺你。” 洪岩洪歪着头看了看操控台旁边的那个喇叭。 这真的是联邦军用航空飞机？ 先是这个无风酒馆，背着所有人偷偷在这安了个喇叭和更隐蔽的数据传输系统。 现在又是罗晋成在这里弄了个触发式的录音，还在计算机屏幕下方同样藏了个喇叭。 神神秘秘的还都这么能藏，又都是在这个我注定回不去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祝贺我。 妈的，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吧？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罗晋成的声音：“现在是灾变纪元一百年，真是没想到，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洪岩洪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但是他没意识到问题在哪，而地下指挥所里的丧尸们却已经开始议论了。 瑶光一号这个型号的航天飞机的制造时间是灾变纪元159年。 那时候无风酒馆的丧尸已经在各个领域站到了前沿，所以有一些丧尸或多或少的通过各种方式参与了这架飞机的设计。 而现在让他们跟洪岩洪沟通的这套信息传输系统，以及那个藏在控制台下方的喇叭，就是在那时候偷偷藏进去的。 当然这件事需要有工厂的人配合，但是负责总装的四号基地市，同样有无风酒馆的人全程参与了制造。 再加上丧尸们的身份，他们设计的图纸只能被那些研究员当做参考并没有记录，更没有名字，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人知道。 这个型号的飞机从设计到制造首飞用了六年时间。 等彻底调整好列装使用，已经是灾变纪元170年的事情了。 虽然过去的四十五年里也进行过升级换代。 但是在大框架没动的前提下，这套系统也就被一直照搬沿用下来。 所以到了今天，在联邦都联系不上这架飞机的时候，无风依然可以和洪岩洪进行沟通。 可现在，录音里的罗晋成说的是灾变纪元100年？ 江阳紧皱着眉头，音箱中再次传来声音的时候所有的丧尸都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罗晋成的声音很清晰：“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们度过了灾难，重新回到地面，并且让那些狂躁的丧尸恢复了理智成为了劳动力。但是，我们仍然没能解决最终的难题，有一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敌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藏在人类之中，还是世界的某个角落，又或者是广袤的星空里，但总之，他们确实存在。” 洪岩洪撇了撇嘴。 对罗晋成来说君主级是敌人，但是对自己来说，君主就是君主。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对星空探索，在我的计划中应当是在最后一步才会开始的，但是我知道，总有人会向往广袤的星海，而我并没有能力看管整个世界的所有人，于是有了这段录音。” “在联邦未来制造的每一台可以进行太空航行的设备中，当航行速度与燃料剩余，经过中心计算机判定无法返回的时候，这段录音都会自动播放。” “而我需要告诉你，在你的前方，存在着你无法想象的敌人，你的行为，有很大可能会导致世界的毁灭。” 江阳轻轻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是在所有的航空设备里都装了这段录音。 董全云好奇地问：“他是想劝这些人放弃？但为什么又是在无法返航的时候才会播放？” 江阳想了一下笑着说到：“继续听吧。” 音箱中传来洪岩洪不屑的声音，很明显他对罗晋成的规劝不以为然。 罗晋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响起：“如果你是一名人类，那么不管你现在驾驶的是什么机型或者是火箭乘员舱。” “在当前中心计算机完全解锁的状态下，在你前方左侧的角落里会出现一个银白色的三角形按键，按下后，会打开一个匣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可以让你进入休眠状态。” “别担心，中心计算机会协助你完成操作，以此来帮助你度过漫长的旅行时间” 洪岩洪皱着眉头打开了那个匣子。 里面是一个小臂长的针筒形状设备，上面写着“仅限人类使用。” 他试着把那东西拿出来，但是一块掉出来的卡片上印着：“丧尸使用会导致机体损坏” 撇了撇嘴把这东西放回去。 洪岩洪继续听着罗晋成的声音：“如果你是一名丧尸，那么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和你期待的一样，见到你那所谓的君主，但是说实话，我不确定你们面对他们的时候能有直视他们的能力。” 他的声音疲惫而低沉，和平时在电视里听到的完全不同。 但正是这样的声音，反而显得更真实：“我没办法劝你放弃，因为你已经在路上，而且坚信君主对你会有善意。” “对于丧尸的极限生存能力我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我只给你准备了十支生命物质。” “如果你乘坐的是火箭乘员舱，这东西在你的控制台下面，如果你乘坐的是航天飞机，那么在你的座椅靠背上，取下固定装置后你可以看见那些东西。” 江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挺能藏啊。” 洪岩洪转过身子。 拿掉了航天飞机的安全带和降落伞之后，光秃秃的椅背上面确实有一个被快卸螺丝固定的面板。 直接用手扭开之后，里面赫然放着十支生命物质。 把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后他又放了回去。 现在他的机体还很完整，并不需要使用生命物质。 罗晋成的声音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再次传来：“如果你是那个东西的话，那么我想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这句话来的是如此突兀，并且停顿了很长的时间。 丧尸们皱着眉头，那个东西说的是什么？ 但是听起来罗晋成并不准备解释。 在长时间的停顿之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痛恨那场突如其来的末日，我诅咒我正在遭受的苦难，我为我的处境感到愤怒，我为我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感到厌倦，但最后我还是要面对这一切，即便我从来不想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见到了他们并且获得了与他们沟通的机会，那就告诉他们，我还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我会等着他们回来，或者在某个时间，我会去找到他们。” 录音到这里结束。 中心计算机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中心计算机解锁，下面为您推荐最优路线】 洪岩洪看着屏幕快速的闪烁两下后，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路线重叠，推荐结束，请保持当前速度继续航行，祝您旅途愉快】 无风酒馆里，丧尸们转过头来看着坐在中间位置的江阳。 因为就在刚刚，中心计算机准备给洪岩洪推荐罗晋成预设的航线。 然而，罗晋成判断的路线，竟然跟江阳判断的路线是完全一致的。 感受着他们的注视，江阳平静的按下发话按钮：“既然罗晋成已经给你提供了生命物质，那接下来的航行就很容易了，在你的机载电脑因为能源问题关机之前，无风会持续与你保持联络，有问题的话你可以直接询问。” 不再等洪岩洪的回应。 摘下耳机，旁边的董全云立刻问到：“阳哥你那个路线图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罗晋成判断的路线跟你一样？” 江阳看着出现在大屏幕上的航线说到：“因为就在末日降临的那天，曾经有一块陨石坠落，而当时的卫星还没有停止工作，所以这条轨迹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丧尸们：“你们应该也有印象，灾变之前人们就曾经观测到这东西，但是当时的判断是它还要很久才会到达，并且只是擦边而过并不会坠落。” “然而事实上，那块石头在灾变开始之后降落在了南半球。” 丧尸们皱着眉头，但是他们“生前”也并没有过多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而且陨石这种东西在灾变之前不是什么新鲜话题，所以他们也不确定自己印象中的跟江阳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江阳站起身来走到大屏幕前，伸手指着那条轨迹：“那东西原本的轨道根本不可能坠落，但是在灾变开始前三个月，它突然转向并开始加速，最后在灾变发生的时候坠落，但是因为末日爆发，人们已经没办法关注它了。” 灾变前三个月，恰好是江阳自己变成丧尸的时间。 系统也是在那时候脱离了江阳绑定到了罗晋成身上。 所以对那个奇怪的时间节点，这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会格外关心。 董全云突然皱着眉头问到：“可是如果这块陨石末日前三个月突然转向，并对准了我们，为什么当时的政府没有预警？” 江阳伸出手指着那条线路画了个半圆说到：“因为它的体积并不算特别大，而且它的变向不是只有一次。” “从这个转弯开始，它连续变换轨道，但那都没有对准我们。” “谁也没想到，它会在最后关头撞上来，在观测机构中，人们研究它只是因为它突然的变轨加速，并没有会觉得这东西的撞击可能导致大规模灾难。” 然后他眯着眼睛看着丧尸们说到：“早在这东西第一次变轨加速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它，然而一直到一个月后它开始变得活跃的时候，各国官方才开始密切监视这块陨石。” “那时候的人们完全不理解它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诡异，但是在他们的判断中，陨石撞击造成的灾害并不很大，而且最后一次变轨的方向是，这东西会掉进海里。” “然后，还没等他们研究明白，黑色的太阳突然出现毁灭了一切” 董全云疑惑的问：“陨石变轨？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捕获了它？那个黑太阳？但那时候它不是还没有出现吗？” 江阳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如果让我选择调查方向，我会优先选择这条路线，毕竟谁也不知道君主级丧尸到底在哪。” “相比于随便选一条路试探，倒不如选择这条最奇怪的路线，就是没想到罗晋成那家伙也选了这条路。” 丧尸们看着路线上的罗曼蒂克号。 此刻它其实已经飞出了那块陨石的几次变轨节点，但是都没有问题。 而以它现在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那颗陨石第一次变轨的地方。 突然有人问到：“刚才那个录音里面，罗晋成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丧尸们都很茫然，但是江阳却眯起眼睛。 罗晋成的这句话有点奇怪。 那个东西，说的是某个经由系统产生，但是罗晋成无法掌控的东西？ 伸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小笔记本，江阳紧皱着眉头。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如果除了人类和丧尸之外，还有第三种可以用语言沟通的智慧生命的话，那就只有这些金属改造人了。 这东西的出现如此突兀，就连他也从来没收到过任何消息线索。 但是那段录音可是来自一百多年以前，就是说那个时候罗晋成就发现，系统制造出来的东西在脱离他的掌控了？ 还是说，金属改造人那时候就存在？ 手机振动，丧尸们直接把消息投放到了大屏幕上，说的是联邦理事会正式讨论通过了《泛亚联邦枪支管理条例》 同时，关于三号基地市发生的，联邦第一起枪击案，也正式进入审理阶段。 网络上本就热烈的讨论直接被推向了高潮。 而同一时间，十一号基地市求实中学的校园中，课间休息的学生们也正在讨论这起案件的问题，以及枪手应该怎么被处理。 这是当前的泛亚联邦最热烈也是最时兴的话题，几乎所有人都想发表自己的观点。 当然他们大多数都支持要把枪手处死，但是此刻站在人群中的冯香淼，正在大声的给大伙讲解联邦法律中没有这样的规定。 就算现在立法，也不可能用来审判那位已经打死了郭武的枪手。 康旭看着站在人群中神采飞扬的冯香淼出神。 他的身体早在开学前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就像老爹说的那样，他，打开了一个美丽新世界的大门。 普通人就算用枪也打不过我。 他看着冯香淼默默地想着，现在，我可以保护她了。 128 教练，我想搞科研 在整个联邦的人都在关注三号基地市的枪击案，就连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求实中学的学生们都开始讨论这起案件的时候。 网友们期待的，那些因为暴雨暂时散开的人并没有再次出现。 一连三天，三号基地市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种所有人都在声讨，但是案件发生地却突然没有任何声音的诡异情况，让许多聪明人开始闭嘴。 至于那些忙着四处寻找反对声音的人，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情况发生了变化。 等《泛亚联邦枪支管理条例》通过，案件正式进入审理阶段，但是联邦仍旧没有表明对枪击案的态度，最关键的联邦新闻社没发表任何评论时。 有人开始慌了。 联邦矿业集团的反应速度最快。 他们直接把之前的文章删掉，开始专心致志的讨论公司发展和新一年的员工招录计划，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其他几个当时共同发过文章的联邦机构也开始或删减或更改内容，然后快速地转移话题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联邦科学院虽然还在坚定不移的要求开启死刑判决，但是也偷偷地改掉了之前关于枪击案的讨论。 那篇关于基因缺陷的文章虽然还在，但其实内容已经做过调整，变成了只是陈述这个结论存在的可能性，不再强调枪手本人存在问题。 所有发表过言论的联邦机构，只有一家相较而言最惨，那就是联邦报社。 因为其他文章都是直接通过网络发表，发现问题不对劲之后可以改可以删。 甚至还可以在删改之后说网友的截图是造谣。 但是联邦报社不一样。 他们已经把报纸卖出去了。 本来就因为没拿到郭家那份研究报告正在生气的的报社总经理，直接在办公室里摔碎了杯子。 好在，当初发文的时候他就考虑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的文章内容只是在指责枪手的行为严重违反法律，应当予以严惩，可以适当考虑使用死刑，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说辞，翻车不算严重。 正在观察这些机构的卫宜修忍不住感慨：“都是聪明人，说话都会留余地，想看他们被打脸，尴尬到下不来台没那么容易。” “不过挺神奇，就算是没有经历旧时代的熏陶，这些人还是掌握了类似的处理方法，这算什么？刻在DNA了？” 江阳把联邦报社最新一期的报纸认真叠起来放在旁边笑着说：“不要随便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DNA里面刻啊。” “不过说实话，我感觉如果是我坐在他们那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做，毕竟他们已经猜到了罗晋成有开启死刑的打算，借着机会拍拍马屁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当然有些事不能明着说出来，所以他们只能推泼助澜根本不敢站出来表达观点。” “以他们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会留下太明显的把柄给人抓，发生这些到也正常，不过我觉得这个联邦科学院有点意思。” 联邦科学院虽然停止了对枪手的讨论，但是接着之前的文章，他们在继续宣传基因缺陷这个概念。 而且文章中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他们在暗戳戳的指责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存在缺陷。 对这个沉寂了三十多年突然开始活跃起来的机构，江阳有些好奇。 特别是那个看起来好像智力有问题的院长。 可是看看现在这些新发布的文章，再结合这位院长是来自罗晋成本人的研究所，似乎又有点奇怪。 罗晋成会让一个傻子作为自己研究所的副所长吗？ 必然不会。 那么这位院长到底在做什么呢？ 江阳把联邦科学院最近几年发表的内容全部找了出来。 不算很多。 基本上每年也就是几篇文章，而且大部分内容都很水。 唯一一篇看起来有点价值的是去年六月，联邦科学院曾经发表文章，较为详细的统计了新人类自灾变纪元115年起，到如今一百年间发生的一些变化。 虽然是一篇统计性分析，并没有进行深入的研究。 但是联邦科学院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掌握着整个泛亚联邦的数据。 所以这篇长到令人发指，并没有多少浏览量文章的实际含金量相当高。 这篇文章观察的个体数量，覆盖了整个泛亚联邦十六个基地市。 他们每个统计周期都会在每座基地市选择十万新生儿进行跟踪观察统计。 观察周期以十年为单位。 时间最长的观测对象是灾变纪元115年出生的新生儿。 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经历了从生到死的全过程。 不过死亡的只是少数，现如今的新人类寿命在一百一十岁到一百二十岁之间，所以观察的结果只是他们从出生到老去的过程。 十年一次，一百年的时间里观测到的总人数在一千六百万人。 如此庞大的统计数据中江阳最关注的，是文章里面提到。 在过去的一百年时间里，新人类的身体素质增长速度在逐渐放缓，而各种先天性疾病的发病频率在缓慢增加。 文章并没有给出产生变化的原因。 但是结合现在联邦科学院发布的文章，江阳十分怀疑他们的最终目的，很有可能是要摒弃已经使用了一百多年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 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孙海曾经问过他：“联邦这是要开启第五代药剂的研究？” 江阳当时也这么怀疑。 但是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了。 莫名出现的金属改造人似乎让新人类面前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 然而这条路最终通向何方，没有人清楚。 只是，联邦科学院在这个时刻突然指出基因缺陷问题，而且言语中的意思似乎在说明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存在问题，这真的很难不让江阳产生怀疑。 现在世界环境正在快速的复苏，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间节点，他们准备放弃之前的基因改造路线？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江阳问周围的丧尸们：“你们谁有联邦科学院研究员的联系方式？打听一下联邦科学院现在在搞什么鬼？” 丧尸们摇摇头。 联邦科学院曾经有跟他们关系不错的研究员。 但是那些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现在的这一批研究员都是新一代的新人类。 以他们对丧尸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有联系。 特别是现任院长后，联邦科学院已经开启了排队养老退休模式，除了特殊情况外基本是退休一个补招一个。 稀有的名额加上稳定的工作收入更是让这些岗位抢破了头，刚好最近这些年丧尸们的理论水平逐渐超过了联邦科学院，所以面对江阳的问题还真的没人能回答。 不过好在还是有一个丧尸思考了一下说到：“额，我倒是认识一个比较年轻的，我第六次读博士的时候他在联邦农业大学当研究员，研究原生作物的，就是从灾变年代留下来的那些传统农作物种子，后来听说是调动到联邦科学院工作，不过也好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那边。” 江阳思考了一下说到：“打个电话问一下吧，对了，你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丧尸也是想了一下才回答到：“刘子铭。” 旁边有丧尸突然开口问：“喝旺仔牛奶的那个？” 那丧尸翻了个白眼：“那个姓李好吧，我说的这人姓刘，三十二年前在联邦农业大学工作，但是那次我六个月就毕业了，他给我邮寄过毕业证书，当时聊了几句感觉他还挺喜欢搞研究的，追着我问了不少问题，不过好像我毕业那段时间他已经准备到联邦科学院去工作了，之后我们一直没联系过。” 他拿出手机，翻了好久才在通讯记录里面找到对方的名字。 拨通电话，可是一直到通话被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来这家伙也不愿意跟咱们丧尸联系，我还以为他那时候愿意给我寄快递是他能接受咱们。” 江阳摇了摇头：“那就没办法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总感觉联邦科学院这个新院长没憋什么好屁。” 丧尸们一哄而散继续施工，而江阳也想了一会后跟着他们一块去帮忙建设工业区了。 反正如果联邦科学院真的是准备帮罗晋成推动金属改造的话，自己早晚能见到大批量的成品。 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再说呗。 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子铭之所以没接电话，是因为此刻的联邦科学院，正在开会。 小王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忍受着从台上飞下来的唾沫。 有时候他真的想问问这位已经快一百岁的院长，为什么在讲话的时候仍旧这么有激情。 但是从自己入职这两年的经历来看，这位院长只在讲跟研究没关系的事情上才如此的激情澎湃。 而且很神奇的一点是，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位院长到底是研究的什么东西。 管理联邦科学院的三十年时间里，这位院长每天都无所事事的在各个楼层办公室之间闲逛，并且破天荒的开始在科学院执行严格的考勤制度。 他最擅长的事情是悄无声息的走过来，看看谁在上班时间偷偷玩手机。 或者是用手机计时功能看看谁离开岗位的时间过长。 于是经过多年的管理，现在的联邦科学院变成了定时上下班，定时开饭休息，定时发放工资，定时安排退休的“好单位”。 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每当罗晋成的研究所送过来新的东西，立刻组织相关专业的人手对其功能、用法、维修保养方式进行试验和总结，最后形成一份完整的说明书交给联邦理事会办公室。 于是联邦科学院就开始有传言，说是这院长是在罗晋成的研究所里表现太差被踢出来的。 同时，包括小王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明白。 原来泛亚联邦最前沿的科研机构，根本就不是联邦科学院而是罗晋成所在的一号基地市研究所。 那些新奇而梦幻的产品让他们每个人都会惊叹，同时对一号研究所充满向往。 可是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到底怎么才能去那地方搞研究。 所以他们也只能一边羡慕，一边继续呆在联邦科学院里。 最开始发现这里的情况时小王也想过辞职。 可是当他把想法跟家里人说了之后，他老爸千里迢迢的来到了一号基地市。 在一间隔音很好不会被外人听见声音的酒店房间里。 老爸指着他的脑袋问：“你傻啊，你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你知道我们上班赚钱多不容易？现在有了这么个好单位你还想辞职？我看你是上学上傻了。” 小王反驳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 然后被老爸抽了一个大嘴巴。 “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联邦离了你就不转了是吧？别傻了，你要真有本事推动联邦科技进步，你也不至于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还要老师帮忙才能顺利毕业。” 那时候的小王也不是孩子了。 老爸毫不留情的直说：“你自己清楚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你都这么大了，如果真想辞职那我绝对不拦你，但是有一点，你得想办法给我证明，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或者像你说的，你能成为那什么科学家。” 小王说不出话。 陪老爸在一号基地市玩了两天把他送到回家的车上后，小王回到了联邦科学院，然后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将在这里每天上下班，只要不犯错就可以一直呆到退休的事实。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忍受如此枯燥的工作。 于是他开始学习。 虽然这位院长平时总会让他们学习罗晋成的材料，但是好在总理事长工作繁忙，并不会经常发一大堆材料下来。 空闲的时间里，小王就一直在联邦科学院的图书室和资料库里面翻找自己感兴趣的资料。 每天过着如同上学一样的生活。 学习之余他还会很认真的背诵罗晋成的那些材料。 并且在知识竞赛中拿了多次三等奖。 至于为什么是三等奖？ 因为在现在的联邦科学院里，就算是竞赛，也要讲究个职务高低年龄大小。 所以哪怕他背的再好。 也只能拿到三等奖。 但是他也不生气，三等奖也有十几万的奖金，可以让自己本就很丰厚的工资更上一层楼。 而且按照现在这样的规矩下去，再过些年自己年龄上去了，就可以拿二等奖了。 等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了头衔或者年龄到了大部分人都要管自己叫老师的时候。 那自己就可以拿一等奖。 背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基本没什么难度，只要偶尔应付一下撰写人员编出来的新词语就好了。 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面，小王面无表情的听着院长讲话。 照例在痛骂了一顿那个枪手之后，院长喝了口水说起了第二件事：“我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对院里的管理方式和政策不满啊，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出来嘛，没必要偷偷躲在房间里念叨是吧？” 小王默默地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地板。 他知道院长说的就是住在自己楼上的刘老师。 原本以为这都过去几天了也没见什么动静，应该是已经过去了。 谁知道院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翻旧账。 就在他专心看地板花纹的时候，台上的院长话锋一转：“最近呢，咱们联邦科学院的新住宅楼也完工了，接下来我给大伙念一下这次分到房子的人员名单。” 小王下意识的抬起头，院长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盯着手里的名单。 “。。。刘子铭，102栋3单元6楼西。。。” 听到刘老师的名字时小王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来院长只是知道了刘老师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提醒他以后注意啊。 对这位住在自己楼上，平时又总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小王很好奇。 因为他曾经去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在刘老师的桌子上看到过一份很厚的论文。 论文的题目是：【改善辐射土壤中营养成分水平以及增加原生作物扛辐射能力的具体方法】 那份论文只在刘老师的桌子上出现过一次，但是小王却记忆犹新。 因为如果那个题目说的是真的，文章真的给出了具体方案的话，那对联邦的粮食作物生产绝对有巨大帮助。 一直以来，联邦大部分地区的农业生产使用的，都是罗晋成提供的一种可以产生淀粉的菌类。 这种东西生长周期很短而且繁殖能力惊人。 但是，它的单位产量很低，而且产出的淀粉质量也并不算高。 只是在目前的形势下，这是联邦种植最广泛也是技术最成熟的作物。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联邦只有这一种作物。 原生作物，小王上学的时候就是研究的这个方向。 当时如果不是老师帮忙的话，他可能真的没办法毕业。 这些东西指的是从灾变之日流传到现在的作物，玉米，马铃薯，小麦，水稻。。。 这些作物，都有一些种子度过了灾变流传了下来。 但问题就在于，它们在现如今的联邦土壤中很难生存，活下来的产量也低的可怜，而且还经常会出现人们根本无法理解的异变。 于是这些原生作物逐渐沦为了边缘食物，凭借着稀有的产量成为了现如今的奢侈品。 按理来说它们的经济价值提高了这么多应该会有很多人研究。 但事实却是，这个领域的研究员，经历了一个由多变少的过程。 到今天，这个领域已经几乎没有人再踏足了。 因为相比于这些经历了异变的原生作物，罗晋成提供的那个菌种就太简单了。 从结构到形状，简单规整到几乎所有研究员都可以弄清楚，于是现如今人们更习惯于把研究集中在那上面。 类似提高产量，缩短周期，提升抗辐射能力，规模化种植，机械化全自动种植等等都很容易实现。 原生作物研究越来越少。 到小王上学的时候，和他同批开展研究的同学就剩下六个人。 其中两个还是因为这专业录取分数比较低过来混学历的。 所以在看到那篇文章时，他认真的记下了题目和作者的名字，回家以后试着去搜索那篇文章。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带着疑惑他给自己的老师打了电话。 但是老师同样没听说过那篇文章，更没有听说过那个作者。 而等小王想要确认一下的时候，刘子铭的办公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篇论文。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那篇文章会不会是刘老师自己写的。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刘老师要用另一个人的名字。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台上再次传来院长的声音：“各位分到了房子的，尽快把宿舍里的东西搬走，我已经让管理处取消了你们的宿舍名额，空出来的宿舍后天开始装修，留着分给年轻同事。”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说到：“对了，提醒一下本次分到房子的同事，因为咱们这栋楼的位置原因，一号基地市需要在咱们这栋楼上安装一台大功率的激光防空武器。” “在下一批住宅楼盖好之后，这台设备会被安放在两栋楼之间的活动室房顶，不过现在，经过他们考察暂时决定把这台设备放置在102栋3单元6楼西，也就是刘子铭刘老师的家里。” 院长笑着抬起头：“我跟一号基地市要了补偿，他们会提供每年八万块的补助，不过这台设备体积并不算大，还是留出了一部分房间可以使用的。” 他平静的扫视全场，然后笑着说：“分房子的事就到此为止，咱们接下来说第三件事，今年快要结束了，咱们的任务完成的不错，所以我已经给各位申请了奖金。” 他看了看台下正在打量着坐在会场中间位置刘子铭的研究员们。 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后，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他今天讲话唯一的重点：“另外明年开年之后，一号研究所那边有个新项目现在需要研究员参与，但是保密程度很高，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回来，总之，有想法的可以想好了以后找我报名。” 台下有少数人明显的有些意动。 院长不动声色的把这几个人记下来以后说到：“希望各位做好去了就不再回来的心里准备，就这样，散会。” 如果是刚来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小王会第一个跳起来申请。 但是现在他却变得冷静了下来。 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一号研究所那种地方自己去了恐怕根本没机会。 而坐在后排的研究员里面，大多数也是没什么兴趣。 笑死，领了三十年的死工资，自己现在怕是连实验流程都忘了，去那地方丢人现眼，还不如好好留在这边领工资。 少有的几个人就这么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同事，默默地闭上嘴不出声，但是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准备。 在院长离开会议室后，小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刘老师。 迎接他的只是一双平静的眼睛。 最后排的老研究员们陆续起身离开，刘子铭也平静的站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前的柜子处拿自己的手机。 小王静静地看着他。 院长这已经是明摆着在报复了。 毕竟作为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大家都不缺钱。 可是一号基地市的房子根本不卖。 要么等着单位分房要么就只能住宿舍。 而一旦有了分房之后，那按照规定就不能再住在宿舍里了。 现在管理处已经取消了他的宿舍名额，如果后天之前不搬走的话，那就属于违规霸占公有财产了。 需要安装防空设备这种事当然没问题。 但是院里完全可以暂时让他先继续住在宿舍，等下一栋房子和中间的活动室盖起来，设备搬走之后再给他分房让他住进去啊。 院里又不缺宿舍，这完全是在恶心人。 看着表情平静，好像没有任何意见一样打开柜子拿手机的刘子铭，小王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中年人吗？ 此刻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着刘子铭。 毕竟他前几天晚上喝醉了酒之后骂的声音极大。 再加上这几天的发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骂过院长。 刘子铭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平静的拿出自己的手机和其他东西后锁好柜门，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会议室。 人们只好各自拿东西离开。 等小王这一排站起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新人了。 同伴小声的说到：“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万一被人听见了被穿小鞋可太惨了。” 小王用力的点点头。 几个人拿了自己的手机之后走出会议室。 过道里有两个中年研究员在聊天。 他们已经去看过房子了，使用面积一百平方左右，在一号基地市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 其中一个小声说：“刘老师那个屋子我看见了，装完设备之后，就剩下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卧室和一个两平米的卫生间，他这次可是把院长得罪惨了。” 另一个撇了撇嘴：“有什么办法，喝了点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能怪谁，再说了，院长帮他申请了补偿，这件事就完全符合规矩了，他想找人也没办法，行了，以后咱们也都注意点吧。” 听到小王他们的脚步声，两个中年研究员停下来看着他们。 几个年轻人站直了身子问好，他们平静的点了点头说到：“回去好好工作，到时候你们也能分房子。” 小王等人老老实实的点头，然后快速的坐电梯下楼。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小王突然注意到，刘子铭此刻正站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他低着头紧盯着手中刚刚打开的手机，眼睛亮了起来，嘴里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前些天那个喝醉了酒骂院长的刘子铭被分配了一个只有十几平方使用面积的房子。 而且下午下班以后，他就已经搬过去了。 晚上下班回宿舍的路上，小王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新盖好的102栋，以及根本就没有开工的103栋。 那台巨大的设备就位于六层楼的顶部中间位置，夜空下像是一个碗扣在那里。 在边缘位置露出一扇小窗子，里面透出了明亮的灯光。 以后，那就是刘老师的家了啊。 看着那扇小的可怜的窗子。 十几平方使用面积，连刘老师原来的宿舍四分之一都不到，比自己这个新人的宿舍还要小。 不过听说刘老师没有结婚，只是一个人住的话倒是也可以接受。 看着那扇明亮的窗子，小王深吸了一口气，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乱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搬进了狭窄房间的刘子铭正满脸激动的拨通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 正在夜幕之下继续施工的丧尸听到声音好奇的拿出手机。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点击接听问到：“你好？请问是刘子铭吗？”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让刘子铭激动地浑身颤抖。 连续的深呼吸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快速的说到：“我是刘子铭，请问您是孟瀚海老师吗？” 丧尸疑惑地看了看来电显示说到：“我是孟瀚海，但是我没当过老师。” 刘子铭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说：“我知道，您是丧尸，不会有哪个学校聘用您作为教师的。” 孟瀚海无奈的撇了撇嘴，这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他只是笑着回答：“别叫我老师了，我现在就是个普通工人，而且还下岗了。” 刘子铭深吸一口气狭窄的房间里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说到：“您的文章我尝试了三十年，就在前不久，我成功用您提到的方法改良了城外的辐射土壤。” 孟瀚海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的回答：“恭喜你成功了。” 刘子铭看着自己除了生活物品以外唯一的“家具” 一个足有一平方米左右的大花盆，里面生长着一颗已经枯萎的植物。 他弓着腰看着那些腐烂的叶子：“我用您的方法，种出了一棵辣椒，并且稳定的收获了两批种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它突然枯萎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孟瀚海直接从十几米高的厂房上跳下来，在江中间的太阳岛上找到了江阳。 看着江阳面前的土地，他笑着说到：“那么你在它枯萎之前有没有做过微生物检查呢？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土壤，已经不需要处理就可以种植作物了？” “砰” 对面传来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刘子铭彻底克制不住的声音：“您的意思是，那些辣椒种子可以直接种植在野外了？” 孟瀚海耸了耸肩膀说到：“直接种下去会死的，需要用一些方法才能发芽，而且目前野外土壤中的养分也很少，微生物环境刚刚稳定下来，还需要时间。至于我的那篇文章，现在可以作废了，因为目前的土壤已经不需要处理了。” 他想了一下说到：“这样吧，等会把你的邮箱发给我，我给你传一份资料你看看能不能弄明白，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刘子铭咽了口唾沫问：“这，合适吗？” 孟瀚海笑着回答：“你都叫我老师了，不教你点东西不是白叫了。” 江阳好奇的抬起头，孟瀚海咧着嘴笑着说：“阳哥，刘子铭的电话，他还在联邦科学院。” 江阳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来说到：“你问问他联邦科学院的情况。” 当听到一号研究所准备在联邦科学院选人的时候，江阳猛地皱起了眉头。 罗晋成的研究所要招人？ 默默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帮我谢谢他，顺便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什么的。” 然而，当孟瀚海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江阳也通过手机听筒，听见了对面刘子铭近乎哀求的声音：“我，我想搞研究，我可以去找您吗？” 129 你终于来了 清晨，小王准时从床上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之后他翻身从床上坐起。 作为新人，他的宿舍面积并不算大。 除了床铺以外卧室中只放的下一个小书柜和一张桌子。 洗漱用品就放在床下，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他坐到椅子上面打开电脑看了看今天的新闻。 三号基地市枪击案还在调查中。 但是联邦警卫队关于三号基地市发生的爆炸案却已经有了初步结果。 经查证，该起爆炸案的幕后主使，是曾经的三号基地市，市长办公室秘书。 但是由于该人已经在调查期间突发疾病去世，所以联邦警卫队的调查组只能根据对方留下来的资料文件判断，这起案件的发生，是因为这家伙长期在三号基地市收受贿赂，并且私下组织了人数在六百人左右的地下势力。 而被袭击死去警员因为生前正在对该组织进行调查这个组织。 所以为了脱离调查，串通位于三号基地市东部郊区的化工公司运输经理，使用经过改装后极易爆炸的危化品运输车辆袭击警员。 现在那位协助他实施计划的运输经理已经在家中自杀，并且留下了认罪悔过遗嘱，交代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全部所为。 那个六百人的地下势力已经全部被控制。 但是两位当事人的死亡，让这起案件看起来有点虎头蛇尾。 小王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同伴给自己的一个论坛网址，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这起案件的讨论。 点赞最高的一条是：“我不相信一个秘书敢在自己领导眼皮底下收受贿赂组织地下势力，而且还敢私自串通谋杀警员。不过很可惜，他那位已经被免职的老板能量太大了，让我们为这个可怜的背锅侠祈祷，希望他的家人都还活着。” 下面有人贴出了另一个新闻链接并说道：“不过看起来郭家这几个人都有问题，看来三号基地市好像没有表面上光鲜亮丽，不过也是，那地方如果真的一片光明也不可能。” 小王好奇的点开链接，是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发布的调查结果。 其中明确地指出，郭文的儿子郭宇，曾经多次参与买卖人口，并且有过强暴杀害未成年少女的证据。 一条条清晰明确的证据摆在眼前，小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三号基地市有这么乱啊。 调查通报最后提到，现在郭宇也已经被移交联邦法院，具体审理会由联邦法院负责。 在这条通报的下面还有一条，是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找到了郭文涉嫌谋杀一对母女的证据。 因为郭文本人已经被罗晋成带回一号基地市。 所以他们在通报中说，已经把相关证据线索提交给了一号基地市和联邦法院，至于具体结果他们也无权干涉。 小王目瞪口呆的回到论坛。 此刻人们正在热议的是：既然郭文和郭宇都有问题，那么作为他们的亲密人员，被枪手打死的盛世酒店老板郭武会不会也有类似的问题？ 毕竟，随着枪击案正式进入审理阶段，三号基地市的突然沉默让聪明人都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再加上现在郭文和郭宇突然被查出问题，那么这起枪击案似乎还有一些大家不知道的背景。 可是现在整个三号基地市异常安静。 既没有人再出来说要判枪手死刑，也没有人出来指出郭武的问题。 如此诡异的网络环境让再熟悉网络环境的老网民也有点不理解。 又看了一会网友的讨论，小王看了看时间，恋恋不舍的关掉电脑去宿舍除了卧室以外的唯一房间-卫生间。 上过厕所后简单的冲了个澡，穿上从来没换过的工作服，小王快速的锁好房门往食堂方向走。 进入食堂的时候他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太对。 趁着拿餐盘的功夫他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食堂，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疑惑地端着选好的早餐穿过人群来到自己位于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就听见对面已经到了的同伴小声地说：“刘老师辞职了。” 小王猛地瞪大了眼睛：“辞职了？” 同伴点了点头：“听说他早上把院长堵在家门口骂了半个小时，然后直接硬拉着院长到办公室去签字盖章，什么补贴待遇工资全不要了，现在已经打车走了。” 小王深吸一口气：“院长怎么样？” 同伴缩着脖子小声地说：“我也是听说的，据说院长早上还没起床就让刘老师骂醒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让刘老师拉到办公室签字盖了章，现在他老人家还穿着睡衣在办公室发火呢。” 说到这他突然安静下来，同时示意小王闭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王还是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吃饭。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小王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穿了一件格子睡衣的院长正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同时站起来说：“院长好。” “嗯” 轻飘飘的回应之后，桌子上传来清脆的声音，一把钥匙被院长丢在桌子上面。 “去把屋子收拾一下，里面的东西直接扔了就行，锁好门把钥匙交到管理处办公室。” 说完，也不等两个人有什么动作，院长转身穿过安静的食堂离开了。 感受到远处人们的注视，两个年轻人苦着脸看了看彼此。 快速的吃掉早餐，拿着钥匙离开了食堂。 他们两个刚一出门，就听见身后的食堂突然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在议论刘子铭的突然离职，当然也有人赞赏他的行为，毕竟他们想骂院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因为成了家有孩子家人要养，不敢开口罢了。 随即有人好奇：“你们说，他会去哪？” 有人回答：“谁知道呢，那家伙平时神秘的很，也不怎么跟别人来往，不过反正他也没成家，这些年应该是攒了不少钱，去哪都挺好吧。” “他这次可是把院长得罪死了，估计以后想找工作会有点麻烦。” 人们各自议论着，而小王和同伴已经来到了住宅楼下。 看着那个半球形像是个碗一样的防空武器，同伴突然小声的说：“刘老师这回可是亲手砸了自己的铁饭碗啊。” 小王没说话。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刘子铭的行为让他有点爽。 摇了摇头，两个人快速的来到了六楼。 同伴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说：“听说刘老师直接辞职就背着个包走了，估计家里也没怎么收拾，咱俩要有体力活了啊。” 当房门打开，看着被那个碗占据后所剩不多的狭窄空间，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 刘老师也六十多岁了。 对新人类来说虽然是中年，但是他在联邦科学院工作了也有三十年了。 现在被欺负成这样，也难怪他会辞职。 迈步走进唯一的房间，但是当他们两个推开卧室的房门，立刻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单人床被放在窗边位置，枕头压在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 洁白的床单看起来像是新的，但是边角有些残破的痕迹又表明，这一抹洁白只是因为主人勤快。 窗台上放着简单的洗漱用品和一块毛巾。 除此之外，房间里面唯一的东西，就是紧挨着墙壁的一个足有一平方米的花盆。 同伴去检查卫生间内还有没有东西，而小王则是直直的来到花盆边上。 看着里面枯黄腐烂的叶子，下意识的说到：“这是一颗，辣椒？” 脑海中猛地闪过当初在刘老师桌子上看到的那篇文章。 小王蹲下去用手指轻轻地沾了一点土。 来到窗边，借着清晨的阳光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小撮土壤。 “卫生间里什么都没有，看来咱们的活很轻松啊，你干嘛呢？”同伴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王正在发呆，走过去好奇的看了看：“刘老师从弄这么多土在房间里做什么？” 他也注意到了那些枯黄腐烂的叶子，但他毕竟不是研究这方面的，所以并没有意识到问题。 但是小王的脑海之中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同为原生植物专业的研究员，他现在很确定，自己手里的这些土壤，并不是联邦弄出来的那种种植土。 这里面看不到任何人工合成的东西。 它就是来自野外的辐射土壤！ 而刘老师竟然在这样的土壤中，种出来一颗辣椒？ 同伴的手在眼前挥过，小王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 同伴耸了耸肩膀：“没什么，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发上呆了？” 小王犹豫了一下轻轻拍掉手心里的土：“可能是昨天晚上看论坛看的太久了。” 同伴看了看那张小床和洁白的床单，一屁股坐在地上。 掏出手机说到：“我也看了挺长时间，你说那个郭武到底什么情况，他哥哥郭文和侄子郭宇现在都出事了，他不会也是一路货色吧？要是那样的话，这枪手完全是在惩奸除恶啊。” 小王再一次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大花盆。 没错了，刘老师真的在普通土壤中种出了一株辣椒。 虽然这些土壤看起来经过某种手段处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普普通通，城外随处可见的土壤，而不是那个只能由一号基地市特供的种植土。 看着眼前简单到极致的房间，小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院长真的知道，这里诞生了什么样的成果吗？ 坐在地上的同伴拍了拍旁边的地板说到：“来，坐下玩一会吧，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活，东西也不多，等会咱俩把床单被褥直接放在花盆里面一块弄下去就行了。” 他还在看论坛上关于郭家的种种新闻。 小王也应和着，只是他的目光会不时的看向那个花盆。 原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个中年独居男人破乱不堪的房间，甚至他都怀疑会不会看到满地的酒瓶。 可是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因为项目被砍掉，孤单的实验员只能在每天应付完那些无聊的工作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精心的照料着来自野外的土壤。 而他的手里，有一颗来自灾变年代的种子。 在同事们下班后聚餐喝酒的时候，他在小心翼翼的检查自己的方案，谨慎的判断土壤是否已经改良到位。 白天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面学习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文章。 在夜晚，他会在灯光下，把那颗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颗还有活性的辣椒种子埋在土里。 他和同事一起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神游。 然后在寂静的夜里，神采奕奕的照顾着土壤中萌发的幼苗。 这场实验花了他多少钱小王不清楚。 但是他明白，刘老师恐怕是把自己三十年的夜生活全部投入到了这颗种子上。 也许，前些天他喝醉了酒，就是因为这颗辣椒枯萎了吧。 因为就在自己楼上，小王听的很清楚，刘老师先是骂自己没用，进而才过度到了骂科学院和院长。 但是现在，刘老师已经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而自来不怎么和同事来往的他，除了通讯录上留下的联系方式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到他。 小王掏出手机对着那个花盆拍了张照片。 然后又拍下了这间空空荡荡，干净到什么都没有的房子。 同伴还在给他说着三号基地市那边的情况。 小王默默地坐下来把头靠在墙壁上。 同伴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累的话就躺床上休息一会，反正咱俩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房间清理干净，这么点东西等会一趟弄下去就行了。” 小王看着那张洁白的床单摇了摇头。 深吸一口气说到：“要不咱们先干活吧。” 同伴愣了一下，翻了翻没什么新鲜内容的手机，笑着抬起头说到：“行，这边弄完了我再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去库房的活，到时候带你去见识一下库房里的宝贝。” 小王点点头。 两个人用床单包裹住被褥枕头，把洗漱用品也装进花盆。 拖着出了门后，直接坐电梯下了楼。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们竟然再次见到了院长。 那张阴沉的脸看起来异常恐怖。 两个年轻人站直了身子问好。 院长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被床单被褥覆盖的花盆，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辆垃圾车说：“丢进去。” 两个人合力把沉重的花盆拖过去。 看着垃圾车的机械臂把刘子铭留在联邦科学院的最后痕迹塞进车厢。 车子离去，院长看着两个年轻人问：“都清理干净了？” 两人连连点头。 院长伸出手：“把钥匙给我，你们两个回去参加测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测试，但是两个人都没多问。 直接把钥匙放在院长手心里，然后快速的往办公楼方向跑去。 那辆垃圾车停在前方不远处继续装垃圾。 小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那个花盆已经被压缩在车厢内，而那些枯黄的叶子也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那张洁白的床单，被垃圾染上了乱七八糟的颜色。 一个小小的角落，在肮脏的垃圾堆里，反射着惊人的白。 “别看了，院长盯着咱们呢。”同伴说了一声后，小王立刻转过头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办公楼。 在他们回到楼里后，院长拿着钥匙打开了刘子铭的房门。 眯着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联邦科学院地下一层，一台台设备整齐的排列。 小王和同伴进门的时候，除了靠近角落的两台设备以外都已经坐好了人。 快速的跑过去，设备门打开，呈现在两个人眼前的，是一个像是棺材一样的东西。 脱掉鞋子走进去，熟练的绑好固定带，将侧面的头盔戴在头上。 小王深吸了一口气，任由设备舱放平后，舒舒服服的躺在有些狭窄的空间里。 就在他以为这又是知识竞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清脆的提示音，下一秒，他已经站在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 “身份确认成功，请按照指示进行活动，确定信号传输是否稳定。” 机械化的提示音响起后，小王熟练的按照指示做出各种动作。 当准备工作完成，面前出现今天的测试内容时，他愣住了。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 明明是在使用联邦最先进的脑机连接设备，创造出了一个可以根据脑电波自由活动的全息空间，出现在眼前的却只是文字： 【请问在你看来，人类是否存在极限？】 小王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但是这个场景只是一个空荡的房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那个问题上面，但是没有看到选项。 犹豫了好半天他尝试着开口说：“我不知道。” 他以为会有提醒自己规范作答的提示音，然而什么也没有。 面前直接出现了第二个题目： 【你是否会羡慕丧尸的无穷精力？】 小王紧皱着眉头，这都是什么玩意？ 院长只是说进行测试，但是既没有告诉自己规则，也没有告诉自己目的。 仔细的看着题目，在科学院的工作经验让他忍不住怀疑：这玩意不会是个政治题吧？ 万一回答不好，会不会影响自己以后评职称啊？ 他不确定。 谨慎的思考了一会之后他回答：“不确定，有时候会羡慕有时候不会。” 这样的回答应该不会踩坑吧，小王忐忑的想着。 很快面前就出现了第三题： 【你是否向往广袤的星空，想要寻找世界的答案？】 小王有点发懵。 如果刚才那个是在考察丧尸与人类，在联邦法律中的平等关系的政治题。 那么这道题好像是在考察自己的，额，职业规划问题？ 现在的环境也没办法找人交流，他只能按照当初入职面试之前，在一个培训机构学到的话术回答：“我希望可以在我研究的领域更进一步，并通过我的努力。。。。。。” 说了一大堆自己都恶心的标准答案之后，小王发现面前的题目消失不见了。 松了口气，看来这次的测试通过了。 眼前的画面回到头盔里，他感觉自己被设备重新变成了直立姿态。 在确定他的脚接触到了底部之后，身上的固定带自动松开。 用手把带子解开。 小王摘掉头盔，就看见设备舱门已经被打开。 穿好鞋子后，旁边的同伴也满脸庆幸的走了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还好入职之前报过培训班，要不然这么奇怪的问题自己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旁边走过来一个不认识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说到：“测试完成后请离开。” 两人面面相觑。 看了看旁边还没有动静的设备，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些老员工比自己来得早，怎么现在还没完成测试？ 飞快的离开地下一层，两个人来到楼梯间。 同伴小声地说：“坏了，我感觉我刚才回答的可能出问题了，你那边是几个问题？” 两个人对了一下，发现他们的三道题完全是一样的。 而且因为入职面试之前两个人报的是同一个培训机构，所以他们两个的答案也基本一致。 同伴抓着头发痛苦的说到：“我靠，咱们不会被坑了吧。” 小王也担心。 但是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到：“我感觉我的答案绝对是政治正确的，就算成绩不好也不可能给我低分或者不合格吧。” 楼下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快速的离开。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测试成绩。 终于在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消息，说是他们测试通过了。 “果然没成绩也没有奖金。”小王有些失望的回到宿舍，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好在测试通过了。 松了口气关掉消息，他打开了自己拍摄的图片。 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刘子铭那个花盆出神。 翻了翻单位通讯录，默默地把刘子铭的电话号码记录下来。 如果刘老师还在从事研究的话，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再见到他的。 但是他得罪了院长，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机构愿意收留他。 “如果他能找到愿意收留的研究机构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去，院里现在没有原生植物研究项目，呆在这里的话恐怕只能熬资历等退休啊，想发个文章都发不了。” 想到那些枯黄的叶子，小王有点心动。 那可是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课题，要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假的。 可是现在的联邦，真的有那样的研究机构吗？ 就在他带着满脑子的疑惑陷入梦乡的时候，刘子铭背着自己的背包走下了高速列车。 有点茫然的看着十一号基地市车站，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刘子铭？” 侧面传来声音，好奇的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刘子铭点了点头问：“请问你是？” 那丧尸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身上还沾了不少灰尘和泥浆，平静的伸出手：“我叫孟瀚海。” 刘子铭有些茫然的跟对方握了握手，然后好奇的打量着孟海涵身上的工装问：“孟老师您这是？” 孟瀚海耸了耸肩膀说到：“第九区正在施工，所以我昨天晚上问你要不要等一段时间再过来，你已经辞职了？” 刘子铭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我把院长骂了一顿，现在已经辞职了。” 孟瀚海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独属于丧尸的难看笑容说到：“行吧，那你现在是打算先在市区里住几天还是去第九区？” 刘子铭深吸一口气：“我能先去看看您昨天说的试验田吗？” ，住的话，那边施工比较吵，到时候把你送回来好了，不过阳哥应该有安排。” 两个人往停车场方向走，刘子铭仍旧是有些拘谨的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想办法就行。” 孟瀚海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到：“你既然能自己搞出那个实验，如果你没有其他灰色收入的话，现在应该没几块钱存款了。” 刘子铭有些尴尬。 “报了仇”的孟瀚海拉开车门笑着说：“先过去再说，你还没吃饭对吧。” 刘子铭点点头，孟瀚海发动车子：“那等下在第八区给你买一点东西吃，我们那边到处都在施工，目前没有做饭的地方。” 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两个人的聊天内容也主要集中在刘子铭的实验上面，等他们卖了饭菜进入第九区的时候，刘子铭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紧张了。 穿过商业区之后，路上的丧尸多了起来。 几乎所有的丧尸都穿着蓝色的工装，夜幕降临之后在巨大的射灯下面工作着。 车子驶过的时候有丧尸打招呼，孟瀚海也按了按喇叭回应，面无表情的说：“你是新时代第一个愿意主动加入丧尸群体的新人类，大家对你都很好奇。” 刘子铭看着车窗外面那些面无表情的丧尸。 他本身是四号基地市人，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后面开始工作，从来没跟丧尸打过交道。 当时也是因为他的老师给他看过孟瀚海的文章，最后还让他给孟瀚海邮寄证书，两个人这才有过短暂的交流。 除此之外他对丧尸的了解几乎为零。 有些小心的问：“但是大家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孟瀚海咧了咧嘴：“因为丧尸基本上都是面瘫。” 有丧尸隔着车窗对着刘子铭挥了挥手，犹豫了一下他也挥了挥手回应，然后就看到那个丧尸面无表情的继续去施工了。 看着他们身上和孟瀚海完全一样的工装，刘子铭好奇地问：“孟老师，以您的学识也需要从事这样的工作吗？” 孟瀚海耸了耸肩膀说到：“我们盖的是自己家，当然所有人都要参与进来，至于我的学识。” 他有点尴尬的咳嗦了两下说到：“我昨天跟你说过，想来我们这搞研究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以你的知识水平恐怕还要学习一段时间才能跟得上我们的进度。” 刘子铭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孟瀚海三十年前的文章自己现在才刚弄明白，自己当然要学习适应一段时间才能参与工作。 车子来到江边的时候，他听见旁边的孟瀚海说到：“另外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下，我只是我们第九组的组员，在我们组，跟我水平差不多的研究员有四千人。” 刘子铭茫然的问：“您说的是整个研究机构？” 孟瀚海摇摇头推开车门：“我说的是农业研究组，像我一样的，还有四千人。” 滔滔江水声中，孟瀚海看着走过来的江阳咧开嘴大声的说到：“阳哥，人带回来了。” 远处的丧尸们聚集过来。 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百余年来，第一个主动要求加入无风搞研究的人类研究员。 江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走下车的刘子铭，笑着伸出手：“欢迎来到第九区，我叫江阳。” 刘子铭跟江阳握手。 看着聚拢过来的丧尸们，和孟瀚海一样，他们穿着蓝色的工装，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泥浆，看上去就是一群普通的丧尸工人。 站在江阳身后的丧尸上来打招呼：“我叫梁兴，第九组组长。” 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看着刘子铭若有所思的神情，梁兴笑着说到：“你在联邦农业大学的老师算是我师侄，不过可惜，他虽然对丧尸没有太大的偏见，但是并不怎么愿意跟我们交流。” 刘子铭算了一下辈分，然后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深吸一口气问：“请问，您知道《现代原生作物志》这本书吗？” 梁兴笑了：“原生作物能成为一个独立学科的根基，这本书我确实很熟悉，因为后面三分之一部分是我写的。” “当然也要感谢学科奠基人付万平老师，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也没机会接触到这门学科。” 刘子铭激动地看着周围的丧尸：“我真的可以在这里搞研究吗？” 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行，你得先去吃饭。” 已经有丧尸把旁边的一间库房清理干净了，简单的用建筑材料做出家具，再弄上取暖设备就好了。 孟瀚海也把路上买的饭菜摆好了。 刘子铭站在原地不停地喃喃自语：“我真的可以吗？” 江阳严肃的说到：“一百多年前，如果没有联邦科学院最老一代研究员的帮助，我们这些刚刚被安排进工厂的丧尸根本没有学习的机会。” “他们帮了我们大忙，把我们这些生前只是些普通人的家伙培养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只要你不介意我们的身份，并且愿意走上这条路的话，我们也会全力帮你。” 联邦科学院的黄金二十年。 不只是在相当程度上填补系统产品带来的科技差。 同时也让无风这一批丧尸全都有了进入联邦各个学校深入学习的机会。 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些年里江阳在不停地切换身份四处活动争取。 但归根结底，还是以为那些，到目前为止也可以说是人类知识水平天花板的老一代研究员，愿意发自内心的接受丧尸，并且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他们。 周围的丧尸们站直身子，看着这位时隔一百多年后，再一次主动接触丧尸的新人类。 江阳看着逐渐控制住情绪的刘子铭说到：“第一任联邦科学院院长告诉我说，在知识面前，身份，职业，年龄，性别，甚至物种都不是问题，因为真理是无价的，每一个生命都享有追求的权利。” 有丧尸拿过来一瓶老酒，江阳指着那间收拾好的库房：“论文和书籍正在打印，明天晚上开始，第九组所有研究原生作物的丧尸会开始给你上课，但是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吃饭，然后休息。” 他把那瓶酒放到刘子铭手里笑着说：“我们等了一百年，好在，你终于来了。” 130 他在找什么？ 第二天清晨，当刘子铭目瞪口呆的看着丧尸们为他准备的，已经堆满了大半个库房，正在散发着油墨味道的资料时。 联邦科学院的宿舍里，小王一如既往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直接起床去开电脑看新闻，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着昨天拍到的两张照片。 再次看了一眼刘老师的联系方式，小王默默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穿好衣服后直接出了门。 没有去食堂，围着宿舍区到住宅区之间的小路转圈子。 刘子铭的突然离开对他冲击很大。 因为他再次想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联邦科学院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想着离开这里，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 但最后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留下来一直混到今天。 轻轻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他开始往食堂方向走。 但是没等他离开小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 好奇的转过头，就看见从住宅区通往单位大门方向的路上，两个单位里的老研究员正拖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的往外面走。 他们好像还没到退休的年纪，这是去做什么？ 出差？ 小王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 那两个人好像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小路中的他。 不过两个人也没说话，所以小王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看着他们的背影，小王转过身子准备先去吃饭，顺便问问同伴，自来消息灵通的那家伙知不知道这二位是去什么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下意识的转过头看，竟然又有两个研究员拖着行李箱正在往外面走。 带着疑惑，小王在路边的角落里站了一会。 这么一会的功夫里，竟然有十多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 当他万分不解的来到食堂时，同伴也刚好卡着时间来吃饭。 拿着餐盘坐在自己角落的位置，小王直接开口问到：“我早上看见好多老师出门了，是有什么调研任务吗？” 同伴摇了摇头，也带着几分不解的说：“我听说是跟昨天的那个测试有关系，那些人是去一号研究所进一步测试了。” 小王深吸一口气问到：“就是说，虽然咱们都是通过考核的，但是他们才是有资格去一号研究所的？” 同伴不是很确定的回答：“有可能，具体我也不清楚，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昨天最后完成测试的，而且他们也没跟别人说过测试内容。” 对那个只有三道题目的奇怪测试，小王本来都没放在心上。 可是听同伴这么一说他立刻紧张起来。 来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一号研究所的含金量。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想办法加入，可是不管他怎么打听，从来没人知道一号研究所到底是怎么招人的。 而现在，这些人看上去是通过了初步测试，已经准备去一号研究所进行下一轮测试了。 自己到底差在哪了？ 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昨天的测试答案，他小声的问：“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的回答太官方不真诚，所以被刷掉了？” 同伴撇了撇嘴说到：“得了吧，虽然那些题目没有正确答案，但你自己想想，你敢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然后有点羡慕的说：“不过我真的好羡慕他们可以去一号研究所啊。” 同伴吃一口包子很轻松的说到：“你也不看看那些人都多大年纪了，就算这三十年耽误了，他们以前多少还有底子在，去那边也能跟得上，咱们现在有啥？除了学校里那点经历以外就是天天在这背材料，算了吧，这地方挺好的。” 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餐盘，小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联邦科学院毕竟是联邦最顶尖的研究机构，待遇这方面绝对没的说。 就像老爸说的，自己应该知足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那张洁白的床单。 等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今天没有来单位的，并不只是自己看到的那十几个人。 当院长再次通知开会来到会议室后他才终于明白。 今天缺席的人数，竟然达到了五分之一。 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一些中老年研究员。 有点发懵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院长并没有说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而是直接进入了会议正题。 上午十点，联邦科学院再次发表文章，指出当前新人类普遍使用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存在明显缺陷。 不过这篇文章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因为此刻的泛亚联邦正在关注另一件事。 联邦教育办公室特别巡视组副组长突然发文，公开指出三号基地市盛世酒店老板，利用其哥哥郭文的影响力，干扰联邦机构巡视工作，并且杀害了自己的女儿制作成标本，以此来威胁恐吓自己。 而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同级别机构的一位工作人员发表了同样的文章。 一时之间关于三号基地市的讨论再次占据了网络，联邦科学院的这篇文章就这么被人们忽略了。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江阳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那两个声明他没看，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冯文斌已经跟他说了情况。 在郭宇的案子被移交到联邦法院审理时，已经有人对郭宇用过了特殊药剂，但是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拿到郭家那份罗晋成性格分析报告。 彻底明白了自己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之后，这两方才会退而求其次开始处理郭家剩下的人。 这两篇文章只是开始。 接下来，郭文留在三号基地市，以及安排到其他地方的人都会被他们视作报复的对象。 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毕竟被郭武杀了孩子做成标本，现在他们需要泄愤。 而郭家的非直系和远亲自然就成为了目标。 不过现在有孔安平在三号基地市，他们也不敢多动什么，只是在试图接手郭武的盛世酒店，将这个联邦最出名的超级酒店收入囊中。 一心只想和平退休的孔安平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夺。 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三号基地市不能出事，你们要打要杀去外面。 至于他们会不会真的打起来，或者是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那就没人知道了。 江阳最关心的还是联邦科学院的文章。 这一次，他们的意图看起来已经十分明确了。 他们就是在利用枪击案，一点点的将目标锁定在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上面。 新发布的文章虽然看起来还是缺乏可信度，但是已经要比之前那些玩笑一样的东西正式了不少。 来到江边的库房，刘子铭正在默默地坐在丧尸们给自己准备的桌边，认真的翻看着丧尸们最近这些年的文章。 看到江阳进来他下意识的站起身问好：“江先生。” 江阳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坐下聊吧。” 刘子铭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都是这位江先生说了算，因此他有一点紧张。 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就听见江阳问：“怎么样，晚上睡觉吵不吵？” 摇了摇头，刘子铭看着自己所在的这间改造过的库房。 之所以不能说是房间，因为这间库房的高度在十二米左右，面积极大，只在角落位置由丧尸们布置了桌椅柜子和一张舒适的大床。 看他紧张地样子，江阳笑着说到：“别紧张，你接下来的任务主要就是学习，另外会有人来给你专门辅导，我找你有点别的事。” 简单的聊了几句生活上的问题之后，江阳看着刘子铭放松了一些后问到：“你对联邦科学院怎么看？” 刘子铭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自从现任院长上台后，过去的三十年里联邦科学院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工作。” 点点头，江阳又问：“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刘子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出某个不需要思考的答案。 但是在话即将出口的时候他停下了。 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一会，他真诚但是有些不确定的说：“我感觉，好像是联邦理事会，或者说是总理事长在有意识的停止我们的工作。” 江阳平静地问：“怎么说？” 刘子铭摇了摇头说到：“就是一种感觉，虽然院里的人们都说是因为没进展，事故率高导致现任院长以维稳为主要工作，但是我总觉得实际的原因，还是因为总理事长在有意的叫停我们的所有工作。” “因为我基本是跟现任院长同一时间来的科学院，比他只早了几个月，所以我感受更深的是，他在砍掉研究项目的时候是仔细考虑过的。” “就像是修剪枝条一样，从外到内一点点的把所有项目叫停了。” 江阳眯着眼睛问：“那么在三十年之前，联邦科学院在做什么工作呢？” 刘子铭深吸一口气：“当时的项目是很多的，而且多到杂乱，甚至很多时候一个研究员可能要参与三到五个不同的项目。” “大家都是连轴转，每天的工作时间长到离谱，但是几乎所有项目都没什么进展，而且也因为忙乱所以事故频发。” 他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说：“我刚进去的时候，是一边从事原生作物研究，同时也在负责协助其他人改良种植土，甚至包括菌类种植我也有参与，总的来说就是很乱，每天都要从事几个不同方向的工作经常让我自己也晕头转向。” 江阳点了点头。 刘子铭继续说到：“现在的新研究员总说是因为事故导致老院长被免职，但是我听别人说过，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有一点不太确定。 江阳示意他继续。 刘子铭清了清嗓子说到：“我听人说，上一任院长曾经暗中主导过一个超大型研究项目，但是没进行几年就被叫停了，老院长也从那天起消失了。” “而实验事故只是恰好同时发生，再加上那个项目保密级别很高，所以人们并不知道具体原因，只以为是因为事故原因导致老院长离职。” 保密级别很高的超大型项目？ 江阳皱起眉头，三十年前联邦科学院进行过这种项目？ 刘子铭也有些迷惑：“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有人瞎编的，反正我没听说过那个项目。” “在老院长失踪换上现任院长之后，基本所有的科研项目全部被叫停，每天的主要工作就变成了给罗晋成服务。” 江阳点了点头：“关于那个项目你听说过什么消息？” 看着陷入沉思的刘子铭，江阳也不催促，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小声的说到：“听说那个项目好像最开始是一号研究所那边交流过来的东西，但是在老院长他们一群人手里研究发现了问题。” “随后他好像还违规进行了社会实验，偷偷地放出去一批实验体，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我也不知道找谁证实，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江阳摸着下巴。 意思是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现在的社会上其实流传着一批实验体？ 无风的观测记录里面不存在这些东西，难道是被罗晋成暗中清理掉了？ 把这些消息记下来，他看着刘子铭问到：“你还知道些什么？” 刘子铭来了兴趣。 这里都是丧尸，没有人类。 而且看起来这些家伙虽然各个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很好相处。 如此一来，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话被他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一直到中午有丧尸来给刘子铭送饭的时候，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江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先吃饭吧，剩下的以后再说。” 刘子铭点了点头。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他同样没想到，这里的伙食竟然比联邦科学院还好得多。 而且看起来这些丧尸真的已经开始种植原生作物了。 此刻的餐盘里面，竟然有几样他只在书里见过的植物。 昨天孟瀚海带着他在第八区买食物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最晚建立的十一号基地市，在食物种类上竟然比一号基地市还要丰富。 但是想到那群已经达到了联邦目前知识巅峰的丧尸他大概又能理解这一切。 在他吃饭的时候，江阳起身离开了库房，面无表情的来到了无风临时使用的地下指挥所里。 负责观测卫星和罗曼蒂克号的丧尸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工作了。 江阳坐在椅子上，随手抓过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听刘子铭话里的意思是，三十多年前，罗晋成曾经通过一号基地市交给联邦科学院一样东西进行研究，而且是秘密进行的。 江阳在纸上写：【一号研究所无力研究？】 他不是很相信三十年前的联邦科学院在研究能力上要比罗晋成自己的研究所还强。 所以这个行为或许在别人看来是正常的，可是在江阳眼里却显得蹊跷。 罗晋成的研究所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这件事他查了很多年但是都没有结果。 不过好在，进入联邦时代之后，他可以从各个科研机构中消失的人里推测出一个名单。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这些人都在罗晋成那。 但绝对有相当一部分人消失之后是进入了罗晋成的研究所。 而在那份名单里面，绝对不缺真正有本事的研究员。 如果他们都弄不明白的问题，难道联邦科学院就能研究清楚吗？ 江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最后在纸上画了个问号。 这还真不一定。 黄金二十年之后，联邦科学院撞上了能源卡那个庞大的冰山，并就此彻底消沉下去。 可那并不代表着联邦科学院就此彻底停止了所有研究。 只是随着罗晋成拿出的系统道具越来越多，联邦科学院逐渐被拖垮了。 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研究员的个人意志也受到连续失败的影响，并最后导致整个体系支离破碎，再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一步一步的搞研究。 到了最近三十年现任院长上来之后，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工作基本可以说是完全停滞。 可是谁也不能排除联邦科学院里还有坚持研究的人。 刘子铭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不定真的是因为罗晋成那边没什么进展，所以才尝试着交给联邦科学院进行研究。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那是不是说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项目，其实是联邦科学院帮了罗晋成大忙。 但是因为科学院的研究员私自扩大实验的行为，让罗晋成感觉到了危险和不可控，所以才让现在这位院长上台，把整个联邦科学院按下了暂停键三十年？ 那么目的呢？ 是为了惩罚报复？ 那不像是罗晋成能做出来的事。 江阳仔细的回味着刘子铭的那句话：“罗晋成有意的在叫停科学院的工作。” 为什么叫停？ 似乎对于罗晋成和系统来说，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在他看来，联邦科学院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江阳看了看纸上写的内容，然后丢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拿出手机查了查资料。 联邦科学院上一任院长的名字叫：边泉。 很稀有的姓氏，在如今的新人类中能有这样的姓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家族是从灾变时期幸存下来，并且始终没有断过代一直流传至今。 江阳点开对方的详细资料。 边泉是出生在七号基地市的人。 看到这里江阳眯着眼睛把他的资料做了标记。 二十八岁在联邦大学博士毕业后，边泉直接进入了联邦科学院，研究的方向是脑科学。 七十八岁出任联邦科学院院长职务，期间主导过一个脑机连接项目，用于改善重型战斗装甲的操作问题。 三十年前，担任院长职务刚刚七年的边泉突然失踪。 一同失踪不见的还有另外三名研究员，分别是： 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员武原。 能源领域研究员林森。 以及机械领域研究员高楼。 在无风的记录里有标记，这三个人有可能被吸纳进入了罗晋成的一号研究所。 可是从今天跟刘子铭的沟通来看，这三个人恐怕跟边泉一样，并没有进入一号研究所，而是真的失踪了。 伸手从旁边的罐子里面摸出来一块小熊饼干。 在清脆的咀嚼声中江阳眯着眼睛搜索着这三个人的资料。 经历跟边泉差不多。 如果能活到现在的话，大概一百一十岁到一百一十五岁之间，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新人类寿命的极限。 因为极有可能是一号研究所成员，所以无风系统里面也有关注这几个人。 但是在他们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这几个人的消息。 资料里面很干净，只能找到三十年前的信息。 其中能源领域的林森，因为是死凿能源卡的最后一代研究员，所以除了一些对现有设备进行改良的文章以外，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科研记录。 生命科学领域的武原主要在研究遗传病的发生规律，在无风系统的标记中是有希望参与下一代基因改造药剂研究的专业人员。 而研究机械领域的高楼，他的主要研究方向竟然是微观领域。 江阳站起身走到门外。 无风也有这方面的研究员，不过在江阳问他是否知道高楼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很是意外的答案。 “高楼？知道啊，联邦理工大学机械系的少年天才，十九岁博士毕业进入联邦科学院，他那时候提出的方向是通过微型机器人注射进入人类身体，从而治疗各种疾病甚至基因缺陷，但是自从他进入联邦科学院以后就再也没发表过文章，后来干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江阳皱着眉头给他看四个人的名单： “就是说，年纪最小的高楼反而是最早进入联邦科学院的，虽然他进去的时候联邦科学院正处于黄金二十年后的衰落期，但他应该是有机会见到最开始的那一批研究员的。” 那丧尸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说到：“第一代没机会，他进去的时候那些人都退休了，但他肯定是见过，经历了鼎盛时期的联邦科学院研究员的。” 江阳点了点头，把高楼的名字做上了重点标记。 同一时间，神秘的一号研究所里。 从联邦科学院来的研究员们正躺在一台台设备舱里继续进行测试。 站在门口的守卫看清楚来人后，站直了身子敬礼问好：“总理事长好。” 罗晋成严肃的回应，走到房间里看着那一台台设备舱沉声问：“这就是联邦科学院通过了预选的人员？” 一个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说到：“是，一共163人，正在进行第二轮测试。” 罗晋成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些设备和游走在设备之间的工作人员。 过了几分钟他平静的开口：“找到边泉了吗？” 那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报告，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数据中心的推算结果是，他有百分之三十三的概率，在三十年前，联邦发射金乌二十一号太空探索火箭的时候离开了。” 罗晋成皱着眉头：“发射前检查没发现他？” 工作人员严肃的回答到：“金乌二十一号采用的是联邦第二代全自动火箭发射技术，整个厂房除了外围安保人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系统自检结果只是显示火箭没问题，但按您所说，他很可能藏在能源仓里。” 罗晋成又问：“金乌二十一号现在在什么位置？” 不需要工作人员回答，他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星图。 上面标记了已经在太空中飞行了三十年之久的金乌二十一号，当前所在的具体位置。 默默地点点头，他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另外三个找到了吗？” 工作人员继续摇头：“还没有。” 罗晋成瞥了他一眼后转过身子：“盯住这里的人，不要告诉他们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测试结束之后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到：“那三个人我来找，你们不用再追了。” 工作人员立刻敬礼：“是。” 半小时后，正在思考具体情况的江阳接到了董全云的消息：“联邦刚刚同时启用了216颗卫星，正在对全世界进行密集扫描，整个联邦所有的通讯联络网络被不知名势力接管，正在进行内部审查。” 江阳耸了耸肩膀：“这么大的阵仗，也就罗晋成弄得出来了，你们说他在找什么？” 说话之间他自己也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找的，会不会是这四个人呢？ 他们还活着？ 兴奋地吃掉一块小熊饼干，江阳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告诉董全云：“盯着他重点审查的区域，咱们可能要摸着鱼了。” 董全云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咱们弄不到这种级别的计算机，要不然的话这工作可太简单了。” 江阳摸了摸空荡荡的饼干罐子：“别着急，会有的，现在先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让罗晋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家伙好像在找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131 高楼 求实中学。 自从学校开始军事课程之后，学生们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家庭条件和其他人的差异。 特别是涉及到体能的项目，更是让他们清楚地明白。 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不过最近几天有点不同。 操场上，康旭快速的跳过面前的障碍物，整个人像是一只灵巧的豹子在地上快速的翻滚起身，奔跑向下一个目标点。 当他冲过终点的时候，就连学校的老师也忍不住鼓掌。 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在同年级学生中，自己现在已经排在了第二位。 虽然相比于第一名还有差距，但是看着那个名字，他傻呵呵的笑着挠了挠头。 老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曾经遥不可及的冯香淼，现在也终于有了接近的机会。 看着场边正在为自己鼓掌的女孩，他用力的握住拳头，感受着来自身体内部的澎湃力量。 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跟她站在一起了。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围过来好奇的询问着，他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获得了如此巨大的进步。 康旭一边随意的解释着一边紧盯着正在往教室方向走的冯香淼。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跟这个女孩只是在体能方面接近，在其他地方，自己还差得远。 不过，他不着急。 日新月异变化中的身体给了他十足的自信。 最近几天夜里他都在偷偷地复习功课，虽然还没有考试确定成绩，可他能清楚地察觉到每天所做的练习题正在变得简单。 这种变强的感觉让他明白，老爹真的给自己弄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回到教室准备上课，但就在这时班主任窦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康旭，到门口去一下，有你的快递。” 看着班主任身后准备进来的老师，不想耽误课程的康旭点了点头快速的跑了出去。 冯香淼好奇的看了几眼这个班上曾经毫不起眼的男同学，康旭的变化让她感觉有些蹊跷。 酒馆里的丧尸们说过，正常人类想在短时间内提升身体机能的方法很有限，而其中相对来说最安全的方案就是基因改造。 但是这个改造所说的并不是目前联邦所使用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而是在此基础之上经过调整的药剂。 别人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存在，但是她可是听孙海提到过的。 据孙海所说，无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这样的药剂是否会对人类产生不可逆影响，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让任何人接触过类似的注射剂。 她很好奇，康旭又是从什么渠道接触到的那些东西。 因为阳哥也说过，有能力调整第四代基因改造的机构并不多，类似的药剂虽然联邦没有公开推行过。 不过在这些外，还有一些个人研究机构曾经弄出过一种所谓的强化药剂。 比如什么体能强化剂，力量强化剂一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早就已经都被孙海等人证实有着强烈的副作用，是一种通过透支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激素水平达到表面效果的药剂。 就连联邦也曾经打击过相关产品。 但不可否认的是，类似的东西确实存在。 康旭不会也是注射了那些东西吧？ 她有些疑惑。 毕竟是自己的同学，她不想看见康旭被那些无良商人欺骗，注射那种只在短期内有效果，但最终会损害后半生的药剂。 又或者说，他只是遇到了合适的人愿意帮他进行更科学的训练，使用大量的营养药加上科学的训练，同时配合适当的刺激实现了这样的效果？ 可康旭不是被收养的孤儿吗？ 任课教师走上讲台的时候她收回了注意力。 可能是收养他的人很有钱一直在暗暗调理他的身体，到现在才开始正式训练全面提升吧。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身体素质在短短的一个假期中突飞猛进。 就是不知道学校的老师会怎么处理这个成绩，康旭表现出的进步有点太快了，很容易被带走检查的。 看来帮他进行提升的人并没有告诉他，正常人的提升幅度是多少啊。 冯香淼平静的打开课本开始上课。 对这些她只是好奇，从小到大，真正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只有江阳的那间书房。 那里面有太多来自旧时代的有趣东西，而且还包含了一些关于联邦现在绝口不提的黑暗年代的记录。 一段没有人提及但却真实存在过的历史。 这对她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很可惜，到目前为止阳哥都不让自己去接触那些东西。 反而是让自己继续学习读书，在将来的某一天通过他的考核之后，那段禁忌的历史才会对自己敞开大门。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阳哥会怎么考察自己，但是想来充足的学识还是有用的。 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已经学过的课程，她从书桌里面拿出了一本新的教材。 负责授课的老师走到她旁边的时候，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一眼教材内容，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因为这本教材他上大学的时候差点挂科。 最后是废了好大的精力，抱着书堵着老师问了半个多月才弄明白里面的关键部分。 现在它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一个高中生的课桌上。 而且看样子对方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每页的练习题上面都用最简洁的步骤写满了，就连当初卡住自己差点挂科的题目也被她用很简单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回到讲台上，已经步入中年的教师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要亲眼见证一个少年天才的诞生。 然后就又是在大学表现优异，毕业后被选进联邦科学院再无消息的故事了。 而且还是自己班里的学生。 想到这他有些恍然，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讲课。 想什么呢，我一个普通高中教师，替人家科学院操什么心。 就算领工资人家领的也是联邦特供津贴，比自己高出几十倍，生活水平可比自己强太多了。 现在这世道，能有一个稳定领到高工资到退休的工作那就是人生赢家。 更何况人家联邦科学院的福利，可比求实中学这地方要强太多了。 看着台下因为题目陷入沉思的学生们，和坐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的，在大学教材上写写画画的冯香淼，台上的教师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但是看看窗外光天化日下的现实，他只能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相信，进科学院领高工资高福利，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走到康旭的空位上，这孩子的情况他通过窦老师了解过一些。 这学期开学以来，他也能看得出康旭的努力。 就是底子差点，而且不知道他这样的状态能不能保持到高考。 看着他摊开放在桌子上的书本，教师拿了只笔帮他把自己讲的内容画好，又在旁边的空白位置写了这节课的重点内容和难点。 做完这一切他背着手回到讲台上面，对着学累了抬起头活动脖子的冯香淼笑了一下，继续讲解对高中生来说很有难度的题目。 教师楼外面，康旭静静地抱着一个小盒子坐在墙角位置。 在盒子最外面的快递单上并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快递员也说不清楚这个快递是怎么寄出来的，反正收件人是康旭没错。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封信和一张薄薄的卡片，他把盒子放在怀里打开了那封信。 老爹的字迹有些褪色，就连纸张也开始有些泛黄，很显然这封信写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旭，我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们已经到了分别的日子。。。” 老爹并没有提及那个金属，甚至没提那个修理铺，只是平静的在跟自己告别。 “生与死，是人类必须要面对的两件大事，我没能经历过你的出生，现在却需要让你提前经历我的死亡了。” “不过孩子，你不要害怕，分别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们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不是吗？”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康旭用衣袖快速的擦干，然后抿着嘴继续看。 “忘了我的名字，这是你未来能够好好生存下去的重要前提。” “记住，收养你的人只是一个修理铺老板，名字叫做李华，当你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请尽量在寒假的时候到城外的公墓去给他送一朵花，另外，告诉你爸爸，就说老头子已经走了，如果你还没有成年的话，就要麻烦他再照顾你一段时间了。” 康旭有些疑惑，为什么老爹的名字会影响自己的生存？ 但他还是仔细的按照信上的内容把李华的名字认真记在心底。 “送给你的东西里面还有一张卡片，请把它随身带好，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你遇到一群和你一样的人，你就会知道这张卡片的作用。” “如果你没有遇到的话，那就把它当成一段无人知晓的历史留作纪念吧。” 康旭把那张小卡片拿出来。 银色的金属材料，并不耀眼，但是放在手心里面沉甸甸的，以他的力气竟然根本没办法掰弯。 上面没有任何内容花纹，就是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片。 按照信上所说的把它塞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放好，康旭深吸了几口气继续低着头看信上的内容。 “忘了我，好好生活。” “把这封信烧掉，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上面的内容，千万记得，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我的名字。” “另外，记得要好好学习，锻炼身体，不要吃太多糖，更不可以喝酒。” “替我向你爸爸问好。” 信的最后没有名字，但是却写了时间：灾变纪元209年12月1日。 脆弱的信纸边缘已经出现了破损。 康旭用力的抹掉眼泪，但还是控住不住的啜泣。 明明放假的时候老爹还说让自己等他回来，可是现在他竟然走了，而且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小心翼翼的把那封信叠好，康旭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像老爹所说的一样把信烧掉。 正在这时，墙角的摄像头突然转了过来。 康旭下意识的抬起头，隐约听见了摄像头拍照的声音。 对着旁边的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形象，泪水和鼻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怀里的快递盒子被揉捏的变了形状。 虽然不知道那个摄像头为什么对着自己拍照。 但是康旭觉得，现在肯定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自己，而且大概率是学校保安。 他不知道老爹的身份为什么如此敏感。 可是想到那个改造了自己身体的神秘金属，他咬着牙抱着盒子快速的跑到了旁边的垃圾点附近。 犹豫了一下，垫着脚从旁边的墙缝里面摸出来一个点火器。 学校里的一些不良学生们会偷偷的躲在这里抽烟，他虽然不参与但是也看到过。 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咬着牙强忍着痛苦摸出了那封信。 在泪水再一次划过眼角的时候，把信纸点燃。 老旧的纸张几乎是一下子就变成了灰烬，被他用盒子接住后倒进了垃圾桶。 把盒子上的快递单扯下来撕碎一同丢进垃圾桶里面。 康旭深吸了一口气，用衣服下摆擦了擦脸，转过头看了一下角落的摄像头后快速的跑走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这堂课已经结束了，康旭咬着牙身体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老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就连他的名字也不能提？ 那个液体金属又是从何而来？ 他的心中有太多疑问，但是很可惜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感受着身体中的澎湃力量，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一刻，他的人生目标多了一条，那就是弄明白老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面前书本上的字迹。 愣了一下后，仔细的拿起书本看了看，原来是上节课的老师看自己不在特意给自己画的重点。 默默地抿了抿嘴，康旭沉默着低头，开始尝试着去理解书上的内容。 与此同时的第九街区，江阳坐在指挥所的椅子上面听着旁边的董全云感慨。 “啧啧啧，216颗卫星，147668651个监控摄像头同时启用，能够完成所有设备系统的统一调度，同时还可以通过摄像系统对所有人员拍照，与资料库进行系统性人员比对，这玩意要是联邦警卫队能用的话，这联邦哪还会有逃犯？” 江阳摸着下巴：“但是这东西对藏在建筑内的人没有用啊，只能是大范围的初筛，最后还不是要靠人上门排查那些躲在建筑物里面的人。” 董全云歪着头说到：“可是除了丧尸之外，人总归是要吃饭的啊，他如果把这个东西开上几天，到时候只要重点检查那些没有人员进出的建筑就可以了，别说是找人，估计各种窝点，组织，黑势力，甚至野鸡窝都能找出来不少。” 江阳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天上那些卫星的运行轨迹。 很明显，罗晋成并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具体在什么位置，现在完全就是在地毯式搜索。 简单粗暴，但是有奇效。 因为不单单是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就在搜寻开始之后，十一号基地市总警卫队也接到了来自联邦警卫队的任务。 三号基地市那边是突击搜查了两个倒卖人体器官的黑窝点。 而十一号基地市这边，则是抓到了一伙私自赌博的家伙。 现在任务还在源源不断的从联邦警卫队传来，可以说现在整个联邦的警员都在行动。 江阳耸了耸肩膀：“这家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过动这么大的阵仗，小罗到底在干嘛啊。” 董全云也十分不理解：“谁知道呢，反正有这么一轮，最起码接下来今年联邦各地治安都能好不少。” 正在这时，坐在电脑前监控卫星轨迹的一个丧尸突然开口说到：“有三颗卫星停留聚集超过十六分钟，好像是有发现了。” 当他标记处位置的时候，董全云愣了一下：“这是第三街区那边？” 江阳点了点头：“一家带旅店的啤酒馆，我之前去过一次，那里住了不少人，范子山清理过，但是打不干净，封几天开了门之后就又变成那个样子了。” 董全云耸了耸肩膀：“年纪都不大，又没什么正式工作，打击再严也没用。” 江阳站起身：“你们盯着点，我过去看看那地方到底有什么，罗晋成要真是想找个姑娘服务，直接让齐珮给他安排几个就是。” 丧尸们笑着看他出门。 江阳也没换衣服，就这么穿着蓝色的工装开上车子直奔第三街区而去。 不过为了防止被摄像头过分关注，他戴上了耳机，由董全云实时告诉他卫星和摄像头的关注位置。 十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虽然比三号基地市好很多。 但是在联邦目前的整体大环境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三街区的啤酒馆里，即便是白天也坐了不少人在店里。 大多数人面前只有一个空杯子。 他们是喝了一杯酒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 这些人大多都很年轻，没有住处，没有工作，他们只能住在最便宜的啤酒馆宿舍里面，然后等待着能有工作机会，或者是帮人干活赚点零钱。 虽然暂时没有犯罪，也不至于像三号基地市那么混乱。 但总的来说，范子山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特别是“自治”之后，他要面临的压力远比其他基地市的领导要大。 在大厅后方穿过通道之后就是这些年轻人们居住的宿舍。 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里面放了六张上下铺，十二个人挤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好处是价格足够便宜。 但是除了价格以外，剩下的就全都是缺点了。 不过好在，啤酒馆老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按照男女性别分了不同楼层，不然的话他这地方恐怕开业不了多久就会出事。 就在江阳远远的停好车，在董全云的指挥下绕过监控系统靠近啤酒馆的时候。 一间昏暗的宿舍里面，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透过狭窄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在他旁边的位置放着一张小桌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盘着腿坐在老人床尾的位置，认真的计算着题目。 过了一会他紧皱着眉头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老人：“老爷子，您看看我算的对不对？” 老人回过神，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那张纸，轻轻摇了摇头：“笔给我。” 一老一少就这么坐在狭窄的小床上面解数学题。 在青年放在一旁的书本上面写着：《十一号基地市政府公开招录考试大纲》 房间里面还有几个类似的年轻人，但是不多，更多的年轻人还是聚集在下面等着找灵活。 在老人讲完之后，他们抬起头来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按照顺时针的顺序给他们讲解题目。 正当他又给一个年轻人解决好问题，准备走到下一个人那里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双红色的眼睛快速的扫视全屋。 坐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丧尸，好奇的问到：“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阳看到那个老人的瞬间就笑了起来。 没错了，虽然比照片上老了很多，但是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联邦科学院三十年前失踪的研究员之一，高楼。 而看到他的表情，老人也明白了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他很好奇，因为找上门来的竟然不是罗晋成的部队或者警员，而是一个丧尸。 他走到门口，然后就听见江阳微弱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有人在找你，你最近几天有没有出现在监控摄像头下面？” 高楼深吸了一口气：“六天前我曾经去楼下买过食物，可能是被柜台里面的摄像头拍到了。” 江阳听见耳机里传来董全云的声音：“阳哥，警卫队的人往你那边去了，现在有三颗卫星锁定了啤酒馆，另外附近街道的摄像头也对准了你们，不过看样子对方应该也是不确定目标就在这里，你如果不想让范子山不好办的话，现在可以从啤酒馆宿舍一楼的下水道走。” 江阳看着高楼：“跟我走，或者被他们带走，你有十秒时间选择。” 高楼愣了一会突然笑着说到：“我既然已经暴露，他是不会罢休的，如果这时候失踪，会有很多麻烦的。” 江阳笑着说了句：“或许在你看来麻烦，但是我并不这么觉得。” 高楼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是不麻烦您了。” 看着他坚定地目光，江阳点点头：“我想知道你的任务。” 高楼看了看身后房间里面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和江阳的年轻人们，笑着指了指门。 两个人来到走廊的窗边，高楼突然问：“为什么要来找我？” 江阳耸了耸肩膀：“因为我很好奇你们做过什么，值得让罗晋成动这么大的阵仗来找你们。” 高楼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盒烟。 递给江阳一支后自己点了一支咧着嘴笑着说：“我们破坏了他的研究，看到了他的一些秘密，顺便还拿走了他的宝贝。” 远处的街道上驶过一辆警车，江阳看着高楼说：“现在走还来得及” 高楼摇了摇头：“不需要，我的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如果你真愿意帮我的话。” 他伸手一指脚下的啤酒馆说到：“帮这些孩子们找个工作，让他们可以成立自己的家庭，不要再让他们的孩子来到这种地方。” 江阳点点头：“还有什么？” 高楼摇头，笑着说：“没有了，另外，我要提醒你们所有丧尸，小心罗晋成。” 132 双生 因为收到了来自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特别任务，十一号基地市总警卫队派出了战斗力最强的小队来到位于第三街区的啤酒馆。 资料上说他们要对这里展开搜查，重点目标是一个叫高楼的老人。 这个人的资料他们看不见，拿到的信息就只有照片、姓名和身份证号。 然而他们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搜查人员密集环境幽暗的宿舍楼时，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沧桑的声音：“各位是来找我的吧。” 警员们快速的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楼梯口。 嘴角叼着一支烟，身上的衣服虽然朴素，但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褶皱，和宿舍楼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花白的头发有些散乱的扣在头顶上，整个人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警员们。 作为最干练的小队，他们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认出了这个人正式他们要寻找的目标。 几个人谨慎的看了看彼此，快速的分散开准备上楼。 老人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阴影中的江阳，对着他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迈开步子走下楼梯对着警员们说：“别紧张，我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不会伤害你们的。” 警员们仍旧是警惕的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就听见幽暗的走廊中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高楼把两只手张开放在胸前位置看着警员们说到：“别激动，都是些孩子们。” 他举着手转过身子，看着从房间里面涌出来的那些年轻人，笑着加大了音量说：“乱跑什么，题都弄懂了？” 之前江阳进门是跟他说过话的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问到：“老爷子，您这是？” 高楼叼着烟卷大声的笑：“我是个逃犯，被警员找上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这一下不只是走廊里面的年轻人们，就连楼下刚刚被排查完，正在好奇的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愣住了。 这个住在啤酒馆后面宿舍里的老人是上个月搬过来的，当时人们还在愤慨为什么基地市对这个年纪的老人没有优待。 有人还打算去帮老人申请，但是被他拦住了。 他一直住在二楼靠近里面的一间宿舍里，在见到那些努力学习试图考上一个正式工作的年轻人后，主动帮他们辅导题目。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连附近的其他几家带旅店功能的啤酒馆也听说了他的存在。 于是每天后半夜啤酒馆关门之后，年轻人们会聚集过来，由老人给他们上课。 可现在，他竟然说自己是一个逃犯？ 高楼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表情，任由烟灰掉在身上，然后又沿着衣服表面滚落在地上。 双眼紧盯着那些正在努力学习，不停做题准备考一个稳定工作的年轻人，他微笑着开口说到：“希望我不会影响到你们。” “十一号基地市是目前联邦除了一号基地市和七号基地市之外，最适合你们的地方。或者也可以说，目前的十一号基地市，就是最适合你们的地方。” “不要嫌弃你们的家园，这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一片净土，记得保护好它。” 他看了眼幽暗的走廊。 他知道，那个奇怪的丧尸一定还在那里。 加大了一点声音说到：“学会分清谁才是你们真正的朋友，时刻保持理智和思考，还有，千万不要放过自己一闪而逝的灵感，那是上天赋予人类独一的优待，也是我们屹立于世间最强的武器。” 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他笑着吐掉嘴里的烟头：“孩子们，再见。” 说完他转过身看着紧张的注视着自己的警员们，慢悠悠的走下楼梯看着带头的小队长：“我这个年纪，还需要镣铐吗？” 小队长严肃的点点头。 因为在他们接到的任务说明里提到，这个人，极度危险。 高楼也不多说什么，任由他们把电子手铐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面，然后又被一个金属项圈套住脖子。 完成了这一切后，警员们也松了口气。 高楼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到：“辛苦你们了。” 警员没说话，警惕的看了一眼楼梯口聚集的年轻人们，按下通讯器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没过多久，来自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命令下达，要求他们把所有人带回总警卫队，等待相关人员前来审讯。 一群人快速的控制住现场。 年轻人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高楼只是大声的说：“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是我连累了你们。” 那些年轻人自然是不敢反抗警员，但是这些警员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只是快速的清点了人数之后，叫了几辆车过来把他们带走。 高楼站在啤酒馆门口，平静的看着年轻人们被带上车子离开，抬起头对着旁边的监控摄像头咧开嘴微微一笑，大声的说：“我来了。” 警员们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在车子离开之后，按照上面的指示把高楼带到车子里，然后一路直接送到了监狱中。 曾经关押过蔡无恩的房间已经经过了重修。 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监狱特意采用新技术加固了整间房子，就连地板也嵌入了厚重的合金板和耐腐蚀材料。 虽然不确定这样是否真的能关押住丧尸，但最起码要比原来强上不少，多少能让人心安。 就在高楼刚刚被送进房间的时候，门口的监狱长正皱着眉头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子。 高楼才刚刚被关进去，从一号基地市赶来的转运人员竟然已经到了。 深吸一口气，他真的不明白，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值得联邦如此重视。 不过他们的任务是先对那些带回来的年轻人审查。 所以十二名转运人员，分出了六个看住了高楼所在的房间，另外六个人则是前往总警卫队去审讯。 监狱长走过去想打招呼。 但是还没等他靠近，就看见那个全身都被黑色战斗服包裹的人伸出手示意自己停下。 “不要靠近”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同时出示到自己面前的，是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一纸命令。 皱着眉头看了眼这几个占了自己的地方，不让自己靠近的人。 监狱长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们在执行公务，而且是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特派，自己确实无权干涉。 但他也确实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冷酷，除了交代任务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的人。 你们好在也是用了我的地方，打个招呼总会吧？ 一号基地市的人都这么高傲吗？ 没礼貌的外地人。 背着手准备回办公室，门口又一辆停下的车让他停了下来。 老九推开车门，看了眼被控制住的关押室，然后拉开了后排车门。 范子山皱着眉头走下车。 就在前不久他突然接到了罗晋成本人的通知，说是要派一架飞机过来在十一号基地找个人。 而且他还直接给出了具体位置，让自己先派警卫队过去控制住现场。 可奇怪的是，现在就连他也看不到高楼的资料，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抓。 而且他刚刚收到总警卫队队长的消息，说是联邦理事会办公室要求，把一整个啤酒馆里面的人全带走了。 理由是接触过危险人物需要审讯派出风险。 看着走上前来的监狱长他皱着眉头问：“什么情况？” 监狱长苦笑着指了指远处正盯着自己的一个人说：“我不知道，总警卫队那边刚把高楼送过来这些人就到了，问什么也不说，直接拿着理事会办公室的命令把屋子控制住了，我想去看看都不行。” 范子山皱着眉头看着打量自己的那个人。 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九后直接走过去。 老九心领神会，从车子后座上拿了一个手提箱跟在范子山身后，然后又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小仪器，轻轻按下一个按钮之后放回口袋里。 监狱长跟在最后面。 看到老九的动作之后，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在他们靠近关押高楼的房间时，监狱大门已经彻底封闭。 在微弱的电机声中，厚重的墙壁上方打开了一个个合金盖板。 范子山看着开始戒备的那几个人，面无表情的说到：“报告你的身份，序列，所属单位。” 带头的人站直了身子敬礼：“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特别行动组，13组组长，编号J-1301，正在执行最高级别任务。”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这让范子山一度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只丧尸。 不对，丧尸只是因为面瘫看起来没有情感，但实际上是一群很有想法又很有能力的家伙，绝对不会是冷冰冰的样子。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把门打开。” 他清楚的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眼神停滞了片刻，好像是在听消息，然后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打开了房门。 里面站在通道中的两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站直身子敬礼。 范子山点了点头走进去。 “后退”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好奇的转过头，就看见刚刚守门的那个家伙已经拦住了老九和监狱长。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从老九手里拿过那个提箱，又从监狱长的枪套里面拔出来一支手枪夹在自己后腰位置。 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家伙，迈步走进了空旷的通道。 “范市长”老九有些担心。 范子山对着他摇了摇头：“你留在这，我进去看看。”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罗晋成动这么大的阵仗。 好在这些家伙还知道自己的级别拦不住作为理事会理事的自己。 不然的话他真的打算强行控制现场，看看罗晋成到底要做什么了。 明亮的通道尽头，坐在房间地板上的高楼睁开眼睛，听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保险起见，范子山没有打开大门，而是推开了探视窗。 高楼站起来，看到来人竟然是范子山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到：“您是范市长是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范子山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两个人，平静地问：“我很好奇你的身份。” 高楼轻轻摇头：“一个逃犯而已，还是不劳范市长担心了吧。” '【]" 走廊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转动。 范子山瞥了一眼后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能让总理事长强行接管我整个十一号基地市的监控系统，通过联邦理事会办公室发布命令让我的总警卫队长抓人，如果你不说清楚你的身份，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目光快速的闪烁，而走廊上方的监控摄像头也快速的闪烁了两下。 范子山从自己的加#<1@-0/-N>J1&7*4<{5&/9<4<=９<８后腰位置拔出一把手枪小-#说%群&>1=0|1$=7*４$5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9++4-9@8，对准了自己后方的一个监控摄像头。 “砰” 刺耳的枪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摄像头被打碎，细小的零件散落一地。 两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下意识的想要戒备。 但是范子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按下了手提箱的按钮。 银白色的金属快速沿着他的手臂流动，最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军用轻型战斗装甲正式着装完毕。 范子山把手枪对准了高楼的额头，侧着头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另一个监控说： “告诉我他的身份，资料，以及为什么要对他和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员进行抓捕。” 突然响起的枪声让整个房间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外面，老九第一时间后退，直接按下了口袋里面那个小仪器的按钮。 监狱围墙上，金属机构快速转动，一台台防空用的大口径机炮对准了站在房间四周警戒的人员。 不远处的建筑物上方，巨大的激光武器开始蓄能。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站在房间四周把守的四个人紧张起来。 他们快速的抽出了随身的武器，对准了老九和监狱长。 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地面微微震动，两台十米高的重型战斗装甲出现，手中的武器已经完成了蓄能，直直的对准了他们。 房间里面的走廊中，两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紧盯着范子山和被他用枪指着的高楼。 正对着范子山的监控摄像头没有任何动静，而范子山也不着急，就这么平静的举着枪对准高楼的额头，面无表情的和那个摄像头对视。 两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 看了范子山一眼后，轻轻地后退离开了房间。 房门打开的瞬间，老九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情况。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头。 看着六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人，眯着眼睛大喊：“放下武器！” 激光武器因为蓄能，散热器已经发出了刺耳的蜂鸣声。 但是六个人并没有听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举着枪对准了老九、监狱长。 以及他们身后的两台重型机甲。 房间外的对峙与房间内的同样紧张。 范子山平静的看着摄像头，食指逐渐移动到了扳机上。 终于，那个摄像头调整了一下角度对准了房间里面的高楼。 与此同时范子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点击了接听。 “你要做什么？”罗晋成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 范子山看着摄像头，瞥了一眼被关在房间里面的高楼说到：“我需要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对他进行抓捕，和他接触过的那些孩子怎么处理。” 电话对面安静了片刻，罗晋成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确定和他接触过的人，没有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信息就可以释放，至于他，你真的想知道？” 范子山面无表情的开口：“一言不合就强制接管我整个市的监控设备抓人，我总得知道抓的是谁。” 在大段的沉默中，高楼静静地站在房间里面看着自己额头上的枪口，还有那个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穿着一身轻型战斗装甲和联邦总理事长对峙的范子山。 他默默地在心中感慨，难怪十一号基地市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不完全听命于总理事长，能保持冷静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领袖。 这确实是一个基地市保持稳定发展的最重要前提。 不过他这么跟罗晋成唱反调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高楼心中担忧的时候，范子山听到了手机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他的资料暂时不能对你解锁，但是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范子山耸了耸肩膀说到：“我可没有那么长的寿命，等一个遥不可及的结果。” 罗晋成的声音响起：“一年之内。” 范子山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摄像头和被关在房间里面的高楼。 他看到了老人眼里赞赏的目光，但是这种无聊的谜语让他厌恶。 他对着手机说：“安排两个人把他带走，剩下的人去审讯，尽快把孩子们放出来。” 罗晋成回答的很爽快：“可以。” 挂断电话，范子山看着高楼问到：“你有什么想说的？” 高楼微笑着回答：“没什么，希望范市长能带着十一号基地市越走越远。” 强忍着给他一枪看看他脑袋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范子山解除了身上的军用轻型战斗装甲。 在其恢复了手提箱的样子后，把手枪放回后腰位置，转过身子离开了房间。 高楼看着他的背影，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咧开嘴笑了一下轻声说：“要是联邦的高层都是这个样子的话，也不至于发展成今天这样的畸形儿。” 摄像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对准他。 高楼摇摇头重新坐回房间的地面上，沉默的等待着。 外面，看到范子山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门外的六个人很明显已经接到了通知，在范子山解除了戒备之后，之前开门的那个带着另一个人走进屋子，用一个透气的黑色罩子把高楼套起来带到了门外的车上，飞快的离开。 剩下的四个人则是一言不发的坐上了范子山安排的监狱转运车，前往总警卫队审讯。 半小时后，范子山接到消息。 那架来自一号基地市的飞机已经带着高楼起飞了。 而经过三个小时的审讯，啤酒馆被控制住的年轻人们被放了出来。 沉默着坐在车子后座，范子山在看到那些年轻人离开后示意老九开车。 返回办公室的路上。 老九看了眼坐在后排正在皱着眉头思考问题的范子山，小声的说到：“范市长，你刚才那么做。。。” 他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白，就是问范子山突然跟罗晋成对峙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范子山看着车窗外的街道沉声说到：“现场除了我的人就是他的人，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老九挑了挑眉毛。 确实，就算罗晋成因为范子山的行为有任何不愉快，这种只在两个人之间发生的矛盾，他也不可能放到明面上。 而且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范子山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缓缓开口：“只要他还没把这地方改名叫罗氏帝国，这联邦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最起码名义上不是。” 他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的一条小路。 刚才的某个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江阳的影子一闪而过。 但他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在车子经过那个路口的时候仔细的看了看，里面没有任何人。 收回目光，他小声地说：“你觉得那个高楼，是什么人？” 老九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不过他得做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总理事长有这么大的反应？要不问问李洪波市长他们？” 范子山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到：“看看情况再说，李洪波他们几个跟罗晋成不对路，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还是不要掺和他们那个小团体比较好。” “第九区那边快完工了，到时候问问江先生。” 就在他们经过的那个路口，江阳来到了一间普通的居民楼下。 仔细的看了看四周，他低着头转进了那栋居民楼。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单元，打开门后直接来到地下室位置。 来到最里面的一间，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动静，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但他毫不在意的继续敲门。 终于在他第三次敲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传来的，是一个听起来是个十分苍老的声音：“谁啊？” 江阳咧开嘴笑着说：“我找高楼。”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后，房门被打开。 出现在江阳面前的，是一个老人，而他的样子，和刚刚被抓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之所以是几乎，因为这个人看起来要比之前那个年轻。 他透过门缝看着江阳红色的眼睛问到：“丧尸？” 江阳笑着说：“美瞳可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男人点了点头打开门让他进来。 房间不是很大，四十平米左右的样子。 简陋的家具看上去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 除了一盏昏暗的小灯，让这间没有窗子的地下室有一些光亮之外，这好像是一片与现代文明脱轨的土壤。 男人沉声问到：“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阳笑着开口回答：“丧尸对血肉的味道异常敏感，而很巧的是，在那个被带走的人身上，有着很相似，但是有微弱差别的的两股味道。” 男人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是这里出了问题。”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不是所有的丧尸都像我这么敏感，你这车翻的不怨，而且如果不是那家伙是个可恶的谜语人的话，我对你们这些事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他坐在有些陈旧的沙发上面看着他问：“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放心说话，说说看，外面那位被抓走的是谁？” 男人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回答：“高楼。” 江阳挑了挑眉毛：“同名？” 高楼点点头：“双胞胎，我们两个共用一个名字和一个户口。” 江阳皱着眉头。 高楼找了两个杯子倒满水放在破损严重的茶几上说到：“从出生的时候开始，我们两个就一直用同一个身份，每周一三五我出门，二四六他出门，周日的时候在家里进行同步训练。”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吱嘎作响的沙发上：“为什么这么做？” 高楼叹了口气说到：“通过基因编辑实现的，基因完全相同的人造同卵双胞胎，联邦法律明令禁止的违规实验，但是我母亲偷偷完成了，为了撇清嫌疑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就连我父亲也不知道。” 江阳眯着眼睛问：“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研发组组长，杨春梅？” 高楼有些意外的点头：“没错，她是个真正的天才，但同时她也是个疯子，她希望她的聪明才智可以被我们继承,她更希望有两个从里到外一模一样的人，因为这样或许在实验时可以获得更多的灵感。” 江阳看着他问：“结果呢？” 高楼喝了口水看着墙壁上泛黄的照片。 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现在就连他也不清楚照片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另一个，自己？ 过了一会他平静的开口：“她失败了。” 江阳轻轻地点点头，在刚遇到高楼的时候他就发现问题有点不对劲，现在听到杨春梅的名字就更不意外了。 联邦科学院的黄金二十年，盛产各种科学成果。 以及，疯子。 133 你们要有麻烦了 灾变纪元101年。 经过了三十年的埋头钻研和二十年的突飞猛进之后，彼时的联邦科学院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特别是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通过验收，开始进一步扩大适用范围，就连罗晋成也会不时地跑到联邦科学院来看看他们又弄出了什么新东西。 然而彼时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联邦科学院中，存在着一大批特殊的人。 或者也可以说，那个时候的联邦科学院里面，没有几个正常人，只不过在那些丰厚的成果面前，人们忽略了他们身上的问题。 杨春梅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江阳跟她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相当愉快。 杨春梅对丧尸这种超级生物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 但是当她知道丧尸因为身体中蕴含着大量的辐射能量，导致神经系统存在无法修复的缺陷时，直截了当的表示出了自己的惋惜。 “我以为你们是生物进化最完美的形态，然而没想到你们还差最后一步。” 这是她当时的原话，江阳现在还能回忆起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遗憾。 那年杨春梅已经四十岁了，没有结婚，甚至没谈过恋爱。 她出生自罗晋成的一号基地市北方卫星城，也就是现在的二号基地市。 她是在当初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之下疯狂生育的背景下出生，她的父母用了二十六年的时间，生育了一共三十个兄弟姐妹。 杨春梅排在最后。 但是她并没有享受到家中最小孩子的优待。 她唯一享受到的，大概就是父母没再像哥哥姐姐一 样，给她弄一个数字组成的名字，而是在户籍登记人员的推荐之下，让她叫春梅。 春天的梅花。 刚好处于花期末尾即将凋谢。 也意味着，她是父母最后的气力。 早在她出生之前，随着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即便是有罗晋成和联邦理事会支持，但最后分发下来的粮食还是不够用。 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带来了超高的生育率同时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父母身体不好，经常会生病，所在地的医院给免费看过两次但是也没治好，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活着。 那时候的联邦正处于刚刚成立的生产建设期。 而他们的任务，或者说他们的工作，就是生孩子。 年轻的夫妇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命令继续生。 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可以领一份联邦提供的生育补贴，还有一份来自一号基地市的营养补助。 而每个到了上学年纪的孩子，可以再领取到一份教育补助，同时学校会负责学生的吃住。 相关费用会先由联邦垫付，到孩子成年之后变成他们个人的无息贷款。 但问题是。 怎么用有限的粮食把一个孩子养到可以上学的年纪？ 年轻的夫妻找到的，符合那个时代的标准答案，那就是： 每年生新的。 就是这么生新的领补贴养老的。 最后一个滚一个滚到了杨春梅这里。 在她出生的时候，年纪最大的几个哥哥姐姐，已经有了工作，正在努力偿还他们的个人贷款，而比她早一年出生的哥哥还急需填饱肚子。 通常来说，应该是用她的生育补助养活刚满一岁的哥哥，然后明年再生一个新的孩子养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父母去世了。 或许是因为三十年没有治好的病。 或许是因为二代基因改造药剂本就是这样的结果。 总之，在她出生后没几天，生育补助还没拿到，父母就撒手人寰了。 已经有工作的哥哥姐姐们需要一边偿还自己的贷款，同时还要充当六个没到上学年纪的的弟弟妹妹的监护人。 但是疯狂生育几十年后，这项计划被叫停，二代基因改造药剂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相对应的生育补贴开始缩减，一号基地市提供的补助也没有了。 几个哥哥姐姐不得不再借一笔商业贷款，最后总算是勉勉强强的把杨春梅送到学校。 在她上学后，靠着最后这份教育补助才还上了一部分急切的贷款，没有变成老赖的哥哥姐姐再也无力帮助。 于是杨春梅自七岁上学的那天开始，就变成了一个有实无名的孤儿。 没人再有余力照顾她的生活。 好在，她可以住在学校的宿舍，吃学校“免费”提供的营养餐。 因为这些东西在她成年后，还是会变成她的个人教育贷款。 但归根结底，她的生存有了基本保障，她活了下来。 上学期间的杨春梅表现并不算优秀。 她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总是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或者宿舍的角落里发呆。 她很少跟任何人沟通，就连老师提问的时候，也只是用最简短的话回答问题，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黑板。 同学们叫她“小蘑菇”。 因为在她们看来，个子矮矮、沉默寡言、面色发黄，顶着一个蘑菇头的杨春梅蹲在角落的时候，就像是联邦作为农作物种植的菌类。 “免费”的营养餐因为种种原因并不能提供充足的营养。 一直到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她还会被误认为小学生，但出乎预料的是，她最后的成绩还算过得去。 高考那年，她以刚好压线的成绩进入了二号基地市创立的一所普通大学，成为了三十个兄弟姐妹中最有文化的人。 也就是在进入大学后，她的天赋终于展露出来。 昏暗的地下室房间里面。 高楼喝了口水说到：“用我妈妈自己的说法是，当她吃饱饭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之中有着数不清的灵感正在闪烁。” 大学食堂里有昂贵的饭菜，提供给那些有钱消费的学生。 但同时，还提供了真正营养充分，并且免费不限量的营养餐。 彻底填饱了肚子的杨春梅开始长个子。 更关键的是，她的成绩开始跃升。 进入大学一年后，她长高了五厘米。 在入学成绩垫底的情况下，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到了年纪第一。 进入大学第二年，她又长了三厘米。 她的各科目成绩也开始引起了学校各级领导的注意。 进入大学第三年，她的身高定格在了一米五二。 与此同时，她以全科满分的成绩直接进入联邦大学读硕士。 二十三岁。 她站在了联邦大学优秀硕士毕业生的领奖台上。 两年后。 博士毕业。 灾变纪元86年，25岁的杨春梅进入联邦科学院从事基因研究工作。 在联邦科学院的黄金年代，那里不缺优秀的研究员。 但是杨春梅不一样，就像她自己说的，当她吃饱饭的时候，大脑中的无穷灵感会彻底爆发。 25岁进入科学院，29岁成为基因组组长。 30岁主导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研发。 40岁，江阳见到她的时候，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研制成功。 昏暗的地下室里面，高楼叹了口气：“那是她最辉煌的时候，也是她病情彻底爆发的时候。” 江阳静静地听着。 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研制成功，标志着联邦科学院的实力彻底达到顶峰。 同时也意味着，从那以后，他们会彻底衰落。 不过杨春梅并没有参与到能源卡项目中。 因为在那个时间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于是请了长假回家修养，把调试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任务交给了助手。 她回到了二号基地市的家里，在那里静心修养，准备以更昂扬的姿态重新归来。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 她遇到了自己唯一的丈夫，也就是高楼的父亲。 “他们两个是在一家旅馆里认识的，我父亲是旅馆的清洁工，每天负责打扫客人的房间，我妈妈因为突然发病临时住在旅馆，病好以后就回家了，留下了好多东西长期没人收拾，我父亲按照上面的地址给她送过去的时候，两个人认识了。” 杨春梅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至于这个病到底是在她那困顿的童年时期产生的，还是在她意气风发的专心研究时产生的，这一点没人清楚。 因为大多数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病情。 高楼重新倒了一杯水坐在江阳对面的沙发上。 看着墙上的照片说到：“她的病只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发作，我没见过，但是她自己说，是有一个邪恶的家伙正在偷走她的灵感。” 五十岁的时候，杨春梅和很会照顾人的旅馆清洁工结婚了。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被联邦严令禁止的违规实验。 高楼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她是联邦科学院的项目负责人，高级干部，同时还是基因领域最杰出的专家研究员，医院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会充分照顾她的感受，所以，其实她从来没做过产检。” 他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婴儿：“她在家里顺产，然后又在生产结束后第一时间藏起了一个婴儿，我一直怀疑她给自己注射过某种基因改造药剂，所以即便是刚刚完成生育，她就可以直接下地干活。” 江阳平静地问：“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高楼点头：“我父亲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 房间里安静下来。 江阳看着他的样子轻声问：“后来呢？” 高楼抬起头看着他红色的眼睛说到：“后来，她开始培养我们，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在家修养也不可能有人会延误工资，所以我们小的时候，生活条件相当优越，各种补品，不知名药剂源源不断的进入我们的身体，带来的好处就是，我们在学校里各项成绩从始至终都是第一名。” 白天的时候，两个高楼一个去上学，另一个呆在家里，通过微缩摄像头实时观看发生的一切。 晚上的时候，杨春梅照例给两个孩子做适应性指导，然后随机挑选一个去陪他们的父亲玩耍。 “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但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考验我们会不会暴露身份。” 高楼说着话的时候看着墙上照片中的男人。 有杨春梅提供的基因改造药剂，两个人拍照的时候看起来都很年轻。 但实际上那时候他们已经五十多岁了。 在他们两个可以轻松的骗过自己的父亲之后，考核难度加大了。 他们被要求分出一个人到街上，而另一个在家里通过没有声音的摄像头推测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以及说过什么话。 “那时候，我们两个基本可以做到合二为一，甚至我只需要听见他周围的声音，就能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下一秒会说什么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感悟。” 江阳撇了撇嘴。 这话可不能让孙海听见，不然的话他必然得想办法验证一下是真是假。 高楼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继续说：“十八岁高考那年，我们两个各考一科，最后进入联邦大学机械专业学习，一年后我们就毕业了。” 江阳点点头，酒馆里的丧尸跟他说过这位天才少年的故事。 高楼深吸一口气：“但是我妈妈并没有结束对我们的适应性调整，她找人把我们两个安排进联邦科学院，跟着一位老师读研究生，六个月拿到毕业证升入博士，一年半后我们两个毕业，并正式进入科学院工作。” 江阳打断了他问到：“为什么是机械专业不是基因方向？” 高楼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因为她对我们进行过测试，最终的结论是，我们两个更适合进行机械方面的研究，具体原理我不清楚，但是跟基因有关，她所做的一切，都和这东西有关联。” 两个高楼就这么在联邦科学院中开始了工作。 仍旧是一三五一个，二四六一个，周末的时候如果需要加班，那就两个人轮流去，如果不需要的话，他们就继续在家里自己学习。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高楼皱着眉头：“按照我妈妈的说法，我们两个基因一致，生活环境也在她的控制下几乎完全一致，但问题在于，她预想中的一加一等于二并没有发生。” “在我们身上实现的是，一加一等于一。” 江阳摸了摸下巴说：“就是说，你们两个完全一致？” 高楼点点头：“没错，经过几十年的协调，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诞生了，而我妈妈也是那时候才发现，灵感并不会因为数量增加产生，甚至很多时候，我们两个产生的想法也是完全一致的。在那些年里，她的病情也越发严重，最后连她自己也无力进行研究了。” 江阳沉默了一会。 考虑了一下以高楼现在的年纪应该能接受才平静的开口说： “或许，她从来没有生过病，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更进一步的灵感了。” 高楼有些不解。 江阳看了看昏暗的房间说到：“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只是对第二代和第三代进行了综合性调整，并最终实现了一个相对更合理，更稳定，效果更好的东西。” “但事实上，她们没有达到初代药剂的效果，也没有突破初代药剂的桎梏。” “她们只是利用了初代药剂的原理，在没有完全弄明白的情况下将其作为定理使用，改良出了第四代药剂。” 他张开嘴，在高楼的注视下把自己的手从嘴里伸进去。 在腹腔中拽出来一支试管说到：“这是完美复刻的初代药剂，但是仍然没有产生技术上的突破，不过好在，我们弄清楚了它的产生原理和工作方式。” 高楼有些惊讶：“你们？” 江阳点点头：“我见过你母亲，在她四十岁，刚刚完成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时候。” 看着目瞪口呆的高楼，江阳把那支试管重新放进自己的腹腔中说到：“她确实是难得的聪明人，也是个很敬业的研究员。” “但问题在于，她的性格过于执拗了。” “她总是在试图找到一个完美的方案，可以一劳永逸的让人类进化到最终的形态，最好是能超过初代药剂。” “但很可惜的是，在技术积累不够的时候，即便灵感诞生，我们也没有抓住它的网兜。” 高楼沉默着低下头。 过了一会才苦笑着说到：“是啊，技术不够的时候，怎么可能抓得住一闪而逝的灵感呢。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见到那些产品真切的出现在眼前。” 他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这就是系统道具带来的科技黑洞。 过了一会，高楼小声地问：“您能看出我的异常？” 江阳平静的说到：“金属化改造，在你的身体中大概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成分不属于人类。” 高楼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江阳红色的眼睛。 弯腰挽起了自己的裤腿，露出里面一片银白色的皮肤。 江阳问：“所以这是什么？” 高楼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液金。” 挑了挑眉毛，江阳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示意他继续说。 高楼放下裤腿重新坐好之后说到：“我母亲是我六十岁那年去世的，而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完全一致根本没有区别。” “在母亲去世后，我们尝试着一个在家里一个在科学院里分开几个月，进行同步研究。” “但是最后，我们在互不联系的情况下，做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于是他们重新坐到了一起，尝试着进行对话。 然后惊喜的发现，有一个跟自己几乎一样的人可以交流，可以让他们获得比父母还要亲近的自由沟通。 那种直接和自我进行沟通的感觉，成为了他们在父母离世之后的情感寄托。 两个人本就在杨春梅的改造调整之下继承了母亲的高智商。 现在脱离了掌控，又真正抹去了差异。 他们获得了一具分身。 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降临了。 因为他们获得了近似于丧尸一样的，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的精力。 但问题是那个时候，不只是联邦科学院，整个联邦都已经跟不上罗晋成拿出的东西。 他们两个的知识水平虽然在达到顶峰之后还在进步。 可是一个又一个来自系统的道具飞快的拉开了他们和前沿科技的距离。 好在，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 于是在灾变纪元175年，他们成为了联邦科学院机械组负责人，并成功主导了金乌系列宇宙探索火箭的制造。 高楼指了指自己的腿说到：“178年，联邦科学院接到总理事长通知，要求抽调能源、基因、生命科学、机械、材料五个小组的技术骨干，进行一项封闭式绝密实验。” 江阳快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 高楼继续说到：“项目总负责人是时任科学院院长边泉，我也是项目组成员之一，然后我们就见到了这个名为液金的东西。” 他眯着眼睛说到：“这是一种流动性的液体金属，在接触到人体之后会快速的融合进入身体，并且取代人体中的骨骼。” “它的质量和人骨几乎相同，而强度却有着几十倍的飞跃，而且它们可以在身体内部流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取代器官存在。” 江阳皱着眉头问：“它们是自发控制的？” 高楼摇了摇头：“是设定好的程序，所以总理事长要求机械组参与进来。” “这东西的实质可以说是一种纳米级的机械，而它的功能就是替代人体内的部分细胞。” 江阳忍不住笑了一下：“终结者？” 高楼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继续说到：“它们可以修复基因，修补细胞破损，可以形成坚硬的骨骼，金属化的皮肤，或者是金属器官。” “总之，有它们在体内，人类的身体强度和基因稳定度会有巨大提升，但问题在于，每个人对这东西的接受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身体中只能容纳百分之二十左右，而有的人，可以容纳百分之六十以上。” 江阳示意他继续。 高楼深吸了一口气。 脖子上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斑点，然后迅速的向上扩散到整个头部，变成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人。 眨了眨眼睛，他用这样的姿态说到：“总理事长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想办法提高人类对他们的接受度，同时尝试着进一步提升它的性能，实现人类可以用意志直接控制，并直接在人类的身体上产生装甲连接口。” 江阳一边记录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高楼的样子：“看起来你们成功了？” 银白色的金属高楼点点头：“是的，我们成功了。而且发现了一些小秘密。” 他收回那些金属平静的说到：“在第一个实验体尝试着用意识控制这东西的时候，当时的院长边泉先生，捕捉到了一团金属正在接收神经信号。” “我们推断，在每一个纳米级的液金颗粒中都有着一片更细小的芯片，它们可以独立捕捉分析人脑传出的信号，并且可以在身体内部借助神经建立局域网络连接。” 江阳身子后仰靠坐在沙发上说到：“恐怖的工艺。” 高楼点点头：“边泉院长很确定的告诉我们说，这东西一定是外星科技。”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高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秘密招募了一千六百名实验体，给每个人注射微量的液金并让他们在检测仪下面，连续不断的尝试和它们进行沟通，对它们发布不同的命令。” “用了两年的时间，我们确定了自己的推断，而且我们还发现了这东西，存在一个设定好的底层程序。” 江阳咧开嘴笑着问：“灵感降临的时刻？” 高楼摇摇头：“我注射了液金，但是他没有。” 他笑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秘密实验通常是在白天的时候进行，刚好那天我白班，他在房间里休息，所以是我先接触到了液金，然后，我们之间的差异诞生了。” 这恐怕是罗晋成甚至系统也没有预料到的事。 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在杨春梅的调整改造之下，世界上真的同时有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高楼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金属：“我们两个用了三天的时间，彻底验证了这东西的情况，比如说，我会突然对罗晋成产生极度的崇拜和敬仰，但是他不会，我会下意识的想要听从罗晋成的所有命令，但是他不会。” 江阳快速的记录着。 高楼深吸一口气：“注射过液金的人，会对罗晋成效忠，而这个想法来自于液金中设定的程序，它们会源源不断的影响接种者的想法，并最终制造出他的死忠者。” 江阳皱着眉头：“所以你现在也是？” 高楼摇摇头：“我们找到了方法，抹除了液金影响的方法。” 江阳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高楼笑着说到：“液金中的金属颗粒并不存在差异，但是在接种的时候它们会有一部分进入大脑，而这部分液金会永远停留在大脑之中，并不会参与到全身的金属化而是独立的。” “就是说，进入身体后，它们会形成分工，大脑中的这部分充当号令者和指挥者的角色，同时不断地影响人脑，变成对罗晋成的死忠。” 他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到： “所以，我和他进行了换头手术。” 高楼站起身来，身体表面快速的浮现出一层金属：“这些东西仍然保留着影响我的大脑的能力，但很可惜，在它们的设定程序之中，当大脑中存在液金并发出指令之后，其他液金不会再进入大脑。” 他指着自己的身体和脑袋说： “我的身体，他的头。也可以说我的头，他的身体。” “所以我现在进行金属化，必须要从脖子部分延伸上来，而且我的大脑内部也没办法完成金属化，如果遇到重击震荡，我会死掉。” 江阳赞叹的看着他：“得天独厚的优势，另辟蹊径的思路。” 高楼点点头：“我们用那些实验体进行了六百次实验，最后只成功了三例。”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边泉，武原，林森。” 愣了一下后高楼疑惑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阳指了指天上：“罗晋成在找你们，而且据我所知，他找的人应该不包括边泉。” 高楼笑着点头：“因为他知道边院长在三十年前就被我送进金乌二十一号送去太空了，但他不知道，其实武原和林森走的比边院长还早，所以罗晋成需要找到的就只有我了。”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你们应该还做了点什么。” 高楼笑得更加灿烂了：“没错，一千六百个实验体全部死亡，最后我们得到了两百支不会感染大脑的液金，不过可惜，现在我手里已经一支都没有了。” 江阳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根烟：“他被抓走之前给我的。” 高楼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 他伸出手指，指尖变成银白色，继而快速的变红。 把烟头对在上面吸气，就这么直接用手指点燃了烟。 “呼~”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江阳说到：“他走之前应该跟你说过要小心罗晋成。” 江阳点头。 高楼给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在红色消失后露出来的是一层被烫伤的皮肤。 但是在快速的波动之后，一层老皮脱落，新生的皮肤出现了。 他从茶几下方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后，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支生命物质。 当着江阳的面注射进身体之中，高楼的皮肤迅速变得光滑，然后又被他控制着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弹了下烟灰他平静的说：“我们和你们一样，需要注射生命物质，但是有这个东西，我们也可以获得近乎于永恒的生命。” “况且，正常的金属改造人类有着对罗晋成的绝对忠诚，虽然力量不如你们，但是从各种角度来说，我都可以认为我们的出现，是为了取代你们。”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高楼呼出一口烟雾。 地下室没有通风，淡蓝色的烟在空中久久不散。 他沉声说到：“我不知道他现在把人类对这东西的接受度提升到了多少，但是如果他可以制造出百分之百融合并完全听从他命令的金属人类，那你们可能真的会有麻烦了。” 134 你不是科学家 一架飞机降落在一号基地市的军用机场上，早已经等在附近的士兵立刻迎了上去。 被套在黑色罩子里的高楼就这么被他们抬进了一辆车子，然后风驰电掣的来到位于一号基地市中心位置的三层小楼之中。 当光线再次进入视线的时候，出现在高楼眼前的，是一间简洁而宽敞的大厅，以及一个正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的男人。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来自三号基地市的新闻。 随着调查深入，郭武逐渐曝光出来的所作所为，让这起枪击案多出了正义与复仇的意味。 沉默的三号基地市，正在连番不断的，把自己最阴暗最恐怖的一面，暴露到全联邦民众的视线中。 这个过去百年间，吸引了太多关注的繁华大都市，也因此染上了一些阴霾。 为了照顾民众的感受，新闻上并没有如实播报盛世酒店地下室发现的那些标本，只是说了郭武涉嫌故意杀人的事实。 以及最近几天来整理出的人数：61人。 看都没看身后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高楼。 罗晋成看着电视屏幕平静的说到：“根据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汇报的情况来看，死在郭武手里的，大概是六百到八百人之间。” 高楼走过去看了看新闻上播报的内容没说话。 罗晋成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聊聊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折腾了这么远也够辛苦的。” 高楼平静的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罗晋成关掉了电视声音，但还是保留着画面。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高楼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总理事长的住宅。 并不豪华，甚至有点过于简陋了。 空荡荡的一层大厅，门口位置有两个简单的鞋柜，中间是宽敞，但是只有一套沙发茶几和一台电视的客厅。 里面一点的位置有个同样宽敞的开放式厨房，看起来很干净，并且干净的有点过了头。 又宽又长的台面一尘不染，只在靠近窗子的台面上放着几个小碗和唯一的一个盘子。 两根筷子插在角落的一个小桶里面。 然后是靠着墙壁立起来的一个菜板和一把菜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厨房外面的柜台，靠近大厅的位置有把椅子，看样子那就是罗晋成吃饭的地方。 冰箱门关着，看不出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可是这简单到极致的厨房让高楼相信，那里面也不会装太多东西。 而且，虽然干净，但他总感觉这套东西好像很多年没有用过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 每次使用过之后都有人把它们清晰地干干净净好像新的一样。 最里面角落的位置有个卫生间。 除此之外整个大厅里什么也没有。 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罗晋成的侧脸。 整个联邦几乎所有愿意打听的人都能知道，总理事长平时一直住在这处房子里面。 除了必要的上班时间和出席会议之外，他也很少会走出这里。 但是整个泛亚联邦，有机会来到这里的人可绝对不多。 此前人们对这处房子抱有各式各样的幻想。 商人认为这里一定是金碧辉煌珠光璀璨，政客大多认为这里是庄严肃穆气势磅礴。 而对他这样的研究员。 特别是见过罗晋成那些神奇道具的研究员来说。 他们一直认为进入这里会像是进入了新世界一样，见到琳琅满目无法理解的黑科技设备。 可是什么都没有。 坐在沙发上环视整个一楼大厅，高楼总觉得自己印象中的，罗晋成的“宫殿”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泛亚联邦的总理事长家里是这幅样子的话，那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除了位于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优越位置和宽敞的面积之外，这里甚至不如自己小时候的家，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原来总理事长是这样的人吗？ 高楼坐在沙发上看着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电视屏幕。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无数联邦大小官员想尽办法猜测着这位总理事长的喜好，但最后只有郭家看起来比较成功。 如果罗晋成始终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的话，那确实很难让人猜出他的喜好。 也许重要的东西都在楼上，这里只是他用来会客的地方。 高楼看了眼头顶的天花板后，在心里这么解释着。 简单到有些寒酸的大厅里，罗晋成突然开口问：“六百多人，但是现在，除了之前公开发文的那两个联邦工作人员之外，新闻播报出来的只有61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楼皱着眉头。 住在啤酒馆旅店的这一个月里他也一直都在关注三号基地市的情况。 酒馆里的年轻人们也通过各种手段打听到了不少八卦消息。 他经常能听见那些人的议论。 当然他们只是在讨论枪击案本身，并不知道原来郭武竟然做过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他回答到：“因为他杀人灭口？” 摇了摇头，罗晋成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标本照片。 看着那些姿态各异的女孩子们，高楼有点不理解情况。 罗晋成平静的说：“这些，是郭武精挑细选之后制作出来的活人标本，他把这些孩子摆放在他的卧室，书房，客厅，甚至是酒店的过道中展览。” 高楼皱着眉头，这种行为听起来有点过于变态了。 罗晋成给他看了一下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统计出来的标本数量，然后平静的说：“现在公布的数字甚至没有达到标本数量的一半。” “郭武没有杀人灭口，他甚至不止一次邀请过这些孩子的家人来欣赏他的这些收藏品，可是直到现在，总警卫队已经确认了这些孩子身份的前提之下，只有六十一个人愿意承认这些是他们的孩子。”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一盒烟丢在茶几上，示意高楼随意。 之后继续说到：“孔安平和三号基地市新上任的总警卫队长吴旭，以他们的职务担保，希望这些孩子的家人出来指认，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他们。” “最后是第六区一个叫齐珮的姑娘给了个办法，给每个愿意指认的人发了一箱营养液作为补偿，这才有了六十一这个数字，但是除了这些人之外，剩下的还是没有人指认。” 高楼没有说什么。 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了根烟，在罗晋成的注视下抬起头问：“总理事长，有火吗？” 罗晋成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 高楼站起身打开房门，外面的士兵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看着他。 叼着烟卷的高楼坦然的说：“借个火。” 士兵没有任何表情的走过来，伸出自己的手指点在了香烟的一端。 火焰升起的瞬间高楼吸了一口气，然后后退一步说了句谢谢，这才在士兵的注视下关上了房门。 罗晋成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 高楼重新坐回沙发上之后看着他说：“总理事长，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或许你应该找一个社会学家，或者是精于管理的成熟政客才能解决三号基地市的问题。”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罗晋成突然开口问到：“你为什么没有改造？” 叼着烟卷的高楼平静的回答：“因为我担心那些东西影响我的灵感。” 罗晋成皱着眉头。 高楼毫不在意他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到：“身体中一半以上被金属替代的人，真的还算是人吗？”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面，已经一百多岁，白发苍苍的高楼看着坐在他旁边不远处，已经两百多岁还保持着中年模样的联邦总理事长。 过了一会，他听见罗晋成的声音：“怎么不算呢？” 高楼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罗晋成打断了。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电视屏幕说到：“我让你看的并不是这座城市的管理问题，而是想让你看看，人类的下限究竟在哪，以及，我们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淡蓝色的烟雾让高楼眯起一只眼睛。 罗晋成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平静的开口说到： “人类的基因中存在着诸多的问题，基因改造确实能极力修补这些缺陷。” “但是，基因改造相当于给了每个注射同种药剂的人，一个大概相同的起点，当他们步入社会之中，在不同的环境下他们会受到影响，并形成基因本质上的差异。” “所以很早之前我就在想，也许基因改造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除非我们能在基因改造的同时，抑制环境对人类基因带来的影响。” “或者制造一个对所有人都相同的稳定的社会环境，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么做，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他看了一眼高楼，继续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与其费那么大的功夫，还不如直接从人类本身行动。” “金属改造可以极大的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同时可以让他们免于疾病和攻击，尽可能缩减他们对物质的依赖，让他们获得更长的寿命。” “这样一来虽然人类基因会受到环境影响并没有改变，但是通过金属部分对人的约束，可以避免极端恶劣事件的发生。” 高楼沉默了好长时间。 一直到手里的烟完全熄灭后他才开口说到：“但是你要求他们对你效忠。” 罗晋成摇摇头：“你们拿到的那些液金是我要用给士兵的，他们需要掌控武器，操作威力巨大的设备，其中还包括了极度危险的生化武器，我不可能让他们自由。” 生化武器的名字一说出来就让高楼瞪大了眼睛。 罗晋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到目前为止，除了你们扩散出去的那些液金，剩下的所有人都在我的控制下。” “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危害社会不会伤害人类，甚至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但是你们呢？” 高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着坐在原地。 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和罗晋成的对话。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罗晋成继续说到：“而且直到今天我都还没有正式公布关于金属改造的存在，因为在我的计划中，这些效忠于我的改造者将会以观察者，监督者的角色参与到社会治理中，可是现在，你们把它们散播了出去。” 他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说到：“仅仅是权力地位上的差距，就会导致如此惨烈的事件发生，甚至在当事人死后都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他犯过的罪行。” “现在你们又在社会中投入了两百个身体素质、寿命、能力、战斗力全面超越普通人的家伙，然后自己跑的跑死的死。” “可在不久的未来，我需要替你们的行为擦屁股，你们真的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啊。”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高楼认真的听着并没有回答。 罗晋成看着他的样子沉声说到：“所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规避改造的方法？你为什么没有接受改造？武原和林森在什么地方？他们三个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你们还做了什么？那两百支液金都被你们送到了什么地方？” 高楼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抬起头问：“当初你叫我们参加实验的时候，说这东西会像基因改造药剂一样推广给全人类，难道你准备给全人类的大脑中都注入效忠于你的指令吗？” 房间里安静下来，罗晋成缓缓站起身：“我只会在其中加入一个安全锁，在最紧急的时刻避免极端暴力事件的发生，但是现在，你们放出去的是完全没有限制的东西。” 他平静的看着高楼：“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你最后一次，保留体面的机会。” 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十一号基地市。 地下室中的江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高楼说： “我们有没有麻烦不好说，但是我觉得，在我们遇到麻烦之前，先倒霉的人可能是你们。”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房间里陈旧的设备：“罗晋成那个家伙如果真的想知道你们之间的秘密，他有太多办法了。” 高楼似乎有些不相信。 江阳平静的回答：“相信我，在另一个你见到罗晋成后半小时之内，他就可以知道发生的一切，算算时间，我估计最快三个小时之后，抓捕你的警员就会站在这间房子里。”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家伙手里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技术，但是好在与此同时有东西在制约着他不能胡作非为。” “可是你们的做法不只是违背了规则和伦理，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你们不该用那些招募来的实验体进行实验。” 看着高楼不理解的样子，江阳笑着问：“现在还有时间，说说看，谁给你们两个做的换头手术？” 高楼缓缓回答：“武原，他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妈妈以外，第一个知道我们身份的人。” 江阳挑了挑眉毛：“他不是只凭借着自己的技术完成的吧。” 高楼点头：“需要手术机器人配合，当时为了研究人体为什么会对液金接受度存在差异，罗晋成给我们提供了纳米级的手术机器人，我们就是在那台设备上完成了所有的换头手术。” 江阳笑着问：“你们用罗晋成提供的设备，屏蔽了他提供给你们的试验品，并且偷走了两百份，哦，不对，是两百零三份，在这期间还损失了一千六百名实验体。” 高楼深吸了一口气：“是。” 江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做好准备吧，估计你要和你的兄弟见面了，你说实话，那些实验体是你们怎么骗到实验室里的。” 高楼小声地回答：“以联邦科学院的名义，跟他们说是为了联邦的发展和进步，需要他们做出牺牲。” 在这一刻江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难怪在你们之后，罗晋成彻底关停了联邦科学院的所有研究项目。” 高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强调：“我们是为了科学。” 江阳摇摇头：“科学可不会把一千六百个活人，用欺骗的方式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当成实验动物，那是政客才会做的事。” 高楼沉默，江阳看了看手机：“那么，科学家先生，在你即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前，是否打算为科学献身呢？” 高楼抬起头来，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有些事你们做不到，或许我们可以。” 他拉开地下室的门，出现在外面的，正是双眼放光的无风十组组长孙海。 ps. 下班以后看球看的有点晚忘了码字o(╥﹏╥)o 两天两个爆冷的2:1 挺牛逼嗷┗|｀O′|┛ 135 总有人一生都在摆脱童年 “来，你转个身趴下，对，把衣服拉一下，很好，双手撑地，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坚持一下，这东西扎进去可能有点疼，很快就好。” 幽暗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下。 孙海面无表情的用丧尸们送过来的仪器在高楼身上快速的检查。 针头并不算粗，但是长度异常惊人。 即便是进行过金属化改造的高楼，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江阳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时间，在孙海说话的间隙提醒到：“预计十分钟后，罗晋成会下达指令派出士兵前来抓人，飞机从一号基地市起飞到抵达这里，你最多还有两个小时操作。” 孙海点点头说到：“足够了，我们只是检查验证，并不需要深入研究，话说阳哥，我以为你之前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有这种金属人，太神奇了。” 江阳挑了挑眉毛看着他手里逐渐成型的数据。 总的来说，金属改造给高楼的身体，带来的是全方位的提升。 强度自然不用说。 最有趣的是，这些蕴藏在他身体中的液体金属，竟然可以不被人体的细胞排斥，而且可以用人脑对它们进行控制。 孙海忍不住连连感叹：“天才的想法，成熟的理论，优秀的技术，恐怖的工艺，不过很可惜，这孩子的大脑没有受到影响，没办法验证它们在大脑中是怎么工作的，能不能帮助人类提升思维能力。” 沉默着趴在地上的高楼突然开口：“不能，它们不能取代细胞进行生命活动，所以它只能是辅助，并不能取代人类，特别是人类的大脑。” 停顿了一下他再次说到：“但是液金可以提高人体对大脑的供能和输血，进一步激活大脑。” 孙海点点头：“因为身体中的一部分功能被它们替代，而这些金属是使用辐射能量作为能源，因此就可以将节省出来的能量供给大脑进行思考，没什么问题，如果这个改造用在发育期的儿童身上，他们的大脑发育应该会更完善，进而在成年后带来更高的智力。” 在江阳介绍过孙海的身份之后，高楼第一时间同意了他对自己进行研究。 没别的原因，那就是孙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母亲的师弟。 此刻听到这种话他抬起头说了一句：“孩子不行，他们的身体素质很难承受得住液金改造。” 孙海停顿一下：“你们还用孩子做过实验？” 高楼点头：“在发现了这东西在操控人效忠罗晋成之后，我们把他交代过的所有禁止项目都做了一遍，事实证明，不让给太小的孩子用液金改造，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法承担，但是基本上过了十五岁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而且就算是成人或者老人用，液金也可以提高大脑供血，提供更多能量和氧气。” “甚至可以自己控制它们，在需要的时候释放微弱信号刺激让自己更加专注，可以说除了控制人以外，这确实是好东西。” 这样的话让孙海都沉默了。 快速的操作完之后看了看手里仪器的数据，示意高楼先回沙发上坐好，然后才一边调试着新设备一边问到： “东西好坏在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先不要说，你们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吗？” 高楼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那时我们一心只想着弄清楚这东西的秘密，怎么说呢，就是本来是在搞研究的，但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很愤怒。” 站在一旁的江阳突然开口说：“但是在你没发现这个问题之前，你还是违规用液金对自己进行了改造不是吗？” 高楼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说到：“因为前期的实验没有任何进展，这东西拿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给我们拿了一瓶汞。”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微观照片之后，我们放了足足半个月的假才缓过来。” “而且之后的研究也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还是尝试着先进行改造再观察变化开始的。” 江阳耸了耸肩膀。 这些人都是当年的优秀研究员。 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学识，在突然面对来自系统的道具时，才会如此惊恐。 如果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看到金属改造人，大概只会感慨联邦科技发达，看起来很吊很牛逼，就算有担惊受怕，也不至于像这些真正懂行的人这般惊恐。 他曾经也一度有点庆幸，自己大量见证罗晋成拿出的系统道具时，并没有对新时代的科学有什么深入理解。 再加上早就知道系统的存在，所以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并完全没有惊讶。 系统嘛，弄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的。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为什么在自己拿到系统的那段时间里，基本没有收到过系统提供的道具，更多的，只是对他的引导和帮助他完成各种生存技能的训练。 目前他能想出的答案是：系统需要有黑色太阳提供的辐射能量，才能弄出那些奇怪的东西。 手机突然震动，打开后又快速的看了下时间，江阳提醒孙海：“加快速度，那边开始有动静了。” 孙海点头，歪着头问高楼：“液金脱离身体之后会恢复原始状态？” 高楼深吸一口气：“正常来说不会，但是在我们的方法中可以。” 孙海又问：“所以你们拿走了两百支液金，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些东西里面已经没有了罗晋成设置好的程序，怎么做到的？” 高楼犹豫了一下回答到：“那两百支液金没有罗晋成最开始给我们的量大，只能勉强达到五分之一，所以实际上我们手里的那两百支，如果按照完整份数算的话，只有四十支。” “但是经过我们的验证，没有人可以完整接受一支液金，百分之六十已经是极限了，所以我们把它们分成了六十份一半剂量的，还有十份完整的，一共七十支。” 江阳和孙海对视一眼，高楼低着头继续说到： “虽然我们后面进行的换头手术都因为排异反应失败了，但是，那些被切下了头部的实验体，他们的头部可以用维生设备和大量生命物质存活一段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存留在他们脑内的液金会失去效果，控制好时间的话，抽取出来之后的液金会失去程序，但是仍然保持活性，相当于被重置了。” 孙海皱着眉头把两个针管插进他手臂上的血管里问到：“正常的液金改造者如果被杀死，液金也会重置？” 高楼摇头：“不会，如果液金感受到宿主的死亡已经无法避免，或者身体与大脑的信号突然被切断，它们会逐渐失去活性变成普通金属。” “但是如果这个过程被放缓，它们会无法判断实际情况最后重置。” 江阳问：“就是说如果正常的金属改造者，砍掉头之后保证他们的大脑存活一段时间，他们脑内的液金就会逐渐失去控制功能，并最后彻底被重置。但是假如时间过长，它们最后还是会失去活性？” 高楼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不知道原理怎样，但事实却是如此。” “武原推测的结论是，液金并不能直接感受到宿主的生存或死亡，在身体机能大幅度下降，细胞批量死亡的时候，它们会拼尽全力的刺激宿主并取代缺失的部分细胞功能，尽可能维持宿主生存。而在无法修复的情况下，它们会失活。” “但是切掉的头部放在维生设备中，会经历一个缓慢的逐渐死亡的过程。” “在意识完全丧失并且对所有刺激没有反应，联系不到身体中的液金回馈身体机能信号之后，这时候液金就会重置恢复最原始的状态。” “如果这个时候将它们抽取出来彻底脱离人体，它们就会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孙海在认真的检查数字，江阳点了点头说到：“就是说，你们拿到的那批液金，是遇到了程序中未设定的情况，无法判断之下它们被重置了。” “就好像，卡了bug？” 高楼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两根针管说到：“液金可以判断细胞损伤，但是它们唯一会做的就是刺激和提醒，对一些功能性的器官它们可以取而代之，就算细胞损失量过大，它们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还是会用尽办法保证宿主生存。” “我们目前只找到这一种方法，就是在宿主的脑信号缓慢减少，身体中的细胞和液金都联系不上，最后宿主彻底对所有刺激失去反应，并且意识完全丧失，但是又仍旧保持着一定的细胞活性，在这种复杂的条件下，它们就会直接重置。就像是在模拟自然死亡的过程。” 孙海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如果现在把你体内的液金弄出来一部分放到其他人体内，会发生什么？” 高楼回答：“如果是刚刚抽出来，它们会保留活性，等待与我接触的时候回到我的体内，如果时间过长它们会失活，变成普通的金属，在这期间接触到其他人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们也没有找到重新激活它们的方法。” 孙海敲了敲他那条腿上的金属：“所以说，在它们第一次与人类接触的时候，其实是进行了某种绑定的，只有宿主自然死亡之后才会恢复原始状态？” 高楼摇摇头：“是近似于自然死亡，但同时又有一定的细胞活性，不能算是完全死亡。在这时候立刻让它们脱离人类身体，回到只有液金的环境中，它们会重置。” 江阳皱着眉头问：“自然死亡又有细胞活性？” 高楼严肃的回答到：“就是你们丧尸用的生命物质，浸泡在生命物质中的细胞或者人脑，可以在死后保持相当时间的生命活性。” 开始回收设备的孙海骂了一句：“靠，你们浪费了多少生命物质用来实验？” 高楼思考了一下回答：“大概一个游泳池。” 孙海差点把手里的设备捏爆。 不过想到生命物质对普通人类来说确实没有什么用，所以他们不会珍惜这也正常。 他很好奇地问：“你们那时候可以接触生命物质？” 高楼点头：“联邦科学院曾经有过生命物质研究的项目，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武原负责的，研究生命物质中的生命活性因子。” “不过没什么进展，他甚至没有分离到那些东西，在他加入我们的课题之后，项目组解散，那个项目就被搁置了，后面也没人愿意接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江阳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后拿出手机给孟瀚海发消息，让他问问刘子铭，联邦科学院现在还有没有这个项目。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就收到了回复。 在三十年前现任院长上台之后，那个项目就被砍掉了。 无奈的把手机塞回口袋，看来罗晋成真的是被高楼他们几个搞生气了。 最起码当年把液金交给科学院的时候，罗晋成还是认可他们的研究能力的。 只是这几个家伙做大死，才让罗晋成宁可将联邦科学院停摆三十年也不愿意再让他们工作了。 孙海收拾好设备，把最后一个测试辐射能量波动的仪器接在高楼身上说：“难怪联邦科学院最近三十年变成了这样，你们这些孩子可真是能作死啊。” 高楼长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只想着不能让这种操控人想法的东西流传出去。” 江阳突然问：“现在呢？你有什么想法？” 高楼很严肃的回答到：“我们不应该欺骗那些实验者参与实验，或许可以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死了太多人导致我们必须要跑路，或许再多研究些年还能发现更多的秘密，或者彻底解决问题。” “但我还是觉得，罗晋成这种操控人思维的方法是应当被禁止的，是应该抵制的。” 江阳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时间后对着孙海点点头。 孙海拿出了他带来的最后一套设备。 看着高楼说到：“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大脑，但是有可能会引起你的记忆混乱。” 高楼看了看那台设备笑着说：“要是边泉院长还在就好了，您的设备看起来已经成型了，他肯定会很愿意和您交流的。” 孙海点点头：“研究了一百多年，前不久才终于调整的差不多了，如果能有人多交流一下的话确实很好，不过可惜我们恐怕没机会见面。” 高楼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的寿命。” 孙海把几个贴片贴在他的额头和太阳穴位置，示意他躺在沙发上同时面无表情的说到：“我也羡慕你们人类的灵感。” 在最后一个贴片被他贴在高楼的后脖颈位置时。 高楼突然问：“丧尸会产生灵感吗？” 孙海检查了一下设备说到：“很难，因为我们过于理智，没有激情和冲动，灵感的产生也会很少。” “不过在知识和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一些以前容易忽略的细节问题，所以虽然几乎没有灵感，但是对研究影响不大，无外乎多耗费一点时间而已。” 高楼点点头。 平静的看着天花板：“但是我感受过灵感爆棚的时刻，武原说那是激素过度分泌神经兴奋产生的错觉，但是最后的结果证明，它们是真的。” 孙海启动设备，然后咧开嘴笑了下说到：“灵感和白日梦是人类独有的天赋，其实如果是我来做你的实验，大概会把你们兄弟两个分别放置在不同的环境之中，但最后引导你们走向同一个领域。” 高楼好奇地问：“为什么？” 孙海打开了第一个开关，看着毫无反应的高楼和仪表上的度数说到：“因为丧尸数量是恒定的，虽然我在这个领域钻研很久，但归根结底我还是我。” “我只能以我的角度看待问题，即便我已经有意的想要换个角度，但那很难。” 他打开了第二个开关。 把一根连接线插在了手里的屏幕上面，看着有些昏沉的高楼说：“人也好，丧尸也好，都很难跳出自身的局限，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些新鲜的观点，而这恰恰是丧尸不具备的。” “所以如果是我，大概会把两个智力发育相同的孩子，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下引导到同一个领域之中。”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实力对等的切磋讨论，或许比两个一样的人更有利于研究，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想法，我是不会做这样的实验的，你可以理解成是来自旧时代老人的迂腐想法。” 高楼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点。 刚要蔓延到头部就被他控制住了。 睁开眼睛看着孙海问：“您说，我妈妈她是不是错了？” 孙海平静的回答：“事到今天，是非对错还重要吗？” 高楼还想问，孙海继续说到：“在末世中生存有一个很重要的技巧，就是不要抱怨，不要怀疑，不要思考过去的对错。” “没有谁可以阻止自己不希望的事发生，我不能，罗晋成不能，阳哥也不能。” “与其用太多的时间去质疑过往的对与错，不如好好把握住现在，去寻找一个光明的未来。” 高楼忍不住问：“失败了呢？” 孙海咧着嘴笑：“孩子，你要知道，失败是很正常的事啊。” “但是又怎么样呢，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对吧，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只不过从头再来嘛。” 高楼茫然的看着孙海和江阳问：“什么歌？” 江阳笑着告诉他：“一首唱给下岗工人的歌，鼓励大家振作起来。” 孙海打开了第三个按钮。 高楼的眼睛眯起来，强忍着困意问孙海：“我还会记得您吗？” 看了一眼仪器上的读数孙海说到：“如果我们再见面的话，你还是能想起来我是你妈妈的师弟，但是今天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消失。” 高楼点点头。 在即将睡着的最后时刻，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到：“您能唱一下您刚刚说的那首歌吗？” 孙海抬起头看着江阳：“还是让阳哥来吧，我这个嗓子怕是会把你吓醒。” 三小时后。 一架飞机从十一号基地市军用机场起飞。 范子山站在塔台里面疑惑地问老九：“我是不是喝多了？罗晋成不是才带走一个高楼吗？怎么又带走一个？” 老九也挠头：“刚刚你跟他们交接的时候，我打电话问了江先生，他说之前带走的那个是行者孙，这个是孙行者。” 范子山揪了揪自己手背的皮肤。 说的是什么玩意？ 是江先生也喝醉了还是我在梦游？ 有点茫然的看着外面停机坪上的警员们。 很明显，一天之内，抓了两个同名同姓，样子几乎一模一样，说话方式语气态度完全相同的人。 他们也有点茫然，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循环。 在飞机离开十一号基地市范围之后，机场上迷茫的人们就在范子山的带领下离开了。 与此同时。 第九街区的地下指挥所里面，江阳正在和孙海交流检查结果。 “很有意思的东西，不像是终结者，反而像是把星际陆战队的大白微缩化之后，注入到了人类的身体之中。” 孙海的形容让江阳挑了挑眉毛。 孙海继续说：“强度上的话，以高楼百分之六十的融合度，大概要比轻型战斗装甲强一点，而且那东西可以利用辐射能量，相当于给人类植入了一个自带电池的动力装甲，不过这东西主要的功能是疗伤和辅助。” 江阳点了点头。 此前在三号基地市观察那些士兵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这东西确实对人类有着巨大提升，但是相比于丧尸来说，他们的强度还远远不够。 他平静的开口说到：“但是这样的改造却足以将他们和普通人划分出一个明显的界限。” 孙海思考了一下回答：“所以我觉得应该叫社会科学那边过来一块研究，这玩意对咱们的威胁不大，不过对人类社会来讲就不好说了。” “再加上前不久罗晋成开放的枪支售卖，总感觉他好像对这个社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江阳同意他的判断。 把资料放在台子上说到：“你尽快整理出文字版的分析报告，到时候我去叫社会科学组的开会。” 孙海点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阳哥你对高楼有什么看法？他这样的无底线行为感觉有点像郭武？” 江阳停顿了片刻回答：“精神方面的问题更多，从他出生的幼年，到童年，青年，甚至中年时期一直被杨春梅操控。” “所以他对罗晋成在液金中蕴藏的控制功能会极度厌恶，不顾一切的想尽办法脱离控制。” “而且他所说的那些灵感，也是在这样的极端情绪下被激发出来的，不过你看他离开科学院之后的行为，其实他是有着善恶观念的，并不是完全像郭武一样没有任何情感。” “他会愧疚，觉得不该杀死无辜的人，但他仍然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帮助其他人脱离掌控，并且他坚信自己没错。” 孙海皱着眉头：“这算是一种病入膏肓的童年阴影，所以对控制人这件事产生了应激反应？” 江阳耸了耸肩膀：“也没错，这样的例子好像自古至今都很常见，我觉得可以在家庭教育方面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孙海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只是专精于医学和生命科学领域。 但是高楼的问题并不在这。 虽然杨春梅的实验很有意思，但是以无风的规矩和他自己的习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实验。 就在他们聊着天的功夫，地下指挥所的门突然被推开。 董全云急匆匆的走进来快速说到：“联邦卫星调动，好像是准备进行远距离无线电通讯。” 江阳点点头严肃的说：“启用小加，接下来一号基地市会与外太空进行一次超远距离通讯，就算小加暴露也要不惜代价截获通讯内容。” 看到他的表情董全云也严肃起来。 点了点头后快速的着急了负责人过来，没一会，在联邦卫星调动到位的时候，远在太空之中，被撞击之后一直对准月球的加甘空间站也再次启动。 董全云看完了孙海的资料，皱着眉头问：“发生了什么？” 江阳快速的说到：“还记得不久之前，我们捕捉到了一个从北半球发出到外太空的通讯记录吗？” 董全云快速的点头。 江阳继续说到：“那次通讯，就是高楼和三十年前乘坐金乌二十一号离开的联邦科学院院长边泉进行通话。” 董全云疑惑的问：“金乌二十一号不是无人飞船吗？” 江阳指着资料上高楼曾经说过的：“高楼作为火箭设计总工，偷偷地把边泉塞了进去，而在边泉之前，他还曾经把武原和林森两个人塞进了探索者51号飞船。” 董全云无奈的摇摇头：“就算是改造过的人类又能在太空中活多久呢？这两艘飞船已经飞出去三十多年了，现在想进行通讯都很麻烦。”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说到：“但是根据高楼了解的最新消息，现在的情况是，金乌二十一号的边泉还可以和他进行联络，而探索者51号，已经失联了。” 董全云瞪大了眼睛说：“但是那艘飞船现在还在太空中继续飞行。” 江阳点点头：“所以我们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旁边的操作员突然说到：“检测到联邦一号基地市通讯信号已经发出，正在等待回应。” 江阳站起身说到：“接入系统吧，就算是损失掉小加，我们也需要听听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当音箱中声音响起的时候。 整个指挥所沉默了。 灾变纪元215年12月17日。 泛亚联邦总理事长罗晋成在家中，远程操作泛亚联邦太空电台进行了超远距离太空通话。 【无风系统通话录音1（发出）：我是罗晋成，两个高楼现在都在我这，汇报你那里的情况，以及武原和林森的位置。】 【无风系统通话录音2（接收）：我是边泉，向总理事长问好，我当前正在继续航行，即将脱离太阳系，目前辐射能量接收器工作正常，设备运转良好，飞船能源充足，生命物质充足，金属化改造身体运转正常，如果能源不出问题，我将会继续航行一千年，希望到时候您还活着。】 【另外，武原和林森所乘坐的探索者51号飞船已于灾变纪元205年3月7日失联，下面我将为您发送失联前最后一段录音】 【无风系统通话录音3（接收）：...我是林森...我是林森...边院长...太空危险...请立即返航...】 【无风系统通话录音4（接收）：我是边泉，总理事长，我不知道他们遇见了什么，在这次通讯二十天前我们还在正常沟通，而在这段通话结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到他们，现在他们的飞船还在继续飞行，如果您好奇的话请想办法收回探索者51号。】 【替我向高楼问好，另外我想问您一下，您现在控制住整个联邦向您效忠了吗？】 【开个玩笑，我已无法返航，再见。】 136 第九区管委会主任，江阳 “近日，泛亚联邦法院正式发布，关于联邦第1号枪击案调查审理结果及最终判决公告。” “经泛亚联邦理事会审议通过，现对一号枪击案详情进行通报。” “经查，死者郭武，三号基地市盛世酒店董事长。” “担任该职务期间利用其父，前联邦理事会理事，前三号基地市市长郭文韬，其长兄，前联邦理事会理事，前三号基地市市长郭文等人影响力。大量从事违法交易，组织非法势力，先后以残忍手段杀害儿童63名。。。” 联邦科学院的食堂里，电视上新闻主持人正在通报关于枪击案的最终调查结果。 小王和同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饭。 快吃完的时候同伴突然小声的问：“快过年了，咱们还去三号基地市吗？” 小王有些犹豫的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同伴停顿了一下，吃掉最后一口馒头后才说到：“但是现在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感觉三号基地市应该是最安全的时候，再加上枪支管理条例不是也有了，要不咱们去看看，要是情况不对再回来，万一那边可以的话咱们就留在那玩几天怎么样？” 小王还是有一点犹豫，倒不是他不想去见识一下那座传说中联邦最繁华的都市，而是在于，最近几天，他突然发现单位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 之前去参与进一步选拔的研究员们早就回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小王也不知道到底他们是选上了还是没选上。 可最近几天他注意到，不时地会有一些穿着黑色战斗服的士兵在单位里出没，就连宿舍区和住宅区也曾经见到过那些奇怪的士兵。 直觉告诉他，现在联邦科学院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对于要不要在假期的时候离开单位，去三号基地市玩，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同伴看他犹豫的表情也沉默了下来。 电视上，新闻主持人已经宣布了判决结果。 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有61个民众出来，指认了自家孩子的标本，而且有的人还存着当初郭武的人给的封口费。 再加上那两个联邦机构工作人员的指认，以及他们收集的部分资料，郭武的犯罪事实是十分清楚的。 但毫无疑问的是，枪手确实是偷枪杀了人。 所以他最终的判决结果是终生监禁，执行地点是三号基地市第十一监狱。 这样的判决结果自然是让网络上热议这件事快一个月的民众有些不满意。 但是在被人科普了联邦法律后，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闭嘴。 小王静静地坐在食堂角落的椅子上，看着电视屏幕出神。 网络上关于这起枪击案的讨论相当多。 但是，作为案件发生地的三号基地市，自从那次中心广场聚集之后，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 他能找到的最新消息，是新年期间三号基地市的第六区，以及四海会组织一场超大规模的活动。 第六区是什么地方，整个联邦的男人都十分清楚。 作为全联邦唯一合法的红灯区，可以说，那里是每个男人前往三号基地市旅游的第一个打卡地点。 优先级甚至要高于中心广场。 而四海，现在更是成为了全联邦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合法赌场。 网络上流传着不少游客拍摄的照片，记录着那里的狂野和自由。 据说现在的四海赌场门口，挂着一块“绝对自由”的牌子，好像是四海赌场开业那天一个游客喊出来的口号。 同伴看着小王还在犹豫，小声的说：“仓库那边的资料被人清理了，听说明年开始，院长就要退休，到时候会换一个新的上来，整个联邦科学院也会进行组织结构调整，咱们两个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小王低着头沉默。 他的消息却是没有同伴灵通。 但是在刘子铭离开科学院之后，他经常会在下班后在单位里闲逛，对于最近这些天科学院发生的变化他清楚地看在眼里。 明年会怎样？ 抬起头看着同伴的眼神，小王深吸一口气：“行，但是我得先回家过年，到时候咱们直接在三号基地市汇合怎么样？” 同伴点点头：“那就回家呆三天？” 在小王同意之后，两个人决定，明年一月四号，直接去三号基地市集合。 确定好了这次的旅行计划，他们起身离开了食堂。 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小王快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学习。 但是没过多久，他突然听见了椅子拖动的声音。 抬起头，就看到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师突然站起身来离开了。 起初他以为对方只是去上厕所了并没有在意，然而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突然听说，那位老师竟然也离职了。 听同伴说，那位老师是联系到了一所大学的教授职位。 虽然待遇要比科学院差的多，但最起码可以操作一些项目，所以在对方给出明确答复后，他第一时间辞职了。 下午再上班的时候看着对方空荡荡的桌子，小王明白，现在的科学院，真的将要面临巨大调整了。 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不知道，因为他一没关系二没门路三没钱。 就连打听消息都不如同伴灵通。 作为一个靠着自己努力进入科学院的普通年轻人，他能做的，就是听安排。 晚上回到宿舍里，小王看着论坛上人们五花八门的讨论，无聊的关上电脑坐在床上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同伴发来的消息：“我靠，给你看个牛逼东西。” 同伴随后发过来一个连接，小王好奇的点开。 首先是一段时评，背景中响起的是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一个沙哑而低沉的人声随后响起：“灾变纪元96年，泛亚联邦1127工厂正式开工，成为十一号基地市建成以来的首个丧尸工厂。” 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画面中出现的是一块巨大的合金板。 它被一双手从包装箱中拆出来放到传送带上，在机械转动的声音中平稳的向前移动。 没过多久，一双红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金属板上方。 那是一只面无表情的丧尸，他伸手拿起合金板放在一个画好了格子的设备中。 激光快速的闪烁，合金板被分割成不同大小，然后又被那只丧尸放到传送带上面。 小王突然来了兴趣。 快速的翻身下床打开了电脑，重新在电脑屏幕上播放出这段视频后，找到了这个位置继续播放。 大小不一的合金板被传送带分给不同的生产线，一只只丧尸将它们拿起来。 古老而昏暗的画面中，他只能看到那条传送带在不停地工作，但是看不清楚丧尸们到底在做什么。 唯一的印象是，他们在不停地重复一个固定的动作。 画面变成了延时摄影镜头，墙上的时钟开始快速转动。 两班倒的丧尸工人们像是潮水一样流出又涌入。 周而复始。 画面中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快，进进出出的丧尸们变成了黑色的线条在流水线两侧穿梭。 背景声的那个声音在一次响起：“灾变纪元215年，1127工厂停工，全体丧尸工人正式下岗。” 快速流动的画面戛然而止，那条在加速时变成了一道光的流水线也停了下来。 下一秒，高大的厂房轰然倒塌。 灰尘中，之前看上去还仿佛坚不可摧的钢铁流水线已经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一群丧尸走出来，身后的工厂废墟变为平地。 镜头拉远，整个第九街区的所有丧尸工厂都淹没在了灰尘之中，而在镜头最远方，城市中密集的的高大建筑直入蓝天。 无数丧尸走上街头，静静地站在空地上看着自己工作了百十来年的工厂，红色的眼睛和面无表情的脸让整幅画面的冲击力达到顶峰。 小王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刻即将经历联邦科学院变革的他明白，自己也有可能变成这样。 如果联邦科学院被裁撤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对这个最近两天正在单位流传的问题，他考虑过。 或许可以回老家当个老师。 自己的学历倒是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那份工作。 又或者可以去联系其他研究机构。 可是，如果联邦科学院被裁撤的话，剩下的研究机构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而且以自己的年纪，真的能在办公室那些老研究员之前找到合适的工作吗？ 暗自摇摇头，他不知道。 他之所以会答应同伴的提议去三号基地市，心中也不免有一些想去放纵一下发泄压力的想法。 画面还在持续，背景中淡淡的音乐听起来有些忧伤。 画面中的丧尸们开始聚集，这让小王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这幅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是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上那些要求判处枪手死刑的人？ 不是。 他看着画面中穿梭于大街小巷的丧尸们，突然想起来。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的直播吗？ 果然没过多久画面中就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的是“十一号基地市丧尸大会”。 他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还在上班所以只来得及瞥了一眼直播，而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在网上找到过相关视频，只是看到过网友们的截图。 海量的丧尸聚集在一起，小王有些紧张的看着屏幕。 他很好奇，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下岗，这些丧尸们会怎么办？ 然而视频里并没有出现会议的具体内容，只是用一个快速略过的航拍镜头，展示了当时聚集起来的下岗丧尸到底有多少。 黑压压的丧尸群让小王呼吸又有些紧张起来。 但是当航拍镜头划过天空再次对准下方的街道时，聚集起来的丧尸们已经消失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群穿着蓝色工装的丧尸工人。 他们亲手推倒了自己曾经的工厂和住宅。 大量的灰尘升腾而起挡住画面，在有些昏黄的画面中，他看到那些丧尸工人们快速的穿梭在废墟之上。 嘹亮的歌声中，镜头开始加速。 整个街区的建筑快速的倒塌，曾经的高楼，工厂，店铺，酒馆全部化整为零，留在原地的是一片空旷的土地。 画面逐渐加快速度，在无数建筑倒下的同时，新的建筑就像是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幼苗破土而出。 潮水一般的丧尸工人流过的地方，庞大的街区被快速翻新。 而屏幕上开始出现文字，介绍着新规划的第九街区各个区块的功能。 商业区，生活区，工业区，三大模块规整的排列，宽敞的快速路和轨道将它们连接起来，同时，大量的步行道也一块被合并进城市道路规划中。 小王呆呆地看着画面中的第九街区。 而且江阳还在其中还夹杂了未来可能会用到的设备和功能区域。 因此，此刻展现在画面中的城市，是一个规整严密如同芯片一般的精密城市。 小王不懂建筑，但是看着画面中逐渐成型的城市样子，想象着如果自己生活在那里，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舒适感。 视频已经接近尾声，画面中的灰尘彻底散开。 崭新的城市出现在眼前，激昂的音乐让人热血沸腾。 小王默默地叹了口气。 所以丧尸们给出的答案是，推倒重来吗？ 最后一幅画面，是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丧尸们再一次开始聚集，而聚集的位置，正是他们在生活区和工业区之间规划出来的一个超大型广场。 那里当然不可能容下所有的丧尸。 但是与之相连接的笔直快速路却刚好可以让丧尸们聚起来。 就在小王以为视频结束了准备关掉的时候，视频的最后。 一声沉稳有力的鼓声响起。 “咚”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两行文字： 【经十一号基地市批准，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正式更名为第九区。】 【经第九区管理委员会讨论，将于215年12月19日22:00，在第九区主要生活区以及商业区完工后，召开第九区全体会议。】 小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下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也就是说，距离这些丧尸开会还有一个小时。 但是在哪直播？ 就在他疑惑地时候，同伴已经发来了新消息：“看完了？” 拿起手机快速的回复之后，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打开后就看见同伴正缩着脖子示意自己不要出声。 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同伴锁上门猛地松了一口气。 从怀里拿出一瓶酒激动地说：“我靠，这视频太牛了，我自己看直播没意思，特意拿着我的好宝贝来找你一块看，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小王给他找了拖鞋，看到那瓶酒的时候谨慎的说：“真喝啊？” 同伴点点头：“这么带劲的视频难道不值得喝一杯吗？” 看着他担忧的表情同伴笑着说：“你不会也跟刘老师一样，喜欢喝醉了以后骂人吧？” 小王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但是，额，虽然视频很不错，但是他们是丧尸啊。” 正准备用他的电脑找到直播连接的同伴停下动作。 站直了身子皱着眉头问：“你歧视丧尸？” 小王下意识的站直身子警惕地回答：“没有，怎么可能。” 看着同伴疑惑地眼神，他挠了挠头解释到：“上学的时候老师不就说嘛，丧尸很危险，要跟他们保持距离，而且现在你看除了少部分人以外，谁会跟他们走的太近。” 同伴翻了个白眼，指着房间里的电视和小王的手机说：“真要保持距离的话那你不要用人家生产的东西。” 小王有些尴尬地解释：“这不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嘛。” 同伴耸了耸肩膀问：“所以你自己的看法呢？” 犹豫了一下，小王说到：“我没跟丧尸接触过，都是听人家说，实际上没什么看法。”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同伴小声的嘟囔着：“兄弟，你现在都已经是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了，还在道听途说别人的观点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他快速的在电脑上输入一个网址，点开后出现的竟然是第九区的官网。 新制作出来的网站很简洁。 找到直播界面点开，在加载界面的时候，他顺手打开了酒瓶说：“或许丧尸曾经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吃过人，无意识状态下的犯罪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我不清楚。可是如果黑暗年代真的如同传言中那么恐怖，那么在那个时候还有法律吗？”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过去百年间，整个联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业产品都是他们生产的，就连大部分基地市，都是他们建立起来的，我觉得只凭着一点，我们就不能否认他们的贡献。” 停顿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说：“而且我一直有个疑问是，我们真的可以用今天的法律去审判他们过去的罪责吗？” 小王低着头思考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只能小声的说了一句：“还是看直播吧。” 同伴笑着晃了晃酒瓶：“找两个杯子嘛。” 两个人坐好之后，屏幕上的直播已经提前开始了。 整个第九区灯火通明，不过暂时还没有完工的工业区并没有亮起。 今晚的会议很重要，所以工业区的施工也暂时停止了。 以工业区和生活区的巨大广场为中心站满了人。 四周的快速路上同样有丧尸正在聚集。 一台台音箱和大屏幕早就已经布置到位，而会议的中心，是位于广场正中的圆桌。 51把椅子摆放整齐，四周的摄像机也已经调整好角度。 直播画面的航拍镜头下，围成圆形的桌子被密集的丧尸们包围起来。 小王静静地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突然小声地说：“他们的全体会议真的是所有人都参加的啊。” 同伴喝了口酒点点头说到：“是啊，这场面真壮观。” 航拍飞机在第九区上空飞过，给人们展示着这座刚刚建好的崭新城区。 刚刚看完视频的两个人，甚至可以辨认出那一个个造型不同的丧尸社区，以及商业区不同功能的大楼。 丧尸们的施工可不只是严格标准。 在李冰的指导下，还有大量的丧尸负责给各个建筑设计外观和图案花纹。 也正因如此，此刻展现在丧尸们面前的是一个，从建筑造型到顶部花纹图案，从路灯到下水道井盖，全都进行专门设计，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城区。 小王喝了口酒：“真漂亮。” 同伴也点着头默默地欣赏着。 就在航拍飞机路过某条快速路的时候他们两个突然愣住。 因为在刚刚一闪而过的镜头里面，他们看到了一群普通人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他们可以确定，那些人数量绝对不少。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和丧尸们一起站在快速路上，有的人还搂着旁边丧尸的脖子大声的聊着天。 当路上的大屏幕中出现他们自己的影子时，他们还热情的对着飞机挥挥手。 同伴笑着说：“你看吧，我就说不是所有人都排斥丧尸的，而且，我们凭什么排斥他们？” 小王说不出话。 在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镜头中，他好像看到了刘子铭的背影。 同在一个办公室，自己又总是坐在对方身后，他对那个身影很熟悉。 看着同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抿了抿嘴没说话。 打开手机，看了看通讯名单里刘子铭的电话号码，小王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刘老师是不是在第九区。 那里有研究机构吗？ 他不知道。 虽然画面中出现了人类，但一来那是十一号基地市，二来那只是很少数的人。 对于联邦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还是排斥丧尸的。 而长时间的政治正确，也让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了解丧尸。 时间就在两个人连连赞叹的时候过去了。 开场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画面中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烟火。 小王和同伴下意识的放下酒杯。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在漫天烟火中，画面对准了广场中心的圆桌。 五十一位丧尸工人代表入座。 十点整，吴东站在演讲台边上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我宣布，第九区成立仪式暨第九区第一次全体会议，现在开始，请全体起立。” 在小王和同伴的注视下，所有人站在原地，音乐声响起的时候画面转入航拍镜头。 中心广场，八条极宽的快速路，密密麻麻的丧尸们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唱着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吴东沉稳的声音传来：“请坐，下面，有请第九区丧尸工人代表江阳先生，宣读第九区成立公告。” 小王看着起身走到台前的那个丧尸。 就听见旁边的同伴发出惊呼：“我去，真是他啊。” 好奇的转过头，同伴激动地说：“鲜花广场，万里波涛的江。” 小王不理解他的意思。 同伴拿出手机找到当时的新闻赛到小王手里，没有理会他继续盯着屏幕中的江阳。 等小王看完新闻，知道了这位江先生做过什么之后。 就听见音箱中传来了江阳平静的声音：“。。。在泛亚联邦政策允许，十一号基地市政府支持鼓励下，第九区成功取得了自治权。” 自治了？ 两个人呆愣的看着屏幕。 江阳继续说：“该权利不属于个人，不属于组织，而属于第九区全体成员，所以我很荣幸能与在场的各位共同分享我们的新家园。” 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的话。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漆黑夜空下的丧尸和少量新人类们，江阳等了好长时间才继续说到：“为方便调度管理，经全体丧尸工人代表讨论通过，即日起正式组建第九区丧尸工人委员会。” 在江阳宣读公告的时候。 小王和同伴经常浏览的论坛上，一条帖子快速的被顶到最上方。 从现在开始，泛亚联邦十一号基地市第九区，已经变成了第九区丧尸工人委员会领导管理，并拥有所有权的独立区域。 而这个丧尸工人委员会的成员，是原本就居住在十一号基地市的一千三百多万丧尸。 为了方便管理，丧尸工人委员会推选51位代表组成第九区管理委员会。 同时投票通过由江阳出任第九区管理委员会主任。 因为丧尸的超长寿命，管委会成员每二十年调整一次。 选举方式则是最简单的全体成员投票。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位于联邦北方的十一号基地市中，有了一块独属于丧尸的区域。 论坛中有人突然提到：“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十一号基地市的一千三百多万丧尸，正式成为了一个集体，他们共同享有第九区所有权和管理权，而且从今以后，整个第九区的生产，贸易，收入也属于集体所有？” 有人回复：“你说的没错，而且我要提醒你的是，在之前的宣传视频中他们提到，第九区的建设中包括了一个超级工业区。” “从地图上看，这地方的规模，比原来整个十一号基地市工业区规模还大，而且他们不再以工厂为单位进行独立生产，而是形成了庞大的利益联合体统一调度分配生产任务。”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论坛上的帖子被发布者删除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就连那些排斥丧尸的人这一刻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脑海中有一个巨大的疑问。 如果说十一号基地市的自治还可以理解，但是十一号基地市的那位范子山市长，又为什么会同意丧尸自治？ 他真的不怕这么多丧尸聚在一起会造反吗？ 但不管怎么说，当整场会议结束，第九区陷入欢庆的海洋中时。 所有人都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灾变纪元215年即将过去的时候，他们见证了历史。 第九区，欢呼的丧尸们沿着快速路一圈圈的穿梭于生活区和商业区之间。 而在靠近江边的地方，一场新的会议正在进行。 江阳坐在椅子上看着下方的丧尸们说到：“第九区已经正式成立，接下来，我们需要优先带领丧尸工人们完成工业区的建设，但同时我们也要开始着手对太阳岛施工。” 无风酒馆的丧尸们激动的坐直了身子，江阳指着身后大屏幕上的一张图纸说到：“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施工图。” 转过身，他平静的介绍到：“它的名字叫做，方舟。” 137 十年计划，摸着罗晋成过河 【方舟计划】：当火种计划无力维持人类延续与生存，并可能导致世界出现无法挽回的毁灭性灾难，必要时刻，为保证自身安全与物种延续，无风酒馆的一百万名丧尸将会携带大量生命物质，同时携带人类基因库与动物基因库、种质资源库暂时离开，如果有必要，可以考虑开启超远距离深空航行，寻找第二家园。 当江阳站在黑夜下的广场上，宣布了太阳岛建成后的名字时，丧尸们沉默着站起身来，几万双眼睛看着彼此。 十几分钟后，丧尸们解散，再次打开了工业区的照明设备。 在整个第九区的丧尸们正在欢庆第九区成立的时候，默默地开始工作。 凌晨三点，结束了巡游庆祝的丧尸工人们回到了工业区。 规模庞大的工地上，到处都是忙碌的影子。 江阳站在江边看着夜幕之下的太阳岛。 工业区基础建设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是高标准厂房的施工，而太阳岛的改造工作也会同步开启。 旧城区拆迁下来的材料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新购入的建筑材料也被投入到工业区的建设中。 但是太阳岛的改造，预计价格甚至要超过整个第九区的投入。 所以当前无风还需要面对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没钱。 诚然过去的百余年间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手段积攒了相当数量的财富。 但是对于这种超大规模的施工来说，那些钱还是不够用。 更何况当前的联邦想要采购金属真的很难，大批量采购更是绝无可能。 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阳转过头，就看见董全云正皱着眉头看着太阳岛的图纸走过来。 “阳哥”董全云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照这个图纸，咱们的钱不够啊，买材料都不够。” 江阳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的计划里整个太阳岛改造会分成三期工作，咱们手里的钱可以完成第一步，也就是地面部分建筑和岛屿周边环境改造，至于地下部分和最后的引擎部分，需要在未来才能完成。” 董全云默默地在手中的图纸上面勾画着，然后小声的问了句：“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滔滔江水声中，江阳平静的开口：“早做准备。” “现在联邦的内部问题很严重，有罗晋成在，多少还能维持稳定发展。” “但是问题爆发是早晚的事，就算是他也拦不住的，而且我觉得，探索者五十一号在太空中遇见的不会是好东西。” 董全云有些担忧的问：“你觉得会是什么？” 江阳思索了一下回答到：“我没出去过不知道，只是感觉那不是个好东西。” 董全云小声的问：“我们有机会自己发射卫星或者探索飞船吗？”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如果火种计划可以顺利推进，在将来的某一天必然可以发展到那个程度，甚至不需要我们，只凭人类自己就可以完成探索。” “但就目前来说，我觉得我们还做不到这一点。” 董全云点点头，收起图纸看着夜幕下的太阳岛：“所以咱们还要继续推进火种计划？” 江阳毫不迟疑的说：“而且要加大力度推进。” 董全云眯着眼睛看着无边夜幕：“这很难。” 江阳笑着回答：“简单的办法倒是也有，大家不是都不愿意嘛。” 董全云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是啊，养猪有什么乐趣呢。”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江边听着脚下滔滔不绝的水声。 过了一会董全云转过身：“走了，先去施工，我决定先在太阳岛上把无风酒馆建起来，好久没坐下喝一杯了。” 江阳大笑着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包小熊饼干丢给他：“那我们工业区第一个开动的工厂，就负责生产食品好了，刚好农业组那边进展不错，到时候我去找范子山要片野外的荒地种一种。” 董全云撕开包装，捏了一块坚硬的饼干塞进嘴里。 在清脆的声音中说：“那感情好，到时候咱们真的弄个养猪场吧，感觉做点肉干也挺好的。” 江阳摆了摆手：“那你去找梁兴说，农业组现在全是他负责，养猪还是养别的什么你得找他去。” 董全云点点头，吃着饼干往工厂区方向走去。 旁边再次传来脚步声。 孙海拿着一块便携屏幕走过来快速的说到：“两种鱼的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 挑了挑眉毛，江阳接过他手里的屏幕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有些好奇的问：“剪掉了一段？” 孙海给他看下一张图片说：“这就是被剪掉的那部分，也就是引起前一种鱼发生丧尸化异变的根本原因。” 江阳静静地看着那简短的片段。 孙海沉默了一会说：“我需要实验室弄清楚这段基因的具体作用，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需要进行基因编辑验证猜测。” 点了点头，江阳把便携屏幕还给他。 转过身子看着滔滔江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你的实验暂时不要让太多人参与进来，而且暂时也不能被人类发现。” 孙海严肃的回答：“我知道，这种实验很难把握度，不只是伦理上的问题，对于实验体的处理和后续观察同样是个大问题。” 江阳转过头来看着他：“控制好实验范围，尽最大可能保证可控。” 孙海点头：“我不会扩大试验的，最起码在没有完全弄懂之前，我不可能拿出成果。”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你的实验室会尽快建立，但是目前来说你的任务还是继续进行理论研究，同时准备好培养一批人送去三号基地市。” 孙海好奇地问：“真的要在三号基地市开医院？” 江阳微笑着说到：“我们需要赚钱，三号基地市位置不错，那里的人流量和经济规模，也足够支撑我们整个方舟计划的建设，而且我说了，那地方，更适合你开展人类基因观测研究。” 孙海又问：“什么时候开始？” 江阳平静的回答：“三号基地市第九区的建设已经开始了，不过他们没有我们进度快，大概明年六月份才能完成靠近基地市部分的建设。” “医院就设立在紧邻第八区的地方，你有六到八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们会是第一批进入三号基地市的丧尸。” 严肃的点头，孙海沉声说到：“交给我。”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过了没多久，在关上临时研究所的大门之后，他也带着自己的组员前往工业区的施工现场。 江阳快速的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看着黑暗中的太阳岛说了句：“希望你还能一直留在这里。” 默默 地转过身，没一会，江阳也出现在了工地之上。 在完成了第九区成立的庆祝仪式后，丧尸们开始进行最后的施工。 而同一时间，关于这场直播的讨论也在联邦网络一些隐蔽的角落里快速的扩散。 “这下好了吧，不用你们再歧视他们了，人家自治不跟咱们玩了。” 这样的话只是少数，更多的是： “第九区的丧尸绝对是在试图谋反颠覆联邦统治，我们应该上报理事会办公室解散他们。” “丧尸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它们的工厂里，我实在想不通联邦为什么要给这些会吃人的家伙公民权。” “它们是导致世界毁灭的根源，我们今天的环境都是它们造成的，就应该让军队强行控制它们，继续进行劳动！” 在这样的讨论中，几乎看不到任何说好话的人。 更有甚者，因为那个一闪而过的镜头，竟然试图找到那些参与了第九区成立仪式的人是谁，说他们是新人类的叛徒和败类。 联邦科学院的宿舍里，躺在床上的小王翻看着手机上的评论内容。 同伴已经回去了，此刻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明明自己喝了酒之后很容易发困，应该能睡个好觉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睡不着。 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激昂的音乐和那些丧尸们唱的歌。 同时还会夹杂着那个叫江阳的丧尸所说的话：“第九区所有权属于全体第九区成员。” 他在网上搜了很多资料也没弄清楚，这句话到底是来自旧时代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要知道，泛亚联邦从成立之初就已经很明确的提出，联邦权力属于联邦理事会。 而联邦公民享有选举权可以决定联邦理事会成员人选。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提到过所有权的问题。 而且据他刚刚查到的结果，不只泛亚联邦没有，其他联邦也从来没有过。 在那个包容性很强的论坛中，人们并没有像现在的网民那样疯狂反对。 他们最大的质疑在于，为什么范子山会同意第九区自治？ 而且把包括控制权管理权所有权在内的一切权力都交了出去。 前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分析十一号基地市自治的问题了。 他们并不看好这个最晚成立的基地市能有什么优异表现。 毕竟自治意味着要缴纳更多的税款。 而且从今以后遇到任何问题，从联邦得到的支援和补助都会变成贷款需要偿还。 所以他们讨论的结果是。 如果范子山抓住机会，把第九街区那些停工的丧尸工厂划入自己的基地市管辖范围，同时想办法合理规划生产任务重新开工，向周边其他基地市提供差异化的工业品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但是现在，范子山把第九区整个送给了那些丧尸们。 这让一些人开始怀疑，是不是丧尸们用什么手段控制住了范子山。 不过他们并没有过分激动，更没有疯狂指责谁。 在理性分析的同时也有人指出，范子山是目前整个联邦最年轻的理事，而且过去的这些年他干的不错。 虽然十一号基地市的经济条件也很差，就业率也不算高。 但归根结底的一点在于，十一号基地市彻底完成了粮食自给自足。 这和其他基地市每年的粮食产出刚好够吃是不一样的。 刚好产出满足人口需要的粮食，和刚好可以保证所有人吃饱，这是两个概念。 论坛里早就有人说过。 凭借这一点坚固的根基，范子山只要保证粮食的仓储和发放环节不出任何问题，那么十一号基地市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整结构并最终发展到位。 因为十一号基地市目前完全有能力进行配给制粮食供应。 就算所有人都失业，也能保证饿不死人。 同时还很最关键的是，十一号基地市的贪腐问题不算严重，在范子山的领导下十分清明。 这也是为什么，论坛上最近几年关于范子山的讨论异常热烈。 甚至很多时候他的话题热度是论坛中仅次于罗晋成的热门。 现在的这一手操作虽然大家看不懂。 但人们还是觉得，以范子山过去这些年表现出来的性格作风，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利于基地市建设的。 清晨，当毫不知情的人们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网上激烈的讨论时，都明显的愣了一下。 关于丧尸的话题，在过去的百年间很少会出现在网络空间。 最近的一次还是鲜花广场上判处蔡无恩死刑的消息。 在此之前大概也就只有各个丧尸工厂，会在每年的不同季度发布任务完成情况。 除此之外，数量在联邦占比超过百分之六的丧尸群体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今年有些不同。 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人们竟然两次在网络上看到了丧尸的消息。 而且还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十一号基地市第九街区。 哦不。 当人们看清楚话题内容后惊讶的意识到。 虽然第九区的行政划分还隶属于十一号基地市，但他们现在已经是自治状态了。 他们就叫第九区。 打开十一号基地市的官网，排在最上面的两条消息，一个是庆祝十一号基地市自治，另一个就是恭喜第九区自治。 此刻的官网上，已经给出了第九区官网的链接。 人们好奇的点进去，最先看到的是昨天晚上的镜头，以及关于第九区三个不同功能分区的介绍。 规整而严密的城市，精致美观的建筑，充分考虑了生活需要的街道小巷。 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明明只有丧尸存在，但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城市。 有人好奇地问：“所以第九区的标志性建筑是什么？” 没有回答，因为没有人去过第九区。 而在官网的介绍中也没有相关的说明。 所有的镜头展示的更多是城市整体而不是某个标志性的建筑。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第九区的设计中，本就没有一个所谓的标志性建筑。 用总设计师李冰给丧尸工人们的说法是：“阳哥说过，既然第九区属于所有人，那我们就不需要一个标志，或者说，我们每一个人，这里的每一个建筑街道，都是我们的标志。” 关于第九区的讨论在正式上班时间后就逐渐平静了。 整个联邦的大环境对丧尸并不友好，对于远在千里之外跟自己没关系的地方，人们并不会过度在意。 他们只是觉得，这地方的丧尸和其他地方的有些不一样。 似乎格外的活跃，格外的能“搞事情”。 反正就算出了问题也是十一号基地市的责任，到时候看乐子就好了，跟自己没关系。 此刻已经临近年关，人们更多的是在讨论着年假的问题。 但是其他地方的人不讨论，十一号基地市内部是不可能不讨论这件事的。 昨晚的烟花不少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丧尸们的庆祝活动只是在第九区内部的快速路上进行，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但是作为同在一座城市中生活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完整的看完了那个视频和昨晚的成立仪式直播。 高楼被带走的那家啤酒馆里，年轻人们聚在一块大声的议论着第九区的成立。 一个男孩皱着眉头说：“如果他们自治的话，你们说市里会不会自办一些工厂什么的啊，或者是贸易公司也行啊。” 旁边的人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们那么多人呢，而且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力气又大有不需要休息，就算市里办工厂也只可能雇佣丧尸而不是咱们。” 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孩有些苦恼的问：“那贸易公司呢，会不会扩大规模多招点人？” 附近的人都摇头，女孩无奈的坐在椅子上：“那咱们还是继续学习吧，考上个正式的工作总比四处打零工强。或者你们谁有本事自己创业开公司去，现在联邦银行贷款利率还挺低的。” 说话的年轻人们突然安静下来。 现在的联邦虽然看起来有不少商业公司，但是如果身后没点关系的话根本开不起来。 所谓的开放市场，更多的是开放给了有权没钱的人。 他们都没那么大的本事，只能考试，可随着人数越来越多，连带着题目难度也在逐年增加。 他们住在这样的地方，靠着基地市里免费提供的考试大纲学习，效果总归是不如有条件去机构培训的那些人的。 好在十一号基地市自治之后，有一部分条件比较好的人搬走去其他基地市住了。 这让他们的机会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啤酒馆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丧尸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在得到了老板许可后，把一张海报贴在门上，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房间里的年轻人离开了。 离得最近的一个女孩走过去看了看，下意识的读出声音：“第九区联合十一号基地市扩建农业生产公司，设立开荒工作部，对基地市外土地进行测量调整，以备来年作为试验田开展作物种植。” 啤酒馆里的年轻人们站起来。 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预计招收人数，五万名，报名方式，通过十一号基地市官网及第九区官网均可报名，具体要求可登录官网查看。” 短暂的安静之后，啤酒馆突然沸腾起来。 年轻人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找到官网，果然看到了那个招聘通知。 角落里的几个年轻人快速的浏览了要求之后，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开了报名通道。 这种正式工作在如今整个联邦都是绝对的抢手货，而且很多时候根本轮不到普通年轻人报名。 也就是范子山一直强调要留出一定的职位，这才让这些人住在啤酒馆的宿舍里学习的年轻人们有了机会。 五万个名额听起来很多，但是对于整个十一号基地市来说还是太少了。 担心抢不到报名机会的年轻人们第一时间坐下来开始填信息。 而就在这时，啤酒馆大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还是丧尸。 在人们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的把一新海报贴在了大门上，然后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们转身离开了啤酒馆。 站在门口正在填报信息的女孩犹豫了一下，放下手机走过去。 惊讶之下有点尖锐的声音响起：“第九区联合十一号基地市成立职业教育学校，应届班级学制五年，成人教育班级学制三年，学费食宿费全免，入学签订就业协议进行专项培养，相关专业设置及工作单位详情，请登录第九区官网查看。” 正在填报农业公司报名信息的年轻人们似乎没什么兴趣。 只有女孩好奇的点开了第九区的官网，找到了这所学校的介绍。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先填上了农业公司招聘，又快速的在学校报了名。 同一时间，不只是这家啤酒馆。 几乎整个十一号基地市有年轻人聚集的地方，都有丧尸贴上了这两张海报。 第九区的一栋商业楼里面，江阳坐在会议桌旁看着对面的范子山，皱着眉头说到：“根据梁兴的初步检查结果，目前野外的荒地已经符合基本种植条件，但是那些土地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用过了，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调整，初步招录五万名年轻人开荒的话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范子山点点头：“能解决五万人的工作已经很了不起的事了。” 然而江阳却只是摇头：“不够，目前市里的无业人员实在太多了，而且第九区也还有大量的丧尸没有工作，这五万人两年内不会产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对财政负担很大。” 他皱着眉头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范子山说到：“这是我们的规划，两年内我们会尽可能的推动城外土地开荒，但是人员管理和指挥调度需要你的人负责。” “明年春天，第一批作物会被种植在试验田中，同时工厂区会开始生产肥料用于土壤营养改良。” “三年后，第一批作物正式开始种植，同时扩大农业公司人数到十万人左右，在这之间我们不会有任何收入。” 范子山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江阳继续说：“根据我们的估算结果，五年后，新开荒土地开始盈利，但是彼时的新农业公司仍旧很脆弱。” “所以我们的要求就是，开始产生盈利之后，要把所有的结余全部投入到农业公司进行建设，我们的第一次分红，会在十年后才能产生。” 范子山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在这十年时间里，你需要做的是，保证你派出的管理人员保证整个公司良好运转，并且要绝对保证不能出现贪腐问题，不然的话这个脆弱的公司很可能被搞垮。” 范子山严肃的说：“我会盯着他们的。” 江阳点点头说到：“第九区这边，会提供所有改良土壤所需要用到的肥料和技术，提供作物种子和改良方式，同时对所有从业人员进行技术培训和指导。” “而且整个过程中，只要条件允许，我们将会在开荒后土地上展开机械化种植，届时从业人员会转入操作和管理岗位。” “直到开荒结束，所有农业公司从业人员都会有足够的技术实力，保证整个农业种植区的机械化生产。” 范子山说到：“那就多谢江先生了。”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不用谢我，我们要的，是十年后可以稳定提供分红的农业公司，这只是前期的必要投入而已。” 说完他又拿出新的一份文件递给范子山说到：“另外关于职业教育，我们初步制定的学制是三到五年，他们将要进入的公司会在这期间陆续成立，初期由我们进行全部管理，中后期我们只会进行监督和指导，具体运营会交给这些年轻人。” 范子山看着文件中规划好的内容点点头：“我相信江先生的能力，这个也没问题。” 江阳再次点头：“至于第三件事，就是我希望你能在下周一的联邦理事会总结年会上，上交一份提议。” 范子山愣了一下问：“什么内容？” 江阳拿出了第三份文件递给他。 范子山打开后快速的看了一眼惊奇地说：“开放联邦间贸易，允许十一号基地市自建港口进行远洋贸易？” 他拿了根烟点燃后说到：“这恐怕不行吧，禁止远洋航行是罗晋成的命令，就算我提议他也不会通过的。” 江阳摇摇头，眯着眼睛说到：“你尽管提议就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会同意的。” 范子山吐出一口烟雾：“我试一下。” 江阳看着他笑着说：“想看到正常的远洋航运贸易也最起码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再加上港口建设，船只建造，人员培训，我估计要十年时间才行。” 范子山看着江阳：“江先生给我说的三个提议都是十年啊。” 江阳点点头：“十年计划嘛，在我们那个旧时代经常这么搞。” 范子山扔掉手里才抽了一口的烟头：“总之还是要感谢江先生了。” 两个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门外的记者走进来，范子山微笑着伸出手：“那，江主任，咱们合作愉快。” 江阳面无表情的跟他握手：“合作愉快，范市长。” 记者按下快门，将这幅画面记录下来用于发在官网上进行宣传。 不过还没等这条宣传新闻发布，十一号基地市官网就已经被年轻人们点击了无数次。 在消息正式发布后人们突然意识到。 似乎让第九区自治是件好事，最起码能解决不少人的工作问题不是吗？ 一些报名参加了招聘的年轻人不再讨论关于丧尸的问题。 于是在网络上的消息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时候。 网友们再一次发现，舆论中心的十一号基地市逐渐没了声音。 就像前几天讨论枪击案时，沉默的三号基地市一样。 而在范子山离开后，同一间会议室里，江阳看着刚刚走进来，坐在下面的丧尸们笑着说：“各位都准备好了？” 丧尸们各自点头。 江阳笑着拉开了大屏幕说到：“那么我宣布，无风第一个十年计划正式启动。” 同一时间全联邦百万名丧尸同时收到消息： 【无风提醒：第一个十年计划已与灾变纪元215年12月20日10:00正式启动，请尽快查看您所述的项目组及任务清单。】 丧尸们点开无风的系统后台。 首先是隶属于方舟计划的是基础科学研究项目，一共177个，挑选了最顶尖的研究员一共35400余人。 他们负责在太阳岛一期工程完工之后，进驻无风研究院开展基础科学领域研究。 其次是隶属于火种计划的应用科技项目，无风将会在第九区成立23家科技公司，组成人员是涉及应用技术领域顶尖研究员11500余人。 他们的任务是专门处理转化理论研究成果，生产科技产品，为接下来的计划赚取经费，同时推进火种计划施行。 同时第九区的各个工厂，也会进驻一批工程领域顶尖研究员，专门负责解决生产中遇到的问题。 在第九区之外，还会在联邦其他八个基地市一共成立16家公司，用于协助推进火种计划，以及协助无风在其他基地市开展工作。 所有公司的管理，都有专业人员负责。 同时还有社会领域研究员会被分派到各个基地市，进行调查研究，尽一切可能保证火种计划的顺利进行。 丧尸们兴奋地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他们明白，在经过了百余年的筹备之后，无风这艘大船从今天起正式起航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无风的系统里还有一个计划。 【内裤计划】：参与人数：14人。 任务目标：破译和解析罗晋成所用科技产品，验证可行性，对方舟计划和火种计划及时进行大方向调整。 计划发起人和总负责人江阳对此评价：“我们要摸着罗晋成过河。” 138 罗晋成在行动 “阳哥！” 女孩清脆的声音让聚在学校门口的家长们侧目。 当看到那张精致的笑脸和灿烂的笑容时，不论男女都会忍不住心神荡漾。 但是当他们看到女孩呼唤的人时，又集体沉默下来。 如果说几个月前见面的时候，他们还只是不愿意和这位丧尸接触。 那么现在，他们开始多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江阳对着给自己让开路的家长们礼貌的点点头，然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校门，任由冯香淼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距离过年还有五天，求实中学正式放假。 联邦的学校大多如此。 每年一月十五号新年结束会有一个七个月左右的大学期。 然后是一个半月的暑假，以及三个月出头的小学期。 小学期不开家长会，但是每个家长都会趁机会找到学校的老师了解自家孩子的情况。 江阳带着冯香淼来到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正有两个低着头站在门口的学生。 年轻的男孩女孩站在垃圾桶旁边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时地偷偷侧过脸看看自己旁边的那个人，然后美滋滋的继续盯着自己的鞋。 而他们的家长却像是世仇一般，隔着年轻的班主任老师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大意无外乎责怪对方的孩子家教不严耽误了自家宝贝的学习。 江阳进来的时候，他们好像是运动员听到了信号枪的声音，声音猛地提高了一个度，用更加尖酸刻薄的语言羞辱着对方。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江阳看着站在门口垃圾桶边上的男孩女孩问：“没考好？” 两个人摇摇头，冯香淼小声的说到：“他们两个进步了呢，窦老师就没怎么管，结果今天大门开的比较早，他俩正在小树林里闲逛，被抓了现行。” 江阳扯了扯嘴角说到：“运气不太好啊。” 两个孩子没说话，而他们的家长发现江阳竟然在跟自家孩子搭话，当下也顾不得吵架了，硬逼着年轻的班主任老师保证以后会严加管教之后，各自拉着自家的宝贝气冲冲的走了。 冯香淼对他们的态度有些愤怒。 但江阳只是耸了耸肩膀：“孩子不懂事不能怪他们，以目前丧尸的名声，他们这样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年轻的班主任老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深呼吸。 然后有点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看着江阳和冯香淼：“江先生来了。” 点点头。 江阳拉着冯香淼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面说到：“真是辛苦窦老师了。” 窦欣颖苦笑着摇摇头：“确实是我没看住他们。” 江阳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孩子们竞争太激烈了，难免家长也跟着紧张过度，不过我倒是觉得成绩没受影响的话适当谈个恋爱也没什么问题。” 窦欣颖看了看坐在江阳旁边的冯香淼。 江阳咧开嘴笑了笑说到：“我一直也在跟妙妙说，不同年龄所经历的爱情是不一样的，这是人类情感中谁也躲不掉的必修课，现在不上，将来也得补上的。” 随即他又无奈的摇摇头：“就是这孩子有点不开窍，恐怕要麻烦窦老师多指点指点了。” “咳咳”窦欣颖用力的咳嗦两声说到：“江先生的想法挺有意思的，但是根据学校的规定，我不可能在这方面教她。” 迎着江阳的注视她有些尴尬的闪躲了几下，然后开始说冯香淼学习上的问题。 冯香淼看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悄悄地在江阳耳边说：“我听说窦老师一直单身，她恐怕没有恋爱经验可以教我。” “咳咳咳咳” 房间里现在就三个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对面的江阳和冯香淼的窦欣颖突然听见了这句话，一下子被口水呛到咳嗦起来。 江阳轻轻地拍了拍冯香淼的脑袋，让她去帮窦欣颖倒了杯水赔礼道歉。 无奈的摇摇头：“不好意思窦老师，这孩子比较淘气，喜欢乱说话，我回去再教育她。” 窦欣颖看了一眼说过对不起之后，老老实实低着头坐在对面的冯香淼。 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到：“没事，咱们还是继续说学习上的问题吧，是这样的江先生，妙妙目前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但是最近已经有不少任课老师来找过我，觉得她已经不适合目前的课程了，您看您有没有打算让她提前参加高考？” 看江阳没有说话，她再次说到：“我们几个老师都认为，让她这样的孩子在高中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尽早去大学里学习，她的天赋不应该浪费。”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真诚。 江阳看着她有些期待的眼神平静的说到：“我跟妙妙说过这个问题，但是正常来说，我也好，她的父母也好，都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还是把决定权交给她自己吧。” 窦欣颖愣了一下又把目光转移到冯香淼身上。 女孩很明显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此刻有点发懵。 江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不用着急，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只要在考试报名结束之前给我一个答案就可以了。” 冯香淼点点头：“我会仔细考虑的。” 抬起头，就看见对面的窦老师正在用有些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好像同样考试不及格的孩子，在挨打挨骂的时候，看到对方的家长没生气反而在认真分析问题，鼓励孩子改正一样羡慕。 冯香淼不理解那种羡慕从何而来，只是甜甜的笑了笑。 窦欣颖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江阳笑着说：“就这么多江先生，妙妙的表现非常好，希望您回去以后也多考虑一下我说的事，以她的天赋，实在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 江阳站起身来：“我会帮她好好分析的，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在她手上，那，窦老师，咱们就到这？” 窦欣颖点点头对着冯香淼说：“放假好好休息一下，既然你的家长让你自己做决定的话，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大学的事情。” 冯香淼笑着回答：“我会的，谢谢窦老师。” 江阳伸出手：“如果对丧尸不嫌弃的话，随时欢迎窦老师来第九区转转。” 窦欣颖愣了一下，随即也站起身来跟他握握手笑着说：“谢谢，听说第九区现在变化很大，我也很想过去看看。” 简单的道别后，江阳拉着冯香淼转过身准备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他转过身看着窦欣颖说：“新年快乐。” 冯香淼也笑着转过身子，很正式的对着窦欣颖说到：“窦老师，新年快乐。” 年轻的女教师愣了好一会才笑着回答：“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江阳推开办公室的门，外面已经有下一位家长在等待了。 对方看到江阳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礼貌的回礼之后，江阳带着冯香淼下楼。 周围没人，冯香淼搂住江阳的胳膊问：“阳哥，你说我要不要听窦老师的建议考大学啊？”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考的话当然可以。” 冯香淼歪着头说：“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啊，再说现在高考也没那么简单吧，不是每年都在缩招吗？” 江阳无所谓的回答：“你的实力没问题，就是看你自己怎么打算，是现在就去读大学，还是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窦老师说的没错，你现在继续留在这里有点浪费时间了。” “但是怎么说呢，如果你的目标就是不断学习考上大学找个工作的话，那现在参加高考是最合适的选择，但如果你觉得人生不只是这一条路，那也没必要过于求快。” 转过楼梯角的时候他拍了拍冯香淼的头说：“相比于你的大部分同龄人，你现在有着他们终生无法拥有的选择权。” “有我在，你的条件已经超过了联邦绝大多数的人，不论选择那条路都能走的很远，所以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做出决定。” 冯香淼点了点头，小声的问：“那阳哥，怎么才能让其他人也跟我一样可以无所畏惧的，自己决定他们自己的人生呢？” 江阳停下脚步看着旁边窗子外面的天空回答：“我不知道。” 冯香淼皱着眉头问：“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江阳很严肃的说：“因为到目前为止，虽然有无数人幻想过这样的世界，但很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真的实现过。” “这条路还很远，而且老实说，看不到什么光亮。” 冯香淼抿着嘴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走下楼梯，就看见一双闪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二人。 江阳笑着打招呼：“你叫康旭是吧，早上好。” 康旭有些拘谨的回答：“您好。” 站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基地市政府的工作证。 他是负责教育资助的官员，要在每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和班主任老师交接学生的表现情况。 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看着江阳，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打招呼：“江先生您好。” 江阳走下楼梯跟他握了握手：“你好。” 想到上次醉酒之后在街边的短暂交流，男人有些尴尬的说：“上次让您见笑了。” 江阳摇摇头：“为生活奔波的人不应该被嘲笑，你儿子表现不错，放假在家多陪陪他。”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点点头说到：“我会的，那就不打扰江先生了，我们先上去。” “窦老师在办公室呢。”江阳说完摆摆手，又对着康旭笑了一下，这才带着冯香淼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康旭默默地低下了头。 刚刚两个人的谈话他听见了。 原本以为自己跟冯香淼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近了，没想到窦老师都已经让她准备参加高考了。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用力的拍了拍康旭的肩膀说到：“走，去找窦老师聊一聊，你这学期的成绩可是进步惊人啊，晚上想吃点什么？老爸请你。” 康旭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迟疑了一下说：“我们买点菜回家吃吧。” 男人想说点什么不用担心老爹有钱，请你下馆子的话。 但是话还没出口，想到自己的账户余额他停下了，点点头微笑着说：“好。” 三个人快速的上楼。 在转过一扇玻璃的时候，康旭下意识的转过头，刚好看见冯香淼正跳上江阳的后背让他背着自己离开。 青春活力的样子和那张灿烂的笑脸让他有些出神。 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有老爹给我的那个东西，我一定可以追上她的。 楼下，感受到他的注视，江阳慢慢回过头，刚好看到康旭转过身上楼的背影。 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这孩子跟液金的契合度很高啊，比高楼还要强不少，几乎能达到65%的样子。 按照孙海的理论，液金改造如果可以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话，对人类身体的辅助和改造能力会有质的提升。 但同时，百分之五十的改造对他们的大脑发育和供能提升也会达到极限。 现在的康旭，正处于人类大脑最极限的成长速度。 高达百分之六十五的改造可以让他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长时间维持大脑的全速运转。 他未来的成长，绝对是非常有前景并且速度可观的。 但是他的下场如何，这就要看罗晋成到底打算怎么处置高楼弄出来的这一批不受控制的改造人了。 而且，他们的存在未来的某一天总归是要曝光。 到那时，人们会怎么看待他们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是很愿意看看这孩子到底能走多远的。 在最新的火种计划里面，也包括了对康旭和其他金属改造人的跟踪观察。 背着不停捣乱的冯香淼走出校门，当车子进入第九区的时候冯香淼忍不住惊呼：“变化真的好大啊，我开学的时候这里还是废墟呢。” 江阳笑着说：“可惜你们放假晚了几天，成立仪式那天好热闹了。” 冯香淼打开车窗挥手跟路边的丧尸们打招呼。 在车子进入快速路之后才坐回位置上问：“酒馆也建好了？” 江阳摇摇头：“还没，刚开始打地基，估计建好后你都开学了。” 看她有些遗憾的样子江阳笑着说到：“你老爸说要带你去三号基地市玩，等下带你看看第九区的情况我送你回家，你妈妈应该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冯香淼兴奋地欢呼一声，然后眨巴着眼睛问：“那阳哥你去吗？” 江阳神秘的笑了一下说到：“我还要盯着这里的施工，可没空去那里凑热闹，等明年吧。” 冯香淼有些遗憾，江阳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沿着大街小巷快速的在第九区穿梭，最后停在了江边。 江阳给冯香淼介绍了一下刚刚开工的新无风酒馆，以及还在建设中的工业区。 把她送回家里之后，江阳重新回到江边看着董全云：“我有点事出去几天，这里暂时交给你了。” 董全云点点头也不知道想起了哪个古老剧情桥段，用夸张的表情看着江阳说到：“阳哥，你去吧，在外面一定要记得少吃饭，过年记得多带点钱回来。” 江阳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快滚。” 董全云笑着跑远。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没忘了大喊一句：“千万要记得赚钱啊阳哥，咱家房子盖多高可全靠你了。” 周围有丧尸听到他的声音也笑着打趣：“靠你了阳哥，多搞点钱回来。” 江阳撇了撇嘴转身上了车。 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起，他再次变成了杨姜的样子。 换好衣服，从车子储物仓里面拿出一个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叼在嘴里。 快速的调整好状态后，江阳快速的发动车子驶上出城高速。 因为第九区扩建，此刻他已经不需要再经过原本的出城通道了。 范子山帮忙申请了一个独属于第九区的出入口，他们可以直接进入高速公路前往各个基地市。 当然目前其他地方还不会允许外地丧尸进入，所以暂时来说这个出入口除了方便他们买东西以外，还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江阳看着道路两边光秃秃的土壤，把烟头塞进车里的烟灰缸。 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轻声说到：“别着急，一点点来。” 在经过一个后续路段不限速的提示牌之后，车子的速度直接被他提升到极限，像是一道流光一般直直的驶向三号基地市。 同样的第九区，只不过这里还是一片贫瘠的土地。 但是好在这里也有了自己的高速公路出入口。 其实现在的丧尸们完全可以自由的出入两个第九区之间，因为两边的出入口都是自己人。 不过考虑到目前三号基地市这边对丧尸的接受度问题，江阳暂时还没让他们过来。 就连十一号基地市，对丧尸的态度都还只是勉强中立。 在这个长久没有丧尸的地方他确实不确定人们对丧尸的接受程度。 这地方至今还是联邦的经济中心，同时也是他们未来需要赚钱的地方。 然而以目前三号基地市的脆弱程度来说，稍微有一点波动就会毁了这里。 车子穿过大片焦黑土地，一直到快进入三号基地市市区的时候，他才终于看见了人。 冯文斌收到消息提前赶过来，看到他的时候立刻走过来说：“阳哥你来了。” 江阳摆摆手：“妙妙和她妈妈明天早上到，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到时候接她们过年，我过来办点事就走。” 冯文斌点点头答应下来。 江阳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进入了第八区。 把车停到逝水酒馆门口后，他并没有进入酒馆而是转身走向海滩。 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坐着一个老人。 江阳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好奇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国豪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面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江阳。 江阳伸手接过后两个人沉默着坐在海边抽烟。 过了好一会，杨国豪开口说到：“你的人已经安排进去了。” 点点头，江阳看着清澈的海水说到：“我们早晚要进入大海不是吗？” 杨国豪点点头，随后小声地说：“蓬莱接到命令，联邦要在三号基地市南部海滨新建一座超大型港口，作为蓬莱的新驻地，到时候你的人会经常出入，告诉他们不要跟这边联系。” 江阳皱着眉头问：“军港？” 摇摇头，杨国豪小声回答：“军民合用港，所以人流量会很大，千万让你的人不要提前跟他们接触，万一暴露了，对你我都不好。” 深吸一口气，江阳严肃的说到：“我知道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杨国豪突然问：“最近怎么没见到你？” 江阳笑着回答：“我是个商人，不可能只呆在一个地方做生意的。” 杨国豪指着北边的工地：“那么大的生意都不能让你留在这里？” 江阳摇摇头：“我不是工头，施工的问题不归我管。” 杨国豪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突然开口说到：“你那边还缺人吗？” 江阳笑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国豪重新点了一根烟说到：“有不少退下来的兄弟没事做，你要是不嫌弃，我让他们联系你。”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杨国豪：“你想要什么？” 杨国豪也不卖关子，非常坦诚地说到：“照顾好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们重新回到海上。” 他看着脚下的海水说：“蓬莱是目前全世界唯一的海军，也是唯一可以公然在大海上行动的人，他们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接受的教育训练全都和海洋有关，离开了大海，他们不适应。” 江阳看着南边的海岸说到：“你不是说联邦要建新港口吗，那地方应该会很欢迎他们吧。” 杨国豪叹了口气：“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不愿意再加入这种官方组织。” 江阳皱着眉头：“我是要做生意，不是要造反。” 杨国豪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退伍了，不想再像过去一样完全听从联邦的政策和指令，更不想涉及到所有跟政治有关的问题，他们，只是向往大海。” 江阳想了一下问到：“大概有多少人？” 杨国豪毫不犹豫的回答：“1366人，年纪最大的九十岁，年纪小的也有六、七十岁了。” 江阳扯着嘴角说到：“好家伙，把我这当养老院是吧。” 在杨国豪的注视下他笑着说：“好在我养得起，你告诉他们，港口修建还需要时间，如果他们真的愿意，现在就可以搬过来帮忙指导一下施工组怎么合理设计港口。” 他当然会同意。 那可是一千多个老海军。 而且是全世界唯一的海军部队退下来的骨干。 在海上生活几十年，他们对海洋的了解绝对要超过江阳自己。 杨国豪裂开嘴笑的很开心：“我能加入吗？” 江阳摇摇头：“你这个总参谋长还是别来我们这小地方了，接待不起。” 杨国豪仰头大笑，而就在这时江阳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上面是无风系统发出的提醒。 此刻，蓬莱军团正在靠近三号基地市东南部海域。 而一号基地市通往三号基地市的公路和铁路都已经封锁，看样子是有大规模军事行动。 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江阳指着身后的逝水酒馆：“喝一杯？” 杨国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我想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兄弟们，等人到了，我请客。” 说完他就快速的走下礁石离开了。 江阳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快过年了，等他们的人聚齐了恐怕要到明年二三月份了。 不过好在这次的收获不错。 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江阳纵深一跃跳入海中。 而与此同时，联邦理事会总部的大门敞开，泛亚联邦最高权力机构的年底会议正式结束。 范子山绷着脸快步回到车上。 老九发动车子后，他第一时间落下了隐私帘，用不可相信的语气说：“又被江先生猜中了，罗晋成真的同意了开启远洋贸易和联邦间贸易。” 老九把车子开上最近的出城通道口。 确定了自己带来的另两部车在前后发来了安全信号灯，这才加快速度说到：“但是现在其他联邦对咱们的态度不太好，真的能顺利开启贸易吗？” 范子山笑着说：“只要我们这边能放开口子，会有人找上门来做生意的。” 就在江阳深入海底，观察着蓬莱军团的动向时，联邦理事会办公室公布了年底会议的详细内容。 所有正在播出的电视节目全部暂停，新闻主持人紧盯着提词器，一字一句的公布着联邦最新的决议和政策。 “泛亚联邦理事会决议：自灾变纪元216年1月1日起，全面解除关于联邦各机构及个人禁止出海命令，即日起成立泛亚联邦海洋管理总公司，全权管理相关事务。” 简短的消息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紧随其后的就是理事会办公室宣布外贸部成立。 他们将会在明年一月二十号，在一号基地市举办第一次国际贸易交流会。 舆论一片哗然，继而影响到了全世界。 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蓬莱军团正悄然浮出水面。 江阳仔细的看着那艘像是海参一样的船。 强烈的能量波动覆盖整个船体，上方，乌云夹杂着狂风正在快速的聚集。 卫星画面被厚厚的乌云遮挡，很快他就收到了冯文斌的消息：“三号基地市铁路站台被封锁，有军队正在协助转运超大型设备。” 那个“海参”在制造出规模庞大的乌云之后，被周围的舰船包围起来消失在海面上。 江阳皱着眉头回到岸边，在雨水落下的时候回到了逝水酒馆。 “轰” 一条闪电自东向西，划破了三号基地市的天空，人们不得不躲进建筑里躲避冰冷的雨水。 就在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一支规模庞大的军用车队，驶过了三号基地市南部的高速公路。 江阳的手机持续震动。 无风发来的提醒告诉他，此刻，泛亚联邦集结了六个集团军在一号基地市和三号基地市之间。 海面上，蓬莱军团已经全面展开进入戒备状态。 乌云之中，太行军团的重型战斗机正在快速的往复穿梭，同时还有许多轻型战斗机伴飞。 天空之上，天基轨道炮调整位置，目标同样是一号基地市和三号基地市之间。 三号基地市北方。 收到紧急通知集结完毕的昆仑军团正在赶来的路上。 开放海洋的震惊消息遮盖了一切舆论。 浓厚的乌云遮挡住了所有卫星的监控。 就在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泛亚联邦即将开启远洋航行，正式开启国际贸易的时候。 罗晋成正在行动。 一辆辆列车从不知道多深的地下轨道中钻出，飞快的驶向三号基地市东南方向的海岸。 陆地上，一排排的特种运输车辆占据了公路，正在转运被苫布紧紧包裹住的巨大设备。 天空上，几十架灰色的巨大运输机躲在云中，将一个个巨大的金属块投放在海面之上。 被制造出来的倾盆大雨遮挡了一切，江阳站在海边无人的角落，看着海面上那些巨大的金属块迅速地展开，然后被蓬莱军团的军舰拖走。 岸边有成群结队的士兵正在组装运转过来的巨大设备，再用机甲推入海中。 江阳眯着眼睛，此刻出现在他视野范围中的，是整支由金属改造人组成的部队。 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江阳默默的数着。 六个小时后，云开雾散，所有的士兵已经消失在原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完整目睹了全过程江阳面无表情的纵身跳入海中，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找到了第一台已经完全组装完毕的大型设备。 看了一会后，他转过身往下一个方向游去。 第二天中午江阳回到逝水酒馆。 就在昨天那场大雨的六个小时里，罗晋成往全世界，投放了十二台超大型全自动海底采矿平台。 预计产量，是过去联邦矿业集团全力开采时期的，六倍。 139 新年庆典，盛世联邦 在后世的历史学界中，有一个问题始终没能取得所有人共识。 那就是：灾变纪元进入崭新时代的时间节点，到底是灾变纪元215年，还是216年。 自由派学者认为，新时代的节点应该是灾变纪元215年。 鲜花广场之上的那场公开审判，标志着无风正式走上了历史舞台。 而且对于那场审判本身，他们也认为，这是无风第一次公开自己的态度和观点，是他们在世人面前的首次公开亮相。 而且在其之后的丧尸工人大下岗，以及第九区自治更是让他们彻底走入民众视野，所以在他们的判断中，这是灾变纪元进入新时代的标志。 反对他们的是学院派学者。 虽然他们也承认这几件事对人类后续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 但他们还是坚持认为，新时代的节点应该是灾变纪元216年1月1日。 因为从这一天开始，泛亚联邦是真的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在此之前，先让时间回到215年12月31日。 此刻，整个泛亚联邦都已经进入假期。 新年将至，整个联邦都陷入了欢快的海洋中。 难得的假期让每一个忙碌了一年的人都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海洋中，经过几天的调整，十二个超大型海底采矿平台已经全部到位。 位于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小楼里，罗晋成坐在沙发上平静的说到：“开机。” 站在他身后的机器人眼中闪过一道红光。 遍布在全世界各个深海矿区的采矿平台接收到指令，迅速地在海底展开。 江阳站在漆黑的海底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台设备。 最关键的部分大多都已经深入地下，留在外面的，就是一个三百米直径的原型平台。 平台上看不到任何部件，就像是一个金属制成的盘子扣在海底。 它的表面有一层很薄的能量屏障，可以将它彻底隐藏在海洋之中，不会被雷达或者探测器发现。 微微的震荡后，江阳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平台的面积开始缓慢的扩张。 “除采矿机构之外，这东西还内置了完整的冶炼加工设备，以及生产设备。” 站在江阳旁边的，是收到消息之后用最快速度赶来的八组组长董全云。 他用赞叹的眼神看着正在缓慢变大的设备：“难怪他会关闭所有丧尸工厂，这种可以从开采到冶炼加工一条龙，甚至可以用采集到的原始矿石加工后扩大自身的设备简直太完美了。” 两个人之间有一条通讯用的电缆。 江阳示意董全云后退，离远了一些后提醒到：“这东西在向外辐射能量，它在检测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董全云点点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后说到：“在我看来这套设备是采用了纳米机器人，就和液金一样，不同的是那些东西用于改造和保护人体，这些东西被用于生产。” “但归根结底是同一个方向上的东西，罗晋成这家伙很喜欢机械啊。” 江阳同意他的看法。 董全云继续说到：“纳米级别的采矿机器人和纳米级别的金属冶炼工厂集成在下探的管道中，这样输送回来的就是已经完成了加工冶炼的成品金属。” “在上方的平台中同时还包括机械加工工厂，它们可以一边采矿一边生产自己扩大规模，当然我觉得它们应该还可以用来生产其他东西。” 不同于以前第一次见识到罗晋成“伟力”的时候。 此刻他的眼里更多的是浓厚的兴趣。 看着正在缓慢向四周延伸的金属平台，他兴奋地说：“它就像是一朵正在生长的花，一朵扎在海洋矿脉之上，含苞待放的花，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希望罗晋成再接再厉，明年让我们看到新东西。” 两个人看了一会，发现这东西还在扩大自身，并没有正式开始开采，这才有些遗憾的收起带来的观测设备离开了海底。 晚上，江阳回到了逝水酒馆。 董全云会一直沿着海岸线北上，游到十一号基地市第九区东北方向后，再穿过一大片荒野才能回到第九区。 不过算了算时间，他还是可以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回家的。 江阳回到楼上换了身衣服，看着吧台里面还在留守的两个工作人员说：“你们也出去玩一玩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两个人看着他。 江阳自己从柜台里面拿出一瓶酒倒进杯子里面，对着他们一抬手笑着说：“大过年的留在这地方看海可不适合你们年轻人，我在这就行了，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去换衣服，然后去好好玩一晚上。” 年轻的工作人员兴奋的拱手：“谢谢先生。” 看着他们兴冲冲的上楼换了衣服下来，江阳抬手把车钥匙丢过去：“新年快乐。” 两个人接过钥匙，十分正式的站在原地鞠躬：“也祝您新年快乐。” 摆摆手，看着他们笑着离开的样子，江阳关上逝水酒馆的门。 在昏暗的房间里，拿着酒杯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打开了电视。 作为联邦的“自由之都”，三号基地市历来是每年过年时候，人们最喜欢关注的地方。 此刻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盛大的烟花表演已经开始，大街上到处都是从联邦各地赶来的游客。 他们兴奋地走在漫天烟火之间，感受着这座魔幻都市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自由。 冯香淼拉着冯文斌的手走在街道上面，看着头顶漫天的烟火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冯文斌笑着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老婆。 此刻他们一家三口正走在前往四海的路上，作为三号基地市最大的场地，今晚那里会有规模庞大的表演。 其实每年中心广场虽然也有演出，但是相比于这里就显得平平无奇了，所以今年，孔安平终于做出决定取消了中心广场的演出。 这样一来他可以节省下不少不必要的经费投入。 但是这样一来也就导致了，今年的新年演出要完全交给四海进行。 为此，在准备阶段他就多次找到冯文斌，想跟江阳见上一面。 最后在江阳亲自给他打电话，保证冯文斌和吕志泽可以控制住局面之后，孔安平这才提出了他对四海新年活动的唯一要求：安全。 所以，此刻的街道上面，游客们并不知道。 在大量警员维持秩序的同时，还有另一批人正在暗中维持着这座城市秩序。 第七区一家诊所门口，肥胖的老板瞪着小眼睛看着门口的两个中年人：“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其中一个中年人笑着说到：“胖子，没人不让你出门，我们就是在这抽根烟歇一会。” 胖老板眼睛转了转想要走出去，但是那两个人却直接拦住了他。 胖老板愤怒的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过年还不能出去逛一逛吗？你们这有点太欺负外地人了吧，这就是你们三号基地市的待客之道吗？” 中年人耸了耸肩膀：“但是你好像不是客人啊。” 胖老板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明白，这些家伙应该是盯上自己了。 他沉声说到：“都是道上混的，给个面子大家都好过。” 说话的中年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把枪顶在胖老板头上：“我开三枪，你如果还活着的话，我就让你出去。” 胖老板还没等说话，就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下意识的缩起脖子露出笑容：“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厨房还烧着水呢，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飞快的关上了诊所的门，走远了几步之后小声的骂：“简直就是流氓。” 走到后面的房间，里面正坐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他笑着走过去：“哎呀赵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出状况。” 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把货带过来，收不到我可没办法，另外提醒你一下，为了避免被警卫队发现，那几个货被我塞进了冷链运输车里，你要是再耽误几个小时，他们可活不成。” 胖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我知道，我尽快想办法去把他们接进来，客户那边早就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之后他清了清嗓子电机接通，然后用最谄媚的语气回答对方的问题：“您尽管放心，我这边新来了七个配体，绝对能找到适合您的器官。” “您开的价格我不可能再卖第二份，这个配体那就是给您准备的，他生下来活到这么大就是为了延续您的命，我这边准备好以后给您发消息。” 挂断电话，他看了看门口方向眯起眼睛。 这次的生意是个大主顾，开价非常高，就为了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为了这单生意，他已经找了十几个配体进行检测。 但是直到前些天，他才终于打听到这位赵老板手里有几个看起来合适的配体。 他把这几个人全买下来，准备到手之后再进行详细配型。 因为不是三号基地市的人，而且现在三号基地市高速入口卡的很严，他又不得不花钱走关系才让赵老板的车把人运进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在年前完成配型，将这笔大生意作为开年第一单的时候。 由于新年演出，孔安平加强了交通管制，那辆运输车被卡在第七区入口附近的快速路停车场上了。 他打算亲自出去，花钱找关系把车接进来，但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堵了门。 现在自己出不去车又进不来，眼看着到手的买卖就要黄了，胖老板心里急得不行。 坐在椅子上的杜老板看了看门外的人影：“胖子，要我说你干脆报警算了，就说有人非法拘禁不让你出门，疑似是地下组织。” 胖老板瞪着眼睛说到：“你疯了，你不知道咱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杜老板微笑着回答：“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很确定，那位新上任的孔市长，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一个不可控的地下势力，而且还是一个敢在新年庆典的时候，拿着枪堵住一家诊所大门的地下势力。” 胖老板站在原地仔细的想了想。 确实，现在三号基地市换了新的市长，而且看起来他跟之前的那个郭文不是一路人。 这么多天了都没召集过市里的董事老板跟企业家开会，更没听说过他收过哪一方的钱。 以这位的性格，如果他知道这里除了郭家之外，还有另一个庞大的地下势力，那肯定会把这帮家伙作为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的。 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会他小声地说：“那群流氓恐怕跟警卫队有关系，不能打给他们，我直接给市长办公室打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拨通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声泪俱下的控诉自己遇到了地下势力堵门，还被人拿着枪威胁的时候。 第七区的停车场，总警卫队副总队长李乾已经带着人控制住了那辆车。 看着一个个面色铁青奄奄一息的人，以及在车里找到的，这些人亲自签署的出卖身体及器官协议。 确定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份证明都能对得上，而且全都不是三号基地市本地人之后，他板着脸拨通了吕志泽的电话。 简短的说明问题之后，又拨通了总队长吴旭的电话。 原本应该在四海维持秩序的总警卫队长吴旭，此刻却正坐在办公室里，而他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慌张的小队长。 听完李乾的汇报之后，吴旭眯着眼睛问：“是你收了钱把那辆车放进来的？” 小队长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是吴旭犀利的眼神让他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吴旭指了指门外：“你自己去辞职，以前的事我不追究。” 小队长看着他，心中焦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位有钱能办一切事的传闻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的说了句：“吴总队长，您看，能不能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吴旭板着脸：“还要怎么表现？” 小队长紧张的看着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您看这个成吗？” 房间里一片安静。 就在小队长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吴旭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那辆车里有什么？” 小队长愣了一下后尴尬地说到：“我不知道。” 他只是个负责看管高速路口的小队长，只管收钱不管别的，人家车里有什么他才不在乎。 但是看着吴旭有些脸色不快的样子，他突然反应过来，小声地说：“但是我保证，从今以后，所有经我手的车子我一五一十的向您汇报。” 然后他就看见了吴旭脸上灿烂的笑容。 同时还有如同天籁的声音：“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至于后面的表现，那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小队长笑着点点头，站直了身子敬礼说到：“感谢总队长对我的信任，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吴旭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小队长这才转身出门。 当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的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是真不知道那个诊所老板运了什么东西进来，而且还被吴总队长抓了现行。 这次的损失几乎是自己在郭文当市长这些年来捞到的全部。 为了保住自己的职务，现在那些钱全都要给吴旭了。 小声的叹了口气。 好在，这位吴总队长确实能花钱办事。 这次能保住职位，以后再尽力的讨好他，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有保障的。 随即他又有些愤怒。 那个王八蛋到底让自己放了什么东西进来，怎么会惹到吴总队长。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坐上车子。 从今以后，就算是有人给钱自己也一定要提前检查他们运进来的东西。 看这位总队长的意思好像不排斥自己私自放行，但前提是他要知道每辆车子的来历去向以及货物。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松了口气。 这个太好办了。 自己虽然在吴总队长面前小心谨慎，但是面对这些普通人可是底气十足。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办公室之后，吴旭在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上快速的登记了他的信息，并且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事件详情，以及这位小队长用来保住职位的钱。 仔细算了算最近一段时间的“收入”，吴旭微笑着收起笔记本。 钱够了。 起身站到窗边看着四海方向的漫天烟火。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冯文斌的电话：“冯先生，我这边的钱已经筹够了，接下来的合格警员培养，以及新警员招募可以开始了。” 另一边正带着冯香淼靠近四海的冯文斌笑着说到：“辛苦了吴队长，有些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快过年了，先休息一下吧。” 吴旭看着天边绽放的灿烂烟火，过了一会缓缓说到：“是啊，休息一下再出发，冯先生，新年快乐。” 冯文斌也笑着回答：“新年快乐。” 第七区的诊所里。 胖老板还没有等到市长办公室的回复，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巨大的声音。 ，而紧随其后端着枪走进来的两个中年让他脸色大变。 之前用枪指过他的那个笑着说：“我说你怎么这会想着出去，我还以为你是要去看烟花呢，原来是为了进货啊。” 坐在旁边的那位赵老板见势不对准备离开。 还没等起身就被一把枪顶住了头。 中年人看着胖老板说到：“我以为你真的是过来开诊所的，不过看来能选在第七区，你这家伙还是知道点情况啊，那告诉你这里有器官买卖的人，有没有告诉你这地方的规矩？” 他不顾及胖老板惊恐的眼神，平静的给手枪上膛。 看着外面的烟花说：“我喜欢过年，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不用带消音器。” 胖老板身体颤抖的看着他：“您想要什么？” 中年人用枪捅了捅他的脸蛋说到：“想要你的命。” 胖老板抖得像筛糠。 扑通一声跪下，拼了命的磕头说：“求您饶了我，您想要什么您尽管提，要钱我现在还没有，要人的话我可以去帮您联系，想买什么样的，我给您弄来。” 中年人踩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谁介绍你来这地方做生意的？你的货源和顾客都是怎么联系的？你们一伙有多少人，谁牵头？” 在胖老板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中年人眯着眼睛问：“想死想活？” 胖老板大声的喊：“想活，我想活。” 中年人笑了：“知道该怎么做？” 胖老板犹豫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枪响。 “砰！” 转过头，刚好看见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赵老板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 打死他的那个中年人此刻正笑着扔掉手里用来遮挡飞溅血液的沙发巾。 看着胖老板，他耸了耸肩膀：“他不够聪明。” 然后举起手里的枪问：“你呢？” 胖老板虽然自诩是个恶人，但是也根本就没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的场面。 他把头埋在地上大声的喊：“听您的，以后都听您的。” 中年人点点头：“没拜过码头就敢开门做生意，像你这么胆子大的我最近一周打死了七个。” “我们这地方跟你们那里不一样，不想死的话，就得听话，你说是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同伴尸体，胖老板用力的点头说：“您说的对，我一定守规矩，另外我的钱您想拿多少，您随意。” 中年人让他站起来。 拿着枪的手拍了拍胖老板的肩膀：“具体拿多少，什么生意能做什么不能做，都会有人来找你。记住你说的，听话。” 外面走进来几个年轻一些的开始清理尸体，另外两个则是留在店里。 两个中年人对着他们点点头后，离开了诊所。 胖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瑟瑟发抖。 这地方的帮会竟然真的敢动枪。 还敢杀人！ 玩惯了刀子的他看着给自己介绍规矩的两个年轻人腰间的枪。 默默地坐直了身子老老实实的听着。 离开的两个中年人坐上车子。 其中一个拿出手机打电话：“吕先生，我们这边抓到的这个是五号基地市过来的，他们从自己市里拉来的活人，想用咱们这地方做交易，按照您说的，打死一个留下一个。是，我明白了，我会看住他们的。” “砰” 放下手机的时候头顶有一朵烟花绽放。 两个中年人看看彼此，发动车子继续赶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其中一个平静的说：“果然就像先生说的，郭家一倒，各地的牛鬼蛇神都以为自己有机会来这里发大财了啊。” 另一个耸了耸肩膀说到：“郭家要是不倒，谁知道那些地方也有这种事，现在露出头来就好办了。” 两个人笑着点了根烟，在烟花绽放的瞬间说到：“新年快乐。” 四海赌场门口，冯香淼皱着眉头看着冯文斌的手机：“爸爸，怎么过年也这么忙？” 冯文斌揉了揉她的脑袋：“大家都要过年嘛，事情难免多一点。” 他接通电话，对面是吕志泽的声音：“冯先生，第七区目前已经出现了三个不同基地市过来的势力，我已经盯上他们了，目前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抽成，但是交易记录会专门有人统计下来留档。” 冯文斌笑着回答：“先这样吧，秋后算账的事要等他们暴露的差不多了才行。” 吕志泽叹了口气说：“我以为只有三号基地市这么脏。” 冯文斌带着老婆和冯香淼走进四海。 在经过大门的时候小声地说：“阳哥说了，因为天上的那个太阳太亮了，影子必然会藏得很深，而且太阳越亮，影子也就越黑，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啊。” 电话对面传来吕志泽的笑声：“希望一切都能像杨先生说的那样好起来吧，冯先生，新年快乐。” 冯文斌看着光芒万丈的四海回答：“新年快乐。” 逝水酒馆，江阳看着被缓缓推开的大门。 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一点，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新的杯子放在台子上。 来人摘下帽子站在门口看着他：“杨先生不出去逛逛？” 江阳笑着说：“孔市长不也没出去？” 孔安平穿过昏暗的大厅坐到柜台边上。 两个人不说话，静静地喝着酒看着电视上四海的直播画面。 临近新年，以第六区为首的庆典活动已经开始。 数百名穿着闪亮金色纱裙的女孩整齐亮相。 明晃晃的衣服看起来端庄典雅，但是走动之间露出的白花花的大腿，让现场的气氛越发的热烈。 因为时间比较短，所以齐珮和李冰最后决定，让这些姑娘们学习最简单的舞蹈动作。 但即便如此，对于从来没见过这样盛大场景的人们，这已经足够震撼了。 一条条修长白嫩的腿在自己眼前经过，纱裙飘荡，淡淡的香气让他们心跳加速血压升高。 而在这些女孩们之后，是几百名只穿着短裤的健美男孩。 当一身红裙的齐珮用皮带勒住一个壮汉的肩膀，骑在他背上出场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已经不能简单的用狂热来形容了。 这是整个联邦两百多年来都前所未有的盛大狂欢，以同样前所未有的低俗方式，让这场庆典刚刚开幕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而通过电视和网络的直播中，此刻的收视热度也已经超过了联邦的新年晚会。 开场的千人舞蹈是李冰设计最后由第六区的姑娘们共同调整出来的。 那些通过各种方式向往着能来三号基地市的观众并不知道。 这是第六区的姑娘们被确定为合法职业百余年后，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开场合里。 而齐珮和姑娘们对庆典设计者李冰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人们看到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至于那些让女性网友直呼精彩的男孩们是李冰加上去的。 用她的话说：“如果不考虑需要直播，我甚至想让他们光着上台，因为那才是三号基地市，一无所有的普通男人形象。” 灯光璀璨金碧辉煌的现场。 一大群从事风尘业的女孩穿着端庄典雅的金色纱裙纵情舞蹈。 白花花的大腿让观众欢呼雀跃，但是也让有些人暗自皱着眉头。 辉煌的金色和这些女孩低俗的动作形成的反差过于强烈。 而且齐珮那根不时的缠在不同人身上的黑色皮带，不知道为什么也总让一些人感觉到了生理上的不适。 舞动越疯狂，不适感越重。 但是这样的人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只关注女孩们的大腿。 孔安平坐在江阳对面的椅子上喝了一口酒，从电视上收回目光说到：“最近这段时间来了不少其他地方的人，恐怕明年还需要杨先生多帮帮忙才行啊。” 江阳笑着点点头：“孔市长给了我第九区这么好的礼物，我可不会轻易的浪费掉。” 两个人相视一笑共同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当天空之上的烟花绽放出“盛世联邦”四个璀璨大字的时候。 镜头下方的会场中，是已经撕碎了裙摆的女孩们。 她们将白嫩的小脚踩在男伴的后腰位置，用双手抱着他们的脖子，身子极力的后仰，让脚下的男孩们吃力的弓着腰仰着头望向天空。 男孩们只穿着简单的短裤，岔开双腿站在地上，用自己的后背和腰顶着女孩，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中他们还要尽可能的抬起头看向上方，别扭的姿势让他们的表情有些扭曲，豆大的汗水滑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在他们身上的女孩们，破碎的裙摆和她们用力后仰的动作，让她们看起来像是刚刚接待完客人，躺在床上无力喘息的样子。 女孩们迷茫、无助的眼神和下方男孩们的痛苦、窒息的表情。 映照着高空之上绽放的“盛世联邦”四个大字，成为了所有观众永生难忘的画面。 对于绝大多数的联邦人来说，灾变纪元215年，就在这华丽而又低俗，璀璨而又糜烂，辉煌与窘迫的庆典中，结束了。 140 阳哥的发财小妙招 四海举行的新年庆典结束的时候，其收视率已经大幅度超过了联邦举办的新年晚会，正式成为了联邦电视台自成立以来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但同时，来自网络的争议，也让这场盛大的庆典成为了午夜时分最热闹的话题。 持续将近四个小时的歌舞让无数人大呼过瘾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这样的节目会不会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影响。 于是当齐珮带着第六区的姑娘和小伙子们谢幕。 演出正式结束之后。 开始有人指责这场低俗的表演。 尽管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上一条发言还在说有生之年要去三号基地市放纵一次。 不过他们不知道，铺天盖地的指责丝毫不会影响到第六区和四海。 因为，属于三号基地市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瞬间，四海所有的屏幕上都已经正式打出了“绝对自由”的口号。 赌场四周的大门敞开，工作人员将巨大的赌桌摆满了整个现场。 齐珮带着第六区的人在赌场门口集合。 这些姑娘和小伙子们会从四海门口一直走回第六区。 此刻第六区所有的夜总会都已经敞开大门点亮了闪烁的霓虹灯，做好一切准备迎接从联邦各地赶来的游客们。 冯香淼跟在冯文斌身边看着这些人。 她们年纪不大，几个小时的演出让他们每个人都大汗淋漓。 但是在她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疲惫。 反而是有些，兴奋。 冯文斌感受到她的注视，平静的说到：“第六区原本就已经名声在外，不过最近两年联邦整体环境不好，连带着这里的旅游业也受到了巨大影响，有这次演出，接下来她们的生意会变好不少。” 她老婆皱着眉头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年轻的姑娘，小声地说：“都还是孩子呢。” 冯文斌无奈的摇头：“这行也就是趁着年纪小才能赚到钱，而且，过了法定年纪，已经不是孩子了。” 齐珮也看到了冯文斌他们一家三口。 没有说什么，童年的遭遇早就让她打心底里不相信婚姻和家庭。 微笑着转过身看着敞开的大门和已经聚集在两侧围观的游客。 齐珮侧着脸对着用崇拜眼神看着自己的姑娘们轻声说：“走，我们回家。” 游行开始的时候，作为市长的孔安平立刻收到了手下人的汇报，同时也接到了来自总警卫队的消息。 看了看手机上的内容，他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看着江阳说：“今年，南部海边会修建一座新的港口，联邦和军方出钱，我们出人力和地皮。” “港口建成之后，军方拿走一半作为军用，剩下的一半，联邦负责收税和检查管理。” “他们说，会优先雇用三号基地市的人参与港口运营工作，同时也会补偿给我们一条快速检查通道用于我们自己的船只进出。” 江阳点点头：“港口一开，就算市里收不到占大头的税款，但是人和货可是要在这里流转运输的，恭喜孔市长又多出了一项新业绩。” 但孔安平只是摇了摇头。 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烟拆开后点燃一支，剩下的推到江阳面前。 在他也点燃一支烟之后说到：“先别说其他联邦会不会来，就算真的来了，恐怕来的也只有麻烦。” 江阳缓缓呼出一口烟雾看着对面的孔安平：“孔市长有点太过于担心了吧。” 孔安平看着窗外的海面开口说：“郭文被免职之后，三号基地市本就是众矢之的，什么人都想过来咬上一口，现在又要开航运，这地方想要太平，很难啊。”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孔安平重新转过身子，笑着问江阳：“不知道杨先生对第九区有什么规划？” 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江阳平静的说到：“八字还没一撇呢，谈不上规划，不过要是孔市长愿意听的话，我说说我的看法？” 孔安平示意他继续。 江阳把烟夹在手里沉声说到：“如果孔市长只是单纯的想要稳定，那我们可以配合。” “到时候你加大警卫队监督力度，同时保证警卫队内部不出太大问题，我这边可以保证第六区、第七区和即将建成的第九区不出问题。” “联邦的港口和我们的港口建好之后，大可以直接单独设立港口物流区域，把两个港口跟三号基地市尽可能隔开，货物人员只在两个区域流转，直接送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这样能保证一定的收入，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维持住市里环境稳定。” 孔安平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意动，但是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江阳继续。 江阳微笑着说到：“就是不知道孔市长还有没有别的打算？” 孔安平没什么动作。 江阳看着他的表情缓缓说到：“港口会带来庞大的人流和巨大的利益，这当然会有麻烦，但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出发，我们总说，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观察着孔安平的变化。 在看到他微不可查的深呼吸的动作后，江阳笑着说到：“孔市长应该不会是想成为第二个郭文吧？” 孔安平摇头。 江阳转身从柜台角落拿出一瓶新酒，打开放在柜台上面平静的说 ：“那我相信孔市长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绝对不是为了能顺利退休。” 昏暗的逝水酒馆里，他清楚地看到孔安平的手指抖了一下。 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江阳还是看到了。 而且，还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血气味道。 那是人类心跳加速带来的血液流动加速。 对丧尸来说，这样的变化，就好像是一盘冰冷的菜肴被放进了微波炉，此刻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 他当然不是想要吃掉孔安平，只是这样的变化表明，这个看起来一心只想退休的孔市长，恐怕还有点别的想法。 房间里的沉默和外面街道上的欢呼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过了好长时间孔安平深吸了一口气说到：“还是不了把杨先生，我都这个年纪了，干上几年退休就可以了。” 他伸手去拿柜台上刚拆开的那瓶酒。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说：“你都这个年纪了，再不拼一把可没机会了。” 孔安平的手停顿一下后还是拿起了酒瓶。 默默地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犹豫了一下没有喝，反而是又给江阳的杯子倒满了酒。 轻轻地把酒瓶放在柜台上。 他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了，还是不了，杨先生，来喝一杯吧。”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被他倒满了酒的杯子却被他碰洒了。 江阳从柜台下面拿出抹布擦掉桌面上的酒水。 孔安平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动作，皱着眉头不时地说着：“我老了，该退休了，这些事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吧。” 虽然他一直都在这么说，但是身上的血气味道却变得越来越重。 江阳在他低头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 他有点担心这位孔市长会因为心率过速出什么问题。 好在孔安平现在已经是联邦理事了，这个级别的官员享受到的医疗资源服务绝对是顶尖的，他只是情绪激动心率过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过看着他内心焦灼但是又不太表现的样子。 江阳把抹布丢进水池，平静的说到：“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有激情，确实是干事的最好年纪，但偏偏他们没资格，没经验，没有话语权。” 孔安平没有再去拿酒杯而是点了一根烟。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刚入职场的那个夏天。 江阳看着他的样子微笑着说到：“等他们有了一切条件，终于可以说的算的时候，年轻人已经变成了老人，见惯了世事无常，明白了人力之微弱，知道了有些事不可为，也认识了曾经自己想法的浅薄，于是开始谨慎，开始顾忌，开始想要明哲保身。” 江阳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帮孔安平把酒杯填的满满的。 平静的说到：“但是藏不住的，总有些人就算身体老的不成样子，心还是年轻的。” 孔安平看着他不说话。 江阳笑着说：“孔市长如果真的不想改一改这三号基地市的现状，也就不会走进那些幽暗的巷子了。” 被他戳穿了心思，孔安平深吸一口气又猛地吐出一口烟雾说：“改不了的，这里的人太多了，问题也太严重了。” “只凭我们这么几个人，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省省力气什么也不要做。” “不做不错，做了反而会出错。” 江阳摇摇头：“你卖给我一整个第九区，送了自治权和区长位置，就连第九区警卫队组建权都给了。” “你帮我们申请的那个港口，建设批准证明编号是01，比泛亚联邦现在要建的首个军民两用港还要提前。” “至于你本人，大过年的不呆在家里陪家人，来我这个没开灯的小酒馆抽烟喝酒。” “孔市长，你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没有做吗？” 江阳也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你一个联邦理事会新任理事，愿意跟一个地下组织的人坐下来谈生意，愿意请一个民间商人抽你的特供烟，孔市长可千万别说，你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想退休。” 看着他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样子，江阳平静的说：“而且就算是真的只想退休，荣归故里和黯然离开还是有区别的吧。” 孔安平忍不住开口说到：“现在的三号基地市，经不起折腾，也没能力折腾。” 江阳点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但是联邦的新港口已经确定要建在三号基地市了，而且为了保证一号基地市的安全，负责与其他联邦交流的第一站也选在了三号基地市。” “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并且已经发生了。” 孔安平无奈的点点头。 他是昨天中午收到的消息。 不只是新港口，罗晋成还要在三号基地市南部新建一座超大型机场，专门用于其他联邦的飞机起降。 而且以联邦的速度，用不了两年时间，新港口和新机场就会正式投入运营。 到时候，这里会变成其他联邦交往，以及泛亚联邦前往其他联邦的唯一通道。 混乱已经不可避免的将要发生，而且还是在自己的任期之内。 他相信，当这个消息传开，三号基地市会有更多有势力有背景的人到来。 而自己恐怕要在刚刚上任后的第二个月，面对来自整个联邦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夺。 可问题在于，郭文留下的这个烂摊子里面，能用的人，真的不多。 大小官员除了各自勾结之外，不少人还跟其他地方的势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凭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人，目前还能勉强控制住局面。 但是当机场和港口这么庞大的利益传开消息，到那时恐怕本就岌岌可危的三号基地市，将会彻底陷入混乱。 所以他会在新年夜找到这位杨先生，尽可能的让他帮自己稳住第六区和第七区。 两个人目光对视，孔安平叹了口气说：“已经没有时间了，天亮之后，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会宣布举行招标仪式的事情。” “新机场和新港口的建设工人从我们这里出，但是材料供应，仪器设备，勘探监察，设计规划都需要人。” “这场会一宣布出去，消息会立刻散开，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人来到这里。” 江阳平静的点点头：“听起来确实很麻烦。” 孔安平吸了口烟，面无表情过的看着外面夜幕之下的海面说：“这还只是外面的麻烦，内部的更是没完没了，现在近海养殖场没有恢复，市里粮食库存基本为零。虽然联邦提供了支援，但是只有第一期是免费的。” “而目前我们的粮食产量根本不够，后续还需要花大价钱从其他基地市或者联邦买，我没有多余的钱花在改善市里生活环境上。”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但是两个超大工程，最起码可以解决相当一部分人的就业。” 孔安平点头：“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他扔掉手里的烟头：“你说的那些我承认，但是三号基地市的现状，能让我安稳退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第六区和第七区。” “第六区的姑娘们是基地市的税收来源之一。”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实际是，三号基地市下一步的发展需要她们，还有赌场和第七区的黑诊所。” 孔安平的手微微颤抖：“有他们在，市里的旅游收入就有保证，而且他们本身可以上交大量的税款，有了钱就能一点点调整，所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杨先生，我在想办法拉拢你，拉拢你的汇通公司稳住他们继续赚钱。”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第九区，港口，你想要的都可以给你，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稳住，在那些人、势力冲进来的时候，稳住。” 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他用力的深呼吸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会说到：“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改变现状，还是等我们渡过难关之后再讨论吧，我现在，只想安稳的退休离开。” 江阳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说：“那这样吧孔市长，接下来的时间，我的人会有一些小活动，我只能以我的个人名义担保他们不会伤及无辜，但是难免的需要你来配合我们，做点永远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下水道里的龌龊事。” 孔安平眯起眼睛直白的问到：“你要黑吃黑？” “啪” 江阳打了个响指：“三号基地市这块香饽饽现在多了机场和港口这两个大肉馒头，与其在那些穷到只要能吃饱饭就可以跪着卖命的普通人身上搞油水，我们为什么不能从这些闻到味跑过来的老鼠身上切肉吃？” 孔安平深吸一口气：“你们真有这个本事？” 江阳笑了：“或许有呢？” 孔安平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江阳，最后轻轻点点头说：“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江阳端起装满了酒水的杯子：“孔市长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孔安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让自己不要掺和进来。 对于这位杨老板是否真的有本事对付这么多人他不清楚。 他只是严肃的说：“希望你记住你说的，不要伤及无辜，稳住第六区和第七区。” 江阳笑了：“汇通公司会不定期的给市政府上交一笔意外所得税，孔市长这么有想法的人，应该不会把钱浪费掉。” 孔安平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说到：“我只希望我能平安顺利的退休。” 江阳同样笑着摇头：“世界上从来不缺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如果孔市长只想退休，何不如趁着还在这个位置上，给他们行个方便，哪怕站站台撑撑腰，将来退休之后，也有人念您的好不是？” 两个人目光对视。 没有碰杯，各自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孔安平站起身戴上帽子看着江阳：“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江阳站在柜台里面，拿起他的酒杯摔碎在旁边的水池里说到：“孔市长可以退休以后再来喝一杯。” 两个人隔着柜台看着彼此。 过了几分钟时间，孔安平转过身迈开步子径直离开。 推开门的时候他小声地说了句：“你们自己注意安全，真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来找我。” 江阳平静的笑着回答到：“逝水酒馆会一直开门，有什么不好解决敌人，欢迎光临。” “叮”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孔安平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空之上烟花绽放的瞬间，海面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随即又被黑暗吞噬，只剩下滔滔水声绵绵不绝。 四海外面的街道上，冯香淼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漫步在宽敞的人行道上。 冯文斌可不会带着她去第六区看看这里的夜总会是什么样子，也不可能带她上赌桌，所以在庆典结束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出了四海的大门，一路往逝水酒馆方向走。 明亮的路灯下，冯香淼好奇的探出头打量着高大而辉煌的建筑后方露出来的小巷子。 即便是新年的夜晚，这些巷子里面的房子也大多是暗的，只在门口位置点一盏最小的灯。 她有些好奇，因为这里距离四海只有不到五百米距离，展现在眼前的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冯文斌的手机突然响起，没一会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大声笑着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面。 看着满脸疑惑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冯文斌也不解释江阳跟他说了什么。 在恢复了平静之后给两个人介绍三号基地市的情况以及这些小巷子中生存着的，真正意义上的三号基地市民众。 冯香淼听得很认真，同时也在不停地观察着不同的巷子。 里面大多数是三五层的老旧楼栋，密密麻麻的窗户后面住满了人。 而按照老爸冯文斌的说法，在远离所有娱乐场所的第五区，这样的建筑是连成片排成排的。 冯文斌叹了口气说到：“要不是有消防无人机和大量的自动化设备，那地方随便一场火灾的伤亡人数怕是要过万，来这里这么久我始终都觉得，不论是四海还是中心广场，带给我的震撼都不如第五区密密麻麻的连片矮楼。” 他拿出手机给两个人看拍下来的照片。 冯香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冯文斌看着她沉声说到：“阳哥问过我，要不要让你去学历史。” 冯香淼好奇的看着他。 冯文斌手机手机和妻子对视一眼说到：“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历史的一部分，但是大概率，在以后的史书上，只会记载恢弘的四海赌场，就连刚刚的那场演出也有可能会记入史册，可偏偏这些建筑，这些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历史书上。” 他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许多年前，我也曾经想过要学历史，因为阳哥书房里的那些资料同样让我着迷，但是后来有一天我问他，将来我会不会出现在历史书上，他告诉我，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么我出现在历史书上的方式，大概就是：灾变纪元XXX年，泛亚联邦人口突破二十亿。” 他指着那些巷子：“跟他们一样，成为历史中某个数字的一部分。” 冯香淼看着昏暗的巷子：“可是阳哥也说过，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只是参与了某段历史的发展，见证了某个节点的产生，然后籍籍无名的死去，就像他们出生时那样。”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璀璨的光彩：“然而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各自经历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波澜壮阔的人生。他们也更不应该因为某个管理者犯下的错误，被当成羞耻的政绩抹杀在历史中。” 冯文斌没说话，他的妻子也只是温柔的看着冯香淼。 年轻的女孩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一条她完全不知道名字，隐藏在一家光彩夺目的酒馆后方的黝黑小巷，拍下了她职业生涯的第一张照片。 她轻巧的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的父母：“我想，记录这段历史。” 冯文斌笑了。 果然，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啊。 他轻轻地揉了揉冯香淼的头发：“既然决定了的话，那就去做吧。” 冯香淼用力的点点头：“我现在就给阳哥打电话。” “不用了。” 身后的巷子里突然传来声音。 冯香淼满脸惊讶的转过头，首先是一双红色的眼睛，然后就看到江阳正站在黝黑的巷子中微笑着看着自己。 “阳哥？”冯香淼低声惊呼，快速的跑过去跳到江阳的后背上小声的问：“你怎么来了？” 江阳拍了拍她揽住自己的胳膊说到：“我都下岗了，还不能四处走走吗？” 外面走过几个路人。 虽然他们没有注意到江阳，但冯香淼还是警惕的跳下来打量着他们。 在他们离开之后才小声地说：“这地方好像不喜欢丧尸呢。” 江阳微笑着说：“不要紧，我本来也打算回去了，刚好路过的时候，听到妙妙在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而已。” 冯香淼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问：“我，可以吗？” 江阳把手按在她的头顶：“我告诉过你，有我在，你的选择要远超过普通人，但是你真的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冯香淼看了看巷子深处的黑暗。 用力的点头：“我决定了。” 江阳看着冯文斌夫妇，他们正满眼温柔的看着冯香淼。 在注意到江阳的眼神时点点头，齐声说：“这孩子的安全就交给阳哥了。” 外面又有游客走过。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幽暗的巷子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 江阳微微蹲下身子严肃的看着冯香淼的眼睛说到：“这项工作很辛苦，而且会很危险。” 冯香淼真诚的回答：“我不怕。” 江阳笑了：“还记得你暑假参加的考核吗？” 冯香淼点点头，江阳微笑着说到：“我亲自考核的项目，奖励怎么可能只是带你去游乐园呢？” 他站直身子看着年轻的女孩笑着说：“如你所愿，接下来你会开始新的培养任务，记得好好上课，如果考核不通过的话我可没办法帮你。” 说完，他拍了拍冯香淼的肩膀，把口袋里的一个东西丢给冯文斌后转身消失在了巷子里。 当他的车子驶上返回十一号基地市第九区的高速公路时。 来自无风系统的提醒发给了百万名丧尸。 【火种计划候选人信息更新：候选人冯香淼，职业认定：人类历史观察员（待考核）】 三分钟后，信息消失。 冯文斌低下头看着江阳丢过来的东西。 一个小巧的金质徽章，上面雕刻着一张纸和一支笔，而整体造型，是一只金色的眼睛。 看着正在好奇的冯香淼，他把那个徽章装进口袋：“等你考核通过就可以戴上它了。” 冯香淼点点头。 她大概知道一些无风内部培养的事情。 不过因为她年纪小，此前也一直没确定最终培养方向，所以这些事并没有跟她说清楚。 她好奇的看着父母：“所以你们都是有徽章的？” 冯文斌笑着点点头说：“等你通过考核，就知道我们的徽章是什么了。” 第一次正式接触到火种计划的冯香淼有点茫然的点点头。 原来火种计划这么正规啊。 一家三口重新回到宽敞的人行道上，冯文斌不时的拿出手机分派着任务。 在他的衣领内侧下方是一枚同样大小的金色的徽章，正中间位置雕刻着一只趴在网上的蜘蛛。 冯香淼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一贯以温柔善良、能歌善舞、厨艺精湛著称，被亲戚朋友、街坊四邻都夸上了天的妈妈，竟然也是火种计划的一员？ 大概是负责网络技术或者通讯工作的吧，妈妈好像大学是这方面专业的呢。 她这么想着，却不知道在自己温柔母亲的衣领内侧下方。 金色徽章的正中雕刻着一把铡刀。 【火种：冯文斌，职业：地下势力领导者】 【火种：楚梦玲，职业：巡回审判员】 141 惊涛骇浪 灾变纪元216年1月1日。 早上八点，联邦理事会办公室正式发布通知，将会在十天后，举行泛亚联邦首个世界级机场，以及首个民用港口的公开招标仪式。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普通民众正在庆祝新年，同时为联邦即将发生的重大改变欢呼的时候，整个联邦的公司和企业都已经盯上了这块巨大的蛋糕。 可是这还没完。 在招标会通知结束后两小时。 上午十点，联邦理事会办公室再次发布通知。 先是宣布解散了原本的联邦矿业总公司，紧随其后又宣布，正式组建联邦矿业集团，而其经营的业务范围，也正式扩张到了全世界，并且纳入了海洋矿业公司。 上午十点三十，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第三次发布通知，正式组建泛亚联邦造船总公司，地址选在四号基地市东部郊区。 上午十一点整，联邦理事会发布第四条通知，宣布正式组建泛亚联邦航天总公司，汇同泛亚联邦宇航局开展太空探索任务。 十一点三十分，联邦理事会第五条通知发布，宣布修订版《泛亚联邦枪支管理条例》正式生效。 同时宣布，即日起正式组建泛亚联邦武器总公司，原有的四家枪支零售店以及第二批获得枪支售卖许可，还没有建成的十二家枪支零售店，划归武器总公司管理。 另，武器总公司会在2月11日，在四号基地市北部郊外举办泛亚联邦第一次武器展销会，邀请全世界各联邦与各地区实际控制人参与。 在修订版的枪支管理条例中，进一步规范了枪支的销售和保管使用问题，同时规定了不可携带枪支的公共场所。 条例还特别指出，各基地市可根据自身情况适当调整可携带枪支的场景以及方式。 一连五条通知，让昨天晚上玩到后半夜，睡到中午才醒过来的民众有些发懵。 直觉告诉他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每条通知下方公布的原文内容都有几十页，所以在一脸懵的点进链接后，很快又一脸懵的点出来，试图在网上找到一些简短的评论分析，告诉他们联邦发的这些消息，对普通人来说到底有什么影响。 但是这毕竟是新年第一天，所有人都在休息的时候，根本没人预料到联邦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于是一些靠着在网上发表评论分析赚钱的人，不得不在中午时分打开电脑，愁眉苦脸的对着那些通知原文动笔。 然而五条通知并没有结束。 中午十二点，联邦理事会办公室发布了第六条通知：即日起，正式解除目前对丧尸不得离开所在地的限制，允许丧尸在泛亚联邦境内自由流动。 但是对于想要离开属地前往其他基地市长期居住的丧尸，因为需要按照所在地配发基础生命物质，目前还不允许他们更改户籍。 不过不管怎么说。 从现在开始，丧尸们可以前往其他基地市旅游或者短暂停留了。 这对丧尸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对长期接受类似于： “丧尸极度危险教育，必须要保持距离” “丧尸会吃人而且人类没法反抗” “丧尸是犯了重罪的劳动改造犯” 或者类似教育的普通人来说，这条消息就有点不太友好了。 看不懂前五条通知会带来什么影响的民众，终于找到了他们能看懂的一条。 于是在新年第一天，关于丧尸的讨论彻底成为了联邦舆论的焦点。 江阳回到十一号基地市第九区的时候，丧尸工人们还在进行工业区最后的建设工作。 而在江中间的太阳岛上，新的无风酒馆已经开始施工，一同开始的还有其他地面建筑。 董全云正站在江边的工地上，指挥着丧尸工人给一个即将完工的厂房进行最后的封顶工作。 看到江阳回来，他眼前猛地一亮，快速的跑过来问：“阳哥，有什么好消息吗？”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到：“罗晋成不是已经把好消息给你看了吗，你们现在可以出去旅游了。” 董全云裂开嘴笑：“那当然是好消息，但我这不是关心阳哥新年过的好不好嘛。” 看着他“憨厚”的样子，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我是空着手去空着手回来的，你猜猜看我过的好不好。” 董全云有些失望。 但随后就听见了江阳的声音传来：“不过我请一个孩子喝了两瓶酒，现在有了罗晋成的政策助力，估计会有不错的收获，能赚到多少钱不好说，但我相信会有不错的收获。” 看着江阳的背影董全云兴奋地大喊：“我就知道阳哥你一定行。” 摆了摆手，江阳只是说了句：“好好干活。” 随即他就离开了。 临时用的地下指挥所里，除了监控网络和卫星动向的丧尸们还有另外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负责观察联邦制度和形势变化的丧尸。 严格来说他们属于社会科学组，不过在无风内部他们还是有不同的组别划分，比如经济领域或者法律领域等等。 他们正在讨论的问题和目前联邦网络上讨论的内容一样，都是这条允许丧尸自由流动，对联邦未来可能造成的影响。 以及，是否会引发新人类与丧尸的对立。 听着他们激烈的讨论，江阳搬了把椅子坐在侧面。 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翻看着联邦人的评论，静静地听着这些丧尸们的看法。 “我不知道罗晋成抽什么风，但是用这样的政策现在突然放开管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话的人是卫宜修。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周围的丧尸：“过去一百多年的舆论引导已经让最近几代的新人类，对丧尸产生了极其不好的印象，而且各位也应该很清楚，在我们丧尸群体中都有什么样的人，如果让他们自由流动大范围和人类接触，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其他人也比较同意他的观点。 蔡无恩吃人的案子刚刚过去没多久，虽然无风的反应速度很快把他处死了，但是他的行为还是触动了新人类敏感的神经。 而且，对人类血肉垂涎的丧尸，是真的不在少数 江阳翻看着网上的评论。 毫无疑问，这起案子再次被人们翻了出来，明确地指责让丧尸自由活动是极度危险的。 甚至已经有人在号召大伙一起到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官方网站上投诉，要求撤销这条决定，或者用其他的方式加强对丧尸的监管。 卫宜修面无表情地说：“完全放开的自由流动，必然会带来犯罪和冲突，以目前联邦人的态度，这会有极大地概率导致我们与新人类彻底对立。” “这是罗晋成的阳谋，因为现在谁也没办法制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他看着江阳问：“阳哥，你觉得呢？” 江阳点点头：“联邦有一亿多丧尸，不缺想吃人的丧尸，生命物质确实可以维持我们的身体机能，但是血肉对丧尸的吸引是致命的。” “如果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欲望，那基本上可以说，冲突甚至犯罪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而且不只是我们，在极度紧张之下，恐怕新人类也很有可能会对丧尸做出过度反应，虽然他们那些武器如果真的是面对丧尸的话，除了激怒敌人死得更快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其他丧尸沉默着看着网络上的评论。 麻烦的一点就在于，尽管大部分丧尸已经苏醒了一百多年，最早的甚至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了，但是这个群体始终都没能达成一致共识。 在刚刚苏醒的时候，丧尸们就被分割成不同的小队各自执行任务。 随后他们又在不同基地市的工厂中劳动。 百余年间，除了当初执行任务的队友，以及工厂的朋友之外，大部分丧尸与其他丧尸的直接接触并不多。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很多丧尸根本没打算和其他丧尸接触。 裴彬在江阳斜对面的位置工作了一百多年，从来没走进过无风酒馆一步，甚至就连旁边的工友就住在自己的楼下都不知道。 这样的极端例子虽然是少数。 但是相比于人数只有一百万的无风，大多数的丧尸是真的很少跟其他丧尸接触。 因为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那：站在自己旁边的丧尸，很可能杀死过自己的亲人朋友。 现在所有人突然下岗，而且还被允许自由流动。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恐怕不只是人类与丧尸的冲突，就连丧尸与丧尸之间也很可能会有矛盾爆发。 怎么办？ 管不管？ 这是所有无风成员都要考虑的问题。 他们只有一百万人，而且在硬实力上其实也并不算出众。 最关键的项目成员虽然在知识上达到了巅峰。 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末日到来之后的三年里陆续变成丧尸的。 他们作为人的生存能力和智慧自然没的说。 可是，错过了灾变初丧尸可以轻松吃掉大量人类的时期，他们变成丧尸后的实力提升速度并不快。 无风的丧尸在苏醒后的丧尸中，硬实力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准。 江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翻看着评论。 在疯狂增加的评论中，愿意帮丧尸说话的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的新人类都是在表达担忧。 而就在这时候，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网站上面公布了第二批十二家枪店的销售地址。 之前还只是试点，这一次，整个联邦所有的基地市都有了武器店。 这十二家新枪店的开业时间是2月1日。 在此之前他们会先成立武器总公司，然后再前往各个基地市选址准备开业。 到下个月，联邦所有地方都可以花钱买到枪支了。 江阳微微皱起眉头沉声说到：“罗晋成这是打算用人们对丧尸的恐惧，销售他库存的陈旧武器？” 沉默着的丧尸们抬起头。 江阳看着他们：“我想不到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动机，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放开对丧尸的活动区域管理。” 他快速的翻看着网上的评论。 截止目前，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一共发布了六条通知，但是前面的五条除了通知之外并没有额外的东西。 唯独这第六条，明显的可以看到一些官方媒体正在宣传推广。 他把这些内容的发布者投放到大屏幕上，丧尸们也逐渐明白了江阳的判断是从何而来。 明明有那么多内容可以宣传，为什么唯独这条被联邦新闻社特意指出。 并且经过了许多联邦机构转发？ 江阳平静的说到：“罗晋成做事的目的性一直很强，这样的宣传如果说是这些机构自发行为，我是不相信的。” 他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面说到：“他这是在给我们找麻烦啊。” 沉默了一会他站起身看着在座的丧尸：“你们继续讨论吧，我去找董全云，让他尽快在太阳岛上把新酒馆建好，我们需要开全体会议。” 丧尸们点点头，然后继续商讨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以及应对方案。 就在江阳找到董全云，让他调整施工计划，优先建设新无风酒馆的时候。 这条消息，也毫无疑问的在其他丧尸中传开了。 六号基地市外围，一间黑暗的，没有窗子的房间里。 两双红色的眼睛看着彼此，在他们中间放着一台手机，上面是新人类们因为担心危险发表的言论。 其中一个用沙哑的声音说到：“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他们对待我们的方式，这些联邦的新人类，正在讨论把我们赶出去或者关进笼子里。” 对面的那个沉默了一会回答：“但是我们确实吃过人，他们害怕也是正常的。” 借着屏幕的反光可以看到，两个丧尸一高一矮。 高的那个说话声音沙哑，但是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甲级丧尸。 矮一点的那个虽然能量波动弱一些，但是也有甲级的水平。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经常刷新出来的的不堪话语，沉默着不说话。 个子高的那个沉声说到：“看看他们说的话到底有多么过分，下岗这种事不是我们自己愿意的，是联邦要求我们的工厂解散，自由流动也是我们的基本权利，只不过被剥夺了一百多年，现在才拿回来而已。” “而且，在我有意识的时间里从来没吃过任何一个人，可他们还是揪着不知道多少年前，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烂事不愿意放手。” “就算我为了生存吃过人，但是，难道我要为过去无意识状态下的行为，按照今天的法律承受处罚吗？” 他有些激动：“我们已经为联邦工作了一百多年，就算是赎罪也该结束了，他们呢？他们用着我们生产的东西，担忧我们会不会伤害到他们？” 矮个子丧尸继续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到：“确实有点过分了。” 个子高的那个眯着眼睛说到：“我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解决方法。” 矮个子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 高个子丧尸拿起手机快速的点开了一个网页，正是才宣布成立没几天的第九区。 他指着新闻宣传中江阳的照片说到：“就是这个家伙，江阳，是个只有庚级的家伙，现在第九区是他说了算。” 他加大了一些声音说到：“这家伙弄了这个第九区跟十一号基地市勾结在一块，而且现在还建成了独立的丧尸生活区，这些能在末世中生存到最后的家伙确实聪明。” 红色的眼睛中爆发出能量波动。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他的想法不错，或许我们也可以效仿他们。” 在矮个子丧尸的注视下他缓缓说到：“既然人类不愿意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那我们为什么不，独立呢？” 矮个子丧尸平静的看着他问：“生命物质怎么办？” 个子高一点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回答：“如果联邦不提供，那就不要怪我们自己去觅食了。” 矮个子的吓了一跳，再次问到：“你忘了当年罗晋成是怎么镇压我们的了？” 个子高的丧尸咧开嘴笑着说：“武器，可不是只有人类能操作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高个子丧尸突然笑了两声说到：“不过不会到那一步的，那时候我们不是刚刚苏醒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自以为很强大。” “罗晋成手里确实有我们惹不起的部队，但是你看这个。” 他打开手机，上面是之前三号基地市审理枪击案的通报结果。 伸手指着郭武的名字说到：“这家伙给了我灵感，为什么我们不能向他一样参与到人口买卖之中呢？” 他平静的说到：“现在我们失去了工作，获得了自由，我们大可以想办法获得一块独立的区域自治，然后，你养过猪吗？” 矮个子问：“什么意思？” 高个子丧尸关掉手机屏幕，在黑暗的房间中笑着说：“我们买一些人进来，只要稍加运营，就可以将他们繁衍起来。” “到时候，我们一边向郭武这样的人出售人类，用于器官移植也好，或者满足他们的个人爱好也罢随他们愿。” “另一方面，我们用卖人的钱购入粮食用于进一步的饲养繁殖，到时候，我们有了新鲜的血肉，他们也有了想要的东西，联邦拿到了他们需要的税款，这难道不比我们老老实实呆在工厂里劳动要好吗？”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矮个子丧尸：“与其让这些人类因为他们同类的暴行无意义的死去，为什么不用他们的身体为我们做点贡献呢？” 矮个子丧尸小声地说：“但是人的成长周期太慢了，为什么我们不去饲养动物呢？” 高个子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那么你觉得，鸡鸭猪羊的肉，和人类的血肉有可比性吗？” 矮个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摇头说：“没有。” “那不就对了？”高个子丧尸看着他说：“甚至前期我们都不需要买，只要成立个公司，用我们过去积攒的经验和技术把它发展起来，想办法吸引大量的人来为我们工作，度过了前期之后，后面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 房间里再一次沉默下来。 过了好长时间矮个子丧尸小声的问：“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高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我们首先要消除人类对我们的恐惧，然后尽快让他们意识到，我们并不危险，而且跟着我们混，比跟着联邦要好得多。” “我们要融入他们，成为他们的伙伴，成为他们的领路者和好老板。” 他再次打开手机指着第九区网站说：“你看，他们不是做的很好嘛？有他们作为典型立在那，我们只需要推波助澜顺水推舟，帮他们彻底成为人与丧尸和谐共存的范例。” “等新人类彻底接纳了我们，好生活就来了。” 眯着眼睛看着评论区，他笑着说：“我们要帮着这些新人类争取利益，帮他们找到更好的工作和更高的福利保障。” “相比于联邦现在这些年轻的企业家和老板，只要我们成立一个能帮员工正常缴纳保险，安排充足的休息时间，同时保证收入水平的企业，就可以从他们手里抢来大量的员工。” “至于自治权，相信我，只要我们在发展上优于这些家伙，自治权就完全是可以谈的东西了。” 他眯着眼睛感慨：“要学会利用规则，在规则范围之内，就算我们吃人也不会有人阻止，甚至还有可能引来赞扬。” “要是我能在活着的时候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也不至于混的那么惨。” “好在，末日来了。” 他对着天上黑色太阳的方向张开手：“末世真是，太好了。” 矮个子丧尸看着他。 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黑暗的房间里响起恐怖的笑声。 同一时间整个联邦，除了一号基地市和三号基地市以外的许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事发生。 经过一百多年的沉默，这些始终都在观察着人类社会，垂涎着人类新鲜血肉的丧尸，终于在这个时刻，露出了他们来自旧时代的獠牙。 而因为连续出名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的第九区，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看吧，在联邦遥远的北方，一座精致优雅繁荣和谐的，人与丧尸共存的美丽新世界正在绽放人性的光辉，你们担忧的危险、挑战都是虚无的幻想，丧尸已经完成了劳动改造，现在正在卑微的向人类发出号召，让我们共同努力，建设泛亚联邦更美好的明天！” 类似的言辞在网上出现的时候，江阳就收到了来自五组和六组组长的提醒。 这样的言论很明显不是出于无风内部，所以此刻应该是有某个其他的丧尸组织正在不遗余力的夸赞第九区。 当江阳看到那些账号后方标记着丧尸身份的人，正在极力的消除新人类的恐惧，大肆鼓吹第九区和十一号基地市的成功合作时。 他直接在地下指挥所紧急召开了全体会议。 216年1月1日晚上九点。 夜幕降临之后，太阳岛上的许多地方都被盖上了黑色的苫布。 生活在第九区的数万名丧尸分散开坐在地上看着屏幕。 地下指挥所里被清理出一片空地，江阳和十三位组长坐在椅子上。 在无风系统提醒，一百万丧尸全部到齐之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不好意思各位，原本打算在酒馆正式建好之后再召开全体会议的，现在因为一些问题我不得不提前开启。” 直播会议的主屏幕上面，最中间的是他所在的会场，其余的则是位于各个基地市的分会场。 所有丧尸都很严肃。 能让阳哥紧急召开全体会议，绝对不是小事。 江阳看着画面中的那些丧尸们。 过去的一百多年间大家伙都在各自的工厂劳动。 这些在外的小队通常只能在每年固定时间，通过线上会议的方式才能见面。 也就是他自己，偶尔可以凭借着伪装成人类的能力，在放假的时候偷偷离开去看看他们。 他轻声说到：“罗晋成已经准许丧尸自由流动，新的无风酒馆也已经打好了地基，很快就能建好，兄弟们有时间了，记得来家里看看。” 屏幕上的丧尸们点点头。 他继续说到：“网络上的消息各位也应该都看见了，丧尸自由流动的政策突然实行，给新人类们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他快速的说完自己的分析，又让其他几个组长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然后才再次沉声说：“一直以来，我们的方向都是与人类共存，协助他们进一步推进和发展生产力，借助他们的灵感和数量优势突破我们现有的技术壁垒，并最终实现和谐共生，这一点是当初兄弟们的共识。” 不只是屏幕中出现的几位，此刻正在参加会议的一百万丧尸都点了点头。 江阳继续说：“原本按照我们的规划，接下来的工作是一方面继续建设我们的新家，另一方面将我们积累的理论技术落实为产品，正式开始推动新人类发展，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除人类对我们的固有印象，并最终完全融为一体。” “但是现在，罗晋成突然允许丧尸自由流动，并且开始大范围售卖武器，同时利用媒体进一步引导丧尸与新人类的对立。” “而我们，作为风口浪尖的靶点，遇到的挑战很严峻。” 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摄像头沉声说：“不止于此，就在刚刚，我们发现了另一批人。” 他把那些丧尸鼓吹第九区的言论发到网上：“有人在推我们，具体目的不明确，但总之，他们在帮我们尽可能的消除丧尸的不利形象。” “可是这样的行为发生在这个敏感时期，带来的未必就是好效果。” 他微笑着摇摇头：“原本我以为，无风的首航会是涓涓细流润物无声，没想到刚要出门就已经是惊涛骇浪。” “我从不担心接受人类的凝视和审查，因为我们从来没想过对他们怎么样，这些孩子的质疑在我看来只是合乎常理的不理解，所以我有十足的信心让他们相信我们会与他们站在一起。” 江阳的眼睛绽放出璀璨的红色光芒。 恐怖的能量波动在整个地下指挥所回荡：“但是，我不希望在我们成功地时候，有人玷污我们胜利的果实。” “我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但是从社科组的分析结果看，现在是真的有人要来摘桃子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请兄弟们擦亮眼睛，找到这些虫子。” 他平静的说：“暴雨将至，希望各位咬定青山。”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而就在这段时间里，舆论在进一步发酵，并且，真的有人开始做出行动。 142 这个群里，全是小号 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新年假期里。 冯香淼在跟着自己的父母漫步在三号基地市的大街小巷，亲眼目睹着这座魔幻都市中，两个重叠在一起，但是又泾渭分明的世界。 同一时间，联邦科学院的小王在陪着自己的家人享受难得的重聚。 他那份稳定，高收入，高待遇又没什么难度的工作，依然是父母最大的骄傲。 在新年的夜里，父子二人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在新的一天出门去给其他亲戚炫耀。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十一号基地市。 康旭在陪自己的老爸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后，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就立刻开始学习，期待着自己能有一天可以赶上冯香淼，同时也期待着自己和老爹的重逢。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会有意外。 比如说，突然放开的丧尸管理政策。 虽然在法律上，或者在严肃公开的政治场合，没有人会质疑丧尸的身份。 苏醒丧尸享有公民权是写在联邦法律里的，而苏醒丧尸与人类的平等也是不久之前总理事长亲口确认过的。 但是这些只能保证不会有人公开表达对丧尸的不满。 实际情况更多是，在过去百余年间的宣传中，丧尸，是不存在于人类文明的正常进程之中的。 在无风酒馆的地下仓库里面堆积着几十万本没有盖章，甚至有的既没有签字也没有盖章的毕业证书。 这些东西只是少数愿意接纳丧尸的人们，承认他们的知识与学识达到了既定的标准，甚至超越了授予者的理解范围。 然而这些东西的法律效益，是零。 就连发证者本身也不可能会在公开场合承认这些毕业证书有效。 在自上而下的有意忽视中。 丧尸就像那段黑暗的末日年代一样，仿佛从来不曾参与过人类历史的发展。 允许丧尸自由流动的政策出现的是如此突兀。 被瞬间引爆的，关于丧尸的热烈讨论，也彻底把这个沉寂了百余年的群体再一次推到了公共视野之中。 而无风和所在的第九区，毫无疑问是这场舆论的焦点。 没办法，现在的联邦人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批了。 许多人从小到大根本没见过丧尸，更没有看到过任何关于丧尸的消息。 而在历史书中，由灾变导致的丧尸出现，以及最黑暗最混乱的几十年又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即便是联邦已经直接将其称作黑暗年代不进行详细描述。 但是所有的历史教材中都有着明确的表达：“灾难，由黑色太阳引起，引发丧尸疯狂攻击吞噬人类，并最终导致人类文明几乎完全毁灭。” 这是无可争辩的，铁一般的事实。 也就注定了这些课本教出来的学生不可能对丧尸有什么好的印象。 当那些鼓吹第九区的言论出现之后，第一次在网络上看到丧尸公开发声的人们愣了一会，紧随其后的，是愤怒。 二号基地市东部的一个社区中。 十几个年轻人聚在一块，大声的说着：“这些凶手现在正试图抹去他们犯下的罪责，他们试图扭转自身的残暴形象，想要融入我们的社会之中，凭什么？” “而且他们已经蛊惑了一位联邦理事，在北方的十一号基地市获得了一片几乎独立的自治区域，现在还大言不惭的宣传自己是人与丧尸和谐共处的示范区，我呸，我们凭什么跟他们和谐共处？要是没有他们的话，世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他们是罪犯，是潜在的杀人狂，我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弄出来这么个地方绝对没有好事。” 年轻的学生们占据了社区提供的免费活动空间。 一些想要活动的老人只能暂时在外面。 不过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之后，这些人笑着看了看彼此没多说什么。 孩子们的想法大多来自于他们的父母，这些老人出生的时候刚好是罗晋成通过了《丧尸保护条例》的时候。 于是在他们的童年时期，经常能听到家里的大人在抱怨。 为什么要给那些不安分的，恐怖的，会吃人的丧尸平等公民权。 这个话题曾经讨论了整整十年，而且还曾经一度引发人们抵制丧尸工厂制作的产品。 但是后来，随着所有的工业生产任务几乎完全交到丧尸工厂，再加上进入工厂的丧尸们没有再伤人，这个话题才暂时停止讨论。 跟丧尸有过近距离接触，并肩战斗过的一代人陆续离世。 在他们教育的孩子也寿终正寝之后，从丧尸们进入工厂开始，已经很少有人跟他们有过很亲密的接触了。 丧尸工厂毕竟是工业用地，所以大多都是远离生活区，于是在百余年的时间里，即便是居住在同一座城市中，但是人们几乎到老都不会踏入丧尸生活区域半步。 那些面无表情，身强力壮，说话声音沙哑，有着红色眼睛的丧尸。 被他们打上了一个共同的标签“正在被伟大的救世主罗晋成镇压，参加无休止劳动改造的犯罪者。” “他们在工厂劳动，生产我们需要的工业品，这是应该的，因为倘若没有他们的话，今天的新人类早就已经踏上了征服宇宙的伟大进程，人们早就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不是直到今天还在尽可能的生产武器，去预防这些潜在的危险。” 孩子们的言论让几个路过的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丧尸导致了末日的发生，他们是罪恶和灾难的终极来源。 在外面的围观人群之中，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中年。 一男一女，看起来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 女的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些孩子，对着说话声音最大，隐约是孩子王的那个努了努嘴，小声地说：“就是这个。” 男的点点头，继续站在路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过了一会小声的问：“家里做什么的？” 女人后退一步微微低下头，用帽檐挡住自己的嘴快速说到：“独生子，父亲是运输公司的司机，平时长期在外面，每个月回来两天，女的在家照顾孩子上学。” 男人平静的点点头：“很常见的市民家庭，学习成绩怎么样？” 女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激情澎湃的发表言论的男孩说：“成绩很不错，再加上身体素质比较好，在学校经常参加格斗比赛还拿过奖，人长得也不错，在学校人缘相当好，男孩女孩都愿意听他的。” 看着正站在一个长椅上面大声讲话的男孩，男人轻轻点点头说到：“那就是他了。” 两个人再次确认了一下男孩的身份后，转身消失在无人的角落。 第九区，工业区的施工并没有因为新年假期停止。 对丧尸们来说，过一个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太大价值的新年，和修建自己未来的工作场地之间，还是尽快完成工业区的施工更有实际意义。 1月6日，一片新的厂房正式封顶，而此刻，整个工业区的主体道路已经全部修建完毕。 工业区并不会一下子全部开放，因为设备和厂房都还需要时间建设调整。 所以在主体道路建成之后，就会开始以“建成一个开工一个”的方式，最终完成整个工业区的建设。 按照原本计划，工业区的第一个正式工厂是恢复原本的1127工厂。 继续用于生产能源卡，这个现如今联邦所有设备都需要使用的能量设备。 而同步开始正式运转的，就是负责回收冶炼金属的新工厂。 在第九区的建设时期，这座工厂被用于大范围熔炼回收的建筑材料，现在被整合搬进新的厂房，专门用于废弃金属材料的回收再加工。 经过短暂的调整。 1月7日，江阳站在新1127工厂的大门前，见到了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的厂长李志。 “江先生。”李志的表情有一些微妙。 早在刚刚接手1127工厂不久之后，他就知道这位劳模江先生有不小的本事。 可谁知道仅仅半年的功夫，对方就从自己手下的工人，变成了第九区的实际负责人。 江阳点点头跟他握手：“大过年的叫李厂长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还是那么有礼貌。 李志眼神复杂而看了一眼江阳，笑着摇了摇头说：“正式的年假只有七天，而且我都已经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有点正事做了。” 江阳转过身子看着新建起来的工厂：“这里还要麻烦李厂长再费些心了。” 新的1127工厂因为是从事能源卡加工，所以这地方不可能独属于第九区。 在十一号基地市自治之后，现在这是一座名义上属于联邦授权给十一号基地市，再由十一号基地市和第九区合作运营的能源厂。 而且产品也不能拿到市面上销售，只能以公对公的方式接受订单。 但即便如此，作为联邦解散百分之八十的丧尸工厂之后，唯一一个新开立的丧尸工厂，而且还是能源工厂，李志十分清楚这座新工厂的地位和含金量。 更为重要的一点。 这家工厂，是目前联邦保留下来的能源工厂之中，唯一一个不受联邦实际控制和管辖的能源厂。 这里的实际控制人是十一号基地市和第九区。 准确一点说，是范子山和江阳。 李志看着江阳，这位现在是自己领导啊。 江阳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平静的说：“李厂长别误会，这座工厂其中之一的控制者是第九区丧尸工人委员会，并不是我，而且，我还是会担任生产组组长，所以我现在还是你的手下。” 李志苦笑着摇头：“我听江先生的。” 两个人走进厂区。 新建的1127工厂面积上要比之前大出许多，而且还在中间位置多出了一个面积巨大的建筑。 李志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的？” 江阳走过去推开大门说到：“是研发中心。” 李志感觉自己的心脏咯噔一下。 看着打开大门之后出现在面前的洁净空间，以及一台台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设备说到：“研发什么？” 江阳走进去看着那些自己专门弄进来的设备说到：“改良生产技术，节约生产成本，提高产品质量，这是一家现代工厂应该具备的基础功能。” 李志深吸一口气：“可是江先生，这座工厂是用来生产能源卡的。” 江阳咧开嘴笑着说：“所以我们更需要研发中心。” 他带着目瞪口呆的李志走到房间正中间，指着墙壁让他看。 李志强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看着墙壁上的照片。 最上面的是研发中心负责人，正是站在自己旁边的江先生。 在江阳的照片边上，是一个顶着监察组组长名号的人。 他瞪着眼睛看着江阳：“是我？” 江阳好笑的看着他反问：“您是厂长，这个监察组组长除了您也没人能当。” 虽然他说话仍旧是十分有礼貌，但是李志却感觉到了一丝丝恶意。 能源卡这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市面上的，从生产加工到销售全都是各个工厂和联邦企业，普通人，甚至普通公司都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个东西。 但是现在，在这座唯一不受联邦实际管理的工厂中，建立了一个研发中心，而且还拉着自己上了船。 他有点头痛。 不过在看到自己和江阳的照片边上，还有顶着指导组组长名头的范子山时，又觉得自己还不错。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跟一位联邦理事平起平坐了不是吗？ 而且，不过是一个研发中心而已。 当年联邦科学院都一头撞死在了能源卡这座大山上，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没意义。 他小声的提醒：“江先生，能源卡的研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如果强行进入这个领域的话，恐怕会损失巨大啊。” 江阳点点头：“所以我们前期的工作是改良生产线和工艺，提高良品率和报废品回收利用，并不会涉及到理论研究。” 听他这么说李志猛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为了节省成本多赚钱啊。 是自己想多了。 他轻松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好，以江先生的能力，想要改良成产流程就容易了，到时候工厂收益增加，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江阳咧着嘴笑笑没说话，带着李志离开了这座研发中心。 出门的时候李志再次看了一眼那些设备。 都是些不认识的东西。 不过既然是用来改进生产线的，那也就不用担心了。 他倒是不担心江阳真的研究能源卡。 更多的是在担心万一第九区也像科学院一样折在这上面，自己怕不是要提前退休回家养老了。 在看过新建好的厂房之后，他拍着胸脯说到：“放心吧，这里的情况跟之前差不多，只要人和材料到位，随时可以开工。” 江阳点点头指着隔壁不远处的工厂说：“那里就是我们的金属回收冶炼工厂，正式开工之后，我们会在那里采购合金板，不过第一批合金板还是会向联邦采购，产出的第一批能源卡，也会优先卖给那边。” 李志毫不意外的说到：“只要符合联邦的要求就可以。” 江阳很严肃的回答：“有范市长监督，而且第九区整个工业区都会接受十一号基地市和联邦税务局的监管，李厂长大可以放心，我们是公事公办的。” 听他这么说李志更放心了。 满意的看了看身后的工厂和未来将会属于自己的办公楼顶层，笑着说到：“那我回去准备一下，顺便跟范市长和联邦那边交接，三天后的开工仪式，还请江先生多费心。” 两个人站在新工厂门口握手，有丧尸给他们拍了张照片，等待着过几天用于宣传。 灾变纪元216年1月10日。 就在人们仍旧在讨论有关丧尸自由流动的消息时。 备受关注的第九区官网上面，突然更新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 经过几个月昼夜不停地建设施工，第九区首个工厂已经正式投入使用，并且在早上八点举办了开工仪式。 用于宣传的某张照片上，穿着工服的江阳作为工人代表、新工厂生产组组长站在李志和范子山身边。 在他们身后的厂房大门上，悬挂着“第九区能源厂”的牌子。 联邦的网民们打开连接看到的就是完整的开工仪式宣传了。 参加开工仪式的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包括了第九区警察局局长，吴录。 这位吴局长在第九区开始大规模施工之后，被范子山调动到第八街区呆了几个月。 可是他一个局长，到其他人的地方帮忙办公总归是无名无分。 于是在第九区基本建成，作为第九区管委会主任的江阳发出邀请后，吴录第一时间回到了第九区，成为了第九区管理委员会下属警察局的局长。 他仍旧会负责第九区的治安管理工作。 而当这个消息放出去后，最起码十一号基地市内部，对于第九区的担忧被打消了不少。 再加上新开工的丧尸工厂还是由新人类担任厂长，并且第九区内部的许多机构也都还是之前的那些人。 在这样巨大的变化中见到了一些没变的人，整个十一号基地市都安静了下来。 人们也不再继续在互联网上，声讨这个丧尸自治的第九区。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些人原本就跟丧尸的关系很好，属于少数亲近丧尸的新人类。 而在放出这些消息时，也有无风的人在盯着这些民众的态度。 “让他们在陌生中找到熟悉感，用他们熟悉的人、事、物来弱化对于我们自治的应激反应。” 这是卫宜修等人制定出来的计划，可以最快的让第九区被十一号基地市本地的民众进一步接纳。 不过毕竟要表明自己已经自治的态度。 所以经过他们的谨慎考虑，最后确定来参加开工仪式的，还有第九区管理委员会委员李冰等人。 被放在最前面醒目位置的开工仪式宣传照片里，一共十二个人。 七个人类，五个丧尸。 这是经过计算，不影响人们反感的最大比例。 十二个人站在一起共同拉下了罩在工厂大门上的红布，标志着这座第九区的首个工厂正式开工。 主持开工仪式的是第九区管理委员会发言人吴东。 这家伙不出预料的准备了几万字的发言稿，在新工厂大门口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声泪俱下的讲了足足三个小时，让这场开工仪式的视频长到令人发指。 不厌其烦的网友不得不关掉视频，不再听这个碎嘴丧尸的废话，重新把目光聚焦在那些照片以及文字内容上。 相比于吴东的长篇大论，文字宣传稿件就很简单了。 当然人们并不知道，文字稿其实也是吴东写的，他讲话更多是为了过把瘾。 简单的文字介绍无外乎是说明了第九区目前情况，以及这座新工厂的具体信息和发展计划。 很平常。 厂长还是之前的厂长。 只不过是在除了流水线以外的工作岗位上安插了更多的丧尸，安保队伍变成丧尸与人类共同组成而已。 这么安排其实是因为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之下，之前在工厂工作的那些人，有一部分不愿意来第九区。 所以这些岗位也就被江阳交给了下岗后没工作的丧尸们。 至于第九区官网上发布的第二条消息就是： 从消息发布之日起，除了能源厂因为所处行业比较特殊，需要丧尸全程负责生产以外，其他第九区的工厂，可以接纳新人类参与到生产工作之中。 这条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在十一号基地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丧尸工厂要招人了！ 这消息迅速地在民众之间传递。 而在看到能源厂的宣传中，作为工厂直接管理者的厂长竟然是人类之后，十一号基地市的民众开始动心了。 原来第九区自治之后，不全是丧尸啊。 位于江边的地下指挥所里。 江阳看着在座的丧尸们沉声说到：“目前我们还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条消息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效果，人们还在观望，等着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能跟人类共存。” 董全云思考了一下说到：“但是工厂对新人类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放他们进来，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形成生产力。” 江阳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些开放给他们的工厂，会跟职业学校对接，先培训，再上岗，而且以轻工业为主。” 董全云有些疑惑：“轻工？” 江阳笑着说：“联邦不能全靠军工和重工，没有轻工业吧，瘸了一条腿的工业发展会把伟大联邦拖垮的，而且不是已经拖垮过一个了吗？” 丧尸们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起来。 但是，这些消息能让十一号基地市的民众接受，对第九区的好印象不断增加。 那是因为过去的一百多年里，这里的丧尸们在江阳的引导下本就没给民众带来太恶劣的印象。 在其他地方，并不是如此。 当二号基地市的男孩看到这些消息： 里还是有不少人类开的酒馆、商店一类的营业场所，而且大街上也有人类警员在执勤。 就连工业区也可以看到一些出入的人类，于是他们开始讨论着似乎真的可以去第九区工作。 少年感觉自己那颗年轻的心被引燃了。 “这些恶劣的杀人狂，变态的犯罪者在造假，他们在欺骗善良的人们，试图让人们忽略掉他们过去犯下的罪责。” 房间里，年轻的男孩紧握着双拳：“我要揭穿你们丑恶的嘴脸。” 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就在他窗子对面的另一栋楼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快速的点击着屏幕上的消息，把筛选过的内容推送到某个聊天群里。 男孩作为最后一个进群的群员，刚好让聊天群的人数达到100。 男孩同样不知道的是。 这个群里，其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ps. 互助时刻《你这龙脉正经吗？》 简介：龙脉，天地之灵机所化，有重重奇妙之所在。 林朝生本以为自己所在的宗门所拥有的化羽龙脉，可以将蠃属的自己化作羽类就已经足够奇异了，一直到他看到了让人拥有第二个实体灵魂的异魂龙脉，化作巨人的巨灵龙脉，操纵地火水风冰雷的神眼龙脉........，这玩意的即视感好强啊！ 他只想问一句，你这龙脉正经吗？ ps.2. 有需要的可加群：164510365（请注意！这个群里全是我的小号！！！） 143 你们两个谁说了算？ 第二区的住宅楼里，年轻的学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紧盯着来自某个聊天群的“绝密消息”。 画面中播放的是一段监控。 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走在路上，后方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黑暗中那双醒目的红色眼睛表明，那是一只丧尸。 走过某个不知名的路口后画面消失。 等画面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另一个位置的监控镜头。 那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正在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丧尸，好像是很奇怪对方为什么跟着自己。 他好奇的询问，但回答他的，是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以及一只锋利的爪子。 超清摄像头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那只利爪黑色的指尖轻而易举的撕下了男孩举起来打招呼的手，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的时候，另一只爪子已经撕开了他的胸膛。 咀嚼声通过耳机清晰的传入耳中，男孩瞪大了眼睛坐在原地看着那血腥的画面。 很快又有一只丧尸出现在镜头之中。 正在对着尸体大快朵颐的丧尸撕下了一条腿丢过去，看样子是打算分享自己的“猎物”。 后来的丧尸并没有接，而是任由那条腿掉在地上。 在正在进食的丧尸疑惑地时候，从身后拉出来半个还没有吃完的女孩。 那个女孩看起来不到二十，腹腔已经空空如也，连带着一边的大腿也被撕咬的只剩下骨头。 因为被丧尸的爪子刺破了皮肤和肌肉直接拎住了腰椎，她的上半身得以直立，披散开的头发下面露出一张惊恐、痛苦、扭曲的脸。 两个丧尸打量了一下彼此的猎物之后，正在进食的那个停了下来。 随手把地上的男孩尸体丢出去，然后又顺手接住了对方抛过来的女孩。 完成了互换后，两个丧尸直接在各自的位置上再一次开始进食。 在吃完血肉之后，他们拎着大块的骨头慢悠悠的磨着牙离开，最后完全消失在了画面之中。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男孩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一时之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视频中出现过的两个年轻人都跟自己差不多大。 而他们在面对丧尸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只是一个照面，丧尸就可以轻易地撕开他们的肚子，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死去的时候，撕碎他们的肢体，吃光他们的内脏。 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甚至没有任何防备的去打招呼。 然后在还没有完全死亡的时候，就被吃掉了内脏。 在丧尸撕咬他的时候，还可以看到男孩因为痛苦扭曲的表情，以及肢体下意识的抽搐。 在他独自坐在椅子上对着这些画面恐惧的时候。 群里分享视频的人突然说，这段监控视频来自许多年前。 那时候丧尸还没有全部进入工厂，在联邦的城市建设时代，他们经常会钻空子，猎杀落单的人类进食。 因为那时候许多正在建设的新城市还没有完整的监控，再加上丧尸吃人通常是吃干抹净很少会留下任何痕迹残留，所以那个时期想要真的抓到丧尸吃人的证据并不是很容易。 于是就导致了大量的失踪案件发生。 而有的丧尸，甚至会在夜间进入民宅，直接杀死整间屋子里的所有人，进而导致连报案都没有机会。 发视频的人很明确的说，这两个丧尸已经被军事法庭处死，所以不用担心再遇到他们。 但是群里立刻有人回复到：“这只是因为被监控拍到了，在那些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丧尸手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群主突然说话了：“据说许多年前的时候有人说过，就是因为犯罪率居高不下，所以丧尸才只获得了有限公民权，并且被要求进入工厂进行长期的劳动。” “但是总理事长宽宏大量，给了这些丧尸正常的工资和保险，同时还让他们拥有了休假的权力，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在过去的这一百多年中，丧尸是否真的做出了改变。” “这一点我不懂，但是大家可以说说看，这些需要吃人才能生存的丧尸，毫不顾忌联邦法律和政策，只要有机会就会吃人的丧尸。” “他们真的会因为百余年的劳动就悔改吗？” 这话一说出来聊天群里安静了一会。 男孩皱着眉头看着空荡荡的屏幕。 他只是个高中生，即便学习成绩不错，也从来没有深入见过这种问题。 而就在这时，一个他从没见过发言的群友突然说话了：“劳动改造是否有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联邦是考虑到生产力的因素，所以才把这些丧尸强制送进工厂，以此来解放人类的劳动。” “但是从去年的丧尸吃人案看，恐怕这些丧尸只是因为严格限制让他们没机会吃人，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会犯罪，并且毫不犹豫。” 有他带头，类似的评论立刻多了起来。 也有人提到了鲜花广场上的审判，但是被一致认为这是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为了撇清嫌疑，同时尽快拿到自治权而做的一场戏。 年轻的男孩看着这些讨论，快速的“吸收”着这些平时在学校接触不到的“知识”。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言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甚至在群里因为讨论劳动改造是否有效骂起来的，其实也都是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现在就住在他对面的楼上，用红外设备和望远镜监控着男孩的一举一动以及细微变化。 在他同时控制着几十个账号引导着男孩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面挂着一个计划表，上面很明确的写了要在什么时间发布什么样的消息，然后在群里用哪些人的账号发表什么样的评论。 计划一共三十天，在三十天之后的1月31号，轻轻地打了一个叉。 夜里十二点。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后，男人缓缓起身看着对面拉着窗帘的房间。 他知道男孩还没睡，他还在看着那些视频。 虽然今天他还是没有在群里发表言论。 但是不要紧，时间还很充足，今天的血腥只是给他一个刺激。 接下来的三天，他会看到更多丧尸杀人的视频。 希望他今晚不要失眠，不然的话自己的任务进度恐怕要放缓一些，避免将他提前激发了。 伸手关上电脑屏幕，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那个计划表出神。 过了好一会，他对着墙壁举起杯子说到：“年轻人，就该为这个社会多做点贡献。” 关于丧尸的讨论持续了十五天，但最终还是逐渐安静了下来。 因为在新法案允许丧尸自由活动后的十五天里，人们预想中的无数丧尸出现在大街小巷，活跃在自己曾经活跃的空间，对自己的正常活动造成影响，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潜在威胁的事请，没有发生。 人们逐渐意识到，自己在网上疯狂指责丧尸不安全的行为，只是单方面的无能暴怒，对丧尸群体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影响。 而且他们十分怀疑到底有多少丧尸看到了自己的言论。 因为整场讨论从始至终，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有少量丧尸在网上发言，呼吁大家关注并相信第九区。 除此以外的其他时候，丧尸完全没有出现在网络空间之中，而那些发过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再也不说话了。 没有人对线，就算是再大的怒火也会被消耗殆尽。 所以在1月16号这一天，网络上关于丧尸的消息热度骤降。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很难再看到什么新东西了。 一方面是十五天的持续输出没有回应让他们感到疲惫。 对丧尸的不了解也让他们说不出什么太多的花样，于是在整不出新活之后就逐渐失去了兴趣。 另一方面也是，从这天开始，就算是待遇再好的公司企业单位，也终究是要开工上班了。 而工作，毫无疑问是消除灵感打压激情磨灭理想的大道神器。 再愤世嫉俗的人只要工作久了也会变成麻木不仁的社畜。 丧尸们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平安顺利地渡过了百年来遇到的最大一波舆论攻击。 无能狂怒、虚空索敌的新年假期，这是一部分人对自己过去十五天的总结。 不过好处是，经过这些天绞尽脑汁的激烈言辞，在把大量的负面情绪发泄出去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不少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而冷静下来重新回顾整个216年的新年。 人们发现，自己的脑海之中留下的，并不是联邦出台的政策，或者是罗晋成每年例行一次的新年讲话。 他们惊奇而又不敢相信的意识到。 自己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三号基地市新年庆典演出中那些白花花的大腿，金碧辉煌赌场以及持续一整晚的漫天烟火。 当然了，还有因为舆论热度，被人们从历史资料库中翻出来指责了十几天的红眼睛丧尸们。 所以在人们冷静下来不再聚焦于丧尸的时候，他们再一次开始讨论大腿。 齐珮给江阳打电话的时候说过。 今年第六区的生意，是过去几年里最好的一年，而且还是在杜绝了非法交易和特殊口味服务的基础上。 那些在她主导下开起来，专门为女客人服务的场所也成功开张。 虽然因为没有大规模宣传，许多联邦的有钱女人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服务，最后赚的钱不多，但总归是开始了。 目前靠着三号基地市内部的有钱女人，养活那些没地方可去的小伙子也不成问题。 根据冯文斌和孔安平沟通后的反馈。 今年新年期间，三号基地市的客流量已经超过了过去五年的最高值。 虽然相比于最辉煌的时间还有巨大差距。 但是客流量的回暖，直接导致第六区和四海的收入同比增加，连带着孔安平刚刚适应彼此，正式开始投入工作的三号基地市政府，也拿到了第一笔还算不错的税收。 可以说，这场盛大的庆典，让整个三号基地市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姿势，暂时稳住阵脚站了起来，并没有因为郭家的突然倒台出现混乱。 孔安平在上班的第一天就通过冯文斌向江阳转达了感谢。 他没再提两个人在新年夜的谈话，只是问了问第九区的事情，另外询问江阳是否有参与新机场和新港口招标会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被江阳推给了冯文斌负责。 新能源厂开工后他的工作重心已经不在三号基地市了。 况且冯文斌现在有了他老婆的助力，要是这两个人还搞不定三号基地市，那火种计划的存在就太没意义了。 所以，不管外面发生怎样的变化，无风的进度是一直在稳定推进的。 新的能源厂正式开工，扩大后的产房可以同时容纳三万名丧尸工人在这里劳动。 为了能暂时让下岗的丧尸工人们有事可做，新能源厂采取了八小时工作制三班倒。 目前来说丧尸的收入有所下降，但最起码他们有事可做。 江阳也不出意外的再次回到工厂中。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出现在流水线边上，而是站在了自己的研究中心里。 “金属板材检测完毕，符合标准，开始进行能量冲击及能源卡疲劳试验。” 提示音在研究中心响起，江阳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面前被重重包裹起来的实验室操作间。 一块巴掌大的合金板被固定在特制的有机材料支架上面。 在江阳按下手中的红色按钮之后，被放在对面的一块能源卡正式启动，开始大规模接受辐射能量。 在彻底激活之后，与能源卡连接的能量转化装置开始工作，进而带动了专门用来消耗能量的设备。 这是正常情况下能源卡的工作流程。 不管是用在激光武器上，还是最基础的照明设备上都是如此。 江阳看着稳定运行的设备，手心中突然出现了黑色的金属长钉，不着痕迹的插进自己的太阳穴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实验室操作间内部的情况。 突然，他伸手断开与能源卡连接的能量转换器，让来自黑色太阳的辐射能量直接聚焦在能源卡上。 能源卡表面已经固化的黑色液体金属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所接受的辐射能量却在缓慢减少。 某个不易察觉的瞬间，江阳感受到了能源卡上微弱的能量涌动。 看了眼旁边根本没有提示的能量波动检测仪，他面无表情的把仪器随手丢在一边，自己走到了观察窗边上紧盯着里面的情况。 在那微弱的涌动之后能源卡停止了工作，变成了稀松平常、带有特殊黑色图案的合金卡片。 伸手重新把能量转换器接回去，更加微弱的涌动传来，随后能源卡开始运转，没过一会就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情况。 断开接上重复了几十次后，江阳注意到能源卡下方的合金基底出现了微弱的变化。 又重复了十几次，旁边检测合金板质量的仪器发出警报，提醒能源卡出现损坏。 没有理会提示，江阳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用粗暴的手段强行切断了能量转换器再接上。 就这么重复了近万次，终于在某个瞬间，淡淡的能量涌动变得明显，而能源卡的合金底座上面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形。 被他丢在一边的仪器终于发出提醒：“检测到能量波动。” 瞥了一眼歪倒在地上发出声音的设备，江阳随手把它拆掉。 什么破玩意，近万次能量波动才检测到一次。 当然他清楚这也不怪仪器，毕竟如果检测仪灵敏度太高的话，很容易检测到天上那个黑色太阳的能量变化，到时候可能会响个不停。 但很现实的问题就是。 目前为止人们还没办法屏蔽掉天上那个太阳的辐射能量。 所以一个连带产生的问题就是，如果人们想研究能源卡的话，没有任何辅助仪器可以帮他们检测这东西的波动和变化。 也就是江阳对能量极为敏感，才能直接通过自己的能力清晰地感受到每次断开以及重连的时候，那微不可查的能量涌动。 继续强行切断能源转换器，这样的操作毫无疑问会导致能源卡损毁。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 就这么重复了一整天完成了六万次断开重连之后，能源卡的合金底座终于挺不住了。 肉眼可见的焦黑痕迹遍布合金表面，看上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烧毁的样子。 江阳思考了一下再一次接上了能量装换器，将这块即将损毁的能源卡启动之后，静静地观察着这块破损严重的能源卡的变化。 在某个瞬间，能源卡的合金底座突然发红融化。 江阳快速的断开能量转换器，这一次，涌动并没有出现，因为在能源卡上有一个很微弱的小点被熔化，导致合金板与液体金属图案之间脱离。 只是很微弱的一部分，在断开连接之后，能源卡还在继续工作，不停地接受着来自黑色太阳的辐射能量。 江阳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能源卡这种东西确实很少损毁，但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案例。 从事能源卡生产这么久，他十分清楚，不同工艺的合金板对能源卡的质量是有着影响的。 不过正常使用，不像他这样强行断开能量装换器的话，能源卡的寿命非常长。 而且在联邦生产出来的成品之中，会包括检测设备，在合金板出现损毁可能的时候就会发出提醒，让人们及时更换。 如果不是有了自己的能源厂和实验室，他根本没机会操作这样的实验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随着能量汇聚，能源卡所接收的能量无处宣泄，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边缘位置也开始出现了熔化迹象。 随着合金底座熔化的地方越来越多，那些被刻画在表面的液态金属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但是积聚的能量却达到了极值，没有继续上升不说，竟然还开始缓慢的下降了。 江阳眯着眼睛仔细的感受着能量的变化，轻轻地打开了手边的一个小窗口。 在那些液体金属即将完全脱离下方的合金板时，他用力的把手中一枚圆形的合金球弹了出去，准确的命中了那块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能源卡。 能源卡的合金基底因为大量的能量积压已经严重过热，再加上之前几万次的强制断开本就让它的寿命达到了极限。 在被命中的时候，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就把那个合金球包裹了进去，而那一片的温度，也猛地降低许多，连接在上面即将脱离的黑色液体金属就这么被拉了回来。 感受着再次上升的能量波动，江阳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窗口。 强烈的能量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 江阳眯着眼睛盯着那块被固定在附近的普通合金板。 实验室内激荡的能量撞上了四周的金属墙壁，当然也不可能错过处于中心位置的那块合金板。 “滴滴滴”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把李志吓了一大跳。 但是等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江阳正站在自己门口：“不好意思李厂长，我那边改良工艺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已经没事了。” 李志松了口气，有些担忧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要不先缓一段时间再说？” 江阳点点头：“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我准备先恢复正常工作一段时间，实验室暂时就不用了。” 李志无奈的说到：“这东西用了这么多年，从材料到技术到生产全都是一号基地市那边指导，我们照抄，还从来没听过过有人能改良，江先生能做些尝试是好的，但是千万别伤到自己。” 江阳微笑着回答：“放心吧李厂长，不可能伤到我的，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技术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弄懂，确实不好改，那这样，我先回厂房，实验中心那边暂时放在那不用动。” 李志摆摆手，他才不愿意去碰那地方。 江阳平静的转过身子离开办公楼。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厂房里面，而是来到了外面的休息室。 毕竟是给自己盖工厂，所以在每个厂房四周都有大量的休息室。 江阳进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一班休息的工人正坐在里面聊天。 “阳哥” 看到他进来，丧尸们热情的打招呼，江阳点点头问：“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有丧尸笑着说：“应该弄个贩卖机什么的，买点饼干也方便。” 江阳忍不住笑起来：“你一天就在厂里八个小时，想吃饼干回去了再吃呗，再说了咱们还安排了假期，你不得留点钱放假的时候出去转转？” 说话的丧尸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现在第九区已经自治了，自己所在的也不是工作了一百多年的1127工厂，而是自家的新能源厂。 他用力的拍了拍脑门看着周围的丧尸们说到：“我靠，兄弟们搞错了，咱们现在不是给罗晋成打工了，现在是咱们自己的厂子，这里面还有咱们股份呢。” 其他几个丧尸也愣了一下。 然后恍然大悟的站起身，乱哄哄的往外面走：“淦，我还想着多摸一会鱼混工资来着，忘了这是咱们自己的地方了，走了走了，抓紧把这批单子的活干完放假回家看电视去。” 没一会功夫，休息室的所有丧尸都走了。 而且不只是这一个休息室，四周的休息室全都变的空空荡荡了。 江阳无奈的站在原地。 其实他自己也是工作了好几天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第九区已经自治了。 只能说，一百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更改。 独自来到沙发上，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块合金板。 正是刚刚在实验室里，被他固定在实验能源卡附近的那一块。 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以及能源卡破碎炸开后，这块板子上面留下了一些焦黑的痕迹，其中就包括了因为过载损坏，在最后的爆炸中喷溅出来的少量黑色液体金属。 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表面这些焦黑的东西小声地说：“活的？” 就在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时。 联邦科学院，小王茫然的坐在前排位置上。 今天他们突然收到通知，要举行联邦科学院院长增选仪式。 他也是研究了好半天才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说的是这是院里要来一位新院长。 但是就连他那个消息最灵通的同伴也不知道人是谁。 而且，刚刚入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科学院里少了二十几个研究员。 同伴说，他们是被选进一号研究所了。 小王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通过考核的，又是怎么一声不响的消失在联邦科学院中的。 下午六点，原本应该下班的时间，小王终于见到了新院长。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不到，满头黑发，身材壮硕的高大男人。 他站在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研究员们。 用洪亮的声音说到：“各位好，我是联邦科学院新院长，我叫邹虎，接下来希望各位能够配合我的工作，同时也能好好配合刘院长的工作。” 下面的研究员们全都紧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一个科学院两个院长？ 你们两个谁说了算？ 而且看这位的样子，他真的是研究员？ 144 去北方，找他 联邦科学院，二十几个人的离开并没有对科学院造成什么明显影响，小王照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新发下来的学习材料。 刘子铭的空位还在，他有时候会对着那个位置发呆，但还是没有勇气询问刘子铭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原本以为到今年院长就要换人了，可谁知道不只是没换，而且还来了一个新的。 看了看旁边的其他人，小王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懂，一个单位到底怎么在两个领导的指挥下开展工作。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小王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还没等他有动作，就看见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男人。 快速的扫视办公室之后，直接坐到了刘子铭空出来的座位上。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在意这些注视，也没有理会周围好奇的目光。 自顾自的从背后摘下一个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一台手提电脑，两个笔记本，两支不同颜色的笔，还有一个很老旧的放大镜。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简单的几样东西被他很认真的摆放整齐，然后又把空下来的书包整理好放进抽屉。 完成了这些后他站直身子看着办公室里的人说到：“我叫金牧城，之前在一号研究所负责原生作物研究，接下来会在联邦科学院工作。” 就在大家期待他多说一点时，他当着左右人的面坐下了。 面无表情的打开电脑，开始浏览联邦科学院的官网。 小王有些诧异的瞪着眼睛，就这？ 其他人也有些好奇。 就算你是一号研究所出来的，这样的自我介绍也有点太傲慢了吧。 况且，原生作物研究这个项目不是已经被砍掉了二十多年吗？ 怎么刘子铭刚一走你后脚就来接替他的岗位了？ 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大多都是研究相似方向的研究员，所以大家也十分清楚刘子铭为什么会在醉酒之后痛骂科学院和院长。 因为这间办公室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被砍掉了研究项目。 而刘子铭，是第一个。 他是才被调来科学院没多久，正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被新上任的院长直接砍掉了研究项目。 这么多年里他从最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沉沦，再到之后听说联邦加大科研经费的默默期待，到最后的黯然离开。 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并且在刘子铭身上多多少少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离开的时候大家没有说什么，因为以刘子铭三十年不曾放弃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终将会到来。 可这不意味着他们能接受，那个满怀热情，即便过去了这么久还在期待自己能重新走进实验室的研究员，黯然离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他坐过的位置上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新人将其替代。 小王疑惑地看着金牧城的电脑界面，这家伙在做什么？ 他从来没听说过联邦科学院？ 为什么他一直在看官网上那些无聊的消息，而且竟然还在做着笔记？ 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压抑，中午吃饭的时候，最前排的两个老研究员刚刚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椅子拖动的声音。 所有人抬起头，就看见那个金牧城已经合上了电脑屏幕。 看都没看门口那两个满脸诧异的老研究员，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大踏步的离开。 看到那两个老研究员紧皱的眉头，小王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等所有人离开时候才起身准备去吃饭。 走进食堂的时候他就发现今天的食堂气氛有些不对劲。 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后，顺着食堂里的人目光聚集最多的方向，在靠近门口的一个桌边看到了那个新来的院长。 对方正在低头吃饭，只是那个样子实在有点不像是研究员。 端着餐盘的同伴走过来踢了一下小王的鞋跟，小声地说：“过来。” 小王收回目光跟在他身后往自己经常坐的位置走。 可还没等靠近，就看见自己平时常做的位置上面做了一个人，正是最早离开办公室的金牧城。 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的餐盘一动不动。 他拿的食物不多，但是看样子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一口都没有吃而是就这么笔直的坐着。 同伴带着小王坐在了另一个角落的空位上面，两个人悄悄地打量着这个举止奇怪的家伙。 突然，他们看到那个金牧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面对着墙壁双手紧紧并拢在身体两侧，看起来像是在站军姿。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 同伴突然挑了下眉毛，示意小王回头。 小王小心的看向自己身后。 食堂门口位置，身材高大的新院长吃完饭后没跟任何人说话，平静的走出了食堂大门。 而一直到他完全离开食堂大门之后，两个人看到那个金牧城突然坐下，紧接着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吃饭。 同伴小声的问：“他是你们办公室的？” 小王点点头：“坐刘老师的位置上了，说是搞原生作物的，一号研究所过来的。”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金牧城已经把餐盘里本就不多的食物吃的七七八八。 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异常认真的吃完了每一粒米，把所有的菜汤也喝掉之后，这才放下干干净净的餐盘和饭碗。 停顿了一下把筷子认真的摆放在侧面之后，他快速起身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离开了食堂。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他离开后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同伴小声说：“感觉不像研究员，像是部队出来的。” 小王快速的说了一下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同伴皱起眉头：“他跟新院长是一块来的，而且这两个人看起来感觉都不像是普通人啊，一号研究所那边是这种作风？” 两个人都没有见过一号研究所的样子，所以只能默默地猜测。 或许这就是那个神秘的一号研究所，能在科研领域领先全世界的根本原因吧。 当然他们也有些好奇，那二十多个在科学院呆了三十年的研究员，去到一号研究所之后到底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习惯。 不过，虽然他们很想聊一些八卦，但是新院长和这位新同事实在让他们找不到什么消息可以谈，在简单的吃过午饭后，小王就回去休息了。 下午上班，小王继续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那些学习材料。 按正常情况来说，每次发完资料之后都会组织知识竞赛。 前些天放假去三号基地市玩的很尽兴。 他想多攒点钱，找机会再去一次。 正在他埋头苦背那些拗口的句子时，他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自己。 好奇的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个新来的金牧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两个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他开口问：“搞原生作物的？” 小王点点头。 他注意到办公室里的人正在看自己，咽了口唾沫说到：“读书的时候是。” 他这话意思很明白。 我上学时学的是原生作物没错，但是进来科学院之后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而且科学院现在没有原生作物研究项目，所以你有什么事不要来问我。 金牧城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在听到小王的回答之后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到：“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助手，负责原生作物研究。” 小王满脑子问号的看着金牧城，小声地说：“院里现在没有这个项目。” 金牧城平静的说：“我说有就有，收拾你的东西，一楼实验室的大门我已经打开了，明天早上八点钟我希望你穿好实验服出现在操作台前，具体实验内容和计划我明天八点十分传给你，记得保密。” 然后，他甚至没问问小王听没听清楚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一次开始操作他带来的那台电脑。 小王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什么情况？ 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 所有人都摸不清楚这家伙的底细，所以一时之间办公室里没有一点声音。 就这么到了第二天。 早上，小王忐忑的按照时间来到了位于一楼的实验室。 这地方三十多年前刘子铭刚来科学院的时候用过。 不够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成果，现任院长就来了，而他的项目也很快被砍掉，整个联邦科学院的原生作物研究也就此终结。 从那以后这里就被封闭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 好在这些年里还是有人负责打扫实验室卫生，所以二十多年没用过的实验室并不脏，只是空荡荡的看起来比较冷清。 隔着明亮的玻璃看了一会后，小王把自己的手按在门口的识别器上，机械声响起：“身份验证成功”。 收回自己的手，小王深吸一口气。 果然，此前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开的房门完全敞开，这个新来的金牧城果然有点本事。 是因为那个新院长？ 他们两个都是一号研究所来的，想来开通一个停用实验室应该没什么难度。 只是，之前的刘院长这么多年都没提重启研究的事，这两位一来就打开了刘老师的实验室，真的不会导致两位院长产生不愉快吗？ 他不懂。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他找同伴问了问。 但是同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已经叫停了二十多年的项目，会在这个时候由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重启。 而且还是在刘子铭离职之后。 同伴想不明白，说他要去打听一下，告诉小王先来看看情况，最好是能从这个金牧城身上多套取一点消息出来。 迈步走进已经二十多年没人用过的实验室，小王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在三十年前刘子铭来到联邦科学院时，原生作物研究就已经成为了冷门的边缘学科。 所以这间实验室的上一任主人在见到热情洋溢的刘子铭之后，直接把实验室交给了他全权负责，自己则是跑去研究彼时最火热的菌类和种植土了。 于是在刘子铭最开始加入联邦科学院的两年里，他一直都在这里搞研究。 他那个时候确定的课题，就是通过技术手段改良辐射土壤，并最终实现可以在城市之外的土地上，大规模种植度过了末日仍然保有活性的原生作物种子。 虽然他的个人物品已经被清理掉了，但是摆放在实验室里面的设备，都是当初刘子铭申请采购的。 小王仔细的观察着那些设备的名字和介绍，猜测着刘子铭当初到底在这里做过哪些实验。 以及，他到底是怎么改良的辐射土壤用于种植作物，甚至还收获了一颗来自灾变之前旧时代的辣椒。 他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原生作物种子留下来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少。 因为在末世之前，联邦所在位置的庞大国家就曾经建立过专门的种质资源库，用来防止生物灭绝。 那些库存的植物种子中大多数都没能挺过末日的辐射，但是，总归有一些能成功地活下来。 然而小王还听自己的导师提到过。 这些种子并没有掌握在一号基地市或者联邦手里。 因为在末世时期，这座仓库被末日中求生的人们找到了。 为了生存，他们把里面的种子煮熟做成了食物，只有仓促间散落在地的一些得以保留并在人类重回地面之后收集起来。 目前联邦研究使用的原生作物种子，大多来自灾变时期少部分人搜集到的，以及清理地表威胁时期，作为主力部队的苏醒丧尸们收集回来的种子。 这些种子的数量很多，可惜的是能发芽的很少。 即便是用了一号基地市提供的种植土，大多数种子也还是不能发芽。 而且原生作物领域中仅有的成果也只是主粮，借助改良调整后的种植土可以收获一些作物用来填饱肚子，对于辣椒这种不能充饥的植物人们研究的并不多。 倒也不是没人关注过改良辐射土壤，但是长时间没有成果，最后人们还是放弃了。 所以作为原生作物领域的学生，小王太清楚刘子铭房间里那个大花盆的分量。 可偏偏这么重要的研究还没来得及公布成果，刘老师就已经离开了联邦科学院。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金牧城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了看时间说到：“你有七分钟的时间去上厕所，然后回来听我安排实验。” 小王原本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到外面的卫生间里硬挤了几滴出去。 重新回到实验室，小王在金牧城的眼神指示下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终于在小王快要忍不住的时候，金牧城开口了：“时间到，从现在开始到午饭时间你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小王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金牧城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的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 看了眼实验室的设备说到：“你第一阶段的实验目标，是完成种子筛选，等会有人送种子过来，你要在三天之内筛选出至少十种存在活性的种子。” 小王点点头，这个不算难。 就在他等着听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就看见金牧城合上了笔记本面无表情的说：“开始准备吧。” ？？？ 小王的脑海中闪过了三个问号。 皱着眉头问：“那之后我们做什么？” 金牧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然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也没听到什么短信或者电话提醒，他就这么走到门前伸手拉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外面传来脚步声，没过一会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抬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小王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两个人放下箱子没说一句话就快步离开，关好门的金牧城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可以开始了。” 满脑子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人。 小王感觉这不像是在搞研究，反而有点像是军训。 不过这工作对他来说确实不难，所以他直接打开了箱子，把里面一包包的种子拿出来放在操作台上摆开。 等他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开始工作的时候，下意识的抬起头。 就看见金牧城像是一台机器一样静静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起伏的话，小王差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死了。 感受到小王的注视，金牧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平淡的眼神让小王有些不舒服，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开始工作。 距离十二点午饭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金牧城突然开口说到：“你有三分钟时间停下手中的工作去吃饭，下午两点，继续。” 小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他很想问问这家伙到底是实验员还是监工。 但是他还是没有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后，默默地把手里没完成的部分放在一边做好标记。 关上机器脱掉实验服，刚想走出大门，金牧城伸手拦住了他：“还有二十秒。” 小王强行忍住内心的吐槽想法，静静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金牧城到底是怎么看的时间，反正当他的手落下，示意自己可以出去的时候，门外走廊中的时钟刚好来到十二点整。 小王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金牧城，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金牧城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王算了一下时间，那些老研究员应该已经都去食堂了，这才慢悠悠的往食堂方向走。 进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那位神秘的新院长，微微松了口气去拿餐盘。 之前的位置还是被金牧城占据，不过等小王和同伴坐下的时候他已经吃完饭起身离开了，整个过程他看都没看小王一眼，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小王叹了口气，快速的说完自己一上午的遭遇之后。 同伴很是同情的看着他说：“你这是遇到教官了啊，不过他自己没有进行过实验吗？” 小王摇头：“感觉他就是来监督我的，而且看起来他对实验流程掌握的很熟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动手一定要让我来操作。” 同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王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来到联邦科学院这么久，自己总归是开始操作实验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后，他有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不用背诵文字材料，也不用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 同伴说自己现在是整个联邦科学院唯一一个可以操作实验的人。 再加上经过三天的相处，小王发现，这个金牧城虽然对实验流程很熟悉，但是对于实验的具体细节掌握的并不是十分清楚。 只要自己在进行有助于实验进度的事情，他是不会阻止的。 而且这家伙平时就站在门口，或者是房间正中间的空地上看。 除了微弱的呼吸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和动作。 他那冷冰冰的样子和精准到秒的时间在小王逐渐适应之后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各种实验所需的设备和材料不用自己操心，每当快用完的时候都还有人送过来，而且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他们都不需要交流，就可以准确的送来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默默地关上门离开。 到第三天的时候，小王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工作环境，并且成功地筛选出了十种还有生命活性的种子。 第四天早上，小王按照要求再一次准时来到实验室里。 然后就看见金牧城打开了他的笔记本说：“接下来，你需要继续筛选活性种子，同时尝试对第一批筛选出来的种子进行种植。” 小王紧皱着眉头忍不住说到：“这样的实验我在学校里做过无数次，未经处理的种子就算是在专门的种植土中也无法发芽，辐射土壤更不可能导致种子萌发。” 金牧城静静地听着，然后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小王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好像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 无奈的回到操作台边，在两个黑衣人抬进来土壤后把种子种了下去。 在他又一次筛选完一批种子，金牧城还是要求他种下去之后。 小王终于忍不了了。 他指着那些被抬进来的土壤瞪着眼睛说：“我不知道你们一号研究所到底是怎么做实验的，但是这么一直把没经过任何处理的种子塞进土里是不可能发芽的。” “这样的实验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而且你送来的种子里包括水稻和小麦这两种基本作物，它们现在在六号、七号、十一号基地市都有种植，但前提是种子需要处理。” 他紧盯着金牧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到：“现在的处理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虽然辐射土壤不行，但是在种植土里它们可以很轻松的发芽，而且产量还算不错。” “我不知道你安排这样的实验意义何在，就算你想验证种子无法萌发的原因，最起码应该对土壤进行检测和成分分析，而不是直接把它们塞进去等着它们发芽。” 说完这些他紧盯着金牧城的脸。 在那张如同死尸一般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但不同于之前，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听到了小王的话。 两个人沉默着站在实验室里。 小王看着那些新送来的种子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种子，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说的那三座城市里根本就不缺水稻和小麦的种子。” “那些地方的人可以吃米饭的你知道吗？” 然后，他在金牧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小王气的想笑。 并且成功地笑出了声。 他也不管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指着十一号基地市的方向说到：“如果有时间的话，你甚至不需要去十一号基地市，你就到一号基地市的高级超市去看一看，那里就有卖来自十一号基地市的大米，来自六号基地市的小麦，七号基地市的马铃薯。。。” “这些都是已经很成熟的作物了，只是因为土壤问题，它们必须在种植土里才能成长，而种植土目前只有一号基地市产出，所以价格居高不下。” “但是金先生，所以早在十年前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就在考虑将这些原生作物进一步改良，种在郊外广阔的辐射土壤之中，而且现在十一号基地市已经开始拓荒准备开始在野外建立试验田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金牧城：“我不知道你过去的三十年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在进步的，而你说的这种实验方式，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淘汰了。” 金牧城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王说完就开始有些后悔。 这家伙可是新院长的人，万一因为自己的这些话不高兴，到时候被穿小鞋了怎么办？ 难道自己也要像刘老师一样离开吗？ 他突然愣住了。 如果联邦科学院未来是这样的人，用这种方式指导实验的话，那自己还真就不如离开的好。 就在他心中犹豫要不要给刘老师打个电话问问他去了哪，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 就看到站在对面的金牧城表情突然扭曲起来。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家伙怎么回事？犯病了吗？ 是被我气到了？ 可他怎么看起来好像要死了一样？ “嗬~嗬~嗬” 在小王万分惊恐的时候，金牧城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同时他的眼睛也开始泛白，身体剧烈的颤抖，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小王有些慌张的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但还没等他解锁屏幕，一只强有力的手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腕。 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见一双颤抖的瞳孔紧盯着自己。 金牧城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很微弱，而且听起来跟他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手腕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让小王的手机掉在地上。 他忍着痛想甩开，但是对方力气太大了，他直接被拉到了金牧城旁边。 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我，我叫赵木成，木头的木，成功的成。。。” 他的呼吸异常的粗壮，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小王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的离近了一些仔细的听着。 剧烈的喘息中，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尽快从这里离开，去北方，去十一号基地市，找，找江先生，跟他说我还活着，我，想见他。” 小王没反应过来：“谁？” 手腕上的那只手突然松开。 金牧城后退了两步剧烈的喘息着，用近乎哀求的神色看着他。 还没等小王有什么动作，就看见对方的视线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下意识的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袖子自然下垂遮住了他被握住后已经发青的手腕。 站起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平静的指着那些种子和箱子说到：“继续筛选种子，把筛选好的分类分组种在不同土壤中。” 小王深吸一口气。 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了操作之后。 金牧城满意的点点头：“你有三分钟时间整理，然后去吃饭，下午两点准时到实验室。” 默默地点点头，小王快速的收拾好操作台上的东西，准时来到实验室门口走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房间里，金牧城环视一圈后锁好实验室的门，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小王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低着头快速的往食堂方向走去。 但是当他走进食堂的时候，就看见那位几天没见的新院长正坐在靠近门口的餐桌边。 坐在他旁边的，还有二十多个看起来和金牧城年龄相仿的人。 同伴捅了捅小王的胳膊肘说：“别看了。” 两个人来到角落，金牧城也坐在新院长那边吃饭，所以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王想了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闭上嘴没说话。 而同伴则是小声地说：“上午新院长出去了一趟，刚刚直接带着这些人来了食堂，感觉好像都是新来的研究员，而且还全是从一号研究所出来的。” 门口传来声音，是那位新院长吃完饭后，所有人立刻停止，整齐的站起来。 在新院长离开后，他们整齐的站成两排离开了食堂。 看着跟在队尾面无表情的金牧城。 小王咽了口唾沫，这些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145 一号基地市，全面封锁 夜晚，小王躺在宿舍的小床上。 手腕不时传来的的疼痛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借着月光，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微微探出头去，打量着外面的小路。 一个不易察觉的黑色人影正站在小路上的一个垃圾箱后面，像是机器人一样躲在阴影中，静悄悄地打量着宿舍楼。 得益于刘子铭离职之后一直在这些小路上闲逛，小王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在看到对方的瞬间立刻低下头让窗台挡住自己。 他拿起手机想要给同伴发消息问问情况。 但还没等他打开手机，就看见角落的一个小指示灯正在闪烁。 下意识的把手机放回去，看着黑暗中那个只能发出极微弱灯光的指示灯，小王的脸上满是惊恐。 他有睡觉前关手机的习惯，而且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躺到床上之前，是把手机关掉了的。 可是现在，通话状态指示灯闪烁，提醒他麦克风处于工作状态。 脸色难看的盯着那个小小的指示灯，小王弓着腰轻轻下床，在柜子里面翻出了自己很久之前买的，现在早已经不再使用的旧手机。 可是还没等他开机，就看见这个手机的小指示灯同样在闪烁。 “咚” 一个不留神，手机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小王静静地站在自己房间里，看着这个已经几年没有开过机的旧手机，竟然提示在通话状态。 我被监控了？ 是因为金牧城跟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还是说，所有人都在被监控着？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手机，轻轻地迈开步子走到宿舍门口，透过门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外面的走廊。 黑暗的通道里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视线边缘位置，有应急通道的指引牌子在泛着绿色的光。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声音。 小王犹豫了一下后，伸手从门口的衣架上面摘下来一件大衣披在身上。 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咔哒” 门锁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在这样深夜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就显得十分清晰。 小王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趿拉着拖鞋走出宿舍门。 刚走出门他就看到，楼梯口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直直的向着对方走过去。 走动的时候走廊里面的感应灯亮起。 小王看清楚了，站在楼梯口的人是今天中午在食堂，跟那位新来的院长一块吃饭的那些家伙中的一个。 年龄和金牧城相似的，六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工作服，此刻安安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 走进以后可以看到这家伙胸前还挂着工作牌，上面显示他的名字叫做：金睿。 看到小王也在看自己，那家伙面无表情的开口说：“晚上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小王吓了一跳。 但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回答：“晚上好。” 金睿侧身让开楼梯，小王披着大衣下楼，然后就看到下面一层的楼梯口位置还站着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那家伙也转过头来，和身后的金睿一起紧盯着自己。 小王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到一楼大厅位置，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瓶汽水后，重新趿拉着拖鞋往上走。 如此又是经历了两个人的注视，甚至最后关门的时候，他还看到了金睿那张死人一样的面孔，和那双平静的眼睛。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打开手里的汽水一口气喝掉，空瓶子丢进垃圾桶，坐在椅子上看着掉在地上但是仍然在闪烁着光芒的旧手机。 这些人真的就是来监督自己这些研究员的。 摸了摸发青的手腕，小王脱掉大衣重新躺回自己的小床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来自一号研究所的家伙要这么监视自己这些人。 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听从那个叫赵木成的人所说的，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去哪？ 十一号基地市？ 他说的那个江先生指的是那位丧尸？ 小王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来自一号研究所的“怪人”，会认识远在千里之外的丧尸。 而且，丧尸真的安全吗？ 在他思考犹豫的时候。 同一个夜里，十一号基地市东北方向的第九区，新能源厂正式开工后的第十三天，首批能源卡全部交付给了隔壁的金属回收工厂。 产房设备一同到位，这家规模庞大的金属冶炼工厂正式开工。 完成剪彩仪式后，三万名丧尸走进工厂。 他们是金属冶炼工厂的第一批丧尸工人，和能源厂一样的八小时三班倒。 江阳站在门口，看着夜幕之下轰然启动的工厂笑着说到：“能源厂下一批的合金板就不需要采购了，我们只要去一号基地市买绘制材料就可以了。” 站在他旁边的范子山兴奋地挥了挥拳头说到：“太好了，农业公司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明天早上十点举行开工仪式，之后是为期一周的培训，二月份我们立刻开始，开荒。” 江阳点点头：“建筑队的丧尸已经到位，你需要的农场宿舍明天早上正式开工，等正式开荒的时候他们会有新宿舍可以住。” 范子山看着夜幕下的工业区和远处太阳岛上已经初具雏形的新无风酒馆，笑着说：“新酒馆就快建好了啊，好久没跟江先生一块喝酒了。” 江阳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到：“我准备了一点小惊喜给范市长，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能见到，那就要看开荒队的表现了。” 范子山挑了挑眉毛：“跟粮食有关？” 江阳点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解决，那城市也好联邦也罢，都不会有什么太长远的发展。” 范子山深吸一口气说到：“明白了，我会盯着农业公司的。” 正当他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停下来看着江阳有些不解的说：“对了江先生，我听说最近几天，一号基地市那边很多机构都在进行调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这件事扑风捉影的谁也说不太明白，不过不像是假消息。”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小声地说：“好像是来自罗晋成的秘密指令，不过目前范围只是一号基地市内部，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基本不公开不透明，所以我也没办法确认实际情况。”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你让范俊誉小心一点，暂时不要回一号基地市的税务总局，如果实在推脱不开的话，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范子山深吸一口气对着江阳一拱手：“那就麻烦江先生了，那边的情况我再盯着点。”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此分开。 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江阳拿出手机快速的发了个消息出去。 过了好长时间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接通之后传来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具体情况不明，但确有其事，我正在查。”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黑暗天空，沉声说到：“自己多小心，有危险随时撤离。” “明白。” 对话结束后通讯中断，而奇怪的是在他的手机上并没有显示通话记录。 江阳随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暂时不了解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而且那地方也不能随便进去，就算是他也只能继续等消息了。 “阳哥。” 身后传来声音，转过头刚好看到董全云走了过来。 见到江阳，董全云笑着说：“新无风酒馆主体完工了，地下室那边你随时可以用，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阳点了点头带着他走进了新能源厂。 来到实验中心门口的时候江阳突然说到：“你对能源卡有什么了解吗？” 董全云摇摇头：“那不是阳哥你一直在研究吗，怎么了？” 江阳的脸色有些古怪，伸手推开了实验中心的大门说：“发现了一些很神奇的现象，你不要太惊讶。” 董全云原本还在疑惑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但是当实验中心的大门完全敞开后，他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我靠，阳哥你确定你在这里研究能源卡不是原子弹？” 刚刚建成一个月不到的实验中心，外表上看起来完好如初，但是内部却已经是一副断壁残垣的景象。 最中间的操作间被炸得粉碎，到处都是飞溅的玻璃碎片，甚至还有钢筋混凝土散落在地上。 要知道这个研究中心的建筑标准是目前整个第九区最高的地方。 除了未来要建在太阳岛上的实验室以外。 这里就是整个第九区所有建筑中最安全的一处。 是充分考虑了应对装甲部队正面冲击，或者是穿甲导弹攻击的超高标准建筑。 董全云看着废墟上一根根扭曲变形的钢筋和裂开的混凝土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阳耸了耸肩膀：“我很想给你演示一下，但是现在这里恐怕已经承受不住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能源卡本身爆炸导致的，而是辐射能量冲击导致的结果。” 董全云蹲下身子捡起一块水小+&说{群>1$=0#~1+&7+$4+/5加<$1/~0@%１&7>~4=|5@9-4=9+$8}~9|4@9=@8泥捏碎，然后又检查了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一下n}~Ｊ旁边的钢筋。 十分惊讶的说到：“能源卡还有这种功能？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故？” 江阳看着已经完全不能用的实验中心说到：“因为几乎所有的能源卡设备中都有保护机制，而且能源卡本身也会自保，如果不是触发特殊条件的话是不可能实现这样的结果的。” 董全云疑惑地看着那些金属：“有连续承受高温的迹象。” 江阳点点头：“也是因为高强度能量冲击导致的，所以能修吗？” 董全云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 摇摇头说到：“掉下来的都这种状态了，估计建筑整体也高温过火了，除非推倒重建，不然的话没办法修复的，就算强行修补，也只是看起来坚固，肯定承受不住继续进行这样的实验。” 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操作了十几天的实验室操作间。 江阳无奈的说道：“那就先尽量修吧，这实验后面我搬到其他地方去做。” 董全云思考了一下说到：“可是就算是其他地方，任何材料也不可能承受得住高能量连续冲击的。” 江阳也有些苦恼这实验应该搬到什么地方去。 按理来说空旷的野外最合适，但是没有建筑物遮挡的话，那些高能辐射会被检测到。 这是个很无解的事。 江阳看着董全云：“还是尽快修一修吧，我再去找个新的地方做实验，这里以后还是用来调整生产线和流程。” 董全云点点头：“只能这样了，要是李厂长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怕是以后连办公室都不敢来了。” 江阳笑着耸了耸肩膀说到：“没事，他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除了第一次意外因为发生的突然，不小心触动报警器把他吓了一跳，后来我直接把线路拔掉了。” 董全云拿出手机叫人带着材料和设备进来修复，而江阳则是转身离开了新能源厂。 原来的无风酒馆现在已经变成了新工业区的一部分。 在地上建筑被拆除后，丧尸们正常硬化了路面，只是在边上不远处预留了绿化带。 而实际上，绿化带下面就是当初无风酒馆的那个庞大地下室。 江阳走过去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太阳升起的时候。 联邦科学院的宿舍里，小王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很晚，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那个指示灯已经停止闪烁，自己的旧手机也恢复了正常关机的样子。 站起身，楼下不远处小路上的人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快速的洗漱后他打开了手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出门的时候，他也没有再看见金睿。 松了口气快速的下楼，果然，昨天晚上楼梯间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当他忧心忡忡的来到食堂，就看见同伴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等自己了。 而不管是那个奇怪的金牧城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出现在食堂里。 刚坐下，他就听见同伴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没睡好？” 小王迟疑了一下。 刚要说出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同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那个小小的指示灯竟然在闪烁。 警惕的闭上嘴摇摇头。 但是看着同伴的眼神小王思考了一下说到：“昨天晚上胃有点不舒服，半夜起来下楼买了个汽水喝才算好了一点，没太睡好。” 同伴点点头，随后又问到：“那你今天还要继续去做实验？” 小王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指示灯同样在闪烁之后，快速的把它塞回口袋里点点头说到：“我现在的工作就是这个嘛，没办法，上午继续做呗，中午睡一觉应该会好一点。” 两个人没再多聊。 快速的吃过饭之后，小王照常来到了实验室。 没过多久，金牧城准时出现在了实验室里。 看着已经开始准备实验的小王，他面无表情的说：“今天上午休息，你先不要做实验了。” 小王挑了挑眉毛抬起头。 就看见金牧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张卡片递过来说到：“在此之前你有几年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实验室和各种药剂了，刚好今天上午有时间，你去做个体检，下午把报告单带过来。” 小王点点头，伸手接过那张卡片离开了实验室。 大门关闭的时候，看着站在里面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金牧城，小王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 如果自己没有发现手机被窃听的话，恐怕不会有任何怀疑。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 自己知道了，并且看到了，甚至昨天晚上还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低着头看了看手里的体检卡。 小王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从小到大，有一个自认为超过其他人的优点：听话。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上楼。 路过自己办公室的楼层时，他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叫上同伴一块走。 但是想到办公楼里面无处不在的监控他又停了下来。 现在自己的手机都被人监听着，万一暴露了的话，恐怕不太好。 那些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还是先去办辞职，然后再想办法给同伴说清楚情况吧。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加快速度直接来到了位于顶层的院长办公室。 但是，当他对院长说出自己打算辞职的想法时。 得到的回复却是：“我现在不负责处理人员离职，有什么事去找新来的邹虎院长吧，他就在隔壁。” 小王愣了一下。 刘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用意义不明的笑容看了他一眼，很是温和地说：“快去吧。” 小王默默地起身离开。 办公室里，刘唐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上面正是小王的资料。 看了一会关掉界面，刘唐点了根烟。 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联邦科学院，微笑着说：“这个时候辞职？晚了啊。” 果不其然，没用十分钟小王就离开了隔壁的办公室。 那位身材壮硕的邹虎院长说目前正是人员变动期，暂时不办理离职手续就把小王打发回来了。 站在楼梯口看着两个紧闭着房门的院长办公室。 小王深吸一口气。 麻烦了。 当他走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金牧城已经站在楼梯口了。 看到自己，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邹院长说你想辞职？为什么？” 小王深吸一口气回答：“没什么，我身体不太舒服，感觉我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 金牧城很严肃的看着他说到：“我陪你去医院。” 小王无奈的点点头。 在转过身的时候，用有些绝望的眼神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 然后他又抱有几分期待的看着旁边的金牧城，希望他能再变成昨天那副样子，跟自己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 新无风酒馆的地下室里。 江阳把最后一箱生命物质放在门口位置，看着宽敞的地下室已经再次被填满之后，满意的拍了拍手关上了大门。 走上楼梯，新的无风酒馆面积比之前还要大出不少，而且因为不需要作为指挥所和设备操作间使用，所以内部的装修看起来更加像酒馆了。 此刻，冯文斌的老妈站在柜台里面，正在清点着酒水和提供给丧尸的燃料以及其他液体。 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笑着打招呼：“阳哥。” 江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 仰头喝了一大口里面的红色液体，然后眯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酒馆说到：“这地方怎么样？” 冯文斌的老妈笑着点点头：“比之前的宽敞，风景也比之前的好。” 江阳一口一口的喝着红色的液体。 冯文斌的老妈打开了一个罐子递过来说到：“新烤的饼干，阳哥尝尝看。” 江阳伸手捏了一块小熊饼干丢进嘴里。 过于坚硬的饼干对他来说刚好，清脆的咀嚼声让他感觉很舒服。 看他满意的样子，冯文斌的老妈笑着说：“小钟姑娘这些天状态不错，跟着李冰她们几个学的也挺快的，就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你，心里发慌，半夜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 江阳挑了挑眉毛问：“说的什么？” 冯文斌的老妈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笑着回答：“说想跟老板在一起，无论老板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江阳摇摇头：“这孩子心理创伤太大了。” 冯文斌的老妈微笑着说：“毕竟还是个孩子，遭遇这么大变故，能保持这样就不错了，有时间我带她过来？” 江阳看着已经准备开业的新无风酒馆说到：“先带她到酒馆来跟你呆几天，那孩子后面还有很重要的任务，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在这之前让她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冯文斌的老妈点点头：“这次给她安排的工作还要一个半月左右才能完成，等到时候先让她来店里卖饼干吧。” 江阳同意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空荡荡的来电提示，他皱着眉头按下接听。 冯文斌的老妈看到这一幕，微笑着转身离开柜台，去检查桌椅板凳了。 江阳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面，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 “一号基地市全市的医院、银行、学校、包括各级管理机构和各机关单位全部封锁，网络信号被隔离，通讯信号被监听，街道上所有的监控系统全部启动，所有带收音功能的设备也被强制开启。” “卫星信号暂时还没有中断，但是也遇到了强干扰，现在大街上有很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衣人正在接管交通指挥权。” 江阳眯着眼睛打开旁边的电视，上面没有任何特殊的消息。 再翻翻电脑上的新闻首页，同样也没有提到任何消息。 电话对面的声音因为干扰突然开始变的断断续续：“目前...进出通道还开着...没有关，没人发现...这些异常，我申请...留下来继续监督这里的情况。” 江阳思考了一下说：“你自己多加小心，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无风的卫星会单独给你留一个通道。” “明白。” 对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仰头喝掉了整杯红色液体。 而与此同时，一号基地市的大街小巷都已经被黑衣人控制。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 整座基地市已经，彻底封锁。 146 发生什么事了？ 长期以来，相比于联邦的其他基地市，生活在一号基地市的人总会带着一股莫名的傲气。 作为整个联邦的权力中心，同时又是完完全全度过了黑暗时代，走过了两百多年的灾变历史，并以此为根基，向外扩张了四座规模庞大的卫星城，继而辐射到整个联邦十六个基地市，影响着全世界的超级城市。 一号基地市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可这并不意味着一号基地市的民众也和其他地方的民众有着什么本质区别。 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成功是普及到联邦所有人的，就连一号基地市的绝大多数民众，也大部分都是注射了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 但是几乎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知道。 在自己的身边，还存在着一些“特殊”的新人类。 所以，当看到大街上出现许多莫名其妙的黑衣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疑惑。 特别是在看到这些人并没有干扰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后，他们更是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接受了这些人的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一号基地市，总理事长大人的家，有他老人家在我们会遇到危险吗？不可能的。” 就在这样的想法之中，所有人都没在意自己身边的异常。 比如明明关机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 比如街道上无处不在的监控亮起的工作指示灯。 还比如：突然出现的短暂网络延迟。 第九区，网络技术组的丧尸皱着眉头说到：“整个一号基地市的网络被接管了，虽然看起来还在跟联邦的网络连接，但实际上，所有的消息传递都是先经过了某个系统，然后再同步给双方。” 他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一层看不见的，像是细胞膜一样的东西，它将整个一号基地市的网络包裹起来，经过审查和筛选的信息可以在膜内外传递，但实际上，只有通过筛选的消息才可以传递，其他消息，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可见的。” 有丧尸下意识的问：“所以里面的人可以用梯子连接外面的网络吗？” 头说到：“我觉得不可能。” 看着江阳疑惑地眼神，他沉声说到：“这不是通过网络技术达成的屏蔽，而是单纯的，物理手段的屏蔽，就好像是把一号基地市对外连接网络的通讯光缆，插在了一个具有筛查功能的设备上，然后再与整个联邦的网络进行连接。” 江阳点点头：“如果是在附近基地市通过无线网络发送消息呢？” 技术组的丧尸继续摇头说到：“我已经让咱们在二号基地市和四号基地市的人尝试过了，一号基地市的无线通讯网络处于半屏蔽状态。” 江阳摸着下巴问：“什么叫半屏蔽状态？” 那个技术组的丧尸点开了一张图片投送到大屏幕上说到：“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个，一层看不见的膜，这东西在物理意义上将整个一号基地市笼罩，外面的信号进不去，里面的信号出不来，但是借助某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设备，他现在是先筛选两侧的信息，然后有选择的允许它们通过。” 江阳吃了块饼干说到：“所以现在里面的人是察觉不到自己被封锁了？” 那丧尸点点头：“很难察觉的到，而且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筛选标准是什么，甚至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进行筛选，咱们在那边没人，想做这种实验都没办法。” 江阳的嘴里发出清脆的咀嚼声，平静的说到：“除非这时候有一场巨大的舆论爆发，比如某个必然会引发社会关注讨论的，焦点事件？” 那丧尸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说：“但是我们看不见里面的消息，就算是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没人和我们进行对比配合的话，也没办法找到这东西到底在筛选什么评论。” 江阳仰头喝掉杯子里面的红色液体说：“我知道了，那边的情况麻烦各位盯着点，这么大范围的封锁屏蔽，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 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江阳面无表情的看着酒馆外面的岛屿说：“尽快施工吧，就算真的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在此之前也还得把咱们的家建好。” 丧尸们点点头，江阳率先走出了新无风酒馆。 此刻的太阳岛上有大概三万名丧尸在活动。 他们都是无风的自己人，正在按照图纸和规划优先完成一期任务。 就在江阳带着丧尸们开始工作的时候。 二号基地市的学校里，年轻的男孩打了个哈欠，然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台上的教师，偷偷地从口袋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子上。 只有一百个人的聊天群不算热闹，偶尔会有人分享一些文章和连接进来。 过去的将近一个月里，他已经认识了不少群里的人，所以在看到他们分享的内容后，毫不犹豫的点开了连接。 最先出现的是一篇新闻。 上面说的是那个丧尸自治的第九区前不久和十一号基地市签订了合同，开始负责整个十一号基地市的废弃金属回收工作。 同时，第九区的能源厂也开始稳定投产，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两笔订单，第一个是第九区自己的金属回收工厂所需要的能源卡。 第二笔订单则是十一号基地市农业总公司。 他们向能源厂采购了一批小型化能源卡用于生产农用设备。 而这个生产农业设备的订单，最后也还是交给了第九区新成立的一家机械制造厂。 可以说，目前第九区和十一号基地市相处的十分融洽，根本没有发生人们想象中的，因为丧尸自治引发的矛盾和对立。 甚至此前还有十一号基地市的人在网上说过，目前整个第九区已经新建了大量的丧尸酒馆，数量甚至超过了此前的第九街区。 而且还有人尝试着在第九区开网吧。 虽然新人类们不理解，为什么丧尸会对这种大家坐在一块玩电脑的事这么感兴趣，但不可否认的是生意真不错。 男孩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些消息，有些愤怒的在群里打字说到：“如果它们没有自治的话，完全可以用武力强迫它们劳动而不用付出一分一毫的报酬。” “现在这些可怜的新人类和可悲的十一号基地市政府竟然要跟它们谈判，还需要用无数民众辛辛苦苦交上来的税收购买它们的产品，甚至还要把给他们服务作为工作，这真是好笑。” 他不知道这样的言论让某个躲在昏暗房间里，一个人操作99个账号的中年男人笑得合不拢嘴。 此刻义愤填膺的男孩快速的打字：“我们的身体不占优势，但是我相信，我们能在黑暗年代战胜丧尸活下来，这就证明人类的智慧是一定超过丧尸的，我们需要更多的装甲，更多的武器，让这些丧尸老老实实的滚回它们的工厂去。” 一番话说的他自己激情澎湃，恨不能仰天长啸。 但是想想自己还在上课，他只是平静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老师和周围的同学。 看着他们还在努力的讲解自己一眼就会的题型，在这个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从不考虑人类的未来，从不关心联邦是迫于怎样的压力和无奈才走到今天。 他们没有考虑过联邦现状的根本来源在哪，他们甚至有时候会抱怨总理事长一心搞军事的政策是错的。 还有台上的老师，他也曾经在某个晚自习的时候，关上门悄悄地说，联邦不应该把武器卖给普通人。 男孩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怪他们。 这些人长期生活在安定祥和的城市内部，他们甚至没有去过丧尸生活的街道，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身边生活着怎样恐怖的敌人。 因为无知，所以自以为是。 他们天真的相信是联邦的运转出了问题，是联邦的政策存在缺陷，是总理事长的军事化路线有偏差，是联邦以一切向钱看、一切唯经济与军事为导向的宣传存在弊病。 因为他们根本没见过丧尸的恐怖，所以才会如此。 男孩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握住。 现在，我知道了。 总理事长之所以让这么多丧尸生活在世界上，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联邦很可能没有能力一下子清理掉所有丧尸。 当然另一方面也像是群友说的，或许总理事长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下这些丧尸为联邦劳动。 所以他老人家才会授予它们公民权力。 但是现在，它们不知足。 它们以为自己劳动了百余年就可以洗刷过去的罪名。 它们还在想着回到过去的那个旧时代。 它们还想吃人！ 那个叫江阳的家伙在鲜花广场上让总理事长难看，不得不说出了丧尸与人类是平等的这种话。 他看起来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处死了一只吃过人的丧尸。 之前男孩还为这样的行为欢呼。 但是现在。 他懂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演一出戏。 为了获得自治权，为了让那个所谓的第九区真的可以由丧尸统治，这个叫江阳的家伙，带着那些丧尸们一起演了一场戏。 而且不只是他，还有十一号基地市的那个范子山也是一样。 作为联邦理事会理事，同时还是市长。 他在任期内并没有很好地教育好这些丧尸，甚至没有打破他们的聚居地，让这些丧尸得以有机会聚在一起，甚至利用人数上的优势逼迫联邦承认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此外，还有那些生活在第九区的新人类。 为了钱甘愿和丧尸同流合污，现在甚至还有人给丧尸提供服务。 男孩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关节部位因为长时间发力泛白。 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继续！ 丧尸就应该为他们的暴虐性格和犯罪事实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那些为丧尸说话的人，那个理事会理事也都应该接受教育。 要让他们明白，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 总理事长才是真正拯救了世界，并且带领着无数民众从灾难中活下来的，救世主！ 当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男孩一言不发的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身后有漂亮的女同学喊他的名字，想问他一些学习上的问题，顺便创造一些独处的机会。 但是男孩头也没回直接离开了学校。 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而且，那个原本让他心生情愫的女同学，现在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个认不清形式，不了解状况，只顾着自己眼前那点小事的普通人。 当光环褪去，在他眼里的同龄人就全都变成了无趣的普通人。 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男孩心中有着无限的澎湃。 我会告诉你们一切的真相。 我会解决一切困扰你们的问题。 我会得到总理事长的夸赞和表扬，我将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帮手。 我，会成为人类的守护者！ 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在路过一条老街的时候，男孩快速的转身走了进去，然后找到了一家没有名字，但是墙壁上的门牌号和群里的信息对应得上的酒馆。 此刻天还没黑，老城区的酒馆里没有开灯。 而对于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出现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好奇的打量着他。 男孩没有理会他们的注视，微微仰着头径直走到柜台前面对着里面一个中年女老板说：“我要你后面柜子里，第三层右侧第二个格子里面的那瓶酒。” 中年女人看到他进门的时候就在笑，这会更是挑了挑眉毛打趣：“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 男孩没有丝毫慌张的说：“我帮我叔叔买。” 中年女人笑得更开心，甚至眼角都出现了一些皱纹：“你确定吗？” 男孩点头：“十分确定。” 女人转过身打开柜门的挡板，拿着那瓶酒对着男孩说：“包一下？还是就这么带走？” 男孩按照群里人交给自己的方法说到：“包一下。” 女人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到后面的小房间去了。 过了不一会，她拿着一个包装好的袋子出来。 笑着放在柜台上面对男孩说：“那么，你叔叔有没有给你钱呢？” 男孩仰着头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女人挑了挑眉毛笑着接过来，在机器上熟练地操作，把男孩这些年存的所有钱转走之后，她笑着把卡和袋子推到男孩面前说到：“欢迎下次光临。” 男孩默默地点点头，伸手接过袋子，把自己的银行卡放进口袋里面，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女人站在柜台里面笑眯眯的看着他离开。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转身回到后面，把刚刚从柜台里面拿出来的那瓶酒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老旧的酒馆在照常营业，而另一边急匆匆回到家里的男孩则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拉上窗帘打开灯，打开书包拿出袋子。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撕掉了袋子上的封签。 里面放着的根本就不是酒，而是一个酒瓶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瓶银白色的液体。 灯光下，银白色的液体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他用痴迷的眼神看着里面的东西。 按照群里的说法，将自己的手按在玻璃瓶表面。 里面的液体快速涌动，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隔着玻璃聚集在他手掌的位置。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用力的按压玻璃表面，破碎声响起的瞬间他眯起眼睛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刺痛。 在他对面楼栋的房间，中年男人看着屏幕中显示出来的画面，笑着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酒。 “乒” 瓶塞打开的声音和男孩房间里玻璃彻底破碎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男人看着红外监测仪上，男孩迅速降低的体温，转身扯掉了墙壁上的计划表，站起身对着男孩的房间举起酒瓶说到：“干杯，男孩。” 微微发酸的酒水进入口腔中。 男人眯着眼睛感受着刺激的味道，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拎着酒瓶打开了房门。 半小时后，老街区的老酒馆里，中年女人笑着转身走进后台。 帘子落下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整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当后门外面传来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音，她快速上前打开了紧闭的后门。 男人走进来，把酒瓶丢进垃圾桶里面，面无表情的说到：“3支三型改造剂发放完毕，我们该回去了。”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已经上传了任务信息，接应的人七分钟后到达。” 两个人看着彼此没说话，静静地站在房间里等待。 七分钟后，女人拉开了门，看着站在外面样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点点头：“交接完毕。” 来人笑着摆了摆手说：“回去吧。” 房间里的男女严肃的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出了后门消失在街道尽头。 接替他们的女人笑着掀开帘子走到前面的柜台里，笑盈盈的看着酒馆里的客人们，就好像从来没有换过人一样，轻车熟路的接上了客人之前的话题。 另一边的房间里，男孩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清醒了过来。 用力的握了握双手，感受着身体中传来的澎湃力量，他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这就是，改变世界的力量啊。”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自己后脑的位置有一个大米粒大小的银白色金属。 那东西藏在头发里，看上去有点像是头皮屑。 但如果有放大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那块小小的金属上面有着一串编号：3-2-3-1 而在他完成改造的时候。 一间不知位置的地下室里，蓝色的光芒亮起。 屏幕上快速的闪过一串文字： “检测到三型改造信号，身份确认成功，信息库建立成功，连接正常，情绪引导成功，性格判断完成，条件符合要求，三型改造剂第1次调研观察，启动。” 在文字提醒结束之后，有个红色的指示灯快速的闪烁了两下后熄灭。 没过一会，绿色指示灯亮起，随后一块不是很大的屏幕完全亮起，上面显示的正式二号基地市卧室中男孩的位置。 侧面显示出了状态栏，最上面的是身体数据，而在下方还有一条信息：“思想状态” 此刻这条信息的内容显示的是【敌视丧尸】【人类至上】【主张武力】 除此之外，在屏幕最角落的位置还有另外一个栏目： 【观察进度：1%】 在这块屏幕边上亮着的，还有另外两块同样大小的屏幕。 无人知晓角落的事。 在二号基地市的房间里，男孩正在好奇的检查着，自己仅仅一个小时就发生了巨大变化的身体。 灵活而强壮，不竭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身体内部迸发。 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即便是自己平时状态最好的时候也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 拉开窗帘看着夜幕降临后的城市，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打开窗子纵深一跃，在空中轻巧的转身拉住固定在外面的空调支架，像是一只灵活的壁虎一般顺着墙壁快速的游动。 呼呼作响的风声让男孩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嘴角忍不住裂开。 当他站在地面上回看自家的窗子，他心里十分清楚，群友说的没错，自己真的获得了改变世界的力量。 那么。 夜幕之中男孩转过身子，开始行动吧！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江阳正和丧尸们一起盖房子。 疑惑地看了看来电显示后他好奇的接通：“怎么了？” 对面的背景声音略显嘈杂，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阳哥，四号基地市这边遇到点特殊情况，我有点拿不准。” 江阳挑了下眉毛。 打电话的人是无风在四号基地市的负责人，之前发现洪岩洪的就是他。 把施工现场交给其他的丧尸后，江阳走到江边看着夜幕下滔滔不绝的江水问：“具体什么情况？” 打电话的人也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深思了片刻之后说到：“四号基地市，好像出了个蝙蝠侠。” “噗嗤” 江阳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屁股坐在江边的石头上问：“我之前说三号基地市像哥谭，现在你告诉我是四号基地市出了个蝙蝠侠？” 对面的丧尸也笑了几下，然后才说到：“就是个比喻吧，反正确实是有这么个事，昨天晚上出的第一起案子，到今天是第二次了，那家伙抓到几个犯罪分子，把他们打了个半死然后报警交给了四号基地市警卫队。” “因为其中一起案子涉及到了军工厂这边的一个仓库管理员，所以我们现在都在停工接受调查，我跟几个熟悉的人打听了一下情况，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江阳问：“警卫队没找到那个人？” 对面的丧尸回答：“就是因为警卫队没找到那个人我才感觉奇怪，按理说就现在四号基地市这遍地监控的样子，再加上这里是罗晋成的卫城，他不可能不盯着这里。” “那家伙平白无故把十几个人打成重伤，还在现场留下了他自己打印的审讯记录和犯罪调查结果，到现在还有两个昏迷不醒警卫队也没办法查到底是真是假，而且那家伙还对他们动过刑。” “结果现在，所有人竟然都找不到是谁做的，这太奇怪了。” 江阳点了点头：“这么说还真他娘的是个蝙蝠侠。” 对面的丧尸有些无奈地说：“可不就是，我有点怀疑是不是丧尸干的，但是不确定，按理说丧尸应该不至于掺和这种闲事，而且还是这么无聊的方式。” 江阳笑着说：“感觉这事不像是丧尸做的，毕竟谁会愿意成为蝙蝠侠呢？谁也不希望自己父母双亡对吧。” 对面的丧尸笑了几下，然后又问：“我去查一查？” 江阳看着脚下的江水说：“先不要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你想办法去打听一下一号基地市什么情况。” 电话挂断，江阳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捡起一块石头在江面上打了个水漂后，眯着眼睛说到：“惩恶扬善的侠客？超级英雄？还是，舆论焦点？” 就在他准备回去继续施工的时候，手机竟然再一次响起。 好奇的接通后，就听见对面传来五号基地市负责人的声音： “我靠，阳哥我跟你说啊，我们这边出了一个奇怪的家伙，昨天晚上一家保险公司的仓库失窃，里面的现金被洗劫一空，警卫队查了一整天也没线索，结果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有人从大楼顶上撒钱，民众为了捡钱发生了踩踏事故，两个孩子重伤进医院了。” 江阳把刚刚听到的四号基地市的故事给他说了一遍，五号基地市的负责人忍不住大声的说到：“这是什么新游戏啊？” 江阳看着另一台手机上的来电提示，面无表情的说到：“你先别说话，听听二号基地是那边发生了什么。” 接通后，对面传来了二号基地市负责人的声音：“阳哥，我们这的丧尸住宅区刚刚出事了，有人绑架了一家丧尸酒馆的老板，现在失踪了，我派人过去找过，但是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类的味道。” 江阳平静地问：“监控什么也没拍到，对吧。” 二号基地市，正在检查酒馆内情况的丧尸愣了一下随后说到：“确实监控没有任何记录，阳哥你怎么知道的？” 江阳看着手机屏幕说到：“我是从联邦新闻上看到的。” 147 一天， 30亿！ 江阳确实是通过联邦新闻了解到了一些详细的情况。 午夜时分，一家四号基地市本地的私人媒体率先发表新闻。 大概意思是说，四号基地市某家军工厂的仓库管理员，以权谋私私自出售仓库中本应该被销毁的枪支，被一个不知名的人发现，并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 在那条新闻中曝光了现场的图片。 八个人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其中几个看起来伤势很严重，剩下的几个虽然看起来还算不错，但是身上也有着明显的伤痕。 那是一条昏暗的小巷，两侧的墙壁上还保留着一些打斗痕迹，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枪击留下的坑洞。 弹壳掉在地上，沾染了血液之后显得异常血腥暴力。 地上散落着许多纸，去掉重复内容后是两张，那个媒体说，这是那个“正义人士”留在现场的。 他们同样曝光了纸上的内容。 如果纸上的信息是真的，那就表明，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这个仓库管理员通过不知名的地下渠道，向外销售了六百把本应该被销毁的枪支和相应弹药。 而获得的钱，被他在三号基地市大手脚消费了两次后就被消耗一空。 纸上还说，案发时，是他们正在谋划第二场交易。 预计是准备把仓库中的部分枪支，以库存管理正常损耗的名义报备销毁，然后再次出售使其流入市场。 而那个负责销售的地下渠道，在得到了枪支之后，已经在四号基地市扩大了规模。 纸上说，他们已经控制了四号基地市的三个街道，正在向控制所在街区发展。 所以为了阻止这件事继续恶化下去，并阻止犯罪的发生，这个散发纸张的“正义人士”出手阻断了交易，并且曝光了这些人的罪行。 在另一张纸上他提到。 被他打成重伤的几个人就是那个地下渠道的人，他们以四号基地市第二街区的两个街道为据点，平时主要做的事情是收保护费。 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获得了枪支之后，他们开始绑架勒索，并且还涉嫌进行过人口买卖交易和器官买卖。 这条新闻一发出来就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而紧随其后，还有几家四号基地市的媒体发布了类似的新闻。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完整的获得了那两张纸上的内容。 就这样，四号基地市的这位“大侠”成为了午夜时分的流量焦点。 而没过多久，联邦新闻也发布了相关的消息。 不过相比于那些私人媒体大肆宣扬这种惩恶扬善的“壮举”不同的是，联邦新闻还是保持着应该有的理智和冷静。 两张纸上的内容警卫队还在确认，而案件最核心的几个相关人却被打成重伤送进医院抢救，而且身上还带有用刑的迹象。 在联邦新闻发布的消息中引用了四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的声明： “案件详情正在调查，我们也会加强对各个街区以及不同街区各个街道的管理，同时也会开通举报渠道，如果有民众受到威胁可以直接报警，但是我们并不认可这种行为。” 联邦新闻也特别提到，目前两张纸上提到的那些内容都还没有确认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最早发消息的媒体随后删除了消息。 但是晚了。 一个惩恶扬善的无名英雄。 这样的故事放在灾变之前的旧时代可能人们都还会冷静的讨论。 但是放到现如今的新时代，舆论几乎是在瞬间就被点燃了。 删除？ 那我就自己截图。 屏幕图片？ 那我就换个格式换个角度换个颜色重新发。 总之，在这凌晨时分的网络上，经过这些人的转发传递，所有还没休息的网民，都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 紧随其后到来的五号基地市撒钱，以及因为捡钱引发的踩踏事故又一次被曝光出来。 所以当江阳收到二号基地市负责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绑架了当地丧尸酒馆的老板时，他正在看网上关于四号基地市和五号基地市的讨论。 如果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不管是哪座城市，那些遍布大街小巷的监控系统竟然都没有发现当事人。 江阳拿着手机回到无风酒馆。 思考了一会后对着五号基地市负责人说到：“你那边先关注一下不要乱动，如果那家伙只是偷钱撒币的话，不用管，也不用刻意去调查对方的身份。” “好嘞阳哥。”五号基地市的负责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既然阳哥说了不用管，那还是抓紧时间吃瓜好了。 至于二号基地市，江阳伸手摸了摸下巴：“这家伙九成九是奔着咱们来的，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刻正站在失踪的丧尸酒馆老板家里的丧尸负责人点点头：“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不过阳哥你也知道，咱们在二号基地市这边没什么话语权。” 江阳点点头：“我知道，你尽量查就行了，另外遇到特殊事件的话，暂时回避不要掺和，如果那边的丧尸有什么异动的话，不用管。” “我知道了。”二号基地市负责人挂断电话，眯着眼睛打量着空荡的房间。 那家丧尸酒馆的老板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但是，他确实没有在房间里发现第二个人类的味道。 面无表情的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作为无风的丧尸，他们在二号基地市的队伍里也不缺精通痕迹鉴定的人。 用对方的说法是：“如果不是一个精通于绑架杀人的老手，那就不是人类做的。” 这样的结论让他感到疑惑，难道说是有丧尸绑架了这个酒馆老板？ 他不确定，因为从目前的证据看，这里确实没有人类出没过的迹象。 可是，为什么？ 他眯着眼睛离开了酒馆老板的房间，转身消失在街道中。 这里毕竟不是无风的老巢，生活在这里的丧尸中绝大多数都和无风没有关系。 而且由于无风的丧尸本身硬实力不算顶尖，所以他们在这里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二号基地市最主要的丧尸群体，是那群长期盘踞在兴盛路上的家伙。 他们大概有八万多人，都是附近几个丧尸工厂的工人，而其中的甲级丧尸更是有两百人。 以那两百个甲级丧尸为核心，八万多居住在兴盛路的丧尸成为了二号基地市最大的丧尸组织。 而在整个二号基地市类似的丧尸群体还有十几个，无风的势力只是其中不怎么起眼而且实力只排在中下等的一个。 不过不同的是，其他的丧尸群体大多以工厂为单位聚在一起。 只有无风的人是散落在整个二号基地市各个丧尸工厂中的。 现在，二号基地市的丧尸工厂被裁撤，这些丧尸们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工作了。 没有工作，手里又有些存款，最近这段时间丧尸生活区活跃的丧尸明显增多。 能形成群体的丧尸毕竟还是少数。 所以即便二号基地市存在着十几个丧尸群体，但是总数量也只有不到一百万人。 绝大多数丧尸还是各过各的。 有朋友的一般也就是那固定的几个人形成一个小群体，平时很少会参与到集体行动中。 现在没有了工作之后，丧尸酒馆就成了那些不愿意宅在家里的丧尸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丧尸生活的街区最近新开了许多家丧尸酒馆，同时也吸引了不少新人类来这里做生意。 大街上能看到推车卖零食的小车。 这些新来到丧尸生活区的人很快就适应了丧尸的喜好，专门为他们制作了口感不同而且价格不算贵的小吃。 不过，这些新来的人总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他们只是能在心理上接受丧尸，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完全无所畏惧的和丧尸生活在一起。 利益驱动着他们来到这里，但是关于丧尸吃人的消息又让他们小心翼翼的与丧尸相处。 负责人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平静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时他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旁边的老旧楼房，那个酒馆老板的味道在这里消失了。 在楼上？ 他看了看那栋楼。 这里是丧尸们居住的地方，而且他能感觉得到楼里有两个比自己强的气息存在。 如果真的是他们抓走了那个酒馆老板的话，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查清楚位置。 但味道确实是在这里消失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四周。 所以说真的是有丧尸抓走了那个酒馆老板？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极微弱的声音在巷子深处传来。 下意识的想要过去。 但是想到阳哥的吩咐，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慢慢退出了巷子。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居民楼上的一扇窗子被推开，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巷子深处。 黑色的影子在夜空中划过，巷子深处的垃圾存放点前，出现了一个身高在两米开外的丧尸。 红色的眼睛紧盯着还没有清理的垃圾堆，慢慢的走过去紧盯着其中的某个角落位置。 微弱的声音传来，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从角落里拿了一根不知道什么人丢出来的窗帘杆，微微用力挑开了上层的遮挡。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被层层塑料包裹起来的人形物体。 一层层厚厚的塑料布被挑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红色的鲜血和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老人。 看到对方的瞬间，丧尸红色的眼睛在这一刻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包裹着老人的塑料布被挑开，浓郁的血腥味散开。 身后不远处的居民楼上又有一扇窗子被推开。 眨眼的功夫，又一个身材高大的丧尸出现在他侧面。 后来的丧尸看着垃圾堆中的老人，咧开嘴笑着说：“你这是在玩火。” 拿着窗帘杆的丧尸转过头看着他说到：“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反倒是你让我觉得可疑。” 后来的丧尸眯着眼睛看着他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根本不像嘴上说的这么不在乎，至于是不是我做的，呵，你猜猜看。” 两个人对视，两双红色的眼睛中是同样的光芒。 而随着血腥味的扩散，居民楼里所有的窗子都被推开，不过那些丧尸在看到他们两个之后，又老老实实的关上窗子回去了。 两个甲级大佬在，他们真的不打算多说什么。 不过他们能看清楚，不代表巷子口的丧尸们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血肉的气息让他们停下来，站在路边紧盯着这条幽暗的巷子。 路过的小摊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笑着招呼丧尸们过来买零食。 有丧尸盯着他，眼睛中红色的光芒异常醒目。 无风在第二区的负责人叫周永新。 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感受着传来的血腥味道，他看了眼还在一旁停车准备开始卖零食的小贩，以及那些正在打量着小摊贩的丧尸，走过去小声地说到：“离开这。” 小贩不理解的看着这个奇怪的丧尸。 周永新再次说到：“不想惹麻烦的话，快点走。”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配合上猩红色的眼睛让小贩后退了一步。 看着聚集在巷子口的丧尸们那些红到放出光的眼睛，下意识的点点头，骑上车子离开了。 在他走远之后，那些盯着他的丧尸们瞥了一眼周永新，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把目光对准了小巷子。 周永新闻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眯着眼睛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街道附近。 巷子深处，垃圾点旁边的两个丧尸紧盯着彼此。 后来的那个看着垃圾堆里面的老人说：“他快死了。” 拿着窗帘杆的丧尸没说话，后来的那个舔了舔嘴唇说到：“现在送到医院的话，他也没什么活下来的可能了。” 他突然后退一步，但是眼睛里的红色光芒却越发明亮。 低沉的声音响起：“所以你要怎么做呢？吃了他？还是把他送去医院，在他死掉之后送进火化场？” 拿着窗帘杆的丧尸警惕的躬下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那个老人。 虽然包裹着他的塑料袋已经被自己挑开，他可以正常呼吸，但是伤痕累累的他已经没有什么生命体征了。 浑浊的眼睛无力地张开，似乎在看着自己。 他认识这个老人，他是不远处街道上那家丧尸酒馆的老板，现在却身受重伤躺在垃圾堆里。 那些粗糙的伤口看起来很像是丧尸做的。 但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不惊动自己把他伤成这副模样，很有可能是另一个甲级丧尸做的。 而且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家伙可能性最大。 两个甲级丧尸住在同一栋楼里，这本身就是很不合理的安排。 但是当初二号基地市给丧尸工人分配住处的时候就是这么安排的。 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两个人不止一次爆发过冲突，不过并不严重，所以还能勉强算是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恐怕这件事不好过去了。 把手里的窗帘杆丢在一边，身高两米多的丧尸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丧尸。 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的眼睛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而对面的家伙也跟他一样。 两个甲级丧尸的威压爆发的瞬间，外面街道上的丧尸们集体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转过头离开了。 大佬的事，杂鱼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毕竟现在大家都有生命物质可以用，虽然里面的血腥味很诱人，但是吃饱喝足不用担心饿死的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跟甲级丧尸抢食物。 而随着他们恢复了冷静，有人开始迟疑，如果里面的二位真的吃了人的话，会不会有麻烦啊。 现在可是联邦时代，而且二号基地市离罗晋成又那么近，在这里吃人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周永新站在街道对面的阴影里看着散开的丧尸们。 皱了皱眉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出手机打电话。 巷子深处的两个丧尸紧盯着彼此。 而就在这时，躺在旁边垃圾堆里面的那个老人突然发出声音。 那双浑浊的眼睛有了焦点，他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身材高大的丧尸，用微弱的声音问：“是魏先生？” 丧尸愣了一下，快速的后退两步看着那个老人说到：“陈老板，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他在说话的时候仍然在小心的戒备，防止对面的丧尸袭击，可是这样一来也就让他自己脱离了老人的视线。 老人颤抖着想要看他，可是此刻就连转动眼球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 他颤抖着张开嘴，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孩子。” 听到老人彻底没了声音，身材高大的丧尸快速的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有些疑惑他说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伤他的人是个孩子？ 还是让我帮他照顾孩子？ 他不太能理解。 因为现场并没有其他人类的气息，而且他也不相信一个孩子能把老人伤成这样。 除非，是一个长得像孩子的丧尸。 又或者，老人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让自己帮他照顾孩子。 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丧尸说到：“联邦给的生命物质足够用了，他都这个年纪了，让他顺顺利利的走吧。” 对面的丧尸瞥了一眼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老人：“不论如何他都要死，而且死在这里也一定会让人怀疑到我们，索性不如开个荤，也算是他的生命走到最后还能发挥作用。” 身材高大的丧尸躬下身子，双手变成黑色的爪子悬在地面。 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我不同意呢？” 对面的丧尸突然站直身子后退一步说到：“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在告诉你，不管如何，他的死都会被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年轻的孩子们没见过血，以为我们好欺负，放任下去的话，他们会蹬鼻子上脸的。” 说完他缓缓后退，在回到住宅楼下的时候纵深一跃，从敞开的窗子中钻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的房间里面传来声音：“罗晋成帮我找回了记忆，而且他本身是个可以沟通的人，所以我愿意进工厂劳动。” “但这不意味着我选择了妥协，丧尸的平等地位不是那个叫江阳的小子用嘴喊来的，是靠着硬实力打出来的，现在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自己也多想想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整条巷子内外的丧尸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过没有人回应，就连正在检查老人状态的丧尸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身材高大的丧尸站起身来，然后就看见两个穿着轻型战斗装甲的警员把枪对准自己，大声的呵斥：“不许动。” 丧尸举起双手慢慢的后退。 那两个警员松了口气，但还是警惕的看着他。 身材高大的丧尸看着他们身后的医护人员说到：“陈老板的状态很不好，快点进来。” 其中一个警员大声的喊：“闭嘴，后退！” 那丧尸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后退到墙角位置。 两个警员让开通道，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快速的跑过来。 在检查了老人的状态之后，他们看了看四周，直接就地开始急救。 身材高大的丧尸其实也清楚，以老人目前的状态恐怕没什么活下去的机会。 看着地上的血液和老人身上的伤口，他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警员手里的枪说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警员紧皱着眉头说到：“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丧尸紧盯着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到：“没有任何关系。” 警员又问：“你为什么在这？” 丧尸平静的说：“我就住在这。” 两个警员皱着眉头，那边的医生已经开始抢救，并且把一支红色的药剂注射进老人的动脉中。 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警员说到：“不好意思先生，麻烦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丧尸看着被注射了应急药剂后仍旧没有反应的老人。 他的胸膛一点点平静，没有了任何动静。 摇了摇头说到：“走吧。” 两个警员一前一后的带着他往外面走。 路过居民楼的时候，丧尸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紧盯着自己的红色眼睛。 低下头看着前方警员穿着的那套可笑的轻型战斗装甲，身材高大的丧尸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坐上了警卫队的车离开了。 居民楼上，刚刚离开的甲级丧尸看着他离开，面无表情的关上窗子。 巷子里，艰难的试图抢救老人的医护人员们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彼此。 因为他们都清楚，当那支红色的药剂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的时候，就算新人类的生命再怎么顽强，也大概率是没救了。 负责抢救的医生再次检查了老人的状态后，从随身带过来的医疗箱里面抽出了一根根管子插在了老人身上，然后又把几块电极贴在了老人的头上。 完成这些后，他打开了医疗箱里面的某个开关。 看到绿色的工作指示灯亮起之后，和其他两个人快速的把老人抬上担架。 当救护车离开后，两名等在外面的警员走进来封锁了现场。 没一会，又有几个警员走进来，开始询问居民楼中的丧尸。 周永新站在对面街道的阴影里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抬起头看了一眼巷子口的监控，以及里面居民楼四周，甚至垃圾点上方都有的监控摄像头，眯着眼睛转身离开原地。 第二天清早，一条消息在二号基地市传开。 “凌晨时分有个老人死在了丧尸生活区，现场监控没有拍到画面，但是有一个丧尸被警卫队带走了。” 消息的来源不得而知。 但毫无疑问，当死人和丧尸这两个词语同时出现，而且案件发生的位置又恰好在丧尸生活区，这条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二号基地市。 并且没过多久，这条消息和四号基地市的那个“大侠”，以及五号基地市的那个“怪盗”，共同成为了当前联邦热度最高的三条新闻。 而今天，刚好是灾变纪元216年2月1日。 也就是，联邦新一批，十二家枪店正式开门营业的日子。 从这一天开始，联邦的所有基地市都可以买到枪支了。 这就让三条爆炸性新闻的出现似乎带上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无风酒馆里，江阳看着屏幕上的这些消息，把旁边盘子里最后一块饼干丢进嘴里。 今天不只是枪店正式遍及到整个联邦十六个基地市的日子，同时还是，一号基地市被封锁的第三天。 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一号基地市的情况。 甚至就连一号基地市内的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高度封锁的状态。 上午十点，第二批十二家枪店正式开门对外营业。 根据无风的丧尸在各个基地市看到的情况，几乎每家枪店门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三号基地市的枪击案再次被翻了出来，结合之前的三条新闻，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而这些消息在枪支销售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呢？ 下午六点，联邦武器总公司的官网上发布喜报： 枪店正式营业首日，两批共计十六家枪店，共销售各类型枪支四十万支，首日销售额突破30亿。 江阳仰头喝掉了整杯的红色液体：“确实他娘的是喜报。” 148 两百年不曾解开的结 三天，一百亿。 这就是联邦武器总公司在前面开始枪支售卖之后达成的“战果”。 枪支售卖的第一天，十六家枪店门前排起的长队比三号基地市新年庆典的时候还要热闹。 在枪店库存枪支销售一空之后，联邦武器总公司调整了销售方式。 枪店只负责检测验证身份信息和身心体检报告。 对于验证通过的市民，枪店会在其身份证中添加一个电子版的持枪证明。 获得了持枪证明的人只需要回到家里，在武器总公司的网络上选择自己喜欢的枪支和相应弹药，随后就可以安心在家等待快递上门。 在使用这种销售方式的两天里，联邦那原本用于军事运输和调度的公路铁路双轨运输网络，充分展现了其恐怖的物资调度能力。 位于四号基地市的三座超大型军工厂，以及遍布一号基地市四周的军事仓库完全敞开，数十万支尘封的枪械被打包后一股脑的抛向市场。 数以万计的运输车辆和不知道多少辆自地下轨道中钻出的重载货运火车，将市民们选购好的枪支弹药运送到联邦十六个基地市。 然后再由数不清的后勤运输人员化身快递员将枪支送货上门。 从筛选打包到运输调度，最后到精准的送货上门。 这套灾变时代之后，由罗晋成一手建立的军事后勤运输体系，初露头角就已经让无数人暗暗惊叹。 至于在这三天时间里，发生在三座基地市的不同程度的恶性事件，对枪支销售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恐怕目前没人能算得清楚。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舆论的发酵彻底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虽然直到现在联邦新闻也没有报道这几起事件的最终结果，除了正在调查之外并没有公布新的进展。 但是舆论的发酵已经将几起事件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且这跟之前的丧尸自由流动政策不同，这是切实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可见的会对生活造成影响的事件。 再加上联邦武器总公司的推波助澜。 到第四天的时候，疯狂的枪支销售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 2月4号，抢购开始了。 各个基地市的医院门口再一次排起了长队。 这是等着买枪的人正准备做身心检查，人们要在这里拿到报告之后，再去枪店开具持枪证明。 十一号基地市也不例外。 江阳坐在车里，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在医院门口排着队的人们。 他们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当你的敌人有枪的时候，你最好也有。” 开车的老九听到江阳的话忍不住点点头说到：“江先生说的没错，我们调查过，现在人们最担心的，反而不是那三起暴力事件，而是身边人购买枪支会不会对自己的安全造成影响了。” 江阳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范市长新的枪支管理规定还没有弄出来？” 老九忍不住把手伸向烟盒，意识到江阳在车上的时候又停下来。 江阳把烟盒塞到他手里，老九愣了一下，点头致谢后点燃了烟，顺便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 “呼~”呼出一口烟雾后他沉声说到：“不太好弄，原本我们以为就算是枪店开业，以目前市里的治安水平也不会有太多人买枪，所以初版的管理规定只是一些比较常规的内容，但是谁知道这几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市长他们已经开了三天会，到现在也没讨论出相对合理的管理方式。” 江阳看着外面的人群：“卖了多少？” 老九皱着眉头回答：“咱们这是目前联邦枪支销售量最差的地方，三天卖了七万多支，但是看今天这情况，不好说。” 江阳点了点头。 三天时间，七万支枪流入市场。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什么暴力事件，但可以预见的是绝对不会少。 想了一下他突然问：“枪支许可证不是只发给身体和心里检测合格的人吗？不能从医院这边卡的紧一点？” 老九摇头：“身心检测仪是联邦配发给各个直属医院的，我们没办法影响结果，不过前些天的时候市长交代过，让市里的医院尽量减少设备开机，但是没办法全关，这几个隶属于联邦的医院不听我们的。” 江阳突然笑了一下：“都自治了，这些联邦医院也应该收回来。” 老九沉默了一会，把烟头塞进烟灰缸说到：“收不了，丧尸工厂是获得自治权之初联邦答应交给我们的，而且江先生也清楚，丧尸工厂对联邦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江阳点点头，老九继续说到：“但是医院不一样，联邦发下来的通知里面明确说了，联邦直属医院不会交给我们，联邦会负责这几家医院的运行管理，同时每年会定期给我们市里交一笔地皮使用费，同时会雇佣我们的人进入医院工作。” 看着那条长长的队伍，江阳笑着说到：“医院这么大的利润，他不可能轻易交给你们。” 老九没有回答，江阳再次说到：“基地市所属的医院现在是什么情况？” 叹了口气，老九无奈地说：“不是特别好，我们的技术水平确实不如联邦直属医院，不过最近这些年范市长着重培养了一些医生，人员素质上不比联邦直属医院差，但是设备差距很大，而且药物我们也需要向联邦采购，多出一个环节，价格要比联邦直属医院贵一些。” “如果不是这几个联邦直属医院规模有限，恐怕咱们自己的医院不会有什么病人。”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外面那家医院高耸的大楼说到：“如果我们想办医院的话有什么政策上的问题吗？” 老九愣了一下，不明白江阳为什么突然想插手这门生意。 摇了摇头说到：“这方面我就不了解了，你等下可以跟范市长谈谈，不过开医院的话，江先生，恕我直言，效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江阳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九还想劝他放弃，但是想到江阳过去总会有惊人表现之后，他没有说什么。 发动车子连续围着三家联邦直属医院转过一圈之后，老九带着江阳往十一号基地市政府大楼方向驶去。 路上，一辆车子呼啸而过。 江阳清楚地看到，坐在后排的一个年轻人正在兴奋地翻看着联邦武器总公司的官网，在上面挑选着大口径半自动步枪和弹药。 看到这一幕江阳突然笑着说到：“总说联邦经济不好，这有钱人不是挺多的嘛。” 老九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 无奈的摇摇头回答到：“要真是所有人都没钱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江阳摇摇头：“不存在的，任何时候，哪怕最艰难的黑暗年代，人与人之间也存在巨大的差异，有人能建庇护所，有人能存半仓粮，有人什么也没有饿死在大街上。” “所有人平等享有同样物质条件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老九沉默着不说话。 江阳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就算你在军队里的时候，身边不也是有人能打饭的时候多打一块肉吗？” 老九通过鼻子叹了口气，承认了他说的是事实。 在快要靠近大楼的时候他突然说到：“那是他们有关系，只凭本事的话还不一定怎样呢。” 江阳笑了：“全凭本事的话，人与人的差异可就更大了啊。” 老九坚持着说：“要是所有人的生长环境都一样的话就不会了。” 车子停在大楼门前，江阳推开车门之前摇了摇头说到：“基因差异，环境差异，性格差异，选择差异，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会导致人走向不同的方向，如果全都一样的话，那人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拉开车门，他回过头笑着说到：“所有人都一样，那不就相当于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吗？相信我，你不会愿意体会那种无法交流的痛苦的。” 老九不明白他说的痛苦是什么意思，只是笑了一下回到之前的话题说到：“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就是发发牢骚。” 江阳挑了挑眉毛。 笑着走下车子说了句：“所以啊，人与人的差异才是这个世界如此缤纷多彩的根基，别担心，这是好事。”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大门。 老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把车子开到下面的停车位停好。 坐在车里点根烟，看着淡淡的蓝色烟雾在眼前升起。 老九突然笑着自言自语：“所有人都在试图把人和社会变成归正有序的样子，偏偏江先生说差异才是好事，这是旧时代的理论？” 没有人回答，车子里只有他自己。 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理解江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年轻的时候在军队里，强调的就是令行禁止整齐统一。 退役后辅助范子山投身政治，而政客的管理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相比于各有想法的混乱，他们更喜欢井然有序。 所以他们严格要求城市的建筑样式，街道宽度，甚至是路边小店的招牌样式。 划线，分区，整齐，统一。 于是大大小小的人类生活地区全都变成了一个样子，并将其称之为：城市。 难道城市不就是这样的吗？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看着在车厢里升腾的烟雾，想不明白的老九打开车窗任由烟雾散出去，拿起手机开始翻看新闻。 最前面的消息是，昨天晚上四号基地市的那位“大侠”再一次出手，在某个街道与一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现场出现了大量的弹壳，而“大侠”不出意外的再一次全身而退，在现场留下了许多纸张用来讲述被自己打成重伤的人所犯下的“罪”。 如果情况属实，那这几个险些被打死的人贩子确实可恶。 但问题在于，这些消息，是真的吗？ 老九眯着眼睛打量着网络上发出来的纸张内容。 上一次的案件范子山就找人打听过，纸上的信息大概率是真的。 可是因为当事人被打成重伤昏迷，所以到现在四号基地市警卫队的调查也没办法顺利开展。 所以对于最新的这起案件散播出来的纸张，老九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确有其事。 可问题在于，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为了惩治罪犯，还是单纯的为了满足个人的那些正义想法所从事的非法活动呢？ 跟着范市长这么久，前不久又刚刚经历过高楼事件，对于联邦的监控系统老九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罗晋成能在几千里之外瞬间接管整个十一号基地市的监控设备。 甚至可以调用几百颗卫星用来找人。 如果说能完成这种“壮举”的监控系统，竟然没办法发现这个所谓的“大侠”，那就有点可笑了。 所以对这件事，范子山私下里和老九分析过，大概率是和现在的枪支销售有关系。 但是这件事是不是罗晋成做的，对于这一点两个人不太确定，所以范子山才让老九今天过来找江阳询问。 而江阳给出的答案是，这件事不是罗晋成做的。 为什么，他没说，老九也没再继续问。 坐在驾驶位上叼着烟卷，老九抬起头看了一眼位于办公楼顶层的会议室。 当下最要紧的不是研究这几起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案件。 而是到底应该怎么管理突然泛滥的枪支。 三天时间里七万多支枪流入了十一号基地市民众之间，虽然到目前为止买枪的都是些有钱人，但是从今天医院那边反馈过来的结果看，今天参加身心检测领取健康证明的人里，已经开始出现普通人了。 老九叹了口气，把烟头塞进烟灰缸里继续翻动着手机上的消息。 “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又死人了？” 看着最新消息，他皱着眉头点开了连接。 就在昨晚，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有一个卖零食的小贩被人发现死在了一栋未完工建筑的天台上。 而警方赶到的时候，又一次在现场带走了一只丧尸。 现在事故发生地已经被封锁，所以消息只是流传，并没有现场画面和详细情况曝光出来。 但是，连续两起事故全都发生在丧尸生活区，目前二号基地市可谓是人心惶惶。 不少人在网上表达着担忧。 而就在他们的评论下方，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炫耀着新买来的枪支，说多亏了联邦的好政策，自己现在也有了自保的能力，就算遇到危险也可以开枪反击。 “呵” 老九不屑的笑了一声。 如果在此之前，他也会觉得枪械能保护自己不会受到丧尸的伤害。 但是自从见过被蔡无恩毁掉的那间监狱房间之后他就明白了。 除非是动用重型装甲，不然的话人类面对丧尸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就算是穿着轻型战斗装甲也不行。 而且，蔡无恩并不是实力十分强大的丧尸。 所以他是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高级别丧尸的战斗力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因为到现在这个时代，恐怕所有人，包括军队的指挥官，都没有与丧尸正面战斗的经验。 老九现在怀疑，在军队内部，对不同级别丧尸的战斗力是否有一个客观的判断。 他的消息比较灵通，所以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联邦的丧尸可不是都像十一号基地市这里这么好说话。 万一那些家伙真的与人类爆发冲突，那些可笑的枪支绝对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了一会后他摇了摇头。 自己只是范市长的管家兼司机，而且有江先生在，十一号基地市这里基本不可能出现类似的问题。 老九嘴里念叨着：“联邦的事还是交给伟大的总理事长去操心吧，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头子。” 放倒座椅舒舒服服的躺在车里，老九不再看手机上的消息。 但他不知道的是，二号基地市的舆论，正在往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方向发展。 “咚咚咚” 副驾驶位置突然传来的敲击声让老九好奇的转过头，就看见刚刚上楼还没有十分钟的江阳正站在外面。 快速的坐起来放下车窗，老九好奇地问：“有什么事吗江先生？” 江阳拉开车门坐进去，平静的说：“我跟范市长说过了，现在有点重要的事，麻烦你送我去一趟二号基地市。” 老九皱着眉头快速调整好座椅问到：“二号基地市？怎么了？” 江阳微笑着说：“有点小麻烦。” 老九没再多问什么，在看到手机上范子山给自己发的消息之后快速的发动车子离开。 与此同时，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无风负责人周永新正站在人群后方，面无表情的看着街道上的两拨人。 准确的说是两伙丧尸。 身高超过两米的甲级丧尸站在街道右侧。 虽然垃圾点的监控没有拍到绑架伤害老人的凶手，但是可以证明他确实是后到的，所以在经过调查询问之后，他就从警卫队出来了。 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个甲级丧尸，三双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五个人。 站在他对面的，是和他同住一栋居民楼的甲级丧尸，跟在这家伙身边的是整整四个甲级丧尸。 作为目前丧尸战斗力的天花板，八只甲级丧尸站在同一条街上，围观的丧尸们不得不退出很远默默地看着。 他们不愿意离开，因为正在对峙的双方确实关系到了他们的生活。 周永新看着人数较多的那一伙。 昨天晚上又一次发生了绑架伤害事故，这一次，伤势过重的小贩没能坚持到救护车赶到就死了。 接到报案之后的警卫队立刻封锁了现场。 并且，带来了重型装甲。 现在那些警员们正在逐个审查和小贩有过接触的丧尸。 周永新能理解这样的行为，因为新案子他也看了，和前几天一样，现场都没有第二个人类的气息。 再加上监控画面没有拍到内容，所以警员难免会怀疑是丧尸做的。 但是对于人数较多的那一伙丧尸来说，这些警员的怀疑让他们很愤怒。 “滚开，让这些不知好歹的小家伙回到他们的纸皮房子里面去，这案子，我们来查。” 听对面这么说，身材高大的丧尸眯着眼睛说到：“我们没有执法权，既然大家都确定不是丧尸做的，那就应该让他们来查。” 对面的丧尸用不屑的语气说：“他们？他们除了能封锁街道和酒馆以外还能查出什么？” 身材高大的丧尸不说话。 因为到目前为止，就连之前那个酒馆老板到底是被什么人伤成那样都没有头绪。 现在又发生了一起，警卫队直接封锁了丧尸生活区所有的丧尸酒馆，连带着街上的小贩也被他们劝走了。 这已经严重影响了一部分丧尸的生活。 而且，他也能感觉到，现在所有的警员都在怀疑丧尸。 但问题在于，这两起案子都不是丧尸做的。 周永新站在围观人群最后面。 他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因为发生地点接近，时间接近，作案手法基本相同，现在两起案件被并案调查。 而嫌疑最大的，就是生活区里的丧尸们。 市里的舆论更是直接把凶手怀疑到了丧尸身上。 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警卫队开始调集重型战斗装甲进入丧尸生活区。 可是这样的行为在一些丧尸看来就是挑衅。 特别是，对那些无惧重型战斗装甲的甲级丧尸来说更是如此。 看着对峙的双方，周永新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转身离开了人群。 既然不是丧尸做的，那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联邦的监控系统不可能拍不到凶手，而警卫队竟然没有查到结果，那只能说，是有人把凶手从监控系统中抹掉了。 目前的联邦谁有这样的能力？ 罗晋成？ 周永新不明白，这真的是他做的？ 感受着身后街道上突然爆发的能量波动，周永新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拿出手机快速的发消息。 麻烦了，因为这个不知名的神秘凶手，那两伙丧尸，打起来了。 警报声瞬间响起。 没过几分钟，天空之上就传来了飞机的引擎声。 周永新站在街道角落的一处阴影里看着天上飞过的战机，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过去一百多年的生活虽然因为每天需要到工厂劳动显得有些无聊，但是这样平静的生活在他看来还不错。 可是现在，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丧尸之间积累了一百大几十年的矛盾也有了爆发的迹象。 手机突然响起，上面是二号基地市发布的消息： 【丧尸生活区全面戒严，请所有公民尽快返回家中。】 远处的街道传来震动，周永新回家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六人重型战斗装甲小队向着爆发冲突的街道跑去。 站在窗边看着下方紧张戒备的警卫队成员，周永新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还只是警卫队出动维持秩序，如果真的是丧尸之间爆发冲突的话，来的可就是军队了。 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看着手机上江阳发来的消息，周永新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面沉默。 如果什么事都要阳哥帮忙，自己这个负责人当的是不是有点太窝囊了？ 默默地站起身看着窗外，他拿起手机通过无风系统给二号基地市的成员们发消息：“戒严结束后，第一时间对案件展开调查，另外，统计目前二号基地市丧尸群体详细人数及规模，更新二号基地市丧尸统计数据清单上报系统。” 发完这些之后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感受着已经停下来的能量波动，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在这两伙丧尸间的矛盾不严重，并没有真的动手。 但是，这两起案子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阳是第二天早上到达的二号基地市。 来的时候戒严已经解除了，但是在入城的时候他的信息还是被反复确认后登记了下来。 老九开着车子进入丧尸生活区，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红色眼睛让他有些紧张。 趁着一个没人的机会他小声地说：“江先生，怎么感觉这地方的丧尸，都，额，比较凶？” 江阳平静的说到：“因为他们真的在考虑干掉你。” 老九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江阳微笑着问：“你跟罗晋成应该没有死仇吧？杀父夺妻那种？” 老九摇摇头：“那怎么可能呢江先生，您别开这种玩笑。”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不用担心了，跟我在一块，你很安全。” 车子一路来到丧尸生活区内部的一家酒馆门口。 明明是清晨，但是这家丧尸酒馆却开着门，而且还有大量的丧尸聚集。 老九把车子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江阳看着他问：“你是跟我进去？还是留在这？” 看了看四周盯着自己的丧尸，老九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还是跟着江先生吧。” 江阳笑着推开车门：“别害怕，等下如果有人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老九有些疑惑，有人问自己问题？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阳。 来的时候他就在想，现在丧尸已经可以自由流动了，为什么江先生没有自己开车来，而是一定要带上自己。 难不成？ 用力的咽了口唾沫看着敞开的酒馆大门，老九突然有点想回家了。 江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 两个人走进丧尸酒馆，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望过来，老九愣在原地。 江阳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看着坐在最里面的丧尸们笑着说：“怎么，不欢迎我来？” 坐在最里面一个身形消瘦的丧尸站起身，眯着眼睛盯着江阳说：“哎呦，这不是江主任吗，您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还带着礼物啊。” 江阳微笑着看着他：“灾变纪元61年3月12号，在北方草原上我已经送过你一份大礼，你不会是忘了吧。” 那丧尸眯着眼睛走过来紧盯着江阳：“你来做什么？” 江阳毫不回避的看着他说到：“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来问我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丧尸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能量波动。 看着江阳一字一句的说：“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江阳笑着回答：“来者即是客，不请我进去喝一杯未免有点失礼了。” 老九安安静静的站在江阳身后不说话，只是心里在犯嘀咕，江先生跟这个丧尸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们说话听起来很正常，但是语气中总带着杀气？ 拦在他们面前的丧尸收起身上的能量波动，伸手一指最里面的柜台说到：“江主任要是真的敢进去，请你喝两杯又如何？” “轰” 酒馆里的丧尸们站起身来，巨大的威压如同惊涛骇浪涌向江阳。 他微笑着看着他们，侧过头对着老九说了一句：“跟着我。” 随后，坦然的迈开步子，绕过拦住自己的丧尸走进酒馆。 拦着他的丧尸眼神中吐露出了一丝无奈，上前两步把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外面之后，关上了酒馆的大门。 转过身的时候，他眼睛中的无奈变成了凛然的杀气，紧盯着正走向柜台的江阳。 老九感受不到丧尸的威压，但是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 暗暗咂舌快速跟上江阳。 现在自己的安危可全都寄托在江先生身上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丧尸站出来拦住了路，紧盯着江阳，双手变成了锋利的爪子，用沙哑的声音说到：“这里，不欢迎你。” 江阳微笑着看着他说：“人总要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物。” 那丧尸沉声说到：“你背叛了我们。” 江阳摇摇头，伸手指着酒馆：“你们过的不错。” 那丧尸躬下身子摆出了进攻姿势说到：“这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所以我说了，今天，我只是客人。” 那丧尸眯起眼睛说：“我们不欢迎一个臣服于猎物的胆小鬼。” 江阳看着他红色的眼睛平静的说到：“我们都曾经是猎物，那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游戏。” 他看着随时有可能对自己发动攻击的丧尸，以及四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丧尸们，平静的说到：“各位都还活着，不是吗？” 他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些：“如果那场无聊的捕食游戏没有停止的话，在座的各位，你们真的觉得，自己有能力活下来吗？” 149 我终于想到标题啦！！！ 陆国荣只是个普通的基层员工，大学毕业后用了两年的时间考上了某个一线城市的基层办事处。 每天的工作虽然繁杂，但是有了稳定的收入之后他的生活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社区里的大爷大妈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经常会给他介绍一些相亲活动。 灾变发生的时候。 他正在一家高档咖啡厅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聊天。 对方很嫌弃他那虽然稳定但是不怎么高的工资，而且对于他这种没什么上进心，不想当官的普通人表达了鄙夷。 他并没有见到黑色太阳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他亲眼目睹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在发出了一声尖叫后，身体开始扭曲生长，双眼变成红色的样子。 苏醒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叫做初代丧尸，是目前已知的最强丧尸。 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懂。 末日爆发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发现异常就已经开始了。 好在他早就在之前的聊天中，对这个月薪三千还要坚持让自己请她喝高档咖啡的女孩没什么好感。 如果不是对方长得还算可以的话，他可能早就离开了。 所以在那女孩的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发现她不理会自己，陆国荣就溜走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离开咖啡厅直接回家。 但还没等他下楼，就看到那个女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旁边的一桌客人，轻易地撕掉了对方的头颅之后开始啃食对方的内脏和血肉。 那种恐怖的进食速度，就好像是一个人吃掉一根火腿肠一样，每一口下去那个被撕咬的人都会被扯掉一大块的血肉，也不见怎么咀嚼就被吞下肚子。 突如其来的恐怖场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当诡异的女孩吃掉了一整个人，并且扑向下一个的时候，陆国荣用最快速度跑下楼梯。 然后他就看见外面的街道上，同样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得益于他的工作，凭借着对附近街区的掌握，他不顾阻拦强行冲出了咖啡厅的后门，沿着一条小路回到了家里。 他打开手机试图找到一些消息。 然而什么都没有。 早在黑色太阳出现的那个瞬间，通讯网络就已经全部中断了。 到他返回家里的时候，网络，水电全部中断。 凭借着为数不多的求生常识他第一时间离开了家门，找到了位于小区地下停车场的一间小库房。 这里前几天刚刚被他的单位借用过来存放物资，他作为对接人员手里有一把钥匙。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他还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四周，在找准自己那辆贷款买来的车就在不远处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库房锁死了大门。 电力中断之后，地下停车场里面一片黑暗，库房里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只能摸索着辨认自己亲手搬运进来的物资都在什么位置。 比较让他安心的是，这里的储备物资十分充足。 食物，水，甚至还有不少的水果。 这些东西本来是用于搞慰问的，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只是记得外面不时地会传来脚步声，以及随后就会传来的撕咬声音。 当房间里只剩下最后一瓶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出去寻找物资了。 他推开了库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只是黑漆漆的地下停车场。 空气中散发着的难闻的臭味。 不过他已经没心思在意这些了，长时间躲在昏暗的房间里吃那些单调的食物，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带着唯一的一瓶水他离开了地下停车场，然后，他就看到了天上那个黑色的太阳。 莫名的燥热让他控制不住的发出吼叫，然后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正式意外发生的时候，正在跟自己相亲的那个女孩。 此刻她身上还挂着一些残存的布条，依稀看得出来是那天喝咖啡的时候穿过的短裙。 洁白的肌肤看起来如同玉石一般，但是上面沾染的污渍和血迹破坏了这样的美感。 猩红色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而陆国荣已经没办法逃走了。 浑身上下如同被火焰灼烧。 他嘶吼着把那瓶水咬开，然而清凉的水并没有缓解他身体中的燥热，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恐怖的饥饿感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在记忆的最后，他只记得自己冲向了那个女孩，随后好像是被踢飞到了某个建筑之中，见到了一个躲在里面奄奄一息的孩子。 后面发生了什么陆国荣完全不知道 。 当他的意识再次清醒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自己被固定在一个小床上，旁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发现他清醒之后，那些人让他稍微休息一会，然后把他和十几个不认识的人带到了一间会议室里面。 在那里，他们先是观看了一部长达二十小时的影片，上面断断续续的记录了许多看起来很熟悉，但是场景又极其陌生的地方。 影片放映结束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那家伙自称罗晋成。 他告诉陆国荣，刚刚看的并不是电影，而是在过去的五十多年中，真实发生过的，末日。 起初他还以为对方是在骗自己。 但是当他用镜子看到自己红色的眼睛，让自己感受身体中的澎湃力量时，他有些相信了对方的说法。 而当罗晋成把一块新鲜的血肉丢在自己面前，自己像是疯子一样冲过去将其吞噬殆尽的时候，陆国荣彻底明白了。 自己，真的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于是那个叫罗晋成的人，把这些刚刚苏醒的丧尸们带到了一个位于地下的图书馆。 在那里面存放着大量末日时期留下来的书籍和文字，还有幸存者们为了度过黑暗末日写下的日记。 陆国荣在那间图书馆里面呆了两个月。 结合逐渐恢复的记忆，他彻底明白了当初发生了什么。 跟罗晋成聊天的时候他告诉对方自己曾经的遭遇。 罗晋成看起来对那个和自己相亲的初代丧尸女孩很感兴趣，详细的问了对方的名字和样貌。 作为感谢，罗晋成带着他进入了人类生活区。 在那里，陆国荣找到了自己弟弟的孙子。 按照那孩子的说法，自己的弟弟因为学校放假回到了老家的农村，也因此躲过了最初的灾难。 之后，因为距离比较近，他幸运的遇到了正在搜集幸存者的罗晋成，并成功地躲过了一次次的危机进入了地下避难所。 在地底艰难求生的岁月里，自己的弟弟因为一次塌方事故遇难。 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了孩子。 但是，他的孩子也是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丧生。 两代人加起来勉强在避难所中生活了三十年时间。 侄孙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爷爷。 对于末日中的一些事，以及自己爷爷的家里人也只是从父亲那听说了一些。 在尴尬地聊了一会天之后，陆国荣无奈的离开了。 侄孙虽然已经从地下避难所来到地表，但是生活状态并不是很好，平时的主要工作是登记从地下避难所搬上来的民众信息，每天可以领取两份固定的食物。 他的妻子原本在后勤部门的医院做清洁工，怀孕之后只能呆在家里，全靠侄孙一个人的食物补助生活。 地表肆虐的辐射能量和四处游荡的丧尸、变异动物、变异植物，甚至地震，火山爆发等等灾难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侄孙也说，最起码在这里，不用担心食物被抢走，更不用担心怀孕的妻子和还没出生的孩子，在自己去工作的时候被其他人制造成“意外死亡”。 他不愿意说地下城市中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宁可冒着无处不在的危险呆在地表，也不愿意回去。 陆国荣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刚刚苏醒，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根本帮不上忙。 他甚至没办法安慰自己的侄孙。 因为陆国荣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侄孙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以及罗晋成的存在才招待了自己。 但实际上，在他的眼神和态度中有明显的，抵制，厌恶，乃至于，仇恨。 罗晋成告诉他，目前生活在聚居点中的人类，虽然在事实上已经接受了苏醒丧尸的存在，但是在心理上他们并不愿意。 “黑色的太阳引发了世界的动荡，而丧尸是亲手摧毁了世界的凶手，这里的幸存者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初代幸存者了，但是他们从父辈的教导中，深入了解过末日的恐怖，而丧尸，是所有幸存者终生都没能摆脱的噩梦。” 陆国荣清楚地记得，罗晋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愤恨，以及更加明显的，克制。 他最后平静的邀请自己加入完全由苏醒丧尸组成的军队，帮忙清理地表的危险，同时抓捕野外的丧尸帮助他们尽快苏醒。 “你是甲级丧尸，这意味着在你自己不知道的年月里，你吃掉了大量的食物用于填补增强自己的机体，进而吸收更多的能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陆国荣没有办法回答。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他对于末日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面对着那个相过亲的女孩，浑身燥热被踢飞出去，意外的撞破一栋建筑的外墙，见到了躲在里面的一个孩子。 但是现在他大概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我，吃掉了那孩子。 在地下图书馆了解资料，知道了末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陆国荣，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而在侄孙把自己弟弟留下来的笔记交给自己的时候他才终于确定。 那些关于丧尸吃人的消息，全都是真的。 在自己弟弟的日记里面清楚地记录着，他看到自己家的邻居吃掉了老婆和孩子，然后又冲进自家大门，随手扯开大门，吃掉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不是罗晋成的幸存者小队及时出现打死了邻居变成的丧尸，恐怕就连自己的弟弟也要被吃掉了。 所以，在面对罗晋成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罗晋成并没有一直强调那些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说：“在如今的丧尸群体中，你已经是站在巅峰的佼佼者。” “你可以号令他们，威慑他们，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都行，总之，你现在是丧尸的最强战力之一。”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帮忙清理一下地表吧，总生活在地下城市里面，孩子们都没见过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陆国荣答应了。 主要原因也在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找点事做的话，应该去什么地方。 侄孙根本不愿意理会自己，其他人更不用提。 时间一下子过去几十年，他也需要适应这个末日之后的新世界。 就这样，陆国荣凭借着实力成为了队长，负责带领着一万个实力不同但是都不如他的丧尸清理着地表上的威胁，同时也在抓捕那些没有苏醒的丧尸。 整整六年的时间，他的队伍从一号基地市出发一路向北，最后到达了原本位于北方的草原。 灾变纪元61年，彼时苏醒丧尸的数量已经突破了六千七百万，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 海量的苏醒丧尸中，所有愿意参与行动，帮助清理地表危险的丧尸，被罗晋成编成了无数个万人队，在甲级丧尸的带领下活动。 剩下那些不愿意参与的，罗晋成暂时把他们留在了后方建设城市。 但其实也是为了能够打算亲自盯着这些危险的丧尸，避免他们对城市中的人类产生想法。 陆国荣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遇见了江阳。 队伍北上之后，广袤的草原已经变成了沙漠，滚滚黄沙拍打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队伍中一些实力比较差的丧尸甚至无法抵御狂躁的风。 陆国荣不得不亲自顶在最前面，带着队伍用极慢的速度缓缓前进。 其实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发现丧尸的身影，但是经过几年的适应和思考，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活在新时代的事实。 所以这次带队北上，他原本是想再看一看自己印象中曾经旅游过的草原。 漫天的黄沙模糊了他的记忆，同时也让他再次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就在他准备返回的时候，接到了来自罗晋成的消息。 说是有一支部队在沙漠中失联，想让他帮忙搜救。 陆国荣答应了。 对那些抵制自己的人类他并没有责怪他们，因为他知道那是正常的。 同时在这些年的工作中他有了一些丧尸朋友。 而且因为经常和军队配合，意外的是，军队里有不少老兵跟丧尸的关系不错。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地下避难所出生的，自幼失去了父母或者是直接被遗弃，最后被安置在养育院中长大，身体强壮的被选进军队。 而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其实并不排斥丧尸。 因为军队总负责人罗晋成说过，这些丧尸已经苏醒了，不再是那种疯狂的，不顾一切手段吃人的样子了。 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们不相信别人，但是他们相信罗晋成。 地下避难所的养育院是罗晋成弄出来的，没有他，这些人活不下来。 但是养育院的条件并不优越，甚至可以说是比较艰苦的。 在那样的环境中，这些人成长最大的威胁是养育院外面那些垂涎自己的坏人，以及养育院内部那些欺负自己的大孩子。 还有偶尔会遇见的心理变态的保育员。 幼年的艰难，童年的苦难让这些人清楚地意识到。 相比于外面的丧尸，自己身边的人更容易夺走自己的生命。 于是在和苏醒丧尸配合进行过几次行动之后，也是这些人最先接纳了这些苏醒后的丧尸们。 在他们看来，这些来自于旧时代的家伙们总能讲出有意思的故事，说些有趣的话题。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苏醒的丧尸经常愿意帮助自己，甚至偶尔在搜寻的时候翻出一些好东西来，他们也会笑着交给自己，告诉自己这东西曾经的作用。 这些家伙不嫌弃自己的出身，甚至还会利用军队的随军锅具做些好吃的东西。 一来二去大伙越来越熟悉，甚至有了一些家人的感觉。 所以当沙漠中迷路的军队见到这些丧尸的时候，都表现的很兴奋。 但问题是，深入沙漠之后，丧尸们也迷路了。 漫天的黄沙让人根本看不清路，而沙尘中浓郁的能量也会干扰丧尸的感知。 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失灵，定位器和罗盘也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狂躁的风甚至可以把低级别的丧尸吹飞。 军队指挥官说，在他们迷路的这些天里已经因为种种意外被吹走了三十多名士兵。 在丧尸们到来之前，这些士兵们只能躲在一个沙丘下面，用绳子把所有人和装备连在一起，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被吹走。 陆国荣只能让手下的丧尸们带着士兵移动，把所有高级别丧尸安排在外面挡风，剩下的丧尸带着士兵们在中间移动。 而他自己则负责带路，用自己的身体在风中破开一个通道。 一群人在滚滚黄沙中转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军队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面对这种情况，陆国荣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他生前也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有沙漠行军的经验。 而且他也不敢离开独自去找路。 因为一来自己不见得能找得到路，二来就算是自己出去了，后面恐怕也没办法再找到这些士兵。 就这么坚持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负责在外围警戒顺便尽可能找路的丧尸发现了远处的一个人影。 那就是陆国荣和江阳的第一次见面。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狂躁的风卷积着漫天的黄沙拍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就算是他在这样的风中也不能完全睁开眼睛。 沙尘中恐怖的辐射能量不停地侵蚀着丧尸们的身体。 而被他们背在身上的士兵们，许多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江阳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样走过了一座沙丘。 他那双红色的眼睛并不算明亮，但是在滚滚黄沙中莫名的清晰。 在注意到这群人后，他好奇的走了过来。 陆国荣能感受得到这家伙只是个庚级丧尸。 可他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低级别的丧尸，竟然可以在恐怖的风沙中不受影响的行走。 他问江阳的第一句话是：“你也是苏醒丧尸？” 江阳回答：“三年多了，现在是北方丧尸侦察队的一个小队长。” 陆国荣又问：“那你的队员呢？” 江阳回答：“我也正在找呢。” 陆国荣以为他也是跟队伍走散了。 但是聊了聊才知道，这家伙因为级别低按理来说不能担任职务。 可他是个十一代丧尸，曾经在末日之后独自生存了三年之久，所以特别获得了小队长头衔。 不过还是因为他的实力低，所以江阳整整三年都没有找到愿意跟着他行动的队员。 他这个小队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执行任务。 陆国荣好奇地问：“这么大的风沙对你没有影响？” 江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说：“当然有，但是别担心，风很快就停了。” 果然就在他那句话说完没多久，陆国荣突然感觉到，风沙中的辐射能量浓度在快速的减弱，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基本和正常环境一致了。 而等到深夜之后，天上竟然出现了星星。 陆国荣记得，当时江阳站在一座沙丘之上，抬起头看着天空说到：“风平浪静，月明星朗，历史的车轮再次滚动，所以，你们做好准备，走进历史新的一页了吗？” 没有人理解他那些话的意思。 江阳没有解释，在快速的检查了队伍里昏迷士兵的状态之后，他带着众人用最快的速度连夜出了沙漠。 在罗晋成派来的飞机将士兵们接走后，陆国荣邀请江阳加入他的队伍，继续当小队长。 江阳的回答是：“我都行，因为我最重要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此后没过几年时间，地表威胁彻底被清理干净。 联邦进入了建设发展时期，丧尸军队变成了丧尸施工队。 而在这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也让新人类与苏醒丧尸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到最后，除了当初交好的士兵之外，新人类基本上已经和丧尸处于对峙状态了。 在地表威胁被清理差不多的时候，江阳离开了陆国荣的队伍。 听说他后来好像还自己拉了一些人把自己的小队弄起来了，不过人数不多实力不强的他们并没有领取到太过于艰巨的任务。 他还是在带着人负责侦查，穿梭于联邦的各个边缘角落。 他离开的原因，跟陆国荣有一定的关系。 站在丧尸酒馆通道口。 关上了大门的陆国荣看着正在环视全场的江阳。 这个家伙很怪异，一百六十年多前自己看不懂他，到今天自己还是看不透。 看着沉默的丧尸和拦在自己面前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家伙。 江阳平静的转过身子，隔着老九看着陆国荣：“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想明白啊。” 陆国荣紧皱着眉头说到：“因为我们没有获得我们应得的地位和尊重。”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 陆国荣眯着眼睛。 红色的光芒让老九感受到了压力。 但是他不敢动，因为他知道在江阳身后，还有一个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丧尸。 而紧随其后传来的陆国荣的声音更是让他胆寒：“那些不知好歹的新人类需要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懦弱、胆小、无能的家伙就应该被淘汰，而你，如果不能解释清楚当年为什么阻止我们的话，你，会死。” 江阳摇了摇头：“你真的以为，如果新人类和丧尸坐在一起各凭本事竞争，胜者为王的话，你会有胜算吗？” 陆国荣上前一步沉声说到：“有什么问题吗？既然新人类觉得他们才是世界的主人，那就拿出证据来真刀真枪的向我证明他们更优秀。” “如果我死了，那我绝不抱怨，可如果他们没有这个实力，那就老老实实的承认，我们才是更优秀更高级的生命，猎物就应该有猎物的自觉。” 江阳看着四周盯着自己的丧尸们。 一直到丧尸军队解散之前，这些家伙都过的很开心。 他们和人类士兵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经常来往。 但是。 当地表彻底被清理完毕之后，一切都变了。 接纳丧尸的士兵们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受到过去祖辈的影响，对丧尸是极度仇视的。 在清理地表的时候，因为罗晋成保证苏醒丧尸具有人类情感，并且对丧尸严加看管，所以双方勉强能生活在一起。 但是随着苏醒丧尸越来越多，就算是罗晋成也有看管不到位的时候。 一些丧尸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开始寻找机会疯狂的猎杀人类。 这就导致了人类与丧尸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剧。 在陆国荣他们在前线不停地清理着地表时，后方的丧尸们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可修复的地步。 一次，陆国荣奉命追捕一只吃人后逃出去的丧尸。 双方都是甲级，但是在那场战斗中陆国荣身受重伤，而原因就在于，那个丧尸在聚集点内吃掉了大量的新人类补充生命物质。 最后那个逃走的丧尸被抓住了。 回到基地市修养的时候，陆国荣才突然发现。 自己并没有因为立下功劳受到人们的欢迎。 侄孙不承认和自己的关系，他的孩子也会用石头丢自己。 这还算态度好的。 其他新人类只要见到自己，要么逃走，要么拿起身边的武器像对待敌人一样戒备着自己。 那些曾经跟自己关系很好地老兵也不敢跟自己见面了。 更大的打击来自于。 一个跟自己关系很好的老兵在和自己见面之后，他的孩子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去世了。 老兵试图找到学校讨要说法，然后被学校赶了出去。 他又去找军队的负责人。 但是当军队负责人和他一块上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数百个堵在门口的家长。 老兵这才知道，这一切之所以发生，竟然只是因为自己有一个丧尸朋友。 回到家后的那天晚上，老兵自杀身亡。 陆国荣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丧尸与新人类之间，已经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又或者说，从始至终人们都没有接受过丧尸，只是这些老兵，因为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危险，才与丧尸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从那件事之后，有人类朋友的丧尸们不敢再和他们见面。 陆国荣就是在那几年开始有了毁灭的想法。 再之后，当罗晋成要求丧尸们开始负责城市建设，成为不知疲惫的劳动者的时候。 陆国荣开始构思全面开战的想法。 他找到了自己曾经的队员，连带着认识的丧尸，聚集了大概六万多人，准备给新人类一个教训。 但是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江阳出现，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陆国荣看着面前的江阳：“说话。” 江阳摇摇头：“你们打不过罗晋成，这就是新人类的底气。” 陆国荣沉声说到：“那是因为食物不够，但是现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着一亿人。” 江阳微笑着说：“是啊，如果可以吃一亿人的话，你可以晋级到君主级呢。” 他耸了耸肩膀：“但是没用，你还是打不过他。” 转过身看着酒馆里的丧尸们江阳收起笑容说： “各凭本事的话，在座的各位，有几个能活到最后呢？你们真的要因为这种事去死吗？” 看着那些丧尸的眼睛。 他重新转过头看着陆国荣说到：“现在你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一家可以娱乐的丧尸酒馆，未来你们还会有更多东西，最关键的是，你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而活着，就有机会获得一切，死了，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丧尸。 轻轻跳上了旁边的桌子说到：“让我来告诉你们，如果按照你们的想法完全弱肉强食会发生什么。” 猩红色的眼睛扫视全场。 江阳咧开嘴笑着说：“在初期，你们可以短时间内杀死并吃掉大量的人类，这会导致你们中的部分人进化，但是进化的速度，取决于你们的获取猎物的速度。” “而高级别的丧尸，无疑更具有优势。” “但是很快，警卫队和军队就会出现，为了防止你们真的吃掉一亿人，罗晋成会摧毁城市，让还没有被吃掉的人与你们一起陪葬。” 他的眼睛中不带任何情感：“如果你们认为我在开玩笑，那你们大可以去试试罗晋成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看着安静的酒馆他继续说到：“在城市被摧毁之后，你们唯一的机会，就只剩下幸存下来的丧尸了。” “弱小的家伙会成为高级别丧尸的食物，直到诞生唯一的一个最强者，去跟罗晋成决斗。” 江阳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国荣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个最强者一定不会是你。” 他平静的看着陆国荣：“放弃你的想法吧，如果你不想再失去他们。” 陆国荣静静地站在原地，江阳的语气有些奇怪，那似乎是，悲悯？ 就好像，他真的失去过很多朋友一样。 江阳跳下桌子看着拦路的丧尸说到：“我阻止过你们一次就绝对不会阻止第二次，但如果你们真的决定要彻底与新人类决斗，那就让我喝一杯酒，送你们最后一程。” 他绕过那个丧尸走到柜台前转过身子：“但是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会带你们，找到一条新路，就像那时候，我们在沙漠中一样。” 150 大脑过载，放弃思考 沉默，大段的沉默。 老九静静地坐在江阳旁边的椅子上面不说话，酒馆里的丧尸们也没有任何动作。 陆国荣站在门口位置看着江阳，这家伙，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那时候自己想要组织人手去给那些平庸且傲慢的新人类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是这家伙也是这样，独自一个人出现，用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劝住了自己这些人。 紧随其后他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把自己这伙人安排进了附近的丧尸工厂里，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百多年直到今天。 看看酒馆里的丧尸们，陆国荣默默地猜测。 他们，真的因为当年江阳的劝阻而感到愤怒吗？ 扪心自问，他确实有些不满当前的境地，但是对于江阳本人，他并没有过多的愤怒。 而且看看这些从江阳进门就在释放威压表达不满的丧尸们，包括拦住了江阳去路的那个家伙。 他们，没有一个人动手。 就在沉默之中，站在柜台边上的江阳突然开口说到：“我一直都在说，我们应该做的，是发现问题并将其解决，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而暴力，恰恰是其中最不应该被轻易使用的那个。” 看着坐在旁边的老九他微笑着走进柜台里面。 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钞票递给酒馆服务生，示意他先去休息一下，然后在柜台上拿了瓶还算不错的酒。 自己扫码结账之后，把酒瓶和一个杯子放到老九的面前。 然后自己又买了桶蓝色的燃料，找了个大杯子倒满后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看着丧尸们说： “鱼死网破是最简单的方式，它可以解决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苦恼，但问题在于，鱼死网破的结果，你们是否能承受得起。” 看着惊魂未定的老九，他微笑着举起杯子和对方碰了碰杯。 在老九仰头喝掉了整杯酒后，江阳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一盒烟丢给他。 随意找了个水池里还没洗的空杯子给他当烟灰缸。 示意他随意之后，江阳平静的看着沉默着的丧尸们：“两百年前，我们是毁灭世界的丧尸，那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猎场，所以那个时候我们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就是死敌。” “我们需要吃掉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在我们自己内部的残酷竞争中活下来。” “他们需要杀死我们，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恐怖的世界中争取到空间。” 老九点了根烟默默地听着。 虽然他不知道江先生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但是在度过了刚刚的恐怖之后，此刻的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既然这些看起来对江先生杀气满满的丧尸能让他走进来坐下。 那自己其实已经是安全的了。 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江阳，老九听到很仔细。 如果不是场景实在不合适，他甚至想做笔记。 江阳把空杯子放在柜台上面刚准备倒满，就看见老九叼着烟卷站起身来，帮自己倒满了蓝色的液体。 笑着点点头，江阳继续看着丧尸们说：“在这种根本性的对立之下，人类与丧尸就是完完全全的，只能有一个赢家的死敌。” “但是先不要管发生了什么，总之我们并没有按照原本的剧本继续发展下去，而是苏醒了。” “所以在沙漠上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你们做好准备，走入历史新的一页了吗？” 他喝了一口杯子中的液体。 这东西是联邦老一代机甲用的冷却剂，但是喝起来的刺激性，相比于无风的那种红色液体要差太多。 但是这地方的人可弄不到那种东西。 而且这里的丧尸也不可能去喝那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液体。 哪怕是在无风，那些红色液体也基本是江阳专供的。 其他丧尸只有在真的想要找刺激的时候才会喝上一杯。 停顿了一会之后他看着在场的丧尸们说：“我说了，那场无聊的猎杀游戏对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最关键一点在于，在那个过程中，所有的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完全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去无休止的索取一切食物。” “有人评价我们像动物，我认为这个比喻不合理，因为动物也有情感，而纯粹的丧尸什么都没有，完全是靠着本能在行动。” 耸了耸肩膀看着站在门口位置的陆国荣。 江阳微笑着说到：“所以我一直反对我们这些已经苏醒了的家伙，再像过去一样做事，因为倘若那样，我们的苏醒，我们的大脑，我们的意识就变成了无意义的东西。”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这是新人类们引以为豪的器官，也是我们结束那场闹剧后的最大收获，如果不用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吗？” 挡在路上的那个丧尸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默不作声的站在通道之中。 陆国荣绕过他来到柜台边上，坐在了柜台外面离老九不远的地方。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又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瓶酒。 结好账之后，笑着说了句：“别告诉我你没有修复味觉系统。” 陆国荣摇摇头：“哪有客人自己花钱买酒喝的。” 江阳笑了，打开酒瓶给他的杯子倒满后说到：“一百六十年前我说过，以后有机会了请你喝酒，现在机会来了，别管我是客人还是罪人，钱我花了，喝一杯吧。” 陆国荣紧盯着江阳问：“你真有办法解决问题？” 江阳看着他，又看了看酒馆里的丧尸们：“两百多年前我们与人类是死敌。” “一百五十多年前所有丧尸苏醒的时候，我们是他们用来清理危险重建城市的工具。” “一百多年前，我们虽然被要求进入工厂劳动，但是获得了不完整的公民权，成为了泛亚联邦法律中提到的宝贵财产。” “现在我们住在丧尸生活区里，有这么多新人类在这里开酒馆做生意，难道问题不是正在解决的过程中吗？” 陆国荣再次说到：“但是新人类对我们的敌视并没有减少。” 摇了摇头。 江阳微笑着说到：“人类何止是在敌视我们，他们还在敌视他们自己的同类不是吗？” “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丧尸又何曾真的达成一致彻底消除彼此之间的矛盾呢？” “敌视与对立在所难免，但是就目前来说，只要这个泛亚联邦还在，人类的秩序还在，那我们相比于过去，已经得到了更大的权力。” 他喝掉杯子里的蓝色液体。 老九叼着烟卷帮他倒满，然后神色复杂的坐在一旁看着江阳。 江阳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酒馆里的丧尸们大声的说：“我们已经在这套人类的规则框架内扩展了足够的空间，我当然知道大家不满足，但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现在大家都活着，并且过得还算不错，时间也就不是问题。” 他看着陆国荣面前的酒杯：“在过去的一百多年时间里，我们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损耗，甚至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还进一步修复了味觉系统可以享受当今时代的食物，尽管它们很难吃。” “但是各位仔细地想一想，在你们刚刚苏醒的时候，你们是什么状态，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工厂里的百年劳动，除了消耗我们无尽寿命中每天十二小时的时间外，有对我们造成其他的实质影响吗？” 他直接摇了摇头大声的说：“没有，甚至你们中相当一部分人，通过种种手段拿到了更多的生命物质，现在甚至要比刚苏醒的时候强很多，而且这个变强的过程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我们不需要狩猎，不需要竞争，不需要用尽手段去抢夺他人的食物，更不需要自相残杀。” “我们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变得更好了。” “所以各位，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顿饱还是顿顿饱，想必不用我来告诉你们应该怎么选择吧？” 陆国荣仰头喝掉自己杯子里面的酒水问：“那如果人类的秩序再次被打破呢？” 江阳笑着回答：“那就是我们再次用暴力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存在的时候。” 陆国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旁边的老九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江阳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我前面说了，我从不排斥使用暴力，只是这种不需要动脑子的方法，要留到合适的时候才能使用，最起码现在，我们应该在规则内游戏。” 他紧盯着陆国荣平静的开口说到：“相信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第一个掀桌子的人，一定不是你。” 江阳的身上没有任何威压气息。 但是在他那双平静的红色眼睛里，陆国荣真的觉得，自己看到了刀山火海的炼狱。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只是看到江阳微笑着给自己的杯子重新倒满了酒。 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到：“我劝你们不要动手，一方面是不希望你们对上罗晋成，因为你们没有胜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变成率先挑起战争打破和平的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百一十六年前，丧尸变异导致了灾难，但那时候的丧尸没意识，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如果现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我们引发了战争，那人类就会彻底认定我们是暴力、混乱、灾难的根源，他们会同仇敌忾，会不顾一切代价与后果发动决战。” “但是如果，发动战争的不是我们，他们就永远无法达成一致，他们的内部会混乱，会有人怀疑，会呼吁建立新的秩序，他们永远也无法开启决战。” 陆国荣看着他的两根手指，江阳微笑着说到：“攻守易型，时代变迁，这就是历史的新一页，新人类，与新丧尸共同开启的，新时代。” “嘶~” 老九猛地吸了一口气，但他忘了自己嘴里还叼着烟。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嗦几下，看着江阳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杯。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平复了下来。 江阳看着他很轻松的说到：“不要担心，我说的都是最差的结果，在我个人来说，我还是很愿意和各位，以及新人类一起维护和平与秩序的。” 他缓缓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丧尸们。 最后把注意力放到了陆国荣身上说到：“不管怎么说，人类的秩序还没有被打破，我们还是生活在泛亚联邦中，所以，虽然你们觉得我是向人类屈服的胆小鬼，但我还是像个你们谈一笔生意。” 在老九的注视下，他从随身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份合同放在柜台上说到： “我知道第九区的成立让各位眼红，明明大家都是下岗工人，为什么我们能获得自治权，你们不满意很正常，更何况咱们还曾经是队友。” 他把合同推到陆国荣面前说到：“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如果当年你们真的理解了我的意思，愿意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下联邦和这些新人类，熟练运用规则进行游戏，而不是一心只想着通过暴力手段给人类一个教训夺取自己应有地位的话，你们也可以做到的。” 陆国荣看着他手下的那份合同问：“这是什么？” 江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到：“合作协议，我代表第九区与你谈判，我们会协助你们成立二号基地市开发公司，初步计划安排的是负责承接城区改造和设计建设工作，后续发展方向要看你们的人员构成和意愿了。” “这是初步意向，具体细节可以聊，而且会有人专门负责和你们进行对接。当然，我们需要获得一定的股权。” 陆国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回过头看了看酒馆里的丧尸们。 很明显他们也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被自己等人称为背叛者、工贼、胆小鬼的家伙，正在跟自己谈生意。 他默默地把头转回来看着满脸微笑的江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阳耸了耸肩膀：“谈生意而已，二号基地市的丧尸并没有形成统一组织，而我没办法和每一个丧尸单独谈，所以目前只能选择你们这些丧尸群体来谈生意。”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找其他人谈。” “但是我建议你仔细考虑一下，现在丧尸们没有工作，虽然联邦还是会提供生存必须的生命物质，但是那个数量很少，只够维持最基本的消耗，而如果想要获得更多，我们就需要找到新的工作。” “而且这也是我们进一步融入人类社会，获取更多公民权利的必经之路，算起来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陆国荣快速的翻看了一下合同里的内容。 第九区的合作协议制定的很标准，从前期投入到中期培训以及全程的技术支持，再加上后期的调整规划和教育培训都有严格的方案。 而且，他们要的股份不多，只有20%。 把合同递给身后的另外一个丧尸让他们传阅后。 陆国荣沉默了一会看向江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前对你的态度。。。” 他话没说完，因为就在江阳进门的时候双方还是对峙状态，甚至还差点对他动手。 但现在，他看起来完全没介意自己等人的行为。 看着愣在原地的陆国荣，江阳平静的把自己的杯子倒满，微笑着开口：“合作是发展的前提，对第九区如此，对所有丧尸如此，对新人类也是一样。” “生命，物种，社会，信念，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团结起来，把群体的力量最大化，这是传承与基因的最高效发展方式。” “独自战斗的猎杀游戏虽然可以让个人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但是那场游戏注定只会有一个赢家，孤身一人的世界是一座孤独的黑暗牢笼，世界，本应该是缤纷多彩的。” 江阳微笑着说：“至于你说的那些对我个人的不友好态度，这很正常，我们缺乏沟通和理解，所以我今天会坐在这里。”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心存芥蒂，借用一句咱们那个年代很经典的台词，和平年代，没有主义，只有生意，而我，恰好是个生意人。” 陆国荣紧紧地盯着江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看过文件的几个丧尸走过来，重新把那份协议放在柜台上。 没什么好看的，第九区开出的条件非常合理，甚至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出这么大的力气，只要两成的股份。 这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合作。 陆国荣的心里有些复杂，最后只能默默地感慨，这就是能在末世之中生活到最后时刻的人吗？ 理智、冷静、聪明，陆国荣突然意识到，虽然自己是目前丧尸中实力最强的甲级，但是自己的脑子，真的没有江阳的好用。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当年自己和另一个甲级丧尸朋友的对话。 “十一代丧尸数量很少，而且实力等级都不高，但是你要知道，那是因为他们错过了大量吞噬人口的灾变初期，没来得及积累足够的血肉去吸收更多能量。” “现在他们苏醒了，他们知道了生命物质的存在，他们一定有办法获得那些东西。” “虽然那玩意被罗晋成看的很严，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到手，但是相信我，以他们的智慧和求生欲望，他们一定有办法。” 陆国荣看了看旁边的老九，压低了声音问到：“你手里是不是有生命物质？” 江阳微笑着回答：“或许吧，但是那东西对我来说只是次要的。” 陆国荣点点头。 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柜台上的文件：“我们需要时间讨论。” 江阳从口袋里面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电话联系。” 陆国荣认真的把他的名片放进口袋。 江阳笑着举起杯子：“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看着他那副笃定了自己会答应合作的样子，陆国荣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反驳，让他别这么自信。 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默默地拿起杯子，看着江阳那双红色的眼睛。 这就是十一代丧尸啊，让人惊叹的智慧和勇气，以及，让人恐慌的算计。 看着面带微笑的江阳他沉声说到：“合作愉快。” “叮” 两个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馆里的丧尸沉默下来，看着两个人喝掉杯子中的液体。 老九叼着烟卷默默地看着。 他现在跟刚刚进来的时候想法一样。 想回家。 江先生真的太恐怖了，就算把我和范市长，再把老范先生加起来估计也玩不过他。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不管是在十一号基地市和范市长谈生意，还是在第九区和丧尸们谈独立。 又或者是现在，在遥远的二号基地市，和一群敌视自己的丧尸谈协议。 江先生追求的向来是合作共赢。 只要能坐下来谈判的人，都可以在他那里获得丰厚的回报。 就在老九思绪万千的时候，就听见江阳突然问陆国荣：“你知道二号基地市最近这两起案子是什么人做的？” 听到他的问题陆国荣摇了摇头：“我去看过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类的气息，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丧尸做的，但是我个人感觉，不像。” “我们现在怀疑可能是有其他基地市的丧尸来了，现在也还在查。” 江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陆国荣继续说：“现在丧尸生活区刚刚结束过一次封锁，除了这些跟我们关系好的酒馆开门了，其他的酒馆一类的活动场所全都关门歇业，街上的小贩也不敢来了，整的人心惶惶的。” 江阳摸着下巴说：“就是说现在丧尸生活区为数不多的人类，已经基本都在丧尸的保护之下，就算凶手想动手也没机会是吧。” 陆国荣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江阳好奇地问：“没试过钓鱼？” 陆国荣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凶手明显是奔着和丧尸交好的人类来的，想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谁，直接弄几个人伪装成小商贩不就行了？” 陆国荣皱着眉头问：“奔着人类来的？” 江阳点点头：“我觉得是，如果只是为了狩猎，那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而且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丧尸也不好说，总之我觉得咱们还是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家伙。” 陆国荣来了兴致：“怎么做？” 江阳思考了一下回答：“找个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人类，让他去人类密集区声明，说自己有很多丧尸朋友，可以确定最近的两起案件绝不是丧尸做的，是有人在故意损害丧尸的声誉，是在用这种方式吓走丧尸生活区的商贩独占市场。” “再让他宣传苏醒的丧尸是人类永远的朋友，是联邦蓬勃发展的卓越贡献者，是联邦工业的根基，也是联邦进入新时代的眼泪，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同时让他吐露，丧尸的手里有钱，是最适合做生意的对象，而他有很多丧尸朋友可以保证商贩安全，让他呼吁人们来丧尸生活区实际看一看，有做生意的想法可以联系他。” 陆国荣疑惑地说到：“这么复杂的操作一般人完成不了吧，我们这好像没有符合规矩的人。” 旁边思索中的老九也点了点头。 江先生说的这些可能在他眼里随便找个人就行。 但是，真的跟着范子山从事工作许久的老九清楚，一般人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办事能力。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达到江先生的要求。 然后老九就看到。 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江阳看了一眼自己说：“没事，我自己带了。”。 刚刚还在感慨江先生又聪明又慷慨，办事又讲规矩又有办法的老九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就说江先生那么聪明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带自己来！ 感情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当鱼饵去钓凶手出来？ 江阳看着老九笑着说：“别怕，有我在，你会很安全的。” 随后他又小声地说：“而且难道你不好奇，如果凶手不是丧尸的话，到底是什么吗？” 老九紧盯着江阳，直觉告诉自己这样的钓鱼行为会很危险。 可是江阳的说法又让他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真相。 江阳眯着眼睛说：“我会保证你绝对安全，而且我可以保证，如果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让你参与进来，分一杯羹。” 老九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江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已经心动了。 江阳看着他没说话，微笑着补充了一句：“这里距离十一号基地市有几千里远，而且作为罗晋成的地盘，这里的消息也是同样的相对独立，这里没有人会认识你，也没有回知道你的身份，甚至只要你不说，范子山也不可能知道你在这里做过什么。” 看着呼吸局促的老九，江阳再次开出了筹码：“现在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的商人被吓走了，如果我们能解决问题抓到凶手，他们还要回来，而且还会有更多人来。” “这些人在来之前他们会打听消息，而你经过我刚刚说的宣传，会变成他们进入丧尸生活区开始做生意的中间人，或者叫，掮客。” 江阳搓了搓手指：“怎么收费，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范子山，同样是你自己决定。” 老九用力的把烟头按灭在临时烟灰缸里：“我干了。” 看着江阳灿烂的笑容，旁边的陆国荣默默地坐远了一点，在心里悄悄把气息只有庚级的江阳，危险程度提升到了甲级。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人就像一只正在不停织网的蜘蛛，在无形之中一点点的操控一切。 太恐怖了。 正在暗自惊叹的时候，手中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的低头。 看看手里的那份文件陆国荣默默地想着：“甚至就连我，现在也已经在他的网上了。”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江阳。 或者这家伙的危险等级还要再高一点。 接近君主级！ 不过，这份协议里说的东西真的好让人期待啊。 想象着自己成为二号基地市开发公司董事长，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开疆拓土赚大钱，甚至有可能在江阳的帮助下，联合整个基地市的丧尸，形成类似于第九区的独立丧尸生活区。 陆国荣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行动了。 于是他也很快就和老九一样放弃了思考。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跟着他干就完了。” 151 外星男孩？ 位于二号基地市老城区的一所中学里，男孩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台上的教师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正在进行日常的授课工作。 随着高考临近，这些高三学生的压力日渐增加，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明显减少了活动打闹的时间。 这样的变化自然让班主任老师欣慰，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以联邦目前的大学录取率，在座的学生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没机会读大学的。 在教师们的分析中，这个班级里最后有机会能考上大学的人不会超过七个。 而可以有把握一定能考上的，只有三个人。 男孩平时成绩始终不错，所以在班主任老师的判断中他是有把握考上的。 前两天的测试成绩印证了这一点，而且给了教师们不小的惊喜。 男孩的测试成绩进步很大。 只要能保持住这个状态，可以说他是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还会是很好地学校。 台上的教师看了一眼正在低着头专心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男孩，满意的点点头。 这孩子，不骄不躁，能成大事。 但其实如果他真的走下讲台的话，恐怕会发现男孩笔记本上的东西跟他想象中的有一点小出入。 他并不是在做笔记，或者整理错题。 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着的是，审讯记录。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男孩皱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笔。 抬起头看着台上对着自己微笑的老师点了点头，在对方出门之后快速的收起自己沾着血的笔记本。 同学们都还在钻研着课上老师讲解的题目，男孩看了看四周，默默地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轻轻地咬着牙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低下头。 此前两个人互有好感，只是出于女孩的矜持她始终没好意思开口。 最近几天她能明显感觉到男孩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可是她不知道这变化因何而起。 她曾经审视过自己最近这些天的表现，甚至无数次尝试着鼓起勇气想问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没有机会。 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班级门口，女孩思考了好一会后，终于缓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俏生生的走出了教室大门。 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男孩把门锁好，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根烟。 伸出手指，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指尖就已经变成了红色。 点燃烟后挥了挥手，他的手指快速的恢复了正常。 “呼~” 有些生疏的吐出一口烟雾，他皱着眉头思考着最近几天的行动。 自从得到这个东西之后自己已经出去过两次，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向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那些居住在丧尸生活区的人类异常的顽固死板，甚至还会嘲讽自己的想法愚蠢幼稚。 男孩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这些普通人的眼光和想法注定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看着手里徐徐燃烧的香烟。 他本来没打算过接触这东西，因为在他之前的想法中，这玩意只有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中年人才会时刻拿在手上。 但是现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看着淡蓝色的烟雾从自己嘴里呼出，男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见到血之后，莫名的想要来一支烟。 不过他到底还是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巷子里的垃圾点，也不是没有人的天台，而是学校的卫生间。 “滴滴滴” 报警器响起的瞬间他就皱起眉头把烟头丢进了厕所，快速的按下冲水按钮之后，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男厕所。 在即将出门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层很微弱的波纹。 那道莫名其妙的波纹快速的传遍全身后消失不见，他就这么毫不掩饰的走出了卫生间的大门。 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已经对准了男厕所的监控，男孩微微一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能力从何而来，但是他十分清楚，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躲掉所有的监控系统。 而且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要有个想法就可以了。 就像自己可以用手指点烟，又像是自己可以把手变成各式各样需要的工具一样。 随心所欲，这就是群里所说的“神器”。 不过很奇怪的是，最近两天群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人说话，男孩猜测那些人可能是因为枪店开门，正在选购合适的武器。 事实上如果不是自己家里条件不是很合适的话，他也想去买一些武器，这样一来自己的行动会更方便。 群里的人说过，动能武器对付丧尸是很有效果的。 所以直到今天军队中的火力配置也还是以激光武器和动能武器各一半的比例进行配置。 在他看来，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丧尸出现异动。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效果是什么，为什么对付丧尸要使用这么古早的武器，但是男孩现在很愿意相信群里人说的话。 最关键的是，枪又不贵，买一把试试就知道了。 连续两次出手，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让他有些沮丧。 不过丧尸生活区的突然封锁让他看到了一些新的方向。 丧尸们并不团结，这些家伙竟然会窝里斗，男孩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如果自己想办法挑拨，让这些丧尸打起来的话，想来人们也会认清他们的真面目吧。 想到这他用力的握住拳头，这个方法应该是可行的，但还是要找机会确定一下。 现在丧尸生活区没有多少新人类，自己的主要计划需要暂停。 但不能就这么算了。 得想办法去试探一下那些丧尸，还得想办法去买一把枪。 群里人说过，丧尸的战斗力异常惊人，一般的轻型战斗装甲面对普通丧尸都没什么抵抗能力，如果遇到高级别丧尸的话就更是不堪一击。 他不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和轻型战斗装甲相比有多大的差距，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要多准备一点武器。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呦” 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下一秒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把对方搂住，然后才看到，原来是自己班里的女同学。 女孩痛苦的揉着自己的额头，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的身体这么坚硬。 刚刚看到男孩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躲在了转角位置，谁知道正在思索着下一步行动计划的男孩没有注意到她，而她又想看看男孩走到什么位置了，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直接撞在了一起。 感受着额头的疼痛和搂住自己的那双大手，女孩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没给她多犹豫的机会，男孩直接放开了她。 皱着眉头问：“没事吧？” 女孩摇摇头。 看到旁边路过的同学在瞪着眼睛打量自己，什么也来不及考虑，转过身快速的跑开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差点撞到门框，但是好在她及时躲开了。 男孩站在走廊中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突然不屑的笑了一下。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自己恐怕会因为这样的偶遇心动至少三天。 可惜，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而她也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点的普通新人类而已。 无聊的耸耸肩膀，男孩看着正在检查卫生间情况，拦住想要出来的学生挨个询问有没有吸烟的几个老师，微笑着回到了教室。 进门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女孩的视线。 但是当他看过去，对方却已经把头埋进了高高的书堆里。 路过的时候他看到了女孩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的脖子。 目光稍微聚焦他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脖子上根根直立的纤细绒毛。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微笑着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街道。 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停在路口的车辆，等待红绿灯时把手放在副驾驶腿上的司机。 遥远的距离对此刻的他来说都已经不是问题。 他甚至可以看到对面隔了一条街的高耸办公楼顶层，一个年轻的女秘书敲开了董事长的办公室大门，面色红润的拉上窗帘的时候，白色衬衣下隐约暴露出来的内衣样式。 男孩深吸一口气。 新功能出现，我又变强了啊。 他确定，自己刚刚接触到那个东西的那天晚上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能力被无意中发掘出来，他也越发的清晰认识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接触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悄悄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安静的聊天群。 他很好奇，这里面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昨天晚上他没有去丧尸生活区而是去了老城区的那家酒馆，想看看是否能在那里面找到一些关于那个东西的秘密。 但是整个晚上那家酒馆都只是在正常的营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而且在他悄悄溜进后台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一直折腾到天亮他才离开。 那家酒馆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所以他只能怀疑，是自己加入的那个聊天群里，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最开始的时候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想了几天之后他突然有了猜测。 或许这些人也和自己一样，正在为了把丧尸关回笼子，让联邦可以摆脱这些威胁真正开始全面发展而努力。 那么现在他们不说话，一定是因为他们也在忙。 就像自己一样。 而他们之所以前些天那么活跃只是因为放假休息。 现在新年结束，联邦的枪店也全面开业，人类开始获得了自保的能力，那他们也该开始行动，彻底把丧尸的威胁解决掉了。 男孩突然有了一种重担在身的使命感。 自己现在刚刚得到这东西，还有许多新能力没有发掘，而且自己执行任务的能力也还不够。 所以为了能够尽快的成熟起来，自己要加快速度，争取能帮上他们的忙。 或者，成为那个彻底解决丧尸威胁的人！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男孩收起手机。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班主任老师先是说了刚刚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人在卫生间吸烟的事。 然后又说希望吸烟的人能在被监控找到之前主动承认，随后才开始上课。 男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重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他进出卫生间的时候都用过屏蔽，最后的视频画面里根本找不到自己。 翻开笔记本他皱着眉头写下了下一步的计划。 今天晚上老爹要回家休息两天，后天早上才出门继续去开车送货，那么最近这两天为了防止被家里发现，自己还是不要出门。 而且现在丧尸生活区那边也没有什么新人类在活动，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分辨不同等级的丧尸。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自己要想办法进一步搜集丧尸的资料，为了后天晚上的行动做好准备。 后天晚上，自己要想办法再次深入丧尸生活区。 把那些到现在都不愿意离开丧尸生活区的新人类叛徒，消灭！ 写好计划合上笔记本，男孩感受到了来自前排的目光。 但他并没有去看那个女孩，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 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他是想劝那个老头子回心转意，好好帮自己对付丧尸的。 但是那家伙拒绝了，而且还大声嘲笑自己幼稚，辱骂自己是听信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 所以他没忍住，出手“教训”了对方。 第二次在天台之上，那个刚刚来到丧尸生活区没几天的小商贩也是一样。 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男孩狠狠地折磨对方，拷问出了很多关于丧尸的详细信息。 那个小商贩最开始的时候还说丧尸只是看起来冷淡，但实际上也和人一样有着各自的性格，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可以正常交流，可以正常做生意的。 但当他变得伤痕累累后，他开始指责丧尸的恐怖，说他们红色的眼睛总会用看食物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在这么说完之后对方求自己饶他一命。 已经收集好“罪证”的男孩同意了，直接拿着自己的笔记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后面看新闻，那家伙果不其然死在了天台上，而且警方还带走了一个丧尸进行调查。 男孩冷哼一声，果然就像群里说的，丧尸虽然有时候可以克制住吃人的想法，但是只要有血腥味，它们就会失控。 这么想着，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前排的女生正在暗暗担忧，因为刚刚在撞到男孩怀里的时候，她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男生，是他在抽烟？ 为什么？ 是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 对男孩的关心让她根本没心思听课，就这么一直熬到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 看着班主任老师离开，立刻站起身来，鼓足勇气走到了男孩桌子边上。 因为今晚不打算开展行动，男孩正慢悠悠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看到她过来皱着眉头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看了看四周的同学，小声地说：“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 男孩皱着眉头看着她，思考了一下后说：“没什么事。” 女孩忐忑地说：“那我能跟你一块回家吗？” 男孩耸了耸肩膀：“如果你不嫌绕远的话，我无所谓。” 看着女孩欣喜的回去收拾书包的样子他撇了撇嘴角。 真是无聊的剧情。 很快，两个人在学校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以后才慢悠悠的离开教室。 女孩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感觉最近你变了。” 男孩平静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也许吧。”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说起最近几天学校发生的事，而男孩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没一会，尴尬地对话就让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她轻咬着嘴唇用很微弱的声音说：“你想去哪所学校啊。” 男孩眯着眼睛看着路边一个正在说话的老人，很随意的回答：“联邦大学吧。” 走进了一些后他听见了那个老人正在跟围在身边的人说：“别担心，丧尸只是因为身体原因面部瘫痪，但实际上他们的情感和人类一样丰富。” “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只要能平等的对待他们，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你们的，是。” “确实会有少量丧尸有吃人的想法，但那只是少数，就像人类中也有潜在的变态杀人犯是一样的，大多数丧尸还是好的。” 男孩紧盯着说话的那个老人。 旁边的女孩倒是没有在意那些，此刻的她正因为男孩的答案沉默。 两人所在的学校，每年能考上联邦大学的学生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人，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个，有几年甚至一个都没有。 没办法，作为联邦历史最悠久，学科最全面，经费最充足，各方面水平最高的学校，联邦大学每年虽然招录名额不多。 而且现在联邦的人太多，学生也太多了，所以联邦大学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会被抬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她不知道男孩哪来的信心。 可是如果他真的打算考进联邦大学的话，自己恐怕没办法再和他见面了。 女孩听别人说过。 整个联邦的基地市中，一号基地市最全面最舒适最安全最适合工作生活。 几乎没有人去到那里之后会离开。 而一号基地市的政策同样也会鼓励所有考过去的学生留下。 这么多年来，从联邦大学回到家乡的毕业生屈指可数，绝大多数都留在了一号基地市。 看着停下来听路边老人说话的男孩，她用力的咬着嘴唇。 原来这才是他这些天不理会自己的原因吗？ 想到刚刚结束的测试成绩，女孩绝望的发现，自己跟他的距离，正在变得越来越远。 看着根本不愿意理会自己的男孩，她上前一步小声地说：“那我先回家了。” 男孩随意的点点头，看都没看她一眼。 女孩紧盯着他的背影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快速的跑走了。 一路跑到街角，发现男孩根本没有在乎自己的离开，她用力的握着拳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男孩的背影，回家去了。 路边聚集了十几个人。 老人站在一个台阶上还在继续宣传：“现在案件还在调查阶段，但是被带走的丧尸只是因为最早目睹了案发现场所以去配合调查，目前已经回家了。” “如果各位还是觉得不放心，那完全可以等警卫队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去，我只是告诉你们，丧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如果只因为某些个别的事件，就把整个群体打上暴力的标签是不合适的。” 男孩紧盯着他。 看来这个家伙也和之前的两个人一样，都是愿意接纳丧尸的人。 这样的人现在被他称之为“人类中的叛徒”。 他们竟然帮着丧尸说话，还呼吁人们要理智看待丧尸群体，接纳丧尸成为联邦的一部分。 这不是叛徒是什么？ 把那个老人的样子记在心里，男孩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 这些家伙都是准备去丧尸生活区做生意的，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因为利益而心动，还没有彻底变成叛徒。 他们还有拯救的价值，但是这个老东西，哼。 悄悄离开人群看了看四周。 女孩已经不见了。 想了一下她刚才好想跟自己说回家了。 甩掉了一个麻烦，男孩快步离开。 在转过街角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在讲解着丧尸生活区情况的老人。 原本打算这两天先休息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送上门来了。 那正好，今天晚上就拿他开刀，试试自己这两天总结出来的新技巧吧。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回来了。 测试成绩进步很大的男孩不出预料的再次拿到了一些老爸给的零花钱。 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男孩就说自己要回去学习，而父母时隔快一个月没见面也想着聊聊天。 于是晚上八点钟，一家三口就各自关上了房门休息。 听着前面房间里传来的声音，男孩轻轻锁上房门。 把自己以前用过的手机放在门口，给自己正在用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拨通后，听着听筒里面传来的声音，男孩把正在用的手机塞进口袋贴住自己的身体。 耳朵里面很快就传来声音。 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新能力也很好用。 打开窗子，最后看了眼房间，他翻身离开了卧室。 路边的老人已经不见了，对这一点他毫不意外。 戴上帽子低着头快速的走过街道，男孩开始耐心的寻找着目标。 那家伙看样子是打算聚拢一批人共同去丧尸生活区做生意。 所以他必然会继续宣传他的那套言论。 那么这个时间最适合搞宣传的地方，就是各个娱乐场所。 三个多小时后，他果然在一家路边的超市门口见到了下午放学时遇见的那个老人。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确定身份后，男孩闪身躲进旁边的黑暗之中。 目标看起来刚刚结束一场讲话，口干舌燥的他正在不停地喝着刚刚买来的啤酒。 男孩跟在他身后。 可是没过多久，在老人把瓶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后，突然闪身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男孩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然后就看见目标正站在巷子里紧盯着自己。 看到男孩，正在戒备的老九愣了一下。 皱着眉头问：“孩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在他好奇的注视下，男孩摘掉帽子歪着头回答：“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老九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孩。 年纪不大，也就是高中生的样子。 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帽衫，下面是一条运动裤和一双蓝色的平底鞋。 普普通通没什么异常，完全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模样。 但是出于江阳的提醒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抬起头看了一眼巷子口的监控摄像头，他大声的问：“你想问什么？” 男孩注意到了他在看自己身后的监控摄像头。 但他毫不在意，因为那东西拍不到自己。 不过他也不确定那玩意会不会录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我想问，如果我打算去丧尸生活区做生意的话，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老九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回答：“你应该先拿到高中毕业证，或者征求你家里人的同意。” 男孩紧皱着眉头继续问：“然后呢？” 老九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 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后他大声的回答：“然后？然后你要想想自己去做什么生意，顺便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能接受跟丧尸接触，再之后你要准备一点钱，当然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读书，考个大学或者是找个靠谱的工作。” 男孩上前一步有些意外的问到：“所以在你看来，去丧尸生活区做生意是不靠谱的？” 老九点点头：“当然不靠谱。” 男孩放在裤子口袋里，已经变成了刀子的手恢复了正常。 就听见老九说到：“现在城市管理多严啊，也就是丧尸生活区那边还能摆摊，剩下的地方你乱摆摊会被罚款的，说不定还要被没收摊位甚至还可能挨打。” “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丧尸生活区那边也要开始管理了，到时候没有店面的话生意不好做的，租店面的话那不还是给房东打工嘛。” “唉，我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总之你记得，目前联邦的环境，如果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好不要去做生意，很容易被人拿捏的，还是当官比较好。” “你现在年轻还有机会，别考虑这些的好。” 男孩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呢？ 听着对面的老九竟然开始教自己怎么躲掉流动监管，怎么不被人家掀了摊子，怎么不被抓进局子，怎么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赚到钱。。。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说说丧尸生活区本身的问题？” 老九愣了一下：“但是现在只有丧尸生活区能随便摆摊，你去这外面的大街上，还没等你开卖就被抓走罚款去了啊，万一人家把你车子没收了怎么办？你怎么生活？” 男孩追问：“那丧尸呢？丧尸不危险吗？” 老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到：“丧尸当然危险，但是你说，是冒着可能会被丧尸攻击的危险去做生意好，还是留在这饿死好？” 他摇着头装作喝醉酒的样子后退了两步说到：“丧尸固然恐怖，大家也都跟他们没什么太多的相处经验，但是没办法啊，人总得活着，总得赚钱养家吧。” 说着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打量着男孩的状态，心中也开始提防起来。 只是嘴上还是随意的说着：“而且真要论起危险程度的话，自联邦成立，丧尸苏醒以来，死在丧尸手里的人，远没有死在人类自己手里的人多。” “够了！” 男孩突然大声的呵斥。 老九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你不相信？你可以随便找个图书馆或者书店，又或者去上网都可以，也不用多看，就查查最近十年因为故意伤害死亡的人类数字，看看到底是丧尸危险，还是人类更危险。” “你给我闭嘴！” 男孩恼羞成怒的声音让老九闭上了嘴。 耸了耸肩膀，他没再多说什么。 这孩子跟十一号基地市部分比较偏激的青年人一样，都认为丧尸的存在会威胁人类安全。 这样的孩子他见的太多了。 男孩紧盯着他。 这家伙跟自己前面对付的两个人不一样，他的废话太多了。 不过听起来，这家伙并不是一定要为丧尸说话。 深吸一口气男孩再次上前一步问：“丧尸是联邦的生产工具，你有异议吗？”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老人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 如此坦然地回答让男孩愣了一下。 然后才再次问：“工具就应该出现在工具应该在的地方，你说对吧。” 老九再次点点头。 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那当然，所以你是想去开丧尸工厂？好孩子，听我一句劝，换个行业吧，实体产业现在不行了，你去了怕是要赔掉裤衩。” 男孩皱着眉头，原本还以为来活了，没想到只是个满眼只有钱完全不在乎其他事的家伙。 无聊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不在自己的清理范围内。 当然也没有什么拯救价值。 在老九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男孩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老九默默地转过身看着阴影中走出来的江阳：“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孩子聊了一会，江先生找我是要做什么？” 摇摇头，江阳微笑着说到：“我本来想告诉你注意多换几个区钓鱼，不过不用了。” “人，已经找到了。” 二十分钟之后，三辆车子驶出了第九区高速口，飞快的驶向二号基地市。 董全云和孙海坐在车上看着彼此，董全云率先开口问：“阳哥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机器人？” 孙海也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又是金属又是人类？”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明白江阳所说的，他发现了一个完全金属化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开车的卫宜修看了眼后视镜说：“阳哥不会是抓到外星人了吧，金属生命？” 152 一个，实验体？ 老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原本计划要忙活至少半个月甚至更久的任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成了。 而且，目标的身份也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个孩子？江先生，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潜入丧尸生活区，连续伤害并导致了 两个人死亡，这有点，太，过于奇异了。” 酒馆里面，老九还是不敢相信那两起案件的凶手，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有点怪异，思想偏激、不谙世事的男孩。 这样的孩子在联邦并不罕见，就连十一号基地市也有一些年轻的孩子，在某个特殊的年龄段会有这样的表现，这很正常。 因为用不了多久，只要他们走上社会真正的接触到社会运行的规则，他们就会放弃自己那些幼稚可笑的想法。 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勇气跑到丧尸生活区去杀人呢？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别着急，我不会平白无故指责他的，你会看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的。” 老九沉默着点点头，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如果是最开始的那个老人还能解释，年轻力壮的男孩确实很容易伤害到他，但是第二起案件的死者是个很强壮的商贩，而且对方刚刚进入丧尸生活区没多久，随身还带着防身用的刀具，那孩子怎么可能把他伤成那样呢？” 他不理解，而江阳也没有急着解释，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陆国荣正带着丧尸们讨论成立开发公司的具体事宜，看起来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同意了江阳给出的条件。 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江阳看着吵闹的丧尸酒馆，微笑着侧过头看着旁边的老九说：“你跟范市长说过了？” 老九点点头：“这么好的生意，我自己做不了，还是让范市长来吧，要是能给十一号基地市在这里打开一条新销路就更好了不是吗？”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那可是好多钱，而且完全可以你自己独吞的，不心动？” 老九摇头：“我都这个年纪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再说了，我自己能做的终归有限，范市长的意思是，借着机会，我们在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成立一个商会，把那些散乱的商贩尽可能的整合起来把生意做大。” 他喝了口酒笑着说：“我自己可做不了这么多，让范市长派专业的人来，等蛋糕做大了随便分我一点，也好过当个掮客。” 江阳挑了挑大拇指说到：“聪明人。” 老九挠挠头：“我也是跟江先生学的。” 江阳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分蛋糕的前提是先得有蛋糕，一穷二白的市场分起来有什么意思呢？” 他小声的补充一句：“你们要办商会的话我给你们提一个小建议。” 老九放下杯子认真的听着。 江阳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陆国荣：“初期你们记得把他们拉上，有这些家伙在，这里的丧尸多少会卖你们一个面子，就算是有敌对组织的，动手之前也要考虑考虑他陆国荣。” “有他们护着，你的商会起步会比较顺利，等生意做起来以后，你再去想办法把二号基地市政府，或者丧尸生活区的管理者也拉进来。” 看着老九瞪的滚圆的眼睛他微笑着说到：“组织想要做大做强，只凭一方人马必然是不够的，要让组织里的成分复杂起来，把各方利益绑在一块，这是你们从中获利最好的方法。” “虽然越是庞大的体系行动越是缓慢臃肿，但是你也要清楚，只要这艘船足够大，绑在上面的人足够多，它就越不容易倒下，而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别的，走得稳，远比走得快更重要。” 老九认真的听着。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到：“你就记住一点，你的老家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十一号基地市不在这里，这地方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敛财的手段和销售产品的渠道，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有人想挡路的时候尽管把他们拉进来，只要保证你自己的分红，剩下的什么权力利益，都可以让出去。” 老九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江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是操作起来有点太难了，而且真的要拉二号基地市官方进来？不会出问题吧？” 江阳笑着说：“你在人家的地盘上搞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跟他们最担心的丧尸生活区做生意，要是没有官方的人站台，你这商会怕是要被当成造反呦。” 看着陷入沉思的老九，他停顿了一会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然后才平静的说：“或者，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再多个合作伙伴怎么样？” 老九抬起头看着江阳问：“谁？” 江阳身子后仰微笑着说到：“你觉得呢？” 老九一下子愣住了：“江先生也想参与进来？” 江阳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考虑考虑，有钱大家一块赚，二号基地市那可是罗晋成的北大门，整个联邦其他基地市与他的地盘之间进行的路上货运和交通都要经过这，开发好了，这里的经济效益不比三号基地市差，只是这地方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而已。” 说完他不再理会老九，跟陆国荣打了个招呼后就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坐在柜台边的老九拿出手机给范子山发消息，询问他的想法。 消息发出去还没过五分钟他就收到了回复。 范子山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太好了！” 果然，现在范市长对江先生是绝对信任的啊。 老九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思索着怎么正式开始布置商会，开启在二号基地市的生意。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抬起头发现，正是酒馆的负责人陆国荣。 老九疑惑的问：“有什么事吗？” 陆国荣坐在他旁边看着江阳用过的杯子：“在你看来，这家伙是个什么人？” 老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想起来第一次进门的时候江阳说过，让自己如实回答就好。 陆国荣递给他一盒烟。 老九表达了感谢之后点燃一支说到：“在丧尸工厂还没有解散的时候，江先生是我们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人代表，而且是自从十一号基地市成立开始，他就始终被推选为代表，从未落选，所有担任过厂长的人都对他表示称赞，甚至我听说有新厂长上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江先生打听情况。” 陆国荣没说话。 老九看了他一眼后说：“很早之前我就听人家说过，在第九区，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尽管去找江先生，小到生意上的纠纷，大到人与人、人与丧尸、丧尸与丧尸之间的冲突，凡是解决不了的事，找他准没错。” 他有些感慨的吐出一口烟雾：“事实证明人们的说法是对的。” “有他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第九区异常的稳定，就算是那些最不愿意和人类接触的丧尸，也会通过他向我们表达观点和意见，而就算是再怎么排斥丧尸的城市管理者，也可以跟他沟通来解决问题。” 陆国荣眯着眼睛问：“你们就不怀疑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九点点头：“当然会怀疑，但是后来我们放弃了。” 弹掉烟灰，老九深吸一口气说到：“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那里的情况不会比二号基地市好到哪里去。” “丧尸与人类之间本就存在差异，由此产生的隔阂如果没有有效的交流，那就是巨大的矛盾，一旦爆发，对双方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我不在意江先生到底有什么想法，或者是他又什么没说出来的目的，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他在，过去的一百年间我们发展的不错，而且现在正在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他认真的看着旁边的陆国荣：“我不知道江先生在灾变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或者他在苏醒后的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我不在乎他有什么秘密，我只知道，他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愿意主动与人类沟通，唯一一个愿意调和人与丧尸关系，唯一一个会给所有丧尸争取利益，唯一一个会给人类争取利益和生存空间的丧尸。” 陆国荣的眼睛动了动。 路过的几个丧尸听到老九的话也停下来沉默着看着他。 老九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如果他是一个骗子，我们就是心甘情愿被他骗的人，因为他真的在试图让这个世界，让丧尸，让人类，让所有的一切变好的人。” “而且在我认识他的这些时间里，我从没见过他休息。” 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想了一下：“所以如果你问我江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大概是一个不需要休息的人吧。” 说完，老九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好像所有丧尸都不需要休息，总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国荣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看着停在边上的几个丧尸，还有远一点地方还在商量着具方案的丧尸们。 默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说到：“这家伙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老九愣了一下问：“可是，谁不想？” 陆国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些人不想。” 说完他指着柜台里面：“想喝什么自己拿，这家伙的想法不错，只是光靠他自己的话，没那么容易实现的，他能管住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是有原因的，我们这地方，情况不同。” 他没有明说二号基地市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交代了老九自己随便之后就离开了，继续去跟酒馆里的丧尸们商讨事宜。 没过多长时间，酒馆大门再次被推开，江阳带着两个丧尸走了进来。 陆国荣站起身看着他。 江阳微笑着指了指自己身后介绍：“卫宜修，第九区法律顾问，也是这次的合作合同起草人，正式的合同上所有的细节内容你们跟他聊。” 然后他又一指旁边的丧尸：“这位是第九区负责留在二号基地市进行对接与联络的负责人，周永新，你们应该有人认识，就是你们二号基地市本地的。” 陆国荣有点意外的看着周永新。 这家伙不是一个丧尸组织的负责人吗，怎么他也跟江阳有关系？ 但是想了一下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跟两人握了握手。 在周永新有些好奇的注视下坦然接受了他们两个的身份。 在江阳叫上老九出门的时候，陆国荣喊住了江阳：“问你个事。” 江阳好奇的停下来。 就听见走到自己对面的陆国荣很是严肃的问：“你真的觉得，人类与丧尸可以共处吗？” 听到这话江阳笑了起来：“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离呗，合作共处是对双方来说最好的发展方式，但不是必然的结果，大不了重回末世，我不介意。” 陆国荣认真的问：“你真不介意？” 江阳收起自己的笑容点点头：“我只是给出一个可选项，并尝试着让双方认识到这个选项的存在，以及其背后的光辉前景，但是我并不会主导任何人做出选择。” 陆国荣再问：“如果失败了呢？” 江阳双手一摊很是淡然的回答：“那就失败了呗，对我个人来说无所谓什么成功失败，只是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大概我会比较难过吧。” 他指了指陆国荣和他身后的酒馆，又指了指老九和外面的街道：“我已经亲眼目睹过一个美丽的世界毁灭，所以想着趁我精力旺盛的时候让它变得美丽一些，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末日本身，也是一种美。” 看着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的陆国荣。 江阳笑着摆了摆手说：“你们先谈着，具体细节跟他们两个商量就可以了，我还有点事。” 周永新看着刚见面就带着自己来谈生意，现在又要离开的江阳好奇地问：“阳哥你要干嘛去？” 江阳裂开嘴笑的很开心。 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晃了晃说到：“去打孩子。” 周永新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随后又问：“打完了来家里喝酒。” 江阳挥挥手：“你先把生意谈好吧，我估摸着得在这地方呆几天才走。” 说完他就带着老九离开了酒馆。 卫宜修面无表情的拉着周永新开始了与陆国荣的正式谈判。 而在出门之后，老九好奇的看着江阳手里的东西问：“江先生，你这是？” 江阳微笑着回答：“育儿神器，七匹狼。” 老九无法理解他的笑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江阳身后坐上车。 还没等他发动，就听见后面的江阳说：“等一下会有两辆车跟着你，不用管，直接去老城区那边就行。” 老九点点头，开着车子驶上主路，果然就看见，后面有两辆车快速的跟上了自己。 三辆车很快就来到了老城区的学校外面。 把车子停在校园对面的停车场，老九看着停在旁边的两辆车，惊讶的发现开车的竟然是熟人。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你先去找个地方休息，等快放学的时候下来就行，这边我们盯着。” 老九想要拒绝，但是江阳打断了他：“晚上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现在去休息好了，到时候得干活呢。” 他都这么说了老九自然也就不会拒绝。 把钥匙留在车上，自己则是推开车门去旁边的小旅店里面休息了。 旁边两辆车的驾驶位上，董全云和孙海隔着窗子看了一眼江阳，在他挥了挥手里的黑色皮带之后严肃的点点头，直接放倒了座椅开始调试放在后排的设备。 仍旧在学校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加快行动速度提高效率的男孩不知道，在他赶走了那个女孩之后。 今天放学，还是有人在等他。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男孩立刻背上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前排的女孩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继续研究着自己不理解的题目。 一直到学校里的保安开始检查教室时，她才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跑出校门。 正在这时，学校外面街道上走过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下意识的想要打招呼。 但是看着男孩带着帽子头也不抬的样子，她咬了咬牙没有动作，而是背着书包悄悄地跟了上去。 对面的停车场里，已经睡好了的老九正准备发动车子跟上男孩，注意到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时皱起眉头停下来。 坐在后排的江阳也看到了那个背着书包的女孩。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笑着说：“看来咱们的小男孩还是挺受欢迎的嘛。” 对讲机传来董全云的声音：“美好的青春时光啊，不过我那时候可没有女孩这么跟着我。” 孙海的声音随即响起：“得了吧，就你那憨样怎么可能有姑娘追你，而且就算真有姑娘跟着你，怕是都发现不了，你那时候放学一般去做什么？” 董全云毫不犹豫的回答：“那必然是去找网吧打游戏嘛，你呢？” 孙海笑着回答：“咱俩一样。” 董全云隔着车窗对他竖了个中指：“那你还说我，你不也没有姑娘追。” 孙海耸了耸肩膀：“反正我是没体验过什么美妙的青春期情感骚动什么的，阳哥你说这玩意是不是那些写小说的编出来骗人的，怎么我青春期就是上网打游戏或者球场打篮球呢？” 江阳微笑着按下通讯按钮说到：“也不是吧，我上学的时候，总有女同学给我送花送零食什么的，放学的时候她们还会在校门口堵我请我吃晚饭，烦得很，赶都赶不走。” 通讯设备安静了下来。 准备开车的老九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江阳的脸，然后默默地把注意力放回车子里。 算了吧，那张脸摆在那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人与人的青春期，是不一样的啊！ 老九发动车子跟上前面的女孩。 还是工作更重要。 董全云和孙海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跟在老九的车子后面驶出停车场。 没过多久，最前面的男孩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而那个跟在后面的女孩只能无奈的停下来看着车子离开的背影，失望的摇了摇头。 董全云终于找到机会换话题。 他有些疑惑的问：“这孩子没接受过反跟踪培训？”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直接驶向丧尸生活区的出租车。 微笑着说到：“他要是表现出明显的训练迹象，我就不会叫你们过来了。” 把那根皮带缠在手里，江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路边转过身低着头回家的小姑娘，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前排的车子上：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拿到了一件威力惊人的武器，这很有趣，也很有研究价值。” “但如果是一个经受过明显训练的人突然对丧尸丧尸生活区的民众动手，那就是栽赃陷害挑拨关系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直接杀了就完了。” 老九看了一眼江阳，发现他是很认真的在说话，同样严肃的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出租车停在了丧尸生活区外围的一条街道。 男孩付了钱后，头也不回的推门下车走进了丧尸生活区。 江阳示意老九把车子停在路边。 两个人下车之后，董全云和孙海也停好车子背着巨大的设备走了下来。 董全云笑着说：“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了，直接等着他过来多好。” 江阳摇摇头：“我要确定他到底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还是什么人精心训练出来的士兵，不过结果似乎是前者。”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皮带说到：“走吧，给这年轻的孩子上一课。” 董全云和孙海怪笑了两声快速的消失在了路边。 江阳看了老九一眼说到：“咱俩跟上去，等会你把他引过来，教育孩子这件事我挺擅长的。” 老九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皮带，什么也没说快速的向着男孩前进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时，两起案件都还没有调查结果。 但是经过警卫队几天的努力，已经基本排除了丧尸的嫌疑。 不过即便如此，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丧尸生活区的商人数量还是不多。 男孩在正式进入丧尸生活区之后就躲在了阴影里，每当路上有丧尸经过的时候他都会紧张的躲起来，然后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 群里的人也没有告诉他如何判断丧尸的等级，而他也不清楚丧尸的战斗力到底如何，所以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一个仍旧留在这里做生意的人类，详细了解一下丧尸的等级划分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毕竟对这里不了解，所以也只是瞎猫碰死耗子，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 跟在后面的江阳和老九看着他四处打量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天老九去休息的时候江阳已经查过这孩子的资料，结合现在和之前聊天的情况看，这孩子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根本就没接触过什么训练。 这也让江阳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接触到的液金。 高楼曾经说过，他把最后一份液金给了康旭。 而现在江阳的手里，其实是有高楼那个渠道散出去的液金到底都在什么人身上的名单。 这孩子毫无疑问跟高楼没关系。 可这就让他身上这份液金的来历更神秘了。 罗晋成搞的？ 江阳不是没这么怀疑过。 因为按照高楼的说法，液金这东西，除了他们研究的那时候接触到过以外，剩下的人也好机构也好，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但是以他对罗晋成的了解，总感觉他干不出这样的事。 可除了罗晋成以外，难道说还有其他渠道能接触到这东西？ 看着前面不远处还在寻找目标的男孩，江阳示意老九准备行动。 但就在这时候他的耳机中突然传来了董全云的声音：“阳哥，有点不太对劲。” 不远处的一栋五层居民楼楼顶上。 已经打开了设备的董全云皱着眉头说：“这孩子身上有着很强的屏蔽，设备没办法锁定他，而且这孩子头顶位置有东西在发射信号。” 董全云快速的操作着仪器，最后得出了结论：“有人在监视他，而且是借助了军用卫星的信息通道，如果截取的话会被发现的。” 江阳让老九留在原地，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了董全云旁边。 看着设备上只检测到了信号发射源，但是却没有锁定下方正在打量着一家丧尸酒馆的男孩。 他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站在街边阴影中的孩子。 在他转身躲避丧尸的某个瞬间，江阳看到了他后脑位置那个只有米粒大小的白色金属反光。 董全云小声地说：“联邦的军队可是罗晋成完全掌控的。” 江阳摸着下巴：“但是这种做事风格不像罗晋成。” 董全云没有说话，他除了刚刚苏醒的时候见过罗晋成以外，平时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 江阳看着正悄悄溜进酒馆后门的男孩说到：“你和孙海去找老九，我过去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全云离开后，江阳把带来的那根皮带塞进口袋里。 手掌一翻，黑色的金属长钉出现，被他用力的刺进了太阳穴中。 看着通过窗子翻进去的男孩，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因为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这孩子并不是某个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而是一个，实验体呢？ ps 好像有点感冒，应该没事 _(:з」∠)_ 153 终结者？你想终结谁啊？ 这是一家位于丧尸生活区外围的丧尸酒馆，此刻已经人满为患。 作为目前的丧尸生活区为数不多还在开门营业的场所，不愿意回家的丧尸们聚在这里聊天，而话题中自然难以避免聊到发生的两起案件。 而且也难免的会聊到前些天在街道上，那两伙丧尸发生的冲突。 毕竟如果他们没有动手的话，丧尸生活区不会被短暂封锁。这样的行为让更多的丧尸酒馆暂时关门，也彻底让正在犹豫要不要来的小商贩们开始观望。 对那些不怎么愿意出门，不愿意和其他丧尸交流的家伙来说这无所谓，反而让他们更清净。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愿意和自己的小团体聚在一起聊天的丧尸来说，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 在座的人里虽然大多数都是普通丧尸，他们不会多说那几个甲级丧尸的事，所以聊天的话题主要集中在那两起案件上。 不过在人群中也存在着个别的甲级丧尸，而他们可不会因为人数问题就胆怯，此刻有几个正在大声的议论着那场莫名其妙发生又莫名其妙戛然而止的短暂争斗。 “那两个家伙住在一块这么多年已经打过无数次了，这次是因为那个酒馆老板又打起来的，不过也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他们两个眼皮子地下做出这种事？” 说话的甲级丧尸喝了口杯子里的酒水，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正在快速穿梭的几个丧尸。 他已经收到消息，现在丧尸生活区这边有一群家伙正在搜查，打算找到两起案件的凶手。 说实话他不是很看好这些人。 因为即便他们是二号基地市有名的丧尸组织，有几万人，而且还有不少甲级丧尸坐镇。 实力很强这没错，但是这样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们横行整个丧尸生活区。 万一案子真的是某个甲级丧尸做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呢？ 无聊的摇摇头，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甲级丧尸咧着嘴笑了两声说到：“不管怎么说，那几个家伙现在火气大得很，今天早上的时候还来找过我，问我打不打算带上你跟他们合作。” 正在四处打量着的丧尸好奇地问：“什么合作？” 坐他对面的丧尸小声地说：“他们也想自治，但是不跟那个江阳一样那么麻烦，他们打算先直接控制住丧尸生活区，然后去找二号基地市或者是找罗晋成谈。” 酒馆柜台后面的帘子被掀开，酒馆老板抱着一桶酒精走出来，快速的放好之后好像打算再进去拿剩下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的丧尸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边，嘴里随意的问：“他们打算怎么控制丧尸生活区？靠武力？” 坐他对面的丧尸看到他的动作好奇的转过头看了一眼。 但是除了看见酒馆老板掀开帘子进后台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转回头来说到：“武力肯定不行，所以他们来找过我，说是咱们这些甲级先找个机会坐下来谈一谈，只要咱们能达成一致，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看着柜台后方垂下来一动不动的那个帘子，丧尸眯着眼睛站起身说：“我有时间，就看他们能不能把人叫起来吧，那家伙才跟一个楼的丧尸对峙还打过架，剩下的像那什么陆国荣他们几个，感觉也不可能答应跟他谈判。” 坐在他对面的丧尸点点头：“我跟他就是这么说的，等他什么时候把他们那几个组织的人聚到一块，顺便把452厂那边的几个家伙聚起来再说吧，那几个疯子憋了一百大几十年，现在安静了几个月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最近这两起案子，也是他们做的。” 站起身来的丧尸眯着眼睛盯着门帘，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慢慢的靠近柜台位置。 看着他的动作，说着话的丧尸警惕的站起身，放下杯子快速的跟了上去。 有丧尸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的动作，好奇的看向了他们紧盯着的柜台后方位置。 走在前面的丧尸速度很快，但是在靠近门帘的时候停了下来。 示意旁边的服务生后退，而他自己则是猛地放出了威压，警惕的盯着后台位置说了一句：“你是哪位？” 跟在他身后的甲级丧尸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因为在他的感觉里，此刻的后台并没有丧尸，也没有陌生的气息。 但是作为朋友，他还是警惕的躬下身子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朋友紧盯着酒馆里正在看着自己二人的丧尸们。 他们两个早在末日发生之前就是战友，在共同度过了黑暗年代之后再次相逢。 两个配合默契的甲级，这样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围观的丧尸们没有过去，也没有进一步挑衅，因为面对着自己的那位只是在戒备，所以他们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那扇平静的门帘。 已经越过柜台来到门前的丧尸躬下身子，尽可能让自己身上的能量波动不至于引来警卫队戒严。 沉声说到：“你不是李老板的亲戚吧，一言不合跑进别人的房间，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房间里面没有动静，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嗅觉灵敏的丧尸突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站在门前的丧尸猛地掀开帘子，出现在眼前的是已经倒在地上的酒馆老板。 他瞪着眼睛捂着不断涌出血液的脖子，看到冲进来的丧尸之后，伸手指了指敞开的后门。 点点头，那丧尸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后门，然后就在街角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你留下送李老板去医院，我过去看看。” 快速的说了一句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紧跟着冲出来的丧尸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转过身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在他尽可能给酒馆老板止血的时候，酒馆里的丧尸们已经站起身凑了过来。 一个生前做过医生，最近这些年也进一步学习了一段时间的丧尸主动走进来承担了救护任务，而剩下的丧尸则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酒馆，向着四面八方的街道散开。 还没等救护车赶到，一条消息就已经在整个丧尸生活区传开：“前两起案件的凶手出现了，目前就在外围的街道上，有一个甲级丧尸跟上对方了。” 某个巷子里的居民楼中，收到消息的丧尸跳出窗子。 看着同样推开窗子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甲级丧尸说：“人已经找到了，你还打算拦着我？” 身高两米多的丧尸摇了摇头：“可以确定不是丧尸做的了。” 站在楼下的丧尸眯着眼睛看着他：“看来我们确实有必要坐下来，谈一谈丧尸生活区下一步发展的问题了，不然的话，等他们再进一步挑拨关系引发我们之间的内战，所有人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两米多高的丧尸跳出窗子平稳的落在地上，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说到：“你是对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身影消失在原地，快速的向着消息中提到的方向跑去。 丧尸生活区边缘的巷子里，男孩快速的在阴影中奔跑。 来自黑色太阳无穷无尽的辐射能量汇聚到他的身体之中，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灵巧的猫，在街道两侧黑暗的影子里快速的穿梭。 跟在后方的甲级丧尸紧盯着他。 他也是在刚刚酒馆老板搬东西出来掀开帘子的瞬间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但是直到现在，自己明明就跟在对方身后，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他可以确定这家伙不是丧尸，可他又有些茫然。 这家伙的速度，如果不是丧尸的话，那他到底是什么？ 人类？ 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气息，这家伙身上没有人类的血肉味道。 什么东西既不是丧尸也不是人类？ 看着前方不远处再一次提高了速度试图甩开自己的人影，丧尸眯起眼睛也加快了速度。 其实他的速度还可以更快，但是如果全力追击的话，能量波动会引发报警，到时候丧尸生活区将会再次戒严，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他忘了，二号基地市的丧尸生活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甲级丧尸。 而这些甲级丧尸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冲天的威压瞬间绽放。 下一秒，跟在后面的丧尸就看到自己正在追踪的那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撞穿了旁边街道的墙壁之后停了下来。 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站在自己正前方。 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丧尸兴奋地舔舐着嘴唇看了自己一眼。 丧尸瞬间停下，也顾不得猛然响起的警报声了，两只手快速的生长，黑色的利爪代替了手掌，在让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一条黑色的尾巴快速的生长出来。 不止于此。 在他的后背之上，一对黑色的如同蝙蝠一般的翅膀刺破皮肤舒展开。 他变得沙哑的声音响起：“抢夺猎物可是不友好的行为，而且你引来了警卫队。” 站在他对面的矮个子丧尸兴奋地笑着：“警卫队？来就来吧，正好让他们也来看看，在咱们这丧尸生活区到底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东西。” 两个人紧张的看着对方。 同为甲级，而且关系并不好，在这种黑暗的地方万一真的打起来，后果如何谁也不清楚。 特别是追过来的那个丧尸。 他紧盯着对面的矮个子。 这家伙早在苏醒之后就一直不安分，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二号基地市，始终都被罗晋成派人严加看管。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确实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到现在他也可以自由活动了。 但是长期和这家伙接触的丧尸们知道，这家伙虽然苏醒了，但是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 听说这家伙生前就是个精神病患者，所以大家平时面对他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 在街道墙壁倒塌的废墟中，男孩站在原地吃惊的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丧尸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丧尸还会变身。 更让他恐惧的则是那个站在前方不远处盯着自己的矮个子。 在刚刚的那个瞬间，自己根本没看清楚对方是从哪里出现的，只是看到一只脚凭空出现，下一秒人就已经被提飞了出去。 但是好在。 快速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自己并没有受伤。 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现在的强大，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一前一后两个丧尸，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冲向了前面的那个。 已经彻底变化了模样的丧尸紧盯着他，发现男孩的速度竟然再次提升了一大截之后眯起眼睛。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砰” 巨大的声音响起，男孩再一次被踢飞出去。 但是还没等他落地，就已经在空中调整好了姿态再次冲出。 他的手臂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明晃晃的刺向那个拦路的矮个子丧尸。 强烈的能量波动让警报声更加刺耳，天空之上也传来了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 矮个子丧尸一次次的把男孩踢的飞出去，兴奋地笑声响彻整条街道。 趴在地上的丧尸眯着眼睛小心戒备着那个矮个子，找住机会在男孩又一次被打退之后猛地冲上去。 他已经发现了，这家伙速度不算快力量也不算很强，但是身体好像很结实的样子。 尝试着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挥过去。 漆黑的爪子在夜幕下根本不会反射任何光芒，悄无声息的抓住了男孩的身体。 坚硬的触感让那丧尸眯着眼睛点点头。 微微加大力量后握住了男孩的腰侧。 “滋滋滋” 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星星点点的火花出现，照亮了黑暗的小巷。 男孩被他爪子之间的庞大力量挤出去摔倒在地上，轻松地翻身跳起来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发动攻击的丧尸快速的恢复人类的样子。 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对面的矮个子丧尸对视一眼沉声说到：“你觉得他是什么？机器人？” 矮个子丧尸看着站在原地戒备但是毫发无损的男孩，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赞赏。 轻声说到：“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但是我感觉能弄出这东西的，好像就只有一个人呢。” 他咧开嘴伸出一条修长的舌头兴奋地说到：“这是罗晋成送给我们的礼物？还是玩具？总不会是成人玩具吧？” 地面传来震动，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探照灯的光芒。 而在他们战斗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丧尸聚过来。 他们站在墙壁上，居民楼上，又或者外面的街道上面，好奇的注视着这个不断被踢飞出去又不断爬起来发动攻击的男孩。 听到重型装甲靠近的声音，外围的丧尸们默不作声的让开一条路，但是并没有按照警报中的要求离开。 两个丧尸看了看彼此，矮个子那个笑着说：“如果真是那家伙弄出来的，我猜，这家伙不会被捉，这些机甲还是来对付我们的。” 一直追着男孩过来的丧尸摇了摇头：“那可不行，这家伙刚刚伤了人，要真的把他放了，我没法跟酒馆的李老板解释。” 矮个子后退一步：“你来？”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那个男孩竟然再次冲了过来。 看着那双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矮个子丧尸笑着把他踢出去问：“你认识我？” 男孩没说话，翻身起来后速度再次加快冲了上来。 矮个子丧尸看都没看他快速的后退躲开了他的攻击。 就在男孩匆忙寻找他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另一个丧尸的声音：“你以为你当着我的面杀人还能跑掉吗？” 男孩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如对方。 所以在听到声音之后什么也没做，只是恶狠狠地转过身盯着面前的矮个子丧尸。 嗓子里发出了有些扭曲的声音：“滚回你该去的地方，人类的世界，没有你们生存的土壤。” 他的声音极大，矮个子丧尸和后面本来准备加大一点力量抓住他的丧尸愣住了。 伸出去的手也停了下来。 正在这时，两道闪亮的灯光照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同时传来的还有重型战斗装甲中传出来的声音：“站在原地不要动！” 两个丧尸都没有动，他们平静的看着男孩举起自己的双手慢慢后退。 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看着那两双紧盯着自己的红色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但是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也伤不了这两个丧尸，而他们，也伤不了自己。 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执行计划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 在警卫队重型战斗装甲的外围，还有自己身后的墙壁上，楼上，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 在警卫队的警员们松了一口气以为控制住了现场时，矮个子丧尸面无表情的开口说：“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男孩瞪着眼睛看着高举双手的矮个子丧尸。 他不知道对方说的那个他是谁，毫不在意的回答：“有什么区别吗？你们这些把世界摧残成这副模样的家伙，凭什么成为联邦公民？” 在他大声诉说着自己言论的时候。 街道后方的一辆警车边，二号基地市警卫队副总队长正皱着眉头，看着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的现场。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在赶到现场的第一时间立刻动手让这孩子闭嘴。” 副总队长听到声音转过头。 看到竟然有个丧尸站在自己旁边，下意识的就想要掏出武器让对方后退离开。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如果你稍微有一点最基本的敏感度和政治嗅觉，应该能明白他那句话会导致的后果，而你，一个基地市警卫队的副总队长，承担不起这样的结果。” 他看着停下动作的副总队长摇了摇头：“但是可惜，已经晚了。” 副总队长看着远处正在歇斯底里发表极端言论的男孩问江阳：“你是什么人？” 江阳摇摇头：“别管了，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让你的人后撤，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和你们的执法记录视频上报给理事会办公室，直接请示罗晋成，不然的话，他们会死。” “如果反应慢了，后果如何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副总队长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脸色十分难看。 能悄无声息的绕过能量检测仪出现在自己身边又消失，这丧尸到底是什么实力？ 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时，手中设备上的震动让他放弃了思考江阳的身份。 外围警戒的警员提醒，有数量超过三万只丧尸正在向这里聚集。 而在更远的地方，同样有大量的丧尸走上了街头。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审视现场。 举着手的两个丧尸已经把手放下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情绪激动的男孩。 不远处的丧尸们没有一点声音，平静的看着那个男孩。 听着男孩那毫不掩饰的，想把丧尸全都按照罪犯身份塞进工厂劳动的想法，再联想到最开始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 副总队长脸色难看的拿起了对讲机：“控制住那孩子！” 但是。 晚了。 正在激情澎湃讲着自以为正确的话的男孩只看到对面的矮个子丧尸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刺耳的声音中。 一只黑色的爪子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疼痛，也没有什么窒息感，那只手好像不在自己的胸膛里。 男孩下意识的反击，但是他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一条黑色的尾巴斩断。 “叮” 一只手落在地上却发出了金属声音。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只手臂迅速地融化成金属回到了男孩的身体之中。 矮个子丧尸砍掉了男孩的双腿，然后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 在男孩惊恐的注视下，他又撕掉了男孩的头，然后就看见银白色的金属快速的生长，一个新的头出现，掉在地上的那个则是重新变成金属融合进他的身体中。 围观的丧尸们沉默着看着这一切。 矮个子丧尸突然咧开嘴笑了：“所以这就是罗晋成在过去一百多年时间里给出的答案？这算什么？一个终结者？他想终结谁啊？” 旁边的丧尸不说话，围观的丧尸同样保持着沉默。 被他刺穿胸膛固定住的男孩突然像是一滩液体一样流动，脱离他的控制后重新变成了人的样子。 看了一眼矮个子丧尸，转过头飞快的跑开。 没等他跑出几步，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丧尸。 对方随意的一巴掌就把自己打飞了出去。 再次回到原地，男孩看着新出现的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丧尸。 对方的眼睛异常的平静，用明朗而有力的声音问：“这些话，谁教给你的？” 男孩撇了撇嘴说到：“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难道末日不是因你们而来吗？” 有警员冲过来试图控制住他。 丧尸们让开一条路。 但是男孩只是轻巧的转身就躲开了那些警员。 看着他们大声的说到：“你们在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是维护丧尸的人类叛徒吗？” 赶过来控制他的警员也愣住了。 什么玩意就人类叛徒了？ 四周丧尸沉默但是玩味的眼神让他们有些焦虑。 再一次尝试着抓住这个男孩，但是被他灵巧躲开后，毫无例外的又挨了一顿臭骂。 他们有点受不了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神经病？ 但是没有接到下一步指令，他们只能拿出武器再次尝试控制住他。 人群外围，副总队长一只手捂着脑门用另一只手按住耳机，仔细的听着来自上级的回复。 在听清楚命令后他猛地松了口气，拿起对讲机：“所有人后退。” 几台重型战斗装甲快速的推开，试图抓捕男孩的警员们也离开了现场。 丧尸们彻底包围了男孩。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突然传来尖锐的蜂鸣声。 一台六米左右的重型战斗装甲直接空降到人群中间。 他看了一眼男孩，从随身的武器舱里面拔出一个两米多长大腿粗细的东西，对着男孩扣动扳机。 一张闪着蓝色光芒的大网将男孩覆盖。 下一秒，刺耳的蜂鸣声中，一道道蓝紫色的电流覆盖男孩全身，彻底将他控制住。 走过去拎起网兜，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几只丧尸突然围住了他。 后来出现的那个高个子丧尸已经长出了粗壮的尾巴。 平静的看着那台战斗装甲说：“朋友，一言不发的就想把人带走，你以为你是罗晋成？” 那台战斗装甲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他只是个被人洗脑的孩子，没必要跟他过不去吧？” 矮个子丧尸也已经变了样子。 粗壮有力的四肢趴在地上，黑色的尾巴抬起，锋利的尾尖远远地指着战斗装甲的操作室位置说：“他可不像是个孩子。” 装甲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过了好半天才回答到：“他接触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社会上的试验品。” 矮个子丧尸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到：“那么，是谁让他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呢？你所说的试验品又是什么？” 装甲里面的人没说话。 丧尸们也不着急，围在他周围等待着答案。 在一个没人看得到的角落里，江阳双手放在口袋里面静静地盯着那台战斗装甲。 在场的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十分清楚。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士兵或者是什么老一代的战斗装甲。 这就是正经八本的超级战斗机甲。 而他的操作者就在机甲上腹部的驾驶舱里。 罗晋成。 154 不要听他说什么 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 虽然警报声引来了警卫队和一个人们不知道身份的战斗装甲。 但是很意外的是，这一次的警报并没有通知给外界民众，而整个丧尸生活区的变化，也被控制在了区域内部。 就在这么一个民众们正常生活的夜晚，位于丧尸生活区边缘的一条街道上，数以万计的丧尸默默地围成一个圆圈。 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台只有六米多高的战斗装甲。 在他的手中，拎着一个看起来很奇特的网兜。 男孩紧闭着双眼躺在里面，不时闪过的蓝紫色电流表明，这个网兜并不只有固定的功能。 警卫队的人已经接到通知撤出了丧尸生活区，而同一时间接到消息的丧尸们仍在聚集。 江阳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沉默中的装甲。 当初与南广王战斗的那一台机甲毫无疑问的已经损毁了，因为江阳亲眼所见，并且还曾经有过一次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所以他可以非常确定那东西损毁严重。 那么现在的这一台，是系统新给的，还是罗晋成仿制出来的，又或者是，修好的？ 打量了一下聚集过来的丧尸们，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被围在中间的罗晋成。 如果这些家伙跟他打起来，或许自己可以找机会去试探一下这东西的强度到底如何。 又或者。。。 杀了他？ 江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最后摇了摇头放弃了。 谁也不知道系统还给了他什么保命手段，当初罗晋成弄死南广王的那枚戒指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原理，贸然动手是不合适的。 而且，万一罗晋成真的死了，系统跑掉了或者损毁了怎么办？ 他还有大用，不能死。 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江阳强忍着动手的欲望后退两步，在更多的丧尸围过来之前消失在原地。 警卫队的成员们一直撤出了丧尸生活区，在往来通道附近停下来继续保持警戒。 没一会，二号基地市市长，以及总警卫队队长也赶到了现场。 有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命令他们暂时不敢进入丧尸生活区。 但是，在详细了解了现场发生的事情之后，市长叹了一口气：“难怪我会直接收到总理事长的消息，这次的事确实闹得太大了。” 他看着还在不停擦汗的副总队长问：“看清楚那孩子的模样了？” 副总队长点头：“看清楚了，但是执法记录仪没拍到脸。” 市长沉思了一会说到：“你去做画像，然后叫人按年龄去查，咱们这也不是什么旅游城市，那孩子大概率是咱们这的人。” 副总队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后坐上车子离开了。 而直到车子远离丧尸生活区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像是瘫痪了一般坐在椅子上。 胡乱的扯掉自己战斗服上面的绑带，从内衬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根烟点燃叼在嘴上。 “嘶~呼” 开车的警员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问：“副队，这事是不是不太好办了啊？” 副总队长沉默着抽完一整根烟又点了一根才说到：“稍微处理不好，丧尸们完全可以借理由闹事，独立，甚至有可能全面开战。” 开车的警员猛地吸一口气问：“这么严重？那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副总队长打开车窗，任由外面的风将车厢里的烟雾吹散。 看着夜幕下一如既往地城市说到：“孩子，才会说真话啊。” 他叼着烟卷说：“就因为他是孩子，他根本没见过丧尸，所以他说的话才更能反映出目前联邦的舆论状态。” “最起码可以反映出他所在的家庭、学校、教育机构对丧尸的态度。” “学校都是政府办的，学校教什么课程用什么教材全都是联邦定，过去这么多年虽然大家都不愿意接纳丧尸，但是从来没人会在丧尸面前直说，现在好了，所有丧尸都听见了。” 他用力的按灭手里的烟卷说：“咱们就应该接到警报之后第一时间控制住现场让那孩子闭嘴，但是晚了啊。” 摸了摸空瘪的烟盒，他身子后仰靠坐在椅背上说到：“也没办法，谁知道真的会有人跑到丧尸面前说这种话，而且那家伙，真的只是个孩子？” 开车的警员摇了摇头：“感觉像是实验室出来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实验室。” “闭嘴！” 副总队长突然打断了他，严肃的看着开车警员：“有些话，不要乱说。” 开车的警员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闭上嘴不出声了。 副总队长关上车窗。 回头看了眼早已经离开的丧尸生活区。 市长说理事会办公室会处理这件事，自己现在要做的，只是找到那个男孩的身份。 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十分清楚，过去的这些年舆论的发展早晚会导致人类与丧尸的对立。 在这些年的工作中他也会格外小心处理与丧尸有关的案子。 但他也承认，在他自己的心中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丧尸是恐怖的吃人恶魔，而且曾经差点毁灭全世界。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舆论和民众的态度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实在不是意外。 在他的成长时期，甚至在工作初期培训的时候，都不止一次有人告诉过自己这种观点。 所以在成为警卫队副总队长，专门负责丧尸生活区之后，他也曾经每天亲自带着战斗装甲去丧尸生活区巡逻，以看待犯人的眼光去审视每一个丧尸。 可几年的工作下来，他发现这个在民间被宣传为罪恶和犯罪化身的群体，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在丧尸群体中，存在着大量的根本不介意外界环境和舆论，专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家伙。 此外还有大量的丧尸是不排斥人类的。 真正危险的就只有一小批。 但是不论数字还是比例，都要比人类中的犯罪者少的多。 所以在这几年的工作中他出乎预料的很轻松。 以至于今天要不是江阳提醒，他都完全没有意识到男孩那些话可能会导致的问题。 果然人不能太安逸啊。 再次叹了口气，看着正在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警员，面无表情的说：“以后这种话不要说给外人，有什么想法自己知道就行了。” 开车的警员猛地松了一口气：“是，我明白了，谢谢副队。” 副总队长摇摇头没有再多说话，在车子回到总警卫队之后就快速上楼了。 很快他们就已经查到了男孩的身份。 丧尸生活区外围。 大量的警员、车辆、装甲停在夜幕之中。 因为理事会办公室的命令，他们没有开警灯。 一行人就这么默默地守在丧尸生活区的各出入口，就像是潜伏在黑夜中的幽灵一般。 接到消息后，市长皱着眉头看着男孩的信息和资料。 旁边的警卫队长在看完之后皱着眉头说到：“就是个成绩不错的学生，没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 市长皱着眉头从身后的秘书手里拿了根烟说到：“越是普通，越是麻烦。” 警卫队总队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的问：“那，市长，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看着手里的资料信息，已经白发苍苍的市长快速的搜索着关键信息。 终于在某个瞬间他停了下来。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方安静的丧尸生活区说到：“我要打个电话，方法的话，不确定能不能行。” 警卫队长点头离开。 市长再次检查了一下资料之后，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拨通了罗晋成的电话。 丧尸生活区的街道上面，大约有五万多丧尸聚集在四面八方，沉默着围住那台只有六米多高的战斗装甲。 丧尸的数量不多。 因为级别低的，根本不敢靠近。 场内，距离战斗装甲最近的一圈围着至少二十个甲级丧尸，而且完全放开了战斗状态。 恐怖的威压导致丙级以下的丧尸根本没办法靠近这里。 所以聚集过来的，全都是高级别丧尸。 一双双红色的眼睛紧盯着网兜中闭着双眼的男孩。 电流连续不断的出现，而在火花闪烁的瞬间，男孩与网兜直接接触的部分都会变成银白色的金属，看起来像是一种自保的本能。 矮个子丧尸趴在地上打量着战斗装甲。 在对方仍旧保持沉默的时候上前一步说：“如果你是打算等支援的话，那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了。” 他站起身来看着四周的丧尸：“这孩子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他的样子你们也看见了，各位，说说你们的看法如何？” 身高超过两米的丧尸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我没什么看法，但是这家伙杀了人，就算想要带走他，至少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最先发现男孩的那个丧尸沉声说到：“杀了人还想走？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把他留下。” 身材高大的丧尸瞥了他一眼说到：“我们没有执法权，这里是泛亚联邦。” 被他顶了一句的丧尸快速的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而矮个子丧尸则是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泛亚联邦？你说的是那个没有死刑判决，就算我现在去杀了整个二号基地市的所有人，最后的判决也只是终身劳动的地方？” 他上前一步眯着眼睛看着那台战斗装甲说到：“而且你是士兵不是警员，既然是你出手抓捕，那这孩子的变化就和军方有关，你来告诉我，按照军队条例，蓄意杀害民众应该怎么处理？” 战斗装甲里面的人开口说话了：“他不是军队的人，只是意外接触到了属于军方的东西。” 矮个子丧尸甩了甩自己的尾巴，用黑漆漆不反射任何光芒的锋利尾巴尖对准了战斗装甲的驾驶位：“哦，那你来说说看，军方的东西，到底指的是什么？一个普通的孩子，又是怎么接触到这东西的？” 看着再一次沉默下来的战斗装甲，他轻轻地晃动着身体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说：“你可以一直沉默，我们也可以一直陪你耗下去，但是等天一亮，这里的情况就会率先暴露在二号基地市民众面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希望你做好准备。” 身材高大的丧尸警惕的打量着矮个子丧尸说到：“你要做什么？” 矮个子丧尸瞥了他一眼平静的说：“我做什么，取决于他们要做什么。” 他看着网兜里的那个男孩：“倘若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男孩，那你们谁能告诉我，他说的那些话，到底只是他个人的真情实感，还是，联邦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他看着在场的丧尸们加大了声音：“你们也都听见了，这些新人类，包括他们的那位领袖，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们百余年的劳动认可我们，反而他们还想更进一步的，把我们变成免费的生产工具，这说法，好像跟罗晋成当初答应的条件，不一样啊。” 江阳静静地站在外围的一个角落里，微笑着看着站在中间的那台战斗装甲。 丧尸们不知道，罗晋成就站在他们面前。 那么，你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悄无声息的从太阳穴里面拔出那根黑色的金属长钉，江阳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面静静地看着。 外面突然传来了刹车声，丧尸们让开一条路，就看见二号基地市市长苏毅然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网兜中的男孩，确认了和资料上的一致后转过身看着丧尸们说到：“我们刚刚查到的情况，这孩子自从上个月开始，就频繁的与一伙不知名人士来往，在他的聊天记录中包含了对方对他的引导和洗脑，我可以给你们看。” 矮个子丧尸随意的点点头：“我不在意，给他们看看吧。” 苏毅然拿着刚刚打印好的资料转了一大圈，最后只有身材高大的那个丧尸接过了资料认真的翻看。 江阳注意到罗晋成在关注那个家伙，眯着眼睛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丧尸的资料。 场中，身材高大的丧尸抬起头：“这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孩子的异变是否跟他们有关？” 苏毅然说不出话。 而就在这时战斗装甲里面再次传来声音：“绝密信息，去年十二月底，军事研究院有六名研究员擅自携带重要研究成果擅自离开岗位后失踪，经过追捕，目前已经全部抓回，但是在他们逃窜的过程中，导致了成果泄露，这孩子，也是受害者。”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矮个子丧尸突然笑出了声：“你是说，那个从成立之初就完全被罗晋成掌握，所有人都在他的监视和指挥下工作的机构，有人叛变？” 三三两两的笑声响起，进而是全体围观丧尸的声音。 苏毅然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台战斗装甲也没有任何回应。 足足笑了十分钟，矮个子丧尸突然上前一步：“如果你说是联邦科学院有人叛变我还会相信，但是军事研究院，别扯了。” 战斗装甲转过头来看着他：“我可以向上级请示，让你跟总理事长对话。” 矮个子丧尸站直了身子笑着回答：“那就让他来吧。” “稍等。”战斗装甲说完就再次沉默了下来。 远处的角落里，江阳好笑的看着罗晋成站在那里假装请示自己的样子，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过了不一会，战斗装甲的外置音箱中传来通讯指示声。 连续两次后，好像是有人接起电话，音箱中传来了罗晋成的声音：“他说的，是真的。” 丧尸们沉默着看着网兜中的那个男孩。 矮个子丧尸眯着眼睛问：“这孩子说的也是真的？” 罗晋成平静的声音响起：“联邦的法律和教材中，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但是民众对丧尸的态度，你们比我更清楚。” 短暂的停顿后他再次说到：“而且他被试验品影响，大脑出现了思维混乱，一些潜意识中曾经出现过的想法被加强，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还真的给丧尸们解释了一下技术问题。 江阳捂着嘴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强行克制着自己不要站出去，拆穿这个当面打电话自己请示自己，自己给自己做辩护的“救世主”。 不过看起来丧尸们大多还是愿意相信罗晋成的。 在他解释了一些问题之后，已经有几个甲级丧尸恢复了正常状态。 当然他没有太具体的解释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实验，也没有说这个实验的最终结果如何，只是告诉丧尸们，因为实验物品被叛变研究员带出，并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擅自使用，所以才导致了男孩的失控悲剧。 没错，他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汇：失控。 矮个子丧尸站在原地。 粗壮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敲击着地面问到：“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就这么带回去就完了？” 罗晋成平淡的声音传来：“当然不是，目前所有的外泄试验品都已经收回，相关涉案人员也已经被抓捕归案，稍后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会公布调查结果，我也会亲自向民众解释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他话锋一转：“但是，丧尸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不是我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江阳消失在阴影中，没过多长时间，周永新出现在了围观丧尸的外围。 虽然不是甲级，但是以他乙级的实力，还是很轻松的挤到了靠近中间的位置。 看了眼正在跟丧尸们解释情况的战斗装甲，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问出阳哥交代给自己的关键问题。 矮个子丧尸看着战斗装甲的外置音响位置大笑着说到：“你确定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你在暗中推波助澜？” 罗晋成的声音随即响起：“很抱歉，我对丧尸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现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丧尸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站在中间的战斗装甲。 在装甲肩膀部位的外置音箱中，罗晋成平静的声音通过传到每个丧尸的耳朵里：“在灾变最初的年代里，我每天想的事就只有怎么干掉所有的丧尸，让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地面上生活。” “在你们大规模苏醒之后，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帮助我解决了天大的麻烦，帮助联邦走到了今天。” “但是你们也知道，在那些年里，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做过什么。” “我不太愿意给你们所有人贴标签，但是最起码到现在，我不觉得你们安全可靠。” 矮个子丧尸轻笑一声：“你倒是坦诚。” 罗晋成平淡的回答：“因为丧尸是我在灾变年代里最想杀死的敌人，而且你们中的一部分人，曾经在那些年里跟我见过面，受限于种种原因，当时我没能杀死你们，还被你们吃掉了兄弟、朋友、士兵，甚至是，家人。” “在你们的印象里，自己只是短暂的昏迷或者打了个盹，就安然的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但是我，以及最初的那批幸存者，是看着你们吃掉了我们身边的人，把我们逼迫到只能像老鼠一样生活在黑暗的地洞里。” “我看着曾经杀死了我整个小队成员、杀死了我最要好的朋友的丧尸苏醒，看着你们全然不知过去几十年发生的一切，看着你们新奇的打量我用了六十年时间建起来的新城市新秩序。” “不理会，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我没办法忘掉过去的一切，所以你们中相当一部分人，只在苏醒的时候见过我一次。” “不是因为我工作繁忙，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 站在战斗装甲下方紧张到不行的苏毅然看了看周围的丧尸，却发现他们已经沉默着收回了各自的战斗状态。 猛地松了口气，把高个子丧尸还回来的资料再次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甲级丧尸。 整条街道死一般沉寂。 他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空和周围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叹了口气。 叹息声并没有影响到丧尸。 但是让罗晋成再次开始说话：“丧尸工厂已经结束，我相信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你们也不想去过混乱的末日生活。” “但是你们要清楚，你们的实力，对任何新人类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即便是联邦理事会成员们，面对你们的时候也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防备。” “在没有对等的实力或者确保你们不会伤害他们之前，他们恐怕没办法诚心诚意的接受你们。” 江阳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人群中间的罗晋成。 他的声音通过外置音箱传来：“接下来要怎么做，要给新人类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 “我会考虑到舆论情况和联邦人的接受程度，逐渐放开对你们的限制，让你们完全可以和他们一样。” “但是别忘了，你们做过的事你们自己不清楚，但是联邦清楚，幸存者们清楚，我，更清楚。” 安静的街道上罗晋成最后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丧尸们不说话。 那个矮个子丧尸只是平静的看着网兜里面的男孩问：“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罗晋成淡然的回答：“尽可能消除试验品对他的影响，让他重新回到学校里面去。” 矮个子丧尸又问：“他杀过人。” 罗晋成短暂的停顿后回答：“他是被试验品和那些叛变的人影响了正常思维，我说过，他已经失控了。” 矮个子丧尸不说话了。 而就在罗晋成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周永新按照江阳的交代开口说到：“他在杀人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罗晋成停顿了好一会才说到：“思维受限，只能算是部分清醒。” 周永新继续问：“你说的失控，是和我们当初一样吗？” 罗晋成停顿的时间更长了：“相似，但是不完全相同。” 周永新问出了江阳让他询问的第三个问题：“他会有你说的失控这段时间的记忆吗？” 罗晋成没有任何停顿的回答：“不会。” 周永新默默地点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罗晋成再次询问周围的其他丧尸，在丧尸们的沉默之中挂断了电话。 天空之上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引擎声，六米高的战斗装甲在所有丧尸的注视下微微屈膝后一跃而起。 一只手拎着网兜，另一只手闪过一道光芒，一道锁链将它和低空掠过的战机相连接，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丧尸们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人说话，矮个子丧尸收起自己身后的尾巴率先离开。 十几分钟后，丧尸们沉默着散开。 苏毅然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松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丧尸生活区的通道解除封锁，警卫队和战斗装甲消失在夜幕中。 董全云和孙海找到江阳的时候他正在跟周永新说话。 看到两人过来，江阳笑着拍了拍周永新的肩膀说：“你现在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家里已经基本建成，有空了记得回来看看。” 周永新跟董全云和孙海握手，约定了等他和陆国荣谈好生意后就去第九区的新无风酒馆。 他的任务还有很多，所以在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空旷的停车场里面就只剩下江阳三人。 “我让老九去找酒店休息了。” 听到董全云的话江阳点了点头。 孙海小声的问：“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江阳摇摇头：“事情是到此为止了，但是事情背后的事，才刚开始啊。” 两个人不理解他的意思。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问：“刚刚罗晋成的话，还有周永新问的三个问题你们听见了？” 董全云和孙海点头，他们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听见了。 江阳小声的说到：“先不说那个所谓的军事研究院有人叛变是不是真的，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实验体，有点熟悉吗？” 孙海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而董全云则是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江阳没有卖关子，直言不讳地说到：“突然大幅度增强的身体素质，强悍到几乎无法死去的能力，莫名其妙的失去控制，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但是不影响正常记忆。” 董全云和孙海呆愣的看着江阳小声的说到：“阳哥你的意思是。。。” 江阳点点头：“他在，尝试用液金改造技术，模仿我们。” 他眯着眼睛看着董全云和孙海：“而且你们别忘了，液金改造技术，是可以在液金的程序中，设定好底层逻辑的控制人思维的。” 董全云瞪着眼睛问：“所以他是有意的创造这起意外？” 江阳平静的回答：“军事研究院，是绝对不可能有人叛变的。” 他看了一眼罗晋成离开的方向。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那个在联邦的机构单位中，被称作联邦军事研究院的机构。 其实只有罗晋成一个人。 155 你走，我留下 联邦科学院。 小王仍旧在金牧城的监督下，每天进行着重复性很高，并且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简单实验。 自从上一次这家伙突然“变异”，对着自己说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就始终都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而在自己辞职失败，在医院的检查中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之后，现在的小王已经很难再找到机会提出辞职了。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在那次辞职失败又被发现了没有病后。 自己好像被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告别了面无表情的金牧城。 小王独自一人走在宿舍区与生活区之间的小路上。 路边偶尔会遇到金牧城的那些同事。 他们有着同样的黑色正装，以及同样的，毫无表情的脸。 在自己路过的时候他们会出于礼貌停下来打招呼。 但是那种僵硬的脸配合上他们的黑色正装，以及突然停下来鞠躬，用标准化的微笑打招呼的样子，让本应该很和谐的同时相遇场面，看起来有点像是某种不正常的势力组织，在进行某种见不得人的仪式。 但是好在，经过这些天来的磨合小王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些人的存在。 包括金牧城在内的这群家伙虽然行为举止十分诡异，但他们办事的效率还是相当高的。 而且他们不爱说话，除了经常会用让人无法理解的眼神盯着自己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行为。 自从他们来到联邦科学院之后，此前的那位刘院长就很少出现了，而停滞了三十多年的实验项目，也在最近几天陆陆续续的重启了。 虽然所有的项目，都因为这些家伙的参与让实验室的气氛有些诡异。 但归根结底，联邦科学院时隔三十年之后，再次走上了科学研究这条路。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好，除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还在闪烁的指示灯，小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默默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路上随处可见的摄像头。 随着自己的走动，它们正在缓慢的旋转调整角度对准自己。 而每当自己将要走到短暂的监控盲区。 立刻就会遇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那里。 在自己路过的时候对方会点头打招呼，用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看着自己再次走进监控范围。 在这样的监控之中，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些异常，但是小王却始终都没能像其他人一样完全放下心来开始实验。 新来的院长神出鬼没，金牧城那些人开启的实验就是那位新院长同意的。 根据小王和同伴聊天时得到的消息是，目前联邦科学院内开启了十六个科研项目，涉及到的实验员大概有五十人左右。 而在所有开始工作的实验室，都跟自己那里的情况差不多。 金牧城只负责分配任务引导进度，其他的事，包括怎么操作怎么进行怎么验证他都不管。 他只是告诉自己下一个阶段的任务是什么。 如果自己提交结果或者指出实验流程有问题无法操作后。 他才会更改分配新任务。 就好像，一个监工。 这是小王对金牧城的总结。 其他实验室也是一样。 在食堂的时候，小王曾经听见过其他人讨论这些新同事。 他们都觉得这些人还不错。 一来他们可以搞到实验项目，搞到资金和耗材。 二来他们很好说话，自己有什么需要完全可以提出，而且对于不合理的任务安排也可以及时沟通进行更改。 这让最近这些天整个联邦科学院的研究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 小王明显能感觉得到，在食堂里面聊天的人，逐渐从以前的闲话和抱怨，变成了现在的实验与技术难点。 虽然这只是时隔三十年后的起步，只是刚刚露出一点苗头。 但是相比于之前的联邦科学院，现在这里总算是有了点科研机构的样子。 小王有一次回办公室的时候，还听见同办公室的研究员们正在讨论目前联邦科学院实行的双领导制度。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们一致确认。 所谓的双轨制，就是把所有的后勤工作全都交给了新来的院长，靠着他不知名的来历和背景，可以搞到大量的实验经费和材料。 只不过他会安排人监督进度，同时开启什么样的实验也是他说了算。 而原本的那位刘院长，目前有消息说他因为年龄大了，正考虑着退休，换一个真正有能力率领所有人搞大规模研究项目的技术型人才上来。 人选目前还没确定。 但有传言说下一任院长，会在联邦科学院内部，或者是联邦的几所大学中挑选。 总之，这个院长负责的就是纯粹的技术问题。 除了与技术有关的项目外，一概不用管。 这样的传言让不少人重新股足了劲，在那些黑衣人的帮助下开启自己中断了三十年的研究。 但是小王始终有个疑问不知道该问谁。 那就是，联邦科学院三十年前曾经担任过重要职务，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并没有因为时间耽搁有太大的影响的研究员们。 现在已经离开了。 同伴说那些人已经加入了一号研究所。 小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确实见过那些人拎着行李离开生活区。 可是现在最好的研究员已经走了，要在剩下的人里选院长？ 选一个三十年前就没什么经验，现在又学了三十年总理事长讲话精神的人，担任技术负责人？ 不会吧？ 看着前方再次出现的一个神秘黑衣人，小王默默地走过去跟他点了点头打过招呼，然后也不再继续闲逛，直接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 楼下的角落里，他再一次见到了金牧城，此刻那家伙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在小王走进电梯之后，金牧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晚上九点，小王洗漱完准备睡觉。 拉窗帘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下方的小路上，然后惊讶的发现，有大队的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在集结。 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拉紧窗帘关上灯，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机通讯指示灯闪烁的样子，小王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这些人这么晚了集合起来是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不敢多看，也不敢打听。 无处不在的监控和随时随地亮着的通讯指示灯让他惊恐。 起身来。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房间里有动静，等他打开门的时候，就一定能在走廊里看到那些穿着黑色正装的家伙。 要是那天金牧城没有表现出那些异常的话就好了。 自己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没察觉到，欢欣鼓舞的参与到终于盼来的实验中，享受着这些家伙提供的优质后勤，以及只要提出就能得到满足的实验经费和材料。 但是不行啊。 手腕上的淤青虽然已经消失，但是那天的场景却无法忘却。 那个叫赵木成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尽快离开？ 这里发生了什么？ 联邦科学院为什么会被监视？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找江先生？ 一系列的问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小王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而漩涡的中心就在于。 自己到底是要相信联邦科学院以及上级领导机构。 还是相信那个素不相识，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名字的赵木成。 理性告诉他还是联邦值得相信。 但是直觉让他选择相信赵木成。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自己到底怎么才能辞职离开？ 他不敢去碰手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 如果不是刚刚拉窗帘的时候自己亲眼所见，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下方有那么多人正在聚集。 会不会是，我得了什么病？ 小王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曾经听一个医生朋友说过，有一种精神疾病可以让人“看到”根本不曾发生过的事，并深信不疑。 所以是自己的问题？ 看着已经完全恢复的手腕。 他突然有点不太确定，前几天这个地方是否有一圈淤青了。 当身边的所有人都和自己不同。 那到底是自己接触到了真相。 还是，只有我走入了歧途？ 黑夜中，小王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一夜没睡的小王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简单的洗漱后拉开房门，走廊里并没有看到那些穿着黑色正装的人。 沉默着走下楼梯，继续按照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习惯走进宿舍区与生活区之间的小路。 一直到返回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那些家伙。 抬起头看了一眼上方，然后他惊讶的发现，那些会跟着自己转动的监控摄像头也不见了。 再次转到小路入口，这一次，小王着重寻找着那些监控。 但是，当他一路走到了食堂门口的时候才恍然间发觉。 所有的监控，都不见了。 站在食堂门口转过身子望着熟悉的场景。 架子上，马路边，楼栋入口处，所有应该有监控的地方全都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抿着嘴推开食堂大门，里面喧嚣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有研究员在大声的讨论着自己的进展，有人在吐槽自己三十年忘了太多东西，有人在感慨科学院终于回归了正常节奏。 没有穿着黑色正装的家伙。 没有那位新来的院长。 角落位置也没有金牧城。 同伴端着餐盘坐在角落的位置对着自己挥手。 小王像是机械人一样选好饭菜走过去坐下。 同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下意识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一眼，亮了许多天的通讯指示灯已经熄灭。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 同伴看着小王关心的问：“你怎么了？没睡好？” 点点头，小王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深吸一口气，难道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同伴看到他的样子笑着说：“那你中午可得好好睡一觉，你这家伙可别猝死了，你现在可是咱们科学院里唯一一个搞原生作物研究的。” 小王喝了一口滚烫的汤回答：“不至于。” 同伴看他虽然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但是状态没有那么不堪，这才松了口气，说起来联邦最近发生的新闻。 小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快速的吃过早饭之后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推开门，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人影时他松了口气。 这家伙还在，看来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金牧城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之后继续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小王习以为常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继续处理种子。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金牧城突然开口说到：“下午休息，不用来了。” 小王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实验室。 在出门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眼走廊尽头，原本放置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了。 所以，是昨天晚上的那些人拆掉了监控？ 带着疑惑吃过午饭后，小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夕阳透过窗子照进房间，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时隔多天他再一次拿出手机浏览网上的新闻。 热度最高的一条，是来自联邦军事研究院的消息。 最近一段时间热议的，发生在三个不同基地市的事件竟然跟军事研究院有关。 这样的消息让无数人感到无比震惊。 不过因为是涉及到军事问题，所以声明里并没有详细解释太多的细节，只是说明这起事件确实发生在军事研究院内部，而且已经处理过，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让大家不要过度紧张。 在声明中，还包括了联邦总理事罗晋成本人的声明。 他亲自保证，从今以后，联邦军事研究院会加强管理，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而在相关事件中产生的损失，将会由联邦军事研究院承担赔偿，并且会额外提供精神补偿金。 小王默默地翻看着新闻下方的评论。 毕竟是有罗晋成本人的保证，所以人们除了讨论各个基地市引发的问题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去讨论这件事本身的问题。 “军事研究院？” 小王喃喃自语。 作为目前整个联邦实验经费最充足的机构。 他不止一次在联邦的财政预算表中看到这个名字。 但是从他上学到现在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听说过到底什么人在那里工作。 按理说都是研究机构，自己所在的联邦科学院应该跟他们多多少少会有来往才对。 可是没有。 如果说一号研究所对他来说是神秘，那么军事研究院对他来说就是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机构在哪。 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人，负责人是谁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每年的联邦财政预算中，这个机构是全联邦经费最多的地方。 目前联邦所掌握的所有武器装备和军事科技都是这个机构弄出来的。 继续翻动屏幕。 果然，网上根本没有关于军事研究院的任何讨论。 能搜索到的资料里，除了偶尔会发布的“某新型武器研制成功交付使用”以外也什么都没有。 “比一号研究所还神秘啊。” 小声的感慨一句。 紧盯着自己手机上的通讯指示灯。 看到那个灯并没有闪烁提醒后，小王猛地松了口气。 “想多了。” 说完，他把手机放到旁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去买点吃的。 起床洗漱了一下之后，看了看已经有些脏的衣服，小王打开了衣柜准备找一套新衣服。 然后就看到，自己放在衣柜里的旧手机上。 通讯状态指示灯，仍旧在闪烁。 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小王站在原地保持着打开柜门的姿势紧盯着旧手机的指示灯。 什么情况？ 监视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外面的摄像头都已经拆掉了啊，为什么这个手机还在闪，是坏了吗？ 轻轻地拿起手机，他可以确定这部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是手机的问题？ 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旧手机。 这是当初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人给买的，出产于某个自己不知道的丧尸工厂，陪伴着自己度过了许多年的求学生涯。 直到上班之后才因为旧手机磨损严重外加内存满了，这才换了新的。 在他使用的时间里，从来没有遇到过故障。 而这个通讯指示灯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常。 所以说自己还是处于被监控的状态，只是明面上的监控系统已经被拆除了？ 小王抿了抿嘴。 自己是吃早饭的时候和同伴说了自己没睡好，中午下班的时候金牧城通知自己下午不用上班。 恐怕不是因为真的休息了，而是因为和之前一样听到了自己和同伴的对话。 原本以为监控已经结束，没想到只是转移到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是这样吗？ 是错觉吗？ 就在他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很有节奏的三声让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房门。 把自己的旧手机塞进口袋里，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问了句：“谁啊？” 没有人回答。 小王拉开门镜上面的遮挡，只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人站在门外。 用力的握了握拳头。 在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小王拉开了房门。 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家伙。 对方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有些僵硬的声音响起：“金牧城说你今天下午无故不参与实验，并且在之前出现过装病的行为，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王下意识的想要说就是金牧城让自己休息的。 但是在话将要出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叫赵木成的人。 内心快速的抉择一番后。 他皱着眉头说到：“我觉得，我不适合联邦科学院的工作，我，想回家去。” 站在门口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什么动作。 就在小王内心忐忑的时候，却听见对方平静的说到：“你是否要放弃？” 咬了咬牙，小王用力的点头：“我确定，这里的生活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我做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最近一段时间我失眠很严重，脑子里也经常会出现乱七八糟的想法，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和身体健康，虽然医院的体检结果说我没有生病，但我确实很不舒服。” 完他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 对方沉默了好长时间后突然问到：“和金牧城有关吗？” 小王停下来，大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分析着利弊。 但是他能接触到的消息实在太少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彼此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对那个藏在金牧城身体中的，叫做赵木成的人有什么影响。 无奈之下他只能如实的回答：“不只是他，你们的出现对我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是在此之前我的问题就很严重了，你能理解吗？在进入联邦科学院的这些年里，我的生活，很，混乱，很，拧巴，就和现在的联邦一样。” 站在门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小王也毫不客气的回看着他。 当年刚刚进入联邦科学院的时候他就想辞职，结果被老爸千里迢迢赶来组织了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他终于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门口的男人点点头：“邹院长会在办公室等你，如果确定要辞职的话，请收拾好你自己的行李。” 这是，同意了？ 小王愣了好一会，而门口的那个男人并没有在看他，在说完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整条走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小王静静地站在门口，心中突然开始有一些忐忑。 当他在晚上八点钟，从邹虎院长的手里拿过签好字盖好章的文件后，小王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关上房门，看着熟悉的房间，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笑容，逐渐泛起。 “咚咚咚”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同伴焦急的声音传来：“开门，我听说你要辞职？怎么这么想不开？” 小王拉开房门看着满脸急迫的同伴，笑着说：“我已经辞职了。” 同伴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么快？” 小王拿出文件：“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 同伴翻了翻文件问：“去哪？” 想到自己可能还处于监控状态，小王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准备先回家一趟。” 同伴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你真的想好了？” 小王点点头：“我还年轻。” 同伴皱着眉头说：“可是你已经开始实验了。” 小王轻轻地摇摇头：“如果是那样的方式，我不喜欢。” 同伴再次开口：“就因为不喜欢你就要放弃这么好的工作？” 小王笑了：“因为我还年轻。” 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同伴沉默了好长时间：“我帮你收拾东西。” 小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谢了。” 两个人沉默着开始收拾东西。 但是到最后，小王只整理出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自己的衣服和手机，以及存放资料和学习笔记的电脑。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小王指着剩下的东西说：“你看看你用的上不，没用的话，等下我拿到楼下去丢了就好。” 同伴皱着眉头。 小王的状态让他想起了前短时间帮刘子铭收拾东西的时候。 他看着一身轻松的小王没再多说什么，拿了几样自己缺少的东西后看着他：“喝一杯吗？” 小王摇头：“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是说你那边的实验也要开始了吗？” 同伴点点头。 看着一眼正在调试背包带的小王。 这家伙来的时候就说过想辞职，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啊。 刚准备推开门回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转过身，就看见小王满脸严肃的走过来，轻轻地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丢在了房间最里面的窗台上。 小王的两台手机也在那里。 正准备打算问问他要做什么，就听见小王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你要是愿意信我的，想办法，走。” 同伴愣在原地，抬起头来看着小王的眼睛。 然后他突然笑了。 用同样微弱的气音说：“这是我们的地方，要走，也是他们走。” 小王看着他，同伴瞥了一眼窗外：“你也发现问题了对吧。” 小王点头。 同伴指着被小王放在窗台上的三个手机中，通讯指示灯闪烁的那个说：“你用的旧手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十年前产自丧尸工厂的那一批。” “那批手机生产了六个月被叫停，原因就是，有一些丧尸工厂在组装手机的时候，切断了手机状态指示灯的控制电路内部连接，只留了最外面的一层胶皮。” “所以那个灯，只负责监视麦克风是否在工作状态，无法被控制，无法被关闭。” “而且生产的时候，那些丧尸工人故意打乱编号随机插叙生产，除非是把所有出厂的手机全部拆除检查，不然根本没办法找到。” “为了这件事，三座负责承担主要生产任务的丧尸工厂所有丧尸被惩罚了六年，每天三小时的加时劳动，其他丧尸工厂也遭到了处罚。” 他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到：“我说你最近这些天话变少了，原来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啊。” 小王瞪着眼睛看着他：“那你还不走？” 同伴笑着摇头：“要是都走了，谁留下来告诉人们这里发生过什么呢？” 他伸手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这些事不用在意，找到新单位不要给我打电话，好好搞研究，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 说完，他躬下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 拿起自己的手机之后塞进口袋里大声的说：“那就这样，我先回去睡觉了，你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送送你。” 小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应和了一声。 同伴对着他眨眨眼睛，打开门离开了。 小王站在原地。 同伴自从进入联邦科学院之后就对自己多有照顾。 而且这家伙经常能从不知道的地方搞到许多异常靠谱的小道消息。 对联邦科学院内部也是了如指掌。 现在就连自己的发现他也清楚。 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王想不明白，自己知道的事，太少了。 拿起自己的旧手机。 所以，这个指示灯如此坚定地提醒自己正在被窃听，竟然是因为丧尸工人在装配手机的时候，就根据设计图纸发现了这个功能，所以宁愿被判刑处罚，也要阻止吗？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脑子疑问的小王躺在只剩下床板的小床上，静静等待天亮。 同一时间，一号基地市的三层小楼。 罗晋成站在三楼的房间里看着夜幕之下的一号基地市。 门外传来机器人的声音：“三型试剂实验体程序解析完毕，分析资料已经上传到您的终端。” 没有回应，机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型试剂第1644次改良完成，请问是否开启实验？” 罗晋成开口说：“等我再想想。” “明白。” 156 造人 早上八点，小王告别了同伴，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联邦科学院的大门。 看着外面的街道，他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现在自己终于如愿以偿获得了自由。 转过头看了一眼阳光中的科学院大楼。 自己跟这栋楼的缘分。 就到此为止吧。 拿出手机调整到自拍模式，像是刚刚来到联邦科学院时一样拍了张照片。 原本以为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可以真正接触到整个联邦甚至全人类的科学前沿。 但是几年时间下来，什么也没有学到，唯一的收获是靠着高工资攒下了一笔还算不错的积蓄。 这么高工资的工作确实不好找。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我的工作就是背诵那些没意义的讲话，那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一号基地市而不是回家呢？ 把手机塞回口袋，小王背着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大门里面阴影中的一个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金牧城静静地站在联邦科学院的大门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好奇打量着自己的小王。 小王的心情也很复杂。 这家伙让自己回去休息，结果却直接在自己的靠近记录里面写下了无故旷工。 他相信，在对方填写记录的那个瞬间，那个叫赵木成的人又出现了。 那么现在呢？ 小王站在大门外看着阴影中的男人。 阳光照不到他，黑色的正装让他隐藏在门墙后面的阴影中。 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波澜的看着自己。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王总觉得。 他在笑。 所以现在他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一定坚持要让自己离开？ 金牧城面无表情的转头离开，小王看着他的背影。 他是在为自己离开而感到高兴？ 为什么？ 摸了摸口袋里面和同伴分别的时候对方赛进去的纸条，小王沉默着转过身离开了联邦科学院大门。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快要消失的金牧城缓缓地转过身子。 静静地看着小王离开的样子，瞳孔快速的收缩颤抖，喉咙中硬生生的挤出了微弱的声音：“你可要，抓紧时间，想起来。。。” 在小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他迅速恢复了正常，然后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进了联邦科学院的办公大楼。 十几分钟后，一条讯息从联邦科学院发出。 泛亚联邦几所至今还保留着原生作物研究学科的大学接到消息后。 为了争夺进入联邦科学院工作的机会，十几个像是小王一样或主动或被动或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这个专业的博士生，第一时间向联邦科学院发送了自己的简历信息。 一号基地市客运站。 背着包的小王站在购票窗口前紧皱着眉头。 面前的屏幕上，离开一号基地市的所有车辆，全部处于停运状态。 坐在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不好意思，由于天气原因，所有进出一号基地市的列车目前停运，请您耐心等待。” 天气原因？ 小王皱着眉头看了眼外面阳光明媚的天空，这天气有什么问题吗？ 在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之后，工作人员满脸微笑的说到：“是这样的先生，根据气象台的警告，预计四十分钟之后会有一场大雨，可能会对铁路运行造成一定影响，客运列车暂时停运，如果您确需离开，可以先到157号候车室等候。” 小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他再次问到：“157号候车室是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的道路指示牌：“请您沿着指引前往，另外提醒您，您可以直接在网络购票通道，购买离开一号基地市的车票，我这边只是负责咨询指引，并不负责售票。” 小王看了看窗口上贴着的工作职责目录，确实已经取消了自己来时看到的售票功能。 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服务大厅，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跟自己过年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随处可见的购票机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看起来很像，但其实只是普通咨询用的电脑。 所有服务窗口的售票功能也被取消，但是窗口还在，只是开始专职咨询和通知业务。 难怪进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冷清，原来是已经调整了功能啊。 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工作人员坐在窗口里面看着他的背影，在面前的电脑上面显示的小王的个人信息中，添加了一个新词条：157通道离开。 添加完成后消息立刻确认通过，工作人员微笑着开始接待下一个前来咨询的客人。 只是人们站在外面看不到，在他的电脑显示器后面被遮挡住的位置，放着一张工作牌。 上面显示的信息是。 这个坐在窗口里面接待旅客的工作人员，隶属于联邦安全局。 而且，不是普通的成员。 小王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此刻他正在按照站内新装上的指示牌前往位于负三层的157号候车室。 站内的人不少，乘坐电梯需要排队。 小王皱着眉头找到前往负三层的电梯挤进去。 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好奇的想着。 原来客运站地下竟然有三层啊。 在电梯门打开之后，小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地面上高出一些，而且有潮湿的感觉。 不过这种湿润而温暖的空气并不会让人不舒服，相反，这样的环境让他感觉很舒服。 拉开外套拉链后，小王认真的寻找着157候车室。 醒目而详尽的指引牌把乘坐电梯下来的人群快速的分流。 很快，在前往157候车室的通道上就只剩下他自己。 明亮的灯光将整条通道照亮，两侧是洁白的墙壁，上面挂着一些贴画以及宣传标语。 小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早就听说这里曾经是人类反攻地面的通道之一，在联邦早期承担了重要的军事用途。 原本以为会很简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光线明亮舒适宜人。 通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大门。 轻轻推开后，一个工作人员微笑着转过头来：“您好，这里是157号候车室，因为天气原因，预计三十六分钟后会有强降雨，降雨持续时间在两小时到四小时，在此之前请您耐心等候。” “本候车室提供了免费的休息躺椅以及卫生间，另外在靠近墙壁一侧还为您准备了食品售卖机以及开水，请自行取用，一号基地市感谢您的辛勤劳动，祝您生活愉快。” 看着站在门口的一个小隔间里面，笑得异常甜美的女孩，小王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女孩鞠躬后，微笑着伸手指了指候车室里面说到：“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列车恢复运营之后我会通过广播提醒您。” 女孩是标准的鹅蛋脸，不是很长的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光洁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双明媚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好看的月牙。 小王有些心动的点点头，背着书包走进了候车室。 当看清楚里面的配置之后，小王忍不住砸吧两下嘴。 这个候车室里根本没有座椅。 交错开排列着的，是一个个巨大的按摩床。 此刻候车室里面大概有一百多人，小王找了个头顶没有灯光的位置。 还没坐下，就看见按摩床边上的柜门自动弹开，提醒他可以把行李放进去。 摘下自己的书包塞进行李柜，看着柔软舒适包裹性很强的按摩床，以及上面“已打扫”的提醒，一夜没睡的小王直接躺了进去。 微弱的机械传动声之后，按摩床调整到了一个最舒适的角度将他包裹起来。 头部有一个棕色的面罩垂下来，随即眼前出现了一块屏幕。 最角落是列车停运通知和天气变化情况监督，而在画面正中，提醒他可以选择按摩方式，力度。 选好之后，感受着身体四面八方传来的敲击感和挤压感，小王又在屏幕上选择了一部最近新上映的影片，准备就这么安然度过自己离开一号基地市之前的最后时光。 在他舒舒服服的看着电影享受着按摩时，他没有注意到。 在自己之后，陆陆续续的又进来几个人。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 等所有人都躺在按摩床上享受着免费的服务时。 站在门口小隔间里面的女孩按下了她面前的一个按钮。 候车室的大门自动关闭。 在最后一个人离开卫生间之后，卫生间门口亮起了“清洁中”的指示灯。 在某个所有人都躺在按摩床上的瞬间，女孩微笑着戴上了一个如同宇航员头盔一样大的面罩。 四周的通风口中，肉眼看不见的雾气缓慢的释放，很快就遍及了整个候车室。 四小时后，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各位旅客，本站目前只开通前往二号基地市城际列车，有需要的乘客请离开候车室前往站台等候。” “经由二号基地市可前往联邦所有基地市，对您造成的不便，请您谅解。” “为了补偿各位旅客的损失，本次前往二号基地市的列车免收车票费用，请您在购买车票时注意不要付款，在离开候车室时您可以在门口处领取小礼品作为纪念。” 面前的棕色玻璃面罩自动打开，灯光照在小王的眼皮上。 他迅速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眨眼的过程，轻松地说着：“这电影真不错，就是有点老了，也不知道新电影什么时候能上映。” 放行李的柜子自动打开门，小王背上自己的包离开了候车室。 路过门口的时候，那个女孩微笑着提醒他在门口领取纪念礼品。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卡片，上面是一号基地市的浮雕，角落里写着：灾变纪元216年。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但是精致的浮雕让小王很是欣喜。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是免费的。 因为所有人都被迫需要到二号基地市转车，所以才能免费领取到这东西。 随手把卡片塞进口袋，小王背着包出了候车室大门，按照指示直接前往位于负三层的站台。 买票，放弃付款，上车，找到座位。 也不知道坐了多少人，反正小王坐在椅子上面没过多久，列车就缓缓发动了。 在穿过了漫长的地下隧道之后。 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已经是一号基地市北部的大片平原。 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市。 蔚蓝色的天空中看不到半片乌云，璀璨的阳光照射在绚烂的现代都市上空。 小王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终于离开了啊。 那么自己要去哪呢？ 拿出手机翻了几下之后，他突然来了灵感：“先去三号基地市吧，听说那里新开了赌场。” 旁边的乘客正在聊天，看到小王好奇地问：“兄弟，你这是准备去哪？” 心情愉悦的小王放下手机说到：“工作干的不顺心辞职了，先去三号基地市玩几天，然后回家看看找个工作。” 几个人聊得很开心。 到达二号基地市后小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买票直奔三号基地市。 但他全然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的一号基地市。 黑衣人，金牧城，新院长，无处不在的监控。 这一切彻底消失在记忆之中。 他只记得自己是因为天天学习背诵无意义的东西，几年的负面情绪积累下来选择了辞职。 被他放在背包中的旧手机，在他离开一号基地市之后，通讯指示灯也停止了闪烁。 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 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 在罗晋成离开之后丧尸们就散开了。 而在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公布了案件调查结果和军事研究院发生的意外事件之后，丧尸们也不再讨论这些让人不愉快的问题。 老九带着一批胆子大的商贩进入丧尸生活区，开始从事小生意。 而在观察了两天之后发现他们没有问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咨询进入丧尸生活区做生意的详细细节。 江阳坐在周永新家的沙发上微笑着的说到：“怎么样，我跟你们说了吧，不出三天，一切恢复原样。” 周永新捏了一块自己烤的饼干丢进嘴里：“没办法，罗晋成都已经那么说了，而且也主动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丧尸们还能说什么呢？” 江阳笑得很开心：“你们还是不了解罗晋成啊。” 周永新停下动作好奇的看着江阳，旁边的董全云和孙海也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 江阳喝了口杯子里周永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红色液体，微笑着说到：“那个家伙说话，不需要太在意的，而且大多，当不得真。” 周永新疑惑的问：“但是在鲜花广场上，阳哥你不是也相信了他说的话，咱们还搞过庆功的对吧？” 江阳摇摇头：“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态度，我要的只是他在民众面前说出我需要他说出的话。” “让民众们相信，罗晋成的态度是生命无价是丧尸与人类平等。” “至于他自己怎么想，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 看着他们三个惊讶的样子，江阳站起身走到窗边微笑着说：“你们以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应该是一言九鼎言而有信的。” “但事实上你们仔细想一想，他真的需要为他自己那天晚上当着咱们的面说过的话负责吗？” 他缓缓转过身子指着外面的城市：“他是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是灾变纪元带着人们生存下来走到今天的伟大救世主，是两百余年从未犯过错的掌权者，这个联邦百分之九十的人因为他才会存在，就算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还是人们最愿意相信的人，而他那些小家子气的话真的是他的真情实感吗？” “就算是，如果那样的一段话就可以让整个二号基地市的丧尸稳定下来，那就算是再说上一百次又能如何呢？” “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是丧尸，是新人类不愿意相信的丧尸，就算他现在否认他说过的所有话你们又能怎么证明呢，丧尸怎么才能让人们相信，他说过那些话？” “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是怎么做的。” 周永新小声地说：“所以他说的那些，是假的？” 江阳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提醒你们不要以为他不会说谎，而这些话，可以说是真的，并不假。” 看着周永新疑惑地眼神他笑着解释：“但他并不在意，那些在你们听起来好像是真情实感的话，对他来说和今天中午吃米饭是一样的。” “是真的，只是情感没有你想象的充沛。” 重新坐在沙发上，江阳眯着眼睛开口：“他对丧尸的仇恨是真的，他在鲜花广场上说的丧尸与人类平等也是真的。” “只是这些看起来很让人震撼的真诚，在他心中完全不在意。” 他看着沉默的周永新：“他用那样的一番话，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他最重要的试验品，用一个轻描淡写的声明掩盖掉他正在进行的实验，这就是他的目的，而那些话，只是手段。” 喝了口红色的液体后，江阳耸了耸肩膀：“罗晋成的行事风格其实很多人都没有掌握到精髓，所以郭文会翻车。” “郭家几代人的总结已经很充分了，但事实上他们没能总结出罗晋成性格最根源的逻辑。”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这是他准备完成的任务。” 随后他又把自己的右手握成拳头举起来：“这是他的解决方案。” 当着三个人的面他用右手的拳头狠狠地砸进左手掌心，然后收起右手举起左手：“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而且他要的，只是结果。” 收回自己的双手江阳拿起燃料桶给自己倒满，又拿了其他三个人的燃料桶帮他们倒满。 随后他才说到：“手段、方法和过程，这些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什么样的方式效果好就用什么，说什么话可以最快达成结果就说什么。” “如果一个任务的最快解决方案是吃屎，就算他正在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上床，并且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他也会毫不犹豫拔出来的走进厕所。” “这，就是罗晋成。” 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个人他笑着摇头：“当然也不存在这样的任务，我只是打个比方。” 董全云默默地点点头：“所以，那天晚上他说的那一切，都只是为了，带走那个金属男孩？” 江阳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么简单，他要带走自己的试验品，让聚集起来的丧尸散开，让丧尸们短时间内不会再聚集，让他们不要把这孩子的特殊情况吐露出去。” “而做到这一切，只需要他站在那里，说上几句他自己早就已经不在乎的，真情实感的废话。” 周永新突然问：“那当时在鲜花广场上，他说的丧尸与人类平等也是这样？” 江阳点头：“所以我才说，他通过人类的死刑是必然的，因为那就是他的目的。或者说，那就是他的任务。” 看着若有所思的三个人。 江阳笑着喝了口红色的液体缓缓说到：“而且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平等这个词，有点微妙。” 孙海好像想到了什么，有点不确定的问到：“平等说的是，不管是新人类还是丧尸，都只是他，完成某个任务的，手段？” 江阳笑了：“或许用工具这个词更合适。” “嘶~” 三个不需要呼吸的丧尸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为世界气候变暖做出自己的贡献。 孙海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再次问到：“所以他的目的，是那个金属化改造？”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坐直身子：“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们吗，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男孩，是在模仿我们。” 他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说：“完全的金属化改造后，他会获得和丧尸一样近乎永恒的生命。”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他的身体机能因为金属代替有了飞跃，生命力远超过人类，恢复能力和强度更是人类无法比拟的存在。” 随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他可以直接吸收利用无穷尽的辐射能量，所以他不需要进食就可以获取能量，丧尸需要定期使用生命物质，而他很可能需要定期维护金属身体。” 伸出第四根手指：“丧尸可以通过进食或者更多生命物质变强，而他可以通过调整金属材料强度，或者是融入更多数量金属变强。” 最后他又伸出了第五根手指说：“变化产生后，他面对同类，具有了基本可以说是全方面的优势，这一点，也和丧尸相同。” 孙海呆愣的坐在原地喃喃自语：“所以罗晋成的目的，就是用技术手段仿造我们？” 江阳严肃的点头：“因为丧尸不可控，而液金改造，可以设定程序，他正在尝试着制造的是，完全可控的，机械化丧尸。” 他有些赞叹的拍了拍手：“打不过就加入，很天才的想法不是吗？” 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彼此，最后是董全云问：“阳哥，你对这事有多大的把握？” 江阳很严肃的回答：“以我对他的了解，和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他就是在试图仿造丧尸，而且我认为他的目标，是君主级。” 看着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三个人，江阳笑着说到：“当然，目前来看他遇到了不少的问题，先不说他的金属材料强度，到底能不能达到君主级的强度，单就在大脑这方面他就没完全掌握，所以他需要实验，而那个孩子的表现，看起来让他并不满意。” 他看着孙海笑着说：“现在他遇到了和我们同样的问题。” 孙海严肃的点点头说到：“他没有找到意识产生的根本原因，所以他没办法用金属模拟出完整的人类意识，即便是，他对人脑科学的理解远超我们。” 江阳打了个响指：“所以他和我们一样，没办法，造人。” 与此同时，三号基地市的一家酒店里，洗漱完准备出门去好好玩一下的小王穿上衣服，在口袋里面摸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猜猜我是谁？” 看着同伴那熟悉的字迹他笑着骂了句：“你这家伙是不是眼馋我辞职？” 然后他突然愣住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157 你封锁，我包围 就在小王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去四海赌场玩一把的计划，痛苦的呆在酒店里回忆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 二号基地市的丧尸酒馆中。 陆国荣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卫宜修，有些头疼的跟对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卫宜修拿过旁边的酒杯递给他，自己拿了另一杯。 咧开嘴露出难看的笑容：“合作愉快。” 两个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水并不会对丧尸造成任何影响，但陆国荣还是搞不懂。 为什么这群从第九区过来的家伙会这么在意这种有些无聊的仪式感。 他以为，双方的合作协议原本只需要简单的沟通就可以结束了。 但没想到，整个交流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而且除了最开始是自己这一边在提出问题和想法之外。 此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卫宜修自己一个人在主导谈判进行。 而最后的结果是，正式的合作合同足足有一千多页。 里面细致入微的写明了双方的责任，义务，对合作内容的各项权利所属权。 甚至卫宜修还帮自己弄出了自己手下人的任务分工和利益分红比例。 所有的一切清清楚楚的写在纸上。 每一页上面，都有双方的签字和盖章。 严谨到苛刻。 全面到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用卫宜修的话说，这是江阳特别要求的，而且在他们第九区内部也是这么实行的。 明确地权利义务划分，清晰地利益分成条件，而且所有的文件全部一式三份，个人保管一份，第九区一份，另外还有一份专门存放进档案室留存。 白纸黑字写清楚一切，这就是江阳对整个第九区一千多万丧尸的保证。 陆国荣看着卫宜修：“我真的好奇你们到底会把第九区建设成什么样子。” 卫宜修严肃的回答：“阳哥说，如果世界重归混乱，那里将会是新的家园。” 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张卡片放到陆国荣的手里：“欢迎你来第九区看看，当然在此之前，我们的合作需要稳定运行起来。” 那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名片，陆国荣好奇的看了看上面的联系方式和名字问：“这个吴东是？” 卫宜修用陆国荣不理解的声音笑了两下后说到：“这是我们第九区的发言人和形象大使，他的工作内容包括接待访客。” 陆国荣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笑，认真的收下名片后点点头：“看来你们那真的是人才济济啊。” 卫宜修摇摇头：“都是些普通人，活的时间长罢了。” 说完他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是首次与其他基地市进行合作，所以这一次的合同一共是五份。 他先拿出一份说到：“这个是我们的。” 陆国荣点头，卫宜修又拿起一份说到：“这一份我们会保留在第九区档案室，除非是遇到纠纷问题，否则的话包括你和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再见到这份文件。” “所以如果我们的合作不出意外，这会是你最后一次看到这份文件，确认没问题后我要拿走，你需要派人监督我，直到这份文件被放进档案柜里面锁好。” 陆国荣再一次点头。 这帮家伙，真的好认真。 但正是这样认真的态度让他更加相信这些家伙。 然后就看见卫宜修拿出了第三份：“这一份会委托十一号基地市代为保管，保险柜放在十一号基地市银行的机要柜中，双重密码，你我各自掌握，如果我们双方的文件丢失，可以共同前往取出查看。” 然后他把最后两份放到了陆国荣的手里：“你自己留下一份，另外一份放到什么地方保存是你的事情。” “但是陆先生，我出门的时候阳哥交代过，涉及到大伙切实利益的事，我们最好都严肃一点。” 经过几天的相处陆国荣也明白了对方的重视。 认真的收起两份文件点点头。 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卫宜修突然笑了起来：“正事谈完了，接下来还是说点其他的事情吧，陆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趁热打铁，再谈一笔生意？” 刚刚收起合作协议的陆国荣愣了一下：“什么生意？” 卫宜修耸了耸肩膀拿出手机说：“我也要等阳哥的通知，但是我相信有他在，这生意，跑不掉。” 就在这家丧尸酒馆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中，江阳看着周永新和董金渠，孙海三人说到：“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二号基地市是罗晋成的北大门，也是他和其他基地市交流往来的重要路上通道。” “这地方的价值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高，甚至我可以说，二号基地市的潜力是不亚于三号基地市的。” “而且，我们需要近距离观察，罗晋成那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他拿出手机看着三个人说到：“目前已知的情况是，一号基地市的封锁已经持续了十几天，但是从昨天开始，有列车往来于一号基地市和二号基地市之间。”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是，目前一号基地市是可以自由进出的，但是通讯屏障和网络墙壁没有解除，外界还是没办法直接和内部人员联络。” 周永新有些不理解的问到：“可是这样的话有什么用呢？虽然信息渠道被隔离，但是人员进出的话好像起不到保密和封锁效果吧？” 江阳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罗晋成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继续观察一号基地市。” “至于那些从一号基地市出来的人，我会安排其他人和他们联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旁边的董全云突然开口说到：“罗晋成是准备大规模推广金属改造？” 江阳眯着眼睛回答：“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在我看来，他封锁一号基地市的目的，更多是为了实验。” 董全云有点没反应过来。 一直沉默着的孙海开口说到：“因为他的金属改造并不完善，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所以他还需要进一步验证，而且是大规模实验，需要封锁整个一号基地市的那种。” 江阳同意他的看法。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眼什么都没有显示的屏幕，江阳表情严肃的接通了电话。 对面的声音并不响亮，而且听起来断断续续：“一号基地市允许自由出入，但是所有人都只能通过地下候车室和站台离开，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 “但是据我观察，车站工作人员并没有上班，具体是什么人在车站里不清楚。” “从昨天晚上开始，整个一号基地市所有的监控系统全部被拆除，所有的通话监听表面上被取消，实际转入暗中运行。” “一号基地市政府开始双轨制改革，有一群陌生人加入了各个部门和管理机构。” 江阳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后开口说到：“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安全，详细调查时间可以适当延后。” “我目前正在你北方的二号基地市布置，尽快建立更完善的接应支援渠道并保证畅通。” “在条件适宜之后我会通知你行动，在此之前，注意安全。” 对面短暂的停顿后传来声音：“明白，另外，我有个问题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江阳严肃的回答：“你说。”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到：“罗晋成，是否是人类？” 房间另一端，在江阳开始打电话就躲开不听的三个人听到这边没动静，好奇的转过头来。 就看见站在窗边的江阳眯着眼睛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看样子是个让他很难回答的问题。 三个人没过去，继续喝着酒水聊着天。 周永新是无风驻外机构的负责人，过去的一百多年间，除了开会和线上聊天之外，还没有见过这两位始终呆在十一号基地市的组长。 好不容易有了聊天的机会，他把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问题一股脑问个清楚。 过了十几分钟后，他们看向窗边，发现江阳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不禁有些好奇，阳哥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电话另一边的人没有催促。 江阳也没有急着回答。 相比于问题的答案来说，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 终于在过了快二十分钟之后他才平静的回答：“他是。”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乎同样长的时间之后才再次说到：“我知道了，我会继续调查这里情况的。” 通话中断。 江阳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面，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三个人好奇的注视着他，过了好长时间江阳平静的转过身说到：“不管罗晋成到底要做什么，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拿下二号基地市，方便应对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着孙海说：“你直接去三号基地市，冯文斌在那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医院，现在主体建筑已经开始施工，你过去盯着，需要什么设备或者调整医院的结构直接跟他说，争取在夏天之前正式完工。” 孙海严肃的点点头。 他此次来的任务，一个是帮江阳检查那个男孩，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三号基地市的另一个第九区。 江阳又看着旁边的董全云：“你先去找这边的通讯和网络负责人，构建从二号基地市到三号基地市的局域网络，通过三号基地市第九区布置海底光缆直接连接到无风系统里。” 董全云点头，江阳又说：“这边的任务布置好后，你也去三号基地市那边，咱们的港口马上要开工，到时候你帮着冯文斌监督一下施工。” “另外我之前跟你说的，海洋观测站要想办法内嵌到港口之中，而且观测对象不只是海洋环境和生物，还包括了罗晋成弄下去的那些自动采矿机器。” 在他们两个离开后，江阳看着周永新。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聊天了。” 周永新严肃的摇了摇头：“这几天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在网上聊也一样，反正现在丧尸随意流动，我肯定是要带着这边的兄弟们回家看看的，还是任务更重要。” 江阳微笑着说到：“放心吧，家里永远有你们的地方。” 周永新点点头：“所以咱们现在去做什么？” 江阳拿出手机给老九发了个消息，然后平静的说：“去见见你们二号基地市的那位苏市长。” 周永新小声的提醒：“那家伙，可是罗晋成的死忠，那天晚上罗晋成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在场，他对丧尸的态度，可能没那么友好。” 江阳微笑着说：“他忠诚于谁对我来说不重要，而且，我也不需要他对我们友好。” 他伸手拉开房门平静的说：“只要他是个正常人，或者不正常也没关系。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没有傻子，而我，会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格。” 周永新默默地跟在江阳身后，两个人来到二号基地市核心区的时候，老九和他的人早就已经到了。 范子山派来组建商会的队伍一共六个人，加上老九，江阳和周永新一共是九个人。 当正在办公室接收来自罗晋成最新指示的苏毅然听到秘书报告，说是有十一号基地市的人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疑惑的走下楼迎接。 但是当他看到在来的人里竟然还有两个丧尸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老九按照江阳提前给他说过的上前一步说到：“苏市长好，我是范子山市长的秘书，也是此次商业谈判的领队。” 苏毅然跟他握了握手，然后老九微笑着伸出手介绍江阳：“这位是第九区管理委员会主任，江阳，江先生是此次第九区的商业代表，我们碰巧遇到，所以就一块来了。” 江阳平静的走上前对着苏毅然伸出手说：“苏市长你好。” 周永新默默地看着苏毅然，在看到他虽然满脸不愉快，但还是跟江阳握了握手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风的丧尸们都知道，阳哥有个超能力：只要能谈，就能成。 在十一号基地市之外也有一些丧尸听说过江阳，就像是陆国荣一样，他们对江阳的印象大多都是：“那个嘴很厉害的家伙。” 毕竟除了无风的人以外，见过江阳的丧尸们都知道，他只有庚级。 是个非常“安全”的级别。 一行人跟着苏毅然走进办公楼的会议室。 这一路上苏毅然根本没看江阳，也没问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一直在和老九聊天。 江阳也不着急，平静的跟着他们一块走进了会议室。 坐在椅子上，江阳看了老九一眼。 老九心领神会的微笑着开口：“苏市长，我们范市长的意思是这样的，现在我们第九区已经获得了自治权，所以有一些商业上的问题需要重新谈判。” 苏毅然点了点头：“这也是应该的，但是咱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业务往来吧？” 老九微笑着指了指江阳：“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看着他的动作，苏毅然不得不把目光放到江阳身上：“你是指这位，江先生？” 老九点点头不再说话，把现场交给了江阳。 面无表情的看着暗自皱眉打量着自己的苏毅然。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苏市长，我这个人不喜欢卖关子，所以我就直接说了。” 苏毅然点点头，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你尽管说。” 看他那一副，你尽管说我随便听听，然后就准备把你打发掉的样子。 老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江阳没有在意，很是平静的说出了第一句话：“苏市长清楚，我们第九区全都是丧尸工人，而且以工业区为主要收入来源，但是现在原材料短缺，所以为了保证我们的工厂正常运转，我准备收购二号基地市的所有废弃金属。” 老九清晰地看到苏毅然变了脸色，整个人也坐直了身子。 没给苏毅然打断的机会江阳说出了第二句话：“另外，第九区打算承接二号基地市的城市改造和翻新工程，免费提供拆迁。” 苏毅然示意门口的工作人员给江阳倒了杯茶水。 江阳点头对工作人员表示感谢之后说出了第三句话：“第九区准备承接二号基地市的公路翻新以及新的货运铁路建设计划，而且，以上我说的三个计划所涉及的工人，会在二号基地市就近选择。” 老九看着苏毅然的表情忍着笑。 坐在江阳另一边的周永新则是默默地感慨：“没想到新人类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变脸。” 苏毅然紧盯着江阳：“江先生说的，是真的？” 江阳笑了：“能跟苏市长直接谈的生意，怎么会是假的呢？” 苏毅然深吸一口气说到：“我不觉得你那个新成立的第九区，有这么多钱收购我们整个二号基地市的废弃金属。” 江阳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我们有多少钱就不劳苏市长费心了，十一号基地市可以为我们提供资金担保，就是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能不能让苏市长满意啊。” 苏毅然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对着江阳边上的老九说到：“这件事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我需要点时间讨论一下，麻烦各位先在这里等候片刻。” 老九微笑着没说话。 苏毅然重新把目光放到江阳身上。 放下茶杯，江阳微笑着开口：“那我们就，静候苏市长佳音。” 苏毅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快速的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出门的小加&1->0@1/$７N+J=+4|5~9$4>$9|8>说|#群@1-%0}1~7*4|5<@一@}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9/@4/}9>8时候特别交代几个工作人员照顾好这些人。 江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喝了三杯茶后，苏毅然带着两个官员走了进来：“江先生，不知道你说的三个计划，只是个想法，还是？” 江阳看了一眼苏毅然，平静的从旁边周永新拎着的包里拿出三份厚厚的文件：“如果只是想法，我不会贸然上门，这是我们的方案和计划书，请苏市长过目。” 看着那三份厚厚的资料，苏毅然严肃的接过来递给跟进来的两名官员。 三个小时后，陆国荣看着挂断电话的卫宜修。 只听见他轻松的说：“走吧陆先生，阳哥那边已经开始了。” 陆国荣一脸懵的跟着他坐上车子。 好奇的问到：“能告诉我是什么生意吗？” 开着车的卫宜修裂开嘴笑：“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把整个二号基地市有计划地拆掉，然后重建一遍，顺便帮他们翻新公路，再修几条铁路把整个联邦的其他基地市和这里连接起来而已。” 陆国荣张嘴的动作过大撕裂了嘴角。 过了好半天才大声的说到：“这还不是大生意？” 卫宜修瞥了他一眼心里说着：“那你是不知道方舟计划第二期和第三期有多夸张。” 当然陆国荣并不是自己人，所以他只是平静的说到：“能不能谈成还不确定，现在苏市长只是有了意向，具体能不能行，还要看咱们。” 陆国荣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系？” 卫宜修笑了：“你是二号基地市仅有的十几个成规模丧尸组织其中之一的负责人，现在还是我们第九区在二号基地市的合作伙伴。” “这么庞大的工程需要相当多的工人，当然跟你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 在快要到达政府大楼时他小声的说到：“阳哥跟我说了，苏毅然对丧尸的态度不好，但是他也知道丧尸的工作能力强。” “这次生意能谈成，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这种规模的基础建设会有大量的工作岗位。” “阳哥的意思是，这次的岗位优先让给二号基地市，所以等会你谈判的时候主要争取能参与进来就行，不需要争取太多岗位，只要能在这里打开场面，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国荣瞪着眼睛问：“机会？你们第九区都自治了，现在还想占领二号基地市？” 卫宜修笑着回答：“什么占领，说的难听，我们家里够大，能住下所有人了，我们是要帮你，帮你们二号基地市的丧尸，在二号基地市获取更高一层的谈判地位。” “过去丧尸工厂大多直接对联邦负责，再加上丧尸工厂位置偏远，所以我们其实和新人类逐渐绝缘了。” “现在是个机会，让人们清楚认识到丧尸的生产力对城市建设的重要性。” “下一步你们将会成为他们不可抛弃的一部分，因为他们会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工作，城市建设和发展都离不开丧尸。” 陆国荣疑惑的问：“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改善民众对我们的态度？这有什么用？” 卫宜修平静的回答：“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这联邦二十亿人就都是我们的朋友，他罗晋成想对我们动手，也要考虑考虑民意。” 陆国荣瞪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说到：“万一他不顾及民意呢？” 卫宜修把车子停在空位上笑着说：“那就是他和民众之间的矛盾了。” 陆国荣猛吸一口气。 看着拿着文件包推开车门的卫宜修问：“我想问一下，江阳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卫宜修愣了一下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阳哥吧，咱们现在的任务，是要去谈判。” 陆国荣严肃的推开车门跟着他身后上楼。 但心里还是默默的猜测，这个江阳到底是什么来头？ 灾变纪元216年2月17日。 一号基地市全面封锁的第十九天，泛亚联邦全面开启枪支售卖的第十七天，小王离开联邦科学院的第四天。 二号基地市官方网站上，公布了103项贸易清单。 其中有一百项是与十一号基地市之间建立的生意往来。 还有三项，是没有公开细节只公布了名字代号的，与第九区达成的贸易协议。 第一项：第九区出资收购整个二号基地市全部废弃金属，包括库存金属，民众手中的无用金属，工厂残留废弃物，待拆迁丧尸工厂，以及，后续城市拆迁和车站铁路拆迁建设中涉及到的全部旧金属。 第二项：二号基地市出资的为期三到五年的城市重建项目，项目方案、设计、技术支持由第九区负责，所需丧尸工人由第九区在二号基地市的合作公司招募，在总工人中占比百分之三十五。 其余岗位由二号基地市政府成立的人力公司使用。 所有工人工资由二号基地市提供。 第三项：二号基地市会向联邦申请，在未来五到十年年内，建设更加广泛的，遍及联邦所有基地市的重载运输铁路网项目。 第九区负责提交设计方案交由联邦审核，同时负责提供技术支持和保障。 如果联邦允许其他基地市也同意的话，第九区在二号基地市的合作公司会派出占所需工人百分之四十的丧尸参与建设。 其余百分之六十的岗位，交由二号基地市政府。 除了第一项的金属收购计划之外的两个项目，二号基地市会全程监督管理。 而两项超大工程所涉及到的拆迁工作，由第九区免费提供，所获得的废弃或半废弃金属材料，会由第九区出资收购。 看起来第九区除了会获得大量的废弃金属，以及少部分来自二号基地市合作公司的人力雇佣资金分红外，什么也赚不到。 而二号基地市因为出售废弃金属将会获得一大笔资金。 这笔钱，几乎刚好用来完成第二项的城市翻新计划。 苏毅然得到过罗晋成的秘密情报，当前联邦矿业集团金属储备已经再次充足，但是并没有公布消息也不会公开售卖。 可他作为罗晋成北大门的看门人自然可以直接买到新金属。 在谈判中调整价格后，第九区买废弃金属的钱，刚好可以够他买新的。 除了需要支付工人的工资外，二号基地市可以说是没花多少钱就赚了一座崭新的城市。 最关键的是，大规模城市翻新工作，会大幅度解决市里的就业问题。 而且一旦铁路建设项目顺利，二号基地市短时间内将会完全不需要再考虑就业问题。 欣喜之下，苏毅然答应了交易的附加条件：为保证工作顺利进行，二号基地市会允许第九区，在整个二号基地市建立一百个废品回收站点用于回收民众手里的废品和金属材料，同时会允许第九区货运车辆自由往来出入。 以及江阳特意加进去的一条：“允许第九区在二号基地市建设为了满足项目推进所必须的机构场所，包括但不限于，工人宿舍，工人食堂，工人医院，工人学校等。” 158 开门！佛波勒！ 三号基地市的酒店中，客房经理跟在保洁人员身后来到位于十一楼最靠近东侧的房间。 据说这里面的客人已经有整整五天时间没有出过门了。 看着门上挂着的“请勿打扰”标识牌。 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响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不大，躺在床上的小王翻了个身，呆愣的看了一会门口方向后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的客房经理皱着眉头听着毫无动静的房间，再次轻轻地敲了敲门问到：“您好，请问有人吗？” 听着毫无动静的房间，她默默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房卡，准备打开门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五天不出门，没用过水，能量检测器也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前台和保洁人员都确定这里面有客人的话，这房间就和空屋子一模一样。 小王坐在床边上皱着眉头看着房门，好像在回忆着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回过神，趿拉着拖鞋打开门。 外面本来已经准备强行打开门的客房经理听见开门的声音，看到小王还活着，猛地松了一口气。 微笑着说到：“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客房经理，目前我们酒店已经正式推出了免费的赌场接送服务，请问您需要吗？” “不用。” 沙哑的声音配合上几天没有清理的头发胡子，客房经理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小王身后的房间。 没有开灯，所有的设备也没有开启。 难怪能量检测仪毫无动静，而且看样子这位客人已经几天没有洗漱过，整个人邋遢的不像样子。 客房经理深吸一口气。 她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看看客人有没有出事。 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开始有点担心这位客人会出什么意外了。 好在最起码现在还没出问题。 她微笑着说：“那请问您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吗？另外我们的餐厅最近新到了一批从北方的十一号基地市送过来的食物，客人们的反馈很好，您可以尝尝看。” 小王静静地站在酒店房间门口的地毯上。 原本准备关上门赶走这些无聊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客房经理这么说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们进来打扫一下卫生吧，我去，尝尝看。” 客房经理笑得很开心，快速的示意旁边的保洁人员进去打扫卫生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请跟我来，我们的餐厅位于顶层，可以看到海岸。” 小王穿着拖鞋看了眼身后的房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跟在客房经理身后走进了电梯。 保洁人员快速的走进房间，按照经理的指示检查了一下房间的下水道和床头柜，又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台很小的设备打开后对着几个关键地方扫了扫，然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家伙不是个躲起来偷偷使用违禁药品的瘾君子。 确定了没有问题之后她收起手中的设备，拉开窗帘打开窗子开始快速的清理卫生。 看着房间里除了有些凌乱的床铺之外，一切都还保留着五天前入住时的样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大概又是一个失意的年轻人。 瞥了一眼小王放在柜子里面的书包，还有小王从联邦科学院带出来的，当初进入单位时父亲给买的一套正装。 保洁人员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是客人唯二的行李。 看来又是一个来到三号基地市谋“发财”的年轻人。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见到了太多这样的年轻孩子了。 自从赌场开门，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酒店的领导说了，只要客人还能支付得起房费，没在房间里使用违禁药物，那就不用管。 大概是输了钱所以这几天都没出门。 保洁心里这么想着，默默地打开旁边的衣柜把酒店免费提供的睡衣拿出来放在醒目的位置。 顺便打开卫生间的灯，把免费的刮胡刀和洗漱用具从抽屉里拿出来，贴心的在外包装上写了免费两个大字。 做完了这些她又帮小王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把原本搭在床尾位置的宽布条换成了一个印满了金色筹码的布条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只希望这孩子，真的能如愿以偿吧。 或者有可能的话，希望他能尽早醒悟，去找份正经的工作干。 摇着头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塞进推车里，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 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进赌场的，总不可能都赢钱吧。” 显然，她把小王当成了和最近这段时间，从其他基地市千里迢迢来到三号基地市，想从赌场赚一大笔钱的年轻赌徒一样的人了。 她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也没去过别的什么地方，平时除了偶尔会看电视之外也不上网。 在她仅有的认知里，也就是这些赌钱输了但是又不愿意放弃的人，才会住在高档酒店里邋里邋遢的沉沦。 筹措着自己内心的疯狂，期待着下一次走进赌场大门，获得一个暴富的机会。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年轻人时她还苦口婆心的劝对方回去。 现在仅仅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默默地推着车子敲开下一间客房的门，里面出来一个容光满面的年轻人，随手塞了两张钞票到保洁人员的手里后，兴冲冲的去吃饭，准备吃饱喝足今晚继续去赌场大杀四方了。 保洁人员看着他的背影。 这孩子昨天还跟刚刚那个的状态差不多，谁知道一夜过去就变成这样。 把钞票放进腰间的一个小包里，照常开始打扫卫生。 看到房间里散落在床脚的钞票无奈的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小推车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慢悠悠的走着，路过一间间或兴奋或沮丧的客房，见证着一个又一个疯狂的人类。 如果它也有思想的话，会怎么看待最近这个月开始密集出现的这些年轻人？ 赌，狂赌。 这是罗晋成在对郭文杀鸡取卵之前交给他的最后一项任务。 而赌场全面开门的一月份，四海上交给联邦的税款，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而这，仅仅是开始。 小推车停在又一间客房门前，听到里面传来的男女喘息声后，默默地走向下一个房间。 而在保洁人员完成了本层楼的清扫任务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后，喘息声戛然而止。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走廊中。 快速的看了看左右之后，沉默着走进电梯离开了。 在他之后，一个中年女人拿着播放声音用的音箱走了出来，快速的检查了四周之后关上了房门。 不过她并没有跟在男人身后离开，而是平静的走向位于走廊另一端的消防通道，通过楼梯快速的消失了。 顶层的餐厅中。 蓬头垢面的小王穿着拖鞋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海岸。 这里确实可以看到海没错。 只是距离稍微远了点，广阔的海洋只是视线尽头的一条线。 不过得益于酒店的建筑高度，他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三号基地市的城区。 沿街的高大建筑璀璨夺目，下方阴影中的低矮居民楼密集整齐。 曲折的巷子将一片片大小相同整齐排列的居民楼串联起来，共同隐没在辉煌的建筑阴影中。 “先生您好，这是来自十一号基地市的特色炒饭，还有一份清炒时蔬，请您慢用。” 服务员的声音把他的思考拉回餐厅。 看着面前的食物，小王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三号基地市的条件这么好吗？ 炒饭没什么稀奇的，自己在联邦科学院经常吃。 但是，看着盘子中炒过的蔬菜，他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是。 什么东西？ 抬手叫来服务员，然后在他口中得到了名字：白菜。 “是原生作物中的那个白菜？” 服务员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清楚，这些都是从十一号基地市采购过来的，如果您喜欢的话晚上也可以过来，晚上我们还有凉拌的吃法，都是从十一号基地市那边引进。” 小王点点头，没有再为难这个服务员。 轻轻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尝了尝，然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个东西我好像吃过。 所以我最近这段时间来过三号基地市？ 什么时候？ 和谁？ 就在他茫然的看向窗外时，海边偏向北方一点的位置，孙海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冯文斌说： “建筑上的问题就是这么多了，主要还是设备的问题更多，你们也清楚，丧尸的身体并不适合操作手术，所以我需要大量的辅助设备才能开始操作，但是成本有点太高了。” 冯文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皱着眉头说到：“所以你准备怎么办？用我的人？” 孙海摇摇头：“前期我估计医院的病人量不可能太多，我那边有两套设备，到时候安排我们第十组的人过来两个就行。” “但是后面如果想要发展的话，我们必然是需要培养正经八本的人类医生操作，你的人，不够用的，而且你手里的那几个医生年龄也有点大了，不合适。” 冯文斌好奇地问：“所以你准备在三号基地市这边招学徒？还是联系联邦医学院？” 孙海站起身看着窗外正在施工的第九区：“联邦医学院的人不可能来这里的，还是先选一点孩子吧，我们那边人手充足，大不了花上三十年自己培养一批医生出来。” 冯文斌轻轻吸了口气：“三十年也太长了吧。” 没想到孙海立刻严肃的转过头来看着他：“这不算长，你也知道在咱们无风的系统里，对医学的定义相对比较宽泛，大量涉及到了基因研究，哪怕只是基本了解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投入，况且人类需要休息，不能像我们一样二十四小时清醒。” “而且你要清楚，目前我们的第十组，只是在理论和知识上教他们，真正的操作和手法我们没办法教，丧尸的手不适合这种极精细化的操作，就算是大量使用生命物质修复，但是我们对一些细节的感知能力并不是很敏感，术中人体发生的微妙变化我们不好感知。” 冯文斌皱着眉头：“但是可以用设备辅助不是吗，现在联邦的医院也大多采用了手术机器人，我看见过，很精细，而且犯错率比人要低得多。” 孙海沉默了一会说到：“如果你完全相信机器，我现在可以回去找董全云他们弄一套完整的全自动手术机器人出来，就像联邦医院里的那种一样，从检测到判断筛查，以及最后的手术治疗和康复保养，全自动流水线。” “但是那样的东西只适用于以前。” 他从自己带来的电脑里面找到一张图给冯文斌看：“在此之前，整个世界的微生物环境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处于极微弱的状态，而人类作为除了丧尸和各个农业区种植的作物之外，唯一的生命体，基本上可以说是生活在一个异常单一的简单环境中。” “但是现在，随着微生物对辐射能量的适应性调整结束，世界正在恢复末日之前的繁荣状态，可以想见的会有疾病出现。” 在冯文斌沉默的时候孙海打开了第二张图片：“另外你需要注意的是，距离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全面推行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里联邦并没有对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进行修改。” “但是在辐射能量长期作用下，目前的新人类基因图谱，相比于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刚刚诞生时，已经有了明显的差异。” “在我们第十组的判断中，全自动手术机器人会在今年十二月开始，出现极个别术后无法治愈的情况，预计三到五年后，这种现象会愈发普遍。” “如果不对机器进行全面维护升级，十年后，目前的全自动手术机器人，将会无法治疗彼时的部分人类疾病。”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问到：“那些东西不是一号基地市负责维护管理的吗？罗晋成应该会及时调整的吧？” 孙海摇头：“我来之前跟阳哥沟通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不看好罗晋成会调整手术机器人的程序。” 冯文斌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听着。 孙海眯着眼睛说到：“阳哥说了，目前世界环境正处于快速复苏阶段，这样的环境变化会导致大量的意外情况和无法预估的陌生变化，带来的是巨大的不确定。” “他觉得就算是我们也不可能完美应对所有问题，因为整个世界的环境复苏带来的变量实在太大。” 冯文斌认真的点点头。 孙海继续说：“阳哥说以他对罗晋成的了解，那家伙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不确定，而世界环境的变化是充满了意外的，你知道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在调查的问题吧？” 他说的是那个金属改造。 冯文斌在无风的系统里面看到了丧尸们整理好的资料，点点头回答：“我看了系统里的资料，那个金属化改造是吧。” 孙海点点头：“就是这个，在阳哥看来，罗晋成之所以这么做，大概率是因为他也清楚世界正在经历巨大的变化，而且是他也无法预知无法完全掌握的情况。” “所以面对这种即将到来的不确定，他选择的应对方式就是放弃原本的基因改造计划，转而开始实行金属化机械改造，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环境变化带来的不确定因素，让复杂重新回到简单。” 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孙海问：“真的是这样？” 孙海平静的看着他：“阳哥说他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但是在我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要尽快开始实际研究，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 “同时他给了我一份经过破译研制出来的初代基因改造药剂，让我以这个为基础，结合世界变化的实际情况，开始研制第五代基因改造药剂。” 他沉声说到：“阳哥说他对自己的判断有八成的把握，你知道阳哥说的八成是什么意思。” 冯文斌严肃的点头。 阳哥说八成，那就是基本可以确定了。 只是因为还没有发生所以没有办法验证结论。 孙海看他已经理解了任务的严肃之后说到：“另外我来的时候阳哥让我给你带句话。” 冯文斌坐直身子。 孙海起身拉上房门关紧窗子，站在冯文斌旁边小声地说：“这话暂时还没办法放到无风系统里，也没办法跟火种计划的成员说，但是你的身份不一样，而且你现在还在这么重要的地方，所以这句话只能是我亲口传给你，你记住了，这句话目前只有阳哥和我们十三个组长知道。” 冯文斌异常严肃的点点头。 孙海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到：“阳哥让我告诉你，以目前世界生态环境复苏的速度，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达到一个质变节点，届时所有经历过基因改造的新人类，都有极大可能会出现严重的不适应情况。” “而一旦新的大规模灾难发生，罗晋成很有可能会放弃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新人类，到时候，你要动用你的人员和力量，推出一个新的救世主。” 冯文斌双眼瞪的滚圆：“罗晋成不是救世主吗，他为什么会放弃拯救人类？” 孙海摇摇头：“我不知道，阳哥也没让我们往外传这句话，这只是他的猜测。” “他说，这是他按照某个神秘的存在的惯用思维推测出来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无风会尽全力救助所有新人类，而你需要做的，是在那个时候，给被救治的新人类，竖立一个新的救世主，或者说是，一面新的旗帜。” 冯文斌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是谁？” 孙海平静的说：“钟兰因。” 他看到冯文斌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孙海裂开嘴笑了笑说到：“阳哥说，如果世界上的救世主只有罗晋成一个人的话未免有些太单调了，善良的无知少女天然会获得人们的好感，而且有罗晋成在，钟兰因只需要保持善良就可以了。” 冯文斌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有点太夸张了。” 孙海耸了耸肩膀说到：“我们都这么觉得，但是阳哥叫我们做好准备。” “不过他也说了，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帮新人类渡过难关，避免大量新人类因为不应该的原因死去，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开展大规模基因研究，尽快将我们的理论研究落实，算起来也是互利共赢。” 冯文斌严肃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如果是咱们自己培养医生的话，你准备怎么筛选合适的孩子？” 孙海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现在麻烦的就是这件事，太小的孩子不合适，太大的都上学了也不可能来咱们这，人选是真的不好办。” 冯文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突然笑了：“你忘了，这里是三号基地市。” 孙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冯文斌无奈的摇头。 苦笑着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指着上面的名单：“最近一个月，从联邦各个地方来这里进行人口交易，器官买卖的势力就有一百多个，分别来自联邦的七个不同基地市。” “郭家倒了，新来的孔安平市长看起来又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这些家伙开始疯了一样的涌进第七区开展交易。” “如果你需要合适的孩子，说个数，不超过一千人的话，一星期之内他们就能给你弄过来。” 孙海瞪着眼睛：“这里已经这么严重了？” 冯文斌忍不住点了根烟。 有些痛苦的点点头说：“总警卫队的吴旭也是咱们自己人，他前天还跟我说过，有联邦警卫队的官员暗中给他施压，说是在第七区开了个诊所，经过我们调查，实际上就是在进行器官贩卖，而且来源不明。” 此前孙海并没有关注过三号基地市的情况。 听他这么说第一时间打开了无风系统翻看着冯文斌上传的资料，然后忍不住啧啧称奇：“难怪阳哥说他现在也解决不了三号基地市的问题，能维持住现状就不错了。” 冯文斌耸了耸肩膀弹掉烟灰说：“毕竟是罗晋成钦点的消金窟啊，有他刻意看不见这地方，这里想不乱都难。” 孙海点点头：“买孩子还是算了，就在三号基地市找一找吧。” 冯文斌摇着头说到：“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打开了第二份文件说到：“我说的是，如果我们需要孩子的话，或许可以在他们没卖掉或者因为种种原因积压下来，准备养大了卖器官的这些，额，被他们称作库存货的孩子里面，选一些出来。” 孙海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 冯文斌按灭了烟头解释：“这些人运送了不少孩子过来，绝大多数是从各个基地市不知道什么渠道买来的，但是其中难免会有一些不好卖的孩子会积压在手里，他们就给这些孩子的器官做了配型等待买家联系，但在此之前这些孩子会被他们养起来。” 他翻出了一些看上去是偷拍的照片说：“这些孩子有一些是因为年龄不合适或者外貌不讨喜，还有一些是本身有各种疾病，他们在原本地方买的时候没发现，来到这边之后才察觉到问题。” “总之有这么一批孩子被他们留在手里，暂时卖不掉只能等待有可能存在的器官买主，生活状态，不太好，还有不少因为基因残缺导致的先天疾病。” 孙海眯着眼睛看着冯文斌找人偷偷拍回来的照片：“人数有多少？” 冯文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我们还没有完全摸清楚，但是预计在一百三到一百五十人之间，而且目前这个数字还在增加，不过有我们在这拦着，一般势力团伙没机会进来，能来的都是各个地方或者在联邦有背景的，这帮人做的生意，挺大的。” 孙海点了点头：“一百多个是吧，我都要了，医院的宿舍楼和门诊楼不是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吗，把人先送过来吧。” 冯文斌迟疑了一下问：“大多数都是有先天疾病的，而且我知道的就至少有六个孩子存在智力缺陷，弄过来学医，合适吗？” 孙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如果治不好他们，那我这个组长就不要当了。” 他严肃的看着冯文斌：“以后再有这样的孩子我都要了，你这边的情况跟阳哥说了？” 冯文斌点头：“我老婆最近这些天也在忙，但是情况有点太严重，现在各个地方的牛鬼蛇神全都跑过来了，而且几乎背后都有不小的背景。” “我问阳哥，他的意思是先等等，等这帮家伙冒头冒的差不多了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孙海想了一会点点头：“那行，你先把孩子送过来，以后再有类似的给我就行，另外器官买卖的话，你尽快完成医院的施工，到时候我来做这个生意。” 冯文斌好奇地问：“怎么做？” 孙海咧开嘴笑了：“不就是想买器官嘛，我直接卖给他们就是了，哪用得着绑架人啊。” 冯文斌惊喜的站起来：“器官克隆弄出来了？” 孙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在最新的火种培训资料里面已经有了，经过我们第十组的交叉审核论证，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他们想买，刚好我也缺人练练手做最后验证，你尽快施工，我已经叫人送设备过来了。” 两个人又沟通了一些细节之后，三号基地市第九区的医院，就这么被确定下来。 孙海看着匆匆下楼去安排的冯文斌，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器官克隆的理论验证和计算机模拟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但是最关键的大脑，直到今天还是没研究明白。 眼下的情况是，除非开启大规模的人体实验，不然这个领域永远不会对自己敞开大门。 而且就像来之前在周永新家时和阳哥他们说过的，现在，罗晋成也被卡在这个地方。 人类意识与大脑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大脑，真的可以被替代吗？ 丧尸产生意识的过程和人类产生意识的过程，一样吗？ 就在他思索时，在他目光方向的酒店中，吃过饭的小王回到房间立刻拉上窗帘，痛苦的抱着头躺在床上。 他问了酒店服务员，那个白菜是三号基地市新年之后才引进的，在此之前只有十一号基地市有，并没有卖到过其他地方。 但是那个味道真的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小王紧盯着面前的日历本，新年到现在的四十多天里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他不知道，就在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的时候，门外，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正平静的伸出手敲门。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小王瞪大眼睛从床上跳起来。 这个敲门节奏，好熟悉！ 门外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在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装满了银色试剂的玻璃瓶。 再次敲门，看着毫无动静的房门，女人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 而就在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平静的开口说到：“这次的目标和上次的那孩子不一样，不需要诱惑引导，直接进去给他注射试剂，下一个已经找到了。” 中年女人点头，伸出手指按在了门锁上面。 银白色的液体流进锁芯，轻轻转动之后发出“咔哒”的声音。 159 让我康康你的宝贝 三号基地市的酒店里。 小王紧盯着发出声音后慢慢转动的门把手。 正在他犹豫自己要不要立刻逃跑，怀疑自己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敲门声会如此紧张的时候。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声音：“你们走错房间了吧。” 声音来的很突然。 正在开门的中年女人停下动作，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 银白色的金属从锁芯中流出来变回手指的样子。 平静的转过头，很是疑惑的挠了挠头又看了看门牌号，然后才在保洁人员的注视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记错了。” 说完用力的捅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肋骨：“都怪你，也不看清楚就让我开门往里进，你急什么。”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对着保洁人员笑了一下，像是一个被发现了什么不良爱好的中年人一样，低着头拉着女人，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保洁人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 了口气，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准备继续工作。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小王走出房门看了眼酒店走廊。 还没等他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背影到底进了哪间屋子，保洁突然走过来把他挡住了。 小王茫然的看着她问：“额，您有什么事吗？” 保洁人员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胡子，忍不住小声地说：“孩子，你是在外面欠了高利贷吧。” 对最近一段时间记忆很模糊的小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这样的表现让保洁人员认定了他就是为了去赌场赚钱欠下了高利贷。 看了眼已经完全消失在走廊中的两个人，她叹了口气说到：“他们走了，你，自己多小心吧。” 说完她离开了门口回到自己的小推车旁边。 小王皱着眉头看着她下意识的问到：“你认识我吗？” 保洁员摇摇头：“不认识，但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到：“赌博当不了饭吃的。”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急忙摇摇头说：“当然我不是要反对联邦的政策，毕竟现在赌场是合法的，我就是想说。。。算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她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心的看了一眼茫然的小王和空荡的走廊，老老实实的闭上嘴，推着自己的小推车离开了。 小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又看了看之前恍惚间看到的两个人影消失的方向，默默地关上房门。 听到关门声保洁员回头看了眼小王的房间。 把小推车放在电梯口，直接坐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位置。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她热情的打招呼：“吴阿姨。” 保洁员笑着点点头问：“王经理在呢吧。” 前台负责登记客人信息的女孩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点点头指着旁边关着门的一间办公室：“在呢，吴阿姨，是发现什么事了吗？” 保洁员轻轻点头。 看了看周围没有客人，全都是酒店自己人后才小声地说：“好像有两个收高利贷的，不太确定，但肯定是外面来的，就住在621。” 女孩快速的查了一下登记信息。 只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妇，看身份证编号确实不是本地人。 她严肃的说：“王经理在房间里呢，您去找他吧。” 保洁员穿过前台办公区，敲了敲最里面一间不太起眼的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听到里面的声音后她推开门。 房间里的窗帘将外面的阳光全部挡住，黑漆漆的房间中甚至没有办公桌，只是在墙上挂着一个工作牌，上面写着个姓王的名字，以及旁边“服务部经理”的头衔。 粗重的呼吸声传来，空荡的房间正中央位置，正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 他拿着一把手枪小心戒备。 身旁突然传来风声，一个只有网球大小的标靶自动弹起，男人迅速地转身对准标靶扣动扳机。 微弱的激光瞬间发出，标靶自动落下。 耳机中响起机械化的声音：“检测到房间光线增强，此次成绩作废，训练暂停，请摘掉耳机收好训练用枪。” 男人摘下耳机转过头看着门口的保洁员，笑着说了句：“吴阿姨，麻烦等我一会，我把这地方收拾一下。” 保洁员点头，帮他打开了房间的灯，顺便把挂在门后的毛巾丢给他。 男人放下手里的激光手枪，捡起地上的刀子放在旁边的刀架上。 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走到门口位置：“怎么了？” 保洁员快速的给他说了今天遇到的情况。 男人严肃的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另外麻烦您跟客房经理说一下暂时不要再去六楼了，具体跟谁换一下班您自己决定吧。” 保洁员笑着说：“我这两天打算休息一下呢。” 谁知道男人严肃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是别了吴阿姨，您跟那两个家伙见过面，还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回家反而不安全，先留在这吧，等情况清楚了再回去。” 保洁员愣了一下：“那我听你的。” 男人点点头，笑着把她送出了门，从前台那边拿了套干净的浴巾去洗澡了。 保洁员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反正现在王经理也知道情况了，那孩子也就安全了。 自己能做的事，就这么多。 酒店的服务部经理是年后新增加的岗位。 她听前台的那几个小姑娘私下里说，这位王经理以前是三号基地市某个地下势力的高级打手。 但她有点不太相信，地下势力的打手，怎么可能有枪呢？ 她没买枪，但是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去枪店看过，枪店里卖的枪，和王经理用的不一样。 虽然不认识型号，但她认识，王经理用的枪跟警卫队那些警员们用的很像。 所以虽然那些小姑娘们都说王经理是地下势力成员，但她始终认为这位莫名出现，只负责处理乱七八糟的杂事的王经理，大概率是警卫队出来的。 或者是在执行警卫队的任务。 又或者，是警卫队派来保护酒店正常运营的人吧。 自己不过是个保洁员，而且眼看着都快要退休，还是别操心这么多的好，能有人保护安全就够了。 就在她开始休息的时候，洗过澡的王经理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来到了小王所在的酒店六楼。 轻轻按下自己衣领位置的通讯器汇报了情况之后，他伸手敲了敲小王的房门。 正在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办的小王听到敲门声皱起眉头。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来找自己，我不会真的是欠了高利贷吧？ 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外那个壮硕的男人问：“有什么事吗？” 王经理微笑着问：“我可以进去吗？” 小王愣了一下后反问到：“你是什么人？” 王经理拿出自己的名片说到：“我是酒店的服务部经理，关于刚刚发生的情况，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刚刚发生的？ 小王看了一眼走廊点点头：“那你进来吧。” 王经理走进房间。 快速的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心中开始怀疑这家伙是真的欠了高利贷。 但是根据前台的观察，这位客人根本没有去过四海的赌场，是几天前从二号基地市过来之后就一直住在房间里没出过门。 如果真的是欠了钱，那大概是从二号基地市过来躲债的？ 王经理坐在客房的椅子上面，其实前台那几个小姑娘说的没有错，他就是水晶宫的成员，只不过在水晶宫变成了汇通公司之后，他的职业也从打手变成了这家酒店的服务部经理。 而且从汇通公司多出了一位杨姜先生，以及一位叫冯文斌的总经理之后，自己这些打手竟然开始接触到专业的训练了。 格斗，侦查，射击，那位冯经理带来了很多专业的教官，而且给自己改造了办公室，让自己可以在酒店执勤的时候同样可以进行训练。 过去的五十多天里他过的十分充实。 前所未有的充实。 当然冯经理对自己的要求也很多，在训练的同时还需要学习。 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这家酒店的安全。 所有的学习训练，都是为了这个任务顺利执行。 可是当他和小王聊了十几分钟之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深吸一口气问到：“所以你是从一号基地市出来，只在二号基地市转了车就直接来到了我们这？” 小王点点头。 王经理再次问：“那我能问一下，你在一号基地市的时候，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看着迟疑着没有回答的小王他主动解释：“刚刚的情况你也见到了，如果那两个家伙是高利贷的收账人员，那么可以想见的会发生一些麻烦和冲突。” 小王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欠下高利贷。 听他这么说轻轻地摇摇头回答：“我会尽快搬出去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没想到在他这么说完之后王经理只是平静的摇头：“不管你去到什么地方，有些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 他微笑着看着小王说到：“这里是三号基地市，收贷也好，欠款也好，只要你来了这里，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当然我们的大门时刻敞开，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你还在这，而且麻烦因你而起，那我建议你在这里解决。” 看着小王茫然的眼神他笑着点了根烟：“这里是三号基地市，联邦赋予了我们最大的自由，像你一样想在这里解决烦恼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如果你的麻烦涉及到了其他人，或者你本人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没办法交差，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坦诚一点，这样有助于我们解决麻烦。” 小王沉默了。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开口说到：“我在联邦科学院工作，在我自己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借过高利贷，而且我们的工资福利也不可能需要那种东西。” “现在我已经辞职了，所以打算来这里玩几天，不过最近遇到了一点个人问题没怎么出门，至于你说的那个额，收贷的人，我不认识。” 王经理点点头，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后问小王：“你是第一次来三号基地市吗？” 小王愣了好长时间才有点不确定的说：“应该是吧。”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王经理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王经理原本已经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但是现在。。。 默默地站起身来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小王，他平静的开口说到：“这位先生，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没用的。” “这样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一想，你带来的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吧。” 说完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 点燃了一根烟，看着茫然的小王轻声说到：“你有一支烟的时间考虑清楚要怎么说，另外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今年一月四号的时候，你和另一个人来过三号基地市。” “当时你们住在盛世酒店，四号晚上你去过第六区找姑娘，五号白天你们两个人没有出门，当天晚上去四海的赌场一直玩到六号下午。” 小王猛地瞪大了眼睛转过身：“你说的是真的？” 叼着烟卷的王经理皱着眉头说到：“如果你的脑子连四十天前的事情都记不住的话，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是一位，额，来自联邦科学院的，科学家呢？” 小王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站在原地。 下意识的从口袋里面再次拿出了同伴给自己的那张纸条。 “猜猜我是谁？” 熟悉的字迹，简短的内容，玩笑一样的语气。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看起来另有深意。 我过年的时候来过这里。 他突然想到了在楼上餐厅吃到的白菜，服务员说那东西也是过年之后才引进的，而且目前除了十一号基地市和三号基地市以外还没有其他地方有。 所以我的熟悉感，是因为我四十天前吃过一次？ 那么，在这之间的四十多天，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王经理站在窗边抽着烟看着静静地站在原地的小王。 这小子谎话连篇滑溜得很，估计被他引来的那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怕麻烦，现在三号基地市的秩序是警卫队和水晶宫共同维护的，双方一个处理明面上的麻烦，一个负责处理地下世界，配合的很好。 就算那两个家伙真的是从一号基地市来的，他也敢动手。 但问题就在于，他现在也不确定那两个人的身份。 更不确定，面前的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三号基地市。 如果不是高利贷的话，那会是什么原因让他来到这里的呢？ 避难？ 这家伙是个犯人？ 一号基地市会允许一个犯人跑出来？ 这不可能。 但是据他了解，一号基地市似乎也没有什么地下组织，更不会涉及到高利贷。 笑话，罗晋成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眯着眼睛打量着小王和他放在旁边柜子里面的行李。 王经理安安静静的抽着烟，等待着答案。 可谁知道就在烟头快要燃尽的时候，房门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咔哒” 清脆的声音让房间里的两个人愣住了。 小王紧张的转过身，而王经理则是把手伸向了自己后腰位置。 房门慢慢打开，两个蹑手蹑脚准备进来的中年男女。 在看到房间里除了小王还有人之后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红外检测系统显示房间里不是只有目标一个人吗？ 王经理同样有点发懵。 这两个人的照片和基本信息他上来之前就看过，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个人手里拎的箱子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个很可能是来收账的人，但是在跟小王聊过之后又推翻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原本以为烟抽完之后自己会得到答案。 不过现在看起来自己好像收获了一个新的疑问。 这两个人的手，为什么会变成刀？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这两个人的手腕部位延伸出来的，是两把银白色的刀，并且在进门的时候这把刀还在逐渐生长，最终达到了四十公分左右的长度。 下意识的按住自己手里的警报器，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大声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后进门的中年男人紧盯着王经理和站在双方之间的目标，低声说：“优先完成任务。” 女人点点头，直接扑向了离自己只有两步远的小王。 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则是放下手提箱冲向了站在窗边的王经理。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王经理，从身后掏出来一把大口径手枪。 “砰！” 巨大的枪声让站在中间的小王下意识捂住耳朵，看着已经冲过来的女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传来。 王经理开枪后一脚踹倒了小王让他趴在地上，然后直接把枪对准了正准备控制住小王的女人。 “砰！” 枪声在房间里回荡，王经理拿着枪快速上前把趴在地上的小王拉起来，警惕的看着两个站在原地的家伙。 只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他的枪法不算准。 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很轻松的命中了。 看着男人和女人胸膛的洞，王经理没有持枪的另一只手连续按下了警报器按钮。 当刺耳的警报声在酒店通道中响起的时候，王经理看到那两个站在原地的家伙胸前的伤口正在快速的愈合。 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人会对自己开枪，这时候愣在原地不动了。 拉着小王警惕的贴着墙壁站好，王经理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窗子。 六楼的话，摔不死。 与此同时，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房间中。 一块屏幕突然亮起，上面快速的出现一行字：投放者5号遭到抵抗，现场有民众目击并使用枪械攻击投放者。 在这行字之后，屏幕快速的闪烁了两下自动出现了新的一行字：综合判定中，任务目标级别确认，抵抗者信息确认，目击者信息确认。。。 处理方案一：清除现场；处理方案二：记忆清洗；方案三：全部改造 很快，屏幕上再次出现一行字：方案二确认，放弃该目标改造，开始执行清洗，太空基站启动，释放清洗者166号，释放成功，预计五分钟后到达，信息确认完毕，开始执行。 这一切发生在短暂的瞬间。 就在王经理判断后确定了自己如果打不过可以跳窗逃走的时候。 两个站在原地的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衣服上的破洞证明他们曾经中过枪但是他们的身体却已经恢复如初。 中年男人快速的说：“命令已经下达，控制现场五分钟。”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把目光锁定在了王经理身上。 能量波动浮现，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而那个中年男人则是迅速地拿起了地上的箱子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转身堵住门口。 听到警报赶来的支援正在快速的疏散房间中的旅客。 有几个身材健壮的则是快速的冲了过来。 他们手中各个拿着枪械。 而看到这一幕，男人的眼睛中快速的闪烁着，最后像是得到了某个命令一样，身上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房间里，小王早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呆愣的站在王经理身边看着近在眼前的陌生女人以及她手中的刀。 这，到底是什么？ 被切成两半的手枪掉在地毯上。 王经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起脚想要踢开面前的女人。 但是他的脚刚刚离开地面面前的女人就已经消失。 巨大的力量从身体侧面传来，他和小王一起被踢飞到墙壁上。 还没等他起身，银白色的金属快速的流淌过来将他们牢牢固定住。 王经理猛地吐出一口血。 看着紧挨着自己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小王，咬着牙看着那个一条腿像是水一样融化，但是却变成了金属绳索将自己捆起来的女人。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门外，能量波动传来的瞬间那个中年男人就已经消失。 几个冲过来支援的人还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就已经被一条条手指粗细的金属绳索死死地缠住了。 说是五分钟，实际上没用五秒他们就已经控制住了现场的目击者。 在警报声中快速跑下楼的旅客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确定六楼疏散完成之后，前来支援的汇通公司安保部成员们再次向着房间聚集。 听着细微的脚步声，中年男人的一只眼睛亮起红色的光芒。 快速的转动几圈，还是没有搜索到准确的红外信号。 他不知道，冯文斌因为被江阳“调教”的时间太久，所以在布置行动人员的时候下意识的提高了防范等级。 在汇通公司安保部所有成员的装备中，全都包含红外隐身夹层。 不知道位置的屏幕上面已经出现了轨迹图。 一行文字快速闪过：清洗者开启光学隐身系统，轨道修正中，抵达倒计时：四分二十秒。 没办法用红外确定人员数量，中年男人缓缓地走出房门。 他的一条胳膊变成了固定外面几个人的金属绳索。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移动，警惕的站在门后，听着微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走廊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中年男人看着眼睛中提示的倒计时，还有四分钟。 “乒” 窗子破碎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见控制住小王和王经理后，正准备过来支援的女人眉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大洞。 大口径狙击步枪？ 这是民间该出现的东西？ 未知的房间中，屏幕上再次闪过一行文字：综合判断中，冲突升级，请求执行方案一。 在屏幕上文字出现的同时。 因为王经理没有动静，第一批支援的人也被控制住，冯文斌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冲突升级，请求支援。 趁着女人被大口径狙击步枪命中还没有恢复的机会，彻底挣脱了束缚的王经理咬着牙爬起来。 趴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小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王经理丢出窗外。 而他自己则用最快速度冲向了被男人放在安全位置的那个箱子。 他想看看这个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160 走，给他来一炮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美妙故事，往往起源于一个偶然。 当然，事故也是一样。 就像王经理从来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可以变成金属的人类。 又像两个金属人也从来没想过，一家普通商业酒店的服务部经理，会在房间里穿着屏蔽红外检测的服装，并且随身携带了大口径手枪。 而他们的相遇，将两个原本各自稳定运行在世界大秩序之下的势力，猛然碰撞在了一起，并且将其推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不知名的房间里，屏幕上还在闪烁着不同的文字。 在原本的执行方案中，包括了尽可能避免被人发现，预案中也包括被发现后的处理方式。 但问题在于，从来没人想过，这么一家普普通通的商业酒店里，会出现这么一群，不像是民众的民众，在以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方式，保护着每一个进入酒店的民众。 小王入住的酒店是三号基地市第四区与第五区之间的地方。 从这里继续往东偏北方向，可以进入第六区，享受到最专业的、合法的成人服务。 往东偏南则是第七区，那里有着大量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商铺和诊所，可以进行不合法不合规但是没人管的特殊交易。 而在第六区和第七区之间，从这里直接往东，可以到达联邦最负盛名的娱乐场所，同时也是联邦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合法赌场，四海。 五福酒店。 曾经的老板是郭文的远房亲戚。 在郭家倒台之后，这地方被原本的老板大包卖给了汇通公司，而他本人则是已经跑到五号基地市去了。 至于这样到底能不能躲掉郭家过去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敌人的清算，那就没人知道了。 反正在付出了一笔钱后，这酒店就已经是汇通公司的资产了。 汇通公司接手这里也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在人员上并没有做出特别的调整，只是派人接管了财务和人事工作，顺便额外布置了服务部经理这个职位，专门用于汇通公司安保部的人在这里开展工作。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得益于这些曾经混迹地下世界的“专业人士”保护，五福酒店始终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赌徒，灰色产业商人，人贩子，器官贩子，甚至瘾君子，这些家伙只要住进五福酒店就会受到王经理的额外照顾，确保了他们的那些脏活烂事不会发生在酒店内部。 对于那些自认为有后台有武器态度强硬的，他也毫不犹豫的将他们送进火葬场变成一堆没人认领的灰。 还有一些被他送进警卫队。 给刚刚经历过内部清洗后上任的年轻警员“冲业绩”。 总的来说。 虽然在郭家倒台之后，整个联邦的各路牛鬼蛇神都跑来三号基地市打算分一杯羹。 但是这里并没有变得混乱，反而在这些家伙的“协助管理”之下，和平了不少。 再加上第九区开工，汇通公司大规模招工。 联邦的新港口和机场也招了相当数量的工人。 三号基地市的民众惊喜的发现，在度过了215年下半年的混乱，以及216年新年的奇幻新年庆典之后，自己的生活状态竟然好起来了。 作为汇通公司的实际管理者，吕志泽和冯文斌交代给安保部的任务就是： “黑色交易都有后台我们暂时管不了，但是所有人必须去第七区，不能影响到三号基地市普通人生活，其他的什么赌博、高利贷、人贩子或者是用药的能管得就管，管不了的交给警卫队，警卫队处理不了的送去火葬场。” “总之有一个前提就是，地下的事，地下解决，不要影响到正常人的生活。” 在这样的指导下，王经理在听说小王的事情之后几乎是认定了这又是一个新的麻烦。 房间里，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提箱。 那个被大口径狙击步枪命中的女人正在恢复，暂时还没有行动，而门口的那个男人也被外面的其他兄弟牵制住，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 两个跨步来到手提箱前。 但是刚伸出手，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 已经有过经验的他迅速地侧过身子。 然后就看见一条金属像是绳子一样延伸过来想要缠住自己。 他已经清楚了那东西的速度。 但他毕竟只接受过一个多月的专业训练，现在还没通过考核。 所以尽管他已经尽力想要躲开但还是被缠住了一条腿。 银白色的金属冰冰凉凉的沿着右腿小腿部位迅速向上延伸，眼看着即将在一次彻底将自己固定在原地。 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看着已经被控制住一条腿的王经理，转头继续盯着外面的家伙，一条条信息快速的传递，默默地等待着下一步命令。 整个五福酒店正在快速的疏散。 突然响起的密集枪声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匆忙赶到的警员一边分出人手疏散，一边快速的涌进大楼，冲向正在激烈交火的六楼。 听着密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中年男人再一次发出信息：现场冲突升级，请求下一步行动指令。 房间里，已经被固定住一条腿的王经理咬着牙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他知道这是轻型战斗装甲的声音。 警卫队的人已经赶到了。 再看中年男人，这家伙还是没有表明身份。 他一定不是联邦官方人员。 得出这样的答案之后他也不再犹豫，看着被穿过门框的子弹击中后短暂僵住的中年，毫不犹豫的从后腰另一侧拔出了另一把手枪近距离对准了男人的脑袋。 激光武器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安静。 扣动扳机后看着男人脑袋上面熔化出的洞，王经理大声的喊：“用激光武器，这里面的是个铁疙瘩，常规武器对他无效。” 但他不知道，在被激光手枪命中的瞬间，男人再次发出了冲突升级的信息。 并且信息中包含了遭遇能量武器攻击的情况。 不知名位置的房间里面，屏幕上快速的闪过一行文字：能量波动确认，一级冲突爆发，启动应急预案，执行方案一。 就在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开始使用激光武器的时候。 站在原地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迅速地转过身子看着被缠住一条腿的王经理，微微俯下身子，身上开始出现明显的能量波动。 命令已经接收，已经不需要考虑他们的安危了，直接清理掉现场就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但是就在这时候。 一发子弹再次命中了他的头。 整个头被瞬间击碎。 王经理甚至可以看到这家伙的脑袋像是一个被子弹命中的水球一样爆开。 银白色的金属如同散落的水滴一样飞溅。 看着自己被固定住的右腿，以及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手提箱，他毫不犹豫的调整了功率之后，把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腿。 “噗” 鲜血被瞬间蒸发变成一团烟雾。 王经理丢掉手中的枪一只手扶着墙快速的跳动。 在抓住手提箱把手的瞬间用仅剩的一条腿全力后退。 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恢复如初的女人也接到了命令。 看到他的动作，手中的短刀对准了他的脖子，能量波动加大。 眼看着她就要扑出去的时候，两枚硕大的子弹再次命中她。 一发正中头部，另一发则是直接命中了胸膛。 身体瞬间变成金属的样子又被子弹的冲击力打散。 银白色的金属飞溅出去，又在能量牵引之下一点点汇聚起来。 男人率先恢复，但是还没等他起身，一枚子弹再次命中了他的胸膛将他的身体打出一个大洞。 “砰” 门口的墙壁传来声音，一个洞口凭空出现。 外面已经换上了激光武器的安保部成员接到命令后，第一时间射击，并且准确的命中了中年的身体。 两个恐怖的大洞出现在他的身体表面，一个是狙击枪击碎的洞，另一个则是被激光武器灼烧出的，正在熔化的洞口。 趁着机会跳到窗口的王经理用力的把箱子丢出窗外，看着已经快要冲进来的队友松了口气。 听着耳机里面的提示，他也毫不犹豫的翻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对面楼上，其中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通过瞄准镜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立刻把枪口对准了房间里的中年男女。 经过三次射击他已经发现了。 虽然子弹没有办法杀死对方但是可以让那两个家伙停顿下来。 只要争取机会让王经理离开房间，到时候只剩下这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好办了。 之前耳机里的提示音告诉过他，目前已经有重火力抵达，而且警卫队那边的战斗装甲也已经出发了。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闪烁的银色光芒。 正在空中坠落向下方气垫，大半个身子已经消失在窗口的王经理愣住了。 锋利的银色金属尖刺穿透了他的额头，一条细线从他的脑后连接到站在门口位置被开了两个大洞的中年男人手里。 “砰” 尸体重重的撞在酒店外墙壁上。 银色的金属尖刺像是液体一样流出，回到那个男人的手上，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 “噗” 被他丢出来的手提箱落在气垫上。 下方接应的人刚刚把被踢断了肋骨重伤昏迷的小王抬上救护车。 正准备接应王经理，看到那个箱子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紧接着掉在气垫上的尸体让他们所有人下意识的抬起头。 早就被子弹击碎的玻璃让那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黑洞，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当他们看清楚气垫上断了条腿的王经理脑袋上被贯穿的孔洞之后，负责现场指挥的安保部负责人没有任何犹豫，按下了自己手中通讯器上的红色按钮：“行动人员死亡。” 武安路476号。 正和吕志泽商讨着情况的冯文斌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愣了一下。 快速的接通之后皱起眉头。 吕志泽同样接到了电话。 而当两个人同时放下手机，在对方眼睛里看到的，都只剩下严肃。 “你去安排安保部的人支援，另外跟警卫队联系让他们注意安全。”冯文斌快速的说着，然后眯起眼睛看了看天上：“我去做应急准备。” 两个人就此分开。 几分钟之后，终于赶到现场的警员们看着已经五福酒店被疏散的旅客，和六楼位置传来的密集枪声，快速的激活了身上的轻型战斗装甲上楼。 总警卫队的办公室中。 吴旭表情严肃的放下电话大声说到：“孔市长授权通过，跟我走。” 说完他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办公室，身体瞬间被银白色的轻型战斗装甲覆盖。 同一时间，不知名位置的屏幕上倒计时也走到了零。 三号基地市的天空之上。 一个肉眼看不见的两米左右的人形物体快速飞过，直接撞碎了五福酒店六楼的外墙冲了进去。 巨大的撞击声，以及随后掉落的残渣让外面围观的人发出惊呼。 然后终于意识到了事态不对劲快速的散开。 看着终于清场的酒店街道，留在下方的警员们也第一时间冲进大楼支援。 在他们身边跟着一块进去的，还有大批扛着各式武器的汇通公司安保部成员。 正在二号基地市安排布置的江阳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旁边的周永新好奇地问：“怎么了？” 江阳有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冯文斌申请启用武器库？” 周永新也愣住了：“火种计划的武器库？他和三号基地市外面的驻军打起来了？还是他要武力控制接管三号基地市？” 江阳挠了挠头。 不知道啊。 什么情况啊？ 三号基地市在干啥？ 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刻接通。 对面传来冯文斌焦急的声音：“阳哥，我们这遇到了两个金属改造人，这两个家伙试图绑架谋杀一名游客，被咱们的人发现之后动手了，现在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已经超过十人，我怕安保部的人顶不住。” 江阳原本正打算去开路边的车。 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直接往二号基地市东边的出城口方向，找了个小巷子走了进去，同时快速的问：“警卫队呢？” 冯文斌深吸了一口气：“警卫队拦不住那两个东西，他们并没有因为警卫队的警员身份停止动手，而且看样子是打算杀光所有人。” “刚刚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天而降钻进楼里，现在我跟现场也联系不上了。” 从天而降？ 江阳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前几天带走那个男孩时罗晋成的那台机甲。 严肃的说到：“我会授权解锁火种计划的武器库，不过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放下手机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周永新。 江阳快速的吩咐到：“我之前说的你都记住，有什么不懂得给我发消息就行，那边的情况不太明确，我得过去看看。” 周永新点头，然后看着旁边的车：“不开车去？” 江阳摇头：“太慢了。” 他看着周永新说：“你快点回去工作吧，现在先离我远一点。” 周永新看了看空荡的小巷子，快速的后退，不明白阳哥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还没等他多想，一股猛烈的风压直接把他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等他抬起头，江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默默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周永新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和外面毫无变化的街道无奈的摇摇头：“阳哥，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抬头看了眼街角的监控，这东西真的不会暴露？ 耸了耸肩膀，阳哥肯定是有办法躲开的。 想当年他在十一号基地市工厂工作的时候，就能趁着假期来这里指导工作，想来他绝对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方法，可以躲开监控摄像头的感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 不管是监控系统还是能量检测系统，只要是仪器总会有灵敏度上限。 如果速度足够快的话，是根本检测不到的。 五福酒店。 安静的大楼让所有人都有些焦虑，紧张的戒备着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外围，赶来支援的警员们正在进一步疏散民众。 他们虽然人手不是很多，但是有汇通公司的人帮忙，很快就把整个五福酒店和周围的建筑清空了。 冯文斌走下车看着现场指挥的安保部成员，皱着眉头问：“里面怎么样了？” 现场指挥摇摇头：“没动静，那几个东西也没出来。” 冯文斌抬起头看着五福酒店六楼的外墙。 窗子全部被打碎就不说了，就连墙壁上也被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而在那些孔洞之中，一个被撞击出来的巨大塌陷洞口让他格外的担心。 从天上出现，那就只能是飞机或者是天基平台。 但问题是，泛亚联邦能有这两个东西的势力，只有军方。 或者也可以说，只有罗晋成有。 他皱着眉头问：“那个被追杀的游客呢？” 现场指挥快速的说到：“重伤昏迷，被我们送到咱们自己的医院去了，另外五福酒店的服务部经理在遇难前丢出来一个手提箱，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那个箱子就放在旁边的车子里。 因为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外围拉着警戒线，现场还布置了四个人看守。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 所以罗晋成为什么会动这么大的阵仗杀死一个不清楚身份的人？ 看着那个不认识的箱子，这里面装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一时之间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 而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自己开来的车子里面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下意识的转过头。 就看见车子后排位置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愣了一下随后他快速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着坐在旁边的江阳好奇地问：“阳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五福酒店开口：“先别管这个，里面什么情况？” 在冯文斌快速的给他介绍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就连江阳也有点茫然了。 罗晋成的人在追杀一个游客，被自己人发现之后还直接大开杀戒灭口？ 他忍不住问冯文斌：“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冯文斌点点头：“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确实是真的，而且刚刚吴旭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他们有六名警员在里面遇害，现在警报已经上报给联邦警卫队和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了，他原本打算过来，但是情况发生的突然，而且迅速恶化，他目前正在保护孔市长。” 江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可能啊，系统又跑路了？ 不然的话罗晋成怎么可能允许他的人做出这样的事？ 而且。 看了看四周被疏散后还在远远观望着的人群。 以他罗晋成的能力，想要追杀或者弄死一个人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车子里的手提箱，江阳趁着冯文斌不注意，抬手把黑色的金属长钉塞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平静的说到：“你去把那个箱子拿过来。” 冯文斌推开车门下车。 江阳看着安静下来的五福酒店大楼，这个状态下他对能量的感知达到了最敏感的状态。 但是，里面没有机甲啊。 是罗晋成亲自动手的话他把什么东西投放进去了？ 当冯文斌把箱子拿过来，打开后看到里面的玻璃瓶和其中的银白色液体金属。 江阳更疑惑了。 这不就是液金吗？ 然后他又拿到了小王的资料。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问号填满了。 “所以说，额。”正在等待着下一步安排的冯文斌听到声音后转头看着旁边的江阳。 江阳挠了挠头发说到：“一个研究原生作物，刚刚博士毕业加入联邦科学院不到四年的孩子，被两个金属改造人追杀。” “这两个家伙还随身带着一份液体金属改造剂，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咱们的人给发现了。” “他们打算动手灭口，结果因为咱们的人都带着枪而且反应速度很快，所以就打起来了，他们杀了咱们的人，又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叫了支援，从天上投送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进楼里，消灭了楼里的孩子们之后现在没动静了是吧？” 冯文斌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江阳茫然的看着手里的资料。 什么玩意？ 这是在干啥？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冯文斌：“孔安平在做什么？” 冯文斌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思考了一下说到：“他原本是收到消息后找孔市长要了开火授权，但是还没等他过来这边的情况就升级了。” “在有警员连续死亡之后，他就去按照警卫队工作条例优先保护孔市长了，刚刚吴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孔市长正在开联邦理事会召集的线上会议。” “他说他会把这里的情况发给孔市长，但是他什么时候看到不一定。” 江阳点点头。 而就在这时五福酒店楼下正在戒备的人员突然有了动静。 警卫队的四台重型战斗装甲快速把手中的激光武器对准了一楼的窗子。 蓄能后的激光武器开始散热，尖锐的风扇声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现场指挥安排了两个人靠近那扇窗子。 没一会，冯文斌手中的通讯器传来声音：“确认目标三人，他们正在一楼通道中站着，没有动作。” 冯文斌皱着眉头。 江阳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你负责处理这边的事，记住，咱们的人不能白死，你至少得要个说法。” 说完，他没等冯文斌有什么回应，直接推开车门消失不见。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冯文斌也推开了车门。 阳哥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要说法？跟谁要？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发动机引擎声。 快速的抬头，刚好看见一架巨大的战斗机在头顶上方飞过，紧接着，一台六米高度的重型战斗装甲从天而降落在地上。 刚刚结束会议就收到了紧急通知的罗晋成皱着眉头看着现场的情况。 警卫队的四台重型战斗装甲处于开火边缘，其他警卫队成员也按照战斗标准分散开警戒。 但同时，在他们身边还有大量不知来历的人在拿着武器戒备。 而且这些人的站位和持枪姿势看起来像是军队出来的。 五福酒店六楼破烂的不成样子，一楼通道里面站着三个液金改造者，一个三型，一个二型，还有一个是自己布置在天基平台里面的清洗者。 现场死亡人数超过三十，受伤的有多少暂时还不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卫队旁边的那些人是谁？ 他们为什么会和液金改造者打起来？ 这几个液金改造者为什么会执行清洗方案？ 此刻他脑海中的问号不比江阳少。 深吸一口气，看着注视着自己所驾驶机甲的人们，他必须要先处理问题。 看着五福酒店大楼里面的三个液金改造者，罗晋成皱着眉头尝试着对他们下达指令。 冯文斌看着从楼里冲出来的三个家伙下意识的想要让人开火，但是还没等他按下通讯器的按钮，就看见那台六米高的战斗装甲突然掏出了武器。 造成了巨大伤亡和损失的几个怪东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大卸八块，装进了一个闪烁着电火花的金属网兜里。 冯文斌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东西，原来高压电可以控制住这些东西啊。 机甲中，罗晋成紧皱着眉头，在回收了这三个金属改造者之后，他终于弄清楚了问题为什么会发生。 快速的看了看四周还在戒备的警员和自己不认识的人，他什么也没说直接一跃而起准备飞走。 冯文斌看着机甲升空，耳边传来了江阳的声音：“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下意识的转过头，。 就看见此刻的江阳已经变成了杨姜的样子。 身上穿着一身精致的正装，嘴角叼着一根烟。 而在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老式单兵用火箭筒。 然后在机甲即将消失的时候。 他微笑着扣动了扳机：“你杀了老子的人还想一声不吭的走，做什么梦呢？” 在冯文斌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一枚火箭弹带着刺眼的火光飞出，精准的命中了那台升空的战斗装甲。 “轰” 江阳微笑着丢掉手里的火箭筒，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说到：“过年不放个炮，总感觉缺点啥，现在圆满了。” 看着毫发无损扛下了火箭弹攻击之后落下来的机甲。 江阳一点都不意外的叼着烟卷上前两步。 仰着头看着机甲驾驶舱位置说到：“这位兵哥，你还没说赔偿的事情呢，怎么就想走了啊。” 罗晋成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江阳问到：“你是谁？” 江阳吐出一口烟雾，在现场无数警员和汇通公司安保部成员的注视下，用夹着烟的手一指旁边的五福酒店和四周的人：“我是这酒店的老板，也是这帮孩子的家长，你可以叫我，杨老板。” 161 裙摆下的秘密 罗晋成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抽着烟的男人，眼角位置快速的闪过信息。 这个叫做杨姜的人所有的身份背景，家庭出身甚至是所有的行动往来，资金交易记录全部出现在视线中。 然后，当他看清楚杨姜的身份背景后，他沉默了下来。 这是当初跟着自己建立了地下避难所的那批幸存者的后人。 重返地表的时候参与过对绿洲基地的开发，后来回到了新建好的一号基地市居住。 第三代人开始经商，活动范围也逐渐离开了一号基地市，到这个叫杨姜的年轻人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位于一号基地市的住所了。 江阳看着面前的机甲。 他知道此刻罗晋成一定在调查自己的这个身份。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微笑着吐出一口烟雾看着机甲说到：“这些孩子要靠着这家酒店生活，要靠着这份工作来养活家里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好小伙子，能找到这样的工作不容易，现在他们死了，而你想把杀死他们的凶手带走，这不合适吧。” 罗晋成的声音经过机甲内部的设备调整了音色后发出：“会有人联系你赔偿损失。” 江阳耸了耸肩膀：“联邦理事会办公室？还是军方？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机构？麻烦你说明白一点，不然我不知道啊。” 夹着烟卷他平静的看着机甲驾驶舱位置说到：“你从天而降，英勇非凡，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我们这么多人都解决不掉的怪物，我相信你不是一般人。” “但是就算是赊账你也得给我打个白条对吧，最起码告诉我你是谁，你要把凶手带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没人赔偿的话，我要怎么联系你，这件事后续会怎么处理。” 罗晋成看了看四周的人群。 远处围观的人早就被疏散了。 现场见到他的只有警员和那些不认识的人。 而在他们的目光中，大多都带着浓浓的惊恐。 液金改造者的战斗力他十分清楚。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那四台重型战斗装甲能威胁到这三个液金改造者之外，其他人对它们是没有影响的。 而结合最新收到的消息，这次的冲突是逐渐升级到这一步的。 好在这三个液金改造者刚刚开始执行清洗方案不久，自己就已经结束了会议收到了提醒，第一时间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不然的话恐怕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即便如此，清洗方案还是执行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 这些人坚持战斗了这么长时间，损失只有三十几个还是让他有点意外的。 看来三号基地市的警卫队战斗力不错，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也很不错。 在郭文手底下被折腾了这么多年还能保持这样的素质真是难得。 把上一任和现任总警卫队队长的名字记下来，罗晋成看了看四周。 还有这些看起来接受过一些军事化训练，但各方面素质并不完全达标的陌生组织成员。 看到这位杨姜的身份以及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记录之后。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看来过去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啊。 罗晋成沉默着看着那个叫杨姜的男人和那些很明显听他指挥的小伙子们。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绿洲基地的人竟然还在。 而且看样子，他们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让所有成员接受军事化训练。 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又如同潮水一半退去。 已经，过去太久了。 看着机甲网兜中已经变成银白色金属样子的三个家伙，他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到：“你这里的赔偿会有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人和你对接，我很遗憾来晚一步没有救下这些牺牲的人，但，事已至此。” 旁边的警卫队员听到他的话沉默着看着那个网兜。 是啊，事已至此再说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呢？ 可是没等他们开始悲伤。 江阳直接打断了罗晋成的话：“事情当然已经发生，谁也不能让时光倒流，更没有谁能让死者复生，但是，他们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吧。” 现场一片沉默。 只有江阳自己一个人叼着烟卷平静的说着：“你说的很轻松，事已至此，只能赔偿。” “但是这些孩子是跟着我吃饭的。” “给他们的家里人送去补偿金，照顾他们妻儿老小生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如果只是赔钱，不好意思，我的生意规模，还不差你那点钱。” 当着罗晋成的面他轻轻抬起自己的左手。 站在外围的冯文斌看到他的手势毫不犹豫的按下通讯器大声的说到：“全体戒备！” 在警员们没什么动作的时候，所有汇通公司安保部的成员迅速地调转枪口，对准了站在中间的那台战斗装甲，以及它手中的网兜。 江阳扔掉烟卷轻轻地踩灭。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看着罗晋成的机甲说：“我得做个准备，万一将来，他们的孩子问我他们的父亲因何而死，我能有个说法，哪怕，是个故事也行。” 他看了看四周端着老式步枪对准了那台机甲的人们平静的说到： “我知道你厉害，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但是如果就这么让你走了，我们没法跟死去的兄弟交代。” 在罗晋成的注视下他走到一个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被吓坏了的二十岁男孩身边。 江阳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把他手里的枪摘了下来。 帮他解开战术头盔的绑带，把头盔摘下来后放到他手里小声地说：“面对全然未知的东西，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 男孩颤抖的看着他说：“杨先生，我。。。对不起。”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江阳微笑着掏出一根烟递给他说到：“不要道歉，你没有抛弃你的队友，你还带着自己的武器，你仍然敢于扣动扳机，你做得很好。” “我相信下一次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会比现在更勇敢，对吗？” 男孩点头。 江阳帮他点燃了烟，帮他把战术头盔戴好笑着说：“你的枪借我用用，对了。”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来几张钞票放到男孩手里：“去买几瓶酒回来。” 男孩有点不知所措。 江阳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男孩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贴着酒店墙壁跑开了。 江阳微笑着拎着枪重新站到那台机甲面前。 仰着头看着机甲驾驶舱的位置：“想好了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可以安慰他们的孩子，或者是告诉我一个故事，可以让我骗一骗那些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罗晋成看着他，看着他手里那支已经从军队中淘汰，库存了十几年后才被投放到市场上的枪支。 这东西对机甲没有任何作用，而且双方都清楚。 但他，还有旁边的这些人，他们还是选择了端起枪对着自己。 就像一百八十多年前。 绿洲基地的那些人，用更加简陋的兵器，对准自己的装甲部队一样。 他眯着眼睛，隔着驾驶舱的单向透光玻璃看着江阳。 突然平静的开口说到：“我只负责执行任务，具体情况，需要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人和你对接，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这里和你一起等他们过来。” 看他又开始假装自己不是罗晋成了。 江阳也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只是严肃的点头：“那就等等看吧。” 他这么说罗晋成反而不高兴。 他现在忙着要回去处理这些液金改造者，还有连续两次意外事件发生的根源。 一直留在这里，只会耽误时间。 看着江阳和他带着的那群人一副要跟自己耗到底的样子。 他思考了一下快速的 说到：“我可以和你单独对话吗？” 江阳点头：“当然可以。” 然后罗晋成就看到江阳转过身对着周围的人大喊：“把耳朵捂住。” 在他的注视下，四周端着枪戒备的安保部成员们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江阳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如果不放心怕被听见的话，你可以从里面出来，咱们两个到酒店里开个房间好好聊一聊。” 罗晋成当然不可能出来。 看着周围人捂着一只耳朵，另一只还露在外面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阳收起手里的枪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后问：“你想说什么？” 罗晋成问：“我的任务只是把他们带走，因为他们涉及到的保密级别很高，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至于后续的赔偿，会有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人负责和你们对接，现在已经出发，三号基地市市长孔安平可以提供担保，他就在来的路上，最快五分钟就能到这里。” 看了一眼旁边的五福酒店大楼。 他思考了一下说到：“至于你想要的，说法。” “这只是一场意外。” 江阳抬起头看着机甲驾驶舱的位置说到：“一场意外，和军方有关？” 罗晋成沉默了一会说到：“和军方，和联邦，都有关系，如果真的出现你说的情况，那你尽管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父亲，死于一场意外。” 江阳眯起眼睛，罗晋成不知道自己认识他，而且对他非常了解。 这个说话语气，似乎包含着其他意思啊。 他挑了挑眉毛把烟夹在手里点点头：“这倒算是个解释。那么赔偿呢？既然是和军方，和联邦有关的一场意外，你们准备怎么赔偿？” 罗晋成毫不意外的点头，这就对了，他感觉这家伙拦着自己的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要赔偿。 看了看四周的人他平静的回答：“具体的赔偿方案我不清楚，我的任务中也不包括这部分，你可以和理事会办公室的人谈。” 看着最外围停下来的车子，和推开门下车的孔安平，他平静的说到：“孔市长已经来了，他可以全权处理这件事，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正准备离开。 但是江阳毕竟不是二号基地市的那些丧尸。 看着收起网兜的机甲，江阳叼着烟卷歪着头好奇的问到：“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总理事长曾经说过，生命是无价的，而现在，你让我去跟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人，谈一下因为联邦和军方的保密行动，意外死亡的兄弟们的，赔偿价格？” 他这话一说出口罗晋成就猛地吸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地说了句，没忽悠住。 看着江阳那双玩味的眼睛，他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江阳笑了。 伸手一指机甲手里的那个网兜说：“既然生命是无价的，那么能用来赔偿生命的，似乎，就只有生命呢。” 罗晋成隔着驾驶舱的玻璃紧盯着江阳。 在这一刻，对这个叫杨姜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而江阳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抽烟。 看到孔安平的时候还抬手打了个招呼：“孔市长好。” 孔安平快步走进来。 他已经通过吴旭了解了现场的情况。 看着站在中间的那个战斗装甲他皱着眉头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机甲中传来声音：“军事研究院。” 孔安平的眉心凝成了一个疙瘩：“不是说已经全部解决了吗？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事？” 罗晋成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微笑的江阳，继续说到：“意外。” 孔安平猛地吸了一口气：“又是意外？你们一天天的哪来的这么多的意外？理事长开会的时候，你们军方的代表睡着了是吧。” 在他到来之后，现场的警卫队人员也终于有了主心骨。 特别是紧随其后赶到的警卫队长吴旭，直接调动了现场的警员们快速的散开，不再继续堵在五福酒店门口小心戒备。 正在清理战场的汇通公司安保部成员们看到警员们进来。 把现场交给了他们之后，各自拿了武器，像其他队友一样，拿着枪对准了中间的机甲。 孔安平看了眼江阳没说什么。 看着不远处被清理出来的尸体皱着眉头问那台战斗装甲：“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是理事会办公室负责处理这件事？你们军方的人呢？死光了？” 江阳微笑着看着机甲驾驶舱位置。 如果孔安平知道这里面坐着的人是罗晋成的话，他说话还会这么硬吗？ 不过目前罗晋成不可能暴露他自己。 而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一个负责处理突发事件的士兵。 所以面对孔安平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解释：“我们已经和理事会办公室沟通过了，并且上报了总理事长，经过许可后确定由理事会办公室负责此次事件的后续处理。” 听他这么说孔安平只能无奈的点头。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收到消息。 只是他不喜欢让理事会办公室给军事研究院背锅。 但他能理解。 上次的意外事件才过去几天啊。 军事研究院和总理事长的保证书还在网上挂着呢。 要是这时候再来一次类似的事情，那不是打脸了吗。 所以这件事不论如何，都只能是理事会办公室来处理，自己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不满意，也只能如此。 看着那些被抬出来的尸体，除了警卫队成员之外就是汇通公司的人。 在他思索着应该怎么处理的时候，江阳看着机甲的驾驶舱平静的说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孔安平看了看江阳又看了看那台六米高的战斗装甲。 什么问题？ 江阳看着沉默不语的罗晋成：“凶手三个人，我们死了三十多人，既然生命无价，那也就不能用数量衡量，但是，无价的东西，要用什么来赔偿呢？” 罗晋成看着他：“联邦现行的法律中，没有死刑判决。” 江阳用枪口指了指他那台机甲上的标志：“但是军方有，对吧。” 罗晋成有些头疼。 这家伙，怎么比二号基地市那群丧尸还难缠？ 看江阳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忽悠不住了，忙着要走的他严肃的说到：“军事法庭会对他们三个进行审判，我可以邀请你，在行刑的时候旁观。” 然后他就看见江阳摇了摇头。 江阳伸手指着旁边的人说：“你需要邀请的可不只是我，还有他们，以及，那些死去兄弟的家里人。” 丢掉手里的烟头他平静的开口：“我说了，这些人跟着我讨生活，混口饭吃，现在他们因为你说的，额，意外，被杀死了，我得给他们的家里人一个交代。” 罗晋成眯着眼睛看着江阳停顿了一会，装出请示报告的样子。 然后才说：“可以。”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 转头看着拎着三瓶酒跑回来的男孩，从他的手里接过酒瓶，把他的枪还给了他。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休息。 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孔安平，把一瓶酒递给他。 下意识的接住，孔安平好奇的看了看手里的酒瓶。 这只是市场上最普通的酒，不知道江阳给自己这东西干嘛。 不过江阳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举起一瓶酒看着机甲：“你也说了，事已至此，意外已经发生，人也已经走了。” “虽然你这家伙说话总是遮遮掩掩，但归根结底你也算是救了剩下的人，送他们一程吧。” 罗晋成沉默着控制着机甲接住了江阳抛过来的酒瓶。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观察机甲接住酒瓶的动作。 六米多高，外观看起来像是战斗装甲的全金属设备，轻松自然的接住了酒瓶。 整个过程的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丝毫异常和卡顿，甚至，没有听到机甲手掌和酒瓶碰撞的声音。 就好像，这不是一台机械而是一个活人一样。 江阳心中默默地感慨了一句：“是系统弄出来的。” 转过身走到尸体停放处，孔安平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 安保部的成员们放下手里的枪默默地转身，警卫队的警员们也站直了身子。 站在尸体前面江阳大声的说：“他们说了，你们，是因为意外而死的，到底是什么意外，我不知道，他们也没告诉我。” “但是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酒店里的民众，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和战友而死，所以你们，是英雄。” 他把手里的酒洒在地上：“你们的家里人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不会出事的，过些天凶手会被执行死刑，到时候我带人去看，回来再给你们讲讲是怎么回事。” 一瓶酒倒完他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孔安平。 在他也结束之后，两个人转过头看着那台机甲。 罗晋成叹了口气控制着机甲拧开瓶盖走过来把酒洒在了地上。 安保部的成员们过来鞠躬，警卫队的警员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过来给自己的队友，以及和队友摆在一起的安保部成员尸体鞠躬。 简单的仪式结束之后。 等人们回过身子，那台六米多高的战斗装甲已经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空空的酒瓶。 江阳走过去捡起那个瓶子看了看，又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个完好的瓶盖。 轻轻地拧在空酒瓶上。 孔安平痛苦的揉了揉额头说到：“杨先生啊，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啊，死了三十多人，不算咱们的人目击民众六七百，五福酒店六楼完全损毁，连带着游客的物品全都没了，这件事，压不住啊。” 把盖好盖子的空酒瓶递给走过来的冯文斌让他保管好。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那是理事会办公室该考虑的问题，你操什么心。” 孔安平小声地说：“我这不是担心影响旅游收入吗。” 江阳摇摇头：“影响不了了。” 孔安平愣了一下：“为什么？”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开口：“赌场开门的时候，三号基地市就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了，别说是枪战和爆炸，只要赌场明天正常开门，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会影响的。” 看了眼四海的方向和四周快速清理现场的人们，江阳收起笑容说：“黄赌毒三大毒瘤这里有两个合法，孔市长，你现在最需要担心的问题，是怎么控制不要让太多的人涌进来，而不是担心，没有客流量。” 孔安平沉默了。 一直到现场清理的差不多，尸体也装进车里准备送到火葬场的时候他才开口：“理事会办公室的人明天早上就到了。” 江阳点头：“麻烦孔市长帮忙处理吧，我这边还有点其他的事情。” 孔安平深吸一口气小声地说：“这次的事多亏了汇通公司帮忙，不然的话以警卫队的人手还真处理不过来，杨先生尽管放心，我会尽可能争取利益最大化的。” 两个人握了握手后分开。 冯文斌找到江阳：“那个被追杀的游客醒了，不过孙海组长说，他的大脑存在药物性损伤。” 随后他又看了看旁边小声地说了句：“那个箱子怎么办？” 江阳看了他一眼：“交给我就行，另外让孙海带着那个游客用最快速度回去，这边你暂时先盯着，给这些兄弟家里人照顾好，过些天出殡的时候我再过来。” 他严肃的看着冯文斌：“记住，最近几天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联系我，武器库会保持解锁状态，有需要的话你自己判断。” 冯文斌点点头：“我明白，咱们的人还需要进一步训练，这次意外暴露还损失了这么多人，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交给你了，我们需要回去解析这个金属化改造的细节。” 就在罗晋成回到自己的三层小楼，用力的把三个金属球用力的放在茶几上紧盯着房间里的那台机器人时。 第九区，太阳岛，江阳推开了地下研究所的大门，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了实验台上。 然后，他又从自己的嘴里取出三个黄豆大小的金属颗粒。 这是在罗晋成赶到之前，他从那三个液金改造人身上取下来的。 轻轻搓了搓手，把黑色的金属长钉塞进太阳穴，江阳面无表情的说到：“来吧，让我看看，你这裙子下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162 一个想了一小时的标题 一号基地市中心，周围空荡荡的三层小楼中，罗晋成把三个拳头大的金属圆球放在茶几上面。 沉默着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圆球不说话。 机器人安静的站在他旁边。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去把液金三号项目的核心拿过来，项目暂时停止，数据收集工作你接手但是不要下达指令，正常收集就行。” “是” 机器人说完转身走向了厨房位置，推开一扇隐形的大门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后面一个隐蔽房间中。 罗晋成想了一下再次开口：“关闭房间所有通讯设备和传感器，切断房间能源供应。” “滴” 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指示灯闪烁一下后熄灭。 看着墙上的能量波动指示器降低到零，一个红色的按钮自动弹起之后。 罗晋成起身把一个金属插销插在上面将按钮固定住，随后锁上了自家的房门。 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设备全部因为能源中断关闭，他快速的来到了位于三楼的书房里。 宽敞的书房中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柜，从地上一直顶到天花板。 各式各样的书籍资料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起，有一些已经泛黄破败，还有一些看起来是刚刚放进来的。 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书籍资料都夹满了书签和标记纸，有一些经过反复装订后，还露着明晃晃的钉子和固定用的绳子。 罗晋成快速的穿过书柜，在最角落的一个书柜上层拿出了大概有二十厘米厚的文件夹。 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他伸手去按灯的开关。 发现没反应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关掉了这栋小楼的所有能量供应。 面无表情的把椅子搬到窗边，轻轻地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 最上面的一页写着文件的名字：绿洲基地档案（附新希望矿场档案） 这两个地方的档案按理来说应该分开放置。 但是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罗晋成还是把它们合并到了一起。 新希望矿场的始末与绿洲基地之间是分不开的。 那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矿场，是绿洲基地的那些人，靠着一代人的努力发现开掘出来的。 翻开资料，他找到了刚刚见到的那个杨姜的祖先的名字。 一个叫做杨江的矿工。 根据在三号基地市现场时查到的资料，这个杨江应该算是第二代幸存者，而他的出生，其实还是在地下避难所时期。 罗晋成皱着眉头站起身，从靠近自己的一个架子上面拿了一份新的资料出来，打开后认真的查找。 最初跟自己到达现在这个位置，开始修建地下避难所的人里面，只有两个人姓杨。 而自己对他们也还有印象，所以这个杨江，一定不是他们的孩子。 而在此之后大概用了两到三年的功夫，在系统的指引下，地下避难所收拢了这附近所有的幸存者。 其中姓杨的，一共有一千六百人。 罗晋成眯着眼睛快速的搜索着人员名单。 终于在某一页的末尾，看到了一个叫做杨胜的人。 登记的信息上面显示这个人是灾变后三个月，看到自己留下的指引牌后，从东边自己逃到地下避难所附近的。 “杨胜。” 罗晋成喃喃自语，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 过了一会点了点头：“第1799物资搜索小队确实有个叫杨胜的成员。” 随着资料的逐渐翻动，尘封多年的记忆慢慢涌现。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东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类聚集地。 而这个杨胜虽然汇报过这个情况，但是杨胜离开的时候，那个小聚集地也就只有千十来号人，正在每天发愁到哪里去获取食物和淡水。 在其后的物资搜寻过程中罗晋成也曾经试着去东边查探。 但是两次都被突然爆发的丧尸潮阻拦。 在彻底进入地下避难所之前他最后一次尝试搜寻，并且冒险使用了广播，可都没有收到回应。 在怀疑该基地很可能已经被丧尸潮摧毁后，他又等待了一段时间。 在系统仍旧没有发布任务的情况下，他放弃了继续前往，开始专心解决自己避难所中的种种问题。 物资搜索小队被拆分成了地下空间拓展小队，以及治安维护队。 资料上说，这个叫杨胜的人是被分配到了871号小队担任小队长，负责带领七十几个队员继续扩建地下避难所。 也就是负责挖土。 灾变纪元11年的时候，罗晋成再次尝试大规模探索地表。 已经注射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杨胜，主动担任了3号地表探险队队长，负责的正是从地下避难所往东一直到海边的路线。 轻轻地点了点手中的资料。 杨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 而且，这孩子应该是杨胜发现了绿洲基地之后，和绿洲基地的某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再次找到一本厚厚的资料打开。 没错，当时杨胜带队外出，意外遭遇了丧尸袭击。 等自己派出的救援队赶到现场只剩下了十几个重伤员。 根据他们的说法是，他们突然遭遇了丧尸的围攻，即便是有自己提供的外装甲和武器也没用，作为队长的杨胜在短暂接触之后判定无法全部逃脱。 发出求救指令后，他亲自率领一部分人引开丧尸，让手下的年轻人在副队长的带领下突围。 那十几个重伤员就是在突围之前被丧尸咬伤的。 好在那时候自己附近地表的丧尸因为食物匮乏已经去其他地方了。 这些人幸运的活了下来。 罗晋成亲自带队继续往东，一路上只见到了被撕碎的衣服和扭断散落的武器，那个时候的丧尸因为饥饿，在吃掉人后甚至会把地上的血液舔舐干净。 搜寻无果的情况下他只能认定那个小队，除了十几个重伤的年轻人活下来以外，全军覆没。 神奇的是，大概两年多以后，也就是灾变纪元14年冬天，杨胜回来了。 并且他带回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在自己东边，还有一个人类聚集地存在，而且跟他当初离开的那个据点有关系。 那个据点食物短缺淡水稀少，但是他们都还活着而且规模不小。 第二个好消息是，因为长时间找不到食物，现在地表的丧尸数量已经大幅度减少了，自己头顶位置，聚集的丧尸并不多。 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一个婴儿。 罗晋成看着手里新找出来的资料，没错，那个孩子就是杨江。 一个接受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和一个顺利度过了十几年的末日，仍然活着的原始幸存者的孩子。 杨胜请求罗晋成帮他检查一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受到影响变成丧尸，并且告诉了他很多在绿洲基地的所见所闻。 在确定孩子没问题之后，杨胜拒绝了罗晋成想给自己的孩子使用基因改造药剂的提议。 他也清楚当时地下避难所的困难。 一支基因改造药剂可以诞生一个不惧地表辐射，轻松操作外装甲战斗力超强的新人类。 而一个孩子，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成长起来。 罗晋成再次找出一份尘封多年的文件。 这孩子是第一个接受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新人类剩下的孩子。 而在他之前几年罗晋成已经发现了，初代药剂改造出来的新人类确实很强而且不会变成丧尸。 但是生育率，低到让人恐慌。 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 好像就是在这个孩子之后没多产时间，自己通过系统道具的帮助，弄出了第二代基因改造药剂，这才没让地下避难所的人口数量进入大幅度负增长的窘境。 不过这个孩子，好像是跟着杨胜在地下避难所住了没多长时间。 在杨胜接受了自己下达的，与绿洲基地建立联系的任务之后就把孩子带走了。 而那一次，也是自己第一次尝试着在地表建立根据地的时候。 想到那非常不愉快的经历，罗晋成突然叹了口气，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平复下心情后，他继续翻看着资料。 第一次建立的地表根据地只存在了三个月就被彻底摧毁了。 头顶的丧尸数量确实少了，但是战斗力有了明显的增强。 杨胜也再一次被丧尸堵在了绿洲基地没能回来。 但好消息是，自己终于可以和绿洲基地进行对话了。 初次沟通很愉快，绿洲基地的人也是在见到了杨胜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类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 在那次的丧尸潮过去后，已经是灾变纪元21年了。 杨胜再一次带着八岁的杨江回到了地下避难所。 这一次，他还是短暂的呆了不长时间。 在传达了绿洲基地那边的情况，以及他们急需的东西之后，就再次离开了。 临走前他把杨江交给了自己昔日的队友照顾，亲自运送药品和一套空气净化装置前往绿洲基地。 此后他多次往来于绿洲基地和地下避难所之间，给罗晋成送来了绿洲基地人在废墟和自己的避难所中，收集到的部分植物种子和经过调教后成功养殖的动物。 灾变纪元28年，杨胜带着三十人，运送罗晋成用系统道具改良过的植物种子和种植土前往绿洲基地。 然后再一次差点就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因为和绿洲基地之间的多次往来，丧尸们发现了这两个地方还有大量的人类。 丧尸的聚集速度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所有人都以为地表丧尸已经数量很少的时候，在返程路上他们遇到了丧尸包围。 三十一人的运送队伍，回来的只有三个人，两个是重伤的幸存队员。 还有一个人，是杨江的母亲。 一个灾变时只有十六岁，一路从海边老家逃难进入绿洲基地，幸运的在绿洲基地生存了十几年，在野外搜集能吃的植物种子时发现了重伤的杨胜，独自把他背回绿洲基地，并与之成婚生下了杨江的女人。 时间久远，罗晋成已经记不得对方的名字和样子了。 只是很模糊的记得那是个个子不算高，身材也不算强壮但是眼神异常坚毅的女人。 她拿着枪问自己，她的儿子在哪。 在看到被照顾的很好地杨江，确定孩子还活着没有被人吃掉后，她拿了两把枪出去。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 把丢了两条腿的杨胜硬生生背了回来。 和之前一样，杨胜为了掩护队友撤退自己带了两个人尝试着引开了丧尸。 但是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把杨胜就回来的，罗晋成那时候不清楚。 当然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 那是因为绿洲基地是被一个君主级丧尸保护的。 而绿洲基地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君主级的气息，就连经常往来的杨胜也不例外。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遭到丧尸围攻，而那个女人更是直接赶走了那些正在试探着吃掉杨胜的丧尸。 罗晋成合上手里的资料，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他不知道那个君主级丧尸到底为什么会保护这些人。 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自己艰难的杀死了对方，得到了让人类重新回到地表的关键奖励，并且把当初的小根据地发展成了今天的规模。 但他还是不明白。 那个丧尸。 为什么会保护人类。 侥幸回来之后，杨胜夫妇两个就一直在地下避难所照顾孩子。 杨胜虽然失去了两条腿，但是在系统道具的帮助下很快就再次站了起来。 等正式反攻地表开始，他再次上前线。 一号基地市建立后，他最先离开地下，住进了当时刚刚在地表建好没多久，谁也不知道是否安全的房子里，成为了第一批返回地表居住的新人类。 他仍然经常往返于绿洲基地。 有时候自己，有时候带着孩子和老婆。 他的战友活到那时候的已经不多。 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绿洲基地，反而有更多让他眷恋的人。 灾变纪元36年，在清理地表危险扩大领地范围的时候杨胜牺牲。 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岁，是前线的中层指挥官。 他的儿子杨江长大后，在母亲的带领下回到了绿洲基地，后来成为了开拓新希望矿场的一名矿工。 再之后，绿洲基地彻底成为历史。 杨江的母亲去世，而他本人在新希望矿场开采越发困难后，回到了一号基地市父母分配到的房子里结婚生孩子。 资料上说，杨江的儿子也曾经当过兵，在自由市场开放之后退役，选择了经商。 在杨江之后他们家有个很有意思的传统，就是给每一代人都取同音的名字。 把资料放回柜子，罗晋成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新希望矿场的暴动他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原因，但是那些绿洲基地出来的人对自己的不友好他是清楚的。 现在这个叫杨姜的孩子再次跟绿洲基地的人混在了一起，并且建立了庞大的公司，同时还继续按照绿洲基地的传统，训练了一大批掌握军事技能的年轻人。 他们，还是在意被自己吞并这件事啊。 对那件事，罗晋成只能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在外面等着。” 机器人的声音响起：“是。” 站起身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罗晋成突然说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外面的机器人听到他的声音眼睛闪烁了几下，仍旧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罗晋成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杨姜的名字后思索了一会，最后小声的说了句：“那就如你们所愿吧，如果你真有这个能力的话。” 做好标记之后，他把这张纸夹在了绿洲基地的档案文件里面。 放好后打开书房门。 看着外面的那台机器人：“到楼下说。” 机器人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下楼。 转过二楼卧室的时候罗晋成突然开口说到：“把之前我让你查的那个杨姜列入关注列表里，另外把他的名字加在二次改造计划的重点人员名单里，暂时不需要与其接触。” “明白。” 机械化的声音不怎么好听，不过罗晋成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声音。 来到一楼客厅，看着茶几上的那三个小球对着机器人伸出自己的手。 机器人把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放进他手里。 罗晋成走到门口位置拔出插销按下了红色按钮。 能源供应启动，房间里的设备开启。 机器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段数据流后平静的说到：“信息接入，您有37条未读消息。” 罗晋成快速的扫了一眼列表后没有理会。 把手里的东西也放在茶几上说到：“解析这三个核心，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机器人走上前，客厅中的屏幕自动开启后，三个不同视角的画面出现。 当罗晋成完整的看过三个人的视角在现场记录下来的视频，他立刻明白了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皱着眉头问机器人：“为什么会自动执行清洗方案？” 机器人回答：“在您的指令中提到，三型改造剂所属的二次改造计划，实验论证过程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因此我判定该项任务，保密优先级为最高，现场出现无关人等，初步解决方案是对其进行记忆清洗。” 罗晋成皱着眉头说：“然后呢？” 机器人回答：“该人员出现明显反抗，并发出警报导致任务暴露可能性增加，随即开启应急方案控制现场。” “随后，其使用激光武器攻击投放者5号，经判定其不属于军队以及警卫队，无权使用能量武器攻击，程序判定其极度危险并开启更高一级应急程序。” “同时现场人员数量急剧增加，为了任务保密，启动清洗者并开启清洗方案。” 罗晋成深吸一口气说到：“但是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无论任何时候，液金改造者不能伤害人类。” 机器人的眼睛中快速的闪烁光芒后回答到：“是，您要求液金改造者不能伤害人类，但您的指令中还包括以下内容：一、二次改造计划有利于全人类生存，是当前工作重心，必须尽快验证三型试剂是否安全同时严格保密。二、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罗晋成眉头皱的更紧了：“所以经过你的判断最后自动执行了清洗方案？” 机器人平静的回答：“为了保证三型试剂实验保密性，尽快控制现场防止消息扩散，清洗方案判定通过。” 罗晋成紧盯着他：“我什么时候授权给你，可以杀掉一部分人？” 机器人快速的回答到：“灾变纪元14年12月1日，您下令开始建设地表根据地，并要求，如果遇到丧尸围攻，情况紧急可以放弃地表根据地返回地下。” “灾变纪元15年2月16日，根据地遭遇丧尸包围无法返回，您命令，立刻清理地表所有人员，避免为丧尸提供过多食物，避免过重的血气引来更多丧尸。” 看罗晋成不说话。 机器人再次说到：“我无法执行该项命令清理地表人类，您更改核心指令，明确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可以牺牲少部分人员，该指令目前已运行7万3千零四天，请问您是否需要修改。” 罗晋成沉默了好长时间突然问到：“你现在一共有多少条指令？” 机器人平静的回答到：“当前已开机运行76285天，共接受您的指令106万5千7百条，请问您是否需要查看。” 罗晋成深吸一口气看着它。 在过去的209年里，自己已经通过这家伙执行过这么多任务了吗？ 一百多万条指令。 他突然皱着眉头问：“指令中是否存在冲突指令？” 机器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冲突指令共计6万9千4百77条，请问是否修正。” 罗晋成愣住了。 然后默默地说了句：“打开全部指令，重点标记冲突指令内容，其余指令作为展示。” 面前出现了巨大的蓝色光幕。 小到自己告诉他自己吃饭的口味，大到刚刚说过的，为了避免丧尸潮摧毁基地，杀死注定无法撤退的士兵。 两百多年的时间，自己吩咐过的一百多万项大大小小的任务，全部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机器人一声不响的站在原地。 罗晋成沉默着坐在沙发上，一条条浏览着这些内容。 联邦的过往，蓬勃发展的军队，拔地而起的城市。 苏醒的丧尸，爆发的人口，充足的食物。 艰难的地下避难所，吃人的末日危机，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以及一切的起源，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 往事如同潮水涌上心头。 他静静地翻看着一条条指令，不时地修改掉冲突的内容，同时把已经无意义不需要的指令冻结。 明月高悬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在脑海之中说了句：“检查指令程序。” 在只有他能听到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后，他松了口气。 看着站在旁边的机器人。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出了这么多问题，原来是因为自己给这个最好的帮手，下达了太多的指令。 而且其中有很多还跟过去的指令产生了冲突让它无法判断。 它已经跟了自己两百多年了啊。 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核心递给机器人：“根据你的新指令集调整核心的程序。” 机器人拿起核心，几分钟后重新放到罗晋成手里：“调整结束，是否同步到所有液金改造者。” 罗晋成没有急着点头。 认真的检查了一下核心中的运行逻辑之后才说到：“同步。” 机器人的眼睛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十分钟后说到：“同步完成，液金三号项目核心暂未链接，相关液金改造者无法正常行动。” 点了点头，罗晋成把核心递给它：“去装上。” 机器人刚要离开他突然说到：“从现在开始，液金三号项目向我汇报行动方案，未经授权不得擅自行动。” “明白” 机器人先是接受了命令，然后才说到：“提示：该项目方案涉及数量过多，目前已投放第二批三型改造剂，共计64支，如果所有行动都向您汇报，恐怕您无法保证正常休息。” 罗晋成摇摇头：“正常汇报，我先盯一段时间再说。” 机器人默默地离开。 罗晋成坐在沙发上面。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翻手的时候，直接拿出来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金属魔方。 那东西悬浮在他的手上慢悠悠的转动着，只有仔细观察的时候才能看出，那是一团在空气中保持着方形结构的液体金属。 看了一会罗晋成晃了晃手。 魔方消失不见了，而他则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没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就算是系统，也不行。 不知名的房间里。 机器人推开门，把核心重新放进了设备里。 能量接通，密密麻麻的屏幕亮了起来。 正在不知道思考着什么的罗晋成也接到了液金三号项目的详细信息。 【任务进度：测试三型试剂对人类意识影响。】 【第一批投放共计3支三型改造剂，已完成。核心回收成功，数据解析完成】 【第二批投放共64支三型改造剂，检测回传信号共63个，数据正在收集中】 罗晋成的思考被瞬间打断。 脸色难看的转过身子。 三型改造剂，丢了一个？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投放者还没来得及给目标使用改造剂就被发现。 紧接着就是混战，而在战斗中，第一个被杀死的那个人，曾经把一个手提箱丢出窗外。 刚刚一直在分析事故原因导致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所以那个箱子，在哪？ 三型试剂情况特殊，和之前的液金改造试剂截然不同。 事关重大，罗晋成立刻启动了系统，然后猛地松了口气。 还在三号基地市。 看样子是警卫队的人捡到了它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没动。 走到门口拿起电话，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孔安平就亲自确认，东西就在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放着。 告诉他不要动自己会安排人过去取之后，罗晋成在系统里锁定了那个箱子的位置。 这东西已经无限接近系统提供的那个金属魔方改造剂了。 百分之百的改造！ 但是自己现在对这东西也没有把握。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疑惑，确定这东西没问题之前，绝对不能丢。 当然他不知道，在他因为杨姜的名字追忆过去时。 那个箱子落到江阳手里，已经超过了八个小时。 三号基地市总警卫队的房间里，孔安平正笑着跟江阳握手：“多亏杨先生及时把东西找到了，不然的话我们还真没法解释。” 163 记忆恢复术！ 三号基地市发生的事注定是没办法强行掩盖住的。 不过前来处理后续事宜的理事会办公室工作人员还是很“专业”，给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演习。 “孔市长，杨先生，你们看这样的处理方法，怎么样？” 年纪七十岁左右的男人平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江阳和孔安平。 他们来的速度很快。 一方面是罗晋成需要让人把那个箱子带回去。 另一方面是，目前发生在五福酒店的枪战已经被人发到了网上。 死的人除了警员就是汇通公司的人，没有游客的话，用演习的名义解释最合适不过了。 孔安平没什么意见，只是平静的点点头，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江阳身上。 江阳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此刻他正在三号基地市那座高大城堡的最顶层。 这里原本是郭文的私人区域，在孔安平上任三号基地市市长之后，他把这里改造成了会议室。 对于这种意外事件，负责处理的人开出了异常优厚的赔偿条件，当然大家都知道，其中大部分是封口费。 总的来说，这笔钱确实多，不过江阳却摇了摇头。 指着文件最后面的空白说到：“这笔钱不要一次性发放，另外死者的子女也应该有额外的优待。”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平静的说：“但是已经给过补偿金了。” 江阳摇摇头：“补偿金是一次性的，你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这些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真的能完整的拿到补偿吗？” 那人愣了一下，江阳继续说到：“修改一下，拿出一部分补偿金给孩子们免去所有上学需要的费用，给他们提供足够他们自己生活的住房保障金，另外，提供满足他们基本生活需要的营养液费用，让他们即便是没有一分钱，也可以每天在食品供应站免费领取一支营养液，直到死亡。” 听他这么说，对面的人立刻点头：“没问题杨先生。” 坐在他身后的年轻工作人员立刻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完善了补偿意见递给江阳。 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江阳转头看着旁边的孔安平：“孔市长还有什么想法吗？” 孔安平摇了摇头：“没有了。” 江阳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面：“那就这样吧，我这边的事就是这么多。” 房间里的人起身，对面的男人跟江阳握了握手后说到：“那就不耽误杨先生的工作了，我们还要跟孔市长商量一下舆论处理的相关问题，这是我的电话，如果对后续处理有问题，或者是有执行不到位的情况，您可以直接联系我。” 江阳点点头收起了他的名片，跟孔安平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了房间。 那个手提箱被在门口位置。 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刻盯着它。 江阳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就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离开了。 高大的城堡即便是被收走了所有的精致摆件，仍然可以看出建设者的大手笔。 江阳慢悠悠的转到楼下。 送盛世酒店到四海，再到这座城堡，郭文这家伙，艺术品味意外的也很不错啊。 停车场里，冯文斌看着江阳出来立刻推开了车门走下来。 江阳看着他：“都处理好了？” 冯文斌点点头：“没并入公司之前这些孩子也都是混这口饭吃的，家里人也都早有准备了，能落个全尸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三号基地市嘛，普通人就是这样。” 车子返回逝水酒馆，江阳看着窗外的城市平静的说：“该给的赔偿金都给了，但是也盯住了，那些钱是孩子们拿命换来的，过日子讨生活足够一家人用，别让他们的家里人瞎折腾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小心有人带着钱跑了留下孩子不管。” 冯文斌严肃的点点头：“我明白。” 江阳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别让他们进赌场。” 冯文斌深吸一口气：“不会的。” 点点头，江阳放下车窗点了根烟。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到：“如果给你一个永生的机会，你愿意吗？” 冯文斌笑着问：“阳哥你说的不会是把我变成丧尸吧？” 江阳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冯文斌眯着眼睛超过一辆车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阳：“金属化改造效果这么好？” 吐出一口烟雾，任由车子外面狂躁的风将其抽出去。 江阳平静的说到：“百分之百的金属化改造，使用大量的纳米级机器人，替代身体中的所有生物结构，但是整体上仍然保持着人类的样子。” “很成熟的方案，结果你也见到了，可以直接使用辐射能量作为供应，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喝水，强大的战斗力，以及，近乎永恒的生命。” 冯文斌小声的重复：“近乎。” 江阳点点头：“金属并不是绝对完美的，它会损坏，会氧化，会腐蚀，虽然已经用了高规格的材料，但归根结底，只是延长了损坏的周期，并没有阻止损坏的发生。” “不过以金属的特性来看，随着材料学的发展会有更加稳定坚固的金属材料出现。” “借助已经成型的改造技术可以实现完美的替换，就像丧尸需要生命物质来维持机体的完整一样，只不过金属改造人的维护周期要比丧尸更长。” 冯文斌皱着眉头问：“真有这么好？” 江阳思考了一下回答到：“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车子里安静下来。 冯文斌沉默着不说话，江阳则是看着窗外的街道和走过的行人出神。 过了一会把烟头塞进烟灰缸里，关上车窗说到：“在很早之前，我们那时候的科幻作品里经常会提到仿生人的概念。” 冯文斌静静地听着。 江阳继续说：“不过罗晋成弄出来的这个看起来要更完善，直接通过纳米级机器人侵入身体，完整的替换掉身体中的所有结构并用机器人模拟其功能，最后形成一个由无数纳米级机器人组成的，新人类。” “这个想法非常不错，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像丧尸一样直接使用辐射能量作为能量供应。” “而且借助那种纳米机器人的特性，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调整功能，比如可以把手臂的骨骼变成液压杆，把肌肉变成更富有弹性的金属纤维。” “如果可行，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变成自己需要的武器，无所不在的辐射能量也可以将他们的战斗力长期保持在最高水准。” 听到江阳赞不绝口的样子。 熟悉他的冯文斌突然说：“那阳哥你既然这么说的话，应该会有但是吧？” 江阳点点头说到：“但是，这个很完美的计划中有个小问题。” 冯文斌松了口气。 阳哥很少会夸赞某个东西或者某个人。 自己小时候他就说，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 调整了一下坐姿后冯文斌认真的听着。 这个听起来很厉害很完美的金属化改造，会有什么样的问题呢？ 江阳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仿生人会不会梦到电子羊我不清楚，但是，完全金属化改造后的人类大脑，真的会产生意识吗？” 冯文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阳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缓缓地开口：“如果说能源卡是撞沉了联邦科学院这艘大船的冰山，那么人脑与意识的问题，毫无疑问是属于无风的那座冰山。” 冯文斌皱着眉头：“没办法绕开这个问题吗？” 江阳摇摇头：“绕不开的。” 他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丧尸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关于意识的问题就不得不讨论。” “我们的意识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基于什么产生，是否独立存在，丧尸化之后的大脑在结构上已经产生了差异，为什么还是拥有着意识，而且就连记忆也能衔接的上。” “这里面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在丧尸疯狂吃人进化的时间里，真的完全失去意识了吗？” 冯文斌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只能默默地开车穿梭于街道之中。 江阳则是平静的说着：“丧尸与人类同源，但是在辐射能量的影响下产生了巨大差异，进而导致了不可忽视的分歧。” “然而意识上的统一又把双方从各自的山峰之上维系在一起。” “不论是我们还是你们，早晚有一天要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他又微笑着说到：“但是我为什么之前跟你说罗晋成这家伙是个混蛋，就是因为在原本只有双方的问题里，他又加入了一个新的变量。” “如果液金改造人会产生和人类完全一样的意识，那他们要怎么对待自己的身体和完全不同的基本生活方式？” “如果液金改造人会产生他们自己的意识，那他们又要如何面对自己意识中，和人类趋同甚至完全重叠的部分？” 冯文斌小声地说：“就像丧尸一样？” 江阳点点头：“人类不会和猴子产生太多的感情，因为猴子没有办法回应他们的问题和复杂的情绪。” “但是丧尸与人类之间，在意识上的差异并不显著，如果金属化改造人可以产生意识，那必然也不会和人类产生太大的差异。” 冯文斌突然说到：“但是丧尸不是在罗晋成的作用下才苏醒的吗？” “如果按阳哥你的说法，液金改造人和丧尸很相似，应该也需要某个契机的改变才能产生意识吧？” 江阳思考了一会回答：“你还记得蔡无恩吧？” 冯文斌把车子开进快速路出口进入第八区，点点头说到：“怎么了？” 江阳平静的开口：“在他留下来的资料里面提到过，他在苏醒之后有一些短暂的，关于末日时期的记忆，而且我们曾经借助仪器论证过这一点。” “他，确实有那段时间的记忆。” 冯文斌猛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江阳看着车子驶向逝水酒馆平静的回答：“我的意思是，就算罗晋成不出手，只要时间足够，丧尸还是有可能苏醒的。” “蔡无恩在变成丧尸后级别很低，他在三十年的时间里已经表现出了苏醒的迹象。” “如果他不是个例的话，那么罗晋成只是把丧尸苏醒的时间，提前了。” “而且我跟你说过，在许多年前的三号基地市，有一位君主级的丧尸保护着这里。” 江阳平静的看着车子停在逝水酒馆的停车位上说到：“最强者苏醒，最弱者也表现出了苏醒的迹象，是不是说，当丧尸们逐渐适应了辐射环境，不再被恐怖的进食本能支配全部行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苏醒了。” “所以就算金属改造人即便是短时间内没有意识，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产生自己的意识。” “而如果金属化改造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意识，那么在所有人类全部变成金属改造人之前，人类与金属人之间必然会出现问题。” “而且，如果所有人都变成了金属改造人，我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解决新生儿的问题。” “克隆？人造人？人工培育婴儿？还是直接制造金属人？” “那样的社会真的还能算是人类社会？” 冯文斌摇摇头。 他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阳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个活了两百多年的老人发点牢骚而已，别往心里去，丧尸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的好，在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你有你的任务。”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冯文斌：“金属化改造很明显是罗晋成的下一步计划，而最近一段时间一号基地市的封锁，前段时间三座基地市出现的意外，还有这里发生的枪战，在我看来都是他在为了推行改造进行前期的实验论证。” “这不是好事。” “因为这说明金属化改造，一定存在我们不知道的缺陷和问题，所以罗晋成一直在犹豫。” 冯文斌见他直接了当的说了不是好事，严肃的看着江阳问：“需要调整火种计划的工作吗？” 江阳笑着说：“那不是我的任务。” 看他有点不理解，江阳微笑着指了指逝水酒馆：“火种计划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了保证人类可以生存下去开启的培养计划。” “但是你记住，我们只是负责培养保护你们，真正决定人类未来的是你们自己。” 他指着一号基地市的方向：“罗晋成是你们人类的救世主，不是我们的，真正需要考虑怎么和他相处，怎么应对问题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 冯文斌点点头。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了，我们会尽可能的保护你们，给你们提供助力，不过你们到底准备往哪个方向发展需要你们自己决定，我只负责在你们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拉你们一把。” 深吸一口气，冯文斌严肃的看着江阳说到：“所以阳哥，你觉得这个液金改造会很快推行吗？” 江阳摸着下巴说到：“我觉得不会很快，不过根据我这些天的观察来说，最先推行的一定不是这种全金属改造人，因为到目前为止似乎罗晋成还没有完成验证。” 冯文斌思考了一下说到：“一种纳米级的机器人是吗，我知道了阳哥，我会通知其他人多注意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江阳笑着说：“好好干吧，新的无风酒馆已经建好了，现在是你老妈在那边管着，别担心。” 冯文斌笑着挠了挠头说到：“看来我是真的毕业了。” 江阳耸耸肩膀：“妙妙都那么大了，眼看着都要上大学，她的培养计划已经全面开始，以她的能力不出意外会是新一代火种，你这孩子不能还等我什么都教你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 江阳推开车门说到：“行了，你这里的麻烦事还多着呢，罗晋成这家伙又整了新活出来，接下来有你忙的。” 冯文斌笑着回答：“谁让我通过考核正式毕业了呢，这些事总得有人做。” 江阳微笑着摆了摆手。 冯文斌看着他走向海边然后消失不见。 十一号基地市东北方向的第九区。 新建好但是空空荡荡的医院里，孙海皱着眉头看着病房里躺在床上的小王。 江阳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手里的纸上写写画画。 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说到：“阳哥你回来了。” 点点头，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江阳问到：“什么情况？” 孙海放下手里被画的一团糟的纸张说到：“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断了几根肋骨，有点肌肉损伤早就已经修复过了，但是这孩子，被人用某种药物损害过大脑。” 他走到旁边的房间打开设备，然后又把那张纸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几个名字说：“就是这几种药物。” 江阳仔细的看了看后把名字记下来，孙海继续说到：“通过很精准的控制药物配比，既不会对他的大脑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也会恰到好处的让他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 他指着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图案说到：“经过我的推算，我估计这孩子失忆的时间不会很长，大概也就是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 江阳看着设备上的图像问到：“能恢复吗？” 孙海后退两步摸着下巴说：“不一定，看这个情况，是有人早就按照时间，精确地计算好了药物的配比和用量，现在就算是通过刺激恢复记忆，也只会是一小部分印象比较深刻的内容。” 他突然想了一下然后才形容到：“就像鸡哥那时候那样，只能恢复一小部分最深刻的记忆。” 江阳了然的点点头：“试试看，如果是需要动用记忆清除的话，那他肯定是见到了别人不希望他见到的东西，我想对于一个科学院的研究员来说，那应该会是让他印象深刻的东西。” 孙海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但是阳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所有从一号基地市出来的人，记忆都被处理过？” 江阳眯着眼睛伸出手摸着下巴说到：“你这么说有道理，一号基地市突然封锁，肯定是罗晋成做的，这些记忆清理估摸着也跟他有关系。” “不过这孩子不一样，他是联邦科学院的正式研究员，所以他接触到的和其他人接触到的，绝对是不一样的。” 孙海已经推开门进了病房，熟练地把仪器连接到小王身上。 听到江阳的话他说到：“感觉这有点太不像是罗晋成的作风了，这么大规模的记忆清洗万一被发现的话他不会很尴尬吗？” “还是说他已经自信到，以为自己的行为绝对不会被发现？” “或者是他相信，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也不敢说出来？” 江阳看着他他把小王抬到仪器托架上面说到：“谁知道呢，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说不定他就是一不小心翻车了呢。” 孙海耸了耸肩膀最后检查了一下仪器然后才说：“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江阳笑着说：“没什么不可思议的，那家伙也是人，出点小问题也是正常的。” “他要是真的完全不出任何问题，那我可是要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孙海好奇地问：“他以前也翻过车？” 江阳点点头：“有的，不过问题都不算大，而且也不是很严重。只是现在的人们对他的宣传有点过火了，已经把他神化了，所以这些问题也就没人说了。” “但实际上，那家伙干过不少不太靠谱的事。” “好在最后的结果算是好的，没有对大方向产生影响，他也确实带着人类活下来到了今天，所以那些小错误也就不重要了。” 孙海打开仪器看着自检界面兴奋地搓了搓手：“能不能给我吐露一点。” 江阳双手一摊：“太多了，现在还是先干正事，等弄清楚这孩子的情况我再告诉你。” 孙海无奈的开始调整设备参数。 嘴里念叨着：“我还以为那家伙真的是跟说的那么完美呢。” 江阳笑了：“怎么可能十全十美，那家伙其实挺憨的，就是现在位置坐的太高了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孙海打开了设备的某个旋钮，然后轻轻地把一针液体推进了小王的血管之中。 看着设备屏幕上显示的数值快速的操作着，同时说到：“那确实，他现在是人类领袖，是泛亚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是全人类都要小心关注的重点，坐在那样的位置上，就算他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随便说啊，至于见面，现在联邦有几个人真的见过他。” 江阳看着小王的状态笑着说了句：“所以说嘛，他把我们关进了工厂，但他自己也被关进了笼子，真要算起来咱们还比他好一点。” 孙海笑着摇摇头：“那倒是，咱们还能下了班聚会喝酒聊天吹牛，那家伙恐怕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百多年啊，比坐牢还恐怖吧。” 江阳瞥了他一眼笑着说：“不至于，那家伙住的地方是个通道，下面有着一个庞大的地下城市，休息时间他还是可以去那里面转转的。” “不过以他现在每天要处理的任务量，估计也没时间闲逛，总的来说他的生活不会太有意思。” 孙海看着已经开始出现模糊图像的屏幕。 轻轻地打开了第二个旋钮说到：“我准备把这孩子叫醒，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一点什么。” 江阳示意他继续。 孙海调整好仪器后，轻轻地在小王耳边说：“起床了孩子，让我们来看看，你的脑子里到底有什么吧。” 小王的眼睛动了动，慢悠悠的睁开，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以及边上，正在打量着自己的两双红色的眼睛。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人袭击时的场景。 疑惑的问：“你们是？” 孙海自我介绍：“我叫孙海，如你所见是一只丧尸，现在正负责你的医疗救治工作，目前发现了一点小问题需要麻烦你配合。” 小王茫然的点了点头。 丧尸还会治人类的病吗？ 不过他重伤刚好身体还很不舒服，现在又被连接上了设备进行大脑激活，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江阳看着他疑惑地眼神说到：“我叫江阳。” 他的名字让小王的眼睛动了动。 孙海迅速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江阳，然后调整了一下仪器的几个旋钮，轻声问到：“你听过阳哥的名字？江阳？” 江阳明显的看到小王的瞳孔在剧烈的波动，仪器上的数值也随之开始变化。 孙海疑惑地说到：“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而且跟阳哥你有关系？” 江阳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会被自己的名字刺激到。 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王，这是什么情况？ 旁边的另一台仪器发出警报声。 小王的心率和血压正在急剧上升。 孙海快速的把一支液体推进他的静脉，同时调高了房间的氧气浓度。 看着小王孙海轻声的说：“别激动，慢慢想一想，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你遇见了什么，想想你在一号基地市的联邦科学院的工作。” “对了，我们这有一个从你单位过来的研究员，叫刘子铭，你有印象吗？” 在说话的时候他时刻关注着仪器的数值，快速的调整着几个旋钮。 当听到刘子铭的名字时，小王的大脑明显的开始活跃起来。 孙海继续说到：“你和他一样，都是负责原生作物研究的研究员，在他离开之后你有没有被重点培养？你的领导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变化。 孙海思考了一下再次说到：“想想你的朋友，你们在下班后会做什么，你们上班的时候在做什么。” 还是没有变化。 孙海也不着急，继续耐心的询问。 从食堂到宿舍再到男女感情通通问了个遍，但是都没有出现过大的数值波动。 他再次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你认识江阳？你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一只丧尸，现在是十一号基地市第九区管理委管会主任，你来过十一号基地市吗？这里位于一号基地市北方，与你的单位有几千里远。” 当他说到北方这个词汇。 仪器屏幕上出现了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江阳疑惑地看着屏幕。 这是谁？ 孙海也不理解。 他把屏幕立起来放到小王面前说到：“这个人你认识吗？他是你的同事？你的领导？还是什么人？” 说话的同时他在持续加大仪器对小王大脑的刺激，同时再次注射了一支药物保护他的身体不会出现问题。 房间里已经被他调整的变成了纯氧间。 但是小王剧烈的呼吸声就像是老旧的发动机一般轰隆作响。 在他的心率血压即将达到临界值，孙海已经准备放弃本次询问的时候。 小王突然开口说到：“他，他叫赵木成，木头的木，成功的成。”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孙海迅速地关掉了仪器，快速的撤掉了小王身体上所有的贴片。 再次给他注射了一支营养剂之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累了，先睡一觉吧。” 小王沉沉睡去。 孙海认真的检查过他的身体之后松了口气：“人类的身体太弱了，只能抗住这种级别的刺激，再强一点或者时间长一些都承受不住，咱们这记忆恢复恐怕要几个月才能有结果，还是鸡哥好，两支生命物质干进去，大脑可以随便搞，甚至能直接提取出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深层记忆，当时我还以为我把他上辈子的记忆给弄出来了。” 听着小王的呼吸声他好奇的转过头：“阳哥你怎么看？” 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 江阳早就已经不见了。 伸手挠了挠头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仪器上显示出来的那个人。 看起来是个中年男人，按照刚刚小王的说法这个人的名字叫赵木成。 阳哥认识他？ 好奇的打量着屏幕上的人。 这谁？ ps 温馨提示：冬至的时候吃饺子，记得要蘸布洛芬哦 假的！ 不要信！！！ ☆(￣▽￣)/$:* 164 一个不想死的人 太阳岛上，孙海推开无风酒馆的大门，找到了还留在里面的几个组长。 把手里的图片放到桌子上疑惑地问：“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董全云和卫宜修还在二号基地市没回来，在场的算上孙海一共就只有十一个人。 一群人凑到桌子四周好奇的看着虽然有些模糊，但大概可以看得清楚五官的陌生男人。 “这谁啊？” “不认识啊，不过这个脸我感觉有点熟悉。” 孙海看着说话的人，然后就看见对方快速的从旁边拿过一个设备。 点开后指着屏幕上的画面说：“这不就是网络游戏里面最常用的初始化大众脸嘛。” 孙海问：“什么意思？你说这个人不是真实存在的是虚拟的？” 那人摇摇头：“那到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游戏中的那个初始化大众脸，是通过扫描提取了大量数据之后，综合出来的一个形象，符合联邦大多数人的样子，这样才方便他们在这个基础上根据自身的想法微调。” “这个脸，太过于大众化了，联邦大部分新人类，到了这个年纪，只要控制好体重没有发福，差不多都长这样。” 随后他指着那张图片的背景和那个人的衣服说到：“不过从这个场景来开，这好像是个实验室？” 孙海点点头说到：“这地方很可能是联邦科学院的实验室。” “联邦科学院？”其他几个组长重复了一句，然后各自眯着眼睛打量着照片里的男人：“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从哪弄来的照片？” 孙海快速的说了一下小王的情况，然后指着照片上的人说：“通过大脑刺激，那孩子目前阶段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个人叫赵木成，木头的木，成功的成，其他细节那孩子没想起来。”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大功率的刺激，下一次再想进行提取恐怕得等三个月之后了。” 有人问：“阳哥不是跟你在一块吗？他怎么说？” 孙海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阳哥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不见了，我刚刚去找过他，没找见，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江阳没有回消息，电话也打不通，现在完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丧尸们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张图片。 而就在这时，梁兴突然有点疑惑的说到：“我倒是知道一个叫赵木成的人，但他不长这个样子，而且，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孙海猛地瞪大了眼睛问到：“你先说说看你听说过的那个赵木成，到底是什么人？” 但梁兴只是摇摇头：“我对他不是很了解，阳哥倒是跟他挺熟。” “当初我刚刚苏醒的时候，这个赵木成就已经年纪很大了，等咱们开始学习，阳哥帮我进农业大学的时候就是那位叫赵木成的人帮的忙。” “那时候他是联邦农业科学院院长，同时还担任着农业大学校长的职务。” 周围有丧尸问：“这种级别的人，咱们这应该有他的资料吧。” 梁兴摇摇头：“没有，因为他虽然担任了这两个重要机构的领导职务，但实际上他并不是研究员，而且他本人也对农业研究领域基本一无所知，担任领导职务的时间也不长。” 在他说到关键词汇之后，孙海已经开始在设备上搜索赵木成的名字。 但是就像梁兴说的，赵木成，只是那个短暂存在过十年，就被并入联邦科学院的农业科学院的院长。 只存在了十年就被合并的机构，留下来的资料信息屈指可数。 仅有的信息也都是那些年里农业科学院进行过的研究，赵木成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仅有的资料里。 而作为联邦农业大学的校长，赵木成的名字确实在学校资料库里。 但是他在任的五年中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时间一到就变成了其他人。 所以不管是无风这边还是联邦的各个机构，都没有对这个短暂出现又消失的人进行过有效的记载。 梁兴放下手机：“我跟组里的人确定了一下，农业大学确实有过一个叫赵木成的校长，我们第一批进入农业大学的九组成员，应该都是那位赵校长同意的，不过他们也对那人没什么印象。” 正说着，他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上面竟然是刘子铭发过来的消息。 梁兴好奇的看完之后说：“刘子铭也说他上学的时候，在校史馆里见到过这个人，不过他后来到联邦大学去读书了，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 他摸着下巴想了好长时间才说到：“我倒是见过他一次，当时是阳哥带着我去给咱们的人办手续，那人挺瘦，脸上还有不少伤疤，有一条腿是假肢，眼睛好像也不太好。” 孙海好奇的问到：“上过战场？” 梁兴摇摇头：“不知道，说实话我就是见过他一次，之前是阳哥跟他对接，后面那人也再没出现过，还没等我毕业他就已经退休了，后面上来的那个刘校长我们还是比较熟悉的。” 丧尸们沉默着看着照片上的人。 梁兴再次说：“他绝对不是长这个样子，而且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已经一百多岁了，后来我听阳哥说过，灾变纪元106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过世了。” 他想了一下打开了联邦农业大学的官网，输入了一个账号之后登录了线上的校史档案馆。 果然，在赵木成校长那一栏已经写下，这位只当了五年的校长，生于灾变纪元前3年，死于灾变纪元106年。 梁兴看着周围的丧尸耸了耸肩膀说：“可能只是重名吧，但是我认识的叫赵木成的人就是这个没有别人了。” 伸手指了指照片：“这人看起来也就五十多？赵木成校长都死了一百一十年了，除了重名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们两个会有什么联系。” 孙海也有点疑惑了。 一个一百一十年前就去世的人总不可能活到今天吧。 那时候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才刚全面推行没多少年。 金属化改造这种事，总不至于那么早就存在。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孙海无奈的返回医院中继续检查小王的情况时。 他不知道，就在刚刚他已经得到了正确答案。 不过就算是江阳说了他们也不见得相信，其实金属化改造技术到罗晋成手里，绝对有一百多年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使用。 就连暴露，也是在三号基地市近海养殖场出事时，才第一次被江阳注意到。 在此之前高楼也弄了一点出来。 但是那几十个液金改造者分散于整个联邦这么大的土地上，想要发现实在是太困难了。 所以这其实根本不是新技术。 而是交给罗晋成后被他研究了一百多年的东西。 江阳有理由相信，自己目前见到的液金改造，没有一个是系统科技，全都是罗晋成模仿制作出来的。 至于怎么验证这一点。 很简单，只要亲自去一号基地市看一看就知道了。 二号基地市，周永新看着去而复返的江阳好奇的问到：“阳哥你那边的事办完了？” 江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一号基地市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到：“我有点事需要进去。” 听到这话周永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当看到江阳是在盯着一号基地市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说：“我靠，阳哥，你这时候进一号基地市？太危险了。” 江阳平静的摇摇头：“给你个任务。” 周永新看他严肃的表情心里清楚，阳哥这是一定要去了。 默默地站直身子：“阳哥你说。” 江阳思考了一下看着他说到：“在我出来之前，不管一号基地市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动荡，或者是风波你都不用管，但是，如果你感受到了剧烈的能量波动，那么你需要做的是第一时间联系无风总部，然后用最快速度启动方舟计划。” 看他有点不理解，江阳平静的解释到：“如果真的需要到那一步的话，你会清楚什么叫剧烈能量波动的，你记住，如果出现了你无法理解的强能量波动，那就第一时间联系无风，带着你的人，还有愿意一块走的人，去太阳岛启动方舟计划避难。” 周永新用力的点点头：“还有呢？” 江阳耸了耸肩膀笑着说：“没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行了，二号基地市这么大的产业，还有咱们那么重要的情报点都需要你组织建设，你的活还多着呢，我就是告诉你一个应急的预案，发生的概率很小的。” 周永新松了口气：“那阳哥你怎么去一号基地市？” 江阳微笑着转过身：“和其他人一样。” 周永新耸了耸肩膀看着江阳的背影消失，然后又好奇的看了一眼一号基地市的方向。 强能量波动是什么意思。 阳哥是担心跟罗晋成打起来？ 想到无风内部的传言他默默地砸吧两下嘴：“所以说在阳哥的预估里，如果他跟罗晋成打起来的话，需要无风立刻强行启动方舟计划，带着丧尸和人类幸存者进入外太空避难？” 太夸张了吧阳哥。 心里默默地吐槽一句之后，周永新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虽然不清楚阳哥打罗晋成能不能打的赢。 但是他们两个打起来的概率，恐怕比彩票中奖的概率要低得多。 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要的心理准备还是要有的。 再次刷新了心中对江阳的战斗力评级之后，周永新开始了日常工作，继续建设和二号基地市商谈好的一百个回收站点。 与此同时，一个叼着烟卷拎着行李箱的男人出现在了二号基地市车站。 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把烟塞进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 变成杨姜的江阳微笑着拎着行李箱走进了车站。 十分钟后列车缓缓驶出站台。 看着车厢里的人们，他默不作声的把视线放到了窗外。 赵木成，当这个名字从小王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江阳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列车驶出二号基地市，窗外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江阳看着视线尽头的一号基地市平静的深呼吸。 时隔多年，又要进到这里了啊。 赵木成这个名字别说是无风的系统里，恐怕就连罗晋成的资料库里面也不会有太多的记载。 因为终其一生，也没做过什么值得记载的事。 当时末世还没有到来，赵木成出生在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家庭中。 他的父亲，是当时某作物种质资源库的工作人员。 这是个在那时候很好地工作。 旱涝保收不说，工资还相当高。 即便是当时最严重的群体性事件也从来没影响过他的工资发放。 一家人在父亲的保障之下过的还算不错。 三岁那年，赵木成意外感染疾病，需要花费一大笔治疗款。 而恰巧那时候家里刚买了第二套房子手里并没有闲钱。 再加上当时的社会情况，房子一时半会卖不掉。 东拼西凑之后，还差十几万的治疗费用。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何况是十几万。 而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就算是想用房子抵押贷款，银行也没人上班。 情急之下他父亲接触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在收了对方二十万的现金之后，从种质资源库中，以损坏销毁的名义，取出了一部分不算稀有的作物种子和其他作物的繁殖器交给对方。 钱有了，手术也顺利完成了。 赵木成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之后康复了。 然后。 世界末日来了。 通讯中断网络中断电力中断，一家三口被困在医院里出不去。 恐怖的丧尸就在楼下，吃人的同时，丧尸的数量也在增加。 极度的混乱之中，赵木成的父亲异常冷静的带着家里人撬开了电梯井，在里面躲过了最初的丧尸袭击。 在亲手杀死了正在变成丧尸的妻子后。 他又带着赵木成离开医院。 不过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单位，因为在那里有着坚固的地下库房以及完善的应对各种灾害的设备。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同事并没有让自己进去，而是锁死了大门。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赵木成住进了单位的办公楼里。 三天后，被封闭的库房内部，有人因为不知名原因异变成丧尸。 二十几个躲在里面的同事，有十个变成了食物，另外的十几个变成了丧尸。 他们砸烂了库房大门冲了出来，而他则是因为附近一个逃命的人发出尖叫，引走了丧尸躲过一劫。 在确定了丧尸们都已经离开之后，他带着赵木成进入了巨大的地下库房。 虽然大门被砸烂，但是他在最里面找到了一间面积并不算大的小工作间还完整。 这个房间原本是一间实验室，虽然没有物资，但是空气和水是绝对有安全保障的。 在尽可能的搜集了外面的物资搬进屋子后，他就带着赵木成住在那个工作间里面。 两个月后，他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枪声。 他以为是有人来救自己了。 但是当他打开门，看到的正是灾变之前。 花钱让自己从库房里偷种子的那个人：罗晋成。 罗晋成原本是打算来这个离自己最近的种质资源库，搜集当初无法被偷走的其他稀有作物遗传物质。 结果发现，这里面的东西早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被前一批幸存者和赵木成父子吃的七七八八了。 任务就此失败，但是好在找到了赵木成老爹这么一个专业的人员，可以帮自己保管收集回来的作物种子和其他作物繁殖器。 就这样，父子二人跟着罗晋成回了地下避难所。 灾变纪元三年。 随着地下避难所中的幸存者越来越多，粮食危机迫在眉睫。 刚刚六岁的赵木成险些被饿死，而那时候整个地下避难所中每天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危机之下，赵木成的父亲打开了自己看守的库房，将搜集来的作物全部发给了避难所中的孩子。 虽然他每个种类的种子都留了一小部分。 但是当罗晋成看到空空荡荡的库房还是发火了。 留下来的种子数量不多，地下的辐射能量就算再少也会影响到它们。 所以可以想见，在赵木成的父亲发过“食物”之后，剩下的种子能发芽的绝对不会很多了。 而且那时候已经是灾变第三年，地表完全被丧尸占据，物资搜寻小队每次出去都是死伤惨重，避难所已经没有了继续收集作物种子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联邦科学院研究原生作物的人很少。 因为可以供他们研究的作物种子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当年被当做救济粮给吃掉了。 盛怒之下的罗晋成没有听从其他人的建议杀了赵木成的父亲，而是让他们父子二人就此永远的留在库房里。 父子二人唯一的工作就是看管好剩下的种子绝对不出问题，同时尽可能的想办法搜集种子。 当那件事后没多久罗晋成拿出营养液的时候。 赵木成的父亲深感自己犯了大错，在某天夜里自杀身亡，留下了只有七岁的赵木成。 他原本应该被送进养育院，但是他哭着求罗晋成，留在了库房里。 这份工作的待遇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足够赵木成吃饱的同时，每天在库房里面检查那些仅剩的作物种子。 每当有种子死亡，年幼的他甚至会跪下来趴在地上，尝试着像营地中的医生抢救伤员那样，将种子复活。 在罗晋成带着新人类们重返地表后，已经四十多岁的赵木成留在了地下避难所的库房中。 在罗晋成加强了库房的安保之后。 赵木成正式失业了。 他五十年的人生就被囚禁在了那间库房里面。 在出来之后他主动加入了地表清理部队，尝试着尽可能搜集作物种子，以及变异植物有可能会留下来的种子。 在经历了无数次受伤之后，他成功收集到了37种末日时期的变异植物种子或者繁殖器。 而代价就是，他的左眼完全失明，右腿先后三次被砍掉了三节直到彻底失去了右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 即便是有罗晋成提供的救治也还是落下了残疾。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确实靠自己搜集到了37种植物种子。 但问题在于。 他搜集到的那些种子，罗晋成早就通过丧尸军团和专业部队搜集到了。 忙了一大圈做了无用功的赵木成只能把自己的收获带会家里，当做自己人生的美好回忆。 一次偶然的机会，赵木成遇到了还没有苏醒的江阳。 车子即将进入一号基地市，江阳收回自己的视线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当初赵木成见到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高举起手里刚刚收集到的变异苹果，求自己饶了他。 在他被手中的苹果产生毒气赌晕之后。 江阳把他带到了营地附近离开了。 结果没想到仅仅过去十天，两个人再次相遇了，那时候赵木成被一根藤蔓捆住已经昏迷，江阳把他救了下来送回营地。 就这么过了两年，赵木成也逐渐意识到，自己遇到的这只丧尸与众不同，正在救自己。 而江阳也确定，这孩子是真的想要收集这些种子。 于是，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江阳带他去看了自己其中之一的“宝库” 在那个巨大的地下库房中，感受着周围恒温恒湿的环境，看着被保护的很好地种子，赵木成哭着跪倒在地询问江阳，为什么这么做。 江阳没有回答他。 在库房里过了三天后，赵木成离开了。 他回到家里把自己搜集到的所有种子打包送给了江阳。 然后他跟江阳告别：“您的库房里保留着整个世界的遗产，而我，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父亲，世界的种子并没有因为他把那些种子拿来充饥而消失，在危机面前选择生存，他永远是对的。” 也是在那最后一次聊天中，赵木成告诉了江阳地下避难所初期的情况：“当大家吃完了那些种子再一次将要饿死的时候，总理事长拿出了营养液。” “但是江先生，您说，在那种条件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用来制作营养液呢？” 在离开之前他哭了：“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我们到底吃过什么，我们，活下来了。” 等江阳苏醒之后，他再一次见到了赵木成。 彼时的他已经当了小官，此后一路高升最后还当过农业科学院的院长和农业大学的校长。 但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学过任何农业知识。 用他自己的话说，在地下仓库的四十余年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遵循我父亲的遗志尽可能搜集作物种子弥补他的过错，而这一条您已经帮我完成了。” “所以我的人生中就只剩下另一件事：活下去，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而他之所以能当官，一方面是由于初建的联邦没有人可用，另一方面则是，他在库房里安心看管了四十年的定力让罗晋成很满意。 当然还有一个很不容易被人意识到的原因就在于。 这家伙是同龄人中寿命最长的，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管在什么样的战场或者危机中，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能保证自己活下去的人。 就像他那个在电梯井里，毫不犹豫杀死自己即将变成丧尸的妻子，确保自己和孩子活下去的父亲一样。 像他那个在地下库房里早就偷偷吃过作物，留下了大量的食物，最后为了避免被罗晋成发现自杀身亡，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父亲一样。 他可以籍籍无名，他可以徒劳无功，他可以几十年没有业绩，可以当官数十载没有任何贡献。 因为当灾变结束人类重新站在地上。 他还活着。 其他人死了。 列车进站，江阳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下车。 所以说赵木成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家伙，是真的不想死啊。 ps 终究还是没躲开，上班一周之后，在周五的晚上，发烧了。 我会尽可能保证更新正常。 还是每天晚上这个时间更。 如果实在没办法更新的话。 后面好了之后会想办法补上的。 （从明天起梳中分，随时准备给三体人带路，给霸天虎带路，给每一个外星人带路，这狗日的世界，淦！） 165 很好，我差点就信了 一号基地市，江阳面无表情的穿过繁华的大街。 不管是在泛亚联邦还是全世界，一号基地市都绝对是最特别的地方。 这里是罗晋成的老巢，也是现如今大部分新人类的老家。 灾变年代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这里艰难的求生，然后又在这里正式发动反攻回到地面。 一直到灾变纪元117年的时候，最后一批居住在地下避难所的新人类搬到地表。 从那以后一号基地市的庞大地下城市就被暂时的封存起来。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能在进入地下避难所了。 一号基地市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防御设施，随处可见的能量接收器，让居住在这里的人可以放心的自由生活。 最年轻的新人类根本不知道地下避难所是什么样子，就连那些离开地下的老人也不清楚目前的地下避难所到底是什么状态。 江阳穿过一条大街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地堡。 这里曾经是地下避难所的入口之一，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台巨大的防空设施。 但他相信，在这个地堡下方一定还留有通道。 因为在蔡无恩死后留下的资料里面显示，在过去的这些年里，罗晋成从没有放弃过地下避难所的建设。 一号基地市效忠于罗晋成的一千多万丧尸，除了一部分在工厂劳动，给这座城市提供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 剩下的，全都在地下城市中工作。 现在的一号基地市，并不是只有地表这一层的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菱形结构，在地表下面，还有一个同样规模的城市。 而且根据最新的消息，在罗晋成布置了那些巨大的海底自动采矿设备之后，正在源源不断的把钢铁运送到地下城市之中。 这样的操作因为全自动的采矿设备，再加上只属于罗晋成独有的运输渠道几乎无人知晓。 但是当真的进入一号基地市之后，江阳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着相当惊人的能量波动。 默默地把这种情况记下来，江阳并没有急着去联邦科学院找赵木成，而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号基地市第七街区。 国安路，幸福社区。 曾经的军属生活区，到现在也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军队中任职，不过对他来说这里只是普通的住处。 杨姜这个身份的 老家就在这里。 上班时间周围没有人，从行李箱中拿出钥匙后，江阳推开了一扇普通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干净整洁的房间。 墙上挂着几代人的照片，其中就包括了他现在的这张脸。 把行李箱放在门口的地上，江阳微笑着走到最里面的卧室推开门。 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十几张纸条。 最上面的一张是：“邻居李大爷临终前问你去什么地方了，我说，你去三号基地市做生意了，他还挺想你的，不过好在他的孩子们也都来了，没让他自己一个人死在家里，那家伙荒唐了一辈子，能有这么个下场算不错了。” “最近一次打扫卫生是214年9月7号，是我亲自打扫的，不过我的年纪有点太大了，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如果你回来的话，到第八街区国富路的报亭找我儿子，他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可以很好地胜任这项工作。” “希望我还有机会能见到你回来。” 其他纸条上也写着类似的内容，大体上是告诉他最近街坊邻居发生了什么，告诉他房间已经打扫过了。 江阳把纸条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保管好。 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衣柜，关上门离开了卧室。 把窗子打开通风，江阳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面翻看着堆在角落里的报纸。 每次打扫卫生对方都会把这段时间的报纸带过来。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联邦发行的报纸，在无风也能看得到。 快速的略过那些自己已经看过的内容，江阳准确的找到了只在一号基地市内部发行的报纸。 把最近这些年的内容看过一遍之后他皱起眉头。 罗晋成并没有提前放出预兆或者是给民众打预防针，甚至就连封锁也是如此的隐蔽突然。 这和之前推进基因改造药剂时截然不同。 江阳把报纸放下，点了一根放在茶几下方的烟：“所以说罗晋成根本就没打算商量，或者说，他其实没准备全民推行金属改造。” 他相信赵木成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家伙必然是意识到了问题，出于强烈的求生本能通过小王向自己求救。 那是个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而他能活到现在必然是接受了金属化改造。 但正因如此江阳没有急着去见他。 高楼那边已经证实过了，金属化改造会被罗晋成植入底层程序，就算赵木成真的可以不完全被那个程序控制，跟自己见面的时候也还是有可能暴露。 叼着烟卷看着升腾起来的烟雾，江阳默默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动计划。 过了好一会他才把烟头塞进烟灰缸，整理了一下衣服平静的站起身离开了家。 来的时候为了查看一下一号基地市的变化，他是一路走过来的，但是现在需要办事的话就要快一点了。 江阳站在路边的一个方格子里，手机自动弹出消息提醒，在输入自己要去的地方后，方格子升空，稳稳地带着江阳前往第八街区的报亭。 这是目前仅在一号基地市才有的交通系统，免费高效方便，但是仅限于一号基地市有。 眯着眼睛看着路过的街道和人群，这里的人和其他地方的人状态是明显不一样的。 方格子带着江阳在固定高度快速的飞行，而他也基本确认了，站在街边角落维持秩序的那些工作人员，都是金属化改造人。 默默地在几个人头顶飞过，江阳仔细的感受着他们身体上的血肉味道。 这些都和当初在三号基地市海滩上出现的士兵一样，是只改造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身体的人。 看着他们站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和正常人毫无区别的样子，江阳摸了摸下巴。 这东西，在系统的判定中，真的属于人类吗？ 方格子降落在路边，江阳平静的走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报亭，里面正有一个七十多岁的人在悠闲的翻看着报纸。 着这么一座科幻的都市中出现旧时代才有的报亭，确实有一种奇怪的氛围。 微笑着走过去，江阳看着里面的老人说到：“我要份一号基地市本地的报纸。” 老人头也不抬的随手从旁边抽过一份报纸递给他，然后很是随意的说到：“外地来的吧，不用付款，一号基地市所有的消费都是后付费，你拿着走就行了。” 江阳笑着说到：“不拿走，我就在这看。”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从自己侧面拿出来一个小马扎递给江阳。 然后又指了指报亭侧面说：“那边有热水，免费的。” 江阳点点头，直接拿着小马扎坐在报亭侧面。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报纸。 而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样子的老人则是愣了一下。 看着他的脸想了一会突然问到：“不好意思问一下，您姓什么？” 合上手里的报纸。 即便是最新的内容里，罗晋成也没提到金属化改造的事。 不过他倒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说是今年一号基地市公共服务人员招聘工作要暂时停止。 江阳毫不意外。 大街上的执法队员都被金属改造人代替了，肯定是不需要再招录那么多工作人员的。 看着两个走过的巡逻队员。 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是在百分之五十的金属化改造下，他们的战斗力其实要超过一般穿着轻型战斗装甲的警员。 在他们走远之后江阳看着老人微笑着说到：“我姓杨，住在幸福社区。” 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到：“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来我这里买报纸。” 江阳把报纸放回去微笑着说：“现在的人不看报纸了吧。” 老人已经从自己身侧摸出来一个小炉子，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茶壶两个茶碗走了出来。 江阳帮他把一个小桌子支在报亭侧面的路边，两个人就这么直接坐在大街上开始煮茶。 他仔细的看了看江阳的脸说到：“刚刚来的时候就感觉眼熟，果然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感慨之后他再次说到：“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看报纸的人基本没有了，要不是我这个工作岗位还在，估计我早就被辞退回家了。”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场面他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爸骗我呢，没想到真的能再见到您。” 江阳靠坐在小椅子上面看着面前的街道：“这地方好是好，总归是有拘束，我不常来的。” 老人点点头：“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一号基地市，是门面也是标志，所以从上到下大家都比较拘谨，不像其他地方那么随意，有一种自以为是的高傲和理所当然的规矩吧，出了门总感觉自己比别的地方高一等，实际上日子过成什么样自己清楚。” 江阳笑着说到：“我那时候听说过，这地方的人出门的时候喜欢往嘴上抹点油，好让别人知道他吃过肉。” 老人咧开嘴开心的笑：“就是这么回事，也别听说了，我小时候就亲眼见过，一个个刚喝完营养液，出门的时候得弄点油抹在嘴上，出了门跟人打招呼，说自己吃肉没注意，得晃一大圈让周围的人全知道了这件事才把嘴擦干净。” “不过那时候大家都这么干，所以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说谁，互相都捧着。现在没有了，现在各种食物供应都比较充足，这里的工资也足够高，大家都吃得起。” 江阳笑着说到：“相比于联邦其他地方，这里还是要好太多了。” 老人一边清洗茶碗一边说：“那倒是，毕竟是那位的地盘，现在又是整个泛亚联邦的中心，说是过得差，照比其他地方的人还是好不少的。” 他指了指旁边的报亭：“我之前问过市政那边的人，他们说了，在我到退休年龄之前，这个报亭会一直开在这，不管有没有人买报纸，只要报亭在他们就会正常给我开工资，咱就说这样的好事，除了一号基地市财大气粗，其他地方有吗？” 江阳平静的摇摇头说到：“没有，就算是三号基地市也没有。” 谁知道老人直接不屑的摆摆手：“得了吧，就三号基地市那地方？有钱确实有钱，但那个钱可不是老百姓的。” 他给江阳面前的茶碗倒上水：“权力也好经济也好，这玩意跟老百姓就没什么关系，要么我怎么说，别看三号基地市有钱，那地方的老百姓过的肯定没有我们好。” 给两个人的茶碗都倒上茶水之后，他用大拇指对着天上一比划然后说到：“咱们这毕竟是在那位眼皮子地下，谁也得让咱们吃饱了饭，就算联邦其他地方的人全都饿着肚子，也得优先让咱们吃饱了，不然的话大小官员没法跟上面的那位解释。” “但是出了这一号基地市，越远的地方越是没人管，只要老百姓不造反不大规模饿死人，谁管他们怎么过日子啊，您说对不？” 江阳笑着喝了口茶水：“天高皇帝远。” 老人摇摇头：“我听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说：“你老爸没给你讲过以前的事？” 老人继续摇头：“他就跟我说过他的事，再往前的他不说，不过灾变之前的事他知道的应该也不多。” “我爷爷不是经历过地下时期嘛，侥幸活下来以后他对那段时间的生活，还有灾变之前的事绝口不提。” 江阳点头：“那确实，从底下出来的人都不愿意说他们那段时间的遭遇。” 老人看到他的目光摆摆手：“也别跟我说，我这个年纪，万一吓出点病来可麻烦了。” 耸了耸肩膀，江阳微笑着开口：“你就算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就记住，那三十年被称作黑暗年代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行了。” 老人砸吧两下嘴：“难怪我爷爷那时候到死都没说过一句地下避难所的情况，不过您之前说的那什么皇帝是什么意思？” 江阳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笑着说：“旧时代对最高统治者的一种称呼。” 看着老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只是个比喻，我的意思还是说，只要不被罗晋成看见的地方，大小官员们们总会为所欲为，这话确实有点不恰当了，罗晋成那个家伙当不了皇帝。” 老人好奇地问：“为什么？”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皇帝被推翻之后就没有人再当得了皇帝了，没那个能力知道吗，没有足够的底蕴和全社会形成的共识，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那套秩序早就没了，现在这时代养不出皇帝的。” 老人似乎很感兴趣，而江阳也需要进一步观察一号基地市的情况。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街边无人问津的报亭侧面喝着茶聊着天。 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城市亮起了灯光。 江阳帮他把茶具收起来问：“你老爸怎么样？” 老人笑着锁好报亭的门回答：“能吃能喝能抽能睡，前些天还吵着要去三号基地市见识见识，被我拦住了，一百一十几岁的人了整天还是不靠谱。” 虽然是在抱怨，但是江阳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幸福的笑容。 这一家人度过了灾变时代，活过了避难所时期，坚持到了反攻地表，如今又进入了泛亚联邦时代。 一路走来虽然没立过功受过奖，但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是这个时代中，少有的从灾变之前顺利活到了这个年代的家庭。 两个人沿着报亭所在的路往老人的家走去。 夜幕下的城市有着另一番滋味。 不同于三号基地市的奢靡和梦幻，夜幕下的一号基地市有的只是庄重璀璨。 明亮的灯光照在地上，老人递给江阳一根烟后自己也点了一根说：“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听我爸说你一般是不回来的，他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江阳吐出一口烟雾：“回来办点小事。” 老人点点头也不多问，转过一个街角后问到：“晚上喝两杯？” 江阳笑了：“我没问题。” 两个人轻松愉快的叼着烟卷走进一片居民楼中。 不同于三号基地市的密集整齐，这里的居民楼虽然也合理的规划了楼栋数量，密度，方向，但是间隔很大，每栋楼前后都有着充足的活动空间和其他城市很少见的绿化。 老人的家就在最里面位置的一楼。 穿过小花园推开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只穿着背心的精壮老人。 明明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此刻却穿着紧身的背心，密集的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留下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他没什么变化，但是当他看到江阳的时候，立刻笑着丢掉了手里的毛巾，张开双手走过来：“杨先生，欢迎回家。” 江阳轻轻拍了拍他的肌肉说：“我听说你打算去三号基地市？这是做准备呢啊。” 老人摆摆手：“说着玩的，我真要是去了，到时候等我死了见到我爹怕不是要被他给打死，别看联邦给那地方弄成合法的了，在我家，那地方就是不能去。” 江阳笑着说到：“你儿子孙子没说过你迂腐吧？” 老人吹了吹花白的胡子：“他们不敢。”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大手一挥：“去弄几个菜，我跟杨先生聊点正事。” 两个人来到书房。 关上门后，头发胡子全都一片花白的老人问到：“阳哥你怎么进来了？太危险了吧。” 江阳摇摇头：“出了点事，我得进来看看，你之前说的那些黑衣人我见到了，你这边调查的怎么样？” 老人小心的打开了房间里面的设备。 前几天通过卫星渠道和江阳沟通的人就是他，不过他其实并不属于火种计划成员。 因为他老爸虽然接受过江阳的培训和帮助，但那时候无风都还没有成立，火种计划的名字还没出现呢。 至于他，其实江阳也没教过他什么，全都是他老爸教他，因此这一家人并不是对无风和火种计划负责，而是只对江阳个人负责。 他们平时的任务一方面是维持江阳的人类身份稳定，保证他的人类身份不会因为纰漏被发现。 另一方面就是，监督一号基地市出现的种种情况，并及时向江阳汇报信息。 打开了排风扇后和江阳各自点了根烟，然后老人才小声地说：“罗晋成正在替换一号基地市的所有政务服务工作人员，把之前的人全都换成了我说的那种黑衣人。” “车站那边现在完全是安全局的人控制着，不过我估计也得换。” 江阳点了点头，简单的给他说了一下金属化改造的事情。 老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那难怪了，如果是可以设定程序控制的人，那对罗晋成确实很重要，最起码他可以保证他的政策及时的被执行。” 江阳叼着烟卷说到：“我来的时候已经转过一圈了，看起来是这么回事，不过看样子他只打算把范围控制在一号基地市内。” 老人思考了一下小声地说：“阳哥，我有个不是很确定的想法。” 江阳示意他说。 老人再次解释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推测，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 深吸一口气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到：“他好像是打算把全联邦各方面，各行业的佼佼者聚到一号基地市来，然后对其进行那个金属化改造。” 江阳皱着眉头问：“怎么说？” 老人把声音压得更低：“据说那个郭文，被罗晋成带回来之后，就被改造了，而且我还打听到消息，联邦科学院那边，把不少年龄大的老研究员送去一号研究所了，很有可能也是要改造。” 说话的时候他自己也皱着眉头：“这都是小道消息我还没找到渠道确认，但是无风不起浪啊阳哥。” “一号基地市有联邦最顶端的各个机构，最顶尖的大学也都建在这里，如果罗晋成真的是打算在全联邦掐尖，选择最优秀的新人类施加改造，还是有可能的。”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事得慢慢查，不能急，你说联邦科学院怎么回事？” 老人快速的说了一下过年后联邦科学院有二十几个老研究员，被调到了一号研究所的事。 而且还说现在联邦科学院已经完成了双轨制改革。 在了解过双轨制的意思之后。 江阳轻轻点头：“那就对了，罗晋成这家伙是感觉到了下面人对他的敷衍应付，而且已经导致他的许多政策执行不下去了，郭文的事给他上了一课，用这样的方法直接把政务工作人员换成可以控制的半机械，确实是很不错的想法。” 一方面用可控的，会严格贯彻执行自己意志的工作人员，保证社会稳定后勤运转正常。 另一方面用先进的技术大幅度延长研究人员，政客，商人，等等一系列各行各业聪明人的寿命，将他们变成自己可控的智囊团，或者是这些半机械化工作人员的指挥者。 听起来确实是很好的想法。 如果那个从小到大只为了保证自身生存，从不考虑其它问题的赵木成，没有向自己求救的话。 ps 高烧，腰痛，咳嗽，喉咙痛，拉肚子。 好在，还活着。 明天还是随缘见。 166 撞车 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既然已经亲自进来了，那么江阳也不准备再把这么复杂繁琐的任务，全都交给这个已经一百一十多岁的老人。 在了解了情况后，他决定明天再去仔细观察一下一号基地市发生的变化。 特别是，他打算找机会去联邦科学院看看情况。 不过老人拒绝让他自己行动，说什么也要让江阳带上他。 理由是，他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还不至于失去行动能力，所以他强烈要求作为向导和引路人，帮助江阳完成任务。 “这里毕竟是一号基地市，阳哥你这张脸放在这地方有点太年轻了，而且面孔也眼生，在这地方吃不开，有我在，多少能让你活动起来痛快一点。” “我毕竟是本地人，认识的人多，再加上我这张老脸，在一号基地市这个不论是谁都要假装自己素质高的地方，办事很方便的。” 江阳只好答应这位除了偶尔电话联系之外，几十年才见一次面的老人的要求。 答应他只要自己在一号基地市，就会让他来当自己的向导。 老人高兴坏了。 因为他小时候虽然见过江阳很多次，但是后面就越来越少。 除了电话联系之外他想见江阳一次真的很难。 吃饭的时候老人喝了很多酒。 醉醺醺的拉着江阳的手抹眼泪：“我以为我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阳陪着他喝了更多。 酒精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老人少喝一点。 等所有的酒瓶都空空荡荡后，江阳这才拍着老人的肩膀把他带回房间里休息。 关上卧室的门，江阳回到了餐桌旁。 老人的儿子笑呵呵的看着他说到：“您看吧，我就说我老爸身体还挺不错的。” 江阳笑着给他递了个烟。 两个人坐在餐桌旁任由淡蓝色的烟雾弥漫。 过了好一会老人的儿子才再次开口说到：“我听我爷爷说过您。” 江阳看着他笑着问：“他是怎么说的？” 年过七旬的他鬓角也开始有点泛白了，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挂在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笑着说：“他说我们家是有护身符的，是来自旧时代传说中的神。” 江阳撇了撇嘴：“狗屁的神，那小子总胡说八道。” 随后他又笑着问：“他应该是用我当例子，给你讲神话故事了是吧？” 点点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随后才微笑着回答：“是啊，爷爷告诉我说，这天地之间有神明，只要人心存善念不做坏事就会得到庇护，他从小就告诉我要做好事。” 没等江阳继续问他再次说到：“然后等我从学校毕业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之前说的都是放屁，他那么说只是怕我上学的时候闹出事被开除，等我年满十八岁考上大学那天开始，他和我老爸就带着我训练了。” 两个人笑了一会后他才停下来问：“不过他后来也跟我详细的说过你的事，到前年我也算是正式从我老爸手里接过班了。” 江阳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怎么给你孩子讲故事的？” 他笑着说：“跟我爷爷一样，不过我又加了点料，说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他要是能好好写作业，将来你会奖励他数不清的零食和糖果。” 江阳无奈的笑了几声：“那多亏我来跟你见了一面，不然的话你们一家子添油加料的，快把我说成神仙了。” 坐在对面的老人笑着丢掉烟头站起身来：“那您以后可得常来。” 江阳也站起来帮他收拾碗筷。 老人不想让他帮忙，但是却被江阳拒绝了：“抓紧收拾好你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呢。” 听他这么说老人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在快速的清理好垃圾后他回去休息，而江阳则是搬了一把木质的躺椅躺到门口的花园里。 把一个毯子盖在身上，装出一副休息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下方。 汹涌澎湃的辐射能量波动，正在脚下的土壤和岩层下方传来。 混乱，随机，无序的澎湃能量自天空之上辐射下来，被无数个大小设备中的能源卡吸收，通过能量转化器，变成稳定的最容易被人类利用的电能，带给整个世界无穷尽的能源。 对于辐射能量，由于联邦科学院的意外没落，无风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也一直都很谨慎的没有开启大规模研究。 没办法，这东西来的太突然，表现得也有点太过于诡异了。 就算是无风目前对辐射能量的了解也仅限于。 是这东西导致了丧尸的变异，而丧尸变异后吃人，也是为了尽可能多吸收辐射能量。 丧尸可以吸收存储能量，并且可以利用这些能量攻击。 但是他们自己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运用的这些能量。 而且，运用能量攻击是只有高级别的丧尸才有的技能，一般的丧尸并不能掌握。 无风的丧尸虽然等级偏低但也不是没有高级丧尸，可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用能量发出的攻击。 经过多年的研究，大家也只能认可江阳的说法：本能。 没错，丧尸对能量的吸收和利用都只是出自他们的本能。 他们其实并不清楚辐射能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是在体内怎么运转怎么存在的。 目前唯一可以明确利用辐射能量的东西，就是罗晋成弄出来的那个能源卡。 这东西是通过检测辐射能量的波动，在黑色太阳短暂的稳定期内，将黑色的液体金属固定在特制的合金卡片表面。 只要在变化期内完成连接绘制，将图案固定住，同时又有下方的优质金属板承载，那么能源卡即开始运转，可以将混乱无序的辐射能量固化为稳定的东西。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能源卡到底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又是怎么工作的。 这个导致了联邦科学院彻底消沉的问题，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回答。 总之，无穷尽的辐射能量，经过能源卡的固化变成了规整稳定有秩序的东西，可以稳定的通过能量转化装置变为电能，进而可以更加方便的输入到设备中。 而且这个装置同时还充当着能源卡的功率调整器的功能。 如果直接用能源卡的能量工作，除非需要的是一个时刻保持满功率运转直到损毁的设备，不然的话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江阳一直都怀疑这是因为罗晋成只拿到了能源卡。 没有拿到系统中以能源卡为根基的整套科学技术体系的其他设备。 但是此时此刻，躺在一号基地市城区内最靠近地面的地方。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就在自己身体正下方，澎湃的能量正在奔流不息。 在那座现在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的地下城市之中，密密麻麻的能量通道就像是交织在一起的线条。 虽然密集，但是江阳能感受到其中的秩序。 就像是一块最精密的芯片。 每一个能量线条，每一个节点，每一个发出与消耗的目标，井然有序。 所以罗晋成手里其实是有完整的设备的，但他并没有公布出来？ 为什么？ 江阳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夜空。 和其他地方不同，一号基地市由于明亮的灯光，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整个天穹就像是一个黑色的碗扣在头顶上方。 不时闪过的防空武器探照灯更是表明，夜幕下，无数的防空设备正在工作。 江阳静静地躺在椅子上，上一次来到一号基地市的时候大概是八十年前，但那时候，地下可没表现出这种情况。 罗晋成是最近这几十年才拿到的这些技术？ 还是说，他这些年才攒够钱？ 系统有商城这件事他知道而且他也用过，不过江阳得到系统的那时候，商城里面卖的也无外乎是食品燃料净水器，最厉害的东西也不过是普通的枪支和弹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是到了罗晋成手里升级之后，商城里面可买的东西变多了。 毕竟自己拿到系统的时候，末世还没有真的到来呢，一切都是准备阶段。 江阳皱着眉头感受着下方的能量。 他相信，现在的地下世界绝对会是一副让所有人震撼的场景。 而且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专门用来给丧尸生产生命物质的设备应该也在地下。 但是，现在除了罗晋成以外没人能进去。 看了眼四周和头顶上方。 自己倒是可以直接钻透地表。 但他不清楚地下城市到底什么情况。 一旦被罗晋成发现，那毫无疑问是免不了打一架的。 到时候结果如何，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先不着急，等等看。 罗晋成费了这么大心思建起来的地下城市，不可能不让人进去住。 只要有人进去就有办法知道里面的情况。 就算找不到像老人这一家一样，像是绿洲基地一样，像是火种成员一样，亲近丧尸愿意接纳丧尸和丧尸共存甚至接受丧尸保护的人。 找不到像是范子山那样可以平等对待丧尸，充分认识到丧尸身上蕴含的能量和潜力的人。 就算连不反对丧尸的人都找不到。 那也还是可以找到赵木成那样的人不是吗。 江阳微笑着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感受着下面的能量流动。 看来罗晋成的建设还没有结束，他还没有打算把这个庞大的神秘地下城市公之于众。 不过。。。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总感觉这东西跟无风搞的方舟计划有点像啊？ 我跟罗晋成的想法撞车了？ 就在江阳惊异于自己的发现时。 第九区的无风酒馆。 临时从三号基地市现场赶回来的董全云，以及完成了二号基地市后续项目谈判的卫宜修也都回来了。 十三位组长坐在最前排，后面坐着的也都是各个地区各个项目的负责人。 相关事项的筹备在宣布第九区自治那天起就开始了。 而今天，是所有项目正式启动的日子。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喊口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丧尸们就是聚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看着彼此，在无声中默默举起酒杯，将里面颜色各异的液体一饮而尽。 冯文斌的老妈推开了最后两扇门，将新无风酒馆八个应急通道全部打开，然后就这么笑呵呵的站在外面的台阶上，看着经过施工改造变了一副模样的太阳岛。 酒馆里没有任何声音，丧尸们就连放下杯子都是静悄悄的。 没人说话，也没人组织。 在喝过一杯酒后，分属于不同项目组的丧尸们直接沉默着列队，从就近的通道离开。 有的直接进入了太阳岛上已经建好的试验楼里，基础研究组的成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面会一直留在这里进行研究。 有的走上了新建好的大桥准备进入第九区的工业区，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基础研究的成果，转化为实际生产，并且指导丧尸工人加工出成品。 和他们一块走上桥的是需要进入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们，这些丧尸会进入十一号基地市的不同产业进行技术指导，同时还会有一批丧尸直接开办公司，在十一号基地市小范围尝试着开始与新人类共同工作。 还有一部分会直接通过第九区的通道离开这里，前往联邦其他基地市，配合当地的无风成员共同执行分公司的项目。 最后一批看起来很零散的，是负责在全联邦范围进行广泛社会调研的丧尸。 他们没有固定的目的地，也没有太过于明确地任务安排。 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观察和记录联邦现行政策下，人类与丧尸的生存状态，人类对丧尸的态度变化，以及丧尸在社会中的生活状态和情绪稳定度。 他们还会分散在联邦的大街小巷，关注着这个时代的变化与特征，将其完整的记录下来，不断充实和完善无风的社会科学研究。 同时他们还要在必要的时刻发出警示。 一旦出现大面积的丧尸与人类无法共存，必须要开启下一步的计划。 总的来说他们的工作看起来最轻松，但是实行起来却是最复杂的。 也因此，这些人是在无风内部也同样经过了重重考察之后才获取了资格。 在他们也离开后，热闹的无风酒馆里面就剩下十三个组长围着柜台坐成了一圈。 他们静静地看着彼此，最后是卫宜修率先开口说到：“看来大伙要分开工作一段时间了啊。” 董全云笑着说：“不会太久，别忘了方舟计划还没完成呢，不分散开赚钱的话这计划一时半会可完不成。” 其他几个人也笑了起来。 孙海举起手里的杯子：“不管怎么说，咱们的计划还是在顺利推进中的，方舟这东西，我希望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永远都不要发挥作用。” 坐在他旁边的梁兴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也不希望这东西发挥作用，不然的话咱们辛辛苦苦才种下去的种子，还没等发芽就死了，那太可惜了。” 一组组长耸了耸肩膀抓住自己的杯子：“我还是想提醒各位，咱们目前的计划才刚刚起步，但是罗晋成的布置和安排已经进行了至少一百三十年，阳哥把方舟计划提前是正确的。” 他的话并没有让其他组长们不高兴或者有被打击的感觉。 因为作为一组组长，他的任务就是泼凉水。 董全云大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 一组组长笑着举起杯子：“那我就期待我们这边的理论著作可以再多写一点了。” 十三位组长站起身子，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仰头喝掉液体后，孙海率先站起身说到：“我去医院看看那孩子，研究所那边也要开始了，估摸着最近几天没时间过来喝酒了。” 董全云紧随其后起身说到：“三号基地市那边的活还没结束，我也先走了。” 再之后是梁兴和卫宜修，两个人一个要去农业公司，商量试验田的春耕。 另一个要去帮忙督导其他几个基地市分公司开工的工作。 他们几个离开之后，现场只剩下九个人。 他们快速收拾好丧尸们留下来的酒杯，又帮冯文斌的老妈整理好桌椅。 把库房里面的酒桶搬出来补满柜台上的小桶，这才各自离开酒馆，回到了他们分配到的实验楼里。 就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过去一百多年间始终聚在无风酒馆，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的五万名丧尸就这样化整为零原地解散。 分散在各个基地市的分部成员们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第九区来人了。 这些在百年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坚持下来。 或者没能如愿取的学习成果的丧尸们聚在一起，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这些最坚韧最刻苦也是最聪明同伴的到来。 最开始江阳说学习计划可能会存在淘汰的时候他们还不以为然。 但是，当他们真的每天工作结束后，坐在桌子边上对着陌生的书籍，一点点从头开始学习的时候。 他们庆幸，江阳留了一条退出的通道。 凭借着意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完成了至少一个科目的全过程学习，拿到了博士毕业证。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是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也正因如此他们十分清楚，在百余年后仍然留在无风酒馆里追求着知识的这五万人到底有多么让人敬佩。 无风的成员已经足够坚韧了。 即便如此，百万人中，只有五万能坚持到自己彻底走上所在学科的山巅，面对再也没有人可以指导的未知。 于是在收到消息后，所有的分部成员们都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等待着这些终于学习结束即将正式踏上探索之路的丧尸们到来。 不过很可惜，这样的事，没有新人类知道。 一辆辆车子从第九区通道驶出，进入前往不同基地市的高速路。 负责看守出入口的丧尸默默地站在原地敬礼，看着一辆辆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下。 凌晨一点，无风系统结束自动更新，随后给所有丧尸发出了消息： 【灾难，末日，又或者是进化，新生，在过去的216年时间中，世界并没有给我们答案。】 【世界，从来不会告诉我们答案。】 【经过百年的准备，现在你们将面对世界的未知，自己去寻找方向，去给出你们的答案。】 【祝你们好运。】 【如果你感觉到了危险和困难，请回到无风酒馆来，这里随时有人在等你。】 167 那年118，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无风的行动，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外人的注意。 他们目前的体量还是太小了，最核心的成员只有五万多人，需要离开第九区的大约在六成，也就是三万人左右。 三万人，就算是一个人一辆车，放到如今的联邦也不会有多么起眼。 更何况他们也不至于每人一辆车，而且也没有同时行动，而是分散开在不同时间前往了不同地方。 但是，几乎这个词语意味着，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 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小楼中。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审核了机器人最近一天发出的全部指令。 正准备休息的罗晋成突然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提示音：重点观测地区出现异变，确认优先级15，坐标确认，行政区划：第九区。 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披着睡衣推开卧室的门。 罗晋成站在楼梯口的位置看着客厅中一动不动的机器人说到：“打开屏幕显示。” 客厅中亮起光芒。 屏幕亮起的同时，整个客厅也被全拟真影像覆盖。 罗晋成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一辆辆车子驶出第九区的高速口后进入前往不同基地市的高速公路。 画面经过裁切和快放只记录了离开的车子数量以及预估人数，同时还给出了第九区自己在高速公路入口处登记的信息。 罗晋成沉默着看了一会后说到：“把第九区的优先级排到11位，与十一号基地市并列但是独立记录数据不需要合并观察。” 机器人的眼睛快速的闪烁：“调整完毕，请问是否重点观察第九区管理者。” 罗晋成皱着眉头想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到：“不用了，关注一下第九区的动向就行了。” 说完他直接转过身子：“二型改造剂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等一会下去拿上来放到我书房门口。” “是”机器人关掉了屏幕和客厅中的影像。 看着罗晋成的背影消失在二楼，默默地推开了厨房边上藏着的暗门消失在房间中。 卧室里，罗晋成重新躺回床上。 厚厚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所有光线，整间屋子没有任何一点光。 黑暗中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将亮的时候江阳已经把椅子搬回了房间里。 这一家人姓王，标标准准的大姓。 自末日发生至今完整的保留着传承。 既没有人英年早逝也没有人断过子孙。 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代人了。 那位一百一十多岁的壮硕老人叫王承康，是末世后的第四代人。 王承康的儿子，接手了报亭的王石碌，今年七十二岁，孙子也已经不小了。 不过他们和绿洲基地的人不一样。 早在这一家最开始进入地下避难所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注射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 不过那时候王承康的爷爷已经出生，因为年幼所以没有被注射初代药剂。 不然的话，以初代改造药剂那低到恐怖的生育率恐怕这一家真的要像其他初代药剂注射者一样断代。 这一家人最大的幸运就在于。 王承康的太爷爷是在罗晋成的地下避难所建起来后没多久，就带着一家人躲了进来。 当时罗晋成手里能用的人不多，这家伙老实听话还带着老婆孩子，看起来就让人放心。 于是就成了第一批注射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人类。 而他自己靠着初代药剂带来的强健体魄，操作着初期的武器带队在地表搜集了大量物资。 在完全进入地下避难所之后，凭借着功勋和实力保护了一家人平平安安。 巧的是凭借着恰到好处的年龄优势。 王承康的爷爷也是在有了孩子之后不久，成为了最后一批接受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人。 就这样，在王承康的太爷去世后，他的爷爷又成了家里的保护者。 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效果很强吗？ 很强。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作为系统出品的基因改造剂，它把当时新人类的基因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带来的是由内而外的全方位提升。 初代药剂改造后的人类其实已经可以称之为超人了，只是在丧尸的巨大压力之下才显得他们弱小。 但是这么好的东西不是没有代价的，而生育率极低只是改造药剂本身的问题。 以江阳的了解，系统的任务奖励确实丰厚。 但是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不可能反反复复的奖励。 所以罗晋成想要大批量弄到这东西的话，前期要靠任务，后期要么是拿到生产工艺要么就只能借助系统商城。 在地下避难所初期，改造药剂十分稀有。 所以改造出的新人类，在避难所中承担着搜集物资，清理丧尸，解救幸存人类，扩大地下避难所，排除地下危险，应对自然灾害，捕捉变异动物驯化，采摘变异植物种子种植等等一系列任务。 在丧尸没有苏醒的年代里，整个地下避难所的发展，完全是依靠这些注射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超人”来完成。 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效果最强没错。 但是它的死亡率，是100%。 没错，所有接受过初代药剂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能活到寿终正寝。 原本江阳以为初代药剂改造后的新人类寿命大概在一百五十岁左右。 但是经过新希望矿场下方的那二位确认，改造后的人类，极限寿命是可以达到三百岁的。 但是据江阳目前所了解到的，注射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后活的比较长的人，那王承康的太爷爷还真就算的上一号了。 他是三十岁的时候带着一家人加入了地下避难所。 一直活到自己正式苏醒的时候，已经88岁的他，还能穿着外置装甲扛着大口径榴弹炮清理地表危险。 灾变纪元60年的时候，在南方执行任务遇到地震，结果被硬生生卷进了泥石流里，被辐射变异后无比坚硬的矿石硬生生挤碎了，留下了半具尸体。 九十岁，接受初代改造药剂六十年。 这是最早一批接受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人中死亡年龄比较大的几个人了。 但却连初代药剂改造后自然寿命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而王承康的爷爷，是灾变纪元39年最后一批接受初代基因改造药剂。 这位在江阳的帮助下，一直活到了灾变纪元119年才去世。 而他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最后一个直接注射过初代药剂的人。 在他死后。 联邦已经没有直接注射过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人了。 和郭家不同，虽然王家有两代人都注射过初代药剂，但实际上这一家子并没有初代基因改造药剂后代。 王承康的太爷爷注射药剂的时候有孩子，他的爷爷注射药剂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孩子。 所以很神奇的就是，虽然这家人看起来好像是初代药剂的后代新人类，是和郭家一样的存在，但实际上他们是初代药剂的后人中，完全没有受到初代药剂任何影响的人。 于是王家就有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经历。 最初两代人完整的度过了末日和黑暗年代。 特别是王承康的爷爷。 灾变发生的时候他只有三岁，然后在灾变纪元39年，他已经42岁的时候注射了药剂。 最后硬生生的活到了灾变纪元119年。 超长的寿命带给了他独有的人生体验。 在遇到江阳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跟这个旧时代走过来的丧尸站在了一起。 王承康的父亲是灾变纪元38年出生。 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江阳正式“苏醒”的那年开始跟着江阳。 这孩子虽然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唯独对结婚生孩子这事不上心，清心寡欲的差点让江阳怀疑自己不是在指点他，而是把他直接点化了。 当然这种事江阳也不会强迫，所以虽然有点担心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可谁曾想这家伙快六十岁那年突然来了兴致，遇见了一个绿洲计划来一号基地市执行任务的女人后，和对方迅速建立感情。 埋头苦干一年多直接把王承康给整出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江阳就在怀疑，即便是这些旧时代幸存下来的人，没有注射过基因改造药剂，但实际上他们也还是在进化。 等到王承康在他父亲的全程指导，以及自己的不时帮助下完成训练的时候，已经是灾变纪元119年了。 送别了王承康的爷爷后，江阳要返回十一号基地市的工厂，就把这里交给了王承康父子。 然后一直到162年，江阳收到了王承康打来的电话，说是他父亲去世了。 那是江阳最近一次偷偷离开工厂进入一号基地市。 来参加王承康父亲的葬礼。 王家的故事，除了他们自己还有江阳以外，没人能解释的清楚。 所以当江阳看到灵堂里，联邦送来的那个“寿终正寝”的挽联时。 他开始质疑基因改造药剂到底改造了什么东西。 一个没有注射过基因改造药剂的“旧人类”，以124岁的高龄成为了有名的“长寿新人类”。 这改造到底有没有起作用啊？ 相关质疑一旦产生，在江阳的有心关注之下开始发现越来越多的问题。 思绪万千的时候。 房间里面突然传来声音。 王承康抓着白花花的头发走出卧室。 宿醉只是让他的头脑有点发懵。 在注意到厨房中正在做早饭的江阳时急忙冲过来：“阳哥啊，你是客人，可不能让你做饭。” 他拉着江阳的手把他按在沙发上面，然后一脚踹开了自己儿子的房门。 对着里面已经72岁的王石碌大喊：“兔崽子，你要上天啊，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王石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警惕的看着门口。 在看到是自己老爸和江阳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如同猎豹一般的肌肉舒展开：“这才刚五点好吧，你不是还要晨练吗，我现在做饭也来得及。” 一道呼啸的风声传来。 王石碌迅速地低下头躲过自己老子丢过来的拖鞋。 王承康瞪着眼睛大声的说：“五点怎么了，不知道家里有客人吗？还让阳哥给你做饭，你多大的身份，啊？” 江阳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孩子多睡一会不叫事，再说我饭都做好了。” 看着房间里有点发懵的王石碌，他笑着说到：“出来吃一点吧，你也知道我的味觉完全丧失，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吃。” 王承康小声的说了句：“所以我就说不应该让阳哥做。” 江阳翻了个白眼：“调料配比我还是清楚地，工厂出来的手不会有误差的，放心吧。” 王家父子坐在餐桌前看着彼此，江阳坐在他们对面笑着说：“试试看。” 王石碌刚想拒绝就挨了自己亲爹一下。 无奈的夹了口菜塞进嘴里。 王承康看着他好奇地问：“怎么样？” 王石碌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我没尝出来。” 然后他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嚼了嚼，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好像有点苦。” 王承康笑着把那盘菜放到他面前：“哎呀，苦点好，去火，来，你还长身体呢，多吃点。” 王石碌头也不抬的说到：“爸，我72了，没听说过谁七十多岁了长身体的。” “砰” 王承康踹了他椅子一脚说到：“我是你老子，我说你能长身体就能长，来，尝尝这个。” 王石碌看着面前新推过来的菜盘，一声不吭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然后皱着眉头：“这个太酸了。” 王承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江阳。 发现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直接把剩下的菜全都推到王石碌面前，笑着说：“那个，阳哥，我还要晨练，要不一会再吃？” 江阳笑着点点头：“好啊，但是你确定不尝一尝？” 王承康笑着摇头说：“还是别了吧。” 可是摇头的功夫刚好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头也不抬的快速吃菜。 一边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边说着：“嗯，爸，你信我的，这个不太好吃，这个也不太好，哎呀，这个都没洗干净。” 江阳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承康疑惑地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口盘子里只剩一半的菜。 然后有点尴尬的看着江阳：“原来阳哥你手艺这么好啊。” 等他再想尝尝其他的几个菜，就看见王石碌打着饱嗝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江阳拱了拱手：“阳，嗝~，我还得上班先走了，有时间过来找我喝茶，晚上请您喝酒。” 看着要发火的王承康。 他从门口的衣架上面拽下自己的工作服套在睡衣外面，胡乱拨弄两下头发：“爸，你就带着阳哥多转转，嗝~家里的事交给我就行了，那什么，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他直接推开房门打着嗝跑远了。 王承康看着干干净净的盘子，无奈的抬起头看着江阳。 江阳双手一摊：“别看我，你没吃过我做的饭是因为以前可用的材料少，现在常规食材都种的差不多了，你要是去十一号基地市我能给你弄出更多花样来，而且我们那还有专业厨师在。” 王承康收起盘子塞进清洗机里好奇的说到：“十一号基地市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江阳笑着站起身：“其实一直都不错，就是人太多了，本地都还供应不上也不会往外卖，那地方又太远联邦的人不愿意去，所以这些东西也没怎么传出来过，当然也是最近几年才陆续种植成功的，你吃到的也不算晚。” 他看着王承康关上门，笑着问：“一百一十多岁了，还想试试身手？” 王承康点点头：“怎么说也是要给你当司机的，太差劲的话，我怕我爹不答应。” 他伸手按下了门口的一个隐蔽开关，验证通过之后在门口打开了一个盖板，下面是一层层台阶。 两个人走下台阶，盖板关闭，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五十平方左右房间。 江阳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对着走到武器架旁边的王承康笑着说到：“那就还是老规矩，十五分钟，武器随机，打到我，就算你过关。” “砰” 他话都还没说完王承康就开枪了，但是江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翻滚，感受着后脑位置闪过的冷风，王承康调转枪口用自己的咯吱窝夹住枪管扣动了扳机。 “砰” 江阳的声音传来：“慢了一点。” 王承康看着四肢抓住天花板倒吊在房顶上的江阳：“再来。”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 并不宽敞的房间中，黑色的影子在四周快速的游动。 王承康围着武器架快速的翻滚跳跃，躲避江阳偶尔的偷袭同时，尽可能的想办法锁定他的位置。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下方逐渐适应了速度的王承康。 再次变换节奏发现他还是差点打中自己之后，微笑着改变了进攻方式。 同时发出提醒：“相比于变异动物和丧尸，变异植物的攻击方式其实要更诡异，但是强度和速度并没有变化，只是花样更多，你小心一点。” 王承康趁着他说话的功夫连开数枪但是都没有命中江阳。 看着他呼吸均匀再次戒备起来的样子，江阳眯着眼睛伸出一只手，像是鞭子一样猛地甩出去，在靠近王承康身侧的时候迅速反抽。 “啪” 巨大的声音响起，王承康迅速地开枪但是什么也没有命中，而巨大的声音让他的心脏有些不舒服。 “啪” 又是一声巨大的声音，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一样。 眼角闪过一道光芒，王承康没有犹豫直接开枪，然后抽出刀子向着左边撞了过去。 声音没有响起，江阳临时收回了手，而王承康趁着机会把手里的刀甩向自己侧面的黑影。 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王承康看着角落闪过的黑影迅速地开枪。 而就在这时他下意识的蹲下。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被江阳踹中了后背，整个人滚了出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翻滚中快速的开枪射击。 躲开子弹后看着王承康，江阳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这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比同龄人中注射基因改造药剂的要强太多了。” “有枪的话，灾变初期的初代丧尸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有二十个，就有机会躲过第一波丧尸潮建立临时避难所了。” 快速的衡量了一下之后他得出了判断：“就算是把现在这个年纪的王承康放到末世初期，他也能单杀鸡哥。” 也就是相当于刚刚异变，还没有食用超过自身一倍体重食物的丧尸的战斗力。 要知道，王承康今年已经，118岁。 ps 耳鸣，好像听到了古神的低语。 168 你敢质疑？ 联邦科学院。 前任院长刘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字符，快速的敲击了几下屏幕之后，看到最后几份筛选好的简历也被自己通过，并且向对方发送了面试通知后，他切换到了另一个界面。 新界面上是一个任务列表。 此刻除了最后一项内容之外，全都已经画上了对钩。 在电脑中找到提前准备好的几篇文章，上传到联邦科学院网站后台设置好自动发送时间。 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他关上了电脑。 在屏幕完全熄灭之后，拔掉电脑上插着的一个只有拇指大的设备。 那东西离开电脑之后迅速地变软。 刘唐把它丢进门口的垃圾桶，看着它完全分解变成一滩液体，转身从衣架上面拿下自己的衣服和背包，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身材高大的邹虎站在外面，看到他出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车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 刘唐把包放到门口的地上穿好外衣，邹虎则是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过了几分钟邹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垃圾桶，里面正是刘唐刚刚丢掉的那个设备分解成的液体。 当着刘唐的面把垃圾桶放进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的特制柜子，在一道火光中将那个垃圾桶和里面的液体处理掉。 邹虎看着刘唐说：“检查好了。” 随后他直接锁上了刘唐院长办公室的门。 看到他在墙上的生物识别器中彻底抹掉自己的数据，刘唐微笑着问：“可以走了？” 邹虎点点头：“可以。” 说完他帮刘唐拎起背包，跟在刘唐身后向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在他们即将靠近的时候电梯门自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身影，看到他们两个有些紧张的站直身子问好：“刘院长好，邹院长好。” 邹虎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刘唐则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笑着问：“你要找谁？” 年轻人在短暂的紧张之后已经平复了情绪：“我就是来找您的刘院长，后勤李主任让我过来帮您收拾一下东西，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刘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样，我的休息室暂时还没有打扫，就在我办公室隔壁那间。” “钥匙在门口能源监测器的箱子里面，需要用的东西我已经拿走了，剩下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没用的话直接处理掉就行了。” 站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的邹虎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年轻人跟自己道别之后去清理房间，面无表情的伸手拦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 刘唐先走进去，微笑着转过身子。 邹虎跟在他身后，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个年轻人已经拿到了钥匙，正在打开休息室的门锁。 电梯门关闭，悄无声息的开始下降。 刘唐微笑着说到：“这孩子挺好，要是放到以前能混的不错，不过可惜了，不符合要求，机灵的孩子确实聪明，但是也不听话。” 邹虎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刘唐看着他突然开口说到：“做后勤也不太行，聪明人小心思比较多，而且这孩子感觉有点像是当时那个叫赵木成的人，他是最早参与计划的对吧，现在还活着没？” 邹虎平静的开口说到：“死了。” 刘唐看着他不再多说什么只好闭上嘴。 在电梯上的数字即将到一楼的时候突然说到：“你知道，你是谁吗？” 邹虎看着他，眼睛中有光芒在快速的闪烁。 刘唐双手举起来放在胸前说到：“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一问而已，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发现邹虎没理自己，只是平静的看着打开的电梯门，眼中的光芒也停止了闪烁。 刘唐耸了耸肩膀：“行吧，随便你上传什么数据吧。” 走进地下停车场，看着拎着自己的包跟在旁边，像是送自己又像是监督自己的邹虎。 他点了根烟轻松地说到：“我们效忠的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方式有一定差别而已。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 “而且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得和你一样了。” 看他还是没有理会自己，刘唐平静的吐出一口烟雾。 坐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车子看着驾驶位上面无表情的司机。 他把窗子打开一条缝隙，看着把自己的背包放进后排的邹虎说到：“好好想一想我问你的问题，想办法弄清楚，你到底是谁。” “最早一批的参与者，除了那个叫赵木成的人是不知道抽什么风，一定要主动参与进来之外，剩下的人都是来自同一支部队，那些名字你都能查到，其中就有你自己。” 但是邹虎没有回应，直接关好车门看了一眼司机，两个人眼睛中光芒短暂的闪烁之后，邹虎直接转身回到了联邦科学院的办公楼里。 司机发动车子带着安静下来的刘唐离开科学院。 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刘唐没再说话，默默地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面。 联邦科学院位于一号基地市西南方向的第五街区外围。 最初建设的时候，考虑到实验需要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这里距离军营很近。 而到了今天，军营已经变成了一号基地市的大学城，整个联邦最顶尖的学校几乎全部聚集在这里。 大街上来往的满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这些来自联邦各地最优秀的青年聚集在这里，同时也给整个第五街区，带来了一号基地市很罕见的青春气息。 刘唐看着路边的男女。 联邦科学院的情况只有内部人清楚。 在外人，包括这些学生看来，这里仍然是泛亚联邦最重要的科研圣地，是个每年都能拿出大量优秀成果的地方。 他们向往着这里，所以平时也是如此，很多学生会在上课或者放学途中，刻意路过联邦科学院门口，看一看这座他们心目中的圣殿，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到这里工作。 看着这些孩子脸上的憧憬，以及看到自己这辆车从里面出来时的那种好奇。 刘唐默默地坐直身子低下头，没有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脸。 联邦科学院会好起来吗？ 他不确定。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不再是联邦科学院的院长，过去三十年的荒唐也终于结束了。 但是他不觉得联邦科学院会回到以往的盛况。 邹虎那帮家伙确实可以避免边泉高楼等人的事再次发生。 但是这些人的存在，也会干扰正常的科研秩序。 而且，过去的三十年中，总理事长对联邦科学院的要求就是不出事。 那么现在他告诉自己不需要再留在这边了意味着什么？ 刘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意味着联邦科学院对总理事长来说，已经彻底不重要了。 心中感慨的刘唐看着路口正在散步的两个人。 应该是附近的大学教师和他的家属，年轻的看起来三十多岁，应该是刚上班，老的头发胡子全都一片白，应该有一百多岁了。 大概是爷孙或者是重孙，正在好奇的打量着科学院大楼。 刘唐随意的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这附近这样的人，太多了。 车子转过路口后开始加速驶向市中心位置。 他不知道，在他看着那两个人的时候，那两个人也在看着他。 双方交错而过。 车子走远之后王承康皱着眉头说到：“阳哥，刚才那个人看着好像是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 江阳眯着眼睛拿出手机找到对方的照片。 网络上能找到的最新消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所以看起来有点不太像。 但是当他看到联邦科学院去年发布的，一个关于举办了某活动的新闻后他可以确定。 刚才车上的那个，就是刘唐。 看了眼车子离开的方向他有些好奇：“这是去哪？” 王承康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对方要去什么地方。 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自己一把年纪还能通过考核，甚至还得到了阳哥的夸奖，现在又有机会跟着阳哥执行任务。 除了没有吃到阳哥做的早饭之外，简直圆满。 想到早饭他就有点生气。 想去第八街区的报亭给自己儿子两巴掌。 但他只是想想，现在更要紧的是跟着阳哥执行任务。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联邦科学院门口。 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却集备森严的联邦科学院大门，两个人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的停下。 像是其他路过的学生一样，隔着比较远的距离打量着联邦科学院。 “最靠近外面的这栋是办公楼，也包含了一部分实验室，都是比较简单的不存在危险的实验室，上面还有会议室和院长办公室。” 已经一百一十多岁的王承康对整个一号基地市都十分了解。 他示意江阳看最上面一间开着窗子的房间：“那就是院长休息室，隔壁是办公室。” 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扇敞开的窗子说：“里面有人。” 王承康好奇的看着他。 江阳平静的开口：“闻到的。” 王承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么远都能闻到？” 江阳严肃的点头：“末世时期，最普通的丧尸也能闻到五百米内的人类味道，如果有伤口的话，这个距离大概是两公里左右，级别高的丧尸会更灵敏，最远距离大概能达到十公里，所以那时候的人如果想要活下去，分辨风向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伤口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王承康深吸一口气：“对我来说倒是不算难，但要是普通人没有任何训练突然要做到这种程度，不可能的吧？” 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扇窗子说到：“苏醒丧尸中，经联邦统计确认的十一代丧尸就至少有五万，真正在末世中不依靠避难所，独自或者少量群体活过三年的人，远超过这个数字。” 王承康瞪大了眼睛，在旁边路过的学生离开之后才小声的问：“阳哥你说的是普通人？” 江阳点头：“普通人，甚至是身体素质远不如你的普通人。” 那扇窗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江阳眯着眼睛盯着，什么人会出现在院长休息室？ 王承康的视力可看不到那个影子。 他还在思索着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在末世中生存下来的。 江阳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所以说，武力只是一个方面，人啊，还是要多动脑子。你去找个地方待一会，顺便把你的车开过来，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到：“开车过来的时候先别靠近，在远一点的地方等着，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你接到消息之后过来，一路不要停，不要管发生了什么，直接从前面这个路口开出去，转到联邦大学后直接去我家就可以了。” 王承康点点头：“我知道了。” 肩膀上的手突然一轻，王承康下意识的转过头，江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默不作声的把视线从联邦科学院的大楼上收回来，继续往前走。 没多远遇到了一群刚刚下课的学生。 跟着他们转出这个路口之后，直接去远处的停车厂找自己的车子去了。 院长休息室，年轻人正在整理着房间里的杂物。 他的动作并不算快，而且眼神中明显的带着思索的神情。 这间屋子大概有六十平方左右，除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卧室，以及面积不大的卫生间之外，剩下的就是一间宽敞的书房。 书架上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没拆封的套装书，涉及到理论研究著作的只有最靠近书桌位置的一个小书架。 他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上面剩下的书籍，但很快他就皱起眉头，这些书涉及到的领域太多了，根本看不出这位刘唐院长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但更让他疑惑的是，以这位刘院长过去三十年中表现出来的，对科研毫无兴趣，对研究毫不在意的态度，他竟然会看这么多书？ 不会是摆设吧？ 随便拿了几本书下来，年轻人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这些书明显经常被翻动，而且上面还做了不少标记。 这是刘院长看的？那他为什么不拿走？ 年轻人很疑惑。 消息灵通的他知道，上一任院长“离职”的时候，整个办公楼是被清理过的，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这间休息室就是刘唐的东西。 包括那些没拆封的套装书，还有这些散装，明显被翻看过无数次的专业书籍。 快速的把这些书的名字记录下来，年轻人继续开始整理房间。 但就在这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抬起头看着站在外面的邹虎，他笑了一下说到：“有什么事吗邹院长？” 邹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圈房间。 路过书柜的时候着重看了一会，然后又转遍了房子的每个角落，这才走到门口看着年轻人说：“清理出来的垃圾放到门口，有人回收。” 对于他的奇怪表现年轻人只当没有看见。 笑着点头：“好的，对了邹院长，这些书应该怎么处理？” 邹虎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说到：“刘唐交给你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就关上了房门离开。 年轻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看到关上的房门松了口气，准备再次查看书架上的书籍内容。 但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此刻的书桌后方，坐着一个人。 自己刚刚看完放回书架上的那本脑科学论文集，正被那人拿在手里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翻动。 那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 诡异的就在于，那是个刚好可以大致浏览书上内容，但却没时间仔细看，也没时间思考的速度。 就好像是，一个早已经看过无数次的人，正在翻找着书里面有没有自己没见过的内容。 但是，这是谁啊？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 虽然来联邦科学院工作的时间没有几年，但是他早就把科学院里的人认清楚了。 有一些不能完全对上名字，但他可以确定。 这张脸，绝对不是科学院内部的人。 江阳放下手里的书。 里面的论文他早就看过了。 他只是想找找看，这个所谓的院长，会不会看丧尸的论文。 不过可惜，这里的书籍都是正式出版的，就连论文集也是出版作品，所以根本不可能收录丧尸的文章。 把书放到书架上，看着正在好奇的打量自己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睛。 那个改造人就在隔着一间办公室的屋子里，只要这家伙发出声音自己就必须要撤离了。 但是，这孩子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眼神中的情感异常复杂。 江阳有点好奇。 这孩子什么情况？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心中正在泛起滔天巨浪。 他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再次上前一步，张开嘴用最微弱的声音问到：“你不是科学院的人对吧？” 江阳点点头举起自己的手比划了几下。 但是这个年轻人没有理解自己的国标手语，而看到江阳的动作年轻人也反应过来。 他张开嘴无声的动了动：“你懂唇语吗？” 江阳笑着回答到：“当然。” 年轻人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快速的问到：“你是谁？” 江阳思考了一下回答：“你觉得我是谁？” 那个年轻人停顿了好长时间，最后犹豫着开口：“你们是一个组织，而且大概率和丧尸有关系对吗？” 江阳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年轻人微微用力吸了一口气惊喜的看着江阳：“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存在！” 他一边继续整理着房间里的东西一边对着江阳用唇语说：“之前我就在想，以丧尸苏醒后的智力，还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和来源，再加上长时间从事了军队，建设工人，工厂工人等一系列劳动密集型产业工作，他们一定会形成组织。” “而在这些丧尸组织中一定有亲近人类的存在，并且这个组织的实力一定很强，不然的话，我们不会和平这么多年。我说的对吗？” 江阳笑了：“你很聪明，但是你在这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没什么技术能力只能打杂的人，而且看起来是吃力不讨好的类型，那么把自己伪装成这个样子，你想做什么？” 年轻人回答：“我想知道答案。” 江阳问：“问题是什么？” 年轻人回答：“世界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江阳微笑着说：“这么庞大而复杂的问题，恐怕不是你能弄明白的，因为很多事都发生在遥远的过去，那是你永远无法触碰的未知。” 年轻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我就只能试着去寻找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了。” 江阳示意他继续说，年轻人停下身子看着他说到：“罗晋成到底要做什么？” 江阳笑了：“你在质疑救世主？” 年轻人指了指邹虎办公室的方向：“事实由不得我不质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年轻人下意识的搬起地上准备丢掉的垃圾想要挡住办公桌后面的江阳。 但是当他搬着东西抬起头来，江阳已经不见了。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他搬着东西走过去，把垃圾丢进两个黑衣人怀里说：“这些直接烧掉就行了，剩下的我还需要整理，你们等下再上来吧。” 两个黑衣人没有听他的。 其中一个抱起所有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地上。 另一个则平静的站在门口，示意他继续。 没办法，年轻人只好回到房间里继续整理。 看着办公周后面的那把椅子，那个陌生的男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同一时间。 刘唐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到后座拿上自己的背包递给走上前来的士兵，平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十几分钟后，一个全身都被黑色金属包裹起来的士兵走过来：“刘唐？” 点点头，对方转过身子说到：“跟着我。” 刘唐跟在他身后站到了三层楼的门前。 大门敞开的瞬间他有些紧张，但是看到里面那双平静的眼睛和熟悉的面孔，他激动地站直了身子说到：“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向您报道。” 罗晋成平静的看着他，对着他后面的士兵摆了摆手。 士兵敬礼之后转身离开，罗晋成看着刘唐说到：“进来吧，把门关上。” 刘唐走进房间，罗晋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伸手一指旁边的位置：“坐。” 刘唐大声的回答：“谢谢总理事长。”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罗晋成突然问到：“文章准备好了？” 刘唐立刻回答：“已经设置好定时发送了，第一篇今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出现在网站上，第二篇是晚上七点，第三篇是凌晨三点。” 罗晋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后，刘唐坐不住了。 他主动说到：“总理事长，那个实验，我已经准备好了。” ps 好像上辈子被腰斩的伤口复发了 169 他是傻逼吗？ 临近中午的时候，王承康坐在驾驶位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原本以为阳哥只是打算进去看看联邦科学院的情况，很快就需要退出来。 谁知道他这一进去就没了动静。 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也没给自己发消息让自己过去接应。 联邦科学院内部的警戒这么差？ 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阳哥这么大个丧尸已经进去几个小时了？ 作为人类，王承康开始有点担心联邦的未来了。 虽然他可以确定阳哥对人类没什么坏心思，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其他丧尸没有。 而且别说丧尸不丧尸的，如果联邦科学院这种地方这么好进的话，万一有个什么别的邪恶势力钻进去怎么办？ 老爹和爷爷给自己讲过的一些离奇故事开始在王承康脑海中迅速的浮现。 那些来自灾变前旧时代的故事，对如今的新人类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毕竟人们很想知道在末日发生之前，人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当然王承康不知道，他爷爷给他讲的那些特供啊，超级战士啊，超人美猴王啊什么的，其实是他爷爷小时候看过的影片或者动漫，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王承康以为是江阳发过来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点开屏幕。 结果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江阳发来的消息，而是来自联邦新闻的提醒。 “联邦科学院发布的最新消息？”王承康皱着眉头看了眼时间。 此时正是中午十二点整，看样子联邦科学院是卡着时间发布的新闻。 看了眼后台消息，江阳还没有通知自己过去接应。 趁着还有时间，王承康好奇的点开了联邦科学院发出来的内容。 但是刚看到标题他就犹豫了一下。 《关于当前普遍使用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存在重大缺陷的分析报告》 这个命题看起来有点火爆，不过已经“习惯了”的王承康，在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没有其他办法打发时间后，平静的点开了连接。 之所以这么不在意，是因为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联邦科学院已经不止一次发过，关于基因改造试剂存在缺陷的问题了。 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话题和突发事件，导致这些消息并没有及时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只有像是王承康这样会格外关注这些联邦机构的人才清楚地记得。 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联邦科学院对这个问题的讨论文章，已经发布了十六篇。 但是那些文章都存在着明显的漏洞，或者是缺乏重点论证。 往往是用一种神乎其神的方式强行得出了结论。 就算是他，都能看出来作者的强词夺理，和完全不讲道理的无端指责。 然而今天的这个不一样。 联邦新闻的提醒发送到了千家万户。 中午十二点，恰恰是人们下班吃过饭准备开始休息的时间。 这条消息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和之前那十六篇没多少人注意到的文章不同。 这次的文章，有整整467页。 文章详细的阐述了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从立项到最终产生的全过程。 同时指出，所谓的重大缺陷就在于。 文章的作者认为，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基因编码部分存在问题。 在所有的基因编码中，有一大段被称之为R-01的基因编码片段无法解释，并且来源不明。 文章分析比对了其他基因编码片段中，第四代药剂各个片段的预先设计功能和实际表现效果，同时告诉人们这段基因如果出现问题会发生什么。 但是只有这一段基因编码，是空白。 作者说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段基因编码存在的意义。 而且在他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中，也没有找到关于这段基因编码为什么存在的解释。 同时，作者也试着联系过药剂研发者和项目组人员，但没有得到回应。 这段编码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插入了进去，制作成药剂并大范围的推广。 也就是这段R-01编码，让原本清晰明朗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被疑云笼罩。 而且作者还提到。 经过几十年的跟踪调查后他发现，这段基因编码极易崩溃。 而崩溃导致的结果，就是新人类中目前已经不算十分罕见的精神类疾病：狂躁症。 结合该疾病在联邦有记载的一百五十年中的数据。 明显可以看到，在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出现之后，该病的发病率有过一个小幅度的，台阶式的飞跃，其后一直保持着上涨姿态。 作者认为，正是由于第四代药剂插入的这段不明基因编码易崩溃，所以才导致了狂躁症这个原本发病率并不高的病症，在联邦新人类中逐渐高发。 并且隐隐成为了目前困扰联邦新人类的最大精神疾病。 王承康皱着眉头一点点翻动着手机屏幕，但是随着他越看越多，突然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已经有点看不懂了。 这篇文章和之前的那些文章不同，这次的文章彻底转变手法。 既没有夸张的修辞手法，也没有毫无证据的情感推断。 这上面有的就是大片的论证和数据，每一个图片每一个数字都有出处，每一个结论都异常慎重。 除了语言中还包含着一点个人情感色彩的字句以外，这几乎就是一篇专业论文。 直接把手机屏幕翻回到最上方。 作者还是之前那十六篇文章的作者，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 深吸一口气，王承康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击，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这个家伙有点本事啊，从哪找的代笔？不会是硬逼着科学院的人帮他写文章了吧？” 和他有同样感慨的，还有联邦科学院食堂中，正在吃饭的研究员们。 邹虎等人到来后，这些黑衣人无意间，打破了原本按年龄排辈分决定吃饭先来后到顺序的规矩。 再加上食堂被黑衣人接管后，正式开始了完全不限量的供应，同时有人拓宽了旧大门的宽度，所以此刻虽然刚刚下班，但是所有研究员，都已经直接来到食堂选好了自己的饭菜。 年轻人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皱着眉头听着后面的研究员们的讨论。 他对基因改造这方面不懂，但他对这件事很好奇。 想了一下，他端起自己的盘子微笑着转过身子：“哥，能带我一个不？” 几个四十多岁的研究员对这个聪明机灵的家伙印象也不错，况且双方其实年龄差距不大。 现在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研究项目，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按年龄排辈分，所以他们欣然接受了对方。 年轻人坐在桌边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讨论。 很明显，这些研究员们也不相信刘唐的文章是他自己写的。 但是找了一大圈，把周围的人怀疑了一个遍之后，他们又没想明白代笔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哥，我想问一下。” 年轻人趁着大伙沉默的时候开口问：“为什么你们觉得这篇文章不是刘院长写的？” 离他最近的一个研究员笑着回答：“倘若他真有这样的本事，过去的三十年里也不会如此荒唐。” 其他几个研究员也各自用奇怪的语气说着：“这文章一看就是个持续跟进研究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人写的，而且对方跟进调查过大量实验体，包括了精神病人，所以才能得出结论，你要说这文章是刘院长写的，那我真不信。” 年轻人只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并没有反驳。 在人们又讨论了一圈到底是谁代笔，但是没有结果之后。 他小声地说：“会不会是一号研究所那边的啊，刘院长好像是从那边调过来的吧。”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立刻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你说这个有道理，这家伙以前在一号研究所当过副院长，肯定是有办法能找人帮忙代写论文的。” 年轻人笑了笑然后又问：“那，这个文章里面说的，是真的？” 他这话一问出来旁边的几个人立刻笑了起来。 年轻人尴尬地挠了挠头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研究员主动解释到：“这种事问真假我们也没办法回答，因为我们还没有验证过他提到的问题。” “而且在场的人都没有参加过第四代药剂研究，所以你要问真假的话，那大概或许有可能是真的吧。” 看着不理解的年轻人他笑着说：“这种不确定的词语没什么用，在验证对方的文章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很奇怪，有这种本事的人，为什么会让刘院长顶替自己的名字发出来呢？” 旁边有研究员小声地说：“可能是担心成为众矢之的，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干脆卖给刘院长吧。” 另外几个人笑着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们都觉得，这是某个研究员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但是不敢站出来挑开这个大雷。 刚好刘唐这家伙临近退休，准备在退休之前再给自己的简历添上一笔，所以买了这篇文章发了出来。 年轻人随意的应和着他们的说法。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可能也会这么觉得。 但是当他看到刘唐休息室的那个书架时，他又觉得。 或许这个刘院长，还有点其他能力。 最起码，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能。 有没有可能这篇文章，真的是刘唐院长自己写的呢？ 如果是，那他过去的三十年，都是在，伪装？ 年轻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瞪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同桌的其他几个人还在吃饭聊天，没有过多关注自己，他这才快速的思索着。 三十年前刘唐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当院长，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老院长边泉突然消失，连带着几个重要研究员失踪。 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很巧的是在他坚持不懈的发掘之下，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那么，假如刘唐院长的任务，就是为了让联邦科学院停滞三十年呢？ 这样的话，他那些奇怪的行为似乎就全都能解释的通了。 年轻人低着头快速的吃着饭，心里却在反复的验证自己的想法。 刘唐院长的任务应该就是控制住联邦科学院，不让这里再进行任何实验。 但是当那些奇怪的人出现，联邦科学院可以处于严密的监管之下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离开了科学院，并且发出了这篇文章。 年轻人看了眼四周，他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 这个人为了保证类似的事情不再次发生，宁可牺牲自己三十年的时间，来这里装傻卖疯当一个废物。 而当他完成任务可以离开，第一时间放出了这么重要的文章。 这家伙，好能忍。 又或者说，罗晋成真的够狠。 他宁可让整个联邦科学院停转三十年之久，也决不允许不受控制的事再次发生。 那么现在他可以完全控制整个联邦科学院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了。 下一步他要做什么呢？ 年轻人吃着饭的同时悄悄打量着四周，听着这些研究员们讨论的话题。 远处两个年龄很大的研究员正在静静地坐在位置，看着手机上的那篇文章，面前的饭菜动都没动。 没过一会，年轻人注意到，那两个人快速的看了一眼彼此，直接脸色难看的起身离开了。 那两个，是基因组的成员吧。 他们应该是没参与过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项目。 但他们在刘唐来之前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 那二十年里，他们是参与，甚至主导过基因实验的。 难道说他们有别的发现？ 年轻人克制住自己的好奇。 大咧咧的直接上去打听不是个事，必须要想办法旁敲侧击才行。 就这么等着其他几个人吃完饭之后，小王才恰到好处的一块抹了抹嘴站起来。 笑着问：“哥，你们抽烟不，我过年的时候去三号基地市买了好烟，来一根？” 三十年没有研究，这里的人大多又有严重的烟瘾。 听他这么说立刻眼前一亮，一群人穿过食堂来到了外面的一片小树林。 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看到了他们。 但是看到他们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抽烟就没有理会，继续神出鬼没的在科学院各个角落游荡着。 年轻人看了眼他们的背影，给几个人点上烟。 然后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对了哥，咱们院里应该也有基因组的成员啊，这文章会不会是他们写的？” 被他问话的人拍了拍旁边的另一个中年：“问你呢，是不是你写的？” 被他拍的人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烟雾：“我要是有这本事，高低也能当个组长，再说了，我来单位十六年了，一天实验都没做过，我他么想偷数据都没地方。” 他抱怨了一会说到：“不过要是我们办公室里的那几个老前辈倒是说不定，他们进来的时候，边院长还在课题组当组长没当上任何官职呢。” “而且那时候基因组也还有老人在，他们几个应该是接触过四代基因组的成员的。” “不过可惜，听说那个杨组长自从研制成功之后都不怎么上班，到后面根本找不见人了，不然的话她肯定得留下材料，详细讲解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立刻勾起了几个中年人的回忆。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年轻人默默地听着认真地记着。 然后在某个瞬间，他隐约在几个人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不太确定。 但是当江阳微笑的表情第二次出现在其中一个中年人身后，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然后就看到，自己上午在院长休息室见到的那个人，正坐在灌木丛中，微笑着看着自己。 一个中年人注意到他的呆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怎么了？” 年轻人听到他的提问下意识的摇摇头。 看着随着对方低下头又出现在灌木丛中的江阳，按灭了手里的烟头说到：“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还有点事，那什么，哥，我先回去了啊。” 中年人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无奈的点点头：“行吧快去吧，我们几个也是没事干瞎聊天，你这烟不错啊。” 年轻人笑着从口袋里面把剩下的烟拿出来递给他们说：“你们先抽着，我那还有。”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几个人笑着说：“这小伙子上道啊。” “不错，挺机灵的，之前在库房那边干活的时候也卖力气，新来的几个，就这个看着还行。” “之前有个跟他一块的小伙呢，辞职了？” “走了好几天了，原生作物组的，刘子铭走了之后没多长时间就跟着辞职了，现在原生作物可是彻底没人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聊着天。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的草丛中，湿润的土壤中有一个肥皂大小的硬块，将他们聊天的内容完整的收录进去。 而在他们开始讨论这些的时候。 之前还经常路过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好像是有意的在创造一个感官上让他们感到安全的环境。 可以让他们“畅所欲言”。 年轻人快速的跑回宿舍。 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果不其然就看到，自己的桌子前面，正站着一个人。 江阳把目光从对方得桌面上收回。 看着小心翼翼关上房门走进来的年轻人说到：“你知道刘唐是谁吧。” 听到他的声音小王猛地缩了缩脖子。 快速的冲过去打算按住江阳的嘴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但还没等他靠近，江阳直接笑着摇了摇头。 伸手指着被他拆开的两台手机：“麦克风被我拆掉了，你的房间里没有其他收音设备，不用担心他们会发现我。” 年轻人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在监听？” 江阳指着那部旧手机：“麦克风工作指示灯，当年为了把这东西做成独立指示，不会受到程序控制关闭，三个大型丧尸工厂六万八千余名丧尸故意更改了组装方案，三位厂长冒险打乱了所有成品的编号，当然他们最后都受到了处分，最主要的那位厂长到现在都还没出狱。” 年轻人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些你都知道？” 江阳点点头：“因为他们和我们是，同伙，啊，不好意思，是同伴。” 年轻人再次问到：“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江阳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问到：“你觉得，罗晋成是个傻逼吗？” 年轻人摇头：“不可能。” 江阳微笑着开口说到：“那么，作为他钦点的一号研究所副院长，他的第一实验助手，他不在的时候，主导整个一号研究所实验的人，你觉得这个刘唐，会是个什么人？” ps 下辈子也要成为人类呦！ 170 辛苦了 “那个实验已经结束了，你都这个年纪了，多休息休息吧。” 中午，在联邦科学院的文章引起了广泛议论，不过因为过于专业，暂时人们还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的时候。 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小楼里。 罗晋成看着茶几上的饭菜，对着刘唐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刘唐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问：“结束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罗晋成那双平静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 作为曾经的一号研究所副院长，跟着罗晋成很多年的人。 在这一个瞬间，刘唐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着，试图从那双眼睛中分析出更多的意思。 然后就看到罗晋成平静的开口说到：“对啊，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总理事长曾经说过，如果那个实验结束的话，就意味着他已经拿到了成果，找到了全部解决办法。 别人不清楚，作为一号研究所的副院长他心里十分明白。 高楼等人的叛变，本就是研究的一部分。 那些液金是有意放到联邦科学院的，而且在丢失之后也没有进行过追踪调查。 甚至自己几次提出对方有可能藏在宇宙飞船上，但是自己的建议都被罗晋成无视了。 虽然自始至终罗晋成什么都没说，并且因为液金被盗，以及边泉等人的叛变表现出了巨大的愤怒。 但从他的行为和表现中刘唐还是明白了。 他是故意不打算抓那些人。 这原本就是实验的固定内容，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设计好了。 而总理事长心里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而且就是他在默许这种事发生，并逐渐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彻底找不见那些人。 在那一刻刘唐突然意识到： 以总理事长的身份，有些事必须要和他无关，所以有些话他不能说。 他能做的就是当他希望的事情发生之后，假装不知道，适当地放任不管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为何如此？ 刘唐不明白。 但他懂了要怎么跟这位总理事长相处。 此刻，看着罗晋成的眼神。 他快速的回忆了一下，许多年前罗晋成跟自己说起这项实验时的语气。 一道灵感跨过了五十年的时间在脑海中炸开。 他平静的点点头说到：“您说的对，我确实，应该，休息一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紧盯着罗晋成，试图在他脸上看到一些微妙的表情变化。 但是没有。 罗晋成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在自己身边走过，招呼着自己过去吃饭。 刘唐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在罗晋成对面的位置。 就看见罗晋成亲自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酒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上了满满一杯酒。 罗晋成把酒壶放下。 坐在对面的位置看着刘唐说到：“喝一杯吧。” “我不喝酒，就不陪你了，等下去所里收拾下东西，疗养院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干了这么多年，你该歇歇了。” 刘唐停顿了一会后轻轻地点头说到：“我明白了，谢谢总理事长关心。” 说完，他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眼角也泛起了一丝泪光。 轻轻咳嗦两声看着对面的罗晋成说到：“不好意思总理事长，我，我，可能是有点老了。” 罗晋成没说话。 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刘唐左侧的肩膀。 指着茶几上的菜说到：“都是给你准备的，慢慢吃，我还有点事，不陪你了。” 刘唐站起来。 两个人握手。 罗晋成又拍了拍刘唐的手背说：“辛苦了。” 刘唐控制住情绪，微微颤抖的回答：“不辛苦，我能力有限，这么多年我也没帮上联邦什么忙，虽然我退休了，但是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一定尽力完成。” 罗晋成点点头，但是什么也没说。 直接推开客厅的大门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听着罗晋成出门时，略微有些用力的关门声。 刘唐看起来很沮丧的低下头，实际上心思在迅速地转动，分析着其中暗藏的信息。 过了几分钟，刘唐默默地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 他明白罗晋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刘唐开始大口的吞咽着饭菜。 一直到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把最后一滴酒也倒进肚子，刘唐这才擦干净嘴站起身来看着茶几上空空如也的盘子。 用力的吸了口气后他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的士兵看着他，刘唐问：“那个，我吃完了，你看这餐具怎么处理？” 那士兵平静的回答：“不用管，总理事长说过，您接下来要到一号研究所整理个人物品，请问您需要现在出发吗？” 刘唐点点头：“当然。” 士兵伸手一指外面的车子：“请您上车。” 看他干脆利落的样子，刘唐也没再犹豫。 回头看了一眼罗晋成的会客厅，摸了摸自己有些发撑的肚子，毅然决然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士兵从不远处的另一个士兵手里拿过刘唐从联邦科学院带出来的背包。 打开车门递给刘唐之后，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车子平稳的发动时，刘唐看见那名士兵正在看自己。 平静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但是对方挂在领口位置的一个设备正在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随着身下车子的移动，那名士兵消失在了刘唐的视线里。 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层小楼，刘唐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离开之后，罗晋成突然从角落走了出来。 看着车子消失的背影，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也去吧。” 站在门口的士兵一声不响的站直身子敬礼后消失在原地。 感受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东西没有反应，罗晋成笑了一下，然后背着手面无表情的推开门。 客厅里，机器人正准备收拾茶几上的盘子和碗筷。 看了眼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食物，罗晋成平静的点点头。 随后对着机器人说：“我有重要实验，需要进入地下空间，大概两天左右，你注意一下，留在这里处理事项，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你处理不了的，转接给我。” “需要授权的也直接转接给我就行，我收到申请后会和你联络了解情况的。” 机器人眼睛中的光芒闪了闪说到：“明白，请问四十八小时后是否需要提醒您返回？” 罗晋成摆摆手：“不用，我说的两天就是个预计时间，具体多长还要看实验进度，你看好这里就行，另外理事会办公室那边问起来的话，就告诉他们我正在进行重要实验，回复消息可能不及时。” 机器人点头：“明白，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罗晋成平静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了。” 说完他迈开步子慢悠悠的往厨房方向走。 在靠近那扇暗门的时候，侧过头看着客厅中正在收拾碗筷的机器人。 笑着说了句：“尽量不要打扰我，接下来的实验，很重要。” 机器人的眼睛快速的闪烁两下。 但是罗晋成并没有等待它的答复，直接推开了那扇暗门走了进去。 把碗筷收拾好送进机器里清洗干净，然后又打开门放在柜子里。 完成了这些后，机器人来到了客厅位置。 眼睛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像是以前一样，暂时代替罗晋成与外界沟通并发布指令。 此刻的它经过罗晋成的梳理，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冲突指令，再次恢复到了联邦刚成立时，那种简洁高效的状态，联邦的各项事件处理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人们大多不知道，这台除了罗晋成本人以外，没人知道其存在的机器人，其实是有正式编制和工资的。 因为它，就是所谓的总理事长办公室秘书。 而这个总理事长办公室，其实一共只有两个人。 还有一个，是外面站岗的那个卫兵和他手下的十几个士兵。 那些士兵的编制并不在办公室里。 所以其实听起来很厉害级别很高的总理事长办公室。 就只有一个秘书和一个卫兵。 其中的秘书还不是人。 就在罗晋成本人已经消失在那道暗门之后，前往无人知晓的地下空间时。 泛亚联邦理事会办公室，正式向总理事长办公室提交申请。 希望可以允许联邦各个科研机构，对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发表的文章，进行详细验证。 机器人的眼睛快速的闪烁后，将申请转交给罗晋成。 然而足足过了半小时它才收到回复：可以。 在把罗晋成的两个字变成正式的批复后，机器人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按照程序中罗晋成的指令，并没有立刻回复消息，而是模仿罗晋成平时的习惯，又等待了一小时之后，才把这条批复发给了理事会办公室。 就这样，下午两点。 在联邦科学院的文章发出两小时后。 一条消息自理事会办公室，发到了联邦各个基地市和各个科研机构以及高校。 通知要求各方，利用手里的科研力量对文章进行分析和论述，有条件的可以开展试验进行验证，通知中还特别指出了几个高校和科研单位，要求他们立刻开始验证。 而对于文章发出方的联邦科学院。 理事会办公室给出的通知是。 要求他们解释文章中提到的数据来源，同时要求他们进一步验证结论的可靠性。 范子山收到消息的时候本来没怎么在意。 十一号基地市本地既没有高校也没有靠谱的研究机构，这种事他只能干瞪眼。 可是就在他准备把消息放到一边，继续靠自己的人脉去打听消息真假的时候。 突然想到了什么，告诉老九把这条通知转发给了第九区：“他们现在是自治的区域，联邦的政策他们当然有权参与。” 就这样，孙海莫名其妙的接到了通知。 无风酒馆里，他瞪着眼睛说：“联邦要求对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开展验证？还允许我们参与？” 稍微愣了一会后他突然明白过来。 自己现在是独立的自治区域！ 联邦下达给各基地市的政策指令，只要没特意说明第九区不能参与的，剩下的他们都有权加入。 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开展基因研究的机会。 想到这他第一时间给江阳发消息。 没一会他就收到了回复：“可以开始，而且也别自己搞，在三号基地市那边也弄一个。” 已经很长时间没动静的阳哥突然发来了消息。 孙海好奇的问江阳在什么地方。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张照片。 画面中，江阳正站在一栋大楼下面，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在他身后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大字：联邦科学院。 “我靠！” 孙海的惊呼声把旁边的几个组长吓了一跳。 好奇的凑过来，在他们看清楚江阳的那张自拍照时也忍不住惊呼： “卧槽！” 远处的几个组长也好奇的走过来。 发出了同样的惊呼后。 几个人看着彼此，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董全云开口问：“所以阳哥这是打算去端了罗晋成的老巢？” 其他几个组长都没有回应。 因为他们想不明白，江阳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联邦科学院。 而且是毫无伪装，大摇大摆的站在人家办公楼门口拍照。 正在他们疑惑地时候孙海又收到了一张照片。 一样的自拍，一样的剪刀手。 只是这一次的背景，让他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发不出声。 画面中的江阳正站在一间实验室门外。 就在一扇玻璃门隔着的地方，正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实验员。 墙上的牌子写着：联邦科学院——人类基因组项目。 玻璃门里面的黑板上写着：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验证计划。 结合时事，这很明显是联邦科学院收到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消息后，刚刚开启的实验室。 但是现在阳哥已经站在他们门外面拍照了，里面的人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阳哥进了联邦科学院，比回自己家还轻松自如？ 那地方就没有安保系统吗？ 几个组长茫然的看着彼此。 最后孙海没忍住发了个消息问：“阳哥你是怎么进去的？” 江阳的回复很快：“走着啊。” 孙海无语的按住自己的额头。 我问的是这个意思？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再一次震动并且收到了一张江阳发来的图片。 几个留在酒馆里的组长好奇的看着孙海点开那张图。 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面看起来是手写的一大段编码序列号。 江阳的消息紧随其后：“那段需要被验证的编码，是整个四代基因改造药剂中唯一不明确的部分，甚至就连当时的人也不清楚这段编码的意义。” “因为这段编码，是他们从初代基因改造药剂中，原封不动抄出来的。” “根据我在这里找到的资料，当时精神还正常的项目负责人杨春梅曾经有过猜测，这段基因编码的功能就是：抑制人类丧尸化。” “所以，如果这段编码出现问题崩溃或者缺失，初步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狂躁症。” 孙海双眼放光的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 江阳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但他已经明白，自己必须要参与到这次的验证中了。 因为现在。 目标已经出现了。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给江阳发了句谢谢后。 孙海站起身看着酒馆里的其他几个组长们：“我还以为忙完了三号基地市那边的医院建设以后，能有休息时间，不过现在看来，我有活了。” 几个组长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点点头，孙海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无风酒馆的大门。 而看着他的背影，几个组长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小声的说到：“如果真的是因为那段基因导致了丧尸化，那是不是说明当初我们之所以变成丧尸，是因为基因不够稳定？” “所以如果能修复的话，我们是不是有机会，重新变成人？” 两个问题让在场的几个组长全都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个转过身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说到：“等等他们的结果吧，这种事，谁知道呢？” 没过多长时间，几个组长离开了无风酒馆回到了他们自己的研究所里。 只是他们总感觉有点心烦意乱。 工作的时候经常会下意识的看看孙海所在的医院方向，期待着能尽快看到结果。 而就在他们被这突然的消息扰乱了思绪的时候。 联邦科学院外面的停车场，王承康终于收到了江阳的消息。 江阳并不是让他去接应，而是告诉他可以回家了。 “好家伙，阳哥还要留下过夜啊，这联邦科学院安保这么差吗？” 嘀嘀咕咕的发动车子。 王承康好奇的看了一眼联邦科学院的方向后，调转车头回家去了。 他不知道。 并不是联邦科学院的安保水平差。 而是某些家伙为了消除科学院内研究员们的疑心，让他们安心工作，撤掉了所有的岗哨士兵和监督人员。 换成了隐蔽性更强的仪器设备和金属化改造人。 而江阳对能量的掌握和利用就导致了： 此刻对所有人来说都严密的滴水不进的联邦科学院，对他来说就像是个不设防的广场一样。 闪身躲过两个穿着黑色正装的金属改造人。 江阳微笑着说到：“所以我都说多少次了啊，不要过分依赖仪器设备，传感器虽然灵敏，但总归有盲区而且会失灵，就算是最先进的歼星舰上也应该养至少两条狗看大门，三条狗加起来也不如一个看门大爷，这他娘的就叫科学。” 躲过那两个人之后，他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联邦科学院的资料室。 看了眼能量波动的方向，确定监控设备和声音收录设备被安装在书架内部后，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迈开步子走进去。 中午的时候跟那个年轻人聊了很多。 不得不说，那孩子很聪明，而且也对联邦有着一些独特的看法。 但唯独可惜的一点是，那孩子对他自己所在的领域并没有进行过太深入的研究。 当然这也不怪他。 毕竟江阳也没想到，那孩子的研究方向竟然是，病毒。 没错，他在一个目前还没有病毒的世界上研究病毒。 而他的学习资料和知识来源，只有少数从末世之前留下来的资料，还有当初幸存者口口相传留下来的信息。 这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学科，那就要问那孩子的老师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整个泛亚联邦只有这么几个人在研究病毒。 分别是这孩子的老师，他老师的老师。。。 他们在五号基地市的一所普通大学里，占据了一间四十平米的办公室。 一脉单传，每一代都只有一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手里的研究资料和学科创立的时候一样多，没有丝毫增加。 于是这孩子有了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来到联邦科学院，尝试着寻找相关的资料。 但很可惜，对现在的联邦来说，病毒这东西，只是个存在于旧时代的名字。 如果整理文献算是研究的话。 那六十年前大概有一个人负责过这件事。 在对方整理好有关病毒的资料文件，放进资料库封存之后。 联邦科学院也没人载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了。 毕竟，新人类们根本没见过这玩意到底长什么样子。 无处不在的辐射能量环境中，这些东西也根本就没能活下来。 要不是当初人们怀疑丧尸跟病毒有关系，曾经在末世时期重点研究过一些，现在恐怕连资料都不会留下。 无风的跟踪观察报告早就提到过了。 最近这些年自然环境复苏之下微生物确实开始出现。 但是规模还远远达不到值得研究的水平。 而病毒，这些小东西目前还只能在新希望矿场下面的那个实验室里短暂的存活。 它们还没有适应无处不在的辐射能量。 所以其实就连无风内部也只是对这东西有跟踪研究，并没有过多注意。 只有江阳一直在跟踪调查。 因为他始终都在怀疑，丧尸的异变，和这些小东西有关。 而且，随着自然环境的复苏，这些东西出现，是在所难免的。 一号研究所的休息室里，刘唐看着出现在自己行李中那个陌生的瓶子和里面的银白色液体金属，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把手按了上去。 不知位置的房间中。 第六十四块屏幕亮起，上面闪过了刘唐的信息和状态。 【姓名：刘唐】 【身份：研究员】 【情绪。。。未知】 “警告，64号实验体失控，警告。。。” 刺耳的警报声在房间中响起，一只手突然出现，轻轻地扯断了警报喇叭的连接线。 那只手的主人，是罗晋成。 房间里响起了平淡的声音：“辛苦了。” 171 失语 此刻还躺在第九区医院的病床上，试着去回忆自己过去的一个多月做过什么的小王不知道。 那支原本应该用到他身上的改造剂，已经被用在了他曾经的领导，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的身上。 一号研究所的休息室里。 满头白发的刘唐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用力的握住拳头后又快速的松开。 没有兴奋，没有好奇。 他就这么平静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把已经破碎的瓶子装进一个纸袋里放好。 快速地收拾了自己在这里面的行李和用品之后，背着包打开了门。 看着站在门外的士兵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辛苦了，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找人过来处理一下垃圾就行了。” 士兵点点头问到：“那刘院长，咱们现在去疗养院？” 刘唐轻轻地摇了摇头：“先去我之前的宿舍吧，那里面也有不少东西呢。” 士兵立刻点头答应了他，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神秘，但其实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东西的一号研究所。 出门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天空和夕阳，刘唐眯着眼睛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在士兵的注视下说到：“天都这么晚了，要不你今晚在我家将就一夜，明天咱们再去疗养院？” 士兵拒绝：“不好意思刘院长，我不能在您家里过夜，要不这样吧，我把您送回家，明天一早我再来接您去疗养院怎么样？” 刘唐笑着点点头：“那真是麻烦你了。” 士兵拉开车门随意的说了一句：“不要紧的刘院长。” 车子再次发动，但是这一次刘唐注意到了，就在自己乘坐的车子离开的时候，身后一号研究所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正是之前站在罗晋成家门口的士兵。 此刻他正站在一号研究所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自己。 在他的领口位置，有一个不知名的设备，正在闪烁着蓝色的光。 刘唐眯着眼睛看着那段有规律的光芒，在车子转过路口的时候突然笑了。 总理事长果然没有说谎话，此前的那个实验确实结束了。 只不过在结束的同时，开启了一个新的实验而已。 在车子停到自己曾经的宿舍楼下时他笑着开口说到：“上来坐一会？” 开车的士兵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刘院长，我帮您把行李送上去吧。” 刘唐拒绝了他，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边自己来就行了。” 士兵愣了一下后点点头，然后又问：“那我明天早上来接您？” 已经拿了行李推开车门的刘唐大声的说了句：“辛苦了，明天上午吧，你也知道我年龄大了，睡眠时间可能会多一点。” 士兵没有问为什么别的老人大多都是失眠而他要多睡。 平静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在刘唐又一次拒绝了他帮忙拿行李之后，直接发动车子离开了。 刘唐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笑着拎起自己的行李上了楼。 来到自己许多年没住过的宿舍门口，他直接伸出手指按在了门锁上。 银白色的金属快速的生长，在某个瞬间，锁簧传来清脆的声响。 轻轻扭动手指打开门，等他再次用开门的手拎起行李的时候，那根手指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不同于之前那三个年轻实验体得到液金后，需要一点点摸索功能的样子。 他对这东西，实在太了解了。 在没有去联邦科学院当院长前的二十几年时间里。 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研制这东西。 而三型改造剂，是他参与最多的项目。 一型试剂和二型试剂他也不是没有参与，只不过那两个类型的试剂，在他加入一号研究所的时候已经很成型了，所以他对那两个的研究没有三型试剂这么深入而已。 走进房间里看着已经很多年没住过的屋子，他随手把自己的行李丢在了门口的一个柜子里。 不换鞋，直接来到客厅。 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然后就这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面，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下午六点，联邦科学院下班时间。 办公楼里的研究员们走出各自的工位下楼。 在路过办公楼与食堂之间的一个地下实验室入口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停下来看了几眼。 那间实验室大部分位于地下，上方的建筑更多是消毒间和给研究员们存放个人物品的地方，此刻门口站着四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不同的方向。 在注意到路过的研究员们打量着实验室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间实验室就是基因组实验室，当年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就是在这里横空出世，连带着项目组负责人杨春梅，成为了当时全世界第一的人类基因研究员。 但是科学院内部的人知道。 也正是在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完全成型，并且正式推广开之后。 杨春梅的精神状况就开始出了问题。 从那之后是长时间的失踪，只在偶尔她状态比较好的时候，会在这间实验室里带着项目组成员进一步验证试剂效果，或者是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工作。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的几年根本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 在她失踪的时间，这间实验室由当时的基因组副组长负责管理。 因为联系不上杨春梅，所以他并没有再带着人手对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进行过多关注，而是把目光放到了一个“更古老也更未来”的技术上：基因编辑。 之所以说古老，因为这个项目真的是由来已久，就算是末日之前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 而之所以未来，因为这个项目可进行的真的太多了。 根据不同的需求调整编辑人类的基因片段。 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绝对是一个比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更伟大的成果，甚至会彻底改变人类的未来。 然后，就像是那时候意气风发的联邦科学院选择了挑战能源卡一样。 战果辉煌出尽风头的人类基因组撞上了自己的那座冰山。 但也就是在那段时间的研究中，研究员们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在他们宣布成功地，已经推广到整个联邦的，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里，有一个功能片段是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 而那段基因的来源，是已经精神失常无法沟通的杨春梅。 人们疯了一样去寻找她当初的实验记录和资料。 但是除了在草稿纸上找到了杨春梅手写下来的一段编码以外，什么也没有找到。 而她本人，比那些资料还难找。 有了这样的发现，副组长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并且开始带人重新回到实验室，打算在被人发现这个问题之前，弄清楚这段基因表达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同时他也在不停地联系杨春梅和她的家人，试图在她的家里找到资料，或者是趁着杨春梅清醒的时候和她沟通，了解具体情况。 然而一直到杨春梅去世他都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而且直到最后也没人知道那段基因，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有着什么样的功能。 最后无奈之下，项目组的成员们只好按照副组长的提议，把这件事暂时抹去，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不过好在，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工作出现的重大疏忽，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弥补时间。 并没有真的把所有资料抹掉。 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完全弄懂杨春梅留下的那个谜团。 他们留下了一些东西供后来的人研究。 包括整个项目组全体成员的个人笔记在内，他们很正式的留下了所有的工作日记和实验记录，并且在每一页上面都详细的填好了时间和操作人员的名字，将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自始至终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并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 但问题在于。 这些资料落到了刘唐手里。 联邦科学院的食堂中，年轻人和几个中年人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 就听见其中一个小声地说：“之前四代药剂基因组留下来的资料全都被刘院长扣下了，整整三十年，没人知道他手里有这东西。” “也就没人注意过，其实之前基因组，还剩下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实验没有完成。” “再加上这么多年没开过任何实验，现在组里必须要从头开始翻找资料，而且大家也都手生的很，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重启实验。” “好在我们下午联系到两个老前辈，四代药剂项目组仅剩的两位成员，他们就住在一号基地市疗养院里。” “等明天我们过去问一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同桌的人皱着眉头问：“那你们现在是倾向于哪边？院长那文章里面说的？” 之前说话的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到：“组里的几个老研究员倾向于认为，虽然杨春梅没有解释那段基因的功能用处，但是他们主观上更愿意相信，那段基因并不是什么阴谋论或者有意放进去的。” “是它本身就不稳定，但是，那绝对是当时四代药剂要解决某个重点问题的最优解，只是因为杨春梅组长自己生病，所以才导致了进一步研究停滞。” “再加上刘院长耽误的这些年，没有继续研究不说，原定的第五代药剂至今连影子都没有。” 喝了一口汤润润嗓子，他又说：“从我个人的态度来说，我怀疑啊，当然只是怀疑，那段基因有没有可能是杨春梅组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放进去的东西。” 看着周围几个人，包括最边缘的年轻人都在不解的看着自己。 他思考了一下解释到：“你们也知道，杨春梅组长大概率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而且根据我的了解，当初四代药剂组中不只是她，还有几个主力研究员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精神问题。” “所以我猜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在他们的想法中，有精神问题的人才是正常的？”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研究员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说话的人点点头说到：“在精神病眼中自己才是正常人，所以她参照自己和组里其他几个优秀研究员的基因编码，把那段会导致精神问题的片段，放进了改造药剂中，然后被药剂投放到了无数人的基因里。” 正在旁听的年轻人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但是看了看说话人的身份，对方现在是新组建的人类基因组项目实验员，而且自己跟他也不是很熟，贸然反对不合适。 但他还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杨春梅的精神问题好像是在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全面推行后才有的。 而且这只是传言。 在官方的记载或者资料中从来没提到过她有精神疾病。 从杨春梅的个人履历来看，如果她真的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那她不可能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担任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项目组组长这么重要的职务。 最关键的一点证据就是。 年轻人相信，罗晋成不可能让一个精神病人出现在这个位置上。 果然，就在他怀疑的时候，说话的那人自己也摇了摇头：“不过我们的都是猜测，包括我在内，大家现在还是更倾向于认可那两个老研究员的看法。” “杨春梅应该是知道那段基因的作用，甚至我们怀疑她也知道那段基因有缺陷，只是为了完成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所以她把那段基因编码放进去，如此才获得了成功。” 年轻人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说话的那人停顿了片刻后说：“而且她留下来的资料里面也确实提到了，让基因研究组成员不要停下脚步，要继续研制更完善，更实用，效果更优异的第五代基因改造药剂。” 突然有人冷笑着说到：“所以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研制第五代药剂的构想了是吧？” 看周围的人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耸了耸肩膀说到：“你们也知道我是机械组的，我可以告诉各位，全自动化万能生产装备研制计划，是灾变纪元102年提出的，但是直到现在，这个项目都没有确立。” “而得益于刘院长三十年的努力，现在我们组里的人，已经没有能力进行研究了，就算是现在开始，我们恐怕也需要至少五年时间调整，再用六到八年的时间把相关人员聚拢起来。” 话题一旦谈到刘唐身上，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研究员们低下头默默地开始吃饭，而已经吃的差不多的年轻人看着沉闷的气氛。 突然小声的说到：“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去给刘院长收拾过房间，我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拎着行李，跟着邹虎院长离开了。” 这话一说完，周围的目光全部聚集了过来。 年轻人装作很紧张的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刘院长临走之前让我把他的休息室也打扫干净，我上午光是垃圾就清理出一大车，已经送到垃圾点烧掉了。” 沉默的中年人们看着彼此。 那个基因组的说到：“这么说起来确实，今天下午接到通知的时候，邹虎院长直接让我们去拿资料了，而且整个过程很顺利，实验室开始运行的时候也没看见刘院长，是邹虎院长自己拿了文件盖好章给我们的。” 其他几个中年人看了看彼此小声的说：“所以，他真的已经离职了啊？” 不需要回答，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 然后，年轻人突然感觉周围的氛围轻松起来。 就在这种愉快的气氛中吃过饭，又去食堂外面的树林里抽了一会烟之后，年轻人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进门，就看见江阳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 “那个，你不去吃饭吗？” 听到他的声音，江阳笑着说：“正准备去，不过看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过年轻人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看看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话后面再说吧。” 看着江阳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打开房门出去，年轻人还是不放心的跟过去。 但是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江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 经过上午和中午的沟通，他对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不过双方的沟通始终很克制。 既没有深入也没有停止，就是在平等的交流着各自对于联邦，对于联邦科学院，对于当前联邦上下的问题的看法和意见。 当然，随着交谈时间加长，年轻人能说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在请教江阳对各种问题的看法。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他关上门回到了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 江阳已经贴心的把屏幕上的内容拉 到了最上方。 和中午一样，都是联邦科学院官网上发布的消息，作者同样是还顶着联邦科学院院长头衔的刘唐。 发布时间，七点整。 年轻人看向文章的题目： 《关于辐射能量对人类基因稳定度的影响，以及由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缺陷而产生的思考》 题目很长。 内容更长。 整篇文章长达七百多页，在开头的部分就明确指出，这篇文章，写了十年才完成。 为了让大多数人能看懂文章内容，和中午的那篇不一样，这篇文章前面的十几页是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了文章的内容。 后面的六百多页，则是对他这些解释的学术性论述。 太复杂的东西年轻人也看不懂，所以他主要浏览的就是前面这十几页。 不过滑动界面的时候他还是注意到了。 加载界面显示，自己进门的时候，江阳正在看的，是后面的学术论证部分，根本没有浏览最前面的内容。 所以那家伙连后面的学术报告也能看得懂？ 疑惑中，年轻人开始浏览最前面的简单内容。 因为都是很通俗的语言，所以没有什么阅读障碍。 文章的意思是说，由于自然环境中的辐射能量存在，并且强度高穿透性强，早就已经是人们不可能避免的现实环境。 在过去的两百多年中，受到辐射能量影响，人类的基因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作者认为这样的基因变化速度，甚至要超过千百万年来人类自然进化的基因变化速度。 也就是说，在他看来，过去的两百多年里新人类正在以天为单位进化，时刻被动改变着自己的基因。 那么为什么新人类还活着没有死去呢？ 答案就是因为基因改造药剂。 这些药剂在新人类的基因片段中插入了很多稳定的片段，保证了新人类的基因不会出现崩溃。 但它们的功能仅限于此。 新人类还是在承受着基因变化的困扰，并且基因崩溃导致的各种疾病也层出不穷。 而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的致命缺陷，导致了狂躁症高发。 同时随着时间推移，第四代药剂的效力正在减弱。 也因此造成了各种基因疾病，遗传疾病的发病率上涨。 作者说他以他作为联邦科学院院长的经历看，第五代基因改造药剂的研制遥遥无期。 所以他说： 新人类正在遭遇严重的基因危机。 在他的判断中，这场危机带来的危害，不亚于两百多年前的丧尸出现。 “辐射能量正在摧毁我们的基因，在过去的时间中，我们用药剂来保护自己，但是现在，原本的药剂正在失效，新药剂研发还未开始，新人类将要遭遇，新一次的毁灭危机。” 年轻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后，又从旁边拿了杯水。 十几页的简单论述已经到了尾声。 在最后，文章的作者刘唐提出了一个新的畅想： 那就是研制一种新的，可以保护和维持人类基因稳定，或者是可以随时修复基因缺损的东西。 “并且，在过去的工作中，我已经见到了这个东西的样子，并且已经看到了它的实践结果和优秀效能。” “但是作为一种新技术，现在它最大的难题就在于，还没有办法量产，而新人类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我希望我还能参与到实验中，为新人类解决即将盗来的灭世危机。然而，我已经太老了，我的身体和精力，不再允许我站在实验室。” 十几页简述的最后一句是：“祝我们幸运。” 后面几百页全都是学术性论证，用以作为刘唐写下这些内容的论据和理论支撑。 年轻人没去看，因为他也看不懂。 他现在迫切的希望能有个人站出来告诉自己这些东西的真假。 但是！ 以过去三十年，联邦科学院的状态。 现在真的有人能站出来告诉所有人这篇文章是否可信吗？ 下意识的点开网络上的评论，年轻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知道此刻理事会办公室早就已经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此刻联邦其他科研机构和高校，还在紧罗密布的准备实验室，验证中午的那篇文章。 他只是清楚地看到。 由于联邦的沉默，联邦科学院的沉默。 这篇署名是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的文章，已经取得了大部分民众的信任。 看着评论中那些疑惑乃至于惊恐的评论。 在这个瞬间，年轻人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 他颤抖着站起身来，从自己的柜子里面翻出来一盒拆开后没动过的烟。 点燃一根后坐回椅子上。 三十年。 过去的三十年里，联邦科学院被刘唐搅成了一团粥。 一团腐朽酸臭的粥。 而刘唐自己坐在那间宽敞的书房里，靠着从地面顶到天花板的论文和书籍，精心炮制出了这样的两篇文章，看起来是打算推广某项新技术。 但问题就在于。 此时此刻，整个泛亚联邦，没有人能反驳他的理论。 因为最该站出来的联邦科学院，已经没有了这个能力。 原本以为刘唐只是用三十年时间让联邦科学院的人听话。 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让整个联邦科学院彻底失声。 沉默大多数时候意味着拒绝。 但是对于此刻的联邦和此刻的联邦科学院。 沉默意味着： 赞同。 他打开窗子远远地看着办公楼的方向。 邹虎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电话急促的铃声。 刘唐不在，邹虎就是联邦科学院的最高负责人。 面对这样的文章必然会有无数人打电话过来询问。 但是。 邹虎不负责技术问题。 他能做的也只有沉默。 年轻人站在窗口，任由外面清凉的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他看到了下方院子中走过的黑衣人们。 那群机器一样的家伙正在有规律的巡视着院子的角落。 整个联邦科学院的宿舍区和生活区一片安静。 年轻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看文章，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直觉告诉他，那两篇文章不对劲，里面的内容似乎在刻意的引导着什么。 但问题是，他拿不出证据，他也不懂那些理论。 而正常事件中最恐怖的事情是。 目前整个泛亚联邦，恐怕没有人能站出来反驳刘唐。 因为联邦最关键的科研机构，已经被他搞废了。 而越是沉默就越是让所有人肯定了。 那篇还没有经过验证的文章，是真的。 伸手关上窗子。 看着房间里突然出现，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江阳，年轻人下意识的问：“这是，罗晋成的计划吗？” 江阳笑着把烟灰缸递给他：“天衣无缝，不是吗？” 看着年轻人双眼瞪的滚圆的样子，他微笑着走过去说到：“但是别着急，这才刚开始呢。” 凌晨一点。 联邦科学院的官网上面。 第三篇文章自动发布：《一种微型体内机器人的实际应用效果以及未来畅想》 联邦大学的基因实验室里面，白发苍苍的教授看着突然推开的房门，外面站着的是学校的常务校长。 教授问：“有什么事吗？” 比他年轻三十多岁的常务校长走了进来。 平静的说：“不用验证了，联邦科学院那边，已经给出详细的修复方法了，理事会办公室刚刚发来通知，让各高校组织人类基因学方面研究人员，明天中午到联邦理事会大礼堂开会，如果意见一致，对新技术没有异议的话，他们会同意联邦科学院的建议，对新技术展开大面积实验，确认无误后，全面推广。” 老教授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就这么同意了？” 常务校长点点头：“新技术论证期有三个月时间，如果各方研究机构都没有异议，联邦会全力发展新技术，争取在十年内将新技术全面推广到整个联邦。” 老教授看了看自己刚刚看完，正准备验证的那篇关于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存在缺陷的文章，皱着眉头说：“联邦科学院内部已经统一意见了？” 常务校长再次点头：“是。” 老教授说到：“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准时去开会的。” 常务校长告诉他集合地点和时间后说了一句：“您注意休息。”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老教授站在房间里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唉” 172 元旦快乐！！！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一片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特别的住宅区中，刘唐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电视屏幕上，由于那篇定时发送的文章紧急加更的新闻，他微笑着站起身来走过去。 整个人凑到电视屏幕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上面的内容，然后赞赏的点点头，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成果喝彩。 在某个瞬间，他默默地转过身，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下，不停闪烁的防空武器灯光。 “那么，任务开始，永别了。” 声音在房间里一点点消失，而他本人，就像是一滩水一样融化在房间里。 联邦科学院里面，在所有人都睡着之后，江阳正悠闲地在院子里散步，感受着这处联邦最顶级科研机构的与众不同。 即便是过去的三十年里，这里的人什么都没做，但是从最基本的园区布置，实验室位置等等细节上，他仍然能感觉到百余年前，那个曾经无比辉煌的顶尖科研机构的状态。 一百年啊，真的太久远了，已经足够发生沧海桑田的变化了。 站在一颗枯死的柳树前，江阳仰起头看着枯黄的枝丫。 这棵树，两百一十六年前也曾经辉煌过。 当时它是这附近几百里最先感受到辐射能量出现，并且发生了异变的植物。 和丧尸疯狂吞噬同类一样。 这棵柳树也曾经是幸存者闻风丧胆的怪物。 它的枝条潜藏在地下，每当有猎物经过的时候变回迅速地从土里钻出来偷袭对方，残忍的吸收掉猎物的血液，肌肉，骨骼。 就连头发也要被它藏进根须附近的土壤中，等待着时间一点点将其腐化。 但它失策了。 末世发生的时候，辐射能量几乎杀死了所有自然存在的微生物，那些头发根本不可能自然腐化。 当然它也没有等到微生物复苏的机会。 在罗晋成盯上这片土地后，它就变成了罗晋成的任务BOSS。 罗晋成杀死这棵树拿到了什么奖励江阳不清楚。 那是罗晋成快速成长的时期，几乎每天每刻，他都能从系统中拿出新的神奇道具，帮助人们度过难关。 江阳把手按在树上，感受着来自干枯枝干内部最深处的微弱能量波动。 它仍旧在学着记忆中先祖的模样，试图从土壤中吸取养料。 一棵树能否知道时代变迁江阳不清楚，但是这棵树很明显是了解世界变化的。 在吸取土壤中的能量不足以维持它生命的时候，它开始尝试着一点点吸收来自天上的辐射能量。 尽管它曾经被罗晋成彻底铲除了所有树根，被系统认定为死亡。 但是此刻它仅剩的，早已死亡两百年的部分枝干还在这。 而在它的身体中，新的能量正在升腾，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江阳微笑着收回自己的手。 他知道，如果此刻把枯木下方的土壤挖开，一定可以看 到刚刚开始生长，此刻还十分细弱的小根须。 曾经的它必然是已经死了。 只是在过去无数年的岁月之中，它的种子留在这里，它的枝干也还在这。 它终于等到了又一个发芽的机会，所以它毫不犹豫的伸展出了自己的根须去吸收能量。 一个黑衣人从边上走过，但是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树桩旁的江阳。 看着黑暗中那双直愣愣的眼睛，江阳不屑的笑了一下。 这东西如果被系统认定为人类的话。 那可是太有趣了。 人类救世主系统？ 建议改名丧尸毁灭系统更合适吧。 不过此刻他还是有一些疑问。 因为根据过去两百多年的观察来看，这种金属改造人，不可能被系统任定成人类。 而罗晋成那个家伙，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 眼前突然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江阳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黑暗中，一团看不清楚颜色的东西正在地面上快速的向前方流动。 江阳好奇的靠近一些，打量着那滩液体一样的东西。 在对方进入联邦科学院的资料室之后，江阳笑了。 那团液体在他的注视下，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刘唐看着资料室中已经被拿走了的那部分资料，平静的伸出手打开了柜子的一个隐蔽夹层，将里面的纸张撕下了一个角放在夹层的缝隙中，将这处极其隐蔽的暗层暴露了出来。 做完这些后他微笑着转过身，整个人像是一滩水一样流出了资料室，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联邦科学院。 江阳跟着他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联邦科学院内部是因为大量使用了金属改造人和仪器，自己才能无所畏惧的活动。 出去的话，万一被行人或者街上的巡逻警员看到就不好解释了，自己可是没有变成一滩水的能力。 回到资料室打开那个暗层，里面放着的是一份资料。 一份关于纳米级机器人的实验资料，而项目负责人的名字江阳也算熟悉。 刘唐的前任，此刻已经在外太空飞行了三十多年的联邦科学院前院长：边泉。 项目成员的名字里面，也清晰地写着高楼等人的姓名和身份。 快速的浏览了一下资料的内容，江阳微笑着把资料放了回去，又把这个暗层布置成了之前的样子。 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他明白罗晋成到底要做什么了。 年轻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凌晨三点四十，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正在拍自己。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神秘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下意识的裹紧被子，但是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剧烈的疼痛和翻滚带来的眩晕让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江阳的声音：“快跑吧，意外要开始了。” 什么叫意外要开始了？ 年轻人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面前闪烁的蓝色光芒，还有那把锋利的刀。 快速的原地翻滚躲过对方的攻击。 看着那个刚刚熟悉没几天的黑衣人这一刻却变身杀手。 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这是要做什么？杀人灭口？” 脑子里这么想着，身上的动作却不算慢。 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或者培训，但仗着年轻，他再次躲过了攻击之后，直接撞开了宿舍门跑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正双手鲜血的从隔壁房间出来。 看到年轻人，对方毫不犹豫的抽刀就砍。 但是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推着年轻人往前跑了一步，恰到好处的躲过了攻击。 楼上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很明显并不是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些家伙。 年轻人快速的往楼梯口的方向跑。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江阳的声音：“啥时候了还敢去门口？傻孩子，从窗户跳到二楼阳台上，然后用你的手机报警。” 情况紧急，年轻人来不及思考就按照江阳的话做了。 等他从五楼的窗子跳出去落到而楼阳台上时，腿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张开嘴想要大喊。 然后，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嘴。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江阳，疼到满头大汗的年轻人咬着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报警，不然的话就你这条腿，随便来个人就能杀了你。” 年轻人皱着眉头从江阳的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他们真的敢在这里杀人？” 江阳耸了耸肩膀：“你以为你们很值钱？算了吧，能被放弃三十年，你们早就没用了。” 年轻人一边拨通报警电话一边快速的问：“所以这是罗晋成做的？” 江阳摇摇头：“如果是罗晋成的话，你早就死了，放心吧，不是他，这件事跟他，没关系的哦。” 他古怪的语气让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后才在电话对面的问话中，快速的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联邦科学院遇到袭击，这样的事立刻引起了联邦警卫队的重点关注。 三分钟后，外面传来了警笛声，而天空之上也传来了引擎的巨大轰鸣。 这里是一号基地市不是其他的地方，别说是警卫队了，这里是有大规模驻军的。 所以在收到消息，确定真的是有人袭击联邦科学院之后，联邦警卫队的特别行动队，和一号基地市驻军的行动小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年轻人看了看四周，惊讶的发现江阳又不见了。 一台战斗装甲从天而降，把一个正视图跳出窗子来攻击年轻人的黑衣人打飞，将年轻人带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联邦警卫队副总队长皱着眉头看着夜幕下的联邦科学院。 确实是有人袭击了这里。 但问题是，他已经听到了手下的汇报。 那些袭击的人，本来就是联邦科学院内部的人。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讧？ 他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控制住现场，然后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理事会办公室，等待他们的处理结果。 站在他旁边的是驻军司令。 在跟年轻人了解情况后，脸色难看的对着身后的指挥官们一挥手：“敌人身份特殊，战斗力强悍，直接上机甲小队。” 三米高的城市防爆用战斗装甲小队是行动主力，而为了尽快控制住现场，这些行动队员，带上了重火力。 但是，机甲小队并没有能如愿的控制住现场。 因为里面的人，劫持了大量的研究员当人质要求他们退出去。 联邦警卫队副总队长紧皱着眉头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快速的拿出手机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屏幕。 这么关键的时候，理事会办公室竟然联系不上！ 咬着牙看了看夜幕下的联邦科学院，他快速的穿好战斗装甲后，来到了联邦科学院生活区和宿舍区之间的空地上。 就在小王被救走的那个阳台上，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人站在那里。 副总队长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平静的开口说到：“换个分量够的人过来说话。” 副总队长紧皱着眉头：“我是联邦警卫队副总队长，如果我的分量还不够的话，你想让谁来？是要总理事长亲自来跟你谈话吗？” 阳台上的那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副总队长皱着眉头看着他，脑海中快速的搜索着关于联邦科学院的资料。 直到此刻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们救下了跳出窗子逃过一劫的年轻人。 但是年轻人也是在江阳的提醒下才离开的，所以他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双方就这么看着彼此。 过了好一会还是副总队长开口：“你们有什么要求，我是现场总指挥，你可以跟我说。”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而在这一会的功夫里，外面已经传来了震动。 副总队长清楚，那是驻扎在一号基地市附近的军队大部队已经赶到。 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对方的样子，他转身离开了空地。 果然，刚回到自己的指挥车附近就看到了驻军司令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快速的打开联邦科学院的资料库对比了一下刚刚看到的那个人。 副总队长皱着眉头说：“参与袭击的，大部分是联邦科学院前段时间新来的那批人，是他们的新院长邹虎带来的，但是我刚刚见到的那个不是这里面的。” 驻军司令看了一眼资料后小声的问：“是，那个改造？” 副总队长点点头 驻军司令了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说到：“准备高压电场。” 副总队长心中一惊：“要这么做吗？” 驻军司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整个一号基地市的安全，如果这帮家伙向外扩散，风险太大了。” “所以抱歉，就算联邦科学院是联邦最重要的研究机构，但如果它们用这个来要挟我们的话，是没用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带来的士兵已经快速的在整个联邦科学院四周布置起了高压电网。 一队队士兵穿着特制的战斗装甲，将整个联邦科学院包围起来。 看到这一幕，副总队长心中更加焦急。 驻军的任务就是维护整体安全，控制所有骚乱和意外事件。 这帮家伙可不管被控制的人到底是谁。 别说是联邦科学院，就算是有人劫持了联邦理事会，只要确定了会对一号基地市造成重大威胁，这帮家伙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救援强攻。 他们的行动向来是把人质和劫匪一起消灭的。 万一这帮家伙跟里面的人起冲突，到时候治安确实稳定住了，但是里面那些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怕是活不下来，自己没法解释。 但是，任他怎么催促，理事会办公室至今都没有下一步的安排。 他不知道，此刻的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总理事长的回复。 三层小楼里，机器人正在等待着罗晋成的回答。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罗晋成，没有任何回应。 联邦科学院现场。 始终等不到回应的副总队长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走进科学院的生活区。 看着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那个人说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话才说到一半，宿舍楼上的一扇窗子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个被砍掉了头的研究员尸体被丢了出来。 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那个人沉声说到：“帮我们找到刘唐，用他来换整个联邦科学院所有研究员。” 副总队长心里满是疑惑。 刘唐不是你们院长吗？ 你们自己找不到让我帮你们找？ 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最起码这说明是内部矛盾，而且找一个人而已，太容易了。 正在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副总队长，找到你对面这个人的详细信息了。” 副总队长抬起头，看着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那个人。 耳朵里传来声音：“他叫，高楼，三十年前是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三十年前，和前任联邦科学院院长边泉一起失踪了。” 副总队长暗暗嘬牙花子。 麻烦了。 而与此同时，生活区的一栋住宅楼里面。 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控制住了所有住在这里的研究员，并且将他们聚集了起来。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面无表情的在顶层的走廊之间巡逻，警惕的注视着外面暂时还没有靠近的驻军，和警卫队的警员们。 而如果有人能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人和其他的黑衣人有一些不同。 虽然都是面无表情。 但是他的眼神，十分灵动。 突然，在他走过某个早就已经没人了的房间门口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准确的抓住了他的脖子。 身体下意识的反抗，银白色的金属替代了皮肤。 但是没用。 庞大的力量瞬间将他的身体固定。 下一秒，眼前场景变幻，天花板在眼前迅速地放大。 他只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然而那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出鼻腔，恐怖的能量已经将他的身体环绕。 辐射能量中断的瞬间，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把上半身拱了起来。 下意识的说：“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黑暗中响起了平静的声音：“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找到我，我还想问问你要做什么呢？” 赵木成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自己。 而那张脸，正是江阳的样子。 在江阳的注视下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江阳的脚。 满脸泪水的说到：“江先生，您救救我，罗晋成那个王八蛋，想把我们变成犯人送到外太空去做苦工。” 江阳愣了一下问到：“这场意外，是故意设计的？” 赵木成用力的点点头：“是的，我们的身体中被植入了程序，在这个时间点强行控制联邦科学院，杀掉13名研究员，同时向联邦提出要求，说是想见刘唐，十三分钟之后，外面还会有一队改造者发动袭击，扰乱整个一号基地市的秩序，协助刘唐顺利离开一号基地市，同时将我们的身份确定为罪犯，而判决结果将会是前往外太空劳动。” 他哭着说：“这都是设计好的程序，植入到了我们的身体之中，根本没办法拒绝。” 江阳摸着下巴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的这幅样子？” 赵木成哭的嘴里的口水都拉丝了：“我不想死啊江先生，他们说用这个东西改造身体就能继续活下去，谁知道那些被改造的人都变成傻子了，脑袋根本不受控制。” 江阳看着他：“但是你和那些改造人不一样。” 赵木成点点头：“那家伙想要寄生控制我的大脑，可能是我反抗的意愿太强，所以成功保留了一部分意识，但这也是最近这些年才苏醒的，而且我只能保持我自己的思考，一旦遇到程序，我没办法取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限。” 江阳把握住了其中的一个关键词： “你刚刚说的是，寄生？” ps 今年的更新就到这里了。 朋友们，明年见！ 173 我，不容置疑 年轻人坐在联邦警卫队提供的车子里面休息。 看向联邦科学院大楼的时候，仍然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那个神秘的陌生男人提醒，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而就在刚刚，他已经通过现场的指挥，了解到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黑衣人突然对联邦科学院宿舍区和生活区发动了袭击。 杀死了几名研究员之后，将剩下的大概七百多名研究员和他们的家人绑架控制。 而他们的目的，竟然是要找到早上的时候就已经离开的刘唐院长。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年轻人并不清楚。 因为他相信不论是谁，对这帮家伙都不是很了解。 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没人能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他们来到联邦科学院，尘封三十年的实验陆续开启，之前的糟粕秩序被打破，研究员们真的过上了研究员应该有的生活。 虽然一切都是刚刚起步的样子，人们还需要时间适应。 但总的来说，研究员们对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衣人，以及莫名其妙开始的双轨制改革，印象还是不错的。 谁曾想这才刚刚过去三个月不到，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要不是那个人提醒，自己差点被他们杀掉。 紧皱着眉头坐在车子里。 看着夜幕下的办公楼，年轻人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坐在他旁边的警员问到：“好一点了？” 年轻人点点头，就听见旁边的警员突然问：“你对你们单位过去的事情了解吗？” 话虽然这么问出来了，但警员其实也没报多大的希望。 这场袭击到目前为止唯一获救的，只是个来到联邦科学院没多长时间的年轻人。 而他们需现在继续弄清楚的，是三十年前的隐秘。 但他没想到，他救下来的这个年轻人，有点不一般。 年轻人弹掉烟灰点点头：“还好吧，如果是太早的或者太隐蔽的事我可能不清楚，但只要是有人提到过的我基本都知道。” 看着疑惑地警员，他咧开嘴笑着说到：“我这个人比较八卦，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打听小道消息。” 警员有点好奇。 这种级别的科研单位，刚刚入职没几年的小伙子，不正应该是被四处差遣干活的时候吗，怎么还有时间聊八卦？ 可能是在干活的时候聊闲天吧。 不了解联邦科学院状况的警员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才皱着眉头尝试着问到：“那你，听说过高楼这个名字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后点着头说到：“我知道他，三十年前失踪了，在那之前曾经是机械项目组负责人，联邦有不少太空探索任务就是他负责的，怎么了？” 警员严肃的看着他：“现在正在里面和我们的人对峙的，就是那个高楼，他绑架了联邦科学院的人，要求立刻见到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 年轻人心中震惊，下意识的说着：“刘院长早上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会怕是已经住进疗养院了吧。” 他还在专心思索着关于高楼的问题。 事实上，任他有再丰富的想象力，也绝对想不到。 劫持了联邦科学院的人，竟然会是高楼。 当年边泉院长他们几个搞出的动静到现在才刚刚平息。 年轻人本以为，他们几个已经被秘密处死了。 但是现在，他不只是活着。 他，回来了。 联想到那些黑衣人，还有凌晨一点出现在联邦科学院官网上的文章。 再想想高楼此前的身份，在这一刻，年轻人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一个难以避免的想法迅速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刘唐文章中说的那个微型机器人。 有没有可能说的就是高楼曾经的实验项目，而且，已经成功了？ 虽然最后面出现的那篇文章他还是没看太懂，但是他看懂了简介部分。 在人类的身体中注射一种可以在辐射能量环境下工作的微型机器人，直接深入到细胞中修复和维持人类基因稳定。 同时借助机器运动消耗掉沉积在人类体内的辐射能量，最大程度的减轻人类受到辐射能量影响，避免人类基因暴露在辐射能量环境中产生异变。 这就是刘唐最后那篇文章中所说的，他发现的解决当前新人类基因困境的方法。 再结合文章刚刚发出没多久联邦科学院就出了这种事。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看着夜幕下被军队包围的联邦科学院。 这么说，这件事恐怕真的跟高楼有关。 看了眼旁边的警员，他快速的说到：“那个，高楼有说他找刘院长要做什么吗？” 警员摇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问你认不认识那个高楼了，他只说了要找到刘院长，但是并没有说他到底有什么事，而且，我们现在找不到刘院长到底在哪。” 他没有告诉年轻人的是，以联邦警卫队的能力要找个人是很容易的，根本没有这么麻烦。 而且现在这些行为，甚至包括和高楼的谈判，其实都是联邦警卫队自己做的决定。 因为直到现在，理事会办公室都没有等到来自总理事长的回复。 三层小楼中，机器人站在客厅中间的地上，静静地看着厨房方向的暗门。 来自理事会办公室的询问消息已经在后台积攒了十几条，而它也按照程序，一一将消息发给了罗晋成。 甚至在它的程序中已经草拟好了多种不同的回复，只需要罗晋成有一个简单地回应，或者是一个表达态度的眼神，它都可以立刻把消息发回给理事会办公室。 然而，它没有收到罗晋成的任何回应。 它是机器，可以一直等下去。 但理事会办公室的可都是活人。 联邦科学院被人绑架劫持，这种事，十万火急啊。 距离三层小楼大概几公里的地方，几个人站在楼顶的天台上，远远地看着三层小楼的方向。 总理事长没有回复，这在他们过去一段时间的工作中，是完全没经历过的事情。 怎么办？ 人们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但是在场的人又没资格给出一个答案。 于是就只能这么干耗着。 等罗晋成什么时候能看到消息，给自己发出回应。 不是他们死板，而是到了这种级别的意外事件，除了罗晋成能做出决定，并且也只有他能承担后果之外。 其他人，都不行。 就在焦急的等待中。 联邦科学院内部的生活区里，一栋看上去很普通的老住宅楼顶层。 江阳平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赵木成：“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赵木成用力的点点头。 关于被寄生的问题两个人没聊太多。 他以为是江阳不懂这方面的技术。 他不知道的是，江阳已经研究过三型试剂了。 并且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和能源卡背后秘密类似的东西。 这些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把自己了解的事情全都告诉给江阳，包括自己无意间遇到的或者是看到的事情他也毫不保留的说了。 比如说。 在刚刚被改造成这幅样子，没多长时间的时候。 他曾经在被程序控制身体的时候，意外的见过在实验室中路过的罗晋成。 以及罗晋成手里拿着的，一页草稿纸。 赵木成看着江阳：“江先生，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您了，只求您能帮帮我，我，不想死。”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 这个家伙竟然能在这样的状态下仍然保留着清醒的意识，甚至可以钻程序的空子出来活动，这家伙身上的研究价值，可远比改造试剂本身更有意义。 人类的意志竟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他突然轻声说：“但是，我也对外太空，也很好奇啊。” 在赵木成惊恐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在探索外太空这件事上，我和罗晋成的想法，是一致的。” 在这个瞬间，赵木成的内心是绝望的。 但是很快，他的求生欲再次占领了大脑：“江先生，只要您能救我，让我摆脱这东西的控制，就算是探索外太空我也可以帮您。” 他痛苦地说到：“我不想被这些该死的程序控制行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是机器一样，被他们指引着活动，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但是我不想参与其中。” 江阳突然笑着说：“只要你死了，你就永远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在做什么了。” 赵木成双手合十看着江阳：“求您帮帮我，我，真的不想死，您让我做什么都成，只要我能活着。” 正在这时，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地表情。 他迅速地站起身来看着江阳：“程序启动了，有人在给我的身体下达新的指令，江先生，请您暂时离开我的视线，不然的话您会被这东西发现的。” 这句话说到后面已经变得十分艰难，江阳静静地看着他和程序抢夺身体支配权的状态，默默地后退一步小声地说到：“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已经痛苦到全身颤抖，牙齿也被咬出了尖锐声音的赵木成听到他这句话。 就像是最虔诚的教徒听到了圣乐一般，哆哆嗦嗦的对着江阳鞠躬，然后转过头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等他来到走廊里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和其他黑衣人一样，锐利，闪亮。 但是发直，有些僵硬不自然。 他快速的走到关着研究员和他们家属的房间里。 在另外三个留在里面看守的黑衣人注视下，提起了蹲在地上的一个研究员。 在对方的挣扎中像是扛麻袋一样把对方扛在肩头，不顾对方家属的哭喊，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房间。 来到楼下的时候，被他抗在肩膀上的研究员已经放弃了挣扎。 赵木成用力的把他丢在地上交给另一个黑衣人。 双方只是简单地对视就完成了任务的交接，随后赵木成平静的转过身，回到了之前所在的楼层继续巡逻。 过了几分钟后，正在巡逻的他眼神突然快速的波动，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 快速的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江阳的身影。 之前两个人聊天的屋子里空空荡荡，赵木成有些遗憾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装成“正常”的样子在走廊中巡逻。 江阳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旁观着他的行动。 看着路过窗子的时候偷偷打量外面的赵木成，江阳眯着眼睛消失在黑暗中。 外面，警员们还在奋力的寻找着刘唐，同时也对高楼展开了更全面的调查。 但是不管是刘唐还是高楼，两个人的资料都在罗晋成手里，而且跟他也都有些关系。 于是警员们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刘唐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根本找不到关于高楼的资料。 两个谜团撞在一起，而代价却是整个联邦科学院内部将近八百名研究员，其中的大多数还有家人，全都变成人质，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死。 驻军司令面无表情的站在联邦科学院办公楼对面的临时指挥所里。 他的任务就是保证这里的危险不会向外扩散，其他的事，不归他管。 但是，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场“意外”是精心策划的结果，如果就这么简单地被控制住的话，那似乎显得谋划这场意外的人过于无能了。 凌晨四点，就在所有人还在为了联邦科学院的事情忙碌的时候，联邦警卫队突然再次传来警报。 只不过这一次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号基地市第三街区的通康大道上，有两伙人械斗火拼，而且出现了能量波动异常。 于是一脸懵逼的警员们立刻带队赶了过去。 到达现场后，带队的小队长第一时间发回消息拉响了战备警报。 因为，发生火拼的。 并不是他们预想中的民众，或者什么黑社会。 通康大道是第三街区的一条主干道，双向共计十二条车道加上辅路和步行道，整条路异常宽敞。 就是这条宽敞的马路，此刻已经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双方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正在明晃晃的路灯下，疯狂的攻击对方。 金属碰撞声和不时响起的枪声让这里看起来像是某个科幻大片的拍摄现场。 他们的身体破碎又重组，手里的武器却一刻不停的向对方发动攻击。 第一波赶到现场的警员甚至没敢进去，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向总部发出警报，同时把沿街商铺和居民区入口的防护屏障打开。 这里毕竟是一号基地市不是其他基地市。 当后续增援赶到时，除了道路本身，所有沿街建筑都已经被厚厚的合金板保护了起来。 但是，看着场内一个个移动速度惊人的半机械化改造者疯狂乱斗的样子，前来支援的警员们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制止这场战斗。 又过了十分钟，当混战愈演愈烈的时候，驻军司令接到了通知。 在刺耳的警报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中，一号基地市本地驻军正式敞开了军营的大门。 一台台重型战斗装甲出现在了一号基地市的大街上。 睡梦中被吵醒的王承康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场景，飞快的跑到隔壁房间，用力的踹了踹自己的儿子： “我草！快起来！机甲战士进京勤王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老爹无语的说到：“爸，机甲和士兵是罗晋成的死忠，而且这里是一号基地市不是旧时代的京城，你倒不如说是罗晋成要开始发动大清洗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翻身起床来到了床边。 然后他就看到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机甲战士。 天空之上也亮起了飞机的光芒，分散在城市中的武器解锁，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夜空。 王承康下意识的说到：“龟龟，这不会是阳哥干的吧？”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事？”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王承康回过头，就看见江阳正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着打量外面的机甲和飞机。 伸手挠了挠头，王承康父子看着江阳。 最后还是王承康主动问到：“所以阳哥，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阳笑着给父子二人分别拿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随后才说到：“有人要演一场戏，就这么简单。” 王承康没有任何犹豫的问：“罗晋成要做什么？” 江阳没忍住笑了起来：“他要回答最近几十年人们问的最多的问题。” 王承康皱着眉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阳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快速的说到：“现在天快亮了，你们两个先去下面躲一躲，不管发生什么事，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你们就躲在下面不要动，我会帮你们锁好门，另外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随时给我发消息。” 父子二人看着叼着烟卷的江阳：“真要玩这么大？” 江阳轻轻地点头：“他需要一场意外。” 两人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王承康思考了一下说到：“二十四小时后就可以结束了？” 江阳吐出一口烟雾说：“差不多，我估计的时间也就是这样，不过也可能长一点。” “这样吧，现在是凌晨五点，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如果结束了我叫你们出来，如果没结束的话，那我只能带你们离开一号基地市了。” 王承康丢掉手里的烟头。 他已经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枪声。 看了看自己的房子，他说到：“我这就给家里人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江阳点点头：“尽快，来的时候让他们分散开不要集中同一个时间过来，分开过来，直接去地下，就一天时间，在下面吃吃喝喝，玩玩游戏就过去了。” 王承康严肃的拨通了电话。 在他这一家人全都进入地下空间之后，江阳帮他们关上了门。 六点二十，一号基地市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联邦科学院里，高楼静静地站在宿舍楼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下方的联邦警卫队副总队长：“天亮了呢，既然还没有找到的话，很抱歉。” 说完他轻轻地后退了一步，一具尸体从楼上掉下来，撞到二楼阳台的时候翻滚了几圈掉在地上。 高楼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液说到：“现在你又有了三个小时，去找到刘唐院长，告诉他，我在这里等着他。” 副总队长脸色难看的盯着掉下来的尸体。 经过几个小时的对峙，他已经掌握了联邦科学院的资料。 死掉的这个，确实是个研究员，而且年龄在五十岁，正应该是发光发热的年纪。 深深地看了一眼高楼。 他已经问过很多人，就算是军方的人也没有把握，在不伤害研究员的情况下强攻。 而且，现在军方那边也很麻烦。 转过头再次离开宿舍楼。 理事会办公室还是没有消息，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去找到那个刘唐，同时要想办法阻止里面的这帮家伙继续杀人。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指挥车里的副总队长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点了根烟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这里不是一号基地市吗？ 怎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一号基地市的人们从睡梦中醒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让人疑惑又迷茫的世界。 大队的士兵配合着高大的机甲在马路上快速的移动。 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新年夜晚的烟花一般。 所有的出入通道全部被封死，临街的商铺更是直接被堵在了里面。 有些人还刚好看到了战斗的场面。 他们清楚地看到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正在激烈的厮杀，而士兵、警员、机甲也掺在其中。 于是他们惊恐的回到家里关上了门窗，打开电视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电视什么都没有。 他们拿出手机，然后惊慌的看着一点点消失的信号，直到手机变成不能通讯的通讯工具。 早上七点，一号基地市所有通讯网络，数据网络全部断开连接。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城市上空。 七点零五分，泛亚联邦理事会办公室发布紧急消息： 一号基地市遭遇袭击，驻军正在全力处置争取尽快控制局势。 随着这条消息一同散开的，还有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传言： 泛亚联邦总理事长罗晋成，失联。 江阳坐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点了根烟。 就算不用他说王承康早晚也会想起来。 泛亚联邦最近几十年来最常讨论的问题：联邦为什么要不遗余力的发展军事。 为了发展军事，联邦整个轻工业几乎停滞，所有的服务业除了三号基地市这个消金窟以外，几乎为零，联邦每年的财政大部分投入军事研究，每年，最优秀的青年人全部被招进军队。 社会科学完全停止发展，基础教育除了引入军事课程以外已经很久没有改动了，军事内容不断增加，甚至小学的孩子们也要学着玩军事模拟游戏。 这一切在过去的末日时代没人质疑。 但是到了和平年代，人们急需罗晋成给出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不只是在民间，在如今的军队里同样盛行。 百余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军队。 戒备了百余年没有打过仗的军队。 每天都被寄予厚望，拿走了整个联邦最大份的政府支出的军队。 平均工资全联邦所有职业最高的军队。 直到退役都没有遇见过一个敌人的军队。 他们也需要一个答案。 外面传来了枪声，江阳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赵木成曾经无意之间看到过罗晋成的草稿纸。 那家伙打算，在找到外太空的君主级丧尸之前，人为创造出一个敌人，用来保证战斗力和战斗意志。 他要用一场人为创造出来的灾难，把联邦人民的态度再次统一起来。 苦了百余年的民众。 “必须”再次支持他的全面军事化政策。 因为他会让人们看到。 敌人，近在眼前。 174 蓄力能蓄一百年吗？两百年呢？ 江阳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罗晋成会变成这副模样。 在末日发生后的几十年里，那家伙几乎每天都能在系统里领取到无数个任务，每天忙到快要猝死都没办法及时完成所有任务。 最初的三十年，他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收拢幸存者，搜集物资，扩张地下空间，解决地下避难所遇到的种种问题和困难，尽可能保证人口数量和幸存者的生存。 同时他还要不停地查探地表的变化，掌握丧尸的动向和世界的微妙变化。 那些年里江阳是亲眼目睹了罗晋成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逐渐得心应手。 再到后来他已经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最高效的方式完成所有的任务拿到奖励。 那个时候，凡是在一号基地市这个庞大地下避难所中的幸存者，全都是要完全依靠罗晋成才能活下去的。 也因此那个时间里他是完全说一不二的领袖。 再加上他确实保护了大多数幸存者活下来，所以才确立了他的救世主地位。 在度过了地下求生的三十几年后，反攻开始。 他要带着新人类面对地表幸存的丧尸，变异动植物，同时还要想办法应对末日三十多年后，糟糕的生存环境和空间。 那些年他过得仍然很充实。 第一个转变发生在灾变纪元60年后。 随着大量的丧尸苏醒，其中一部分反社会反人类反对罗晋成的被杀死，剩下的大量加入军队，融入了新时代生活。 困扰了人类六十年的丧尸危机基本解除。 除了偶尔会有一两个疯子跳出来攻击人类之外，大部分丧尸都选择了加入新时代的生活，开始帮助这些幸存的新人类们建设城市和家园。 而那个时候也是泛亚联邦成立，人口开始激增的年代。 在无风的统计报告里，是从灾变纪元80年往后，人类社会正式进入了和平年代。 战争已经结束，无处不在的天灾地陷也趋于稳定，整个世界已经初步适应了辐射能量的存在，开始进入稳定时期。 这份统计报告成型的时候，其实无风根本没有成立。 这是江阳经过几十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灾变纪元80年是一个对这个时代来说不怎么起眼，没多少人在意，但实际上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自那之后，新人类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变成了，怎么在经过了八十年的灾难，已经一贫如洗的地表开始正常生活。 但是对于罗晋成来说，那也是他个人灾难的开始。 在此之前系统发布的任务全都是针对丧尸和末世的。 但是随着丧尸全部苏醒，在他的系统任务列表里，只剩下最后的终极任务：杀死所有的君主级丧尸。 罗晋成以为，这个任务最大的难度就在于君主级的实力异常恐怖，就算是自己也需要借助系统道具才能杀死。 如果真的遇到多个君主级袭击，那自己几十年苦心经营出来的人类聚集地，恐怕要毁于一旦。 也是从那天开始，罗晋成将整个泛亚联邦未来的发展基调确定下来：竭尽所能的发展军事科技，争取在发生于君主级的战斗时，即便不依靠系统道具助力，也要让人类获得最基本的抵抗能力。 最起码要让人们可以坚持到躲过君主级的初次攻击活下来，等到自己的救援赶到，或者可以让部分人有时间躲进自己建设的避难所里。 而且他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可以依靠技术，拥有真正可以和君主级对抗的军事实力，而不是完全依靠系统道具。 基于这个想法，灾变纪元80年到灾变纪元120年的四十年时间里，泛亚联邦的军事建设达到了让全世界恐惧的地步。 所有人的精力全部被投入到军事建设中。 从军队到后勤。 从卫星到地下运输网络。 全都是在那个时期建设完成的。 新希望矿场被整个掏空，生产出来的武器堆满了所有的军用仓库。 而且为了避免有可能存在的问题，这些工程，罗晋成并没有允许丧尸参与。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终极任务的难点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早在灾变纪元三十年左右，罗晋成用系统道具杀死南广王的时候，终极任务的第一个难点，就已经变成了，他到底要怎么找到已经离开地球的丧尸君主了。 罗晋成具体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江阳不清楚。 但是在灾变纪元80年的时候，罗晋成已经将目光锁定到了极点和广袤海洋。 毫无疑问那个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极点的探索是灾变纪元86年完成的。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罗晋成意识到了，最终任务，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于是，在完成了预想中的军事设施建设，保证了新人类们有能力应对一般的丧尸危机，就算是遇到更加强大的敌人，也可以拖住敌人争取时间等待自己支援或者撤离之后。 他开始探索海洋。 其实就连蓬莱军团内部的军人们也不知道，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寻找可能存在于海洋中的君主级丧尸。 然后就这么过去了一百多年，蓬莱军团在海上也飘荡了七十几年。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代人，就算是结婚生孩子最晚的新人类家庭也已经过去了两代半。 一无所获。 听着窗外传来的枪声，江阳轻轻弹掉烟灰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面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没有哪支军队可以保持百年的戒备而不损失战斗力。 特别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代人，目前不管是军队的士兵还是各级指挥员，全都是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孩子。 他们的父辈也一样。 自灾变纪元80年战争结束到现在，一百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 新人类平均120左右的寿命注定，到现在为止，军队里早就已经没有亲身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军人了。 武器装备的更新升级倒是一直都没断。 战斗装甲研制到第十代，功能上已经很接近当初罗晋成的那台机甲了，只是因为材料原因，在机体强度上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但总的来说，当前联邦的武器，已经无限接近当初罗晋成杀死南广王时用过的系统武器威力。 虽然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武器还没有影子，但是就目前人类掌握的武器，已经可以伤害到君主级。 至于能不能杀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君主级也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在那种状态下它们的战斗经验和嗅觉都强的吓人。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当罗晋成用系统给的那个戒指杀死南广王后，最后几个留在地球的君主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新人类也好，罗晋成也好，现在最需要的，是能一锤定音，彻底终结战争的能力。 就好像当初罗晋成与南广王的战斗一样。 他可以伤害到对方，也可以击退对方，但是最后杀死对方的武器，来自系统。 所以在那个预想中的武器没有研制成功之前，罗晋成需要强大的军队拖住君主级，由他自己，使用系统提供的某个道具完成绝杀。 但是现在的军队让他很不满意。 虽然武器装备有了巨大提升，但是人们的战斗意志以及战斗经验到底如何，恐怕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军队，即便是完成再多次演戏也不行。 而且范子山的父亲老范说过，最近这些年，别说是普通的军队，就连他们昆仑内部，新兵中的富家子弟比例也开始上升。 其实江阳本人很反感的一件事就是，老范可以和自己交易把自己的人送进去训练，现在又多了个蓬莱军团的参谋长帮自己训练水手。 虽然训练出来的这些人对自己很有用，可以帮助火种计划顺利的推行下去。 但是在江阳本身来说，他很不希望看到军队出现这种可以大规模走后门的状况。 哪怕走后门的人是自己，也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虽然所有人都口口声声说着军队是罗晋成的死忠，但今时不同往日，那支曾经完全向他个人效忠的军队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完全遵从于罗晋成的指令。 这件事，存疑。 百余年没有进行过战争的军队战斗力如何同样存疑。 效忠于罗晋成的军队里，到底有多少军人亲自见过罗晋成同样是个问题。 在当前这个本就被无数人质疑军事发展到底有没有必要的大环境下，军队中是否还能有效的让士兵们意识到危险的存在，让他们在汹涌的舆论背景中保持定力和战斗力，更是个问题。 听着外面传来的密集枪声，他沉默着把烟头塞进了烟灰缸里面。 罗晋成会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军队出现问题吗？ 他肯定知道。 所以他需要用这么一场意外，清洗掉一部分，处理掉一部分，打醒迷茫的大多数，让他们意识到危机没有解除。 微笑着推开窗子，听着骤然放大的枪声，江阳悠闲的跳起来坐在窗台上看着混乱中的城市。 罗晋成在寻找着一锤定音的武器。 那些君主级们，又何尝不在寻找着，确切的，可以杀死罗晋成。 以及，杀死江阳的方法呢？ 这场博弈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止。 只是目前来说，罗晋成不知道剩下的君主级到底在哪，而那些君主级，也不清楚罗晋成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神秘道具。 至于江阳自己嘛。 情况不一样，他得另算。 江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外界还不清楚一号基地市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无风的监督报告。 此刻，联邦的军队，以及八大军团都已经开始调动，庞大的战争机器正在快速的运转，目标却是泛亚联邦的中心城市，一号基地市。 “就相当于，给军队做一次大检查，以及，定期维修。” 看着远处街道上正在和穿着战斗装甲的士兵战斗的黑衣人，江阳的身影消失在窗台上。 他确实可以理解罗晋成的状态和情绪变化。 等待了百余年，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摸到，自己就要先烂掉了，这确实会让罗晋成无比焦急。 但这不代表他认可罗晋成的方式。 君主级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罗晋成不可能一直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说白了，那家伙还是相信自己在几十年内就会爆发与君主级之间的战斗。 他以为大鲸鱼的死是一个开始，是他将要面对君主级的信号，所以才会用这种竭泽而渔的方式，全力推动社会的大生产和全面备战。 但问题是，大鲸鱼死亡是为了海洋环境的复苏，君主级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万一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君主级还不来怎么办？ 你打算死磕到底，你可以蓄势待发，你可以把整个社会变成庞大的机器用于生产和备战。 但是一年两年可以，十年八年没问题，三十年五十年也还能坚持，甚至可以说你洗脑成功可以让这套畸形的秩序全力运转一百年。 更长时间怎么办？ 你知道邻居家的男人要来杀你，但他现在出门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就在家里磨刀防备。 磨了一百多年那人还没回来。 你这刀还得继续磨，这没问题。 但是你这日子还过不过？ 混乱的街道上，士兵咬着牙再次击退了那个穿着破烂战斗服的男人。 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在银白色的金属中愈合，再次冲上来，脑海中不受控制的产生了一丝绝望的情绪。 这家伙，用常规武器根本杀不死。 “碰” 巨大的声音中，黑衣人手里的刀准确的命中了战斗装甲的核心舱，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深深地印记。 那里面装着的是战斗装甲的能源卡。 一旦受到损伤，整台战斗装甲将会失去行动能力。 士兵下意识的反击，但是在此之前两个小时的战斗中，他身上的子弹已经消耗一空。 看着再次冲上来的黑衣人，他快速的后退两步躲开了攻击，但还是被划伤了右臂外侧的护甲。 正在这时，他的耳朵里突然传来声音：“请注意，能量武器已解锁，请遵守第一保护条例，合理使用武器。” 妈的，这该死的自动控制系统到这时候才决定授权使用激光武器？ 士兵骂骂咧咧的掏出背后的激光武器，对准冲上来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爆炸声瞬间响起，手臂粗的激光洞穿了黑衣人的胸膛，在他身后的路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看着整个身体大部分都被熔化的黑衣人，士兵直接冲过去一拳头把对方的头扯下来丢在地上。 调整好激光武器的功率之后，再次扣动了扳机。 整个头颅都被激光笼罩，地面更是被炸出一个大坑。 看着终于消失在眼前的金属人，士兵松了口气。 反复确认了对方没有再次复活之后，按照耳机里的提示跑向下一个地区支援。 空荡的街道上，破碎的银白色金属缓慢的聚集着。 但就在这时，一股庞大的能量将其笼罩。 江阳蹲下身子从地上找到了一团拇指肚大小的液体金属。 激光武器攻击后产生的高温丝毫没有影响他。 手指用力，那团金属就像是水银球一样被他捏碎后掉在地上。 眯着眼睛看着地面已经停止汇聚的金属，江阳微笑着转过身子走进了街角的阴影中。 两百一十六年。 系统，终于露出了马脚。 理事会办公室里。 看着屏幕上各方面汇报上来的情况，听着外面街道上不是传来的爆炸声，再次确认了总理事长那边没有回复消息。 办公室主任深吸一口气，现在，怎么办？ 他已经习惯了整理好所有问题打包发给罗晋成，然后根据他的指示处理事情的流程了。 现在罗晋成失联，总理事长办公室没有回应，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处理好一号基地市的意外情况。 快速的深呼吸之后，他平静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在手下同事沉默的注视中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我是泛亚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主任，顾沐阳。” 短暂的停顿，在对面说完之后他说到：“是，我确定，请开始行动。” 放下电话，看着同事们的眼睛。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到：“昆仑军团已经封锁了北面的出口，剩下的几个出入通道会在一小时后完成合围，到时候如果总理事长还是没有消息，我会下令打开通道放他们进来，全面接管一号基地市。” 同事们没说话。 他点了根烟继续说：“另外，联邦科学院那边稍后我要派人过去谈判。” “刘唐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可以继续派人找，但如果那个高楼仍然打算伤害那些研究员，逼迫我们去寻找一个不知道藏在哪的人的话，那我也就只能给那些研究员们多准备一点抚恤金发动强攻了。” 他看到了有同事在皱着眉头。 但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到：“我需要你们告诉外面的那些家伙，我不是总理事长，我也不是联邦理事，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和他们过家家玩游戏。” “他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满足他们。” “但是他们必须立刻停止战斗，不然的话，一小时后，军队进城，武器开火限制全面解除，生死各有天命。” 听着下面吸冷气的声音，他指了指旁边屏幕上显示的三位数字。 那数字此刻还在缓慢的上涨。 他双手按在面前的桌子上看着在座的人：“我再重复最后一次，现在，打开城市应急广播跟那些家伙说清楚我刚刚说的话。” “我以我理事会办公室主任的名义担保，会同意他们提出的一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前提是，他们立刻停止战斗不要继续伤害民众。不然的话，我只能选择牺牲一部人人将他们彻底毁灭，防止这帮家伙继续扩散。” “如果有联邦理事打电话过来，我亲自跟他们解释，如果没有，那就按我说的办，我们不能继续像一群呆瓜一样坐在这里，看着伤亡数字上升却什么都不做。” 于是就在其他联邦理事还在讨论到底要怎么办，谁有本事在罗晋成失联的情况下指挥联邦做出决定的时候。 刺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一号基地市。 在简单地调试好设备后，来自理事会办公室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一号基地市上空。 联邦科学院，高楼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一动不动的听着广播中的声音，眼神中满是赞赏和无奈。 生活区的楼上，赵木成走到窗子边上，小声地说了句：“这真是罗晋成的人能做出的决定？” 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刘唐静静地站在原地眯着眼睛：“这是谁有这么大的魄力？应该把他也一块带上，留在这，简直是浪费了。” 不知名的地下空间里，罗晋成皱起眉头。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才刚刚过去五个小时，还没有达到预定的时间，也没有取得预期效果。 谁在打搅我的事？ 正在这时，机器人再次发来了一条消息。 上面详细的汇报了当前的伤亡情况和局势，以及顾沐阳的个人分析： 【我们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混战的双方隶属于哪个部门，但是我们已经确定对方可以被大功率激光武器杀死。】 【有鉴于事态正在进一步扩大，并且随着犯罪分子的扩散，以及驻军武器系统解锁了激光武器的使用，虽然有第一保护条例，确保他们的武器不会对准民众，但是混乱的战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任何意外，预计混战会对民众造成更大的影响和持续性伤害。】 【因此我私自决定与敌人进行和谈，答应对方的要求并要求对方不得伤害民众。】 【如果谈判失败，则以通康大道以及附近的区域作为敌人第一聚集点，以联邦科学院为第二聚集点，发动毁灭性打击，彻底消灭敌人。】 【另外，预计打击范围内存在一万4千余民众，我会尽可能安排警员，驻军将民众撤离，但如果进一步向外扩散，我将提前发动攻击。】 搜寻无果，他们继续伤害研究员，我只能发动强攻。】 【我已与驻军司令以及前来支援的军方代表沟通确认了行动计划。】 【请总理事长指示。】 不知名的房间里，罗晋成着看着那条信息的内容，顾沐阳预计，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在他的条件说出去后，那些黑衣人不予理会继续扩散，于是只能以牺牲一万四千人为代价，彻底摧毁黑衣人所在区域控制住事态。 他也明说，如果不这么做，死亡人数将会不确定，因为截至目前，因为意外死亡的民众数量已经超过了五百人，并且数字还在持续上涨。 默不作声的把顾沐阳的名字记了下来，这家伙，不错。 然后他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关掉了来自机器人的消息，仍旧没有回复。 有些事，他不能参与。 就像江阳跟王承康说的。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必须要和罗晋成无关。 理事会办公室，顾沐阳看到自己发出去的消息仍旧是已读不回。 默默地收起手机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的同事们：“一切按计划进行，那么现在，谁能告诉我，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驻军看起来对他们很熟悉，而我们，对我们的敌人一无所知？” 联邦科学院生活区。 江阳站在窗子边上微笑着收回视线。 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木成说：“你看我说的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的，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赵木成也在笑：“是啊，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我苟住就能一直活下去，因为人类不是只有一个救世主，所有人都会为了生存而努力的，而且其中绝对不缺有能力的人。” 江阳笑着骂：“吃别人的劳动果实是吧。” 赵木成瞪着眼睛摇头：“江先生，您不能这么说，以我的能力，除了添堵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所以我的办事准则就是，给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不对任何专业人士从事的工作指手画脚，在自己不懂得领域多听别人的意见，事实证明，我做的还算不错。” 江阳点点头：“所以你是农业科学院第一任院长，后来农业科学院合并进联邦科学院的时候，罗晋成还想让你当院长来着。” 赵木成耸了耸肩膀：“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不瞎掺和，顺便给研究员们提供我能提供的帮助而已，好多人说我能当官是有关系，我有个屁啊，我只是不像那些人一样不懂装懂瞎捣乱而已。” 江阳突然开口：“所以，如果有个当救世主的机会，你愿意吗？” 赵木成用力的摇摇头：“不愿意，我他妈是个没用的垃圾，当不了救世主。”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拯救世界的机会，而你，现在已经来到了机会的大门前。” 赵木成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只想正常的活着，不想别的。” 江阳严肃的看着他：“我说的拯救世界的机会，就是因为，你还活着。” 175 罗氏甩锅法 在做出决定要控制住现场局势，避免更多民众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意外事件中死去，在罗晋成和其他联邦理事没有出手之前,获得了一号基地市临时指挥权，并决定要和敌人谈判之后。 顾沐阳终于弄清楚了几件事。 首先第一件事，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并不是什么怪物或者是什么未知东西. 那玩意出自联邦军事研究院，跟联邦科学院和一号研究所之间也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并且由来已久，最起码军队内部相当一部分人是知道这东西存在的，不是现在才有的。 然后是第二件. 此刻大街上的黑衣人，一共是三方。 一方是以高楼为首的一部分，他们占据了联邦科学院，绑架了里面的研究员和他们的家人，要求是见到现任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现在已经杀死了至少七名研究员，而且明说了如果找不到刘唐，每过三小时杀一个。 另外的两方，一方是来自一号研究所和军事研究院，或者说就是来自军方的黑衣人，他们的目的是要阻止对面的黑衣人伤害民众，也是最早在马路上就跟对方开始火拼的一群人。 最后一方是，真正造成了混乱，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的，正在疯狂的扩散，不顾一切的攻击所有能见到的目标，甚至会主动攻击士兵和警员的黑衣人。 这一伙人不知道是谁，数量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带头的就有六十几个。 这群人各个战斗力强悍。 特别是带头的那六十几个，每个人都有着“不死之身”。 除非是使用大功率能量武器攻击，不然的话根本没办法伤害到他们。 而混乱开始到现在，已经阵亡的警员超过五十人，包括驻军的士兵也阵亡了十七人，取得的成果则是，击毙了一个带头的黑衣人。 当然除了带头的那些之外，剩下的黑衣人还是比较好解决的。 然而这些伤亡，大多数都是那些特殊的黑衣人造成的，凭借着他们恐怖的恢复能力和神出鬼没的行动方式，不论是警员还是军队的士兵，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很容易被偷袭杀害。 站在理事会办公室的办公大厅里，他皱着眉头看着在座的同事们：“所以说，为什么我们到现在才知道我们正在面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下面的人没说话。 因为很明显，这些东西跟军方有关系。 而既然跟军方有关，那就难免不会让人怀疑，这东西跟罗晋成有关。 而且他们也都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二号基地市发生过恐怖的杀人案，当时军事研究院以及罗晋成本人都保证过，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现在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就算怀疑罗晋成也没人敢说出来。 理事会办公室的办公大厅里一片沉默，只有工作人员们郁闷之下抽的烟在上空弥漫。 自从做出决定要担任指挥角色，并且一没有收到罗晋成的拒绝，二没有收到其他联邦理事的制止之后，顾沐阳手里的烟就没断过。 他以为，自己遇到的是突如其来的未知灾难。 谁曾想现在来看，这是早有预谋的一场叛乱。 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他皱着眉头说到：“所以现在谁能告诉我，这几方的负责人都是谁？” 一旁的屏幕上，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开口说到：“军方正在抵抗敌人的，是来自联邦军事研究院以及军部的利刃小队，成员共计700人，队长叫李哲，此刻正在通康大道指挥手下的队员包围被困在通康大道的敌人。” 顾沐阳皱着眉头看着他说到：“所以你他妈的又是谁？” 穿军装的男人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爆粗口。 有些不高兴的冷着脸说：“我是负责处理此事的专门联络员，总参谋部参谋，刘凯。” 顾沐阳吸了口烟：“你能代表军方，是吧？” 刘凯点头：“没错。” 顾沐阳吐出烟雾说到：“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到我面前来说话，日你妈总参谋部离我们办公室就三公里不到，你他妈的还要给我搞视频通话？如果你是个残疾人的话现在告诉我，我派人带着轮椅过去接你。” 被他这么骂，刘凯已经相当不高兴了。 但是他不高兴，顾沐阳更愤怒。 联邦理事会办公室。 这是专门负责帮助联邦理事会处理事项，总结报表，分派任务的执行机构。 而泛亚联邦最大的权力机关和立法机构就是联邦理事会。 所有经过联邦理事会讨论的事项，最后都要通过理事会办公室下发到联邦各个机构单位，而且具体的执行和监督计划，甚至统计资金报表交由总理事长审批这些事，也全都归理事会办公室管。 那么作为这个办公室的主任，顾沐阳的级别是仅次于联邦理事的。 硬要说的话，他比各基地市市长还要高上半级。 只是因为目前联邦还没有哪个市长不是理事会理事，所以他的级别才显得有些低。 但那只是相比于理事。 泛亚联邦，包括罗晋成在内一共也只有33位理事。 不算这33个人，就是他顾沐阳行政级别最高。 而且。 他本人也在联邦理事的候选名单上面。 然而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竟然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情。 而军方很明显，是明确的知道这些东西存在，还有初步的解决方案和处理方法。 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顾沐阳非常不爽。 虽然军方相对独立，自己没有军衔管不了人家。 但是现在，在没有联邦理事制止之前，他是临时的一号基地市的实际负责人和总指挥。 所以他根本没给刘凯说话的机会快速的说到：“我现在跟你说清楚，要么，你找到一位联邦理事过来，军方也好，基地市也好，甚至联邦银行或者联邦法院都行，让他来负责指挥接替我的位置，要是找不到，那就滚到我面前来说话。”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你现在还有四分钟，祝你好运，再见。” 说完他直接结束了视频通话。 转过头看着旁边的联邦警卫队负责人：“刘唐找到了吗？” 警卫队的负责人是另一位副总队长。 他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顾沐阳之后摇摇头：“还没找到，我们已经调取过监控了，他从那地方出来之后去了他当初的公寓楼，然后一直在里面没出来。” “在得到允许破门之后我们发现，里面的电视还开着，他的行李也都在柜子里放着，但是人不见了，而且没有找到离开的证据，窗子也都关着，除非他能从下水道离开房间，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顾沐阳点点头：“大街上其他地方都找过了？” 对方思考了一下说到：“你也知道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这里有太多的联邦机构，很多地方的监控我们没权利调取，所以，从目前可以找到的地方，没有发现那家伙的身影。” 顾沐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那就调取所有的监控，我给你授权，另外我会尝试申请卫星使用权，如果可以通过的话，你直接调取卫星找人。” 说话的时候他也没闲着，直接开始申请卫星权限，结果发现竟然真的通过了。 看着屏幕上的提示他快速的说到：“卫星，监控器，还有人员，能安排的全都派出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刘唐在什么地方。” 那个副总队长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办公大厅。 顾沐阳把目光放到下一个人身上：“那伙人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那人沉默着走过来，把一张手写的纸条和一个存储卡放到桌子上面。 有同事把存储卡塞进设备，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衣人。 低头看着纸条上对方提出的条件，听着那家伙说的类似的内容，顾沐阳沉默着扔掉烟头又点了一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刚刚挂断了通话的刘凯气冲冲的走进来。 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顾沐阳直接问到：“你们军方有没有应急预案，还有，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方法可以有效地解决掉它们？” 一连串的问题中，刘凯看着他因为愤怒发红的眼睛，理智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接说到：“这是军事研究院和联邦科学院的合作项目，你应该也看到了刘唐提出的那个，可以解决人类基因缺陷的技术，问题就是那个技术导致的。” 顾沐阳示意他继续说。 刘凯深吸一口气：“三十七年前，军事研究院率先提出，研制一种可以注射进入人类身体的微型机器，可以实时修复人类身体受到的伤害和可能出现的缺损，同时利用类似轻型战斗装甲的液体金属技术，让这种微型机器可以到达身体表面形成防护。” “但是在后续的实验中遇到了一些困难，于是联合联邦科学院进行研究，并最终成功研制了第一代金属改造试剂，取名为液金一型试剂。” “最初的试剂你可以理解为，把轻型战斗装甲内置在人类身体中，并且在防护和辅助战斗之外，提供了医疗修复功能。” 顾沐阳点点头：“然后呢？” 刘凯皱着眉头说到：“然后联邦科学院改进升级了这项技术，他们认为，既然已经研制出了可以在人类身体中自由活动，并且可以通过组合形成不同功能的微型机器人，那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让这种机器人取代细胞功能，将人类身体改造的更加强大。” 是这样的？ 顾沐阳微微皱起眉头。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对于联邦科学院的现状他是了解过得，那群研究员在刘唐的带领下，每天以研究学习罗晋成的文章为工作，实行严格的上下班打卡制度，从不加班，也很久没有什么自主科研成果出现。 他听说过，最起码在三十年前刘唐还没有担任联邦科学院院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但问题在于，他也不知道三十年前联邦科学院的实力到底如何。 想了一会他突然问：“灾变纪元186年，联邦科学院私自召集一千六百余名实验体参与非法实验，并最终导致实验体全部死亡，跟这件事有关系？” 刘凯点头：“没错，当时他们就是为了研制新一代的金属改造试剂做了实验，时任院长边泉，机械项目组负责人高楼，生命科学组负责人武原，能源组负责人林森，四个人组成了实验攻关小组，以一千六百人的生命为代价，成功研制了新的改造试剂。” 顾沐阳眉头紧皱：“所以说这个东西最早是军事研究院提出了原始构想和理论模型，最后是他们几个将其完善，并且制作出了超出军事研究院构想的新型试剂，改造出了那些，怪东西？” 刘凯十分确切的点点头：“是这样的，新型试剂改造后的人类身体完全被微型机器人取代，所以在性能上跟金属是一样的，而且由于最小组成单元是纳米级的微型机器人，所以他们要比人类更灵活，可以变成液体流动。” “没有任何缺陷？” 顾沐阳的问题让刘凯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说到：“抱歉，这些资料也是事情发生之后我才了解到的，至于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缺陷和问题，我不知道。” “当初这个事情的保密级别很高，而且在意外发生之后，相关资料全部被封存，所以除了最开始参与过实验的人之外，没有人能接触到这东西的数据和资料。” 顾沐阳叼着烟卷问：“当初参与过实验的，还有谁？” 刘凯平静的回答：“目前我们已知的，并且确定现在可以找到的人，就是那个高楼，而且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我们才怀疑，这个改造技术不成型，其中很可能存在着严重问题。” 他打开自己带来的一个电脑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是，那个高楼，并没有将自己完全改造，在他的身体中还是保留了人类的部分。” “所以他没办法完全金属化，和那些容易被杀死的黑衣人一样，只是半金属化改造的产物，而他作为最初的实验者都选择了这条路。” “那我相信，完全改造，一定是存在问题的，但问题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顾沐阳沉默着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然后才说到：“所以目前军方也没办法解决掉那些人？” 刘凯思索了一下回答：“我们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利用高能量攻击，毕竟是金属，在高能量冲击下还是会熔化的，而且能量攻击的速度，只要瞄准，他们没办法躲开，至于其他的方法，目前还没有。” 顾沐阳又问：“那现在正在大街上和对方混战的，那些来自军方的黑衣人你们也清楚？” 刘凯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是刚刚才从军事研究院那边收到的消息，李哲和他的小队是最近这些年军事研究院自主改造出来的军人，受军部和军事研究院指挥，他们是在街上巡逻的时候遇到了那伙人，所以才会突然打起来。” 顾沐阳毫不留情的说到：“但是打不过，因为他们也不是完全改造的对吧？” 刘凯再一次点头：“没错。” 顾沐阳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说我们目前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这六十几个完全改造的家伙，如果可以干掉他们，我完全不用管他们到底提出了什么样的要求。” 刘凯没说话。 他又不是总指挥，现在不需要他来做出决定。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正是刚刚离开打算去找刘唐的那个联邦警卫队副总队长。 看着顾沐阳他直接开口说到：“刘唐找到了。” 说完他直接指着大屏幕上标记出来的那些小点，特别是那个正在扩散开来造成混乱的一方说：“这群人，就是刘唐的人，现在这帮家伙的行动就是他在指挥。” 屏幕上的实时画面已经接入了前方的最新进展情况。 画面中真的出现了刘唐的面孔。 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白发苍苍的样子，而是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 他站在一条街上，看着屏幕平静的开口说到：“理事会办公室的各位领导，你们好，我是前联邦科学院院长刘唐。” “很抱歉，我们的行动似乎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混乱，但请相信我，我们的本意并不是要杀人。” 顾沐阳脸色难看的走过去。 就在刘唐说话的画面旁边是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着自混乱发生到现在，在意外中死亡的总人数：633人。 刘唐很有礼貌的鞠躬：“我知道在我原来的单位，有人正在找我，但是，我不准备去见他，至于这会不会导致我的同事们因此死去，我同样表示遗憾。” 他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大街说到：“我听见了你们的广播，所以我也暂时停止了行动，并正式提出我的要求，希望各位领导能够满足。” 顾沐阳看着他，转头问旁边的刘凯：“他们一共只有六十几个人，如果用近地轨道上的激光炮，能不能精准清理掉他们？” 刘凯眯着眼睛说到：“可以，但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无关人员死伤。” 然后他就看到顾沐阳平静的转过头看着另一边的同事说到：“分析一下，这六十几个人的位置如果发生激光武器攻击导致的爆炸，会死掉多少人？” 能在理事会办公室上班的就没有普通人，同事快速的计算后说到：“预计1930人左右，主要原因是刘唐和另外两十七个目标所在的位置靠近居民区，但是他的人已经比较分散，而且有很多还在继续往居民区移动。” 顾沐阳点点头，下意识的说了句让刘凯惊慌的话：“一千九百三十人，这个代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凯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 这家伙，真的是负责处理联邦杂事的办公室主任？ 怎么感觉跟总参谋长想法类似？ 顾沐阳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开口说：“接通这个刘唐最近的广播喇叭，我要跟他对话。” 看了看手里的纸条，他又看向刘凯说到：“告诉你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发动攻击清理掉这六十个目标。” 随后他又看着身后的同事说：“通知昆仑军团和其他三个军团，我现在打开出城通道，如果近地轨道上的激光炮发动攻击，他们第一时间进城控制现场。” “记住，他们的行动目标是不惜代价在最短时间内清理敌人，直接用激光武器，不用顾忌误伤。” 吩咐好这些后。 他按下了面前的通讯按钮：“刘院长，在这里见到你，可真是让人意外啊。”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说：“我是理事会办公室主任顾沐阳，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现在提出来了。” 刘唐在心里把顾沐阳的名字记下来。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对着街道上的一个摄像头提出自己的条件时，在他身侧的一个角落里，江阳正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 跟在江阳身后的，竟然是赵木成。 赵木成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后小声的问：“江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江阳笑着转过身说到：“有什么问题，你不是已经从联邦科学院出来了？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个程序在控制你？” 赵木成摇摇头：“不能，但是，江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 江阳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告诉你你也不理解，好了，别想这么多，我说了，你现在比你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赵木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明白江阳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刘唐也正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江阳毫不意外的笑着说到：“行了，没意思，出城通道打开了，咱们走吧。” 赵木成茫然的跟在他身后想着北方走去。 同时江阳也拿出手机给王承康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有急事要先回去，同时告诉他外面已经安全了，他们一家可以从地下出来了。 刚刚进入地下没几个小时的王承康疑惑地推开盖板。 看着窗外平静的城市。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与此同时，理事会办公室的办公大厅里，顾沐阳正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刘唐提出来的要求。 他的要求听起来很简单：给他一个渠道，让他完全公开金属改造技术。 而且是，面向全世界。 176 他不张嘴，你急什么 赵木成跟在江阳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此前离开联邦科学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江先生似乎跟那个，在自己的身体程序中被设定为自己的领导者的高楼认识。 不只是认识，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直接当着对方的面把自己带走了。 而且那个高楼竟然什么都没说。 只是平静的点头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而现在，他站在原地看着江阳跟那个面无表情的军人握手。 然后，那个正在奉命封锁一号基地市出城通道的昆仑军团指挥官。 放行了。 看着江阳正在对自己招手，赵木成快速的跑过去，缩着脖子看着周围的士兵。 然而他们并没有看自己。 在走出没多远后，江阳直接拉开了一辆军车的门示意自己上车。 赵木成茫然的坐进车子后排位置。 看着缓缓落下的隐私玻璃，在车子发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江先生，这是？” 他感觉自己过去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已经被颠覆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号基地市，泛亚联邦最核心的城市，罗晋成的大本营，而且此刻是被规模庞大的军队，包括重型装甲军团包围起来戒严的城市。 而自己，就用这么一种毫不讲理的方式，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江阳没有说话，开车的士兵也没有发出声音。 赵木成只好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司机穿过了封锁，穿过了重重装甲战士和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随后又穿过了一片荒芜的平原，最后从一个临时打开的口子驶上了高速。 在进入一个休息区之后，车子停下。 江阳从口袋里面摸出两个烟盒跟一个巴掌大的纸包放到前排的驾驶台上。 和开车的士兵握了握手之后推开了车门。 赵木成默默地跟着他下车。 看着一言不发掉头离开的军车，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到：“我以为，这种事只有我之前工作的那些部门才会出现。”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任何地方都这样，任何时代都如此，无外乎严重与否而已。” “说起来你那时候还算好的，最起码那时候的军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很可惜，时间消磨掉了不该被磨掉的东西。” 一辆车子缓缓地驶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江阳拉开车门：“走吧，现在你自由了。” 赵木成茫然的坐上车子，看了眼向江阳问好的司机。 在江阳坐在自己旁边，车子发动之后问到：“所以，江先生的人已经遍布整个联邦了？” 江阳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张钞票说：“但是它有。” 赵木成笑了：“您说的有道理。” 微笑着把钱放回口袋里。 江阳从司机旁边的储物仓里面拿出来一盒烟，自己点了一支后把烟盒递给赵木成：“试试人类的感觉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赵木成看着自己腿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支仔细看了看放进嘴里，手指迅速地升温变成红色。 点燃烟后，一层薄薄的焦黑皮肤脱落下来。 深吸一口含在嘴里感受了一会后，用力的在空中吐出一道烟雾，轻轻咳嗦两声说到：“真是久违的感觉。” 看着好奇的江阳和通过后视镜打量自己的司机。 他说到：“那时候农业科学院合并进联邦科学院成为农业组，我因为级别比较高，但是我又不愿意当联邦科学院的院长，所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置我，就在联邦科学院里面给我找了间办公室，也没有职务，但是想去什么地方或者想做什么也没人拦我。” 那时候正是联邦科学院如日中天的时候。 赵木成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研究员们的积极性，而农业组的成员们也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开始了大规模实验。 就这样，作为曾经的农业科学院院长的赵木成变成了一个级别上和院长同级，但是本身没有任何实质职务的“外人”。 所有人，包括赵木成自己在内，都以为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退休了。 然后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来自总理事长办公室的绝密任务。 要求他作为主管，保障和供应一号研究所进行一项秘密实验。 本来已经打算安心待到退休回家养老的赵木成答应了。 他想趁着退休之前再捞点好处。 或者像是当初帮助江阳，安排无风的人进入学校一样，攒点人情留待后用。 于是，他就这么意外的加入了最早的金属改造试剂研究组。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说：“江先生应该也知道，所谓的一号研究所，其实就是帮着罗晋成打下手的一帮研究员。” “那些人本身的实力或许不太行，但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再加上有罗晋成提供思路和想法，所以他们才能超越联邦科学院成为实质上的最强研究机构。” 江阳点点头：“他们有个好头，罗晋成那个家伙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不够用，要是有一群实验操作能力优秀，分析能力达标，同时还能保证绝对听话的人帮忙，那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大量成果。” 赵木成回答：“就是这样，他们当时给我的任务就是，作为后勤保障主任，保障整个一号研究所研究员的衣食住行和物资材料供应。” “我以为是个肥差，结果我只是个干活的，实际上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系统可以直接自动保障供应，而我做的工作其实就是个搬运工加上物资清点员。” 赵木成的工作没有任何含金量。 一号研究所实验和生活所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有一个智能化很高的程序自动下单购买，他需要做的就是清点好之后入库。 算是一个行政级别很高的库管工作岗位。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一号研究所的人了。 于是就在他即将退休的前一年，他接触到了那个实验项目。 看着窗外的平原，赵木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到：“我记得，当时实验的是一型试剂，我参与的是第三次实验，之前两次是什么时候做的，在哪做的我都不清楚，但是第三次实验我确实参与了。” 那次的实验中他正式接触到了金属改造试剂。 不过那时候的改造试剂还是最原始的阶段，只是通过改造人类的器官血管强化人类的身体，还没有进入进一步的改造。 在听说这东西可以延长寿命之后，赵木成想尽办法参与到了实验中，成为了第三次实验的实验体。 赵木成把视线转移到车里说到：“结果谁知道那破玩意竟然是罗晋成的个人实验，除了他和一号研究所的研究员之外，不允许任何外人知道，结果我就被困在一号研究所了，不过在第一次改造之后，我还是继续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并没有参与其他实验。” 就这么过了几年。 也就到了赵木成“死亡”的时间。 那时候，罗晋成已经在实验中逐渐掌握了这种纳米机器人的部分特性，于是开始尝试着更进一步的改造。 也就是高楼等人所接受的那种，由金属机器人取代身体中大约一半左右细胞的，二型试剂。 也就是在那次实验中，赵木成“死了”。 “在改造试剂进入身体的瞬间我就能感觉到，我好像是被抽离了，那种感觉和现在的全拟真游戏有点像，总的来说，在某个瞬间，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好像被关进了一个盒子里面，我可以思考，但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是罗晋成首次进行二型试剂实验。 而代价是，所有实验体，全部失去意识，完全被那些纳米级机器人控制了大脑。 赵木成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说：“后面大概是过了二十年左右，我开始清醒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而他们给我的身体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做金牧成。” 江阳突然问：“你后面有没有了解过，你参与的那场实验，最后被纪录认定的结果，是实验体死亡还是别的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赵木成愣了一下。 仔细想了好半天才说：“没有，我没有再找到那个实验记录，我的官方死亡时间也就是实验开始的时候，所以应该是都被认定死亡了，具体我不清楚，因为实验体除了我之外，都是些士兵，我不认识他们。” 江阳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罗晋成应该是那时候找到了绕开系统监管的方法。 不然的话，系统绝对不会允许他开展实验并且导致实验体意外死亡的。 而且。 皱着眉头算了算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罗晋成大概是灾变纪元一百年左右，就已经拿到了系统给出的液金改造试剂。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思索着绕开系统监督的方法。 赵木成最开始参加的实验，与其说是为了验证那什么一型试剂。 更准确的应该是。 罗晋成在尝试摆脱系统。 等到了赵木成“死亡”的那一场实验，罗晋成已经切实找到了脱离系统监督的方法。 江阳微笑着把手里的烟头塞进烟灰缸里。 在这之前他就感觉罗晋成那家伙应该是意识到了问题。 现在可以确定了。 罗晋成那个家伙也在怀疑系统的来历。 毕竟，到底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无理由的相信，自己身上会突然多出来一个神奇的，拥有近乎梦幻功能的系统，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呢？ 反正江阳不信。 他从得到系统的那天开始就不信。 现在看来，罗晋成也不信。 只不过末日时期系统提供了太多的帮助，现在又是唯一可以对付君主级的武器，所以他只能心里不信，事实上还是要依靠系统道具，努力完成系统任务。 在江阳思考的时候。 车子一路向北，没有进入二号基地市的接应点，而是直接驶向了十一号基地市的方向。 而他们身后的一号基地市里，顾沐阳正在面对一个新的难题。 刘唐的要求是想要向全世界公开液金改造技术。 但是，控制了联邦科学院的那个高楼也提出了要求。 他释放联邦科学院所有研究员的条件就是：阻止刘唐公布技术。 双方一个是涉及到几千名民众，另一个是涉及到几百个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提出的要求却恰好截然相反。 一时之间顾沐阳有点发蒙。 于是他不得不向双方争取了一些时间，紧急召集了联邦大学的教授以及军方的人开会，讨论该技术存在的问题，以及一旦公开会导致的结果。 而且不只是他在开会讨论。 他把这个问题也形成了详细的报告汇报给了目前能联系到的32位联邦理事。 范子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资料。 当初罗晋成抓走高楼的时候他还问过罗晋成到底要做什么。 没想到这才过去这么几天的时间，就得到了答案。 “液体金属改造？纳米级超微型机器人？”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此刻他的感觉。 大概就像是刘姥姥初识赛博坦，林黛玉试驾初号机。 这都是什么怪东西？ 对于资料中提到的该技术来自军事研究院，完善于联邦科学院的说法更是让他迷惑。 联邦科学院这是觉得研究种地太难了，所以开始研究纳米级全智能全自动机器改造人并且还成功了？ 吃饭太麻烦，还是直接机械飞升容易是吧？ 看着线上会议室各位联邦理事们都没有发消息。 他点了根烟身子后仰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位置的老九问到：“你说，一个连最基本的农业种植问题都解决不了的机构，有没有可能研制出可以让人类永生不死的东西？” 老九看着坐在房间里面的范子山说到：“你说的是丧尸？” 范子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那好像不是人为的而是意外导致的。” 老九想了一下又说：“机器人？” 范子山挑了挑眉毛问：“为什么你会想到机器人？” 老九指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说到：“我看了联邦科学院的文章啊，现在网上的人都在讨论呢，新人类是不是要进入永生时代了。” 范子山沉默了一会。 看着面前的屏幕上仍旧没有消息。 随后才问：“你信吗？” 老九听到这话沉默了好长时间说到：“我不太信，但是我又觉得，那个地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范子山知道他说的是一号基地市和罗晋成。 沉默着吐出一口烟雾之后他说：“刘唐想公开这项技术，但是那个高楼不让。” 老九忍不住嘬牙花子：“所以说网上的传言是真的？这件事真的跟总理事长没关系？” 范子山摇摇头：“不知道，现在罗晋成那边还是没动静，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昨天上午的时候，刘唐见过罗晋成，而且还在他家里吃过饭。” 老九忍不住问：“所以总理事长的态度是，推广？” 范子山又说：“但是高楼是被罗晋成抓走的，而且抓走了两次，现在高楼绑架了联邦科学院，要求阻止刘唐公开技术，而这个高楼，按照目前的说法，他就是这项技术的主要研究者。” 房间里沉默了。 过了好长时间老九才开口说到：“要不然，还是问问江先生吧。” 范子山看了眼屏幕上还是没有人说话的会议室点点头：“只能打扰江先生了。” 于是，就在江阳还在跟赵木成返回十一号基地市的时候。 突然接到了范子山打来的电话。 在听完对面的困惑之后，他笑了，反问了范子山一个问题：“你说，如果这个技术真的有这么好的话，为什么出来推广的人不是罗晋成，而是他刘唐呢？” 范子山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才说到：“我明白了，谢谢江先生指点。” 江阳摇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平静的说：“反正你也没有决策权，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吧，高楼跟刘唐，虽然都是出自联邦科学院，但似乎都和罗晋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之前二号、四号、五号基地市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这种事，还是交给李洪波他们吧。” 范子山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再次问到：“江先生，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江阳微笑着开口：“范市长有事直接问就是。” 范子山看了眼自己面前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放下另一只手里的烟卷轻声问到：“李洪波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跟罗晋成是什么关系？” 听他果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阳笑了：“我之前告诉过你，如果你对灾变之前的时代好奇，可以到两个地方查资料，一个是一号基地市，罗晋成的老巢，另一个就是七号基地市，李洪波的地盘。” 前排的司机面色如常的开着车，赵木成则是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 江阳也没有回避。 直接说到：“因为李洪波所在的七号基地市，在末日发生之前，曾经是这个国家的首都，他们和其他联邦一样都是从旧时代活到现在的人。” “只不过他们都已经和罗晋成达成协议，特别是几位领导者，他们全面接受了罗晋成提供的设备和道具，接受了基因改造药剂。”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跟罗晋成，不是隶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在赵木成惊讶的注视下江阳平静的开口：“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叫做泛亚联邦，而不是什么帝国，或者什么其他的名字。” 联邦。 这个名字其实早就已经说明了各个基地市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里，罗晋成拿出了太多的技术帮助人类度过难关，而且现如今联邦的人口也都是靠着他的基因改造药剂和改良作物活下来的。 以至于绝大多数的新人类不知道，联邦其实不全是罗晋成的地盘。 真正完全属于罗晋成的就是一号基地市，还有以一号基地市为中心的四座卫星城市。 其中的三号基地市还是在罗晋成强行吞并了绿洲基地之后才建起来的。 一到五号基地市，目前居住着大概在五亿多不到六亿人口。 这才是完全由罗晋成建立的地盘，盘踞在整个中原地区，以三号基地市作为出海口。 泛亚联邦，除了这五座基地市是罗晋成亲手建立的。 剩下的都是灾变年代的避难所。 而六号，七号基地市，就是当初的核战避难所扩建而来。 这可不是绿洲基地那种，地方力量配合驻扎在地方的军队，在灾变时期最先反应过来建立的避难所。 这是真正属于官方的力量。 是在灾变发生的时候就调拨了大量的物资武器储备，掌握着核武器的官方避难所。 即便是面对恐怖的辐射末日，面对天灾地陷，面对海量丧尸也仍然挺过了三十年艰难时期，并且仍然保留了数百万的人口存活。 罗晋成和南广王之间的战斗一方面是让罗晋成掌握了绿洲基地。 另一方面，也让他正式开始和这些官方聚集地产生了联系。 于是靠着他提供的食物，物资，武器，基因改造药剂，这些避难所也开始了快速复苏。 等到彻底清理地表时，是罗晋成带头打响了第一枪，并且派出了最主力的部队，同时抓捕丧尸注射苏醒试剂组成了丧尸军团。 但是那个时期，这些基地也派出了自己的部队辅助清理地表的各种危险。 虽然他们做的工作相比于罗晋成来说微不足道。 但他们还是表明了，自己是独立的基地而不是罗晋成的附庸的态度。 而同样的事也并不只是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北美，欧洲，南美，甚至非洲，都有着官方的避难所成功的存活了下来。 虽然他们的生存状态非常的糟糕，也是靠着罗晋成提供的基因改造技术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在灾变后一直活着。 现如今的人们不知道这些，只是因为罗晋成的贡献太高，表现太耀眼。 而这些基地到了后期几乎全都是靠着他提供的帮助才回到了地面。 罗晋成无偿公开了种植技术，公开了种植土的制作方法，公开了能源卡制作工艺，公开了基因改造药剂的全方面技术。 对于其他基地无法生产的关键部分，他以很低的价格出售。 所以在罗晋成提出成立泛亚联邦的时候，七号基地市的领袖同意让他担任总理事长。 并且把六号，七号，八号，九号，十号，五座基地市直接并入了联邦的管理范畴，成为了泛亚联邦的一部分。 在他们之后加入的，就是位于东南亚地区的两个避难所，北边半岛上的避难所，海外岛屿的避难所，以及位于北方冻土带的避难所。 再加上灾变百年后建立的十一号基地市。 整个泛亚联邦十六座基地市就是这么来的。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着屏幕上开始发表意见的李洪波，作为最年轻联邦理事的范子山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就是说，泛亚联邦目前除了罗晋成之外，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是李洪波他们？” 江阳耸了耸肩膀：“他们势力确实大，但毕竟都是靠着罗晋成的基因改造药剂才活下来的，这么多年也被同化的差不多了，所以说话还是没什么底气，至于说实力嘛，还是有的。” 他笑着说到：“联邦科学院的黄金二十年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研究员来自七号基地市，而对人类进行改造，提升人类在末日环境下的生存能力这个课题，他们不比罗晋成开始的晚。” 看了眼旁边听到这么多隐秘，下巴都快脱臼了的赵木成。 江阳最后笑着说到：“另外你别忘了那个民间传说，罗晋成过去做出的所有判断都是正确的，但是这件事，到现在他都没出声。” 177 求生，求知 江阳的车子进入第九区的时候。 关于一号基地市的讨论，已经变成了自上而下的全民热议。 民众并不清楚一号基地市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们讨论的焦点，在于刘唐公布的三篇文章。 以及最后一篇文章中提到的，解决危机的具体方法。 而在联邦高层，以联邦理事会为首的机构，却在紧张的讨论着液金改造技术，到底适不适合推广。 理事会办公室的办公大厅里面。 顾沐阳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联邦科学院被高楼控制，于是他们只能通过联邦各个高校和其他研究机构来探讨。 但问题在于。 这些科研机构，连刘唐公布的第一篇文章，也就是涉及到第四代基因改造药剂缺陷的那部分，都还没弄清楚。 现在让他们讨论金属化改造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 一群教授坐在办公室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来自顾沐阳的提问。 无奈的叹了口气，顾沐阳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看向旁边的同事问：“理事会那边有什么新通知吗？” 同事摇头，顾沐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台下同样不敢乱说话的教授们：“各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或者说，你们觉得，除了联邦科学院之外，还有什么机构或者什么人，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台下的人沉默着不说话。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涉及到的也是一个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莫名其妙直接见到了成品的技术。 终于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 来自联邦大学的人类基因学教授开口说到：“按照顾主任的说法，这项技术是来自军事研究院、联邦科学院以及一号研究所，现在联邦科学院情况不明，是不是可以问问，其他两个机构？” 在座的其他几位教授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 在场的人既包含了基因学研究者，也包括了机械以及程序方面的教授。 然而不论是谁，在一天前还都完全不知道，世界上存在着可以把人类改造成另一幅样子的技术。 现在让他们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他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沐阳看着他们，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 军事研究院是直属于罗晋成管辖的，就算是他也联系不上。 而一号研究所，其实也是罗晋成直接领导的研究机构。 所以如果是想要从这两个机构获取帮助，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罗晋成。 可现在没有人能联系得上这位神秘的总理事长。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一位坐在最角落的老教授突然开口说到：“也许，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给我们答案。” 顾沐阳猛地转过身子看着那个方向。 联邦理工大学的教授席位上，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浑浊的眼睛看着在场的人。 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问到：“我不清楚各位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在场的教授都已经有一百多岁，年纪最大的已经有一百一十多岁了。 其实他们已经脱离研究岗位很长时间。 但是顾沐阳相信，以这些人的年龄和经历，他们在对陌生技术的判断上反而要更准确。 看着沉默不语的老教授们，顾沐阳皱着眉头问：“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教授们看向最角落的那个位置，看着那位今年已经117岁的老人。 老人也在看着他们，分析着他们的表情。 又看了看顾沐阳和其他理事会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沉吟了好长时间才叹了口气：“问问七号基地市那边吧，那里，有一个联合研究所，是五座基地市联合建立的科研机构。” 顾沐阳皱着眉头紧盯着老人。 直觉告诉他老人想说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只是在说出口的时候才临时换成了七号基地市的联合研究所。 听着周围其他老教授们松了口气又点头同意的样子，顾沐阳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这老教授，有事瞒着自己。 但是对方毕竟是给出了一个答案，所以他打算等会私下里再问问他想说的地方到底是哪。 现在，他还是第一时间让手下的人去联系七号基地市的联合研究所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位于七号基地市的研究中心里，李洪波正坐在隔壁的办公室参加紧急召开的线上会议。 而李洪波的助理则是坐在大会议室里面，看着下面的研究员皱着眉头说：“各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然而这里的人们同样不了解这技术。 但是好在这里的氛围和联邦不同，所以研究员们还是直接说出了各自的观点和推测。 在他们发表观点的时候，助理快速的形成了报告通过线上转交给了隔壁的李洪波。 泛亚联邦理事会紧急召开的线上会议室里。 李洪波一边说着自己的观点一边快速的浏览着助理发来的资料。 虽然是他在发言，但说实话，此刻他宁愿自己是个哑巴。 可惜他不是。 而且这场事闹到现在，罗晋成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 他可以把事情推给目前的指挥顾沐阳自己独善其身。 但那样的话，还要他这个联邦理事做什么。 会议进行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 一辆车子缓缓地把车速从三百降到六十，进入了十一号基地市东北方向的第九区。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太阳岛，赵木成下意识的问：“这就是江先生的地方吗？风景真不错。”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建在贫瘠土地上的钢铁建筑也能称之为风景的话，你大概没有理解风景这个词语的意思。” 他微笑着推开车门示意赵木成下车。 司机在他们下车后，沉默着驾驶着车子离开了太阳岛，去丧尸生活区里面专门给新人类准备的住宅区休息了。 两个人站在岛上靠近江水的地方。 江阳突然笑着问：“你还记得灾变之前的样子吗？” 赵木成摇摇头：“我三岁的时候末日就发生了，要不是我父亲告诉我，我连那段时间的记忆都不多。” “我印象里只有一副很模糊的画面，大概是我和父亲在一间很窄的屋子里面，好像是在煮什么东西吃，剩下的，不记得了。” 他用力的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太小了。” 江阳早在进入第九区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赵木成虽然惊奇，但是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了江阳的神奇。 再加上这个人当初带给他的震撼比现在还要大，所以他并没有多问。 听到赵木成的感慨江阳平静地说到：“是啊，你那时候太小了，你父亲能把那么小的你带到地下避难所，还一直活下来，真的是不容易。” 赵木成沉默了一会才说：“但要是没有我的话，说不定那些种子就能保留下来了。” 他很认真的看着江阳：“我父亲死后的那些年里我一直都活在愧疚之中，直到我遇见江先生，看到您那个庞大的宝库才算是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两个任务。” “现在，我的目标，就只剩下活着了。”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活了两百多年，感觉怎么样？” 赵木成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生不如死，但是乐在其中。” 江阳笑着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说：“你是我见过求生欲望最强的一批人。” 赵木成愣了一下问：“一批？” 江阳耸了耸肩膀：“每一个在末日中活到最后的人，都有着最强烈的求生欲望，幸运的是，这些人里面有一些变成了丧尸，并且还活过了三十年的混战后，苏醒了。” 他看着赵木成：“但他们没你运气好，在他们三年的求生之中，既没有遇见罗晋成，也没有找到正规避难所，只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意志活着。” 赵木成点了点头：“我的运气确实不错，主要是我父亲工作的地方离罗晋成的避难所近，而且我们藏身的地方对罗晋成有用，他在稳定了根据地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们。” 江阳笑着转过身指着正在往这边走的几个组长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就是我说的，求生欲最强的一批人。” 赵木成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十几个丧尸。 在江阳介绍了赵木成的身份之后，九组组长梁兴率先开口：“我叫梁兴，我们之前见过面。” 赵木成想了好一会才说：“你是江先生让我安排进联邦农业大学的第一批丧尸学生。” 梁兴笑了，不过他可不是江阳，笑起来很难看。 但是这不影响赵木成走过去跟他握手。 毕竟双方都没有想到，时隔百余年，竟然还能有重逢的缘分。 丧尸们一一跟赵木成握手，感谢这个当初最早同意丧尸进入联邦高校学习的，担任校长和农业科学院研究员，但是没有对科学做出任何直接贡献的人。 十三个组长，除了孙海还在医院里检查小王的情况没有过来之外，剩下的都在。 其中几个人本来是有着任务的。 但是听说了赵木成的到来，他们特意放下了手里的活赶来见他一面。 让有工作的先离开去处理好任务再过来之后。 江阳带着赵木成直接在江边找了个新建好没多久的凉亭坐了下来。 梁兴主动担任了沏茶的任务。 虽然在场的人除了赵木成之外没人能尝到茶叶的味道。 看着还在震惊于丧尸们身份的赵木成。 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留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当初独自在末世中挣扎到了最后时刻的人们，即便是到了今天他们也没有放弃，仍然在考虑着生存，以及整个人类的生存。” 赵木成沉默着喝掉一杯茶。 看着旁边的梁兴和留下来的几个组长问：“所以你们作为丧尸，还是觉得自己是人类？” 江阳笑着摇头：“丧尸就是丧尸，我们之所以愿意考虑全人类的生存，只是因为在那些人身上，能看到我们曾经的样子。” 他侧过身子看着滔滔江水说到：“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那也是由无数活着的人集结起来的，我们生活其中无法避免，免遭痛苦的方式有两种，一种很容易：接受地狱并成为它的一部分，第二种有风险，要持久的警惕和学习，在地狱中找到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生存下去，赋予他们空间。” 看着愣住的赵木成。 江阳笑着说到：“你听过这句话对吧。” 赵木成点了点头：“我曾经遇见过一个来自七号基地市的学者，他说，这句话是他小的时候，他的爷爷教给他的。” 江阳笑着从旁边一个组长的手里拿过一本书递给赵木成：“卡尔维诺，一位意大利作家。” 赵木成有些茫然地问：“意大利？” 江阳喝了口茶水说到：“欧洲国家，现在应该是欧联邦下辖的基地城市，不过可惜，灾变发生的时候，他们遭到大批初代丧尸袭击。” “并且在那片土地上诞生了两位君主级丧尸，彻底摧毁了那里，后来还是罗晋成公开了基因改造药剂的技术之后他们才开始了人口大繁衍。” “现在的基地城市跟当初的国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末日将其化为乌有，但好在还有一些东西留存了下来，这是我在废墟里找到的，或许你会喜欢。” 赵木成认真的把那本书收好，然后又问：“所以这也是你们的信条？” 江阳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比较接近，我们只是出于情感因素，愿意帮助那些愿意活下去的人类生存，相信我，这样的人，才是人群中的大多数。” 梁兴给几个人的茶碗中添上茶水。 江阳点点头表示感谢后继续说：“丧尸并不是最完美的生物，人类也不是，但是我们之间其实可以形成很好的互补，以及良性的共生。” “只是目前来说，由于过去百余年的宣传引导，大多数新人类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赵木成深吸一口气说到：“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清楚，以你们的寿命和精力，完全可以成为改变世界的学者。” 然而江阳却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丧尸，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组长说：“我们恢复了理智，我们可以思考，我们拥有近乎无穷的生命和精力，但是有一点问题，那就是我们，缺乏感受世界的能力。” 看着茫然的赵木成他微笑着说到：“由于身体的极端进化，我们在细微处的感知能力是缺少的。” “修复味觉需要消耗的生命物质几乎和我们修复半个身体的相同。” “而且就算是再多的生命物质，也没办法完全修复我们的神经系统，所以在很多需要精细化的工作中，我们需要使用更多的生命物质尽可能完善身体，或者借助仪器设备。” 赵木成皱着眉头说：“但是现在仪器设备已经很先进了不是吗？而且丧尸都能承担能源卡生产工作了，精细化操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江阳摇摇头：“能源卡的绘制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精细，我们生产的能源卡也并不是小型的，而是在面积很大的金属板上绘制图案。” “只是我们的力量足够大，不需要借助冲压设备工作，所以才成为了最适合的能源卡生产方。” “至于仪器，确实很先进没错，但你要知道，仪器也是人造的。” 赵木成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点了根烟，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准备按灭，但却被江阳拦住了：“你随意就好，这点东西，对我们的身体影响不大。” 江阳看着不远处的研究所：“丧尸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由于体内大量的辐射能量，导致神经系统的易损。” “加上激素模块的缺失，以及情感部分的极度冷静，我们太过于理智了，所以我们，缺少灵感。” 说到这他想起了高楼。 那两个孩子，就是被他们的母亲制造出来寻找灵感的，但他们失败了。 而无风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 灵感的缺失，导致无风想要推动新技术的出现只能依靠理论知识堆叠，以积少成多的方式强行推动技术的进步，而这毫无疑问是最困难也是最慢的方法。 但也是丧尸想要推动新技术出现唯一的方法。 他看着赵木成说：“人类的灵感，是催化技术进步的良药，而恰恰我们不具备这个能力。” “我们可以成为顶尖的学者，但是想要改变世界，需要的是创造。” 他指着旁边的水壶：“我们想要打开这个壶，需要通过唯一的壶嘴让里面的水装满，直到有一天，水顶开了盖子。” “而人类不同” 说着，他伸手直接打开了盖子，壶里只有一半水。 赵木成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你们缺少的是，创新能力？” 江阳指了指他说到：“你觉得金属改造后的人类会有吗？” 这话让赵木成愣住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们可以借助脑外存储技术，将整个世界的知识下载到大脑中，但他们永远不可能产生新的知识。” “你们还可以通过积累，强行顶开水壶的盖子，而他们，甚至没有这个能力。” 江阳打了个响指：“所以我才说，你，现在有了一个成为救世主的机会。” 赵木成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看着自己。 江阳看着远处交代完任务走过来的董全云，还有把小王留在医院匆匆赶来的孙海说到：“而且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状态已经证明了一个困扰我们至少三十年的猜想。” 赵木成好奇地问：“什么？”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说：“意识，并不是大脑的衍生物。” 孙海和董全云跟赵木成打了个招呼后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江阳放下手里的茶杯说到：“脑损伤，甚至大脑细胞被机器替代，都没有损伤人类的意识，但是因为脑损伤，意识缺失了感受世界的渠道，所以你说你在接受改造的时候，有一种被关进了黑屋的感觉，而在你重新可以用新的身体感知到世界的时候，你的思考和意识，恢复了。” 他站起身来满是赞叹的看着赵木成说到：“你的存在可以证明，我们，仍旧是我们，并没有因为我们变成了丧尸产生了意识的改变。” 江阳看了眼旁边的几个组长。 这是目前无风较为认可的共识，提出者正是江阳：“我们在意识层面仍旧是我们本身，是那个度过了末日，来自旧时代的人，但是我们的身体属于丧尸，是一种全新的，借助生命物质存在的，拥有强大力量和能量使用能力的新生物。” 他指了指赵木成：“而你，是一种意识层面仍旧是赵木成，但身体属于金属化改造者的，新生命。” 赵木成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阳。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缓缓开口说到：“所以，江先生是认可这项技术的推广的？” 江阳摇头：“我只是在说你的情况，你也别忘了，如果我不帮你的话，你现在连身体的支配权都没有，就算是你有清醒的意识，支配不了身体的话，还是相当于被关禁闭不是吗？” 赵木成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那种只能趁着程序空隙出来透透气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痛苦。 一种被奴役的，不自由的痛苦。 他抬起头看着江阳：“所以我要怎么做？”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旁边的董全云和孙海：“跟他们走吧，去弄清楚你的情况，以及解决方法，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在你之外的那些金属改造人，他们的意识，是否还存在。” 赵木成用力的点了点头：“听您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就准备跟着两个人离开，但却被江阳拦住了：“先等等吧，我们需要开个会，另外你这边也需要处理一下，不然的话很容易被检测到你的位置。” 赵木成站在原地，江阳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后脑位置。 强烈的能量波动一闪而过，董全云和孙海两人明显的看到，赵木成的后脑位置有一缕烟雾升腾而起，下一秒他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江阳收回手，扶着赵木成躺在了凉亭旁边的长椅上，然后才转过头看着已经交代完任务集合起来的十三个组长说：“我暂时切断了他的能量供应，让他体内的那些机器人进入待机状态，等会把他带到一号实验室去，先让他待在那个屏蔽罩里面，后面我带着你们开始实验。” 董全云和孙海点了点头。 江阳坐在石凳上看着十三位组长说到：“那么现在，咱们开始内裤计划的第一次会议，我来说一下我最近一段时间的发现，以及，对罗晋成背后的那个东西的猜想。” 在他们开会的时候，联邦理事会办公室的会议也暂时停止，这些老研究员们需要去休息。 看着最后起身的那位老教授，顾沐阳挥手让自己的同事们也出去休息吃饭，自己则是快速的走过去。 老教授看到他过来平静的站在原地。 顾沐阳微笑着问：“王教授，您身体还好吧。” 老教授点点头：“预计还有不到三年的寿命吧，还不错。” 顾沐阳抿了抿嘴，这叫还不错？ 看着他无语的样子，老教授笑了笑：“人都是要死的，这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顾沐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换了话题：“您之前说的那个可以给出答案的地方，应该不只是七号基地市的研究所吧？那个，您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想说的地方，到底是哪？” 老教授摇摇头：“抱歉，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现在真的还有一个地方能给出答案，一定是那里。”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酒馆，那群丧尸。 还有许多年前的那天，自己鞠躬道歉请求对方原谅，因为自己送过去的，只是一份没有盖章的毕业证明。 他记得那天，把自己送到门外的那位丧尸说：“能放下成见来到这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难过，有事情的话，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那年他八十岁，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学科的最前沿，即将面对广袤的未知，在孤独中死去。 然后他见到了一篇文章。 原来自己的前方，还有一个孤独求索的身影。 那个人，叫董全云。 一个丧尸。 也就是自己的老师临终前告诉自己的那个，可以在困惑时求助的。 师伯。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顾沐阳，沉默了一会后说到：“我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如果可以，他们不介意的话，或许你可以跟他们通话。” 顾沐阳看着他严肃的说：“那就麻烦您了，请一定跟他们说清楚现在的情况，另外麻烦您传达，不管他们能否解决我的困惑，我都会感谢他们提供的帮助，如果他们遇到任何麻烦，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他们解决。” 看着他诚恳的样子老教授点点头：“我会传达的。” 178 系统入侵与君主级丧尸 太阳岛的建筑施工速度虽然很快，但实际上，早在第九区开始施工的时候，这里就曾经进行过全面测绘。 在其他地区施工结束之后，整个无风全力投入到了太阳岛的施工工作，现在正在进行的，已经是方舟的第二步了。 一号实验室，专门给江阳准备的研究室，里面根据江阳的需要并没有布置过多的设备。 但是整间屋子的施工标准却是无风目前阶段所能实现的最高标准。 因为这里需要进行的，是涉及到辐射能量的研究。 在研究能源卡无意间毁掉了建在新能源厂的研究中心后，江阳在一号实验室内进行实验的时候也会格外的小心。 虽然这里的防护等级要高于研究中心，但根据他的推算同样承受不住能源卡的多次爆发。 好在，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发现，并且在金属改造试剂中有了进一步的验证。 宽敞的实验室里，赵木成躺在一个厚重的罩子中。 看着站在旁边正在准备着各种器具的江阳，以及在旁边给江阳打下手的孙海和董全云问：“我会死吗？” 江阳摇摇头：“想多了，你大概还不清楚你自己现在的生存能力，虽然你体内的金属机器人使用的只是常规材料，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去。” 把一个精细的探头放在旁边。 他检查了一下赵木成体外的罩子，思索了一下又到门口位置打开了一个新的屏蔽罩。 丧尸对能量很敏感，董全云和孙海都能感觉得到，房间里的辐射能量浓度下降了一大截。 孙海看着旁边的检测仪说：“活性降低了，已经有部分机器人开始进入待机状态。” 江阳走过来看着明显开始打瞌睡的赵木成说到：“给他搞点营养液，另外把生命物质准备好。” 孙海把一支营养液推进赵木成嘴里。 看着他下意识的吞咽，以及明显恢复了一些的精神状态说到：“这是他身体中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开始工作了？” 江阳耸了耸肩膀：“所以我才说，这种半改造看起来更靠谱一点，当然只是相对来说，到目前为止，最完善的金属化改造其实是高楼。” 孙海点点头：“确实，身体大部分由金属代替，但是保留人脑和神经感官系统正常工作，最关键的是保留了人类原有的完整能量吸收运转系统，最大化的保证大脑功能和供氧，但是感觉那样一来跟直接使用初代基因改造药剂没什么区别？” 江阳笑着说到：“如果这个技术真的没问题的话，那现在最好的改造方式其实是，先使用初代改造试剂，然后再使用金属改造试剂进行半机械化改造，并且保留大脑和部分重要器官组织，这样一来可以很好的保护人类达到初代基因改造药剂的极限寿命三百岁，在即将自然死亡的时候，再进行完全改造，变成一个知识充足经验丰富的，机器人？大概是吧。” 躺在罩子里的赵木成突然问：“所以说人类的极限寿命就是三百岁？” 江阳思考了一下回答：“目前来说是这样，但是不排除有其他的方法继续延长寿命，可惜的是，罗晋成并没有继续在基因这条路上探索而是弄出了这个新技术。” 站在外面旁边的其他几个组长突然问：“所以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因为基因改造技术难度太大？还是在他看来，这个金属改造技术更优秀？” 江阳摇摇头：“我觉得都不是。” 看着赵木成的生命体征平稳，江阳示意孙海把探头放进了赵木成的血管中。 同时又拿出了几个贴片，将赵木成的四肢，心脏以及大脑等部位接上了传感器。 完成这些之后他看了看董全云：“打开咱们的能源系统。” 董全云打开了手边的一个按钮，在他面前的仪器上，设备自检灯光快速的闪烁后提醒，已经接入了稳定的电流。 江阳深吸一口气看着赵木成：“深呼吸，接下来你可能会比较难受，又或许不会，但总之，我要尝试全面切断你身上的金属机器人，放心，如果情况不对的话我会终止实验的。” 赵木成点点头：“谢谢。” 在确定仪器设备的工作不会受到影响之后，江阳转过头看了看房间里的组长们说到：“做好准备。” 十几个人齐齐点头。 然后也不见江阳有什么动作，感觉上只是他眼睛中的红光变得更亮了一些。 下一秒，整个一号实验室内部，所有的辐射能量向着江阳汇聚。 只是个短暂的瞬间，房间里的辐射能量，消失了。 在他们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辐射能量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外溢时，江阳停止了继续吸收辐射能量平静的开口说：“下面，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发现。” 看着因为体内所有机器人同时进入待机状态有些迷迷糊糊的赵木成。 江阳伸手从自己带来的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能源卡放在一旁的操作台上，然后又把一个玻璃瓶放在旁边。 瓶子里，装着两个很小的金属球。 做完这些后他示意孙海，从赵木成的身体中截取出了一点点在他体内的金属机器人，放到操作台旁边的仪器里面。 打开大屏幕。 没有了辐射能量供应，此刻这里的设备就像是在变之前一样，所有的能量完全来自发电机。 江阳打开几个图片：“首先还是要感谢董全云的努力，帮我们弄出了可以观测到这些纳米级小东西的设备，然后，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内裤计划的初步成果。” 他伸手指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内容说到：“这两张图片分别来自绘制能源卡所使用的液体金属，以及完全化金属改造人的身体内部的微型机器人。” 放大第二张图片后他说到：“这东西之前董全云已经看过了，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些，来自罗晋成的神奇技术，一种纳米级全自动智能机器人。” 十几个组长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和视频演示。 董全云平静的说到：“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我就跟阳哥说过，如果罗晋成的精密加工能力有这种程度，那恐怕无风下个世纪也不可能摸到他的脚后跟，更不要提扒掉他的底裤。” 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江阳说到：“我之前就跟大家说过，罗晋成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有限。” “他并不是什么神明或者什么绝世天才，他也不是那些传说中被神话的救世主，他和曾经的我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 在房间里轻轻地走动了几步后他继续说：“所以虽然我一直都在跟你们说，这王八蛋挺不靠谱的。” “但我想，不论是你们还是我，又或者是那些从灾变时代幸存下来活到现在的人们，都无法否认的一点事实。” “那就是如果没有罗晋成，世界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到这个程度，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也要继续在丧尸与丧尸之间的竞争中继续沉沦，直到大面积苏醒。” “但那时候，剩下的丧尸又能有多少呢？” 十三个组长陷入沉思。 江阳用平缓的语气说着：“罗晋成对人类，对丧尸，对我们，都是有着巨大帮助的，所以我向来要求，不管是我们也好，火种计划的新人类也好，都不需要去反对他，或者去试图颠覆他。” “但是我们也要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万能的。” “他只是个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他有他的缺陷和短板，并且在他过去两百多年的治理中，也逐渐出现了更多的不足，特别是他对于政治以及联邦治理的不成熟，都是很致命的缺点。” “不过今天我们不讨论那个问题，我们只讨论他展现出来的这些技术。” “首先我要明确的是，并不是他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工业体系的进步，而是采用了一种取巧的方式。” 关掉了这张图片之后江阳打开了第一张图：“这个，是我在研究能源卡的时候发现的，一种我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的东西，目前来说，我更愿意称其为，微观金属虫。” 他严肃的看着在场的丧尸们说到：“根据我的观察，这东西，是，活的，有生命的，有意识的东西。” 说完，他在十三个组长不解的注视下打开了一段视频。 那是他在实验中心的时候，通过刺激引爆能源卡的瞬间。 江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那些用来绘制能源卡的黑色液体金属，实际上，就是海量金属虫堆叠在一起形成的，可以被肉眼所见的类似液体金属的东西。” “在辐射能量波动的瞬间，将它们迅速地按照波动图谱绘制在金属板上连接起来，将其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独立而稳定的环境，它们就可以吸收辐射能量，并通过金属板的引导传递到外界形成稳定的能量。” “而在能源卡的合金承载片积攒的能量过多，它们会停止吸收，防止过多的能量导致它们自身的过载。” “我在恰到好处的临界点，摧毁了合金片，让合金片出现了局部破损，于是，过载发生了，进而导致的是能量爆炸。” “这些金属虫再也无法控制能量的吸收和使用，同时积攒的能量会在瞬间释放，形成强烈的冲击。” 这是他以牺牲了新建好没几天的实验中心为代价得出的结论。 此刻变成演示动画，带给其他丧尸们的视觉冲击是惊人的。 丧尸们看着江阳。 能源波动会导致仪器失灵，也就是阳哥这样，本身对能量极为敏感的丧尸，才有可能把握住那个临界值出现的瞬间破坏合金承载片。 不过想到江阳的实力，他们也不意外江阳能做到这些。 他们只是安静的听着江阳继续说： “因为我们目前还没有办法观测到单个金属虫，所以这东西的样子是我根据我个人的观点和想法，画出来的。” “实际上它们长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但我确定，这些东西是一种近似于生命体的东西，过载则会导致它们死亡。” “它们依赖辐射能量生存，但它们如何生长繁殖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就是目前能源卡技术，以及金属化改造技术使用的纳米机器人的核心。” 他平静的开口：“罗晋成掌握的，并不是某种恐怖的生产工艺，而是号令这些金属虫的技术或者能力，通过它们加工出了纳米机器人，也是通过它们完成了对辐射能量的引导利用。” 董全云默默地看着图片上面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罗晋成那种匪夷所思的精密加工技术，并不是来自工业的进步。 而是他掌握了一种更微型的东西。 活的金属虫？ 这名字让他有些好奇，同时又有一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江阳默默地看了眼在场的丧尸组长们说到：“他的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但就目前来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涉及到他关键技术核心的一个。” 将大屏幕切换到另一个界面。 看着旁边的仪器扫描出来的来自赵木成体内的纳米级机器人。 这些东西和之前在那两个完全改造者体内弄出来的东西，完全一样。 江阳点了点头把图片保存下来。 然后看着躺在罩子里，因为身体中机器人待机，此刻虽然活着，但是已经陷入混沌的赵木成。 “液体金属改造技术毫无疑问来自罗晋成，但是你们也看到了，现在，他在犹豫，他在质疑自己，他在思索是否要推广这项技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看着在场的组长们，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这东西到底应该被叫做改造，还是应该被称为，寄生？” 董全云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的问到：“这个金属虫，是，外面来的东西？”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到： “还记得吗，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 “在末日发生的时候，曾经有一颗陨石坠落。” “而在那之前三个月，这颗原本会与地球擦肩而过的陨石突然改变了运行轨道，将目标对准了我们。”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江阳停顿了一会后开口：“现在罗晋成失联了，我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他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倘若末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目的就是将这些金属虫投放到我们的世界并完成寄生，各位” 江阳严肃的看着在场的丧尸们：“你们想想看，现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能源卡。” “为了制作这些能源卡，消耗了多少金属，以及，现在如果需要制作金属化改造人，又需要额外消耗多少。” 安静的房间里，丧尸们看着躺在那里的赵木成，又看了看彼此。 大片的沉默之中江阳再次开口说到：“好消息是，如果罗晋成那边不继续生产这些金属改造试剂，以目前人类掌握的技术，百年内，绝不可能生产出这样的东西。” “但坏消息是，在过去的两百多年中，因为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技术，人类的整个科技体系处于停滞状态。” “而世界环境的复苏已经开始，甚至不需要百年，最多十年后，人类就要面对全面复苏的微生物。” “在巨大的威胁，以及现在技术已经曝光的背景下，这项技术很可能会被推广，并且推广的并不是加工技术。” “而很有可能是金属虫的繁殖技术。” 他看了一眼孙海说到：“而如果不推广这项技术，这些通过基因改造的新人类，就像那些改造出来的海鱼一样，根本没有能力应对微生物环境的复苏。” “一旦出现环境影响导致的基因异变，届时发生的，很可能是一场新的末日。” 发现江阳在看自己，孙海沉声说：“罗晋成的基因改造技术，并不是从实际环境中调查统计，推导优化得来的。” 看着周围的其他几个组长。 他摇了摇头说到：“他的基因改造以及基因编码的来源，是猜想和数据推算。” “是一个建立在理想化模型中的，数据运算结果。” “如果世界环境始终不变，基因改造技术永远不会出问题，但问题是，我们生活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个程序或者数据。” 江阳适时地说到：“过去的两百多年里罗晋成确实没有犯过错，我以前也以为这是好事，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始终不犯错意味着，他在一条被计算好的道路上狂奔，带着所有的人类，走向了一个很可能会彻底终结一切的深渊。” 社科组的组长问：“那么这些金属虫的目的是什么呢？占领这个世界？” 江阳看着躺在旁边的赵木成说到：“这也就是我把赵木成带回来的原因。” “我现在的想法是，金属，没有复杂的思想，也没有情感，所谓的液体金属改造，其实是建立一个个形状为人类身体的金属牢笼，禁锢人类的意识，至于它们这么做会获得什么，我不清楚。” 他在大屏幕上打开了另一张图片说到：“从这个图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一些线索。” 那是过去两百多年世界人口曲线。 江阳指着起点说：“灾变发生之后，因为丧尸的出现和袭击，导致了世界人口骤减，同时，这也摧毁了整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文明，将幸存者拉入了无边的恐惧中。” “随后罗晋成出现了，他力挽狂澜拯救了人类，使用基因改造药剂调整了人类的基因序列，让人类免于辐射干扰。” “于是，人口数量开始增长，并且这些新增人口，基因型基本相同。” “那么现在，当世界人口数量再次达到了几十亿之后，当人类彻底习惯了能源卡之后，液金改造出现了。”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大屏幕上的曲线拐点。 罗晋成早就拿到了液金改造试剂没错，但他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才从系统领取到了推广液金改造试剂的任务。 而这个时间节点，应该就是在大鲸鱼死后。 因为在系统原本的判断中，末日后的世界环境就是稳定的单一的。 它的程序中并没有考虑过大鲸鱼这种自我牺牲换取生命复苏的行为。 所以当海鱼异变发生，罗晋成提交了海洋数据希望拿到新的鱼苗提供食物之后。 系统注意到了世界的变化。 推广液金改造当做了新任务交给罗晋成。 而罗晋成早就意识到了问题。 所以他开始质疑系统。 但他没办法违背系统任务。 所以就有了一号基地市的混乱。 以及罗晋成本人，至今失联。 江阳看着陷入沉思的组长们说：“我有两个猜测，第一是，这些金属虫，需要吞噬金属繁衍扩大种群，开采的金属越多，它们的数量也就越多。” “第二是，人类的思维和意识对它们很重要，而且数量是越多越好。” “因此它们通过自己习惯的方式，帮助罗晋成生产了无数的尖端设备和武器，保护了人类种群并扩大了人类的数量。” “在达到一个它们满意的数字，以及新的变化即将发生之后，它们选择开启广泛寄生，所以我怀疑，在这些微型机器人内，很可能存在金属虫。” “因为目前来说，只有它们可以引导吸收能量。” 一直沉默着的卫宜修突然问到：“那么，如果末日真的是一场阴谋的话，它们为什么这么做，直接在最开始的时候悄悄寄生不是更好吗？” 江阳打了个响指：“因为那个时候，人类有着自己的文明体系，对于莫名出现的技术会保持警惕，而现在，人类处于危机中，并且科技体系几乎被摧毁，它们将会以救世主的身份，被人类迅速接受，并大范围推广开。” 他眯着眼睛咧开嘴说：“而且第二点就是，它们需要在辐射能量的环境中生存，所以它们必须先让辐射能量出现，随后才能到达这里。” 房间里，江阳红色的眼睛释放出璀璨的光芒：“而丧尸，它们无法寄生，并且君主级丧尸，因为对辐射能量的掌控，会对它们造成致命威胁，所以，它们要不惜代价的消灭丧尸。” 看着目瞪口呆的组长们，他笑着摇摇头：“这都是我的推测，还需要一点点验证，但最起码，这个金属化改造，问题很大。” 关掉大屏幕后，他重新来到屏蔽罩旁边看着赵木成：“之前高楼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们一个较为有效地处理结果，就是清除掉他大脑中的机器人，让他的意识重新接管他自己的大脑，这样一来，剩下的机器人就会认为大脑还在自己同类的控制中，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还很艰巨。” 孙海沉默着走过来看着赵木成说到：“确实很难，但好消息是，生命物质可以帮助他的大脑尽可能的恢复，所以麻烦的问题就在于怎么精准的，全面的，清除掉他大脑里面的那些东西。” 江阳点点头：“我可以感知到位置，但是具体的操作还得靠你。” 孙海已经带好了手套：“交给我就行，正好我也对这东西，很好奇。” 其他组长们也聚拢过来帮忙打下手。 就在这间实验室里，丧尸们正式开始接触来自罗晋成的“尖端技术”。 但就在这时候，董全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有点陌生的电话号码好奇的接通。 过了一会看着江阳小声地说到：“当初来给我送毕业证明的那个小家伙联系我，他说他正在理事会办公室里开会。” 在说完一号基地市的情况，以及刘唐和高楼的要求后。 江阳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所以是那个叫顾沐阳的主任想问问这个技术到底适不适合推广？” 董全云点了点头。 江阳抬起头看着在场的丧尸们：“你们怎么看？” 179 不是我想，是人们要求的 理事会办公室的办公大厅里，同事们都去吃饭之后，顾沐阳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皱着眉头看着监控视频。 在提出了要求之后，高楼那边的人没什么动静，还是和之前一样死死地控制着联邦科学院。 同时他们好像也已经知道了刘唐的存在以及刘唐提出的要求。 所以到现在，高楼那伙人没有再继续伤害研究员们，只是仍旧在戒备，想要强攻还是很困难。 刘唐那边，除了他本人之外，剩下的改造者已经快速的找到了最近的居民区。 虽然没有继续行动，但是看样子意图也很明显，就是在用这些居民区威胁自己不敢使用大功率激光武器定点攻击。 如果那时候不考虑谈判，直接以一千六百民众为代价强行干掉他们的话，现在或许就不用考虑这么多问题了。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 时机已经错过了，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个刘唐有没有留后手。 以这家伙前任一号研究所副院长，现任联邦科学院院长的身份，对联邦现有的武器威力太了解了，很难保证他没有做出针对性的防范。 万一发动了攻击但是没有解决问题，那乐子可就大了。 皱着眉头打开联邦科学院的官网。 高楼主导过这个实验，而且刘唐也是从高楼留下来的资料中才发现了这个技术。 现在，高楼极力阻止推广，刘唐要求推广。 而对于这个技术本身，人们根本不了解。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他意识到，在这次危机结束之后，不论如何也应该在整个联邦范围内推动建立多个科研机构。 这件事必然会很难。 联邦目前的情况，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建立太多的独立机构。 但是如今这种所有的科研工作完全依赖某个机构的环境，真的让他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明明技术已经在那里，而且还有了大批量的成品出现，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解释清楚这个技术到底是怎么实现的，是否存在明显的缺陷，推广与否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也完全不清楚。 恐怕刘唐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通过三篇文章煽动舆论，进而用这样的方式，要求技术推广吧。 下意识的又点了一根烟，皱着眉头翻看着那三篇长到离谱又完全看不懂的文章。 之前开会的时候那些老教授和军方代表解释过一些。 然而不论是谁，说话都很含糊，用的词汇也都是些不确定的词语。 面对刘唐的文章，他们只能尝试着从对方的语言逻辑和论证过程中判断真伪，却偏偏对最关键的技术核心说不出话。 关掉联邦科学院的官网，随便打开了一个联邦的社交媒体，看着热度最高的话题以及人们的评论。 刘唐的身份以及至今没人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人们已经将那三篇文章当成了真的。 现在正在讨论的，已经变成了，如果该项技术推广，会有什么样的改变，以及人们最关心的：价格问题。 正在这时，旁边的一台电话突然响起。 看了眼来电提醒，顾沐阳熄灭了烟接通了电话。 “我是一号研究所现任负责人。” 对面传来的声音让顾沐阳有些不太高兴。 这帮家伙不可能不知道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而且自己已经发过去十几封要求沟通谈话的文件，结果他们现在才回复，这真的是有点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但他没多说什么，现在他需要一号研究所的人能对这项技术做出解释。 想到这，顾沐阳深吸一口气问到：“我是顾沐阳，我之前给你们发的文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我是一号基地市的临时指挥，也是这起事件的负责人，液体金属改造技术出自军事研究院、联邦科学院以及一号研究所，我需要你们提交实验记录和报告，另外，请对这项技术做出解释，是否适合推广，是否存在缺陷及漏洞。” 对面的人沉默着听完他的话，随后才平静的回复到：“抱歉，在那个实验中，我们也只是负责提供实验场地以及实验体，保证和监督实验体的存活状态以及确保他们配合实验，其他的事，并不归我们管，而且实验体的详细资料也已经交给总理事长进行封存，我们这里是没有资料的。” 顾沐阳皱着眉头问：“所以这个技术的起源，真的是联邦科学院？” 对面停顿了一会回答：“最初的实验设计是来自军事研究院，但更进一步的改造，以及改造试剂的生产确实是联邦科学院完成的。” “我们也是在联邦科学院将该技术升级后，才开始提供实验体配合实验。” “另外根据我们资料室的文件来看，这项技术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总理事长禁止研究了，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继续实验的，我不清楚。” 在顾沐阳眉头紧皱的时候对面再次说到：“我已经把我们这里所有的相关文件发到了理事会办公室的邮箱，如果需要实体文件资料的话，麻烦您安排人过来取吧，我们正在验证刘唐论文中提到的基因缺陷问题，暂时腾不出人手来。” 顾沐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的问：“你们在研究刘唐的文章？是你们自发的行为，还是总理事长要求你们进行研究的？” 对面回答的声音仍旧很平静：“是总理事长之前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对于联邦境内提出的新技术新理论，要第一时间开展验证，所以在刘唐院长的文章发出来后，我们立刻组织人员开始验证真伪。” 顾沐阳皱着眉头问：“有结果了吗？” 电话对面的人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平稳地回答：“抱歉，目前刚刚结束文章的理论研讨，具体验证工作也刚刚开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和你们共享实验进展。” 顾沐阳无奈的答应下来。 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最后问到：“刘唐之前在一号研究所的时候，是负责的哪方面研究？” 对面好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停顿了一下才说到：“是负责基因项目，不过在担任研究所副院长后，他开始负责理论研究，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顾沐阳挂断电话，第一时间打开了邮箱里的资料。 但是很快他就关掉了。 这些资料的内容都只是当初的实验记录。 在抹掉了实验体的信息后，展现出来的只是简单地实验时间以及结果，并没有关于液金改造技术的详细信息。 没想到即便是联系到了一号研究所，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那么现在，除了军事研究院之外，真的就没人能给出一个答案了吗？ 痛苦地关掉电脑上的所有界面，顾沐阳叼着烟卷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思考对策。 在某个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总理事长知道一切，但只要他失联，整个联邦就陷入了混乱，这到底是总理事长能力太强，还是其他人都太弱，又或者是，总理事长有意为之？” 这样的想法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发现没有人后，默默地把这个想法掐死在脑海之中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事情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 也许，这一切都是总理事长安排好的也说不定。 “呼” 顾沐阳突然猛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不行，不能再想了。 强制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 但随后他又烦躁的在房间里走了两步，最后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大厅，推开门准备先去吃个饭休息一下。 但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门外走来一个人，正是之前的那个王教授。 发现对方看到自己加快了脚步，顾沐阳下意识的停下来。 难道是，有结果了？ 老教授快步来到顾沐阳面前。 但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问到：“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顾沐阳一听这大概率是有戏了，带着老教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关上房门，一头白发的老教授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才在顾沐阳的注视下开口说到：“顾主任，你对联邦内部，有什么看法吗？” 如此宽泛的问题让顾沐阳紧皱起眉头反问：“你说的是哪方面？” 老教授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位理事会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说：“就是咱们的联邦嘛，从总理事长，到理事会，到你们的理事会办公室，各个基地市，高校，各机构，工厂这些。” 顾沐阳皱着眉头。 他不知道这老爷子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但是想到刚刚自己独自一个人时产生的危险想法，他深吸一口气转移了注意力，大概讲了一下自己对目前联邦的想法。 当然他也提到了最新的感悟，那就是不能把所有的科研任务，全都交给同一个机构，以至于出现了当前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没有说，现在他觉得也不能把指挥权全都交给罗晋成一个人，万一他失联的话，下面的人全乱套了。 这话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口，毕竟罗晋成指挥的话，最起码不会出错，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保证罗晋成不会失联。 必须要找总理事长说清楚，以后要弄一套应急系统，避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老教授一直在点头。 特别是听到最后几句，顾沐阳说吧所有的科研放到一个单位不靠谱的时候他笑了：“所以顾主任也认为，联邦应该有更多的科研机构，或者说，高校也应该有更多的自主选择的研究任务是吧。” 顾沐阳严肃的回答到：“是的，当前联邦的科研方式是有问题的，把一个任务拆开分配给联邦科学院和各个高校确实可以提高效率。” “但是各个单位之间缺少沟通，不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是不行的。”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说：“但是这样最节省资源，最省钱。” 老教授笑着说：“那现在顾主任明白了，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顾沐阳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到：“但是有些事，你也知道，我说了不算。” 老教授微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事实上这些话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不止一次说过。” “几乎每年学校的年终会议上我都会提出，想要建立独立的实验室，在完成联邦分派任务的同时进行一些独立的研究，但是每年开年的时候我都会被拒绝，已经习惯了。”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颗特殊的糖塞进嘴里说到：“我的寿命不多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已经尽可能的完成了我的任务，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估计我会把那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谈起正事，顾沐阳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老教授突然问：“顾主任对丧尸有什么看法？” 这问题如果是问一般的管理者，出于政治正确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丧尸的种种问题，以及他们被限制的公民身份。 但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顾沐阳。 联邦理事会办公室主任，泛亚联邦除了总理事长和理事之外，职务最高的人。 他看着老教授严肃的说到：“如果是在公开场合，我会说丧尸是导致了末日发生，导致了一切悲剧的根源，是应该赎罪的有限公民。” “但是这里只有你我，所以私下里说的话，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些遭受了无妄之灾，幸存下来的，个体实力强大的普通人。” 看着老教授有些意外的表情。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点燃一支烟说：“我看过总理事长那里关于灾变时代的资料，丧尸之所以成为丧尸，并不是他们主动选择的，而且变成丧尸后他们也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硬要说的话，是联邦道德绑架了他们，将他们变成了我们的生产工具，并且在大生产基本完成后，将他们一脚踢开了。” “不过从一个管理者的角度来说，他们的个体实力，确实是个很大的麻烦，毕竟，倘若他们想要犯罪的话，我们很难制止。” 说到这他突然愣了一下。 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就像现在大街上绑架了民众和我们对峙的那些金属人一样。” 弹掉烟灰顾沐阳说：“王教授说的，可以解答我问题的机构，不会就是丧尸吧。” 老教授点点头：“联邦进入新时代开启市场化之后，高校开设了远程教育，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一些丧尸们开始学习联邦各个高校的知识。” “顾主任应该清楚，以他们的精力，如果静下心来学习，就算再愚蠢的人，百年时间积少成多，也足以诞生一个顶尖的学者。” 顾沐阳严肃的问：“真的有丧尸这么做？” 老教授叹了口气说到：“二十年前，我就已经已经看不懂他们的论文了。” 顾沐阳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 为什么这件事从来没人说过？” 老教授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反问：“顾主任，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顾沐阳坐下了。 吸了一口烟后他下意识的问：“王教授说的应该是那个最近才成立的第九区吧？感觉丧尸群体中就是他们最活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管理者是叫，江阳？” 老教授点了点头：“如果七号基地市的联合研究所也没有答案，顾主任又真的想知道，并且不在乎这些东西的话，去问问江先生吧。”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到桌面上，上面显示的是刚刚吃饭的时候，董全云给他的，江阳的联系方式。 顾沐阳认真的把那个号码记下来后把手机还给老教授：“抱歉王教授，我还得，再想一想，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外传的。” 老教授收起手机笑着站起身来看着他说：“是否外传啊，他们说，无所谓，因为他们不在乎。” 顾沐阳愣在原地。 老教授没有多说什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房门紧闭，顾沐阳看着桌子上的电话。 这部电话可以直接联系到罗晋成，是在紧急情况下向总理事长请示用的，但是现在它打不通了。 那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烟头塞进烟灰缸里。 顾沐阳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刚刚记下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短暂的提示音之后，对面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哪位？” 顾沐阳试图从声音分析对方的性格，但是失败了。 丧尸的声音普遍比较沙哑，而且不带情感也没有过大的起伏。 毕竟丧尸的发声方式是用能量引导声带振动，并不是通过呼吸吐气控制的。 快速的思考了一下顾沐阳说到：“我是理事会办公室主任顾沐阳，请问是江先生吗？” 他听见对面的背景声音中似乎正在讨论什么问题。 但是听不清，只听见了江阳的声音：“哦，小王已经把我的电话给你了啊。” 小王？ 顾沐阳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刚刚离开的王教授。 那老爷子一百一十多岁，被叫做小王似乎有点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在丧尸面前，一百一十多岁确实不算大。 摇摇头，顾沐阳快速的说明了他打电话的目的：“江先生看见联邦科学院公布的三篇文章了吗？请问您那边有什么看法吗？” 第九区的一号实验室里。 孙海正在专心操作设备按照江阳的指示清理赵木成脑袋里面的金属机器人。 其他几个组长则是坐在旁边不远处讨论着液金改造技术的问题。 江阳给孙海指出了一个金属机器人比较集中地部位之后，拿着手机走到了旁边。 看着十二个坐在一起激烈讨论的组长说到：“我知道那些文章，现在我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 注意到了关键词的顾沐阳暗自点点头。 看来王教授说的那种长时间学习的丧尸，并不只有一个啊。 随后他快速的问到：“那有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呢？” 这孩子可是够着急的。 江阳微笑着看着大屏幕上总结出来的几个观点。 其实到现在，对液金改造应不应该推广这个问题，这些组长们也还没有达成一致。 原因很简单。 他看着大屏幕旁边的分屏问：“顾主任有注意到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情况吗？”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 原来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他可是知道，如果舆论真的一致要求某件事，总理事长基本都会同意的，而现在，他还没看到反对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点了根烟说到：“我看见了，所以我才想问清楚，这个技术到底有没有问题，新人类的基因是否真的存在严重缺陷？” 江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才说到：“顾主任，我先不跟你说我们这边的看法，你就以你自己的尝试来判断。” “你觉得，新人类的基因中是否存在明显的缺陷，以至于必须要通过金属改造来解决？” 十二个组长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之所以没有达成一致，主要的原因也在于，微生物环境复苏到底会不会导致人类异变？ 会的话，是什么程度的异变？ 新人类的基因毕竟不是海鱼那种直接编辑出来的，而是在原有基因上修饰调整出来的。 那么，新人类是否会出现新一次的丧尸化异变，或者大危机，这件事他们并不能确定。 顾沐阳想了好长时间才说到：“我对这方面的技术不太懂，但是我觉得，人类能从末日活下来，基因应该是比较稳定的吧，而且就算是基因有缺陷，应该也不至于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 听着手机扬声器中传来的声音，江阳笑了：“顾主任是聪明人。” 没有等顾沐阳回应他继续说：“发个邮箱过来吧，我给你发几份研究报告，你可以找人确认一下，如果你手里有靠谱的人的话。” 顾沐阳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后面再说吧，我们这边现在恐怕没有人能弄清楚这些问题，江先生有什么看法，直说就是。” 他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手里的科研力量不足。 江阳看到已经有几个组长在点头了，顾沐阳的性格确实不错。 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江阳加大了一些声音。 即是说给电话对面的顾沐阳，也是说给房间里的十三个组长： “一项新的技术存在问题是难免的，而利用这种方式要求推广的技术，大概率是有问题的，这是常理推断，所以顾主任到现在也没有答应对方的条件。” 顾沐阳点头，听着电话对面江阳继续说：“那么说回技术本身，人类的基因必然不完美，但是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刘唐所提到的危机，也只是说的，可能，顾主任，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管理者喜不喜欢，但就我个人来说，可能这个词语，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用这样一个假设的危险，来强调人类基因中的缺陷，这就是刘唐文章中最大的问题。” “至于他提到的那个用微型机器人随时修复的技术，问题就更大了。” “如果是用微型机器人实时修补伤口，协助人类体内的器官更稳定的工作和运转，那我认为这是一项好的技术。” “但是顾主任，我需要给你说明的一点是，人类的基因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 “随着环境变化不断调整才是正常情况，那么这个所谓的修复，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修复呢？” 在场的十三个组长明白了。 对啊，这不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吗。 罗晋成，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个东西，对未来的判断，来自数据推算以及模型推导，需要的是秩序和稳定。 但世界，是一个时刻变化的复杂环境。 人类与世界应当是动态平衡，而他追求的其实是一种绝对静止。 他相信有一个答案可以解决世界上的一切问题。 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就简化世界环境再来解决。 所以他要清除一切变量。 比如旧有文明。 比如科技体系。 比如，丧尸。 江阳说的话很明白。 顾沐阳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江先生的意思是这个技术，不能被推广？”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江阳摇了摇头：“我说的是这个技术本身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和漏洞，但是要不要推广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顾沐阳紧皱着眉头问：“原因呢？”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同样不理解的组长们说到：“首先是，目前的民意，如果开展全民调查，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推广，而那位罗先生，恐怕不会违背这个结论。” “其次，就算这项技术被公布，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短时间内也不存在制造的可能，而且顾主任想过没有，这种规模的金属化改造，需要消耗多少金属？” “以目前世界的矿产资源是否可以提供数量足够的改造试剂？” 董全云看了眼江阳，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说到：“所以就必须，去太空！” 江阳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点头。 系统会约束罗晋成的行为和言语。 但是没办法控制他的思想。 而罗晋成搞出这么大的一场戏，从来都不是他打算推广金属改造。 其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民众“要求”他：开发太空。 在多方宣扬，以及一号基地市的混乱共同演绎的大危机之下，民众会全力支持这项烧钱的计划。 人们会暂时忘记自己生活的痛苦，以及目前出现的，对罗晋成军事化政策的怀疑，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继续全力支持他新的，太空计划。 最关键的是，这是民众的“要求”，系统也无法阻止。 江阳微笑着挂断电话。 罗晋成这家伙，真的掌握了要挟系统，改变系统任务安排的方法了啊。 180 那就，到此为止吧 联邦科学院，高楼仍然站在宿舍楼二楼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 当他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那个官员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果不其然，对方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理事会办公室负责和你进行沟通的专员，我姓郑，是理事会办公室主任让我来，和你谈一下这些研究员的安全问题。” 点点头，高楼没多说什么。 此刻他只希望这一切可以尽快结束。 感受到自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嘴巴张开说出自己根本不是自己想法的话语。 被剥夺了身体控制权的高楼再次想起了前不久那个人跟自己说的话： “离开联邦科学院之后，会有人接应你，出了城，一路往北，如果你能到二号基地市的话，我保你一命。”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所以他放走了那个金牧成。 在确定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并没有因为金牧成的离开有什么反应后。 他已经确定了，对方真的有对抗这东西的本事。 所以他已经把自己下一步的目标，放到了北方的出城通道上面。 一号基地市的管理和防御绝对严格没错，自己的任务一旦完成就会成为炮灰这也没错。 但是现在，因为放走了金牧成，自己有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被囚禁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听着那个看起来已经不年轻的官员说：“那么高楼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反对推广这项技术的原因？” 他听见自己的身体说：“这很关键吗？” 那个姓郑的官员严肃的点点头：“你曾经是联邦科学院机械组的负责人，同时也是这项技术的参与者和主导者，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对这个技术的看法，以及，你拒绝推广的原因。”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现在刘唐院长那边提出的要求就是，开放这项技术，并且要求直接推广到全世界。” 被困住的高楼本人感到了一种愉悦感。 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 “自己”会怎么回答呢？ 高楼很好奇。 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眉毛皱了皱，紧接着控制着身体的东西说到：“你们不了解这项技术，虽然我是开发者，但是我想说的是，刘唐看到的资料并不全面，这项技术有着比基因缺陷更严重的漏洞。” 但他的话被打断了。 那个姓郑的官员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严肃的说到：“我们已经初步了解过了这项技术，所以高先生尽管说你的观点就好了。” 高楼本人已经乐开了花。 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他只能暗自愉悦，实际上表现在身体上的，只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液金改造技术的基础试剂制造成本极高，而且对金属，尤其是稀有金属的消耗量也非常大。” “另外到目前为止，除了实验室制备之外，还没有大规模生产的能力，一旦全面推广，结果一定不会是你们想象的将新人类推进到一个新时代。” “更有可能出现的是，为了争夺稀有的改造试剂而爆发的，内部冲突。” “一旦人类内部混乱产生，特别是一旦联邦内部出现严重混乱，你觉得其他联邦，还有那些丧尸，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听话吗？” 高楼看到那名官员在严肃的记录，然后平静的抬起头问：“那么高楼先生，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看着他平静的样子，高楼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刚刚带走金牧成的那位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不然的话，怎么感觉这位官员好像已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这名官员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的话。 他说他是理事会办公室主任派来谈判的。 不是理事会？ 高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理会还在从其他技术层面讲述着液金改造问题的自己。 认真的看着那个不时低下头认真记录的官员。 他现在彻底相信自己只要跑到二号基地市那人就能保自己一条命了。 人家已经把手伸进理事会办公室了啊。 就这样，听着自己滔滔不绝的讲述了十分钟的技术细节之后，他看到下方的那个官员严肃的点点头合上了笔记本。 然后说出了程序设定中标记着任务结束的话语：“但是高先生，如果这项技术存在如此多的问题，那么三十年前你就应该站出来，或者在其他某个时间指出问题所在。” “而现在，因为刘唐的三篇文章，人们已经比我们更先一步的接受了这项技术，他们已经在讨论推广后的价格问题了。” 高楼如果能控制身体的话一定会叹一口气。 因为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的任务就结束了。 果不其然，他听见自己问：“你们已经准备同意刘唐的条件，把这项技术推广了吗？” 那名官员点点头：“如果只是公布技术的话，高先生自己也说了，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联邦科学院以及一号研究所之外，没有哪方势力能制备这东西，而这么做，可以阻止他们继续把这件事闹下去，顾主任认为，可以。” 高楼感觉到自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感官和触觉。 很快，“自己”说出了程序中最后一句话：“那就换一个新的要求吧，我们释放这里面的研究员，你们，解除封锁，放我们走。” 姓郑的官员皱起眉头：“你们以为自己还能走出一号基地市？” 高楼回答：“我们不可能无条件释放这些人。” 官员摇摇头：“你们放了研究员，然后跟着联邦警卫队回去接受调查，具体怎么处理，要看法院那边的意思。” 他毫不畏惧的看着高楼，一字一句地说：“顾主任说了，这件事，没得谈，他可以接受让整个联邦科学院给你们陪葬。” 然而说完那句话之后，其实程序已经结束了，高楼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这位官员平静的说：“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那还多说什么呢，让他们进来吧，这么长时间，人质也吓坏了。” 听到他如此顺利的就同意了条件，官员松了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对着身后的联邦警卫队和驻军行动队招了招手。 外面，看着大队人马进入联邦科学院，联邦警卫队副总队长和驻军司令也都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研究员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虽然被杀掉了一些，但最起码大部队保留了下来。 这个联邦最高研究机构，终于是没有变成这莫名而来的意外的炮灰。 而另一边，刘唐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顾沐阳，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但他没说什么，快速的操作着顾沐阳让人送来的设备。 十分钟之后，就在全世界都在关注泛亚联邦一号基地市发生的意外事件时，一条消息自一号基地市发出。 包括刘唐最早的三篇文章，以及长达六十万字的液金改造技术详细资料，就这么公布给了整个世界。 完成了这些，刘唐关上了设备。 顾沐阳看着他：“现在你满意了？” 刘唐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后果如何，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 他微笑着看着顾沐阳说：“不过我真的很意外，联邦还有你这样的人。” 顾沐阳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刘唐突然微笑着伸出手：“你做的不错。” 顾沐阳没有跟他握手，只是平静的说：“混乱因你而起。” 刘唐毫不在意的收回手微笑着回答：“那就让我遗臭万年吧，又或者许多年之后，我会成为英雄。” 在顾沐阳的注视下他低下头点了一支烟。 微笑着问：“你觉得，是激光瞄准的速度快，还是我快？” 顾沐阳心底有些紧张。 按照耳机里军方的声音后退两步看着刘唐：“你跑不掉的。” 摇摇头。 刘唐把手里只吸了一口的烟夹在手里笑着说到：“短暂的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归来，我记住你了，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把手里的烟弹飞出去。 在顾沐阳的注视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融化成一滩液体，消失在了旁边的下水道里。 一道激光闪过，击碎了空中的那根烟又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坑洞。 碎石蹦飞起来打在了顾沐阳的脸上。 四面八方的士兵快速的封锁了整条街道，同时有人开始沿着下水道搜寻。 顾沐阳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刘唐消失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就算是军队出动，也不可能找见这个家伙。 果然，又过了半小时左右，他看见军方的负责人刘凯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抓住五百一十个，跑了48个。” 顾沐阳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面摸出烟盒，点燃了里面最后一支烟说：“哦。”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 司机迅速地发动车子离开，看都没看刘凯一眼。 刘凯脸色难看的盯着车子尾灯消失在街角。 四十多个能力超强的金属人跑了。 他只说了个哦？ 哦是什么意思？ 他想追上去问问。 但问题是人家是理事会办公室主任，自己追上他又能多问些什么呢？ 就算自己是总参谋部的人，是军方负责处理这件事的负责人，跟理事会办公室不是一个系统，他不是自己的直属领导，对自己也没有指挥权。 但人家是什么级别，自己什么级别？ 所谓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要不是顾沐阳管不到军方，自己根本没有跟他直接对话的资格。 皱着眉头吩咐手下的士兵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安排人全面扫描整个一号基地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之后，刘凯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跑了人，这责任总得有人背。 但是他不想。 所以他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自己在军部担任联邦理事的叔叔。 没过多久放下电话后。 他平静的看着司机：“走吧，等会驻军那边以及进城军队的负责人回来处理，咱们回去。” 司机一言不发的开动车子离开。 刘凯轻松地坐在后排座椅上看着正在紧密搜索的街道，以及不时会响起的脚步声和枪声。 不管这些跑掉的人最后能不能找到，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任务已经完成。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路过理事会办公室的办公大厅时他瞥了眼里面。 这个顾沐阳脾气可真不小。 但是这件事，哪有那么简单。 “吃力不讨好罢了” 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后他收回视线返回总参谋部去了。 顾沐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和高楼谈判的郑姓官员拿回来的笔记本。 江阳还是给他发了资料，而现在从高楼本人说出的技术问题上来看，那些资料说的都是对的。 这群丧尸，真的已经在科研能力上超过了联邦所有的高校。 这件事这是好是坏他暂时无法分辨。 不过就目前来说，那位江先生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觉得很舒服。 那么。 他把视线放到了一旁的文件夹上。 思索了好久之后他打开文件夹。 在已经写好的文件下方加上了一行字：另，根据联邦法律以及丧尸保护条例，我认为以上所讲之政策，应当同样适用于丧尸群体。 以示公平。 写完之后他在这行字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又在旁边按下了自己的指印，随后才平静的合上了文件夹。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走进来一个同事，焦急的说着：“主任，联邦警卫队那边反应，在和联邦科学院交接的过程中，那个高楼失踪了。” 顾沐阳沉默着点点头说到：“让他们去搜，另外通知驻军和外围军队，全面戒严封锁一号基地市。” 看着同事离开，他点了根烟站起身看着窗外。 四十九个漏网之鱼，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 这就是，我需要承担的责任？ 眯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他突然转过身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夹，认真的翻看了一遍之后深吸一口气，直接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把文件提交了上去。 与此同时，原本只属于一号基地市的混乱，随着液金改造技术的公开正式蔓延到了全世界。 刘唐的准备非常充分。 被他发出去的资料异常详细，同时还根据不同联邦的语言和阅读习惯进行了调整。 于是一号基地市的关注度骤减。 包括泛亚联邦的人们，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公布出来的技术资料上。 虽然他们看不懂，但是这不耽误他们讨论以及“畅享”新人类的“未来”。 就在这样的讨论中，一号基地市也正式开启了一场猫鼠游戏。 高楼躲在联邦大学校园外的角落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知道自己的逃跑。 那家伙对所有的液金改造人都是完全监控的，甚至他随时可以通过程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一定知道自己逃跑。 那么直到现在程序都没有控制住自己，他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想趁机会尽可能跑掉。 一路往北，只要能再见到那位江先生，自己就能活下来了。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确定好方向之后猛地窜出了阴影消失在无人的角落里。 隐蔽的房间中，罗晋成皱着眉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屏幕。 事情的进展他并不满意。 这场好不容易才绕过系统弄出来的意外也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虽然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还不够。 听着耳边不停响起的提示音，他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顾沐阳坏了他的事。 这家伙反应的太快了，而且过早的站出来接管了指挥权，并且向自己汇报。 犹豫了一下后他什么也没有动。 刘唐那伙人还在外面跑，事情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不过之前自己的小动作能绕开系统，现在恐怕不行了。 高楼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逃跑之所以没有受到体内程序的制止，是因为现在的罗晋成，因为顾虑到会被系统发现，根本不敢乱动程序。 而巧合的是，在高楼原本的程序设定中，在完成了任务之后他应该是被联邦警卫队的人带走，等待审判的。 但是他和赵木成一样，都还有着自己的意识。 所以就连罗晋成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某个因为任务完成，已经结束了监视黑掉的屏幕中，本应该被抓住的高楼正在跑路。 罗晋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后台发过来的消息。 机器人还在试图联系自己，理事会办公室也不停地在给自己发消息。 他也在考虑要不要到此为止。 毕竟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事只需要顺理成章的推进就可以了。 但是这件事的效果还是让他有些不满意。 看着监控中正在快速离开一号基地市的刘唐。 就看这孩子，能不能带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一号基地市的全面戒严仍在持续，并且随着四十几个人的逃跑，整个城市内部有着大量的士兵和警员。 密集的枪声和脚步声让所有的民众老老实实的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王承康低着头打开门。 看了看四周无人之后快速的把自己的身体藏在一个巨大的斗篷里面。 沿着江阳指示的路线快速的穿梭。 在抵达一个街角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正在向自己靠近的微弱脚步声音。 高楼小心翼翼的穿过一条小路。 正准备继续前进，突然听到了自己身旁的街角另一侧传来声音：“高院长？” 身体猛地停下，他警惕的看着街角的阴影：“你是谁？” 王承康用斗篷把自己死死地裹住说到：“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一公里，你会遇见一个昆仑军团的搜捕小队，他们带着一辆雷达巡逻车，后门没上锁，你直接进去，他们会带着你离开一号基地市。” 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开。 而如果有人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走起路来根本没有声音。 那个奇怪的斗篷也帮助他躲开了监控系统。 高楼等了一会听到没有声音转过街角。 这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当他钻进那辆雷达巡逻车不禁感慨。 原来江先生的能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城市里，激光武器特有的冷却泵声音不时响起。 四十九个逃跑目标，在这一会的时间里已经被捉到了十七个。 而对于这些家伙，顾沐阳的命令很简单：直接击毙。 当剩余目标只剩下十一个的时候，昆仑军团的雷达巡逻车经过了出城通道，停在一片荒地之上。 高楼在车子驶过通道的时候，就已经找到机会用自己液金改造人的能力，把自己藏进了车厢最里面的一个柜子中。 两个士兵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检查车厢。 高楼紧张的屏住呼吸。 但意外的是那两个士兵并没有打开柜子，也就没有看到自己。 不远处的一个指挥员看着他们两个大声的喊：“卢仁义，你去一趟理事会办公室，找那里的人问问城外要不要搜索，卢仁贾，你留在这待命，如果需要的话直接沿着这个方向往北走，你来当司机，把小李换下来让他跟着进城搜索。” 两兄弟看了一眼彼此，站直了身子回答：“是。” 说完他们分开各自行动，卢仁贾在司机离开后，跳上了车子的驾驶位置待命，而那个指挥员则是平静的走过来。 再次看了看车厢，着重看了看里面专门用来装重要物品的柜子。 在他手边车厢外面的位置亮着一个极微弱的红灯，他伸手用自己的权限解除了警报，让那个灯熄灭了。 随后他关上了巡逻车的车厢，指示卢仁贾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命令。 车厢里面的高楼松了口气。 太好了。 他们没发现自己。 不过那两个士兵的名字倒是挺有意思。 卢仁贾，卢仁义。 双胞胎？ 跟自己一样啊。 就在这时候，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一般，他下意识的回头。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听见车厢外传来了密集的爆炸声。 虽然有车厢阻隔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直觉告诉他，那是另一个高楼。 和自己不一样，率先被抓住的他已经被罗晋成用三型试剂改造成了完整的液金改造者，之前也一直都是在配合刘唐的行动。 但是现在，他竟然跑到了自己这个方向。 高楼躲在柜子里面，把耳朵贴在车厢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没有看见，那个按理来说早就已经被完全改造，身体彻底变成了液体金属机器人，永远失去了自主意识的高楼，深深地看了一眼这边。 然后，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冲出了通道。 昆仑军团并不是全部出动而是只来了一个中队的人。 液金改造者的速度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但他们毕竟是精锐，所以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他们手中的大功率激光武器，命中了正在逃窜的那个高楼。 车厢里，高楼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般。 体内的金属机器人快速的调整着他的心率和血压。 但这无济于事。 听着外面安静下来的声音。 他知道，另一个高楼，死了。 果然外面传来了那个指挥的声音：“通知理事会办公室，我们发现高楼，但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有能力化整为零逃跑，我们需要扩大搜索范围。” 没过一会，高楼感觉自己所在的车子发动了。 上方的雷达运转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呆愣的藏在空间有些局促的柜子里。 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死了。 其实早在知道对方已经被完全改造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对方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刚刚那家伙冲到自己这边来。 不是意外。 被改造成那个样子的他还有意识？ 他知道我需要一个理由离开，所以拼死选择了昆仑军团把守的北方冲了过来？ 车子以缓慢的速度离开一号基地市向北方移动。 在远离了检测范围靠近出城的列车轨道时，卢仁贾停下车子平静的说了句：“你可以走了，沿着铁轨继续走，到了二号基地市后，你就安全了。” 高楼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走出车厢。 看着自动关闭并直接锁死的车厢尾门，以及调转了车头飞速离开的巡逻车，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一号基地市的方向。 夜幕降临的时候，罗晋成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 距离这场混乱的意外，以及自己突然失联，已经过去了39个小时。 看着最后一块亮着的屏幕，刘唐已经穿过了一号基地市西方的出城通道，正在往五号基地市方向移动。 他默默地站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椅子下方的一个装置自动启动，屏幕猛地亮了一下之后冒出了缕缕烟雾。 “砰” 中间的控制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里面的控制核心彻底崩碎，火苗透过机柜释放出热量。 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手臂靠近火苗。 上面缠着的一根特质针管受到高温影响融化。 皮肤瞬间焦黑。 但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胳膊。 在针管以及那个小小的药品袋都化作灰烬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臂。 烧伤让他的肌肉有些痉挛。 但他只是平静的伸出手推开了房门。 火势继续扩大，烧毁了控制台，烧毁了控制台上的一堆文件和写满了字的纸张。 当火苗扩散到门外，火警响起的瞬间灭火装置启动。 而当他远离房间的时候。 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接受了系统任务之后，罗晋成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间。 精心准备一百年。 就为了这假昏迷脱离系统的39个小时。 在这三十九个小时里，他获得了，自由。 伸手打开电梯门走进去。 那就，到此为止吧。 181 送您一份大礼 一号基地市，顾沐阳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座城市，门外是密集的脚步声以及同事们因为焦急而有些控制不住的声调。 算上那个失踪的高楼，液金改造人一共跑了49个。 现在击毙了47个，而作为事件主要责任人的刘唐和高楼竟然全都不见了。 联邦警卫队和驻军还在一遍遍的搜索，市政部门已经开始修复因为激光武器大规模使用损坏的道路和建筑。 所有的基层工作人员已经被派出去，连夜统计伤亡情况以及后续的赔偿抚恤工作。 从昨天凌晨到现在，四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共死亡了十三名联邦科学院的研究员，死亡的民众数量定格在了800人。 军方以及联邦警卫队的阵亡人数也达到了70人。 整场事件四十个小时，共计死亡883人，伤者不计其数。 大量的黑衣人被捕后放进了专门给他们制作的高压电室控制，造成严重混乱的全金属化改造人大部分被击毙。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是。 两个主要责任人的失踪，让这起事件没办法画上句号。 而现在，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 军方的负责人从之前的刘凯换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虽然只见过对方一次。 但是顾沐阳从对方刚到中年就已经有皱纹的脸上，只看到了三个字：替罪羊。 对方很明显也知道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自己会变成军方负责人。 但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军官，没有背景，没有名门出身，没有钱，能力也只是普通水平。 为了能被推上来担责任，他被赋予了总参谋部参谋的职务。 算是给他的补偿。 又或者说，这是他能承担责任必须要付出的，对某些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代价。 面对顾沐阳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着点头答应。 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也没有反驳。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液金改造技术的存在，在来到这里之前一直都在专心的研究士兵的训练计划。 在被送来理事会办公室的时候他大概被培训了几个小时，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老实的，普通的，无能为力的，中年人。 顾沐阳突然有一点想笑。 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看着明亮灯光下的城市夜色。 在那些建筑角落的阴影中，已经忙碌了四十个小时的警员们还在瞪着眼睛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两个人不可能还躲在一号基地市。 但是在没人站出来宣布一切都结束之前，即使再累，他们也必须这么做。 联邦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突然有些疑惑。 好像从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 他能理解一切。 因为他自己的出身就很高，算得上是联邦的功勋后代。 和他一比，三号基地市的郭家都不算大家族。 甚至就在刚刚家里的老爷子还打电话过来。 说是即便现在，也随时可以安排人帮自己分担责任。 甚至老爷子还亲口保证，就算是罗晋成责怪下来，看在他家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但他拒绝了。 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 自己提交给总理事长办公室的申请得到了回复。 紧接着发来的一条是说，总理事长已经出发，十分钟后会来理事会办公室，主持事务。 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顾沐阳把空瘪的烟盒丢进垃圾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正在快速穿梭，安排着后续工作的同事们停下来看着他。 静静地站在大厅角落的那个军方负责人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说到：“去几个人收拾下会议室，总理事长要来。”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同事们眼睛亮了起来。 总理事长来。 就意味着，这件事终于可以结束了。 感受着突然振奋起来的氛围。 顾沐阳走到了军方代表面前平静的开口说到：“你回去吧。” 眉头早就被皱出了两条竖纹的中年男人有些懵懂的看着他。 顾沐阳再次重复了一句：“王参谋，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中年人下意识的开口说到：“顾主任，这不合适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沐阳打断了：“你扛不住。” 中年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沐阳。 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烟盒，点燃了一支军队专供的香烟之后顾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请我抽了支烟，算是走了我的门路，这里的事，跟你就没关系了。” 把烟盒塞进他手里。 看着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中年，顾沐阳平静的开口说：“这件事军方脱不了干系，但这件事与你无关，回去吧，你不该在这。” 吐出一口烟雾，顾沐阳再次说到：“进了总参谋部就好好干，不会的就看，不懂的就学，这事我顶了，他们不会为难你，好好干吧，你还年轻着呢。” 说完他直接转身前往会议室，大声的指挥着整理会议室的人把卫生搞好，把设备水杯按照罗晋成的喜好摆放整齐。 中年人站在原地看着他叼着烟的背影，默默地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沐阳弹掉烟灰轻轻地说了句：“送你个机会，可得把握住，别浪费了，一般人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 就在对方离开后没一会。 门外的安保人员提醒，总理事长的车到了。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丢掉手里的烟头。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到了大门口的位置，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驶过来停在自己面前。 驾驶位的司机推开门下车，走到后门位置面无表情的拉开了车门。 身后的办公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从那辆熟悉的车子后排走下来的罗晋成。 “总理事长。” 顾沐阳率先问好。 罗晋成看了他一眼，随即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目光中的欣赏变得严肃起来。 平静的点点头后直接走向了会议室。 大厅里面的人齐声问好。 罗晋成停下来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带着顾沐阳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关闭。 办公大厅里的人们看了看彼此，然后老老实实的继续干活。 只是行动之间难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同时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听着会议室里面的声音。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理事长怕是要发火了啊。 顾沐阳站在会议室的空地上看着坐在主位翻看资料的罗晋成。 没一会就听见他问自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快速的汇报了当前的情况，伤亡人数，损失情况以及对黑衣人的处置之后。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说到：“但是两个主要负责人，高楼和刘唐目前失踪，我们正在搜捕，警卫队和驻军全部主动，出城通道也已经由包括昆仑在内的军队全面封锁。” 然后他就看到罗晋成皱了皱眉头：“高楼？”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惊讶，但顾沐阳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说到：“是，另外总理事长，昆仑军团的人说，他们在城北出城通道击毙了一个高楼，但是又说跟之前在联邦科学院跟我们对峙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罗晋成点点头：“好了，他的事暂时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那个刘唐怎么样了？” 顾沐阳微微皱了皱眉头后说到：“还是没有消息，根据驻军司令的判断是，他可能往西边跑了，现在警卫队和驻军的人还在紧密搜查。” 说完他有点紧张的看着罗晋成。 两个关键角色跑了，而且是那种战斗力惊人的金属改造人，这可不是小事。 但是罗晋成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说：“你先去告诉城外的军队开始搜索。” 顾沐阳转身出门去安排。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罗晋成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老老实实的站在空地上。 突然听见罗晋成说：“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默默地深吸一口气，顾沐阳回答：“不太好，年纪太大了，已经超过了新人类的极限，现在下不了床，但思维还挺清醒的。” 罗晋成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刚刚他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照顾照顾你。” 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顾沐阳不假思索的回答：“老人家关心，希望总理事长不要责怪。” 在罗晋成的注视下他再次说到：“也请总理事长，公事公办。” 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原地额的顾沐阳。 罗晋成一字一句的说到：“公事公办？怎么个公事公办？” 顾沐阳毫不畏惧的抬起头看着他：“我作为总指挥办事不利处置问题不够果断，现在又放跑了两个主要责任人，对联邦民众造成威胁，理应当受到处罚。” 罗晋成继续问：“但要是没有你站出来的话，会死更多的人。” 顾沐阳严肃的摇头：“那只是假设，并没有发生，事实上我们的死亡人数就是883人，而在事件发生后足足过了六个小时我才决定接任指挥权，已经严重错过了最初的击杀时机，我还答应了刘唐的条件任由未知技术扩散，并导致两个危险分子逃脱。”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罗晋成：“而且我的爷爷还试图通过情感拉拢总理事长的方式，为我洗脱责任。” “呵” 罗晋成突然笑了一声：“你倒是够认真的。” 顾沐阳没有回答，只是严肃的看着罗晋成不说话。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罗晋成突然开口说到：“军方的负责人是你让他走的？” 顾沐阳点头：“这件事跟他无关，而且原本的负责人也不是他，一个替罪羊，不应该出现在问责名单上。” 罗晋成笑着问：“你好像有话要说。” 顾沐阳抿了抿嘴大声的说到：“是的，总理事长可能不知道，原本的军方负责人是一个叫刘凯的参谋，而且我发现他对这次的事件有部分了解，最起码他早就知道这个技术的存在。” “但是直到我接管指挥后的十三小时，他才告诉我军方早就知道金属改造人的事，并且告诉我应该采取的处理方式。” “在刘唐和高楼逃脱后，他突然离开并且换了一个负责人。” “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罗晋成说着，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盒烟丢给他。 顾沐阳也不客气，直接点了一根回答：“因为刘凯的家里人是联邦理事，他未来的目标最低也是总参谋长，甚至有可能是要成为下一任军方的联邦理事，所以他的职业生涯中不能留下污点。” “同时这件事因为保密程度比较高，参谋部里可能只有他因为家庭原因有过了解，所以最开始他负责跟我对接试图捞取功绩，但是在发现问题不对劲之后，立刻换人跑路了。” 罗晋成笑了：“你可真是敢说，妄议联邦理事拉帮结派搞关系走后门，而且你自己还是理事会办公室主任。” 顾沐阳吐出一口烟雾说到：“这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大家也不是瞎子，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本人也是关系户，民众叫我们，额，功勋世家？” 罗晋成笑着问：“你这是知道我要处分你，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要知道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不是因为你有关系，你就不怕把你爷爷气出病来？” 顾沐阳摇摇头回答：“我能坐在这个位置，是因为我从小生活在联邦理事的家庭里，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处理联邦事务。” “而且上学期间我有着充足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可以选择我喜欢的教师，用我喜欢的方式授课，教我最简单的方法获得最多的分数，考上我最需要的学校和最有利于我发展的专业。” “参加工作之后，我有家里人以及他们的朋友的全程指点，有无数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告诉我什么不该做，告诉我什么叫政治，所以我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里面的任何一条，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们不可能有我这样的政治能力，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指点，所以他们说的没错。” 随后他板着脸异常严肃地说： “我的儿子今年五十岁，已经担任联邦大学的常务副校长，并且有希望接任校长职务。”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生活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见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更何况还有人教，但是总理事长，这样是不对的。” 反正也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坦诚的开口说到：“我们的子女确实相较于普通人懂政治有优势，但是我们不懂普通人。” “我们可以轻松地维持上下关系，写出漂亮的文章和报表，随时说出动听的讲话，可那都是空中楼阁，是虚的。” “我家住高干区，所有的生活用品和物资全都是特供，我那时候好在还上过两年普通的联邦小学，我儿子是一天都没上过，他根本没接触过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他在当校长，他可以讲出很多漂亮话，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学生需要贷款上学，为什么学生需要勤工俭学岗，为什么需要饮食补助。” “他允许学校给学生提供兼职岗位，提供免费的食宿，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有利于他的工作，有利于他提拔，是我们无数人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但他并不知道，被这些政策照顾的学生的家庭有多么需要这些政策，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普通人跟他的差距有多大。” 罗晋成早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平静地问：“你没有教过他？” 顾沐阳吸了口烟摇摇头：“教不了的，他没真正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只凭教是教不会的。” “而且有我爷爷，我父亲，我，我们家里的人在，他永远也不可能去真正经历普通人的生活。” 罗晋成突然笑着说：“我可以帮你们实现愿望，这很简单。” 但顾沐阳只是平静的摇头：“不可能的，我家四代人，到我儿子第五代，攒下来的人脉关系，资源金钱随便有一点就足够吃到撑了。” “而且实话说吧总理事长，我们家的人，就算是论知识论能力也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不是哪个普通人一出生的时候就有至少七位以上专家学者负责幼年教育的，更何况我们还有联姻。” 他深吸一口气：“普通人坐不到我这个位置，普通人连我儿子那个位置都坐不上。” “就算是真的有天资聪慧的普通人，我们也比普通人更知道该怎么判断天才，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进行了足够的投资帮助，等他成长起来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跟他站在了一起。” “现在的联邦，已经不是百年前的联邦了。” 罗晋成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顾沐阳开口说到：“联邦，已经老了。” 听到这句话，罗晋成突然笑了。 他笑的很开心，笑的顾沐阳也摸不透他的心思，笑的门外路过的工作人员不得其解，笑的他自己浑身舒爽。 过了好一会罗晋成才停下来。 看着茫然看着自己的顾沐阳说到：“我知道了，这样，你先休息几天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顾沐阳平静的点头。 然后就听见罗晋成说：“你的那些提议不错，我已经通过了，等会你回去之后会有人给你送去一些资料，好好看，好好学，过段时间，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他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顾沐阳的肩膀：“联邦老了，我也老了，你们这些还年轻的，多出出力。” 说完他也不等顾沐阳的回应，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平静的看着外面的工作人员说到：“发布联邦通缉令，全面通缉高楼和刘唐两人。” “另外给各基地市发消息，让他们派人来开会，讨论接下来联邦法律更改，新增死刑条例的问题。” “派人去跟联邦法院对接一下，高楼和刘唐这两个人就是联邦一号死刑判决的对象。” “通知联邦警卫队和驻军转为常备化搜索，连续工作四十小时的回去休息，解除一号基地市全面戒严，善后工作同步开展并且加快进度。” “通知联邦各高校，即日起全面解除旧有科研政策限制，科研项目立项提交给联邦科学院和一号研究所审核后即可通过，科研资金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筹措，人员和设备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但是最后的实验报告和结果需要提交给理事会办公室审核备案。” “拟发通知，由于一号基地市突发事件处置不当，理事会办公室主任顾沐阳暂时停职接受审查，后续处理方案待审查结束后决定。” “拟发通知，即日起，全面取消丧尸保护条例，丧尸按照普通公民身份重新发放身份证，除保留丧尸称呼之外，平等享有一切公民权利。液体金属改造者同样视为联邦公民。” “拟发通知，即日起，液体金属改造技术列为联邦重点攻关科研项目，和第五代基因改造项目并列。” “拟发通知，即日起，联邦正式开启《寰宇》计划，开启全面太空探索。” “拟发公告，泛亚联邦有意主导成立人类太空开发总公司，邀请全世界所有联邦、聚集地参加。” 说完这些之后，罗晋成在那些工作人员呆愣的注视下，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会议室中的顾沐阳，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离开了理事会办公室。 在他那辆车子缓缓离开之后。 理事会办公室沸腾了。 顾沐阳站在会议室的空地上，微笑着点了根罗晋成送给他的烟。 “发展，是解决一切社会问题的良药。” 第九区。 赵木成躺在罩子里面。 此刻孙海的手术还在进行。 随着持续深入，手术的进展也越来越慢，即便是有江阳指出了微型机器人的位置，想把它们干净的清理出来也很困难。 就在这时候，后面围观的卫宜修突然惊讶的说：“我靠，阳哥，丧尸保护条例取消了！咱们以后就是普通的联邦公民了！液金改造者也变成公民了！” 江阳好奇的拿出手机。 在一堆来自联邦新闻的提醒中，夹杂着一条短信。 “谢谢您提供的技术报告和分析，同时也感谢您及您的同志们在过去一百多年中付出的努力，作为回报，我准备送给您一份礼物，解除您和您的同志们本不应该被附加的限制。” “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见面聊一聊，关于联邦，关于科学，关于，你们。” 发件人：顾沐阳。 182 两个世界 灾变纪元216年3月13日。 赵木成静静地看着墙壁上电子时钟显示的时间，轻轻地晃了晃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空荡荡的房间里面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那个时钟陪着自己。 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的被子，空气中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 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发生了一些变化。 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念头闪过的瞬间手掌变成了银白色，随后其中的一根手指迅速地发热发红。 因为距离很近，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这样的热量影响微微发烫。 坐起身，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很干净，就如同这洁白的房间。 以这里是，第九区？ 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是被江先生带出了一号基地市来到了第九区，随后进入了一个实验室。 江先生说他要帮自己重新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 赵木成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张开双手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再次照耀在身上。 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 赵木成转过头看着走进来的孙海。 猩红色的眼睛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很平和：“醒了？感觉怎么样？” 赵木成笑着回答：“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孙海摇摇头说：“别高兴的太早，我们清除掉了你大脑中的所有微型机器人，同时尝试着用生命物质恢复了你的正常脑结构，但是结果并不是很理想。” 赵木成有些紧张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孙海严肃的看着他：“简单来说，因为没有了那些机器人维持，现在的你，脑结构就是普通人类的状态。” 看赵木成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孙海再次说到：“也就是说，你的大脑会像正常人一样，会遗忘，会衰老，会有一天再次濒临死亡。” “现在的你大概相当于一个仅剩下大脑的人，在操控着一个由无数微型机器人组成的金属化身体。” 赵木成听明白了。 随后他更加紧张地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孙海耸了耸肩回答：“遗忘这件事很好解决，但是衰老和死亡，仍然是没办法回避的问题，不过好消息是，那最起码也是八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看着因为听说自己八十年后还是会死突然焦虑的赵木成。 孙海咧开嘴笑着说到：“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这些问题的。” 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孙海平静地说：“作为我的首个实验体，而且还帮我们解决了这么重要的问题，无论如何我们也会保证，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活下去。” 赵木成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有这么重要。” 孙海转过头来看着他严肃的说：“在刚刚我推开这扇门之前你都没有这么重要，但是在我推开门看到你醒过来的时候，你的重要性被提高了。” 赵木成抿着嘴想了一会后小声的问：“所以你们不确定我能醒过来是吗？” 孙海摇摇头说：“我们尝试着深入你的大脑内部清除那些机器人的时候发现，即便是有生命物质，也没办法快速的修复因为机器人被清除产生损伤的大脑。” “于是阳哥想了个办法，直接用超高强度的辐射能量让你大脑内的微型机器人过载损坏，然后再一点点的清理掉失去了全部功能的机械垃圾，但你本人也承受不住冲击昏迷了。” “那时候按照我的理论判定，最起码在我们找到合适的方法彻底修复你的大脑之前，你不可能醒过来。” “只能希望，被注射到你体内的生命物质，可以在维持住你身体机能的同时修复你的大脑。” “但是你不是丧尸，而且已经昏迷，没法像我们一样引导生命物质流动，按理来说生命物质必须要通过类似大水漫灌的方式逐渐修复。” 他有些不解又有些释然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木成：“按照目前的理论常识来说，这个过程最少要三十年时间，而且不保证你一定能醒过来。” “但是阳哥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赵木成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所以我，额，昏迷了多久？” 孙海无奈的摇摇头回答：“七天。” 他拍了拍赵木成的肩膀说到：“你知道我们组里的人现在管你叫什么？” 赵木成摇摇头。 孙海咧开嘴笑着回答：“现代医学发展必须要穿过的科技黑洞，脑科学成长路上必经的高峰，人类生存意志的极限，玄学状态的不死人。” 看着他瞪大的双眼，孙海笑着说：“有点中二，但事实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对脑科学的研究前进了一步，当然与此同时，你也给我们带来了比之前更多的疑惑。” “不过也多亏了你，我们也终于摸到了一些基于人类身体与意识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你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液金改造技术其实是可逆的。” 孙海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台手机递给赵木成：“你先玩着，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另外好好想想自己的新名字，我们正在办理新的身份证，到时候把你也加进去。” 赵木成接过手机。 孙海指了指隔壁房间：“那边有一位你的朋友，不过那孩子被清除掉了一部分记忆，现在状态不太好，有空可以过去找他聊聊，说不定能帮他想起些什么。”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随后说到：“对了，这地方是第九区医院，吃饭的话你直接用手机点单就行，有人会给你送过来。” “平时可以去院子里面转转，但是最好不要走太远，现在你也是刚刚回复，记得多休息，明天早上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咱们再讨论后面的事。” 赵木成点点头。 在孙海离开之后打开了手机屏幕。 看着那一长串新闻他深吸了一口气躺回到床上。 不是说我昏迷了七天吗？ 怎么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其实不只是他不适应。 整个泛亚联邦，甚至全世界的人也都还没从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当太空这片神秘未知但是又充满诱惑的世界变成人类的下一个目标，它注定要吸引太多的关注。 赵木成放下手机看着窗外。 他突然觉得。 或许灾变纪元216年，不会是平凡的一年。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 比如刚刚从第九区回到办公室的范子山。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看着罗晋成发过来的海量文件。 他点了根烟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出神。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缓缓开口说：“某个瞬间我以为我的时间被加速了，或者按照丧尸们的说法，我感觉我生活的世界好像换了剧本。” 门口正低着头专心处理文件的老九头也不抬的回答：“我倒是希望我的时间能加速，最好是能跳过，这样的话就不用处理这么多东西了。” 范子山站起身，搬着椅子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帮着他一起整理那些文件。 笑着说：“时间跳过去，活也不会变少的，这都是涉密文件，除了咱们两个还能交给谁呢，晚上带你去吃饭，江先生说他那边要来客人。” 老九挑了挑眉毛：“那感情好，第九区的饭确实好吃，听说那边的酒店也装修好了，要不晚上直接住那边？” 范子山笑着扔掉手里的烟头：“今天把这些弄完，晚上喝两杯，明天起来，迎接新时代吧。” 老九笑着问：“太空时代？” 范子山耸了耸肩膀回答：“谁知道呢，我也是看网上说的，走向深空征服寰宇，这是新人类的再次新生嘛。” 两个人相视一笑，随后开始专心处理繁杂的文件。 与此同时，第九区。 孙海看着停在面前的车子，走上前打开了后车厢。 看着躺在里面的高楼他点了点头说到：“就是他没错。” 江阳站在他身后，检查了一下高楼的状态后说到：“抓紧时间把他送去一号实验室，里面的辐射能量我已经处理过了，先让他在那里面躺一会，我估计明天过去。” 孙海看着他严肃地说到：“阳哥，把他交给我们吧。” 江阳看着他。 过了一会笑着说：“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带赵木成回来的时候他帮过忙，当时我答应过他，保他一命。” 孙海看着躺在里面的高楼说：“如果真的处理不了的话我再找你，但是你也知道，他不是赵木成。” 江阳点点头：“生死有命。” 说完，他看着孙海表情严肃的扛起拖着高楼的金属屏蔽罩离开。 高楼离开一号基地市之后，被放在了城外的铁轨上。 但他到底是怎么躲过层层搜查追捕，到达二号基地市的，就是一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经历了。 不过周永新说过，他接到高楼的时候，这家伙的状态不对劲，嘴里一直念叨着听不清楚的话，看样子是受到了一些精神冲击。 保险起见，江阳让周永鑫直接把高楼放进了屏蔽罩里，避免被追踪或者发现，然后用最快速度运回了第九区。 刚刚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江阳确定，高楼此刻正处于一种很迷离的精神状态。 想到王承康说的，另一个高楼在一号基地市城北出城通道被击毙，江阳大概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此他也只能感慨，人类的意识，真的是一种很神秘的力量。 但他也有点担心高楼的状态。 赵木成能醒过来是因为求生欲望过于强烈。 那么，此刻的高楼，有这样的意志吗？ 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就算是江阳，也只能祝他好运。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出入太阳岛的大桥。 能源卡的问题以及系统那离奇的精细化制造能力问题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 金属虫已经暴露，研究最艰难的方向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只需要弄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行了。 下一步需要解决的来自系统的困惑就是：丧尸们使用的生命物质，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江阳突然笑了起来：“怎么有一种在剥洋葱的感觉？” 下午六点，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辆车子在接受过桥上的两个丧尸检查之后，缓缓地停在无风酒馆门口。 看着后排坐着的人，江阳微笑着开口：“欢迎顾主任。” 顾沐阳推开车门走下来摇摇头说到：“停职了，江先生叫我名字就好。” 江阳跟他握手：“停职不是免职，顾主任远道而来辛苦了。” 顾沐阳微笑着跟江阳握手，随后又看了看太阳岛四周的风景说到：“辛苦倒是不辛苦，不过江先生的地方，确实让我惊讶。” 就在停车位不远处的实验田里，九组农业组组长梁兴正带着刘子铭检查刚刚发芽的幼苗。 滚滚江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夕阳给整座岛打上了橘红色的光泽，嫩绿色的小苗随风飘动，一个丧尸正在给一个中年人讲解着新时代的农业知识和技术要点。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这是普通辐射土壤栽培？” 江阳站在他旁边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十一号基地市招了五万多个孩子出城开荒，看看今年实验田的情况，明年预计把试验种植扩大到三万亩。” “一切顺利的话，预计218年，正式开始在十一号基地市外推广种植，到225年，十一号基地市粮食供应量翻倍，并且可以提供至少三种主食，外加十七到二十三种蔬菜。” 顾沐阳感慨：“真是厉害。” 但江阳只是摇头：“土壤环境复苏，种子经过处理之后就可以发芽了，如果是十年前，就算是再怎么处理种子，在这样的土壤中也不可能萌发，不是我们厉害，而是世界正在回复正常秩序。” 顾沐阳疑惑的问到：“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江阳伸手指着刘子铭说到：“这是联邦科学院过去三十年里，唯二的原生作物研究员，但是整整三十年时间他都坐在办公室里面什么也没做。” 顾沐阳默默地点点头，随后再次问到：“不是唯二吗，还有一个呢？” 江阳笑着指了指江对岸远处的建筑：“上个月辞职过来的，大脑损伤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顾沐阳不说话了。 两个人在江边看着滔滔江水。 过了一会江阳说：“你的礼物很贵重。” 顾沐阳摇头：“我就是提了个意见，而且看总理事长的意思，本来他也是要这么做的，借花献佛罢了。” 江阳说：“你把这个政策最起码提前了十年。” 顾沐阳回答：“不如说这个政策晚来了一百年。” 江阳笑了：“难怪你被停职了。” 顾沐阳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而江阳则是眯着眼睛说到：“罗晋成打算让你接手太空计划对吧。” 顾沐阳很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毛。 因为江阳说对了。 在他离开理事会办公室回家之后，总理事长确实送了很多关于太空的资料过来。 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江阳。 这位到底是跟总理事长有关系。 还是说，他自己分析出来的？ 不过江阳并没有理会他的表情变化。 看着不远处岛边的江水说：“这活不好干，一般人他不放心，你倒是正好。” 顾沐阳好奇地问：“怎么说？” 江阳并没有解释只是说：“你比较，合适。” 说完他侧过头看了顾沐阳一眼。 看着他那双红色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顾沐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都是工作。” 江阳笑着没说话。 两个人站了一会后，顾沐阳突然问到：“江先生，您跟七号基地市？” 他没说完，但是江阳明白了他的意思。 摇摇头：“没什么关系。” 顾沐阳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看着不远处耐心教学的梁兴和刘子铭说到：“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江阳耸了耸肩膀带着几分随意的回答：“他不应该遭遇那样的对待，我不应该看他遭遇那些无动于衷，给生者以生的希望，给死者以死的宁静，仅此而已。” 顾沐阳沉默，又站了一会后，江阳带着他走进无风酒馆。 从始至终，顾沐阳的司机默默地跟在旁边一言不发。 在落座的时候江阳给对方准备了一个位置，让他坐在旁边。 但是对方很礼貌的拒绝了。 江阳也不强求。 告诉还在酒馆 里的卫宜修过去陪着喝茶之后，江阳坐在了顾沐阳对面的位置。 坐在舒服的沙发椅上江阳微笑着说到：“范市长等会也要过来，要是不介意的话，喝一杯？” 顾沐阳毫不意外他跟范子山有关系。 他还在回味着江阳之前的话，听到江阳这么说笑着回答：“正好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范市长了。” 两个人开始聊天，不过大多都是闲聊，偶尔涉及到一些科学技术上的问题。 范子山推开无风酒馆的大门时，正好看到江阳正在跟一个人面对面坐着喝茶。 而他已经很熟悉的卫宜修竟然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陪另一个客人。 好奇的走过去。 当他看到坐在江阳对面的竟然是顾沐阳的时候，十分意外的看了眼江阳，随后微笑着说到：“江先生说的客人原来是顾主任啊。” 顾沐阳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范市长，好久不见。” 跟他握了握手，范子山神情自然地带着老九坐在了侧面的椅子上。 看到这一幕，顾沐阳微微调了下眉毛，有些惊讶江阳跟范子山之间的关系。 范子山倒是并不在意，直接拿过茶壶给几个人的杯子倒茶，然后才问顾沐阳：“你这次能休息多久？” 顾沐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范子山看着江阳笑着说：“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我还在说呢，顾主任帮了江先生两个忙，一个是提议通过死刑帮江先生赢了赌注，另一个是提议解除丧尸保护条例，让丧尸提前获得了公民身份。” 江阳笑着端起茶杯：“所以我这不赶紧邀请顾主任过来吃个饭感谢一下。” 看着他们两个高兴地样子，顾沐阳好奇地问：“你们说的赌注是什么意思？” 范子山指了指无风酒馆大厅里的两个空罐子说：“当初江先生打赌，联邦一定会通过死刑判决，赌注是一块小熊饼干。” 江阳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块饼干放在桌子上：“多亏顾主任帮忙，我赢了。” 顾沐阳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块明显烤过了头的饼干。 因为过度烘烤严重脱水变形，上面的小熊图案看起来有些滑稽。 看着江阳高兴地样子，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一块普普通通的饼干，也能成为江阳这种级别人物的赌注。 而且还如此开心。 江阳看着顾沐阳说：“我们这的丧尸大多都经历过末日求生时期，虽然现在我们不需要吃东西了，但是饥饿的记忆还在，你要知道，在那个时候，这么一块饼干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伸手指着那块小熊饼干：“末日开始的时候这东西只是常规物资，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这东西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到了第三年的时候，这东西只会出现在梦里。” “当然到了现在，这东西又变得一分不值了，甚至因为烤过了头卖不出去。”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有专门研究烹饪的丧尸开始上菜。 老九主动站起来撤掉茶具。 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放在桌子上。 显得那块饼干更加寒酸。 江阳看着那块饼干微笑着说：“在座的都是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人，从我个人来说，我习惯于自己吃饱的时候，看看旁边的人吃没吃。” 顾沐阳静静地看着江阳，平静的开口说：“我生活的那个环境，不太可能看见饿肚子的人。” 江阳打开了一瓶酒倒进三个人的杯子里说：“饿肚子的人也不太可能看见你。” 顾沐阳点头：“没错。” 随后他很认真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江阳看着他笑着回答：“低头太难，且有迷雾遮住半山，望不到底。仰头太累，还有乌云挡住天穹，不见阳光。” 183 会飞的渔船 因为顾沐阳的到来。 今天晚上，无风酒馆一共就只有两桌。 一桌坐着的，是江阳，顾沐阳，范子山以及老九四个人。 另一桌坐着的，则是卫宜修和顾沐阳的司机。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主桌。 卫宜修给两个人的杯子倒满茶水。 看着那个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司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罗晋成把液金改造者也变成联邦公民，就是因为你对吧。” 疑问的话，陈述的语气，司机点点头：“目前来说却是只有我自己，但这只是个开始。” 卫宜修点点头问：“怎么称呼？” 司机微笑着回答：“叫我卫兵就好了，这是我的代号。” 卫宜修恍然大悟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到：“早就听说罗晋成换了个铁门卫，原来说的就是你。” 随后他又有些好奇地问：“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顾主任当司机？” 卫兵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着不远处的顾沐阳说到：“顾主任对联邦，对总理事长都很重要，他的保护级别很高，所以总理事长安排我亲自出来保护。” 他也喝了口茶，随后才把目光放在江阳身上说：“另外我也有我的任务，就是跟这位江先生见一面。” 卫宜修好奇地问：“罗晋成的任务？” 卫兵放下茶杯严肃地说到：“总理事长很关注第九区，作为这里的实际负责人，江先生自然也在总理事长的关注名单上。” 说完他又笑着说了句：“当然我最重要的任务，还是保护顾主任。” 卫宜修侧过身子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沐阳：“这孩子如此重要？” 坐在他对面的卫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主桌上，沉默了好长时间的顾沐阳突然看着江阳开口说到：“江先生对液金改造者很熟悉？” 江阳点点头：“搞研究的人见到新奇的事物难免会好奇。” 顾沐阳沉思片刻后问：“那江先生觉得，要是让他们充当中间人，两个世界能否联通？” 范子山坐在旁边默默地吃了口菜。 他看到液金改造者的消息也不是很长，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没明白，为什么罗晋成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搞出来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可控，只有危害没什么作用的液金改造者。 但是听到顾沐阳的话他明白了。 看江阳没说话，他缓缓说到：“所以总理事长的意思是，打算用这些液金改造者担任地方官？” 顾沐阳还没说话，江阳却摇了摇头，看着范子山说：“液金改造者不会当官，他们适合当吏。” 范子山没能理解这个词语。 江阳耐心的解释：“官是主干，吏是根须，主干光辉伟岸向上长，根须万千分身土里扎，根须长不成树木，主干离不开根须。” 范子山明白了，随后皱着眉头说到：“这能推行得动？地方办事工作人员在过去始终都是联邦最重要，最广泛的工作岗位，让他们替代的话，现在的人怎么办，集体下岗？未来的人去哪里找工作？全都交给社会以及市场吸纳？” 顾沐阳开口说到：“不是把所有的基层工作人员全部替换，联邦现在也没那个能力替换掉如此多的基层工作者，总理事长的意思是，让他们充当基层监察者。” 就像是之前江阳说的，在座的人里面根本就没有普通人。 所以他毫不避讳的说到：“江先生说的，于我们之迷雾，于民众之乌云，如果我理解的没错，说的就是分布在联邦的几千万基层工作人员。” 在江阳点头之后他继续说到：“我们可以轻易地吹散迷雾，但是迷雾并不会就此消失而是在短暂的回避之后重新密布，所以就需要有一些牢靠的监察者，充当一道射透迷雾的光。” 范子山眉头紧皱的问到：“那些，额，液金改造者，真的有这个能力？” 江阳微笑着看着旁边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司机：“因为他们虽然会被分散到各个基层单位，但他们实际上直接对罗晋成负责，并且罗晋成可以保证对他们的完全掌控，对吧。” 司机点点头：“江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看着正好奇打量着自己的范子山。 他站起身来自我介绍：“我叫卫兵，现在是顾主任的司机，以前是总理事长的门卫，即将是联邦监察院首任监察长。” 江阳突然笑着说：“那你快坐到主位上来。” 卫宜修猛的一下笑出了声。 但是那个卫兵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的说到：“我现在只是顾主任的司机。” 范子山皱着眉头打量他一番。 下意识的问到：“怎么感觉你，额，不像是正常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卫兵十分坦率的点点头：“控制我的只是一段程序，所以虽然被赋予了公民身份，但实际上，我并不是人。” 他知道自己是程序？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范子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江阳却笑着说：“不完全智能的人工智能，确实可以很好的承担监察者的角色。” 他看着卫兵很严肃的问：“你的创造者是谁？” 卫兵毫不迟疑地回答：“总理事长。” 江阳眯着眼睛问：“到底是罗晋成，还是其他什么？” 卫兵再次回答：“是总理事长。” 江阳点点头：“我明白了，先喝杯茶吧，咱们的事等一会再说。” 卫兵神色正常的坐下，对着卫宜修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范子山小声地说：“把监察职责交给程序真的靠谱？” 顾沐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就目前来说，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导致监察员不会和其他人同流合污，而且他们不是完全智能，总理事长会时刻检查监督他们的程序，以及他们的事件处理方式，说白了，他们只是在帮总理事长搜集信息和线索，本身并没有太高的自主权。” 江阳耸了耸肩膀：“那罗晋成可真是有的忙。” 顾沐阳喝了口酒说到：“这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办法了，迷雾过于浓厚，就算是总理事长也没办法动。” 一直沉默着的老九突然开口：“跟三号基地市的情况差不多，如今联邦上下大小家族，大小势力不计其数，而且大多勾结联系，最主要的是有很多基层的小官员也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利益群体，快刀斩下去也无外乎变成两团乱麻，真把他们全清理了，活就没人干了。” 顾沐阳摇摇头说到：“干活的人一直不缺，现在的联邦不缺人，全清理了也不过是再招一批的事，联邦现在缺的，恰恰是合格的中间层。” 这话说得范子山忍不住点头：“确实，手底下干活的，能干活的有的是，偏偏缺的就是能领会意思，上下贯通的这部分。” 他无奈的喝了口酒不说话了。 顾沐阳则是看着江阳说到：“就像江先生说的，联邦不缺吏，缺的是，官。所以他们的目的一方面是监督，另一方面，也是保护，保护那些正在成长的吏，让他们变成官。” 江阳笑了：“看来顾主任什么都明白，难怪罗晋成把自己的卫兵派来给你当司机。” 顾沐阳平静的开口：“我家为联邦服务二百余年，当然知道联邦目前的问题所在，但实话说，解决不了，因为我们自己就是最大的迷雾。” 他看着卫兵笑了一下说：“有个监察员总比没有好，问题不是一天产生的，也没办法一天解决，慢慢来吧，阳光总会穿透迷雾不是吗？况且还有你们在。” 江阳端起酒杯：“那就希望顾主任能如愿。” 范子山和老九也端起自己的酒杯，范子山说到：“大刀阔斧有时候不如小刀拉屁股，再说了，现在不是已经有了顾主任吗。” 几个人笑着碰杯，喝掉杯子里面的酒水。 夜里十二点，酒过三巡之后，顾沐阳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江阳：“江先生，我即将上任太空开发总公司，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合作？” 江阳抬起头来看着他问：“怎么个合作法？” 顾沐阳严肃地说到：“我想请您担任总公司的科技顾问。” 然而江阳只是摇了摇头说到：“我就算了，太空这件事你应该去跟董全云聊。” 顾沐阳愣了一下随后问到：“您说的这位董先生是？” 江阳坐在沙发椅上微笑着回答：“灾变之前他在航天公司上班，现在是第九区工程组组长，航天工程是他在负责。” 顾沐阳快速的思考一番后问：“那您呢？” 江阳笑着说：“我今天没叫董全云过来，因为我有点别的想法。” “如果顾主任不介意的话，我想加入这个太空开发总公司。” 这话让顾沐阳一愣。 江阳平静的解释：“第九区，打算以独立组织的名义加入太空开发总公司。” 顾沐阳站在原地看着他快速的思考，过了一会坚定地回答：“那我提前欢迎江先生的加入。” 江阳站起身来跟他握手，随后顾沐阳好奇的看着坐在旁边的范子山问：“范市长呢？” 范子山摆摆手：“我暂时对太空没兴趣，有江先生加入就行了。” 看着顾沐阳疑惑地眼神他笑着说：“我还是想先把十一号基地市弄好，最起码让我们那些待业的孩子们有个工作，有个稳定的家庭，让我们还在上学的孩子能安心学点知识，让我们的老人能幸福的度过余生，其他的，后面再说。” 由于最近工作繁忙他喝了很多酒。 微醺之下他笑眯眯地看着顾沐阳说到：“你们要蓬勃向上，我们要努力扎根，只有这样联邦才能继续生长，就算长成了歪脖树，也总比枯朽死掉后变成木柴强。” 他再次喝掉自己杯子里的酒水：“要是有一天，我的这座城市真的有能力在吃饱肚子的某个闲暇午后，想要抬头看看天，希望到时候，顾主任不要拒绝我们加入就好。” 顾沐阳看着他，默默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我期待范市长的加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家，还是有点能力的。” 仰头喝掉杯子里的酒他笑着说：“那就这样江先生，太空开发总公司欢迎第九区的加入，不过我明天还要去七号基地市一趟，所以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 说完他看了眼卫兵：“他好像还有些话要跟江先生说。” 卫兵站起身走过来：“江先生，能单独说话吗？” 江阳点点头带着他走进了酒馆后台。 黑暗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 江阳站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跟进来的卫兵：“罗晋成要说什么？” 卫兵站在原地，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用变得有些僵硬而机械化的声音说到：“开始播放录音1：” 随后在他的嘴里，传来了江阳很熟悉的，罗晋成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江阳微笑着没说话，过了不长时间卫兵口中再次传来机械化的声音：“开始播放录音2：” 紧接着仍旧是罗晋成的声音：“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看着恢复了正常的卫兵。 江阳笑着开口：“就这？” 卫兵看着他：“我可以帮您转达您想说的话，请问是否开始录音？” 看着他平静的目光，江阳微笑着说：“开始吧。” 卫兵眼睛中闪过了红色的光芒，机械化的声音传来：“录音开启。” 短暂的停顿后，江阳收起脸上的笑容平静的开口说到：“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至于我是谁，你希望，我是谁？” 说完他看着卫兵笑着说：“就这么多。” 卫兵发出了结束录音的声音，随后很认真的鞠躬：“我的任务完成了。” 江阳推开房门，看着外面已经穿戴好衣服的顾沐阳：“那就回去吧，有机会再见。” 卫兵迈步走出后台说了句：“再见。” 范子山和老九站起来，再加上卫宜修和江阳。 四个人把顾沐阳送到车上，看着车子驶出太阳岛进入高速公路，飞快的向着七号基地市的方向驶去。 重新回到酒馆里，范子山很没有形象的瘫坐在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说到：“这家伙留在理事会办公室挺好的，换到太空开发总公司反而有点可惜了。” 江阳笑着摇头：“那可是罗晋成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放到普通人手里不放心的，而且顾沐阳不适合办公室，限制他发挥了。” 范子山突然看着老九苦笑着说到：“知道吗？跟他比起来我好像都算是普通人。” 老九还没说话，江阳说到：“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老九皱着眉头问：“额，顾主任的家族，真有这么厉害？” 江阳走到柜台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色的液体走过来随意的说到：“他的祖先最早跟着罗晋成进入地下避难所，而且直接当了罗晋成避难所的首个内政官，负责处理除了军事行动之外的一切事物，是罗晋成真正的左膀右臂。” “联邦成立之后，内政官的儿子，当了泛亚联邦首任联邦银行行长。” “此后他家出过联邦法院院长，联邦安全局局长，联邦教育总局局长，联邦警卫队总队长。。。。。。” “现任联邦银行行长是顾沐阳的亲叔叔，所以顾沐阳当不了联邦理事的原因，是因为他家不能同时有两个联邦理事。” 江阳耸了耸肩膀：“或者说的更简单一点。” 在老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江阳笑着说：“罗晋成住在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小楼，出了罗晋成家门，往东走一百六十米，就是顾沐阳家。” 范子山无奈的说到：“这是罗晋成权力核心圈的成员，是真正的大户人家，所以你们可以看出来他的能力有多出众，根本就不是那什么郭家能比的，所以就算我是联邦理事会理事，跟他一比也只能算是普通人。” 然后他又笑了几声说：“不过我觉得啊，能跟江先生合作，应该是他的荣幸。” 江阳笑着拿走他手里的酒杯：“你可别瞎说啊，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就是对太空比较好奇想跟着蹭点资料学习学习而已，第九区现在主营业务还是农业呢，工厂订单都没多少，行了，你喝多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抓紧去睡觉吧。” 他说话的时候董全云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挥舞着手里的文件大声的说：“阳哥，你刚刚不是给我发消息，说找到一个有本事的靠谱合作伙伴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发射火箭和卫星？我这边设计图纸和理论模型验证都结束了，就等着试飞然后直接开始干活了，另外你说的那个大型飞船也有方案了。” 范子山没忍住笑了两声。 看着江阳打趣：“第九区的主营业务是农业？” 江阳毫不慌张的接过董全云手里的文件说：“我种地得研究天气对吧。我得人工降雨对吧，我得观测太空寻找合适的肥料吧，发射点农业卫星和农业火箭很合理。” 范子山指着文件最上面的几个大字：“那这个，具有深空航行以及星际打击能力的，生物圈式自供给大型宇宙飞船是怎么回事？” 江阳理直气壮地回答：“捕鱼船。” 184 一道光 第九区的医院建在丧尸生活区与商业区之间的位置。 这里靠近十一号基地市，是建立之初就考虑到未来需要特意安排的位置。 不过就目前来说，设计了三千张床位的医院，只有两个病人。 赵木成完成了检查之后满脸担忧的看着正在查看数据的孙海问：“怎么样？” 孙海摇摇头，赵木成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这只是他的错觉，在体内微型机器人的维护之下，他的心脏不可能出现问题。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孙海无奈的感慨：“你竟然康复了。” 赵木成愣了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孙海看着他严肃地说：“这对我的职业常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你他娘的是吃过唐僧肉吗？” 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孙海收起了仪器说到：“别担心，问题不在你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状态还不错，我那边还有点事，你先休息几天，到时候给你解决记忆。” 赵木成握住他的手：“请一定不要忘了，和你们比起来我用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孙海耸了耸肩膀：“我们也才活了两百多年，你目前的大脑寿命至少有八十年时间，这可不是没多久。” 他咧开嘴笑着说到：“在技术没有完全成型之前，恐怕你还得在这多呆一段日子，我跟阳哥说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要留在医院工作？” 赵木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孙海点点头：“那就这样，你现在先多休息调养一段时间，下个月开始你就负责在医院里帮忙，每个月工资的话是六千块，工作时间每天六个小时，周末和节假日正常休息，另外每周三下午有半天假，你可以参加第九区组织的活动，或者是随便去做点什么也行。” 赵木成皱着眉头问：“那这么说的话我每周工作时间，只有，额，27个小时？” 孙海看着他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赵木成拿着手机说到：“联邦现在不是，八小时工作？” 孙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这里是第九区，再说了，你又不是丧尸，现在我们丧尸每天也只工作八小时，你一个人类，六个小时够了，在长时间你就开始摸鱼了，剩下的时间，享受生活去吧。” 说完他直接转过身带着仪器离开，出门的时候对着赵木成笑了一下说到：“工作就好好工作，休息就放松休息，我们工作的目的本来也就是为了休息不是吗？” 赵木成下意识地问：“那还不如直接发钱。” 孙海严肃的摇头：“不劳而获可不行。” 说完他摆了摆手说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把握时间吧，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找值班的丧尸医生就可以，他们解决不了会联系我，放心，在我这里，绝对不可能让你死的。” 看着关上的房门，赵木成松了口气。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他披着自己的病号服推开了房门走进隔壁的另一间病房。 开门的时候他看到小王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看到他进来，小王抬起头笑着打招呼：“过来了？” 作为第九区医院仅有的两个病人，小王对赵木成已经很熟悉了。 看着他笑呵呵的样子，赵木成走到他旁边问：“还是想不起来？” 小王摇摇头：“不太行，我大概是见过你，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了，你的名字我也很熟悉，可是那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 他放下手机思考了一会说到：“而且刚刚我还跟孙医生说过，在你跟我描述过那些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我现在不太确定究竟是那些事真的发生了并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还是说我只是听了你的描述就记住了你说的事情。” 赵木成叹了口气：“那可真是麻烦。” 小王笑着摇了摇头：“孙医生说他目前也没什么办法帮我找到丢失的记忆，不过他说我被药物影响的大脑已经回复正常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我就要出院。” 赵木成好奇地问：“出院后你打算去哪？回家？” 小王摇摇头：“我准备留在第九区，孙医生说这里有原生作物研究小组，同时还有大片的试验田，如果我能通过考核的话，他们可以让我加入。” 赵木成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怎么考核？考试？” 小王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准备趁这两天多看看我之前的学习资料，第九区这边的原生作物研究好像还挺前沿的。” 他拿出手机给赵木成看一张图片：“这是十一号基地市农业公司发布的消息，你看，这图里的农田里，那些小苗，其实都是原生作物，并不是联邦现有的作物种类，而且据说第九区这边还有变异植物研究。” 看着他憧憬但是又带着几分忐忑的样子，赵木成笑着说到：“你真的对原生作物研究这么感兴趣？” 小王严肃的说到：“其实并不是，我当初选择原生作物专业只是因为高考分数不够，但总的来说我对这东西，不讨厌，所以也就一直坚持下来了。” 赵木成眯着眼睛问：“没考虑过换一个方向，或者换一个专业？” 小王叹了口气：“怎么没考虑过，但是赵先生，对我来说，试错的成本太高了，我的家庭不足以支持我专心去挑选一个我喜欢的专业，我的家庭条件也没能力帮我选择一个最适合我性格，同时最利于我发展的职业。” “我能做的就是在走上某一条路之后埋着头继续走，幸运的是，我坚持下来了，取得了还不错的成果，并且将它变成了我的职业。现在我最应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继续往前走，至于结果如何，我不知道。” 赵木成突然问：“你觉得对普通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小王想了好一会才回答：“知识。” 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网站递给赵木成：“好消息是，现在有许多知识是免费的，而且联邦也有不怎么花钱的公办教育，我们确实没办法在茫茫多的选项中选到最好的那个，但是只要能有一个不那么讨厌的方向，坚持下去，总会有收获。” 赵木成看着那个网页，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说到：“第九区有免费的培训辅导班，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小王迟疑了一下后问到：“你说的是，让我去找个兼职当老师？” 看着愣住的赵木成他解释到：“培训辅导班应该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吧。” 赵木成笑着摇头：“跟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这样吧，你把衣服换一下我带你过去看看，我昨天晚上去听了一节课，怎么说呢，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王有些好奇的换好衣服后跟着赵木成出了门，两个人没有往第九区的方向去，而是绕过了医院，来到第九区与第八街区之间的商业区。 来到一栋三十几层的大楼下面，小王抬起头看着楼上的大字：第九区青年兴趣辅导中心。 他好奇地问：“这是，额，给青年人准备的兴趣班？类似于成人再教育那种？” 赵木成脸色诡异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带着他走了进去。 门口的位置坐着一个丧尸，在两个人进门的时候正在悠闲的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小东西。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过来听课的？” 赵木成点点头，小王则是有点懵懂的看着对方手里的那个机器，虽然看不懂，但他总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很精密的样子。 看他好奇，那丧尸直接把机器推给小王：“我弄的解压玩具，送你了。” 玩具？ 小王好奇的接过来摆弄了两下，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机器突然散开，零件叮叮咚咚的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有点尴尬的抬起头，那丧尸却耸了耸肩膀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按钮，随后就看见那些散落的零件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慢慢的悬浮起来聚在一起。 拿了个袋子把零件装好，丧尸把袋子放到小王手里耐心地说：“一共是27633个零件，可以拼成一个会动的小动物，拿回去慢慢组装就行，不算难，也不用怕弄坏，如果你能把这里面的零件损坏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人类基因研究室看看你有没有成为绿巨人的潜质。” 小王看着袋子里面细碎的零件，抬起头问：“没有图纸吗？” 丧尸从旁边拿过一张霸王龙的图片递给小王说到：“这是最后的成品图，反正也就是个消磨时间的小玩意，你拿回去，自己组着玩吧。” 看看图片上的东西和自己手中袋子里的细碎零件们，小王有点想把它还回去。 什么玩意就解压小玩具？ 这袋米粒一样的金属碎片到底要怎么才能组装成图片上的东西啊？ 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升高，小王强行笑着把袋子往前一伸说：“那个，我还是不要了吧，我是原生作物方向的，对机械领域没什么研究。” 那丧尸很是诧异的说：“不需要有研究啊，这只是个解压玩具而已，跟机械唯一的关系大概就是可以培养一下你对这方面的兴趣，拿着吧，免费的。” 随后他又拿了一个出来递给赵木成：“给你也拿一个，我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专门用来吸引学生的，感觉好玩的话可以来机械组听听课。” 接着他又从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下面拿出来两个装满了液体的瓶子说到：“组装好以后把这个加进去就可以动了。” 小王茫然地问：“不需要能源卡或者充电吗？” 那丧尸把两个瓶子分别放进他们的袋子说：“你们说世界上存不存在一种不需要能源卡也不需要电，只要注射某种液体就可以让物体动起来的东西？” 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王以及旁边憋着笑的赵木成，丧尸咧开嘴笑着说：“汽油而已，注意防火。” 赵木成好奇的看着手里的袋子：“汽油动力的，额，这个动物是什么？” 丧尸笑着回答：“霸王龙，目前只开发了这么一种玩具，后面大概会做一点其他造型的出来，不过我问过阳哥，他建议我弄成乐高那样可以自由组装的，不过我不准备卖钱，所以暂时还是不搞那些了。” “就是可惜，我一直想搞核动力的，但是他们都跟我说拿东西不太适合做成玩具。” 说完他看着没什么反应根本没理解自己苦恼的两个人，指了指旁边的电梯对着赵木成说到：“你来过，直接上去就行了，现在是机械组和物理组的在开课，生物组和化学组的晚上过来。” 赵木成点点头，拉着刚刚反应过来的小王走进电梯。 看着手里的袋子，小王好奇地问：“这么精密的东西就这么免费给我们了？” 赵木成耸了耸肩膀：“不然呢，这里不收费的，给什么拿什么就行，我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他们送给我一个手机膜，据说那东西可以防刮花，而且绝对不会留存指纹，挺好用的。原理我没听明白，大概是用了某种新材料，加工的时候又保证了极高的精度，反正是机械组用来吸引人们听课的。” 小王还是没有理解这里的情况，茫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电梯上的数字飞速跳动，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十六楼。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两个人就看到了墙壁上的一行大字：兴趣是人最好的老师。 楼层大厅里有一个丧尸，看到他们两个过来笑着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一间教室没多说什么。 教室里也有一位丧尸正在上课，最前排的位置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正在专心做笔记。 两个人走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然而坐下后没多久，小王悄悄地问旁边的赵木成：“你能听懂吗？” 赵木成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王瞪着眼睛小声问他：“这是兴趣班？” 赵木成指着屏幕角落的标识说：“那不写着吗，物理组青年兴趣班。” 小王看着屏幕，发现自己只能看懂那几个字。 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丧尸，台下专心学习认真听讲，不时还恍然大悟点点头的老人，根本听不懂的小王拉了拉赵木成的衣袖说：“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 同样完全听不懂的赵木成立刻点头。 于是两个人进来还没两分钟，又弓着腰快速的离开了。 站在走廊里看着一间间教室小王有点茫然的问赵木成：“这里不会是第九区的科研机构吧，感觉刚刚那些内容已经超出兴趣班的范畴了。” 赵木成还没说话，就听见旁边传来了声音：“两位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走过来的丧尸，赵木成尴尬的笑了笑说到：“我们听不懂。” 那丧尸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两个人跟着他走。 来到电梯门口的大厅里他问两人：“不好意思，我们中心也刚刚成立没多久，本来一楼大厅应该给各位提醒的，但是目前还有一些设备没有安装到位，耽误了二位的时间。” 随后他打开了旁边的两个屏幕看着赵木成和小王说：“这是我们物理组目前开设的班型，二位可以自己选择合适的班级。” 小王好奇的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当前正在进行的：成人教育一班。 丧尸耐心的解释：“成人教育班，我们建议在该领域进行过二十年以上独立研究的人参加，里面涉及到的知识内容比较专业也比较前沿。” 两人对视一眼。 独立研究二十年，你直接说教授不就行了？ 不过那丧尸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示意他们往下面看。 小王直接把屏幕滑到底，然后就看见了：小班。 他好奇地问：“这个指的是人数比较少的班级？” 丧尸摇头：“这是最基础的班级，适合对物理学感兴趣但是只有基础的人参加。” 他示意小王往上面翻，然后就看到了：中班，大班，一年级。。。 赵木成突然抬起头问那个丧尸：“所以你们的成人版对应的应该是，额，教授级别，那你们的这个班级设置，是从幼儿园一直到教授全过程都有？” 那个丧尸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最起码要高中毕业，对物理有基本了解才能进入小班。” 看着茫然的两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耐心的说：“如果只是有兴趣但是没有基础的话，可以考虑先去少年兴趣辅导中心，离这里不远，那边可以提供最基础的学科知识教育。” 小王突然问：“也是免费的？” 那丧尸点点头：“全都是免费的，不过我们目前没办法给你们发毕业证，所以这里只是兴趣辅导中心，不是学校。” 他打开了屏幕角落的一个网址：“另外我们的课程也有线上版本，不想过来的话可以上网课，不过想要跟讲师互动的话只能来我们这。而且讲师经常会根据学生的情况，布置一些随机的课堂作业。” 两个人把那个网址记下来，俯身过去的时候小王看到了台子上的名单，因为教室里只有那个老人，所以学员名单上也只有一个名字。 他不熟悉，但是他认识后面登记的信息：前联邦理工大学物理学院院长。 默默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后他老老实实的抬起头问：“那个，咱们这有关于原生作物方面的课程吗？” 丧尸在台子上专门用来登记的设备上点了几下说：“原生作物兴趣班在21楼，不过这个方向目前还没人报名，你可以预约登记一下课程，快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有讲师过来上课。” 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随后看着小王笑着说：“有人预约了课程，晚上六点你可以过来听一下，或者时间不合适的话你也可以重新预约。” 小王赶紧摇头。 原生作物研究员很少，能遇到对这方面感兴趣的真的很少。 更关键的是，他还从来没想过，一个青年兴趣培训班，竟然会有这方面的内容。 于是当他和赵木成两人，晚上六点来到21楼教室的时候，见到了刚刚从实验田回来地刘子铭。 然而更让小王想不到的是，这位前联邦科学院首席原生作物研究员并不是讲师，而是那个预约了课程的学员。 讲课的丧尸很意外竟然有三个学员听课，面无表情的登记了三个人的信息之后，开始了第一堂青年兴趣班的课程。 晚上十点，小王和赵木成目瞪口呆的走出大楼。 深吸一口气，小王疑惑地说：“这真的是一个兴趣班不是最前沿的理论研究机构？” 从他旁边走过的刘子铭随意的说了句：“确实不是，前沿课题比这个走的还要远，这里讲的，都是已经反复验证确认的理论知识。” 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王，还有虽然接触过原生作物但是从来没研究过的赵木成。 刘子铭微笑着说：“看来江先生说的没错，只要兴趣班办起来，绝对不会缺学生的。” 小王看着这位熟悉的前辈。 指了指身后的大楼问到：“所以这里真的只是个辅导班？” 刘子铭点点头：“对丧尸们来说确实这样，但是对我们来说，你可以直接把这里理解为一座大学。” 他抬起头看着楼上的青年兴趣辅导中心几个大字说：“我听梁兴组长说过，这里的丧尸讲师，至少要获得两个以上所在专业的博士学位，并且通过内部考试，确定掌握了最新的理论知识之后，再获得一个教育学硕士学位才能来这里上班。” 赵木成下意识的说：“这样的人，免费给人上课？” 小王则是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到：“那第九区的研究所，得是什么人才能加入？” 刘子铭摇头：“我也还在考核期，梁组长说我现在的水平至少要在这里上三年课才能参加考试。”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大楼：“江先生说，知识，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这东西没法用钱买，也没办法用权力获得，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最关键的是，不管是天子还是庶民，丧尸还是人类，在知识面前永远都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学生。” 刘子铭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 江阳指着漫天星河，对刚刚从梁兴那里回来地自己和醉酒后的范子山市长说： “这是世间最大的公平，是世界最强大的力量，这就是，贯穿上下两个世界的，那道光。” 185 想当太空人 清晨，六十六岁的超市售货员推开了卷帘门，换好工作服之后开始了日常的工作。 没过多久，超市的另一个员工也来了。 她是个理货员，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是上个月才找到了这份工作，算是在毕业之后终于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两个人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城市。 理货员扎着个马尾辫。 超市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工作服穿在她娇小的身子上松松垮垮。 女孩找了几根松紧带缠在胳膊和大腿位置将衣服固定住。 虽然样子看起来有一些滑稽，像是某个末日前轮胎厂的白色吉祥物，但总归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看着门外刚刚升起的太阳，年轻的理货员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鼓劲。 第九区农业公司的招录并不是直接全部招满的。 考虑到将来的退休问题，五万个名额会被分开陆续招录，将工作人员的年龄拉开，避免冲突。 她已经报名参加了一次考试，但是因为分数差了一点没能通过，所以只能再次找了这份工作，等待着下一次的考试。 而且，她昨天晚上还报名了联邦航天公司的清洁工招录考试。 看了看旁边的售货员，她微笑着问：“李叔，你昨晚不会又去喝酒了吧。” 售货员摇摇头：“少喝了一点，主要还是唠嗑多，你还在准备农业公司的考试？学的怎么样了？” 小姑娘用力的握着拳头点点头说到：“下次一定能行。”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售货员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没有多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说到：“我听说第九区那边新办了一个免费的培训班，各方面专业知识都是丧尸在教学，好像还不错，有时间你可以去听听，免费的。” 女孩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才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第九区有点远啊，下班以后过去的话还能坐公交车，回来怎么办啊。” 随后她遗憾的叹口气说到：“谢谢李叔，有机会的话，我想办法去看看。”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她也没打算真的去第九区。 她现在住在十一号基地市第二街区，从这里过去要很长时间，如果遇到下班高峰期堵车的话就更麻烦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培训班到底是在培训什么东西。 贸然过去要耽误整整一天的复习时间呢。 还是等考上农业公司以后再想办法过去一趟吧。 听说第九区的丧尸和书上说的不一样，他们不是人们传言中的那么恐怖。 虽然同在一座基地市，但事实就是如此。 有多少人有闲心逛一逛自己所在的基地市呢？ 第九区的无风酒馆里面。 江阳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看着网络组负责人：“教育网站已经上线了？” 负责人点点头：“已经上线了，但是目前的点击量不高，主要是咱们目前上传的都是成人教育班的课程，一般人听不懂的话，也不会点进来看吧。” 江阳摸了摸下巴：“这样，让他们先把咱们之前准备的那些培训课程传上去，剩下的课一边录像一边上传吧，另外你到时候把网页也处理一下，普通的培训内容做一个分区，剩下的专业部分也分开。” 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后江阳再次说到：“成人教育班已经涉及到了最前沿的课题，这部分内容都是给各个领域的前沿研究员准备的，联邦没那么多人，浏览量不可能高，教育网站的主要来源还是普通课程。” 负责人点点头准备回去处理。 江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的说到：“另外把咱们准备的那套应试考试课程也发上去，单独弄个分区。” 坐在另一边的一个丧尸突然开口：“阳哥，那些课程传上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江阳看着他，那丧尸快速的解释到：“那套课程是咱们当初给火种计划准备的短期培训，专门用来让他们通过联邦考试进入各个机构的，针对性很强。” “而且那也不能称之为学习，只是一种带有目的性的，很功利化的培训，让他们通过考试而已，虽然效果非常不错，不过如果免费公开的话，会不会导致联邦对咱们有想法？” 听到他的话江阳笑着摇摇头：“别闹了，就算咱们免费公开课程也不会有那么多学生的。” 他抓了个小熊饼干丢进嘴里说：“可别以为咱们把知识免费传出去，就会引起什么太大的变化，联邦公办教育水平也不错吧，开了这么多年你见着出问题了？” 江阳摇着头说：“放心吧，就算知识是免费的，真正愿意坐下来学的人没那么多，有时间有精力有机会有能力的人也没有那么多。” “我弄培训班跟这个网站，主要是想给人们提供确切的，免费的，从基础到前沿全覆盖的科学知识，让愿意学的有地方可以学。” “知识可以没有门槛，但是学习这个行为本身有，而且还不低。” 他看着网络负责人轻松地说到：“去吧，把我刚说的那些都弄上去，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相当一部分人其实不是缺少机会，而是缺少抓住机会，以及承担必然代价的能力。” 网络负责人点头离开。 坐在江阳旁边的丧尸小声地说：“我还是感觉只要咱们的课程全都传上去，到时候会有无数人挤进联邦各个机构，毕竟那东西只要能坚持学上一年，别的不说，考个基地市一级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江阳看着他笑眯眯地从自己的盘子里面拿出一块小熊饼干说：“赌不赌？” 那丧尸看着他问：“怎么赌？” 江阳思考了一下回答：“就赌那些培训课程上线之后，会不会有大批人通过学习咱们的课程考进各个基地市或者联邦机构，不过这个不好统计，这样吧，赌课程完成率怎么样？” 看着他的眼睛，那丧尸犹豫了片刻后从自己的盘子里面拿出一块饼干：“赌了，我还不信了，这么好的课程免费提供，还吸引不来潮水一般的学员？到时候联邦机构全都是咱们的网课学员，没文化没知识但是能通过考试，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江阳笑着找冯文斌的老妈要了个玻璃罐子。 把两个饼干放进去后，将罐子放在了柜台最高层的架子上。 拍了拍那丧尸的肩膀江阳笑着说：“去盯着吧，看看你想象中对学习如饥似渴的人，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能坚持下来。” 说完，他笑着站起身，清理了一下衣服之后走出了酒馆大门。 顾沐阳打过电话，他已经开始筹备组建太空开发总公司的事项了，预计十天后，也就是四月一号那天，人类太空开发总公司将会正式成立。 找到忙碌的董全云后，江阳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董全云拉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然后指着自己面前的屏幕说到：“目前我们的太空监测因为全部都是借用了联邦或者其他联邦的卫星，所以组网是通过多次跳转之后才连接到了我们自己的网络。” 快速的滑动屏幕他继续说到：“现在新的组网端口和通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我已经把图纸交给了工厂那边，他们已经调整好了产线和相关设备，准备开始进行第一次试生产了。” “大概一周时间他们就能彻底调试完毕，再用三天做大检查，等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那天，咱们就正式开始投产。” 江阳摸着下巴看着屏幕上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的卫星网络图。 想了一下问到：“所以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安排发射最合适？” 董全云找到了一个新的图片：“最快的方法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第一步我们直接发射643颗卫星，全部入轨之后无风的网络将会覆盖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且是完全由我们自己控制的独立网络，配合通讯网络工程组那边，可以保证只要不躲在屏蔽间或者六十米的地下，都可以用我们自己的网络进行实时视频通讯，网络速度比目前联邦的网络要快两倍左右。” 江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董全云打开了一个新的屏幕，找到一个计划书说：“后面我准备建立太阳系内通讯网络，预计需要六万颗卫星就可以组网成功，但这只是个理论数字，实际情况还需要验证。” “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大，而且很可能用不了这么多，到时候就看工厂那边的速度了，快的话大概有几年时间咱们就可以实现太阳系内的实时超高清视频通话了。” 江阳微笑着看着他：“所以你打算去哪里找到足够的材料来制作这些卫星以及运载系统？” 董全云沉默了片刻说到：“不是有你吗？阳哥，就这么说吧，运载系统我交给工厂的图纸就是可以反复回收利用的超大功率运载火箭，这东西能一直用到我们完成六万颗卫星的发射也不需要更换。” “你只要能弄到材料，工厂就能把这六万颗卫星生产出来，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太阳系随时随地开直播。” 江阳摸着下巴看着他：“你这个饼画的真好，我上哪去给你偷那么多材料？” 董全云咧着嘴笑：“那就是阳哥你的事了，反正技术我弄完了，理论验证也做过很多次了，只要东西到位，绝对保证效果。” 看着不说话的江阳他又打开了一个新的文件说到：“另外阳哥你跟我说的那个探索问题我也弄过了，如果只是无人探索飞船的话我们大概需要三十艘，你说的那条轨道安排十七个，剩下的分散到其他方向上去。” “而且在发射之前我们最好完成太阳系网络建设，这样的话随着探索飞船的前进，咱们可以提前一步布置网络，到时候数据传输速度和效果都有保障，就算真的遇到了意外也方便处理。” 随后他又在江阳的注视下打开了又一个文件：“当然这些都只是前期探索以及必备环境建设，后续的飞船建设计划也已经基本完成，因为在方舟计划第二期完成之前，我们暂时不考虑星际战争问题，所以泛太阳系防御系统还只是草图阶段。” 江阳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那些事后面再说吧，你把前期准备工作需要用到的材料列个大概清单，我看看还差多少。” 董全云熟练地在之前的屏幕上打开了预算。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江阳沉默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实际见到他还是忍不住感慨。 玩宇宙飞船这么费钱吗？ 要不算了，我自己出去慢慢找吧。 当然这只是想法。 对于在茫茫宇宙中寻找那四个王八蛋以及那个可能存在的混球的问题。 江阳还是觉得，人多力量大。 过了好一会他拍了拍董全云的肩膀：“把这个文件发给我，工厂那边你去负责对接，材料的话咱们目前的储备还算充足，剩下的我去想想办法。” 几分钟后，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预算清单，江阳在董全云热情的欢送下离开了他的实验中心。 站在江边看着脚下滔滔不绝的江水。 此刻的江阳终于感觉到了头疼。 董全云自从苏醒后，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星空的向往，遇到江阳之后更是表现出了最大的热情。 百年学习中他用贪婪的欲望探索着新人类们积累下来的所有知识。 在站到前沿之后，又借用联邦和其他联邦的卫星，对太空进行了长达五十年的太空观测和思考。 现在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摩拳擦掌的等待着一声令下就冲入太空，去探索这片神秘而未知的领域。 但问题是，太空探索，是需要钱的。 更准确的说。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是：资源。 坐在岛边的一块巨大礁石上面，江阳默默地思索着。 罗晋成对太空垂涎已久，不过看起来是系统一直在拖延着他进入太空的速度，至于原因，江阳大概能猜到。 系统，金属虫的来历都跟太空有关。 可现在，罗晋成在系统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有了系统无法拒绝的理由，太空探索已经是泛亚联邦甚至全人类下一步的工作重心。 那个只给了一半的月球采矿平台必然要被罗晋成提前收入囊中，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原材料。 但那是罗晋成的不是无风的。 想了一会江阳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去问问七号基地市，需不需要城区改造，不需要的话，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处理库存的废弃金属，价格公道，绝对实惠。” 听着电话对面丧尸答应的声音江阳挂断了电话。 随后又依次拨通了其他基地市的无风负责人的电话。 做完这些后，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脚下的江水。 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他娘的，这以后要是传出去，无风起家是靠收垃圾也太惨了吧。”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是目前大量获取金属资源最好的办法。 默默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面。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慢悠悠的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女孩：“忙完了？” 钟兰因点点头：“冰姐说暂时没有我的工作了，让我过来找老板。” 江阳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坐。” 钟兰因走过来爬上礁石，用手拢了拢裙子坐在江阳旁边。 过去的半年里她上了几个月的课，然后就被李冰拉去拍新电影，跟江阳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不过她还是和之前一样。 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沉默。 像是被风吹落的蒲公英种子。 江阳听着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突然问到：“无风新开了一个教育培训网站，里面包含了免费的考试培训课程，有人担心会导致大量的学生涌入抬高分数线，甚至可能导致联邦机构工作人员被侵占，你怎么看？” 钟兰因小声地回答：“我觉得不会吧。” 　小~說&群}1*0/1##7*>4+5%９<~4+加&1@０&%1<7$4/+5一N$Ｊ%}零==①$⑦$-④@五*-酒=④+⑨{+⑧}9-4@/9//89=8　江阳笑着问：“为什么？” 钟兰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到：“因为要坚持做一件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的事，实在是太难了。” 看江阳示意自己继续说，钟兰因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到：“联邦的正式招录考试一直都公布大纲，而且主体框架其实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调整过了。” “听说最开始那些年大家还都只是专心学习，尝试着超过其他人考一个足够的分数获得稳定工作，但是到我考试的那时候就听说过，有些人虽然和我们坐在同一个考场里，但实际上从考试铃声开始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个考试最大的难点从来都不是知识，而是怎么保证我的竞争对手里，没有那些人。” 看着江阳微笑的样子她加大了一点声音：“如果只是学习，考试，最后凭成绩说话，那我不怕任何人，我有十足的信心我一定可以获得一个工作，但是有些东西，和学习无关。” 江阳笑着问：“你觉得那些人是谁？” 钟兰因小声的回答：“大概是某些富家子弟或者大人物的孩子吧，不知道，卷子交上去之后谁也没见过试卷，也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东西的具体评分标准，也没有复核的机会，就算大家都知道有问题，也抓不到证据。” 江阳摇摇头平静的说：“大人物的后代不需要那个考试的。” 他看着出入太阳岛的那座桥：“因为他们和你，根本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所以也根本不会形成竞争。” 在钟兰因好奇的注视下。 江阳微笑着开口：“那个考试本身来说是公平的，罗晋成不可能允许有人在其中作弊，但是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钟兰因摇头。 江阳平静的开口：“以你那时候的条件来说，除去一天中工作赚钱，照顾你妈妈的时间之外，你最多能用三五个小时来学习。” “这个时间是你从吃饭休息的时间里挤出来的，并不是你状态最好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你都是疲劳的状态学习。” “并且还要忍受环境的嘈杂，忍受内心的困惑，排除身边人的干扰，甚至你还需要解决学习环境的问题和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但是对于一个家庭稳定的孩子来说，他们可以整天坐在那里，用远不如你的效率，以及远超过你的时间学习。” “而且，你能考几次，他们呢？” 钟兰因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阳看着脚下的江水说：“好消息是，那些人的耐心和毅力不如你们，坏消息是，他们有着大量的试错时间，而且他们掌握的资源要比你们更丰富。” 钟兰因抿了抿嘴：“有办法吗？” 江阳摇摇头：“没办法，资源的问题我正在解决，我能提供同等的，甚至略为优秀的教育资源，但是怎么排除万难，在自己苦难的生活中挤出时间学习提高自己，这件事很难，而且我帮不了他们” 他笑着看了眼钟兰因说到：“就像你刚刚说的，坚持一件不知道结果如何的事，是一般人不具备的能力。同时，一团乱麻的生活，实在没办法给普通人提供可以让他们静下心来的底气。” 远处第二街区的超市里，摆好货架上的货物之后，年轻的理货员姑娘靠在货架上歇脚。 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在下一个顾客进门的时候笑着迎上去，帮对方指出货物的位置。 客人自始至终没有理她，女孩也懒得多说话，微笑着看着客人离开之后来到柜台位置。 看着窗外的人群，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今天晚上回家之后要复习哪部分的内容。 而就在这时门口停下了一辆车，紧接着就看见自己那个四十岁出头的老板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老板看着售货员和理货员姑娘兴奋的说：“钟兰因的新电影上映了，晚上下班以后我请你俩过去看，到时候记得锁好门啊，咱们这也算是员工福利了。” 年轻的女孩看着老板放到自己手里的电影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午夜场啊，今天的学习计划看来又要泡汤了。 但她也只能笑着大声的说：“谢谢老板。” 超市老板挥了挥手：“看好时间千万别耽误了，我去另外那几家店里通知，你们两个先忙着，对了，中午的时候回家稍微收拾打扮一下，晚上进场之前我给大伙合影。” 女孩表情僵硬的看着他离开，然后在下一个客人进来的时候把电影票放进口袋里，迈开酸痛的腿引导客人选购商品。 墙壁上的小电视说着泛亚联邦即将开始走向太空的新闻，女孩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帮客人把放在柜子里面的货物拿出来。 总理事长要带着联邦去开发太空了啊，真厉害。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送走客人，女孩呆呆地看着屏幕上一个个精美的构想图和美丽的星河。 心里盘算着该不该攒钱去买一双舒服的科技鞋垫，缓解一下自己长时间站立导致的腿疼。 那东西有点贵，而且她还打算攒钱去李叔说的第九区转转，看看那里的培训班是什么样子的，看看丧尸是什么样子。 她还在想着晚上的电影，考虑结束之后自己要怎么回家，以及很关键的，晚饭怎么解决。 门口的售货员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和大腿，看着对着电视屏幕发呆的女孩默默地摇了摇头。 太空？ 先能走出这家超市再说吧。 186 君主！ 钟兰因的新电影上映了，这对深陷于联邦新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联邦新人类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不知道太空探索意味着什么。 他们也不关心联邦的筹备进行到了哪一步，他们也不在乎其他联邦是否加入了这个开发总公司，他们甚至不介意传闻中提到的这个公司会有丧尸群体加入。 太空这个话题太高太远，已经脱离了人们的实际生活。 相比之下，繁忙的工作以及勉强维持生活的工资才是他们更关心的话题。 前不久因为丧尸自由流动限制解除热议过的话题也消失了。 总理事长和联邦理事会已经赋予了丧尸公民权利。 再愚钝的人也明白这是大势所趋，是既定事实，根本就不是他们议论担忧能解决的问题。 况且，和不怎么跟普通人接触的丧尸比起来，人们还是觉得，身边那些买了枪支的邻居和大街上经常会遇见的，背着枪走动的陌生人看起来更危险。 于是在距离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还有三天的时候，除了媒体之外，关注太空这个话题的人越来越少。 人们重新回到了对基因缺陷的担忧中。 回到了对自己现实生活的挣扎里。 在这样的压抑气氛之下，钟兰因的电影，成为了人们暂时逃避现实的一剂良药。 无风酒馆里，江阳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坐在自己隔壁的李冰：“你这上映时间选的真好。” 李冰瞥了他一眼平静的回答：“那还得说是你能搞事情。” 江阳双手一摊：“跟我可没关系，这些事都是罗晋成搞出来的。” 李冰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我知道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 看她紧盯着自己的样子，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几毫米的缝隙说到：“这件事跟我的关系就这么多，说白了我就是浑水摸鱼，顺水推舟，事是罗晋成挑起来的，跟我真没关系。” 李冰喝了口自己杯子里的液体，看着一只手笼罩在饼干盘子上怕自己偷吃的江阳，笑着说：“他把人带上悬崖，然后你推了一把是吧。” 江阳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这种人吗？我向来维护联邦利益，支持罗晋成的领导好吧，我可是总理事长一衣带水的好朋友。” 李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差一点就信了。” 江阳挽起袖子：“说吧，差哪一点，我帮你一把你就想开了。” 李冰没有理会他而是坐直了身子看着江阳说：“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江阳笑了：“我可没有搅动天下风云的本事，我说了，我只是顺水推舟，联邦乱不乱，这件事我说了可不算。” 他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色液体随后才随意的耸了耸肩膀说到：“况且我觉得也不大可能乱起来，罗晋成把注意力和重心放在太空是好事，那东西跟民众的生活太远了。” “至于说所谓的经济啊工作条件啊什么的，跟那东西也没什么关系，太空开发这件事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他在民众身上得不到什么助力。” 李冰严肃的说到：“得不到助力意味着民众对他的作用在减弱，他会像当年放开自由市场一样继续脱手，而现在的联邦，如果他的注意力不在民众身上的话，混乱不就来了？” 江阳微笑着摇摇头：“不会的。” 抓了块小熊饼干丢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咀嚼声，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啊，别担心，他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太空，那就必然会减弱对联邦常规事务的掌控，但这不是坏事。” “他不过度盯着，下面的大小官员也就不会过度紧张，枷锁松一松对大家都好，而且也方便我们进行活动。” 李冰歪着头问：“你确定？” 江阳耸了耸肩膀：“你也能进入无风系统，火种计划的进展你可以自己看啊，相信我，罗晋成不过度关注常规事务是件好事，况且现在联邦那些大人物也好，大家族也好，都等着跟他罗晋成去开发太空发家致富呢。”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李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到：“所以他是吸完了民众的血，现在要对那些大家族开刀了？” 江阳仰着头大声的笑：“你终于明白了。” “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他整天除了盯着联邦事务之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导致下面的人开始揣摩他的意图猜测他的喜好，同时为了交上足够的税款让他满意，出了无数个像是郭文那样的人。” “现在不同了，开发太空这件事，民众帮不上忙，而恰恰这些大家族手里积攒了大量的资源，有这么一大批肥猪在，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盯着联邦民众了。” 李冰问：“但是那些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他们不会把压力继续转移到下面的人身上？到时候层层传递，最后不还是民众买单？” 江阳摇摇头：“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因为一来这个计划刚开始，那些人相信以罗晋成曾经发射过月球轨道全自动采矿平台的能力，他开发太空的速度不会慢，所以这些人会全力支持他的计划，再加上罗晋成确实对太空垂涎已久，他一定会让这帮人看到满意的收获。” 随后他微笑着说：“况且，现在不是用液金改造技术需要这个理由，把其他联邦也拉上了吗。” 他思考了一下补充到：“社科组那边的推算结果是，最起码三十年内，这些人会坚定不移的参与罗晋成的这场太空开发游戏，而且，一定会见到收获。” “所以这就意味着未来的三十年，罗晋成，还有那些类似郭家的人，都不会继续关注已经没什么油水的民众。” 看着李冰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江阳耸了耸肩膀：“他们也知道现在民众的状态，甚至可以说他们比罗晋成更清楚实际情况，民间需要修养，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转移视线，他们就算再不愿意也会把目光看向太空的，普通人最起码会有三十年的喘息时间。” 李冰点点头问：“那三十年后呢？” 江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三十年后？你不会觉得我在这三十年里也会全力探索太空不管其他事吧，我又不是罗晋成。” 李冰指了指空荡荡的无风酒馆：“但是你的人现在全都在为太空开发公司做准备。” 江阳喝掉杯子里最后的红色液体很轻松的说到：“因为这是个机会，太空探索需要技术，更需要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特别是现在有罗晋成在前面带头，人们的热情会比较高。” “别以为他对太空的了解比我们多，事实上现在他手里的技术储备不如我们，我们做的只是在完成我们自己探索的同时，推动知识普及而已。” 他看着李冰严肃的说到：“技术进步会带来生产力的发展，但前提是，知识普及度要足够高。” “丧尸本身在科学研究这条路上是有局限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我们需要更多年轻的，有着不同想法的，有天分有毅力的人加入进来。”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能力，让我们的知识普及计划可以被他们接受，并且能够顺利推进。” 李冰突然问到：“你们会不会担心，有一天人类的技术超过你们？” 江阳笑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他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饼干丢进嘴里说：“要是人类的技术能够全面领先无风的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下班了，白天去人类的公司打打工，晚上回家学学知识上上课，没事的时候聚起来聊天吹牛，多好。” 李冰沉默着看着他，最后问到：“你不怕到时候新人类们会清理掉丧尸？毕竟咱们末日的时候，以吃人为生。”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李冰说：“你以为末日的时候，只有丧尸吃过人？” 他摇摇头：“等新人类的技术水平全面超越无风，那时候对人类生存威胁最大的一定不是丧尸，而是人类自己，等不到他们清理我们他们自己就会分裂的。” 两个人对视，李冰突然笑了：“你说的有道理。” 江阳耸了耸肩膀：“想说服你可真难。” 李冰拿出手机，然后用难看的笑容对着江阳说到：“恭喜你，小姑娘的新电影很成功。” 江阳的手机也响起提示音。 他好奇的打开屏幕，看到首场票房和上座率统计，以及统计的评分时，对着李冰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专业。” 站在柜台里面正在跟冯文斌老妈学习操作清洗机的钟兰因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 李冰直接翻身跳过柜台，揽住钟兰因的腰，把她带到江阳面前说到：“恭喜江老板，你姑娘越来越优秀了。” 钟兰因红着脸低下头，江阳则是笑眯眯的翻看着手机上的评论。 大声的读了几条后，看着红着脸的钟兰因：“做的不错。” 钟兰因猛的一下抬起头来欣喜的看着他：“谢谢老板夸奖。” 站在她旁边的李冰哑着嗓子说：“就不谢谢我？” 钟兰因连忙大声的说：“谢谢冰姐。” 李冰摆了摆手跳出柜台：“赶上好时候了，现在联邦人的精神压力很大，这个时候弄一个节奏缓慢的文艺片很合适，不过这才刚开始，等后面专业点的解读出来，到时候有你忙的。” 她看着江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你真的要把她推到那个位置？” 江阳点了点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正在欣喜的看着网友评论的钟兰因微笑着轻声回答：“你也说了，联邦人现在精神压力很大。” “而且他们对权力与政客已经有了骨子里的恐惧和怀疑，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能让他们轻松点。” “特别是当他们意识到，这姑娘就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甚至是不如自己的可怜孩子的时候，心灵和情感上的接近，会让他们投出宝贵的选票。” 李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可以获得广泛共情的纯情少女骗选票，这么卑鄙的手段也就只有你这种人能想得出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心脏？” 江阳把她的手打掉：“我可比那些政客干净的多，再说了，难道联邦理事里面，不应该有一个出自民间并能代表民众的理事吗？” 他看着李冰微笑着说到：“你得让人们相信普通人也有机会，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会磨灭人的创造性和灵感的。” 李冰咬着牙小声地说：“你说的机会是通过你的关系被推到联邦理事的位置？你想让全联邦的美丽少女都来你这走后门？” 江阳摇摇头：“我要少女干什么？当饭后甜点吗？算了吧，掏开肚子都是一样的味道。” 他眯着眼睛看着紧盯着自己的李冰：“联邦人的生活已经足够痛苦了，偶尔也让他们做个梦吧。” “最起码让他们知道他们投出去的选票真的有用，普通人也能当上联邦理事。” “有这个梦在，我们再继续推动知识普及也会轻松很多。” “知道为什么我们弄了那么多免费的知识还是没人愿意学吗？” “因为他们看不到未来啊，甚至没有人愿意出来骗骗他们。没办法，坏人还是我来做吧，钟兰因就是我给普通人准备的成人童话。” 李冰耸了耸肩膀：“随你便吧，我回去写剧本了，过些天等这轮风波过去以后我再过来，这些天就让小姑娘跟着你吧，可别把她当甜点吃了。” 江阳笑着回答：“我觉得你要更新一下你的知识体系，丧尸早就已经不吃人了，而且我们现在是联邦公民，吃人是犯法的。” 李冰没有再说话，直接离开了无风酒馆。 江阳转过头，看着柜台里面欣喜的钟兰因没有多说什么。 是完全以她个人为中心拍摄的，一部看起来清新唯美，讲述了少女成长故事的影片。 但如果有人静下心来，抛开那些唯美的画面和精心装扮的青春少女，就会见到一个真实到让人窒息的城市缩影。 那是以三号基地市为主，添加了联邦普遍存在问题的城市集合体。 生活在其中的少女挣扎着长大，咬着牙度过了童年，握着拳头熬过了青少年，幸运的躲过了无数藏在阴影中的人的窥视和伸出的魔爪。 拼尽全力但是也没能考上联邦的任何一所大学，也没有考上基地市的稳定工作，只能一边兼职对一个女孩来说很危险的工作，一边期待着没人知道是否存在的未来，在影片最后草草收场把希望留给明天。 唯美的风格和温柔的音乐，但实际上是一个很灰暗的故事。 并且，其中夹杂了大量的赌场，夜总会，合法成人服务场所，高大建筑阴影中的小巷，密集的如同蜂巢一般的居民区等影像。 而就在这光明与黑暗的交汇之中，一身白裙的少女始终坚持着对未来的憧憬，相信世界是美好的，相信每个人都有着同样光明的未来。 说白了就是傻白甜。 但是经过李冰的处理之后并不会被人厌恶，反而会让人跟着钟兰因，沉浸在这么一个单纯美好的梦境之中。 冯文斌的老妈笑呵呵的看着沉浸在网友评论中的钟兰因，走到江阳旁边说到：“冰姐这剧本是把周玉带入了啊。” 江阳点点头：“毕竟在这样的时代中，一个活了这么久仍然保持着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可能引来一些人的攻击和谩骂。” “但如果是一个纯净美丽的少女，那就没问题了，人们会觉得她纯真，惹人怜爱，甚至会想尽办法保护她那些，在他们看来不切实际但是美丽动人的幻想。” “所以说啊，颜值就是战斗力，五官决定三观是真的。” 说到周玉他有些沉默。 冯文斌的老妈默默地走远了不说话。 无风酒馆安静下来。 而与此同时，就在无风酒馆不远处的研究所里，董全云还在继续整理着计划表，为无风正式加入太空开发总公司后的首次发射做准备。 同时，在他研究所的指挥大厅里，大屏幕上仍然在监视着泛亚联邦所有的卫星动向。 罗曼蒂克号一如既往地在茫茫太空中飞行。 洪岩洪坐在驾驶舱的机长位置，闭着眼睛听着前方操作台边上小喇叭放的音乐。 来自末日之前的歌曲已经循环播放了几个月。 不怎么宽敞的驾驶舱里除了这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之外也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 虽然这张座椅可以放平躺下，但是如同棺材一般局促的空间，还是会让人感到压抑。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里呆上这么久，恐怕早就不耐烦，或者患上某种精神疾病了。 所以联邦设计的航天飞机速度虽然快，但从来没有考虑过用这东西进行星际探索和超远距离飞行。 但洪岩洪是丧尸。 相比于过去一百多年中重复性比这更高的生活，几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只是短暂的休息。 而且最关键的是，对君主级的向往早就让他忽略了时间。 而这些音乐又恰到好处的会让他回忆起末日发生的场景。 初代丧尸，甲级，君主级。 一个个词汇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烁。 对于那种个体实力强到极致的同类，他内心中有着无尽的向往。 他脑海中有关于末日的记忆。 正因如此他清楚地知道初代丧尸带给他的恐惧感。 在苏醒之后他专门打听过初代丧尸的消息，并且见到了不少苏醒后的甲级初代丧尸。 那些家伙身上传来的威压既让他惊慌又让他向往。 当他看到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上南广王的尸体时，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更是让他激动地浑身颤抖。 同时他也对罗晋成的实力有了清晰地认识。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畏惧。 他想的，只是怎么才能干掉罗晋成。 所以当他听到那张储存卡里传来的声音时他明白了。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君主级丧尸，而且发出声音的那位大概率还活着。 他要去找到君主。 告诉对方罗晋成的情况，帮助对方获取更多的食物，进而干掉罗晋成，把世界变成巨大的饲养场。 他还希望，自己可以分一杯羹，最起码也要成为南广王那种级别的君主级丧尸。 一首歌曲结束。 洪岩洪兴奋地睁开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看着窗外的风景期待着他预想中的未来。 此刻他正在穿过的一片小行星带。 自从出发之后，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大规模的“景点”。 联邦最新一代的航天飞机以极快的速度飞过一颗不是很大的小行星。 洪岩洪看着那颗星球，想象着这里会不会曾经有一位君主级丧尸经过。 以肉身在太空中飞行穿梭，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做到？ 但那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星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且由于轨道规划问题，他和那颗星球的距离很远。 罗曼蒂克号为了加速已经把燃料消耗一空，除了驾驶舱内的空气维持装置之外，他现在没有任何燃料剩余，根本不可能转向过去查看。 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控制台前方新换的音乐他不是很喜欢。 伸出手去按了下按钮切换到下一首。 听着驾驶舱中传来的优雅旋律，洪岩洪满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 而就在这时，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动让他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刚刚那颗星球。 然后。 他看见了，在小行星后方转出来的。 一只如同行星一般大小，闪亮的红色眼睛。 强烈的能量波动让他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勾勾的看着那只恐怖的眼睛。 三只眼睛对视的瞬间。 洪岩洪的脑海中响起了巨大的声音：“食物。” 第九区的研究所里，董全云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皱着眉头核算着预算单。 阳哥已经说了会尽可能的获取资源，争取让第九区成为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之后，最先发射运载火箭以及卫星的独立机构。 这样有助于他们通过顾沐阳的关系获取后续的发射订单，给无风的太空探索计划回回血。 就在他打开新的一个文件准备计算后续计划所需的材料清单时。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研究所响起。 下意识的抬起头。 看着大屏幕上那个正在偏离轨道的标记，董全云猛地瞪大了眼睛。 “未知转向点，真的存在？” 无风酒馆。 因为提到了周玉有些出神的江阳也听到了声音，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小楼里。 罗晋成站在原地任由水杯倒在茶几上，紧盯着面前的屏幕。 代表着罗曼蒂克号的光点，正在以一种诡异方式划过一个半圆转变方向。 看样子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引力的吸引。 但是，太空望远镜清晰地显示。 在罗曼蒂克号改变运动轨迹的圆心位置，只有一颗根本不可能影响到罗曼蒂克号轨迹的小行星。 而且那个地方。。。 罗晋成目光闪烁。 那就是末日之前三个月，自己得到系统的时候，那颗陨石突然转向。 而根据他后来在废墟中找到的资料，当时的转向点就是那里！ 他在心中默默地说到：“一个无法被观察到的，具备强大引力的神秘物体，牵引着两百一十六年前的陨石和现在的罗曼蒂克号，改变了方向。” 可惜现在联系不到罗曼蒂克号上面的驾驶员。 罗晋成万分遗憾的看着屏幕上的轨迹。 那地方到底有什么？ 难道说，系统的本体就在那里？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 董全云的研究所指挥大厅里。 江阳打开了与罗曼蒂克号的通讯按钮。 然后，所有在场的丧尸全都听见了洪岩洪撕心裂肺的吼叫：“君主！” 187 四大君主，目标火星 灾变纪元216年3月31日，人类太空开发总公司正式成立的前一天。 结束了休息和学习的顾沐阳收到了罗晋成的通知，来到了位于一号基地市中心的三层小楼里。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沐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沉默的罗晋成。 对于这位联邦总理事长，他其实远比一般人熟悉。 毕竟他自己的家就在这里不远处，而且家里始终有联邦理事会理事，他小的时候就有机会来过这里，甚至还在罗晋成家的后花园里玩过。 虽然之后参加工作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自从当上理事会办公室主任之后，他还是偶尔会收到罗晋成的消息，来这里汇报问题。 看着一如六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的布置，顾沐阳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罗晋成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个烟灰缸递给顾沐阳，熟练地接过来后他也很自然的点了支烟。 “呼”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之后，顾沐阳听到了罗晋成的声音：“筹备的怎么样了？” 顾沐阳夹着烟卷思考了一下回答：“目前欧联邦，北美，拉美都已经回应了我们的邀请，准备加入公司，但是印联邦还有非洲那边的几个根据地没有回应，另外，海外一些岛屿上的聚集地也没有回应，独立机构的话，极地联盟那边拒绝了，剩下的也是没什么动静。” 罗晋成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随后才说：“独立机构不用管，他们没什么能力参与到这样的计划里，能活着就不错了，欧联邦和北美那边确定加入就没什么问题了。”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到：“但是印联邦那边你要注意一点，如果他们拒绝的话，直接给我发消息，我亲自去跟他们谈。” 顾沐阳有些意外。 虽然印联邦过去这些年里发射过不少卫星，当初还曾经弄过大型空间站，但是最近这些年也逐渐废弃了，甚至那个空间站也被自家的卫星撞击处于报废状态。 有什么关注价值吗？ 他不懂，但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到：“我知道了。” 罗晋成耐心的解释：“前不久我监测到印联邦有进行过太空通讯，并且咱们登陆月球的时候他们也曾经用空间站进行过观测，我怀疑他们，或者是印联邦的某个机构有着充足的太空技术，并且始终都在关注着太空，我已经安排人过去调查了，如果他们确定要加入的话你一定要留意，加入的到底是印联邦官方，还是印联邦内部的机构。” 他停下来喝了口杯子里的水随后又眯着眼睛问到：“另外你也要注意其他联邦的丧尸群体。” 顾沐阳挑了下眉毛。 罗晋成看着他说：“泛亚联邦能有第九区，不排除其他联邦内的丧尸不会出现类似的组织。” 他严肃的看着顾沐阳：“不管是他们还是第九区，又或者是联邦内部的其他丧尸群体，你最好都对他们保持足够的警惕，特别是其他联邦的丧尸，根据我之前的调查，现在非洲那边很可能已经有丧尸群体控制了政权，而且印联邦那边，好像丧尸群体的话语权也极高，或者说是有点过高了，不排除那里的丧尸已经通过种种手段影响到了印联邦的决策层。”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罗晋成，严肃的点头：“我明白了。” 然而罗晋成只是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就算我们不提丧尸对血肉的渴望，光是正常人对权力的向往，配合上他们超长的寿命，也足以让他们做出这种事。”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沐阳，罗晋成用一种近似于家长的语气说到：“以丧尸的寿命和身体强度，如果他们想投身政治简直太容易了，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丧尸政权出现，只是因为我在用生命物质限制他们。” 顾沐阳熄灭手里的烟头，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听着。 罗晋成给他倒了杯水耐心的讲：“当初丧尸苏醒技术成型的时候，我是优先解决我们身边的丧尸的，后来随着技术稳定，并且逐渐联系到了其他人类聚集地，我亲自主导了所有丧尸的苏醒过程，并且把全世界范围内的五亿丧尸做了登记。” “但是你也知道，丧尸的个体实力极强，而且越是级别高的丧尸进食欲望和进食需要就越强，所以当时为了限制这些丧尸，避免他们苏醒之后把人类变成养殖场里面的食物，我跟其他联邦和聚集地领袖达成协议，给他们提供了基因改造技术以及完整生产线，并且会给他们提供军事支援，同时我会把生命物质交给他们，不过只是成品并不是生产技术。”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不能保证这些丧尸会听话，特别是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以丧尸的能力，他们真的很容易掌控一个联邦的控制权，所以那时候我就跟其他联邦的苏醒丧尸说过，如果被我发现他们操控政权饲养人类作为食物的话，我会直接清理掉他们。” 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沐阳，罗晋成严肃的说到：“到目前为止这样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因为丧尸们还不敢跟我直接对抗，他们顾及到我的存在，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操控某个联邦或者人类聚集地。” 他打开烟盒点了根烟说到：“但是拦不住的，你自己也清楚你的家族势力，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已经可以影响到联邦的政策，甚至我现在还在这，你们就已经可以挡住我的视线背地里操控联邦民众。而丧尸，远比你们能力更强，因为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待机会。” 顾沐阳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面，但是后背已经冒起了一层冷汗。 罗晋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虽然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我没怎么走出过这间小楼，但是不要以为你们瞒得住我。” 吐出一口烟雾，罗晋成在顾沐阳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你爷爷担任联邦法院理事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已经有了庞大的家族势力，已经通过政治联姻勾结在一起，已经扎根进联邦基层，甚至已经把手伸到了包括军队在内的各个领域。” “但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规律，人类这种生物本身就是需要团体行动，哪怕是几亿年前的原始人，也要通过部落狩猎，我不准备阻止这样的规律发生。” “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你们这些人的要求很简单，现在你叔叔也已经老了，未来顾家的联邦理事不出意外就是你，作为顾家的下一个接班人，我现在也跟你说清楚我的要求。” 罗晋成微笑着弹掉烟灰看着顾沐阳举起一只手伸出大拇指说：“第一点是，我不管你们想发展到多大，想怎么控制联邦，我也不管你们把手伸到什么地方，但是最基本的粮食问题必须要保证，这个没得商量，要让联邦的民众有饭吃饿不死。” 随后他又伸出自己的食指：“第二点是，联邦的公办教育必须保证，公办教育的教师，只要他们愿意干下去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干扰到他们，联邦公办的学校你们也不能碰，至于你们能弄出多好的私立学校或者多优秀的教师团队，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但是免费的公办教育必须要开下去。” 吸了口烟他又伸出自己的第三根手指：“第三点是，联邦所有的官方的工作岗位，包括基层办事员，包括联邦直属公司的岗位，至少要有百分之二十留给普通民众。这一点很难做到，而且从郭家开始已经严重突破了我说的底线，现在我对你提出同样的要求，怎么做，在于你不在于我。” 在顾沐阳的注视下他伸出了自己的第四根手指：“第四点是，绝对不能跟丧尸群体有深入联合，特别是其他联邦势力所属的丧尸。” 他平静的开口：“目前来说，第九区可以暂时排除在外，不过也仅限于技术合作或者正常的商业往来，如果他们想和你们联合起来，以联邦民众作为交易对象，那我会直接清理掉你们所有人，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丧尸吃人在我这里比饿死人还要严重。” 顾沐阳轻轻地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了罗晋成微笑着伸出了最后一根手指：“第五点就简单了。” 他把手里的半截烟熄灭后放在烟灰缸旁边。 身子后仰微笑着看着顾沐阳说到：“你们这些年赚的盘满钵满，吃了那么多油水，现在我要用，你们吐出来一些交给我。” 顾沐阳咽了口唾沫问到：“多少？” 罗晋成笑着回答：“九成。” 猛地吸一口气，顾沐阳看着对面罗晋成那张笑脸上毫无波动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拒绝，当然他本来也没打算拒绝。 自家能有今天的势力，本就是来自罗晋成的默许，现在拿出九成无可厚非。 罗晋成问：“你记住了？” 顾沐阳点了点头：“全记住了。” “好。”罗晋成拿起茶壶给两个人的杯子里添了些水：“那咱们回到丧尸的话题上，我说了，我一直以来都拒绝丧尸掌控政权，并且用生命物质供应加以限制，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在非洲的部分聚集地里面，丧尸已经成为了实际掌控者，而且靠着饲养人类进食以及骗取我送过去的生命物质，已经开始有丧尸出现了晋级的情况。” 他微笑着说到：“明天，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后，我会对他们发出首份公告，如果十天之后没有人过来跟我解释情况，解散他们的人类饲养场，交还权利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那么昆仑军团和蓬莱军团，以及太行军团，会开始百年来首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彻底歼灭那几个聚集地中的丧尸。” 然后他指着顾沐阳：“你跟着一块过去，学习一下军事指挥。” 顾沐阳十分意外的看着罗晋成。 自泛亚联邦成立之后，军队始终都掌控在罗晋成手里，完全独立于联邦政治体系之外，现在自己竟然要去学习军事指挥？ 罗晋成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重新拿起刚刚的半截烟点燃：“到时候会有人全面配合你的行动，而且我会安排人保护好你，你需要做的，一个是学习，另一个就是，见到对方的丧尸领袖时，帮我跟对方传一句话。” 顾沐阳甩开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的看着罗晋成，耳边响起他平静的声音：“你告诉他们，我随时欢迎他们复仇，最好是带着君主级一块来，不然的话只凭他们的实力，还没有资格无视我定的规矩。” 他站起身看着顾沐阳：“在这次的行动中你会见证死亡，你会经历失败，你甚至会见到大片的士兵死在你面前成为丧尸的食物，但是别担心，你绝对安全，你要学着分辨，世家子弟中真正有能力的人，以及民众之间诞生的真正的天才，保护好他们，未来他们会成为你的助力。” 罗晋成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顾沐阳的肩膀：“你会知道丧尸的实力，认识到他们本身的危险，你会认识到军队腐败导致的战争失败到底有多残酷，但最终我需要你清楚地认识到一点。” 迎着顾沐阳的注视他微笑着开口：“你要认识到，现如今人类能与丧尸和平共处，甚至限制公民身份要求他们劳动的底气到底在哪。” 松开手。 罗晋成走到门口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小院子：“回去吧，好好考虑一下你要做的事。” 顾沐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别。 在他离开三层小楼之后，罗晋成微笑着回到房间里。 看着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机器人说到：“记录信息，太行，昆仑，蓬莱三大军团战败之后，直接融合组建近地轨道内全天候海陆空一体作战军团，代号：神州。” 机器人的眼睛快速闪烁。 罗晋成继续说到：“神州组建后，撤销联邦现有全部军队编制，将我之前筛选过的指挥官并入神州，战斗员和士兵以及二型改造试剂军人直接并入神州，其余的士兵，按照原定计划分别进入联邦税务局，联邦安全局以及联邦监察院。” 在机器人再次确定信息后罗晋成说到：“太空军团成员筛选工作可以开始了，军团代号：天庭。总指挥官是我，副指挥官，暂定为，顾沐阳。” 说完这些之后他坐会之前的沙发上：“把茶具清洗一下，给军部的刘万松理事发消息，就说我请他喝茶。” 机器人走过来把罗晋成和顾沐阳用过的水杯收走，清理掉烟灰缸后说：“信息已发送。” 罗晋成点点头，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问：“瑶光一号怎么样了？” 机器人快速的回答：“已经完成转向继续飞行，路线与预定路线重叠。” 思考了一下罗晋成说到：“标记转向点，将其作为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后的首个探索目标。” 说完他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刘万松出发了？” 机器人把洗好的差距摆在茶几上回答：“已经出发，预计十二分钟后到达。” 罗晋成没有说什么。 刘万松是军方的联邦理事，同时也是目前军队内部最大的势力领袖。 从总参谋部到基层作战单位有不少都是他的人。 但是从前面一号基地市混乱的四十小时里看，这家伙安排的人，不太行。 刘凯？ 想到那个不靠谱的军方负责人，罗晋成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小家伙留给顾沐阳自己解决去吧，但是刘凯背后的这个刘万松，能力是真的不行。 “世家大族占了无数普通人的机会，要是出不来有能力的靠谱的人，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呢？同样两百年富贵，顾家能出顾沐阳，你刘家就出了个刘凯？” 轻声说了一句后他再次开口：“非洲那些丧尸肯定不会交出政权，四月十号的战争是必然会发生的，到时候你注意观察一下军队里家族子弟的表现，行的就保护好留下来，不行的，连带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就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机器人眼睛中光芒闪烁：“明白。” 罗晋成满意的点点头。 趁着刘万松还没到，拿出手机翻看着第九区的资料。 卫兵传回来的话很有意思，看来这帮家伙对我也很熟悉啊。 江阳。 看着第九区资料首页的头像，罗晋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对着机器人说到：“把第九区的观察优先级提到第三位，另外，把这个江阳单列出来，放到重点观察人员名单上面，优先级的话，之前三号基地市那边不是有个叫杨姜的商人，把这个江阳的优先级先放在他前面吧。” 看着机器人调整后，出现在自己重点观察人员名单上的首个丧尸，罗晋成深吸一口气，这可是开了自己的先例了。 但是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第九区的表现，以及前段时间用无人机观察的结果，这个地方确实很值得关注。 罗晋成看着江阳和第九区的资料。 你到底是对太空感兴趣，还是说对君主级感兴趣呢？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关注着第九区的资料时。 第九区的无风酒馆里，江阳和十三个组长坐在专门为开会准备的包厢里，墙壁上的大屏幕被一分为二。 一面显示的，是被罗晋成称为瑶光一号，被第九区称为罗曼蒂克号的航天飞机。 而另一半屏幕显示的，则是罗晋成的资料。 江阳站在大屏幕前面看着在座的十三个组长说到：“罗曼蒂克号发生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虽然飞机现在还在继续飞行，但不出意外的话，洪岩洪已经死了。” 卫宜修好奇地问：“可以确定吗？” 江阳点点头：“他遇到了君主级丧尸，所以他不可能活下来。” 平静的看着在座的人江阳说到：“我不止一次跟大家说过，君主级只是对实力等级的一个称呼，本身与君主这个词汇并没有太大关联，吞噬所见一切食物壮大自身是他们唯一的准则。” “洪岩洪本身的级别并不低，再加上他的航天飞机里面有罗晋成放进去的十支生命物质在，他更不可能活下来。” 董全云突然问到：“但是洪岩洪不是没有接触到君主级而是画了个圈绕过去吗？”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回答：“如果君主级捕食洪岩洪这样的丧尸还需要当面出手的话，那他们就不会被我设定为整个无风的威胁了，事实上罗曼蒂克号的转向，就是因为他被君主级的捕食圈影响到了，而航天飞机脆弱的机体，根本就无法保护洪岩洪的肉体蒸发，在转向的那个瞬间，他已经变成了君主级的食物。” 董全云下意识的说：“所以罗曼蒂克号的转向，跟当初那颗陨石转向的原因，是不一样的？” 江阳打了个响指：“没错，但是我想说，那个地方之所以会出现君主级，就是因为当初那颗陨石的突然转向。” 他双手按在桌子上看着十三个组长：“明天，太空开发总公司就要正式成立了，我们也已经做好了太空探索的前期准备，所以今天我把大家叫过来开会，就是给大家明确一下，我们的目标。” 看着十三双红色的眼睛，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目前，藏在太空中的君主级丧尸一共有四位。” 组长们猛地瞪大双眼。 江阳继续说：“其中分别是，出自欧联邦的太阳王，出自印联邦的孔雀王，出自北美的洛基王，以及，出自泛亚联邦的长乐王。” 他指着屏幕上罗曼蒂克号的转向点说到：“而这个地方的东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洛基王。” “因为那个家伙在生前，是当时的航天局工作人员，也是最早观测到那颗陨石，以及注意到那颗陨石转向的人。” 在十三个组长严肃的点头后，江阳看着他们：“请各位一定要注意，这四位的实力跟三号基地市中心广场的那位南广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用一个大家能理解的方法解释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大概相当于坦克和歼星舰。” “好消息是，他们之间也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不存在合作的可能性，而且他们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就是担心自己的行动会暴露位置引来其他的君主级。” “特别是有罗晋成在，他们不确定自己会不受伤，万一受伤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被其他君主级吞噬，所以直到现在，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很默契的平衡，在没有找到其他君主级之前，他们只会躲在暗处觊觎，而现在，有一个已经暴露了位置。” 董全云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就看见江阳指着罗晋成的资料说：“但是我要提醒各位，罗晋成和长乐王是死仇，所以长乐王，是一定会回来的那个，而且目前来说，长乐王应该是剩下的四个君主级里面，实力最强的那个。” 他微笑着说到：“所以各位应该明白了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了。” 组长们点头。 江阳继续说：“所以我来说一下我们下一步的目标。” 大屏幕上出现了他准备的计划图：“罗晋成不可能放着那个月球采矿平台不用，所以他的计划一定是以地月系为主，而且他不可能跟我们共享月球资源。” “那么，为了不在太空探索过程中和他起冲突，我们的目标暂时放在，火星。” 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基地设计图。 基地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无风——火星分部。 188 先别急 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仪式很热闹。 有罗晋成本人的参与，再加上其他几个联邦的加入，以及泛亚联邦内部家族势力的助推，这个被定义为联邦与人类未来发展方向的计划，在成立之初就搞出了相当大的阵仗。 而作为罗晋成本人钦点的总经理，顾沐阳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目光的关注。 无风酒馆里，钟兰因熟练地把清洗好的杯子放在托盘里面。 一只手稳稳地托起托盘，另一只手拎起一个装着蓝色冷却剂的小桶。 快速的找到一个坐满了丧尸的卡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对着里面的丧尸们甜甜一笑：“请慢用。” 丧尸们点头致谢，然后继续把目光放到酒馆里无处不在的大屏幕上，旁观着这场盛大的成立庆典。 江阳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小熊饼干，将它们叠起来形成一个小塔。 返回柜台的钟兰因蹑手蹑脚的钻进去，然后站在江阳对面小心的关注着越叠越高的饼干。 虽然跟着冰姐拍电影也很有意思，而且拍摄组的丧尸们对自己也都很好，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老板的人。 自己的命是老板买下来的，而且如果没有老板的话，估计冰姐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出身三号基地市的她牢牢记得自己积累下来的生活经验：认清楚谁才是自己的救世主，时刻紧跟老板的脚步，直到他抛弃自己。 而很显然江阳和之前那些在三号基地市买姑娘的男人不一样。 他对钟兰因其实并没有过多的限制，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她做什么事，更没有打算抛弃这个固执而可怜的孩子。 所以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每天陪在老板身边，既安全又稳定。 “阳哥” 突然响起的声音以及带动的微风吹动饼干塔。 钟兰因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那一叠饼干摇摇欲坠的样子。 江阳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网络组负责人：“怎么了？” 对方也看到了江阳手边的饼干塔，笑着走过来“不经意”的撞了下柜台边缘。 “哗啦” 饼干塔轰然倒塌掉进盘子里面。 钟兰因气鼓鼓的抬起头看着咧开嘴笑得很开心的丧尸。 江阳则是笑着打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就知道捣乱。” 那丧尸笑着回答：“这不是有正事吗。” 江阳耸了耸肩膀，看着柜台里的钟兰因说到：“给他弄杯清水。” 钟兰因听话的把一个装满水的杯子放在柜台上面。 那丧尸看着清澈的杯子抱怨：“不是吧阳哥，这东西喝下去还要想办法排掉，很麻烦的，我又不是吴东，真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现在都还有喝咖啡的习惯。” 江阳把装着饼干的盘子递给钟兰因：“你不是说有正事嘛，先谈正事，谈完了再喝别的。” 钟兰因把江阳的盘子放好，转身离开柜台不打扰江阳他们谈话。 不过在路过那丧尸的时候她还是气鼓鼓的看了对方一眼。 看着她脚步匆匆走进大厅的样子，那丧尸笑着说到：“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啊，难怪阳哥你把她留下来。” 江阳微笑着说：“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准备暂时留她在酒馆里当服务生呢，你惹她不高兴了，到时候天天给你的饮料里掺水。” “啊，那好可怕，看来等下我要去买点小礼物讨好一下钟姑娘。” 听到他这么说两个人相视一笑。 笑了一会后江阳才问：“什么事？” 那丧尸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递给江阳：“刚刚收到的消息，就在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顾沐阳发表任职讲话的时候，罗晋成给非洲联邦的三个势力发了公告。” 江阳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内容，过了一会才问：“可以确定是真的？” 那个丧尸严肃的点头：“可以确定，灾变纪元144年开始，那三个地方的丧尸就开始尝试操控当地政权，到灾变纪元173年，他们已经基本控制了三个大型人类聚集地，并且在随后的五年时间里正式筹建了名为养育中心的饲养场。” 他拿回手机快速的操作了几下之后递给江阳说到：“这是从联邦能量检测卫星截取到的信息，在他们建立了人类饲养场后到现在大约四十年的时间里，甲级丧尸的数量已经由原来的七十人增加到了两百人，三个势力的领袖应该吃的更多，只是还没有出现晋级的迹象。” 江阳点点头：“胆子倒是不小，不过跟罗晋成作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担代价。” 酒馆大厅里的屏幕上还在进行着成立仪式的后续内容。 江阳靠在柜台上面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说到：“你觉得罗晋成的公告会有用吗？” 那丧尸想了一下摇摇头：“我觉得不会。” 江阳笑着说到：“肯定不会。” 他端起自己旁边的杯子喝了口里面的红色液体：“他们已经吃了大量的人，而且同时还领着罗晋成送过去的生命物质，现在又有人开始晋级，体验过那种力量感之后，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嘴边的食物，而且他们也没见过罗晋成的真实战斗力。” “所以很可惜，就算是占据了三个大型人类聚集地，并且靠着操控政权的方式有了人类饲养场，获得了源源不断的食物，他们还是打不过罗晋成。” 那丧尸点了点头：“那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后就会开战了。” 江阳平静的说：“罗晋成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太空，在这之前他需要确保老巢安全，而且他需要重新分配改革军队，将一部分人留在老家保证老巢的安全，再分出一部分人探索太空，所以这场战斗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看着穿梭在大厅里的钟兰因，江阳笑着说到：“所以我才说把咱们的目标定在火星，而且前期以发展技术探索太空为主，就是为了不给他机会。” 看着那丧尸若有所思的样子江阳坦率的说：“当初处死鸡哥的时候我就怀疑过这件事，后来又从他留下来的资料里发现了一点小问题。” “罗晋成那个家伙派蔡无恩来十一号基地市，就是明知道这家伙控制不住一定会吃人，他那时候的打算，不出意外就是想挑拨咱们和范子山之间的关系，一旦成功的话他就可以把军队派过来练兵。” 那丧尸疑惑的问：“他就不怕精心培养的部队折在咱们这里？” 江阳摇摇头：“他还真不怕。” 看着大屏幕上一片和谐的场面江阳微笑着说：“联邦的军队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而且各方势力，包括理事会理事都在插手军队事务，就连咱们都能把人轻松地安排进重装战斗军团，可想而知现在联邦军队的内部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董全云和卫宜修原本也在不远处的位置上聊天。 看到这边的情况后端着杯子走过来坐在江阳另一侧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 江阳略微加大了一些声音说到：“军队的高工资高福利，以及过去百余年间的安全形势已经让人们忘记了军队本身是个极危险的地方。” “但是他们忘了，高福利不是白给的，军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战争，而且只有胜利的战争。” “和平的太久以至于那些人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有着充足资金，足够权势的体系，但是他们并没有考虑过这个体系存在的目的。” “所以罗晋成需要战争，清理掉军队中那些草包和没能力但是又占着位置的家族子弟。” “最开始的时候他尝试着挑拨联邦间的战争，结果其他联邦并没有什么反应，就算是有也只是小规模冲突，根本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尝试着通过蔡无恩挑拨丧尸，不过也失败了，因为我没给他机会，包括前不久的液金改造者以及一号基地市四十个小时的混乱，都可以看出来他在这方面的打算。” “这些尝试都失败了，于是他只能找到自己最后的一张底牌，那就是这些不受控制的丧尸。” 江阳看了看自己旁边的董全云：“这颗种子早在一百五十年前丧尸苏醒的时候，就已经被种下，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 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色液体之后江阳眯着眼睛说：“他早就知道，不在泛亚联邦范围的丧尸会逐渐想办法把控政治，会想尽手段的用一种非狩猎的方式吃人，而他也恰恰需要这些丧尸这么做，因为他需要磨刀石，让他的军队可以保持和恢复战斗力的磨刀石。” 他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所以我一直都跟你们说，咱们的发展要暂时避开他，因为某种原因的限制，如果我们始终保持着对人类有益，保持不损害人类的形象，他就永远没有正当理由对我们动手。” “不过我们这么做可不代表其他丧尸群体也会这么做，特别是那些只在苏醒后见过罗晋成一次，随后就分散到世界各个地区的丧尸。” “他们中一定会有人尝试着，用饲养的方式将人类变成食物，以此来追逐更加强大的力量，这是难免的事，也是罗晋成始终清楚，但始终都没有制止的事。” 网络组的负责人突然问到：“一定要这么做才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吗？” 江阳严肃的点头：“军队和常规的社会体系不同，和平发展这条路不适合军队，对军队也起不到任何效果，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军队，纸面数据再强大也是假的。” 董全云突然开口说到：“但是科技呢？如果技术足够的话，制造出威力足够的武器，军队真的还有用？” 江阳平静的回答：“再强大的武器也需要人来操控，而且军队可以说只是一种代指，更深层面的应该说，是军事思想。” “和平年代人们追逐利益，但是敌人真的会跟你讲究利益吗？” “不会的，数量庞大的军队，其实更多的就是为了保持军事思想和理念的存在，并最终诞生一个可以操控终极武器的，人。” “这个人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有太多顾虑，他必须要保持对敌人的警惕和冷静，在关键时刻按下那个解决一切的按钮。” 一直沉默听着的卫宜修突然说到：“但这个人难道不是罗晋成吗？” 江阳摇摇头：“不是。”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三个丧尸，江阳沉声说到：“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罗晋成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救世主，更不可能成为那个操控终极武器的执剑者。” 大屏幕上的仪式已经进入了尾声。 喝掉杯子里最后的红色液体，江阳微笑着开口说到：“你们不了解那个家伙，其实罗晋成本人没有那么多想法。” “他以前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想要一个稳定高收入的工作，想要父母陪在自己身边，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就这么多没别的。” “末日改变了一切，也让罗晋成担起了本不属于他的职责，不过他其实并没有变。” “他自己也清楚，他在这些方面的能力有限，他需要一个或者一群更靠谱的人，来给他提供意见参考。” “最好是，有个值得信任的人可以代替他完成这项工作。” 江阳看着卫宜修：“虽然你们社科组的分析报告里面强调了很多罗晋成的不足和错误，但老实说我觉得他干的不错，任谁放在那个位置上面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了。” “他当然有他的缺陷，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职责，哪怕犯了很多错，但大方向上面他没有放弃过。” 卫宜修沉默片刻后说到：“可是根据我们的心理侧写，他好像有点问题。” 江阳点头：“确实有问题，这家伙有严重的精英主义倾向，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民众的政策都是，保证他们活着，但是只有天才会进入他的视野，会受到他的关照，并且他会纵容家族势力蔓延，允许家族子弟进入和掌控联邦中高层。” 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仪式已经结束，无风酒馆里面响起了喧嚣的声音。 江阳平静的开口：“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也一样，他清楚目前联邦几大军团由于家族势力渗透，战斗力要打折扣，而且战斗意志更是没办法保证，所以这场战斗，大概率会出现大规模的死伤，但是有他在，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还没开打就注定是惨胜的战斗中，筛选出有能力的精英分子进入他的新军队。” “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天才，他要的只是这些人，其他的，都是这场筛选游戏的分母，生死听天由命而已。” 伸手从被钟兰因放进柜台里面的盘子里拿出一块饼干，江阳面无表情的说：“我可以跟你们打赌，罗晋成手里，有一份关注名单，上面包含着联邦各行各业中，表现优异突出的人，而这些人就是他打算亲自保护，并且会给与政策倾斜的对象。” 看着那块小熊饼干，几个人都没说话。 江阳耸了耸肩膀把它丢进嘴里。 旁边的董全云说：“保证普通人活着就行，然后只给精英以更好的条件和空间吗？” 点点头，江阳面无表情的说：“大筛选，这件事还在地下避难所时期罗晋成就在这么做了，有能力的，有天赋的，有本事的人，注射初代基因改造试剂成为强大的新人类，虽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没活多少年就因为种种原因死去，但他们还是比其他普通幸存者活的更久，而且一旦他们有子女，那他们的子女也得到了优待。” “而一般的，普通的人，会被注射二代基因改造药剂，尽可能保证他们吃饱，然后为避难所生育更多的人口，直到他们的后代中出现新的，精英。” 看着卡座之间穿梭，但不时会看向自己的钟兰因。 江阳笑了一下说：“郭文虽然被免职了，但他现在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因为虽然他导致三号基地市变成了今天这幅鬼样子。” “但毫无疑问，在操控民众，搜刮资源，赚钱收税这些方面，郭文比其他人强，所以即便是他坏了罗晋成的好事，但他还是能活着，因为他是精英，不是一般人，对罗晋成来说，把他留下来，就比普通人留下来更有价值，而且郭文的儿子郭宇也活着。”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后，卫宜修看着江阳小声地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阳哥你还说，他做的，不错？” 江阳严肃的看着他：“假设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整个世界都要毁灭，而这时候你手里有一百张诺亚方舟的船票，可以让四十亿人口中的一百个活下去，而这也是保证人类这个物种存续的唯一机会。” “这四十亿人口中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没有你的亲人，对你来说全都是一样的陌生，那么，你会把这一百个名额，给能力一般的普通人，还是给各方面都优秀的精英分子？” 卫宜修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董全云也沉默。 就在这时，无风酒馆无处不在的大屏幕音箱中传来声音：“联邦理事会办公室通报，今日午时，联邦理事，总参谋部参谋长，刘万松，向总理事长申请辞去职务。” 江阳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沉默的几个人说到：“第一个草包已经出局了，接下来的十天，聪明的世家子弟会陆陆续续退出军队。” “但是没那么大势力打听不到这些消息，或者是政治嗅觉不够敏锐的家伙们还会留在军队里，而非洲，将会是罗晋成为他们准备的秀场。” “表现优秀的，保护，表现一般的，自求多福，表现差的，成为尸体领抚恤。秀场还是刑场，全看能力。” 董全云看着大屏幕上的文字。 现在他完全明白了罗晋成的行为逻辑。 下意识的转过头问江阳：“所以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不是也跟他的亲人全部丧生有关？” 点了点头，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他父母在末日初期被邻居抢夺食物的时候杀死了，他的儿子连尸体都没找到，他的亲兄弟在他面前被丧尸撕咬变成了食物，他最好的朋友被包围后自杀身亡。”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沉声说：“他的妻子，在他一次带队外出的时候遇到丧尸袭击，失踪了。” 卫宜修小声问：“失踪？还是尸骨无存？” 江阳眯着眼睛想了好长时间才说到：“失踪。” 说完又是大段的沉默。 直到无风酒馆里的丧尸们三三两两的回各自工作岗位上工作之后。 江阳才说到：“从那以后罗晋成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朋友了，他对丧尸有着极端的仇恨，但是出于联邦建设发展需要，他还是给了丧尸们苏醒的机会。” “而因为他父母，以及地下避难所时期的经历，他对普通人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为了承担救世主的职责，他保证普通人能活着，他变得理智，他开始筛选人类中的精英，作为危难时刻可以登船的人，但不论是谁在他眼里都只是职责所在的任务，没有别的想法。” “在这样的思维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有助力的他会重点关注施加保护，帮不上忙的他会保证生存，拖后腿捣乱的会被清理，不管是人还是丧尸，都是如此。” “所以我们获得了公民权限，甚至我可以确定第九区现在就在他的某个关注名单上，因为我们对他完成任务有一定帮助，并且还没有表现出反对他的意思，更没有表现出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倾向。” “而非洲的这些家伙，因为建立了人类养殖场，所以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江阳指了指大屏幕说：“现在你们明白了，这场战争是他早就在知道会发生的，新一轮筛选。” “把能力一般的士兵、军官，不管是谁全都筛出去，只留下精英。” “哪怕只留下一个，对他来说也值得的。” 看着沉默的几个人江阳突然笑了一下：“我说他做的不错，是他还能保证给大多数人生存的机会，并且能保持冷静和理智，承担自己的救世主责任，可不是让他拿着这么多孩子的命当炮灰玩自然选择游戏。” 坐直了身子，江阳严肃的看着网络组负责人说到：“给进入军方的火种计划成员发消息，这次战争作为他们的中期考核。” “任务一，是通过罗晋成的观察筛选进入新军队。任务二，是尽可能保证所领导小队士兵的存活。” 说完他站起来平静的开口说到：“姓罗的是看到罗曼蒂克号转向点以后着急了，咱们得让他，别这么急。” 189 火种遍天下 十一号基地市，第三街区。 随着上班时间到来，早餐店里面也恢复了安静。 胖老板站在柜台里面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坐在最里面位置的客人。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还有一个是十一号基地市最近一段时间的名人，第九区的那位江先生。 看了看时间，胖老板默默地端起自己的保温杯走到门外坐在椅子上，吸溜一口茶水，看着大街上往来的人群发呆。 不是他不想打烊，也不是他的早餐店没有营业时间。 实在是这两位客人给的钱，太多了。 等下关门回去睡一觉，下午去看电影吧。 注意到街角的海报，胖老板打起了一些精神。 听说钟兰因的新电影不错，反正今天有这二位的钱也足够了，干脆下午放假好了。 在他悠闲的决定了自己接下来一天的任务就是休息时。 早餐店里面，江阳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平静地问：“所以你的人也准备在这时候退出？” 老人摇摇头：“怎么可能。” 他抬起头来看着江阳说：“这是个机会，特别是对那些孩子来说。”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会死人的。” 老人严肃的回答：“怕死的也就不会来当兵了，现在战争临近世家子弟退场，中层指挥职位大量空缺，甚至高层指挥官也出现了空岗，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浪费掉。” 点点头，江阳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你准备怎么做？” 老人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江阳：“现在昆仑内部的中层指挥职位空出来大概十七个，高层指挥官空缺六人，我那边有几个不错的孩子可以顶上去，但是江先生也清楚，他们毕竟没什么根底，我也只不过是个退休的总参谋长，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咱们两个合作，帮孩子们一把。” 江阳看着纸上的职位名称和候选人员清单，过了一会才开口问：“我能得到什么？” 老人伸手在纸上画了一条线：“我要四个高层指挥位置和七个中层指挥位，剩下的，我帮你把你的人运作上去。” 说完，他停下来看着江阳不说话了，而江阳同样沉默着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的人能力怎么样？” 似乎预料到他会这么问，老人皱着眉头开口：“现在联邦军队里的都是理论派，虽然有实战演习和各种模拟训练，但是没真的经历过战争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力到底如何，我只能说，这是我在担任总参谋长期间发现的，理论知识水平和实战考核成绩最好的兵，只是过去由于昆仑内部的派系之争他们没机会。” 停顿片刻后他再次说到：“能不能行我没法保证，只能说他们理论方面没问题，具体的，就只有战场上见了。” 江阳摸着下巴看着名单上的人，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说到：“高层指挥我需要三个位置，剩下的你先挑。” 三个？ 老人皱着眉头。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江阳通过自己安排进昆仑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人进入了中层指挥位置。 他之前说给江阳两个空缺还是多说了一个，可现在他要三个？ 昆仑内部还有谁在帮江先生办事？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以江先生的能力。 现在就算他说，他在联邦理事会里安排了三个人，自己都不意外。 看着自己名单上的四个人。 快速的思索一番之后老人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说：“那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但是我要多拿两个中层指挥职位。” 江阳点头：“可以。” 老人松了口气，但随后江阳又问：“你打算怎么运作？” 听他这么问，老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运作，现在刘万松不是下来了吗，连带着他那一派的人都撤了，其他几方的也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关系户或者是跟其他家族有点关系但比较远的人。” “现在到开战最多也就是半个月的功夫，这么多职务空缺肯定得选新的人上去，这些家伙可不知道昆仑将要执行什么任务，他们只知道想尽办法把自己家那些孩子塞进去，咱们做的就是阻止他们就行了。” 江阳笑了一下看着老人：“对你的人这么有信心？” 老人坦然的点头：“我的兵都是好兵，就是出身不好一直没机会上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帮我给这次晋级选拔保证一个公平的环境，全凭能力的话，我选出来的人，绝对不会差。” 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面。 江阳笑着问：“所以你当初为什么没发展成新的派系？你有那样的机会对吧，现在你儿子又是联邦理事，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家族的能力。” 老范双手一摊：“有什么用啊，我家就算发展成顾家那样，我一天还不是要吃三顿饭，八千平的别墅到最后睡觉的地方不还是那张床嘛。” 随后他又笑着摇摇头：“不过我也不算是没有派系，现在昆仑内部不少军官都是我能说得上话的时候提拔的，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天赋不错，能力也都挺好，他们应该有这个机会更进一步。” 江阳微笑着问：“没有私心？” 老范坦率的点头说：“当然有，当时子山刚刚当上联邦理事会理事，俊誉也还没着落，我想着要是不行就把俊誉送到昆仑去，有这些孩子在也好照顾照顾他，结果没想到江先生有这么大的本事，直接把俊誉送进税务总局去了。” 江阳摇摇头：“不是我有本事，是刚好有机会，而且他能抓住这个机会而已。” 老范笑着回答：“那也得是江先生提醒，不然的话谁能提前知道那个机会，现在这些孩子也一样，战争会死人没错，但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人的一生，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还要更少。” 江阳把那张纸退回给老范：“名单你自己拿着吧，我会想办法保证这次选举的公平，而且明着告诉你，觊觎这些位置的，可不只是小家族小势力的人，军方的联邦理事有四个位置呢，下去一个刘万松还有三个，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事，我会保证公平，至于最后谁有能力上去，那就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老范：“顺便提醒你一下，这场战争，就算是高级指挥官也会死，到时候你可别找我来要人。” 老范也站起身严肃的看着他：“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是龙是虫，战场上见。” 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江阳转身离开了早餐店。 路过门口的时候他笑着拿出一张钞票放到昏昏欲睡的胖老板手里：“辛苦了。” 胖老板像是弹射一样从椅子上笑起来：“不辛苦，江先生以后常来啊。” 摆了摆手，江阳直接离开了。 而老范则是过了一会才走出门，同样拿了张钞票塞进胖老板手里，在他笑呵呵的注视下，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几天后，昆仑军团驻地。 所有在外的士兵全部返回。 除了正在执行任务的几个小队之外，整个昆仑军团全部到位。 平时用来训练的大操场上站满了人。 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士兵们也都清楚。 大量的指挥官突然离开，而军团长也多次下达命令召回了大量在外的分队以及驻训官兵。 夜间灯火通明的武器库，二十四小时不停息的运载列车表明，昆仑即将面对一场战争。 而且还是一场注定会很艰难的战争。 基层的官兵们知道离开的那些指挥官，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卢仁贾和卢仁义两兄弟站在驻训单位的后方。 他们两个参加训练刚刚半年，而且还是用特殊方式加入进来的，按理来说这种集会跟他们没关系。 但是军团长的命令包括了所有没有执行联邦任务的在外分队，所以他们也有机会来到昆仑总部。 沉默着站在人群中。 因为知道今天的事跟自己无关，两个人其实很轻松，并不像其他士兵一样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分配到一个“公子哥”手下。 公子哥，这是军队内部对那些世家子弟的称呼。 因为虽然这些士兵们不了解联邦军方的派系和家族势力。 但他们很清楚哪个指挥官有本事，哪个不行。 卢仁贾听见旁边的士兵说：“其实我还挺想跟着公子哥的，毕竟有他们在的地方，伙食待遇都不错，而且还能加餐，干的活也不累。” 另一边的一个士兵回答：“得了吧，平时跟着他们挺好，真打起来，你就不怕他们把咱们仍在战场上自己跑路？到时候给你来个，你们顶住我先撤，我看你咋办，你那两条腿还能有人家撤退开的车快？” 之前说话的士兵点了点头说到：“那倒是，不过我感觉真要是公子哥的部队，也不会被安排到危险的地方吧，划划水打打酱油就结束了，回来还能领功勋章不好吗？” 另一边的那个士兵小声地说：“你快拉鸡儿倒吧，真跟了他们，功劳是人家的，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到时候你在前线拼命打仗他在后面领功劳，得什么好处还得看人家心情，还不如大伙直接上，谁有本事谁拿功勋章呢。” 纪律员在旁边走过，士兵们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卢仁贾耸了耸肩膀跟旁边的卢仁义对视一眼。 两兄弟一直都在训练，并不知道昆仑内部的事。 但他们清楚，自己能进来，靠的就是走后门，所以硬要说的话，自己二人也属于昆仑中的“特殊阶层”。 上午十点，军团长准时出现在台上。 士兵们坐在带来的小椅子上面，这场晋级选拔会议，正式开始。 不过很快士兵们就注意到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台上的领导们，电话似乎有点太多了。 卢仁贾悄悄地靠近弟弟耳边说：“你说，先生会不会也打了电话？” 卢仁义轻轻摇头：“不知道，应该不会吧，这事跟咱们好像没什么关系。” 两个人看着台上再一次起身离开的副军团长，以及随后拿着手机离开的军团长。 看着他们匆匆离开又匆忙回来的样子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 在基层指挥官选举工作结束之后，中层指挥管选拔即将开始的时候。 卢仁义轻轻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咱们以前过不好了。” 卢仁贾点点头：“是啊，多亏咱们有先生，不然这时候恐怕已经不知道死在三号基地市哪条臭水沟里面了。” 兄弟二人感慨着，而台上的军团长却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包括他在内，消息灵通点的大多都已经知道了昆仑将会执行重要军事任务，甚至有极大可能是一场大规模战争。 而刘万松派系的突然倒台更是表明，总理事长非常关注这场战斗。 而且很可能会打的比较艰难。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刘万松那一派的人倒下去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能在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试图影响这次的指挥官选拔。 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年过七旬的军团长深吸了一口气。 开战之前还在动关系走后门，想给自家子弟安排个高级点的职务顺便尽可能远离前线战场。 这些人，真该死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但并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信息的内容很短，可是当他看完那几行字之后，突然猛地松了口气。 这位退休了的总参谋长，果然还是时刻考虑着那些普通官兵啊。 而且他现在还有个在联邦理事会当理事的儿子。 有他帮忙的话可以挡掉一大批人了。 看了看旁边的副军团长和其他昆仑高层，得到了支持的军团长坐直了身子。 中层指挥官一下子空出来十七个位置，这是他过去这些天里最糟心的事。 临阵换将是大忌。 但如果换掉的都是些镀金的草包，倒也还算可以。 只是让谁顶上来是个麻烦。 想到刚刚那些人“推荐”给自己的名字，军团长气的想掀桌子。 大草包换小草包。 怎么，真就想让昆仑折在非洲，成为后世人，成为联邦军事历史上的笑话？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他本来不想接，但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之后，他只能愤怒的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拿着手机快速的走到后台。 快速的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调整好声音后，军团长按下接听按钮。 几分钟后，听着后台传来的声音，坐在台上的副军团长无奈的叹了口气。 站起身走到后台，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气的双目赤红的军团长，默默地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烟。 外面的选拔工作还在继续。 士兵们正在给他们认可的指挥员投票。 两个人站在侧面角落的位置，抽着烟看着那些士兵。 副军团长小声的说到：“他们也知道战争临近，而且他们也知道谁有本事谁不行，放到平时他们都愿意去公子哥的队伍跟着一块领待遇，现在真要打仗，他们还是想要个信得过的靠谱指挥官。” 军团长点点头：“我也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刚刚都是谁给我打电话，这么说吧，范总参谋长帮忙挡住了一部分，但是有些人就算是他也挡不住啊。” 副军团长皱着眉头问：“想要什么？” 军团长瞪着眼睛沉声回答：“五个高级指挥官位置，十一个中层指挥官位置。” 副军团长被呛到了。 剧烈的咳嗦两声后说：“疯了？他真有这么多有本事的人送过来？” 军团长抽了口烟：“有个屁，他们觉得这是个捞取功劳的机会，毕竟是非洲不是别的地方，而且不是有传言说，上面要组建太空部队吗，靠着这次的资历，他们打算把自家的人运作到太空部队里面去。” 副军团长忍不住笑了：“他们就这么自信最后一定能赢？非洲确实没错，但是咱们要去对付的是丧尸，而且还是靠着人类养殖场进化过的丧尸，他安排的人一定能活？” 军团长瞥了他一眼：“有总理事长在，你觉得咱们会输吗？” “至于活着，呵，这帮家伙到了战场怕是比谁跑的都快，最后还不是靠士兵给他们垫背，最后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领功？狗日的，那老王八蛋就不怕总理事长像收拾刘万松一样把他处理掉？” 这话一说出口副军团长立刻紧张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别乱说。” 军团长摇摇头：“现在这个时候，说不说的有什么用吗？他们难道还能换掉我？” 扔掉手里的半截烟，军团长猛吸一口气：“走吧，老王八蛋要这么多的位置，我也送他个惊喜，希望他的人能顶住第一波攻势，真要是死了，我亲自去给他送抚恤金。” 背着手看着头顶的天空，他笑着说：“当初有人告诉过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上了战场，想跑可来不及了。” “到时候你一定给我盯住了，有抗令的，临阵脱逃的，直接就地击毙，作为关系户，我给他们按阵亡算。” 说完他就准备回去。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看到屏幕上没有姓名但是很熟悉的电话号码。 军团长转过头看着副军团长说：“你去跟兄弟们说先休息一下上个厕所。” 副军团长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到外面去将这场选拔仪式暂停。 而在后台，赶走了所有的警卫之后，军团长站在原地接通了电话。 操场旁边的卫生间里，卢仁贾和卢仁义两兄弟默默地听着旁边士兵的议论。 台上领导们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们也都清楚。 与其说这是一场选拔，不如说这是一场派系与势力之间的竞争。 而最关键的是，看到最后是谁能让军团长的手机安静下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走进来。 看到他的士兵立刻站直了身子问好。 在他走进一个隔间之后，士兵们看着紧闭的隔间门。 作为长期在一块训练，并且多次进行过实战训练的人，士兵们其实最清楚中层指挥官到底谁有真本事，谁对士兵是真的好。 但他们现在也知道，虽然中层指挥官选拔刚刚开始，那些势力还没正式发力。 但是在统计士兵投票的时候没有公开票数的时候，他们彻底明白了。 这场选拔恐怕不是以能力论输赢的地方。 公子哥有本事吗？ 有。 但只是一部分有。 不过这部分大概率是来镀金的，呆了两三年就调走高升了。 留下来的，大部分是些没什么本事的。 虽然跟着他们确实待遇好，但士兵们还是更喜欢跟自己出身接近，一步步从基层上去的指挥官。 隔间门被推开，军官看着士兵们笑着问：“偷着抽烟呢？” 士兵们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而军官则是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包烟丢给他们：“军团长说了今天可以抽烟。” 士兵拆开包装，拿出一根递给军官。 点燃后看着被瞬间分掉的烟，军官笑着说：“今天天气不错。” 有个年龄大的士兵笑着接话茬：“训练的时候永远没有好天气，一到开会的时候天就好了。” 话题一展开，一群人迅速地聊了起来。 卢仁贾和卢仁义默默地离开。 自己这走后门的还是别跟人家正规军凑热闹的好。 短暂的休息之后，会议继续，而中层指挥官选拔也正式开始。 不过很快士兵们就发现了问题不对劲了。 因为第一个被选出来的指挥官，竟然是他们很熟悉的一个军官。 而且，之前消失不见的计票系统也再次被打开了。 军团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着看着台下的士兵们。 他的手机还在不断地提醒有人打电话，但是被他设置成静音倒扣在了桌子上。 时间流逝，中层指挥官选拔接近尾声的时候，卢仁贾看着刚刚在卫生间聊天的那个军官站在台上，被军团长授予了新的肩章后激动地样子。 听着周围欢呼的士兵，他挑了挑眉毛：“什么情况？不会是总理事长亲自关注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昆仑总部驻地外面，一辆车被拦在了路中间的位置。 而拦住车子的人，是泛亚联邦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 在他身后车子里坐着的，是泛亚联邦，联邦防卫部部长，泛亚联邦理事会理事：毕应卫。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无风的第一代火种成员。 【火种：毕应卫，职业：持盾者】 190 混乱，舞台 无风的火种计划，最早起源于江阳本人所进行的战争遗孤抚养，早在无风还没有成立的时候，江阳就已经在有意的培养那些因为末日与战争失去了父母的孤儿。 教会他们战斗和生存能力，并且在后续也会提供足够的帮助，让他们可以更好的生活。 那时候的培养其实并不成体系。 因为江阳本人虽然精力无穷，但他终究只有自己一个，所以他只是根据那些孩子的兴趣爱好和性格，尽自己所能的进行一些培训。 但很多时候他分身乏力，而且孩子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兴趣爱好与性格差异也很大。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 大多数普通点的孩子即便是有他的帮助，最后的成长也比较有限。 不过那毕竟只是世俗化的标准，有限也指的是这些孩子并没有赚到多少钱，或者当上什么高层职务。 对于孩子自身以及江阳来说。 能让一个孤儿，获得在联邦生存，并保护照顾家人的能力，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在培养过程中他还是遇到了一些天赋相当好的孩子。 经过培养，再加上遇到了不错的机会，这些孩子成为了无风成立之初，能在联邦各个机构部门内部说得上话的人，对无风早期的成长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在无风逐渐成长起来之后，成体系化的火种培养计划正式开始。 和普通的抚养不同，火种计划专门针对那些经过考核后，确实有着相当的天赋能力，同时具备坚韧性格的，可以胜任更艰巨任务的孩子。 【能够在末日与危机之中成为领导者，以坚定地信念，成熟的能力，专业的技术素养带领其他人活下去。】 这是成为火种最关键的评判标准。 即便是江阳本人也必须承认，具备这样品格的人，是极少数。 无风的能力和水平可以保证培训出来的孩子具备绝对优秀的能力和眼光。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面对难以想象的危机站出来的勇气。 以及面对最困难的情景，依然不退缩不气馁，保持冷静和理智，坚定不移带领其他人向前走的稳定情绪。 “外在的能力和知识我们可以解决，但是勇气和责任这种内在的东西，是我们无能为力的。”这是火种计划启动之初江阳说过的。 在无风抚养过的孩子中，大概有百分之七十参加过火种选拔，其中又有百分之三十成为过火种候选人。 但最后，真正成为火种的，寥寥无几。 所以虽然火种计划一直都在持续进行之中，百年来也从未停息。 但是真正的火种，到了钟兰因和冯香淼这里，也不过第五代。 而且每一代的间隔时间并不相同，在培养过程中甚至还出现过断层。 当初大概有十六年，火种计划没有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火种。 那是火种计划最严重的断层。 在无风内部，将其被称之为“16事故”。 江阳带着社科组和培训组的成员反思了九年，反复验证调整了培训计划和筛选方式，甚至考虑过适当下调考核标准。 但最后他们保留了最初制定的标准。 并且接受了来自社科组的分析结果：时代背景与社会稳定度会导致火种数量产生波动，十六年的断层，是因为当时的联邦处于高速发展的和平稳定时期，并且当时联邦的社会分配机制也没有出现如今的问题，世家望族尚处于发展扩张阶段，联邦处在一个良性发展阶段，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符合火种考核标准性格的孩子并没有出现。 到郭家开始掌控三号基地市，其他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超级家族后，火种再次出现。 尤其是冯文斌这一代，人数出现了显著增长。 第四代火种计划最终考核，通过的人数破天荒的达到了39人。 在卫宜修等人所在的社科组中至今还保留着这个课题，并且在过去的百年间迅速发展： 《社会性环境与特异性格人类诞生之间的关系》 无风的一组就是这个课题的主导研究者，并且在一组内部还包括一个更的问有趣题：乱世出英雄，到底是因为乱世的环境导致了人类意志的觉醒成为英雄，还是混乱的环境，激发了“英雄”的诞生。 听起来有些玄学，但是在火种计划这么多年的观察研究中确实发现了这样的现象。 新生儿到底是一张白纸，还是一个在孕育阶段就已经染上了某种色彩的绸缎。 孙海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甚至不止一次跟江阳说一组的这帮家伙们在搞玄学。 不过在他完整解释生命规律之前，一组的人也不相信孙海的白纸理论。 所以双方现在都鼓着劲要找出证据，赢走对方库存的小熊饼干。 江阳也很期待他们双方到底谁能说服谁。 因为这个争论，是无风内部持续了百余年的争议问题之一。 不过这些跟毕应卫没关系。 他是无风的第一代火种，是无风火种计划正式启动之后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孩子。 他本身不是十一号基地市的人，但是因为他父亲是一名职业军人，驻地靠近十一号基地市，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十一号基地市生活。 并且因为是当初重返地表时的军人后代，他们一家对丧尸都很亲近。 七岁的时候，无风第九组农业组的一位成员无意间发现了他，并且尝试着和他交流。 父母忙于工作，长时间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毕应卫欣然接受了自己这位丧尸朋友，并且在三年后通过考察正式加入了火种计划的培训。 于是就连江阳都没想到，这孩子顺顺利利的通过了火种计划的考核，在三十七岁那年正式拿到了属于他的金色徽章，成为了无风火种计划的成员。 拿到徽章的时候他已经进入军队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了一名军人。 而当时因为联邦内的各个家族还在成长阶段。 再加上当时的家族势力还比较胆小，做事会顾忌被罗晋成发现，所以毕应卫靠着火种计划培训出来的超强能力，加上相较于现在绝对可以称之为公平的考核晋级机制，一路高歌猛进。 凭一己之力在十年前出任联邦防卫部部长，当选为联邦理事会理事。 正式成为了无风火种计划开展以来，职位最高的成员。 之一。 昆仑总部，门口的卫兵神情紧张的盯着不远处通道上正对着的两辆车子，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能拦住一位联邦理事的车子的人，只能是另一个联邦理事。 自己只是个小兵，连站在两辆车中间的副总参谋长都不敢招惹，更别提在刘万松下台之后，军方目前仅剩的三位联邦理事中的两个。 他默默地站在原地，假装自己是一棵树，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打量着那两台车子，以及站在车子中间拦着路的副总参谋长。 他们要做什么？ 卫兵默默地猜想着，同时也在竖着耳朵听着里面大操场上传来的声音。 十七个中层指挥官选拔已经结束，十七个熟悉的名字让他猛地松了口气。 都是靠谱的人，看来军团长也知道这次的任务重要，在解决了那些公子哥之后，终于让靠谱的人上来带兵了。 高层指挥官位置空缺六个，卫兵深吸一口气仔细的听着声音。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正对着自己的那台车子上，走下来一个很熟悉的面孔。 他看到副总参谋长敬礼后让到一边，背对着自己的那台车子上面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背影。 虽然看不到脸，但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听着身后大操场上传来的声音，卫兵默默地看着毕应卫走向那个面带怒气的理事。 两个人说了什么他听不到。 但他能看见，正对着自己的那位理事愤怒的样子。 悄悄地挪动脚步将自己躲在毕部长身子后面。 卫兵好奇的猜测这两位理事到底在做什么，会不会跟自己身后大操场上的选拔有关系。 第九区，老范坐在自家的书房里面满脸担忧的看着手机。 他刚刚得到消息，军部的那位负责代替罗晋成指导军队常规事务的副委员长，正在前往昆仑总部。 说实话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那位会去昆仑。 难道说他手里真的有能力足够只是缺立功机会的人吗？ 不可能的。 真有的话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直接任命对方进入昆仑。 所以他这次来，必然是准备安排人进去镀金的。 去战场镀金？ 老范有点怀疑这位副委员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他对联邦的军事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还是说他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家的子弟在战场上不出任何意外。 但他现在很担忧。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那个人出手的话，自己绝对拦不住。 别说自己，就算是范子山也没用。 因为虽然同为联邦理事，但是人家是军方除了罗晋成之外，话语权最大的人，直接管着整个联邦所有军队的大小事务。 看着黑着屏幕的手机，老范忍不住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犹豫了好长时间他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昆仑军团长的电话。 然后，他听见了对面传来的爽朗笑声。 以及一个让他很意外的消息：选拔已经结束了，很顺利，上来的全都是昆仑内部长时间考察通过的实干派。 到现在，除了少数还留在昆仑的小家族子弟之外，中高层重要指挥位置，已经彻底把那些公子哥清除掉了。 昆仑军团要全面备战，两个人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老范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最后还是拨通了江阳的电话。 第九区。 刚刚挂断毕应卫电话的江阳，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笑着按下接通键：“看来范总参谋长的目光是真不错啊，三个高层指挥，九个中层指挥官全都是你名单上的人。” 老范摇了摇头：“我在昆仑干了那么多年，谁行谁不行我要是都看不出来，那我这个参谋长还是不要当了，不过江先生，我听说现场出了点意外？” 江阳笑着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色液体：“都是小问题，开战在即，我也不希望把孩子们交到一群草包手里，现在好了，人员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看看这些理论派战斗力到底怎么样了。” 老范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桌子。 老范无奈的笑了：“江先生，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就这样，昆仑的空缺指挥职位选拔工作结束。 而距离罗晋成给非洲三个势力的公告发出，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 江阳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看着网络组的负责人问：“那边还是没动静？” 负责人摇头：“没有，那几个家伙好像是认定了罗晋成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或者说他们以为自己有和罗晋成掰手腕的实力。” “他们根本没有理会罗晋成的公告，而且他们的养殖场也还在继续工作。”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杯子：“那就是他们自己找死了。” 想了一下他吩咐到：“开战之后你一定把罗晋成和前线军队盯住了，一个是看看这些军队的实际战斗力到底如何，另一个是好好看看罗晋成到底有什么特殊武器。” 负责人小声的问：“他会不会用天基武器直接攻击？” 江阳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那些家伙掌控了政权建起了人类饲养场，但归根结底那地方还是有着大量的普通人，罗晋成不可能直接用天基武器摧毁他们的，因为他没办法对普通人动手。” 负责人好奇的看着江阳问：“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江阳平静的回答：“他不是为所欲为的，所以他没办法直接下令用天基武器摧毁那三个人类聚集地。” “不过” 话锋一转，江阳微笑着开口：“万一局势危机，而这时候恰到好处的有人申请使用天基武器，罗晋成说不定会同意。” 看着负责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笑着说：“不过我感觉他还是有别的手段，天基武器这种东西虽然威力不错，但是有点太老了，而且这种不分敌我的杀伤方式也有点落后了，我觉得他应该会拿出来一点新东西。” 耸耸肩膀他轻松的说：“拭目以待吧，咱们的任务还是不变，等他们开战之后，立刻向太空开发总公司申请发射卫星。” 坐在附近不远处的董全云好奇地问：“阳哥，咱们用什么理由申请？” 江阳转过身看着他回答：“第九区网络流量太贵，所以打算通过卫星建立一种更高速，更便捷，同时覆盖范围更广的商用无线网络，是一种个体化的纯粹商业行为。” 董全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图纸，想了想工厂里已经组装完成进入调试阶段的东西。 可以在近地轨道自由往返，载荷六百多颗卫星的大功率电推火箭，商业行为？ 有些担忧的问：“能行？” 江阳瞪着眼睛看着他义正言辞的说：“怎么了嘛？我们第九区根基浅家底薄，搞不起六百次卫星发射，所以为了方便，直接一次发射布置六百颗卫星，为第九区提供覆盖全球的无线网络，有什么问题吗？丧尸不能用WiFi？” 董全云无奈的捂住自己的额头：“没问题，我就是觉得咱们这第一炮万一打的太响，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江阳笑了：“不会的，因为我们发射卫星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还在非洲的战场上，等他们战争结束，我们已经用上免费的WiFi了，到时候我们直接把这个网络免费开放就行了。” 坐在他旁边的网络组负责人好奇地问：“免费开放？不赚钱？” 江阳侧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傻孩子，就是因为免费开放才能让他们清楚我们的技术实力，最关键的是，咱们这一次是为了推销火箭，不是为了推销无线网。” 负责人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江阳看着董全云说到：“准备点技术材料，到时候咱们肯定得解释情况，而且想要靠这东西吸引生意必须得有招商会，到时候让吴东上去给他们讲讲咱们的技术优点。” 董全云和负责人起身离开。 江阳把身子转回来看着柜台里面发呆的钟兰因：“你之前跟吴东上过课是吧？” 钟兰因点点头。 江阳笑着问：“你觉得你学到了什么？” 钟兰因思考了一会才小声的回答：“喝咖啡。” 江阳微笑着继续问：“还有呢？” 钟兰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再次说到：“剩下的时间他一直带着我练字。” 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江阳站起身：“算了，反正你现在也不用跟着他了，之前的事忘了吧，练字的话看你自己的心情就行。” 说完他直接离开无风酒馆。 在太阳岛外面的工厂区，找到了坐在办公室里准备讲话稿的吴东。 对于这位算上末日到来之前，练习时间接近两百年的A4纸雕花大师，江阳是真的很佩服。 一般人可没有吴东这种把简单的事讲复杂的能力。 关上办公室的门，一直到夜幕降临江阳才笑着离开了房间，留下里面写了一大堆笔记的吴东对着纸上的内容双眼放光。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4月10日，罗晋成再次发出公告，要求三方势力在72小时之内交出政权解散饲养场，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全世界的目光被吸引到了泛亚联邦与非洲之间。 罗晋成适时地公布了这三座人类聚集地发生的实际情况。 被饲养作为食物的人类，以及名义上是人类聚集地，但实际上是丧尸粮仓的三座聚集地。 这样的消息一经曝光立刻引发了广泛关注。 甚至在泛亚联邦内部，也再次引起了人们对于丧尸的担忧。 六号基地市外围，一家正在装修的公司大楼里，两个丧尸坐在角落的桌子上。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其中一个沉声说：“你看吧，我就说这样才是可行的，这帮非洲的家伙已经有大量丧尸晋级到甲级，这还是非洲那边，要是在泛亚联邦这地方的话，恐怕咱们有机会成为君主级。” 另一个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沉思了一下回答：“但是他们已经引起了罗晋成的关注，如果是咱们的话，应该用更隐蔽的方式进行。” 之前说话的丧尸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罗晋成还是有本事的，在没有达到君主级之前咱们不能跟他正面对抗。” “但是我最近几天跟其他基地市的朋友联系过，他们说现在联邦内部，人口买卖这件事，不算罕见。” 他停顿了片刻后说：“我准备把咱们的公司弄成生物公司，前期以各种生物制品为主，现在罗晋成不是提出要开展第五代基因改造药剂研究了吗，到时候咱们就弄这个。” ” 另一个丧尸显得比较冷静：“真的没问题吗？” 之前说话的那个眯着眼睛回答：“问题肯定会有，但是不会很严重的，咱们手里也是有技术的，之前我有几个朋友也上过联邦各个大学的网络课程。” “别的不说，博士学位还是有的。” “再加上咱们的精力，弄个科技公司超过那些新人类还是很轻松的，规模做起来之后咱们就可以考虑扩张，进行人体实验了，而且，只要咱们有技术成果，试验规模大一点，死一点人也是正常的，那些新人类的家族势力会帮咱们处理好的。” 另一个丧尸突然问：“用不用考虑第九区的威胁？” 之前说话的丧尸咧开嘴笑着说：“当然要考虑，不过你记住了，咱们到时候就是一个丧尸创立的普通生物公司，根本不可能达到第九区那种规模，跟在他们后面就行了。” “只要保证独立，再把那几个家族势力拉进来，靠着细水长流，兄弟们绝对不缺肉吃。” 两个甲级丧尸相视一笑，同时收起手机离开了还没有装修好的办公楼。 灾变纪元216年4月13日。 再三警告无果后，泛亚联邦理事会总理事长罗晋成亲自下令。 调拨昆仑、蓬莱、太行三大重装军团以及相对应的陆海空部队，正式封锁位于非洲南部的三个大型人类聚集地，要求当地丧尸交出政权，释放饲养场中的所有人类，主动投降接受泛亚联邦审判。 这种世界警察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感。 毕竟对于这种把人类作为口粮饲养的方式，让所有的新人类都和罗晋成站在了一起。 不过还是有印联邦为首的几个联邦领袖，指责罗晋成这种两次公告无果就直接出兵的方式，有些过于霸道了。 但是没人理会他们。 因为整个世界，在泛亚联邦这个筹备了一百多年的庞大军事机器运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闭上嘴不说话了。 一号基地市的三层小楼里，罗晋成站在大厅中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屏幕。 第九区的无风酒馆里，没有重要任务的丧尸齐聚一堂，安静的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庞大战争机器的启动确实震撼。 但是不同于欢声鼓舞庆祝联邦为保卫人类和平做出贡献的联邦民众。 不同于被完整的军事工业以及军事调度体系震惊的其他联邦。 罗晋成也好，江阳等人也罢，他们关心的是： 被无数虫子腐蚀了一百年的联邦到底还有多少实力。 无风酒馆里，江阳看着忙完了之后回到柜台里面的钟兰因。 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喝了口红色液体轻声说：“混乱，是展现能力，最好的舞台。” 191 大力出奇迹 卢仁贾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同时有些不理解的看向旁边的弟弟卢仁义。 兄弟二人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微微的晃动中，他们能听见外面的海水拍打舰艇表面的声音。 没错，作为走后门进入昆仑军团参与训练，但实际训练时间刚刚七个月的卢仁贾和卢仁义，正在乘坐一艘蓬莱军团的运输船，前往非洲南部。 好消息是，他们的工作是协助后勤部队转运物资。 坏消息是，在他们出发的时候曾经接到过江阳的消息提醒，让他们“机灵点”。 卢仁贾深吸一口气。 机灵点的意思是，找机会跑路？ 但很显然江阳的话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作为直接跟江阳对话的人，他听出了江阳话里话外的机灵点，指的是让他们找机会立功。 后勤新兵也能立功吗？ 他不懂。 因为虽然接受了七个月的训练，但是主要科目还是格斗，射击，战斗装甲使用，以及战术配合。 对于昆仑，他们只是年少的时候向往，实际上根本不了解这只军队。 更何况他们现在，坐在蓬莱军团的运输船上。 昆仑大部队，一部分在他们左前方的舰队。 还有一部分在天上。 紧紧抱住自己怀里的两把枪。 这是出发之前教官发给他们的，一支大功率激光武器，一支传统的火药动能武器。 脚边的大包里面装着弹夹和子弹，身上的战术挂袋里面有配发的电磁手雷和破片手雷。 再加上头戴式全息战斗辅助盔，以及一个号称可以全天候全地形全频段通信的耳机。 没了。 听起来好像是很精良的武器。 但问题是他们不是在普通部队而是昆仑。 而昆仑，是一支全员配备了重型战斗装甲的作战军团。 再次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弟弟以及船舱里面和自己差不多的几个人。 他们的肩膀上也戴着昆仑的标识，但他们跟自己一样都只携带了先进的单兵武器，却并没有装备最重要的，重型战斗装甲。 机甲部队里面的步枪兵？ 耳机里传来清晰地声音：“各单位注意，太行已经完成空中封锁，联邦卫星已经锁定任务目标，登陆点已确定，作战任务已下发，请按照各自指令行动。” 卢仁贾深吸一口气，看着发给自己的任务：协助蓬莱军团后勤运输部队，统计物资数量与实际情况，与昆仑军团后勤小队完成对接。 皱着眉头看着仅有的任务。 江先生跟自己说过，虽然他也很意外，但他可以确定。 自己兄弟二人的任务，就是辅助监督蓬莱军团以及联邦后勤部门，对昆仑的后勤运输工作是否存在纰漏。 船只轻轻晃动，卢仁贾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名军官站起身，严肃的看着船舱里的士兵说：“清点物资。” 卢仁贾迅速地站起身，把自己的两支枪背在身后，默默地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箱子，仔细的查看着里面装配的导弹型号以及数量。 十一个人在军官的带领下很快就完成了船舱内物资的清点。 重新把箱子盖好，卢仁贾看到那名军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沓特殊的封条。 军官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都过来拿封条，已经清点好的箱子，等我检查确认无误之后，贴好封条签上字，如果出了问题，签字人就是第一责任人。” 签字人就是责任人？ 刚刚从他手里接过十几张封条的卢仁贾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了军官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卢仁贾默默地转过身，将刚刚清点好的几个箱子再次打开，反复确认了上面的型号数量和清单中的一致之后，这才抬手示意军官过来。 在他点头之后，仔细的把箱子盖好用铁钉封死，然后按照军官的指示，将封条贴在各个缝隙位置，并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过了一会，船舱上传来声音，紧接着他们所在船舱的大门打开。 卢仁贾看着站在外面的后勤小队。 一行六人，身着十米左右的重型战斗装甲，为首的那个打开了驾驶舱护罩看着自己旁边的那名军官。 军官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开位置，六个人快速的搬起船舱里的箱子走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 看着空空荡荡的船舱，卢仁贾松了口气，看来可以短暂的休息了。 但就在这时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小队。 而军官也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说到：“带上你们的武器和弹药，准备登陆交接物资。”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流程，但卢仁贾还是听话的快速把自己的两支枪调整到身体侧面，背上了自己装着弹夹和子弹的包，跟其他十一个人排成两列，安安静静的站在船舱中看着军官。 军官对着走进来的士兵点点头。 六台重型战斗装甲一字排开，同时打开了他们改造后的驾驶舱。 每两个人进入一台重型战斗装甲。 卢仁贾因为自己站在队伍最后面，所以他和军官一起，爬进了那个重型战斗装甲小队长的驾驶舱里。 虽然有特殊改造，但是这里的空间也很局促。 特别是自己和军官的大包占了很多位置，于是卢仁贾不得不和军官并着肩蹲在角落，看着那个小队长熟练地操纵着战斗装甲浮起，快速的靠近非洲的土地。 狭窄的空间里，卢仁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旁边的军官。 他很瘦，也很黑，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平头。 出发之前他曾经自我介绍，是昆仑军团后勤运输大队的一名中队长。 卢仁贾在心中默默地猜测。 他大概有五十岁了吧？ 反正不认识。 进入昆仑七个月，卢仁贾认识的人就只有训练部队的教官。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接触过昆仑军团的正式成员。 正在他好奇的打量对方的时候，那名军官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卢仁贾点点头。 同样点头回应之后，卢仁贾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自己有没有特殊爱好，总盯着一个男人看，不太合适。 好在没过多久，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然后就看见前面的驾驶舱保护罩打开，小队长的声音响起：“已经到达登陆点了。” 军官点头后，直接拎起自己的大包率先离开了驾驶舱，卢仁贾跟在后面。 非洲的土地和泛亚联邦没什么不同。 末日之后无处不在的辐射能量，将这里变成了一片黑黄色的贫瘠土壤。 之前放在船舱里的箱子此刻被堆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仓库里。 说是临时搭建，但实际上也是用了联邦最新的建筑技术和材料。 看起来简单的仓库只是构造简单，实际的防护效果，已经足够用到战场上。 仓库门口同样站着一名军官。 卢仁贾老老实实的背着包站在原地，在其他几台重型战斗装甲到达之后，和自己的弟弟以及其他队员站在了一起。 “这就是非洲啊。” 卢仁贾听见弟弟的感慨。 不去看正在办理交接手续的军官，快速的打量着四周。 这个登陆点是专门用来堆放前期物资的。 而与此同时，大部队已经在前方的另外几个点位登录。 所以虽然是刚刚抵达非洲，但实际上这里已经是战场后方了。 天空之上有联邦的飞机飞过，卢仁贾抱着自己的大功率激光步枪站在原地，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焦黑的土壤，生怕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丧尸发动袭击。 大约过了十分钟，卢仁贾看到自己的上司转过身，而另一边的角落也突然打开了一个隐蔽帐篷，从里面走出来另外一个战斗装甲小队。 他们快速的清点着物资，每当打开一个新的箱子时，还会把在上面签了名字的人叫过去。 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卢仁贾快速的跑过去。 看着一名穿着战斗装甲的士兵打开装着导弹的箱子，确认数量型号无误之后对方平静的抬起头：“卢仁贾，没问题。” 感觉有点像是在参加政治审查。 卢仁贾平静的看着对方在物资清单上面签字，然后又把文件夹递给自己，指了指箱子：“你自己看好，确定没问题了以后签字交接，后面发生什么问题，也好及时找到人。” 卢仁贾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叒一次确认了物资数量和型号后，这才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物资清点交接工作才算完成。 卢仁贾看着负责指挥自己等人的军官，而对方则是让他们留在原地，自己跑到旁边一个被屏蔽罩隐蔽起来的帐篷里面。 没一会功夫，拿了一个新的档案袋出来。 接他们过来的小队将他们送回运输船上，十几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卢仁义疑惑的问：“这就结束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恰好被军官听见了。 黑瘦的军官转过身看着十一个人说：“原地休息，后续物资运输会交接到这艘船上，再由我们交接给我们自己的后勤大队，至于第二批物资什么时候到，等通知。”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甲板回船舱去休息了。 卢仁贾看到，整个过程中他始终都在保护着怀里的那个档案袋。 在军官离开之后，剩下的十一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一个士兵率先开口：“兄弟们也是通过了筛选考核，结果被没收了战斗装甲来负责后勤运输的吗？” 两兄弟微微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思，这几个人之前认识？ 好在他们旁边的人说的话打消了两兄弟的疑虑：“不是，我本来就是后勤大队的，参加了一个选拔考核，我的成绩最好，原本以为是有机会上前线，结果是来这里坐船。” 另一边一个稍微胖一点的开口：“我是作战大队的炊事兵，也是通过考核之后来的。” 等一圈人介绍过自己之后，两兄弟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些人竟然全都是来自昆仑的不同单位，而且之前并没有见过。 甚至除了全军团组织的大规模实战演习之外，他们连并肩战斗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大家都不认识，卢仁贾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两个是训练大队驻外训练中队过来的。” 最先说话的人挑了挑眉毛问：“新兵？” 卢仁贾点头：“七个月。”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也都皱起眉头。 这个原本就很疑惑的队伍，在卢仁贾说出了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之后，变得更加让人疑惑了。 装甲维修员，厨子，仓库管理员，后勤运输兵，文员，训练大队驻外培训新兵。。。 那个炊事兵突然笑着说到：“不会是因 为我们平时表现太差，上面的人不想让咱们当炮灰所以收了战斗装甲让咱们来船上吧？” 有年龄比较大的士兵也立刻笑着回答：“感觉是这样啊。” 十一个人看着彼此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空之上的声音越发响亮。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站在甲板上看着视线尽头的位置。 炊事兵平静的开口：“打起来了，那些丧尸在阻止我们登录。” 身后传来巨大的声音，那是蓬莱军团在开火掩护登陆部队。 导弹，激光，电磁。 汹涌的能量波动让整片海面变成了惊涛骇浪。 天空之上，飞机发射的导弹和激光更是将天空改变了颜色。 卢仁贾两兄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样的“风景”。 身后传来其他几个老兵的声音：“这样的火力覆盖，真的有东西能活下来吗？” 卢仁贾转过头，在他们的眼神中也看到了和自己一样只是隐藏更深的震撼，以及不可思议。 第九区无风酒馆里，江阳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听着周围丧尸的议论声，微笑着示意网络技术组的负责人把画面截图打印出来。 从口袋里面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江阳把那张天空与海洋完全被武器覆盖的图片贴在新的一页纸上。 在下面写到： 【灾变纪元216年，人类自诞生以来发动的最强火力覆盖，发生在非洲南部的大地上，目的是为了掩护人类有史以来战力最强的地面重型装甲部队登录，在这场进攻之中所引发的能量波动，甚至可以跨越整个地球，被所有具备能量感知能力的丧尸察觉到。】 随后他又微笑着在下方写： 【然而就在火力覆盖发生的同时，有人在试图倒卖军用物资赚钱，有人在试图将自家子弟安排进军队捞取军功，有人在尝试让自家在军队中的子弟更上一层楼。在百余年的备战中，所有人都认为这将会是一场顺利的、一面倒的、展现武力的，伟大胜利。】 【是泛亚联邦在即将进入太空之前，用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彻底奠定地球稳定基础的，伟大胜利。】 看着纸张下方的空白，江阳平静的收起自己的笔记本。 转过身看着坐在柜台另一边喝咖啡的吴东，江阳笑着说到：“可以开始了。” 吴东严肃的点头，随后打开自己带来的电脑，将他打磨了三天的文件发给顾沐阳。 《人类太空开发总公司成员组织——第九区，关于申请商用无线网络卫星发射的申请》 一号基地市。 正在关注着前线战况的顾沐阳听到提示音愣了一下，随后才起身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当他看到那份措辞严谨简明扼要的申请时笑着说了句：“没想到江先生那里还有这么熟练地文员啊。” 没多想，他直接同意了申请，然后继续把目光放到非洲前线。 毕竟现在太空开发总公司刚刚成立不久，一切事务都还处于起步阶段。 他相信第九区既然加入了总公司，但最多也就是好奇，并且打算第一步以发射网络卫星为目标。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收到他同意申请的消息之后，无风酒馆里，所有的大屏幕一分为二。 一面显示的仍旧是卫星拍摄的前线画面，显示着昆仑军团登录场景。 而另一半显示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火箭发射架，以及立在原地正在进行最后检查的，载荷643颗卫星的【奇迹一号】运载火箭。 江阳看着已经在临时指挥台就位的董全云问：“这名字是谁取的？” 董全云摸着下巴回答：“火箭小组投票选出来的，寓意是大力出奇迹，所以咱们的高负载运输火箭就取名为奇迹号，现在是第一艘，后面应该还会继续加大载荷。” 江阳看到不远处的李冰在翻白眼，很明显对这个名字的寓意并不是很满意。 不过老实说，奇迹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 转过头看着吴东，江阳微笑着说到：“名字就是这个吧，但是寓意什么的你到时候想个其他解释吧。” 吴东严肃的点头然后说到：“奇迹，指极难做到的、不同寻常的事，用在我们的运载火箭上面我觉得非常傴合适，第一，这样的名字彰显了在联邦以及人类当前的技术环境和时代背景下，超重型运载火箭的出现对于太空技术以及太空探索的发展是一个奇迹，第二。。。。。。” 江阳平静的站起身走到董全云身后不再理会吴东。 而他也毫不在意江阳离开，看着柜台里面想跑但是因为柜台阻挡没跑掉的钟兰因继续说着。 假装没有看见钟兰因向自己求救的眼神，江阳假装工作繁忙的样子在董全云的屏幕上随意的指指点点。 半小时后，吴东还在滔滔不绝。 柜台里面的钟兰因像是被狂风中的树苗，身子极力的后仰靠在酒柜上面忍受着吴东的语言轰炸。 而在遥远的非洲大地上，昆仑军团已经完成了登陆。 甚至在火力掩盖之下搭建好了补给点和指挥所。 持续半小时的火力覆盖让三个大型聚集地中的丧尸们冷静了下来。 由不得他们不冷静。 除了二十三个带队的甲级丧尸逃了回去外，前期派去阻止部队登录的丧尸全军覆没。 但好在，由于三个聚集地中有着千万级的人口，所以轰炸并没有向前延伸，而是在登陆点和三个大型聚集地之间，硬生生的犁出一片最利于重型战斗装甲集群作战的，平原。 顾沐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微笑着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在火力覆盖持续到第二十三分钟的时候。 印联邦发来消息，同意加入太空开发总公司。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几个还没有明确表态的联邦也发来加入申请。 原本还在发愁怎么把这些人也拉进来的顾沐阳意外的发现，总理事长交给自己的前期任务，竟然就这么顺利的完成了。 当火力轰炸持续到第三十七分钟。 顾沐阳听说，理事会办公室那边，已经收到了欧联邦领袖发来的访问申请。 没错。 发来的是，申请。 无风酒馆里，江阳笑着朗读着网络技术组负责人最新的统计：“在过去的三十七分钟时间里，泛亚联邦其他丧尸群体之间的消息，经历了由少到多最后逐渐减少的过程，同时，根据我们之前的检测，目前所发现的十二个试图效仿非洲，组建公司绑架、买卖、饲养人类作为食物的丧尸势力，已经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同时，在遥远的南美洲，已经有丧尸群体主动交出了自己所控制的六个大型人类饲养场，主动向所在联邦投案自首。” 放下手里的纸张他看着在场的丧尸：“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丧尸们大声的欢笑。 这哪里是科技的力量，这明明是，火力就是正义。 泛亚联邦的卫星画面全程直播了火力覆盖登录的全过程。 全世界的非法组织、丧尸群体，恐怕在今天之后，都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实际战斗力到底如何了。 毕竟现在只是为了掩护部队登录，就可以进行这么长时间的全覆盖火力轰炸。 那等到全面开战，恐怕战斗力会更恐怖。 .【. 江阳平静的看着丧尸们说到：“但是我需要各位明白，在目前正在进行的轰炸中，并没有甲级丧尸阵亡，所以到目前为止，那三方丧尸，并没有投降的打算。” 在场的丧尸们严肃的点头。 江阳笑着开口：“好了，冷水倒完了，接下来说点正事。” 对着董全云示意一下，大屏幕上，前线画面被完全切掉。 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位于太阳岛东南部的火箭发射场。 在这个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非洲的时候。 无风酒馆，已经开始火箭发射前的最后准备。 顾沐阳再次收到来自第九区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又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时钟。 没错啊，就是过了三十分钟啊。 从第九区发消息过来说他们要建设发展商用卫星网络，申请发射资格到现在，就是过了三十分钟。 下意识的点击同意。 然后他点开了第九区发过来的链接。 看着画面中的庞然大物，顾沐阳猛地吸了一口气。 但是他没有多想的机会了。 因为在他点击同意之后，消息已经通过程序发出，太空开发总公司和各联邦航天局整合的消息系统中已经发出了火箭发射的通知。 在他还在惊讶的看着那艘火箭时，音箱中已经响起了吴东的声音：“倒计时10,9...” 等顾沐阳彻底反应过来，明白第九区真的弄出了一个看起来异常“雄伟”但是与自己印象中的火箭完全不同的大家伙时。 倒计时已经结束。 “点火。” 电推引擎独有的光芒亮起，庞大的火箭以顾沐阳不理解的方式升空。 当非洲的火力覆盖结束，战争正式打响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一条消息经由第九区太阳岛方舟计划指挥中心发出： 【无风系统提醒：灾变纪元216年4月16日14时28分，“奇迹一号”运载火箭成功发射】 192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非洲东南部海域。 一艘庞大的运输船在海面上随着波涛起伏，卢仁贾和卢仁义兄弟坐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大陆的方向。 昆仑军团已经完成了登陆，连带着蓬莱军团的陆战队也已经在路上建立了据点。 同时，专门为太行军团准备的着陆引导设备，也会随着昆仑军团的推进逐渐完善，为联邦精确到厘米的定点投放做准备。 整个昆仑军团登陆成功，为这场战争开了个好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在火力覆盖结束之后安静下来的大陆，卢仁贾心中有些担忧。 泛亚联邦整体环境对丧尸的敌视，主要原因当然是罗晋成本人的态度。 但次要原因也包括了，联邦八个重型装甲军团以及常规部队，在实战中经常将丧尸作为假想敌，甚至还曾经组织过全军参与的丧尸叛乱实战演习。 演戏毫无疑问很成功。 可是自从真的见到了丧尸，特别是无风酒馆的丧尸以及江阳之后。 卢仁贾总觉得，联邦军方对于丧尸的认识有点肤浅了。 丧尸并不是头脑简单武力强大的家伙。 相反，他们很聪明。 据说军方的参考数据来自百余年前的重返地表作战。 可那时候士兵们面对的，是还没有完全苏醒，只依靠战斗本能行动的丧尸。 现在他们苏醒了，并且由于身体原因保持着长久的理智和冷静。 那么，他们的战斗力，还和以前一样吗？ 他们的作战方式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看了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老兵们。 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任务就是参与物质转运的事实，此刻正在聊天讨论着这场战争多长时间能结束，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似乎在他们的印象里，模拟战争和实战演习胜利过无数次的联邦军队会一往无前，以摧枯拉朽的势头结束这场战斗，解救被困在三个大型人类聚集地中的非洲民众。 卢仁贾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一来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新兵。 二来，自己是一位丧尸通过走后门的方式送进来训练的，所以卢仁贾还是下意识的躲避着这些人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两兄弟坐在人群外围的位置看着前线方向。 此刻的前线一片安静。 根据耳机里的提示，此刻昆仑军团正稳扎稳打的推进，同时派出了侦察部队靠近三个目标点检查里面的实际情况。 天空之上，太行军团的飞机呼啸而过，为昆仑提供掩护的同时也在进行着空中侦察。 可他们只是小兵，而且是没有战斗装甲，只负责后勤工作的兵，所以对于前线的实际情况，他们的了解十分有限。 坐在甲板上看着海面，就在这时，两人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转过头，就看见那个负责管理自己等人的军官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集合！” 十一个人迅速地站成两排，军官严肃的看着在场的人：“现在回去休息，八小时后，有一批重要物资运到我们所在的船上，还是和之前一样由我们负责清点。” 他站直身子看着在场的士兵：“解散。” 说完他直接转身回到了船舱里，只是并没有关门，看样子是让这些士兵不要再在外面闲逛而是直接回去休息。 卢仁贾看了看时间。 他们抵达这里之前已经睡了一大觉，之前的工作也不过持续了三个小时左右，现在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睡着。 但是没办法，命令已经下达。 而且虽然只是简单的经历过一次，但他们也意识到了清点物资工作的严谨，所以他们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 十一个人走向船舱大门，卢仁贾和卢仁义走在最后面。 在即将进入船舱的时候留下关门的卢仁贾看了一眼海面。 清澈的海水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了一点闪光。 海里面有东西吗？ 卢仁贾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看着海面。 已经走进船舱的卢仁义看到他还没有关门也走了过来：“哥，怎么了？” 卢仁贾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说到：“你看那里有东西吗？” 卢仁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指的方向。 但是除了海水以及溅起的浪花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走出船舱换了个角度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卢仁义重新走回船舱：“没看到，什么东西啊？” 卢仁贾摇摇头，因为那闪光一瞬即逝他也没有看清楚，不确定是不是海水溅起的浪花导致的。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卢仁义小声的说：“哥，你确定你没看错？要不报上去？” 卢仁贾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刚刚的那个方向。 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到：“我去跟那干部说一下，好像没听说过海里面会有东西。” 说完他再次看了眼远处的海面，用力的关上了船舱的门。 还没等他走进自己兄弟二人的宿舍，就看见那个军官表情严肃的站在自己门口，在两人靠近之后立刻问到：“有什么问题吗？” 在卢仁贾说了自己的发现后，那名军官板着脸点头：“我知道了，你叫卢仁贾对吧，先去休息，随时听着耳机里的指令。” 卢仁贾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弟弟走进宿舍。 狭窄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单人床，在床中间的位置有一张桌子。 卢仁贾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看着坐到自己旁边的卢仁义，小声地说：“你说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卢仁义透过小小的舷窗看着外面的海面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之前听咱们那边的老人说过，正常情况下海里面好像就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才对。” 两个人沉默了。 因为他们出身三号基地市，本就是靠海的地方。 但问题是，两个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过海。 坐上这艘运输船之后，还是通过药物才缓解了晕船的症状。 过了好长时间卢仁贾才起身躺到自己的小床上面。 自嘲的说：“种菜的人没吃过菜，靠海的人没见过海。” 卢仁义坐在椅子上看着舷窗外面的海面：“没办法啊，联邦的菜可比营养液贵太多了，而且我听说除了咱们之外，其他联邦的菜价还要更高，是真正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贪婪的看着外面的大海他喃喃自语：“多亏了江先生，不然咱们两个哪能见识到这么多。”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们下方更深一层的船舱里面，黑瘦的军官正在汇报卢仁贾刚刚的发现：“有士兵发现了蓬莱的潜艇。” 军用通讯器对面很快传来指挥部的声音：“不用理会，刚刚是在进行实验，接下来潜艇会保持静默状态不会被发现，押送部队已经出发，注意七小时三十八分钟后接收物资。” “收到。” 军官结束通讯打开房门。 站在外面的是蓬莱军团的另一名军官，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在军官锁好房门之后送他离开了深层船舱。 而就在这时，两个人的耳机里同时传来声音：“发现大规模丧尸正在二号目标点聚集，有侦查小队遇袭。” 没一会，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777侦查小队阵亡，全军戒备。” 刺耳的警报声在耳机里面响起，但是他们所在的运输船却没有任何动静。 听着耳机里上级指挥的传来的命令，黑瘦军官严肃的说到：“吴队长，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送他出来的军官点点头：“放心吧李队长，我们虽然只是后勤部队，但是会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两个人互相敬礼然后各自分开。 蓬莱军团的运输大队副队长吴枉看着黑瘦军官的背影，默默地转过身子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直接说到：“昆仑军团派来监督物资运输的小队刚刚在跟上级汇报，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他严肃的回答：“明白，我会继续监督他们的，是，他们用的封条样式我已经看到了。” 几分钟后，挂断电话，吴枉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封条。 正是之前卢仁贾他们转运物资的时候，贴在箱子上面的。 吴枉眯着眼睛看着那张封条，随后又小心的放回自己的口袋。 转过身看着海面小声地说：“就从那两个新兵着手。” 就在卢家兄弟用军队教的办法快速入睡的时候。 第九区的无风酒馆里面。 江阳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箱子，平静的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丧尸们说到：“你们说，就这样的联邦，再强大的军队有什么用？” 丧尸们也沉默着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 最后还是董全云率先开口说：“艹！” 简单的一个字让整个无风酒馆都变得热闹起来。 丧尸们排着队过来参观着箱子里的那枚导弹，甚至还有不少丧尸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江阳也拍了张照片，打印出来之后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在下面写到： 【全面开战后八小时，一枚本应该出现在前线战场的导弹，被卖给了远在战场万里之外的丧尸酒馆，说实话，当初罗晋成建立全天候后勤运输体系的时候，我还曾经担忧过联邦的军事实力会得到巨大提升，并准备一举歼灭所有丧尸。】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后勤运输系统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可以让商人比战士，更早拿到前线的军用物资。】 卫宜修在江阳写完东西收起笔记本之后走过来，满脸担忧的看着地上的箱子：“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运过来的？” 江阳平静的回答：“钱到账立刻发货，联邦军用后勤运输渠道送货上门，武器总公司专门调教，保证到手后可以使用。” 他打开自己手里的另一个小盒子放到卫宜修手里：“导弹和引爆装置分开发货，既不违反联邦军事物资运输条例，也不违反武器总公司禁止销售现役大威力杀伤性武器条约。” “除了导弹上面的编号因为发货匆忙没来得及擦干净之外，这东西已经跟军用物资没有任何关系了，这就是武器总公司正常出售的，可以在民间售卖和使用的武器。” 卫宜修看着江阳手里的点火装置，裂开嘴笑了一下说：“我从来没想到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见到这东西。”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酒馆里的丧尸们拍过照片之后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大箱子以及里面的导弹。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了，那送到前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军事组负责人检查过导弹没问题之后站起身来平静的说到：“确实是联邦现役的单兵导弹，装备在第十代重型战斗装甲的右臂，因为使用了放射性物质，近距离爆炸可以有效杀伤丙级以下丧尸。” 然后他看着江阳眼神无奈的问：“所以阳哥，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江阳摸着下巴说到：“是三号基地市那边有人在倒卖，冯文斌和他老婆不是在那边嘛，刚好干掉了一个势力团伙，然后就发现了这玩意。” “按照他们在现场发现的清单来说，这枚导弹应该是明天，跟随第三批物资船前往非洲的，是昆仑军团的后备物资，但是在转运过程中被联邦军事后勤部门的人给卖了，实际运输地点是北非联盟。” 他从装着点火装置的盒子里面拿出一张纸：“前面两批物资都是战前送过去的，这是开战后才到达的第一批物资，这批物资是前天晚上开始装船，预计明天一早出发，现在已经装货完毕了，所以冯文斌也不清楚装到船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反正这枚导弹确实在咱们这里，而且根据冯文斌和他妻子两个人的审讯结果，之前的两批前期物资也偘出现了这种情况，不算多，但确实也有一些被卖掉了。” 军事组负责人拿过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之后说到：“这种事昆仑军团应该会全程派人监督的，所以数量肯定不会出问题，他们应该是用什么东西替换掉了这枚导弹。” 江阳对着里面的操作方式也不懂，好奇地问：“换掉是什么意思？” 军事组负责人回答：“用报废导弹替换现役武器装备，因为型号相同，所以只需要更换编号就可以了。” 旁边的董全云好奇地问：“不会被发现？” 军事组负责人摇摇头：“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呢？同一型号，同一个工厂生产，现在又有了正式编号和转运证明，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原本被报废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不可能有人发现的。” 卫宜修问：“功能呢？” 军事组负责人平静的开口说到：“战场上的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况且就算没有遇到意外情况，出现哑弹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就连江阳也没忍住骂出了声：“所以这种事其实根本没有办法被发现，也没办法追究责任？” 军事组负责人严肃的回答：“除非是能找到当初销毁报废导弹的证据和实际目击者确认有没有剩余，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 他伸手一指旁边的箱子：“况且，现在这枚导弹已经变成了那个报废品，就算真的有人追究，最后的责任认定也就是倒卖报废军用物资，根本不会被追究倒卖前线军用物资的责任。” 董全云皱着眉头：“但是只要确认这枚导弹是新生产出来的不就行了？” 军事组负责人摇摇头。 看着卫宜修说到：“这是个概念问题，跟法律里面的假货定义类似。” “现在摆放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事实上出厂时间还不到两年半，但是在概念上是一个没有标识没有编号，已经在报废名单里出现过，并且已经被销毁的库存导弹。” “而送到前线的那个，是事实上生产于二十年前，但是概念上全新的导弹。” 他平静的回答：“就算罗晋成亲自调查也没用，因为不管放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多么新，它现在也是报废品，送去前线的那个不管多么旧，它也是新的。” “最妙的是，不管新的还是旧的，爆炸失败的概率同样存在，就算是前线战士们因此而死，他们也没办法怪罪到导弹不行上。” 江阳突然开口问：“所以你那个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吗？” 军事组负责人坦率的点头：“阳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就算是放到古代也有无数人这么干，战争财，战争财，有了战争就能发财啊。” 江阳沉默了一会问：“所以这种问题没办法解决？” 军事组负责人想了一会说到：“只要有人参与，有利益瓜葛，这个问题永远解决不了，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我很理解为什么罗晋成想要把联邦的治理权交给程序，由他自己统一指挥协调。” 无风酒馆里的丧尸们沉默着看着彼此。 之前看乐子的兴致也消退了，他们各自所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开始思考罗晋成弄出液金改造的初衷。 军事组负责人看着因为自己的话沉默下来的无风酒馆，无奈的耸耸肩膀盖上了装着那枚导弹的箱子。 江阳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 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后问军事组负责人：“报废导弹的功能会有多大的损失？” 负责人摇头：“不知道。” 他坐在江阳旁边，看着江阳以及聚过来的其他组长们说到：“一枚导弹从设计到制造，没人能知道它出现在战场上是否能达到预定的效果。” “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其实都只是尽可能的保证它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释放出足够的威力，但是在它真的爆炸之前，没有人可以保证它一定能成功。” “而报废时间也是一样，是通过科学方式计算出来的一个时限，但是不管是科学还是玄学，失败概率永远也不可能是零。” “而只要不是零，那导弹就有失效可能，利用这一点，倒卖军用物资就具备了可能性。” “所以，我们谁也没有办法知道这枚被替换的导弹到底会导致什么结果，因为一切都还在进行中。” “而当战争结束，不论输赢，这枚导弹的爆炸与否，都不会是人们关注的话题。” “胜利了，这只不过是个不影响胜利的哑弹，战败了，人们也不会怪罪于一枚导弹没有爆炸，因为战败之后的话语权，已经不在发射方手里而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成功，归功于一枚哑弹。” 看着紧盯着自己的江阳和其他组长们。 他平静的说到：“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江阳喝掉杯子里的红色液体：“所以如果在市场方面加强监管，阻止军用物资流入市场，能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军事负责人想了一下回答：“有一定效果，但想要全面制止，很难。” “因为就算真的可以完全控制住市场阻断武器交易，用报废物资替换新物资也可以充实仓库，只要联邦那个庞大的后勤体系中有一个人动了歪心思，类似的事情就会发生。” “甚至军部自己都可以这么做，以此来节省军费，至于节省下来的钱用到什么地方去，那就没人知道了。” 江阳眯着眼睛问：“你们那个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军事负责人点点头：“咱们那时候社会不允许出现武器，甚至就连刀具都要管制，但是不耽误有人用报废物资替换新物资，甚至把原本应该报废的东西拿出来当成新的发下去。” “赚不到市场的钱，还可以赚军费不是吗？” 江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怪末日发生之后留存下来的军事基地和避难所并不多，最后只有七号基地市那边活下来了。” 坐在最角落位置写稿子的吴东抬起头。 面无表情的说：“我当时在的单位也有这样的事，反正不管新旧都能用，也都会出问题，那何不如领了买新东西的钱留起来，把旧的能用的挑一挑发下去。” “就算有相当一部分库存坏了，不能用了，那把能用的先发下去，然后再花钱采购急需的，还是能剩下不少钱。” 卫宜修瞪着眼睛：“你们那种单位也有？” 吴东平静的看着他回答到：“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钱，你不心动？我不相信你有那么清高，你只是没有机会拿到好处。” 他看了看其他组长们，包括江阳。 面无表情的开口说：“我向来承认自己的欲望和贪念，所以我坚定地认同阳哥说的，社会需要秩序，需要监督，需要规则，不能把一切交给人心，因为人心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吴东收起自己的纸笔说到：“教育在大多数时候有用，但是在利益面前，制止这一切发生的方法，只有一把刀，一把只要伸手就砍掉头的刀，可是这个拿刀的人，也需要有一把悬在脑后的斧头。” 江阳平静的回答：“或者，需要一个不会被这些利益打动的，公子哥。” 吴东停顿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着说：“确实，所以罗晋成给了顾沐阳绝对的优待和照顾，因为那孩子，真的看不上这些利益。” 江阳点点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军事组负责人：“利益动人心，但是有些人需要的恰恰不是钱，顾家七代荣华两百年富贵，他们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财富，他们需要的是，名声。” 卫宜修喃喃自语：“但这不是个办法。” 江阳微笑着回答到：“但是过去这么多年，这个社会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总的来说，用这种分化对立，斗争融合，再分化对立的方式，人类社会，在进步。” 转过身子看着打量着自己的丧尸们，江阳略微加大了一些声音说到：“我说句不太确切的话，就像人类的基因双螺旋结构一样，分化与斗争，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钥匙和阶梯。” 非洲大地，昆仑军团的军团长站在自己的指挥所里。 前线传来的最新消息，侦查小队损伤惨重。 而袭击他们的，并不是丧尸。 是他们前来解救的。 丧尸饲养场中的。 人。 太行军团的飞机已经发来了最新的空中侦查结果。 在三座大型人类聚集地中，已经打出了明确地标语：人与丧尸团结一致，反抗“人类救世主”罗晋成暴政！ 193 敬救世主 无风酒馆军事组的负责人叫沈焰新。 末日发生之前，是一名犯人。 在他长达三十年的职业生涯中曾经坐到过很高的位置。 也正因如此，他对自己所处环境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蔽问题，十分清楚。 并且在终于获得了权力之后加入了那个“赚钱”的小圈子。 他的能力很强，各方面来说都很强。 所以按照原本的情况他会功成名就退休，带着自己庞大的关系网络和积攒下来的海量资金度过余生。 但问题是，不管什么时候，倒换物资套取拨款都不是一个人能干的活。 任凭他再怎么小心，也没有想到自己圈子里的人，会因为屁股坐歪这种立场问题被审查。 于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位藏在人后的“大老虎”就被挖了出来，被送进了军事监狱等待审判。 末日发生的时候，因为强辐射能量导致监狱的电力系统和通讯网络中断，再加上一只初代丧尸出现在狱中，沈焰新所在的监室倒塌，而他本人也趁机会离开了混乱的监狱。 出逃之前他带走了几支枪和大量的子弹，并且找到了一辆并不依赖电子设备的车子离开了所在地。 他最初的计划是回家，看看家中的父母孩子。 但等他离开监狱靠近城区之后才发现，这场危机的规模和威力远超自己的想象，而且丧尸的战斗力也惊人的恐怖。 混乱中他救下了一群逃出城区的人。 随后带着他们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军事仓库，用自己的关系找到仓库负责人打开了仓库大门，并以此为根据地试图度过末日。 在丧尸的规模还没有爆炸性增长前，他亲自带队在城区外围搜刮了大量的物资，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解救带回了大约一千六百名逃难的民众。 同时也是在那次行动之中，他认清了丧尸的威胁以及当前的局势，彻底放弃了回家的想法，直接以军事仓库为掩体建起了避难所。 此后两个月，避难所的人员规模达到了一万八千余人，靠着他和四百余名士兵保护管理。 到灾变纪元发生一年后，他的避难所规模已经突破了三万人，而附近的城市中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发现世界并没有恢复秩序，丧尸不止没有被清理掉反而越来越多之后，他明白，自己得想办法带着这些人，利用手里并不十分充足的资源活下去。 于是在末日降临后的第三个月，他开始尝试着开荒种地。 但是受到辐射能量影响的土壤已经无法孕育作物，而且同样受到影响的种子也已经无法发芽，于是在十三个月后，也就是末日降临的第十六个月，沈焰新看着只能坚持三个月的粮食无奈的发现。 如果六个月之后一切没有结束的话，这个避难所中的所有人，都要饿死。 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除了丧尸以外的其他生物。 因为在此前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多次尝试着进行探索但都失败了。 前期还能带回来一些食物和幸存者，到后面几个月，每次出去都只会损失本就不多的士兵，而收获却一无所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避难所中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有人变异成丧尸，只知道每次一旦有人变成丧尸的话，就会给避难所带来巨大的混乱和危险。 在手下的一名士兵受不了艰难的环境和一片黑暗的未来自杀之后，沈焰新把对方的尸体，送进了仓库作为备用食粮。 然后他组建了敢死队，冒险离开了避难所寻找食物。 敢死队毫无疑问全军覆没，并且引来了丧尸。 沈焰新带队阻击干掉了那几只丧尸，代价是有二十名士兵牺牲，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因为之前的经验他明白，重伤后身体虚弱的自己很可能也会异变成丧尸。 所以他找来了自己手下的士兵交代了最后的任务：把所有人集合起来，缩减粮食供应，尽可能节约所剩不多的库存，继续尝试外出搜索食物，继续尝试种植培育作物，以及尝试联络其他幸存者。 他还告诉了对方另外一句话：“如果找不到食物又种不出粮食，那就把饿死的人作为食物供给其他还活着的人，另外千万记住，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确实还有一条新的生路，那就是，丧尸，也可以吃。” 在那个所有人都在小心防范担心被病毒或者细菌感染变成丧尸的时代。 沈焰新是第一个提出可以猎杀丧尸作为食物的人类。 因为他自己吃过。 身受重伤之后他拒绝了其他人靠近自己，带着一把枪一包子弹，带着仓库里能发动但是因为声音巨大没人敢发动的摩托车离开了避难所。 他要趁着自己还没有变成丧尸之前去引开外面的丧尸，给这个避难所活下去的机会。 他用塑料布缠住自己的伤口，用一层层防护服把自己裹住不让气味外泄，然后忍着身上的伤势，靠着搜索来的兴奋剂和镇痛剂推着摩托车走了二十五公里路。 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打出了求援用的信号弹。 三十分钟后，救援没到，丧尸来了。 于是他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打出了带出来的最后三枚信号弹，随后扯掉身上的防护服和塑料膜，用最后剩下的全部镇痛药止住疼痛，发动车子冲下山坡，将丧尸群带离避难所。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自己骑着摩托在发动机的轰鸣中前进。 身后、四周全都是被吸引来的丧尸，而他自己则是拿着仅剩的一把手枪以及挂在胸口的光荣弹，叼着一支加了料可以让自己兴奋起来的烟一路向东。 在镇痛剂和兴奋剂的效果还在的时候，尽可能的把丧尸带走。 对于自己的行为他这么解释：“我是个犯人，我有罪，我犯过大错，我忍受不了唾手可得的金钱诱惑，但我只是贪钱，生命不应该被亵渎，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每个人，也应当有牺牲自己，让其他人活下去的责任感。” 下半段的故事，只有江阳能讲了。 因为那三枚信号弹真的已经是末日进行到那个阶段，为数不多的色彩。 当他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一辆翻倒在地并被炸毁的摩托车，四周是燃烧着的火焰和聚拢过来的大群丧尸。 最中间坐着的，是被自己的光荣弹炸开了胸膛，同时被火焰覆盖但是已经变成丧尸的沈焰新。 那年，他已经六十岁了。 江阳驱散了丧尸群，找到了那个避难所，同时想办法通过各种隐晦的方法把消息传给了两百多公里之外的大型聚集地负责人。 也就是罗晋成。 等罗晋成带队在三个多月后赶到这里时，避难所中已经开始吃饿死同伴尸体的，剩余的两万六千名幸存者获救了。 在付出了六十人的代价之后，他们到达了罗晋成的一号避难所。 这是末日第二年罗晋成损失最小的一次行动，也是他在末日第二年一次性救下的，最大幸存者群体。 同时在那次行动之中，罗晋成趁机搜刮了沿途能找到的所有物资，并且搬走了避难所中的剩余设备和各种物资。 而如此顺利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沈焰新最后的疯狂举动，把附近的丧尸，往东方带了足足一百七十公里远。 一晃五十五年后，沈焰新苏醒。 时过境迁，当时活下来的幸存者已经在过去五十余年的求生中陆续离开人世。 那些和沈焰新一同战斗过的仓库士兵也已经死在了探索时期。 幸存者们的子女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在这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丧尸保护之下生存，他们更不可能知道，这位丧尸，生前的身份有多么显赫，以及他到底犯过多大的错。 江阳找到沈焰新说出无风酒馆的计划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同意加入，成为了无风酒馆第一批成员。 并且是无风酒馆中除了吴东之外，生前职务最高的人。 坐在酒馆的柜台旁边，沈焰新看着大屏幕上的卫星画面。 643颗卫星到位后，无风酒馆终于有了完全在自己控制之内的卫星网络和通讯监控系统，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非洲三座大型人类聚集地中悬挂的标语。 于是在所有丧尸都紧皱着眉头思考的时候，他直接给出了确切的结论：“悬挂标语的建筑全都是军事建筑，是巷战最有利的防守点，也是用来关押人质阻止敌人进攻最合适的地方，就算不是丧尸，给我二十个人，带上两个火箭筒两挺机枪，弹药充足的情况下，我可以用人质作为要挟全歼一个连。” 江阳好奇地问：“所以你觉得现在这三个地方是什么情况？” 沈焰新指着大屏幕上的图像：“这地方的丧尸很明显改造过城市，所有的大型通道全都被堵死，变成了曲折的小路，这样一来可以有效抵御重型设备移动。” “同时根据我们之前截取到的生命探测数据，这些建筑里面被他们塞进了大量的普通人作为人质，破坏建筑强行进入根本不可能。” “而以丧尸的行动速度和战斗力，小规模单兵巷战，昆仑的人没有胜算。” 江阳点点头。 非洲南部的三座大型人类聚集地是本地曾经的政府建起来的核战避难所。 靠着坚固的设备以及当初欧洲人留下来的设施度过了末日最艰难的三十几年。 虽然剩余的人口不算很多，三个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万，但确确实实可以称之为势力。 于是罗晋成也像资助其他势力一样资助了这里的实际控制者。 靠着改良土壤和作物提供的营养液，以及基因改造药剂，三个聚集地快速的发展，现在已经变成了人口过千万的大型人类聚集地。 而分配给他们在这里劳动的丧尸，是六万七千余人。 全都是在这片区域发现的游荡丧尸，级别高的被清理掉了或者是苏醒后被送到了其他有能力监管的地方。 留在这里的甲级丧尸并不多，剩余的也大多都是丙级以下的丧尸。 罗晋成为当时的控制者提供了激光武器以及相当数量的军火作为防御手段，同时为这地方提供了军事贡献和保护，防止这些丧尸控制政权。 但是没想到这里最后还是被丧尸控制了。 而那些激光武器和军火，现在也变成了他们用来阻止昆仑军团进入的手段。 江阳摸着下巴问：“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组织进攻？” 沈焰新毫不迟疑的回答：“直接大部队推进去。” 旁边沉默的卫宜修突然问：“强推能行？” 沈焰新面无表情的说：“这不是警员解救人质的小把戏，而是一场以歼灭丧尸为目标的战争，如果因为被控制了少量人质就畏手畏脚，那我真的怀疑联邦的军事指挥者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现在的局面，用最快速度直接打进去是最好的办法。” 他指着大屏幕上昆仑军团的方向说：“军事行动是有目标的，哪怕是为了宣扬武力，他们也不能因为敌人控制了民众就畏惧。” “更何况，你们觉得，一佘个自百余年前苏醒之日起就不打算听从指挥和命令的丧尸群体，一群已经实际控制了政权并将人类作为食物饲养的丧尸，他们会毫无准备吗？” 江阳平静的接着他的话说：“那里的民众根本不知道万里之外还有一个叫罗晋成的人正在想办法拯救他们。” “他们只知道在他们生活的世界里，他们的领导者就是天，如果他们不听从命令，就会死，所以他们没得选。” 沈焰新点头：“但这不是我们畏缩不前的理由，想要解救那里的人，就是要打破他们的天，让他们看看另一个世界，看看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但不管怎么说，在他们的视角，我们就是入侵者，因为他们的掌权者，把我们定义为入侵者和暴徒。” “他们被歪曲被培养的认知里，我们是敌人。” “这就是战争，不管出发点是正义还是不义，对于民众来说都是灾难，而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只取决于胜利者的，目的。” “到底是打着正义的旗号组织入侵，还是真的想要解救那里的民众，可惜这不是那里的人说了算的，也不是他们能有理解的。” “好消息是，这一次，罗晋成是真的打算解救他们，而不是为了获取他们的资源。” 无风酒馆里的丧尸们安安静静的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昆仑军团再次开始向前推进，而太行军团的飞机也呼啸着略过了三座城市上空。 在丧尸们议论的时候，柜台旁边的位置。 沈焰新咧开嘴笑着喝掉杯子里的蓝色液体看着江阳：“你觉得如果情况恶化，罗晋成会有什么安排？” 江阳平静的回答：“生化武器。” 这话一说出口，不只是其他组长们，就连沈焰新也很惊讶的看着江阳问：“为什么？” 江阳伸出手指着那三座大型人类聚集地说：“因为不管是人质还是帮凶，现实就是，这三座城市生活着六万余名丧尸，以及三千多万活人，过去一百多年里，靠着援助的生命物质和持续饲养的人类作为食物，这里出现了两百多个甲级丧尸。” “这些甲级丧尸只要有一个能反应过来的话，这场战争就会产生新的变化，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沈焰新代替其他组长不解的问：“反应过来什么？” 江阳面无表情的回答：“如果有一个甲级丧尸从现在开始，吞噬掉这三千万人中的一部分，那他就有实力干掉其他的甲级。” “全部吞噬后，他将会晋级。” “而以君主级的战斗力，可以在罗晋成抵达之前，全歼登录的昆仑军团，以及近海的蓬莱军团大部队。” 他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面看着十三个组长沉声说到：“如果是我决心要对抗罗晋成的话，那么我会立刻就近开始进食。” “甲级丧尸的进食速度，遇到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民众，最短三天我就可以轻易解决其他甲级丧尸，最多一周我就会晋级。” “到时候直接歼灭昆仑军团，然后北上，在罗晋成抵达之前我可以吃掉整个北非联盟的一亿人口。”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罗晋成，只要他不拿出真东西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解决掉我，我就根本不会和他战斗，而是会继续北上进入印联邦。” “那里有着丰富的食物，而君主级的进食速度，我只需要八个小时就可以吃掉整个印联邦，然后就算打不过罗晋成，我也可以像其他君主级一样直接离开地球。” 转过身看着在场的丧尸们江阳沉声说：“现在的世界，食物数量可比末日第三年的时候多得多，罗晋成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太行军团一直在巡逻侦查，而且每架侦察机都携带了生命探测仪检查活人数量。” “如果罗晋成发现了我说的情况发生，那么我相信，在他想法中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在君主级出现之前，毁灭这里的人类，阻断丧尸进食，而最合适的武器，一个是天基武器，另一个就是，生化武器。” “因为当局势真的无法挽回，这三座大型人类聚集地，就是他实验新武器的最佳场地，毕竟这世界上的丧尸有五亿。” 随后他又说到：“这就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联邦军队始终以丧尸为假想敌，因为只要有一个甲级丧尸这么做并且没有及时发现，那么灾难将会再次降临。” 看着表情严肃的丧尸们他笑了：“不过这只是理论方法，实际上不存在的。那里的丧尸可不知道这么多。” 沈焰新异常严肃的问：“你确定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江阳点头，微笑着回答：“我还活着呢。” 沈焰新眯着眼睛问：“那如果阳哥是你要干掉罗晋成或者毁掉整个世界呢？” 江阳脸上的笑容不改：“那一百八十六年前我就动手了，或者更早也说不定。” 沈焰新点点头又问：“所以现在活跃在地球之外的四大君主级真的这么恐怖？” 江阳严肃的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离开这里之后，到底在太空中进食了多少食物，但是从罗曼蒂克号受影响的范围来说我可以确定，它们比离开的时候，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十三个组长各个表情肃穆的看着江阳。 而沈焰新则是沉声说到：“所以其实你很早之前就有登顶的机会了，不是不能，而是你，不想这么做？” 江阳笑了：“登顶了又如何呢？只有一个赢家的游戏，就算是胜利了，面对的也只是空寂孤独的世界。” “就像你贪恋金钱一样，我贪恋情感。” 卫宜修突然笑着说到：“所以咱们这里的家伙们都是有私心的啊。” 江阳也笑着说：“我们唯一的理想主义者周玉先生已经自杀了，剩下的，都是有贪心杂念的普通人，哦不，普通丧尸。” 十三个组长加上江阳，坐在柜台边的十四个人看着彼此，最后突然笑了起来，让酒馆里的其他丧尸们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江阳坐回椅子上：“游戏通关之后就结束了，但是游戏有无数个，生活只有一个，所以这场游戏还是继续下去吧。” 他带头，十三个组长举起杯子：“敬生活。” 大屏幕上，昆仑军团已经靠近了三座大型人类聚集地。 天空之上有无数道激光闪烁，一栋栋建筑炸开陷入火海。 被击毙的丧尸和被误伤的少量民众就这么湮灭在尘埃之中。 普通人，哪里有选择生活的权力？ 江阳放下杯子站起身：“我得去一趟，不能让他们胡搞。” “那些丧尸应该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自己犯的错自己担，就算他们真的打算反抗罗晋成，也有无数的方式达成目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拉着无辜的人成为所谓的战争必然代价，这不合适。” 董全云突然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像个圣母。” 江阳摇头：“我不会阻止战争，我只是确保不会有君主级出现。” 他平静的开口：“因为君主级之间，是有感应的，一旦被离开的那几个王八蛋发现这里诞生了君主级，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回来，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食物，是他们战胜其他三个人最有利也是最简单易得的条件。” 随后他又微笑着开口：“而且我也想看看，罗晋成准备了什么新的武器用来对付我们。” 看了一眼在大厅中忙碌的钟兰因，江阳最后说到：“况且咱们还有不少小伙子在非洲呢，我这个人担心孩子，实战锻炼就行了，可别真的死在那里，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因为一场闹剧止步于此，大好的生活等着他们，美丽的星空也还需要他们探索呢。”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十三个组长看了看彼此，最后还是沈焰新笑着说了句：“说这么多，还是不想太多无辜的人死掉啊。” 董全云也笑着说：“周玉自杀的时候，阳哥可是难过了好久，到现在还挂在嘴上。” 孙海紧随其后：“难怪小钟姑娘睡着了说梦话都喊阳哥的名字，我之前还无意间听她睡着了管阳哥叫爸爸呢。” 一群人开怀大笑，卫宜修搭话茬：“我感觉阳哥要不是丧尸的话，他才应该是救世主才对。”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几个组长立刻竖起大拇指。 十三个人再次举起杯子：“敬救世主。” ps 过年好！！！ 春节不打烊，不过今天过年所以提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