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古神炼成 南镜 著

简介:
“为了自己，你可以做出任何事。”
“你从不为死在手下的人掉泪，不论是为财、为了高兴或只是为了方便。你不喜欢纪律，也不遵守法律、传统或任何高贵的信念。你毫无人性，你的邪恶就是全然的邪恶，完全没有荣誉感和对象区别……”
PS：已涉及——DNF，灰姑娘，蓝精灵，白雪公主，巨人捕手杰克，通灵王，斩赤，约战，丹特丽安的书架，精灵使的剑舞，克苏鲁，圣杯四战，塞勒姆，魔禁，舰r，幻想乡，噬血狂袭，空洞骑士，林中小屋（持续添加中）

第001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被打碎的镜子难以重圆。
对于穿越过后就一直待在魔界里，潜心感悟“魔法”的白格来说，这个说法似乎是正确的，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生活在那悲苦的世界中，也习惯了自己脸颊两旁的长耳朵。
——魔界人，这是他现在的身份。
“出现在魔界各地的黑暗之眼象征着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只要能够成功移植它们，就能得到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手上的书是这样写的，这只是一本从小地摊上买来的百科书，并不需要多重视它。
“黑暗之眼给人带来的魔力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巨大’，但却鲜少有人提出，超出自身实力的巨大魔力与有限的输出功率碰撞在一起会是什么结果……”
缓缓跳动的“心脏”不时传来一阵刺痛，经历了十三天的适应，靠着意志在与黑暗之眼的“搏斗”中活下来的他已经能够容忍这种程度的苦痛了——要是他忍不了的话，也不可能会站在这大街上。
于十三天前，在魔界生活了十六年的白格做出了一个可以说是“疯狂”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从一名不入流的魔法学徒晋升为公认的“二流魔法师”协会——佧修派的一员。
这里的二流魔法师也并非指这些性格孤僻的魔法师们弱小，相反，这些魔法师的领袖，历史上的第一位魔皇——夏勒· 弗兹可以说是足以横扫魔界的存在……如果魔界真的不存在一些天花板级别的战力的话。
在魔界，主流的魔法师一般聚集在布鲁克林地区，他们一起研究魔法，并乐于分享成果，有的甚至还组建了各种魔法公会团体。这种活在“象牙塔”里的高贵法师就是最正统的法师，他们享有最好的资源，也可以轻易学习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从而共同去追寻魔法的奥秘。
但是，白格却没机会成为正统的魔法师——不存在任何的机会，因为他提取魔力的资质差到了极限。
因此，他的选择也只有一个——佧修派。
这是一个由一些为了在恶劣的条件下生存，为了打倒眼前的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魔法师们聚集起来的魔法流派。
这个魔法流派的追求也十分简单——极端的破坏力。也正因如此，这些性格孤僻的魔法师通常缺乏与人交流，因而无法获得最新的知识，更加无从系统地了解正统的魔法信息。
通常，这种魔法师对元素能量的掌握十分粗浅，因此一直被其它公会的魔法师们取笑，久而久之，他们也就被视为“二流魔法师”。
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的话，白格也不可能会加入这样一个组织，但他确实是别无选择——他的魔力天赋极差，哪怕他对于元素的感悟再顺利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他唯一的出路就是移植黑暗之眼。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甚至连释放个魔法都难。
而移植了黑暗之眼的魔法师，一般也就不被正统的魔法流派所承认了，因此，他只能在这一条“死路”上不断前行，永远也无法停止自己的步伐。
“炼金师，只是记录下来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控偶师、附魔师、分解师……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手背发出淡淡荧光，藏在手背上的书被他拿出，比起被他随手就给扔掉的百科书，他对于这一本书的重视程度显然更高。
翻开，厚度适中的书籍上大多都是空白的纸张，而第一页上写满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上面的文字也不是白格可以轻易理解的。
无视了这让人看了觉得头晕目眩的第一页，白格十分淡定地翻过，而后将视线投放到了第二页上——不再是他无法理解的奇异文字，而是他无比熟悉的汉字。
等级:15
主职业:元素爆破师
副职业:炼金师
显示自身与外物的“信息”并能记录“信息”，这是这本不知名书籍仅有的功能之一，且参考元素爆破师是来源于这个世界的职业，它给出的等级判定机制也是参考这个世界冒险家们的等级划分。
“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炼制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正规的药剂只懂得一个入门HP药剂，这样的我也算是一名被承认的炼金师吗？”
炼金师通常情况下的作用就是炼制一些增幅药水，这也是它能被大众所接受的缘故，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话，那这个职业早就被封杀了。
盯着“元素爆破师”这个称号，回想起十三天自己躺在法师大老爷的手术台上所经受的痛苦，他又感到了心脏一阵绞痛。
被人取出自己的心脏，而后移植入这个“黑暗之眼”。
“各大主职业，四大副职业……明明像是网游一般的设定，却偏偏没有打怪升级这一选项。”
他有时也幻想过，如果他有一个名为“外挂”的玩意，他会不会一路打怪升级，直至成为魔界的最高层战力之一。
“这是逼着我自力更生么？”
盯着自己手里的书，他将其合上。
“没有争端，没有奇遇，没有财力，没有他人的支持，我在魔界的晋升之路已经卡在了一个点上，晋升缓慢。每天与各种魔物战斗也不能多大限度地提升我的力量，反而会打乱我的思绪……”
“既然如此，那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需要其他世界的事物来充实自己……至少，我得有自保之力。”
想起十六年来在魔界里躲躲藏藏，生活过的犹如败家之犬的日子，他稍微眯了眯眼，赤红色的眼瞳鲜艳得仿佛能够滴出鲜血。
“——随机定位世界坐标。”
＊
“灰姑娘～可怜的灰姑娘～”
路边的小孩嬉笑着说出无心之言，却不知对他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浑身沾满灰尘，脏兮兮的少女小跑着回了“家”。在这座王国的首都里，认识她的人都叫她“灰姑娘”。

第002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这是一个不算太过糟糕的世界。
白格的魔力化为无形的“触须”，在轻轻荡过这个宽广的庭院，通过感知这方狭小区域大气中的魔力浓度，他大致能猜测出这是一个具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要是前往到那种毫无超自然力量的世界的话……那事情可能就得发生些许改变了。
到那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丢下，边缓慢提升实力，边研究科技，直至攒够能量离开。
他知道科技力量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如果把科技作为变强手段来使用的话，他也不会那么排斥。毕竟，曾经的他也是一名生活在科技世界的普通人。
但是，如果可以选的话，白格还是更加倾向于魔法，因为此刻的他在魔法方面已经有了一个优势——黑暗之眼。
——似乎想远了。
首先，还是得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这生命身上。
魔法——语言精通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依旧无法否认……你们这种不可思议的生命……”
古老的树依旧披着青葱翠绿的外衣，古树的枝，像是无数的手臂向着天空高高举起，碧绿的叶点缀在其上，形成了外观优美的树冠。
“不知名的旅者，你赶路的方式似乎有些独特……”
“独特？是的，我也是觉得这方式确实过于‘新潮’，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使用这会令我感到头晕目眩的伎俩。”
在魔界生活了十六年，他学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是吗，我对这种方式倒是很感兴趣，但可惜，我看不出它的原理。”
古老的树轻轻摇曳着枝叶，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主干那粗糙的书皮上显露出一张祥和的脸，看上去像是一位人类的老年男性。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老人家我说上一些道理，作为交换，我这里可能有你需要的一些东西。”
“很诱人的提议，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只是这种能力的使用者，并非它的创造者，它的原理……我也不太清楚。”
树上的脸盯着白格看了一会，而后宽和地笑了笑。它的身上没有魔界人那种因常年战斗而养成的危险的气息。并且，它的实力比起白格也是相差无几，这也是白格愿意和它交谈的缘故。
如果是魔界土生土长的那些渗人玩意，他见到一只就烧上一只。
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有什么手段。
目光扫过主干、人脸，最后盯着那翠绿的树枝，白格的目光变了变意味。显然，他的手上还缺一把拿得出手的法杖。
“是吗，那真是可惜……”
这位树精也未再继续纠缠，它底下的根部稍稍抖动了泥土，似乎是在伸展筋骨。
“年轻的旅者，很乐意与你有这段短暂却又平和的友谊，你与那些令人烦恼的女巫、巫师们不同，你比他们有耐心且宽容得多。”
想来，这是在指白格没有对它这棵罕见的树精动手……实际上，这棵树精也是被女巫和巫师们给追怕了，要不然它也不会窝在这方庭院内伪装成一棵普普通通的古树。
“我愿意送你一些东西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但请你不要到处宣扬我的存在，愿我们的友谊能够长久。”
从树上抖落了几片树叶，翠绿的树叶上散发着浅浅的魔力波动，白格伸手拦住它们下坠的势头，在细细地捻了一下后，放进了自己腰间的小包里。
“尊敬的长者，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却有另外一些想要的事物。”
拿到了一些“礼物”，白格也不介意给它那么一些“尊重”。
“如果我力所能及的话。”
“我修习的魔法与你的魔法有所不同，我想与你进行一场有关魔法的交流，如果你愿意教授给我新的魔法知识的话，我对你将感激不尽 。”
语气顿了顿。
“且我会把我的知识也交于你作为交换，如果你不想的话，那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指点，我该到哪里才能追索到‘真理’的步伐，我同样会给予你一些报酬。”
佧修派的魔法师崇尚于“魔法交流”，因为对这些没法系统学习魔法的求道者来说，每一次交流魔法就都意味着他们能够得到新的力量。
如果对方不愿意？
打不过那就走人，打得过就把对方往死里打，打到他愿意和自己来一场魔法之间的“学术交流”再停。
虽然没能继承佧修派某些随心所欲的做法，但以学徒的身份待在佧修派八年，而后终于转正的白格还是被感染上了一些“习惯”。
“有意思的提议！年轻的旅者。”
看着古树缓缓伸下树枝，白格散去了藏在身后的手中汇聚起的火元素魔法，嘴角微微上扬。
＊
被称为“灰姑娘”的女孩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后院，正如她的称呼一般——她的脸上满是灰尘，这是在炉灶旁的灰烬上睡觉时不小心沾上的；她的衣服满是补丁与不知名的黑痕，这是在砍柴、担水、生火时留下的痕迹。
——可怜的灰姑娘。
她一如既往地来到了自己母亲的坟前，这个小小的墓碑旁边就是一棵巨大的榛树，她一直认为这棵榛树就是她种下的那一小截树枝，但她却从未想过她种下的那一小截树枝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这棵树精想要找个安身之所，在给她表演“生长”的过程罢了。
也幸亏是她的学问浅薄，不晓得一棵榛树无论怎么长都不可能长到这个高度，不然，她心里最后的慰藉也该消失了。
但现在，不明真相的她依旧是睹物生情，这棵榛树是她的父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她的父亲已经很久没管她了，她的宠爱都被她的两个姐姐给抢走，曾经被夸赞为“美若天仙”的她也被迫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佣人”，每天都在干一些苦活累活。
漂亮的脸蛋无人欣赏，再美的花朵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凋零，这个没读过书的少女很明白这件事情。
“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母亲……”
在站在树上的某个男子的注视中，少女在坟前哭了起来。

第003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她被人叫做灰姑娘。”
古树如此说道，而站在树冠中，目视着少女又被怒喝声喊回去干苦活的男人闻言点了点头。
“她确实像是灰姑娘，一个从灰尘里打捞起来的又脏又苦的小姑娘。”
给出了十分肯定的话语，收回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从这名少女不甘与现状的心以及她那隐藏在灰尘下的美貌中，白格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也是个机会。
“怎么，年轻的旅者，你对这位小姑娘很有兴趣吗？”
“稍微有点，她和别人很不一样。”
“当然，老人家我也能看出她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她渴望改变，她渴望过得幸福美满，她渴望独自占据所有人都目光，因此，她实际上想要自己的两位姐姐去死……”
“她还十分渴望有神灵妖精的存在，她每天都给我浇水，给小鸟们喂食，但这不过是她在欺骗别人的手段，因为她听说过，善良的女孩能够得到神灵的眷顾……”
“但她不知道，她的眼泪苦的要死，身上的世俗味让我对她生不起半分好感。”
风吹过，树叶奏鸣。悦耳的声响令白格笑了笑。
“你说的对，她是一个贪婪的人，但是，她也不见得天生如此。”
“言归正传，我觉得，贪得无厌的人也是‘有用’的人……”
无论是针对其“弱点”也好，变相控制她的“灵魂”也好，贪得无厌的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一般的“有用”。
“你的见解似乎有些清奇，年轻的旅者。”
古树的声音变了变，似乎有些诧异。
“你是打算帮助这个少女吗？恕我直言，这样的人并不值得……”
“我觉得我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事物，所以，我并不介意给予她一点小帮助……我相信，她能给我一份令我满意的‘回报’的。”
闻言，古树也稍微楞了一下。
“如果这就是你的意志的话，那我也不多做评价……且相比起这件事情，我更迫不及待想要和你交换一些魔法知识。”
自以为占了大便宜的古树如此说道:
“我能给你的东西，大多都不具备攻击性，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古树成精的老家伙虽然见识广，但热衷的魔法也都是一些‘小伎俩’，比不得那些巫师们。”
——他完全不知道。
“所以，希望你别嫌弃我在占你便宜。”
擅自将白格定义为本土巫师的古树呵呵笑了起来，他并不晓得白格完全不清楚它擅长什么，但对于它的“诚实”，白格还是点了点头 表示赞许。
“不会，我倒是对你口中的魔法十分感兴趣……”
眼底逐渐漫上了笑意，参考目前的情况的话，他那些充满了破坏性的魔法可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因此，他也是十分期待古树口中的那些“小伎俩”。
至于他要拿给对方什么？
这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吗？
＊
两名貌美如花的少女有着比灰姑娘还要可悲的心灵，如果说灰姑娘是被这种灰暗毫无希望的生活给逼出来的，那她们两个人就是纯粹的黑暗心理。
对于这种人，白格也不好多做评价，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靠着吞噬“弱者”来活下去的“弱者”——在还没成为元素爆破师之前，他手上的短刀可是饮了不知道多少同族与魔物的血。
虽然……在成为了元素爆破师后的他依旧是如此。
“你刚才死哪去了！还不快过来，把地板给我拖干净，要是动作慢了的话，看有你好受的！”
大姐穿着漂亮的衣裙，指着地面上被打翻的茶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而二姐则是坐在一旁，掩着嘴轻笑的她眼神无比轻蔑。
她们都看不起灰姑娘。
唯唯诺诺的少女慌不迭地地点了点头，急忙过去找来抹布，弯下腰来使劲地擦着地板，明明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但她却只能做这些像是佣人该做的事情。
待到她好不容易将地板擦干净，那两个特地留下来看她笑话，以此来打发时间的姐姐才略微困倦地掩着嘴，向着各自的闺房走去。
灰姑娘松了一口气，她很庆幸，在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晨，她的两个姐姐表现出了困倦，也就没心思继续折腾她了。
——真是万幸。
她轻轻捻起自己那满是补丁的裙摆，她有时也会思考她上次穿着漂亮的裙子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而答案往往也很简单——在她后妈到来之前。
这样思考着，她却有些沉默。
在这个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时代，人们的娱乐方式往往单一而容易厌倦，并且……那些娱乐方式大多也只是贵族老爷们能玩得起，像她所在的商人家庭……
总之，她的姐姐们还尚能通过戏弄她来得到乐趣，但她呢？只能每天把自己的时间花在照顾草木鸟兽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罢了。
虽然感到了麻烦并且不太愿意如此劳累自己，但是灰姑娘还是诚实地提起了洒水壶，利索地抬头、起身。
而后，她看见了一只夜莺，浅棕色的外衣毫无绚丽的色彩，并且，这种喜欢在夜间歌唱的小鸟沉默着，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她，在其瞳孔深处，还有一抹少女无法发现的嫣红。
“你是……”
蹙起了眉头，随即少女又舒展开笑容，她并不是没见过这种鸟。对的，她的父亲曾经送给她一只夜莺。
而在当时，还尚年幼，能露出纯真笑容的她是选择了将其放生。
“新朋友吗？”
最后，她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触碰这位新朋友，而在看到夜莺只是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回避，她才安心地将手搭了上去。
“真可爱，没有其他鸟类那样华美的外衣，但你也拥有自己不可被替代的特点，对吧……”
坐在古树上，闭着眼睛缓缓提炼黑暗之眼传递过来的魔力，并缓慢地扩充着自己身体对于魔力的承受能力的男人抖了抖。
像是目睹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像是捕猎的猎人看到了野兽进入陷阱，闭着眼睛的男人动了动手指。

第004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你打算引诱她过来？”
看着刚刚交换给白格的魔法被他轻而易举地使出，本身天赋并不是很好的古树不由得出声。
“如果连见面都做不到的话，想要帮助又从何说起？”
他并不想成为默默为人奉献的无私之人，对比起成为那样的蠢货，他更倾向于得到“被帮助者”的回报。
既然如此，那让被帮助者认识一下帮助者自然是有必要的了。
“帮助吗……”
古树有些沉默，它并不是很能理解白格想要做什么。
“年轻的旅者，希望你把握分寸，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手段通天的的巫师，要是你的动作太大的话，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的。”
——手段通天？
皱了个眉，稍微留了个心眼。
弱者的生存方式，本就是游走在生与死的夹缝之中，若无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支撑着他们，他们又如何走下去。
“等着看吧。”
＊
少女走到了户外，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向前走去，而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惹人喜爱的夜莺。
“新朋友，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穿着破旧衣物的少女掩着嘴轻笑，笑声如铃，悦耳动听。
没有正面回应灰姑娘的话，因为一个新学的魔法使用起来有些勉强，他是在靠他远超出等级的魔力在强行撑起这样一只“使魔”，换成任何一名菜鸟巫师来做这件大话，恐怕不过三分钟，这只夜莺就会因为魔力消失而恢复自我，尖叫着远离这位姑娘。
“哎，我忘了，你应该是不会说话的……”
她觉得快活极了，这只夜莺就像是她忠实的追随者一般跟在她的身边，任由她抚摸，也任由她亲近。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说实话，换成是以前，无论她给予那些小动物们多少好处，对方都会在吃完她的东西以后远远逃开，这一度令她感觉到自己是在做一些无用功。
但是，现在这只夜莺却给了她不一样的结果，这如何不令她感到欣喜万分？她甚至开始想象，这是不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她多年来的善良是不是将会把她的苦难带走。
人在不同阶段，所想要得到的事物都是不同的，现在的灰姑娘还是十分容易满足的，她想要一名能够和自己说话的“朋友”，她想要看见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就是这么简单。
——人心很复杂，但有时也出乎意料的简单。
魔法师靠坐在树底下，他的手上还捧着那本未知的书籍，经过他的“认知”，古树所教给他的魔法知识已经全部记录在了这本“无限”的书籍上——它能够显示“信息”，也能够记录白格所看到的“信息”。在之前，白格正是将魔界的大部分知识都记录在了这本书了，其中有主职业所需要的魔法知识，也有四大副职业的知识。
但是，后者他还用不上，只是将其作为“杂学”记录在了这本书里，待到日后有时间了再去翻阅。
“你所擅长的魔法真是有趣。”
“一些雕虫小技，如果朋友你想要击败我的话，应该很简单吧？”
古树叹了一口气，它已经知道了白格所擅长的事物究竟是什么——毁灭、破坏、死亡！
他交换给它的几个魔法虽然低等，但拆解开其中的原理，却能发现它们几乎是为了战斗而生——省去了繁琐的吟唱与不必要的魔力浪费，将每一份力量都使用在刀尖上，以达成一种极其可怕的杀伤力。
通透的“冰”在他的手中化为了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利剑，温暖的“火”在他的手中成为了灼烧万物的烈焰，以及……闻所未闻的“光”与“暗”的力量。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创造这样为了杀戮而生的魔法？又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将自己对于“真理”的热情投入到这种“武器”之中？
它无从得知，但它也能明白——白格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好说话，他在之前能和自己好好交谈，恐怕就是因为不明白自己的底细，而现在……
苍老的人脸看着树底下静坐的男人，他对于“真理”的热情就犹如一个比燃烧着比太阳还有可怕的烈焰的火炉，他痴迷于“魔法”，他痴迷于“力量”。
——这样的人，它已经见过很多了，他们或许死在自己的求道路上，又或许成为了……
当即，心头一颤——古树发现，一只夜莺在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树枝上，歪着脑袋盯着它的那对黑黝黝的眼珠子深处，泛着难以观测的血色。
树下，魔法师慢悠悠地翻阅着手头上的书籍，但元素却围绕着他起舞，他对于元素的感知力超群，在这方面的资质甚至被大部分的同行所称赞。
当然，他提取魔力的资质也被大部分同行所耻笑。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从身体内部产生魔力，不再需要自己亲自去提炼魔力的黑暗之眼。
很痛，就犹如有人拿一根针，然后恶狠狠地将那根针刺入他的心脏一般。
黑暗之眼代替了原本的心脏缓缓跳动着，这个“心脏”将带给他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但代价就是他在提炼这些魔力的时候，会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这些痛苦，将会随着他的变强而加深，永生永世地折磨他，让他的精神永远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中。
要知道，他在刚移植黑暗之眼的前十天，因为痛苦的缘故，他甚至无法入睡，到了后面也不得不使用药剂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健康 避免因不睡觉而猝死。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初步适应这种“痛苦”了。
痛苦，将会成为他的力量，他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在当时，为了防止自己的心脏在将来被一些魔法师当做“诅咒”的媒介，他甚至亲手将自己换下来的心脏烧成灰烬，也彻底断绝了自己后退的道路。
——当生存的地方是一片地狱时，弱者也就没有任何选择了。
——想要活下去，那就拼尽一切去变得强大。

第005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真是有趣而又美丽的世界……你说，对吧？”
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中世纪的人们的卫生条件确实有些……不堪入眼，但对于白格来说，也并非不可接受。
毕竟，再脏再乱的地方也好过一处随时会让人命丧黄泉的地方。像是魔界，魔界的卫生条件相较于这个世界确实好些，但像他这种不入流的魔法师根本就是活在炼狱之中。
透过夜莺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留意着城市大致的布局，并将人们的交谈听在耳中——最令他在意的，就是这个国家的国家将在三天后举行一场宴会，邀请所有美丽的女子以及多才多艺的男子参加……当然，如果你是贵族，那想要进入这场宴会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生而为人，烦恼就注定不会断绝，你看，说远了，我会因为生老病死而担忧，说近了，我会因为目前的生活而感到愁苦，我多么渴望一个能够令自己得到改变的机会呀……”
夜莺歪着头，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少女的侧脸，只见她看着贴在石墙上的公告稍微失神，白格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许多东西——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你看，如果能够成为国王的妻子的话，那我就能摆脱现在这种生活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个国家的王后在三个月前去世了，国王又没有新的妃子，要是成为国王的妻子的话，那保不齐就能顺顺利利地坐上王后的位置……那样生活将会无忧无虑，堪比人间天堂，真是令人神往啊。”
四周无人，因为所有自认为美丽的少女都早早在家中装扮自己了，她们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赌在了一名四十岁的老头子身上，并且愿意为了这份难以追到的幸福付出自己所有的精力。
转了转头，夜莺骤然扇动翅膀，而后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围绕着少女飞行，脚尖却掉落下一件物品。
——那是一颗珍珠。
眼中流露出诧异，但下一刻，少女便欣喜地将滚落在地上的珍珠捡起，用自己的衣裙拭去了上面的尘土，看着它焕发出“高贵”的色彩:
“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有这颗珍珠……而且，你这么小，身上怎么可能藏着这些东西呢？”
夜莺没有正面回答——这颗珍珠不过是魔力幻化出来的产物，要是有任何一名巫师站在这，都能将其一眼看穿。
自身的感官受到了欺骗，但少女却浑然不知，只见她抬头，却看见夜莺飞过了她的头顶，在因视野盲区而无法看见夜莺的情况下，她感到了头顶一沉，伸手向头顶摸去，却拿下来一顶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后冠——这是只有王后才能佩戴的饰品，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可是要被砍头的。
眼中透露出了欣喜，她将后冠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却见夜莺一个俯冲而下 双脚提起后冠，她这名少女的力气居然还比不过一只夜莺，在不过半秒的僵持中，后冠便被夜莺叼走。
而后，夜莺再次进入了她的视野盲区，但这次却没能带来什么新的宝物，只见它最后停在了灰姑娘身前，静静地端详着她。
对此，少女不由得心中一苦，一股被愚弄所带起的悲苦弥漫在心头。于是，她眼角带起了泪:
“我的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这般戏弄我，难道你是以自己朋友的苦痛为乐的吗？”
夜莺轻轻地叫了一声，这里十分安静，因为国王的告示已经贴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伙都在家中忙碌着，无论男女。
“你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它飞到了告示前，双脚轻轻贴在了王后这个字眼上。
“你是想说……你不能马上让我成为王后，但你能帮助我，让我三天后得到国王的青睐吗？”
在灰姑娘逐渐亮起的眼眸中，聪明的夜莺缓缓点了点头。
＊
白格沉浸在一片光点的世界里。
在魔界魔法师的主观看法中，宇宙内的一切，包括物质、能量，都是由最基础的五大元素组成的——冰、火、光、暗、无……对于魔法师而言，有用的只有前面四种元素。
当然，不同的世界对于魔法的理解可能是不同的，甚至就连对于元素的分类都可能出现极大的区别，这事关不同世界的“规则”。但如果从本质上讲的话，却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不同世界之间的魔法——殊途同归。
驱动着魔力去驾驭元素，这是每一名魔法师的必修课，所谓魔法师的修行，就是不断地感悟这些元素，不断地提炼自身的魔力，而后使用这些魔力去驾驭元素，使用“魔法”。
“我倒是觉得……应该调·教元素，而不是强迫使用它们。”
感受着象征着“元素”的光点围绕着自己飞舞，名声向来都是与褒义词无关的男人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并不迷信于书籍上说的那件事情——奴役元素。
“明智的看法，元素们拥有一定的本能，或许部分巫师们不会留意这些小东西的本能，但那些不知聚流成海的巫师们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无数元素的本能聚集在一起能够形成难以违抗的意志，来自元素的咆哮绝对不是他们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的。”
古树并不明白白格这样的人会选择与元素作伴，而不是去奴役它们，但这也不妨碍它接上白格的话——魔法都是共通的，知识也是共通的。
魔法师与巫师都是需要“共享”才能成就一番事业的职业——不可能所有的魔法都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踏着前人的经验向前走无疑会让你的脚步快上许多。
“是的，一开始的我也是想着奴役元素……而我保持这一观点的时间则是截止到一名十分强大的魔法师在释放大型魔法时遭到了元素的反噬，身体直接被炸成碎肉的那一刻。”
在当时，他就站在可以观望到这一场景的地方。
“于是，我便开始与元素们‘交流’，而事实上，这些元素们十分友好且诚实，和它们作伴，可远比与其他智慧生命作伴来的好……”

第006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制造“使魔”、“使魔”控制、用于迷惑部分感官的初级幻术，这是古树与白格交换的，最为有用的三个小魔法，其他的魔法或许能当做参考使用，但实际用处并不是很大。
而作为交换，古树则获得了“冰魄剑”，“旋火盾”这两个攻击性魔法……但白格十分聪明，他教给了古树完全用不上的魔法。
你不能指望一棵树会在自己身上凝结出冰剑，并且用其战斗，你也不能指望一棵树会疯到使用火元素魔法，除非它想把自己给烧了。
静坐在树底下，面部没有多余的表情，在静修时，他与其说是一名魔法师，倒不如更像是一名苦行僧。
承受着无边的痛苦，然后从痛苦之中获得力量，这就是他现在的境况。
而古树也陷入了沉默，显然，它正在钻研白格教给它的两个魔法，虽然无法使用，但出于对魔法的研究，它也不介意将其拆开，而后解析。
但可惜，进度缓慢。
而因为白格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可能安安静静地继续研究魔法，但进入尘世本就是一种修行，如果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与锻炼，那就算实力强大也只会变成一个巨婴——无知而自我膨胀。
青草被踩过发出了沙哑的呼声，野花在一旁摇曳着枝干却不愿伸以援手，它就这样看着灰扑扑的鞋子踩过青草的身躯，将其压弯。
“等等我，别飞那么快……”
灰姑娘伸着手，招呼着前方的夜莺，这只小家伙飞行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它已经在放缓速度了的话，凭这位少女的体力还真不一定能追的上。
夜莺却不愿意回头，它展着翅膀，乘着风向前飞行，就像是在刻意“考验”少女一般，而事实上，听闻过不少童话的灰姑娘也是这般想的——故事里常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可爱的少女，她会在朋友，又或者是妖精、仙女的帮助下得到爱情，成为人生最大的赢家。
但是，想象终归是想象，如果可以不劳而获的话，那还会有愿意去努力呢？
偷懒，可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又或者，你要带我去哪？”
她看着熟悉的道路，沾着些许灰土的青灰色草地，碎石铺成的小道，高矮不一错落分布着的房屋，这里的景色她万分熟悉。
“这里不是我家的方向吗？”
夜莺依旧没有理会灰姑娘，只见它停滞在灰姑娘家门前，而后盘旋着等待少女的到来，而后又在她的注视中越过围墙，进入了后院。
“嘿！你怎么这样——”
少女喘着气，跺了跺脚，但这里是她的家门口，她也不可能大声嚷嚷——要是把那两个蛇蝎心肠的姐姐惊醒的话，天知道她们会对她做什么。
无奈之下，少女先小憩了片刻为自己恢复体力，而后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进入家门。穿过了正厅与侧室，推开三个小时之前被她轻轻合上的大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清晨的时候——不同的是，清晨的她是在此处哭泣，而此刻的她是鼓着脸颊，一副气恼却又对恶作剧凶手无可奈何，只能在口头上哼一声的模样。
“可恶的朋友，我可是来找你，要是你是在戏弄我的话……诶——”
细心的她留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靠近那棵巨大的榛树，周遭的花草都仿佛在短短三小时内成长了一小截，这样看还不明显，但如果对比起边缘的花草的话，那就能看清楚了。
这些花草已经足够摸到灰姑娘的小腿。
——有点痒，但还到不了令人尖叫出声的地步。
灰姑娘偏转了视线，她的目光扫过四周，追寻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要是那只夜莺飞不见了的话，那她真该哭了。
——可还真是有够……无知的。
看着似乎是有些不敢接近这棵榛树的少女，白格摇了摇头，他肩膀上的夜莺也在下一刻发出了悦耳动听的鸣叫声。犹如清泉般清脆的鸣叫在这寂寥到只有风吹过花草发出沙沙声的空间内响起，异常清晰。
“你在哪？”
第一时间也回应了夜莺，但灰姑娘望着那棵怪异的榛树，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等到白格不厌其烦地令夜莺发出第三声鸣叫时，这位热衷于“幻想”，但当真正的“幻想”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感到了害怕的少女才终于迈出脚步。
“我们是朋友，你不会害我的……对吧？”
靠近那棵自己已经接近了无数次的榛树，灰姑娘如此喃喃自语，而后站在树下，又在夜莺的第四声鸣叫中抬起头来，纯粹的清澈眼瞳中倒映出一个人影。?." 
“诶————”
男子身上穿着紫色与黑色相互交织的奇异衣物，可以看得出来做工并非很精细，腰间还系着一条不明用处的银白色腰带。
而令灰姑娘更加在意的，是男子的耳朵——两只耳朵又长又尖，像极了某种故事书里的生命——儒雅且善良的精灵。
稍后，她又留意到了男子肩膀上停着的那只夜莺，她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
“朋友，原来你在这。”
＊
——她似乎是误解了什么。
白格稍微眯了眯眼，他听着少女自作主张将自己定义为“精灵”，殊不知他的长耳朵是所有魔界人的共同特点，她也更不知道，魔界人……很少能够用“善良”这个令人作呕的词汇来形容。
“就是你与我的使魔有了一段短暂而又深刻的友谊么？”
夜莺围绕着小心翼翼抬起眼帘，像是小松鼠一般偷偷看着白格的灰姑娘，它适时地鸣叫几声，像极了主人与使魔之间正在交流。
而后，在少女眼中毫无疑问可以冠以“巫师”之名的男子微微颔首，苍白的皮肤令人一眼望上去有种心里发毛的本能。
“是的，优雅的精灵先生……”
没有否认少女的称呼，白格接着向下开口，有些事情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就说清楚。
“真是个聪明而又善良的少女，但少女，你似乎有些许小小的烦恼……”
语气一顿:
“自我介绍一番，我名格格巫，或许，我能对你的烦恼有所帮助……”

第007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夜晚——
灰姑娘如同往常一般，站在脏乱的厨房里，替家里的所有人清洗餐具，在做完这项工作以后，她还得清洗衣物、在睡觉前再次整理各个房间的陈设，务必保证其明面上的整洁。
就是这样，不被人直呼姓名，反而以“灰姑娘”的称呼取代了她的名字的少女，她不被人重视，也不被人怜惜。
不知是不是精神有些过于疲惫了，她抬头，隔着一扇木门看着正厅内的灯光，听着侧室内女人的交谈与嬉闹，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
这昏暗的灯光，这冰凉且带着些许杂质，隐约可见细沙的水，以及这足以磨灭少女青春的毫无希望可言的灰暗家庭。
她沉默了很久了，自从她的母亲死去以后，她都在隐忍，她看着她的漂亮衣服被姐姐抢走，她看着父亲对她的疼爱被姐姐占有，她也看着她的地位从家庭的一员沦为家庭的佣人。
她厌恶现在的生活了，她渴求改变，渴求拥有跃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她……
她的脑海中闪过那位夜莺介绍给她的精灵先生，他看上去有些不太擅长言谈，话很少，但却很精简。
他表露的事物也是如此简单……当然，她也曾想过，如果没有夜莺这一层关系的话，她可能连这样一个简单的机会都得不到。
毕竟，她又该从哪里去接触这些高高在上的巫师呢？
言归正传，对方提出的要求实际就是那样直白，但就是这样直白的语言却让她有些犹豫且下不定决心。
——等价交换。
＊
站在王宫最高的塔尖上，这里能够俯视到整座王都的一切，包括富丽堂皇大王宫与教堂，也包括了那堕落肮脏的贫民窟。
月下，魔法师的面前飘着一本书。
“能量活性程度约为魔界的74.29%……”
未知的纸张上显示着这颗星球的能量浓度，虽然他也能自我感知，但这本书在得到“样本”之后检测出来的数据可比他自己感知出来的数据精准得多。
“危险性比魔界低吗……从客观角度来看确实是如此，但如果将我的实力也考虑进去的话……两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那样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遥望着天端的月亮，如果白格没记错的话，在魔界魔法师们的传说中，已经有一部分的强者达到能够击碎行星的地步了，一旦正面撞上那些真正的怪物，无论他有几条命都不够拼。
“所以，我需要变强。”
一切都在催促着他变强，无论是在魔界与这个不知名世界内无力的地位，还是对于自己未来完全不受自己把握的“迷茫”。
他无法将自己的未来放在运气上面，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掌握足以保卫自身利益的力量，那样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而最快速的变强方式……”
书页上的字体迅速褪色直至消失，而后出现了新的字体。
而白格也懂得这个道理:“目前最可行的方式就是迅速搜集大量的魔法知识，并学习大量的魔法，提升身体的输出上限。”
“前者还比较简单，但是后者就是有些麻烦了，对于魔力的承载力想要速成的话，只能用药物来增强，不然自然修炼增长太过缓慢……”
注视着脚下的巨大的王宫，白格微微失神。
＊
夜晚三点四十五分——
犹如猫咪走路时的无声无息，猫着腰的少女穿着与白天无异的衣物，蹑手蹑脚地经过侧室，缓缓推开了通向后院的门。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扇未知的，不知是通往天堂还是通往地狱的赌博之门。
她已经有决断了。
进入这片绿茵满地的后院，此刻正是夜晚的美好时光，朦朦胧胧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禁想象是否能从空气中抓下一手的水。
顶着露珠摇曳着身形的花草纷纷为今夜的主人公让出了道路。又一次的微风拂过奏鸣出了异样的寂静，偶尔也会有几声昆虫的刺耳鸣叫加入其中。
而迎接灰姑娘的，是她认识的新朋友——夜莺。这只可爱的小家伙似乎早有等待，刚见面，它就迫不及待地扇动翅膀，离开了枝头。
“嘘——我的朋友，请你务必要放轻自己的动作，不要发出足以惊醒父亲与两位姐姐的声响……”
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苦笑，少女压低了声线，以着十分低沉的语气对着夜莺喊了一声，而后便迈开脚步——走在这片自由的世界中，她可不用顾及踩着小草这点声响能惊动家里人。
要是她的家人们有这种特异能力的话，那估计早早就被加上十字架执行审判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家里折磨她呢？
“看来，你已经是准备好了。”
而回应她的，也被不是夜莺的欣喜与动作，而是一道十分清冷的男声，只见穿着标准的元素爆破师服饰的魔法师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绯红的眼瞳内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他十分“赞赏”灰姑娘的果断与勇气，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可不是每个人都敢相信一名巫师的，哪怕那名巫师是一名优雅的精灵也一样。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些为了“真理”而不顾一切，甚至可以做到抛家弃子的“愚者”们会不会为了一时的想法而将你给架上手术台，帮你装上一些奇怪的器官或者喂给你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剂。
教廷对于魔法的抵制以及巫师们似乎本身就热衷于抹黑自己的群体，这也就导致巫师的名声虽然称不上是一片狼藉，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的，我想……您应该不会欺骗一名一无所有的少女吧？”
面容终于松懈了些许，少女缓缓开口。
“我愿意起誓，我会遵守您定下的规则，而我希望得到的事物便是……”
少女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将压抑在心底深处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三日后，成为国王陛下的王后。”
“此后，我会以您认为同等的报酬回馈于您，格格巫先生。”

第008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夜莺站在枝头——
跳着优雅的舞蹈，两位“美丽”的少女身着华贵的衣裙——显然，她们的父母将这个家庭未来的幸福赌在了这两位少女身上。他们相信，这两位颇负盛名的少女能够成为国王的皇后，为此，他们甚至舍得买下这价格不菲的衣裙。
透明的玻璃无法对少女们的美丽造成任何的扭曲，就事实而论，一直娇生惯养的她们皮肤白皙，举止优雅不失美丽，姣好的面容更是堪比天上的明月，灰姑娘在美貌方面是不可能比得过她们的——就算灰姑娘有天生的资本，但多年的劳苦生活已经快将她的美丽归于平凡。
“所以，我们需要排除竞争对手。”
语气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以“格格巫”这个化名行走在这方世界的白格如同往常一样，站在树底下。
因为有一棵古树扎根于此的缘故，这里的魔力比较浓郁。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会将这里当做“基地”。
“竞争对手……”
“是的，凡是有可能威胁到你的人就都是你的竞争对手。就像离你最近的，你的两位姐姐……”
看着少女的拳头攥紧，白格稍微放缓了语气，而随着他念头的变动，远方的夜莺也就高高飞起。
“不用否认，但也不用自卑，如果你能有和她们一样的生活环境的话，那我相信你会比她们更加美丽动人……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有的只有既定事实。”
“你不能改变由于过去的种种而造就的自己，那就得去想方设法改变比自己优秀的他人。”
——通俗易懂的道理。
看着少女“纠结”地点了点头，这名少女显然被白格的话刺激到了某条神经，过往的美丽与此刻的不堪就像是出了囚笼的魔鬼一般在撕扯着她那颗脆弱不堪的心灵，让她沉沦进另一个不存在“善”的世界。
“您……是打算怎么做？”
听着十四岁的少女那满是“不忍”的话语，白格却聆听到了少女内心那恶毒的诅咒，她就仿佛在说“毁了她们！毁了她们！”
——虚伪的人性。
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国王会喜欢上两个被挖去双眼的瞎子？”
＊
“咯咯，后天就是我们参加宴会的日子了，在那天，我会穿上我最漂亮的衣物，涂抹上最昂贵的化妆品……”
姐姐如此说着，她掩着嘴轻笑，引得妹妹也是一阵“微笑”。
很显然，因为那张精致的脸蛋，姐姐受到的关注可比妹妹要多得多——哪怕她们的差距并不大，但在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点差距也足够改变一切。
“是呀，到时候可别忘了妹妹我。”
“一定，一定。”
她却没能看见漂亮的妹妹究竟打算做什么——这里也是一处幽林，她们按照往日的行程，照常来到此处散心。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而在她们前方，也就是不过十米远的地方，可是有着一小段碎石子铺成的小路，只要姐姐在那里摔倒了的话……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那张脸，可就难以保全了。
站在枝头的夜莺歪着脑袋，白格的想法与这位尚且留下一丝“人性”，只是打算排除姐姐的威胁而非杀人灭口的妹妹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他针对的是两人。
微风缓缓吹过，而早已蓄势待发的夜莺也是骤然展翅，羽翼带动了袖珍的身体，向着其中一位毫无防备的少女掠去。
＊
“说吧，你还认识那些有名的美丽少女，以你的住所为中心，依照远近将其告诉我。”
白格对着心情忐忑的灰姑娘开口，而另一边堪称血腥的一幕也没有令他感到一丝不适——
夜莺那不算锋利的尖爪刺入脆弱不堪的双眼，拥有“心灵的窗口”这样的赞誉的器官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损伤，妹妹当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喊声，在姐姐那恐慌不已的注视中，妹妹的眼珠子被彻底搅成了一堆烂肉。
“啊啊啊————————！！！”
完全无视了使魔那边的动静。实际上，白格对于使魔那边干涉也仅仅停留在下达命令的地步，他并没有兴趣让自己体验一下鸟类的身体构造。
“啊？您是打算也对她们下手吗？”
“嗯，但记住人数不要太多，你直接报几个有名，且你认为对你有威胁的少女就够了。如果出事的人太多的话，国王应该也会起疑……”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得让一部分人自愿“退出”，毕竟，要是让所有美丽的少女都因为发生“意外”而毁了容的话，那未免也太过可疑了。
虽然人们不一定会将目标放在无权无势的灰姑娘身上，但如果灰姑娘在这种时候成为最大的获利者的话，那“谣言”难免就会随之四起，到时候解决起来也有些麻烦。
因此，让一部分少女因为其他原因而退出会比较好，诸如已婚、身体不适、病痛……用比较“合理”的借口来掩盖白格干涉其中的真相。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格，做出了如此举动的她却对上了白格那称不上有任何温度的眼瞳，血色如同残阳的眼瞳直视着那颗早已被染黑的心灵，这矛盾与虚伪不禁让白格有种想要发笑的欲望。
“你觉得，是她们的容颜与健康重要，还是你成为皇后这件事情重要？”
空洞的言语并不能让少女快速地摆脱她身上最后一层“虚伪”的表皮，只能用她最想要的事物来循循善诱，诱导她走向另一个漆黑无光的世界。
“换一个角度来说，你觉得，如果那些早有盛名的小姐们加入了这场宴席，你与她们相比，胜算又该如何？”
其实，答案早就已经有了。
在最纯粹的“利己主义”的驱动下，犹豫了不到两秒的灰姑娘十分干净利落地将她知道的那些人名都给说了出来，而后重点指出了几名她万分嫉妒的少女的名字。

第009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非常有意思。”
白格的右手手背发出淡淡荧光，光芒很暗，色彩又是趋近于蓝灰色，于是没人能够在黑夜下看的仔细。
——小红帽，已经进了狼外婆的肚子里。
——纯洁的少女，已经被送去和一只真正的野兽玩耍了。
——爱好虚荣的少女，已经穿上了一对永远不会停止舞蹈的红舞鞋。
……
一连串事情干下来，完全可以抛开“魔法师”的职业，用“巫师”来称呼自己的白格才算停下了脚步。
是的，他现在掌握的巫师的法术比起掌握的魔界法术还要多——当然，都是一些只能用来“戏弄”普通人的小伎俩，要是真的发生战斗的话，那他依旧会毫不犹豫选择吟唱起他记得的所有魔界魔法，直至敌人死在元素的狂轰滥炸之下。
当然，那前提是得他会把自己的存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紧着，他看着最后的名字，不禁有些哑然。
——白雪公主
“这可是她将来的‘女儿’，作为白雪公主将来的后妈，她竟然连这位公主都不放心吗？”
但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也不能排除这位国王会有什么奇特的爱好之类的，再说了，他择后的对象也是十四岁至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虽然在中世纪的背景下，女子十分早熟且很早就嫁过去十分正常，但这位国王好歹也是四十岁的老人家了，还尽干这些荒唐事，由此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不准，他真的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呢。
“……这种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行为。”
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宫的方向，在那装饰着黄金与宝石的城堡外是一圈不算太高的围墙，他想要避开侍卫的巡逻潜行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露讥讽，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有傻子才会在灰姑娘的教唆下跑去暗杀白雪公主，这名公主根本不是她的威胁，就算她和她的时候亲生父亲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也绝不可能摆到明面上来，除非他们想被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嫉妒？还是纯粹的无心之失？
“——无聊而又多余的想法。”
＊
站在房间外，灰姑娘紧紧抓着自己灰扑扑的裙摆，她那洁白的手掌上已经沾满了灰尘，洗了不下数百遍的衣物也被紧紧捏的变形，但仔细看她的面容的话，却能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并非是悲伤，而是……满足。
是的，她对于这种现状——不是指她的现状，而是她两位姐姐的现状，感到了异常的满足。
“呜呜……疼，好疼……嘶，啊————”
尖锐的叫声从刚才就没停下来过，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位“美丽”的姐姐是如何被一名外出的猎人给抬回来的，同时，她也很幸运地看清了两位姐姐那血肉模糊的双眼。
暴露在空气中的血液已经凝固为乌黑色，不明的眼球组织还残留在眼眶内，黑的白的红的……种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使得那眼眶内充满了一种扭曲的可怖色彩。
——令人愉快的色彩，对，就是这样，就该这样……
隔着一面墙壁，她聆听着由她的两位姐姐倾情歌唱的“音乐”，低着头，身体发颤却隐忍着自己的欣喜。
她们以后再也无法看见色彩，她们的世界将会只剩下黑暗，她们的人生将会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接上另一条轨道——一条向着地底的地狱垂直下落的轨道。
“这就是报应……”
低声地喃喃自语着，房间内父亲与“母亲”的安慰声不断传入她的脑内，那个“母亲”可以不管，但每当父亲的声音响起，她的心便总会有一阵绞痛。
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两个该死的坏女人，不过是随着后妈一起过来的，别人的女儿！
她这个亲生的女儿为什么比不过别人的女儿？
“这就是报应……”
通过报复得来的欣喜又被无边的孤寂所吞没，她悄悄地站在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缝，透过那一丝缝隙，窥视着房内的情况。
——姐姐们倒在床上，大姐的脸上缠着一圈又一圈惨白色的布条，一名医生在二姐的身前边走动，二姐的脸也被他遮掩。
而后妈则是紧紧抓着自己两个女儿的手，尖酸刻薄的面容少见地流露出了无边的哀伤，她的泪也跟着流出来了。
她一直在给自己的两名女儿鼓励，或是鼓舞的话语，或是轻吻她们那被碎石划破的脸蛋，她没有再提及有关于“国王 选取皇后”的任何事情，只是一个劲地哭着，安慰着。
心跳猛地一滞，少女的眼睛逐渐睁大。
为什么……
心底似乎徘徊着一只幽灵，它在不断地质问着她，而起因便是这位对她十分刻薄的后妈——她还清楚的记得，她的母亲在去世前，也是如此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常年跑商的他皮肤有些黝黑，远不及后妈与姐姐的皮肤那样白皙，她也曾靠在这个健壮的男人怀里，听着他给自己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而自己也会随着他的故事而发出孩童还纯真的笑。
但，一切美好的记忆都在变得模糊不清。
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就踩出了一声足以惊动家人的声响，同时，她也倒了下去。
少女捂着胸口呆呆地坐在地上，直至半晌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是的，没有人理会她。
心有些痛……
她站起来，就像是不死心一般又一次靠了过去，她想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理会她，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家里有这样一名“灰姑娘”。
不求那位后妈能把她的爱分给自己一点，只要那个男人，只要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
——但里面的人依旧是那般忙碌，没人愿意回头。
——显然，她是“多余”的。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
“错的，都是你们……”

第010章 魔法师与灰姑娘
“这是残余的良知吗？”
不屑地笑了笑，注视着少女轻轻遮着脸跑出了房间，而后又站在了古树下，跪在坟头前留下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泪。
但从古树的反应来看，她这次的泪水不会让这位年老的长者感到厌恶。
“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却如此迷茫，这样子的心态……”
会对自己的家人有所留恋，会对曾经的生活抱有幻想，她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无情无义的人性但心底其实还保留着几分美好。
这是少女心？还是她曾经是真正善良的姑娘？
——没人知道。
“时间已经把一切都抹去，再也不会有人留意逝去的时光里，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会愿意去理解一名心肠歹毒的女人在想什么，也不会有人会去理解现在爱慕虚荣的她曾经有着一颗怎样的善良的心。
“被磨灭了本性，被生活所压垮，从真正的善良转变为了明面上的伪善，这样的人，还真是……”
嘴角微微上扬。
＊
——有时候会想着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灰姑娘看着展示在自己面前的衣物，已经恢复了平常心态的她显得更加“娇弱”，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转变。
“真漂亮……”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金银礼服和金舞鞋被工工整整地摆放在她面前，在魔法师的指挥下，夜莺歌唱起了悦耳的曲子，古树轻轻摇曳着枝叶转换阳光撒下来的剪影，站在阴影与阳光的分界线上，少女的表情逐渐转向了轻松。
——是的，她想要这样的生活，这不会有错。
在这个给不了她“爱”的家庭中，她已经彻底绝望了，她开始将自己的一切都转向了自己想象中的天堂——成为王后，她再也无法放弃和这个位置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
她变得更加“坚韧”，却也变得更加敏感。
“如何？”
面无表情的魔法师微微偏转视线，他看着展开礼服，而后拿着它摆在身前比划了几下的灰姑娘，轻声开口道。
“这是给我的吗？格格巫先生。”
她喜悦极了，已经是在全心全意为了自己而活的少女雀跃着，犹如一只得到了松果的小松鼠一般，在魔法师面前走了几步。
“嗯，如果你想要入得了国王的眼的话那一层必要的外衣是不可或缺的，而为了达成这一点，你就必须丢掉你现在这个……”
语气顿了顿:
“比较糟糕的形象。”
“啊，我也是这样觉得。”
没有丝毫在意白格对于自己的评价，少女笑了笑，她的“朋友”也适时地飞了下来，盘旋着她，为她献上一曲欢快的清唱。
但是，她也不再如同往常一般过分亲近这名唯一的“朋友”了，只见她随意地逗了夜莺几下，而后就撒手不理。
“格格巫先生，你觉得，今晚我可以拿下皇后的位子吗？”
“如果你不会傻到在国王面前让自己表现出不堪的一面的话，那毫无疑问是可以的。”
“嗯，我自然会万分在意，毕竟，为了这一天格格巫先生想必也废了不少力气吧，至少，名单的事情，我肯定会拜谢你的。”
“不用特地拜谢。”
他盯着话里有话的少女，出声回应。
“你现在欠我的一切，我都会在你成为王后之后再从你手里拿过来的。”
闻言，少女的身形一僵——人类不可能是无私的，她十分清楚这一点，且白格在帮助她之前也再三确认过。
但是，人类可是“贪婪”的啊，得到了一件事物，就会变得想要更多，人们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领地多，也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生活过于美好，他们只会抓着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因素狠狠地捶打，那架势看上去巴不得将这些不顺给当做生命活活打死。
“你想要什么，格格巫先生？”
第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自从上次得到了“你以后会知道的”这种答案，她便很识趣地没再提及这件事情，但此刻看来，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正面面对的。
“我想要的东西与你的幸福无关，也与你的生命、健康无关，只是需要你出动一些人力物力，帮助我搜罗一些东西。”
他为什么要帮助这位少女成为王后？
——因为效率。
他需要大量的魔法知识与各种各样的材料，而他本人在这个世界是完全没有一点人脉的，毫不客气地说，他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黑户。
虽然想要摆脱黑户的身份也很简单，但是，他却不得不考虑一件事情——关于效率方面。
他的目的很明确，但正是这样一个明确的目的，却让他在十分基本的问题上犯难了——他该如何去收集知识与材料？
这就与一个问题有关了——在人类的社会中，个体与集体的劳动效率。
白格对比起普通人很强，但他的强大并不能让他分出几个意识，同时去收集不同的事物，也就是说，如果他一个人展开这场收集知识与材料的活动的话，那估计等到猴年马月都做不完五分之一。
而这时，如果将白格的位置放在人类社会的高层上面呢？到那时，他完全可以让无数人为了他的想法而去行动。
用权力调动军队，用金钱调动佣兵，用政策调动平民……这些方式说起来不同，但它们都本质都是那样——与白格一个人行动得出的结果一样，都是收集到了知识与材料。
而这样一对比，结论也就出来了——集体的效率，在个体还未抵达某个限度时是高于个体的效率的，而很显然，目前的白格是不可能触碰到“个体超越集体”这条边界线的。
言归正传——
既然有可以提高效率的方法，而且那个方法需要的代价也不大——仅仅是陪着一名少女晚上几天的“过家家”，那他何乐而不为？
“搜罗……东西？”
“其中包括我所需要的巫师的知识，以及……一些必要的实验材料。”

第011章 魔法师与白雪王后
穿着华美礼服的灰姑娘成为了“主角”——
走下了备受瞩目的南瓜车，精心打扮的少女踏着优雅的脚步，在侍卫那几乎着了魔的目光中，她缓缓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
身着黑白服饰的侍者从客人们的间隙中走过，为年轻的贵族们服务的女仆们也面露笑容，期望能够得到哪位有名贵族的垂青，跃上枝头变凤凰。
——奢华而腐朽，优雅而堕落。
面对着这个上流社会的游戏场，灰姑娘挂上了优雅的笑容，而后犹如戴上了假面的女贵妇一般，在这堪比舞会的宴席上大放光彩。
她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所过之处，男子无不为她而侧目，她又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所有与她交谈过几句的男子都会被她用来招引地位更高的贵族，而在此过程中，他们甚至连灰姑娘的油都没揩成。
——他们晦气地哼了几声，纷纷明白了自己是遭到了“戏耍”，但这位姑娘身上的贵气让他们心生疑虑，他们因担忧她是某位被雪藏起来的大小姐而不敢轻举妄动，而利用了他们这一心理的灰姑娘更是如鱼得水，很快就来到了她的目标面前。
——就是这样了。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老国王。
在这个年代，四十岁的人已经属于“年老”这一年龄段的了，哪怕这名国王的身子骨依旧硬朗，但他也无法改变他已经老了的事实。
混杂在一起的香水味令灰姑娘稍微有些头晕眼眩，但她依旧保持着清明——这位出生在平民家庭里的少女微微眯眼，上弦月般迷离的眼睛深深吸引住了老国王的视线。
这是何等的——
她看着自己追求的事物就在面前——她甚至能看到这位老国王那骤然亮起的双眼里涌动的欲望，那双浑浊的眼珠子似乎也因此而更加腐朽发臭。
令人厌恶。
这是她的追求，但也不是她的追求。
——那就让这些令人看了就心生烦躁的事物通通都……
她若有明悟地上扬起嘴角。
＊
最后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心情似乎有所波动的灰姑娘，白格只是稍作留意，而后就从房檐上一跃而下。
他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可不能将时间都浪费在观察灰姑娘身上。
对待灰姑娘的行动，只需要确保她能够搭上国王这条线就可以了。
“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该……”
他略微沉思，脑海中已经成型的框架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出来——他要将灰姑娘推上皇后的宝座，而后利用这名少女，夺到王国真正的控制权。
——也就是架空国王的权力……当然，间接控制国王也是一个选择。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国王，而要选择找一个少女，帮助少女上位再间接去把握住整个国家？
他还没傻，如果是利用灰姑娘间接控制住王国的话，那明面上，一切的过错都将是灰姑娘的错，而他如果隐藏得好的话，那可能还不会有人留意到会有这样一名不明人士的现在，但如果是让他站到明面上的话……
魔力浓度不会落后魔界太多，且拥有“手段通天”的巫师，他还没傻到会做出自寻死路的事情——他可从来都不会吝啬用最糟糕的可能性去思考事情的结局。
总之，对他来说，灰姑娘就是一个最佳的背锅专业户，也是一个他用来随时脱身的替死鬼。
“尽量让她活在自己潇洒的美梦之中，堕落、腐朽，直至她被上层那些事物同化，成为国民口中的恶毒王后……”
那时候，将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否会做出一些夸张的举动，而他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更进一步地发展自身。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白格的脚尖一点，身上已经增幅了“跃翔”这一魔法的他轻而易举地跨过了两米高的围墙，紫黑色法师袍微微掀起，但在眨眼间又下落了回去。
“我本来有个想法，那就是将我将来的研究所建在这里——”
手中升腾起了一团用来“照明”的火焰，核心温度约有642℃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空气隐约扭曲——通过魔力的禁锢，它的热量散发只能被拘束在一定的空间内，也是因此，白格才能将这团随时能把他活活烧死的火焰托在手心里。
不然，光是那热量就不是他一个魔法师可以承受的，更不用说使用更加强大的魔法了——如果没有自保手段的话，那魔法师这个职业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但是，经过了仔细思考过后，我决定放弃这个想法，因为我去观望了一番王都的建筑布局，这里地处平民街，建筑物普遍低矮，且理论上不会有太多人来往于各个家庭——因为他们通常不值得巴结。”
这和他的设想不符。
“我的本意是要让我的研究所地处隐秘，但再隐秘的研究所也需要物资供给，如果在平民街突然出现一栋经常有人出入的建筑的话，那我想隐秘这一点就基本为零了，而且……这样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留意。”
为什么不将研究所建在地下？
很简单，这个时代的文明水平完全不允许，如果让工匠们建一个规模不大的地下室可能还行，但如果要让他们建起一座地下研究所……没个几十年是别想看到成效的。
再者说了，他还得考虑到光源的供给问题，物资的供给问题，多重因素令他决然不可能将研究所建在地下。
“于是，我就打算将研究所转移到王宫内，我已经去看过了，那里有许多的空间适合我对其进行改造，而且采光也十分优良，这一点令我尤为满意……”
缓缓走近古树，白格用着仿佛在闲聊家常的语气向古树述说着一些事情，他面无表情，步伐也十分平稳。
直至，话题终于接入正轨——
“朋友，我即将离开此处，因此，特地来献上一份薄礼。”
古树的枝叶迅速抖动，而白格手中的火焰也骤然暴涨，足有七米高的火焰照亮了夜空。

第012章 魔法师与白雪王后
燃烧着的火焰间或迸射出几点火星，物体烧焦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也一直萦绕于耳畔，白格微微颔首，看着已经死去了的、残躯正在被烈火吞噬的古树。
明亮的火焰将夜幕映得通红，浓郁的黑烟自完全燃烧的古树上缓缓飘起，在空中扭曲成型，那形状就仿佛一只正在对着魔法师张牙舞爪的恶鬼一般。
“你太过松懈了，身为天地间特殊的一员，你本应该有着更为警惕的思维……或许，是这躲躲藏藏的生活将你的意志磨得粉碎了。”
手上拿着一根估摸为2.3米长的树枝，隐约可见的浅绿色光芒附着在其上，温和的触感令白格默默认同。
这就是他的收获之一，而在击杀了这棵古树之后，他还在它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从它身上摘下来许多叶子，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入药的魔法材料。
而为什么要去讨伐这棵古树？
归根到底，都是“利益”二字。
古树的身上有他想要的事物，而在经过了询问之后，古树也坚决不配合他的做法……虽然他的要求确实过分。毕竟，这又不是他在付出什么，真正付出代价的只是古树，那他趁此机会提出高要求也没什么不对。
而且，就算没有向古树拿取一些物体的纠纷，他照样也会在这一个时间段里杀死古树，原因十分简单——它可能会暴露白格的行踪。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至今，整个世界上见过白格的人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灰姑娘，一个是古树。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尽量抹消掉，绝对不留给任何人了解自己行踪的机会——像是这样的事情，他在魔界已经干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办起事来自然是无比熟练。
“魔法师之间的友谊，可以说是比一张写着契约二字的废纸还不如。”
可不是吗？和一群整日沉浸在“真理”的世界里，几乎不近人情的“疯子”们谈友谊，那可能是脑子被什么东西给撞了。
手中握着那根质地上好，魔力传导性也同样优良的巨大树枝，白格转身，迈开脚步，漠视着身后的火势不断扩大。
草地被点燃，花草们在这种扭曲的高温中变得枯黄，但还未来得及死去，熊熊烈火便一拥而上，将这些花草当做了孵生产自己同类的温床。
——墓碑被吞噬。
——周围的树也遭受了牵连。
——围墙被熏得发黄发黑。
房间内的人开始留意到外面的声响，父亲与后妈站出来以后纷纷惊叫出声——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他们的屋顶，他们的木梁已经开始燃了起来！
“快来人呐！救火！救火！”
“失火了，快来人啊！”
“等等，亲爱的，快先把我们的孩子带出来啊！”
两名失明大少女在房间跌跌撞撞地行走着，她们也感受到了刺鼻的焦味，周围温度的升高以及父亲母亲的呼喊也让她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救命，救命，救救——”
伴随着一阵东方吹过，火势骤然暴涨，就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伸长了爪子，将两个无辜的灵魂纳入了手中。
——她们已经无法再次开口了。
这场火灾造成的损失注定将是严重的，因为今晚是一个特殊的时间——国王举办宴会的时间，大部分的年轻人都跑去的了宴会上混吃混喝，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人手留守在家中特地等待火灾救火呢？
白格微微抬头，注视着远方的奢华堕落之地，那是在城市的中央，所有人都在今夜醉生梦死，尽情享受着他们人生未曾有过的体验。
而在平民街，一场大火则是洗刷了所有的罪恶，将历史深深地掩埋。
＊
“被……烧了？”
头顶的水晶吊灯折射着从窗外进入的阳光，身上已然换成了洁白的长裙，头上也是戴着了桂冠的灰姑娘呆呆地开口道。
“是的，在昨晚，你原先居住的地方已经被烧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今天你就能听见王都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个消息……坐在王宫里也一样。”
白格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灰姑娘，微微皱眉。他可不希望这颗培养了三天的棋子出什么毛病。
“怎么？你是有什么不舍吗？”
闻言，少女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向着白格晃了晃手，那模样像是在抛弃一些令人倍感不适的事物一样。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她面露笑容。
“我怎么会去怀念那些事情呢？你看，我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可是好了许多……”
自信，满足的笑容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事物，而白格只是看了她一眼，在确定了她依旧能够完成她的“使命”之后，白格便起身。
“等等，格格巫先生……”
“还有什么事情？”
他默默地转过身，殷红的双目直视着突然喊住他的灰姑娘，语气平淡，也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
“嗯，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有关我和国王的一些事情。”
“和国王……你们的婚礼就在明天，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他流露出些许疑惑:
“如果是你们之间的情感不合，那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不，国王陛下很爱我……”
——最为原始的，令她倍感厌恶的“爱”。
“但是——”
“我不想把我的纯洁交到一个浑身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恶臭’，满眼欲望的老头子身上……”
——就像她不久前也是一人在独舞一般，那个年老的老国王根本不可能和她一起起舞。
她语气平缓，就这样说出了令白格眉头一挑，感到了诧异的话语。
“你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吗？我想给他服用。”
她露出了十分“纯真”的笑容:
“最好……你还能给我一些控制住他的药，想必你要我做的事情也需要权力吧，只要我能够控制住他一段时间，我就有信心把权力争取到自己手上，到时候，就算是将国王陛下杀死也未尝不可。”

第013章 魔法师与爱情魔药
就结果而言，白格的计划是没有出错的。
翻阅着古老的“资料”，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从魔界的书上记录下来的信息，经过了这本书籍的“分类”过后，白格想要查找它们也十分容易。
——多余的想法。
他注视着眼前的水晶瓶，在这临时搭建起来的“实验室”内，他必须进行他曾经做过数次的事情——配制一种药剂。
时间期限为今晚六点之前，总计还有八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虽然他之前也曾经做过这种药剂，但这终究是在另一个世界，在各个方面上，都有许多不兼容的问题。
比如——材料。
手上拿着的粉红色花便是他跟随灰姑娘前往药房时筛选出来的，用来替代一种魔界特有植物的药材。但说实话，哪怕这朵小红花在书显示的信息中，拥有与那种材料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的相似度，但白格依旧是有些担心。
“这也是‘贪婪’的一种？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却还想着什么都不付出，真是……”
——令人不由得感慨她的“贪婪”。
但她提出的要求实际上不过分，对于白格来讲，还是有一定的可尝试性的——他和灰姑娘之间的交易便是建立在满足双方的要求下，他的付出也能收获更多的回报。
“如她的意……”
手上的书在瞬间翻过了数页。
＊
——有人欢喜有人愁。
“你们是说我即将多出一个与我同年龄的平民后妈？”
坐在高高的席位上，身着一身雪白长裙的少女皱起了眉头，言语中充斥着一种完全无法接受的厌恶。
“是的，公主殿下——”
行礼的骑士起身，铮亮的盔甲因为大幅度的震动而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待到公主点头示意以后，这位骑士才缓缓放下了捶在胸口处的拳头。
“你给我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眯起眼，碧蓝色的眼瞳如大海般美丽而又蕴含凶险，诱导着无数的异性前仆后继地向着这一危险的事物靠近。
——对异性拥有着无可抵御的魅力，属于“魅惑”系列的魔眼。
正是因为这双眼睛，白雪公主才会被无数男人追捧，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站在那里用这双眼睛好奇地观望这世界，这双眼睛也会如同捕食的野兽般将所有目视到它的异性吸引，直至勾走他们的心魄。
最完美的女性，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所有的称谓都是由于这双眼睛。
——能够得到“爱”的眼睛。
“如果说是那些名门小姐们嫁给我父王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名毫无来历的平民女子，她凭什么战胜如此多的竞争对手？”
她可不相信“天生丽质”这种东西，就算灰姑娘的面容再精致完美，也不可能抵御得了十几年的平民生活的磨灭——没有好的保养，天天生活在粗劣的生活环境里，再漂亮的优势也会被现实给磨平。
“事情的具体缘故……属下也不清楚，但属下能够确定的就是，当日，那名少女确实是美丽到了耀眼的地步，哪怕是在场的所有女性加在一起也无法压下她的风光……”
略带着些许思索的眼神，但他也察觉到了白雪公主对于他的形容的不悦，便急忙岔开话题。
“其他的事情，属下确实是不太清楚。”
说罢，他便深深地埋下了头，不太敢直视这位公主的眼神——他担忧他看到失望与不满的神色，他难以接受被自己效忠的对象嫌弃的可能。
半晌，他才听见他所爱的人缓缓开口:
“给我去查！”
“我不相信一名平民女孩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拥有华丽的礼服，也更不相信她会能够凭借自己的美貌压下所有的女性，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对于这座都市的情况还算了解，因此——
“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我要你将重心就放在一些美丽的少女身上，尤其留意那天宴会的参与人数，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去参加了那个宴会。”
“属下遵命！”
＊
当时间的脚步前进至下午四时的时间点，面前已经有了七个破碎的水晶瓶，正全心全意注视着加入了花朵，颜色在瞬间被染成粉红色的药水的白格稍稍眯眼。
颜色怪异的药水缓缓升起了气泡，而客串炼金师的魔法师也在刹那间反应过来——魔力凝结为无形的手，迅速将药剂带离桌面。
而后，水晶塞合上。
下一步踏出便是另一个房间，属于魔法师通用技能之一的“瞬移”可是每一名魔法师的必备技能——只有它能在魔法师们被一些近战职业近身时拯救那易逝的生命。
“唔……格格巫，你弄好了呀……”
头轻轻枕在软椅上，棕色的短发丝不经意间遮住眼睛的少女缓缓醒了过来……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睡得深，毕竟，这里可还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因此，她只是听见了白格双脚着地发出的声响，便在刹那间醒了过来。
“呀，对不住，让你看到了我这不争气的模样……”
“无碍，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情。”
毫无波动的赤红色眼瞳扫过周遭的环境，在确认他离开之后没有不识相的人过来窥视，这才将目光聚焦在了慌乱整理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襟的少女身上。
——毫无冷静可言，她的表现比起白格初次见着她的时候差太多了……
不自禁皱起眉头，但白格也未曾多说什么，他摇晃了几下手中的水晶瓶，里面的粉红色液体也随之摇曳而起，犹如盛开中的美丽花朵一般。
“这是……”
“你需要的药。”
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面上，瞧着灰姑娘迅速将它拿起，握在手心中仔细端详着。
“真是漂亮的颜色……如果你不说的话，可能没人会把它当成能够控制人心的恶毒的魔药吧？”
语气稍微停顿，而后少女再次开口。她看着白格，眼睛眨了眨，碧蓝色的眼瞳如同海蓝色的水晶般纯净。
“你可以叫它……”
在少女的注视中，魔法师缓缓开口。
“爱情魔药。”

第014章 魔法师与爱情魔药
“爱情魔药吗？”
少女拿着这如梦似幻的魔药，双眼有些迷离失去焦距，她喃喃着，也不晓得透过这不会有泡沫产生的魔药看见了什么。
“格格巫先生，只要使用这瓶药……就能得到爱情吗？”
“并不是——”
毫无自觉地击碎了少女心中的幻想，白格将“爱情”这一美好词藻下，被隐藏起来的阴影撕扯着暴露于阳光之下。
“从本质上而言，它是由致幻的植物制成的魔药，也就是说，它的效果只是用来压制被下药者的理性，欺骗他的神经让他产生一种‘为爱至死不渝’的心态。”
说到这，白格的语气顿了顿。
“顺道一提，由于这是魔药而非魔法，所以……这个‘爱’的范围不是只针对于一个人，也就是说，他不会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魔药可不会让被下药者爱上一名指定的人，也就是说，如果国王被下药的话，那他会“爱”上所有他看见的人，会为了所有他看见的人的意愿而付出一切……说简单点，就是他会“心甘情愿”地为任何人做出任何事情。
看着灰姑娘的脸色顿时僵硬，显然，这位少女是将魔药当成万能药了，但却不料是这种结局。
不过，对白格来说，这样的药确实有用——它能帮助灰姑娘更快地掌握住这个国家的一切，然后他也可以让灰姑娘付出她应该付出的。
如果少女反悔了，不打算帮助他了？
那他自然有应对的方法……
“所以，我推荐你在使用完魔药之后，下令让国王不再接见任何人，同时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无人可接触到的地方……”
“……嗯。”
沉默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魔药，灰姑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那……药效的持续时间呢？”
“标准的三十个自然日。”
“副作用呢？”
略微疑惑地看了一眼抬起头的少女，白格倒是有些好奇，既然她已经决定将国王当做傀儡，那她又为何会询问这种药的副作用？
——又是可笑的良心？
背对着少女走开，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内还有一些残存的材料，他也可以拿着它们将日后需要的分量一并制作出来。
随后，不快不慢的声音也缓缓传入灰姑娘的耳中。
“无论使用的剂量是多少，只要一使用过这种药，那被下药者的大脑就会不间断地遭受摧残，一旦停药，那就会在三天内彻底被摧毁思维。”
“那……如果不停药呢？”
她眨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白格。
“大脑被摧残到极限，在一年之内绝对会变成痴傻。”
＊
近日，发生了一件令全国上下都倍感不解的事情，这件事情让他们不太愿意相信，将头皮给抓破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是——国王与王后的“婚礼”。
他们说是举办了婚礼，但全国人民都没人敢肯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干过这件事，因为他们没有在大众的视线下举办一场奢华的婚礼，他们没有邀请上层的贵族以及主教们为他们献上祝福……一切夫妻该做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做，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后却上位了。
说实话，白雪王后的上位令人感到些许措手不及，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这位没有经历过任何婚礼的少女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未曾见她和国王有多亲热过。
说起国王，自从那天之后，这个国家的国王就一直未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过，因此，这个国家的权力也逐渐被王后所掌管……对于这位公然与诸多贵族抢夺权力的少女，人们也不是没有意见。
但是，每当有人去质疑王后，并按照他们自己的要求去面见国王之后，所有反对王后的人都会在不同程度上表现出对白雪王后的拥护，久而久之，这个国家的人民也就承认白雪王后的存在，并且，也不会再随意地质疑她的决定。
因为，她带给这个国家的好处可是货真价实的——不同于以前那个只会打仗，在国家治理方面堪称昏庸无能的国王，这位有远见卓识的王后总是能很好地把握住人民想要什么，并且及时地给予他们一些事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傻子才会去怀念过往的生活。
当然，“傻子”也是有的，他们大多数都是被白雪王后排挤下来的政客，在政治上无法击败白雪王后的他们便选择了造势，试图用舆论来击溃这位原先是下等人的王后，也是因此，白雪王后是一名邪恶的女巫，嫁给国王只是为了控制住这个国家的流言蜚语就开始扩散开来，虽然……这个故事在本土王都并不太受欢迎。
“你们瞧，我们的王后又发布一些奇怪的悬赏了。”
伴随着告示栏上被贴上了一张浅黄色的告示，所有游手好闲的居民们就都聚集了过来，他们围绕着这张告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嗯，我看看……收集所有与巫师的魔法相关的书籍，上缴给王宫可向有关部门领取重赏……”
“哎，王后要和邪恶的魔法相关的东西干什么？莫非……”
“哎呀，你就别犯傻了，自己看清楚些！”
“收集起来的书籍将于七日之后，集中到街道广场上烧毁。”
“看来，王后是被那些谣言给恶心到不耐烦了，打算一鼓作气证明自己呀。”
“就是，那些人也忒坏了，王后怎么可能与邪恶的女巫有什么关系呢？”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群众们文化素养普遍低下，他们懂得的道理自然也不会很深刻，因此，想要控制住他们的言论还是有可行性的——只要抓住那几个没事吃饱了撑着的“聪明人”即可。
“赶紧的，去各自家里，地里找找有没有这种东西，告示上可说了，拿去上缴给王宫能换重赏呢！”
“你说的对，这也多亏了那些无聊的造势的人，这不，他们之间的争斗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们吗？”
说着，人群便一哄而散。

第015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这个世界很诡异。
“魔力浓度虽然比魔界低上许多，但普通人未免也太多了，就算没有达到魔界遍地职业家的现状……但人数也不应该这么少。”
皱着眉头，留意着这个国家内存在“特殊”的个体，白格将手头上的书缓缓展开。
——这颗行星存在各种幻想种，而人类社会中的超凡者则是统称为“巫师”。
“是不存在身体强化者还是身体强化者太过稀少？就客观角度而言，我不信任这样一个世界不存在身体方面的强化者。”
书籍上的文字伴随着白格的自言自语逐渐消散，它很直观地告诉了白格一个事实——它只是负责记录与显示信息，对于白格的问题，如果它记录的信息里没有对应的答案的话，那它也无法回答白格问题。
但是，光是它本身自带的一些“知识”，就已经足够白格应付绝大多数的情况了……虽然，因为白格本人的实力缘故，那些“知识”他大部分用不上，只能将这本书作为“鉴定术”来查看一些物质的“信息”。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人类社会的正常知识与魔法知识都是被垄断的，部分平民家中哪怕存在着几本因为奇遇而得到的魔法书，他们也因为不识字而无法解读。”
“久而久之，这个世界的魔法也就成为了极少部分人的特权……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与特权么？”
不会有人回答他，一切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找寻答案。
沉默里半晌，而后魔法师迈开步伐——将平民们上缴的魔法书看了个大概，筛选出其中的真货与假货以后，得到了部分宝贵知识的他继续做一些事情……比如，学几个魔法，做几个实验。
只有真正被自己掌握的力量才能算是力量，如果他不去将这些书里的知识“吃”下来的话，那他要这些废纸有何作用？
而这时，掌握力量的人只是极少数的优点便显现了出来——在这个王国内不存在可以威胁到他的人物，因此，他的动作就可以更大一些了。
但是，刚刚踏出门，白格却被一个壮硕的男人给拦了下来。
——那是一名骑士。
诧异的目光投射到那身铮亮的盔甲上，敢在王宫里拦下拥有白雪王后赋予的特权的他……这可真是“胆大包天”。
“格格巫大人，白雪公主有请。”
复杂的目光投射到魔法师身上，这令白格稍微感到疑惑。
在白格逐渐明悟的神情中，这名男子伸出手，以着不卑不亢的姿态如此说道。
＊
“王后大人——”
从国王的寝宫内走出来一位衣着奢华的少女，长长的洁白裙摆有几个专门的侍女抬起，手上拿着黄金铸造的权杖，头上也戴着一顶水晶桂冠——这已经不是王后该有的打扮了。
“有什么事？”
神情异常不耐烦，眉宇间透露出些许厌恶的少女冷冷的看着跪在她身前的侍卫，语气不善。
这也不怪她，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来做她的事情都会是这样——每过几天就得去面对一名言语逐渐变得“疯疯癫癫”的糟老头，而且由于没人去服侍他的缘故，他也显得狼狈不堪，状若一名乞丐。
“禀告王后，您让属下严加看管的公主殿下有了异动。”
眼帘微微抬起，碧蓝色的眼瞳中流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冷漠与恶意，她将手中的权杖轻轻地杵在地面的瓷砖上。
“她干了什么？”
等了那么久，她总算是可以找一个理由来把这个和她作对的同龄少女给赶下台了，只希望……白雪公主这次的动作能够大一些。
而后，侍卫的话语令她的脸色一僵。
“禀告王后，白雪公主派人将格格巫大人接到了寝宫里。”
不经意间抬起头，侍卫看到的是阴沉到仿佛能够滴出水的脸庞。
＊
“公主殿下——”
直视着那双犹如大海般湛蓝的双眸，白格微微眯了眯眼，他也未曾对这名少女行过任何礼数，因为他有着白雪王后赋予的“特权”。
虽然……这个特权对他而言意义不大。
“不知你呼唤在下前来面见……是有何要事？”
朱红色的色泽鲜艳得犹如黄昏时刻都残阳，都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但看着这位戴着宽大的巫师帽的男人，白雪公主却看不出他拥有丝毫的“异常”。
——怎么回事。
没有异性可以抵抗拥有魔眼的她的魅力，只要满足对方是异性生物，以及注视到了她的眼睛这两个条件，那无论任何对象都会在瞬间拜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雪公主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格感到了些许怪异的扭曲，这令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没心情和这位公主在这里玩什么过家家的小游戏。
“回答我，巫师格格巫，你与白雪王后之间的关系。”
当然，就算没有办法将这位巫师“拉拢”到自己这边，少女也不可能会轻易放弃任何针对白雪王后的机会。她的神情也变得不善，而站在她身边的骑士也是紧紧地盯着白格。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就像殿下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王后通过给我我想要的事物，而我则是为王后服务。”
全然无视了这位不知死活的公主殿下，说白了，这位少女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一帆风顺”，几乎未曾遭受过任何挫折，自然也就养成了她一种微妙的心态——因为，所有人都是“爱”她的。
这种高傲，估计是一定要在这里被人给挫上一顿了。
“不知道，这样的答复能否让你满意？”
“你应该知道恶毒的王后拘禁了我的父王，你若是还继续帮助她，那你将会是助纣为虐！”
看来，这位公主殿下查到的东西还只是存在于大家默认的“真相”的层次——如果她真的了解事情的内幕的话，那她就绝对不会有想和面对面和白格沟通的想法。
“帮助我，你同样能得到你想要的事物，那个王后能给你的东西，我照样能给你，甚至像是爵位、领地……她不想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你！”
——她不可能看着祖辈辛苦经营的国家落入别人的手中。
“……你很天真。”
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令少女一阵气结的话，那双绯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那不以为意的目光令少女的自尊受到极大的挑衅。
“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

第016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握着试剂的手不由得一抖，而后便是一阵强烈到刺目的光芒自那团糟糕的“失败物”中涌出，狂乱的元素咆哮着挥舞起爪牙，而后骤然紧缩，然后——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由于还未加入一些提供能量的物质，元素们那狰狞的嘶吼也只能止步于白格身前，在魔法师那平静的目光中，它们又慢慢消退了下去。
冷静地将手头上搞砸了的事物修复好，而后瞥了一眼关在笼子里的小蓝人，对方那熟睡的模样似乎是还不晓得自己即将成为法师手中的“材料”。
微微颔首，望了一眼飞速流逝的时间，白格沉吟道。
“进来。”
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微响声，门外的少女利索地钻了进来，眨着漂亮的碧蓝色眼眸，笑容灿烂的少女第一时间望了一眼房间内。
在看到白格身后缓缓自试剂口溢出来的碧蓝色液体之后，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尴尬地捂着自己的嘴。
并未穿着正式的服饰，而是一身简便的白裙子，这也算是最接近过去的少女的形象了——没有了那象征着权力的权杖，就只是一名商人家的小姑娘。
“——格格巫，我不知道你在……”
“没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我能成功那在你来之前我就该成功了，如果失败了，也只是说明我的经验还不够。”
语气平缓而又冷静，但不同于以往。
对白格的状况稍作留意，而后白雪王后手上拿着一叠资料，笑吟吟地走到了白格平日里一直使用的桌子前——那上面还放着一些凌乱的东西。
“这个是经由整理过后的消息，你想要找的蓝精灵就生活在王都不远处，我已经派人过去围剿那里了——”
指尖在资料中划过，背对着白格的少女在看到她想要看到却又害怕看到的事物以后呼吸一滞，脸色也变得阴沉。
但在转身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给压了下来。
“格格巫，我想将白雪公主逼出王宫，然后在宫外让她彻底消失——”
＊
待到少女走后，白格又走到了少女待过的地方，运用一些微不足道的魔法伎俩，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少女指尖停留过的地方。
将那张详细记录了白雪公主各项资料，甚至连喜好与厌恶的事物都没放过的纸张拿起，从刚才开始就留意到白雪王后情绪波动过大的白格皱起了眉头。
——显然，她是担心白格会“背叛”她。
“合作已经开始出现裂纹了……那个天真的小姑娘虽然没干出什么大事，但却在无意之中做成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他感到了不悦，但很快就发觉“情绪”已经干扰到了自己思维的白格脸色一沉，在他面前，一本书由虚幻向真实塑造，而后书页无风自动，掀到了第二页。
等级:21
职业:元素爆破师
状态:“情绪放大”
“这个状态还没消失吗……”
紧皱着眉头的他看着手中的纸张，注重点则是少女那鲜为人知的“魔眼”，已经确认了对方拥有干涉精神层面的能力，白格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他与白雪公主见过一面后，显示他综合状态的“状态栏”上就一直多出了这样一个状态，在经由多方确认后，他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问题出在了白雪公主身上。
——情绪放大:来自异性特殊个体的影响，因施加者与被施加者精神与意志差距而被弱化了效力的负面状态。
一遍又一遍地扫过经由书整理出来的信息，这本书本身储备着堪称海量的知识，但这些知识大多都与“魔法”一途无关——除了许多显然属于“禁忌”的魔法有记录以外，它的作用就相当于一本百科全书。
——还是各个世界通用的。
“细微的情绪经过放大以后就会对我的行动模式产生影响——焦虑会影响我的研究，怜悯会影响我的判断，犹豫会令我变得优柔寡断……”
他一面反思着自己从白雪公主那里离开后所做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他今天研究得到的成果比昨天还要糟糕，昨天的他已经快要摸到成功的门槛了，但现在的情况令他的情绪容易“波动”，精神也就难以集中。
“解决的方法呢？”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字体不间断地浮现在书页表面，而后又有四张书页被立起，它们相交形成固定的角度，彰显着它们就是白格想要的答案。
对于这本书的思维逻辑能力……白格的眼角抖了抖。
“最可行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却仿佛想起了什么，而后将临时开始思考到的问题给抛了出去——魔界很少出现这种针对精神层面的影响，那里的魔法师们大多数都是挥舞起元素塑型然后直接爆破，但现在身处这方世界，第一次遭遇到这种“针对”的白格也就警惕了起来。
这次他还有希望解决，但下一次呢？
他有必要针对这一方面做出预防，而且最好还是……
“——最好能够一劳永逸。”
——让自身失去“感性”思维方式。
陷入了沉默。
＊
少女拿起自己身前的水晶瓶，里面的魔药还剩余三分之一。
目光逐渐放空，魔法师那平静的话语依旧在耳畔回响。
“这就是你想要的魔药，能够帮你在悄然无声中让那些人在病痛中死去——”
魔法师将腰间的魔药抽出，清澈的朱红色液体随着震荡溅起一朵朵水花——它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毒药？”
“并不是……”
手中的魔药交递到白雪王后的手上，而后缓缓开口道:
“这瓶魔药的作用只是会让人更加容易生病罢了。”
“更容易生病是指……”
“构成它的元素会生成一种病毒，病毒将会大量破坏人体内的CD4T淋巴细胞，进而使人体丧失免疫功能。”
“在我印象中，它被称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但由魔药引发的疾病也只是称得上是类似，它的潜伏期大概会比真正的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短上许多，按它的活性来看，顶多一个月就会开始进入发病期。”
“当然，你要是觉得名字太长的话，你也可以叫它——”
来自三个月前的回忆的回响——
“——HIV。”

第017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摸着自己手臂的伤口，少女的呼吸逐渐局促，她恶狠狠地盯着坐在王座上的少女——这个光明正大“篡权”的王后已经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不再如同往常那般遮遮掩掩。
“你这个该死的仆从，居然敢对公主如此不敬！”
酒红色的液体自白皙的手腕上滑落，在王后那不明意味的笑容中，沾染了少女的伤口，而后缓缓滴落在地板上。
满盈了魔药的水晶杯也随之滚落于地面，但在它着地之前就已经破碎，也正是这些碎片划开了白雪公主的手腕，随即洒出的液体才有机会与她的血液进行接触。
“王后饶命，小人，小人不是……”
当然，不会有人让他把话说完整，只见一直待在他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在重击了她的脖颈后也不管其死活，径直将其拖走。
“我的‘女儿’，你看这些下人有多不懂事，他们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扫了别人的兴致……嗯，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拍了拍手掌，顿时有人搬来一张座椅。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我们就坐着谈一谈吧——”
她笑了笑。
“可别太任性了，孩子。”
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女，却以母女相称。
＊
“所谓的被‘爱’，说白了就是通过放大对方内心的情绪，令对方做出错误的判断么？”
揉着眉心，白格看着自己面前的书，稀疏几行的文字很容易一眼望到头。
“但为什么，她的能力表层表现会是让异性‘爱’上她？唯独只放大了一种情绪，从而使人产生‘爱情’这一错觉？”
——认知错误，魔眼效果受宿主本身意愿以及综合因素影响。
“也就是说，她的魔眼没能表现出真正的力量，反而会变成让异性‘爱’上自己的眼睛，原因就是她渴望被异性拥戴？”
不禁皱眉，但如果仔细叩问自己现在的内心的话，白格确实能发现——他对于杀死白雪公主这一件事情感到了“不忍”。
“——方便而又难以应付的能力。”
如果白雪公主不会受到自己主观意志的影响的话，她的魔眼甚至可能发展出超乎想象的忽悠能力，但这双眼睛却偏偏放到了这样一个“自爱”的少女身上……
“杀死她能够解决问题么？”
——杀死施加者，影响自然而然就会解除。
——带到数日过后，魔眼力量消散，也能解除魔眼的影响。
——拉大被施加者魔力与施加者魔力差距。
……
白格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了决定。
他不可能接受接受自己身上一直挂着这样一个负面状态——他还在做许多事情，包括蓝精灵的精华提纯，也包括这本书提供给他的那个魔法……
将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整理整齐，而后将关着小蓝人的笼子用一张黑布蒙好，随手布下几个触发式的巫术——这些土生土长的“精灵”们体内拥有大量的精华，提纯出来的话，足够帮助现在的他扩展身体的输出上限了。
＊
将时间倒退至半小时之前——
“公主殿下，请您逃离出这个王宫！”
单膝下跪的骑士敲击自己的银甲，为了“爱情”而耗费所有的他甘愿为了心中所爱的那个人牺牲，自然也甘愿为了她而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
少女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放缓。
“王宫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毫不客气地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是要我狼狈地从自己家里逃出去吗？就因为一个心肠歹毒的外人！”
“今时不同往日，请公主以大局为重。”
“您也看到了那个恶后今天的作为——”
“我当然知道，这种挑衅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起今天在“聚会”上发生的事情，少女便是一阵咬牙切齿，她当真是恨不得把白雪王后给千刀万剐，用来发泄她今日所受的那些屈辱。
——那道伤口甚至才刚刚愈合！
“这已经不是挑衅的范围了，您看，今天她就敢让那些下贱的仆人划伤您的身体，那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就敢派出其他人来恶意伤害您……”
骑士抬头，棕色的眼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忠诚……以及隐藏得不是很好的爱慕。
“您继续待在王宫里的话，已经不是您是否能够忍受的问题了，而是您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威胁。”
他斟酌着措辞，只是希望白雪公主能够以自身的生命安全为重，绝对不能让那个恶毒的王后将这个美丽的少女给加害。
“并且，属下已经将宫外的事宜打点好……”
＊
“你是说……”
看着宫里宫外都被动员起来的人手，白格的语气带着些许迟疑，似是在整理情绪。
“白雪公主和一名大逆不道的骑士私奔了？”
手中的木制魔杖缓缓着地，周身环绕着元素的魔法师顿时哑然，他望着成群结队的侍卫外出，也看着街道上的行人们逐渐大乱。
“已经出逃多久了？”
“估摸着是有半个小时了……属下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为了自己的前途与身家性命着想，这位斥候很聪明的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向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示弱……但很可惜，他找错人了。
“如何处置你……这件事情并不归我管，我会来到这里也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瞥了一眼满脸惊恐的斥候，白格的身影顿时扭曲，而后淡淡挥了挥手，兀自向前步行。
“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调动所有的力量去把出逃的公主给找回来……相信我，这将会比任何人的说情都更加有用。”
冷淡的嗓音从身前从来，但再次抬起头时已然找不到任何人影，这位斥候的额头流淌下数滴汗水，而后才骤然起身。
而在他一百二十三米开外，站在哨塔塔顶的魔法师俯视着这个王都，元素的低语不断在他耳畔回响，但从这杂乱无章的低语中，白格也听不出什么。
毕竟，这些元素只有极其微弱的本能，就算它们见着白雪公主从它们身前跑过，它们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反应。
或许……他真的该养一只元素生命了。
这样想着，但现状依旧是他难以发觉白雪公主的踪迹。
——麻烦。

第018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公主殿下，请往这边……”
骑士扶着公主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从这片荆棘中越过——前方便是一个条不算宽阔的溪水，周遭围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
“这里是哪里？”
狐疑地看了一眼骑士，虽然她相信这位骑士不会害自己，但对于陌生的环境，人总是会抱有强度十分高的警惕的。
“这里是王都东面的地方，离王都不会太近，而且——”
“而且，这里还有我们。”
一道尖细的嗓音代替了骑士的话语，骑士却不显得太过紧张，只见他微微一笑，而后向着那些奇怪的植物招了招手。
“什么人！”
“公主殿下不用害怕……这些都是属下的朋友。”
他有些后知后觉般向着少女介绍，同时
“出来吧，我的朋友们，这里没有要追捕你们的敌人，只有我以及我效忠的公主殿下，我们都是你们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我们的朋友，查理。”
一个“小家伙”植物后面走了出来，但看他那花白的胡子与显得有些浑浊的双眼，却能证明他是比查理德还有年长数十岁的老者。
“但是，王都的人都在疯狂追捕我们这些……蓝精灵，如果我们不保持一些警惕的话，我很担心孩子们会被那个邪恶的王后的手下给抓走……”
说着，他的目光暗淡了些许:
“你要知道，我们有一名同胞就是落在了王后手上，至今还未能查找出他的下落，连他是生是死都不能得知，更别提该去哪里救他脱离苦海了。”
“对于这件事情……我也深感遗憾。”
查理苦笑着说道，他也没办法去管王后所做的决定，因此，他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是那么简单……不，要是被王后知道了他所做的这些“简单”的事情的话，他可能在第二天就得被架上绞刑台。
“不，你与这件事情没有责任，孩子……令人心寒的是你的同胞，我们无法想象他们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分开我们与我们的亲人……总之，你已经帮助我们够多的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透露着坚定。
“所以，这次该到我们帮助你们了，朋友有难，真诚友好的蓝精灵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感谢你们的帮助，愿主保佑你们的同伴。”
数只蓝精灵跑了出来，他们围着查理德转了转，而有只比较活泼点的还跑到了白雪公主面前，跟这位美丽的少女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嗨，美丽的公主殿下，我是蓝精灵里最……诶诶诶！”
“够了健健，你这个粗鲁且没有礼仪的家伙，可别吓着公主殿下。”
相较于其他小家伙更为强壮的健健被一位显然为女性的蓝精灵给拉走，而后在被训斥的过程中，露出了一脸的晦气。
“总之，要听蓝爸爸的话！”
至此，公主殿下不由得心生疑惑，她将目光看向了自己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骑士，她的意图很明显，她需要一个解释。
“查理德，他们是……”
“噢——公主殿下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正与蓝爸爸做一些交谈的骑士顿时反应过来，他急忙回过身，对着面露疑惑的少女解释了起来。
“不是，他们就是蓝精灵？”
公主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刚刚留意到她的眼睛都几名男性蓝精灵则是露出了痴迷的面容，但很显然……体型上的差距已经能让他们断绝一切念想了。
“那些被王后悬赏捉拿的蓝精灵？”
“嗯，就是他们。”
数十只蓝精灵都在现场，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让公主不禁蹙眉，她继续看着查理:
“你为什么会和蓝精灵们扯上关系？”
“说起来惭愧……公主殿下，属下自年幼的时候就一直与这些朋友们一同耍闹，也算是对蓝精灵这一种族知根知底，我相信每一位蓝精灵都有着一颗真诚友好的心……”
他说了许多话，但主要内容就是概括他与这些小家伙们的关系。
“所以，王后派人捉拿蓝精灵屡次失败也是……”
“是的，是属下……提前将侍卫们行动的消息告诉蓝爸爸，让他带着蓝精灵们一起去避难。”
面露难色，但这名某种意义上算是“背叛”的骑士还是向着白雪公主低头——他做出这些事情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他的效忠对象是白雪公主，如果是白雪公主想要缉拿蓝精灵的话……他就不会做出这种帮助了，因为光是骑士精神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
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骑士，白雪公主只是怪里怪气地说了这样一句话，面容复杂却没说出更过分的话。
“属下知罪，请公主殿下责罚——”
“你真的想要我责罚你吗？”
她可以确定这个骑士不是什么令人厌烦的抖M，要不然也不会被她留在自己身边。
“既然你破坏的是那个恶毒的妖女的计划，那你这么做都无所谓，我只需要你对王室正统的血统保有绝对的忠诚，懂了吗？”
王室正统，指的可不就是她？
“——属下明白。”
他抬起头，面色严肃。
“但公主殿下，现在的局势危险，还请先跟我过来，我们已经找好了避难的地方，而财物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存放在蓝精灵村落里。”
将事情准备完善的骑士如此开口。
“那里面存放了不少金币，这笔钱足够我们平平安安抵达我们家族所拥有的领地了，在那个地方，王后就无法得知具体的消息，我们也可以在那个地方积蓄实力，等待将王宫里的一切夺回。”
骑士神色真挚，作为爵位下一任继承者的他拥有支持白雪公主的资格，此刻的他也是拼上了一切打算保护白雪公主的周全。
“既然你那么说，那……”
故事就像童话里说的那样发展，公主拥有一名喜爱她并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的骑士，这美好的一切甚至让人升起了一种他们会拥有美好结局的……幻觉。
——夜莺站在枝头，歪着脑袋看着众人。

第019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这位先生，你是经常来这的商人吗？”
与魔法师“同行”的是一名勉强算是“热情”的青年，他好奇地打量着魔法师头上顶着的兜帽，那细长的耳朵被遮掩以至于他无法发现。
“——并不是。”
自僻静的小巷走出来，却迎面撞上了这样一个“自来熟”的年轻人——他在不久前见到过这位年轻人，他当时是在卖一头奶牛。
“真巧，虽然我并不是居住在王都里的，但是我对这里也算是熟悉……”
白格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而青年也似乎怕被误会，只见他尴尬地笑了笑，摆手道:
“我没有跟踪你，只是看着你站在那里很久了，以为你是外来人，需要一些帮助……”
心肠善良的杰克并不愿意自己被他人误会，他向后退了几步，显示自己的清白。
“我并不需要。”
像是最高明的话题终结者，白格冷淡的态度让热心肠的小伙子神情一僵，而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格已经是手持着比他的人还要高的法杖走远。
“真是个怪人……”
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人，杰克小小地说了一声，而后捂着自己的腰包，确保里面的一些东西没落下以后便迈开了脚步。
——向着白格即将前往的方向。
＊
“一直抓不到蓝精灵们就是因为一直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吗？”
夜莺的感官透过魔力传导了回来，白格“听”着他们那满是庆幸与赞美幸运意味的对话，他自动过滤掉了一些水货，留下了一条简洁明了的线索。
“难怪出动那么多的兵力还屡次失败，搞得我还以为是蓝精灵的种族内也有施法者的存在……”
一直格外小心自身安危的魔法师极少会去做一些没把握的事情……事实上，自从数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克制住了自己的心灵——在这数年来，他唯一做过的“冒险”的决定估计就是移植黑暗之眼了。
但是，他必须移植。
没有黑暗之眼提供的突破规格的魔力，他根本不可能驱动得了书上的“穿越”魔法，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去移植黑暗之眼的话，那他的一生估计就是继续当一名无能的窝囊废了。
因此，这也算是“必然”——以他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已经十分明显了。
走在碎石小道上并不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但所幸魔界生产的长靴质量极好，也不会让他走起来感到不舒服。
“他们是要回去蓝精灵的村落？”
扩散而出的魔力相继“捕捉”到几只鸟类，而后赤红的颜色开始自精神层面侵染它们的灵魂。
“那就赶在他们之前，前往蓝精灵的村落吧……”
脑海中构思出一条路线图，结合自己对于地形的了解，再加上有几只鸟类一直跟在目标身边，他想要推算他们的前进路线也不难，只是偶尔需要纠正一下方向罢了。
“——正好，一网打尽。”
＊
魔法师的行动并未被多少人察觉，只有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依旧紧绷着脸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只有公主很留意他的表情——这位骑士的“直觉”十分敏锐，这个结论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被证实了。
“查理，你在担心什么？”
白雪公主眨了眨眼睛，显然，蓝精灵这些小家伙们十分会逗人开心……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
“这条路线是你制定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你安排好的，事到如今，是还有什么不妥吗？”
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还是说，你还留着一些安排没告诉我？”
“绝对没有，敬爱的公主殿下。”
英俊高大的骑士急忙开口解释，但他眉宇间的忧愁还是没能躲过白雪公主的观察，只见这位聪明的公主停下了脚步，湛蓝色的眼瞳紧盯着查理。
“你真的有什么话没说？”
这令高大的骑士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并不反感白雪公主的“聪明”，但在有些时候，他真的希望白雪公主能够“愚笨”一些……至少，这样他能更加地保护好她。
“查理，你骗不过我的，快说——”
“这个……”
看着少女咄咄逼人的姿态，骑士沉吟了片刻。他也发现了自己等人的步伐已经因为他的不正常而被拖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其实，公主殿下也知道的吧，我的‘预知’能力……”
说出了一个他用过了无数遍的理由，高大的骑士语气严肃，他像是在提防什么一般环视着四周。
实际上，他也明白他的这种提防对于藏身在暗处的魔法师完全不起作用，但人类就是一种这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一定是为了有实际的作用，而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心理安慰。
“自然知道，你的预知一向是很准的，也帮助我度过了许多次困难，然后呢？”
说着，犹如梦中惊醒的白雪公主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她想到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少女的脸色顿时一沉，她也跟着望向了四周，她十分担忧从这些并不能算是茂密的草木后突然冒出一些追兵，将他们的活路给断送。
“是的——”
骑士点了点头。
“虽然说不出理由，但是我却总有这样的预感——我们似乎没能按照计划那样甩开前来追赶的人……”
“那些侍卫？还是闻风而来的令人厌恶的赏金猎人？”
犹豫了片刻，最终，感性战胜理性的骑士还是向他爱的公主道明了一个令数百米外的魔法师感到诧异的真相——
“——是那名巫师。”
“巫师？你是说……王后身边的格格巫？他亲自动手了？”
一边的蓝精灵则是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些蓝精灵们并不知道王后抓捕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一名巫师的需要，天真的他们一直以为是恶毒的王后想要毁灭他们这一种族。
“是的，就是他……”
嗓音有些低沉。
“巫师——格格巫。”

第020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被发现了？”
脸上流露出愕然的神情，白格握着魔杖的手缓缓抬起，但半晌过后又很是无奈地放下。
“是哪里出了差错？”
——魔力？
——元素？
——直觉？
“实力？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使魔的踪影，至于元素和魔力……要是他有那个本领的话，起码得是能轻易碾死我的程度。”
“而且……预知？”
眼睛微微眯起，但留意到前方景色的白格还是回过了神——那是几栋简陋的袖珍木屋，看上去像是一个微缩后的人类村落，而在里面，仍有二十几只蓝精灵。
——这是个不错的发现。
“守株待兔之前……”
魔力沿着意念的轨迹聚拢起天地间的元素，抬起的手上升腾起了火焰的光辉，空气骤然变得焦灼起来。
“不妨先把这些小家伙们抓起来。”
＊
杰克先生觉得他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
“嘿，请相信我，我只是路过！”
一把做工精致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惊得杰克一阵鬼哭狼嚎，他慌乱地摆着手，不知所措的模样令白雪公主等人皱了皱眉头。
“说，你是谁！”
“我叫杰克！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骑士大人就放过我吧！”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只是沿着回家的路走出王都，却不料一个转角就撞见了这些从密林里走出来的家伙……他就只是按照往常来往于王都与自家的路径走啊！怎么就这么倒霉？
“对了，我家就在前面……”
“前面？你在骗我！”
前面哪里有什么人类居住的痕迹，有的只有蓝精灵的村落。骑士冷冷地哼一声，虽然他相信杰克，但杰克的这段话实在是让人觉得他的嫌疑重大。
“前面……2公里路左右……”
他低声嘀咕着，随即又看向了骑士。
“我们那里是一个小村，就六户人家，我都能说出他们的名字的，不信你听……”
“打住！没有人会有心思听你的胡言乱语。”
骑士回头望了一眼公主，却见这位公主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手中的利刃。
“——好运的小子。”
“我这分明是厄——”
低声嘀咕着的杰克感到了一道闪电般刺人的目光，他抬头，在第一时间就对上了骑士那不善的眼神。
“好运！我真是好运！”
强硬地改过了口，脸上还露出了陪笑的表情，一直来往于自家与王都之间，可以算得上是半名商人的杰克可是很懂得审视局势的。
“今天肯定是我这辈子撞上的最幸运的日子了，居然有幸见到一名高贵的骑士以及一名……美丽动人的贵族小姐？”
并不确定白雪公主的身份，但少女身上这种高人一等的气质可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能有具备的，杰克稍微琢磨了一下措辞，才缓缓开口。
“对吧？我说的没错？”
在骑士逐渐沉下的脸色中，杰克对上了白雪公主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要迷走了他的魂似的，令他再也难以自拔。
——这真是一双有魔力的眼睛。
如此感慨着，杰克的双颊顿时红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他对于少女的爱慕之心洋溢出来之前——
“小子，把你的眼睛放干净些。”
骑士的警告声如雷贯耳，他重重地拍了拍杰克的肩膀，坚硬的手甲压皱了单薄的布衣，而后微微捏起的举动更是令杰克不禁呲牙。
“疼疼……我知道了！我会管好自己的眼睛的，骑士大人！”
“哼。”
轻轻地哼了一声，但他总算是放开了杰克的肩膀。他也知道白雪公主身上有着一双迷惑人心的魔眼……他甚至比公主本人还要了解那双眼睛。
“殿下——”
骑士那一脸的不爽在转过身面对公主时也已经变成了真挚的神情。
“您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平民？”
做出决定的人不应该是他这名骑士，而应该是这位美丽的公主，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应该是站在公主身前为她披荆斩棘的背负一切的骑士，如果干涉他效忠的主公的决策的话……除非是必要或者是紧急情况，不然他不会多嘴。
“查理，你觉得呢？”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公主殿下又将问题给踢了回来，并且还用极其认真的神情注视着他。
她并不是很担心杰克有什么问题，因为白雪王后不会傻到用一个男人来追杀她……虽然光靠“爱”她的这份心思很难让那些侍卫们反水，但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也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毕竟，“爱情”不是万能的，她的魔眼还做不到像“爱情魔药”那种夸张的地步。
“你的直觉很准，这种时候也不是该由我这个没有才能的人来决定事情的时候，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遵命——”
心底早已敲定了这位身上带着豌豆的青年没有嫌疑，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属下认为，他的嫌疑不大。”
“他的身上没有刀剑毒药，也没有藏着任何可以致人死伤的武器，您看，他唯一的腰包里也就是……”
他在青年的惊呼声中一把夺过了青年腰间的腰包，而后将其拿给了白雪公主，他对于公主的态度谨慎，但对于作为受害者的杰克却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失礼了。”
“里面没什么的，就只是我卖了一头奶牛的钱以及几颗豌豆，请各位高抬贵手吧。”
苦着脸的杰克还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现实有时候可比爱情强而有力的多，都快没钱了还谈什么爱情？
“并且，虽然他不认识属下，但属下却认识他，和他有些渊源。”
“他不可能是王后派来的人。”
“喂，你认识我还这样怀疑我？”
“住嘴。”
“你认识他？”
白雪公主微微蹙眉。
“是的，通过一名老妇人认识了他。”
“那你觉得可以信任就可以信任吧，但现在他还不能走，必须跟着我们逃离出这里才能回去，懂吗？”
“明白，属下自然不会让他成为我们计划的疏漏。”
“你们在说什么？”
杰克懵懵地晃了晃脑袋，显然，“逃离”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的词汇。
“我还得回家呢！”
“等过几天后，我亲自送你回家。”
骑士伸出手，像是拎小鸡一般把他给拎了起来。
“但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第021章 魔法师与白雪公主
“真是些有趣的小东西……”
手上悬浮着一只陷入“昏睡”状态的蓝精灵，白格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火焰于此处肆虐，时不时会有几名不顾生死的蓝精灵冲出来，用手上那淬了毒的长矛来攻击这名手上冒火的魔法师——当然，那些长矛也就是淬了一些具有麻痹效果的微量毒素，真让他们做出杀人这种事情……还是想想能不能把他们洗脑吧。
“三十一，三十二……”
倒下的蓝精灵被堆成一座小坡，而后白格又卷起水泡，柔和的水流将并不能算是多大的火势给熄灭，露出了满地的焦土。
从其中，他又找出了十三只蓝精灵。
“这种情况，也能用大丰收来形容了……”
嘴角微微上扬，他实验室里的样品就是因为其唯一性才会被他慎重对待，而现在有了数量如此庞大的蓝精灵……他可以用来实践许多实验了。
“不过，重头戏还在后头。”
顷刻间，蓝精灵们所居住的木屋被骤然卷起的旋风摧毁，木屑与黑烟加速带上了天空，形成了一个惹眼的标志。
“蓝精灵可是不会放着自己的同胞被外人抓走的……”
木屋下的财物露出了冰山一角，白格手中的魔杖重重地杵在地上，狂乱的元素便在瞬间缠绕上去。
——准备得还挺充足。
将财物通通扔进临近村落的湖泊，不得不说，蓝精灵的村落选址还是挺讲究的，依山靠水，想要躲避或者是隐藏都十分方便。
接下来——
储存财物的麻布袋被他废物利用，在魔力的操纵下，麻布袋的开口大开，蓝精灵们也一只接着一只地“飞”进麻布袋里。
最后，绳子系上。
“帮我带回去。”
数只鸟类顿时飞了过来，它们费尽全力地拉着这个颇有些分量的麻布袋，但成效不大，最后还是需要一只自高空俯冲而下的苍鹰的帮助才能成事。
于是，一只苍鹰抓着一个麻布袋飞起，而数只弱小无助的鸟类则是化为了无理性的野兽四散而开，此处终于是恢复了宁静。
——除了烧焦的大地、被摧毁的村落，以及站在湖边的魔法师。
“——等着。”
＊
“骑士先生，我觉得您真的不用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啊……”
苦着一张脸的杰克先生被某个高尚的骑士拽着，硬生生从回家的方向被拉扯着走向了蓝精灵村落的聚集地。
“你这种话我已经听到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时代终究不是法治的文明时代，贵族在这个黑暗的年代可是有着绝对的支配权的……虽然，因为激起了民愤而被拉到大街上打死的贵族与主教也不在少数。
但就总体的局势而言，杰克是无法反抗骑士与贵族小姐的，他只能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哭丧着脸低着头，无法得知自己将来的命运。
“但最起码，你也该告诉我前方的命运是何物啊。”
“再和你说一遍，你的一切解释都将无效，在这里可不会有人去理会你的想法，如果你还想保着自己的小命的话，那就乖乖低着头跟上，也别多说什么。”
骑士逐渐对杰克的抱怨有些不满了，说实在的，他至今还会留着杰克的原因就是他的特殊性让他有些举棋不定，但如果真的把他给杀掉的话……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义务需要保护这个小子。
而善于察言观色的杰克也是一下子噎住了，他看着骑士异常不满的眼神，也知道自己是惹他不悦了——直至这一刻，他才想起自己与他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一个是骑士，一个是平民，就算骑士杀了平民，只要不是涉及什么大事件，那骑士想要全身而退实在是太简单了。
“啊……嗯……”
他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能说出些什么，但他不说也好，因为此刻正有人想要发言:
“查理，看前面！”
健健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集中了精神，只见这位蓝精灵力士指着前方，高空中升腾扭曲着的黑烟。
“那是蓝精灵村落的地方！噢不！”
他大声呼喊，而众多蓝精灵也是随之起哄，只见他们纷纷望着那形如恶鬼的黑烟，都跟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毫无秩序地喊了起来，而一些胆小的家伙甚至捂住了眼睛。
“冷静，各位！”
蓝爸爸急忙出声制止，而查理也出声附和蓝爸爸，但他的额头止不住地流淌下冷汗，神色凝重且充满了担忧。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立即转向走人。
“各位听着，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
蓝精灵中最有权威的还是蓝爸爸，他的一声大喝就能让这些小家伙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静下来，而急忙揪住杰克防止他逃跑的骑士则是喊了一声“不准跑！”。
而后，他将脸凑了上去。
“骑士大人，您还想干什么！？我，我……我对男人没兴趣啊！”
“住嘴，谁对你这个小子感兴趣了！”
只见他回头望了一眼众人，在发现秩序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以后，他松了一口气，但神色又立即变得严肃。
利索地将宽大的手掌摸向了杰克的裤腰带，这个举动吓得可怜杰克先生双脚一阵发软，而后在他那惊恐的眼神中，骑士取下了……他的腰包？
“小子，我和你买一些东西！”
在杰克面前，骑士将腰包摊开，而杰克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但抬头看着骑士从腰包内捡出两颗豌豆，他却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别用这傻样瞅我，我告诉你，我要和你买这两颗豌豆。”
里面放着数十枚铜币与三颗豌豆，被骑士捡出两颗以后还剩一颗，就这样，这个腰包又一次被甩回了杰克身上。
“听着，我不喜欢直接抢别人东西，所以，我会付出四枚金币来买你的两颗豌豆，至于为什么，你最好别问！”
“这对你来说是一笔巨款了，只要我们能够顺顺利利地回去，你接下来几年里都能活得很滋润了。”
看着一脸懵逼的杰克，查理不禁捂住额头。
他必须给自己拿一些东西当做后手……但他也不至于把杰克的豌豆全给拿了。
“没直接抢走你的东西，你就偷着乐吧！”

第022章 魔法师与骑士
整顿蓝精灵的秩序实际上很简单，但是，想要让众人下定决心就有些麻烦了。
“公主殿下，您的意思呢？”
恭敬地向着白雪公主行礼，虽然心里早有定数，但总该和白雪公主说的事情还是必须提前说好，不然，容易出大乱子。
“你觉得呢？”
少女反问道。
“我们还逃得了吗？”
她往回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又将视线放在了骑士身上。
“——恐怕不行。”
骑士苦笑着，他整了整腰间的银白长剑，同时将视线投放到了白雪公主的眼睛上，那双迷离的魔眼让人心中顿生勇气。
但很可惜，他完全能够阻挡这双魔眼带来的负面影响……虽然这并非靠他自己的实力。
抵御这种被归类为“心灵”方面的能力，主要靠的就是自己的精神力……当然，精神力即为魔力，各个世界对于“能量”都有不同的称呼，这些细微的差距并不影响结果。
概括即为——当一个人的魔力足够强大时，这种能力对于心灵的影响自然会被无限减弱乃至被免疫。
就像是白格，同样是被“魅惑”，但他却未完全中招，白雪公主能力对他的影响也十分微小，对比起那些“爱”上白雪公主的男性，他可以说是十分强大的一类人了。
毕竟，白雪公主的魔力已经很高了，如果按照魔界魔法师的判断标准来看的话，她大概也有15级左右的魔力……虽然她完全不会使用，就连一个可关闭的魔眼都被她给玩成了一个不可关闭的被动技能。
——但不可否认，这是魔眼带给她的“特殊”。
当然，也不能否认“意志”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对于心灵能力的影响，因为有不少事例也表明了意志足够坚强的人能够抵消一部分魔力带来的差距。
但意志终究不是战胜心灵能力的根本，假设有人用“汪洋大海”一般的魔力直接碾压只能算是“湖泊”的魔力，那结局自然是什么都不用说。
而令人诧异的便是，因为黑暗之眼的存在，魔力犹如“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的白格居然会被一条级数为15左右的“河流”给影响。若是将其归功于白雪公主的“意志”，那是不可能有人愿意相信的。
言归正传——
以上的诸多事情与现在的查理都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不存在海量的魔力，也没有足以违背常理的意志。
因此，他用来抵抗魔眼的方式便是第三种——装备。
“负极斗篷”，一件不属于本土世界的装备，这件稀有且“强度适中”的装备给他带来了一定的抗魔能力……这也仅限于应对一些中低级的魔法，如果遇上真正强大的魔法的话，这点抗魔能力就等同于零。
“您要知道，那名邪恶的巫师既然能预测我们的行踪，并且先我们一步前往了蓝精灵的村落，那就代表着他一定有能力跟踪我们，我们就算躲得了一次，也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他坚定的目光告诉公主，他十分确认那名邪恶的巫师一直跟着他们，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误的。
“说不定，他可能只是前往蓝精灵的村落，并不一定发现了你们。”
蓝爸爸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善良与担忧。
“尊敬的长者，你不用如此推脱，我们都清楚此次的事件是如何……如果蓝精灵的村落遭受袭击的话，那必然与我们脱不了干系。”
理清了骑士话中的意思，公主便毫不犹豫地向着长者表示敬意，这种时候，能多拉拢一个人都是好的。
因为，骑士的话已经将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想活着，那就将巫师这一道坎给跨过去。
“不，这也说不准这只是蓝精灵村落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把火给点着了，你们……”
“我能肯定的是，那名巫师就在那里，还是因我们而来的……”
骑士心中压抑着无法告知他人的秘密，他将手重重地捶在自己胸口。
也得是他靠着“预知”救过公主数十次，不然公主还不一定愿意相信他。
“而且，我所效忠的殿下也已经发话，请允许我们跟随你一同前往……无论是好还是坏，都还有个照应。”
杰克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很想要大声反驳他们，他们完全没有询问他这个可怜人的意见，但在思考了骑士对于自己的态度过后，杰克很明智地选择了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骑士，殿下，蓝精灵，巫师……”
他躲在一旁，嘴里小声嘀咕着。
“这些都是什么烂组合啊？一看就像是被卷进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大事情里面……”
同时，他摸着自己的腰包，里面除了数十枚铜币以外，还剩下一颗豌豆。
——豌豆啊豌豆，难道你是金子做的吗？不……就算是金子做的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啊。
关于骑士跟他说的四枚金币他可一直没忘，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更乐意于将身上的豌豆也卖给骑士，但似乎是出于什么打算，这位骑士并没有接受他的意见。
他只是告诉杰克，如果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把这颗豌豆扔地上，然后竭尽所能为其浇上水。
——莫名其妙的发言，难不成给这颗豌豆浇水以后还能得到一颗长到天上去的藤蔓吗？
心中无力吐槽，因此，他选择了乖乖站好。
上天保佑，他现在想拿到那四枚金币！
＊
掌心上的元素开始纷飞，白格将笼罩在诸多使魔身上的魔力收回——同时控制过多的使魔容易使人分心，连带着会打乱魔法师们精力的集中。
除非，当你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的程度。
“——豆子？”
苍鹰跨越了不算太过遥远的距离抵达了王都，如果不是白雪公主等人弯弯绕绕最后又回到了蓝精灵村落的方向的话，那他们估计能跑得更远。
然后，因为没有财物而去客串一次江洋大盗。
手中的魔杖挥舞，带起猎猎风声，犹如一名棍法精湛的武僧。
作为一名魔法师，他的战斗方式十分简单。
于七分钟二十六秒后——
骤然间，一道粗大无比的火柱自魔杖顶端迸发，同时又有六个旋火盾依据不同的方向将身影锁死。
而后，又有筹备了近七分钟的魔法相继爆发。
“有勇气是一件好事，但闯入一名魔法师滞留的地方……你们真的很蠢。”

第023章 魔法师与骑士
——远古记忆
——不屈意志
——属性变换·火
——属性保护
——幽冥火
——跃翔
……
浑身上下都加持了各种类型的魔法，包括短暂增强自己魔法的威力，也包括里三层外三层的魔法防御。
——这就是魔法师的战斗。
“勇气可嘉，但智商却明显欠费。”
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骑士那猛然突进的身影，那把利刃足以劈开火焰，斩断钢铁，但就是无法触及这位早有布局的魔法师。
再次抬起手，早已准备好的魔力搅动元素，透过0.2秒的吟唱将其凝聚为实质，而后六十六枚火球便在同一时间向着四周暴射而出。
“但人呢？为何只有你一个？”
目光偏转，却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白格不由得皱眉，同时将环绕于周身衣的魔力猛然扩张。
骤然间——
“你这个邪恶的巫师！快说！你将我们的同胞都捉哪去了！？”
袖珍的箭矢撞击在三团幽冥火上，旋转骤然加速的火焰将一切暗器拦截，更有数根箭矢被搅乱了轨迹相互碰撞。
“——原来在这。”
殷红如血的瞳孔骤然锁定那几道袖珍的身影，那奇异的肤色与模样完全暴露了他们的种族——蓝精灵。
“就知道你们不会抛弃‘同伴’。”
瞥了一眼骑士，而后在对方骤然暴起的姿态中，白格花费了0.7秒吟唱一个法术。
——冰晶坠。
不是针对这位以魔界等级机制判定可达20级的骑士，而是针对那一些无知却又强出头的愚笨精灵们……
在霎时间，数十只精灵被那精准魔力控制下的元素所冰封，而骑士才刚刚赶到魔法师面前。
“给我停下！”
身形骤然加速，但魔法师的瞬移令这位骑士的攻击在下一刻落空——与真正的法师战斗是一件十分令人憋屈的事情，尤其是你根本无法攻击到……
“——？”
0.5秒过后，身影出现20米外的魔法师错愕地望着那向着自己飞来的一团火焰，火焰上附加着的魔力算不得太过强大，但问题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这团诡异的火焰死死地缠上了他。
眉头一皱，身上的三团幽冥火脱离——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许多人期待的目光中响起，而魔法师的身体亦是在瞬间被炸飞，冒着些许黑烟砸落在地面上。
“干得漂亮！”
蓝精灵们高呼了起来，而白雪公主与杰克也是面露喜色，那名骑士也是将紧皱着的眉头放下——但不同于那些认为这么轻易就能将魔法师杀死的无知者，他是在庆幸另一件事情。
——在他的视野中，那名魔法师的头上，骤然浮现出一行血槽。
“只要你有血槽……”
“目光”望向了技能栏，认真看着还捏在手心中的数个技能，骑士松了一口气。
“那一切就都好说。”
＊
——见鬼。
那点攻击自然不可能对白格造成多大的伤害……事实上，那团火焰唯一的作用就是打碎了他布下的魔法防御，白格付出了微弱的“伤势”以后，就利用魔法碰撞爆发产生的余波远离了骑士。
但是……
“你是魔法师？”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魔法师拍了拍袍子，而后站起身来。
语气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疑惑，他望着发射出这样一团火焰的骑士，目光幽幽令人难以窥探其内心。
“我？”
陷入冷却的技能无法立刻使用，只有那么几个指向性技能的骑士掩饰好内心的急迫，面露挑衅的笑容。
“比你好上那么一些，魔武双修。”
“如果你是指以武技辅助魔法或者是魔法辅助武技的话，那我倒是认同，毕竟我就是前者，但如果你是指同时兼修两种到道路的话，只能说是愚蠢的做法。”
白格冷眼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无知者发表着他那令人发笑的言论——只有无知的人才会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蠢到家的话。
他了解“魔法”么？又或者说……他了解“魔力”这一体系背后隐藏着的事物么？
无数有所成就的魔法师倾尽了自己一生的时间都不敢断言自己已经站在了“真理”面前，而有更多的魔法师则是耗尽了所有的一切也只能在“不入流”这一层次徘徊。
至于在修习“魔法”的同时还兼修“武技”……如果真的有哪个学徒敢在那些大魔法师面前说出这句话，那绝对得被魔法师们用数十个图书馆的书籍给淹没，而后被他们冷冷地训斥上一声:“你懂了什么！？”
当然，“本性纯良”的白格还是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只用不学的无可救药的蠢货。
这种人群令大多数魔法师难以接受，他们往往连“魔法”……又或者说是“技能”……总之，他们便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所用能力的原理，却打着这些能力的旗号招摇过市。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却完全不害怕这些奇遇背后隐藏着的深渊……
总之，这一类人在魔法师的群体内是最丢人的，也是最被看不起的——你能试着想象一番，在一群热爱“学习”，追求“真理”的疯子中多出了几个只用不学的“普通人”……不被歧视才是真的有毛病。
言归正传——
“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专精可是容易碰上‘天敌’的。”
“世界上并不存在元素免疫，有的只是利用魔力造成的对元素的抵抗力上升，只要足够强大，那便没有任何的‘天敌’。”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元素免疫，因为一件事物的存在必有其合理性。如果真的存在拥有元素免疫这一天赋的人的话，那理应也会存在物理免疫……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所谓的元素免疫也不过是一种“强大”所制造出来的假象，就和科技的真理不容反驳一般，这也是魔力体系内不容反驳的“真理”。
“和你这样的家伙说不通——”
手中的三个魔法悄然膨胀，早在两人对话开始那刻便在积蓄魔力的白格目光一冷，震荡起空气的魔力被隐藏在另外两个魔法之后。
“虽然很好奇你是如何在无魔力连接的情况下操纵魔法进行追踪，甚至让魔法锁定住使用了瞬移状态下的我，但都无所谓。”
魔力稍微变动，早已将“旋火盾”这一魔法吃透的白格仅仅是做了些小手脚，便让其形态发生了变化。
而在同一时间，数个不同的魔法也是跟了上去。
“如果有疑惑的话，那就将你架在手术台上解剖，直至我的疑惑解除为至。”

第024章 魔法师与老乡
“——！！！”
闪耀着的光芒犹如一层金色的保护膜一般附着在剑刃之上，而后骑士的身影骤然加速，同时又有一圈光芒自他脚下升起。
——致命打击
——勇气
……
——身上的“技能”挺多。
这是白格对于这位骑士唯一的评价，除此之外，这名显然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骑士在他眼中也就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了。
心脏缓缓跳动着，令人想要抓挠心口的刺痛也一直刺激着他的大脑。
——这就是代价。
极速涌动的魔力再次搅动元素，白格目视着那名无知的骑士手持大剑劈斩开火焰，将空气灼烧至扭曲的烈焰在他身上跳跃，但这位骑士却咧嘴露出笑容，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
眼中流露出疑惑，但手中的动作未曾停下——白格在战斗中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不间断地吟唱魔法，直至对方死去。
——元素变换·暗
细碎的漆黑光点汇聚在他身前，摊开手掌，只见手中诞生出一个扭曲的细小空间——暗元素真空。
无数的暗元素仿佛受到召唤一般汹涌而来，在巨大的“挤压”之下，它们迅速转化为实质呈现于世，而约莫1.7秒过后，耗费大量魔力制造出来的暗元素真空失去形体，被无数暗元素填满。
截止至此时，一颗半径约为0.75m的巨大球体出现在白格身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自其上传来。
——元素炮·暗！
“有点常识的话，就别放任魔法师站在边上释放魔法……虽然，你也做不到——”
看着千辛万苦总算是突破了以旋火盾为主的诸多魔法，踩着怪异的步伐向着自己冲刺的骑士，白格抬起手。
湛蓝色的魔法阵瞬间扩张至十米开外，数十枚冰锥自天端如雨点般坠落——
“你的强大体现在‘诡异’上，但就正面战斗能力而言……”
骑士抬手，在白格诧异的目光中，他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而后，他手中的大剑消失，转而切换为了两把斧头。
眼皮一跳，他目视着“骑士”身上燃烧起了虚幻的光芒，全身上下环绕着一股暴虐的气息——这个十足的狂战士骤然加速，冰锥落在他的身上刺入他的肉体却不能让其脚步有一丝一毫的停滞，白格预想中的冰封更是没有出现。
——疯狗。
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这样一个词汇，白格微微眯眼，身形扭曲的瞬间，将手中的元素炮给推了出去。
“治疗术，屏障，幽灵疾步！”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见了来自骑士的“无意义”的低语，至少他完全不明白——这种十分“直白”且毫无关联的词汇组合在一起能成为“咒语”。
直至——
“让你见识见识，魔武双修的好处——”
＊
查理感到了分外的心疼——现在，他剩余的“金币”已经不多了，使用这些未曾“购买”的能力对他而言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挺大的。
——真是麻烦。
但是……
锐利的目光扫过魔法师所在的位置——只要能够击杀这名“老乡”，那得到的“任务奖励”就足够他回本了。
顺道，还能再买上一个英雄的能力。
“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个世界的剧本里哪里会有你这个‘巫师’的角色……”
蓝色的虚幻轨迹梦幻无比，速度得到了提升的骑士一个冲刺，在刹那间便跨越了那二十米的距离，爆炸性的力道敲击在数层屏障之上，幽冥火齐齐燃烧也无法给他带来丝毫的痛楚。
一击，两击……拥有“霸体”状态的骑士完全无所畏惧——他盯着自己的“血条”与魔法师头顶的“血条”，同时还不忘“嗑药”。
双斧高高举起，雷霆亦是在双斧之间汇聚，异世界英雄的力量凭借着骑士这个“媒介”，出现在了这方世界之中。
“嘿，老乡，体验一下霸体狂战士的厉害吧！”
剩余时间——34秒。
“老乡？”
高高跃起的骑士留意到了魔法师微微恼怒的眼神，只见他将手中的魔杖横在身前，而后手臂伸出。
“你似乎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脚步挪动。
在使用完瞬移的五秒钟内，他是无法再次使用瞬移的——这与瞬移本身的原理有关，如果是强大的魔法师的话或许能缩短这一魔法师必备技能的僵直时间，但目前的白格式做不到的。
因此——
魔力涌动到四肢百骸，同为魔法师必备技能的招数是他们这些较为低级的法师在瞬移无法使用，被近身无法脱离的情况下，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战斗”的方式。
并非“魔武双修”，魔法师们仅仅是将其作为保命的手段……若是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将其当做一种只需要了解原理并熟悉的“技能”即可。
并不需要再往后延伸，也不需要他们能够举一反三，只需要清楚原理，懂得使用。
于是，在骑士那骤然睁大的眼瞳的注视下，白格的手掌巧妙地绕过了两把斧头，在错身的那一瞬间将手掌贴在了他的胸前。
——擒拿掌。
——鲁莽打击！
＊
“小伙子，快过来帮帮忙。”
无论战斗发生得有多么激烈，总是有人能够“清闲”片刻的……对比起你死我亡的生死战，杰克与公主的工作确实十分“清闲”。
因为，他们对这场战斗完全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可能被魔法师抓去当人质……为了防止这一点的发生，骑士也是让他们躲得远远的。
但在此刻，他们又不得不靠近这里……因为，数十只蓝精灵正被冰封在附近，他们必须去救。
侥幸逃脱的蓝爸爸挥着手，示意杰克多搬运一些蓝精灵，而公主则是一手一只，看上去轻松得多。
“呼……终于搬完了。”
整个过程约为4分钟，在将所有的蓝精灵都集中到一处地方的杰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望着前方，那里是战斗发生的地方。
“贵族殿下，你觉得哪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
微微眯眼，相隔八十米，以她的视力只能望见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觉得，骑士大人应该是战胜了邪恶的巫师了吧？”
由于地势稍微高上那么一些，他们的视野也就不会被外物遮拦。
“——希望如此。”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持剑的人影屹立在倒地的人影面前。

第025章 魔法师与老乡
嫣红的液体顺着通透的剑刃滑落地面，溅起那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只见魔法师的手自腕部结冰，一把冰刃自手腕延展而出，而魔杖则是悬浮在魔法师的身后。
——冰魄剑
“你这不也是魔武双修吗？”
嘴角溢出鲜血，被锋利的剑刃斩断了关节，而后又被冰锥给钉在地面上的骑士缓缓开口，那嘶哑的声音犹如一台破旧的鼓风机所发出的噪音，难以入耳。
他不是败在魔法上面，而是被魔法师利用擒拿掌贴身，而后被强硬地推向后面，最后还被拔出冰魄剑的魔法师贴着砍。
“你还是不懂我口中的‘武’是什么，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废物。”
面不改色地没入自己肩膀的斧头拔出，由于这位骑士倒下的速度极快，他这把斧头也没能把白格的整个肩膀给卸下来。
魔力封住了伤口。
“如果你把擒拿掌和冰魄剑这种原理为元素的事物当做武技的话，那我也没办法继续和你说些什么了。”
“是你的剑技……这种熟练的剑法可不是一名魔法师该有的力量吧？”
“哦——”
处理好伤口，手中的冰魄剑便被高高举起。
“那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必须学会的杂学罢了。”
——剑落。
＊
“总觉得有些不安……”
杰克先生拿着手中的弩箭，这是骑士在临走前交给他的“武器”……但事实上，这一把武器也只能给他们一些安慰，因为这就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弩，想要用它来杀死魔法师……有些天方夜谭。
“殿下，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呢……您看，现在的处境都这么被动了，能不能告诉我您的身份，满足我的好奇心？”
跟着骑士将公主称呼为“殿下”，但杰克从头到尾都不清楚这位美丽少女的真实身份……咳咳，他就是想弄明白他的“初恋”究竟是什么身份，至于多余的想法……
等他杰克先生有机会成为贵族，或者是那位骑士大人肯同意的时候……再说吧。
“不怎么好。”
默默地将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至1.5米，白雪公主淡然地望着这位不乖乖去泡农家少女，却痴心妄想要攻略贵族公主的愚者，不为所动。
“呃……”
被公主强制性地斩断话题，杰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的手放在鼻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种尴尬局面。
娇生惯养的女神不可能会看上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尤其是在那位穷小子还不存在“颜值”这一事物的情况下。
无奈了，在白雪公主的注视下，杰克先生转过身，远离了那令人感到悲伤的美丽少女，投向了那位宽厚仁慈的蓝精灵长者的怀抱。
“你终于有心思关注一下其他人了，小伙子。”
蓝爸爸望了一眼失意的杰克，心知他的告白不可能成功的长者微微叹了口气，他可看得出来，这位公主虽然高傲，但内心也是有在意的人的——那名骑士。
而同样，那名骑士也专情于公主，这对主仆的关系……虽然看上去有些别扭，但是远比常人看上去的表象要坚固得多。
毕竟，青梅竹马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戴帽子的。
“我这不是来了吗？”
和这只小不点说话就轻松多了……至少，他不会像骑士那样对杰克做出粗暴的事情，也不会像公主那样不将他放在眼里。
——和善的老人家啊。
“唉，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蓝精灵搓着手，笑容过后又是一脸的愁苦。
“可怜的孩子们被邪恶的巫师给冰封在了寒冷的冰块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们，只能这样干等着。”
“……不会吧，您看看，巫师手中的寒冰也在太阳的温度下逐渐融化，我觉得，再等上一段时间，蓝精灵们就都能脱困了。”
细看就能发现，数只摆放在阳光下的蓝精灵身体表面的冰霜已经有了溶解的迹象，点点无色的水滴将草地打湿，也令蓝爸爸眼睛一亮。
他的个子比较矮小，又忙于奔波在各个蓝精灵之间观看情况，一时间居然没能发现这一细节。
“你说的对，小伙子——”
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撑起腰杆，迈开脚步。
“这是一个有效的方法，巫师的寒冰会在阳光下融化，既然如此，那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孩子们运到阳光底下。”
“这个让我来，我能带起的蓝精灵比较多。”
在尊敬长者这一方面，杰克的做法还是十分符合年轻人的正义感的，只见他又一次抱起几只蓝精灵，带着他们远离了阴凉的树底下。
“希望我们的骑士大人能够……啊啊——”
嘴上嘟哝着一些瞎扯皮的话语，杰克在下一刻踢中了一颗小石子，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在走进光明，沐浴阳光之后，他轻轻地将手中的坚硬的蓝精灵放下，而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
“早些凯旋。”
如此说着，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的年轻人露出朝气蓬勃的面容，阳光正好明媚。
而后——凛然的寒风骤然爆发。
“——承你吉言。”
清朗的嗓音不急不缓，头上套着兜帽的身影自不知何时起就出现在了杰克的身后，微微用力，这位阳光向上的年轻人就被巨大的力道推着倒飞了十余米远。
“但不得不说，那位骑士还是辜负你们的信任了。”
伸出手，一把握住那位蓝精灵长者，在对方那焦急的呼喊声中，白格的嘴唇动了动。
——元素转换·冰
攀附而上的魔力被赋予了性质，这种魔力将能更加高效地运转与冰元素相关的魔法公式，这也是元素转换这一技能存在的意义——使用各系魔法不需要让自己的魔力也带上属性，使自己的魔力染上元素的颜色除了让其更适应该系元素以外也别无他用。
咔啦————
伸出的挣扎的手臂骤然停止，蓝精灵长者的面部表情也停滞在了这一刻，细碎的冰霜攀爬上他的躯体，将其定格为一座冰雕。
“被卷入事故的无辜者……”
——魔法冰球
而后，面容微微一怔。
“嘭——————！！！”

第026章 魔法师与老乡
“轰隆————”
大地在震动，无数的裂痕不对称地开裂，细碎的土石在地面上不住地跳跃着，而土黄的沙尘也是自缝隙中抖起抖落。
惊讶的目光望向了自己身前，那一个小型的坑洞便是一切灾难的源泉，白格的眼睛微微眯起，森然的绿意自坑洞向着外界弥漫，不过2秒的空挡，便有一团亮到令人感觉刺目的绿色光芒暴动。
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道“撬”开了大地。
“哇哇哇————！！！”
自地上爬起，捂着剧痛的腹部的杰克慌乱地逃窜，虽然身上是有内伤伤势，但眼前的形势告诉他——如果不快跑的话，那就准备好被这诡异的事物所埋葬。
白雪公主也是慌忙地提起裙摆，但还未等她有任何举动，一道一闪而逝的身影就已经将其拦腰抱起，踩着碎石冲出了破碎的地面。
值得一提的是，拯救那些蓝精灵的，居然还是作为他们的敌人的白格——这位魔法师可不会看着这些实验素材就这样被践踏，只见瞬移在刹那间发动将其送出四十米远，而后一股魔力也凝聚为半虚半实的手臂，随着冰元素的快速集结而诞生出形体，手臂将那些被冻成冰雕的蓝精灵揽起，而后极速后退。
待到站稳了脚跟，魔法师才有机会抬起头，注视着那位浑身血淋淋的骑士:
“你还没死？”
感受到了魔法师的目光，骑士也是抬头，他一边将怀中的公主给放下，一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看来让你失望了，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
隐藏在自信的笑容后面的，是装备栏中一件陷入了七个标准自然日冷却时间的装备，这也是他用来保命的装备。
——守护天使
或许……该庆幸他为人比较稳健，在攒够金币购买装备时，他第一件“大装”便是可以用来复活的守护天使……只是，他在当时确实没想过，这件装备的冷却时间会被削弱成这幅德行。
但是，眼下是不能让敌人看出他的心虚的，要知道，他唯一的机会便是抓准敌人“不确定”的心理并加以利用，如果让敌人知道他此刻状态不全，且无再次复活的机会的话……那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还剩五分之三的血条，真是难办……
但正当他以为魔法师会举棋不定的时候，那位魔法师却用手中的魔法告诉了他答案，也教育了他一个道理——战场之上永远没有停下战斗的理由。
“说大话的功夫还挺强，但据我所知，凡是与‘复活’相关的事情……啧，想必，你付出的代价很大吧？”
“最起码，能够在短时间内复活两次的能力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因此，你还有什么勇气撑着这样一具虚弱的身体站在我面前？”
魔力与元素的组合公式自脑海中不断掠过，数个冰蓝色的魔法阵突破幻想与现实的分界线，突兀地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谁给你的勇气？”
但是，骑士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轰————！！！”
只见在骑士身后，那已经长至九百九十九米，远远望去仿佛直连天地的藤蔓再次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地面亦是开始二次破碎。
——它还要再次“成长”。
白格脸色一沉，因为刚才的地动山摇，他所准备的大部分魔法都偏离了轨迹，直直地撞在了这根藤蔓上面。
“是这颗魔豆。”
火焰无法将其烧毁，冰霜无法损坏其一丝一毫，白格手中的魔法再次闪耀，不过对象却不是那根藤蔓了，而是这名躲避着他攻击的骑士。
呼————
呼————
呼————
凭空爆燃起三颗半径为0.5米的巨大火球，在白格的指挥下，将空气焚烧至扭曲的事物化为流光向外冲出。
电光石火之间，自虚空中拔出一把大剑的骑士将火球尽数用大剑拍炸，而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疯长的藤蔓，转过身将大剑放在肩上。
“老乡，我们已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了，现在这么着急地互相伤害，对你我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潘多拉魔盒？”
早已对骑士口中的“老乡”有所认知的白格缓缓开口，略微眯起的眼睛扫过那巨大的藤蔓，它仍在不断的变粗变长，这是一件令人倍感疑惑的事情。
它需要的能量是从何而来？而它所要抵达的地方又是哪里？
——天上？
“你似乎知道许多很微妙的事情……”
随后，他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这并不能成为平息纷争的原因，如果你想和我平息战火的话，那就把你身边的白雪公主交出来，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有可以缓和的余地。”
回过头，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白雪公主，骑士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可能。”
“——我猜也是如此。”
清朗的嗓音萦绕于耳畔，骑士的瞳孔骤然紧缩，只见他猛地将身体往身旁一撞，手中的大剑亦是在此刻高高举起。
“殿下，请您快走！！！”
锵————
冰蓝色的通透剑刃和大剑交错而过，在短暂的接触时间内，冰蓝剑刃巧妙地刺入了大剑的空档，敲击在骑士的盔甲之上。
“从刚刚交手的时候我就很想说了，你的攻击死板且僵硬，完全不似通过自己学习而后掌握的能力，反而像是将知识强硬地塞入你的大脑，让你的大脑直接记住这些能力。”
“总结的话，只能用死板、不懂变通的蠢材来形容你对于能力的掌握……”
身后亮起了七个中型的魔法阵。
“这个缺点将会成为推你下深渊的一把火——”
白雪公主正满脸惊恐地看着这边的情况，但她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少女，只见她提着裙子向外跑去——那正是杰克所在地的方向。
留在这里只会给查理造成麻烦，那她还不如前往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着一如往常会取得胜利的查理接送她回宫。
“——去死，怎么样？”

第027章 魔法师与老乡
“哪有这样的魔法师，拿着一把剑追着人砍还边说着自己的剑技不入流……”
“那是因为你的剑技比不入流还要更烂。”
无视了突破云层，持续搅动着大气的藤蔓，白格手中持着一把锋利的冰刃，而身后持续闪耀着魔法的光辉，数之不尽的魔力球顺着魔法阵给予的轨道向着骑士突进，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折磨”。
——太烦了！
既要提防着这位突进而上的魔法师，还得提防着这些到处乱窜的冰球……讲真，查理自认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还是有机会的……
盔甲之中隐藏着一颗渺小的豆子，再配合上他最后的那点“金币”……如果时机把握得当的话，也未尝无法杀死这名“老乡”。
再次留意了逃离此处的白雪公主，骑士的心中也有了定数，无论是为了白雪公主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不能在这里被魔法师给击败……看他的表现，他可不像是会因为“老乡”这一身份而有丝毫手软的家伙。
——所以，一击定胜负。
手中的剑刃再次捏紧，本体只“加载”了一名战士的模板的他还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因此，他选择打开了“商城”。
＊
对于所谓的“老乡”，白格压根不带一丝的好感。
目光偏转，却见被他击退的骑士稍微愣神了那么一段时间，这令他稍作留意。毕竟，这位“老乡”身上的变数他也是亲眼所见的——生命力顽强，手段诡异且难以捉摸。
“你比起之前可真是虚弱了不少，比我预计的还要夸张……”
言语有时是最能扰乱他人内心的“武器”，在战斗时，白格并不介意用口头上的打击与压抑去“攻击”敌人，他自信不会为此而露出破绽，但敌人可就不一定了。
锵————！！！
武器碰撞发出巨大的金属交鸣，下一刻，白格的身影出现在了数十米外。手一抬，元素便沿着他为其定好的轨迹迅速汇聚。
嘭——嘭——嘭————
十几分钟前上演的一幕再次降临到了因藤蔓蔓延而不堪重负的大地上，骑士在格挡职中抬起头，却见冷着脸的魔法师身前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半径足有1.75m，且还在不断扩大的巨大火元素球体。
——白格也打算一击将他给砸落在大地上了。
他此刻正站在骑士触碰不到的地方——这是由数十枚火元素魔力球炸出来的地势，从数回合之前就已经为此刻做好铺垫的白格居高临下，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常规的情况下，骑士是没有可能触碰到站在这种地方的魔法师的。
但是——
“机会来了……”
内袖里藏着的豌豆缓缓推出。
而下一刻，一直密切关注着骑士举动的魔法师便是将手中的火球推出——他清楚骑士身上有诸多诡异之处，因此，他才更不能给他机会。
但事与愿违——
“——鬼影重重！”
就犹如天幕被无形的力量给拉下，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化为了昏暗的血红，压抑的光芒笼罩着自身，唯有不到三米左右的空间能够看得清事物。
这是……？
瞳孔骤然紧缩，身体的本能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一个反应，在危险即将到来时，他手上迅速凝结起一把剑刃，还尚在汇聚的剑身便是重重地往身前斩落。
嗡————！！！
身体被巨大的力道推着向后倒飞，但白格径直用魔力在身后化为“推力”将自己的身体给拦下，重重地承受了违抗惯性所带来的伤害。
——这种时候，可不能任由那名骑士将他追击，不然的话……
心脏迅速跳动，无尽的魔力犹如被巨大的力道挤压而出，迅速流过四肢百骸的魔力为白格带来了力量，只见他再次高举起剑刃，还甩着水珠的固液共存态的剑刃重重地敲击在了……
“——你上当了。”
翠绿色的光芒顿时暴涨，触碰到丰富水分的豌豆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而它距离白格的距离不过30厘米，如果它就像刚才的豌豆一般生长的话，白格就必然会被它给“吞噬”。
——糟糕的处境。
骑士是看准了白格的瞬移正处在短暂的“僵直”之中，才会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豌豆送到了他的面前。
手中的魔力迅速膨胀，物质界的混乱也干涉不到元素，因此——魔法还能使用。
在这种生死危机的关头，白格的思维却更加冷静——
——0.1秒，魔力引导着无形的元素构筑成“框架”。
——0.2秒，元素迅速填充入“框架”，经过缜密思考完善的魔方公式引导着元素，诱发进一步的“组合”。
——0.25秒，三团阴森的灰暗火焰展露出形体。
“嘭————！！！”
在他的注视中，那团正在暴涨的光芒顿时变得暗淡无光，跳跃的火苗将一切都焚烧为灰烬。
未成长的豌豆远比那比钢铁还要坚韧的藤蔓弱小得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它正在“开裂”，作为它核心的那一团光芒赤裸裸地暴露在外的缘故。但无论真实情况究竟如何，那都不是白格所能考察的事物。
“——干得漂亮。”
但连喘息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一道沉稳的嗓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
瞳孔骤然紧缩，心中默默吟唱着的魔法还未发动，眼前的剑光就已然乍现。
“但是，可别太小看别人把家底都掏光了的绝杀。”
金黄色的光点伴随着骤然出现在他身前的骑士的身影向着四周飞散，但这些组成物质不明的粒子还未令人细细捕捉，便已经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究竟是因为这些光点骑士才能瞬间出现，还是因为骑士的瞬间出现引发了这些光点？
来不及思考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仿佛成为了施法机器的白格望着眼前的剑光，折射着光芒的剑刃令他流露出了最真实的错愕，但却没能让他停下早已成为本能的“吟唱”。
“——去死吧。”

第028章 魔法师与老乡
嫣红的液体自眼角缓缓淌下，左眼无时无刻都在宣示着存在感的痛苦直钻心灵，但相较于心脏由于超负荷传导魔力而传来的刺痛，这股痛苦还远远不及。
“哈……哈……咳咳，咳……”
一道剑痕将他的左眼斩废，但他完全不顾及左眼那破碎的眼球组织，只是弯下腰，单手捂着心脏，面容鲜少地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拄着魔杖，将魔杖狠狠地扎进泥土，白格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了腰间，从那腰带上拿出了一瓶鲜红色的魔药，他拧开木塞，一饮而尽。
在魔药的作用下，白格的伤势正在逐渐好转，但心脏处的痛苦却仿佛与身体完全脱节，当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那颗“外来”的心脏却彰显着它强大的存在感。
“这就是……代价？”
无视了自己身体所能承载的极限，在刹那间强行从黑暗之眼里提取出魔力并加以运用，身体在瞬间变得昏沉，意志也干涩难耐，魔力仿佛化为洪流在体内暴动。
“真是有够……夸张的。”
各类能量的涌入让这具身体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初步的战斗力，白格捂着心脏，经历了前数十秒的刺痛，他也算是稍微“适应”了这种痛苦——这也有这种痛苦也开始缓缓消退的缘故。
地面上残留着一只手臂，属于骑士的血液拉开了一道不明显的血痕，面容惨白的白格远眺着那湖泊中心，却见那一位断臂的骑士已经逃窜到了公主面前，且用仅剩的那只手捏住了杰克的肩膀。
“就这样让他们跑了……”
他仔细对比了双方目前的战力，主要的重心则是放在感悟自己此刻的心脏对于自己的影响上面。
“——这可不行。”
与付出的代价无关，他也不可能为了“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绝对要将目标给完成”这种非理性 欲望极重的想法去赌……他如今会做出这种判断，只是基于他对双方处境的判断。
骑士的恢复速度暂且不明，但从他选择落荒而逃，而非趁着白格虚弱时将其击杀就可以看出他的状况不容乐观，甚至于比起白格还要更加凄惨。
并且，拥有两只手臂时的骑士尚且无法在与白格的战斗中取胜，更何况他现在还失去了一只手臂。光是这一点存在，就足够白格做出决定了。
抬头望着那停下脚步的身影，白格的念头微微一动，心脏在刹那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这似乎便是白格在超负荷使用魔力过后还要摧残身体的“惩罚”。
但是，这已经不是阻止白格的理由了……早在他看透了魔界的“秩序”，向着地狱迈出脚步开始便已是如此。
——瞬移。
＊
“噢！我的天——”
肩部传来了粘稠温热的触感，杰克惊得大叫出声。闪躲的目光不敢直视着断臂的骑士，身体颤抖着不敢去扶住他。
“骑士大人，您这是……怎么伤成这副模样的……”
他的目光看向了白雪公主。果不其然，一路上都十分高冷的少女也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情，只见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看了就为其感到着急。
“别干站着——”
骑士自然也知道公主的担忧，但他还是选择了将视线放在杰克身上，也就是那个腰包。
“没什么时间了，杰克，快把你的豌豆给拿出来。”
任务栏上还在闪烁着流光的“任务”在告诉他，那名魔法师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不止是杀死魔法师的任务还在继续，就连逃离魔法师的任务也在紧急提示着。
——见鬼，都到这种地步了，这个魔法师是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吗？
“快点，我回去会付给你双倍的金币，现在是救命的时间，要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真的该完了。”
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盔甲已然被染成红色，未曾退去的压迫感与杀气弥漫在杰克面前，令他慌乱地掏出来腰包，一个大气也不敢喘。
“呼……还好……”
骑士的鲜血将腰包内的货币给染成昏暗的红色，只见他翻了翻腰包，终于拿出了一颗翠绿色的豆子。
“小子，准备一下吧……”
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那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的气势令人不禁为其感到担忧。
随后，骑士转过身:
“殿下，现在的情况万分紧急，您也看到了，属下已经失败……虽然那名邪恶的巫师也被我伤得不清，但是他依旧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打算——”
“那你打算怎么办？”
“属下打算临时变更我们的逃亡路线。”
“你也说了我们正在被巫师追捕，我们能够去哪？又有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公主面露忧愁之色，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柔软的表情，而起因便是她最信任的骑士的失败。
——没有哪里是安全的，她认识到了。
“——天上。”
看着面容满是疑惑的少女，骑士迅速开口:
“殿下应该听过巨人的传说吧？”
“你是说……那些为祸世界的邪恶的巨人？”
公主张大了嘴，只见她直直地看着骑士，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在天上？”
“是的，巨人是真实存存在的，而且，他们就在我们头顶，那是一片只能通过魔豆前往的亚空间，同理，也只能通过魔豆离开。”
“而我们，就是要利用魔豆上去。”
“等等，查理，你说了天上有巨人，如果我们碰上了的话……”
“放心殿下，您看——”
指着那根以及扎根入亚空间的藤蔓，骑士的语调平稳而又有力。
“那里已经联通了亚空间……相信很快变会有巨人发现这一出口，到时候，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巨人都将从这个出口爬下来……”
他摊开手心，那是一颗豌豆。
“而很走运，我们还有另一颗魔豆，也就是说，我们能够构建第三条道路，并且，我们只需要站在种子上方，它们自己就会把人推上去。”

第029章 魔法师与骑士
“等等，巨人是……”
杰克先生张大了嘴，他错愕地看着骑士手中的魔豆，一时之间说话居然有些结巴。
“就是传说中的那些巨人么？您该不会是说这些豆子就是传说中的魔豆吧？”
才刚刚发现“真相”的杰克几乎要跳起来，他畏惧地看着那颗小小的豆子，就犹如它是某个不可触碰的潘多拉魔盒一般。
“是的，这就是魔豆，幸运而又倒霉的小子。”
“地图”上的红点正停滞在原地，就像是在原地休息一般……事实也确实如此，查理看着远处，他看不见白格的具体模样，却能看见他头顶正在缓缓恢复的“血条”，这个发现让他的心都快凉了半截。
“请相信我，殿下——”
将手中的魔豆拿起，此刻的他们正好位于湖泊旁，只需要将魔豆轻轻一放，他们就能“逃出生天”。
“虽然亚空间内也有被巨人发现的可能，但那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相对较低，因为巨人们会顺着另一条藤蔓冲向大地……说不准，他们已经在开始了。”
他们顺着新的藤蔓上去依旧可能会被巨人发现，但那也比留下来面对魔法师这种十死无生的局面要好的多。
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骑士，白雪公主紧抓着裙摆，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
＊
——来晚了。
相较于另一条藤蔓还算“瘦小”的藤蔓冲破湖面，骑士单手抱起公主，以着无比迅捷的速度一脚踩在藤蔓的最顶端，而杰克则是趴在藤蔓的边缘，他是扑上去的，也幸亏骑士及时将公主放下而后拉住了他。
至于那只蓝精灵——
“你别想从这里过去，邪恶的巫师格格巫！”
——勇气可嘉。
蓝精灵长者站在白格面前，只见他使劲地拿起地面的小石子向着魔法师扔来，但却又被无形的魔力重重地弹到在地上。
“想多了，没有力量的小家伙。”
浓密的冰元素犹如怒放的莲花一般将蓝精灵长者吞没，而后，白格继续将视线望向那根藤蔓。
——4米，7米……
几乎每一秒都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不断抬高的藤蔓就像是一个帮助骑士等人逃出生天的平台，托着他们向“天空”飞去。
——该放弃？
——并不。
冷冽的目光望着那神情松懈下来的骑士，心脏的跳动逐渐加快。当能够得到的“利益”足够多的时候，他并不介意“压榨”自己的身体。
就像一台正在运作中的高效机器，相较于白格的“上限”而言堪称“海量”的魔力不断涌出，刚刚消退下去的剧痛又一次充斥在脑海之中。
——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他并不畏惧疼痛，因为这是他必须承受的事物——黑暗之眼带给他的痛苦会随着他魔力的增强而变无上限地向上攀爬，就连现在的痛苦，也不过是他未来将要面对的一部分罢了。
至于第一次感受时为何会难以忍耐？
因为，一次性强行拔高的痛苦可不是随着魔力的增强而一点一点提升上去的痛苦能够相比的。
嘴唇微微抖动，难以细听的魔咒被魔法师吟唱，大量的魔力沿着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运转——有时候，魔法师就是要善于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这是他成为元素爆破师以后耗时最长的一次吟唱，平日已经将大多数魔法的释法时间压缩在0.75秒内的他却耗费了6秒的时间来释放这个魔法——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
举手，手掌对准前方位于半空32米的众人，他的吟唱已经结束。
大量的光元素电流骤然集结，在一瞬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刺眼光芒，下一刻，一道仿佛要将天地击穿的黄蓝色粗大光束射向天空。
——雷光链。
＊
闪电的速度究竟可以达到多快？
如果深究其原理的话，那闪电就是大气中脉冲式的放电现象，它的速度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极大，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也很难找出标准的速度。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它的速度虽然远不及光速，但是，也是可以达到每秒钟几十至几百公里。
——但是，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对于正在面对闪电的人类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人类可以躲避的速度。
仅能用“一瞬间”来形容此次事件发生的短暂性，一道半径不超过0.1米的耀眼电流突破了大气的阻碍，不应该被生命体所掌握的力量爆发出璀璨如烟火般绚丽的色彩，而后又在魔法师的操纵下横扫眼前的一切事物。
虽然，在经历了数十米的“扩大”后，这条“电流”已经流失掉了大部分的能量，但是……这并无大碍。
“滋滋滋滋——————！！！”
渺小的火花被点起，而后又有巨大的爆炸将藤蔓上的一切都埋葬，巨大的冲击波将三人自32米高空震落，公主尖叫着自高空摔落，而骑士则是伸出手，但在下一刻——
“刺啦————”
这是锋利的刃片划破肉体带起的声音，骑士的胸膛被一片薄薄的冰刃割破，一根细长的冰锥又在下一刻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杰克则是同样尖叫着，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巨大的爆炸声中，精力透支严重的白格抬起眼帘，收回了那对准半空的手掌。
魔力关联元素凝结为手臂，一把揽过正在尖叫的白雪公主，这位公主满脸惊恐地挥舞起手臂，但在下一刻，却有枚大小适中的冰锥钉入她的心脏，将她的所有反抗都化为泡影。
抬头，望着这一片狼藉的大地，白格露出一抹勉强到极点的疲惫笑容。
——是的，到了最后，赢家依旧是他。
又有两只冰元素巨臂骤然生成，一只手臂抓过骑士的尸体，而另一只手臂则是揽起所有的蓝精灵。
抬头望了一眼不明用途的通天藤蔓，白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并不是此刻的他该管的事情。

第030章 魔法师与巨人
“身体内没有魔力……那他是如何使用魔法的？”
头上的兜帽隐藏住细长的耳朵，此刻的白格已经戴上了一个黑色的眼罩，将他已经被“废”的左眼轻轻遮起。
HP药剂能够治愈身上的伤口，却不能做到断肢再生——他那紧闭着的左眼看上去已无大碍，但如果他将其睁开的话，那空无一物的眼眶估计可能能将一些胆小的人给活活吓晕。
将骑士的尸体彻底解剖，但白格却发现这具身体的奇妙之处——身体内没有任何的魔力，就连身体素质，也不过是刚刚达到普通人的水准……
“我就是被这样一具可以说是‘空壳’的躯体给废了一只眼睛？”
突然感到了几分好笑，他再三用手中的器具将这具身体切割得不成原样，但正如他早已得出来的结论一样——这具身体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
“那他的能力来源又是什么……”
无法理解，也无法猜测。白格微微眯眼，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目前的能力范围，即便他思考得再多也不可能得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答案——因为他是实践派，他并不喜欢只是理论的事物。
一把火将尸体焚烧成一地灰烬，白格面无表情地转向了另一个物体——一双漂亮的碧蓝色眼瞳。
在翠绿色的液体中，这双仿佛有着魔力的眼睛静静地的悬浮着，被魔法师以着高超的技艺挖出的它将会一直待在这里面……直至它被毁灭。
“被污染过后，这双眼睛就已经无法使用了吗……”
他有些沉默地看着这双从美丽少女眼眶中取出来的眼睛，因为它的主人感染了一种对于普通人而言为绝症的病毒，所以它也带上了数量极多的病毒。
更重要的是，这种病毒并非自然界的产物，而是魔法师用制造魔药的手段炼制出来的事物……相较于正常的病毒，它存在太多的不可预知性。
“本来还想着能用这只眼睛替代我的左眼，但结果却变成了这样……看来，我将魔药交给王后的选择也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他知道解药该如何炼制，但却不能将其作用在单独器官上……至于先给自己移植然后再使用解药……？
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谁知道胡乱操作会不会弄出什么诡异的事件，要知道……魔药这种东西有时候给人的“惊喜”足以让人绝望。
“这次作战得到的三件战利品已经有两件是废物了，该说是我的运气不佳么？”
摇了摇头，但此刻的他已经是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白雪公主也已经被他给解剖了，当施加者死去，那负面状态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这又不是永久性的诅咒，不过是一名手握着力量却不懂得利用的小女孩的玩闹罢了。
很清楚接下来的自己需要干什么，白格将王后提供的许多材料都取出，而后将一百只蓝精灵都打包带出。
下一刻，湛蓝色的魔法阵亮起，试剂中的魔药也是开始沸腾。
——现在，可没有人会来救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了。
＊
天空被染得通红，守在城门口的扎尔无趣地望着天空，从这异常.1.的天空中，他也看不出什么……但这总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守门工作太过无聊，需要一些新奇的事物来打发打发时间。
“你说，这天是怎么了？”
“不知道。”
但令扎尔感到很无趣的，是他那不懂得变通的呆板同伴，这位新来的小伙子将守卫城门这件事情看得庄重无比……或许他在几个月后就会对这个任务感到厌恶，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这严肃的态度是值得赞扬的。
“现在是工作时间，就该好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啧，你可还真是无趣。”
他撇了撇嘴，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遥远的天际。在这风光正好的黄昏时刻，他能看见远处归巢的飞鸟，也能看见天边不同于以往的，红得有些鲜艳的云层，就连遥远的大气之上，那团流星雨……
等等——
眼睛骤然睁大，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
在那遥远的大气之上，有着数之不尽的“火球”向着大地坠落，正体不明的存在自不存在此世的亚空间中脱离，化为燃烧着不详之火的陨星降临世界。
越……越来越近了！
“快！敲响警铃！”
扎尔立即大喊起来，站在城门上打盹的士兵也是被着巨大的嘶喊声吼醒，只见他有些不耐烦地反骂了一句。而后，迷迷糊糊的视线也随着头的抬起而向上移动。
“——！”
睡意在瞬间被驱散，来自人类内心深处的本能令他对于这种情景感到了无所适从——他们只是普通人，甚至连“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来自异世界的来客开启了也浑然不知。
“——什么东西啊！”
警铃在下一刻被重重地敲响，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响彻了整座王都，王都内的军队也立即做出了回应——素质极高的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集结完毕，而后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前进到了空地上。
而此时此刻，王都内所有待在街上的行人都抬起头来，就连已经进入家门的居民也打开了窗户。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这一幕。
赤红色的天空倒映在或是清澈或是浑浊的眼瞳中，犹如天穹之上的神灵降给了世人的灭世之火，无数的火焰像是雨点一般倾盆而下，点燃了大气，点燃了天空，也点燃了所有人内心迅速膨胀的不安与惊恐。
直至——
“轰——————！！！”
“轰——————！！！”
“轰——————！！！”
……
当第一头足有20米高大的巨人用手掌拍息了自己身上的火焰，用闪着智慧生物特有的灵光的眼瞳扫视过眼前的一切，最后狞笑着从被自己砸毁的城墙碎瓦中站起身来的时候，人们就像是缓过神来了一般，爆发出了刺耳无比的惊恐尖叫。

第031章 魔法师与巨人
“第三十瓶……”
白格举起手中的湛蓝色试管，在试管中，“游动”着纯净无比的湛蓝色光辉，这就是这些蓝精灵们身上的精华……但在此刻，这就是白格的“大补药”。
手中的魔药是第三十瓶，也就是说已经有三十只蓝精灵惨遭毒手，被这位魔法师活活炼制成了魔药，而后——
缓缓张开嘴，将试剂倒进自己的嘴里。
细细品尝了这瓶有股好闻的茉莉花味的魔药，白格面无表情地拿出藏匿在左手手背中的书籍，轻轻翻开，只见上面呈现出这样的内容——
等级:30级
“已经到达这种魔药所能给我的极限了吗……”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白格将手中已经空掉的魔药瓶放下，依靠魔药来完成身体方面的要求，就必须要面临一个问题……倒也不是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指对于这种魔药本身的“极限”。
是的，魔药是拥有极限的。这也是常理，毕竟，魔药也是分出了档次的物品，不可能说一瓶中低档次的魔药就能让一个人无上限地攀升到“满级”。正常的情况便是，服用魔药到了一个特定的“等级”之后，魔药就会对用药者失去作用。
——而白格就是这种情况。
连续服用了三十瓶由蓝精灵为主材料炼制而成的魔药，伴随着猛然增长的痛苦的，还有那逐渐变得缓慢的晋升速度——这些魔药帮助白格极大限度地强化了他的身体，但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而后，正在看着书籍的白格脸色骤然一白，而已经经历过二十九次的经验也告诉了他此刻正确的做法——
捂着心脏忍受着逐渐增强的刺痛感，待到大致能够忍受之后，白格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撑着桌角站了起来。
“虽然从一早就有想过魔药的极限，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魔药能将我的身体承载限度送上35级……”
说着，他整理了桌面上的那些实验仪器，而后，目光扫过那七十只昏迷不醒的蓝精灵:
“结果还剩下那么多的材料，如果不使用掉的话，未免也太过浪费了……”
指尖轻轻抚摸过柔软的眼罩，白格内心确实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用这些精华来制造一只元素生命，能否成功？”
那古老的书页上，浮现出数百种过程不一的方案，它们所需的辅佐材料与制造方法都不太相同，但却都能得到相差无几的结果。
眉头深深皱起，望着书页上清一色的各系元素生命，这些元素生命并非是他设想中的存在——他并不需要这种晋升无比缓慢，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元素生命。
“太过弱小了，先不说它们的成长速度究竟有多不堪入目，就单说它们的成长上限……未免也太低等了。”
“将我目前有能力制作的，符合我标准的元素生命列出来——”
话音刚落，前一秒钟还被写得密密麻麻的书页顿时变得干净整洁，这页纸上写着的，也就只剩下唯一一种方式了。
——智慧型元素生命……
往后便是一段不长不短的介绍，但阅读着这段元素生命的介绍，白格依旧是没能感到满意，哪怕他知道此刻的他能力有限。
“它的上限与强度确实是增强了，但缺点太大了，拥有自我意识的高智慧元素生命……这种自我意志极强的生命完全不符合我的标准，我也无法容忍这样的生命……”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只见他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望着这一页半晌，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我无法容忍……”
他的语气平缓，只见他翻过数页，来到了书籍最前面的那几页之一，注视着其中早已被自己“观摩”过无数次的图案，白格笑了笑。
“之前你不是说过吗？这个魔法可以割裂施法者灵魂上的情感概念对吧？”
部分毫无意义的，诸如“爱情”“友情”“亲情”“暴怒”“懒惰”“怜悯”等等情绪都是无用的……至少，在白格的眼中是如此。而他研究这个魔法许久的原因也就可以得知了——
“如果我将自己的情感加入到未形成自我意识的元素之中，也就是相当于让自己的部分灵魂成为元素生命，那会如何？”
——该信息无记录。
“直接告诉我，以这种方式培育出来的元素生命会不会有诸如‘反叛’之类的情绪即可。”
——不完整的灵魂无法支持起元素生命具备更加完善的思维方式，即是元素生命将不存在自我意志。
——推测，以此种方式培育出来的元素生命将拥有微弱的本能，而在需要时可等同于灵魂主人的“本身”，受灵魂主人支配。
嘴角的弧度稍微扩大。
“那可成长性呢？”
——从客观的角度上看，无论物质生命还是能量生命，生命体的可成长性与灵魂都是息息相关的。
——但融合了残缺灵魂的元素生命，无实际记录，难以做出符合实际的判断。
“——可以一试。”
＊
“轰——————！！！”
事实上，当整个王都的城墙都被不知名的事物炸毁的第一时间，驻扎在城门口的士兵就已经全军覆没，而城内的士兵则是迅速向前挺进，将王都护卫在自己身后。
“那是什么！”
但他们依旧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人……类……？”
沉闷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令人诧异的是这道声音的主人也是在用人类的通用语与他们“交流”，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
“是谁！是什么东西！”
拔出佩剑的骑士挺直起胸膛，皱着眉头的他微微颔首，但在下一刻——
“都去死——！！！”
心中的仇恨无法洗刷，嫌弃爬藤蔓浪费时间甚至从亚空间出口一跃而下的巨人发出咆哮，细碎的沙石由于那巨大的身躯站起而向着四周迸射。
“嘭——”
巨大的手掌猛地拍下，将四名士兵拍成了肉沫。

第032章 魔法师与火灵
将灵魂上的某一概念分割出来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作为一个生命个体最为本质的象征，灵魂上的概念一旦被“分割”，那就相当于生命个体从存在的概念上失去了被“分割”的事物——就比如，如果有人将“愤怒”自灵魂上移除，那他将不会因任何事物而感到愤怒，即便是更换一具身体也无法改变“失去”的既定事实。
“但是，那样做的话势必会造成一部分的缺陷，人的人格本就是由无数的情感与经历组合而成，失去情感就意味着自己的人格发生变化。”
——但这很重要吗？
“挺重要的，但或许也不重要。”
很清楚这一概念，但对现在的白格而言，他还不能舍弃某种情感的“一切”，因为他无法确定这条道路是否是正确——如果正确无误，他将会走到这条道路的尽头。而如果这条道路从根本上有错误，从他的做法来看……他也还有“回头路”。
“并非舍弃某个特定的情感，而是将所有的情感‘剥离’一部分，这样或许会造成我的情感淡泊，但还算是保留着各种情感的基础。”
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他而言，情感变得更加淡泊也与现在没太大的差距。
颜色扭曲，也有可能是无色……总之，那是一个完全混淆了感知的一切，让所有的判断都失去了依据标准的魔法——脚下的魔法阵正在缓缓消散，体内被抽离的大量魔力也随着黑暗之眼的跳动而缓缓补充，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如此数量的魔力，感觉并非十分舒适。
“这就是我的……情感？”
掌心上，漂浮着一团无色，甚至连形体都不存在的事物，这便是他的部分情感——这本该是他无法触及，无法感受到的事物，却在魔法的帮助下具现为真实存在于物质界的事物。
“——不可思议。”
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变化，但白格也明白——变化已经产生了。
——无意义的思考。
作为理性与感性完美交融的智慧生命体，白格总是会去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因此，舍弃掉部分情感或许还是好的——他的劳动效率将会提高许多。
早已准备好的由七十只蓝精灵炼制成的“光”缓缓飞出，七十道光犹如七十颗环绕着特定事物飞行的流星，带着长长的光焰漂浮在魔法师掌心，将魔法师的脸庞映成湛蓝色。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一瓶魔药被魔法师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魔法随着魔力的涌动而构建起框架，伴随着魔力的流畅运转，深红色的魔法阵从魔法师的掌心里飘起。
——这与其中的元素有关。
“元素生命既可以作为战斗力，在元素匮乏的世界中，它们还能成为元素的提供源头……但元素生命的特点也十分明显，它们很‘纯粹’。”
因此，想要制造出一只冰、火、光、暗四元素齐全的元素生命显然不太可能……至少，以他目前的实力与经验是绝对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因此，他只能选择一种元素。
“——火。”
“火的适用性最广，且论起群体与单体的杀伤力，火元素魔法无论前期还是后期都是十分强大的魔法，因此，火元素魔法也可以说是最实用的魔法。”
作为一名四系魔法都精通的元素爆破师，白格对于火元素魔法的感官是比较好的，它在许多方面都十分强大。虽然其他的元素魔法也各有优点，但如果只能选择一种的话，他绝对是会选择火元素魔法的。
仿佛正在逸散的光辉环绕着无形的物质，经过魔法阵的洗礼与重塑，无数的火元素开始疯狂涌向了被包裹起来的物质，其中，深红色的光点开始浮现。
——残缺的“灵魂”成型
放开了手掌，任由魔法阵向上飘浮，无边的火焰化为带状流火围绕着即将诞生的“生命”旋转，而后又被一点一点地压缩、吸纳。
“就是这样……”
白格将早已握在手中的魔药一饮而下，而后猛地拿下眼罩，睁开了那禁闭了许久的左眼。
失去的眼瞳正在迅速再生，翻涌的血肉与组织令其一眼望去有种诡异的扭曲感，而在下一刻，半空中的流火就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
毫无征兆的，深红色的流光在魔法师仅剩的右眼的注视下翻涌压缩，而后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尽数涌入左眼眼眶。
仿佛后知后觉一般，半空旋转着的流火骤然消散。
左眼传来了一股炽热的感受，魔法师的手掌轻轻覆盖在重新闭合的左眼上，半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成了。”
＊
“格格巫！”
着急地敲着巫师实验室禁闭着的木门，四周无人，因此也不会被人任何人能发现王后此刻的慌乱……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因为，这个国家已经名存实亡了。
数十只的巨人在短短一小时内入侵了王都，王都整整有三分之二的土地被巨人侵占、蹂躏，人类智慧的结晶于战火中被践踏焚烧，巨人们最为凶残的复仇在此刻展开。
“开门！我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你商量！”
也顾不得任何的礼仪，少女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就是不见里面的巫师有任何的回应。此刻，她不由得想起了仆人回报给自己的话——半个小时之前，这个房间内传出来让人不适的高温，但在短时间内消散，而后，这个房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并非是真的在担忧巫师的安危，少女是在担忧如果巫师真的死去，那这种场景该由谁来帮助她解决……因此，巫师还不能有事。
“格格巫，我先失礼了——”
咬牙，从自己身上拿出打开这扇门扉的钥匙——她自然会给自己留一把钥匙，毕竟，她也并非全然信任巫师……哪怕他帮助过自己。
推开门，映入少女眼帘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第033章 魔法师与火灵
时间倒退至半小时前——
“初生的元素生命太过弱小，作为战力是不太可能的……”
如鲜血般嫣红的眼瞳骤然被明亮的光芒所遮掩，肉眼可见的，通透的橘红色侵染了整个瞳孔，随即将整个眼球都覆盖——瞳孔已经消失不见，整个眼瞳呈现出一种“纯粹”的色彩，而星星点点的橘红色流光不断自眼底划过……那是火。
而后……一只有气无力的小爪子成型，而后一个袖珍的人形逐渐浮现，它的身体虚幻无比，一眼望去犹如梦幻中的泡影，美丽而又易逝。
“这就是……‘我’？”
——就灵魂的根源而言，确实如此。
白格感觉到了亲近，这让他认识到——这只元素生命确实有着一定的本能。随后他的念头微微一动，便发现眼前的视角被分割为了两半。
“我确实能随时掌握住它……”
但这并不需要，因为自这只元素生命诞生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他是“白格”，它也是“白格”，以魔界人的“白格”的人格为主，作为元素生物的“白格”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他们互补且“相同”。
“是吗，还有这个角度啊……”
他喃喃自语着，述说出人类的意志无法理解的情感。
“自己，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
在这个丑恶与痛苦交织的世界上，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人类会反感过去的自己，人类甚至会怀疑自己也会背叛自己，但只有当真正分割出灵魂时，他才明白，他的担心究竟有多么多余。
确实，他连思维方式都有些算不上“人类”了。
他看着袖珍的人形，元素生命确实不会拥有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形……至少本体是如此。
但这只元素生命的外观……白格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元素生命。
身体包括头部的主色调为深红，犹如一朵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而两只比例较大的眼睛则是通透的碧绿色，头顶的黑色犄角仅有一个分叉，分叉口向下，而黑色犄角分叉的两个角，都是镶嵌着形如宝石的碧绿色不明物质。
而在它的脸上，还有着一个白色的正三角形。至于那袖珍的身体，也隐约可见碧绿色的纹路蔓延在其上。
——怪异的颜色搭配。
“四种颜色，这真的是纯粹的火元素生命？”
白格发问。毕竟，元素生命的本体上可不是颜色越多越好。
出了什么问题？
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白格静下心来看着手中的书籍，随即，他的眉头一挑。
——推测，由于加入了外来灵魂，该元素生物的形态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外来灵魂的影响，即，该元素生命的外形为宿主的选择。
——经检测，该元素生物为纯粹的火元素生命。
明智地将书籍翻页，毕竟，这本书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了——是由于他个人的主观意志导致了这只火元素生命在诞生时会被加入这些莫名其妙的颜色。
“纯粹的火元素生命……”
白格沉吟了片刻，而后给这只元素生命取了一个十分简单直白的代号。
“——火灵。”
肩膀传来一阵悸动，却见这只小家伙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白格稍微沉默了一会，而后提起这只小家伙。
现在的火灵太过弱小了，而元素生命变强的方式也十分简单——吸收火元素和魔力来补充自己。
但是，作为特殊产物的火灵能否保有如他所见都数据中大成长速度，这就需要大量的试验来推测了。
因此——
拿起实验桌上的诸多魔药——实践才能得出真理。
但是——
“轰——————！！！”
巨大的震动声响引得实验室一阵抖动，白格的身形也骤然一顿，他皱起眉头，注视着窗外。
这里深居于王都的最中央地段，就算是城墙被毁也不可能将震动传达到此处，如果连这里也遭受到波及的话——
“有人攻进王都了？”
非常不适时的情况发生，他也就暂且放下了手中的火灵，任由对方散去形体，化为一颗燃烧着的火球跟在自己身后。
——看来，他得去了解一下事情了……毕竟，他还没粗神经到能在战火下继续实验。
——身形在瞬间消散。
＊
“人……类……”
30米高大的巨人高举起手中的棒槌，棒槌上钉着许多铁刺，还沾染着浓郁的异味——像是泥土混着血液，异样到令人难受的味道让白格微微皱眉。
“全都得死！！！”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作为外来者，白格自然不会理解这些长寿的巨人们被关押在亚空间数百年的痛苦，因此，他只是用着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这只巨大的不明生物。
眺望着在王都中肆虐的诸多巨人，白格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他也明白，此刻的王都已经没救了。
“看来，该转移阵地了……”
平静地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白格可不会蠢到和那些巨人们硬拼……他又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当这个国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以后，国家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瞬移已经捏在心中，白格望了一眼王都——知识已经被他记录在了书里，而实验材料也已经消耗一空，他完全可以走得干净利落。
“嗯？”
目光偏转，调动起来的魔力也顿时停滞了下来。
眼帘微微抬起，显得比平时精神了许多。魔法师错愕地看着在他眼前发生的诡异一幕——袖珍的火灵漂浮在半空，一团又一团半透明的青烟状物质缓缓从废墟中飞出，而后渗透入它的身体。
——不运用魔力的话，他甚至感受不到这些“物质”。
而在白格细微到微米级别的观察力中，火灵的体型稍微成长了一些。
“它在成长……它吸收的东西是什么？”
手中的书页无风自动，给出了一个令白格感到不可思议的回答。
——生命个体的灵魂。
“它是用吞噬灵魂的方式来完成自身的成长……”
——不可思议。
火灵的构成核心是附着了情感的灵魂，而正常的灵魂是想要吞噬或者兼并其他的灵魂则不可能那么简单……
“是么？”
“灵魂之火……”

第034章 魔法师与未可知
在这个被巨人蹂躏的扭曲世界中，魔法师不断地出现在痛苦与哀嚎遍地的地方但他也不做什么，静静地看着生命的逝去……好吧，如果被他发现还有什么生命活着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将幸存者变成火灵的养料。
“成长速度越来越慢……”
观察着火灵从50厘米成长至2.9米，袖珍的小家伙已经成长为了比他还要高大的存在……但力量离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柔软的身体覆盖了一层犹如盔甲的防护层，比起之前仅比身体小上一点的圆滑大脑袋，此刻火灵的头部显得更加坚硬且协调，看上去远比之前要好得多。
犄角的主干向着水平方向生长，长度过肩，向下的分叉也得到了成长，且开叉角度更大，已经达到了近乎垂直的角度。
而在这具强健的高瘦身体上，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双放下足以垂落到地面的巨大手臂，而连接着手臂的也并非是人类模样的手掌，而是巨大犹如野兽一般的漆黑利爪。
蔓延全身的碧绿色纹路在燃起的火焰的照耀下犹如一条又一条汇聚起来的神秘河流，而纹路最多的地方，便是火灵的胸膛与手臂。
感受到白格打量的目光，火灵微微歪头。
“普通人的灵魂带给火灵的强化与强壮具备一定意志的骑士的灵魂带给火灵的强化不是同一级别的，这样看来，火灵吸收灵魂得到的强化也与灵魂主人的意志相关……”
拍了拍橘红色的火灵，手掌触碰的地方传来了犹如钢铁一般坚硬的触感，这就是火灵转化为实质时的“盔甲”，而它也能转化为纯粹的元素形态。
——想要饲养起一只靠吸收灵魂来成长的元素生物很难，尤其是在它还需要吸收有价值的灵魂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难道要试着去狩猎这些巨人？”
这些巨人的灵魂肯定比人类要好的多，但望着目标数十米高大的身躯，以及整个王都内数量分布均匀的巨人……白格很明智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他可还不想被无数巨人围殴至死。
——那又该怎么做……
寻思着，但在下一刻，白格却骤然抬头。
一片诡异的“乌云”，正在缓缓聚拢。
“——那是什么？”
巨大的魔力波动让他十分不适，他的感知清晰无误地告诉他——这片乌云绝非自然现象，那恐怖的魔力爆发出来甚至足以将这座城市推平，更别提如果用这份魔力来引导元素会形成怎么样的魔法了。
“该死的巫师————！！！”
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追索——那是一只身高绝对过百米的巨人，他站起来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头，迟暮的昏暗光线抛洒在他背上，为这座城市映射出一道巨大的阴影。
……巫师？
瞳孔骤然紧缩，白格的身形骤然扭曲，而后便是避进了地下——这是一个小型的避难所，也是他为自己留好的“藏身之所”。
下一刻，无数的巨人一跃而起，巨大的身体自然拥有相应的质量，光是这犹如炮弹出膛的举动，就给遭受了巨大损失的王都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二次伤害。
但在他们头顶，那片乌云却也汇聚完毕了。
——无数的元素在乌云内相互结合，组建为一个巨大的术式笼罩王都，就连王都外围的大片土地也被包括在其中。
0.02秒后，伴随着魔力的暴动，整个魔法也已经成型。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
……
难以想象的，色泽扭曲的灰暗雨点自天端落下。
＊
巨人的嘶吼声开始重新在这方世界奏鸣，但刚刚出场的他们就经历了第一次的败退——数十名巨人族撞上了巫师的魔法，被腐蚀性极强的“雨水”化为了一滩脓水。
——但这没有太大用处。
巨人族的生殖能力虽然不强，但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他们也有了不下五万的军队——这些可以靠吃土存活下来的物种极其可怕，那强大的消化能力更是让人类望尘莫及。
“巨人与人类的战争，又开始了……”
伴随着许多年老巫师的叹息，整个世界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想要阻止是不太可能的，因为通天魔豆乃巨人之王制造。在当时这些魔豆可是被视为巨人未来的希望，为了制作出连强大巫师也无法分辨的魔豆，巨人一族可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
因此，魔豆在成熟以后极难破坏，想要结束这场战争的唯一方法……就只剩下将巨人族赶尽杀绝了。
巨人的实力也远比人类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要知道，袭击王都的那队巨人，不过是巨人国度一些耐不住性子的“少年”罢了，真正的年老巨人甚至也具备了一定的施法能力，他们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
身高仅有5米的小巨人庞克轻轻扫开自己面前的废墟——这里远离被巨人们占据下来的王都的中央地带，因此，这些废墟还残留在此，那些巨人们也懒得来搭打理这些无用的碎石废土。
而很显然，庞克也不可能是来打理这些脏乱的东西的……他不过是在“玩耍”，在这个精神娱乐极其匮乏的年代，他能做的事情就只是和人类的熊孩子一样，到处跑跑或者砸坏一些东西。
稚嫩的手掌沾染上了新鲜的泥土，庞克那闪亮的大眼睛紧盯着地面——他并不知道，王都的土地曾经遭遇过巫师的攻击，裸露在外的地面直接被腐蚀了七十七米……也就是整片土地比起周围的土地要低上七十七米，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盆地。
哼着不明所以的孩童的调子，庞克用力地拍了拍地面，但在下一刻，他却停下了动作，满是好奇地注视着在废墟中，被自己给震出来的，和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的残破的“盒子”。
“啊哈哈，哈哈……”
不明所以地笑出了声，庞克抱着这个整体还保持着原形，只是破了一个大洞的“盒子”，兴奋地跑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他手里的“盒子”，曾是一名魔法师的避难所……

第035章 魔法师与新世界
——差点就死在了那里。
魔法师摇晃着身体，抬头望向了天空，极其罕见的劫后余生感逐渐浮上他的心头。
天知道那腐蚀性“雨水”究竟是什么东西，连躲在底下七十七米的他也能被波及到……虽然当雨水抵达他所在的区域时已经弱了不少，但那依旧不是他可以触碰的东西。
“所以……王都是被毁了吧。”
平静地说出绝对的事实，夜晚的静谧让白格感到了格外的“不安”，因为夜晚，可是自然界中某些“强者”捕食的时间。
而刚刚被“强者”威慑了一番的“弱者”，安全感自然是十分稀缺。
“那种力量……”
——判断，等级:43
这就是强者的力量，经过书的判断，那位巫师的力量已经接近魔界的中层战力了，当然……比起真正的高层战力，那位巫师还是相对“弱小”的。
不过，再“弱小”，他也不可能战胜他。
他需要迅速变强，但像是开发黑暗之眼这种事情，完全是靠个人天赋与机遇，如果没有天赋的话，那魔法师这一条道路基本就是废了的。
并不会感受到太大的悲叹与不甘，有的仅是对于“力量”更进一步的追求。
白格微微颔首，那清冷的月光也就照进了他那恢复为嫣红色的左眼。
火灵也躲起来了，原先他的本意是想待在那里，看着能不能吸收死去的巨人们的灵魂，但不料灵魂没捞着，却险些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那么，这个世界又是如何……”
手中的魔力引导着相对更加亲和的火元素，一盏散发着微弱光线的“灯”便形成了——
而正面对着他的一只巨大的兽瞳，也在这一瞬间睁开。
＊
“你说，我们这个时间段来这里……真的好吗？”
扛着锄头的男人发着颤音，他不断地述说着同一件事情——他是试图改变这一件他已经同意了的事情，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怂了。
“如果真的是危险种的话，那我们不就太危险了吗？”
“怂货——”
这样懦弱的话语自然遭到了走在前头的健壮男子的鄙夷，只见他将手中的钢叉拿起，脖子上带着的银项圈也摇晃出声响。
“你见过哪只危险种会跑进别人的田地里偷西瓜吃的吗？而且还只是踩坏庄稼，不偷任何的牲畜和人。”
“卡图，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没有万一！”
被称为“卡图”的男子提高了音嗓门，只见他那红润的脸庞仿佛涨起，握着钢叉的手更是紧了又紧。
“你甘心看着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西瓜庄稼被那些畜生们糟蹋吗？”
“当然不行——”
同行的人也提高了嗓门，但他终究没有卡图的果断与勇敢。只见他支支吾吾地晃着手中的锄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平民，他们的庄稼收成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甚至关系到交税的问题……
“既然不想，那就跟着我一起除了那些畜……”
话音未落——
“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骤然亮起的火光扩散开来，即使是站在森林外围的两人也能看见那被点燃的森林，以及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绝对不会错的。
“那，那是危险种的叫声啊，卡图……”
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落地，男子顿时被吓得退后了几步，只见他惊恐地望着那升天的火柱，就好像隔着数百米也能感受到那炽热的温度一样。
“我们回去吧。”
却见男子的握钢叉的手更紧了，这可让这个胆小的男子急了，他着急地看着卡图，骤然之间灵光一闪:
“别傻傻过去送死呀，你可还有家人得照顾呢，意气用事带给你的只不过是死亡，而带给你家人的痛苦才是最可怕的。”
与此同时，第二声巨大的震动传来，犹如有人为这巨大的火柱再添了一把火一般，数十米高的火柱极其壮观，给人的震慑力也是完全不同的。
“……”
——焰火摇曳。
＊
巨大的野兽被扭曲的火焰点燃，它那密实的毛发平日里是它隐匿身形的最好帮手，但在此刻却成了最为致命的催命符。
慢慢的，它也就无力地跌倒了下去。
“这样就死了？”
疑惑的情绪自眼底一闪而过，如果按照他认知中的规律的话……体型庞大的生物一般是十分强大的，就好比被他标记为“2”的世界，2号世界里的巨人可都不是好惹的料，这一点在他观察那些巨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未免太过弱不禁风了。”
脚尖点地，而后身体就犹如展开羽翼的鸟类一般轻盈——他仅是轻轻一跳，就跃到了这只高度起步五米的巨兽的背脊上。
——火已灭了。
弥漫着的是一股肉类烧焦的味道，本应十分美味，勾人涎水的味道夹杂了烧焦的毛发的焦味，顿时就成了一股令人反感作呕的难闻异味。
“它的灵魂如何？”
询问着眼中寄存的生命的想法，感受着火灵并非强大多少的存在，白格微微皱眉。
结果很显然——
“是么，只能算是比那些骑士好上一些……外强中干的类型？”
猩红的双眼眺望着与之前世界相比大小稍微有些不同的月亮，魔法师紧了紧自己的法师袍。
“但总算是比之前的灵魂好吧，对你的帮助也更大些……”
魔力扩散，只是稍微搜索一番就能发现许多大型生命体正在移动、重合……乃至死亡。
“这个世界看起来要乱上许多。”
拥有如此数量的超自然个体，这个世界的秩序自然不可能太过完美——强者凌驾于弱者之上，这是所有世界共同的规则。
“混乱代表着有利可图，掠夺对于强者而言永远是最能得到利益的手段……就免费的角度而言是如此。”
身上的魔力涌动。
“这个世界有许多的事物，其中总有些能对增强实力有所帮助的……”
他需要“知识”与“资源”，而火灵则是需要灵魂。
——他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现在，该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类了。”
——希望是一个对他能有所帮助的世界。

第036章 魔法师与颠倒黑白
最近，在小镇上来了一名“不可思议”的男人，他的衣着打扮奇异却整洁，举止文雅符合礼仪——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绝对不可能会是平民。
人们是很“喜欢”这位男子的。
“威廉先生，真是感谢你，要是没你帮我治病的话，那不知道得多久我才能下田劳动……”
“威廉先生的医术真是高明！药到病除啊。”
“威廉先生可是个大好人，他的收费比起那些丑恶的医生不知道低了多少，要不是有威廉先生刚好来到这里的话，那我家的小孩肯定就没救了。”
……
在这个落后的年代，最被人们需要的几个职业里，绝对有“医生”这一职业。
平静地接受平民们的感激，但想要这些平民们拿出什么实质的东西来送他的话……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些平民会来找他看病的最主要因素就是他们没钱，只能找一个收费低的医生。
但即便如此，他的名声也是打出去了——自从镇上来了一名收费低的“神医”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整个小镇的人就都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医生。
他的医术高超，人又“善良”，哪怕他整天都是以一张无波动的脸庞面向众人，但仍是有许多姑娘看上了这位文雅的先生……而这一热潮掀起导致的结果便是这位“威廉先生”拒绝了许多少女的求爱。
但对于他如日中天的名声而言，这并没有什么……
＊
“一个小镇差不多是700至800的人口，而据商人们的言语判断，稍大一点的城市的人口就是以万为单位……”
白格右手捧着一本书，上面显示的便是这个国家的地理知识……当然，这个国家是不可能出版这种东西给平民的，绘在书上的地图不过是他自己总结他人的言语制作出来的罢了。
“商人们和平民们的话不可尽信，其中的夹杂个人意志太过强烈了。”
哪怕是他这名旁听者，也能感受到贫困的平民们对于城市的向往，在这种情况下，平民们说出的话就带有极大的个人想象了。
“但是，总有一点是不会错的……”
——社会生产力低下，人民生活水平奇差。
或许，他还应该嘲笑那些统治者一番。
“在这种情况下无限度地压榨底层平民，自己吃完肉却连汤和渣都不愿意留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猩红的双目盯着这张地图，望着这个被诸多异民族包围的国家，最后将目光移动到了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上面。
最近有一些诸如此类的消息传来，而主要的一点便是集中在那一片区域——“西方异民族有所异动”，“西方暴民发起反抗，形成乱军”，“帝国已派军队过去镇压，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帝国西侧已经成为了一盘乱局。
“有意思……”
以着犹如看猴子之间的嬉闹的角度，白格稍微颔首，目光望透了窗户，透过这层透明的玻璃，他能给清晰地看见——前来收税的军队已经到了。
“为这个国家的覆灭添上一把火？”
对于他个人的利益而言，这也是十分正确的行动。
——可行。
＊
入夜，在这个本应是禁闭门窗，防火防盗防危险种的时间里，这个小镇却热闹了起来——
数百名平民，都高举着火把，踏着泥土路在拥挤中步行到镇长家中。
“镇长！你知道那些畜生们的要求有多过分吗！？”
卡图紧握拳头，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集结起来的镇民们，他们个个都面容愤怒，高额的税收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们的税明明已经交齐了，现在他们还要来收第二次，而且数量还是先前的两倍！”
一些被人类赋予了“意义”的一般等价物，现在却已经成为了逼死人类的催命符。
“我们根本不可能凑出那么多钱。”
“对啊，就算是把住的房子给卖了，我们也不可能拿得出手。”
“他们每年都要拿走我们收入的大半，我们留给自己的钱都不够继续生活呢！而现在还想把这最后的钱也给拿走！”
……
镇长注视着骚乱的人群，听闻了帝国西边形势大他自然会知道这些不满的平民们正处在什么状态。
那暴怒的眼神犹如嗜血的野兽，他们压抑着足以将“火焰”点燃的愤怒而找不到发泄，在税收的重压之下，连命都无法保全的情况下，他们会干出什么已经没有人可以预料了。
当然，这还不是镇长最害怕的，他害怕的是和那些“前辈”们一样，成为平民们宣泄怒火的发泄口。
“冷静，冷静——”
强行镇定下来，面色放缓的同时提高音量，而做了十几年的镇长了，这位中年人的威严还是有一些的。
“怎么冷静？镇长，你有什么办法吗！”
仅有卡图一人仍旧在发声，镇长瞪着他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但他却不存在任何的畏惧。
“办法……总是会有的，我会想的。”
“那就是说现在没有办法了！？”
他大声质问道。
“别急，我试试……能不能让他们缓一缓，给我们一些时间……”
“那就是说我们还是得交！？”
顿时，整个人群又重新沸腾了起来，他们纷纷怒骂着“无能”的镇长，同时哀嚎着这悲苦不堪的命运。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农具，似乎随时都能被怒气与不甘所支配。
“安静！”
镇长也是鼓足了气，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也整理出了一个明确的念头——这次的闹腾与之前的闹腾并无区别，只要自己搬出“帝国”这一大杀器，所有的反对声都得被镇压下来。
——这些平民是不可能和西边那些野蛮人一样起来反抗的。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却不知他的想法究竟有多么愚蠢。
“那可是帝……”
睁大了眼，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中年人惊恐地停滞在原地，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后，一道平静的嗓音传来。
“不用问了，他不会有办法的。”
猩红的目光望着镇长，站在人群中的魔法师缓缓走出。
“毕竟，这件事情他也没少收好处，对吗——镇长？”

第037章 魔法师与颠倒黑白
“威廉先生！”
“是他，但威廉先生怎么……”
走出拥挤的人群，一直站在人潮中看着事情发展的魔法师走上前来——由于他这一个月来对镇上的人的恩惠，倒也不会有人来阻拦他。
镇长顿时瞪大了眼，他摆了摆手，本能之下就是一句话喊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出声了。
“你在说什么！”
“听不清？”
他顿了顿语气。
“这次的税收有你的参与，镇民们上交的钱会有一部分流进你的口袋里。”
十分简洁易懂的话语传入镇民耳中，这就让这个群体顿时炸开了锅，他们立即有了激烈的反应，但大部分愚昧的人还是被少部分聪明的人给拦了下来，毕竟，这些镇民不可能是自发集结的，总有人是这次事件的领导者。
“你说的是真的？威廉先生。”
卡图的脸色骤然沉下，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放到面露惊恐的镇长身上，他一直就怀疑这个老家伙和上面的贵族有所关联了……毕竟，所有人都是那么贫穷，只有这位镇长生活得很滋润。
“千真万确。”
平静着脸色的“威廉先生”如此说道，得益于他这个月来为镇民们提供的实质性的利益，他的话也有人愿意听。
“你这个坏心肠的混账！就知道你来这个镇子没什么好事！居然还在污蔑……”
自然不可能任由事情向一个糟糕的极端方向发展。虽然没接受过什么像样的教育，但在官场打滚久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的人不愿意相信——”
无视了这位镇长的发言，如果说他有什么想法想要实施的话，那在这种时候一次性挑明是最正确的了——情绪激动的群众总是容易愚弄的，更别提这还是关系到他们的“生死”了。
——没钱，没粮，这就等同于死亡。
目光扫视过这些情绪波动不一，面容表情各异的平民，白格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有一种对于接下来该做的事情的明确。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
“威廉先生，虽然你给了我们许多帮助，但是，你也该清楚这种话代表着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吗？”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些“聪明人”能够压得住的了，聪明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受过教育，愚昧且容易被煽动的无知平民——特指暴怒中的，情绪波动极大的平民。
“这还用说什么吗？”
“看看镇长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实际年龄不是问题，我们早就该想到的，这个狗贼！”
……
诸多的谩骂声完全将少数人的建议掩埋，事实证明，人类的情绪也是具有感染性的。自从被白格“点醒”以后，这些人总能从往常中十分正常的镇长的身上找到各种各样的“可疑痕迹”。
——只要舆论足够强大，假的事情也能被说成真的。
“你们也不想想！本官像是那种人吗！？”
没做过的事情何来的“承认”？虽然这位镇长是有那么一点私心，在过去也为自己谋了一些不小的福利，但是，这种事情他是不敢去做的……也没权力去做。
“整个镇子，哪处不是本官一手建设起来的？你们自己想想！”
“那为什么你的生活会比起我们好上那么多！？”
“我们早就该想到，官吏的俸禄是不可能这么高的，你这摆明了是在拿我们的血汗钱去享受，去填充你自己的家底！”
听得镇长一阵气结，官吏之间的“默契”被如此粗暴地指出，这令他倍感恼怒——官吏贪污一点小钱，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比平民好，这在这个国家也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了，这些镇民却如此……不识时务！
——但是，话题已经逐渐偏离了税收，被诱导进陷阱的镇长也一时之间没有考虑到搬出“帝国”来压人……这也让他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他太小看未受过教育的底层人民的“盲目”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能用言语解释得通的了。
这时候，只需要再添上一朵小小的火苗，就能燃起将道德与底线吞噬的熊熊烈火。
嘴角微微上扬，魔法师那不急不缓的嗓音传来，为这些处在争论之中的镇民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你们进去镇长家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所有的镇民都在第一时间愣住，他们都偏转过头，呆呆地注视着这位“威廉先生”。
而后，魔法师轻轻地将镇长推下了无底深渊:
“如果他真的有贪污你们的钱财，那他的房子里就肯定会留下许多财物，同理，如果他有和上级勾结，加大税收的话，那也有可能会留下‘证据’……”
循循善诱的魔法师诱导着人们的内心开出最罪恶的花，他看着某种极其可怕的情绪在镇民们眼中翻涌膨胀，嘴角弧度不禁有了扩大的迹象。
而镇长则是犹如被泼了一桶冷水，猛然惊醒。
他看着神情奇异，像是解放了什么恶魔的众人，不自觉即向后退了几步，却不知他的举动让他多出了几分“心虚”与“懦弱”的意味，也使得镇民们更加确定他的“罪恶”与更加“胆大妄为”。
“你们是想干什么！帝国的法律可是有明文规定的，擅闯他人住宅可是重罪！”
他搬出了他曾经的依靠——法律。但他却忘了，法律这种东西，在人的主观情绪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形同虚设。
“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话，就让他们进去，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幽幽地来了这样一句，白格在不知不觉间却是已经走到了一旁，远离了这位镇长。
他点起了火苗，引燃了火焰。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你是心虚了吗！？镇长！”
身形骤然僵住的镇长目视着前方，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野兽”——从他们眼中看不出任何理智，极端的情绪已经控制住了这些无知的镇民。
“如果不心虚的话，那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看，搜一搜！”
“你这分明就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不敢让我们进去！”
“你这个狗官，你拿的钱是昧着良心的！是要遭天谴的！”
“洪流”，淹没了一个连浪花都难以翻起都生命个体。

第038章 魔法师与安宁道
——阻拦
——无效
“你们不能这么做！该死！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人潮将站在家门前的镇长淹没，他的反抗声也呗更加嘈杂的噪声所覆盖，这间与镇民的平房有明显区别的“庄园”也装得下这些几百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群涌入庄园，外面只剩下镇长于白格，已经将思路理清的镇长用愤怒的目光注视魔法师，语气满是怨恨。
“我做了什么吗？这都是你自己犯的错害了自己。”
“不，我根本就没和那些人串通！”
语气出乎意料的激烈，但白格却对这位老人家的话兴趣不大。
“你真的没有犯过任何的错误？就说说你利用镇长这个职务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怎么样？”
“这是——”
“你做了就是做了，只要有证据的话，那一切不就很简洁明了吗？”
身后的庄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而后怒骂声再次响起，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镇民事已经找到了白格留给这位镇长的“小礼物”了。
“你现在还有15秒钟的时间可以思考，你该怎么在镇民的手中活下来——”
一只又一只暴怒的“恶魔”，自魔法师身后的庄园里爬了出来，它们大张着“嘴”，将“獠牙”对准了这位满脸惊恐的镇长。
漠然地看着一切，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中年人的惨状弥漫开来。
——看来他是没机会了。
＊
“我们……杀了镇长。”
数名成年男人抱着头，那干燥粗糙的手掌用着极大的力道揉着自己的头发——人类就是这样，当情绪上头的时候很容易“冲动”，而在冲动过后又会感到悔恨。
“还有什么办法吗？我们会死的吧……”
“不会吧……等等，镇长家里的财宝不是都被我们拿出来了吗？只要把这些钱拿去交税的话，我们就能活下去的吧？”
“对啊，这笔钱都够我们交好几年了，这个镇长，真是可恶……”
……
心生怯弱，这些参与了事件的平民或许还对帝国的统治者抱有一定的幻想……但是，这个幻想总是需要有人来打碎的。
“你们不用想那么多了……”
看得透的人叹了口气，就连卡图也是紧攥着拳头沉默不语。
“很快，帝国的收税官就会发现这件事，然后……等待我们的，就是帝国的精兵了。”
“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事情明摆着的，这张证据还在——”
“没用的！”
低着头的卡图大声打断了这位脸色僵硬的男人的发言，骤然抬起头，阴沉的脸色让众人也跟着低落。
“他们不会管这张证据的……你想想，镇长就是和收税官勾结，你是指望收税官会良心发现跑去向皇帝禀告自己有渎职行为吗！”
“我们的结局，就是收税官为了自保 而去向帝国添油加醋地诋毁我们，最终将我们贬为杀死帝国官员的暴民！”
而且……
他露出了一抹苦笑。
“再退一步，你觉得……现在掌权的人真的是皇帝吗？”
没有说出那个遭受万民唾弃的名字，但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明白他的意思了。
“怎么会……我们到底算是……”
卡图没有理会这个人，他的目光偏移，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代表”。
“那现在怎么办？”
“……”
沉无尽的沉默笼罩着这里的一切，安静到过分的氛围让人们感到了来自心底的压抑，他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怎么谈论这件事。
“都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沉默似乎就缠上了这些人，直至有一个不应存在于世的人轻轻推开门，木门的“吱嘎”声才打破了这异样的安静。
“我来迟了。”
面色平静的魔法师脚步平缓，他本就是受到邀请的“德高望重”的代表之一，不过是有位小孩临死发病，他必须先去看看罢了。
毕竟，由于有这么一个“廉价神医”的缘故，镇上的医生们大多都已经搬离了此处——没谁会愿意和这样一个怪胎抢生意，除了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手……
但很可惜，作为新手，他们的收费却依旧是比这位“神医”都收费高上一些……如果真的按“神医”的收费标准去看病的话，估计得把本钱都赔进去。
“不，大家都知道你去做了什么，那可是重要的大好事……倒是我们，威廉先生，对不住，让你看到了我们这么无能的一面。”
如果不是那份由白格仿造镇长的字迹所写的信函的话，他们可能还在和镇长争论……但很可惜，现在的他们已经是“亡命之徒”了。
——为了整个帝国的威严与秩序，他们已经被列为必须死去的那一批人了。
半晌，似乎是觉得找不到任何话可说了，卡图看着站在一旁也没有要入座的打算的白格，稍微叹了口气:
“威廉先生，你帮了我们很多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们甚至连这个镇长贪下那么大一笔钱也不知道……但你并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也没有必要留下来陪着我们……你现在也清楚这里的局势了吧？”
“如果继续留在这的话，你会被当做这个镇子的暴民，然后被帝国派来的军队给杀死。”
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卡图还是很有良心的，他清楚这件事情与白格“无关”，因此，他也想方设法保护这个“好心”的医生。
半晌，白格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这是想死吗？”
“这是什么意思？”
语气稍微有些诧异。
“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但他的话并不是白格想要听见的。
“你们不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吗？你们应该清楚，如果有军队过来镇压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参与了事件的村民都被杀死吊在广场上，而参与了这次事件的镇民，怎么分辨？”
——所以，他们会“屠杀”。
以着平静的语气将最可能发生的“事实”说了出来，而后又将真正的“选择”放在他们面前。
“你们有想过……改变吗？”

第039章 魔法师与安宁道
“改……变？”
“你们有思考过吗？”
不急不缓地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经验”转述给这些未经开化的平民，他并不要求他们能够懂得多深的道理，只是要他们能够“反抗”。
“凭什么——”
“权贵是人，平民也是人，但是，为什么平民与权贵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一个生活在天堂，一个生活在地狱。”
“凭什么——”
“平民在土地上辛勤耕种，换来的确实穷困潦倒的悲苦生活，而权贵们则是每天坐在他们的位子上，无需耕作也无需为生计而担忧，生活却能奢侈腐败，锦衣玉食。”
“你们想过吗？这一切都是凭什么，这一切又都是为什么？”
猩红的双目给人一种威慑，就仿佛多看上一眼也会沉入那片由无数血液汇成的血海一般。
“我们生在同一片土地之上，却为何享受着不公正的待遇，我们同为帝国的一份子，却为何生来就得做下等人，我们同样是生而为人，却为何生来就得服侍权贵，在他们的玩弄与欺压下夹缝求生？”
被誉为“神医”的“威廉先生”嘴角微微上扬，他好似一名充满着绝对自信的政治家一般，令人信服。
“在这里，我也可以重新自我介绍一番了。”
“威廉，曾经是一名医生……但那并不算短暂的行医生涯已经让我明白了——学医救不了世人，因此……”
“现在的我，只是一名追求理想的普通人……一名想要看着一个新的时代诞生的普通人。”
“——一个全新的，自由的，平等的时代。”
有些专用名词并非这些平民们所能听懂的，但人类的情绪却是具有共通性和感染性的，而且……以他们的知识量也不足不理解“阶级制度”是什么，因此，选择这种更加“简单”“粗暴”的解释更有用。
“各位，有那个想法吗？”
所有的视线聚焦到了“威廉先生”身上，只见这位文雅的青年人微微颔首，话语好似带着一种魔力。
“——看一眼那个‘自由’与‘平等’的社会。”
＊
“见鬼，今天怎么就这么冷……”
乌尔托摩挲着手掌，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前面带头的收税官已经翻身下马，那他这名下属自然不能害坐在马背上……否则，那就是大不敬了。
在帝国，下级官员对上级官员不敬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有这份好工作还抱怨什么？”
同僚拍了拍马匹，跟着前面的人将马拴在马厩里，而后呼着热气，同样哆嗦着走了过来。
“冷是冷了些，但你得想想，我们这里有多少油水可以捞？就像这一次，只要上面愿意找个借口，就随时能发动征税，而我们也就……嘿嘿，你再对比一下其他的职位，尤其是那些打战生死难料的士兵，你就能明白我们的工作到底有多安乐了。”
老油条开始向这位新加入不过半年，对于这种模式还有些不适应的同僚输送着一些经验——干他们这行工作最要紧的就是利益分配了，就算他不和这位同僚说明白，上头发给他的“汤水”照样不会多出一点，因此，还不如将事情讲明白，和这位同僚拉进一下关系。
“能进来这个岗位，想必你的运气也很好吧，毕竟，这里的油水多，可是有许多人挤破了脑门都想撞进来呢。”
——是吗？
回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所见所闻，再对比一下与那些去参军只为谋取一个晋升机会的同龄人，据说新兵在战场上的存活率低到令人发指……
所以……这大概就是了吧。毕竟，有那么多人想要这个职位，那这个职位就肯定是好的。
“你说得对，能拿到这个职位，我也是很幸运了。”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捞的油水的，所以想要向上爬也更简单，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去打通上下关系……嘿，不比较那些权贵，我们就是平均晋升速度最快的一个部门了。”
“嗯……”
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乌尔托的目光游离在四周的环境中——这里的景色如常，幽冷之中带着几分寂寥，显得生气极少。
——但是，这是否是安静过头了？
作为迎接者的镇长没带人出来迎接他们，这已经让收税官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靠在镇外的马厩墙壁上，尖酸刻薄的嘴唇不断张合，估计是在骂什么人。
乌尔托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更冷了。
“这次可还真是奇怪，你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那个镇长呢？”
“应该不会，你看……这些屋子都还亮着灯呢，他们是知道我们要来收税的……按理来讲不应该啊……”
深夜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小镇，朦朦胧胧之中，本应十分显眼的亮光似乎也变得微弱了，一种怪诞的荒谬感不断向着外围散发，这座有些年份的小镇带给人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就像是……有人，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各自都躲在自己的房子里，隔着门缝，隔着窗户，用他们那充满愚昧而又死气沉沉的双眼盯着你，而你又看不见他们，心里终有一股淡淡的惊悚。
——这座小镇……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真是给人一种不妙的感觉……”
抬起了头，本想望着夜空放松自己的乌尔托，却有幸看到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幕——巨大的滚木与滚石顺着陡坡骤然加速滚落。
而后，天地间被骤然亮了起来。
七百二十一号人，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高举着手中的火把，用这点微弱的光照亮了他们眼前的一切。
他们渴求一种新的事物，一种现有的社会生产力与人类精神层次无法给予他们的事物，为此，他们甚至能够付出绝大多数的事物。
他们想要活着，不是像狗一样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而是堂堂正正地，像一个人类一样活着。
——火焰，会照亮一切的。

第040章 魔法师与安定道
“成功了，我们……”
眼底流露出异样的光，手中高举着火把的人们俯视着底下的尸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被他们砸成肉沫，这带给他们的影响可远不止是杀人那么简单……
还有一种精神层面的束缚——正如“威廉先生”说的那样，所谓的权贵也是人，所有人都会生老病死，所有人在种族的角度来看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所以——凭什么？
“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为什么能够接受？
——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开始。
“——让更多的人民站起来……”
——他们将成为“火炬”。
嘴角微微一咧，魔法师露出了“义无反顾”的神情，就像一名为了“理想”而献身的殉道者一般。
“而后，将这个腐朽的帝国，焚烧殆尽。”
＊
帝都皇宫——
“边境叛乱？”
小皇帝高坐王座之上，看着底下的官员用着轻微颤抖的语气上报，半晌，他才平静地开口。
“是，帝国东侧的小镇与村落，陆陆续续都有暴民反抗帝国的统治，并且……当地的帝国官员都已经被杀死。”
“问题很严重吗？”
小皇帝歪着脑袋，似乎是有些诧异于这个问题。
——毕竟，他还小。
“他们为什么要去当暴民？”
当即，数名官员的手不禁发抖，他们是属于少数有“良知”的政客，但很可惜，他们都不敢当着皇帝的面提出真相，毕竟……他们还有家人。
而那位上报者则是迟疑了片刻，而后在大臣的点头示意之下，他才敢将“实情”说出。
“因为……帝国东侧地区兴起了一个邪教，自称为‘安宁道’，打着诋毁帝国的口号蛊惑人心……”
“那为什么他们能够成功？人们为什么会被他们所蛊惑？”
——就是因为您这个样子啊！
底下的看得懂的人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但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们也不敢做，因为害怕被掌握皇帝的大臣给盯上。
“因为，因为……”
“因为他们愚昧啊，陛下。”
巨汉撕咬着手中的烤肉，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却无人敢站出来指责这位大臣的不是，因为上一个敢这么做的礼仪官已经被拖下去斩首了，那位置到现在还空着呢。
“哦？何以见得？”
“因为呀，陛下你想——”
因撕咬着烤肉而导致发音含糊不清，但如果是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的话……那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如果那些愚民们足够聪明，那他们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愚蠢到敢反抗帝国的邪教蛊惑呢？”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咧嘴一笑，笑声震耳欲聋。
“也对哦，看来，果然是这些人太蠢了。”
涉世未深的皇帝露出了不属于“皇帝”的天真的笑容。毕竟，这个孩子本身就不是一块适合做皇帝的料……
“大臣真是聪明，从小到大你教给我的东西就没什么是错误的呢。”
“哈哈……真是折煞我了，陛下。”
眯起的眼睛扫过下边没有任何异议的众官，奥内斯特大臣也便继续笑着咬起了肉。
“啊，你还真是谦虚。”
但小皇帝随后又皱起了眉，只见他转过头，望向了正站在王座旁边的大臣，主动发问道:
“大臣，他们好像已经是发起动乱的暴民了吧？那我们该怎么做？”
他眨了眨眼。
“需要把艾斯德斯将军叫回来吗？如果是她的话，相信很快就能平定这场无聊的叛乱了吧？”
“这个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大臣的下文，就仿佛……王座之上的小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而他才是真正的皇帝一般。
“如果这样冒冒失失地把艾斯德斯将军叫回来的话，相必她也会生气不满的吧。毕竟，她一直追求的可是与强敌的战斗，而这些愚昧无知的暴民和北方异民族可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再加上，喔，对了，你再说一遍，安宁道占据的地方都是些什么？”
“都是一些农村和小镇，也就是乡下。”
“没有扩散到城池？”
“……目前还没有。”
奥内斯特大臣的目光微微偏转，再次望向了一脸疑惑的小皇帝:
“陛下你听，这些愚民们连一座城池都未曾拥有，只是占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落后的乡下地方，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强盗或者是占山为王的土匪的级别……”
乡下的总体发展水平远不及城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是因此，在这个时代，乡村一直是不被人们所看好的……占据了这些地方纯粹是在浪费兵力，还得自己出兵修建哨塔之类的建筑，只有闲的没事的人才会特地去占据这些村落。
——真正的目标，应该放在城池之中，城池才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占据几个村庄能干什么？”
他不以为意道: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盔甲，更没有战马，只要我们稍微派一些军队下去，他们立马就会被打得抱头鼠窜，而后交出首领向我们投降……甚至，我们可能连将军都不用派出。”
哪怕是国内已经是出现了不少起义的声音，但如果只是要把一个初生的萌芽扼杀的话，这个帝国还是做得到的。
“因此，他们不足为虑……不过，若是陛下有所担忧的话，大可以派遣一队人马，去将这些暴民剿灭。”
——几个下级官员的生死还不足以让他担忧，但必要的话还是得说的，至少，他得把“权力”让给皇帝……哪怕只是明面上。
“嗯……就让大臣你来决定吧，毕竟朕还小，有些事情还得向你学习。”
“噢噢……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给陛下做一个示范吧。”
笑着的大臣站到了众人面前，那险恶的笑容毫无掩饰地展示在众官眼中，令一些心里向着帝国却又不得不容忍的官员在心底怒骂出声。
——这可是皇帝的权力，他怎么敢！
当然，这些藏在心里的话对于奥内斯特大臣的影响完全对于零。

第041章 魔法师与卑劣者
“——我们要讲究将收益争取到最大化。”
手中的书籍缓缓合上，拥有一双猩红双目的魔法师慢悠悠地下了座椅，在刹那间身形扭曲，眼前一花便是一幅熟悉的景色了。
远处，战争的星火正起。
＊
“都给我记住了，这次的战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经历了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安宁道里的战士们也大致学会了如何去应付这种战斗——当然，由于双方在训练上与装备上的差距，双方的死伤比例还是较为不容乐观的。
手中紧握着从阵亡的敌人手中取来的长矛，身上穿着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帝国的制式盔甲，作为光荣的突击团的一员，卡图的装备也算是中规中矩的了。
——他并没有用自己队长的地位谋取私利……这种行为在此刻的安宁道中发生的话，那当事人可是会被拉到大街上游街示众，最后被“英勇”的平民们活活打死的。
“为了后代能够挺直腰杆活下去，也为了我们自己能够不虚度此生——请大家务必按照威廉先生的计划行事，不得有任何失误。”
这是一个习惯。
——事实证明，“威廉先生”的指挥总是正确的，无论是以极少数的兵力取得战役的胜利，还是以极少数的牺牲避免更加悲惨的失败，再加上他还是此次运动的发起者……因此，整个安宁道也就以他为“领袖”了。
轻踏着脚步潜行，而后缓缓挥手，二十名曾经是猎人的弓箭手举起弩箭，将其对准了下方坡路的七十名敌人，在高大植被的遮掩下，整队的战士显得极其隐匿。
“对付一些平民能够怎么样？”
新来的士兵打着呵欠，手中的精致长剑已经拔出了一十七分钟了，但自从进入这个“危险地区”以来，他还没碰上任何的敌人。
“小子，可别小看他们。”
眼角留下了一道疤痕的长官瞪了一眼不识相的“傻小子”，虽然前几次是他带领着士兵“大败”了敌军，但他可还没忘记，第三次与这些如蟑螂一般顽强的敌人战斗时的场面——眼角的疤痕就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当时的长剑可是擦着他的眼睛划过的。
“这些家伙大多数都不畏生死，哪怕你砍下他的一只手，他们都会嚎叫着用另一只手拿起武器攻击你……如果不是他们的攻击杂乱，极少具备协作能力的话，说不准我们的头就得被他们给砍——”
“咻————”
沿着既定的轨迹，平衡性能强大的弩箭划破了夜空，发出轻微的颤动声。而后在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时刻，自30米外突袭而来的箭矢洞穿了长官的头颅，鲜血瞬间飞溅。
淡灰色的盔甲被扭曲的黑红所覆盖，猩红色的液体自脑门上的空洞缓缓淌出，透过其来源，隐约能看见掀飞的头皮里的，隐藏着的拧在一起的粉红与黄白。
“扑通”一声，僵硬的身体跌倒在地，而正与其交谈的那位新人则是瞪大了眼，眼前强烈的刺激令他不自觉张开嘴，但却没能说出些什么。
“咻————”
“咻————”
“咻————”
……
刹那间栽倒了二十余人，但还是有些弩箭手没能把握好精准度，将箭矢射入了这些士兵的胸膛或者是大腿，以至于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死去，反而还哀嚎着喊出声来。
隐藏在边上的战士们，则是毫不留情地放着冷箭，给予下方腐朽帝国的士兵们以“正义”的箭矢。
——他们，也不过是一些腐朽者的走狗。
“继续——放！”
而在这场小规模冲突爆发地的上空，则是静静地漂浮着一团火焰，火焰的光芒暗淡微弱——显然，它在有意识地隐藏着自己。
半晌，火焰微微“张嘴”，将那些美味的“零食”嚼碎吞噬。
＊
“威廉先生，想必，我已经交出了我的诚意了。”
奥亚将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魔法师，这个总是喜欢将相貌隐藏在兜帽下的家伙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物……因此，他也得慎重对待。
“你要是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威廉先生”平静的语气让这位并不是很精通政治的将军皱了皱眉，像他这样的粗人只是嗅着“利益”前进，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变通。
随后，“威廉先生”语气一转:
“但是，我们安宁道可是已经‘失败’了四次了，想必帝国那边已经对我们松懈了许多了吧？要是你现在就着急打一场‘胜仗’给帝国看的话，帝国可未必会给你之前那种赏赐了。”
这位新晋的奥亚将军的主要功绩就是“伐贼”。连续讨伐安宁道六个月，在这六个月中，安宁道的势力逐渐扩大但又被他“遏制”，他的战绩“辉煌”，人生事业也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从一名普通的小将领做到将军这一职位，最大的原因就是讨伐安宁道“有功”。
“威廉先生”笑了笑，猩红的瞳孔微微扩大。
“难道奥亚将军不想再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吗？”
这个问题需要考虑吗？
仅仅过了不到半秒，靠着这位“威廉先生”的指导走到今天的奥亚将军就点了点头。
“那就让你的部队再输上一局，然后安宁道的战士们得到了你们部队的装备，再由你将粮草路线交给我们，我们安宁道只要把军粮一截，整个帝国就又会认识到安宁道对帝国的危害。”
只有奥亚将军懂得如何“讨伐”安宁道，这是帝国众所周知的——在这个艾斯德斯将军沉迷于战争的时刻，国内的将领也曾指责过奥亚将军无能，而奥亚将军也确实被这样认为过，但在接连有两位将军在安宁道的手上吃亏以后，国内的达成了一个共识:艾斯德斯将军不在，就只有奥亚将军能够治得了“贼寇”了。
“届时，我再将安宁道战士们的进军路线交于将军，由将军亲自出手，将安宁道重新压回帝国东侧，这样将军不就可以得到帝国的重赏了吗？”
他表现得很好，就像一个贩卖人命的贪婪者。也正是“威廉先生”对于“财富”与“美色”的喜好，奥亚将军才愿意和他合作……毕竟，如果“威廉先生”什么都不想得到，那未免太过可疑了。
“哈哈，我这边又来了几个小美人，隔天我就给你送过去。”
“合作愉快。”
正好，那些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类已经不够用了。

第042章 第三极崛起
活跃着的生命围绕魔法师跃动着，点点流火自它身上逸散，在房间内留下了犹如星轨一般都痕迹，而魔法师则是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籍。
白格:
等级:35（38）
火灵:
等级:38
“有意思……”
火灵在这一段平静而又“安逸”的半年里大大小小总共吞噬了七万人左右的灵魂，其中主要的灵魂来源就是帝国西侧的战场，也就是革命军与帝国军正面战斗的地方。
是的，白格确实经常“光顾”那里。毕竟，那可是最好的一处灵魂供给地，如果不去使用的话，那这些灵魂可就有些“浪费”了。
“火灵强大在于灵魂，而因为火灵的灵魂与我的灵魂本就是互补，所以我的灵魂也会跟着变强……”
“但先前为何没有出现这种现象？”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火灵应该一“出生”就拥有30级左右的力量才对。
——推测，灵魂主体与特殊化身区别。
“这个回答……主从关系？”
——类似，更倾向于依附关系。
不禁哑然。
“总之……现在的我，灵魂比起身体强大太多了？”
意念闪过，白格确实能够发动比等级41强大许多的魔法，由于灵魂强大的缘故，他甚至不用像第一次吟唱雷光链那般浪费时间……但问题就在于，那样使用魔法对于他的身体而言是一种“摧残”。
“35级与38级的差距比起10级与30级的差距还要夸张，要是擅自使用一些身体无法承受的魔法，想必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吧？”
这是事实，魔法本就是一种危险到了极点的事物。
但是……灵魂变强对于他而言，暂时是利大于弊的。
“话是这么说，但能让我使用那些魔法的情况少之又少……而灵魂的强大却让我更能直观地感受到元素的‘律动’，我能感受到，相较于之前，我的魔法应该是强上了不少。”
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白格挥手，火灵便向他传递着“亲近”的意思，而后缓缓飞了过来。
随后。
“就这个世界的最高知识成就来看，无疑只有一种东西……”
手中拿起了一把形状怪异的“武器”，白格将他放在了桌面上。
“——帝具。”
帝具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科技结晶，但就白格来看，这些所谓的“人造产物”不过是依靠着材料本身的强大，人类的科技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也就是说，这些帝具的威力完全是靠着作为它们原料的超级危险种与稀有金属在支撑。
“只是稍微用魔法将其拆开，就能大致明白它的构造与组成方法了，看来此次的穿越并不是那么幸运，这个世界的知识发展水平低得可怜。”
——尤其是现在，这些帝具还是千年之前的始皇帝制造出来的，现在的皇帝想要再次铸造帝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试一试，把这些‘材料’的精华提取出来看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
手中的火焰在刹那间升腾，身旁的元素生命也展露出经过压缩的形体，犹如红莲业火般深红的光芒侵染整个房间。
＊
经历了数次的“胜利”之后，安宁道的军事实力无疑是得到了一次扩张，结合上隐藏在暗地里的力量，能够装备上盔甲与武器的战士数量已经达到了八千之多。
于是，一场必不可少的战役也就开始了——
他们，需要粮草。
手中的弩箭便是杀戮的武器，事实证明，这些经过“威廉先生”改良后，足以做到连发的弩箭对上那些步兵骑兵完全是碾压状态的。
除了两种情况——对方有弓箭或者火枪的时候，或者……对方的单体武力已经达到“逆天”这一地步的时候。
以着最快的速度击杀了那个带头的长官，五千名战士却没能围住那名在诸多战士之间跳跃的少女。
“——怪物。”
只能这样形容，那名黑色短发的少女提着一把武士刀，所过之处尽是他们战士的尸体。
“可恶！明明就快要把粮草劫到手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冒出这只怪物！？”
“怎么办，卡图！？”
“这批粮草至关重要，我们后方还有数十万人民需要这批粮草来过活，就连我们的战士们也是……”
以“指挥官”的身份站在后方，名为卡图的年轻人沉默着，手中紧握起的长矛于此刻被缓缓提起。
——是的，这批粮草至关重要，他们即将集结所有的兵力，以乡村包围城镇的方式来给这腐朽的帝国一次痛击。
“我问你们，你们有谁愿意留下的——”
将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事物，其数量总计为六，手指触碰到其冰冷的外壳，卡图微微发抖，“威廉先生”在将此事物交于他时流露的“哀痛”与“不忍”也是浮现在他心口。
“留下来，就代表着绝对的死亡，但我们的牺牲不会白费！只要拿下这一批粮食，我们就能展开真正的——革命！”
——他们是“正义”的。
——为了他们自己的救赎，也为了他们子孙后代的解放。
深吸了一口气，眼帘上抬。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牺牲在这里确实有些可惜，如果有谁想退出的话，就去通告但他林同志，此次任务受阻，请求支援。”
“开玩笑，谁会在这种时候当逃兵。”
褪去了行尸走肉一般的眼神，焕发着全新的精神面貌的战士保持着纪律——这个帝国早已腐朽，人民哀声载道已经数十年，推翻帝国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的萌芽实际上早已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埋下，而白格不过是将其引导向了另一个方向罢了。
——一个更为崇高的使命。
“——为了自由、平等、人权而奋斗！”
他们失去的只会是生命的形体，他们的精神与伟大意志将会永远传承。破除了这一封锁着他们的“锁链”之后，他们将得到的，远不止是“自由”那么简单。
用下来某位魔法师在实验过程中炼制出来的魔药，六人瞳孔骤然紧缩，浓稠到几乎化为液态的元素“涌入”了他们的身体。
——而后，加速奔跑。
以人体为载体的元素也骤然膨胀。
“轰——————！”

第043章 第三极崛起
“嗯……”
握着的八房微微提起，装扮十分“超前”的少女稍微颔首，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六个爆炸炸出的巨坑，坑洞内还逸散着些许难闻的怪味。
——脸色没有半分慌张，哪怕当时她只要再慢上半秒就得被这六个人体炸弹给波及。
因为，她永远也不可能会慢上那么一步。
“虽然上头早就怀疑这个奥亚有问题了，但没想到我一来他们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长长的粮车被很好地保护着，而跟随黑瞳而来的暗杀部队也是在“处理”剩余的幸存者——当然，他们还好心地放走了一个，就是为了引出更大的鱼。
“奥亚将军和安宁道有所勾结，并涉嫌提供给安宁道军队武器、盔甲、粮草等罪行，其意在叛国。”
注视着数千人的尸体，这条军粮的运输路线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再联系之前搜集的一些信息，她基本上是能断定这个无能的将军是干了什么蠢事了。
——当然，这推测是有一定的错误的，毕竟没人会往两人之间的“和谐共处”这方面想，更多的想法应该是奥亚将军投靠了安宁道，并且在安宁道的帮助下打入帝国高层。
“对了，记得把他谎报伤亡人数的罪行也给报上去，军里挂着那么多个死人的名头领军晌居然没人揭发，也真是麻烦。”
“那……大人，是否需要直接去将奥亚给……”
“不用了，先去上报给帝国，这些事情要是随便处理的话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
将手中的武士刀提起，少女一跃而上。
并不怎么优雅地坐在粮车上，少女打开了那一直束在腰间的零食袋。
“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继续执行任务。”
——上头既然已经对奥亚感到了不满，那必然是感受到了威胁，想要找准机会将这个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胃口，舒服得笑起来的少女站起身，沉吟着望了一眼幸存者逃生的方向。
“他肯定会回去禀告消息，那我就跟上去——如果时机得当的话，我会直接把任务目标的头给提回来的。”
——一如往常她处决那些“该死”的人一样。
＊
——历时4小时27分。
待到正午的太阳过去，恒星的步伐又轻轻迈出了那么几步。而到了此刻，呆在实验室内几乎5个小时的白格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用手晃了晃手中的魔药，颜色深邃的暗色令他沉默了片刻，将其摆到了火灵面前，元素生命也完全不理会这一事物。
“不适用吗？”
硬生生把一件帝具练成了一个这样一团不明物质——虽然卖相不是那么好，但其中蕴含的精华的分量却是毋庸置疑的。
“那它的变强只能依靠灵魂？”
如此发问，而书籍也给了他答案
——推测，除灵体外，概念物质、概念生命、信仰产物……亦能对其有所帮助。
“然而，这些东西我一件都弄不到。”
不禁有些哑然，书籍提供给他的途径有许多，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火灵的成长或许不一定得依靠灵魂，但他也无法验证。
毕竟，书籍也说了是“推测”。
望着火灵，白格也稍微静下心来——火灵的成长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想要继续靠吞噬普通人的灵魂来增强自身……那就真的只能依靠数量来堆成质量了。
——而这个数量，可能会很惊人。
“无用功吗……确实是。”
对于自己数小时来的研究做了一个正确的评价，白格默然地抬起手，身后的魔杖也受此吸引，飞入他的掌中。
“威廉先生！”
手掌一晃，掌中的魔药就失去了踪影，白格缓缓回过身来，正视着那扇被骤然敲响的门。
“……进来。”
“威廉先生，不好了……”
面容严肃，跟了白格三个月，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能力的副指挥官挺着笔直的腰杆。
“怎么了？”
“劫军粮的行动……失败了。”
——眼帘微微抬起。
＊
真是……足够愚蠢。
少女猫着腰，作为一名经过“正统”训练培养出来的暗杀者，她骤自然不会是那种拿着行军八房一路莽过去的货色……就算是偶尔这样做，那也不过是在“必要”时刻的节约时间的行为罢了。
——真正的暗杀者，就该精通“潜行”这一技能。
“洗脑还挺行的，也算是能入得了眼。”
笑吟吟地挪动一下脚步，隐藏在平民中的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被洗脑”的平民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微微歪头，她不能理解这些蠢货——不是在搬运物资就是在辛苦劳作，汗水沿着他们脸庞流下，无论怎么看，他们的生活都是艰苦得要命。
这可比被帝国统治的时候还要再“艰苦”上一些，至少……帝国还不会没日没夜地“逼迫”他们干活。
脸上却笑成这样……稍微令人不舒服。
显然，不会有人来为这位少女解惑，她自然也就不可能理解“苛政猛于虎也”这句话究竟表达了什么，至于“赋税”，这一方面的事，她这名暗杀者就更不可能参与了。
——帝国的表面，还是“繁荣”且“强大”的。
因此，她也就无法理解这些人肩上扛着的究竟是什么了。
“果然，这个地方还是被毁掉比较干脆。”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致力于维护帝国统治的少女慢慢沉下脸色，不再开口。因为前方已经出现了些许骚动，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骤然，眼尖的她留意了一名跑起步来游刃有余的男子，微微皱眉。但在确定了这名男子并无异常之后，她便将目光放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那位男子身上。
“安宁道的领袖……”
瞳孔微微扩大，就犹如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一般。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为了诛杀这个“首恶”的话，她也没必要放跑那名战士。
但对方机灵得很，在进来这个营地之后便将消息传给了他人，而后再由明显更加高级的军官去传递消息——面对那种严密的程序，她除了待在外面之外也别无他法。
毕竟，要是胡乱莽过去就会打草惊蛇，说不准那个领袖就逃了。
“蛊惑平民，散布亡国言论的恶徒。”
“——威廉。”

第044章 第三极崛起
将时间倒退——
——失败了？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结果。
白格抬起头，注视着不似说谎的副指挥官，他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奥亚将军莫不是开窍了，但仔细想想，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是的，那个家伙就是蠢。要是他真有能力的话，也就不会必须利用这件事才能坐上将军的位置了。
“……原因？”
抬起头，却对上了“威廉先生”并无太大波动的神情。只是跟随了他六个月，副指挥官对于“威廉先生”的冷淡性情也算是有所了解了。
“听逃回来的人说……本来作战很成功，但却在半路杀出了一队人马，由一个……小女孩带头。”
“逃回来的？对方的领头人还是一个小女孩？”
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关注点总是比较关键的地方，也正是这种特质，一无所有的他才能在魔界里生存下来。
“是的，这位战士能回来是因为其他的战士的浴血奋战。”
语气难免有些悲伤。但不得不说，他是这番话对于白格而言无异于废话——对方既然有全灭那五千人的战力，那就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失手而放跑一只小鱼小虾，毕竟也说了，对方不是一个人。
想要分出人手来拦下那个跑回来的“幸存者”很难吗？
照这样看的话……
想着，他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副指挥官身上——他的“革命意志”虽然已经具备了，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只受过一点教育的普通平民，想要让他理解自己的计划可以，但想让他独立去分析一些东西……抱歉，他还不是那些无师自通的天才。
“就这样了？”
“嗯，就是这样。”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货色……现在的白格最为直观的感受，便是这个腐朽帝国千年来对于教育的把控力度是合格的。
这些平民除了在小时候受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基本教育之外就没接触过任何的书籍，而在长时间的耕作劳动中，他们好不容易“学习”到的知识也会被现实所淹没，最后被遗忘——毕竟，认识书上的文字，能看得懂书上的内容对于平民，尤其是其中的农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既然是没用的东西，那还记住它们干嘛？
——虽然……这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毕竟，他的计划并不需要太多的“聪明人”，尤其是所谓的安宁道的信条也不过是他用来达成自己目标的幌子罢了——谁会那么无聊想着去解放帝国？如果没有利益可言的话，他甚至连看这些人都觉得浪费时间。
心里对于自己的行动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白格面不改色地开口:
“这次的问题可是十分严重的。”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少见地流露出些许“着急”，而后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这批粮食对于我们战士以及我们人民的重要性你也是知道的吧？如果失去了这批粮食的话，不仅仅是我们这些月来的努力会白费，更重要的是所有人民的生活水平都会有所下降。”
虽然他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让农民们播下第一批种子，但即便是在这样的中低纬度地区，水热充足的条件下生长的作物也还未到收割时间——如果没有足够粮食来支撑的话，还没等到作物成熟，他们自己就先全部阵亡了。
虽然……这对于白格而言也就没什么影响，甚至他还能用火灵来吸收这近二十万人的灵魂。但这未免有些“浪费”了，毕竟他培养这么多战士可不是为了在现在就将他们集中解决。
“实际上，就算是我们截下来那队军粮，我们的日子也不可能过得很舒服，最多也就是紧巴巴地过活。”
“你的见解很对。”
“但是，如果我们不截下来这一批粮食的话，我们的情况会更糟糕，革命也会走向一个难以预料的方向。”
瞳孔紧锁着副指挥官的表情，在确认了他露出那热情高涨的表情之后，白格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我们的情况确实很糟，但是，正是因为环境如此恶劣，我们才更加不可能被打败。”
“我们，一定要让这旺盛的火，燃遍整个帝国，燃遍整个世界。”
“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有两件——”
“请指示，威廉先生！”
“第一，我们必须把这批粮食给截下来，有了这批粮食的支撑，我们才能继续扩大成员数量，已经，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第二，我们内部还是有有人在囤积资源，还守着那套落后腐朽的思想观念，这我都知道……”
“威廉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职，没把群众的思想工作做好……”
“不，这和你们无关。我们崛起的时间毕竟太过短暂，相信这里也有不少人是被生活所迫才加入的革命，这些都不是一些太过重要的事情，我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拥抱着最真诚的心投入革命的怀抱。”
听到“革命”二字，副指挥官的情绪显然也激动了不少——虽说是以安宁道为名，但在内部，经由“威廉先生”的指导过后，“革命”这个词已经被大部分人了解且认可了。
——相比起“起义”，“革命”显然更“好听”些。
“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不是去责怪他们，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用正确的方式去改变这一切。”
“该怎么做？”
“——独立。”
副指挥官神情骤然一变，虽然内心关于帝国的印象已经被击打得支离破碎，但在这种事情上，他难免还是会感到震惊。
“我们是时候该登上历史舞台了，而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让更多的人认识到我们……”
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扩大，这位出发点与立场都不能算是“正义”的魔法师却在说着改变帝国的话语，做着足以引起帝国震怒是荒唐事。
“——安宁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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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第三极崛起
将手中的信函合上，白格微微颔首，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他平静地望着墙上的大版图。
“这个国家对于商人的压榨也已经逼近一个临界点了，目前肯与我们联系的大商人已经占了整个帝国大商人的四成，且数量还在急剧增加。”
商人是一种地位十分特殊而又尴尬的群体……至少，在这个国家他们便是如此。
但是，白格并不在意他们的地位如何，他只知道——商人在某种意义上便是资产阶级的“候补”，大商人们只需要掌握住生产资料，那他们便是真正的大资产家了。
“不过，指望他们能够在这种时刻帮得上忙，就有些痴心妄想了……这些不见着肉就不会往前扑的鬣狗，胃口大得很。”
要是有这些商人的支持，那他也不必去找奥亚那个蠢货了——这些能在帝都里生存下来的商人们个个都精明得要死，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推翻帝国的渺小可能性而付出一切，他们需要看到的，是十有八九能够推翻帝国的强大力量。
因此，他们需要看到安宁道与帝国的战斗结果，再下决定他们是否要给予安宁道帮助……毕竟，安宁道也有吸引他们的地方——他们并不认为安宁道能做到真正的“自由”与“平等”，但只要他们能让商人的地位得到极大的提高，那他们就是好的政权。
而就情况来看，安宁道也确实是一个亲近“商人”的政权，这件事情已经从它那些不起眼的政策中逐渐体现出来了。
“所以，把这场战打得漂亮，就是接下来的重点……但还得先把那批军粮给夺过来。”
“……时间有够紧凑的。”
但他偏偏就喜欢这种紧凑的感觉。就他个人而言，如果让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站在原地固步自封的话，那还不如让他身死道消在他的前进道路上。
写上了“署名”，窗外顿时飞进来一只苍鹰，它那灵动的目光闪烁着魔力的光辉，绕着白格低空盘旋了几圈，它顺从地鸣叫了几声。
将数封截然不同的信函放在一个袋子里，这只经由魔力控制的使魔自然会把不同的信函带到不同的地方 这也就不用他继续操心了。
“接下来……”
喃喃自语着，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静谧的月光以及摇曳着的苍翠枝叶，白格的嘴角微微上扬。
“晾着那位客人也有一段时间了，就出去见见她……”
＊
黑瞳觉得她此刻的心情有些不悦——虽然是决定好了要将“威廉”给击杀，但在关键时刻却发现了“威廉”与其他的大商人还有勾结，这样的“意外之喜”她自然是不可能会放过的。
于是，“威廉”就十分“幸运”地活到了现在……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
潜藏在树梢上的俏丽少女脚尖一点，瞄准天空之上展翅翱翔的苍鹰一跃而起，但下一刻 一道略显清冷的嗓音却让她身体顿时一冷。
“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不打算来见一见这里的主人？”
看上去稍微带着些许属于魔法师的“傲慢”，但实际上，对于佧修派的魔法师而言……魔法师的尊严并不值钱。
手掌一滑，本应是直接落入掌中的苍鹰径直向着远方飞去，而好不容易逮着苍鹰低空飞行的这小段空隙才出手的黑瞳显然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而且……最要命，她还处在半空中。
在一名魔法师面前，如此“毫无防备”地跃上半空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恐怕就只有那些被活活打死在半空中的蠢货们才能解释得了吧？
“看着你埋伏了那么久，但最终，你还是得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魔力燃烧
掌心对准某位作死到了一定限度的暗杀者，澎湃的魔力犹如奔腾不息的河流径直汇入魔法框架。
而后，大量的暗元素犹如病毒一般扩散到了周遭的大气中，使得半径50米内的暗元素浓度远高于正常的元素浓度。
元素汇聚，在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言喻的危机感顿时浮上心头。
注视着少女俏丽的面容，魔法师毫无感想地拉下了最后一幕。
——暗域扩张
“轰——————！！！”
骤然爆发的，深邃的暗紫色光芒淹没了一切，即便是少女在最危机关头做出了她的抵抗，但收效甚微。
元素环绕在魔法师的周身，它们兴奋地歌唱着能够“理解”自己的魔法师的到来，它们汇聚为了魔法师手中最强的矛，也凝结成了魔法师身前最坚固的盾。
“那是……”
当烟尘散去，那残破的景象却不禁令白格微微皱眉——少女遍体鳞伤，毕竟暗域扩张可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关照”着被施法者，所以留给这位俏丽少女一身的伤痕……简直不可思议。
——她居然还没死？
关注到了问题的重点，心里开始“本能”地吟唱起魔法，在不到0.26秒的短暂时间内，又一个准备好的魔法被他给捏在了手里。
同时，他也留意到了少女周身的那具巨大的骨架——一具已经死去的危险种的骨架。
惨白的骨骼因为保护少女而被黑暗禁域摧毁了近八成，只剩下空荡荡的胸骨与残缺不全的头颅，而少女正是被包裹在着骨骼内，她所受伤害虽然挺深，但是由于她十分微妙地躲在骨骼的缝隙之间的缘故，她倒还没有失去战斗力。
——明白了，也就不再感兴趣了。
本来就已经将魔法捏在手里的白格松开了控制，一道高速旋转着，带起无数流火向外飞溅的火环生成。
——旋炎破
半径为1.5米，体型庞大的火环在魔法师的推动下以着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向着少女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完全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魔法师又一次吟唱起了魔法，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移动炮台”。
还是一个后备能源庞大，足以无限挥霍的炮台。
“轰————！！！”
“轰————！！！”
“轰————！！！”
……

第047章 第三极崛起
切尔茜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千真万确。
但脸上并未带有太多的情绪化表情，只见她压低了腰，蹑手蹑脚地在奥亚的私人书房里搜着她想要的东西。
而在她身后，还倒下了几名进来打扫的女佣——她们身上干净没有血渍，只是晕了过去。毕竟，她也不是那种逮到人就无脑无双的蠢材，更何况这些女佣还只是一些无辜的普通人。
“被放哪了……”
这个奥亚将军在这方面居然还挺行的？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一名根本不识多少字的将军却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豪华的书房，就表面功夫而言，他真是继承了权贵们所擅长的那些事情——维持权贵们的“尊严”。
——纯粹浪费，还不如拿给那些孩子们读。
这样想着，但在书脊上摸索着的手掌微微一滞，随即，她便是小心地摸了摸这本质感不对劲的书籍，稍作思考，而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拉出。
——一个盒子？
眼底流露出笑意的少女双手轻轻按下，只听见轻微的“咔嚓”声，这本密不透风的“书”就迅速“打开”。
其中，正存放着数封留有署名的信函。
——想要欺骗奥亚，那“威廉”就必须付出一定的“真实”，虽然不清楚对方还留着什么后手敢将这种“证据”留给奥亚，但现在……
“——大意会要了你的命。”
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的视力无法捕捉到元素的流动，因此，这位少女自然也看不见这几封平凡无奇的信函上，签署着“威廉”这个名字的地方，流转着何等“美妙”的元素灵光。
在微观层面，“微量”的火元素星星点点分布在文字的“间隙”中，同时因为魔法师细微的计算，这种数量的火元素也不会将文字给染红。
手指伸向了信函，而后，少女的指尖轻轻摩擦过文字。
“嘭——————！！！”
——在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其注视中，火焰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咧开嘴角，拉扯起死亡的乐章。
＊
作为一名合格的暗杀者，少女本以为阴沟里翻船这一件足以将暗杀者钉在耻辱柱上的事情是轮不到她的。
但事实证明，她太高估自己了。
本以为是毫无反抗之力，只是会耍嘴皮子的“小绵羊”变成了一只吃人不眨眼的“恶狼”，而在她的设想中，本应是处于优势地位的她却仿佛成为了一只被扒光了的小白羊，真正的毫无还手之力。
——叫不出声。
周遭的空气遍布着犹如熔岩一般可怕的火焰，它们将空气烧得扭曲通红，现在哪怕是呼吸一小口空气都仿佛是在将火焰吸入鼻腔一样——她的身体已经表现出了对于这种情况的无力，鼻腔乃至呼吸道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问题，这令对于身体异常敏感的她倍感不妙。
——但所幸的是八房是不需要靠嘴来指挥这些尸偶的。
——但不幸的却是，她的尸偶们对于这名魔法师来讲……所能发挥的作用极其微小。
“难怪这些已经死亡的生命还能活动……看来，你的能力……不，该说是你的帝具，它的作用就是操纵尸体了。”
平静地看着被少女握在手中的武士刀，同时却倾泻着对于少女而言无异于催命符的强大魔法。魔法师微微歪头，又将目光放到了自己面前。
——空旷的地面？
脚尖轻轻点地，大地在刹那间四分五裂，毫无悬念的，躲藏在地底下的尸偶被纯粹的魔力炸起，在魔法师那平淡得出奇的注视中——
巨大的雷光“飞溅”，电浆亦是顺着传导性极佳的魔力在地面密布，而后，以着37公里每秒的速度，雷光骤然一闪。
——雷光链
耳膜被巨大的声响震得流出了嫣红的鲜血，与魔法师的“相性”差劲到了极限的少女苦苦撑着刀，目睹着她的有一个尸偶骤然被炸成碎肉。
是的，她与白格的“相性”实在是太差了。
如果是换成另一个与少女同样“强大”的人来与白格战斗的话，或许对方会落败，但也不至于败得如此没有悬念……毕竟，少女是利用复数的尸偶一同进攻，但白格身为魔法师就最不怕这种战斗方式。
她的尸偶不如白格一个魔法，只需要一个稍微强大的魔法就能让她的尸偶全军覆没……如果她一个人便能有复数尸偶的战力的话，那白格就该头疼这样的个体该如何快速解决了。
但很可惜，她不是。
身后亮起了三个亮白色的魔法阵，光元素大量汇聚，而后三道电弧便一闪而逝，整个平底上又回荡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待到已经将尸偶尽数消耗的少女抬起头，白格已经是举起了一个半径为3米的巨大球体，在少女不甘的眼神中，他轻轻开口。
“不知名的客人，你身上的恶意太浓厚了……”
——但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作为俘虏，向我交代你身后的势力。”
不是帝国便是革命军，这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但白格并非想知道这些浅显的事情——以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观察，拥有这种实力的人身份一般不会差，勉强算是一条“大鱼”。
“第二，去死。”
他瞥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微微张嘴。
“给你十秒钟时间，选……”
话音未落，却见魔法师的身形微微一僵，而与此同时，一直在下方关注着魔法师的少女则是眼睛一亮，脚尖点地——
“轰——————！！！”
球体在魔力的推动下经过了0.75秒的加速，以着275米每秒的速度犹如陨石般坠落大地，而后，魔法师便转过身。
微风拂过，远眺将军府，黑发下隐藏着阴翳的目光。
“——是谁？”
有人碰了他设置下的“小东西”，以著名大魔法师发表的“元素纠缠理论”为基础的魔法也精准地将这件事情传达给了魔法师。
“——自寻死路。”

第048章 第三极崛起
——有人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
白格眺望着将军府的方向，沉默了数秒。
“会是谁？”
——革命军，帝国，二者之一。
他的目光扫过远方。他可以确信他在信函上动的手脚已经被人触发，虽然有一定的把握“证据”不会落入别人的手里，但终究算是留着一个隐患。
“——必须去看看。”
但是，想要直接前往148公里外的将军府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他的瞬移存在着使用上的僵直。而且一次性能够瞬移的距离在战斗中可能足够使用，但若是打算将其放在赶路上……这技能本身就不是为了“赶路”而被研发出来的。
一次性顶天50米的瞬移，用它飞跃148公里……如果是在说笑话的话，那或许是一个足以逗人发笑的不错的笑话。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略微瞥了一眼地表，在白格诧异的目光中，生命力顽强到堪比蟑螂的少女似乎还没能死去，微不可见的，那堆碎石块动了动。
魔法师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手指挪动，又是数十颗魔力球汇聚。
以纯粹的魔力发射，不牵动元素反应，既无属性优势也无属性劣势的魔力球在3秒钟内连续闪烁了42下，直至风扬起的沙尘将一切抖覆盖，魔法师才稍微满意地转过视线。
作为一名习惯于“补刀”的魔法师，白格内心毫无波动，只是觉得这个少女有些招人厌烦。
“应该死了？”
虽然是以着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但从魔法师的表现来看……他完全没将少女放在心上。
这也是事实，相较于远方发生的未知的变故，这位少女的“刺杀”就显得微不足道得多，甚至于就算她跑了，白格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触。
毕竟，这也只是一场“刺杀”罢了。
不过是他的“良好”习惯驱使着他做出一系列反应罢了……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活得下来……那就在日后将这只“蟑螂”架到手术台上。
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做。
左眼骤然转变为通透的橘红色，如绯红火焰般的色彩彻底吞没一切的色彩，星星点点的流火化为碎屑在其中纷飞。
“——火灵。”
巨大的元素生命构建起躯体，燃烧着的火焰在下一刻被压缩在一具固定的人形内，巨量的火元素汇聚在一起也使其体表色泽转化为了深红。
耗时0.42秒，足有32米高大，挺直腰杆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便已成型。它微微弓起腰，结实的肩膀上站着一个人。
轻轻闭上了右眼，以此来协调两个完全不同的视角——而事实证明，左眼传递回来的犹如热感应成像的景象令他对于环境的感知力变得更加强大。
在纯粹由“热量”组成的世界中，白格感知着这一切，嘴角流露出了满意的弧度。
“——火灵，走。”
得到了最绝对的指令，巨大的深红巨人弯曲身躯，摆出了最为标准的“蹲踞式”起跑姿势。
在魔法师逐渐扩大的笑意中——它动了。
弯曲的身体犹如一根紧绷的弹簧，而在其起跑的那一刹那，整根弹出的“弹簧”爆发出了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深红巨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了静止状态，得到了向前冲的最大初速度。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刹那间爆发，巨人狂奔时引起的气流简直如同稍弱一些的台风一般凌厉。
而后——伴随着巨人的践踏，大地不间断地发出了轰隆声。
214米每秒，321米每秒，458米每秒，575米每秒……
速度不断提升，而在突破音速的那一刻，所有的阻力都仿佛无法再对巨人产生任何影响。
轰————————！！！
＊
“真是危险……”
少女伸手抹去自己额上的汗珠，她只觉得若是她的动作再慢一些的话，别说活蹦乱跳地行动了，估计连她都命都得搭在这里。
但是，这一日她的收获也就几乎为零了——毕竟连那几封信函也被烧了，就算她说破了嘴皮子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白格的“邪恶”。
“未免也太过倒霉了，无火自燃这种事情显然是在坑人……该不会，那个家伙实际上也拥有帝具吧？”
站在高楼上，身为顶尖暗杀者的本能令她十分幸运地松开了那封信函，在火苗刚刚燃起的那一刻便闪身破窗而出——虽然身上多出了几道玻璃划痕，但总比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碎尸好得多。
——多想也无益。
任务已经算是失败了，切尔茜微微晃着脑袋，已经准备返回革命军了——哪怕她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但她也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革命军的首领们，至少……她必须让他们对“威廉”这个危险人物留心一下。
手上持着帝具“盖亚粉底”，这个可以用来伪装自己的帝具已经被她玩出了新花样。就像是模伪装成鹰隼之类的动物，变成苍鹰的她也可以用鹰的速度飞行，这也是她能在短短几小时内跨越148公里的原因。
实际上还没用那么多时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她在休息以及在将军府寻找合适的时机时“浪费”的。
叹了口气，切尔茜最后瞥了一眼燃起火焰的将军府，那位愚蠢的将军还在指挥着奴仆们救火，瞧那大汗淋漓的胖脸，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急。
“让你再多活些日子。”
她脚尖点地，已经做出了跃下的准备。
但下一刻，这位少女脸色一僵。
皎洁的明月映照着静谧的夜晚，但突如其来的轻微震动却打破了此种静谧，更惶提这种震动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清楚地变强。
——于1.5秒后，巨大的“人形”似乎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显现，火红的光芒仿佛要将天边都染成嫣红，刺目的亮光更是犹如太阳般灼眼。
——什么鬼东西！？
平推身前的一切阻碍，巨大的人形以着少女无法反应的速度，在少女呆滞的神情中，撞破了20米高的城墙。
——绝对的“力”平推了面前的一切建筑物，速度未曾受阻。

第049章 第三极崛起
“轰隆——————！！！”
巨大人形猛然撞破城墙，巨量的碎石崩飞，或大或小化为夺人性命的“武器”轰然砸落，而几乎毫无间隔地，巨大人形又在瞬间冲破的扬起大量尘土，周身带动的气流将黄色烟尘席卷出一片空洞。
数十栋房屋亦在顷刻之间轰然坍塌，数百人于此刻或是重伤或是死亡，仅有极少数的幸运儿呆滞地望着巨大的人形从他们头顶一闪而过，撞入承载人类智慧的造物群中。
而火灵的目的地也很明确——将军府。
被烈焰“包裹”着，站在元素生命肩膀之上的魔法师微微抬起左眼眼皮，通透的绯眸流转着光芒。
在他脑海的“热成像图”中，一个十分“可疑”的身影就站在将军府房顶的黑瓦上，这几乎可以令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了——在这种时候，有谁会站在那种地方？
——还没走。
唯一睁开着的左眼紧盯着少女，在他的“注视”中，少女十分“缓慢”地抬起了手……这是他的思绪太过快捷的缘故。灵魂的强大带来了感知力的强大，这种一秒时间被分割为数十秒使用的快感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但少女的反应也算是“合格”，在发现了火灵以后，她便迅速回过神来。
可惜——
几近674米每秒的速度为火灵带来了巨大的动能，它撞碎了一切的阻碍，同时也在一头扎入奢华的将军府的同时将府邸彻底撞毁——一个数十米高的空洞显露在将军府的门面上，巨大的建筑物在失去了中干的支撑后也在顷刻间崩塌。
当然，火灵还是很灵活的……比如，此刻正被它握在手里的少女。
“你背后站着的，又是哪一方的势力？”
平静的目光映射在少女身上，但于此同时，秉着“既然来了，那所幸将事情‘闹大’”的想法，白格命令火灵放慢动作，冲出城市。
火焰形成的巨人毫无遮拦地呈现于人类眼前。或是睁大眼，或是尖叫着逃窜，又或是呆滞在原地……大量的智慧生命被迫欣赏着他们所能见的最后一幕。
毕竟，白格也不是没有面对此种情况的对策。相反，擅长为自己留下后手的他可是早有准备。
“……”
脸色充满了“茫然无措”，切尔茜那无助的眼神正好对上了白格平静如水的绯瞳。
不得不说，待在火灵的肩膀上十分的“安稳”且具有安全感，哪怕火灵的运动速度再快，活动幅度再大，对于白格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毕竟，火灵是由火元素构成，纯粹由元素构成的躯体几乎不会存在任何的“动摇”。
“我……”
目光闪烁，俏丽的脸蛋楚楚可怜，精致的睫毛亦是一颤一颤的，似是一个艺术品，惹人怜惜。
“……”
沉默着注视着了少女片刻，而少女的“解释”他则是完全没有理会。这名少女的求生欲似乎很强，任何的险境都无法摧垮她的求生欲。
但是，她的“忠诚”却更胜一筹。
“这样啊……我是明白了。”
在少女逐渐僵硬的笑容中，白格绕有深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在少女心中警铃疯狂敲响的情况再转过了身。
“等——”
话音未落，温度高达3800摄氏度的恐怖火焰在少女周身爆燃，在顷刻间就将俏丽的少女给烧成了一根僵硬的“木炭”，而后火焰温度再度拔高，就连木炭也化为了灰烬。
对于白格而言，留着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意义，与其让她拥有存活于世的机会，增大他“暴露”的可能性，还不如在此处将她彻底毁灭。
火光倒映着魔法师苍白的侧脸，平凡无奇的脸颊上流露出异样的冷漠。
当然，他要做的事情还远不止如此。
“火灵——”
火灵骤然停止下步伐，巨大的惯性带动着它划出不知多远，但在魔法师的指挥下，在12秒后它又“慢悠悠”地走回到了城墙前。
淡漠地注视着火光冲天的城池，男女老少的哭喊声响彻城池，其中的悲凉足以撼动任何一个还心存“良知”的智慧生命。
魔法师微微开口:
“——屠城。”
＊
并不算太过宽敞的房间内，一众男女正在开怀畅饮，或是沉默寡言，或是热情似火……性格差异明显的人能够聚集在一起，也着实不易。
“赤瞳，别光顾着吃了……好好听人说话呀！”
“啊哈哈，这种事情可以不用那么计较，作为真正的男子汉，就该大方一些。”
笑着的绿发少年挠着头，极其尴尬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肌肉汉子——他知道对方的爱好有些“特殊”，因此，他也是尽量避免着与他的正面接触。
——生怕擦出什么不对劲的火花。
“大哥说的是，但是……我们能不能别靠那么近？”
名为“拉伯克”的年轻人抗拒着某种焦灼的场景，他苦笑着挪动位置，在一旁的金发女性看戏一般的表情下，他被他口中的“大哥”给揽住了。
“作为战友，我觉得……”
两人的话并没有传入银发女性的耳中，她微微眯眼，忽视了这些多余的“外物”，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所在意的事情上。
“Boss是在担心什么？”
嬉皮笑脸的绿发青年顿时找到了话语 他迅速拜托了壮汉的邀请，将思绪投入了更为“正确”的事情上。
“嗯……”
瞥了一眼对于自己百般殷情的绿发青年，被称为“Boss”的女性点了点头，目光放到了窗外，望着深邃的夜空。
“这半年来不是崛起了一个新兴势力吗？它的出现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Boss是在说安宁道？”
“嗯。”
“这个啊……这种事情也实在不好说吧，你看，帝国将其贬为邪教，还派兵讨伐，但听就实际情况来看，它在民间的声望却还挺高……”
“正邪难分就是最大的问题。”
“确实，但……”
留意着两人对话的众人也静了下来，陷入深思。

第050章 第三极崛起
新历1年1月3日——
“诸位，拦在我们面前最大的敌人，已经死于危险种的爪牙之下！这是上天给予我们的帮助！就连这天，也站在我们这边！”
巨大危险种袭击城池的消息早已散播开来，奥亚将军也是死于此次祸乱，整座城池都犹如残垣断壁，仅有那一处粮仓不可思议地保留了下来。
——是的，这是“危险种袭击”。
在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们的口述中，帝国方面只能如此推测，哪怕他们并不愿意相信会有一只如此强大的危险种出现……毕竟，这已经不是始皇帝开荒的那一个年代了。
但魔法师的做法却毫无破绽，这也是他为何不让火灵烧毁城池，而是选择用身躯直接蹂躏城池的缘故——“危险种袭击”这样一个理由足以把一切的真相埋葬，包括那天将军府无缘无故起火，也包括那些有幸得知了不该知道的真相的“聪明人”。
“攻下那座城，我们必胜！”
十二米开外，临时搭建的处刑台上挂着几具干瘦的尸体，这是小镇上的官员，处死帝国下派的风评不好的官员，基本上已经成了他们每次占据乡镇时的必备工作。
而今天，他们要干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乡镇包围城池！武力夺取政权！”
轰轰烈烈的“革命”，彻底被点燃。
而真正的“火”，则是悄然隐匿在某位战士身上，它将跟随着这位战士前往战场，贪婪地吞食一切的“食物”。
＊
额头淌下了数滴汗水，戴着口罩的魔法师微微抬起眼帘。
“这种药……还挺特殊的……”
手中的手术刀收起，注视着被自己切割开来的少女的身体。或许……现在的白格也算是个“疯子”了？
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倒不算什么。至于心动……
如果有人能够面对这样的一幕发情的话，那白格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口味”。但无论他人如何，对于白格而言，这些美丽的少女也不过是几具红粉骷髅。
如果他想要的话，那现在安宁道里就有无数少女供他玩乐，其中比这位暗杀者更美的少女也不是没有，但那样做又有何意义？
沉迷于这样腐朽堕落的生活？
不，还有更伟大、更值得去做的事情在等着他，他前进的脚步也不可能因为任何人的干涉而停下。
现在，言归正传——
“这种药真的不是种族改造吗？只要保护住脑袋以及心脏完好就不会死，如果按照正常的人类的判定标准来看，你也算不得人类了吧？”
——还没死呢。
漠然的双眼注视着被自己解剖开来的少女的腹部，血淋淋的器官裸露在空气中，伴随着少女微弱的心跳声不断颤动着。
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除了心脏与脑袋没试过以外，伤害其余的肢身体部位都无法杀死这位少女。
微微喘气着，被赶回大本营的白格当做“战利品”搜救起来的少女无力反抗——她被这位求知欲恐怖的魔法师架在手术台上已经六个小时了，无论是多么恐怖的“酷刑”，她也都尝了个遍。
“但就情况看来，这药最大的麻烦就是会使人对其产生依赖……如果利用得好的话，那这未尝也不是一个‘优点’。”
当然，他想得有些远了。
注意到了此刻的举动并不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但求知欲强大的魔法师并未感到任何的后悔，他渴望“知识”，就好比处在沙漠中的人渴望水一般。
沉思了片刻，白格才重新操刀将眼前的俏丽少女给“缝”好——帮助她把身上的伤势处理一下，避免因此而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意志，毕竟，能像你如此‘忠诚’的人也只剩下少数了……”
黑瞳不会说出任何与帝国有关的事情，甚至连她本人的身份以及有关暗杀部队的蛛丝马迹她都没有透露。“暗杀者”这个称呼也不过是白格总结她身上的“特性”得出的结论。
“暗杀者，我很期待——”
黑瞳的瞳孔微微收缩，被拘束着的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抬起头，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这位魔法师——嘴角那抹上扬的弧度透露出了他的“兴致”，而他下一刻的举动也让黑瞳明白了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这种药物的依赖性究竟有多强，它是否会像毒 品一般摧残人的身体、击溃人的神智……而你，又能挺多久？”
＊
“独立……”
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小皇帝终于是抬起头来，他注视着下方的官员，也望着面色阴沉的大臣。
“大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满是疑惑与不解。
“陛下不必担忧，这不过是一些土鸡瓦狗组成的队伍，独立……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堆起笑容，但已经明白目前局势的大臣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他对奥亚的容忍也不过是因为奥亚有定期“孝敬”他，但不料这个奥亚如此没有脑子，竟然敢将军用物资也“卖”给那些乱贼。
——真是个渣子，死不足惜！
“那你觉得又该如何？”
“依臣之见，不如，陛下派遣十万大军前去讨伐贼子，也好让帝国的民众安心。”
他也在思考着要不要召回艾斯德斯，但很可惜，边塞传回来的捷报让他打消了这一想法——艾斯德斯已经将近要战胜敌军，势要灭绝北方异民族。
考虑到她对于北方异民族的恶意，大臣觉得此刻打扰她的“雅兴”并非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因此，也只能派遣还驻留在帝都内的军队前往镇压反贼——整个帝都只要有大将军以及他手下的近卫兵坐镇即可，这也是大臣敢将军队外派的理由。
“嗯……好吧。”
随意地答应了大臣的要求，小皇帝这表现也让底下的官员不禁暗暗摇头，但他们都能清楚此次事件的重要性——西方异民族与革命军有联合的迹象，而帝国东侧又崛起一个安宁共和国，帝国的形势也就有些微妙了。
——必须除去它们。
这是此刻官员们心中的想法，无论他们是奸邪还是忠诚，在此刻，他们的目标暂且是一致的。

第051章 第三极崛起
“冲！打倒这些只会压榨我们的纸老虎们！”
吹着号角，高举着反抗的旗帜，这些战士们发起了不畏生死的冲锋。
他们的人数比起对方呈现碾压状态，因为对方不过三万人，而他们这个军团在经过不断吸收民兵以后已经达到了八万人的恐怖数量，哪怕他们之中还有一些对于战斗不太熟练的新兵，但这也对局势造不成什么影响。
因为……与其说他们是在攻城，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笔直的道路上冲锋。
这座城池的屏障，早就被巨大的“危险种”给踏平了，这是早已传遍整个帝国的“怪事”……但如果让那些拿着这件事津津乐道的人亲临此境，恐怕他们也就不会对此事如此轻视了。
“将，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站在临时修筑起来的高台上，由于安宁道行军缘故多出了四天时间准备的将军却手脚发软。
——他“怕”了，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曾经的他了。
多年以来，“安逸”的生活早就磨灭了他对于战争的敏锐意识，被国家上层的利益链紧锁在一起的他沉迷玩乐，更是荒废了自己那健壮的身体。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那九九归一的腹肌。
“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的手微微发抖，下达命令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任何声音——他是隶属于帝国的将军，因此自然无法违背帝国的命令。
帝国本意是要调遣十万大军直接压过来，但由于此处位于东侧边缘沿海，帝都处于帝国版图中央，想要调遣军队一时之间也不可能立即抵达战场。因此，就有了这位努尔将军的任务。
努尔是受命驻扎在帝国东南沿海的一名将军，帝国东南沿海地区水路广阔，市场宽广，甚至有许多岛国与外国的船队前来贸易，因此，派兵驻守也就是必然的了。
而士兵的数量如此夸张，也从侧面证实了作为帝国经济重要来源的东南地区的重要性。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接到命令，让他带领士兵前来支援——这不仅是要护住帝国的名声，也是要护住东南地区的经济来源。
“务必不能让安宁道的反贼继续北上，支撑到帝国大军前来支援的那一刻……”
面色惨白，将军喃喃自语着。
这是帝国给予他的任务，本来仗着三万人马与城墙还有信心守住此地的他在看到城墙早已崩溃时心就凉了一大截，更别提此刻还面对如此数量的敌人了。
他的身后，是一片废墟。在“危险种袭击”事件中幸存下来的四千余人大多都躺在担架上哀嚎，这些人只会是累赘。
除了一座粮仓以外，这座城池再一无所有。
而他的身前，则是八万大军——这是一个足以磨灭大多数计策的数量……或许让传说故事中的军神们来指挥有胜算，但他有自知之明，他绝对不可能赢得这场战役。
“怎么打……”
——靠装备？
这些暴民们在吞下了奥亚的军队后，能够装备上完整一套武器盔甲的人已经达到九千之多，而且他们身上的装备还都是帝国的制式装备，等到战场彻底混乱起来以后，这些穿着帝国装备的战士将会是他们最大的噩梦。
——这个蠢材！
“第四部队留下来断后，以及放火烧粮！”
最后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这位将军几经犹豫，最后放弃了这座只剩废墟的城池——相信连帝国也不清楚这里已经被破坏成了这幅德行，不然绝不可能让他坚守此地。
“其他部队后撤三……”
“咻————”
肥胖的身体被破空而来的箭矢击穿，巨大的力道带着将军向后摔落，坠下了那只比周遭搞出1.5米的高台。
“战士们！冲锋！”
被新选拔上来的克伦威尔副指挥官微微眯眼，他冷漠地收回了手中的长弓——他和那个无能的副指挥官不一样，能被加高了标准线的白格选中，那就代表着他有着高人一等的能力。
他是一名没落的贵族，虽然没能享受上贵族该有的奢侈生活，但是贵族该有的教育他却是一样不差。
他比起这些无知的平民们，懂的可不止多出一星半点。
“而对面的战士们——”
拿着简陋的扩音器，嘴角微微翘起的青年俊杰望着那些因失去了将军而自乱阵脚的三万人马，沉下气，鼓足了嗓子大吼出声:
“投降者不杀————！！！”
＊
“刺探安宁共和国势力的虚实。”
面容满是疑惑，围着长桌坐下的众人静静地听着娜洁希坦的发言。
“Boss，如果是刺探信息的话……不应该是由革命军的专业人员去解决吗？我们夜袭似乎只负责……”
“革命军也曾经派了专员前去。”
娜洁希坦叹了一口气。
“总计三波特派人员，一共有十七人前往，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去了音信……”
其中甚至包括了像切尔茜这样的人才，这样一名强大暗杀者的离奇失踪怎能不让革命军重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安宁共和国似乎对革命军的态度不是很友好，所以，上级才打算派一些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的人前往。”
“这些人就是我们？”
“嗯……”
布兰德颇为沉默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他望了一眼天边逐渐被染红的云霞，而众人也是如同他那样，都若有所思。
这次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多好，安宁共和国说不定就是一处龙潭虎穴……而且，更别提有革命军的人在安宁共和国音信全无的先例在前了，他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自然知道音信全无代表着什么。
——安宁共和国，恐怕不是他们想要的“朋友”啊。
“务必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细，了解民众在安宁共和国的统治下生活如何，顺道……”
娜洁希坦稍微停滞了片刻，随即出声。
“如果安宁共和国的领导人是腐朽的魑魅魍魉，那也由我等将其葬送。”

第052章 第三极崛起
灵魂铸就的火焰悄然漂浮在半空，由于此次战争过于顺利，它也就没多少灵魂可以吞噬了。
“……但聊胜于无。”
握着魔杖的魔法师缓缓走到三军阵前，而目视着“信仰”的到来，下方战士们的眼神也变得狂热，他们无比推崇这位领袖。
走过大道，抵达了克伦威尔副指挥官的大帐内。
“威廉先生？”
抬起头的第一眼便见到了这位魔法师，青年急忙小跑着离开沙盘前，以着异常“恭敬”的语气开口道。
他的目光闪烁，有着一种巨大的野心，而白格也是十分了解这种事物，他十分清楚这个男人在渴求什么……但他还不至于会担忧他的反叛。
因为——克伦威尔很聪明。
“我们接下来要继续北上。”
并不知晓此处的灾厄究竟是什么造成，深思远虑的副指挥官向着共和国真正的掌握者开口。
“城墙崩溃，农田荒废，房屋被毁，这座城池的基本作用已经彻底被废，我们的人民无法在此地驻扎，我们的战士也不可能长期忍受这样的居住环境。”
“而修复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与其修复这样一座废城，选择继续北上才是正确的选择……同时，这也符合我们最初的目的。”
他们需要一座真正能够让他们安身的城池，原定计划中是要占据这座城池作为他们的大本营，但无奈计划比不上“天灾”，谁能想得到一只强大无比的“危险种”会将此处彻底摧毁。
“而且，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安全，我们无法确认那只袭击了城池的危险种是否会再次来袭，我们也不知道它的居住场所，更不知道‘它’是否真只是一个个体而非群体……我们生活在这里的话，无异于在遭受帝国威胁的同时还得紧防着可能出现的危险种，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而时间长了，对于战士的精神更是不妙。”
——很正确的言论。
“此时确实应该北上，但北部的城池数量也是众多，你是否已经想好了该前往何处？”
魔法师的附和令克伦威尔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这位堪称“天之骄子”的青年微微挑起眉头，洋溢着的自信气质令魔法师也笑了笑。
“相必和先生的想法别无二致。”
指尖点到了某个地方，其连接着南北交通要道，兵力雄厚。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除非再次发生什么“天灾”，不然绝无攻下的可能性。
于是，指尖下移。
“——马斯顿。”
＊
出了大帐，白格缓缓地走到了营地的后方，远方，一只苍鹰正往此处俯冲。
最终，它落在了白格的手腕上。
早有所料地取下苍鹰腿上的信封，上面的内容不多，但却是这个帝国内超过半数的大商人们的联合声言。
平静地读完了这封信函，随后，一朵炽热的火焰骤然升起，摇曳着的火花在刹那间将信函吞噬殆尽。
——是么？
“……确实是。”
大商人们还有所顾忌。
他们履行了诺言，将他们所需要的物资放出，但也因此遭受到了帝都方面的调查，帝都的反应之迅速估计连他们都没能料到。
但是，他们还能撑上不久——作为一名身怀巨富的大商人，要是手底下没几队私兵的话说出来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而且，帝国方面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直接派出暗杀者袭杀他们。
毕竟，大臣也不是蠢货。
奥内斯特大臣能够肆无忌惮地针对政治上的政敌，那不过是因为他已经将整个帝国的政局都紧紧攥在了手心里，这也是无人能与他抗衡的缘故。
但若是让他肆意以自己的意志去打乱整个帝国的经济秩序的话……就连他，做起来也是束手束脚。
诚然，他的权势滔天，但整个国家的经济秩序并非靠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来，如果他真的随意杀戮这些大商人，那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是真的可能爆发出一场难以压制的大动乱，而如果那些大商人真的联合起来，就连他也得在一定程度上做出退步。
——把他们全杀了？
杀上一个都得让国内已经岌岌可危的秩序抖上几抖，如果真的把所有的大商人都杀了……这个国家也就没救了。
“大商人们顾忌大臣，而大臣也因为大商人们对于经济的掌控力而投鼠忌器……”
——十分有趣。
这个国家就犹如一栋破败不堪的房屋在狂风暴雨中飘扬，大多数的栋梁都已坍塌，现在的大臣也不过是在拆了东墙补西墙，以此来维持住国家最后的支柱——“皇帝”的存在。
他很有能力，他在将整个国家掌握的同时也是维持住了这种微妙的平缓，换做是任何一个能力稍差一些的政客来担任大臣的话，恐怕这个国家会在顷刻间垮台。
“但是，越是费尽心思维持的平衡，就越容易被他人找到机会打破。”
更别提，这个“平衡”本身就出了漏子。
右眼缓缓闭合，左眼睁大。
——火焰升腾而起。
地面犹如荡漾起了火红色的波纹，火焰犹如透红的枫叶飘摇而上，无数细碎的火光逆着地心引力向上飘起，更像是回到夜空中的璀璨星辰。
而由于所处的位置，魔法师所站的地方也因为火灵的形体逐渐构建而缓缓拔高。
最终，魔法师站在了五米高大的人形的肩膀上。
“只要大臣在这个时候垮台，那这个国家就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奥内斯特大臣自上任以来都在有意无意压制大商人们的权势，且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做法还十分有效，大商人们的影响力虽然还能左右帝国走向，但已经大不如前了。
而面对这种情况，大商人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举起“反旗”，在自身的一切都被大臣夺走前与其展开斗争，那他们必然是下定了决心要除去这位大臣。
“——万劫不复。”
向着帝都的方向，深红人形的脚尖踮起。

第053章 第三极崛起
奥内斯特大臣正撕咬着手中的肉块，只见服饰着他的侍女们都低着脑袋，咬紧牙关，但即便如此，她们也仍是撑出了一抹笑容。
哪怕她们正低着头，这个笑容不一定有人会看到。
但这也是她们保命的一个重要细节，因为她们完全无法确定这个喜怒无常的大臣会不会刻意做出什么事情赖刁难她们，因此，让自身保持“完美”是最正确的做法。
阴沉着脸，凶狠的目光扫视过这些侍女，但他也并非无缘无故就虐待他人的蠢货——他只是沉迷于享受，在本人的癖好上面，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兴致”。
找不到什么可以出气的，这位执掌朝政的大臣也就冷哼了一声，他此刻的心情确实分外不爽，原因无他——安宁共和国。
对方能够击溃帝国三万军队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威胁正在与日俱增。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动员手下的暗杀部队前往被占领的区域活动……虽然，暗杀部队里的王牌已经失踪了数日了。
就情况来看……黑瞳的行动已经是失败了。
而更让他恼怒的是，在对待安宁共和国崛起的这件事情上，分布在帝国各地的大商人们透露出一种暧昧不清的态度，甚至还有些人搞起了小动作。
——他必须敲打他们了！
但敲打的力道又不能太过，不然绝对会引起对方的殊死一搏，保不准还得被对方反咬下一块肉。
不敲打不行，敲打也难……
整个帝国的腐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将时间再往前推上数百年，绝大多数大官员依旧是在贪污，帝国今日的祸根早在数百年前就已埋下。
说实在，他也是被这些在官员贪污腐朽的间隙中顽强生存发展起来的商人弄得有些不耐烦了——那些“前辈”们干的都是什么破事，居然能让一些商人左右国家经济秩序，怕不是把自己的脑子都给扔进钱眼里了！
当然，现在的他也并非有那么多时间思考这些事情了，这一点不仅仅是他自认为，更是命中注定。
＊
近890米每秒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寻常生命体所能抵达的极限，高大的深红人形以着人类视力全然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疯狂前行，沿途卷起的气浪压弯了草木，摧垮了所以阻拦在它前方的事物。
按常理来说，这并非火灵这个此刻的评定等级所能承载的速度，但若是将现实的多重因素加入一同计算，却又能得出火灵的极速也是在可接受范围内。
这就涉及到限制超凡生命体移动速度提升的最大因素了——身体承受能力。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就算一个普通人能跑出超音速，他也绝不可能用普通人的身体在那种情况下存活，无比凄惨的死状就是他唯一的下场。
但火灵却不一样，它能将速度提升至如此可怕的程度，主要是依靠两个条件的相互叠加。
一是白格远超此等级的大量魔力的支援，这种不计较消耗的魔力供给让火灵足以无限度攀升它的速度。
而第二，则是火灵本身的优势了——火灵是元素生命，哪怕用高度浓缩的火元素具现出形体，但它也只是一团火元素。火元素构建而成的身体让它彻底无视了极速可能带来的压力与破坏，顶着不存在的“压力”前进到魔法师的魔力耗尽为止。
当然，魔法师本人还是得依靠魔法或者元素的保护的，君不见每当需要高速移动时，这位机灵的魔法师都会在自己周身撑起数十道防护屏障。如果白格的身体暴露在这样的压力下的话，他可能会立即被大自然的力量撕成碎片。
而且，火灵这种状态下的极速在赶路逃跑时算是十分强大，但若是将其放置在战斗中……对于现在的白格而言，这种速度完全不适合用于战斗。
原因都很好理解，每秒数百上千米的速度对于一场战斗而言实在是太超过了，如果用这种速度战斗，更可能发生的情况便是一眨眼便冲离了对手数百上千米。而且，在这种速度下进行任何操作都显得无比艰难，耗神又耗力，如果一场战斗下来都保持这种注意力高度紧绷的状态的话，对于个人的体力与精神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损耗。
而白格本人的反应速度虽快，但想要达到这种精细的程度还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毕竟，这本就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触碰到的极速。
“轰——————！！！”
一头撞入一座山体内部，而火灵终于是借助山体的阻拦将身上的惯性卸去，而它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滞，下一刻便是弯腰弓身，犹如弹跳力惊人的蟋蟀一般向上跃起，冲破山体顶层的地表。
站在高山上，白格微微眺望一公里外的帝都，那高大的城墙亦无法阻拦他的视线，因为他站的更高。
“奥内斯特大臣……”
因全力驱使火灵而亮起的橘红色光芒的左眼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步行着缓缓向着下方走去——刚才瞭望了一眼帝都，他已经将帝都大致的信息都给记了下来，至于一些偏僻无名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花费时间记这些东西。
望着远方，那里已经有数十道身影以着极快的速度赶来，就算他在此处的行踪暴露……对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于是……
魔力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将“框架”搭建完毕，以“冰晶坠”为基础，用其原理再加以修改增强，得出的更具杀伤力的魔法。
——冰晶之浴
若不是佧修派的魔法师们对于魔法的共享十分重视，以至于他这样的小魔法师也能得到相关的魔法的话，他想在元素爆破师的道路上前进还真有些难度。
相隔375米，巨大的魔法阵骤然浮现在诸多身份未明的人的脚下，近50米长的直径已经足够将他们都笼罩了进来。
冰锥如雨点般落下。

第054章 第三极崛起
三日后——
“最近的帝都不太安宁啊。”
“嘘，小声点，你这蠢货，不知道现在不准提及‘安宁’二字吗？要是被抓了谁也救不了你！”
“哦哦。”
反应过来的男人将嘴捂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也幸亏此处除了他的同伴以外再无他人，他才能继续站在这。
虽然……他没能留意到自转角的阴影处走过的那道身影。
“帝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这个国家的状况比想象中的要糟糕许多。”
穿着随意的魔法师绕过小巷走上大街，而后直视着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半晌不禁摇了摇头。
他已经待在这个帝都“游荡”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可谓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他所期待的事情也终于是发生了。
望着城内的公告栏上贴着的告示——艾斯德斯将军已经顺利平定北方异民族，此刻正班师回朝。
很显然，艾斯德斯是被奥内斯特大臣给催促了才会如此果断地将地方直接冲垮，不然以她的性格可能还会继续“玩”上一段时间，直至把整个北方异民族的尊严都踩在脚底下为止。
“屠族么……这可还真是……”
血腥而残暴的举动虽然会让部分善人感到不适，但辉煌的战功搭配上这残暴无情的性格，也就引起了白格想要看到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最先按捺不住的，还是你们……”
迫不及待尝到了“甜头”的大商人们开始坐不住了，而艾斯德斯即将回朝的消息也传入了他们耳朵里，加之两天前大臣开始加大力道针对他们，大商人们也就开始感到急迫了。
——他们终究只是商人，而非一名政客。
得到了安宁共和国给予他们的“甜头”，但此刻又遭受着来自艾斯德斯与奥内斯特的威胁，他们迫不及待需要白格将奥内斯特的项上人头给摘下来。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插自己的人进入内政，用以“牵制”来势汹汹的艾斯德斯——只要大臣一死，他们就再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宽了心拖延艾斯德斯，支持安宁共和国。
毕竟，艾斯德斯只是一个将军，战争非她一人之事，只要内政的官员们不同意，他们便能一直卡着兵力不让艾斯德斯发兵。
至于进入了内政以后转而支持帝国？
好好看看这个被他们“亲手”捅破了天的帝国，西方有革命军，东方有安宁共和国，南方还有部分少数异民族不安分，再加上烂到根子里的政治制度，只有傻子才会想着把帝国稳定下来！
重新建立一个国家所要付出的代价，可比修复帝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少的多了。
至于爱国之心？
抱歉，这东西在这些“亲手”玩垮了帝国的“恶魔”们的心中估计一文不值。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利益”永恒。
偏转转过视线，再凝视着那座大到难以想象的庄园，魔法师径直向着它走去。
——今天他要干的事情可能比较夸张。
＊
有了钱，也有了“支持”，军队的战力自然也就更加强大了。
克伦威尔嘴角微微翘起，注视着运输了三天才抵达大本营的“物资”，不禁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装备
——军粮
——攻城器
以及最重要的……战马！
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人提供的，无非就是帝国的那些大商人们。作安宁共和国少数看得懂局势的人，他对于白格和诸多商人之间的“交易”也就看破不说破。
这很正常，毕竟，在“圈地”这个行动已经盛行了两百多年的现在，大商人们早就已经不满足于眼前的利益了。常年被帝国权贵压榨排挤的他们渴望得到真正的“解放”——干涉内政！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正坐拥广袤土地，雇佣无数农奴为自己劳作的“恶魔”，哄抬物价牟取暴利，纸醉金迷无恶不作。但即便如此，他们这些“恶魔”也只是帝国高层官员手中的棋子。
他们早就不甘心了。
大商人们先是支持帝国西侧的革命军，为他们提供了崛起的可能性，而后又被魔法师用“事实”说服，开始将物资往位于帝国东侧的安宁共和国倾斜，其目的早已再明显不过了。
也是因此，他们的“支持”力道正在逐渐加大。
——尤其是在安宁共和国开始逐渐掌握部分水运路线，并提供给他们远低于帝国税收大优惠政策之后。
作为早有准备的群体，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货物运送至国外，再加上安宁共和国也未对水运路线造成任何的破坏，因此他们甚至能立即开工运输货物。
当然，这种事情还是得“偷偷摸摸”地干……至少，整个帝国，除了大臣得到了些许风声以外，还没人知道这些大商人们的货物已经经由安宁共和国掌握的水路运输路线，开始运送。
“能得到这些大商人们的投资，威廉先生也是不容小觑……”
克伦威尔敲着木桌，桌上还放着他曾经书写过的草稿——《大抗议书》。
是的，他曾经没想过“推翻”帝国，虽然他的野心极大，但在之前也不认为推翻帝国是一个可行的措施。因此，他当时的想法是集结人民的力量发动政变，斩杀那个祸国殃民的奥内斯特大臣。
而后，名义上保留小皇帝的皇位，再利用法律将其权力限制，将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推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君主立宪制”，这是“威廉先生”用来评价他想法的话语，犹记得“威廉先生”对他的高度赞扬，而他本人也欣然接受这个称赞。
但这也是以前的想法了。
现在的他……可是有了足够的“条件”了。
“条件对等的话……”
嘴角微微上扬，本能地向“威廉先生”学习的笑容已有六分相似。
他开始起稿另一部文案。
——《人权宣言》
＊
夜幕降临——
隐藏于漆黑中的黑影悄然登上了庄园的最高处——钟楼之上。
而在其注视下，一座最奢华的大殿内，灯火通明。

第055章 第三极崛起
身形如鬼魅般越过数重障碍，而后就是光明正大地推开了大殿的正门。
迎接他的并不是美酒与佳肴，而是冷静地坐在主座上，目光敏锐的奥内斯特。
没有侍女，也没有仆人，有的只是一个空旷的大殿，以及……
注视着表情不变的大臣，魔法师微微歪头，目光扫视过大殿的四角。
不出他所料，这里隐藏着许多的人员，估计就是奥内斯特大臣用来保护自身的隐藏战力了……也可能他没隐藏过。
毕竟，有时候强大的威慑也可以使部分宵小退散，而作为帝国的实际掌控者的大臣也有这份能力。
“你真的来了，安宁道的反贼。”
自然不会承认“安宁共和国”的独立地位，奥内斯特沉着脸，锐利的目光扫视过白格的身后，他能确定这个年轻人没带任何的“同伴”，难不成，现在的暗杀者都这么狂妄自大了？
是的，他仅仅是将白格视为一名隶属于安宁共和国的暗杀者，这才是正常的想法。没有人会认为敌人的领袖会亲自提着刀剑闯入己方阵地进行“暗杀”。
“看来你并不惊讶。”
收回了充满打量意味的目光，白格微微抬起手，魔杖也因此而被抬起了些许。
“那些离开的帝都的人也是你杀的吧？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
“我是不是胆大妄为还尚且未知，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藏匿在角落的四道身影率先冲出，而后又有十七道人影也跟着一同上前，但就速度而言，他们显然比不上一开始上前的那四个人。
“——你的结局也会与他们一样。”
环绕在其周身上元素瞬间激荡而起，传导性极强的电流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辉，在远不及百分之一秒内横跨了这数米的距离，撞上了鼎鼎有名的罗刹四鬼之一。
“滋滋滋滋————！！！”
大量的电光飞溅，极其短暂的瞬间甚至让中招的那位女性也无法反应过来，而后雷电继续传递，在魔法师精细的操作下于刹那间形成了一条贯穿二十一人的“绳索”，并在下一刻——
“嘭————！！！”
狂暴的电流将所谓“久经锻炼”的强韧躯体上跳跃着，在某个极短暂的时刻碰触出一抹“火花”，被这条雷电所连接的二十一人也就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炸”。
电压高达四十二万伏特，远超人体承受极限的电流亦是在瞬间将人体碳化，爆发而出的强大破坏力甚至将大臣的耳朵也给震出了鲜血。
庞大的身躯被推动着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后方的墙壁上，恐怖的“力量”犹如一双无形的巨手荡开一切，将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摧毁。
而后，庞大的魔力便支撑起整个大殿都重量，以至于它不会当场倒塌。
“很遗憾，在这种双方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下，绝对的力量已经足以摧垮一切的算计了。”
伸出手，却见将墙壁砸出如蛛网般的坑洞的大臣微微抖了抖，庞大的身躯以着完全不符合其质量的灵敏弹起。
“伊雷斯顿——！！！”
异常激动，以至于嗓子都在不经意间喊破了音，而与他所喊出的话语相呼应的，便是他佩戴着的头饰上的宝石骤然破碎。
而后，瞳孔微微放大，眼底流露出欣喜这一情绪的大臣也就暴露出了他藏在衣袖中的短匕——在这种距离下，一把匕首能起到的作用远比那把不知道被吹飞到哪去的火枪强大。
——得手了！
“轰————！”
在魔法师那疑惑的神情中，勉强可以用“壮硕”二字来形容的大臣以着远比前进时更猛的势头向后倒飞，再次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而造成他这副惨状的，也只是一颗贴着他胸口爆炸的火球。
“你，你，怎么可能……”
瞪大了眼，胸口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显露出森森白骨的大臣伸出了手，颤抖着指向了眼前的魔法师。
——这不可能！
要知道，他头上的宝石头箍可是一件名为“伊雷斯顿”的帝具，中央镶嵌着的可再生的宝石更是具备着破坏帝具的能力——以宝石破碎为代价破坏一定范围内的宝具，而宝石则需要一周的再生时间，这就是这件帝具的实质。
但是，他明明已经发动了帝具。
“不可能！你绝对是帝具使才对……”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除了锻炼自身的身体素质以外是没有别的出路的，随心所欲地操纵大自然的力量那是危险种的特权，也就是说，如果不依靠帝具这一事物，纯种的人类绝不可能使用这份属于大自然的伟力。
闻言，白格才微微舒缓开眉头，他也大致能够看得懂大臣刚才想做的事情了，再联系上宝石破碎的那一幕……
“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我的能力是依靠帝具才能使用……”
瞳孔顿时收缩，但在下一刻，这位纵横朝堂数十年的大臣就彻底失去了思考的权力——一把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剑在下一刻没入他的脑门，将他的思考定格在了这一刻。
而做出这个举动的魔法师则是微微颔首，在略微思考过后走近大臣，伸手摘下了他头顶上的宝石头箍。
——这是一件帝具。
在入手头箍的第一时间，白格便用魔力将其彻底渗透，而不出他所料——这种制作工艺与被他拆解熔炼的帝具有极大的相似性。
也就是说，奥内斯特大臣实际上还隐藏着另一重不为人知的身份——帝具使。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想必就是奥内斯特大臣最后的依靠了，而就他最后的表现来看，这件帝具似乎是用来针对其他的帝具的……
“——意外之喜。”
大殿在刹那间轰然倒塌，巨大的震动也由庄园传递到了帝都是绝大部分地区，惊得城墙上的侍卫赶忙敲响警铃。
但在下一刻，望着自奥内斯特大臣所处庄园的方位升起来的浑浊烟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呈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056章 一超多强
新历1年1月11日——
克伦威尔副指挥官于今日发布了一份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文案——《人权宣言》。
在这个通讯十分不发达的时代，他想这份文案想要传到帝国皇帝手里可还不是那么简单。因此，了解到他这一“先进”思想的人员也只是少数。
并于同日，得到了大量物资支援，乃至获得了数百匹战马与骑兵的克伦威尔副指挥官率军北上。
＊
马斯顿荒原——
庞大的军队越过了具有鲜美牧草的草原，进入了这片一望无际的广袤荒原，而面对此种场景，总是能激发“英雄”心中的几分感慨的。
军队缓缓走过，哪怕是经历了数次“洗礼”，这其中仍是有由新加入的村民组成的民兵，这些民兵大致占据整个队列的三成。
不要小看这些民兵——以往，帝国不可能派过多的军队去保护这些人口数量庞大的村民，因此，每当危险种袭击村落大时候，挺身而出的便是这些村民。他们每天都在干一些苦累活，虽然伤身体，但在这个正值壮年的年龄段却有着强健的体魄。
因此，他们里面也有不少能够手撕低等危险种的猛人，比起一般的士兵甚至还要强大不少。
但他们也有缺点，那便是这些村民缺乏纪律，组织起来过于困难，于是，他们便只能被编排在前面，冲当“敢死队”。
而位于大军左翼与右翼的，则是骑兵了。
这些骑兵可不是安宁共和国自己培养起来的，如果让他们自己培养能够冲锋陷阵的骑兵的话，那需要付出的时间可不止这么点。
因此，支援他们的，便是大商人们——骑兵与战马由大商人们合力出资，虽然每个人都没出多少力，但数人一起出力得到的结果也就不容小觑了。
遥望着远方，一座城池在视野中若隐若现。
“你可有信心解决这次战役？”
魔法师骑着高大的骏马，面色平静。
“那是自然。”
对于他的“质疑”，克伦威尔则是自信地回复着。
“如果帝国那边反应及时，预先给这边派了援兵的话，那结局倒是有些不可预知，但这可能吗？”
身后的大军如黑潮般缓缓前进，兵戈相交，战马嘶鸣，属于“自由”与“平等”的旗帜在大军前高高飘扬。
“先生不是已经将帝国中最具权威的人斩首了么？恐怕到了明天，这个消息就会疯传开来吧。”
望魔法师额前的宝石头饰，这熟悉的事物让克伦威尔微微留意，他也是见过大臣的人，像他这样善于观察审视的人自然也就将奥内斯特大臣的特征给记了下来。
这个宝石头饰，他自然也就清楚无比了。
“大概吧。”
脚下的骏马脚步停滞，而后——
“现在，是你的时间——”
——号角吹响！
＊
“前面的人，都给我顶上！”
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嫣红的血液自划痕处缓缓留下，刚刚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也说没了这个伤口刚留下不久。
他是帝国派遣驻扎在南约克郡的将军，也是进行这场战争的统帅。虽然……“战争”这个词同样已经远离他许久了。
“这些反贼哪来的火枪！你们这些情报部门都是吃白饭吗！？”
压抑着胸膛中的怒火，卡路将军一脚将那个情报部门的士兵踹到，只见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眼瞳中布满血丝。
此刻的他并不是在城墙之上，而是位于马斯顿荒原。
是的，他接受到的命令是“剿灭反贼”，因此，出战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一味龟缩在城墙里的话，他就无异于是违抗军令，这可是会给他招致杀身之祸的重罪。
再加上，在半小时之前，他还是自信满满着。
他不认为这些出现在世人眼中不过半月的反贼能拥有什么精良的装备，这个想法就到了他听闻了敌方可能有数百名骑兵，他也未曾有所畏惧。
因为在他手下，足足有上千名火枪手。
冷兵器交战热兵器，只要那些骑兵敢发动冲锋，他就敢用火枪齐射把他们通通从战马身上射下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未曾了解到商人们的“疯狂”与“稳重”的卡路将军带领着大军，遵从帝国的指示与还未彻底“成型”的安宁共和国大军交战起来。
是的，帝国的大商人们很“疯狂”——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能做尽常人不敢做的事情，哪怕明知握着帝国的经济命脉会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但他们依旧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猛扑上去，将其死死咬在自己嘴中。
归根结底，这就是为了“利益”。
但同样，帝国的大商人们也很“稳重”，他们一边在进行“冒险”，但另一边却是在想尽办法规避失败的可能性，因为他们接受不了任何的失败。而就现状而言，哪怕是任何一次失败都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们更加“稳重”了。
其具体就表现在二十五分钟前，两军对阵时，那从安宁军中显露出来的三千名火枪手。
是的，他们并不专业，甚至有的人触碰火枪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过二十四小时，但是，他们需要干的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
简单到让人难以想象。
“准备————”
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而接收到克伦威尔的指令，排成三排的火枪手顿时有所反应——站在前排的火枪手抬起手中的火枪，这种量产型的火枪虽然相对“廉价”，但缺点也十分明显——只能打一枪，而后就需要重新装弹。
而相隔一个呼吸，所有举枪的人已经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放——！”
“嘭————！！！”
“嘭————！！！”
“嘭————！！！”
……
在为了应对“骑兵突袭”而将火枪手分为三批保护主力的卡路将军的惊恐的面容中，由帝国生产的战争武器倾泻到了帝国身上。
“左翼骑兵！冲锋——！”
如山崩海啸般，大军向着秩序在刹那间出现漏洞的敌军挺进。

第057章 一超多强
穿着白色军服，站在黑色军队前显得异常“标新立异”的冷冽女子微微颔首，军帽之下的锐利眼神直指前方的都城。
朦朦胧胧的薄雾已经遮掩住了帝都的大半轮廓，遥遥望去，因为特殊建筑而间或反射出些许光芒的帝都就犹如一头正在走向衰老的雄狮，就连那几分生机也颇有回光返照的意味。
而艾斯德斯连同她身后的军队也没有等太久。约摸着二十七秒过去，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声响，帝都的城门也就向着他们缓缓敞开。
“艾斯德斯将军，小的等人来迟，耽误了将军时间，还请恕罪——”
流着些许冷汗，急忙跑上前来的士兵立即跪在艾斯德斯面前。如果可以的话，相信他是绝对不想接触这位“英雄”的。
毕竟，艾斯德斯现在已经是帝都的知名人物了，其主要一点更是体现在她的“残暴”上面，先是将所有的敌人蹂躏后斩杀，而后更是将四十万毫无反抗之力的异民族坑杀，让北方异民族彻底绝种，像是“灭族”这等残酷的手段，在平民们看来哪怕是对待敌人也太过分了些。
当然，他们能这么说也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帝都而非北方，这才有闲心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此种行为。要知道，生活在北方的人民可是万分感谢艾斯德斯的做法，这让他们再也不用忍受北方异民族的骚扰了。
“你的职责就是守着城门，而打开城门也需要时间，你何罪之有？”
艾斯德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士兵，而高大的骏马则是抬起脚，载着这位高傲的将军踏进了帝都。
＊
“老天开眼呐！那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终于死了！”
“就是，听说死状还挺惨的，这就是报应啊！”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奥内斯特大臣一死，他多年接皇帝之手实施暴政时积攒下的恶果顿时就爆发了出来。怕事谨慎的人是缩在家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家人搭话，而胆子比较大的，则是聚集在诸如酒吧，青楼这种场所大声谈论着。
“喂，小心点，听说在朝野上还有他的残党呢……”
“哼，那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不是听说了么？皇帝陛下要重新选定大臣，但听说新大臣其实早就已经选好了！”
“这和那些残党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我告诉你，新大臣上任了需要干的事情是什么？那肯定是清理掉这些跟着以前那个该死的混蛋的狗奴才了，到时候，他们就自身难保了！”
“你怎么知道新大臣就一定会和他们闹翻？”
“当然是，当然是……哎！我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只要知道新大臣和那些狗奴才不是一路货色不就好了么？”
“我是担心新大臣的品性啊！”
“怕什么，再差也不会比奥内斯特那个老家伙差！我们在他的管理下都能活得下来，一个新大臣……也就那样了！”
高声谈论着国家大事，能有自己见解的人也只是少数，而眼前的这两位，显然是接受国不少教育的。
再加上他们隐约只能够透露着的对奥内斯特大臣极其党羽的敌视，这种非同寻常的敌视也说明了他们可能是与其有一些深仇大恨。
不过，这都是其他的琐事了。
现在，整个帝都都在疯传的消息只有一个——奥内斯特大臣死亡的“喜讯”。这个消息的热度远胜于马斯顿荒原战败消息的传入。
事实上，马斯顿荒原一役的胜败在这场席卷整个帝都的漩涡中甚至连一点小水花都没能溅起来，因为根本没人去理会——“区区”一场战役大失败，“区区”一座城池的损失，哪有奥内斯特大臣死亡的事实对他们的影响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他们平民的生活方式了。
而在帝都人民正将此次事情炒得火热的同时，还有一件影响极大的事情在发酵。
“我们已经掌握住了大部分的内政官的命脉，这次事关大臣选拔的问题，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老成的商人稍微提了提他的金丝镜片，而在他身前还坐着六位身份同样“高贵”的大商人。他们此刻正位于帝国最奢侈的一家餐厅内，而他们的出手也是阔绰，一下子就将整个餐厅给包了下来。
坐在二楼的一间包厢内，此处大隔音效果极好，正事理想的谈判地点。
“有了这些命脉，哪怕他们明知我们要对付他们，他们也不得不乖乖束手就擒，真是可笑。”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
……
当然，在这件可以“随意”的事情上面，他们还是能够达成统一的。
“我们要将内政官彻底进行一次大清洗，把重要职位全部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哪怕我们要舍弃掉这个帝国，我们也要将其最后的价值给榨出来。”
“吃相可别太难看了。”
“哈，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多吃一些吧？啧，明明比我还贪婪，却总装出这副清高的模样，不累么？”
用言语来打击他人是一件很值得做的事情，尤其是打击对象是你的竞争对手的时候更是如此。
“都静下来，我们这次聚集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吵架用的。”
坐在主座上的老者微微皱眉，只见他厉声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在生意上有所摩擦，但那是难免的事情。你们自己的事情想要怎么样解决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我只要求你们别在这个时候耽误大家的时间。”
双眼微微眯起，就犹如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毕竟，我们这次的聚集，可是为了分配接下来的‘蛋糕’的……”
＊
“大臣……死了？”
眼帘抬起，艾斯德斯望着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一时之间竟感到了些许诧异。
“是的，艾斯德斯将军，奥内斯特大臣昨日不幸去世了，到了现在都还未找到凶手呢。”
“陛下也是伤心了许久了，要保重龙体啊！陛下。”
内政官们倒是安慰着小皇帝，并帮助艾斯德斯解答她的疑惑。
“而新大臣，则会在明日上任。”

第058章 一超多强
翌日——
“请战？”
坐在的皇位上，显得分外茫然无助的小皇帝低声念叨着这句话，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望向自己身旁，却再难找到那个深受他信赖的身影。
“是，陛下。”
行着臣子之礼，作为帝国将军的艾斯德斯自然有资格向小皇帝提出一些关于“军事”方面的请求——武官虽然不能参政，但军事这方面本就是交由武官在打理。
“安宁军已经攻陷马斯顿郡，随时有可能再次率军攻占帝国的疆土，而我此次急于班师，也正是为了平定乱军。”
面不改色地说道。说实话，奥内斯特大臣的生死对她来说并无多大的价值，毕竟，他们也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闻言，大将军微微侧目，而心里有鬼的诸多内政官更是呼吸一滞。
“对了，还有乱军这档子的事呢……”
注视着底下的内政官，小皇帝沉吟片刻，而后开口。
“那……你们可有何想法。”
这种事情还是得征得内政官员的意见的，毕竟，真正决策的人就是皇帝与内政官员……虽然历史上也出过几名把所有权力都抓在手里的皇帝，但那显然不是现在的小皇帝可以做得到的。
“臣认为……不妥。”
几乎是立即得出了结论，被众多幕后人推上台的“德高望重”的新大臣缓缓开口，语气显得老成。
“陛下请留意，帝国东侧大安宁军看似危险，但他们终究只是新长成的幼苗，在帝国的西侧，可是有一只猛虎正卧着呢。”
“你是说……革命军？”
毫不犹豫将革命军这颗弃子扔了出来，新大臣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十分从容与自信。
“陛下说的对，帝国西侧的革命军才是我等的心腹大患，他们在西侧扎根已久，抢夺的帝国版图更是辽阔，而后又与西方异民族有所勾结，如果我们不尽早剿灭他们的话，那帝国的处境就危险了。”
“那是该先平定革命军吗？”
“没错，陛下细想看看，革命军就犹如一只卧在帝国西方的猛虎，甚至侵占了帝国十一座城池，与其相比起来，帝国东侧的安宁共和国不过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谁对帝国的威胁大，一看便知。”
“我们平定革命军就势必会给安宁军留下发展时间，但若是选择平定安宁军，那革命军也会趁虚而入，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必须有所取舍。”
他微微缓了缓。
“陛下，依臣之见，先平定革命军，除去帝国的大害才是最为重要的。”
深深地看着这个新大臣，随即艾斯德斯收回了目光，她并不否认他话语的正确，但自小便养成的犹如野兽般的直觉令她感到有些不妥。
不过，她也并非是执意要去平定安宁军，她之所以会先选择安宁军，不过是对其感兴趣罢了。毕竟革命军的大多数力量都已经暴露在了明面上，可这个安宁共和国却神秘得很。
“说的有理……你们觉得呢？”
可能是出于对“大臣”这个职位的信任，从小便被奥内斯特大臣养成了“依赖”的习惯的小皇帝只是稍作思索，便同意了新大臣都想法。
“微臣赞同。”
“微臣赞同。”
……
数名内政官也纷纷表态——他们早就是绑在一辆战车上的人了，能被之前的大臣重用的人就没一个是干净的，如果是奥内斯特大臣还在世的时候，这些细节倒不会惹出什么事情，但问题就在于奥内斯特大臣已死，他们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保护伞。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把柄却还被人抓在了手里，这些事情如果曝光出来的话，按照帝国律法，已经足够将他们满门抄斩了。
因此，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也不得不配合新大臣。
“那就这样吧……”
将事情决定了下来，但却无人向小皇帝进谏有关“国库”的事情，这个帝国的国库早已空虚，现在的他们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抢回被安宁共和国占据大东南地区，不然，数月之后，他们连粮食的供给都是问题了。
而选择去攻打革命军的话，对于情况更是没有任何的帮助，毕竟革命军连自己都吃不饱，他们位于的地方又是燥热的帝国西侧，这可是粮食水源稀缺之地。
因此，这时候耗费粮食，透支国库，实际上是在将帝国往死路上推。
但正如之前所说的，没有任何人向皇帝进谏。
因为，管理国库的人是财政官，他现在可是站在新大臣这边的人。只要他不说，大将军及艾斯德斯等人也无权过问。
——至于小皇帝？
他可没那个能力了解那么多的事情。
“今天就先这样吧……”
望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大殿，小皇帝叹了一口气。
“——退朝。”
＊
新历1年1月15日——
经历了四天的休整，现在的安宁军气势显然是不一样了。
“朝内有专门的人员帮我们拖住帝国的势力，你可以放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唯二两个清楚安宁共和国的“真相”的人面对面而坐，其中，魔法师面无表情，而克伦威尔则是微微点头。
现在，安宁军再次吸收了本地的农民与平民，再算上那些投降了的帝国军，他们的军队总数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十五万人。
随着军队的扩张，人数过多带来的问题就纷纷冒头了。
“我们能够容纳军队的地方太小了，而且粮食方面也是问题，虽然大商人们愿意在这方面支持我们，但他们精打细算，真正发下来的粮食也没有多余可以调用的。”
重点在于训练军队的纪律性与粮食的问题上，
“下一批粮食会在今天中午前运到，因此，你也不必担心。”
紧接着——
“接下来，继续北上。”
＊
与此同时，位于帝国东侧的革命军失去经济支援，物资紧缺。
而在听闻艾斯德斯率军平定的时候，顿时出现了大量成员向着东南方向逃窜，寻求安宁共和国庇护的情况。
对此情况，虽然革命军首领尽力制止，但作用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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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一超多强
潜伏在夜幕下。
静幽幽的小道时不时发出几声昆虫的鸣叫，踩在野草上的声音显得十分细微，但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再微小的声响也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当然，这里没有“有心人”。
“一点钟方向，前进——”
小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缓缓越过了南约克郡的防御网。
＊
“这里的风光可还真是美好啊，无论看上几次都不会觉得厌烦……”
举着酒杯，正位于南约克郡中央高塔的斯卡勒对着明月，向着身后的“贵客”开口道。
他就是南约克郡的掌控者，帝国派下来的高级官员……至于他为什么会与安宁共和国的最高领袖同席而坐，这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眼前没有多余的事物遮拦，这座高塔的构造极为特殊，在这最上层是有一个“阳台”的，而“阳台”上仅有一张木桌与数只木椅。
——这自然是斯卡勒的手笔。
向下望去，沉寂在夜幕下的南约克郡散发着别样的魅力，星星点点的光芒从边缘地区的黑暗中亮起，至于中心区域……那就是一座城内城——不夜城。
“就视觉效果来看……还不错。”
平静地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白格并不是很热衷于欣赏各种“美景”，因为那样做不会有任何意义……若是想要休息或是放松自我的话，那完全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冥想上一段时间，那样做的效率绝对更高，又何必如此浪费时间？
“看来阁下并不是一个很懂风情的人啊。”
轻笑了几声，十分懂事理的斯卡勒转过身来，不轻不重地调侃了几句。
“要是有哪位女性 爱上阁下或者是阁下爱上哪位女性的话，那可真是一种磨难。”
“……然而并不会发生你口中的那种事情。”
目光平静，语气不容置疑。
“再美丽的外表也不过是一层皮囊，经历不了时间的侵蚀，而人类的繁殖欲望更是显得无理取闹——如果有时间留恋于肉体层面的快感，倒不如早些为未来做好规划，将目光放到更深的地方。”
——志向不同。
没有任何的事物能够阻拦时光的流逝，而他之所以会踏上变强的道路，也不止是为了生存，更重要的应该是他本身的野心。
穿越到了魔界那样一个充满了传奇的世界，他骨子里对于某种事物的向往也就被激发了出来。或许生存是他踏上变强之路的导火索，但就算没有生存的威胁，他也终有一天会走上现在的道路。
眉头微微挑起，眼眸闪烁。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不孤单？”
语气充斥着一种深刻的不理解，这位大官员并不是很赞同白格的想法——人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坚守与信念，只不过是这些信念是否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的问题罢了。
“为何孤单。”
以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
“世界之大，总会有人在做着和你同样的事情，你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又何来孤单的说法？”
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他只知道自己并非“强大”，而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有一条直通天端的曲折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他将会经历磨难或是经历福缘，或是功成名就，或是身死道消。
他只知道，所有人都走在这一条道路上。
他也知道，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我懂了……”
帝国官员微微咧开嘴笑了笑。
“所以说，我很难理解你们的乐趣，还是安分守己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比较好。”
静静地饮了一杯酒，而后就是沉默了半晌，似乎也是受到了白格话语的影响，他终归是没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最后，他才缓缓开口。
“多看看吧，这座城池难得的景象。”
在他的注视中，城池东门处燃起了火焰，他知道——这是他的下属为安宁军打开了城门，而后又与一些毫不知情的守城将士杀了起来。
“很快，这美丽的景象就再难重现了。”
而魔法师的视角则是微微偏转，他看见了“斯卡勒”正慌乱地从府邸中跑出，而后迅速赶往战场。
不出意料的话，待会……
“今夜，就是‘斯卡勒’的死期。”
身居高位，所作所为多次触怒群众的大官员说出了如此肯定的话语，而魔法师也只是安静地听着，而后点了点头。
斯卡勒并非蠢材，他的身份与过去的所作所为就注定了他不会被安宁共和国都下层人员所接受，因此，他的投降也就成了一见自寻死路的事情。
但他十分聪明，在这种面对安宁共和国与帝都双重威胁的情况下，他仍旧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金蝉脱壳。
＊
新历1年1月16日——
安宁共和国大军夜袭南约克郡，由于帝国东南势力在前两次战役中损失过大，直接导致了整个南约克郡兵力的空虚，以至于被趁夜袭击的安宁军一举拿下。
但在此次战役中，南约克郡这座千古名城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因为当夜，安宁军采取的一个重大决策便是用火攻转移他们注意力，却不料撞上了东风，火势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局面。
于是——据不完全统计，南约克郡约有四成的财富在此次战役中被毁灭，而建筑物方面的损失则是超过了六成，人民伤亡倒是不大。
而值得一提的是，南约克郡的郡守斯卡勒在，此次战役中不幸身亡，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小皇帝决定追封其荣誉，以安军心。
新历1年1月18日——
安宁共和国仅仅休息一日，便再次率领着大军出征。由于其将南约克郡当做临时首都大缘故，安宁军留下了五万人马驻守南约克郡，而其余的十万大军则是分为三支部队，同时对南约克郡北方的三座关隘展开进攻。

第060章 夜袭
在安宁军北上，与帝国军发生不死不休都激烈厮杀的同时，另一处足以影响到世界格局的战力存在的地方，却显得平静多了。
南约克郡——
一座起伏并不是很大的小型山脉拱卫在其西南方向，此处水热充足，适合各种植被的生长，也就造成了这座山脉的翠绿色彩。
而因此，这里就成了普通人的禁区。
山脉表面覆盖了大量的植被，其中大多数都是高大的树木，这个环境也就造就了大量的危险种栖息在其中，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里无异于一片纯粹的生命禁区。
但早在十五日前，在山脉深处的景象就已经发生一个微不起眼的变化——有人，在这处危险种的天堂之中开辟出了一片小小的“净土”，平日里就生活在其中。
“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死亡……”
身上的衣物并非多么讲究，但浑身散发着的那股沉稳冷静的气质却是鲜少有人能够做得到的。只见白格拿着一本册子，在记录着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
“理论上，植入危险种的血液或是器官是能够帮助人类完成身体素质的蜕变的，但由于危险种的血液器官活性都高的吓人，再加上人类本身对于异物的排斥……”
看着第三十七个实验体应忍受不了痛苦而死去。在他死去之后，他的身体迅速长出了一大片的毛发，毛发坚硬如针，高高扎起。
微微皱眉，毕竟这个实验也是他所想到的能够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事情。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门，随即舒展开眉头。
他并不是那种会死钻牛角尖的人，相反，他正是因为了解到了他所在做的事情的困难，他才会缓缓地，稳扎稳打地进行实验——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类也研究了危险种许久，但仍然搞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偶尔会出现几个能够使用危险种力量的个体，但那也不过是运气导致的特殊例子罢了。
收拾起实验材料与记录，白格随手扔出一团火焰将死在了笼子里的人与危险种都烧成了灰烬，而后操纵着微风将其从通风口送了出去。
白格:
等级:36（44）
火灵:
等级:44
远胜于身体的强大灵魂被拘束在这具“孱弱”的身躯中，虽然不会对现在的身体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但白格以后却必须更加“小心翼翼”地战斗了。
因为，现在的他的“全力”和之前的他的“全力”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现在的他使出全力应敌的话，他甚至有信心将能得到40级判定的强者战斗而后取胜，但……事后，他本人的躯体也得被这些魔力摧残得不成样。
因此，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施法能力上去了，灵魂的力量也上去了，就连黑暗之眼提供给他的魔力都强大了不少，但他的身体素质却进展缓慢，成为了他的累赘。
因为身体素质弱小无法承受更多的魔力输出，因此，提升身体的素质等级也就是白格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了。
而他现在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至少在理解起来是比较简单的。
“脱离了魔药的支持，光靠自己的锻炼来使身体能够承受更多的魔力实在费时，而且效果也不是多么乐观……”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奋力修炼了近两个月，身体等级提升也不过1级。
——这样的速度太慢了。
而且，越往后的速度只会更慢。
“而利用危险种的各种材料来炼制提升身体素质的魔药……这个想法是好的，只要我能配制出适合危险种魔药的配方，那我就能大肆搜刮危险种材料炼制魔药，提升自我。”
毕竟，这个世界最不缺的物种就是危险种，它们的繁殖能力甚至比人类还要强大，若不是危险种普遍低智或无智的话，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可能就不是人类了。
“但是，这个想法却倒在了第一步，想要炼制出无副作用的魔药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困难，实验进展也就停在了一个难以攻破的点上。”
“而那名使用暗杀者的药物依赖性太强，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能够解决的……”
——并且，那药物对他的作用也不一定很好。
随着实力的提升，能提升白格身体素质的魔药自然也就更少更难炼制了，低等的强化魔药对他而言基本已经失去了作用。
想起了那名已经死去的俏丽少女，白格微微沉默。
并不是在默哀暗杀者的死亡，而是他感到了些许棘手。虽然灵魂强大是一件好事，但身体方面的停滞却总是让他隐隐感到了些许不稳——他十分清楚得平衡好身体与灵魂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现在的他就好比将成年人塞进了小孩子的身体里，他随时可以动用成年人的全部力量，但那就势必会撑破小孩子的身体。
他的灵魂就是这个成年人，而他的身体就是这个小孩子。
“灵魂一味地提升下去，会产生什么后果？”
——当灵魂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就无需依赖身体的存在，到那时，灵魂完全可以抛起身体独立。
“没有坏处？”
——视个体而定。
“什么意思？”
——每个个体对于灵魂的控制不同，若是无法控制过分强大的灵魂，那必然会对身体造成恶劣的影响。
这是一个分外“微妙”的消息。
他有些担忧自身灵魂的强大会不会给身体发来负荷，但若是让他舍弃身体……以当前的情况来看，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魔法师们的施法就是以身体作为魔力的承载物，若是抛去了身体，对魔法的造诣还没深入到那种境界的白格也无法确定他是否还能施法。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因为变成纯粹的灵魂而不理解新的施法原理的话，那他的处境可能就麻烦了。
“不过，在强化灵魂这一方面，人类能够带给火灵的成长已经微乎其微了，若是想要继续变强，那就只能用数量堆起来……”
——这可以极大延缓他灵魂变强的速度。
这也是他近些日子极少去“光顾”战场的缘故，只是数百数千人的灵魂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想要再将灵魂往上提升的话，所需的灵魂恐怕得以数十万来计算。
目光闪烁。
——灵魂强化确实得制止了……除非必然，否则无限度地强化灵魂只会让他陷入一种未知的处境。
拿起书籍，而后开始每日必须的翻阅时间。作为一名魔法师，他需要提升的可不止是魔力——如果没有高深的知识，那再强的魔法师也只能是纸糊的老虎。

第061章 夜袭
“……他们这算是失败了么。”
数人围在一间地下室内，昏暗的光自摇摇晃晃燃烧着的油灯上散发而出，给这里的暗杀者们提供了足以视物的亮度。
“这是肯定的吧……无论怎么说，把兵力分为三波去攻打三座关隘，这未免太过托大了。”
拉伯克撇了撇嘴，将头上的宽大布帽摘下，略显清秀的脸庞也透露在着昏暗的光芒之中。
“你的情报可有些不对……这次战役却没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打击，虽然人员死伤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但三道关隘终究是被他们攻破了两道。而实际情况就是，如果不是帝国那边的艾斯德斯将军私自脱离帝国西方战线，率领大批军队突袭东方的话，那这第三道关隘也绝对得被攻破。”
“呃……”
摸了摸鼻子，来自金发女性的嘲讽令他有些难以下台，但他也不是负责打听战场情报的，会提起这茬也不过是因为道听途说。
——他们每个人所打听的情报可都是不同的。
“打住，我们还是将重点放在一些情报上面吧。”
敲了敲桌面，娜洁希坦严肃着脸色。
“开始报告各自的收获——”
“关于军队方面的问题，我发现他们的物资来路都十分模糊，但我曾偷偷跟上去过，最后能确定的事情就是这些物资的出发地点是帝都附近的一处仓库。”
布兰德微微颔首，做出回忆的模样。
他拥有帝具“恶鬼缠身”，此帝具较为出名的一点便是它能够使使用者隐身，对于跟踪与暗杀大帮助是十分巨大的。
“帝都？”
“……这个安宁共和国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呀……”
摇了摇头，拉伯克也微微叹了口气。
“先说，我的情报可能和布兰德的情报有部分是存在关联的……”
毕竟，他只是“重操旧业”，在安宁共和国内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书店……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找的时机正确，恰巧赶上安宁势力修复南约克郡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够开得了这个店。
毕竟，安宁势力对于这方面的管制挺严的。
“我发现，被安宁共和国占据的区域，水路已经开始运转，并且还有大批货物经由果刚港进入海洋，那商船的规模绝对不是小打小闹能够出动得了的……”
他的目光凛冽了起来。
“时间太短，我也无法和他们建立足够贿赂的关系，所以，我只能在远处观望……”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只有一部分……在他们装运时掉出来的火枪。而且，我能够确定的就是，每一艘船上的船员都有些超过了规定的人数，并且，他们的配备与打扮也不像是正经的商人。”
他有些猜疑不定，毕竟，在夜袭众人里，他的视力并不算是多么优秀。
沉默了片刻，娜洁希坦皱起了眉头。
“无法确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那我们就加大对于这些船只的监控力度，只要是出海行商的船，只要不遭遇意外，总会重新回归港口的。”
“继续，赤瞳、玛茵、希尔，你们三个是一起游行于平民之间的，那应该有所收获吧。”
“……确实。”
黑发的少女偏转视线，注视着娇小的少女，这位沉默寡言的暗杀者是在示意相较于她更加“活跃”的玛茵来为娜洁希坦解释。
而后者也很清楚她的意思。
“说实话，如果是正经事情的话，我们的收获可能不大。毕竟，现在还处于战争时期，整个南约克郡内把控严格，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情。”
少女板着脸，语气严肃。
“但是，大事情没有，小事情却是出了许多……其中最麻烦，可信度最高的，就是南约克郡每天都会有几名平民失踪，而这些平民大多数都是离开南约克郡狩猎或是耕种时失踪的……”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有。”
“对于此事，公认的解释便是他们被危险种给害了性命，但就我们多天的观察，整个南约克郡的边缘，哪怕再延伸出去更远，也不存在任何有威胁的危险种。”
毕竟，南约克郡可是帝国著名的商业都市之一，如果不将周围的危险种清除干净，又怎么能吸引别人过来投资？
“不存在危险种？”
“准确来说，是除了被圈为狩猎区的约克山脉以外，其他地区都不存在危险种。”
话也说到了重点，
“而我们三人也去了那些遇害者的家庭确认了他们失踪的消息，并且还统计出了数据，有近七成的人都是在距离约克山脉较近的地方失踪的。”
心有些下沉，娜洁希坦询问道。
“按这样说，他们也可能是遭遇了约克山脉的危险种。”
“确实有可能，但约克山脉作为一处固定的狩猎地点，平日里都被严格把控着，而安宁共和国来了以后也是延续帝国的做法，将其封锁起来，危险种跑出来的可能性太低了。”
“而且，真正的问题应该是失踪事件发生得太过频繁了，约克山脉里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语气中透露出一股疲惫，玛茵在这几日里见过的悲剧实在是太多了——失踪的人基本都是健康的成年男子，而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一个男性几乎可以说是家庭里的顶梁柱。
而家庭的顶梁柱消失了，那家庭接下来要面对的风雨也就可想而知了。
“……懂了。”
深呼吸，而后敲定了接下来该进行的方针。
现在，总计有三条情报，但实际上能采用的却只有一条。
因为，伯拉克与布兰德给出的情报要不就是短期内无法证实，要不是就是会牵扯出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不是吗？
外出贸易的商船需要一段相对较长大时间才能回来，而伯拉克给出的情报也只能在那个时候证实。
至于布兰德发现的事情……牵扯太过深远了，除非他们拥有充足的时间或者是支持，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去改变些什么。
所以，选择只有一条——
“去探一探约克山脉。”

第062章 夜袭
白格并不会执着于停留在一处地方。
“啊啊啊啊————！！！”
表皮之下，嫩红的血肉翻涌，犹如被煮沸的开水一般冒出无数“气泡”，撑起了表面的皮肤，令男人的身体犹如长出了无数肉瘤。
而后，惨白大骨骼亦是开始疯狂生长，很快便刺破了男人的血肉。其背部血线崩出，溅在地上拉出一道可怕的血痕，而后尖锐的骨刺突破束缚，向着身后突出。
至此，男人的惨叫声也就停歇了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执着要将危险种制作成武器，而不是直接移植它们的器官的缘故么……”
站在囚笼之外，目睹了第七十四次实验失败的白格索然无味地甩甩手，扔出了一朵橘红的火焰将地上的遗骸吞没。
而常人不可视的灵体也是在飞离身体的第一时间被早已准备就绪的元素生命吞噬。
——彻底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脸色并不是多么满意，望了一眼这个已经没有价值的实验场地，他提起被他扔在一旁的行军八房，而后走上了阶梯。
近日，他为了这个实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而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打磨，他倒也认识了自己的不足。
倒也不是说实验毫无进展……但就刚才的实验体的表现也已经让他看到了接下来的路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收获与付出不成正比时，他可不会选择以撞破南墙的方式走下去。
——那不叫执着，那叫蠢。
他付出的时间可能会远大于他的想象，而就算再最后，他的想法能得到实践，那研究出来的魔药可能早已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并不想浪费时间来做这些“造福后人”的事情。
“帝具里较为成功的案例……”
细想着斯卡勒在昨日交给自己的消息，白格微微颔首。
帝具也并非全部都是武器，有一件帝具就是利用危险种的血液来改造自身的，而在这件事情上，白格也不得不佩服那个研究出如此帝具的大师。
毕竟，危险种的血液肯定是不能直接采用的，每一件帝具都一定会混杂其他物质来中和或是增强某些特性，也只有这样，人类才有使用它们的可能。
“——恶魔之粹。”
——这是一个突破口。
＊
——做出了选择，白格也就离开了。
白格的赶路速度已经超乎了常人的想象，而距离他前往帝都也已经过了四分钟，他人早就出了南约克郡的区域范围。
但是，却有人能够沿着轨迹找到了这处被保留了下来的实验场所。
之所以保留着它，也是白格还留存着“废物利用”的想法——一处建造在深山里的场所对他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若是日后还有其余实验的话，也可以迅速施工，不必再去建造一处隐秘的地方。
“……在这里。”
数道身影集合于主人刚离去不久的建筑物前，与周遭绿荫环绕的景象十分不协调的人类造物令他们意识到了，这座山脉内确实存在着问题。
——没有人会在如此深入的地方建造一座建筑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帝国都没心思去办。
“居然真的找到了。”
“莫非，失踪案件背后真的有幕后黑手在推动？”
“经验”丰富的暗杀者们立即回想起了他们之前葬送过的目标，其中就不乏穷凶极恶之徒，就连以折磨他人为乐的渣子他们也杀过了不少。
因此，对于眼前的场景与之前的情报，他们难免会将其结合在一起，而后就是一番猜测了。
“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妙啊，该不会又牵扯出什么大事情吧？”
深感安宁共和国的水深得很的拉伯克捂着额头，一副伤神至极的表情。
“别废话，这里的气味似乎很不对劲……”
而未等到他敬爱的娜洁希坦来教训他，作为夜袭内较活跃成员的雷欧奈就先开口了。只见她细嗅着空气中莫名难闻的味道，眉头忍不住皱起。
“有什么发现？”
“这里的气味很乱，极重的药味、或轻或重的不同人的气味，还有……危险种的气味？”
闻言，娜洁希坦微微皱眉，此刻的雷欧奈已经开启了帝具，嗅觉有了极高的提升，自然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出现什么缺漏。
“其中，药味分辨不出来，危险种的气味也是过重，那些浑身臭味的野兽我也没办法，只有……”
抬头，注视着白格远去的方向。
“能够详细分辨出来的大概只有人类身上的气味了。其中，许多的气味都是若有若无，这些人应该是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久……但唯独有一道是不同的。”
“那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但就气味而言，这里的‘主人’似乎已经走了，这残留的气味……应该是刚走不久。”
“就是说，我们正好错开了？”
“应该是……等等！”
瞳孔微微收缩，闻到了某种气味的雷欧奈喊了起来，而她本人则是小心留意着脚底，而后运用那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冲了进去。
“——先跟上。”
闻言，众人也是迅速地跟了进去。作为一名合格的暗杀者，他们每个人都懂得什么时候该多嘴，而什么时候又不该多嘴。
既然雷欧奈如此着急，那肯定是不会有时间让他们犹豫的……再者说，他们也信任自己的同伴——雷欧奈可是聪明的得很，是绝对不可能带着他们进去赴死的。
“快，都跟上！”
雷欧奈的速度很快，但众人也不会慢她多少。只见众人以着极短的时间追上了已经停下来的雷欧奈。在这个过程中，雷欧奈靠着嗅觉找到了进入地下室的大门，而他们则是跟了下去。
站在白格“精心”制造的囚笼前，望着囚笼内的一撮灰烬，雷欧奈紧握住了拳头，脸色难免有些阴沉。
“这是……”
“我们来晚了。”
雷欧奈蹲了下来，注视着那撮灰烬。
“这应该是人类被火焚烧留下的灰烬，而就空气中残留着的气味与温度来看……他刚死不久。”
而在此刻，众人也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但在下一刻，映入他们眼帘的景象令他们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第063章 政治
新历1年1月25日
——今天，将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赢得了胜利的帝国将军低着头，阳光抛洒在她身上却不能让其感到任何的愉悦与温度。她的脸色是阴沉的，而其身后的士兵更是满脸怒气。
因为，他们是被勒令撤退，此刻正要来接受“处罚”的。
“太过分了，我们可是帮助狮牢关的将领们守住了狮虎关，要没有我们的话，狮虎关早就被安宁军给攻破了。”
“就是，艾斯德斯将军明明有能力反攻安宁军，但却在关键时刻被帝国断粮！这些帝国官员们的脑袋都是由豆腐做的吗！？”
恨恨地说道，被艾斯德斯带领过的军队都会对这位将领抱有着特殊的崇敬。而此次，整个军队连同艾斯德斯一同遭受到的罪显然让他们难以接受。
就在五日前，对于此次战役一直都看眼里的艾斯德斯先安宁军一步把握住了战机，她留着大部分的人马镇守帝国西侧重新夺回的区域，而本人则是带领着小部分人马赶来帝国东侧突袭安宁军。
而事实证明，她的决策无比正确，她这灵敏的思维与果断的决策为帝国带来了一次空前的胜利——三万人起步的损失令安宁军前进的势头猛地一挫，在这场战役中，他们死去的士兵人数已经超过了以往所有战役中死亡人数的总和。
——艾斯德斯极其擅长赶尽杀绝，在与她作对的人眼中，她完全与恶魔无异。
不过，我之英雄，敌之仇寇。
在安宁军眼中，艾斯德斯无比可恶，但在帝国人民的眼中，艾斯德斯却无异于一名保护神，为接连受挫的帝国扳回了一局。同时更是迫使安宁军不得不退守至其余远离狮虎关的城池，这也断绝了安宁军以极靠近帝都的狮虎关为跳板，直接进攻帝都的可能性。
——这自然让帝都的人民无比欣喜。
但是，这些正在为自己等人的安全得到保障而欢呼的平民们却不知，他们的“英雄”究竟触碰了一条多么庞大的利益链。
正因如此，艾斯德斯才会在申请物资支援，想要出兵重新攻回被安宁军所侵占的区域时遭到了帝国官员的坚决反对，以至于接连十二道“圣旨”发下，强令艾斯德斯立即班师回朝，接受“处罚”。
而理由，就是艾斯德斯“不听遣调”，“违背军纪”，“私自调兵”，“违抗圣旨”。
诸多沉重的罪名直接将这位足以冰封整座城池的将军压下——她或许能够反抗，但出于对下属的责任心，且面对帝都断绝给狮虎关的粮食供给，无数百姓挨饿受苦的情况，她还是选择了班师回朝。
在这种连闪击战也没有因缺乏初始物资无法启动的情况下，就算是她也无法将战争打下去。
“可恶啊！西边的革命军就和纸老虎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把艾斯德斯将军派过去平定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艾斯德斯将军能够洞察战机，看清当下的局势，以一己之力挽救帝都的安危于危难折中，也将整个帝国从泥沼里拉了出来，这样的战功不给将军算，还说将军违背军纪，私自调兵，违抗圣旨……真是脑子有毛病！”
语气颇为气恼。
“如果真的按帝国的圣旨去做，乖乖平定革命军的话，恐怕等到我们回朝的时候，帝都也已经易主了吧！？”
“我看，他们分明是在针对艾斯德斯将军！”
“我是看清楚了，这群叛国贼，他们分明是想要帝国毁灭！在背后还指不定收了安宁军多少好处呢！”
身后的将士们交谈的音量逐渐升高，语气也越发气恼不善。见状，已经走到了帝都城门前的帝国将军抬起手来，而整个军队也因为她这一举动而彻底安静了下来。
“都给我安静，谁再敢多说一句话，就自己给我站出来，找自己上头的军官领罚去。”
威严的气魄自艾斯德斯身上扩散，之间她稍微按低了自己的帽檐，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整个军队。
而令她满意的是，这个军队在她面前再无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她多年来积攒的威压还是十分强大的，更别提整个军队的人对她几乎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了。这也就导致了她在军队中超高的话语权。
正视着帝都城门，金属铁蹄不断地踩在石砖地上发出不太明显的碰撞声，原来是脚下的骏马再次迈开蹄子，准备前进。
但在下一刻，艾斯德斯却微微眯起眼，注视着某个不起眼的小灯塔上。
——没人？
＊
在艾斯德斯回望的前一刻，早有提防的白格顿时利用瞬移逃离了灯塔——得益于远超水平的灵魂，他的反应十分迅速。
“这是……从战斗中磨砺出来的直觉？”
注视着那些军队，白格并没有不自量力再去窥视艾斯德斯，在那短暂的远距离接触中，他也大概弄清楚了自己与她的差距。
“这种对危险的感知有时候当真不可理喻……”
——他自己也有着某种“感觉”，这是在十六年的魔界生活中磨砺出来的“本能”。但就算如此，他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比不上艾斯德斯。
这个女人，就像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一般。
“她身上的能量波动到底有多强？”
——等级:44
已经翻开书籍的白格微微眯眼，他感到了些许威胁——这种级别的战力已经能够无视火灵与他的力量，直接改变战争中的一切了。
毕竟，他本人的等级也不过36级，就算是以灵魂来计算战力，吞吃了整座城池的灵魂后的火灵也不过是41级，就算火灵能够发挥完美的41级战力，那也是不够看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正面撞上艾斯德斯的话，估计就是九死一生了。
“帝国内部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但下一刻，他微微睁大眼，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不过，她似乎也是……帝具使？”

第064章 政治
这是她第一次以着“受罚”的理由站在这个大殿上。
冰冷的视线扫过以新大臣为首的诸多文官，他们都立于她的左侧，而站在她右侧的右侧的，则是严肃着脸，以坚持着“武将不参政”这一规矩为理念的大将军为首大武将们。
文官们个个都冠冕堂皇地站在与战争无关的岸上，而武将们则是昂首挺胸，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哪怕前方根本一无所有。
——这就是现在的帝国。
站在大殿中央的帝国将军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少见地正视着这位从不被她所看好的小皇帝——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摆脱了奥内斯特大臣的控制，但小皇帝却又成为了新大臣的傀儡。
“艾斯德斯将军，你……”
欲言又止，张着嘴的小皇帝不安地晃了晃腿，紧握着手中的权杖，淡淡的青筋随之紧绷而起。
“你击退了意图进攻狮虎关的安宁军，理应是一件值得被赞扬的战功，但……”
望着艾斯德斯，小皇帝却不怎么敢继续说下去——以前有着奥内斯特大臣帮着他联系艾斯德斯，而他与艾斯德斯之间的沟通也就简单缓和了许多，但今日……
他是首次见到艾斯德斯的脸色如此阴沉，这令他不由得胆颤。无论再怎么说，艾斯德斯都是亲手埋葬了四十万异民族的可怕人物，哪怕有着大将军在一旁看着，但他依旧是感到了不安。
“陛下，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望着说话仿佛打了结巴，嘴里一直咬着“但”，却就是说不出下文的小皇帝，艾斯德斯缓缓开口道。
“你召我回朝的缘由，已经由传令官跟我说了，因此，你也不必再纠结于亲口告诉我……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这就是你的意志吗？”
稍微加重了语气，这自然也就引来了大将军的不满。
“艾斯德斯，你怎可如此目无纪律！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一度被艾斯德斯与奥内斯特称为“老顽固”的布德大将军开口呵斥，但这也只是引来了艾斯德斯略微不屑的一瞥。
“这……”
回头望了一眼新大臣的反应，自以为做得很隐秘的小皇帝却没能逃过在场众人的视线。
“确实是朕的意志。”
微微眯眼，最后望了一眼正温和地笑着的新大臣，艾斯德斯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
“那——臣，接受惩处。”
新大臣脸上的笑意也就越发浓厚了。
艾斯德斯的罪行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她这是顾全大局，挽救帝国于危难之间，可以从轻处置。但如果往大了说……
武将违抗皇帝旨意，擅自带领军队加入其他地区的战争，这已经能用“叛国”与“谋反”的罪行来处置了。
毕竟，武将这一职业执掌兵权，就必定会遭到统治者的猜忌，会有如此严苛的律法也就能理解了。
“宣读，罪将艾斯德斯，违抗陛下圣旨，不遵帝国律法。先是私自脱离帝国西侧战线，而后又擅自领兵加入帝国东侧战场，其罪行重大，严重触犯了武将的底线。如此恃才傲物之辈实非帝国栋梁……”
宣告着艾斯德斯的罪行，但正如旁人所料想的那样——帝国根本不敢处死这样一个强者，毕竟，要是艾斯德斯反抗起来，他们在场的人员可能都得死伤大半了。
“——撤除艾斯德斯将军之职，将其贬为平民。”
再次走出大殿的艾斯德斯已然不是那位风光无限好的帝国将军，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平民”……当然，如果真的有人会如此认为的话。
望着这繁荣的帝都，她稍微眯起了眼。
“——实在无趣。”
当然，总有些事情能够提得起她的兴趣……就比如，昨天她收到的那一封信函。
＊
新历1年1月26日——
“副指挥官大人，我们已经安顿好了原革命军的成员，而军中的物资也已经处理妥当。”
“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
待到下属退了出去，克伦威尔便拉来抽屉，拿出了其中的三封信函。
第一封，是身处帝都的大商人们发来的信函，里面细谈的内容便是让他们加大战争力度。
这不由得令他称奇。
“艾斯德斯这样的人物也会因为政治斗争而被拘束，可还真是讽刺……”
他摇了摇头，留意着艾斯德斯情报的他自然已经知道了艾斯德斯被帝国撤职，贬为平民的消息。
他在感叹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将军的落马的同时，也不由得对帝国的大商人们加大了重视——这些势力已经渗透入政局的家伙可不是软柿子，想和他们合作就得小心些。
不然，现在建立起来的秩序迟早得在他们手中毁于一旦。
而第二封信函，则是北约克郡的守城将领发来的，这位将领也是看得清局势的人……倒不如说，在奥内斯特大臣倒台之后，大部分人都变得“聪明”了。
——墙倒众人推。
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道理，政治斗争不比江湖恩怨讲究什么“情义”，这些东西在政治斗争内可谓是一文不值。
“唯有利益，才是永恒存在的‘朋友’……”
眼中泛着奇异的色彩，而后便随性地打开了第三封信函——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递上来的信函，若非对方指名了要他收信，引起了心血来潮的他的些许兴趣的话，他还不一定会选择阅读。
但是，他却是不知道“心血来潮”这一情绪，也是能被人影响的。
缓缓地看着，但当视线扫过某个字眼时，克伦威尔的脸色却骤变。
＊
新历1年2月1日
伴随着战车缓缓碾过不平的泥土路的吱嘎声响起，停歇了数日的战争又一次被打响，但不同以往的是，整个帝国军已经是无力抵抗——不止是战力上输了安宁军一筹，现在连心理上也无法与之匹敌了。
因为，帝国的两位最强的将军，已经垮台了一位。
这对于整个帝国军来讲，打击是极大的。
但对于安宁军来讲，这却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处令安宁军此刻的形势甚至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一路破关斩将，高歌猛进。

第065章 人类
新历1年2月15日——
安宁共和国彻底占领帝国东北、东南地区。其壮大的速度已经是远超帝国的想象了，再加上本应是用人之际，帝国却愚昧地将艾斯德斯给革职，以至于此刻根本无人可用 。
于是，帝国便再次去请艾斯德斯成为帝国将领，但此次前往其住所，却发现艾斯德斯早已离开帝都十数日了。
迫于无奈，帝国也只得派出外交人员与其进行交谈，而事实也很现实——割据了帝国半数版图的安宁共和国不理会帝国的示好，派了重兵驻扎在已经沦陷的狮虎关中。
看其态度，似乎随时都有出兵的可能。
＊
帝国东南沿海——
这里有一条河流，它几乎淌过了三分之一的帝国疆土，上游急湍无法阻拦，但也因此为帝国带来了大量的水资源，甚至在下游东南地区形成了大片的冲积平原，福泽整个帝国。
而等到它的支流流入海口，更是形成了几个规模大到不可思议的海口。
而在这些海口处，人们建立了城市，并由于有大商人介入其中的缘故，本地城市的工商业极为发达。
而此刻，在这如水镜般美丽的广袤海面，正停泊着数十艘两个月前外出的“商船”，它们静静地停留在水面上，但船上却是喧嚣热闹。
“走快些，你们这些该死的贱奴！”
头上流淌着汗水，在海上航行了两个多月以至于心情暴躁的水手挥舞着快鞭，驱逐着船上的“货物”流入这片地区。
而响应他的怒喝声，缓缓自船上坐下来的话，是一排又一排的人类，他们的神情麻木，目光更是由于这些月来在船上遭遇到的非人对待而空洞呆滞。
成群的人类便是由于肤色问题而被当做“下等人”，他们在这些“上等人”的驱赶下逐渐迈开了步伐，在这繁华的港口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肮脏的脚印。
负责看守这一港口的长官皱了皱眉头，每日固定打理一遍的石砖地在货物们的践踏之下变得肮脏不堪。
这真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怒骂出声，也不知道这些贱奴是几个月没碰着洗澡水了！
而看到了这位穿着安宁共和国官员服饰的长官就站在这，机灵的亚兹就赶忙跑了上来——他就是这数十艘“商船”的船长，也就是一位大商人面前的大红人。
是的，这一批商船就是自安宁共和国刚刚拿下港口的那一天出发的那一批，至于为何要在安宁共和国打下了港口才出发……
——这就和帝国的政策有关联了。
帝国自建国以来，对于商人贸易税收一直是采取高压高税的政策，但奈何在两百年前，商人们却顶着高压高税政策强到了一线生机——奴隶贸易。
是的，就是奴隶。
就算是作为一个拥有众多人口的庞大国家，帝国也免不了对于“奴隶”这一事物的需求，这是人类文明发展中必然经历的一次血腥“积累”。
奴隶的价格远比雇佣平民的价格低廉，且只要购买下一名奴隶，那这个奴隶的一切就归属于主人，哪怕是主人想要杀死奴隶，将奴隶拿去买卖，这都是不违法的。
这可是极大地满足了商人们生产的需要，而在两百年前，更是有部分权贵也喜欢上了“奴隶”这一事物——毕竟，这可是不违法的，合理地发泄他们的丑陋一面的途径。
因此，奴隶制度也在这个国家盛行一时。
但所幸上一任皇帝高瞻远瞩，再加上商人们的势力也随着这一百多年来的奴隶贸易迅速膨胀到了能够干涉国家经济的地步，帝国也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上一任皇帝便不顾商人的反对，动用武力强行镇压了这一贸易途径，并宣布任何人都不准再次买卖奴隶。
这一镇压，便是二十年。
且不论商人们与权贵的反应如何，至少皇帝的这一政策成功在商人势力迅速膨胀的势头上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而后又配合上高税收的压迫，也就营造出了这二十年来，商人无比渴求改变的局面。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商人们已经成功了。
“哈，伙计，看来你这次的货物不错啊。”
收敛起眼瞳中的不悦，长官笑着拍了拍亚兹的肩膀，而这位船长也赶忙点头，他脸上挂起了标准无比的笑容。
“这不还是得仰仗您的帮助吗？”
将一个椭圆的硬物递送了过去，纯正的宝石色彩也让长官发自内心地赞扬了这位年轻船长的机灵，也难怪他能得到大商人的重视。
“好好干吧！你这份工作可是让我羡慕得很呢！”
虽然有着海上遭遇危险种与风暴的危险性，但这依旧不能掩盖奴隶贸易带来的巨大暴利。
在这场横贯三个大陆的贸易中，他们仅仅需要挑动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之间的冲突，然后他们再用诸如数十把火枪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物品，就能向这些土著购买俘虏以及宝石。
一部分的奴隶运送到正在大规模开发西北与西南地区的帝国，另一部分的奴隶则被他们贩卖给了位于帝国西边，与帝国隔海相望的西方王国。
再加上他们用那些廉价物品与土著们交换的诸多财富，一场贸易下来的利润就足以造就一名富翁！
“哈哈……说笑了。”
而在他们正在融洽地交谈时，另一艘明显与其他“商船”不一样的大船也停在了平静的海面上。
木质阶梯迅速铺下，而后身穿着华美服侍的他国的王公贵族与商人们也就缓缓走了下来。
是的，他们就是从其他国家而来的贵族与商人，花费了高昂的代价前来这个声名远扬的国度的他们睁着眼，注视着这个繁荣而又强大的国家。
“嘭————！！！”
“嘭————！！！”
……
而与此同时，船上的仆人们也适时地打响了数十发礼炮。又有一名站在船头的水手仰着头，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女士们先生们——”
他拿起头顶的水手帽，尽情地挥舞着。
“欢迎来到！这自由与平等的国家！”

第066章 人类
衣服奢华的贵人缓缓按着早已被制定好的路线走进了繁荣的都市，而那些低贱的“下等人”则是被水手们驱赶着走入了阴暗的通道——像他们这种奴隶，可是没有资格站在这个整洁的都市内的。
那样，会脏了都市的地砖。
＊
“果然……”
铁青着脸，回想着今早望见的情景——被帝国严令禁止了二十年的罪恶贸易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个大陆上，娜洁希坦就不禁感到一阵难言的愤怒。
任何一名有良心的人都不会愿意看到奴隶制这种丧尽天良的制度成为正统。早在两百年前，“奴隶归属主人”这一律法确立的那一天起，就有无数人曾经反对过这个万恶的制度了。
“这个安宁共和国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财富什么都可以舍弃，就连这种帝国都不想去碰的事情它也敢做……”
玛茵恶狠狠地骂了几句。早在这半个月前，通过布兰德提供的路线找到了帝都货物来源的夜袭众人已经稍微看到了安宁共和国的“自由”与“平等”之下，隐藏着的罪恶的一角。
但今日的所见所闻，却依旧是震动了他们的内心。
“不，我倒是觉得……”
伯拉克的话语顿时吸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力，只见在瞬间就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伯拉克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说这种情况好。我是想说，安宁共和国的‘代议制’制度相较于帝国的政治制度确实更为优越些……”
说着，他也叹了一口气。
“不过，目前的安宁共和国基本上是没发挥出代议制的好处的，他们的决策依旧是拿捏在少数人手里，哪怕有着律法规定代议制的实行，但成效依旧不大。”
闻言，众人也是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是一阵低落。
“革命军现在的势力已经有半数以上流失到了安宁共和国身上，而吸收了半数帝国疆土，再融合了庞大的人口基数，现在的安宁共和国已经成为了比帝国还要可怕的庞然大物。”
“想要再变革些什么，很难了。”
在安宁共和国势力还弱小的时候，它就犹如寄生在帝国这一庞然大物身上的寄生虫，通过不断吸收帝国的养分壮大自身。而到了今日，这只寄生虫也已经有了反客为主的实力了。
而也是由于这个缘故……“夜袭”的名头实际上已经衰落了下去。
这很正常，毕竟，夜袭就只是一个杀手组织。如果夜袭不出手暗杀那些腐败官员的话，那也没人会特地去关注这些行走于黑暗中的人影。而安宁共和国的崛起以及白格的行动，也恰好造就了这一局面。
毕竟，大臣已死，而帝国也是岌岌可危，东侧的安宁共和国又迅速壮大，大部分的腐败官员又位于被安宁共和国占据的区域，于是乎……
——已经用不着夜袭来动手了。
于是，这些暗杀者们就成了没事在外面“瞎晃”，偶尔赚些金钱来保养帝具，隐秘生活下去的“闲人”。
当然，他们依旧是心系国家，胸怀天下。
“但再难，也得做下去。”
“而且，我们的努力也已经有了回报。”
身后的墙壁上，杂乱的线条代表着众多的线索。
“约克山脉事件已经确认与安宁共和国的高层领导者有关，但就已知的情报来看，有能力驱使着这些人去完成这些事情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再看看，布兰德发现的违禁物品的交易中，安宁共和国的人员也已经查出来是直属于某个领导者的下属，其后更是隐藏着庞大的交易网络。交易网络的一端连着帝都的大商人，而另一端则是连着一名位高权重的领导者，他的身份也从旁敲侧击中得到了许多蛛丝马迹……”
“再者，今日的奴隶贸易，以及议院的实际掌握者，还有……”
诸多的线索编制为一张巨大的网，但这张呈辐射状笼罩住整个安宁共和国的网却只是出发自一个小小的点。
“所有的线索，都在将最尖锐的矛头指向了一个人……”
眼底逐渐漫上了阴霾。
她本以为安宁共和国可以带给人民新的希望，却不料又是因为领导者的问题而陷入绝望的深渊之中。这也让她充分的认识到了，有些人是必须“牺牲”的。
只有那些人死了，整个国家才有新的可能。
“安宁革命的领导者——威廉。”
＊
作为被某个著名杀手集团议论着的“威廉先生”却是平静着神色，站在克伦威尔的身前，迎接着后者的一个鞠躬。
他是极少数来到这座都市的，毕竟他的时间特别紧，生活过得更是十分忙碌。
在这一段挺长了的时间里，他在干“正事”的时候，也挤出时间先后逆炼了二十三件帝具，在将这些帝具变成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的同时，他也得到了许多宝贵的知识。
有了这些知识，只要材料充足，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制作出帝具……当然，现实情况就是稀有危险种大多数都已绝迹，又哪来那么多材料给他？
不过，白格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制作帝具——这种“装备”付出与收获远不成正比，对于白格而言可能只是稍微过渡一番，而后就舍弃的物品。制作帝具也就没必要了。
但是，这些知识也给白格带来了另一个全新的设想……不过是现在的条件还不允许白格实施，得等到日后再谈。
克伦威尔注视着白格的侧脸，似乎是想从“威廉先生”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事物，但很可惜，他的收获并不大 。
最后，他还是眨了眨眼，内心亦是在刹那间受到了震动。
稳住了心神，望着明显起了疑心的白格，他轻咳了一声，而后心情复杂地拉开了话语的序幕。
“明日便是我等安宁军与帝国军决战的最后时刻，一切胜负，皆在明日决定了……”
＊
而此刻，一封署名未知的信函经由孩童的手掌交到了娜洁希坦手中。

第067章 人类
微微歪头，眨了下眼的白格注视着离去的克伦威尔，这个小心隐藏着些许“心思”的家伙令他微微有些疑惑。
是的，他看出了一点问题。
“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是留意着我的相貌……”
伸出手，碰了碰自己与常人无异的耳朵——这是他利用魔法掩饰后的形象。毕竟，如果人类的革命是由一个“异族人”来领导的话，那军心相信会在瞬间崩溃掉大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是哪里露馅了？”
微微眯起眼，或许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克伦威尔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端倪……但如果，真的发生万一了呢？
——他比较谨慎，观察事物也比较细致入微，因此，他也喜欢未雨绸缪。
如果克伦威尔真的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的话，那他今日邀请他来参与明日即将到来的大战的事，那可就有些问题了……
毕竟，就白格对于克伦威尔的了解，他可不会放任一名非人类坐在执掌军队的总指挥官的位置上，哪怕白格并不是一直在管事。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我的伪装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大问题……想要看穿这层伪装，非得有一定的能力不可……”
当然，实力高于一切的定律依旧能行得通，如果对方的“能量”已经强大到了足以碾碎白格施展的一切魔法的话，那这层遮掩布自然也就拦不下他了。
但这不可能。
遵照着各大世界共通的定律，这个能量活性仅为魔界的24.12%的世界根本不可能诞生出那一级别的强者——像艾斯德斯这种战力，已经是无限接近于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了。
而就算是艾斯德斯，也不可能直接看穿白格的伪装。
“会是什么人，还是说真的是我多疑了……”
回忆起艾斯德斯，他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站直起身体，看似瘦弱不堪的魔法师微微定了定神。
——已经不再具备“视物”能力的左眼的深处，燃烧起了橘红的火焰。
＊
行走在黑暗之中，跳动着的心脏却是无比向往着光明。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犹如狮子般矫健的身影骤然猛踩住地面，令那快速移动的身体以着不可思议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而她向着正站在墙下的众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该前往另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那里离此处爷不是很远，以他们的速度，不过十三分钟的时间就能赶到了。
——一家书店。
“呼，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这里守着可谓是心惊胆战啊……”
绿发的青年做出了担忧的动作，却惨遭金发女性的白眼，只见她拎起这个“瘦弱”的“小不点”，将他推进了门里。
“别拦着路，我们可还要进去呢！”
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而后将其扔在了地上。
“哎！疼死了……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你出力比较多，我哪还能让你这样折腾……”
鲤鱼打挺自地上一跃而起的伯拉克捂着屁股，也是向着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同伴抱怨了一句。
他的脾气可以说是这个组织里最好的一个了……虽然也是最“猥琐”的一个。
“啧，说说正事吧。”
开口便是将这里的喧闹給镇了下来，娜洁希坦双手环在胸前，同样注视着刚从“演讲现场”跑回来的雷欧奈。
“嗯……”
雷欧奈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已经能够确认了……”
回想起自己一直铭记于心的气味，于数十分钟前，她已经找到了气味的正体。
同时，这也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了。
“他的气味……和我在约克山脉内闻到的气味一样……”
凝重的气氛压在了众人心头，尤其是经由他人的转告，已经得知了大部分情报的他们更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也就是说，那封信里的事情也可能是真的了？”
仅仅是验证了最容易证明的一点，但众人已经对信函里的内容产生了些许不易见的信任……毕竟，他们手中也是掌握着部分证据的，或许这部分证据不如信函里的线索如此明了，但拿两者对照着看的话，他们却是很容易就能分辨情报的真伪。
而心思比较敏锐的布兰德则是隐晦地望了一眼赤瞳，而对方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手紧紧握着村雨这一把帝具。
“威廉不是纯种的人类，而是人类与危险种的混血……”
“他还在约克山脉建立秘密据点，拿人类与危险种进行活体实验……”
“并且……他还将曾经袭杀过他的诸多暗杀者们斩尽杀绝，其中就包括了革命军的王牌之一切尔茜，以及……帝国那边的暗杀者王牌……”
“——黑瞳。”
＊
并不晓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发现的白格依旧十分“悠闲”……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闭合的眼皮底下是一颗通透的橙红色眼瞳，在“破坏”这一方面已经可以堪称一绝的白格尽情地在这座都市的四周留下一些“小东西”。
——他在数月前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这并不是必须要启动的后手，只是为了预防不备之需……如果没有多余的意外发生的话，它们是没必要出现在世人眼中的。
“或许，我现在该谨慎地走人？”
微微颔首，注视着苍穹之上的明月，白格手中的书籍无风自动，但却没有显示出什么。
这个问题，只能交给他自己来回答。
低头，注视着位于自己脚下的国家，白格也未曾多做任何的表情。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就像是在开玩笑——他手中的书籍积攒的力量还不够现在就让他进行一次“穿越”。
毕竟，他启动书籍时动用的大量魔力不过是作为“推力”——如果他的魔力真的能够强大到压制世界的话，那他自然可以用魔力肆意穿梭。但很可惜，现在的他可做不到这种夸张的事情。
因此，他需要手中的书籍自主积攒“能量”。
他并不清楚那种能量究竟为何物，现在的他也没资格去触碰这种能量……但万物同根同源，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够吃透的。
——这是强者最基本的，对于自身的“自信”。
“时间为三十四个小时之后，时机把握得……”
身形扭曲，而后消散。
“——还行。”

第068章 非人
伴随着战争号角的再次吹响，整个帝国便又一次陷入了死亡与绝望凝聚而成的泥沼之中。
“他们……来了！”
扯开了嗓子大喊出声，作为哨兵的他无疑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但实际上……就算没有他，结果也是一样的。
因为，帝国的士兵早已经成排站在了这足有三十米高的城墙上。
远眺着自天边的地平线上，如源源不断的蚁军一般涌出，覆盖了整片广袤平原的军队，手持着望远镜的长官不由得微微发抖。
他的脸色苍白，但出于大将军的直接命令，他也不得不站在东门这里维持大局。
是的，这还仅仅是东门，安宁军此次出击声势浩大，甚至将整合起来的二十万军队分为四支部队分别进攻帝国的四道城门。
他们当然知道这不可能都是主要攻击方向，毕竟攻城讲究的事情就是尽量减少战争损失，以最小的牺牲取得最大的利益。因此，安宁军不可能会蠢到同时全力进攻四个城门。
一旦那样做的话，那就算他们侥幸能够成功，那结局也只会是两败俱伤——帝都被攻破，而安宁军也注定会死伤惨重。
所以……
“我这里也不一定会是安宁军主力进攻的方向……四分之一的几率，想要碰上也不可能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万分想要撤退的……但他却偏偏做不到这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他的家属财富都掌握在帝国的手里，如果他临阵脱逃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不止会失去自己的财富了，就连他的家人，也会因此遭受威胁。
“呼，事情还没那么糟。”
说着安慰自己的话，这名将领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而在安宁军也进入了他们的射击范围之后，他也以着精气十足的洪亮声音高喊出声。
“放————！！！”
“嘭————！”
“嘭————！”
……
子 弹很轻易地贯穿了血肉之躯，在这种占据了地利优势的情况下，他们想要凭借稍弱一筹的人数与安宁军争锋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话也说在前头了，这仅限于安宁军没有讲真正的主力投放到东门的情况下。不然集结了安宁共和国大部分战力的军队绝对能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冲破一切阻挠——这已经是所有人公认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的局势……
望着兵力明显“不足”的敌人军队，他的嘴角也不由得因为喜悦而微微上扬了些许。
“去禀告大将军，东门未发现安宁军主力，望其余三门多关注形势。”
从某个角度来看，他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毕竟，正面战争就是这样，一旦开始战斗，那双方的兵力那就是一目了然，很少有人能将统率的军队藏得稳妥。毕竟，军队这个集体实在是太大了，敌人想要装作没发现都难。
不过，他却是忽略了另一个因素……作为这个世界的最高级别战力——帝具使的存在。
扭曲的光芒闪动，在前一任主人被白格粗鲁地碾成碎尸后，这件帝具就落到了白格手里。而后又因为其涉及了“空间传送”这一精妙事物，白格也就没把它直接逆炼拆解。
毕竟，它的用处还是很明显的。
经由了被某人“吃透”过后加以“改良”的帝具已经增加了一个新的特性，而能在帝具这种事物上动手脚也已经证明出了白格对于帝具的了解程度。
——言归正传。
安宁军牺牲了一名极其珍贵的“战略性战力”——即在使用被“改良”过后的“香格里拉”时，由于支付的“代价”不足，使用它的帝具使也就被活活抽成了人干，生命力彻底被香格里拉所吞噬。
以着这样的“代价”，近十万军队也就在下一刻，以着精心算计好的极限距离，突兀无比地出现在了东门的战场上。
而在这个前脚刚暗自庆幸完毕，后脚就撞上了此次战役最大厄运的将军的僵硬注视表情中，他们毅然决然地向着城墙发起了冲击。
“快回来！去向大将军请求支援——！！！”
＊
血液与断肢伴随着炽热的火花轰然炸开，位于城墙之上的诸多士兵手持火枪，自上而下向着敌人倾泻火器的凶威。
“强攻么……”
注视着战火纷飞，诸多的灵魂伴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显现出来，但又因无人插手的缘故迅速消散，化为天地的一部分。
“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了，整个帝国已经被我们打怕，龟缩在帝都内不接受任何的挑衅……面对这种帝都封闭了城门，依靠着重新从已经革命军手中抢回来的土地苟且偷生的情况，我们除了强攻，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实际上，真要想办法的话……那还有许多。但那些办法大多都“有伤天和”，实施起来对于整个安宁共和国的名声也不太好。
“最后一战……”
绕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苦笑着的克伦威尔，白格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嗡————！！！”
微微歪了下脑袋，这也就适时地躲开了向着自己额头突刺而来的炽热光束——这种低等级的能量武器与其说是光束，倒不如说是它的攻击在散发着光芒。
毕竟，这种速度可是连光的百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威廉先生，我能在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出了白格周身十米的克伦威尔面容逐渐严肃，他以着自己对于“领袖”的敬意面对着白格，给予他最后一份“尊重”。
“问吧。”
“你是人类吗？”
不出意料的问题让白格微微颔首，只见他注视着克伦威尔，面容古井无波。
“这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不是对我，而是对整个安宁共和国。”
“……看来，你的心里早有答案了。”
“确实如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本来是没设想过这样的情况的……威廉先生，在此，我向你献上我最后的敬意。”
————铮！

第069章 非人
环绕着的元素骤然爆发，迎风而长的火焰将迅速逼近的众人逼退，而作为此次“盛宴”主角的白格则是睁着他唯一能视物的右眼，提着的冰魄剑与那道迅速突进的身影刺来的枪尖碰撞在了一起。
“哐————！”
手臂一抖，感受着沿着手臂传来的巨大力道，白格脸色不变，只是迅速向后退去。
至于克伦威尔……他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而对于他能够使用偏“魔法”的手段塑造出一个影像，白格也是感到了些许惊奇。
——明明是个普通人，这就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手中的冰魄剑被狠狠甩出，在与突刺的枪兵发生碰撞后猛然炸开，细碎的冰屑将袭来者冰封，但仅仅是不到两秒的时间，来自夜袭的暗杀者就突破了冰块的纠缠。
抬头，被面罩完全包裹的脸望向了四周，终于是发现了已经站在他三十米开外的渺小身影。
“恶鬼缠身？”
已经了解了诸多帝具情报的白格一眼就认出了这件放眼所有帝具中也是属于中上层次的帝具，略微睁大眼。
“夜袭成员布兰德，你又是为何想取我性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和夜袭并没有明面上的冲突……准确来说，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任何一名夜袭成员。
“这还用说？想想你的所作所为！”
突袭而上的布兰德却撞上了巨大的阻力。只见白格微微抬手，背后的魔杖自行飞舞，扩张而出的元素屏障也就将其拦在了“门”外。
“我做过的事？”
“南约克郡的事情啊——你这个混账！”
毫不犹豫地怒斥了一句，而后便再次高举起手中的长枪，不过这次却不再是立即向着白格突进——他迅速调整好姿势，微微弓起腰。
而面对布兰德这一光明正大在敌人面前蓄力的举动，白格微微皱眉——但他不会对任何敌人心存任何慈悲。
抬起手，蓝白相间的电弧顿时在掌心中碰撞跳跃，而正当火花开始迸射，电流即将顺着魔力传导而去的时候，他却撞上了一个麻烦。
——无形的丝线？
“——交叉之尾！”
数量繁多的丝线在刹那间掀开大地表面的尘土，在黄沙漫天的情况下，丝线如同云朵般迅速翻涌，特意避开了电流发射的狭小角度，向着白格掠去。
在刹那间中断了自己的魔法，魔法师的保命技能瞬间带动着白格向着数十米开外“跳跃”，而伯拉克的伏击自然也就落空了。
当然，夜袭还有另一个擅长“狙击”的小家伙……
“嗡————！”
一如他之前躲过的那一束劣质激光一般，足有成年人手臂粗壮的光束破开黄土轰击在白格布下的屏障之上，剧烈波动的元素另白格稍作留意，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还不足以造成任何伤害。”
自从玛茵发射第一次攻击时就已经留意到了她所处的方位，不过是由于布兰德的一直纠缠，白格也就找不到时机去进攻玛茵。
但现在的时机——正好。
借助着黄沙的遮掩，瘦削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移动着——哪怕只是脚尖轻轻点地，白格也能在一秒内跑出二十米以上的距离。
别真的把魔法师当做近战无能——按白格自己的理解，魔法师在使用魔力的同时也是不可避免地在锻炼身体。虽然身体方面的强化没有战士那般明显与强大，但在日积月累的魔力冲刷下，他们也绝对比常人强大得多……当然，某些“特殊”的魔法师除外。
那些被异化魔力摧残了身体，导致一脸肾虚的魔法师只能算是特例。
而被魔法师们创造出来的许多近距离魔法，也恰好证实了这点。
“他跑哪了？”
“是玛茵那边！”
巨大的火焰犹如盛开的莲花一般炸开白格周遭的一切，而经由这个动静，众人也再次捕捉到了那道身影——此刻的他正将手中的魔杖平举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向着后方倒退。
而将白格击退的人，也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帝国暗杀部队的前王牌，现今夜袭暗杀者之一……赤瞳。”
以着堪称非人的反应力将白格的攻击迅速击溃，眼前的少女或许在力量上无法与布兰德相比，但论起综合素质，她对于“生命”的杀伤力绝对远胜于布兰德。
是的，白格的撤退也难免有忌惮少女手中的长刀的意思——这把刀的力量还不是他能够抵抗的，如果真的被赤瞳斩上一刀的话，他可能真的得被“葬送”在此。
目光再次移动，扫视过其余的数道身影。
金发的女性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而戴着眼镜的女性则是面无表情地护卫在一名少女身边。
至于那名险些被他以元素长刃斩首的少女，则是一脸后怕地摸着自己的脖颈，瞳孔缩小，心跳频率骤然提高。
——然而，这并不是心动的感觉。
几缕断发随之飘落，心中的危险感从未像此刻这般膨胀过，在下一刻，已经缓过气来的玛茵咬紧牙，迅速端起了手中的帝具。
“虽然有一些是没在通缉令上看过的生面孔，但就情况来看，这应该就是夜袭的全部战力了吧？”
幽幽目光注视着赤瞳，他的左眼因为寄宿了火灵而失去了视力，但早已习惯了用单独一只眼睛看世界的白格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你们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居然出动整个夜袭来‘暗杀’我一个人。”
而回应他的，是少女偏冷的声线。
“威廉，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注视着少女的目光带上了略微疑惑的情绪，但白格也不会介意这种对他有利的情况发生——手中的魔法开始悄然蓄力，数个魔法阵亦是在迅速成型。
而面对这一切，赤瞳却一无所知。
毕竟，她可不是能够感知天地元素波动的魔法师。
“你曾经杀过一个叫做黑瞳的人吗？”
“那是谁？”
完全不晓得死在自己手中的暗杀者的名字——白格可不会闲得无聊去了解一名被他杀死的少女的名字。因此，面对赤瞳的发问，他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应出来。
“帝国的暗杀者，曾经过来刺杀过你。”
“有些印象……”
终于是联想起了某个被他解剖的小女孩，白格也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拿着八房的那个暗杀者？”
“对，她呢？”
“被我杀了。”

第070章 非人
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向着白格席卷而来，而提着帝具的少女眼瞳中带着凛冽的杀气，见白格的魔法阵轻松防御住了她的攻势之后，手上的力道又是加大了几分。
数量庞大的暗元素在手中汇聚，而后，一个球体骤然向外扩张。
“轰————！！！”
少女的身形也在刹那间倒飞出去，而用暗域扩张这一魔法将周身清出一片空洞的白格则是微微眯着眼，注视着顽强地站起来的少女。
——显然，少女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他有些诧异。
“赤瞳，黑瞳？你们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四溢的魔力澎湃着，属于魔法师的力量骤然爆发，无数大小不一的冰晶自天端落下，逼迫着众人费劲心思在这片场地中闪躲。
“是了，你们看起来也十分相像……”
巨大的冰锥迅速凝聚成型，而后便是化为流光向着被重点“关照”的少女袭去——很显然，像“一斩必杀”这种帝具，白格是要在第一时间内清除掉的。
“那不妨，就让我送你下去见她？”
巨大的能量波动自身后传来，正想要率先击杀赤瞳的白格目光一凝，而后周身的光影扭曲——
“轰————！！！”
核心温度高达2500摄氏度的赤红光束化为流光笔直地划破天空，而后又刺破了化为固态的冰棱柱，瞬间升腾起了巨大的爆炸。
——在危机感无限膨胀的情况下，玛茵手中南瓜大炮的威力自然也是增强到了这件帝具的极限。
这已经完全能当做炮台来使用了。足有水桶一般粗大的光束拥有着将被瞄准者的上半身彻底湮灭的威力，这也是其“浪漫炮台”之称的由来。
而后，危险感再次极速膨胀。
“哐————！！！”
散发着寒气的冰刃重重地轰击在巨大剪刀的刃片上，紫发的女性紧握着帝具的手微微一僵，而在她因巨力而反应不及时的时候，白格也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嘴唇张开闭合，近乎是以着“默念”的方式在吟唱咒语，而他这一举动所引发的结果也相当明显——0.3秒之后，紧缩着的暗元素球体骤然膨胀，带起的巨大冲击波在刹那间将两位女性狠狠掀飞，又有细碎的暗元素在不规则的剧烈元素运动中被化为实质黑雾，卷入了玛茵与希尔的双眼之中。
——暗域扩张！
作为运用暗元素的强大手段，这个同时具备了排除外物与强大攻击两个特点的魔法也是当今白格喜欢用来“自保”的魔法之一。
并且，它还能让暗元素缠绕在敌人身上，令其因暗元素的纠缠而暂时性失明。
这对现在的情况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烦人的虫子。”
完美地抓住了这一时机——在经由暗域扩张的洗礼之后，希尔已经短暂性的失去了视觉，并且，由于她先前试图格挡白格攻击却被白格精妙地挑起武器的缘故，此刻的她正是空门大开。
白格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刺啦————”
冰魄剑的剑刃是由极薄的坚冰形成，这种厚度的冰片却如此坚硬，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令冰魄剑甚至可以用来切割钢铁，而用来对付人体，那更是毫无压力。
十分简单地，仅仅是将手中的剑刃向着上方挑起，这具魅力十足的躯体就被自腹部一分为二——当然，腹部以下还是相连着的。
该用剑刃时也不会矫情着使用魔法，对于白格而言，修习魔法虽然是他最主要的工作，但在战斗中，他却不一定得学习那些魔法师那般——高傲地站在一旁，用声势浩大的魔法将敌人碾成碎末。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战胜敌人的方法，那就是好方法。
而后，再度转过身体，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他向着另一位少女抬起了手，掌心向外。
“希尔！小心！”
思维还停留在同伴尚且生还的时间段的少女大喊出声，似乎是想提醒自己的同伴，避免她被那无情的死神拥入怀中。
——她并不知道她的话已经说晚了……但这也不影响什么。
在说完一句话后，少女也有了她的应对反应。
作为一名不擅长近距离战斗的狙击手，玛茵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只见她在刹那间从满是碎石的地上翻起，丝毫不受视力受阻的影响。
——毕竟，她也是一名强大的杀手，二对应着她那强大的暗杀实力的，则是她同样强大的心理素质。
摸索起了自己手头上的南瓜大炮，玛茵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帝具没丢，那一切就都还好说。
紧接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危机感如同山岳一般压在了少女心头上，因失去了视觉而对于危险的感知变得更加的少身形微微一僵，同伴的话也在这一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玛茵，快向右……”
专业暗杀者的素质让布兰德给予了玛茵正确的判断，他们可不会喊出“危险”“快躲”这种无意义且可能会将队友带入危险之中的话。要给队友通知危险，最好便是将正确的逃生路线交于队友。
但是，他念的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白格掌心中跃动的闪电。
——雷光链。
一闪而逝的电光将所有人的脸庞都映得惨白，但就在夜袭众人都认为玛茵已经无望可救的那一瞬间，他们却发现一道极厚重的冰墙在电流迸发的同一时间成型。
“轰————————”
电流轰击在了冰墙上，虽然冰墙亦是在支撑不过半秒后就已瓦解——作为一个时效极短的魔法，雷光链的威力也已经达到了白格所能发挥的极限。
不过，这可不是他现在该思考的事情。
“轰！！！”
在他的注视中，就犹如曾经向着他发起死亡攻击的骑士一般，女性突破了一切的阻碍，赶在布兰德之前抓住了他能力的漏洞，一击蓄力许久的攻击更是能彻底结束他所占据的优势。
“——艾斯德斯。”

第071章 非人
本来已经处在了玛茵与希尔伏击自己的山头上，占据了地形优势打算大展拳脚的白格遭受到了来自真正的强者的攻击。
——艾斯德斯。
巨大的冰锥早已隐藏在白格早先释放的冰晶之浴中，而后又趁着白格攻击的这一个时间点向着白格袭来——哪怕白格早有准备，甚至他本来就无视了这根有问题的冰锥，打算用起来引蛇出洞，但在此刻他却难免是受到了些许伤害。
冰锥上带着庞大的能量，白格的诸多防护手段在坚持不过半秒便被其碾碎——但冰锥最具攻击性的棱角已经是被磨平，剩下的不过是一股足以将白格击落至战场中央地带的巨大力道而已。
“果然……你也来了。”
捂着胸口，白格缓缓站了起来。只见他平静地拭去自己脸庞上被碎冰撕裂开来的伤口流出的鲜血，语气更是淡然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本来我对于心中的猜测也是心存疑虑，但此次你肯主动站出来，却是为我解答了不少问题。”
他主动卖出“破绽”，将自己的损失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层层叠叠的魔法护盾已经为他削弱了极大的力量，因此，他只能算是轻伤。
——要是一直留着艾斯德斯在旁边窥视的话，那他才是真的无法安心。毕竟，若是在某个关键时刻，艾斯德斯恰好出手袭击，那他就离万劫不复不远了。
所以，此刻的白格也是心理压力骤减。
“你确实很不错。”
哪怕被开除职位，但依旧是穿着白色军服的女性缓缓走了出来，凛然的眼瞳饶有趣味地扫视了一眼白格——仅以看待“敌人”的角度来评价的话，白格无疑是一个合格的敌人。
而回应艾斯德斯的，则是一道骤然暴起的电光，但早在艾斯德斯出来之前，这里的场地就已经有了冰封的迹象，而此刻，艾斯德斯轻轻跺脚，涌出的能量便瞬间将此地化为了一片冰天雪地。
——她在这个场景里的战力可不止是上升了一个层次。
巨大的冰墙在刹那间阻断了电流，而光滑的冰面更是如同海浪一般卷起，冰块破碎的清脆声响不时震起，但当冰屑散去，魔法师的身影却早已消失。
本能的反应令艾斯德斯在下一刻抬起头，而不出她所料，保证双脚脱离冰面的魔法师正悬浮在空中，以着魔力维持身体平衡的同时还积蓄起了另一股魔力，而这一举动所造就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
径直超过10米，燃烧着熊熊烈火，宛若第二个燃烧着的太阳的球体被他撑在手心上——白格有魔力的保护能够隔绝其热量的伤害，但下方的众人却不能。
罕见的，赤瞳额头流下了数滴热汗，扑面而来的热浪令其正试图猛然跳起的身体一滞，而后机智地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跟着已经抱起玛茵的布兰德以及拽起伯拉克的雷欧奈，数人一同向着冰蓝色战场的外围退去。
至于艾斯德斯……
白格瞳孔收缩，他十分清楚地看到了艾斯德斯嘴角勾起的笑容，而正好印证了他心中那不妙的想法——艾斯德斯冷冷一笑，巨大的冰柱顿时将其往天空推送。
——她直接撞了上来。
“……疯子。”
但却有不可否认艾斯德斯的强大——她清楚地明白白格这颗元素炮内蕴含着的能量多少，这可达不到危及她生命的地步。显然，这是白格用来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的“铺垫”。
但是，既然这是一场战斗，那她自然就不会对着敌人放水。
猛地一推，虽然庞大但却质量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球体顿时向着下方砸落，而已经有所准备的白格则是将手撑在空无一物的前方，纯粹的魔力涌动，化为巨大的反冲力将他带离这处危险的地方。
而在他的注视中，他花费了些许心思制作出来的元素炮……在那短暂的两秒之间被彻底冰封，而后一步抵达的艾斯德斯则是抬起手，细长的剑刃没入冰球，而后者则在下一刻轰然炸开，化为细碎的冰尘洒落大地。
“去死吧！”
当然，与白格敌对的可还不止艾斯德斯。她能抓住这一机会逼迫白格闪躲，那别人自然也有机会能够把握住这一时机。
“嗡————！”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粗大的光束，而光束的法院地点，则是娇小少女那满是仇恨的眼神。
离瞬移的使用时间还有一秒钟的缓冲的白格伸出手，整整七重旋火盾犹如庇护生灵的城墙一般拦在他身前，代替他与那束光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乃至爆炸。
“——多事。”
这句话却不是白格说的了。
诧异的目光映射到了艾斯德斯身上，只见艾斯德斯的脸色阴沉，一挥手，巨大的冰墙便自四周突起，彻底隔断了两人与外界众人的接触。
显然，她对于打扰她与白格“单挑”的众人感到了不满，但又由于答应过其他人的一些事情让她有所收敛，没直接对夜袭下死手。
“看来……你们不是同一阵营的。”
目光扫视过周身的冰壁，白格稍微抬起手——在战斗中思考不是一件错事，但如果只顾着思考而忘记此刻正处于战斗的话，那必然是大错特错。
“艺高人胆大？”
但此刻的情况对他而言更加有利——
一改之前退缩的风格，白格轻轻咧嘴，腰间挂着的宝石头饰也由于他的快速移动而带起一阵晃荡，但紧系着它的结实细绳却让它不会往下掉落。
艾斯德斯出于不知名的缘故来找上他，但他又何尝不是想入手艾斯德斯这一个完美的“素材”。
诚然，如果艾斯德斯的力量纯粹是她自己的，那白格就算是倾尽全力估计也拿不下她，但问题恰好就出在艾斯德斯本身的力量组成上面。
“就算是血液的形态，就算它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但它终究还是……帝具。”
破坏帝具的帝具——伊雷斯顿。

第072章 同类
“克伦威尔大人……”
气喘吁吁的传报兵带着欣喜的神色靠近了地势较高的地方，在那里，有着当今军事才能最为出色的人物。
“我们……攻破帝都的城门了！”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他站在这里也同样看得见帝都的形式，只见云卷云舒之下，战争的硝烟弥漫在大地上，鲜红的血液汇聚为河，断肢残躯随处可见。
但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他们总算是换来了最后的胜利——
“战士们！跟我冲啊！！！”
负责指挥小部队的将领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下高举起长矛，而众人同样报以狂热的怒号——他们纷纷踩着同伴的躯体，以着不畏生死的面容对着帝国内的士兵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要赢了。
而后，他又将目光放到不知何时已经挪移到千米外的“战场”，夜袭与白格的战斗是边打边退的，而后艾斯德斯的插手更是一次性将战场往后推了数百米。
这样就完美地避开了安宁军与帝都的正面交锋地带，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破坏这场已经算是“完美”的战争。
手指不自在地捻着，克伦威尔抬起手心，这才发现他的掌心已经被热汗粘得一塌糊涂了。
“是的，我们要赢了……”
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此次战争方面，就算是帝都的帝具使集体出动也无法挽回此刻的局势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艾斯德斯那样具有一次性冰封一座城池的力量，那种真正的怪物可谓是千百年难得一遇。
而在击杀白格这一“异类”的战斗中，夜袭与艾斯德斯共同出手，他也不愿意相信白格能在这种局势下存活……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安宁军革命成功，而安宁军的领袖“威廉”为了革命在战斗中牺牲……这样，在世人眼中，“威廉”就永远都会是一名伟大的人类，而非一名比异民族还要不受待见的异类。
听着克伦威尔肯定的话语，传报兵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见他恭敬地对着克伦威尔弯下了腰，正欲开口。
“轰————！！！”
巨大的爆炸震动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人回头，却见一只庞然大物正从帝都的中心区域缓缓升起。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遵照着先祖的遗训，在大臣也未曾知晓的情况下，因奥内斯特大臣死去而成熟了些许的小皇帝就犹如一名护着“玩具”的孩子一般，为了他最为珍视的“玩具”，他坐上了象征着力量的宝座。
——护国机神·至高王座。
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父皇，而他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但……他的一生就注定只能是一个悲剧。
脑袋发晕，为发育成熟的身体强行驱动起这一庞大的帝具，但由于他本人太过脆弱的缘故，这件帝具已经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帝国的尊严，就由朕来守护……”
鲜红的光芒自至高王座身上荡漾而起，在克伦威尔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赤红色的激光笔直地扫过帝都内城，爆炸带起的轰隆声甚至在一时之间盖过了人类的惨叫声。
“你们这些反贼，都给朕——去死！”
庞大的人形帝具迈开步伐，伸出它那巨大无比的手掌猛地向着地面的安宁军拍下。
＊
细长的冰锥不断延长，远远望去就犹如一杆长到不可思议的纤细长枪一般。
而被这根冰锥顶着，直直地撞击在冰壁上的人影则是白格了。只是，此刻的他相较于之前的从容而言无疑是狼狈了许多——衣襟破裂，鲜血顺着被捅穿的伤口缓缓淌下，而那根冰锥的尖端甚至还停留在他的身体中。
抬起头，毫不犹豫地高举起手臂——魔力引动元素形成极其锋利的高温刀刃，狂暴的火元素毫无阻碍地斩断了那算不上强大的“冰”。
“——为什么？”
腰间的伊雷斯顿上的宝石已经破碎，这也象征着它破坏帝具的能力理应得到具现……但眼前的艾斯德斯却表现出了令白格深感诧异与不解的情况——她依旧能够使用帝具，就好像她完全不受伊雷斯顿的影响一般。
……不，她就是没受到任何的影响。
“破坏帝具的帝具，挺有趣的小玩意，听他说的话……这件帝具在以前还是属于奥内斯特的吧？”
难得地“休战”，艾斯德斯以着猫戏老鼠的从容望着白格，眼中丝毫不掩饰她对于白格的兴趣。
而白格也是趁此机会迅速修复自己身上的创伤，但心脏猛地一跳的他在刹那间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
一道身影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头顶……不，看这架势，她是踩着外面的冰壁，从未被艾斯德斯封住的天穹上空一跃而下。
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瞬移，在白格消散不过一秒的时间后，从天而降的美少女手中的刀便猛地没入冰面，抬头，赤红色的眼瞳也在不断地寻觅着白格的身影。
而在下一刻，她表情一愣——
作为魔法师的白格，此刻正站在一片虚空之前，那里空无一物，但白格却伸出手，扎入墙面的冰魄剑似乎是封住了什么人。
“你这是怎么发现的？”
“从确认了艾斯德斯没有失去帝具能力之后，我用魔力将整个战场都给仔细清扫了一遍……”
魔力侵染右眼，注视着这张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容，白格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的险恶。
在伊雷斯顿破碎的同时，他就发现了这个特殊人物的存在——在这个战场之中，突然多出来的能量波动实在可疑，如果他要是再猜不到的话……那他的魔法就真是白学了。
他假装没有留意到这个人和赤瞳的存在，将瞬移这一能力捏在手中，就是为了表演出这样一场“好戏”。
而结果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斯卡勒。”
手中的冰魄剑用力一拧，而名为“斯卡勒”的中年男子则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073章 同类
在“斯卡勒”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较为年轻的脸庞后，白格也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被耍了。
“斯卡勒”明显已经出了大问题，虽然他在帮助夺取南约克郡时“尽心尽力”，甚至还与白格“共同”出谋划策，举杯共饮。但显然，此刻的他已经是敌人了。
他可能是在中途就被人掉包了，又或者……就他的表现来看，白格更愿意相信——从一开始，和他交谈的人就不是斯卡勒，而是一名伪装成“斯卡勒”的不明人士。
而就这样的线索看来，真正的斯卡勒可能还是在南约克郡被攻破的那天晚上匆忙跑出家门，却在路上被失去控制的马匹撞死的男人。
虽然显得斯卡勒十分无能，但这也是最贴近事实的“真相”了……并且，如果猜想成真的话，那当天晚上的马匹也不一定是自己失控的……
总而言之，真正的斯卡勒已经死了，无论他当晚那么匆忙跑出去府邸的缘故是为了什么，他都已经死了，而那名心怀不轨的人则是利用这个场景为白格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迷惑了白格的思维，没让他往斯卡勒与冒牌斯卡勒这个方向深究。
“嘶……真疼啊。”
但他的魔法道具也是有施法距离的，他想要破除掉白格手中持有的伊雷斯顿，那就必须站在这个“安全”的地方，在暗地里给予白格影响。
狂涌的魔力将其包裹，但令白格脸色一沉的，却是一道冰锥赶在了他的冰魄剑斩落“斯卡勒”的头颅之前就已抵达——若不是“斯卡勒”本人也具备了一定的战力的话，他早在白格瞬移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死去了。
“终于来救我了，我还以为你是想看着你的契约者就这样死在这呢……”
嘴里说着一些白格难以理解的话语——不过，他就算不理解“契约者”的含义，但若是理解“斯卡勒”与艾斯德斯之间的关系的话，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逼迫着白格退开，当白格在离去前，见已经无法直接杀死这个冒牌货色，就用魔力勾动元素，在瞬间将刺入他身体中的冰魄剑引爆。
然而……作用不大。
冰魄剑的剑身已经失去了控制，再去攻击“斯卡勒”意义也不大了。
艾斯德斯完全可以在“斯卡勒”遭遇危险前用冰壁为其挡下一切攻击，而她之所以肯放任白格如此“为所欲为”，估计也是为了给“斯卡勒”一些教训。
——她并不是他的仆人，只是合作伙伴。
“威廉……又或者，我该称你为‘白格’？”
瞳孔收缩，真名被道破的白格紧了紧手中的魔杖，身上的魔力也由此沸腾。
望着站在冰柱上端的白格，身为穿越者的男子微微眯眼，而那特地装出来的没心没肺的表情也在瞬间褪下。
“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你也该死在这了。”
冷静地站到了赶来的艾斯德斯身后，计算着“施法距离”已经是满足了要求的他微微颔首，向着天端抛起了一个金属球体。
而后，球体在瞬间开始裂解。
——只针对锁定个体的，标准阿拉德判定等级为50级的“禁魔领域”。
＊
——李亚是一个穿越者。
当名为“李亚”的存在背负起名为“幻想”的事物时，他的过去就已经从某个不知名的世界彻底抹去，化身为一名“合格”的旅行者，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他所熟知了解的世界中。
这些世界复杂多样，有的是电影，有的是动漫，甚至连电视剧和游戏这种世界都有……当然，他认为最麻烦的世界，还是要属加了“DLC”的各种世界。
——就好比现在。
微微眯起的目光扫视过名为“白格”的存在——他的记忆不可能出错，而现实也告诉了他正确的判断。
此刻的“白格”，还只是一只“初出茅庐”的“萌新”……虽然他依旧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战胜白格，毕竟，他可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
但是，不擅长战斗可不意味着他的脑袋也有问题——知晓DLC剧情就是他最大的优势，如果他还不懂得将其利用起来的话……那他真的白活了这二十几年了。
没有过多地去和某群体口中的“老婆们”进行过多的接触，而是以着“斯卡勒”这个剧情龙套的身份埋在白格身边，一步步地为此刻的杀局埋下棋子。
——他快要成功了。
“艾斯德斯，现在——先杀了他。”
没有让艾斯德斯与赤瞳等人联手，要是李亚真的那么做的话，那非得引起艾斯德斯的不满不可——艾斯德斯对于他封闭白格的施法能力已是十分不满，要是他真的做成这种蠢事，估计得引来艾斯德斯的鄙夷了。
当然，现在让赤瞳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禁魔时间长达三十分钟的领域足以让目前实力还不足的白格成为一个“普通人”，除非他的魔力能够达到标准魔界等级50级的地步，不然，他想要凭借自己的魔力冲开这个领域是不大可能的。
而50级……
这一部“作品”里，他可没能达到那样的高度。虽然下一部“作品”还没推出，但想来，50级应该是在下一部“作品”里的事情了。
如果白格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那打死李亚，他都不可能会去招惹他。
——但现在可不一样……他，能赢。
目光扫视着脸色如常的白格，他暗暗谋算着。
现在，白格应该也得使用他的火灵了……这个生性谨慎的“人”可不会不给自己留下后手，但问题就在于——他留下的后手是什么。
但很显然，他脑海中的“剧情”并不能对他的思考有所帮助。毕竟，在“剧情”里，操纵着白格取得伊雷斯顿之后，基本上是不需用再耍其他的花样的。
——只要不是手残，突然被赤瞳砍上一刀就行。
面对着显然十分“平静”的白格，无法探明他的后手的李亚思绪纷飞，但他做出的决定却从未更改——只要白格一死，他留下的任何后患都可以慢慢解决。
“直接杀死，不留后患。”

第074章 毁灭
本应光滑一片的冰面就仿佛具备了生命，无数的冰锥自地面突起，整个地形亦是在瞬间被扭转，但却始终打不破笼罩住地面的半球体……又或者该说，这是一个完整的半透明球体。
若是有人的视力能够透过地面，直视到地下的情景的话，那必然能发现地下也如地面一般被一个半球体所罩住——地面就犹如一个镜子，而倒映在地下的半球体与地面上的半球体想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领域”。
——逃不出去，除非打破这个领域。
但既然李亚祭出了这件道具，那就代表他必然有着白格无法击碎领域的信心——他对于白格“知根知底”，自然也清楚现在的白格实力处在什么程度。
——就连艾斯德斯也无法打破的事物，凭借此刻的白格更是痴心妄想。
因此，白格只得在这直径百米的战场内闪烁虽然他战胜不了艾斯德斯，但艾斯德斯的攻击方式较为单调，虽说进攻防守操纵自如，但面对掌握了诸多魔法，犹如泥鳅般滑溜的白格，想要在第一时间内捕捉到他也不太可能。
对于这种情况，李亚也是有所预料，但他却无法改变什么。毕竟，这可不是正统的剧情线，塔兹米在这个“剧情”里还不到在哪呢，因此，艾斯德斯也没能开发出她在正统剧情线内最强大的一招。
要是有能够冻结时空的一击的话，那想要杀死白格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是，这永远都只能存在于李亚的完美设想之中。
“他在拖延时间……”
抿紧嘴，面容清秀的青年人很明显地看出了白格的意图。紧皱着眉，直至白格在躲闪时终于来不及反应，被艾斯德斯一击拍打在地面上时，他的眉头才有所舒缓。
诚然，艾斯德斯由于他也位于此地，所以就没发动直接冰封整个内部战场的力量……当然，这也不排除艾斯德斯喜欢折磨敌人但在癖好的影响。毕竟，艾斯德斯并不是听命于他。
但在冰块的积压之下，白格能够躲避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不过数分钟的时间，白格就显露出了疲态。
事情在往他想见到的方向发展。
——但这太不正常了，他的火灵到哪去了？
＊
“咳咳……”
胸腔内的空气仿佛都被那一击给挤压出去，火辣辣的灼烧感已经许久未曾体验过了，但面对此种情景，白格却能保持着那不慌不乱的态度，紧盯着艾斯德斯，同时防备着不断施加给他压力的夜袭众人。
——糟糕的处境。
巨大的冰晶手掌终于是抓住了他身体素质跟不上反应的弱点，将他狠狠地拍在了地上，而头颅显露在指缝外，嘴角向外溢着鲜血的白格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已经到了。
“难得一见的有趣的人，但你终究还是败在太过弱小上面……”
这个发现令艾斯德斯微微挑眉，但下一刻，心中涌动着的不安令她加大了冰晶手掌的力道，势要将白格碾成碎尸。
“——你也只能到这了。”
话音刚落，巨量的纯粹魔力自手掌之下轰然炸开，庞大的冲击波甚至将手掌往上掀飞了数米。
“艾斯德斯，快动手！”
而同一时间，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的李亚脸色一沉。
＊
禁魔领域的本质实际上十分奇妙——它并不是禁止魔力的出现与运转，而是利用更加庞大的魔力施加在整片空间上，让整片空间的元素都陷入一种被压抑的死寂之中，使其不听从魔法师们的使唤。
当然，像是针对个体的禁魔领域，这就更为高级一些，但深究其根源，两者都本质都是如此，差别只是体现在表现方式上。
——禁魔领域实际上禁止的不是魔力，而是驾驭元素的魔法。
因此，禁魔领域可谓是一种十分不受魔法师待见的事物——对于运用魔力调动天地元素为自己所用的魔法师而言，这种压制元素的另类“魔法”显然就是克星。
毕竟，这种情况能让魔法师们的战斗力直接被废除大半。
而正因为禁魔领域形成的原理是庞大的魔力，所以，击碎禁魔领域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用更加强大的魔力反过来覆盖这股压制元素的魔力，这就是它的破解方法。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元素免疫”，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有“禁止魔力”这种说法，所谓的“无效”与“禁魔”不过是通过外在表现来称呼罢了，如果真的直视本源的话，那它们的根本也必然是以强大的能量为基础。
现在，言归正传——
白格对于禁魔领域这种事物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因此，他自然知道领域的破绽在哪——哪怕这个领域经过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拥有了物理方面的防御能力，但在一些根本上的东西，它是不可能发生变化的。
——它禁止了魔法，却没有禁止魔力。
一面凭借经受魔力洗礼而变得强健的身躯躲避艾斯德斯的攻击，另一方面不断调动着魔力，以着难以想象的精准控制力取得了“控制权”的白格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准备。
他知道，按此刻的场景来看，他若是实施他的后手的话，那巨大的损伤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他只需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一切的可能。
伤势可以想方设法医治，但生命却只有一次。舍小取大自然是必须做出的决定。
这也不得不说李亚等人挑选的时机有多么完美了，如果将时间拖延到明天的话，那拥有了穿梭世界能力的白格显然进退自如，那时候想要杀死白格除非得针对他穿梭世界的能力做出防备。不然，就算是出动再多的人也只是徒劳。
但现在，白格恰好没有退路，而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出一些情报的白格也没有躲避他们——白格相信，如果他们真的想找的话，他躲起来也没用。
并且，这里还有他挂念了许久的素材。
虽然，现在的结果并不合他的意。
魔力的触须“搭”在了诸多“联系”上，哪怕身体因为难以躲避而被抓住重创，但白格也就被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左眼底下，火红的色彩燃起。

第075章 毁灭
事实证明，帝具的存在极其严重地破坏了人类个体实力之间的平衡，以至于让个体凌驾于集体，世界呈现出一种畸形的“不公正”。
“怎么可能……”
最后的思维停滞在了这一时刻，帝国军的一名军人不由得对于自己想要保护的事物产生了两个怀疑。
——帝国，真的需要他们保护吗？
——帝国，真的值得他们保护吗？
钢铁铸就的脚掌踩落，不分敌我地将底下的安宁军与帝国军战士碾成肉酱，在这种无异于被自己所要守护的事物背叛的情况下，帝国军将士的意志无不深受打击。
而被称为帝国栋梁的布德大将军也是铁青着脸色，他的精锐下属都在小皇帝失控的攻击之下被蹂躏得不成阵型。本来他一人便靠着控制雷电的强大力量阻拦住了安宁军大军的势头，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却被他所效忠的对象所摧毁。
“陛下！请您清醒啊！”
悲壮的喊声并未让小皇帝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由于发现了这一“小虫子”的存在，小皇帝将暴戾的眼神投射了过来，手臂抬起。
“轰——————！！！”
大片的豪华建筑群塌陷，而慌忙躲避的布德大将军更是暗自叫苦——他可没有勇气去攻击皇帝，这是也是他必须恪守的原则。
当然，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小皇帝已经属于没救的程度了，其原因就是出在他使用的帝具上面。
“至高王座”是最初也是最强的帝具，既是帝具的起源，也是所有帝具的顶点，它的强大远胜于其他的帝具，就连艾斯德斯的恶魔之粹也无法与其相争。但是，想发挥这份“强大”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就像现在的小皇帝，他无疑是启动了至高王座的最强大的能力——肃清模式。
钢铁人形的外表早已重塑为龙形，结合了炼金术与帝具特性的“龙”就犹如真正凶暴的危险种一般，毫无人类的理性可言，遇见生命便是毫不犹豫地扑杀上去。
——小皇帝已经被侵蚀了。
这是副作用——使用了“肃清模式”的人会被至高王座侵蚀变得嗜杀成性，武器的破坏力大增，铠甲的坚硬度也随之更上一层楼。
赤红色的鲜艳光芒汇聚在龙首前端，散发着浓厚科技感的事造物却出现在这生产力低下的世界，这也是这个世界的魅力——危险种与炼金术的存在使得这个世界的文明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面对这种怪物，我们该……”
人类的内心是强大的，但也是脆弱的。
当人们面对着名为“困境”的事物时，他们往往会为了那一线的生机而爆发出远超自己想象的“强大”，但如果将这种情景切换到名为“绝境”的事物面前的话，那结果可能就大大不同了——当面对着远超自己所能接受的上限的事物时，人们可能连斗志都难以升起。
跨越困境的人不少，但跨越绝境的人却是稀奇得可怜。
而很显然，安宁军之中也不可能具备多少个人杰。或许有人能够在至高王座的威胁下不改决心，但在近三成左右的士兵被碾成碎尸之后，整个军队的崩溃却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尤其是至高王座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疲惫，哪怕是打出了如果难以想象的战绩，但它依旧生龙活虎，就犹如一台不会有任何消耗的战争机器恒立在战场上。
“轰————！！！”
再次挥舞下的手臂带动了外在的铠甲利爪向下轰击，但不同于以往的摧枯拉朽，巨大的龙形机甲的动作一滞。
“——嗯？”
由于承受了这个年龄无法承受的侵蚀，以高负荷的状态运转帝具近十分钟，意识已然是模糊不清的小皇帝发出了轻微的鼻音。
而后，加大了手头上的力道。
“轰——————！！！”
更加剧烈的震动传来，亮起的火红色光芒亦是被利爪扑灭，尚未完全成型的事物也就化为火苗逸散。
但是，在这处地方……亮起的赤红色光芒可远不止一团。
犹如受到了某个存在的指引，数十个早已埋藏于各处建筑物内的魔法阵纷纷散发出各自的波动。或是倒塌的废墟中，或是高耸入云的高塔顶端，又或是两军正在胶着的城外平原，乃至遥远的其余北约克郡，南约克郡等其他城池。
整个帝国的版图，都亮起了犹如星火般的光芒。
天边的云朵也被不知名的事物染红，或是在战斗或是在耕作或是在休息的人们都纷纷抬起头，注视着天边展露冰山一角的事物，眼底泛起了深深的恐惧。
与此同时，各个魔法阵上空都浮现出一只身形娇小的元素生命体，它们的模样诡异地达成了一致。而与其无害的可爱外貌相符合的，就是它们那毫无威胁性的弱小力量。
毕竟，从火灵身上分裂而下，不具备自我意识的它们也只是作为吸纳灵魂的工具罢了。作为一个简单的吸收灵魂的工具，它们并不需要多强大的战斗力。
而在帝都上空，一只巨大的元素生命也缓缓浮现。
它张开了的无形的“嘴”，由于此次战役而被杀死的人类的灵魂犹如被强大的力量吸附住了。他们的面容扭曲，象征着他们人类身份的最本质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哀嚎与尖啸。
或是祈求，或是哭嚎，或是怒骂，或是诅咒……数万人的面孔散发着混乱不堪的气息，但这都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张“嘴”。
——闭“嘴”。
——“咀嚼”。
——“消化”。
而后……变得更加强大。
天边的光芒刺眼到了极致。
＊
帝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是已经进行了许久的，但由于帝国之前的高税政策，导致了这种贸易大多数都藏在阴影下——如果偷税漏税得到的利益庞大到足以让商人们动心的话，也就只有傻子才会把贸易摆在明面上了。
而此刻，这艘正在大海上航行的商船也是如此。

第076章 毁灭
搂着一个装扮“清凉”的俏皮女孩，白珍珠号的船长点着一根雪茄，谈吐之间吞云吐雾，将周遭的空气染得那叫一个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这个相貌凶横，但心里却颇有些算计的船长时不时在健康女孩的光滑皮肤上摸上几把，逗得女孩娇笑连连，这样的生活那可是叫一个惬意。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就这样过了片刻，性子较急的船长也就放下了烟，望着此刻正是繁星当空的夜幕，他不由得有了“雅致”。
算算时间，现在的帝国应该普遍处在中午这个时间段，但由于不同地区存在着“时差”这一事物，以船长的视角来看，此刻就是“休息”的大好时间了。
但在下一刻，这位运气一直不怎么好的船长却是有种想骂一骂贼老天的想法——就在他将那粗糙的手掌紧贴在布料下，正准备大展身手的那一刻，他的下属却匆匆忙忙地敲响了门。
“船长大人，大事不好了！”
打开门，却见站在门口的水手气喘吁吁地说着一些晦气的话。但他终究是保留着理性，明白他的手下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寻他开心，他们可没那胆！
“大事不好？”
于是，心也就稍微提起来了。
“是触礁了，还是遇上风暴了？又或者，是我们的粮食出了什么问题？”
在大海上，能够发生的“意外”无非就是那几种，而其中九成九都是属于气候灾害，通常而言，人为因素造成的灾害实际上非常少。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海盗”这一说法，大多数抢劫商船的蠢货也只是不入流的小丑，完全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我们的货！”
终于是把问题给说了出来，但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以后，船长反而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
半晌，他才大声开口。
“货！？我们运送的又不是那些会引起事端的奴隶，对待这些不会发霉不需要物资补给的死物，你们却跟我说出了问题？”
他不由得怒骂出声，同时深深地痛恨着自己船员的“无能”。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运输的货物可是被称为最安全的货物之一了，可不比那些会奋起反抗的奴隶那样难缠。
——他运输的货物，可是瓷器。
作为一名家底没有那么深厚的商人，船长运输倒卖的货物也非主流的奴隶，这其中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两个——他的家底太少，他的手底下没有会“教导”这些奴隶的人员。
家底少，这就代表着他的船队小，所能储存的货物与粮食数量也就少，如果从事奴隶买卖的话，那他一趟下来估计也就卖出几百个奴隶，这钟数量相比那些动辄上万奴隶的大船队完全没有竞争力。
而且，没有会调 教奴隶的调 教师，他还得忍受着奴隶们在海上暴乱的可能性，这也是让他放弃奴隶贸易的重要原因。
因此，他也就选择了另一项公认的来钱快，且危险性低的货物贸易——瓷器。
在此次贸易中，他所准备的货物也都是瓷器，这些瓷器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船舱中，除了定期接受清理之外，它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代价。
但现在……
船长目光不善，他看着显得十分慌乱的小伙子，面容也是十分严肃。
“说，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在前来船舱的一路上，小水手已经是用尽量简洁的语言跟他将事情说了一遍，但那种程度的描述只能让船长明白个大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是十分茫然。
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
“船长大人，你看……”
两个人各站一边，每人都扶着瓷器的一边，两人共同合力，一口气将一米高的瓷器给举了起来。
眼睛微微眯起，船长凑过去仔细观看，果不其然发现了水手口中的事物，但一时之间他也难以理解这种现象背后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船长大人，整个船舱里只发现了唯一一个如此奇怪的瓷器，这个瓷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忍不住发问的水手悄悄地看了一眼船长，而后者则是再次将脸凑近瓷器底部，注视着那火红色的淡淡荧光。
那赫然是一个正在旋转扩大着的，微小的魔法阵。远在万里之外的魔力自然是难以为万里之外的魔法提供能量。但幸运的是，每一个被埋藏在各自特定的事物中的魔法阵都是事先充能完毕的，白格的魔力也不过是打开早已埋藏在载体内部的魔法阵的“开关”罢了。
而伴随着身处危险境地的白格打开了这个“开关”，整个魔法阵也就在下一刻展露出它原有的姿态。
“诶诶！它还在变大！”
“怎么回事，突然变成这样？”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点热啊！”
“等等，不能拿了，好烫！”
白瓷开始变得通红无比，散发着炽热至极大温度，这种骤然升高的温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身体所能承载的极限，只见那两个抬着瓷器的水手惨叫一声，顿时松开了手指。
“噼里——！”
清脆的声响令船长也是一惊，只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也不知事情究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尤其是他在目睹了瓷器被摔成了碎片，但那个诡异的图案却没有丝毫损伤时更是如此。
——见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十分少见的，他并没有责怪将贵重货物摔坏的两个水手，但内心极度膨胀的不安感令他备感压抑，他顿时张嘴，想要让水手将这些碍眼的瓷器碎片扔进海里。
当然，他没能将话给说出来。
“船长！外面的天空，变得好红！”
“就像是有火烧起来了一样！船长！那是……”
惊慌失措的叫声打断了船长想要交代的话，甲板上杂乱的脚步声更是让船长脸色不善，但他的理智还在，自然也就明白此刻最容易了解情况的方法是什么。
毫不犹豫推开圆窗，而后将头伸了出去，望了一眼“夜幕”。
——这是……什么？
船长大人的瞳孔骤然紧缩，但事实却早已无法改变。
“轰————————！！！”
＊
这一天内，航行于大海上的共和国商船总计有764艘，而其中，就有696艘携带着“特殊”货物的商船全军覆没。
——他们的灵魂将成为“食粮”。

第077章 毁灭
位于帝国领土的西边，有一个国力仅次于帝国的王国与其隔海相望，虽然帝国发生的巨大动荡已经让他们有所察觉，但奈何两国之间相隔过远，军队想要漂洋过海前往帝国也是不容易。
因此，他们也就坐山观虎斗。
一边保持着和帝国的贸易往来，一边又与新成立的安宁共和国建立和平友好的外交关系，另一边又游离在两个规格外的国家中，为它们出售 军 用物资，建立贸易关系，趁机大赚一笔。
——这个计策无疑是成功的。
国外战争混乱不堪，涉及了多方利益分配的战争还不是他们能够进入的领域——要是看不起局势，那就必然会落得和位于帝国东南方向的“新大陆”上的民族一样的下场。
——成为安宁共和国国内流通的奴隶。
说起来，王国也没少购买过那些奴隶，毕竟他们本土的劳动力不足，急需外来的人口推动本地区的发展。
而多出了大量的劳动力，贵族们的生活也就更加安稳与优雅了……就像现在这两个年轻贵族，换做往日他们是不会有闲心情在这里“比试”的，但由于自己家族的势力迅速膨胀，他们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引人瞩目”的举动了。
——为了给家族增添名声。
“接招吧！”
镶嵌着硕大无朋的火红宝石的剑刃并不像是用来“战斗”的武器，对比起那些为了杀戮而生的凶戾器物，它显得更加“美丽”，也显得更加“贵气”。
它的作用，不过是用来宣扬贵族们的“高贵”罢了——让那些贫穷的平民望着直流口水，以此来显示出贵族的与众不同。
“嘿，查理斯，你的脸色可不是那么好。”
两把任何名工巧匠看了都会脸色铁青，毫无实用性可言的剑刃互相碰撞，但由于其制作材料的缘故，它们也没有断裂，而是迸发出属于冷兵器的火花。
将如此宝贵的材料用来制作这两把“废剑”，只能用暴殄天物来形容。
“你的状态似乎也不是那么完美，汉默。”
微微眯起的眼睛内毫不掩饰某种“厌恶”，但查理斯本身的力量与技巧都要略输汉默一筹，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疲于招架。
两者又来来回回碰撞了数十次，而后技巧相对精湛的汉默抓住了一个时机，挥舞起手中的阔剑，向着查理斯的手拍去。
——在这种战斗中，可不能出现伤亡。
“接下来，就给我退场吧。”
观众席上亦是爆发出了欢呼声，而刺出此剑的汉默也是眉角翘起，神气十足，就仿佛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一般。也正是这种心态，当下一刻的“意外”发生时，他才会显得更加慌乱与难以置信。
耗时0.95秒，来自神秘的东方，如琥珀般通透美丽的红宝石爆发出了扭曲的强光，如同噬人的恶虎一般轰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而被强烈的冲击波所波及，汉默与查理斯的身影都在瞬间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倒飞。
——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成型。
“我的天！那是什么！？”
“是恶魔吗！这种不详的色彩，怎么会让这种兵器混入我们神圣的决斗场所！？”
“不！那是什么！它在扩张！犹如具有生命的液态危险种一般在扩张！”
“快来人！阻止它！”
……
在贵族决斗场内的诸多“高等人”陷入了慌乱，场面一度失去控制时，天边却也变换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扭曲的，犹如火光在云层中燃烧着的深红。
“妈妈，那是什么呀？”
凡人们有着他们的幸福——无知。就好比此刻的小女孩一般，她轻轻咬着手指，一脸不解地询问着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身穿着宽大的麻布衣，灰扑扑的脸蛋完美地将她在社会中所处的阶层暴露无遗。
“好红，是要下雨了吗？会下红色的雨吗？”
清脆的笑声引起了正在搓洗着衣物的母亲的注意力，只见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遵照着自己孩子的意思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天穹。
“怎么了，让妈妈看……”
棕褐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手头上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在她的视网膜上，倒映出了扭曲如红莲业火的色彩。
“哇！妈妈，快看！下雨了……不对，是流星，是流星雨啊，妈妈。”
却没能得到母亲的符合，年仅八岁的小女孩转过身，背对着直径达到了恐怖的300米的巨型球体，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妈妈，你怎么了？”
正体为一颗表面裂开数十道鲜血般通红的巨大“伤痕”，就犹如正在狞笑着的恶魔的巨大陨石。
这座城市内，亦在瞬间亮起了三百七十二个魔法阵，它们的载体或是瓷器，或是家具，或是宝石……但这些载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来自安宁共和国。
无形的魔力吸引着三百七十二颗大小完全一致的陨石，以着9.44公里每秒的运动速度，向着繁荣的城市坠落。
“妈妈，好漂亮啊。”
转过身，手掌贴在一起。眼睛里倒映着“流星”的小女孩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十分美丽。
“轰————————！！！”
“轰————————！！！”
……
＊
于同一时刻，王国的二十七座城市都遭受到了打击，而号称“王国血液”的以海外贸易闻名全王国的海岸城市更是遭受到了八百七十二颗陨石洗地，方圆百里之内几乎化为废土。
依靠着两个庞然大物的交锋，在夹缝中逐渐变得强大的国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令人倍感“欣慰”的是，这个世界上也不止它一个国家如此悲哀。
帝国，安宁共和国，所有与这两个国家在近两个月来有过贸易上的来往的国家，都在同一时间内遭受到了恐怖的袭击，只不过是所受的损失不太一样罢了。
这是来自名为魔界的异世界的魔法，也是所有有能力的“正统”魔法师都会掌握的魔法。
其正式学名为——“杰克降临”。

第078章 毁灭
魔法流派之间都是有共通的地方的，就像有一句话说的好——一法通，万法通。
更无需提及“元素师”与“元素爆破师”这两个职业本来就是“同僚”——同样是使用元素的魔法流派，不过是后者更加注重开发黑暗之眼罢了。
——就像“杰克降临”。
白格对于这个魔法还算熟悉，而他用去攻击人类的杰克降临强度更是被他提升到了40级魔力的强度——他有那个魔力，只不过受限于身体，需要缓缓“制作”罢了。
每一个杰克降临的制作时间，估摸为15秒左右。而他则是在一个多月以来，近乎每天都会抽出部分时间去制作这些骇人的鬼东西。
好了，言归正传——
作为一名元素爆破师，但白格可不止掌握着纯粹的佧修派的魔法，其他的佧修派魔法师也是如此。魔法师本身就是一个需要大量魔法的职业，他们不可能每一个魔法都自己去研究，于是乎，去向正统的元素师们“学习”，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至于元素师们愿不愿意教？
这个问题……反正，元素师们的常规魔法已经是被佧修派的强大的元素爆破师们给挖掘了出来，光明正大地放在佧修派的魔法目录里边。
至于这些元素爆破师们是怎么从元素师身上得到这些魔法的，白格也并不关注——他只需要魔法与知识，至于这些魔法与知识是抢来的还是研究出来的，意义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
“咳咳……”
嘴中溢出鲜血，脏器明显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继被冰掌碾压之后，爆发出强大魔力的白格又一次被一根尖锐的冰柱贯穿胸口。此刻的他是凭借着大量的魔力封住了伤口，让伤口不会继续扩大，鲜血亦是被锁在原位。
“……就这样了么？”
抬起头，那恍若深渊的鲜红眼瞳令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就犹如他们将一只恶魔给逼上了绝路，但那只却又展露出他们所“畏惧”的一面。
“——装神弄鬼。”
当然，总会有人将心中的不安转化为澎湃的战意，这些人或许不是活得最长久的，但却绝对是活得最精彩的。
因为禁魔领域的存在，他们反而没能察觉到外面的天空已经被染红，这或许也是他们还能保持自信的源头。
轰隆！
冰面震动，感受到了“主人”的使唤，游离于天地间的冰元素迅速汇聚为锋利的利刃，就连没入白格胸膛的冰柱也有了震动的迹象。
但下一刻，万物归于寂静。
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魔力骤然自瘦削的身体中爆发而出，极端负荷的魔力在白格的体内运转就犹如巨大的湖泊强行塞入水塘的河床——白格已是有了“崩溃”的迹象。
除了被重点留意着的大脑与心脏外，身体的其余器官都陷入一种极大的压迫之中，体内的血管破裂，血液自表皮向外渗透，眼睛耳朵亦是流淌出鲜血。
冰面破碎，冰锥化为冰尘，没入胸口的异物瞬间被摧毁，攀升的魔力逐渐在白格周身形成了一道扭曲的螺旋，搅动天端的大气。
但是，他的伤势也就更加可怕了。
“咳……”
——所以，他并不想用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此强大的魔力已经不是他的身体所能承受的级别了——他的灵魂在吸收了数千万的人类灵魂后已经达到了一样极其可怕的高度，那种高度所操控的魔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他的身体的“弱小”也成了他最大的短板。
更别提，伴随着在“杰克降临”下苟延残喘的人类的死去，他的灵魂依旧在不断地增强了。
这也算是他明明拥有着迅速变强，但却要将其当做后手使用的缘故——他需要的强大不是如同此刻的强大。
现在的他完全就是靠灵魂堆积起来的强大，身体方面的修炼、这个层次该有的知识与能力，他都因为跨越性的成长而缺失了许多。
也就是说，此刻的他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用“巨婴”来形容——他具有强大的魔力，但却没有与之对应的高等级魔法，身体方面更是“弱不禁风”。
这种强大，只能毁灭自身。
就和现在一样，因为调动了一份远超规格的魔力，他的身体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喊，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这样催动下去，他将会彻底死亡。
——所以，这个变强的方法也只能当做“后手”。
“已经过分了么……”
张开手掌，能够一心多用感受着火灵那边情况的他自然也能感受到人类的灵魂被“他”吞噬时的怨恨与绝望——那是将他们灵魂中的记忆与特征抹去，仅留下最纯粹的灵魂本质供火灵吞噬。
……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溢出的鲜血依旧，但作为他的敌人，见证了“强者”的诞生，心情已经是无比火热的艾斯德斯却不肯放过他。
“这种力量……看来，你确实有资格——”
被鲜血染红的眼瞳视物有些模糊，于是他便闭上了眼，经由自己左眼的“热成像”，他依旧能清楚地“看见”他想要看见的事物——
一道人影，正向着他极速掠来。
他的运气似乎不是那么好？
元素生命正从天端冲下——当他对艾斯德斯有所防备之后，他就将火灵布置在了外围。毕竟，如果能利用伊雷斯顿直接击败艾斯德斯的话，火灵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而如果伊雷斯顿失去效用，那就算是火灵守护在他身边，也照样会被艾斯德斯击溃。
——因为，艾斯德斯比火灵还要强大得多。
一方面是没必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这个计划，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火灵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就算他死了，但“白格”也不一定会死。
因此，白格自然不可能将火灵带在身上，而此刻，这个不起眼的小问题也就成了致命的弱点。
艾斯德斯离他太近了，而他此刻的身体也不足够支撑他爆发出打破禁魔领域的魔力——如果他敢那样做的话，那结局必然是他本人也被魔力摧毁。
看来，他还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如果能够脱离这个世界的话，他必然会选择脱离——他不可能付出多大的代价去换取一些不切实际的事物。但如果是无法脱离，并且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不得不战斗的话……他会赌上一切。
心中早已有了觉悟，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下他的脚步，也不会有任何存在能够夺去他的生命。
——深邃的“黑暗”缓缓跳动着。
另一股魔力洪流冲出，为白格分担了部分魔力的魔杖瞬间炸裂，而使用超越限度的魔力带来的恶果也开始浮现——心脏快速跳动着，黑暗之眼本就会给使用者带来无尽的折磨。
狂暴的魔力化为力量，本就居高临下的白格用魔力托起了已经失去知觉的手。
他并不指望靠着现在的他能杀死艾斯德斯，他只是需要时间。
所以，便有了此刻的行动。
——元素轰炸。
脸色大变，天空中飞出的数万枚颜色各异的魔法飞弹令艾斯德斯猛地跺地，停下了她向着白格突进的举动。
厚实的冰墙升起，而后——
“轰————！！！”
“轰————！！！”
……
属于标准魔界等级50级的魔力在刹那间将禁魔领域轰出一个缺口，大量的元素开始活跃。
在这片不算广阔的战场之中，各色的光芒淹没了一切。

第079章 毁灭
目光所到之处，还存留下来的就只有一片覆盖面积大到难以想象的废墟。
庞大的流星雨摧毁了一切——至高王座由于操纵者的弱小而被陨石所淹没，虽然还未被摧毁，但使用者却早已力竭而亡。帝国军的死伤近九成，而安宁军也是死伤了近八成的士兵。
算起那些因为帝都毁灭而死去的居民的话，不幸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六十万。
这是极其可怕的数字，只有在这种形式下，克伦威尔才会真正感觉到人命就像是一串数字一样——庞大却廉价。
“刚才那是……什么？”
无人回答他。
如果名为“李亚”的穿越者没能光顾这个世界的话，那白格留下的后手也永远只会是后手，不会有被触发的一天。
毕竟，只要再过十个小时，白格就能安然脱离这个世界——并且是利用短暂的时间将艾斯德斯解剖后，带着他想要的数据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无人能够威胁到他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灵魂的差距与身体的差距再次拉大。他反而是要重视身体素质的提升，让他的身体承受能力能够跟得上他的魔力输出效率。
毕竟，灵魂强大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如果白格控制得住还好说，但如果控制不住，那与身体强度不符合的灵魂强度会让他产生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发挥与感官。
但是，事实没有“如果”。
望着帝都的男人对于世界的本质产生了某种疑惑，对于这种高傲的人来说，大起大落带来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挺过去了，他会更加“强大”，但如果挺不过去，那他的一生也就如此了。
而至此，来自世界各地的，总计67623011个人类灵魂也已经全数进入了火灵的“嘴”里。
——这相当于这个世界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至于部分被牵扯进来的危险种……还未曾计算。
＊
他快死了。
身体的机能几乎已经报废，只剩下心脏以着极慢的频率缓缓跳动着。身体已经无法再使用20级以上的魔力，因为哪怕是任何稍大的魔力流动都会将他的身体推入死亡的深渊。
而在这样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上，唯一还值得称道的，也就那双依旧是平静的双眼了。
用极小的魔力支撑着眼皮抬起，靠在因元素轰炸而被打穿的残破山壁上，白格默默地盯着前方的事物。
——他除了“看”之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
“你可还真是……”
满是漏洞，在元素轰炸中被击碎了七十六次，而后又重塑了七十六次的冰壁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在破碎纷飞的冰尘中，被震得浑身都是血迹的女性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她受伤了，虽然并不是会立即夺走她性命的伤势，但也是一道拖延不得的巨大伤口。
而在她的身后，李亚则是微微眯眼，白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种震动下保持完好的，按实际情况来讲，他是应该被余波轰炸成碎片才对。
——就像夜袭的众人，他们的尸体已经找不齐了。
“难以置信，你居然做出了这种选择。”
望着已经成为“废人”的白格，李亚的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本应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被白格这一釜底抽薪搅得天翻地覆，以至于他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真是一个人杰。”
话是这样说，但李亚的举动却完全没有要放过白格的意思。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举起腰间手枪，将其对准了白格。
“你现在的处境就是在用魔力吊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这样卑微地活着……很难看。”
他能够背负“幻想”，自然有着他的不同。
他崇尚着世间的精彩与辉煌。他可以是一名躲在幕后出谋划策的军师，也可以是冲锋在阵前的战士，他会轻轻弹着吉他看着少女们欢歌，也能笑眯眯地看着英杰们绽放属于他们的“生命”。
——这就是他在上一个世界能把姑娘们捧上偶像的宝座而后潇洒离去，这一个世界却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夜袭众人为了理想而发光发热的缘故。
而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他的手指已经是扣动了扳机，他在说出那一番话的半途，无声的子 弹已经旋转着破开空气，向着白格突袭而去。
他不是什么蠢货，自然不会用这难得的时间来给白格任何机会——在其生命最后一刻给予其肯定，这便是他能做到的事情了。
——当然，也有分散白格注意力的因素在其中，可谓是两不耽误。
不过，他也知道白格并非是可以用这些较为低等的热武器杀死的存在，哪怕他只剩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嘭！
子 弹毫无疑问地撞击在了由18级左右的魔力汇聚起的屏障之上，在被如泥沼般“粘稠”的魔力纠缠住之后，它就失去继续前进的动力。
但是，另一道黑影却骤然贴近。
冰刃的棱角在阳光的映射下照出了幽深的光，因失去了指挥刀而发挥自己最擅长的本领的女性嘴角咧开，眨眼间就已经是靠近了白格三十米之内。
在这种冰面已经被白格击毁的情况下，与其花时间再次制造出冰晶，还不如直接提着刀上去把白格的脖子砍下来——后者需要的时间比起前者需要的时间短上那么一点。
——结束了。
这是早已预见的结局。
即便李亚在这火元素浓稠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环境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此刻正僵硬着脸缓缓抬起头，但也无济于事——
“轰——————！！！”
站在已经漏出一个缺口，正在元素的自发运动下逐渐崩溃的禁魔领域之外，挺直起身躯犹如遮天蔽日的巨兽般的深红人形再次举起拳头。
轰隆——————！！！
275米高大的巨人的拳头狂暴地将已经满是裂痕的实质领域击碎，在噼里啪啦的实质破碎声响中，拳头来势不减，将快速移动的人影砸成了肉酱！
“————————！！！”
振臂，火海在瞬间激荡而起，已经成长到了某个可怕的限度的火灵抬头，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火焰席卷而起，将白格轻轻地包围而后托起。
火灵:
等级:54

章推
恶首的成长旅程，从天堂顶抵达地狱底》
看到这个温床残渣了么（舔），那将是你生命中见到的最后光景！
不，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传火，我又不是葛温，也不是葛温胯下四骑士，这火我传不来的！
结晶法术用起来真的帅，白龙激光炮（WTMSB）！
你以为我的武器是枪，我是个枪兵？！
FNNDP，你爷爷我是个saber！Rue！！！变形斩！（七米以上的大宝剑警告）
哟拽根，摸拽根，现在我也是个火龙了！！！wryyyyy（恶龙咆哮）
＊
＊
＊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朋友啦，曾经我就是看他的《深渊行者》，才初步走入黑暗流的。
（但我和他似乎发生过微妙的争执，主题是我的主角究竟是中立恶，还是混乱恶）
（我说我的主角是中立恶，他说是混乱恶）
（不过没啥结果啦）
哈哈，狼王（那个作者）人还是不错的，少数能和我保持联系的作者。
对了，他的主角，一般是秩序恶
（为了推这本书，我好歹算是爆更了）
＊
……
就这样了
……
……
……

第080章 第一次接触
——世间的一切便是如此奇妙。
狂涌而出的烈焰将方圆百里化为火海，由于目睹了“自己”濒死的惨状，这只可怕的元素生命在本能之下已经陷入了狂怒。
而脑海中与白格隐约相连的感受也让它明白将白格逼入此种境地的人究竟是谁。于是，拥有击毁整个大陆的能量的存在向着已经和碎石搅和在一起的血肉出了“咆哮”。
浩瀚的气浪将一切扫荡开来，它愤怒地将本能中最想杀死的人的灵魂给抓起来，以着残忍至极的方式将其撕成碎片，而后用力地将其“咀嚼”为碎末。
而后，巨大的音爆声响起。下一刻，那名周身环绕着实质的光芒的青年已经是被它抓在了手里。
——逃不掉。
李亚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火灵的力量还在不断地轰击着他最后保命的手段，足以让艾斯德斯都束手无策的屏障在火焰巨人逐渐捏紧的掌心中发出了刺耳的嗡鸣，一条又一条细密的裂痕开始浮现在屏障上。
事情到了这种境地，他反而是冷静地看着被火灵摆放在肩头的白格，对方已经闭上了右眼，只是睁着那只早已失去视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空洞的目光，却无比瘆人。
他又看了一眼火灵——艾斯德斯先是被狂暴的火灵砸成了肉酱，而后灵魂都被残忍蹂躏，他的下场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骤然，他感受到了另一股幽深的目光。
——来自“火灵”。
在不知何时起，紧捏着他的火灵已经停下了继续施加压力的举动，那犹如纹路形成的眼睛平静而又深远。
——就和白格一模一样。
显然，火灵的意志已经被灵魂的主体所覆盖，白格虽然无法动用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有着火灵这一选择。
“看来，我的终点还不在这里……”
冷淡的嗓音透过魔力模拟而成的“器官”传递了出来——白格并不是在使用自身的魔力，而是在使用火灵的魔力。
他们两个的魔力来源与储备，可都是各自独立的。白格通过黑暗之眼得到大量的魔力，而火灵则是以元素生命的天然优势吸收世界中的魔力。
“确实……”
看得开的人自然是无比洒脱，眯眼的举动完全无法掩饰其满是光彩的目光——他在打量着白格，这一个赢得了生存的机会的对手。
“你的道路还很远，但我的道路似乎就止步于此了。”
“你之前问过我问题，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你和我一样。”
因为与“斯卡勒”之间的对话，白格反而是有这份心情和这位敌人“谈上几句”——他的来历很神秘，无论是他表现出的能力，还是他所扔出的禁魔领域。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清楚白格的行事作风，甚至连白格身上的大部分“底牌”都摸得清清楚楚，这很耐人寻味。
是的，他有意向挖掘出李亚身上的“秘密”，因此，他才会从火灵的手中将其“救下”——让他能够活到他的一切都被挖出来的那一刻。
“不，我和你不一样。”
出乎白格意料的，同样是机关算尽的青年坚定地摇着头，坚守着他的理念。
他和白格可以说是两种相似而又区别明显的人，他追求的“精彩”与白格追求的“强大”虽然不能说是对立，但两者的关联也大不到哪里去。
就像他在上一个世界与少女们的精彩遭遇，也像他在这一个世界看着英杰们燃烧自我。
他不一定要有强大的力量。诚然，没有强大的力量可能会导致他的死亡，但他的死亡却也可能是“精彩”的一部分。
“现在，止步于此的失败者有句话想和你说……”
眼底流露出某种值得探究的情绪，他看上去就像是要给予白格一定的馈赠一般，或许是如同一句话说的那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果真的信了他，白格就真可以拿块豆腐脑把自己给撞死了。
浩瀚的能量波动让白格的动作微微一滞，第三次感受到这样的能量气息，他的心神一震。
这并非是魔力，而是另一种更加神秘的上位能量……他对这种能量有着初步的感知，因为这就是他用来穿梭世界的能量。
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巨大的深红人形带着白格向后撤去——一心多用对于白格而言不是难事，此刻的他就是一边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边控制着火灵的力量。
“——啧，你躲不掉的。”
却像是笑了起来，名为“李亚”的存在开始破碎。他的灵魂开裂出一道又一道难以修补的伤痕，而后又有更加深邃的事物自他灵魂深处显露。
下一刻，“李亚”僵住了。
好像是存在什么差错——
他……似乎不应该这么“弱”。
他……他……祂……他……祂……
咔———————————
悠远的气息令感受到的人仿佛下一刻便会迷失，就连白格也是控制着火灵运转元素，以着非同寻常的速度在眨眼间冲出上千米的距离。
“▇▇█▆▇█▇▆▄▃▂▁”
……
＊
从破碎的光点中浮现出不一样的事物，耀眼的白色光团犹如流星一般划破天幕，即便是在白昼，它的光芒也是不可掩饰的。
自身的存在仿佛被某种事物影响，留在引爆自身一切底蕴的“李亚”身边的魔力也起到了传递信息的作用——这让白格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李亚”的“诅咒”。
来不及过多地思考，眼角的余光匆匆一瞥，却望见了一抹白炽的光亮。几乎是在“瞬间”，它便来到了白格身前。
——无法理解，无法反抗。
在“火灵”的注视中，白格的身体上飘浮起了一本厚实的书籍，上面的不知名文字流转着扭曲的光芒，他是首次看到这本书对于外界的事物发生反应。
没有任何的停顿，象征着“幻想”的白色光团直接冲入了徐徐掀开的书页中。
＊
事实上，帝都战役也并非给所有的势力都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就比如原先已经被逼迫到了苟延残喘地步的革命军。
安宁共和国这一庞然大物瞬间崩塌了四分之三的经济区域，而军队更是被魔法的力量摧毁了近三分之二。
至于帝国？
它已经正式亡国了。
凭借着此次“东风”，一直龟缩在帝国西侧的革命军顿时英勇地站了起来，他们趁着安宁共和国无力顾及的机会，迅速扩张地盘，而后更是建立了一个新的君主专制国家。
此后，两个庞然大物便展开了一场延绵数百年的战争……

第081章 门票
“那是什么？”
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心中回响，白格与“书”的交流并不一定得用言语。事实上，意念也是他使用这本书的方式。
不，或许……现在该称它为“禁忌”。
无风自动的书页已经不在出现任何扭曲的字符，哪怕是最开始的那一段文字，白格也能看得懂了——禁忌记录。
不是汉字，不是英语，时而像是象形文字，时而又像是楔形文字，但却不属于任何一种文字……扭曲的字符随时都在变动着形体，但无论它们如何变换，它们传递出来的意思却从未发生过改变。
——“幻想”。
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和他面前漂浮着的书正在进行“沟通”。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废了。
经过了三天的观测与治疗，白格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他目前的情况——大量的魔力冲毁了他体内的一切，在战斗中就已经衰弱的各个器官更是无可挽回地陷入了“死亡”。
现在的他，全身估计也就大脑较为正常，就连黑暗之眼这颗心脏也被他本人加以限制，避免跳动间带起大量的魔力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他可能得当场去世。
这已经是纯粹的魔力无法治愈的伤势了，细胞崩溃，器官衰竭，不受控制的魔力肆虐……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他用火灵的魔力在维持着自身最后一点机能的话，他甚至会在十秒钟内死去。
这也是他此刻正坐在轮椅上的缘故，现在的他连动一动眼皮都得利用魔力——毕竟，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抬起眼皮了。
可能正如已经死去的敌人说的那样——此刻的他，活得很“卑微”。
但他终究是活下来了，活着比什么都好。
“吸收了‘幻想’，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他已经了解到了，“幻想”与“禁忌”正是属于概念上的产物，概念是不存在任何的自我意志的，它们只会按着它们所认可的“逻辑”进行演算与活动，这也是白格与禁忌的沟通充满了问题的缘故。
至于这些概念从何而来……
得知了答案反而让人不太安稳，毕竟，那一层次的事物离他太过遥远，遥远到了就算是如今的他拼尽一切都无法触碰到丝毫。
——可悲的弱小与无力。
而如今他也可以确认了，未来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在那模糊不清的未来之中却绝对会有一些他不想看见的存在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就像是已经死去的李亚。
碰上李亚该说是一种“幸运”了，他同样是属于为成长起来的三维生命，甚至比起白格都差劲了许多。而如果在这个阶段他就碰上了一些无法抵抗的存在的话……
李亚就是他的下场。
而对于白格的疑问，禁忌也适时地给出了他答案。
——理解“幻想”，观测其构成，解析其本质；增强能量汲取效率。
每一个概念的本质与构成不同，而外在形态也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依附在白格身上的禁忌的外在形态为一本无限的书，而依附在李亚身上的幻想的外在形态却是一种名为“系统”的事物。
两者的情况不同，这也是因人而异——概念本身并无确切的存在表现，因此，它们的外在表现也就会受到“宿主”的影响。
白格的内心映像出了一本书，这是因为他认为超然的存在必然是睿智且神秘的——因此，禁忌也就以着书的外观出现。
至于“系统”这一形态是怎么来的……白格是理解不能，他唯一的猜想便是有类似于“系统”这一存在形态的事物给李亚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能想象出这一事物。
但两人的差别十分明显，因此也不必刻意去理解对方的想法。
“说人话，第一个好处这对我有什么帮助？”
——增添“幻想”方面的本质知识。
“有魔法？”
——有。
“我能用？”
——存在等级过低，无法理解。
那就是没有用处。
——判断存在错误，精致的建筑物需要坚固的地基才能建成，强大的魔法需要细致的各个节点才能构造，而宿主想要理解这些“知识”，也需要循序渐进。
白格停止了话语。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但他现在的关注的事物却不在这个点上，看着明显具备“说服力”的字符，半晌才再次发问。
“就算你说的再好听，但现在的我也根本无法理解那些知识，哪怕只是最基本的基石，像我这种毫无基础的人，想要理解也得花费大量时间……”
层次差距太大了。
“这样……就是说，我们的短期收获就是可以更加快速地穿梭世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格才感到了现在情况的麻烦——在这种本体基本被废的情况下，他甚至只能依靠火灵来保护自身安全。
或许……这将会是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了。
“还有，那个诅咒……”
提及了真正的重点，白格试图感受出自身的异样却没有任何的收获——但那一刻的心悸与本能告诉他，李亚死前绝对不是为了吓唬他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了什么话？
些许异样流过心底，却在更高维度的覆盖下遭遇屏蔽。
“有没有解决办法？”
——以四维之力加以干涉
沉默。
＊
数日后，已经放弃了在这一世界内寻找治疗方法的白格也准备就绪——毕竟，这个世界的文明已经被他摧毁了大半，哪怕人类已经开始重建……但想要在这残破不堪的世界中寻找自我拯救的方式，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坐在轮椅上，手中的书随着微风掀开。
“我躲不掉的？”
——概念持有者从根本上而言无绝对的利益冲突。
“就和废话一样。”
显然，这种问题问的很没技术含量。
他可不想到了被“同类”找上门的时候，他还弱小到无法抵抗。
他相信——拿到“门票”的存在不会介意自己手上再多出一张“门票”。
“能告诉我？我的‘同类’的数量？”
——未知。
“最后再问一句，为什么我会是‘禁忌’的持有者？”
——相性最完美。
不讲究任何的实力与生命层次，仅仅是依靠着灵魂最深处的本质来挑选宿主。
“这算是称赞？”
——事实。

第082章 精灵
“我和你们有什么仇恨么？”
平静地睁着左眼，改进后魔力利用效率显著提高的节点构造方式让白格可以用极低的魔力模拟出完整发声器官，让他即便是脱离了火灵也同样具备和外人沟通的方式。
至于类似“传音入脑”这种手段，他目前是做不到的。
坐在轮椅上，身体状况依旧是异常糟糕的魔法师禁闭着嘴，但清冷的嗓音依旧在这片“空旷”的区域内扩散。极薄的魔力轻轻覆盖着周身数十米内的事物，得出的结论令白格呼吸不由得一滞。
这片“空旷”……正是他造成的。
社会阅历极其丰富的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出现，就会有数十名穿着暴露的美少女凶神恶煞地围着他。
——带着杀气。
“视线”不断地扫视着周身的环境，最后，白格微微颔首，魔力带来的力量让他将空洞的左眼对准了那些少女们。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普遍能量波动都达到了22级，甚至有一些装备明显精良的少数个体达到了25级的地步，这些个头稍大一些的“蝼蚁”让白格看到了其背后可能隐藏着的事物，于是，白格就有所收敛了。
这个等级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知道作为魔界主要阶层之一的低层冒险家们，还有许多人达不到这种层次。
而眼前的这些少女们，普遍年龄是不会超过二十岁的……或许有极个别个体拉高了全员的平均年龄，但这对他推测她们的平均年龄影响不大。
“误会？”
对方的语气不善，瞪向下方的白格的眼神更是冰冷无比，她们没有怀疑白格的身份——此刻的白格正全身笼罩在宽大的袍子底下，暗紫色的袍子上画着一些繁琐的纹路，而他还将宽松的兜帽给戴上，仅仅在他抬头的时候能够看到那苍白的肤色以及那只橘红色的通透眼瞳。
而在她们眼中，这种“中二”到像是cospl ay的服装就是某个危害人类安全的种族的特征，再加上白格登场时爆发的那一场不大不小的空间震，她们已经是将白格的身份给锁死了。
“作为一只精灵，你还会和人类谈条件吗？可笑！”
从她的话中，白格应该是提取到一些信息了。但这对实际情况来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甚至于，对方已经拿出了武器。
枪炮？光剑？
至此，白格一开始在意的她们为何能够立足于天空之上的问题，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科技世界？
感到了些许诧异，连续在三个具备了超自然力量的魔幻世界中度过了一段时间，一时之间他对于科技也有些“怀念”。
毕竟，那份回忆得追溯到他还是一名生活在名为“地球”的行星上的时候。
那时候，他只是一名遵纪守法的普通人。
“谈不拢了？”
却没有太大的意外，早已做好准备的白格也只是稍微将数十名少女的轮廓收入眼中，而后便是闭上了眼。
“发现未登记记录的精灵，对其展开驱逐！”
微弱的火星刹那间爆燃为凌驾于少女们之上的存在，来自异世界的元素生命毫不留情地向世界宣泄着它的力量。
她们永远不知道她们到底在面对什么。
“活着的感觉，就这么令你们不悦么？”
巨大的人形挺直起身体，以着远超音速飞行的弹药也在刚出膛的那一刻被席卷而起的火焰销毁，在少女们骤然大变的脸色下，她们认知中的“天使”在刹那间形成。
而后，挥臂——
“后撤——！”
“轰——————！！！”
＊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有点“问题”。
白格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阻力在阻拦着他进入世界——但这似乎也不是世界在自发地抗拒着他，毕竟，他还远远达不到被世界所抗拒的地步。
若是让白格回答的话，他可能也只有一种答案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么？”
只有这个答案能够解释白格为何会感受到了“抗拒”，而且还在进入世界的那一刻引起了特定元素爆发的灾害。
而支撑着他做出这一判断的，还是那些已经被他烧成灰烬砸成肉酱的少女们的话语与反应——她们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处理起来更是有一种轻车熟路的荒诞感。
这些细节无比表明着这个世界有着与白格“相似”的存在，他们之间一定会有某些特性，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那个特性极有可能就是他进入世界时引起的“震动”。
毕竟，他也就只发生过这种异样，除此之外，他想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情报依旧是不够……”
而后就迅速敲定了决定，白格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去靠着自己的主观思维判断局势——毕竟，现实有时候完全不和你讲逻辑。
“当然，现在还是得在这个世界安定下来……”
淡然地坐在轮椅上，而火灵则是托着轮椅不断向前前进——哪怕它已经尽量收敛体型了，但为了维持住带动白格的最低要求，它依旧是得用庞大的身躯移动。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极大的问题——火灵根本遮掩不住踪迹。
普通人仰起头，愕然地注视天空之中骤然升腾起的火花，但还未等他们看清楚火焰的本质是什么，眼前的火焰就已经消失，仅留下极速扩散的清风。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么……”
借助火灵的视角，白格倒是能很清楚地看见地表上的建筑物，以及那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类。
这个“逃离案发现场”的过程持续了约57秒，火灵的速度逐渐降下，庞大的体型也是逐渐缩水，而后来到了另一座城市的白格选择了在郊外降落。
脸色平静，双耳也被掩盖真相的魔法覆盖住。
扬起的风将头顶的兜帽吹落。而后，这座名为“天宫市”的和平城市，迎来了一位半身不遂的残疾人。

第083章 精灵
“空间震？”
这种在白格眼中可以视为“元素不规则运动”的现象，在这个世界的官方解释，就是将其称为“空间震”。
而其中损失最为恐怖的，就属发生于30年前，造成近1亿5000万人的死伤人数的“欧亚大空灾”了。
以上，就是白格在新闻以及网络信息上能了解到的为数不多的信息了。
至于他输入的“衣着暴露，装备了高科技的妙龄少女团体”也没能得到正确答案——搜索引擎给他反馈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答案，有名为“战舰少女”的游戏，也有一堆成年人才能登录的网站……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弊端也在此刻体现了出来。
“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干净到就像是有人特地在清理这些信息一样，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有问题么？”
亲身经历过被少女们包围轰击的白格自然不可能相信这种明面上的信息，他仅仅是略微思索，也就明白了那些特殊集体估计是不为常人所知的。
想来也是，如果世界上还存在着和白格相似的存在，那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将他们暴露给大众的，那样会造成许多无意义的麻烦。
“因为科技太过发达，所以保密工作反而更加完善了……”
这也是一个难点——白格对于魔力体系的事物了解许多，在正式认识到“禁忌”的存在之后，白格可是时常翻阅手中的书籍，由此，他也了解到了许多的东西。
虽然，大多数的知识都只能让他开阔眼界……毕竟，这本百科全书只是给予一些“结果”。毕竟，它记载的知识近九成都是所有“概念”通用的“基础”，也就是一些最基本的各种物质的信息之类的知识。
虽然对他的魔法修炼用处不是那么大，但胜在覆盖面广，能帮助白格快速鉴定出物质或能量的本质。
而白格的主要魔力体系知识来源，还是他魔界中的所见所闻，那些知识都一字不漏地记载在了禁忌上面，这也是让白格十分满意的一个能力。
“所以，从网络上入手已经可以确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了。”
他虽然算不上是电脑盲，但对于电脑的了解也就限于如何使用，至于硬件与软件等知识……他还真不太懂。
虽然让现在的他来学习这些东西肯定是很快就能看到成效的，但这意义也不大——他从来不觉得他可以在一个陌生的领域，依靠短时间的努力来抗衡一个未知的组织。
他能在书籍上学到的电脑知识，对方肯定也能，而且，作为一个明显隐藏着民众一无所知的黑科技的组织，他们掌握的技术肯定更为先进。
“但现在的我又活动不便，如果只是单独待在这里的话，未免有些不安全……”
要知道，现在的他可是连被他用火灵弄死的那些少女还不如……当然，前提是他不动用火灵。
心神微微一动，而火灵也就浮现了出来，此刻的火灵体型压缩至四十厘米左右，袖珍的人形隐藏起来也方便。
“或许，现在的局势确实该……”
骤然出现在手中的书籍缓缓翻开，而后，属于“禁忌”的知识也毫无掩饰地呈现在他面前。
——一个十分“实用”的魔法。
＊
AST组织发生了震动，而原因也很简单——
“从未出现过人手损失的成员一次性死了二十七个？”
“面对的对手是未登记在案的精灵？这就是你们首次出现损失就如此惨重的原因吗？”
听着下属回馈上来的报告，这位AST的上层人员就忍不住一阵气结。
原因很简单——他们花费大量的资金跟DEM社购买了大量的显现装置与训练设备，为的就是在精灵出现的时候他们能拥有自保之力。
而之前的“胜绩”本来让这些上层们感到了些许欣慰，哪怕他们知道这种“胜绩”掺杂了许多水分，但那至少算是一个安慰，是一个好的开始。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继续将大量资源倾斜在这些作战成员身上。
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是在用力地打他们的脸！
深吸了一口气，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再说出一些难听的话。他知道，作为一名领导人，他得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这些下属们真的是一些废物，他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除非是到了要把这些知情者“清理”掉的时候。
他重新审视着最后传回来的画面——巨大的火焰巨人犹如自神话中爬出来的恶魔，无须任何的能量型攻击，仅靠着那不科学的质量就将随意领域击碎——按照推算，能仅依靠蛮力就将随意领域击垮的事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而且，按现场的画面来看……你确定这个精灵是未曾记录过的？”
通红的火焰令长官眼皮直跳，显然，这种运用火焰作战的精灵在之前是曾经出现过的……
“我们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见长官明显是留意到了这件事情，女性也急忙打气精神来，将她早已准备好的言辞整理——她自然知道这次的失败会给自己等人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因此，她自然会早早做好准备。
这是作为一名“懂事”的下属必须掌握的技能。
“虽然新出现的精灵与之前记录过的‘Efreet（炎魔）’有一定的相似性，但经过灵波判定……”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瞄了一眼脸色不变的长官。
“我们能确定这个精灵的灵力波长与Efreet的灵力波长存在区别，两者的灵力表现虽然相似，但已经能确定新出现的精灵并非是Efreet了。”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灵力波长，关于这一点，还未得出确切结论的她也不太好下定义。
沉默了半晌，长官缓缓回过头。
“希望你们对于这个精灵的资料能收集得更为全面一些，这次的事情我也就不计较了，毕竟，这也是我们的战术上存在错误……”
接着，他才说出了令她松一口气的话。
“现在，先去给那些阵亡的军人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吧。”

第084章 意志
一份残缺不全的资料被快速发送到各个部门的手中，而渗透入AST内的部分卧底，也将这份用二十七条鲜活的人命换来资料传递给了己方的势力。
“代号:Manipulator（操纵者）
空间震规模:C
灵装:（待补充）
天使:S
综合危险度:S
因其天使具备火焰巨人的形态，固将其天使命名为Surtr（苏鲁特），该天使速度与力量极强，其余信息尚未知晓。
在第一次接触中，Manipulator表现出了明确的自律性与逻辑性，但在谈判失败后对AST成员发动攻击，击杀二十七名作战人员。
由此可鉴定，Manipulator对于人类并不抱有善意，手段残忍且毫不留情，能毫无愧疚地夺走人类的生命。因此，其综合危险性远高于一些避战的精灵。”
——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精灵。
年轻的司令官捂着额头，亲眼看完了Manipulator如何击杀AST成员的她也不由得感到了些许心寒，这种类型的精灵她可是第一次看见。
那种冷漠，仿佛隔着这虚假的画面也能传达出来。
——她真的想救这样肆意杀戮的精灵吗？
她自己心里早就是有答案了，但却不禁叹了口气——有答案又如何，这个组织诞生的意义便是“拯救”精灵们，如果他们也反对精灵的话，那这个组织和AST还有区别吗？
并且，整个组织的行动也并非她一个人在决策，她顶多就只能算是日常琐事的指挥者，如果真的遇上什么大事情的话……不用怀疑，她根本说不上话。
少女因为一份资料而陷入纠结——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她在担心她的兄长会与这种精灵发生接触，从而有生命上的威胁。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就连Manipulator的天使同样能够操纵火焰这一点也被她暂时忽略了。
而正因为如此，她也没能注意到她的分析官的异样。
眉头微微挑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名为“雨村令音”的“人类”注视着画面中的“精灵”，若有所思。
＊
化工厂——
二度分割的情感析出了所失去的部分，在大量魔力的填充下，这失去的部分逐渐取得了一定的补齐。
溢出的光缠绕着、扭曲着，升腾而起的灵魂被一只深红之手蹂躏为碎片——抹去原主的记忆、人格、情感，将其化为最纯粹的“信息”，这也是火灵吸收其他灵魂的方式。
“就是这样了……”
深红的人形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器具上——由大量魔力物质组成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如水银般的厚重感，而人工炼成的“婴儿”，则是蜷缩着身子，闭着眼躺在其中。
他是一条不完整的“生命”。
就如同“世界”的组成分为“物质界”、“能量界”、“信息界”一样，绝大多数的生命的组成也离不开这三个方面——以物质为基础，或多或少的能量潜藏在物质内部，而以“信息”为根本的灵魂则主宰物质与能量。
说眼前的生命不完整，就是因为他还缺少灵魂了。
两个被炼金师视为“禁忌”的魔法阵绽放出扭曲的色彩，第三个魔法阵也随之闪耀，真理的大门被一位冰冷的旅人敲响。它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旅人也及时地把握住了时机，将目光放到了更高层次的事物内部，直至……他看清了其中的一部分。
无穷的“信息”交互碰撞、组合、创造、湮灭……它们组成了一切，它们也位于一切能用“名词”来代换的事物之上。
早有了解，但首次“看”到了最真实的存在，白格依旧是陷入了沉默。不管如何，此次使用魔法的所见所闻已然不会是“亏本”了。
也不枉费他加上第三个魔法阵所浪费的心血。
抬起手，其中的一个魔法阵轰然炸开，初生的意志在汲取了足够的养分之后睁开了眼，作为魔法师生命的延展，他的诞生所肩负的责任可是挺重的。
以自己的情感碎片为基础，提取其他灵魂作为养分来滋养这份意志，让其具备完善的情感与自我……
“挺有意思的魔法。”
眼前的意志散发出一种波动，与白格同根同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正在观察着四周。
白格的身体已然无法修复，因此他必须为自己谋算退路——他的本体战力自天端跌落尘地，火灵也就必须留在本体身边了。但他要做的事情有太多了，他不可能让这样一具身体屡次涉险，哪怕有火灵在一旁守护。
因此，他必须为自己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就是两个选择——分身、化身。
他的本体完全可以隐藏起来，依靠分身或者化身去探索世界——这也十分符合他的预想，他的实力增长太快，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放缓脚步进行沉淀……当然，那是在他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问题之后。
先将目光放到眼前。
“塑造出来的分身相对独立于本体，这也算是一种保险……”
不止是用来探索世界，还可用来延续他的意志。
作为信息组成的灵魂，哪怕白格的本体死去，他的分身因为不会因此受到牵连——这些分身回归本体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白格自主回收，另一种则是分身死亡。
而这种存在形式最“完美”的地方……莫过于“意志”的传承了。
“无论是本体死去，还是分身死去……只要还有一者活着，这份意志就会不断地延续下去……”
他想站在“云端”，他想抵达万事万物的“终点”，他想洞悉世间一切的“真理”……
哪怕死去，他的这份意志也必须得流传下去——无论是有预留“复活”的后手期待卷土重来，还是已经无法挣扎，将信念交托给“自己”。
“醒来——”

第085章 幻影
即便不存在真正的灵魂，以信息组成的伪物也足以支撑起“生命”的所需。
因此……
“确实很不错。”
如此说着，深红的人形点了点头。手掌摊开，本不应在物质界显现出形象的事物与被魔法师培育出来的胚胎发生接触。
魔力的细微抖动让深红人形也不敢大意，紧盯着这个存在不少瑕疵的胚胎，终于是在其彻底成型的那一刻上扬了嘴角。
“感觉如何？”
“火灵”那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对上了无比平静的目光，从营养槽中诞生的“婴儿”也勉强睁开眼——他不同于普通的婴儿，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那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
“感……觉……”
刚刚开口自然是有些生涩，但稚嫩的幼声很快就化为清朗的少年声，再到略显沉稳的青年声……
在短短十分钟内跨越了从胚胎到十八岁的时间，指挥着魔力形成一件衣裳，简简单单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这具身体的魔力传导能力不佳，具体是加速生长魔法所导致的，还是被创造物天生所有的缺陷，这一点暂且不明。”
他感受了一番身体的具体情况，将最后一个致命的点也指了出来。
“以及，这具身体的寿命也仅有五个月。”
这一点也是白格会选择创造一个分身，而非创造一具身体进行“夺舍”的缘故。
“具体魔力判定能到多少？”
“魔界等级判定……30级。”
——足够了。
这半个月来的潜心钻研也得出了结果，这令白格感到了些许欣慰，哪怕本体的问题暂且也找不出方法解决，但他总算是多出了一条可选的退路——若是他真被逼到绝境，他完全可以选择“夺舍”备用的躯体，从而金蝉脱壳，至于之后……那就是不断创造躯体不断续命了。
虽然听起来挺惨，但是勉强算是给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不至于被死逼着向前跑。
“接下来……”
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白格静静地思索着他所能预料到的事情，他并不太想留在这个国土狭小的岛国内，毕竟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还是不太适合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找个合适的地方，建造一座法师塔。”
法师塔对于魔法师的诱惑力是难以想象的——如果有可能的话，白格完全愿意宅在他自己的法师塔内研究魔法，一直宅到他无法继续宅下去，必须外出试验的那一刻。
这也是白格会早早制造出这样一具分身的缘故。有了分身在外活动，他的本体大可以安安静静地宅进法师塔里。
“接着还必须……”
在这一个月的观察内，他倒是有了一定的想法——针对于那些有了初步的了解，却还未曾真正接触过的“同类”。
“要做的事情有时候还真是挺多的。”
但这都是为了未来——在今日就将一切该完成的事情完成，那明日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筹划更多的事情。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人人都可以做，但真正将“今日”与“明日”这笔买卖做得好的人……屈指可数。
径直摇了摇头，“火灵”将目光放到了窗外，这繁华的都市让他感到了很久未曾感到的熟悉——近现代法治社会的组成总是相近的，而其中的家庭更是如此……
不晓得为何，他确实是感到了“惆怅”。
是为什么？
但向来多灾多难的他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件显然很“愚蠢”的事情，但转过身的“火灵”却又在下一刻回头。
房间内，已然是多出了另一个存在。
五颜六色的扭曲物质犹如马赛克一般贴在它身上，不止是面容模糊不清，就连身形也无法辨认。
“——原来躲在这里。”
犹如经过处理一般的声音僵硬难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不明人士的“注视”，“火灵”稍微抬起了手臂。
＊
在二十分钟之前就已经不再有任何人关注的街道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就仿佛空气也闷死在了这燥热的天气下面。
“嗡————”
诡异的声响骤然响起，而0.75秒之后更是——
“轰————！”
骤然爆发的高压气浪令所有的玻璃在瞬间化为碎屑向外爆射，就犹如一把又一把的利剑直直地撞碎在人造的坚固建筑物之上才算罢休。
但作为力量的爆发中心，那一整个化工厂却是在刹那间毁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高大的火焰巨人护在手心里，而火焰巨人则是抬着头，注视着骤然升上天空的异常存在。
“嗯？对待同类的态度就是这样吗？”
模糊的幻影自言自语着令白格忍不住皱眉的话语，她似乎是思考的方向出了问题，将独立于卡巴拉十大质点的白格当做了与之相同的存在。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精灵全是出自她的手，而与之寻常的精灵不同，且同样由“临界”来到这个世界的白格显然就只有一种身份了。
归根到底，这也是她个人的认知问题。清楚精灵这一生命体的真相的她反而不会将思路引向“异界”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向。
“同类？”
火灵的胸口微微张开，在幻影饶有趣味的注视下，火焰将白格的本体护在胸膛内部。
“你觉得刚见面就把手伸向别人的心脏的疯子，有资格谈及‘同类’这一词么？”
这位正体不明的存在在话还没过几句的时候，就自言自语地将手伸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白格，还是对准着他的心脏伸去。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和幻影刚见面时的“友好”氛围瞬间破裂，为了保护自身，火灵爆发出的能量甚至强大到了波及分身的地步——那个分身受到了些许伤害，但所幸没有当场报废。
“我只是感到了好奇。”
对方隐藏在体内的能量波动让白格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事实上，光是她能与火灵抗衡这一点，就足以确认她是50级以上的存在了。
“你的能量波动似乎与灵力有所差异……且能量高度汇聚在右胸口，想必，那就是类似‘灵结晶’的物质的存放处了吧？”
她是指……黑暗之眼？
那灵结晶又是什么东西？

第086章 幻影
关于对方口中的“灵力”，白格也有了一定的猜想——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能量体系，但就他从幻影身上感知到的气息而言，他却有些熟悉。
——附带了元素属性的魔力？
不明所以，这才该快速地切入正题。
“我们之间有何冲突？”
被这样的死寂目光盯着绝非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就像现在的幻影，感受到了白格目光的她挑了挑眉，隐藏在失真模样后的眼睛眯起。
“似乎是没冲突。”
“那你或许该解释清楚你的所作所为。”
分身已然趁着此次机会远遁，而没有将能量扩散至整个场地的习惯的幻影自然也无法察觉……无论怎么说，白格都难以从这样的一位存在身上感受到“战斗意识”的存在。
返璞归真？
他觉得不像。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化工厂因为操作不当而爆炸，这样的事情应该算是挺常见的。”
“你在愚弄我？”
“我在看看同类的想法。”
对于“同类”这一说法，白格也就保持沉默，同时基于幻影这一态度，他也默默地为幻影贴上了一个标签。
他不喜欢这种不正经的货色，和这种人绕圈子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
“你或许是想多看一些烟火？比如商业街，又比如住宅区……如果你想看的话，我甚至能把整座城市化为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平静地述说着最为简单的解决方法，同时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给堵死，将一切都拖回正规。
“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想深入了解我的想法的话，我立刻就可以让你了解。”
这种无比粗鲁的言行让这位不知名存在陷入了沉默，而深红人形手掌燃起的火焰也让她明白这位“同类”绝非是在开玩笑。
“这种蠢话让人不悦。”
“那你也该明白自己提出的话题有多蠢。”
如此反驳着，而在脑海中，属于敌人的信息也悄然传递了出来。
等级:55（60）
状态:存在残缺
“火灵”的视线顿时聚焦在了幻影身上，但那层仿佛薄雾般的马赛克却组止了他视线的深入。
……有意思。
“初次的见面就这么令人不愉快，你确实是一个移动的麻烦。”
半晌，她缓缓开口。
说实话，若非白格在与AST的对抗中表现出了强烈的自主性的话，她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拜访”。
至于白格对于人类的敌意？
她如果完全相信AST的资料那才是大脑有缺陷，AST什么德行她自然清楚，那份资料对于白格的“抹黑”也不过是为了确保AST的师出有名罢了。
“或许。”
在不知名的人面前停留这么长的时间可不是一件好事。
“火灵”的身体漂浮起来，已然是有了离开的打算。虽然并非那么惧怕这位实力跌落的存在，但若是能安静离开，那白格自然不会多生事端。
但显然，对方的目的并不只是“看望”他一番。
“……你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吧？”
目光扫过了半身不遂的白格，再注视着将其包裹的被AST命名为“Surtr”的巨大“天使”，她微微眯眼。
“看来，你的状况是不怎么好。”
感觉像是嘲讽，但对于白格而言，无论她怎么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情况再差，我也有自保之力。”
幻影将不怀好意的视线映射到身处火灵内部的白格身上，而一直使用着火灵视角都白格自然也清楚她的想法。
当即，运用魔力睁开了那只紧闭着的左眼，橘红色的空洞眼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形。
“并且，我的状态极差，那你的状态又能好到哪里去？”
白格并不清楚“精灵”这一概念，唯一能确实的他们可能是与人类敌对的信息还是从那些穿着暴露的少女们嘴中得知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用不成熟的认知去欺骗眼前的存在。
——他并不确定眼前的存在就是精灵，但也不能确定她不是。
于是，他只是顺着幻影嘴中“同类”的身份说下去，语气与态度更是做出了一番调整。在绝口不提“真实身份”，再加上还抛出了幻影也不完整的情报，他倒是成功唬住了幻影。
“如果想要在这里杀死我的话，你可以尽量试试。”
庞大的体型开始收缩，数十米高大的巨人被压缩至五米，耀眼的亮红光芒令幻影停滞了动作。
能量波动开始扩散，就连幻影也不得不提起心神认真应对眼前的存在——当下，白格表现出来的力量仅仅比她弱上那么一丝，真的战斗起来的话，她也不见得一定能将白格怎么样……而且，战斗的胜负先不说，这座天宫市是一定会在他们是战斗之下毁灭。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所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如果让眼前的这位“同类”知道她有所顾忌的话……那不知该有多麻烦。
于是，她总算是向后退了几步。
她得表现得正常，至少不能表现出她是想要护住这座城市。
“不用了，战斗对于你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只会徒增一些不必要的损失……你需要恢复伤势，我也有我的打算，我们各自退一步——”
——白格并非她所需要的精灵，她没必要一直盯死着白格不放，只要白格不会干涉到她谋划了三十年的计划，那就算是他在外面的世界大肆杀戮她都不想管。
前提就是，白格不会对她的计划造成影响。
“你想要干什么？”
“我可以为你提供提供治疗伤势的方法。”
“你觉得你值得被信任？”
如果有朝一日白格会将信任交托给一名陌生人……那他想必也不再是他了。
“如果是想谈判的话，你或许该找一名专业人士过来，而非自作聪明……”
声音逐渐变得微弱，就连身形也逐渐变得透明，几乎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但我觉得，我们的接触也该点到为止。”
白格已经打算离去，而幻影也没有多加阻拦。让白格离开天宫市，这就是她比较愿意看到的结果。
而很显然，这次的接触，对于双方而言都有些“失败”。

第087章 灵结晶
瞬移的距离不过是到了二百二十米外，哪怕他的实力已经有了一定的增长，但这个“瞬间移动”的能力还是有些不理想。
毕竟，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研究这些。
“但很快就会有了……”
位于高楼上的深红人形眺望着远方的幻影，稍作停留，而对方显然也留意到了借助光学原理隐藏起身影的他——使用瞬移是不需要准备时间的，他使用瞬移看起来如此缓慢只是因为他还多用了一个魔法。
但显然，这种隐蔽对于幻影而言毫无作用。
不提心态与战斗经验，光从实力上来讲，她毫无疑问是真正的强大——远胜白格全盛时期，哪怕因不知名因素而跌落了实力，她的底蕴也绝非白格能够轻易撼动的。
一名刚刚步入“强大”的敌人和一名从“不可战胜”跌落至“强大”的敌人，这可是两个全然不同的概念。
没出手拦截么……那她的目的确实不是来与他死斗了。
并不美妙的遭遇总该落下帷幕，白格虽然感到了些许疑惑，但这与他的想法也大致相同——他本来就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只是离开的形式不同。
“会再次相遇的。”
＊
距离“新宿街”煤气爆炸事件已经过了37天，这种饭后闲谈一般的新闻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人类可不会痴迷于一件微不足道的新闻不放，在这个信息大爆炸时代，可是有更多“美妙”的事情正在等着他们去挖掘。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潮，无可忤逆。
天宫市内，一栋不起眼的公寓。
离城市的中心地段较远导致了这栋公寓的住户偏少，环境也就相对寂静了。这对于想要潜伏在这座城市的白鹭而言，自然是无比合适。
当然，他的邻居们可能就不是那么想的了。
房间内时不时传出的震动声经常惊扰这栋公寓的住户，往地板下渗的怪异液体更是让楼下的住户投诉，虽然除第一种外的其余错误他通常只会犯一次，但这也足够让其他的住户们抓狂的了。
他们来此居住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白鹭扰得他们精神衰竭。
因此，他们也决定来一场比较“合乎情理”的抗议，起码要让这位在清晨又一次弄出了小震动的住户清楚，这可不是他的私人领域。
“叩叩，叩叩——”
作为代表的房东敲了敲眼前这扇门，哪怕她本人并非居住在此，但她对于白鹭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所耳闻。虽然不是很乐意出席此次抗议，但为了保证住户们的生活质量，她必须做些什么。
接连敲了十来下，但就是无人回应。直至这位房东以为白鹭已经外出，忍不住皱眉的时候，才有了门栓的转动声。
“哪位？”
房门半遮半掩地打开了，而从逐渐扩大的门缝处走出了一个男性，平凡的亚洲面孔也仅有那双猩红的双眼会让人留意。
“房东？”
他开口，目光扫过了这位身材火爆的美女房东，而后又将房东身后的十几号人收入眼底，大致是了解了当下情况的他皱了皱眉。
“先生，这也并非你第一次被投诉了，你也知道，居住在这栋公寓内的……”
点了点头，示意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他人带来的不便，但他也没有多少想要改变的意思。毕竟，他能够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会在明天搬走。”
“呃？”
反而是房东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目光不幸瞟到了门缝内的事物的她表情一僵，潜藏在阴影内的金属色泽令她打了个寒颤。
那个形状……
但她也来不及多加思考了，白鹭轻轻地转动了指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呆滞。
＊
合金、陶瓷、玉石……诸多宝贵的材料被制作成了令人见了难免会感到惊骇的形态——人类的肢体。
人造肢体散乱在房间四周，色泽怪异的材质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异样的光——就犹如某种邪教徒献祭的现场，此处显得混乱而又扭曲，仿佛连白炽的光亮也无法改变其阴暗的本质。
——失败了。
在房东敲门之前，这个人偶就已经在爆炸中化为碎片砸到了房间各个角落。
站在长长的实验桌前，雕刻刀、颜料、魔药、血液……种种事物都凌乱不堪地摆放着，从它们那荒谬的姿态以及其主人的态度来看，它们应该同样是被某种力量波及，而后才形成的这乱七八糟的摆放位置。
——但问题不是很大。
作为现在唯三仅有的“白格”，他所肩负的任务也就重了些。
微微颔首，与制造出这具身躯的本体不同，他有着健全的身体与完善的情感。
脑海中闪过一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平静着脸的白鹭微微眺望着窗外。本体已经是离开了这个国家，在国外建立了一个像样点的根据地。
而后，由变换了样貌的他继续留在天宫市。为了不再引起幻影的注视，他甚至在白格离去的那一刻就自废了魔力，以普通人的身份潜伏在这座城市里。
天色是灰蒙蒙的，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本质上是一次性道具，仅在“闲置”时间内钻研人偶知识的白鹭微微眯眼，远超常人的意志感受到远方传来的异样的魔力震动，他沉默了半晌。
“确实该开始了。”
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叠资料，复杂的公式与各类猜想毫无保留地描绘在纸上。这具身体的魔力被他废掉可不意味他无法继续研究超自然力量，这一个多月来的心血才是他敢正式实施计划的支撑。
“本体那边的消息……计划的实施步骤模糊了些，毕竟是首次尝试，也没有什么先例可以借鉴。”
他所做的事情可不会有什么前人的经验……毕竟，不是所有的世界都会存在“精灵”这种独特的生命。
平静地拿起打火机，另一只手拿起了这几份资料。
就在室内，他毫无顾忌地点燃了火焰，火红的色彩化为煤炭般的焦黑，上面所记载的一切也彻底被抹除。

第088章 灵结晶
手上的指环该扔了。
平静地摘下这个简单的“小玩具”，以帝具制作技术为核心创造的魔法道具并没有多强的能力，毕竟帝具这种事物过于依赖原材料。
但是，在这种全身魔力被废的情况下，使用这种“小玩具”确实最合适不过的了。
它不需要使用者的魔力，反而需要一种更加珍贵的“燃料”——生命力。
在接连不断地使用白格配给的魔法道具之后，白鹭的寿命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但正如那被焚烧殆尽的资料上写着的那些公式——他已经能计算出某位特定精灵的灵力波长，以此来得出她的出现地点与出现时间。
理论上，这种预测偶尔会受外在因素的影响……但就此刻看来，他们的预测还是蛮成功的。
窗外已经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这种非自然降雨就是对他的计算的最好回复。
指环旋转，而后被摘下，门外的人群也顿时散开，他们神情恍惚，仿佛迷失在了某个不知名的梦境中。
在接下来，他们会为他“料理”好一切的。
指环放在了桌面上，并且将其他的一些魔法道具都放置在一起。紧接着拉开下层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只滑稽的手偶。
这是一只兔子手偶，右眼缝着一个海盗眼罩，滑稽的笑容与白滚滚的身子足以让它成为小女孩心中的理想玩具。
——最后的时刻到了。
握着这只兔子手偶，这位青年人的面庞却逐渐呈现出老态，黑发逐渐花白，皱纹开始浮现于眼角，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平静。
最后的生命力已经被他当做了燃料。
最终，老态龙钟的老人摔倒在了地上，花白的头发迅速干枯，浑浊的眼睛失去了光，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瘦下去。
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而与之相对的，那只滑稽的手偶却真正拥有了……“生命”。
“灵媒的存在时间足够保持67小时，极限魔力驱动也足以维持2小时。”
舍弃了真实躯体的意志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意志转移完成度较高。”
活动了一番空荡荡的双手，借助着窗外局部灵力爆发的那一刹那，他以精准无比的操控手法模拟出与其相似度足有81.67%的特定灵力波长，而后将自身的灵力波长与其进行同步。
至此，他短暂地欺瞒过了可能存在的各方势力的目光。
“接下来……”
漂浮在半空中的兔子手偶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二十八位神情恍惚的住户正站在各家的厨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异味，“呲呲”的声响还在持续宣扬着自身的存在感着。
“滋——呼——”
同一时刻，二十八把打火机燃起。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意，他们或是跑出门外或是将头探出窗口，但他们的目的与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瞳孔逐渐扩大，亚洲人的棕黑色眼瞳中倒映出了燃烧的公寓，伴随着其他家用电器引发的二次爆炸，大量的玻璃碎屑伴随着冲击波狠狠地冲出。
毫无疑问，这栋骤然爆炸的公寓绝对会占据明日的头条——它远离了空间震爆发中心，因此居住人员大多数都留在了公寓内。而现在正发生空间震，警方也无法及时抽出人手来支援，这就决定了此次事件的伤亡将会是出乎意料的惨重……
＊
寒冷刺骨的水滴让人不禁怀疑这场不在天气预报通告内的小雨是否真的是雨，而非某种更为令人“清醒”的事物——冰水。
“正前方三百米处，发现Hermit（隐居者）的踪迹！”
“这只胆小懦弱的精灵，还真是能跑……”
眼底泛着冰冷的光，由于一个月前发生的那起事件，AST的威信可是遭受了不少的打击，而通过画面感悟到了“生命的美好”的她们对精灵的感官也就发生些许微妙的变化——因为对方夺去了自己的战友而更加痛恨，又因为战友的死亡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是的，恐惧。
恐惧着毫无怜悯之心的Manipulator，担心自己会成为这样强大且凶残的精灵的对手，担心自己正如娇艳的花儿般绽放的青春会折损在Manipulator身上。
但同时，这份对于“强者”的恐惧也就促使着她们另一种情绪的产生——痛恨、怒火。
她们为自己的生命面临着可能出现的危险而感到愤怒，这种性命可能会被他人握在手中的极差的感受让她们对于“精灵”这一种族产生了更大的厌恶，且一种早已伴随她们许久的心理也随之再次成长。
——精灵这种存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她们痛恨，她们恐惧，但她们又无法面对Manipulator这样的强者，于是，她们就开始啃噬弱者。
而成为了她们发泄自身怒气与恐惧的出气包的人，自然就是作为Manipulator的“同族”，但却毫无疑问是个“弱者”的存在了。
——Hermit，一个不被认可为人类，而是因为自身的“异常”而被称为精灵的小女孩。
“上级也在密切关注着我们的表现，所以这次，我们可一定要找回场子！”
斗志昂扬的队长将枪炮口对准了足以将她们碾死数十次的“弱者”，而后便是一阵狂猛的火力压制。
而站在她身后，由于所属编队不同而没能参与Manipulator遭遇战的白发少女也是表情严肃，展开侦测仪器迅速搜捕着一头扎入商品楼的精灵。
她和周围的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她并不会以欺辱弱者为乐。但就外在表现而言，她与其他的成员也没多大的区别。
她同样是仇视精灵，对其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而在她们所不能察觉到的角度，以着来自异世界的知识隐匿了身形的白鹭舒缓开眉头，站在或将倒塌的单元楼一楼，他已经“看”到了正畏惧地缩在墙角的小女孩。
抬起手，魔法的灵光闪烁。
下一刻，滑稽的兔子手偶在闪烁的光影间失去了踪影。

第089章 兔子先生
很可怕。
躲在角落里，头顶的灯光时而明亮，时而又陷入一种寂静的暗，在这种情况下，名为“四糸乃”的小女孩微微抬头，满是恐惧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的世界。
由于她出现在此处的缘故，窗外早已下起了蒙蒙细雨……当然，如果只是雨水的问题的话，她还能忍耐，真正将她逼迫入这处小天地的，是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坏人。
她怕疼，她也害怕被人用那种如同看待垃圾的眼神凝视，那种满是恶意的目光几乎将她吞没——她第一次面对的人类就是AST队员，也正是那次经历，她才对人类抱有极大的警惕与抗拒。
——这是一名被伤害过的孩子。
“为什么……”
自言自语着，两手空空的女孩用懦弱的目光望向储物架，由于楼外的火力轰炸，这栋楼房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而被摆放在储物架上的兔子手偶也随之摔落了下来。
“因为，你的退让与逃避。”
突兀无比地，兔子型手偶的嘴部一张一合，在四糸乃一脸错愕的表情中，它给出了四糸乃答案。
“啊！”
顿时向后退了几步，甚至因此而将头撞在了铁质的窗沿上，但她与人类最不同的一点也体现了出来——远超常人想象的身体将窗沿给撞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你，你是……”
狠狠地将心中的恐慌压下，看着分外“可爱”的兔子手偶，四糸乃犹豫再三。
“谁？”
“轰————！！！”
下一刻，一枚导弹不适时地在窗外不远处爆发，高压气浪顿时将并不坚固的玻璃敲打得支离破碎，而后更是将四糸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找到了，Hermit在那！”
“快，把她围起来！别再让这个懦弱的家伙逃跑了！”
“第二分队，从后方突袭！”
嘈杂的声音经由扩音器的放大后，顺着乱七八糟的爆炸声传入四糸乃的耳中，如果是对付其他精灵的话，AST是绝不可能用这种暴露己方战术的方法，但此刻她们面对的却是Hermit，对待这个胆小怕事的精灵，用这种方式最能击溃她的心灵。
至少，就白鹭的视角来看——效果拔群。
“啊……”
捂着头站起来的女孩满是惊慌失措，经历了两次的围剿，作为主人公的她自然也清楚“Hermit”就是这些坏人给自己的代号……因此，她已经开始慌了。
前两次的围剿行动已经差不多将她的心灵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上，或许孤独一人，不断被歧视被排挤被攻击的她已经开始诞生了一些负面的念头，而这些负面念头离爆发也只差了那么一个小小的推力……
而很显然，外面那些无限作死的人就是在不断地挑战着四糸乃的心灵底线。她们从来没考虑过，精灵的强大远不是没有“才能”的人类所能面对的。哪怕只是四糸乃被定义为“最弱”的精灵，但那也只是人类擅作主张给其扣上的帽子。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抓紧时间离开这座即将崩塌的单元楼，而非坐在地上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女孩一样垂泪。”
比喻似乎有点问题……但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引起这个自暴自弃的女孩的注意就行。他抛弃自己的身体可不是为了陪四糸乃被压在废墟底下的，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四糸乃或许能轻松出去，但他绝对是会被压得死死的。
抬起头，还含着泪的大眼睛眨了眨，愕然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兔子型手偶，来自白鹭的“善意”的提醒令她稍微回过神来，还未彻底依赖上某一个存在的她还能独立思考，自然也懂得如何审视最基本的局势。
——她怕疼，她还不想死。
瞬间明白了自己该干些什么都四糸乃站起身来，对待白鹭的态度明显有所改观的她犹豫了片刻，而后向着一条逃生通道跑去。
在白格的注视中，四糸乃娇小的身体被黑暗所吞没。女孩的速度很快，这也是她非人的表现之一。
心中早有定数的白格平静地望着逃生通道的方向，而不出他所料，微微喘气的女孩以着极其不标准的跑步姿态冲到了他的身前。
而后，善良的女孩将兔子手偶一把捞起，护在怀中。
“兔，兔子先生……很感谢你的帮助，所以……请跟我来。”
因为怕生而说话结结巴巴的女孩却表现出了异常坚定的态度，只见她死死地护着她口中的“兔子先生”，就仿佛这个唯一向她透露出了“善意”的存在就是属于她的珍宝一般。
——意料之中。
＊
作为这场棋局的主要棋手，幻影自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缺席。
独特的隐匿手段令AST的绝大多数侦测装备都失去了用处，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AST小队的七十米开外，但却无人发现她的踪影。
——现在的发展很正常。
但眉头依旧是忍不住皱起，来自高等生命体的本能在不停地警示着她，似乎是有一些影像十分恶劣的事情要发生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直觉。真正能让她如此在意近期发生的事情的原因，依旧是得放在浑身是谜的白格身上。
“但找不出什么问题，就连那个不知底细的精灵也已经撤离了天宫市，那还有什么人会对接下来的事情造成影响……”
她能够感受到其他精灵的灵力，毕竟十大质点的精灵都是她的造物。但这些灵力终究已经离开了她的掌控，即便能感知也不可能做到多么精确。
而在这混乱的战斗场景，一直都有巨大的能量波动在横扫而过，再加之白格的魔力也不归属于她的力量……
因此，就连幻影也没能察觉到改头换面的对手早已潜入天宫市，而此刻更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走向了毁灭。
摇了摇头，将思维矛头指向了白格的她却找不出任何的线索，她也只得站在一旁远远地观望着。
“最好不要出现什么遗漏……”
但现实总喜欢和人的期望背道而驰。

第090章 慈悲
对于捧起手中的兔子手偶，四糸乃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一开始有些恐惧这个会开口说话的手偶，但手偶终究是没对她做出什么恶事，甚至还略带“善意”地提醒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这个善良的女孩带着手偶一起逃跑了。
多余的善良。
由于一直护着手偶不方便行动的缘故，女孩也很是聪明地向着四周望了一眼，确认自己再次甩开了那些令人“畏惧”的坏人之后，她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女孩有些忐忑不安地向着手上的手偶开口道。
“兔子先生，接下来的路程可能还会很危险，我不一定能很好地保护好你，所以……我能把你戴上吗？”
带着一只眼罩的兔子手偶直勾勾地望着蓝发女孩忐忑的小脸，女孩的心思也正好对应他的需求——作为一只兔子手偶，此刻的他可没有吸收魔力的能力，因此，他需要四糸乃对他的支持。
“……随意。”
或许，她是在期待着什么？
白鹭看得很透彻，他知道女孩实际上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自己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后自己离去……但她并没有选择这个会让她更加“轻松”的选项。
内心的对于某种事物的渴望，让她将某种她不太想认同的情况给忽略了。女孩的涉世时间终究是太过短暂，短暂到让她难以忍受“孤独”。
她不想放弃——累计到至今已经有三次现界了，而在这不算很长的时间里，能对她抱着平等心态乃至“善意”的存在，也只有她手上的“兔子先生”了。
为什么会是“兔子先生”？
因为，兔子手偶开口说话时，嗓音为平静的男性嗓音。
第一次带着这样一个滑稽的手套，四糸乃不得不花费了二十三秒的时间来适应手指的活动。而令她展露笑容的是，“兔子先生”也没对这种情况表现出不满，而是任由她进行摆布。
……呼。
而有了女孩的手指作为支撑，白鹭活动起来也就更为方便了，当然，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属于他的意志缓缓顺着与女孩的接触而蔓延入女孩的灵力，他没有使用魔力对四糸乃的灵力进行干涉是无比正确的决定，也是托了这个决定的福，他才能和四糸乃“友好”地沟通。
当然，总会有人在不恰当的时间点内出现，然后又做出一些不恰当的事情……
因为“兔子先生”的温和而松了口气，试图与“兔子先生”进行更深一步的沟通的少女心脏骤然加速，本能察觉到的危险感令她心头发寒。
“向左边。”
白格张嘴，女孩的手指被他的意志带动而做出了判断，从外观表现来看，这就像是女孩在用手指操纵着手偶一般……但实际上，两者的地位是应该反过来的。
“啊——！”
向左倾斜的身体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如飘零的枯叶一般的身影被狠狠地摔向了一家银行的墙壁，但经由本身灵力结界的弱化，导弹对于四糸乃实际上已经造不成太大的伤势了。它唯一的作用，也就只剩下一个——
让四糸乃感到“疼”。
“快起来。”
兔子手偶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但女孩却是难以忍受疼痛地叫喊了起来，一时之间，周遭的AST成员也就都包围了上来。
待到四糸乃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是深陷包围圈了。
“不，不要……”
看了一眼被AST队员抬起的枪炮，再扫视了一圈人类女性脸上带着的冷漠神情，已经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的四糸乃小脸一白，语气也因此而发抖。
“不要伤害四糸乃……”
当然，她还有另一个选择。
十分清楚已经没有任何谈判余地的白鹭微微沉默，而AST的队员们也不出所料地忽视了Hermit手上的手偶——没人会去在意“怪物”的手上是否多了些什么东西。
“把灵力传递给我。”
女孩正六神无主，警惕心自然也降低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不得不说，白鹭此刻的发言正好是卡在了一个十分适时的时刻。
四糸乃的灵力还没暴走，而他也就有机会了。
“——我来帮你。”
唯一值得“信任”的存在向着女孩提出来“真挚”的请求，而女孩亦是在下一个瞬间回复了他——这其中也可能是女孩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缘故。白鹭在她耳边开口时，她或许将白鹭的话当做了自己的念头，以至于在她将灵力度送给白鹭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睁大了眼。
白鹭的意志与四糸乃的灵魂直接接触所塑造出来的最有力的援助，也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灵力。
“一种被赋予了特定的元素属性，而造成了异于无属性魔力的魔力……不得不承认，其优点和缺点都是那么明显。”
它的强大体现在特定属性的魔法将会被增幅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但缺点也是很明显，如果撞上相克的元素属性，那灵力将会是一种悲剧。
毫不犹豫地，未曾体验过的澎湃灵力经由兔子手偶的吟唱，借助精灵女孩的身体构建成一个完整的灵力回路。
而后，节点形成。
“冰晶——”
足以将小半座城市冰封的灵力化为相连的节点衔接，而作为这股灵力最为直接的承载体，娇小的女孩瞪大了眼，透露出一种不愿与抗拒。
她不想被人伤害，也不想伤害别人。
这就是——慈悲。
“不要……不要！”
下一刻，在白鹭万分错愕的感受中，女孩对于本身灵力的极强掌控力彻底被发挥了出来，灵力洪流在刹那间失去了掌控，即将成型的魔法亦是在下一刻轰然炸开！
＊
太平洋，一座既无战略物资，也无军事价值的小岛。
费时14天，在花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技巧后，白格已经是取得了这座小岛的使用权——这是一位富豪手中的私人岛屿，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位富豪也没怎么样，毕竟他也不是走到哪就杀到哪的疯子。
“已经开始了……”
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思绪一滞，兔子手偶本就是他制作的魔法道具，他能通过这个手偶监视一切。
厚重的水银仅是停滞半秒，而后继续流动。

第091章 书架
“指挥官阁下。”
对着眼前的黑发男子致敬，监控着整个战局的秘书神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清楚眼前这位上任一个多月的男子的钢铁手腕，在为之感到钦佩的同时也有几分惧怕。
“怎么了？”
若有所思的指挥官像是刚刚回过神来，双眼望向了这位跟随自己十七天的秘书。他并不介意对方唯唯诺诺的态度，毕竟，对比起上一个跟随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这位年轻人无疑要“安分”得多。
“上级的命令有所改变，这次是要求我们尽可能地捕捉Hermit，如果我们只是保持驱逐的战术的话……”
乔治有些犹豫，他自然清楚上级的命令有些不太合乎情理——光靠AST作战部队，想要捕捉精灵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嗯。”
点了点头，但他却显得十分从容，目光放在显示器的画面上，快速移动的颜色不同的光点让他必须集中精力去捕捉——毕竟这具身体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毫无魔力强化的躯体就是如此脆弱不堪。
“我清楚了。”
有条不紊地给下面的部队传递指令，包括动员起其余的部队，合理地抽调驻防人员，缓解AST战术上的失策。
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一味地依靠魔法道具的话，想要坐稳他现在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
抬起头，白格平静地将从资料库中得到的信息阅读完毕——关于灵结晶的那一部分资料，他早已清晰无比，而今不过是在为拼图凑齐最后的那一小块。
“这还是……挺有难度的？”
隐晦地给白鹭留出了一条可供逃生的捷径，分身与本体、化身之间没有直接交流的方式，在不动用外力或者魔法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毕竟，分身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算是独立的生命，但化身不过是本体的一种延展，就如同手脚一般的存在。
像现在，白格也算是在一心三用。同时操纵本体、火灵、化身这三具躯体，他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适应。
但生命个体的习惯能力是非常可怕的，只要持续上一段时间，这种不适应自然而然就在磨合中褪去了。
＊
他从来都不会给自己留下多少疑惑。
水银在眼前划出一道道轨迹，它们沿着标准的圆形组成了一个由数十个圆环相扣而成的魔法阵。
大量的水银在房间内挥发，这也导致了这间房间的味道不怎么美妙。白格自然得为自己做一点小措施，不然以他现在的状况而言，他可能会成为历史上为数不多死在水银中毒下的魔法师。
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那边已经开始正式接触精灵了……”
伴随着鲜血的滴落，敲打在地面扩散出另类的纹路。如推动了某一个咬合着关键部位的齿轮一般，整个魔法阵以缓慢的速度旋转了起来。
曾经靠着幻影的只言片语，他对“精灵”这一存在做出了部分猜测，而在化身成功混入AST以后，他的信息来源就多了一处。
而关于灵结晶的疑惑，也在化身爬到了“指挥官”这一职位后得到了解答。
“灵结晶，精灵这种生命体的能量源泉。从功能上讲，和黑暗之眼的功能差不多……但它们似乎有其他的能力——强大的身体，天使，灵装。”
这是一种十分奇异的事物。强化身体倒不少见，但白格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能量源可以让人随心变化出武器和盔甲。
归根到底，他对于灵结晶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他不清楚灵结晶对于精灵的重要性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也不清楚灵结晶能否用来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如果有一颗灵结晶可以给他做实验材料的话……嗯，他现在的一切行动也是基于这一目的而展开的。
将目光放回到了眼前，这个水银魔法阵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它就是白格现在集中精力想要攻克的事物，也是他对之前计划的贯彻。
之前的计划与当下的目的完全不冲突。
“想要取得灵结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按魔界等级判定的话，精灵们的等级普遍是在35级至45级中间波动。”
只要他肯派出火灵，他绝对能在半分钟内解决一切的战斗。就算AST发现的已知的几个精灵一起围攻他，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们的反抗碾碎。
但是，在这样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有一个存在如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天空之上。
“幻影和精灵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甚至……幻影也是一个精灵。
若是说，这个强大到过分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作为的话，白格是不可能相信的，更别提幻影还亲口说过“灵结晶”这一事物。种种迹象表明，她与精灵关系匪浅。
但是，她也从未被AST势力登记过——白格翻遍了AST的资料库，明面上的资料已经被他尽数吃透，但他依旧没发现任何有关幻影的记载。
“……让人烦恼。”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忽视幻影这一存在。
“她却从没有展露过她的能量体系，如果能清楚她的能量是否为灵力的话，那对于她与精灵之间的关系的推测帮助就比较大。”
但事实却与理想状况背道而驰。
一旦正面触怒幻影，那别提检测她的能量体系了，估计命都得交代在那。
因此，他只能采取另一种方法。
——夺取灵结晶。
“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但夺取灵结晶也是一个“技术活”，他肯定不能让自己陷入一种危险的处境，因此，他的谋划也就有必然的需要了……
“……未雨绸缪。”
眼前的魔法阵开始转变为另一种构造，魔法师敲响了通往崭新领域的大门，他的设想非常宏大，而为了这一宏大的设想，他也筹备了许久。
他的计划无比清晰。这个将幻影也算计在内的计划还需要一个足以支撑他底气的底牌。

第092章 书架
“空间”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构成了事物的抽象概念，事物的抽象概念是参照于空间而存在。
而以此概念为基石，还可延伸出诸多概念，就比如……
“——多维空间。”
目光闪烁，浩瀚的魔力自元素形态的生命体核心向外扩散，伴随着魔法师们总结出来的知识的飞舞，诡异的扭曲开始浮现。
人类定义了“多维空间”，也将多维空间定中的“维”，定义为了一种度量。
没有长宽高，单纯的一个点——零维空间
只有长度的空间——一维空间。
拥有长度和宽度的平面世界——二维空间。
由长、宽、高三大要素组成的立体世界，也就是人类肉眼亲身感觉到看到的世界——三维空间。
在空间的架构上比之普通三维空间的长、宽、高三条轴外又加了一条代表时间的轴，这就是人类生活的三维空间加上时间构成的世界——四维空间。
环环相扣的水银魔法阵失去原有的形体，手中的书籍散发着神秘的光，神秘的扭曲纹路在其表面亮起，伴随着魔力的涌入，作为载体的它也就产生了些许变化。
这是早有猜测的事情。
“开辟独立位面的方法有很多，但它们的原理不外乎涉及维度空间……大多数的位面开辟方法都是将其依存于三维空间，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高端的操作方式已经涉及到了四维干涉的领域，这种事情他可完全做不到。
冷静的目光放到了那被扭曲形成的“空间”上，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类型的魔法——其根源可以深究至2号世界的巫师体系，那里的法术千奇百怪，在某些领域的实用性要高于魔界的魔法文明。
毕竟，两种文明的发展环境不同。
定了定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
“这就是最开始的‘点’？”
——判断正确。
魔力的触须延伸入这个半径0.75米的空洞，被海量魔力开辟出来的空间内部的空间大小却不过11立方米，并且还呈现出不规则的空间分布。
“这样的空间太过狭小，且形状不规则。”
——空间大小问题是因为宿主的魔力的质量不高、数量不足，空间分布不均是因为宿主在首次扩张空间时无详细操作，可在后续过程中进行修改。
“后续过程？这个可以留意……”
至于禁忌记录所表述的“魔力的质量不高、数量不足”，白格心底还是有一些数的——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魔力来填平物质、能量、信息之间的平衡，纯粹的魔力在转化为物质的时候效率奇低，至于转化为信息……那根本不可能。
因此，他早有解决方法。
“物质的转化自然需要物质的参与，而信息也完全可以从外在世界掠夺。”
——正确的做法。
“无论你怎么说，现在都不是干这种后续‘装修’的时候……”
注视着正在不断变化的空间，白格顿了顿。
“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把这个正在不断坍缩的空间给‘拯救’下来……”
手中的书籍哗啦一声展开，书页伴随着白格的魔力注入而翻飞。伴随着白格对于其外观的调整，一个样式古老的袖珍锁具就顺着细铁链自书页中伸出。
几经缠绕，最后，锁链紧紧地在书籍的封皮上相连，而那个锁具也就顺着书脊垂在半空中。
“只有你有那个能力承载部分空间的质量……”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已经做出了许多的推测，但结合禁忌记录给出的提示，他也渐渐明白了不是所有的物质都能成为位面的“钥匙”。
是的，这个空间正在因为存在的根源问题而不断波动。很快，白格的努力就将化为泡影消散——而想要维持住这个空间，白格就需要将其部分质量固定在某一件承载物上。
以白格当前的家当而言，除了这本确定可以承载的书籍之外，他完全拿不出任何可以承载部分空间质量的物质——更别提他还要让这个空间不断地扩张下去。这就注定了他需要的物质哪怕放在次元之海内也是罕见至极。
于是，使用禁忌记录作为载体，那是最完美的选择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外在的表现就是“火灵”在张“嘴”的那一刹那犹如鲸吞般将三分之一个太平洋的游离魔力都聚集到了身体内，因为创造空间而大量流失的魔力也就充盈了起来。
而后，扭曲的空洞被魔力拉扯着，半径骤然缩小乃至化为一个吞噬着一切光芒的点，最后撞入了袖珍锁具之中。
这就是藏匿于第三维度的独立位面，以锁具作为根基，占据着次元之海的一席之地。
任何的位面都是如此，这就涉及到了位面的原理——位面自然不可能存于世界内部，它们自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铭刻在了次元之海内，也只有次元之海能承担这种独立性极强的空间。
而像是白格拿出来的锁具，那只是一个“钥匙”。任何位面的诞生都会配备一把“钥匙”，它们负担了部分的空间质量，以此连接位面。
因此，拥有了一个小位面，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属于私人的小世界，而在魔法师内部的做法中，位面通常是被当做最理想的“法师塔”。
属于魔法师的追求让白格的心情好了些许，他看着承载了位面的锁具半晌，才开始进行下一步。
“接下来，就是尝试对其进行塑型……”
停息下来的水银又一次沸腾，它们刺破地板，扎根入土壤，向着更深层次的地底深入。在短短的半分钟内，通过魔力传导极速扩散开来的水银已然占据了岛屿的每一个重要节点。
“能量，是守恒的。”
这是只能用“破碎”一词来形容的景象——整座岛屿就犹如受损的瓷器般布满裂痕，而后在某一个时间点轰然碎开，无数的碎片转化为物质，演化为信息，涌入一个袖珍的锁具之中。
手中的禁忌记录无风自动，悬挂着古老锁具的锁链窸窸窣窣地游动着，而后又在某一时刻归于安定。
感知着骤然被扭曲为球体，扩大了数百倍的空间，满意的情绪也就流露了出来。
作为这个位面的主人，他自然有为其命名的权力——
“书架。”

第093章 追猎
远在天边的魔法师达成了他想要的结果，但还留在天宫市的兔子手偶，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
＊
非常……不可思议。
“轰————！！！”
“轰————！！！”
“轰————！！！”
随意领域庇护着少女们，她们征服开始天空，在云的彼岸自由翱翔，她们又征服了大地，人类科技的结晶肆意蹂躏星球地表。
“这是……成功了？”
十三枚单兵导弹的齐射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这次的作战似乎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在那被科技所强化的视觉中，她们清晰无比地看见了娇小的女孩眉头紧锁，而后被强大的冲击波掀飞了出去。
她……似乎是被她自己给弄伤的。
心底不由得泛起了这样一种想法，毕竟她也是看着四糸乃掌心中的蓝色圆环轰然炸开——虽然不清楚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但就结果来看，在她们的导弹抵达之前，四糸乃就已经被这次爆炸给炸飞了出去。
也就是说，起作用的可能还不是她们的导弹。
“但我好像看到她是被自己炸出去的……”
“我也是。”
“这说不准是这个精灵的失误？”
……
要按日下部燎子的看法的话，招募这些高中女生作为队员绝对是上级最错误的一种决断，她完全无法理解上级的想法，甚至怀疑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被某种浑浊色液体所塞满。
作为一名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她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在日常活动中是不排斥这些高中少女的，但如果是让她带领着这些高中少女打仗的话，那她绝对会抱着一百二十分的抗拒精神。
没办法呀！这些还处在青春期的女高中生在战斗中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明明男性也可以使用显现装置，明明可以雇佣其他更具经验的专业人士，但这些脑子有坑的上级就是不愿意！偏偏去物色那些青春貌美的女高中生来充当队员，还美名其曰她们有资质……
呵，整个世界的资质都集中到女高中生身上了？
他们究竟是把AST当做抗击精灵的自卫队，还是把AST看做是满足他们特殊癖好的窑子了？
尤其是近几年，她还真听说过正在服役又或者是已经退役的AST少女们傍上AST高层的传闻，这简直就是……
对于这些幼稚的少女们的战斗意识异常不满的队长瞥了一眼唯一能让自己放宽心的白发少女，在略经思考过后，她才开口制止了这些女高中生的“胡言乱语”，以最严厉的语气让她们认识到这里是战场——既然穿上了这身装备，那就得给她乖乖听话，少多嘴！
“包围上去！记住，任何人都不准单独面对精灵，如果发现精灵的踪迹，就必须通知全队，一同围剿精灵！”
特别关注了白发的少女，日下部燎子心里自然有数。
“任何人都不准违抗命令！”
＊
白鹭难以想象——
“你是怎么想的？”
尽量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情绪，将“你的智商是有问题么？”这种伤人的话稍微润色，修改成了能让他对四糸乃说的语句——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太过打击四糸乃，让四糸乃陷入自卑。
毕竟，他的状态不是那么好——作为中断施法的四糸乃下场凄惨，而他也是遭到了波及。
现在，就是一个全身由冰晶组成的模糊人形，将受伤的四糸乃提着，在这座城市内快速移动。
而由于被元素反噬，白鹭的精神也是略显萎靡——模糊人形的全身都在缓缓掉落着一些细碎的冰屑，这就是他精神受创的最直观的体现。
这不仅让来自四糸乃的灵力的运转变得异常艰难，而且还让他们的行踪暴露在AST的视野中。
“如果你不阻止我的话，现在的你绝对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甚至于你还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走进人类的世界……你清楚的，这种事情是切实可行的——按照刚才的灵力规模爆发出来，那些伤害你的人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用十分“正确”的事实来与四糸乃进行交流，兔子手偶的“眉头”也是跟着皱了皱，手指的自主挥动自然也将四糸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
显然，四糸乃也发觉了自己的举动让想要救助她的白鹭陷入了一种极其……“不满”的心态中。因此，她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在保护想要伤害你的敌人，这种做法很……不值得。”
提着女孩的冰晶傀儡猛地向上跃起，自脚底蔓延开来的厚实冰层让他拥有了在墙壁上移动的权力。
这属于元素的基本应用的技巧，白鹭自然是无比娴熟。
“哒哒哒——————”
火花不断迸射，作为AST队员基本配置之一的“对精灵型枪械”不断将大厦的玻璃扫射至支离破碎。
在这阴暗的天幕下，细碎的玻璃片也随着雨点一同坠落大地，但不同于雨滴，它们造成的声响可大多了。
而对于现状，白鹭也十分清楚。
以现今这具冰晶傀儡的力量想要表演“躲子 弹”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因此，白鹭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凭借这一跃躲避开底下爆炸的火炮，借着滚滚的烟尘踩到大厦的玻璃壁上。
在硬抗三十七枚子 弹，背部被击打出一个可怖空洞之后，白鹭就借助烟尘大掩护找准了一个位置，而后一头撞碎玻璃冲了进去。
之后一系列诸如冲出显然是办公室的房间，以蛮力击碎地板，又撞碎另一楼层的玻璃一跃而下的举动更是无比流畅。
显然，这种“极限逃生”的处境白鹭在魔界已经克服了多次，以至于他在应付这种处境时竟有一种“从容”。
毫不犹豫地，暂时离开了AST队员视野的白鹭猛地扎入一家大型购物中心。至此，他才暂时躲开了那些烦人的苍蝇们的追赶。
当然，他休息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现在，你想要保护的人正在追着你打，甚至她们的目标就是取走你的性命，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冰晶傀儡逐渐消融为一滩冰水，硬撑了许久的白鹭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出奇。

第094章 接触
四糸乃不是一名合格、却能够配合白格进行各种实验的“宿主”。
她懦弱，她胆小，她怕生，她怕疼……但她偏偏还慈悲到了一种令人不禁侧目的地步。
这种程度的慈悲，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蠢。
“我觉得，我的做法……应该是对的。”
他选择了沉默——这是他最不愿意听见的解释，哪怕四糸乃拿出一大堆道德法律来和他辩论，他也会欣然接受，并用他那“正确”的三观给予四糸乃狠狠一击。
但是，四糸乃的答案却无疑是在告诉他，放过那些敌人的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仅仅是认为这便是“正确”的做法而已。
——这还能怎么“劝”？
“兔子先生……怎么了吗？”
见证了白鹭陷入沉默乃至“自闭”的整个过程，四糸乃显然也有些慌张——之前那短暂的经历让她看明白了白鹭对她确实是抱有“善意”。这对于一个孤独了许久的女孩而言，无异于上天降下来的恩赐。
她想要一个朋友。
“……”
已经将“改变”四糸乃的做法当做下下之选的白鹭缓缓入侵着属于四糸乃的灵力，追索着她的本质。那一团能量凝聚而成的物质对已经得到了四糸乃灵力使用权限的他而言无异于黑暗中的火炬，耀眼无比。
是的，四糸乃认为白鹭是因为她的话而陷入了“低沉”，却不知本就带着明确的目的的白鹭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
半晌，感受到了女孩明显的担忧情绪之后，白鹭才分出部分精神，算是“安抚”这一位备受歧视的女孩。
“就我自己的情况来看没什么……”
抬起头的兔子手偶盯着四糸乃，那皱起的“眉头”令四糸乃的目光微微闪烁，这滑稽的一幕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但你的麻烦应该是不小。”
“你要清楚，你还没能真正摆脱那些敌人的追赶，只要你还存在这个世界一天，你的灵力就会无时无刻向着敌人宣扬你的位置，哪怕你隐藏得再好，也难免会被抓住机会——”
话语停滞，兔子手偶骤然间抬起头来。
下一刻，在元素的不规则运动中，女孩的身体被强行拖拽回了另一个世界，而在最后时刻连接上女孩灵力的白鹭，自然也搭上了这一趟“顺风车”。
＊
2分钟之后，一队穿着暴露的女高中生又一次追到了这里，但依据她们的灵力侦测装备显示，她们的目标已经是发生“消失”现象了。
“又一次被跑了。”
“这个小不点，跑得比老鼠还快！”
“不，你们没看见吗？那似乎是一个成年人抱着她跑的……”
“确实，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真不可思议，Hermit居然没使用她的天使，要是是那只兔子显现出来的话，她肯定藏不了！”
……
仔细听着这些队员们的交谈，日下部燎子微微眯眼，她盯着自己沿途寻来的痕迹——肉眼可见的冰霜正在逐渐化为水渍，这种出现在室内的犹如“脚印”一般的痕迹只能是人为制造的。
“将这次的战报上传给上级。”
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或许，她这名队长在日常的相处及训练中是很少有严肃的一面，但若是在战斗中，她的“威严”却是无可忤逆的。
“现在，开始打扫战场。”
这才是正确的“流程”，AST队员与精灵们“奋力厮杀”，最终，AST以极大的优势实现零战损，并将精灵驱逐回邻界。
——上级们愿意看到，而她也乐得如此。
“所有人都没出事就好……”
回想起那被火焰巨人直接砸成肉酱的同僚，日下部燎子心里微微感到了些许担忧——驱逐Hermit的任务十分简单，但如果是撞上那位被列为头号警戒目标的Manipulator的话……
她没有自信可以像今天这样带着这些令人又爱又恨的少女们安然回归。
注视着队员们离去的身影，重点还是放在了最听话，但又最有可能违抗军令的白发少女身上，她微微陷入纠结。
＊
“这里是哪？”
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女孩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某个犄角旮旯之地，但她手上戴着的那件兔子手偶，却出乎意料的“活跃”。
白鹭微微眯眼，但也不会有人来回答他……不过，就算没有人来回应，他大概也能猜出这里是哪。
毕竟，这些日子里他观察精灵的行为也不是白费力气的。
“消失现象……这就是所有的精灵们的起始之地么，又或者，该说是精灵们的‘家’？”
猜测不一定是正确的，但也是他观测结果的总结。
高浓度的能量密度让白鹭意识到了这些精灵们的力量与此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之前就一直存在着疑惑，地球上的能量密度已经低到了一个十分难堪的地步，又是怎样诞生出精灵这种强大的生命体的？
现在，他离答案似乎是接近了一点……
不过，他还有“正事”要做。
“因为沾染上了精灵的灵力，所以我也被拖进来了么……”
这是万分诡异的一幕——戴着兔子手偶的女孩陷入熟睡，但被她戴在手上的兔子手偶却控制着她的手臂抬了起来，那缝上去的双眼在此刻也是显得无比扭曲。
“陷入沉睡？”
嘴角带起一抹弧度，如此滑稽的一幕却没能让人感到任何的有趣，反而是一股寒气直直地冒上心头。
“真是个好机会。”
意念一动，属于他的意志便顺着女孩的手臂中的灵力逆向侵蚀了上去。
很显然，女孩在沉睡前过渡给白鹭维持他存在的灵力已经成了连接两股意志的桥梁，这致使白鹭的意志凭借这股灵力逆蚀进四糸乃的根源——灵结晶。
“让我看看吧，我的猜测如何……”
白鹭的意志被四糸乃的意志稍微侵染，但他的目光却依旧明亮——犹如燃烧着的火，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一团黑暗中的“火炬”。
“——灵结晶。”

第095章 接触
长久地注视深渊将会被深渊侵染，同理，长久地凝视天堂，那必然将被天堂夺去自我。
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倾斜开始变化。
“拥抱”住了这颗灵结晶，依靠自身的经验深入解读其原理与组成，而在这个过程中，白鹭皱了皱眉。
“意志扭曲……？”
他的意志正在被扭曲，属于小女孩的意志试图将他这份外来意志同化。
这种情况，就算是白格的本体来这也没用。
虽然拥有魔力的白格必然能轻而易举地碾碎四糸乃的意志，但若是让白格在不动用魔力的情况下与拥有灵力作为后援的四糸乃抢夺灵结晶的主导权……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不能再被扭曲下去。
瞬间做出了判断，白鹭可不想他的意志被同化为四糸乃的一个人格——忘记自身的追求，忘记自身的存在，仅作为小女孩的附属物。
这完全是在说笑话，而且还是一个冷到让人掉冰渣的冷笑话。
他确实只是一个用来“探路”的分身，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在面临绝境时舍弃自己的生命——除非是符合“白格”的利益要求，否则他的求生欲就如同白格那般强烈。毕竟从根源上讲，二者就是同一个人。
“还有另一种方法。”
他的意志已经出现了部分的异常，这是他自己承认的事情。或许在今后，对于这部分感受“异常”的感官会在时间的流逝中彻底消逝，他也全然不会觉得自身的意志有何错误，但至少在此刻，他还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毫不犹豫地封闭了自我，而失去了灵力的污染，那部分扭曲的意志已经失去了后续的支撑，正在快速回归本来的面貌。
那部分情感还留在他的心中，但已经不同于直接连接灵结晶时那般强烈。随着时光的流逝，就连这部分情感也会彻底失去存在的意义……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
他保持了自身的纯粹，但代价就是他彻底掌握灵结晶的设想破碎——但就实际情况而言，如果他真的彻底融入灵结晶内部，那他更会失去自我。到那时，也没有掌握灵结晶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的自我都已经被彻底扭曲。
“注视”着灵结晶，意志悄然退出。
现在，也只剩下一个选项可选了。
“……共存。”
＊
距离C级空间震突袭的那一日，生活在天宫市内的人类又一次安然地活过了11天——这座城市就仿佛天生多灾多难一般，在其他国家及城市数个月，乃至数年都难得一遇的空间震在这座城市里却是成为了常态，乃至大部分的天宫市市民都已经习惯了偶尔会突袭的空间震，甚至有些巴不得小规模的空间震频繁来袭。
因为，那就代表着他们将会有一个令人愉悦的假期。
足以将整座城市都笼罩进来的大规模空间震躲不了，而小规模的空间震只需要按着演习的步骤来进行避难就能相安无事，这可能与“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这种道理有点类似。
于是，抱着这种“乐观”的心态，天宫市毫无悬念地登上了“全年假期时间最长的城市”的位子。
当然，这种事情不在这位“老师”的授课范围之内——他没理由交给小女孩那么多不相干的知识。
“只要约束好灵力，那就算是现界，也不会产生任何的空间震，更不会因为灵力的泄露而导致阴雨绵绵。”
阳光正是明媚的时候，但一个外表怯生生的女孩却披着一身厚重的斗篷。她手上的兔子手偶异常活跃，嘴部一张一合发出声音，这情景就像是女孩在独自玩腹语术一般。
“这样就不会被坏人发现了吗？”
在确认了周围的人目光不带恶意，仅仅是以着一种好奇的情绪注视着她的时候，四糸乃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她就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避开那热闹的人群。
——她怕生。
陷入沉默，滑稽的兔子手偶扫视着周遭的环境，再看了看四糸乃身上那如同厚实的雨衣一样的可爱斗篷。
“会的。”
“诶？”
＊
日下部燎子觉得，今天的她运气可能有些“奇特”。
虽然常常被队友们调侃为大龄剩女，但她的生活也并非那么不堪……好吧，女性该有的爱好她一样不少，而在女性身上很罕见的习惯……她也稍稍地沾染了那么一些。
十分清楚自己日常生活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日下部燎子十分冷静地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今天正是工作日，但由于她的工作原因，她却是清闲自在。
毕竟，队员们都在上学，她这一个队长自然就没什么事可干了。
但在望了一眼一家处在黄金地带的服装店之后，她却瞬间站定在了原地。她掂了掂手上的酒瓶，眼角稍微有些抽搐。
她似乎忘了，她今天外出还有一项事情要做……
“该死……顺序搞错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提着酒瓶进去服装店买衣服？
她的羞耻心还是要的。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但她似乎没留意到，就与她相隔着一条街道的服装店里，正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这件衣服怎么样？”
“没有附加任何魔力防御的布料就是普通的布料，款式有什么意义？”
“魔力？”
“对你而言应该是灵力。”
“用灵力做衣服吗？”
灵力制造的衣物并不具备“真实”这一属性，即如果四糸乃撤去灵力的话，那用灵力拟态出来的衣物也会在瞬间消失。
女孩的双颊微微发烫。
对于白鹭而言，他能明白四糸乃的想法，但却不会认同。
在衣物的穿戴方面，有特殊功能的衣物绝对是他的首选——或者是防御力出众，或者是对精神力有增幅，又或者是提高提取魔力的效率……总之，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为了外观而去选择一些华而不实的衣物。
并且……
这个“傻”女孩似乎忘了——现在的她就是穿着用灵力形成的“灵装”。

第096章 第一位
“那，那个……”
比“兔子”更像是兔子的女孩换上了一身十分普通的国中生的打扮，在这条街上晃悠着——她并不知道，会在今天这种工作日时间在外晃悠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敢于“反抗”，向着不公的社会发出抗议的……败类们。
不管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但在这个社会的大环境中，这种不愿服从管教，虚度时光且造成社会秩序混乱的个体，就是败类。
“嗯？”
手上的兔子手偶很是平静地做出了回应，四糸乃甚至能从那缝制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森冷的意味，这令她对于接下来要说的一些话起了一些犹豫。
但是，兔子先生怎么会是“坏人”呢？他可是很好地帮助了四糸乃躲过危机，且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四糸乃的朋友……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朋友感到悲伤。
所以，他们需要“交流”。
“兔子先生的名字呢？如果一直称呼兔子先生的话……总感觉很不礼貌。”
歪着头的兔子手偶沉默了下来，而留意到这一点的四糸乃也是急忙将视线放到了其他建筑物上，只有偶尔会扫到手偶上的视线才会暴露出她心里的想法。
半晌，她便听见“兔子先生”以着十分平静的语气缓缓开口:
“白鹭。”
“嗯？”
确认没有听错什么，四糸乃不由得惊奇地叫出了声，她是在猜想着像白鹭这种十分淡漠的人的名字会是如何，却不料会听见一种动物的名字。
“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
四糸乃摆了摆手，她一只手的掌控权还在白鹭手中，但白鹭却不会限制她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毕竟，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很好听哦，白鹭先生。”
“名字只是一个用来分辨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区别的代号，至于好不好听和有没有含义，这些都不重要。”
一如既往地开口道，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也伴随着远方迅速活跃起来的元素而变得锐利。
“——来了。”
警报声亦在瞬间响起。
＊
五河士道觉得今天的他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倒霉，倒霉，倒霉……”
嘴上这样抱怨着，但内心却在祈祷早上分别时的那道人影安然无恙。奔跑至半途，他才拿起手机，再次确认了五河琴里就处在被标注的危险范围内部之后，他顿时慌了神。
“拜托，一定要没事啊。”
不禁加快了脚步，而命运的轨迹，亦是在此刻发生变动——
“轰——————！！！”
以半径为1米的球体为中心，在少年200米开外的区域轰然炸开了一声巨响，混乱到难以被掌控的元素相互碰撞重叠，毁灭一切物质的力量就在瞬间扩散。
辐射范围为——
“毁灭区域半径15米，元素二次爆炸区域半径150米，冲击波扩散区域可达400米外……”
纯粹的灵力化为实质缠绕，毫无阻碍地冲破灵结晶的束缚，属于四糸乃的灵力被远超等级的操纵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也代表着，四糸乃意志的退让——这位小女孩的意志被他的意志强行挤了下去。
这也证明了，在她身上留下后手的做法是正确的。这个决策让白鹭能轻而易举地夺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拿到主导权的时间不能长久。
毕竟，这具身体始终是属于四糸乃的。
闭着眼，站在由于空间震而形成的如同环形山一般的坑洞中心的“四糸乃”伸出手，庞大的灵力攀升上她的右臂。
“这种感觉——”
微微歪头，缠绕在右手皮肤上的寒气化为固态，剑锷、剑从、剑脊、剑锋，一把如蝉翼般轻薄的无柄剑刃固定在“四糸乃”手上。
——冰魄剑。
感受着此刻无比“清醒”的思维，白鹭微微抬起手。
他十分清楚接下来的他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两件——其一，帮助本体验证各种猜想，其二，以“四糸乃”的身份作为掩护，拿到其他精灵的灵结晶。
“好极了。”
极致发挥的灵力已经登临了这颗灵结晶的极限，这也就使得白鹭此刻的等级判定到了一个十分可观的地步。
等级:45
＊
“两处灵力波动！？”
注视着画面中亮起的两处光点，五河琴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难以接受——毕竟，她们先是侦测到了代号为Princess（公主），这个挥着剑到处乱砍的精灵本身就是一个难搞定的角色，却不料还再加入了一个“捣乱”的精灵。
“司令官，我们也不清楚原因……”
额前流下了冷汗，正在操作着精密仪器的工作人员显然也是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在几经调整之后，他才将确认无误的情报向司令官说明。
“但是，数年前也有过精灵同时出现的记录，因此，这可能是我们恰好撞上了几率极低的事件。”
苦笑着的工作人员只能交出这一番话，毕竟，他对于精灵的出现也仅限于用仪器侦测，至于关于精灵的详细情报……他可真没那个能力了解。
“概率极低的事件，你告诉我这种情况是偶然？”
眉头紧皱，五河琴里看着其中正在高速向着另一个光点移动的光点——这种目的性极强的行动显然不是可以用“偶然”来形容的事情。
但所幸，她还是十分理智的。她十分清楚，无论怎样逼问那个工作人员，他都拿不出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司令官，不好了！”
“又怎么了？”
顿时偏转过视线，将目光放到了那数名负责监控天宫市的任务的工作人员，较为烦躁的语气显而易见。
这些工作人员也是十分熟悉五河琴里的脾气了的，因此他们都不在意她这令人稍微难堪的态度，只是尽职地将问题交给了五河琴里——
“我们计划的核心人物被空间震的余波波及了！”
嘴里咬着糖果的动作稍微一滞，而后，少女就惊愕地高声叫了起来。
“什么！？”
画面一转，一名面貌清秀的少年正被一堆乱石覆盖了三分之二的身体，血迹也是溅出了一段可观的距离。
“快把他传送上来！快！”

第097章 第一位
冰尘化为的皮甲覆盖在身躯上——灵装的防御加上这层冰之皮甲的防御，已经足以让白鹭抵御绝大多数的伤害了。
“轰————！”
脚尖点地，以此为中心，半径为0.5米的浅坑瞬间成型，而白鹭则是凭借这股力道，以着近乎是横冲直撞的姿态向着那一个能量波动扩散的地方冲去。
“对于冰属性魔法的增幅几乎达到了2.75倍，身体素质更是远超现有的灵力等级，初步估算，这具身体可以承受住等级50级别的灵力……”
冷静地分析着自己使用这具身体得出来的“经验”，白鹭微微眯眼。
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增幅，得益于灵力的特殊构成——几乎每一份灵力都充满了冰元素，这就导致了这具身体在使用冰属性魔法时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这也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他使用冰属性魔法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强化，不止是吟唱时间缩短，灵力耗费极少，甚至连魔法本身的威力也被这股灵力所增强。
当然，极端的强化也会招来弊端——他在冰属性魔法上的才能得到了强化，但其他属性的魔法才能却是被削弱。尤其是火属性魔法，他想要释放火元素魔法需要耗费的灵力估计得是正常元素师的数倍，且他专精冰元素魔法这一点也容易被其他人加以针对。
“这几乎就是——”
他想起了另一个佧修派的魔法师们会走上的魔法职业，但那个职业也是公认的特殊人群的专属职业——只有在那种连使徒也不愿意多待的极冰世界中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驾驭着黑暗之眼施展出冰封一切的冰元素魔法。
“冰结师。”
嘴中自言自语着，白鹭的目光微微凝聚，他若有所思地回忆着脑海中的魔法——他知晓的魔法知识非常多，从加入佧修派至今，佧修派里大半的魔法知识都被他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也是他每一次变得更强时都能找得出相应的魔法来使用的缘故。
而阅读速度这一点……就在佧修派的新人必学魔法里，就有正统的元素师“自愿”贡献出来的“魔法记忆”，而且，佧修派内部也不缺少“快速阅读”这种魔法——这可是一名魔法师必须学会的魔法。
——总之，佧修派的内部还算是相对“团结”的，对待新成员的态度也算是“友好”……相对于那些坑卖成员的“邪教”而言。
现在，言归正传——
作为佧修派的重要组成人员，冰结师的魔法体系自然也被白鹭所了解——虽然白格修习的魔法体系是元素爆破师的体系，但是这也不妨碍白格收集冰结师的有关信息。
殊途同归，更别提是魔法这种共通性极强的体系——了解冰结师的魔法体系对于白格的魔法体系也有一定的好处，再加上……若是有一天遇上了冰结师作为敌人，那白格也就有了相应的应对方式。
而这样的想法也是绝大多数魔法师的想法，每个佧修派魔法师大多都会选择了解其他的魔法体系。这不止是为了让自身贫瘠的知识量充实一些，更是为了在魔界更好地生存下去。
不过，白格能确切掌握的真正较为高级的知识也只有元素爆破师体系的知识。毕竟，每一个职业的修习都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修习前面一些基础的体系还好，但像是“冰冻之心”这种级别的体系白格是没打算深入研究的。
还是最主要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时间不足；第二，两个体系之间的冲突。
一个黑暗之眼只能支撑一个体系，像是冰冻之心这种需要将黑暗之眼“结晶化”的体系，一旦修习就意味着斩断修习其他体系的可能性。
但此刻……
“冰结师的战斗体系……足够了。”
灵力的特质已经决定了白鹭无法使用元素爆破师的战斗方式进行战斗，但这也不代表着他的战斗力大降。
这具身体对于冰属性魔法的适应性，完全不下于一般的冰结师。
就连黑暗之眼的问题，也暂时可以用灵结晶的存在来替代……还未涉及到“冰冻之心”的力量，灵结晶还能顶得上。
＊
“侦测到两股灵力波动，队长，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目光略带担忧地注视着日下部燎子，少女看着画面上传回来的恐怖数值，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精灵的灵力数值怎么会这么高？”
“我的天，这不是Hermit的灵力反应吗？她明明只是一个……”
原先是好奇的目光随着画面上数值的攀升而变得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意味。Hermit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无论是她的灵力数值，还是她坚定不移地向着Princess冲刺的举动，种种迹象都表明了Hermit身上绝对是出现了一些异变。
“把镜头拉近。”
也正是因为两只精灵同时出现，AST的队员才会接收到“原地待命”的命令——两只精灵的会面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AST绝对阻止不了两只精灵合在一起的力量。
Manipulator事件过后，上级指挥官对于AST的信任度可是大减，同时也更加“爱惜”这些投注了宝贵资源的战力了。
“这是……Hermit？”
“完全不像啊，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诶！等等，她好像……注意到我们了！？”
一名队员忽然提高了音量，只见她正慌忙指着画面中的“四糸乃”，语气之间满是惊愕。
“真的，她在看我们！”
日下部燎子顿时将目光锁定在了画面中的那道身影，那森冷的目光也随之映入她的眼帘。
＊
黑发的精灵站在如同环形山一般的坑洞中心，望着空荡荡的四周，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无措。
之前的她一出现就被AST追杀，她本人也是十分厌恶那种情况……但此刻，当AST也不愿意再理会她，空荡荡的世界仿佛将她遗忘，这却让她更加感到心里一痛。
是的，她应该是厌恶那些“坏人”的，但她更厌恶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令她很难受。
当然，她在为自身的存在感到茫然的时间，也只有那么片刻——
“嘭！！！”
“嘭！！！”
“嘭！！！”
……
——冰魄之弓！

第098章 第一位
冰之箭矢在瞬间炸开，而受了创伤的精灵少女也有了反应。
她一剑荡开了眼前正在突进，披着一身皮甲的不知名人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灵力反应，因此，她也就确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同类”。
但是，为何？
“你也是想来杀死我的吗？”
悲哀却又坚定的语气让正拄着剑抵消了后退势头的白鹭稍微歪头，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目光也就望向了张嘴就是“杀死”的少女的脸。
“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意思！”
听到了好似愚弄的话语，精灵少女狠狠地跺了跺大地，庞大的灵力顿时将半径30米内的土地高度压下了5厘米，那逐渐充满敌意的目光也就扫视到了白鹭身上。
“我只是想拿你身上的灵结晶，来验证一件事情——”
以着十分平静的态度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同时也是将目光放到了精灵少女丰满的胸前，就仿佛他能透过那一层无所谓美丑的细胞组织，直视到在少女胸腔内跳动着的灵结晶一般。
“按照我对于精灵的了解，提取出灵结晶应该是不会夺走你的性命的……当然，这一切的资料也是基于这具身体的数据，也不一定敢保证到了你的身上依旧适应。”
手中的剑刃微微提起。
“所以，你不一定会死。”
“这是在说什么蠢话啊你！”
激荡而起的冰刃令周遭的环境承受了二次伤害，本来被精灵少女引发的空间震“修剪”得十分规则的半球体坑洞也已经变得坑坑洼洼，这显然是白鹭的功劳。
“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谁又知道灵结晶是什么东西！”
宽阔的剑刃折射出了白鹭的身影，上一秒还在与精灵少女交谈的他下一刻已经是冲刺到了精灵少女身前——若非精灵少女的本能让她提起剑刃抵挡的话，她可能已经是一堆碎尸了。
“而且，你根本就是想杀死我！绝对！”
“如果你肯站在原地不动，让我取出灵结晶的话，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手中的剑刃急转而下，狠狠地荡开了精灵少女手中的阔剑——就灵力的使用技巧来看，白鹭绝对要比精灵少女强大许多。
寒光连续不断地闪烁了315次，大量的建筑物被两位非人存在之间的战斗波及，或是被巨剑斩断，又或是被各式各样的冰之武器蹂躏。
短短5分钟之内，整个天宫市的就被两位精灵的力量轰开了一条丑陋的伤疤，而正在不断激斗着的双方也在不知不觉间分出了高下。
目光撇过天边，白鹭很清楚，现在就有不下三股势力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表现已然是超出了常理，甚至会引起大多数人深重的怀疑。
但是……那又如何？
他从本质上只是一个异世界的来客，此刻也不过是附身在四糸乃的身体上控制其身体进行战斗，他做出这些举动更是有着明确的目的……而很显然，他的目的不可能是照顾四糸乃。
如果四糸乃这边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真的有超出控制的情况出现，那隐藏在幕后的白格也会让那些敢于触碰黑暗的人埋葬于深渊——当然，这是在白格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而如果出现连了连白格也无法制止的异变，那四糸乃就是他最好的“盾牌”，白鹭会牺牲四糸乃为白格吸引一切火力，这也是白鹭没第一时间拿走灵结晶将其交给白格，反而陪在四糸乃身边的缘故。
退路早已备好。因此，他的行事作风也就变得偏向于“效率”了。
是的，他的做法十分“高效”。
“放弃抵抗，如何？”
抬起的手臂闪耀着魔法的灵光，大量的魔法纹路汇聚至掌心。这是参考了“黑暗之眼抽离”术式，经历了4天的开发与修正的魔法——由灵力所塑造的“灵结晶抽离”术式。
第一次面对着众生，它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而对象正是眼前的精灵少女。
“你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你也不会再会为任何的不顺心而感到悲伤，何尝不想想，你将要拥抱的，只会是永恒的宁静。”
紫水晶般纯粹不含杂质的眼瞳死死盯着白鹭，看着那只娇嫩的手掌迅速向自己贴来，特地被卸了四肢，剥夺了活动能力的少女挺起胸膛，看那动作似乎是还想用“头锤”这种幼稚的攻击来表示她的不甘与愤怒。
白鹭是不可能会败给眼前这位精灵少女的，无论是灵力总量还是身体素质，又或者是战斗时的素养与意志，他都是将精灵少女直直地碾了过去。
手掌缓缓逼近，但在精灵少女的注视中，冰寒未曾有过变化的眼神似乎在刹那间波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巨大无比的光柱从天而降。
“轰——————！！！”
＊
鸢一折纸缓缓舒了一口气，前一刻的她还背负着犹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但她却从没想过在事后会如此“轻松”。
“太棒了！鸢一，你干得漂亮啊！”
身后的队员发出了胜利的呼声，她们纷纷睁大了眼，看着画面中飞扬起的漫天烟尘，待到尘埃落定，画面再一次拉近面对空无一物的打击地时，她们再一次爆发出了欢呼。
“这回可出气了！那些万恶的精灵们也该死了吧！”
“这门新武器可还真是厉害，那些精灵就算不死也得受重伤了。”
“可惜就是不能自由移动，不然我们和精灵战斗起来不知道得有多简单。”
各有各的猜想，但她们的话题无疑不是在讨论刚才发生的事件，而后就又扯到了新配制的特殊武器上面。
那时一门炮——足以用来轰击精灵的炮台，威力完全不下于DEM社的超级战舰。
说起来也是可笑，驱使着上级们购买这门价格昂贵的炮台的缘故，最重要的一点居然还是AST在驱逐Manipulator时表现出来的“无能”，他们急需一种心里安慰，于是，就有了这门炮台的购进。
她是打中了，但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直觉敏锐的白发少女，望着画面陷入了，深思。

第099章 开端
“计划还算是挺成功的……”
没有人知道，最后指挥着鸢一折纸开出那一炮的指挥官是一名黑发的亚洲人，也更不会有人知道这是早已有所预谋的事情。
虽然是因为精灵少女的突然现界而导致计划有所变动，但这也是他们计算在内的概率事件——精灵的现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而他们也未曾见过除四糸乃外的普通精灵，也就无法推算其他精灵的降临时间和降临地点。
因此，在制定计划时就已经明确了这个计划必须拥有极强的适应性。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做法是无比正确的。
＊
在位于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本是一体的两人也见了面。
手上提着一名昏迷不醒的精灵少女，白鹭走进了这座私人庄园——他在击败精灵少女之后，就躲避着众多目光的注视，风风火火赶来了此处。
一圈又一圈的灵力结界拘束着精灵少女，陷入昏迷中的她本应被带回属于精灵的世界，但由于外在的灵力模拟出了精灵生命体特征“无异常”的假象，这也就欺骗住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们偶尔也是有些用处的。”
原先的局势可不能容许他带着一名活着的精灵赶路，那样势必会暴露此处的环境……但那一发炮击来得可就及时了，不仅帮助他们暂时摆脱了多方的监控，并且还造成了“四糸乃”与精灵少女的消失现象——这种情况，除非幻影有直接越过过程得到结果的能力，不然光靠那些被搅局者彻底扰乱的线索，她摸索出来的信息在短期内也不可能触碰到“真相”。
白鹭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白格，就将手上的精灵少女顺手一抛，而一个骤然显现在半空中的火焰人形则“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精灵少女。
“果然，活着的精灵可远比一颗纯粹的灵结晶有用多了……”
眼底似乎流露出了满意的情绪，操纵着火灵身体的白格将手搭在了无名无姓的精灵少女身上。
燃烧着的火焰触碰到外围的灵力结界，在瞬间就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燃声，但内里的精灵少女却毫发无损。
“接下来，我会重新回到天宫市潜伏。”
操纵着四糸乃身体的白鹭拉低了头顶的兜帽，可爱的兔耳斗篷却愣是被他演绎出了一种森寒的死寂感，极大的反差已经跨越了“萌”的境界。
“但是，Hermit的异常举动和Hermit与Princess同时发生消失现象这两件事绝对会引来幻影的关注，在她找不到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她还是有可能会寻找到我，来此‘碰碰运气’。”
把最糟糕的情况先假想出来，那样才能提供最恰当的解决方法。
“到时候还得争取将她留在这里，她那种级别的对手就是接下来计划的最大阻碍。”
早有应对方式的白格微微眯眼，语气平静。
“只要能将她留在这里，那接下来的事情无疑是能轻松上许多……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收集灵结晶了。”
他有了决断。
“但起码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当做缓冲，就算是她察觉到了Princess的问题，她也得几经验证，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足够我做很多事情了。”
＊
嘴唇微张，名为“五河琴里”的少女呆愣地注视着画面中激荡而起的烟尘，过了半晌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
“这是AST干的！？”
虽然五河士道因为突发事件陷入了昏迷，但他们的观测和计划还是得继续——任谁都看得出来，Hermit引发的空间震并非针对五河士道，这位少年不过是运气差距到了极点，不幸被空间震所波及罢了。
正因如此，她才能克制住自己那想要对准Hermit开炮的欲望，接着继续观察那战得正酣的两个精灵。
毕竟，Hermit的表现绝对是无比反常的，这是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但真正应该关注的问题，是Hermit为何会变得如此反常。
毫无疑问，他们的组织——Ratatoskr的高层人员正是将获得信息的可能性放在了对两个精灵的观测之上，他们希望能从Hermit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话语中得到信息。
因此，空中战舰——佛拉克西纳斯上的全员也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Hermit身上，但还没等她们得出什么结论，来自天端的一发蓄能炮击就将他们彻底“打”懵了。
虽然AST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但他们的行动实在是给五河琴里他们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不便，以至于五河琴里现在对于AST是恨得牙痒痒的。
“给我把视频倒放！弄清楚Hermit和Princess究竟是逃脱了还是……”
话语说到这不由得稍微低了下来，说实话，在好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算是她面对这一发炮击也是有够呛的，哪怕能在炮击过后靠着精灵之火迅速恢复，但受一次重伤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Hermit和Princess……她们似乎不是那种很擅长为自己续命的精灵。
想到了只会逃跑的Hermit，想到了只会提到粗鲁地斩断攻势的Princess，又想到了那直径5米，深度35米的深坑，五河琴里真的感到了一阵头疼。
“报告司令官，在两名精灵遭受攻击的那一刻，灵力侦测仪器确实有所反应。”
结果出来的速度很快。毕竟，能以废人的身份登上这艘战舰的“人才”实在很少，大多数的操作仪器的员工都是值得信赖的。
“但无法确认那究竟是发生消失现象时的灵力波动，还是精灵启动防御时的波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灵力反应持续时间很短，甚至不到0.53秒。”
“啊……这种情况啊……”
精灵在面临生命危险时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送回邻界，这是为少数人所清楚的事情，但五河琴里也不好判断那短暂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回到邻界了吧？毕竟，这样才符合精灵的一贯规则……”
她只能如此希望着，但一直将目光放在画面上的她却没留意到，站在她身后的分析官微微挑起了眉头。
别人不清楚四糸乃的状况，但唯独雨村令音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种情况……这怎么可能？
顺道一提，那冰冷的目光让她联想到了一个她不愿意见到的人，同时，她也开始仔细思考起这其中可能象征着的意义。
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家……
不，太早下定论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打算等等。至少，短期内她还是得先自己做出一些调查，如果冒然去寻找Manipulator的话，那个警惕心过剩的家伙可能会让本不必要如此麻烦的事情演变成另一种情况。

第100章 开端
退避至一旁，白格的目光放在了桌面上——特制的金属桌面上平摊开一本书，上面的文字如一条又一条蠕动的黑色蛆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面书页，似乎在缓缓活动着。
那位无名无姓的精灵少女正躺在他身后，他并没有急着对精灵少女动刀——也只有疯子才会不顾其他因素直接上刀子，站在符合他利益的角度上来看，活着的精灵绝对比被他解剖后的普通生命体有价值得多。
因此，他反而是很有耐心——此刻的他正在继续着白鹭赶来前所做的事情，一边做着正事，一边等待着少女的苏醒。
“这样使用方式对比起阅读理解，效率确实高了许多……如果真的能成功，那文字就已经不仅是知识的载体了，它们更能成为力量的载体。”
书籍上的文字流转，大量的禁忌智慧沿着魔力的诱导成型——一个又一个的字符沿着白格的笔迹出现在一本空白的书籍上。这种看似简单的操作对于施法者的要求却极高，稍有差池就会令整个过程功亏一篑。
白格的目光闪烁。说实在的，若是将所有的事情按主次排序的话，那他此刻进行着的工作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件——这事关他的生命安危。
在数日前，白格所建立的法师塔——书架，已经顺利落地，这个新生的位面此刻显得格外空旷，也无比空洞。
挂着“书架”的名头，但内里却没有半本书籍，这自然会让人对于整个位面的总体感官变得不怎么完美。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就得追溯到白格为何会给这个法师塔起名为“书架”了。事实上，有关法师塔的想法早在白格还只是一名魔法学徒的时候就已经确立——这是绝大多数魔法师的梦想，拥有一座自己的法师塔，沉浸于“和平”，肆意遨游在智慧的海洋之中。
但那时，白格自然不会为一个还未诞生的位面起名字。他又不是占卜师，可以观望某一个时间段的未来。
虽然想法的种子早已埋下，但种子想要成也长为参天大树也需要养分的补给。这个想法曾经在3号世界有所修正，但真正作为养分将这个想法催熟的，还是此刻的他面临的最大的威胁——幻影。
为了对付幻影，他才会在禁忌记录内寻找各种答案，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将这个位面命名为“书架”。书架这个名字与将要拿出来对付幻影的武器异常吻合——无论是从实际用途上来讲，还是从契合度来讲。
是的，他用来抗击幻影的武器，正是……书。
“禁忌知识实在是太多了，伴随着我的实力的增长，我能查阅的资料也随之如野草般滋长，灭之不尽。”
就好比同为“门票”，“系统”形态的概念存在也会对宿主有所要求——这并非是它们有意识地针对宿主，而是依实力解放概念的深入事物，这是每一种概念对于宿主的“保护”。
就好比三维生命体无法接受四维生命体的“信息”一般，如果早早将一切的事物都塞给宿主，那还未成长起来的宿主更可能会“脑袋开花”。
——是的，物理层面的“脑袋开花”。
“并且，就算我能翻阅其中的知识，我也不可能尽数使用……有些知识只是我的实力问题，但有些知识是从根源上决定了难以运用。”
后者就好比此刻的他正在操纵着的禁忌，这不仅难以将其应用于实际，且对于自身也是危险重重。
“靠自己将所有的知识吃透需要大量的时间，但若是以道具的形式应用它们的话，却简便了许多。”
不得不说，经由战斗得出的灵感确实万分美妙——而更美妙的事情则是亲眼见证着一种新的事物从自己手底下诞生，相信对于任何的魔法师来说，这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面前的书籍扭曲升腾，以帝具制作技术为“载体”的基础，以抽离整座城市的魔力而得到的魔力结晶作为“保险”，才制作出了这样一本“纯粹”的书——它没有任何神奇的功能，仅仅是作为高端的材料诞生于世。
而此刻，它将成为更加……有意思的东西。
时间流逝，早已完善至69%的书籍也在这段等待的时间内得到了补完。待到白格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的时候，窗外已然是月上枝头。
这也算是他“向往”的生活，但此刻的他还没有闲下来的资格——他的强大还不足以支撑他从容地面对充满了未知的未来。
半晌，他缓缓开口。
“技术编号，幻书。”
——新式制作技术已记录，编号：幻书。
＊
当意识开始回归的时候，四肢的痛楚也就一股劲涌了上来，她记得十分清楚——她的“同类”对她狠下毒手，在将她的四肢打断之后，还……
少女睁开了眼，密封如盒子一般的环境引起了她的不适——周围的色彩太过于单调，这种凄惨的苍白令人心生烦闷。
目光移动，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的……人？
刺耳的尖锐声响响彻这个房间，她清楚地看见了——深红人形手中的书籍无端自燃，类似灵力的能量撕开了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深红人形的手掌被撕裂，但又在不到半秒内修复——看上去他是没受到太大的伤害，但精灵少女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不悦”的味道。而此刻，深红人形也将他的头颅扭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像极了平滑面具的脸——找不到嘴，也找不到鼻子，一双色彩单调的眼睛就是这张面孔唯一的五官。
制作第三本幻书失败了——
在制作完专门针对幻影的第一本幻书之后，白格又趁着精灵少女沉睡的时间制作了第二本幻书。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第二次的制作过程也就流畅了许多，再加上它所承载的知识也不如第一本那般神秘，它的耗时甚至不到第一本幻书的五分之一。
至于制作第三本幻书为何会失败……那就只能将其归咎于这项技术本身有不完善的地方了。
心中思索着，他将目光放到了无名的精灵少女身上。

第101章 开端
世界上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有价值”的人，和“没有价值”的人。
而很“幸运”，精灵少女在白格眼中算是有价值的那一类人。
无论是为了深入剖析灵结晶的奥秘，还是为了针对可能会抵达的幻影，她的价值都非常巨大。
当然，这巨大的价值并不意味着她会得到白格的优待，事实上，她的价值就需要用一种较为“不人道”的方式体现出来。
花费了三十二秒的时间，以绝对强大的力量使精灵少女再次“安静”了下来，事情才算步入正轨。
“或许你并不是很喜欢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但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请你配合一点。”
还没明白自身的处境的少女只是怒瞪着这个该死的敌人，如果眼神可以伤人的话，那相信白格此刻必然是千疮百孔。
“你或许真的该学聪明一点。”
“你想杀了我吗？”
她似乎只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知是否与她的经历有关。
“不，我并不会为了取一个人的性命而将她抓回来。”
看待小白鼠一样的目光让精灵少女抖了抖身体，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如果我真想杀你的话，你也不会坐在这了。”
不急不缓地准备好一切事物，他已经暂时封上了这位精灵少女的嘴，他并不想在他动手的时候，这位精灵少女还不肯安定下来。
“如果你想明白了，想要主动配合的话，那随时可以和我说一声。”
目前只有这一个样本，能不把她“弄坏”的话，白格自然会尽力。
“作为交换，你可以获得比较优越的物质生活——截止至你的灵结晶被提取出来之前。”
＊
“啊啊————”
染着金发，戴着耳环，标准的小混混模板的青年发出了充满恐惧意味的尖叫声。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向后退着，直至狠狠撞到了墙壁上。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影覆盖到了他的身下，数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从阴影中伸了出来，它们摸索着，晃悠着，直至紧紧地握住了青年的衣角。
他顿时觉得心脏咯噔一下——他亲眼目睹了两名同伴的死法，因此，他才会对这些白皙的手臂无比惧怕——哪怕他曾经打碎过数名拥有这种手臂的女高中生的希望，但此刻的他只觉得这些手臂犹如恶魔一般可怕。
“小混混先生，不是你说要和我玩的吗？”
迟暮的太阳散发着昏暗的光，漆黑一片的阴影中浮现一点模模糊糊的猩红的光，如油画中出现的抽象派画风的身影也晃晃悠悠着显露出大致轮廓。
皮鞋着地的嘎达声接连响了数下，那位带着独特美感的少女才站在了青年的面前，她翘起嘴角，又用手轻轻遮掩，显得十分淑女。
“现在，你又想反悔了？这样的男人可做不成好男人的哦。”
“对，对不起！之前我是不……啊！饶了我，饶了我！”
身体开始下沉，一种粘稠的触感通过大腿传来，他就好似是跌入沼泽的不幸者，一边哀嚎一边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
“救救我！”
但这处作案的好地方，可是他亲自选的——正值黄昏，太阳已经沉下一半，本就偏僻的小巷就更加无人问津。因此，这里就成了诸多“败类”们最喜欢的地方。
而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他自掘坟墓了。
“啊，不会有人听见的……这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最终，一切归于死寂。
“吃饱喝足”后的少女越过了阴影，她也得尽早离开案发现场——她的死对头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可以将她“杀死”的机会。虽然她做的事情已经足够隐蔽了，但她也相信这种“隐蔽”在DEM社的科技下毫无用处。
但很显然，那位已经旁观了一段时间的观众不想就这么让少女离去。她觉得时机是差不多了，便发散出部分灵力。
这一招对于异常警惕的精灵少女而言……可谓是效果拔群。
“时崎狂三。”
回过头，笑容在见到幻影的那一刻彻底冻结。她紧皱起眉头，望着这名不请自来的家伙。
她分辨不出幻影是敌是友，虽然幻影对她的帮助也不小，但她依旧不可能相信一名连真实面貌都不敢展露的人。
“你又有什么事？”
“是关于Hermit……”
＊
“但他林大人。”
举起手，示意身后的乔治可以先不用开口，化名为“但他林”的白格目光平视着眼前的少女，予以其充分的“肯定”。
哪怕她只是一名国中生模样的小女孩。
“DEM社成员，崇宫真那，来此报道。”
神情严肃的少女行了个军礼，这种经历过真正战斗的铁血的意味让白格眯了眯眼。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少女与AST作战部队的不同。
如果说AST作战部队只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沉浸在虚假的胜利之中的话，那她已经是一棵跨越过暴风雨的大树，见识过真正的血腥与残酷。
他稍微沉默了片刻。
“AST作战部队总指挥官，但他林。”
他伸出手，手掌和这位少女的手掌重叠在一起。他们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此刻的“但他林”代表的是AST，而崇宫真那代表的是DEM社，两人得以平等的姿态进行对话。
至少，在崇宫真那正式宣布她暂且归入AST作战部队之前，两人的关系都是如此。
“很高兴你能协助我们对抗精灵，相信有你的帮助，我们的工作会更加顺利。”
白格说了一句不温不火的客套话，而崇宫真那显然也了解这样的流程，她跟着点了点头，在回复了一句话后，就跟着男人迈开了步伐。
“接下来，你先跟我去一趟总指挥室，将相关手续办完之后，我会让人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崇宫真那可是会居住在这个指挥部内，因此，相关的事宜还是得替她操办的。

第102章 无名者
说实话，崇宫真那对“但他林”的第一印象十分微妙。
因为“但他林”的外貌因素，她第一眼见到“但他林”是有些条件反射的——光从外貌上讲的话，“但他林”的面容毫无疑问是平凡的，但他那双眼睛却十分独特。
猩红的色彩让她想到了记忆中某道令人不悦的身影，但不同于那份魅惑的平静目光却让她意识到了两者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物。
“从行事作风来看，应该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吧……”
长久以来养成的战斗本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位指挥官的“警惕”，对方并不是很放心她，毕竟她只是一个肩负任务的外来者。
虽然被提防着这一点令她有些难受，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步行出门口的少女面露轻松的神色，跟上了那位领着她前进的AST作战部队队长，也开始好奇起接下来该去“参观”什么地方了。
“密切关注她。”
有些事情是不能当着正主的面说的，那样会坏了双方组织之前的“友好”，要是导致合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谁也担当不起。
他静坐了半晌，最终才向着自己的男秘书下达一个指令。
“对了，DEM社那边还送过来一份新的精灵档案对，把它拿上来。”
“是。”
没有多余的犹豫，乔治行了个礼便悄然退下。现在的他大概算是“但他林”的忠实拥护者，这从他那转变的称呼上也能听得出来。
注视着最后一个多余的人远去，白格暗自思量着的事情也比较多，毕竟他得衡量好AST内部的事情……
骤然，白格的眉头挑起。
＊
这段时间大概算是比较“安稳”的日子了。
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在少女经历了两天的实验，自觉“醒悟”之后，他给了少女较为优越的生活环境，。
生活平淡，且眼前还有值得探索的事物，这对于一名求知欲极强的魔法师而言是再完美不过的了。
但是，再神秘的事物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类揭开那层如迷雾般朦胧的面纱，当所有的真相展现在魔法师面前时，他就知道这一切该到头了。
“这将是最后一次实验，如果你能安然活过这一次实验的话，那你就能得到一定的‘自由’。”
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的直白话语，深红人形离地一尺，飘浮在空中平稳地来到了房间门口。站在这，他清楚地看见了内里坐着的皱着眉头思索的少女。
那是一本十分常见的故事书，但就是这样一本连小学生也不愿意多读片刻的书籍却让这位单纯的少女皱紧了眉头。
独立的个人房间、齐全的家具、该有的精神娱乐产品……白格确实做到了他所说的承诺。虽然是如同金丝雀般被锁在笼子里，但少女的物质生活确实是无忧无虑。
抬起头，依旧没有名字的精灵少女望着“火灵”。她倒是不像最开始那样懵懂了，破壳而出的幼兽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熏陶”之后，她也懂得了一些常识，学会了一些正确的做法。
就比如……遇事不懂，就该翻阅书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精灵少女不同于四糸乃，她的记忆全然没有多余的“杂质”，她就像是真正的“刚出生”一样，对整个世界只有一种“好奇”与“迷茫”。
因此，她表现出了幼儿一般的焦躁、无知，而被伤害过的经历更让她对外物都表现出一种极大的警惕心理。
这样的存在，全然不像是一种自然的存在——她明明没有任何记忆，却精通日语，她的灵魂也完全不是人类的形态，而是另一种组成……比起自然生命，她更像是人造的生命体。
“啊……能让我把这本书看完吗？”
“不能。以你目前的阅读速度而言，想要读完这本故事书起码还需半个小时，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他定住了身形，且在下一刻接上了后续的话语。
“你并没有资格拒绝任何事物。”
他们之间的地位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如果不是幻影的存在导致了精灵的地位较为特殊，以至于白格此刻也只有这一个样本的话，她连和他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嗯……”
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情绪也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
对于“实验”这个词语，她已经是相当熟悉了——她从落到白格手中开始就一直被当做小白鼠，虽然白格的处理手法相对温和，但被别人当做人偶一样肆意摆布的感觉还是会让人非常不愉快。
并且……
敏锐地捕捉到了白格话语中的关键词，精灵少女沉默地放下了书，跟上了深红人形的背影。
行至半途，她才以极低的音量开口。
“那个，我会死吗？”
在经历了32天的“学习”之后，如海绵吸水般接纳着人类文明结晶的精灵少女已经有了一定的变化，她真正地明白了“死亡”的含义，也在苦思了许久后明白了AST追杀她的原因。
并没有回过头，但却不吝啬在不损害自我利益的前提下为“求知者”解答疑惑。
“你和我所了解的另一只精灵不太一样，她的灵魂形状保留着一定的人类的特征，且在其记忆深处还有着明显的记忆被 干涉的痕迹 。以此可以判断——她应当不是天生的精灵，而是后天由人类转化而成的精灵。”
“这个我能明白，关于意识和物质方面的知识，我前段时间刚刚看过。”
哪怕是心情不太美妙，但总能有些事物让这位少女提起精神——这种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炫耀一般，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在这种和被囚禁无异的生活中，找个人分享“喜悦”，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了。
但很可惜，这里没有人会夸她。
不紧不慢地前行着，直接无视了少女话语的深红人形内心毫无波澜。
“但你不一样。”
他还有留给精灵少女一定的反应时间。
“你不是人类。”

第103章 无名者
与由人类转变为精灵的四糸乃不同，这位无名的精灵少女乃是天生的精灵。
“灵魂、记忆、本能、天赋……”
细数着精灵少女与众不同的诸多特征，却不顾及那张逐渐惨白的脸色。她在承受着步向“死亡”的压力的同时还要听闻如此“噩耗”，这对她而言确实是十分残酷。
“如果真的要说你在哪一方面和人类相似的话，那就只有外观了。但你最真实的存在是无法遮掩的，你和人类扯不上什么关系，你只是因灵结晶而诞生的特殊生命体罢了。”
如果其他精灵也不是人类的话，那精灵少女的感官可能还不会这般强烈。但有了对比，她才更加迷茫自身的存在，意义何在。
“所以，只有我无法被人类的社会所接受吗？”
这种话让人无法赞同。
“你的话存在一定的错误。首先，可供我研究的也只有你们两个样本，而两个样本就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情况，这其中可能存在一种偶然性，以此来判断你是否就是唯一的‘纯种精灵’，这有失客观。”
“其次，无论是天生的精灵，还是由人类后天转化而成的精灵，在人类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精灵就是精灵，你们在人类眼中的地位并不会因为曾经的身份而有多大的变化。”
他停顿了一下，精灵少女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是人类亲口说的。”
这是总结，也是最为残酷的现实。纵观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凡是对人类有所威胁的外族，往往只有两种结果——其一是被彻底灭绝，其二就是被人类当做家畜圈养或是“保护”。
人类这一种族，在面对同类的时刻尚且难以做到“平等相待”，更何况是对待异族。
话题回到正轨——
对于精灵少女在先前提出的疑惑，也是由此可以得出答案的。
“关于你会不会死的问题。如果是由人类转化而成的精灵的话，取出灵结晶只是意味着她们失去灵力，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你不同——”
不同之处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她自己还不太愿意接受罢了。
“你是因灵结晶而诞生的生命，如果只是抽离灵力，你还不会死，但若是将灵结晶取出的话，结果我也无法预测。”
死亡的可能性只是说是极高——灵结晶对于精灵少女而言就好比心脏，甚至比心脏更加重要。这样一个重要的“器官”被白格抽取出来的话，她的生命肯定是会遭受威胁的。
“……”
精灵少女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直至即将接近她所“熟悉”的实验室，她仿佛刚从白格透露的真相中回过神来。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难言的情绪在心中徘徊，却久久得不到发泄。精灵少女一生的轨迹实际上已经有了结果，她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静默着接受。
“我没有义务帮你做什么。”
“就一件，我就像拜托你一件事情。”
听到了白格的话语，精灵少女显然也明白眼前的存在的冷漠，但她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字，拜托，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语气逐渐低了下去，仿佛就连她也很清楚她的请求十分“可笑”一般。都死到临头了，她唯一的请求居然不是恳请眼前的存在饶她一命，而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名字。
“名字？”
在确认了自己的听觉没有出现问题之后，深红人形发出了相对而言比较有人情味的疑惑。
“嗯。”
有自己一套想法的精灵少女也不介意地为他解释了起来，她的想法十分单纯，简单易懂。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名字的吧……有了名字，总觉得能少掉很多遗憾，无论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也好，无论是想要被人喊一次名字也好，对了，不是还有墓志铭这种东西吗，这也需要名字……”
话说得乱七八糟。
“总之，名字这种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深吸了一口气，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但我却没有名字啊……你也说了，我不是人类，因此没有过去，也就没有名字了，没有名字总像是一种遗憾，并且……到了这种时候了，如果再不找了机会的话，我就很难再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吧……”
“名字只是个代号，是用来区分不同人之间的工具，并没有你说的那般重要。”
平静地打断了精灵少女的话，并未感到有多少触动的深红人形伸出手，眼前的房门便被他推开，漂浮在空中的书籍延展开一片光点，露出了一个如环状的光点组成的漩涡。
“进来吧。”
以整座小型岛屿为基石转化而成的庞大空间呈球体，但位于球体内部的生命很难看见外面的“晶壁”。
无边的湛蓝色彩为“穹顶”，庞大的环状书架拱卫着中央的空地，大多数的书架位上空空荡荡，仅有数十本书脊颜色各异的书籍，整齐地靠在最前端都书架上。
白格很喜欢这些书。
他制作幻书不仅是为了魔法道具，在制作这些幻书的同时，他也无异于将其中的知识理解了一遍——除了一些目前还“不能”理解的知识。
就像他制作的第一本幻书，那只是纯粹的闭着眼睛将记录内的知识复制过去，以他这种实力去尝试理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少女的目光向上移动。一条旋转楼梯静止在半空中，目光沿着这条楼梯观望，还能看见在较高的地方被分出了“层次”。有类似于楼层一样的事物隔出了一片供人静坐的空间。
这里的摆设……就像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图书馆”。
不适合人类居住——没有太阳，没有黑夜，颜色深浅变换的湛蓝色就是这片空间唯一的“白昼”；没有水源、没有其他的生命，充斥在整个空间的游离元素就是唯一的“朋友”……断绝维持生命所需的事物，深深地拥抱孤独与单调。
寻常人类长期生活在此处，精神状态必然会出现极大的问题。
坐在轮椅上，羽毛笔在书页上飞舞却不见有人将其紧握，这已经是此处持续了数十日的常态了。
唯有在深红人形与少女走进这“书架”时，羽毛笔才会停滞片刻，待到魔法师将目光收回的后，它又飞速舞动了起来。

第104章 板块震荡
在“书架”里进行灵结晶抽离是比较有优势的——这里十分隐秘，安全度极高。即便是幻影，在没找到正确的道路之前也无法入侵。
并且，这样彻底与外界隔绝的环境，能够在最大限度上断绝被幻影发现的可能性——无论她能不能探测到灵结晶的所在地，防着她总归是正确的。
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这次“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在确认了无名少女彻底陷入永眠之后，深红人形走上了更高的楼层，他的手中也多出了一颗悬空的晶体状物质。
这颗灵结晶总归是落到了他的手里，但他对于灵结晶的理解也已经足够透彻了——他晓得此刻的他该做些什么，而非对这颗灵结晶一无所知。
如果吸纳它的话，他确实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精灵’，在修复好这具躯体的同时，他还将得到进一步的体质飞跃。要是他继续收集灵结晶的话，那同根同源的灵结晶甚至能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但那是只有蠢货才会干的事情。”
不以为然，他一直密切关注着一切能修复身躯的可能，而在这段深居法师塔的时间里，他也有了足够的认知，清楚了解了哪种方向更加适合自己。
在这件事情上，灵结晶也能帮得上他的忙。
就如同往常清理“实验垃圾”一样，深红人形的手中燃起了深红的火焰，散发着耀眼光辉的火焰落在了少女的躯体上，加速了她由物质向灵力转变的速度。
历时34个自然日，实验结束。
＊
当天下午——
风浪将潮湿的气息送到了这座小岛上，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海滩上，如失真画面般的人形偏转着头，将目光锁定在了某个方向。
霎时间，似乎有何真相被她所察觉。
“你干了什么？”
语气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隐藏在马赛克下面的精致面容稍微牵动，流露出不易见的名为“愤怒”的情绪。
“远道而来的……客人。”
平凡的亚洲面孔没有多余的表情，坐在轮椅上的白格注视着眼前的幻影，给她留了一个比较好的称呼。
他并不惊讶幻影的到来……事实上，他是早有准备的。
“上次的见面并不怎么友好，这次你还想重蹈覆辙？”
“我问你，你究竟干了什么。”
反而是她先按捺不住了，不同于上次的“平静”，感知内已经“易主”的灵结晶让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精灵少女死去的话，或许她会哀悼与追念，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愤怒。
真正触怒她的原因，在于白格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灵结晶。
灵结晶是她用来给五河士道续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讲五河士道推上最强的宝座，哪怕是她的“女儿”们拦在她的面前，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其斩尽，更何况作为一名外人却夺取了灵结晶的白格。
虽然是早有所预料的事情，但看着幻影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白格还是感到了些许遗憾。
他很乐意看见幻影对于显而易见的精灵少女的死亡无动于衷，但事情总是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两次的会面都是幻影上门，而后双方彻底闹翻，他和幻影似乎是天生的相性不合。
“我没有掩饰过什么，因此，我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是一目了然的。”
无异于挑衅的话语彻底将最后一丝轻快的风撕裂，如笼罩在乌云下的沉重氛围令人坐在轮椅上的魔法师皱起眉头，而幻影的语气也越发森然。
“你是在挑衅我？”
“你可以这样理解。”
空气逐渐升温——这并不是精神层面上的感知，而是在物理意义上的，空气正被那恐怖的温度灼烧至扭曲，更加深邃的火焰也在逐渐成型。
她以着极其讥讽的态度望向了白格，也留意到了白格背后站起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巨人。
“如果你能够聪明一点的话，你就不会想着做出这件事情了。”
已经无需过多的言语了。
那抬起的手扩散出耀眼的光，象征着卡巴拉生命之树起源的三层能量环之一——0 Ain（无）的力量也开始激荡而起。
而后，“花朵”绽放了。
正如字面意识那样，一朵巨大的花朵自幻影抬起的手中绽放，而中心的花蕊似乎是一名袖珍的少女，正在沉睡。
“万象圣堂（Ain Soph Aur）！”
席卷而起，高达300的火焰犹如一面阻隔岛屿的墙壁，足以让任何人类以及限定精灵死亡的花粉也在瞬间被灼烧殆尽，但那花粉恐怖的基数还是让白格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入目之处，整个天空与大地，都弥漫了一种色彩。
显然，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岛屿上，幻影再也不需要顾虑任何的事物了。
这时候，白格也不由得感到他做出的决定是有多么正确，若不是一直提防着幻影的话，光是眼前这一幕铺天盖地的花粉，就足以让他彻底败北。
“——真是强大。”
最为客观的评价。白格意念一动，而火灵那庞大的身体也就随之移动。
“但你终究是把灵力分割成了灵结晶，这一点，我想我的猜测没错吧？精灵的源头，初始的精灵……”
最为明显的属于灵力的波动，在幻影使用她的天使之后，也就不再神秘了。
“或许，曾经的你是此刻的我绝对无法战胜的存在，但似乎是长久以来‘无敌’的地位给了你一种错觉。”
要说到“挑衅”的话，他还是挺擅长的。
“一种即便你将力量分割出数份，你也依然是‘无敌’的错觉。”
巨大的火焰人形高举起手臂，利爪挥下瞬间带起的元素混乱甚至将周遭的海洋蹂躏了一遍——一条655米长的缝隙自利爪的前端向前延展，直至能量彻底被海水卸去。
而海水更是犹如后知后觉，无数的水流在刹那间崩塌流下，就仿佛要将这条排空了中央海水的裂痕填补一般。
而靠着躲闪避开了此次攻击的幻影则是冷冷地看着白格，抬起了手。
手掌大小的花蕾球体成型，而后——
“蕾炮！”

第105章 板块震荡
当世最强的存在肆意挥霍着她那庞大到无边无际的灵力，就比如这样——将足以挪平整座天宫市的能量压缩至手掌大小，而后经由天使的增幅推出，产生的破坏力也就超出了想象。
于当日下午3点42分，太平洋边缘区域骤然掀起了一阵高达百丈的海啸，位于附近的沿海城市全部被这恐怖的天灾所波及，死伤人数几乎无法统计。
“欧格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我们的国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灾害，但你这个局长却没有丝毫的作为，国家每年投入给你们的资金都被你们给吃了吗！我的上帝啊，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隔着电话筒，欧格斯也照样能察觉到总统的愤怒，而望着那不断进入眼帘的损失数据，他额头也是流下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不是，总统大人，您听我把话说完……”
“不，我想我不需要什么解释，接下来我还有个紧急会议要召开，我还得去安抚国民，我没有心思在这里听你的废话！”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认你失职的罪过！向全国人民请罪！”
“嘟嘟嘟……”
——完了。
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欧格斯向后一个踉跄，但在扶住了椅子之后，他望着底下的工作人员们，心中的压抑更是深了一层。
毕竟，他虽然是这个气象局的掌权者，但他因为不一定是精通气象灾害的那一类人。他在更多的时候只是扮演指挥官的角色，真正分析灾情详情的往往都是他的诸多下属。
因此，出了这档子的事还真不一定能将过错推到他身上，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为远在天边的两位超凡者背了一口黑锅罢了。
“见鬼！我们的专家呢！这种程度的灾害，你们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觉察！？”
狠狠地将手敲击到了硬木桌上，这位当任的气象局局长近乎是以着抓狂的语气在训斥着底下的人，也不能怪他的情绪波动如此剧烈，相信任何人站在他的位置遇上这种情况，都会感到无边愤怒。
“说啊！你们这些饭桶！国家用那么多钱养着你们就是为了养一群只会拿着工资笑着谀奉承的废材的吗！”
“现在，我告诉你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接连不断的敲桌声令人倍感烦躁，但底下的员工们却无人敢反驳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局长。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背景显赫，更重要的一点，应该还是他有解雇他们的权力。
在稍稍歇息片刻的时间，才有工作人员敢开口。
“局长，这次的灾害真的……”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又有一道满是惊慌失措的声音加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各位！不好了，又有海啸生成了！”
＊
轰然炸开的灵力浓缩物质掀起了难以言喻的恐怖景象，但第二次面对这种攻势，白格也清楚了该如何面对——
“火灵”抬起右臂，漆黑的利爪上亮起光芒，而浑身上下的碧绿色纹路更是耀眼得惊人。
——这样，一个纯粹的深红色球体也就形成了。
直径为600米以上，高度浓缩的火元素在球体内部疯狂碰撞着，这让球体表面还不时升起巨大的爆炸。这样的一幕已经无法隐瞒，拥有航天遥感技术的人类很快就将得知这场海啸爆发的真正原因。
但是，这也与白格接下来的计划十分符合。
巨大的阴影笼罩海面，这是因为膨胀的球体几乎化为了实质。9500摄氏度的高温将稍微接近球体的海水白云通通蒸发，一时之间烟雾缭绕，双眼也被蒸汽所蒙蔽。
但到了他们这一层次，视力的作用，实际上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下一刻，无比耀眼的光芒骤然闪烁，所有的火元素在刹那间产生的热量已经达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地步，足有数十万摄氏度的核心区域已经不剩任何事物，这等威力若是将其放在城市中的话，也能轻而易举将整座城市挪平。
是的，或许它在爆炸瞬间产生的力量比不过人类的核武器，而在事后辐射这一点也不如核武器有杀伤力，但它有的优势却是常规的核武器远远比不上的——波及范围。
还未为祸四方的第二阵海啸骤然被扩散开来的冲击波所震荡，更被迅速蔓延的火焰所蒸发——这些附着了魔力的火焰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除非充当“可燃物”这一角色的魔力彻底被燃尽。
“轰——————！！！”
理论上，这一击若是实打实地落在幻影身上，那她必然是尸骨无存。但真正的战斗远非如此简单，作为全盛时期能将白格摁在地上揍的存在，幻影藏着的东西显然比白格想象中的还要多……
就像现在——
隐藏了许久的白格抬起手臂，一层坚固的冰甲覆盖在他抬起的手腕上，紧接着就是以着无比强硬的姿态意图将来到他眼前的存在扫开。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无比强横的力道将他的冰甲打碎，他被这股力道挤压着，内脏几乎移位，喉咙里憋着一口鲜血。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还能睁大眼睛，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
庞大的魔力化为无形的墙壁在他身后展开，在护卫住白格，防止他跌落海底的同时还为他提供了可依靠的借力点。
踩在半空中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感受。
但他的反应也是有极限，幻影的强大实在远超他的想象。事实上，这具等级顶了天50级的身体算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弱点。
奠定战局的关键点也很快到来。
下一刻，扭曲的光之缎带犹如随着海流摆动的藻类，但却极有规律。它们穿透过白格挡在身前的手臂，无限接近他的胸膛。
“你已经恢复伤势了？也对，灵结晶对你的帮助很大吧？”
对于脱离轮椅后还生龙活虎着的白格感到了惊奇，但联系起白格获取灵结晶的行为……这问题似乎也就很明显了。
“但在接下来，灵结晶将会成为你的……”

第106章 板块震荡
远处即是一片“混沌”，庞大的雷云化为漩涡在天端缓缓运转，不时有耀眼的光芒在灰暗的色调中亮起，如藏匿于雾气中的蟒蛇一般出没。
这里，已经化为了一处“绝地”，但即便如此，人类也不可能会放任这种不知名的事物继续扩张。
“那东西是什么？”
脸色难看，右胸前有数枚勋章的军装中年人望着屏幕上的画面——像极了好莱坞灾难大片的画面对他的心神造成了一阵冲击，他很难想象，这种级别的“天灾”彻底爆发，究竟会对这个世界的秩序造成何等恐怖的影响。
“报告司令——”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无比严肃，他们紧盯着画面上的恐怖事物，生怕它会在下一刻如刚才一般疯狂扩张——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就在四分钟前，刚刚爆发过海啸的太平洋就毫无前兆地卷起了这样一场毁灭性的天灾。如果不是由于海啸的问题，他们还不一定会如此密切地关注太平洋的事宜。
“灾害爆发原因……未知。”
不用深入理解也能体会到他的无力，他们不是气象局，就连气象局里的专家都无法分析出具体的原因，他们这些非专业人士又能做什么？
“我们目前的应对是什么？”
沉着脸，画面中的乌云似乎化为实质压在了他的心头上。紧皱起来的眉头示意着这位中年人的实干，他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责骂下属。
“我们已经派遣无人机前往现场勘测，但您也知道，在这种极度危险的天灾中，无人机的飞行距离有限，传递回来的详细信息更是有许多缺漏……”
面对这种天灾，他们是不可能派遣飞行员过去勘测的——那已经不是在考验飞行员的驾驶技术了，而是摆明了让飞行员往火坑里跳。
“很抱歉，我们只能根据气象局的报告确认这次天灾似乎是与之前的海啸有所关联，但气象局也是……”
半晌得不到司令的回应，这位工作人员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偷偷瞄了一眼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的目光彻底聚焦在屏幕上，对他的话似乎不是很上心。
这就有些……让人尴尬了。
为自己的报告做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总结，哪怕其中并没有真正能够解决事件的方法，但他也得将话题给结束。
也直到他重新转过身，将目光放到了屏幕上时，他似乎才有所理解——司令并非真的想让他难堪。
瞳孔微微放大，棕褐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比之天灾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场面。
画面上，一道打满了如同马赛克的不明物质的身影乘着旋风扶摇直上，似乎是在追赶着什么事物。
＊
情况很糟糕。
大气之上，雷云翻涌，被魔力汇聚在一起的光元素依照“朋友”的意志相互碰撞，压抑的云亦在刹那之间炸出耀眼的雷光。
如净化人世的劫火一般，耀眼的强光突破了大气的阻碍轰击到海面上，无数的细密电流如倾巢而出的幼小毒蛇，在眨眼间化为耀眼的深蓝将海水“吞没”，凭空蒸发的数百万吨海水化为大量的蒸汽弥漫，但它却没能起到多好的惑敌作用。
空气被浓稠到几乎化为液态的元素挤压至扭曲，在海面上活动虽然不会受阻，但会有让人有一种很特殊的触感——当然，对于适应了元素的魔法师而言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深红人形再次挥舞起巨臂，火焰组成的拳狠狠地砸在了幻影的防御上，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击，幻影却依旧保持着心底的从容自信。
而事实也与她的想法十分符合。
“哐————！！！”
震击在屏障上的拳头让整个屏障都溅起了水波般的波纹，但这意义不大。除非白格能够一拳将幻影的防御打击至粉身碎骨，不然它都能恢复过来。
错身闪开。不知何时摸到了白格身边的幻影又一次失手，从她手上延伸出来的光丝甚至没能触碰到白格。
——这些光丝很危险。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答案，无论是从他个人的战斗直觉出发，还是从幻影千方百计想要让光丝触碰到他体内的灵结晶来看，这些光丝都是足以奠定战局的事物。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些该死的东西碰到。
抬头眺望了一眼天端的雷云，光元素并没有为他取得多大的优势——幻影很聪明，哪怕是做出让步，她也绝对不会去硬抗白格的魔法……甚至于她根本不需要如何去“应付”。
因为，她的能力已经足够让她可以轻易做到“无缝瞬移”了。
定位失败，攻击失败，这场硬仗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思索着，最终抬起手掌。天端的雷云如同受到召唤般彻底“沸腾”，海水也被魔力震得飘起，而后顺着魔力形成的气流，向着天端逆流。
——就犹如倒悬的大瀑布。
远方几架对比起这一令人绝望的场景无比渺小的无人机也彻底被卷入其中，在疯狂的嘎吱作响的金属扭曲声中，它们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一团废铁，顺着引力向天端的“点”抛去。
“这是……引力？”
感受到身体彻底失去控制，甚至在短暂的时间内向着“点”飞出了数百米，幻影的面色不变，第二道“防御”自她身前落下，她顿时止住了向引力源头飞跃的势头。
但她随即反应了过来。
滋————轰——————！！！
毫无征兆地从身前显现的深红光芒一闪，人形的存在指尖燃起火焰，将正在调整平衡感的她狠狠握住。
不出意料，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指尖将她的防御灼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破损坑洞。
“毫无意义。”
她比使用“瞬移”的白格更加擅长“躲闪”。
毫无征兆地脱离了火灵的拘束，模糊人形指尖对准了正站在火灵肩膀上的白格，“站”在离他不到三米处的火焰上，这是她第二次在白格的“疏忽”之下靠近白格到这种程度。
魔力震荡，但骤然扩展的树形天使却将白格暴起的魔力压了下去，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在回荡。
“轮回乐园（Ain Soph）！”
树形的天使骤然浮现，作为随意领域原型的它显然是一件针对“世界”的天使。其裂开部分有少女般的树灵，扩展开来的树根展开了一层又一层白格了解过的事物——随意领域。

第107章 板块震荡
耀眼的光遍布天空，极光似的光幕扭曲着展现在黑压压一片的乌云中，这已经不是纯粹的光元素在运动，而是更为深邃的魔力操纵引导着元素形成另一种模样。
最终的“盛宴”来临。
崩塌的海沟引发了大陆架的颤动，本就位于板块交界处的岛国正在缓缓倾斜即将覆没，但他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哪怕以当下的形式而言，他们的反抗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快点，把士道传送上来！”
司令官正指挥着下属做出不太“公正”的判断，也只有从此刻的她的着急面容来看，她才像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女——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而失控。
“是……”
传送一个人上来自然是无比简单，但这名下属显然想到了更加深入的东西……他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同样是流下了数滴冷汗。
无边的海水卷起滔天巨浪向着整座岛屿袭来，人类创造并为之骄傲的防洪工程在大自然的伟力之前毫无作用，不过是刹那间，巨浪就已经将一切都击碎，以着难以想象的速度覆盖整片大地。
“司令官！所有人都……”
他的家人已经被接了上来，这也是加入这个组织的好处之一。但他看着下方的诸多人民或是被洪水淹没，或是被巨浪拍碎，令人发寒的血色还来不及蔓延就已被海水稀释至如同无物，他依旧是揪心不已。
“我们……能救他们。”
“但这样会暴露我们的……”
“人命难道还没组织重要吗？我们加入这个组织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啊！”
而在生死边缘被五河琴里等人拯救的五河士道则是睁大眼——他的衣服还有些湿润，那是因为他险些就被巨浪卷走。
他听着众人的争论，也明白了此刻困扰着这些人的原因是什么。
“琴里，赶紧救人！”
五河士道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正义感，当然，他也没失去理智。他紧张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伴随巨浪着消失，生还人口正在迅速减少。
顿时反应了过来，五河琴里猛拍了一下桌子。
“够了，人命关天，给我开始救人！”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反对救人的家伙——她也知道自家组织鱼龙混杂，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创造出属于她的威严来震慑众人。
“司令，我们也载不了很多人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一手刀打下去，把那个还在说些荒唐话的人员打晕，神无月恭平笑眯眯地接替了他的位子。
“司令肯定有她的打算，而现在，还轮不到谁来质疑司令的决定。”
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无月恭平，五河琴里松了口气。
“能救多少就救多少，放心，我不会让这艘战舰负载的。”
如果连佛拉克西纳斯都因负载而降落的话，那他们就都得死在这——只要她不傻，就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自杀指令。
“而其他部门，都给我好好看着大气情况，别出什么乱子了！”
＊
“都检察好装备！”
数千名少女穿着十分微妙的装束，也不知是否遵循着一个怪异的原理——越是低等的战术显现装置就越是微妙，这也就导致了近九成的少女的装束都只能用……“不知廉耻”来形容。
当然，这种会被认为是中二病的外在形象并不影响她们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
“距离海啸彻底冲毁繁华市区，预计还有两分钟……”
天空的烈阳已经被无边乌云笼罩，灾害的爆发间接影响了天气，这导致了此刻的日本是电闪雷鸣，暴雨不断。
并且，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因为板块的剧烈震动而爆发，享誉世界的富士山也开始运动，对于整个日本而言，今日无异于世界末日。
日下部燎子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装置的手有些冰凉。她很清楚顶着这种天灾出去意味着什么，但即便是面对这令人绝望的一幕，她也有必须要坚守的事物。
抛下这个国家、抛下这座城市、抛下所有还幸存着颤抖着的居民独自离去？
这种蠢话甚至连拿来开玩笑都不行！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支援抵达之前，用随意领域撑起一片阻拦海啸的天！”
乔治用力地喊着，他的声音不大却坚韧有力，这位金发的青年在主心骨离去的情况下也发挥出了他远超常人的指挥力，这都是曾经不被发现的事物。
“不用担心，全国范围内所有的装备了战术显现装置的部队都会出动！甚至连其他国家也派来了增援部队，哪怕无法击垮此次海啸，也绝对能将它阻拦片刻！”
乔治的话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就仿佛是天生的演说家一般让人信服，但“台下”的“观众”们或许不清楚，乔治内心也是有着不易见的慌乱。
关于这场浩劫……他也算是清楚了解到具体数据的少数人之一了。
“但他林指挥官”的神秘失踪导致他这名秘书不得不临时被推上台稳定军心——这还是崇宫真那的主意，这位少女还站在他的身后。
也是因为顶替“但他林指挥官”的缘故，他才能侥幸得到这第一手资料……因此，他才更清楚他们在面对什么。
大海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当数以亿万吨计的海水卷起浪头倾泻而下，哪怕是强如幻影、白格等人也会选择暂避锋芒。
这场海啸太“大”了。
它的形成已经不仅仅是白格与幻影战斗时爆发的余波了——二者的战斗撼动了大陆架，将海底击穿，将大气撕裂出无数裂痕，整个太平洋都犹如煮沸了都开水一般疯狂翻涌，而且太平洋在自身板块剧烈震荡的同时还引起其他板块的连锁反应。
起始于战斗时产生的余波，后续又受星球的板块运动的影响，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次的海啸已经是整个“星球”的力量了。或许因为能量分散的缘故，白格和幻影能在将其打穿一个点，为自身谋求生路，但想要停止这场浩劫却是不可能的了。

第108章 板块震荡
“但他林大人，您到底去哪了啊……”
有苦不敢言，望着数千名宝贵战力就这样跃上天空，成排成列地向着死亡的深渊迈去，他的心情也复杂了许多。
“你最好还是维持着刚才的从容。”
崇宫真那同样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那个办事效率极高的男人却在此刻神秘失踪，以至于乔治不得不站出来维持局面，就连她，也得站在乔治身后予以其足够的支持。
“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继续维持着从容显然也没什么意义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将“但他林大人”平日常用的桌子整理了一下——但那位大人的自觉性极高，哪怕是这次的不告而别，他的办公桌上也依旧整洁。
“胸无大志。”
＊
“就在前面了。”
高达825米的海啸已经压过了一切的光亮，所有的斗志在面对这一恐怖事物的时候都会被消磨殆尽，徒留下一地的无力与绝望。
“这种级别……”
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平日里绝不会做出如此不淑女的举动的少女只觉得眼前发昏，还未开始“战斗”，心中就已经有了退意。
“我们真的要面对它吗？队长。”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同样飞在半空中的日下部燎子，少女的目光毫不掩饰其内心的恐惧，滔天的巨浪未至，就已经有一种隐约的本能了。
她会死在这里，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扪心自问，她只是一名还算正常的女高中生，驱逐精灵也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正义感与愤怒，但若是让她为了这份正义感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她可能是不太情愿的……更别提现在这种送死的行为了。
日下部燎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也十分清楚这些女高中生的心思——她们会为了一时的责任感、正义感而义愤填膺，“自愿”站出来维持秩序，但当真正面临生死绝境时，她们却是最容易“崩溃”的。
她们的信念，本身就不坚定。
“当然，这是我们的责任。”
平静而不容置疑的话语让绝大多数人呼吸一滞，但显然，日下部燎子也清楚她的话语会导致什么后果，因此，她也没将生还的“希望”彻底堵死。
“但正如指挥官所说的那样，我们有后援，我们是在与全日本境内的AST成员并肩作战，我们有外援，其他国家的救急人员与重型武器正在迅速赶来，我们只是需要将其维持住一段时间。”
“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暴雨打湿了她的视野，对于这种无异于“欺骗”的话语，她只是感到了一阵苦涩。
她很清楚所谓的“后援”是什么——那是陪着她们一起去送死的可怜人。
她也很清楚所谓的“外援”是什么——那是从拥有重型武器的国家的国土上飞过来的强大火力，那将是足以将她们彻底埋葬的力量。
最终，她拍了拍那位成员的肩膀。
“记住我们加入这个部队的初衷，我们对抗精灵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民，而此刻，我们在对抗这等天灾，也同样是在保护我们的国民。”
“别忘了我们的初心。”
她深深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短暂的时光稍纵即逝，到了这种时候，她们也是时候该撑起随意领域了。
“都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在平日里并不是很耀眼的翠绿色光芒却让一直关注着现场的乔治感到了眼眶有些微红，他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吸烟喝酒的习惯，因此，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也略显得空虚，不知该做些什么。
“都毁灭了……”
＊
天空已经换上了另一种色彩。
灰暗的色调闪烁着泾渭分明的四种色彩，它们就犹如无法捕捉的彗星，在这场波及范围广大的战斗中随意穿梭。
滋————
轻微的细响炸起，下一刻，天地都仿佛被分割。
庞大的能量化为一条笔直的线将沿途之物尽数斩断，通天都黑色风暴也被从风眼处撕开，无法计数的海水顺着地心引力都指引向下方坠落，扬起难以想象的波涛。
这就是“怪物”之间的战斗。
哪怕从未针对过任何一个地方，甚至也不存在特地摧毁地形的想法，但两名都能撕裂亚欧板块的怪物之间的战斗依旧是对外界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灾害。
这，可能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最好的诠释了。
而此刻，这场旷世之战，也终于抵达了尾声。
幻影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鲜血正沿着手腕向下低滴落，但这点微量的鲜血甚至不足以染红那片一小片的海水，只能被无情的大浪所吞没。
“你输了。”
单手贯穿了白格的胸膛，挣扎了这么久的白格最终还是败在了他主动创造出来的打破平衡的战机上。
“所以，你该为自己愚蠢的行径付出代价了。”
胜利者的宣言往往会令失败者倍感不悦，但白格似乎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幻影，偶尔眉头会因为幻影手腕都抽 动而皱起。
这个家伙是有心要“折磨”他的，因此，她的手腕每一次都会带动诸多的内脏碎片往外掉落，这一幕十分骇人。
“你所看到的事物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我的敌人……”
甚至还有心思在与幻影说一些让她注意力分散的题外话。这位魔法师也在最终时刻抬起了手——哪怕他只能占幻影还未彻底反应过来的便宜，但小细节也能决定整个事件的成功与否。
“就像这样。”
魔法师的目光逐渐冰冷，已经成为他的“心脏”的灵结晶正被幻影紧握住往外拉。不得不说，这颗灵结晶的成长上限对比起黑暗之眼还是太低了。
所以……本体的选择是正确的。
名为“但他林”的指挥官于四日之前抵达了白格的研究所，并于数个小时之前接受了灵结晶的移植手术。
这一切都无人知晓。
异形的魔力拉扯起一幕可怖的光影，如同一个“绚丽多彩”的异世界正在与现实世界重叠，四色的光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在抵达顶峰之后又骤然收缩。
“轰——————————————！！！”
——幻魔四重奏之二

第109章 板块震荡
“挡住！挡住！”
翠绿色的随意领域开始与这场末日天灾般的海啸发生接触——AST作战部队很聪明，在上级人员的指挥下，她们将随意领域塑造为一个流线型的防御工程，圆滑的防御壁垒足以让海啸相对“柔和”地转变方向。
也是因此，她们才有抵挡海啸的可能性。
当然，这个想法是美好的，但实施起来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她们不是心连心的奇幻部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配合。而像这种数万人一起构建的浩大工程一旦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都有可能令整个工程面临崩盘的危险。
轰——————！
八百多米高的海啸轰然倾泻而下，她们需要面对的第一个的难题也已经到来。
如何在不卸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扛住足以淹没整个海岸线的海水从天而降带来的巨大动能。
要知道，她们塑造的防御工程绝不可能比这场海啸还要高，她们想要将海啸的力道卸去一部分，也必须先扛得下这第一波“猛攻”。
倾泻而下的洪流势头一滞，下方出现的庞大屏障令绝大多数的海水都遭遇到了阻拦，仅有少部分海水能从屏障顾及不到的区域向四周扩散，冲毁了大批的建筑物。
而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庞大的翠绿色屏障就出现了明显的异变。第一波冲击带来的庞大动能还未彻底卸去，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就在随意领域内部区域响起。
所有人的面容都是一滞，她们的脸上还残存着艰苦与庆幸的神色，很显然，她们对于自己等人能将海啸拦下已经抱有了一定的信心，这份信心的源头则是她们即将度过这最难熬的时间。
但是，现实相较于幻想而言还是更加倾向于“骨感”的。
第一名牺牲者开始出现，她的眼角、嘴角、双耳、鼻子都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这代表着她整个身体由于超负荷运载随意领域而几近崩坏，在两秒后，更是有大量的血丝直接溢出头皮，皮肤仿佛被鲜血浸透，红得吓人。
“救她！”
“我们现在不能乱！”
所有的动能都被平均分摊到每一个身上，因此，她的死亡只能怪她自己的“学艺不精”，而各个部队的负责人也不可能任由她的存在而打乱整个布局。
但是，当她们说出自以为能够“稳定军心”的话语时，她们就注定要彻底失败了——每个队长都是真正的精锐，因此她们也是以真正的军人的标准去要求这些队员们，但她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
这些青春貌美的女队员们，都只是高中生。
大量的支点开始崩坏，勉强维持住平衡的天平也已经向着绝望倾斜——咆哮着的洪流开始往下坠落，而由于半破不破的随意领域的阻拦，这一幕显得有些像是电影里慢放的特效镜头。
在几乎放弃挣扎的时候，日下部燎子却听见了军用耳机中传出的话语，似乎用尽了气力，也似乎是十分愧疚。
“支援已抵达。”
拼出性命的她们已经阻拦了海啸74秒，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她们已经为整个秩序机关的运转取得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所以……
日下部燎子回过头，她很清楚所谓的支援究竟是什么。
数十枚“火球”划破了天空，它们的尾部是长长的光焰，隐约有一种令人熟悉的翠绿光芒隐匿其中。
这是各国在取得部分战术显现装置技术后研究出来的最高技术结晶，排除技术一直遥遥领先各国却不肯透露半分的DEM社，这已经是人类所能做出的最有力的应对了。
至此，她们的命运也已经很明显了。
“对不起……”
看着神色明显振奋起来的诸多少女，日下部燎子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她真的不适合做上队长这个职位，她的心对比起其他队长而言还是太软弱了。
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若不是对这些菜鸟们的不放心，她还真不一定会继续留在这个位子上。
但现在，她还是做了最可耻的事情。
她断绝了少女们穿戴战术显现装置逃生的可能，并把这些少女们拉入了死亡的深渊。
“轰————————！！！”
“轰————————！！！”
“轰————————！！！”
……
来自世界主要国家的用以击溃这场“天灾”的火力，都先后地撞了上去，在震天动地的巨响中炸开。
＊
天空被撕裂开了。
正如字面意思所描述的那样——灰蒙蒙的乌云已经倍彻底清除，取而代之的是数个巨大无比的空洞，强烈到令人无法睁眼的光在大气已经遭到破坏的情况下全数倾斜到了海面上。
大气被撕裂，臭氧层被破开了明显的空洞，海洋也是被一个环状的事物击穿，地壳震动，整个大陆架都在颤抖。
这就是目前白格所能发挥的极限力量——演奏至第二重奏的“幻魔四重奏”。
这是一个极强的魔法。
原理是四种元素相互碰撞，在以一者为主体的情况下将另外三者充当“齿轮”推动“爆炸”，因此，这个魔法也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对应着不同的元素主体爆破。
在还无法真正解放元素内核的能量的时候，这种利用方法，已经是将元素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而关于元素内核的能量……这种东西整个魔界摸得到边的人估计也没几个。
身体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在往外渗出血液，远高于身体承载上限的魔力冲毁了一切，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局部粒子化的情况——大量的魔力将他的细胞搅碎，这会令他的身体化为最基本的原子，魔力的逸散则成了光芒粒子的来源。
这还是他只激发了前二重奏的下场——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启动后续的奏章，灵结晶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完整地使用这一魔法。
他能在成为魔皇，黑暗之眼得到大幅度增强之前使用这一招，已经是他异于常人了。
“你……该死！！！”
而后，是一道满是怒火的声音响起。

上架感言
明天要上架了。
（暴死的咸鱼已经懒的求订阅了）
精简的内容以上，以下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虽然已经放假了，但内心完全没半点赫拉克勒斯。
在下肝了三天fgo
自从抽出二宝阿比之后，总觉得自身咸鱼的特性有了转变。
大概可以想一下，在下原先是开服那段时间的玩家（几年已经记不住了），但这么多年来，在下的总登录时长为七十多天（咸鱼)，剧情刚刚推进到【第二特异点】（捂脸）
但在这三天里，在下把剧情推进到了【第六特异点】（精疲力尽）
大概可以理解在下这几天都在干什么了。
说了这么多，就是发现了一件事情……本在下本来是打算上架十更的，但近几日……咳咳，在下的存稿缩水了一些，明天看看还能有多少……
……
……
……
等在下去把枪呆给肛了
……
……
……
（在下永远喜欢█████████）
……
最后，寒假快乐
（二十四天假期，三十三张试卷）（不算作文）
（需要我一直笑吗. jpg）

第110章 魔力飞升
从未想过自身会“愤怒”到这种程度。
眼前的敌人似乎还想要抬起手反抗，她很厌恶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他们会拼尽一切来挑战那条不可跨越的沟壑，而对于幻影这种天生就高人一等的存在而言，这些异想天开的家伙无异于恶心烦人的苍蝇。
“你这个疯子。”
手按在了白格的头上，而后用力。已经是失去了灵结晶的白格自然无法抵抗——上百把锋利的刀刃在他体内炸开，在夺取他生命的那一瞬间还将他的身体刺成了刺猬的模样。
他死的很平淡。没有了魔力的魔法师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难以反抗同一层次的敌人，因此，当白格的魔力耗尽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但即便如此，幻影依旧是脸色铁青，她远望整个天地，通过名为“村雨令音”的化身的视角，她能够清楚地了解当下这种令人恼怒的现状。
日本已经毁了，整座岛屿顺着海底的海沟倾斜，人们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白费，这只会发生在数千年后的事情却被一场灾难提前到了这个时代。
而在这次事件中，大国们几乎没做任何的“尝试”。
人们只专注于击溃海啸，尤其是发射出数十枚以显现装置技术为核心的导弹的国家更是如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拯救日本，事实上，日本也已经无法拯救了。
日本的整座岛屿就位于太平洋板块和亚欧板块的交界处，这个国家平日里就是多灾多难，更别提面临这种板块震动的灾难了。
几乎在海啸刚出现的时候，这个国家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而其他的国家所做的“支援”的目的也就十分明显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导弹对海啸几乎没有阻拦作用，因此，他们所想的是让海啸彻底在日本爆发，最好是将整个岛屿当做缓冲板来遏制住海啸逼近内陆的可能性。
真名为“崇宫澪”的存在叹了口气，此次灾难的爆发就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哪怕她从未发动过大范围的攻击，但她和白格的战斗依旧是毁灭了绝大多数事物。
而她和白格造成的破坏的比例，大概是百分之三比百分之九十七。
魔法师的战斗方式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高等级魔法师的战斗方式完全是引发自然灾害级别——白格能够通过掌控元素引发地震、海啸、暴雨、风暴、冰雹、引力、斥力……他能利用宇宙的四大基本元素塑造出一切他要的攻击，只要他的上限足以支撑他做出这种事情。
尤其是跨过了50级这道门槛之后，他的魔法更是脱离了绝大多数的限制，笼罩范围与威力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法爷”的地图炮式战斗技巧更是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因此，崇宫澪也是“尽力”了的——她十分清楚自己与白格两人战斗起来会爆发怎样的破坏，为此她特地在战斗的途中约束自身范围覆盖较大的攻击，但白格的几个魔法就将她的想法捶得粉碎。
这见鬼的战斗方法！
“士道没有事，琴里也已经将部分居民转移……但可惜了那个国家，许多有资格成为精灵的人都被埋葬在了这场灾难中。”
而后嘴角动了动，通过村雨令音的视角，她能十分清楚地了解获救的人——在这些幸运儿里面，她没有看到她的另一个“女儿”。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就算是精灵，在面对这种程度的灾难时也只有逃避的份，如果那名精灵的运气不好，她还真有可能就被海啸给拍成了肉酱。
目光游离在上方的大气层空洞上，最终，这位初始精灵还是抬起手来——一个树形的天使随之展开。
属于个人的意志开始干涉物质界的规则，她是在抽取整个临界的灵力来支撑能量转化为物质的巨大损耗。
很快，一部分“崭新”的大气层就凭空出现，这时，崇宫澪才缓缓放下手。
她能做的事情也就这样了，至于板块运动带来的各种灾难……或许曾经的她还有可能解决，但如今的她也只能保持沉默。
“嗯？”
正准备离去，却见漂浮在大海上的那具“尸体”有了新的异变。
崇宫澪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自身的能力。
涟漪随着强大存在的骤然出现而轻轻荡起，在遭遇漂浮在海面上的尸首大阻拦后又消失于无形，隐藏在马赛克后面的绝美“少女”俯下身，她的举动看似优雅甚至有些亲密，但其中绝对不存在任何的善意。
她发现了什么？
“……一本书。”
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停止了崩溃的迹象，魔力负荷带给这具身体的影响也确实只能将其半数的血肉碾碎为粒子。
而就是在这样一具身体上，却缓缓浮现出了光点——光点的来源是一本书，而另一本书又在崇宫澪的注视中“掉”了出来。
是的，从一本书中掉出了另一本书。
这是什么东西？
她能肯定，白格绝对是死透了的，生命迹象彻底消失，“灵力”的气息不再出现，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存活下来了。
但是，眼前的事物……
沉默了半晌，她才捡起了漂浮在海面上的两本书，这两本书摸起来十分顺手，海水也未能浸透它们半分。
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崇宫澪仔细看了看，这两本的封面并不相同——那本延展出袖珍锁具的书籍灰暗不起眼，而慢一步出现的那本书则是精美无比。
手指挪动，她想要翻开那本最先出现的书籍。
这种做法并非是“鲁莽”。
作为胜利者，崇宫澪此刻的举动更像是胜利者在享用获得的“战利品”——是的，这两本在白格死后出现的书籍无异于她的战利品。
若是还不理解的话，那也可以用游戏的术语来讲，“勇者”击败了“巫师”，而“巫师”死后，“勇者”获得了两本书籍，作为拥有着比“巫师”还要强大的力量的“勇者”自然会将其打开。
因为，“勇者”比“巫师”强大。
崇宫澪在白格还活着的时候都不惧怕他，又怎么会害怕他死后留下的东西？
因此，她的反应也是相当合乎情理的。

第111章 魔力飞升
幻想是美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崇宫澪微微挑起眉头，施加在书籍上的力道也不断加大，袖珍的锁具在暗劲的传递下摇晃，隐约透露着神秘气息的锁链因此发出声响。
没用，翻不开。
作为当世最强的存在，哪怕是剔除了九份灵结晶的力量也依旧无敌于世的崇宫澪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灵力传递过去就像是被吞没在无声息的深渊中，感受不到任何的反馈，而视线一旦长久地注视封面上的文字，也会感到一种酸涩难耐。
明明她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她依旧是感到了某种诡异的气息。
相性极差的存在自然无法窥视概念的具现化事物，若不是这本书的主人还存活着，以崇宫澪与“禁忌”的相性来看，她一辈子也别看看见“禁忌”的形体。
半晌，在确认了确实无法折腾这本书之后，她将它收了起来，虽然她无法理解这本书的价值，但她依旧有一种本能。
这是一种铭刻于生命体灵魂层次的本能——概念的存在可以让灵魂得到进一步飞跃的机会，每一个灵魂都在无比渴望着与概念的结合，哪怕他们与概念的相性差劲到了极点。
“身上藏着的怪东西还挺多……”
转手又拿起了另一本书。她并不担心现在会有人类来打扰她，虽然她并不喜欢这次灾难带来的破坏，但这种破坏产生的各种影响也已经无法否定了，人类已经自顾不暇。
并且，他们还不一定能“看”得到她。
因此，她才安心地在海面上翻起了书——这也是在预防这些书籍可能会存在的问题，毕竟这两本书的主人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家伙。
如果真的有诸如“火焰爆发”“大气震荡”之类的陷阱出现，她也能在大海上将其毁灭。
“……眠？”
这本书籍倒是能看得懂。
仔细盯着封面上的文字，扭曲的形体不似地球上任何一种国际文字，关于这一点她也是有充足的自信的，她本人就是一个精通绝大多数国际语言的“学霸”。
但是，这种文字很奇妙。崇宫澪能肯定她没学过这种文字，但她却能毫无阻碍地了解其中的内容，这不得不令人感到在意。
“眠……之……书？”
封面上写着这样一个书名，它的包装很精美，因此也就失去了一种古朴的气息。它看起来就像是“新鲜出炉”的一本故事书，书页崭新，字迹工整……这种字迹像是人为抄写上去的。
难不成Manipulator还会写故事？
不，也有可能是隐藏着什么信息的日记之类的……
关于“死人脸的疯子”会写助眠故事这一点，崇宫澪是不太愿意相信的，她更倾向于白格是在这本书里隐藏了什么信息，又或者是记录了什么。
目光触碰到唯一能理解的含义为“第一节”的文字之下，开端的数十个字体在崇宫澪远超常人的计算能力与记忆能力的作用下一股脑处理而过，迷幻的知识被三维存在一口气“理解”。
而后，她又接连翻过了数十页，更夸张的阅读速度也就展现了出来——仅仅六分钟的时间，整本书也就被她翻过了一遍，那非人的大脑已经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这是什么？
一股力量不足以对如此强大的存在造成影响，但若是数十股，数百股，成千上万股呢？
无形的力量已然叠加到了一个足以撼动强大存在的地步，堪比“诅咒”的力量如潮水般将无知的存在包裹。
有亻
念头未过，意识已经发生了断层。
另一旁，袖珍的锁具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海面骤然破开一个空洞，方圆十米的海水向天倒流，形成了一个空心的球体将沉沉睡去的“少女”包裹。
打开的位面之门中，展露出了轮椅的一角。
紧跟着橘红色的通透眼瞳。
＊
“终于平息了……”
画面上映照着日本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幕，八百多米高的巨浪彻底将岛屿撕成碎片，庞大的动能在被数十枚足以移平城市的高能导弹的洗礼下扩散开来，已经失去了继续向内陆咆哮的资格。
于是，成功守住了沿海领土的国家领导人松了口气，他清楚海水可能还未彻底平息，近期内想要通航也不太可能，但这总归是比被海啸波及到领土好的多。
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交给时间去处理了。
“对了，太平洋那边的信息干扰消失了没？”
紧接着下达了一个指令，他可是亲眼看见了某些超自然事件，但很可惜，不止是他们的无人机，可以说是所有国家监控太平洋的手段都随着一个极其混乱的波长而报废，这令他不得不担忧起来。
这是否又会爆发什么灾难？
但所幸，对比起之前那种波涛汹涌的浪潮而言，整个海面都显得较为“平静”。
这让人感到安心，但没再次看见那两只“怪物”也有让人担忧他们是否会再次出现。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冒出，但却始终没有解决的方法。而正当这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苦思冥想时，又有了新的情报。
“报告，接收到幸存者的求助信号。”
“幸存者？”
这个消息让他一愣，他是真的没想过，在那种毁灭性的灾难下还会有所谓的“幸存者”……不，能够逃过那场海啸，外加躲过了他们的导弹洗地，这些“幸存者”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组织。
这可不是用运气可以做到的事情。
“对方自称是‘Ratatoskr’旗下的佛拉克西纳斯战舰，战舰上正载着一千多名幸存者。”
画面一转，一艘巨大无比的浮空战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很明显的显现装置技术造物让中年人的眼睛一亮。
沉思了片刻，他才上扬着嘴角开口。
“同意他们的请求，但我们也有个条件，让他们解除一切武装，并由我们的人手接管这艘战舰。”
对方的技术明显比他们高上一些，毕竟显现装置的技术被抓得太死了，他们想要快速发展也有些难度。
而对方在这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
“传令下去，让科研院的所有人都给我准备好，我要他们在半个月内把这艘战舰的制造图纸给我解剖出来。”
咳咳，他们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帮落难的邻居们“维修”这艘战舰罢了。
而谈到维修，那就算是拆开一些“小零件”也实属正常了。
天大地大，国家的利益最大。

第112章 魔力飞升
“少女”陷入了熟睡。
外层的马赛克彻底展露出内里“娇嫩”的少女——作为世界上最完美的“完人”，崇宫澪绝对拥有着足以令绝大多数男性疯狂的魅力。
但很显然的是，白格对她的外貌完全不感兴趣。
“还算可以。”
心中浮现出“满意”的情绪，灵巧的手指将手术刀玩出了花，深红人形站在这位躺下的“少女”面前，沉思片刻后就退下了。
他想把崇宫澪给解剖了。
对于一名求知若渴的魔法师而言，如此强大的异常生命体摆放在面前绝对是一种难言的诱惑，而最大的欢悦也是出自这里。
崇宫澪已经没得救了。
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白格的“盛宴”，就连崇宫澪本身也已经陷入了一种可以成为“绝境”的局面。
而这一切，都该归于白格先前放出去的书籍——《眠之书》。
一本附着了难以想象的强大诅咒的书籍，其具体作用更是能让读完整本书的人沉睡上一百年，而在这一百年内，哪怕用火点燃阅读者的身体，用刀将阅读者的头颅割下，阅读者也照样不会醒来。
而不得不说，崇宫澪的诅咒抗性还是挺强的。
自从她陷入沉睡之后，以灵力凝成的马赛克自然就消失了，而崇宫澪此刻正眉头紧锁，显然在诅咒之中疯狂挣扎。
她很强。
光是从她被坑着读完了整本《眠之书》后还能做出这种明显的反应，且不时会有灵力波动炸起这一点，白格就远不如她。
以纯粹的力量来抗衡诅咒，这种方法虽然很蠢，但在强大力量的支撑下却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作用。
就像现在——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眠之书》的力量作用在崇宫澪身上起码得被消减了80%，她的力量还在随着挣扎程度的变动而增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她可能仅需数日就能脱困。
对此，白格也是感到了十分惊奇，这种变故迫使他失去了继续玩“活体研究”的可能性，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捕捉的样本最终却只能拿来杀死。
这也算是一种遗憾了。
活着的样本远比死去的样本更加有价值，他甚至还有过各种天马行空的设想，但看来是难以进行了。
他得早点将崇宫澪杀死，让这具身体陷入死亡，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毕竟，他可不想几天后被愤怒的崇宫澪扭断脖子，那时候可就是毫无退路可言了。
接下来……
他细心地为手掌附着一层诡异的魔力层，唯有这种特殊的魔力术式才能完美地抽离精灵身上的灵结晶，这一点也是从那位无名的精灵少女身上试验出来的。
“灵结晶抽离。”
至此，白格也有了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他有两件事情得做。
第一，修复本体身上的隐患。
第二，夺取精灵的灵结晶。
第二件事情与第一件事情有一定的关联，他夺取灵结晶就是为了本体的身体，他有一个想法，若是能成功的话，那他将拥有对于魔法师而言十分理想的“身体”。
目前而言，最大的威胁已经被他废掉了，可以想象，在崇宫澪已经死去的情况下，这个地球上的事物已经很难再威胁到他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狩猎精灵。”
＊
AST的日本分部已经被摧毁，抵抗海啸的成员也全军覆没，无论她们是死在海啸底下，还是死在导弹的轰炸下，这一切意义都不大了。
而作为AST的老对头的Ratatoskr组织也不是多好过——听说他们的最高科技结晶已经被那个庞大的东方国家截获，那个国家此刻正在日以继夜地解析佛拉克西纳斯战舰的技术。
对于那个无比擅长做这种事情的国家，诸多科技势力还是十分忌惮的。目前的世界最强国也曾经在他们手上吃过亏，那架降落到他们国土上惨遭拆解重组的战斗机就是一个最完美的例子。
照这样看来，Ratatoskr的损失比他们还要大一些，毕竟他们失去的是三个日本分部，但Ratatoskr几乎是失去了一切。
他们的势力范围、资金、人员本就不及AST，唯一比AST好的地方就是他们的佛拉克西纳斯战舰，这艘战舰的科技含量足够甩开AST几条街。
但相信很快，这艘战舰就不止是他们独有的了。
这是极少数知晓Ratatoskr存在的高层讨论出来的结果，他们从未对下层人员提及过这个组织，毕竟这种“组织思想反人类，行事作风不端正，每天只想着谈恋爱”的“三流”组织是很难让他们正眼相看的。
“我们或许可以和那个国家沟通一下，我们愿意付出金钱、人力、物力，唯一的要求就是共同研究佛拉克西纳斯的技术。”
“这一点很难，那个国家在科技方面的把控力度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想谈拢基本是没可能的。”
“那只是利益不够，我们或许可以……”
谈论如何瓜分那些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羔羊”们，这是高层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了。
而这种算是口水战的辩论，也持续到了某个存在的到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瞬间止住了声音。
他们不像是Ratatoskr那种地下组织。
Ratatoskr的合理性不受官方认可，因此他们的高层几乎不敢露面，平日的沟通也只能遮遮掩掩。但AST不同，他们是极少数被认可的组织，领导人自然不怕暴露在大众视野中。
也是因此，他们的开会都是真人到场的。
哪怕日本已经毁灭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自从AST与美国、DEM社搭上线之后，这个组织的腾飞就不受日本官方控制了。
他们可都是大资本家，掌控他们的难度可不低。
“各位的话题很有趣。”
轮椅的声响传来。
“不如让我一起加入讨论？”

第113章 魔力飞升
如何寻找已知的部分精灵，这是白格现在面临的第一个问题。
他需要精灵的灵结晶，这种来源于崇宫澪的力量结晶能被他当做“燃料”来使用——他并不是想成为精灵，而是想利用灵结晶来达成另一种目的。
因此，他对于灵结晶的需求还是有的，起步估计的话……需要的量也不是很多，总能收集到的。
言归正传，白格现在拥有的灵结晶只有三颗——一颗是无名的精灵少女留下的较为特殊的灵结晶，一颗是来源于崇宫澪身上的力量分离，而最后一颗则是白鹭所附身的四糸乃身上的灵结晶，这三颗灵结晶他是已经掌握在手里的了。
而现在，如果想要取得更强大的力量的话，那甚至还需要更多。
“你能给我们什么？”
在场的诸多人员自然是知道“Manipulator”的档案的，他们也显得十分冷静，至少没有大喊大叫。
那样的做法只会显得他们很蠢。
“你们需要的‘和平’及‘繁荣’。”
平静地说出己方的筹码，而筹码最大的价值就是己方所持有的“力量”。一个人满世界寻找精灵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他需要一个势力遍布世界的组织来为他提供必要的情报及支持。
而作为交换，他们也将获得他们需要的一些事物。
“已知的精灵会随着这次行动的展开而彻底消失，你们所担忧的DEM社我也可以帮你们反客为主，而代价也只是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让步。”
“如何？”
白格在等待着他们背后的国家下达指令。像这种显然会扰乱世界秩序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做出决定的，一切的重大事项的决定权，终究是得放回到那个支持他们的国家上。
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日本是不被允许拥有自身的军队的，就连他们名义上的自卫队，也受到各国暗地里的操纵。
而像是AST这种明显突破了自卫队级别的“自卫队”能够诞生，背后所涉及的利益链可就大了去了。
很显然，这一切都离不开蹂躏了这个国家数十年的“父亲”兼“大敌”——美国。
很快，与白格交谈的人就不再是在场的众多资本家了。他们暂时止住了声响，而一个半透明的全息影像也随着微不可闻的细响启动。
“Manipulator先生，在此，我代表我们，向你表示我们的诚意。”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笑得比较有诚意，但这种话无论说多少次都没有用——一个人的诚意可不是从他的话里就能听得出来的。
“条件如何？”
“你首先得让我们相信，你的目的是否真的如此简单。”
很显然，虽然白格的谈判还算是有戏，但他需要做的事情可能还得再多一些。
念头至此，白格也明白了他还缺些什么。
下一次，该学一学诸如“魅惑人类”，“精神支配”之类的魔法了。
＊
五河琴里觉得现在的情况一定是糟透了。
“司令官，我们的战舰已经被扣押了，很明显，他们没有要将这艘战舰还给我们的打算。”
在家具还算完善的个人房间内，一个高大的欧美男性对着眼前的亚洲女国中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去和这个国家的官方交涉了，但很显然，他们注定是要在这里吃上一个大亏。
因为，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他们来自于一个名为“Ratatoskr”的非官方组织。
在这个国家的领导人眼中，五河琴里等人就是一只肥美无比的羔羊，哪怕原先还有和他们好好交涉的打算，但现在也已经变得强势起来了。
这一切，都要归咎到五河琴里等人的身份上。
“自从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后，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就明显不同了，虽然总部到现在还在派人与他们交涉，要求拿回佛拉克西纳斯和接我们回去，但前者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他们只是一个非官方的，不被承认的组织。这个国家哪怕是扣押他们的舰队也是毫无压力的，尤其是在Ratatoskr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胜一般的恐怖份子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是的，关键词就是“恐怖分子”。
作为一个非官方的组织，Ratatoskr的处境就一直不怎么妙。他们无法登上国际的舞台，一切活动都只能在背地里进行，领导人畏畏缩缩，不敢露脸。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组织，他们却拥有了比恐怖分子还要夸张数倍的武装力量，只要对方抓着他们这一点不放的话，他们甚至可以用“制裁恐怖分子”的名义将他们的武装力量一口吞下。
而现在，对方只是拿了他们的佛拉克西纳斯，没给他们瞎扣上什么帽子，已经算是留着点“吃相”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
坐在床铺上，却显得无精打采。这位年轻的司令官终究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你让她去和五河士道这种熟人打交道她可以很强势，但如果让她去直面那些国家领导人……咳咳，玩笑有点开大了。
反正，这方面一直都是由神无月恭平来负责的。
“目前没什么好的对策，甚至于我们的生命都在他们的掌控下……除了等待总部那边的人和他们谈拢，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是么……”
表情有些郁闷，五河琴里摆了摆手，但神无月恭平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开。
“你还有什么事？”
“有。”
神无月恭平深深吸了口气，他的表情也十分严肃。
“司令，我是觉得你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为什么？”
“他们已经派人与我们的人员接触了。”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这个国家已经绕过了他们这些上层，直接与他们的下层人员接触，这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确了。
终究是自身太过弱小。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份会暴露……”

第114章 魔力飞升
作为一名基本没动用过灵力的精灵，五河琴里上次火力全开已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身份就鲜为人知……相反，只要是加入Ratatoskr的成员，基本上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精灵司令官。
毕竟，作为一个以“拯救精灵”为终极目标的组织，没有人会比身为精灵的五河琴里更合适成为他们的招牌了。
也是因此，他们才需要面临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身份暴露……？”
很显然，她在之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的。此刻经由神无月恭平点醒，她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试问，一名精灵被人类政府捕捉到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脚指头想想都能得出一个令人背脊一冷的答案。没有人相信这个政府会热心地拉着一个精灵喝喝茶，聊聊天，顺道大谈社会建设目标，鼓励精灵做一名奉公守法的新时代公民。
不，她甚至连公民的身份都没有。
“你留在这里只会加深遭遇危险的可能性，独自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你们呢？”
“这个时候就不要想这些天真的事情了，司令。”
露出了像是无奈的表情，这位常年以变态的姿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男人笑了笑。
“我们是出不去的。”
“你比我们强大得多，只要你愿意的话，这种不算严格的看守绝对拦不下你。但没有显现装置的我们就不一样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像是拖后腿。”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你想让我一个人离开？”
“对，我们无法确定我们的人员一定能经受住物质方面的诱惑，因此，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最好一个人离开这里。”
回应神无月恭平的是一阵沉默，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神无月恭平依旧是在心底暗自摇头。
如果将当事人换做是他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独自离去——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的存在威胁着五河琴里的安全，但五河琴里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威胁着他们的安全？如果五河琴里的身份真的暴露，那他们必然会被控制起来，与其到时候两边都束手就擒，还不如让五河琴里先一步离去。
那样，他们这边也能得到相对的“安全”。
但五河琴里看不破这一点，她的决策远不如神无月恭平那般客观且正确，重视感情的国中生显然更倾向于留下来。
而这种情况……很难劝导。
原因他也明白。他好歹也是佛拉克西纳斯的智囊，虽然平日里不太正经，但真正的重大事项哪一件不是他在做决策？
看透五河琴里这个小女孩，对他而言还是很轻松的。
“不行。”
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五河琴里开口道。
“我不可能一个人逃出去，你、士道、令音，还有很多的蠢家伙们，你们都是我的下属，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们自己灰溜溜地逃跑？”
重点依旧是放在五河士道身上啊……
颇为为难地摇了摇头，神无月恭平清楚，只要这个少年还待在这里，五河琴里就不可能弃他而去。
＊
推开门，卸下了那张笑脸，神无月恭平那满是忧愁的严肃面容让直面他的女性感到了些许不适应。
但她也算是比较了解神无月恭平的人了，因此也不会露出什么震惊的表情。
“啧，打赌还是你赌赢了。”
“这场赌博本就不公平，你自己也清楚你的选择毫无胜算可言，就算我赢了也没什么可庆祝的。”
村雨令音回应了这位副司令的话语，他们靠在了这栋配给公寓的走廊上，这里面向着东方，环境还算过得去。
“但就算是知道没什么胜算，我也就是想靠自己的运气还搏一搏司令会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啊。”
“靠你的运气来让司令变更性格？”
“说不准呢，我的运气可算是挺好的了。”
美男子的逻辑似乎有些奇葩，但村雨令音却是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这个男人没在撒谎，他无比希望五河琴里能够看破这场迷局，从中得到有益的收获。
“如果把你的运气在乘上个几次方的话，大概就能做得到了。”
“最近你的心情是不太好？”
平日里虽然不太尊重人，但村雨令音也不会像近日这般反常，神无月恭平一眼就能看穿这个本就疑点重重的女人身上的毛病，她变了许多。
似乎是……一种很特殊的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气质有所转变。
“确实。”
毫不掩饰自身的烦闷，村雨令音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烦躁到了极点。
崇宫澪、村雨令音，这两者本就是一个人，她们之间的关系能用“一心二身”来形容。这种“一个意志控制两具身体”的一心二用的情况，与白格和他的化身之间的情况是十分相似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一边活跃在世界各地，一边待在五河士道的身边，照看五河士道的安全。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
她所遭遇的让人不快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且她也遇上了此生最危险的一刻。
那具承载了她94%的灵力的身体已经被白格杀死，而她这具村雨令音的身体也无法大规模使用灵力和天使，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所具备的优势也就只有自身的隐蔽性了。
那种诅咒，是最该死的针对精神的诅咒。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村雨令音依旧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她的意识绝对是清醒着的，也是因此，她才能对这个诅咒做出反抗。
但是，这股诅咒的力量很强。
她这具身体曾一度被崇宫澪的身体所拖累，与崇宫澪同步陷入了沉眠，直至崇宫澪死去，她才能从那该死的诅咒中解放出来。
也是因此，她才有的救。
有人夺取了她的力量，她留在崇宫澪身上的最后一颗灵结晶已经被抽走，而本体的众多力量则是停留在崇宫澪死亡的地方。
这是正常的，想必Manipulator是将那颗灵结晶当做了她的力量来源，这也是他思维的误区。
她可不是普通的精灵，只要她不将自身的力量具现化为类似“灵结晶”的事物，又有谁能窃取她的最核心的力量？
她抬头望着天空。松开手时，被紧握的空心铝管已经是略微凹陷。

第115章 魔力飞升
太平洋剧变对于太平洋东侧的岛国而言是灭顶之灾，但对于纬度较高，远离太平洋的欧洲国家而言，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次出现的地点有些不同寻常。
四糸乃迷茫地抬起头，在眨巴着眼的同时也默默思索着。她的沉睡与苏醒来得都无比猝不及防且难以抵抗，因此，每次重新睁眼时她都得好好思考她之前究竟在干什么。
但思考不出什么结果，她总觉得她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情，但却朦朦胧胧像是一场深沉的梦。
不过，似乎也不用思考那么多。
留意到周遭普遍金发碧眼的人们开始以惊讶的眼光盯着自己，四糸乃抖了抖身体，一个错身就闪进了一片阴影里，再然后就是迅速离开原地。
这是她为数不多从白鹭身上学到的谨慎，至于为何如此专注于逃跑这件事，这只能说是和她的经历有关。
“白鹭先生，我是不是睡过去很久了？”
边跑边问，这一点也难不倒这位体力非人的小姑娘。
“……确实。”
拥有滑稽外表的兔子语气却平淡得惊人，就算四糸乃露出了满是疑惑的神情，他也不会特地去为她解释。
没那个必要。
“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白鹭先生，我睡着的时候……你是有意识的吗？”
最后，从另一个拐角走上大街的小女孩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小心翼翼地向着白鹭询问，她那轻重不分的语气也让人弄不清楚她究竟是更想知道哪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没有做什么坏事，放心。”
沉默了片刻，白鹭将最为“正确”的答案告诉给了四糸乃。或许是他动用灵力给四糸乃留下了某种预感，又或者是他的意志主宰身体时，四糸乃还有模糊的本能。
总之，少女确实有种模糊的预感——她似乎是干了什么“坏事”。
还是没能得到白鹭的意识是否与自己共同沉眠的四糸乃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她不属于那种撒娇任性的类型，以她这怕生的性格，如果不是白鹭对她表现出了一定的“友善”，并且白鹭现在也是依靠她而存在的话，她还真不会主动挑起话头。
“那……白鹭先生，接下来要去哪？”
有些不安地看着群众逐渐多起来的街道，不同于她刚才走的一些小巷子，在白鹭的要求下，她是顶着阳光走上了大道。
这回她学聪明了，事先按照一张照片上的装扮，把自己的灵装给掩饰了起来。虽然她这张可爱小脸的辨识度挺高，但只要她不主动扩散出灵力的波动，那AST的视线也不可能会放到一个“普通人”身上。
好吧，她的消息确实有些落伍了，她是完全不清楚太平洋那边发生的事件对于AST的印影响，也更不知道AST在欧洲这边的发展一直都不是那么理想。
因为，欧洲算是DEM社的地盘了。
“……”
他的想法确实是不少，对于接下来的规划也十分明确……好吧，再怎么规划也只能是规划，在这一点上，就算是白格亲自动手也不一定能取得什么好的效果。
毕竟，他是要寻找精灵。
平静的目光放到了城市的中央地带，说实话，对于寻找精灵这件事情具体该如何操作，他也十分犯难——白格已经去与世界本土居民合作，换做正常的发展，想让白格做出这种让步的情况绝对是极少的。
但是，寻找精灵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坑人，在他们没接触到特定精灵的灵力之前，他们甚至连定位她们的坐标都做不到，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
是的，说白了，寻找精灵就是得看人品。
半晌，他才从白格传回来的情报中找出了部分有关的信息。
“去一所学校。”
言简意赅，兔子手偶晃了晃身体。而清楚许多的常识，但却从未见过实物的四糸乃则是微微一怔。
“学校？……就是那种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一起坐在一个房间里，然后听老师讲课的地方吗？”
她只能借着现界的时候偶尔躲在图书馆里，在被AST找到之前利用那点微不足道的时间看一看书。
因此，对于能够自由自在地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她还是有几分羡慕的——他们有安逸的环境，他们有为他们遮风挡雨的长辈，他们可以有一个酸涩而又美好的青春。
“你的理解是正确的。”
对于四糸乃的情况，白鹭也有些许了解，这个小女孩自有记忆以来就懂得识字，并且脑海里也有着许多人类的常识，因此，她与人类之间的沟通在理论上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当然，换成实际的话……她的性格就足够让这一理论崩溃。
“那里……会有那些坏人吗？”
“如果你展现出属于精灵的一面的话，那整个世界的人类都将是你的敌人。”
兔子手偶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小女孩的脑门。
“人类绝对不可能容忍另一个具有智慧的种族和自己分享这颗行星，更别提这一种族还拥有着能随时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
“是这样吗……”
抿紧嘴唇的小女孩低下了头，她看着周遭步行走过的人类，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诚然，她对于人类的社会抱有着极大的兴趣，但她一直都明白一件事情——人类的社会容不下她，就像她一被发现就必然会被AST成员追杀一样。
“就是这样，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归根结底也是铭刻在生物基因上的本能……但你没有能力去对抗整个人类社会，所以你只能默默接受。”
力量，永远是决定一切事物的因素。但很显然，四糸乃的力量对比起寻常人类是呈现碾压，但若是让她去抗衡整个人类社会，甚至改变整个人类社会的话……那还差的远。
“只能这样了吗？”
“你不懂得变通么？蠢。”
如果不是兔子手偶的躯体无法支撑白鹭做出过于精细的举动的话，四糸乃的小脑门说不准还得挨一下不轻不重的弹指。
“你不能以精灵的一面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但你可以以人类的一面，以同类的身份，融入人类社会。”
这是很奇怪的一幕——小女孩被她手里的人偶训斥，就像是这个略有些奇葩的小女孩在自娱自乐一样。
“白鹭先生，你是说成为人类吗？”
沉默了片刻，白鹭微微皱眉，他看着这个身怀力量却不懂得珍惜的小女孩，她的愿望是想要回归平凡。
和他是完全不同的观念。
“你想成为人类？”

第116章 魔力飞升
有些人付出了一切，如扑火的飞蛾般疯狂地追逐着力量，但有些人是身怀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却不懂得珍惜，甚至觉得力量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累赘。
归根到底，两者的三观差异太大……但这也不是什么无法容忍的事情，白鹭向来都是坚定自己的三观的，但他也不会要求别人去契合自身的三观。
他或许会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许会做出批评或者事褒奖，但他不会闲着无聊特地去干涉他人的三观。
自然，那些被他潜移默化的人也只能说是不够坚定……又或者，也可以薯说他们是在更加正确的三观的吸引下走上正确的道路。
但言归正传，此刻还应该是小女孩与白鹭之间的交谈。
“嗯。”
对于白鹭的询问，她的回答十分肯定。
“为什么？”
“如果是人类的话，那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地生活，正常地上学，正常地被这个社会接纳，不再会被那些坏人们伤害了吧？”
似乎是说中了女孩十分向往的事物，眼前的四糸乃用软糯糯的声线低声说着，虽然依旧是那样畏畏缩缩，但终归是一口气将她想说的话说完了。
“你会失去力量……你对于力量的重要性一无所知。”
她没有过那种只能祈求幸运降临，甚至连自己能否活过下一秒都无法确定的无力感——哪怕是被AST“驱逐”，她也是占据相对优势的一方，AST表现出来的“优势”不过是她本人不愿战斗。
因此，她才无法了解力量的重要性。
“但如果力量不能让自己开心幸福的话，那一味地追求力量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吧……”
留意到了白鹭的视线正放在自己身上，十分清楚白鹭的性别为“雄”的小女孩微微涨红脸，连连摆手。
“那，那个……我只是自己这样认为，白鹭先生可以不必要计较的……”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我不会计较的。”
瞥了一眼四糸乃，白鹭十分平静。
“这是不会有结果的争议，毫无意义可言。”
＊
根据AST搜集到的各项信息显示，编号为“Nightmare”的精灵表现出了明确的自我意志，而对待普通人的态度十分模糊。
当然，她依旧是杀过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
而白鹭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位精灵。
“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吗？”
“并不需要你干什么，你想四处走走，逛逛，这都行。”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四糸乃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内，眨巴着眼望着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公式的黑板，一边询问着手中的兔子手偶，一边将视线移到窗外。
热恋中的男女正在操场上悠闲散步，活力过剩的少年少女则是戴着蓝牙跑着步，在音乐的节拍中挥洒汗水。
光线为一切都剪出了一片影子，就像是与其源头对应的孪生双子。
确实是很好……
小小地感叹了一下，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以让她看的更多，但也会让她失去更多。就好比此刻，她只能看着这样的风景，却无法融入其中。
“你就想这样看着？”
“看着也挺好的啦，如果让我下去的话，我可能也融不进去吧。”
心里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四糸乃显然要容易说话，她不会做出一些无理取闹的决定，也不会想拖累任何的人。
“喜欢就做，不喜欢就别做。”
沉默了半晌后的再度发言，白鹭清楚四糸乃的性格，因此他也十分清楚四糸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过分地顺从外物的话，你会活得很累。”
四糸乃的性格绝对是有毛病的，她实在是太过于“温驯”了。
白鹭完全是可以想象的，哪怕是有人将她锁在家中剥夺她的自由，让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某个特定的事物而不让她与外物接触，这个傻傻的小姑娘也会迷迷糊糊地接受。
“诶……”
“没说你现在的事情，我清楚你不喜欢喧闹的地方，也不会有想和笨蛋一样在夕阳下挥洒汗水的幼稚想法。”
女孩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说的，是你的性格问题。”
“这样的性格……问题很大吗？”
“有自知之明就好。”
“我们还是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吧，白鹭先生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紧了紧手，而兔子手偶也就随之活跃，四糸乃明智地选择岔开这个会让她感到羞愧的话题，哪怕她的语气已经是再次贴合了白鹭对于她的判断。
若是这双缝制的眼睛能表达情绪的话，那四糸乃免不了要遭受白鹭一阵有“感情”的凝视，但此刻，女孩所见的也不过是一只手偶在紧紧盯着她。
半晌，兔子手偶偏移开视线。
“……找人。”
“嗯……嗯？”
表示了解的鼻音到了后面已经是转变为疑惑，只见女孩一脸惊奇与诧异，不可思议的目光放到了白鹭身上。
她迟疑了片刻，思绪将“白鹭要找人”、“白鹭想找的人”与“高中学校”联系起来，这并不能让她得出什么结论，因此疑惑会更深。
毕竟，白鹭的形象……这可不像是一名人类高中生。
“白鹭先生是来找……重要的人的吗？”
这个问法还算是中规中矩，四糸乃为了避开一些问题也是花了一些心思。
“不是，我甚至没见过她。”
“她？”
眼睛眨了眨，四糸乃顿时在意了一些。
“白鹭先生是要找一名女高中生吗？”
“是，也不是。”
兔子手偶瞥了一眼四糸乃，对比起她的同类，她无疑还是太“年轻”了。
“女高中生只是她混入人类社会的一个身份，算是她披着的一层外皮，而在实际上，对方和你一样是精灵。”
“从这点上看，她就比你聪明很多了。”
这似乎让来者有些意外了。
“哎，这样的称赞可是让人有些承受不起呀。”
“我倒是觉得你配得上这一称赞。”
顺着目标人物的话接了下去，而后适当地引出对方的身份为某个小迷糊解惑。
“Nightmare。”

第117章 魔力飞升
无疑，时崎狂三也算是阅人无数了。
眼前的女孩十分奇特，紧抿着的嘴唇能看出她的紧张，闪烁不定的眼神能看出她想要逃避，面色看上去有些发愁，似乎是在畏惧。
该怎么说？
“初次见面——”
提起黑红色的裙摆，行了一个很是淑女的提裙礼，少女异常的时钟眼瞳也在发丝后若隐若现。
“Hermit。”
而回应她的，却是女孩向后闪躲的举动，这个不算礼貌的举动让她挑起眉角，目光又放到了那只兔子手偶上边，笑意顿时更深了几分。
果然是很“奇特”。
“她……就是白鹭先生要找的人吗？”
四糸乃小声地询问着，她看着时崎狂三的装束，那低胸礼服以及充满诱惑的气质让她心头一凛，将兔子手偶护在胸前，似乎是在嫌弃距离还不够远似的再退了几步。
已经快贴到后黑板了。
看了一眼只能用“妖娆”来形容的轻浮少女，被捏得有些紧的白鹭点了点头。
小女孩的手劲还是挺大的，但所幸他只是一个布偶。
“她……也是精灵？”
再三肯定着一个事实，直至白鹭平静地应下了她的疑惑。她将目光放到了时崎狂三身上，迟疑中带着些许好奇。
当然，旁观者也不瞎，她与白鹭之间的互动已经透露出了某个较为不可思议的信息，这令时崎狂三也眯起了眼。
“两位如此煞费心思地寻我，是有何要紧的事？”
她很聪明地用上了“两位”。
“虽然说是我们找你，但就结果来看，你似乎也在找我们……”
没有回答时崎狂三的疑惑，而是将问题重新甩到了她身上。
“方便透露一下么，你找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啊啦，这个的话，你们可以猜一猜。”
眼中透露出一种“贪婪”，在魔界见识过各种魑魅魍魉的白鹭则是沉默，他对于时崎狂三的立场隐约有所猜测，她似乎对精灵同样抱有着……“恶意”。
她打量四糸乃的目光确实算不上友好。
一场双方都问不出什么的互答让气氛冷了一些，而时崎狂三也留意到了，眼前的“女孩”目光骤冷，手上的手偶也不再做出任何举动。
她的笑容顿时渗人了些许。
“真是没想到，传闻中性情大变的Hermit……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她似乎是被幻影小小地坑了一把，又或者是连幻影自己也没调查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特地派她来当开路先锋。
但无论怎么样，这都无所谓了。
“但这么说的话，你这种举动又是为了什么？如此刻意地让小女孩的意识陷入沉睡，莫非仅仅是因为……”
她切实地从“Hermit”眼中看出了杀意，就是不清楚这是针对精灵，还是针对她……但总之，按幻影最后所说的话来分析，“Hermit”确实会对其他精灵发动攻击。
身为精灵却成为了精灵猎手，这和她的身份何其相似。
在两位猎人相遇，气氛已经无可调和的情况下，她舔了舔嘴唇，笑着将最后的导火索点燃。
“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染了血腥？”
＊
剑刃上的鲜血伴随着剑刃的破碎而洒落大地。灰暗的光线照射入破败的空间，冰晶堆积而成的战场上是几具碎尸，冻得僵硬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异色的眼瞳也不再灵动。
白鹭慢步走出教学楼，一层坚冰覆盖在操场上的男男女女的身上，还在挥洒青春的他们已经被骤然刮起的暴风雪所吞噬，仅留下几具不再温暖的冰雕。
“都是分身么……”
他环顾四周，被他杀死的“时崎狂三”远不止四名，这所已经被爆破了三分之一的学校内部满是创伤，这就是他凝结灵力做出攻击留下的痕迹。
抬起头，直视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追猎着精灵，以他的实力也确实能轻而易举地将绝大多数的精灵拿下。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精灵本身的特殊能力。
就好比时崎狂三，她至今都没用本体出现在白鹭面前，与白鹭战斗的一直都是脆弱的分身。
白鹭有把握在她亮出真身后让她连逃的时间都没有，但对方就是很聪明地龟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让他无从下手。
面对这种情况，绕是实力强大的白鹭，也依旧是感到了头疼。
轻抖手臂，身上轻薄的冰层轰然破碎，这些碎冰夹带着时崎狂三的鲜血碎肉往下掉落，让四糸乃的衣物再也看不出任何血腥的痕迹。
这时，他才将剑扔下。
“……这下麻烦了。”
＊
“精灵可能有十位。”
AST对于精灵的猜测从未停止过，他们搭上了美国的线，又与DEM社有较为深入的贸易往来，了解一些事情也确实不算什么。
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图形就在屏幕上，而站在轮椅后的下属也不再吭声，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已经是声名远扬的“但他林”指挥官。这位从大海啸下幸存下来的指挥官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生理机能，但他在AST内部的地位却不降反升，这令人捉摸不透。
很快，有点自知之明的他也就退了下去，仅留下“但他林”独自坐在这空旷的办公室内。
“这种说法……倒不如说是灵结晶可能有十颗。”
下属的离去并不足以惊动白格，这名眼不能视，口不能语的残疾人通过另一种方式观察着外界，他的视野也变得更加宽阔。
“那就是说，可能还有七颗。”
AST所能提供的情报总计有六条。
第一，Ratatoskr内部可能存在精灵。
第二，编号为“Berserker”的精灵在世界各地晃悠。
第三，编号为“Witch”的精灵同样居无定所。
第四，编号为“Nightmare”的最恶精灵在欧洲活跃。
第五，天宫市原先检测出新的灵力波长，但海啸已经毁了一切。
第六，有风声表明DEM社可能囚禁着一名精灵。
这已经是十分全面的情报了，哪怕并不详细。

第118章 魔力飞升
冷风刮过，“女孩”的变化也是那么明显。
冷漠的神情褪去，露出了最真实的迷糊，而在凉风骤然席卷入衣袖的情况下，女孩的脖子一缩，身子一蜷，顿时清醒了过来。
“啊！白鹭先生。”
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搂住自己的手偶，失去他的感觉似乎很明显。这无关任何理智的猜测，仅仅是女孩没有安全感的一种直觉。
也是因此，她才没能留意到擅长“打游击”的白鹭已经带着她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太紧了，松开。”
半晌，在接受了兔子手偶日常的抵抗，即伸出手挤出来的举动后，这位女孩才慢悠悠地将视线放到了周围。确认那位让人不太舒服的少女不在此处后，她才松了口气。
“那个，那位精灵小姐呢……”
这时，他或许该称赞一番四糸乃学会了一部分“语言的艺术”，她懂得了该如何妥善地处理一些不太事宜气氛的话题。
也算没辜负他的教诲。
从女孩的话中摘取出核心，因语言过于犀利而常常将他人逼得无话可说的白鹭平缓地开口。
“我和她是敌对关系。”
“敌对？”
语气不无惊讶，脸色写满了纠结。
“那就是说……”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个问题至今还没能得到白鹭的回复，但此刻，无数个偶然造就成的必然也已经无法让她忽视那一点了。
她昏睡的时间，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白鹭先生，你是……使用了我的身体，然后和她进行战斗吗？”
“确实，但那名精灵还没死。”
听到没出现什么伤亡，四糸乃显然松了口气。她又打起精神，目光游荡。
“战斗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白鹭先生还是该尽力收敛一些。”
“我并不会无理由地去针对某一个特点的人。”
他会对时崎狂三下手只能算是“必然”。
尽快地结束了这个让人不悦的话题，白鹭最终将白格传递的信息表述了出来。
“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个国度，前往一个新的地方。”
＊
白鹭的离去自然是有理由的。对于四糸乃而言，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任何能接纳她的避风港，在白格的计划实施后，这名小女孩的内心只会再次遭受磨难。
而且，他还有新的任务该去完成。
＊
以今日下午17点20分为界限，这个世界将变得大不相同。
老杰克不耐烦地坐在摇椅上，对比起日新月异的高科技产物，还是充满了怀旧情怀的纸质报纸更能让他感受到心情的轻松。
安安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报纸，这可比观看电视机里放映的画面有趣多了。
但无论他如何思考，他都必须直面一个事实——今天的报纸没能如期送达他的住宅，他在向相关人员狠狠地投诉了之后，却依旧得坐在这台毫无噪音污染的电视机前，颇为不悦地看着放映着的彩色画面。
而这种不悦一直持续到了17点20分，一个节目已经拉开了播放的序幕。这个节目他知道，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接受的节目，因为它只报道一些正经的社会新闻，那些和绯闻炒作相关的东西一律别想登上这个节目。
不过，这些日子似乎不怎么平静。
老绅士顺了顺小胡子，仔细回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大事件。
他不太喜欢按着新闻给的路子听下去，那种未知的被动并不会让他感到多么愉快，在他眼中，唯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而现在……
“估计还是那件事情。”
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已经有些腻味了那次事件带来的后续影响，每天都看着报纸上各种专家的分析，各色乱七八糟的信息一股脑塞，这难免会让人感到厌恶。
真是糟透了。
“现在播放下一条新闻——”
熟悉的画面伴随着女主持人的清朗嗓音徐徐展开，由卫星拍摄的前后对比图，不幸者的家人的悲惨心境，他甚至能猜出接下来女主持人的主题该是什么。
“关于太平洋海啸出现的真相，一直是被广大市民密切关注着的，而在今天，我们的工作人员也不负众望，在几经波折后，已经得到了政府给予大家的回应……”
嗯？政府？
留意到相貌出众的主持人笑容有些僵硬，本来已经打算关闭电视机的老杰克微微挑了挑眉，注意力也终于被勾了起来。
“政府”的名头可不是想打就能打的，扯着这面大旗就代表着他们已经有了要结束此次事件的打算。但他们要是给不出一个让大多数人能接受的“真相”的话，那他们可就是把政府的威信给砸了。
总之，这次应该是最后一个看见这条新闻了。
这么想着，老杰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说明次事件之前，我们能给各位一个保证，这条新闻出自政府高层人员的承认，真实性绝对可靠，还请各位观众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能给予我们信任。”
而后，女主持人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接下来，就让政府相关部门的专业人士来为各位解答此次事件的真相。”
就是个换了名头的“专家”，但既然他能走上这个节目的舞台，那就代表着他的后台还真是挺硬的。
而不同于电视机前的老杰克，在直播现场的工作人员可是冷汗直冒，其中一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西装男子也有些许不易见的慌乱。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摄像机后，一辆轮椅就静静的停在那，一名闭着眼的残疾人似乎是在假寐，但似乎是在……“看”着所有人？
这个想法有些诡异，但汤姆却从没怀疑过这名上级的强大——他从未见过向他这般异常的人类，但也正是这份异常征服了他，让他甘愿为其服务。
时间划到了某个时刻，时间概念很重的汤姆顿时抬起头来，他正襟危坐，看向了那名坐在轮椅上的上级。
不出意料，对方抬起了一只手，手势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
该他上场了。
汤姆深吸一口气，他清楚他的发言将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作为揭露这一真相的人，他势必也会收获一定的名声。
没什么好犹豫的。
走上台，他也就出现在了无数人的视线中。
“各位，今天我们要讲的主题可能有些荒谬，但还请各位能够认真聆听。”
“这个话题，有关名为‘精灵’的种族。”

第119章 魔力飞升
房间内的生活用品齐全，作为极少数“有头有脸”的人物，五河士道的待遇与五河琴里他们一样，至少有一个安静的个人空间。
光滑触感的遥控器顺着逐渐松开的指缝
但此刻……他或许更需要一个人来陪陪他。
滑落，咔哒一声摔落在地。
五河士道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画面，电视机屏幕上的色彩他都能理解，但当它们组合到了一起，构筑成了一张完整的画面后，他却不太愿意理解。
“精灵与人类之间势不两立。”
不对，五河琴里并不是这样和他说的。
“经确认，曾经的欧亚大空灾事件、天宫市第三街道爆炸事件、东京神社爆破时间……以及今日的太平洋海啸事件、纽约冰雹事件，通通有精灵参与其中。”
“死在精灵手中的人数超过一亿五千万，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为欧亚大空灾事件死伤者，但在精灵们制造的后续事件中，依旧是有超过百万的人类失去生命。其中以空间震造成的伤亡为最，但精灵们对于我们人类也是满怀恶意。”
义愤填膺的语气不似作伪，实打实摆出来的数据是伪造的可能性也不高。因此，五河士道才能耐心地听画面中的男子继续说下去，他心底已经满是疑惑，迟迟无法自我解脱。
“编号为Nightmare的精灵，它亲手杀死的人类就已过万，这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是难以想象的，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受害者的家庭、亲人、朋友，又该承受多大的痛苦。”
“编号为Berserker的双子精灵，它们每一次出现都会带起天灾一般的风暴，沿途击毁的渔船、建筑不计其数，更有难以计数的人类因卷入海面风暴而失去性命。”
“编号为……”
他的耳朵轻轻动着，被义妹那“异常”的三观所影响的认知开始有了变化——五河琴里从来都不会和他说这些事情，她只告诉他AST是如何迫害精灵，精灵又是如何的凄惨无助。
但这……像是需要被“拯救”？
“现今，官方政府已然有了应对精灵的策略，请地球上的每一名公民都能协助我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参与对以下的已知精灵的缉拿。”
视线上移，一张各国文字组成的名单也就出现在了视野内。
“Nightmare、Berserker、Efreet、Witch。”
世界就犹如少年的内心般，在各个发达国家的合力推动下，彻底沸腾了。
＊
“他们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
中年人平缓地闭上眼，注视着在卫星的操控下登上了世界上所有电视机屏幕的报道，他呼了口气。
“他们违反了国际的规矩，他们根本无权动用这种规模的技术，他们无异于是在侵犯他国的国家主权。”
坐在对面的中年人逻辑很是清晰，他盯着头发已然半白的主导人，一字一顿，将组织好的话语说出。
“我们必须做出反应，不然我们的主权何在？”
“他们似乎还绕过了联合国，我们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也没有任何的会议有邀请我们，这些发达国家又在搞什么东西？”
在场的众人发言有序，每个人大多都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而后就将舞台交与另一个人。
但无论话是怎么样，他们围绕的主题大多也只是一个——第三世界的力量已然不容小觑，发达国家并无绝对的权力绕过他们做出影响整个世界的大事。
“他们清楚这会对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你们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么？”
“肯定有利益驱使着他们做出这种打破僵局的行为，而想要影响这个维持了三十年的僵局……想必他们的胃口是得到了满足。”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那个将军权死攥在手中的中年人身上，他从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没再发言，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讨论。
“你们的话都对。”
似乎是觉得时机到了，他才在诸多视线中缓缓开口。
“能影响他们的东西很多，但能打动他们的东西却只有少数几个，就像……这个。”
他将面前的文件推了出去，在极短的安静时间后，他们就将这份文件传阅完毕。
无一例外，看完文件的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微妙，夹杂着不可思议与理解，以及部分认同。
“而很巧妙的是，他们在吃下这份蛋糕的时候，还记得为自己保留一些吃相，对，就像这份文件上写的那样。”
文件的字数不多，主题却是指向了一个称霸国际三十年的庞然大物——DEM社。
“让活跃了三十年的DEM社安静下来，并将其技术向各国公开，以求更好地造福人类。”
“用好听点的词来形容，他们算是先斩后奏。”
底下，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判断。
“对，他们是先斩后奏了，但我们也无法拒绝。”
“他们真的会将DEM社的技术向各国公开？”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造福人类”。
“我们会派人参与进去的。”
他敲了敲桌面，示意有新的指令要下达。
“就目前而言，他们的要求是通缉一切精灵，竭尽全力铲除精灵这一种族，而这一决定我们也无异议。”
很多年前的政策就决定了他们对待精灵的态度，本就是赶尽杀绝，又何须在意名头上的更换。
“现在，对方给我们一个可信度非常高的消息。”
“在名为‘Ratatoskr’的组织内部，可能存在一只精灵，且它可能就在我们接收的佛拉克西纳斯号上面。”
“这个消息我们自己也已经审问出来了。”
“不错，但我们一直没有比较好的证据动手，而现在，对方给了我们一个非常好的名头。”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他们送来了专门检测灵力的仪器。”
——“拟定文件，我方怀疑佛拉克西纳斯号乘载人员混入精灵，现对佛拉克西纳斯号的所有乘载人员进行检测，请务必配合我方调查。”
这份崭新的文件依旧是被传阅，他们都知道在十分钟内，这份文件就会被正式下达。
而现在，其中一人眉头挑起，开口道。
“我们就这样顺着对方给的路走下去？”
“他们打了一手好牌。”
“他们打着的旗号就是‘为了人类’，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人类’。”
主导人反问。
“又或者，你想被他们说是‘人类叛徒’？”

第120章 狩猎
咔哒咔哒——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让人有些心慌，正在深入思考关于精灵的思想哲学的五河士道顿时一惊，他抬头望向了门口，却见防盗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
“你们！”
话还没能完整地说出口，几杆黑黝黝的枪械就顶了进来，它们指着蓝发的少年，领头的人则是竖起手指，做出一个手势。
“五河先生，请你停止一切反抗的行为，并保持安静。”
一嘴日语说的十分顺溜，五河士道仔细地打量着这些不请自来的军人——他们的装备十分精良，科幻感带来了一种异样的机械美感，如同脉络般涌动的翠绿色泽让他想起了AST作战部队的装备，但二者似乎又有所不同。
同一种技术的不同发展，显然，在绝大多数执政者眼中，成年男子组成的钢铁洪流远比小女孩子的窑子战队更加可靠。
“对，就这样。”
看着五河士道很是聪明的安静了下来，领头人点了点头，黑色头盔下的面容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接下来，我们有一些行动需要你的配合。”
＊
整座楼房都被黑色的洪流包围，军人们高举着枪械，数十件大型重火力武器正被运送至此处，而中小型远程火力也进入了调试阶段。
这“火力不足恐惧症”晚期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数百号人被源源不断地从楼房中带离，他们的面色惶恐，经历灾害不久的他们极度缺乏安全感，在这种情况下被全副武装的军人从住所里带离，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别担心，我们只是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地位比较高的军人开口道，他看似没有佩戴枪械，但隐藏在一身装备下的近战武器却不为人知。
“不会伤害你们的，请务必放心。”
而相较于被集中起来“处理”的普通人，五河士道的待遇就优越得多了——一名专门跟在他身后的军官面容和善，显然十分擅长交涉。
“相信你也经历过一些事情了吧？”
他引导着五河士道向一个方向前进，但又谨慎的不让五河士道产生抵触情绪。
“比如，你曾经参与过感化精灵的行动，也曾近距离接触过精灵。”
“不，我没有接触过精灵。”
提起精灵，五河士道显然有所不同。从电视机上接收到的信息还没被他消化完毕，他以往的观点与此刻的现实发生了极大的冲突。
精灵毁了他的家，毁了整个日本。
死伤人数怎么计算？
根本无法计算。
念头至此，他才更加清晰地明白胸中的愤怒与抵触。
“我幼稚地想过拯救精灵，这是事实……但我并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任何精灵。事实上，我们的行动才刚开始，我就被空间震波及震飞，好不容易才被琴里他们抢救回来。”
五河士道想用话语向这位军官表达一个事实——他和精灵的第一次接触就已失败，并且还险些失去性命，这已经能表达他对精灵的感官并不怎么美妙了。
“五河先生，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我相信以你的性格，也不需要别人太多的安慰。”
“但是，我想指正一点。你的话里有一处错误的地方。”
“嗯？”
“你已经近距离接触过精灵了。”
这个笑容让五河士道感觉有点发慌，他似乎察觉到了他所珍视的东西即将遭遇什么，但他又找不出任何详细的担忧。
他十分确信——他确实没接触过精灵。
“这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和精灵的第一次接触已经……”
“要是我说，你不止接触过精灵，你还与精灵共同生活，与它和睦相处，以亲人相称，照顾它，在无意之中为它完成了掩护呢？”
瞳孔无意识紧锁，五河士道一怔。
“虽然这个消息可能会对你有所打击，但我还是得将它转告给你。”
“五河先生，你的义妹——五河琴里，她正是一只精灵。”
＊
小心翼翼地隐藏在门后，神无月恭平双手紧握——他们在进来之前都会接受一番检查，自然无法携带诸如枪械刀具之类的违禁品入内，因此，他的反抗能力也被压到了最低。
“他们还是动手了。”
事实上，自看到那莫名其妙启动的电视机之后，神无月恭平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这些国家之间显然完成了什么协议，而作为“窝藏”精灵的人，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当然，不排除对方采取另一种选择的可能性。
“神无月先生，请你保持安静，并自觉将双手举起，慢慢出来。”
门外传来了不算响亮的声音，他们没用扩音器，因为距离已经很近了。
神无月恭平缓缓闭上了眼，这种糟糕到了极点的处境甚至让他回想起曾经接受非人训练的时候，但这次的他远比之前无力得多。
“在重复一遍，神无月先生，请你保持安静，并将双手举起，慢慢出来。”
“否则，我们可能会采取一些武力措施。”
很显然，对方也清楚他是一个“危险人物”，这种特殊待遇他可没见过他们对谁用过，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
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松开了手掌，慢慢打开了门。
他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性，这一点他十分清楚，与其在反抗过后被对方打得半死不活，倒不如聪明点，留存体力，减少伤亡。
“是是是，我一定会配合的。”
出门的那一刻，他就被一拥而上的三名军人押住，对方给他上了一个枷锁。而哪怕是这样，那三名军人依旧是紧跟在他身边。
“请你务必配合我们的行动，别让我们的战士们太为难。”
没有多少温度的笑容让神无月恭平感到了些许烦闷，哪怕曾经的他也是以这张虚伪的笑容面对他人。
“你自己也清楚，若是放任那样一只怪物在外肆意行动的话，会造就什么样的恶果。”
神无月恭平看向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他没有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这让他稍微感到了安心。
这意味着，她已经逃了出去。
一切还有转机。
他很清楚，村雨令音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第121章 狩猎
要被捕了。
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可思议，五河琴里浑身发抖，一丝火花自眼底闪现，但于事无补。
“五河小姐，还请你冷静一些。”
领头的军官面无表情，但隐藏在头盔下也就无人能知。他扬了扬手中的枪械，而后将其平举。
对准的自然不是五河琴里，这种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人的“小玩具”若是用来对付精灵，那未免太令人发笑了。
因此——
“你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身边的人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变得怎样。”
五河士道瞪大了眼，少女燃起火焰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骤然升腾起的火焰引起了温度的升高，这也让他倍感不适。
热汗流下，但他却更在意五河琴里的情况——少女低着头，双眼隐藏在刘海下。一把巨大的战斧被她握在手里，一身无风自动的羽衣伴随着火焰不断扭曲。
“琴里！”
他大喊出声，挥舞着双臂试图摆脱三人对他的压制。他才看完那则报道不久，人类与精灵之间的矛盾究竟深化到了何种地步，他也有了了解。
不，这绝对不能！
“五河先生，你该冷静。”
如果五河士道能摆脱三名军人的合力压制的话，那他就不会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了。
迅速被镇压下去的五河士道似乎引起了五河琴里的注意力，她的目光在五河士道与神无月恭平两人之间扫视，这两个被推出来的人质也完美地将五河琴里的怒火死死压制，不让其爆发。
“它是精灵，它的火焰会带走生命、破坏物质、摧残文明，我们应该怎么做，相信你也很清楚。”
“不，琴里她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不可能——
“你是想说它绝对不可能是精灵吗？还是想说它绝对不会破坏人类的美好？”
如当头棒喝，军官的一句话将五河士道的所有反抗堵死。五河士道自己的内心都是乱成一团，这种徘徊在拯救与抵触之间的复杂情感甚至让他失去正确判断的能力，他又如何向他人表述自己的观点？
“五河先生，你被蒙骗太久了。与这只怪物一同生活的记忆已经让你失去了正确判断的能力，就像现在这样，你真的敢打包票说你了解它吗？”
了解？
想要堂堂正正地驳回军官的话，但现实却永远是如此残酷——五河士道不了解五河琴里，这是毫无争议的。
共同相处数年，也照顾了五河琴里数年，但五河士道始终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五河琴里，就像他从来都不知道五河琴里是佛拉克西纳斯的司令官，也不清楚五河琴里精灵这一身份。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五河先生。”
“我们收到了一份很有趣的资料，在数年前，天宫市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惊人的火灾，当时的你也是从火灾里被救出来的，且五河琴里就待在你身边。”
“那件事情的疑点很多，但就唯一可考据的证据证明，起火地点并没有燃点低的可燃物，火焰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伴随着火焰一同出现的，还有陌生的灵力波长。”
火焰，已经能当做一切的证据了。
“你懂了吗？五河先生。”
“你想要保护的人，你一直以为你该庇护的人，你所珍视的人，它究竟做出了怎样灭绝人性的事情。”
事实的真相无从考究，但就结果来看，那场突发的大火带走了数十人的生命，伤亡人数上百，规模之大让人心惊。
“够了！”
话语被打断，五河琴里和神无月恭平重叠的话语让军官看向了二人。其中，神无月恭平抬起头来，他直视着那名给五河士道灌输一些“真相”的军官，眼神不善。
“五河，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但你是司令的兄长，你相信司令吗？”
“当然相信！”
心乱如麻的五河士道握紧手掌，哪怕他被灌输了那么多的观点，但他对于五河琴里的看法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
平静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五河琴里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目光如剑，洞穿绝大多数军人的身影。
火焰平息，羽衣消散。扎着火红双马尾的少女脸色阴沉，但依旧是向前踏出几步。
“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伤害这两个人。”
这个结局相当不错。
招手示意，响应的军人顿时将五河士道与神无月恭平松开，一者站在原地，而另一者似乎是想要冲上去去，但被军人所阻挠。
“你们给我让开！”
“抱歉，五河先生，我们必须为你的生命安全负责。”
这种时刻，平静的语气只会让人感到憋屈恼火。五河士道涨红了脸，但他的力量显然还不足以撼动这个新制定的规则。
人类与精灵的关系。
“五河小姐，我们该走了。”
自觉地伸出双手，但对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五河琴里冷冷地盯着对方，她也是好奇她此刻的状态——说是自由那自然是不可能，但若说是拘束，她身上也没任何限制。
“你们的服务态度倒还真好。”
这种低档次的冷嘲热讽对军官没有太大的作用，对方仅仅是用绝对的话语来回应她。
“我们会给予你一定的尊重，毕竟，我们也都知道，如果你想反抗的话，那光靠锁具是不可能约束住你的。”
“这就是你们用人质威胁我的原因？可还真是一个有国际声望的好国家啊！”
“人类对待人类和人类对待异族，这可完全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他顿了顿，将劝告的话语也说了出来。
“我倒是想劝你别再动什么小心思，这样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情。”
但这时，也有一名军人上前来。他看了一眼五河琴里等人，随即压低了音量，将一个新发现的疑点告诉了眼前的军官。
“报告，我们发现佛拉克西纳斯号的一名成员失踪，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她的名字叫村雨令音，在佛拉克西纳斯号上的地位还不低。”

请个假
昨天居然忘了，今天起来看的时候有点懵……
主要是过年了，家里生意、卫生问题，在下需要帮忙。
并且，在下近些日子该狂补作业了（潇洒了那么多天，该来的还是得来）
先对不住啦，在下会尽量抽出时间来更新哒
waaaaaaaaaa
rua

第122章 狩猎
事实证明了白格做法的正确——效率在某种情况下确实与人数直接挂钩，如果让白格满世界去找精灵的话，那不知得找多久才能碰碰运气撞上一只。
现在，在接到了“五河琴里”落网的消息之后，白格需要做的事情就少了一些——他完成了对方的第二个要求，即用异世界的部分知识与这个世界的人类做了交换。
对方显然想要更加深邃的知识，但双方的交易也是点到即止，在他们付出更多的精灵之前，白格是不会将任何超过学徒级别的知识扔出去的。
哪怕这些知识十分浅薄。
至于交易的前提……比起精灵这种不明所以的存在，对方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做出这种决定也不稀奇——能从精灵身上得到什么尚且未知，但白格已经表现出了比精灵强大的力量，并且，他身上还有现成的知识体系可供研究。
几乎不用思考，对方就将精灵这一“土特产”扔给了白格，换取来自异世界的魔法文明的智慧。
至此，魔法的文明也正式向这个世界输入。
白格若有所思，同时目光移动，锁定在了眼前的世界地图上……准确来说，他是在注视着一个岛屿。
或许可以等一等。
“五河琴里。”
＊
人类特别擅长遗忘悲痛。
在极短的时间内，海啸所带给人类的惨重记忆就已经有了消退的迹象，毕竟主要受害者大多已经化为泡影，仅有的少部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也掀不起看什么浪花。
白鹭压低了帽檐。他站在海面上，一望无际的汪洋波涛起伏，但所有卷起的浪头只要靠近他三米内就会被冻结成冰晶，失去继续运动的可能性。
他也是靠着冻结脚底下的海面才得以立足于水面之上。
“就是这了么……”
这位目前被少数人类知晓却没被通缉的“精灵”喃喃自语，碧蓝色的眼瞳盯着被冻结的海面，心中默默对照着这里的经纬位置。
就是这里了，他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出错的。
他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并没有做出过多动作，但脚底下的极冰却迅速向四周以及向下蔓延，伴随着灵力的大面积铺展开来，白鹭的感知也不断变得更远。
在此次海啸中遇难的人绝不是少数，而海啸过后，人们也需要处理一个问题——关于死者遗体。
绝大多数的尸体已经被海啸吞没，被大自然给埋葬在了深海，仅有少部分“幸运儿”能有机会重见天日——他们那因长期浸水而浮肿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被人类给打捞了回去。
这些尸体被运回去之后是该用来做什么？是被媒体拍摄照片曝光惨状，还是被遗体的亲人认出然后沉痛追悼，反正白鹭并不在意这些。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尸体对他而言没有半点用处。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白鹭显然是找到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在与四糸乃商量之后，他成功的让四糸乃有了“周游世界”的想法。
姑且不论这个想法究竟有多少是四糸乃的想法，也别管四糸乃当时那喜悦的表情，总之，白鹭做到了他需要的“前提”。
他能安排四糸乃的前进路线，这将极大地增强他搜寻精灵的效率，并且，他再也无需遮掩部分真相，因为兴致极高的女孩不会在意他拿了她的身体之后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想必也能理解先前的白鹭是做了什么事情了……对，他在经过某个站点的时候，依照计划那样，前往了打捞尸体的转运站。
而他会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某个可能性——灵结晶。
经过确认，那段反复出现于天宫市的灵力波长直至海啸前还在持续，显然是有一名精灵在持续使用着她的能力，这就意味着，当时的日本国土上还活跃着至少一名没登记在案的精灵。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信息——在佛拉克西纳斯号人员检测结果出来之后，那边的政府只捕获了五河琴里这一名精灵，而结合那些知情人员的口述来分析，五河琴里应该是数年前出现过一次且被登记在案的Efreet，并非是那段灵力波长的主人。
这就代表着，那名陌生的精灵确实存在，且在海啸发生之际，她没能登上佛拉克西纳斯这一艘“诺亚方舟”。
因此，这名精灵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是被海啸给拍成了肉酱，沉下海底或者被捞到岸上，就是在海啸来临之前靠着空间震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躲开了这次灾难。”
这是最正确的判断，也是仅有的会出现的两种结果。
现在，白鹭就是在验证这一猜想。他先是去看了已经被捞上来的尸体，在确认了没有灵结晶的存在之后又跑来了日本几个岛屿发沉没之地，用灵力探索附近的整片海域。
这件事情的工程量不小，但他依旧是得来做这件事情。
“她是不是躲过了这次灾难是一件未知的事情，但就我的角度而言，在这里寻找灵结晶的概率肯定是要比其他地方高上许多。”
毕竟谁也说不准结果，要是那名精灵就是死在做了这里，那他就能从那具尸体上直接抽出灵结晶了。
这可比满世界撞运气要好的多。
看似漫无目的地行走于海面上，同时留意着一切，而一个发现也让白鹭不得不隐藏起身影。
一艘轮船游了过来。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轮船上的一道身影——一名黑眼圈极重的女性正无精打采地靠在护栏上，也只有她一人在做着这种很傻的事情，因此，白鹭才能第一眼就留意到她。
但也不是很重要。
虽然他好奇这艘轮船为何会经过此处，但他没有探测到船上有任何的灵力，这也就决定了他对这艘轮船的态度——无视。
要是他一遇上什么奇怪的人就拔出冰魄剑一刀斩落，那他可能无时无刻都得在战斗。
毕竟，人类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特立独行的人。

第123章 狩猎
貌似……现在最佳的做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别出声，别回避。
站在甲板上的女性半眯着眼，任由心中万丈波澜起，她都保持着明面上的平静。
Hermit……
从东方的国度逃离出来，靠着仅有的那些手段为自己弄到通行证的女性眺望着远方，就好似海天一色的场景分外美丽，引人入胜。
真的是见了催命鬼了。
她的本意是乘着这艘私人轮船出发，在前往崇宫澪死亡的地点收集灵力之前，先将被海啸活活拍死的诱宵美九的灵结晶给捞出来。
这也是她为数不多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了，毕竟灵结晶本就是她力量的一部分。
但是……
Hermit迅速有了收获，“她”将小手伸入水面，一只巨大无比的冰之巨掌瞬间成型，巨掌连接着Hermit的手，就好似一座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川。
这就是目前的村雨令音唯一能察觉到的事情了，至于接下来……
整个海面都好似沸腾一般，浪花卷起数米，暗流在海面下流窜搅动，整艘游轮都震了数下。
这种情况大约维持了三十七秒，待到村雨令音有勇气再次将目光放到Hermit曾站立的位置时，Hermit已经失去了踪影。
而编号为九的灵结晶的气息，也伴随着Hermit一同消逝。
“沿途回收灵结晶……看来是不可能了。”
但她终于是弄清楚了Hermit给她的熟悉感究竟来自哪里了。
毕竟，白鹭与白格的作风气质，几乎只有一点细微的差距。
“意识渗透？”
又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秘法……总之，Hermit的自我意识确实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她”彻底倒向了Manipulator的阵营。
“但总归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回来的……”
＊
目睹明月升起，整座城市笼罩在夜幕下，闪烁的霓虹灯、符合现代审美的各种高楼大厦，这便是现代人类城市的基本模板。
漂浮在手中的晶体数量为三，深红人形十分熟练地将这些象征着庞大魔力源的事物排列成一个令人满意的图案。以这个图案为蓝图，至少需要填充的魔力源只需三颗，而至多可填充的魔力源则无上限。
依照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必须将这张代表了一切设想起·点的蓝图完成，而此刻，他也将这件事情做到了让他满意的地步。
而他的目标也十分明显了。
“既然现有的物质躯体已经无法跟上我的步伐，乃至会成为拖累我机动性乃至整体实力的累赘，那自然就该将其……舍弃。”
依照另一个世界的魔法，抛弃现有的躯体，以能量生命体的形式存在于世，这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如果能成功，那他收获的益处将会是难以想象的。
“这个魔法能助我舍弃肉体、摆脱碳基生命体的寿命限制，同时，这也将是一个实力飞跃的好机会……”
这个机会是否充足，自然就是充当“燃料”的魔力源是否足够了，若不是黑暗之眼将会作为他的立命之本，他甚至可能将黑暗之眼也给扔进去。
而现在，既然连他欠缺的蓝图也被他整理修改了出来，那他自然该加快节奏了。
思索着从白鹭嘴中得到的消息，白格微微沉默。既然如此，那收集的灵结晶已经可以算作四颗，而只要让他知道精灵的具体方位在哪，那灵结晶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了。
但问题就是出在精灵的位置上面。
“可遇而不可求，有够贴切的。”
对他而言，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战胜精灵，而是如何找到这些分布在世界各地等着他去收集的“人形灵结晶”。
哪怕他已经将大部分精灵的信息公布世界，但现在已知的，还未被找出来的精灵也仅有Berserker、Nightmare和Witch了。
而排除了五河琴里与上述三名精灵，可还剩下两名精灵呢……不，就连解决Berserker 、Nightmare、Witch这三个问题都有些够呛的。
“搜寻手段还是太少。”
他只能将“网”撒大，就像此刻，全球都在“帮助”他寻找精灵。但有时候，就算他将“网”撒得再大，也不一定能达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可以提高成功的可能性罢了。
因此，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些特殊的因素了 比如……
“从行动过程来看，Nightmare的目标同样是精灵……”
他想起了已经落网的五河琴里，这名精灵正被一个国家给死死握在手里，就等着他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将她换回来。
“不知道这个诱饵是否合她的心意。”
身后的火焰骤然高涨，一个高达五米的小巨人缓缓站起，躯体的火焰也被一层魔力所约束。
下一刻，一个金色光点组成的扭曲漩涡将轮椅吞没，同时也将白格带到了他心目中最为安全的庇护所——书架。
接下来，他要兵分三路。
作为拥有黑暗之眼这一魔力核心的本体肯定是不能出事，但白格为了在成功的天平上再加一些筹码，那必然是要将他最大的战力火灵给派遣出去的。
而这样一来，本体就不适合在外界活动了，毕竟本体虽然能爆发出堪比火灵的力量，但那只是如同绚丽的烟火般一闪而逝，在毁灭敌人的同时也会毁灭自身。
因此，本体还是安安分分待在相对安全的书架里最为稳妥。
而火灵与白鹭，则是两个相当重要的筹码了。
“无论能否事情的发展如何，魔法必须在魔力失去续命作用前发动，不然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一味靠魔力续命终究不是正途，白格靠着魔力极大的延缓了身体死亡的速度，但死亡的脚步终究会临近。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真的无法再获得灵结晶的话，那他将会用手头上的三颗灵结晶再加上五河琴里与四糸乃两颗灵结晶来完成魔法。
虽然那可能不是最理想的情况，但也只会影响他使用魔法后能提升的实力，对后续发展并无什么影响。
他可不会舍本逐末。

第124章 狩猎
DEM社，一家依靠“显现装置”的技术开发在三十年前崛起跨国公司迄今为止，DEM社已经登上了名副其实的经济霸主的地位——以一家成立不过三十年大公司的名号。
但是，它终究只是一家公司。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DEM社的实力越发膨胀，它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就越发尴尬，各国不可能同意由一家纯粹的商业性质的公司来把握所有国家的“命脉”，哪怕这个命脉也是因为DEM社才得以出现。
因此，国家对于独家垄断了显现装置技术的DEM社感到不满并想将其彻底消灭，取走他们的科研成果也就是必然的了。
而瓜分DEM社的科研成果，这也是众多大国怀揣着的想法。
要知道，在当今的世界，显现装置技术可是决定一个国家军事实力的重要因素，也是各大国家投入了无数资金的项目。但出于专业人士稀缺的缘故，他们的研究进度一直赶不上DEM社，经他们内部人士的判断，DEM社的科研成果可能要压过他们两个级别。
这如何让各个国家不眼馋DEM社手中的资料？如果直接拥有了DEM社的科研成果，那相当于他们可以少走诸多弯路，省出数目庞大的资金来进入下一阶段的研究或是投入其他领域，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
至此，主题也十分明显了。
各国的期望便是借着Manipulator的手，给DEM社弹奏一曲优美的送葬曲。
＊
耗时约为三个小时。
以着无比强横的姿态撕裂了大气，撼动了大地，五米高大的小型巨人身躯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在无边的刺耳警报声中，如一颗陨星砸穿无形的随意领域，而后坠击大地。
“轰————————！！！”
地表骤然炸开了陨石坑一般的痕迹，岩石被灼热高温加热至固液共存态。深红的粘稠物质散发着令生命灭绝的力量，散布在坑洞中央，而一只深红的巨手则是突兀地掀开一切压于上方的气流，白色的急流化为狂风向四周逸散开来，露出了蒸汽中间深红的人形。
火灵微微扭了扭脖子，元素组成的身躯被稳定地维持在普通人类的体型上。这是最符合他力量发挥的形态，既不会因为庞大的体型而让精细操作的难度加大，也不会因为体型过小而不便做一些不符合礼仪的事情。
当然，哪怕背影再像人类，这具身躯也终究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打量四周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方向，火灵能清楚地察觉到那个方向有着大量的热量反应，这代表着那里就是人群高度集中的区域。
“DEM社在深入研究显现装置的更新换代的同时，还秘密地研究着精灵这一种族的奥秘，据悉，他们已经成功捕捉到了一名精灵，就将其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日夜研究……”
仔细琢磨着那些国家提供给自己的信息，他的外貌为火灵，实际上却是魔法师的灵魂在主导着这些事情。毕竟火灵可做不出一些细致入微的操作。
“所以，他们给的坐标就是这了……”
这里是天平洋南部的一个小岛屿，在无边汪洋中如同一叶单薄的孤帆，既无特产，也无名胜古迹，除了某些特殊人群会将视线放到这个小岛上以外，可不会有普通人类留意这里。
但这里隐藏着的事物可能要远超人们想象，光就白格所察觉到的武器与诸多能量波动，这里的火力已经足够在十分钟内炸毁小半个天宫市了。
“仔细看的话，都躲藏在地底下么……”
半眯着眼，但白格的注意力却又一次被其他的事物所吸引，一艘庞大的战舰在数百米外升空，同时又有一排充满机械质感的武器从地面崛起。他们是仿佛以对待战争的态度对待白格，将一切能用的上的力量都摆了出来。
“然后就打算逃了……”
不禁哑然，深红人形摇了摇头。对方显然是知道了Manipulator的“丰功伟绩”，也清楚火灵乃是Manipulator的“天使”，因此，一察觉到这只臭名昭著的精灵可能出现在此，那些重要的人物就立即有了转移的打算。
不得不说，这个反应还是值得称赞的，哪怕这是因为白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行动。
填装进去的导弹开始燃起尾焰，装载了随意领域的战舰打开炮管，将本应应用于战争的武器对准个人，特殊子 弹形成的弹幕遍布视野，还有更多的私人部队从地下涌现。
这就像是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从沉眠中苏醒，用响若雷霆，炙热如焰的轰鸣来彰显自身的强大。
但是……
“……这意义不大。”
深红人形抬起手。眨眼间，掌心中就多了一颗深红球体。下一刻，这颗压缩了大量元素的球体迅速膨胀，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化为淡红色的天幕，将整座岛屿笼罩。
就犹如从深红人形身上爆发出一个迅速扩张的力场，阻隔了一切，断绝了人类逃生的可能性。
紧接着，一个炽亮如烈阳的光轮从地平线上升起，扭曲的光芒充斥天地间的一切，不留半点空隙，好似神灵降下了毁灭一切的绝望天灾。
一切都安静了。
然后……已经没有然后了。
＊
力量再次涌入了身体，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好似在欢呼雀跃着甘霖的降临，而在这种变化下，村雨令音的外貌因为逐渐向某个完美到不可思议的存在靠拢。
最终，她的外貌定格为那位已经死去的存在，这象征着身为人类的村雨令音已经远去，而身为最强的初始精灵已然回归。
但是，她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的情绪。
“如预料的那样，长期滞留外界的灵力，出现了损耗现象……”
崇宫澪慢慢皱起了眉头，她的力量又一次提升到了足够碾压精灵的水准上，但若是对比起以前，那肯定是有所不及的。
能量在转换的过程中有所损耗，她失去的终究还是太多了。
而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可不敢说拥有直面Manipulator的力量……
盯着自己细嫩的掌心好一会，这位聪明的姑娘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眼神并未透露出多少犹豫。
她同样是知道很多事情。

第125章 狩猎
草木灭绝，土石干裂，焦黑的土地散发着余热，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隐约可见星火般的色彩在燃尽，最后归于死寂。
咔——
点在焦土上的是一双不似人类的双脚，而这一举动所引起的直接后果便是大片的土地表面裂痕瞬间扩大，密布至每一处，随即如沙石般奔崩离析。
“……这样就行了。”
他在做着他“必须”做的事情。
白格会来到这座岛屿的缘故就是有关精灵的消息，但他需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止是寻找精灵，“免费”送给他情报的那些人想看到的也绝不止是白格得到精灵的消息后悄然退下。
他们是在把白格当作利剑，这把锋利到足以切割任何事物的利剑就是他们手中最好的底牌。而用这底牌斩断在前方阻拦他们脚步的DEM社，这就是最有利的事情了。
这也是他们与白格之间的交易要求，仅有的两条要求正在逐步被白格完成，而他们也终将付出白格所认为“等价”的事物，哪怕他们可能不愿意失去那些“等价物”。
但他们的意愿也影响不了什么了。
这是一场交易，双方都在这场交易中得到各自需要的事物，哪怕少不了阴谋陷害、尔虞我诈，但双方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等”。
白格在利用他们，他们也在利用白格。
遵守这条默认的规矩，做出并无大碍的让步，才是维持这场合作至结束的最稳定方式。
静默地望着地面，深红人形发动的攻击是经过特殊计算的，它只会毁灭地表上的一切，却不会波及到地底三十米的以下的东西。
因此——
魔力席卷起风暴，眼前的大地被径直撕裂开来，露出一道长长的沟壑，沟壑底部的泥土被掀开，露出了底下银白色的金属色泽。
对此，一跃而下的深红人形抬起了垂至小腿的巨爪，漆黑的利爪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没入银白色的不明金属，并将它向着两侧分开。
对着底下正望着他，举着枪械却不知该反抗还是该逃跑的警卫，白格微微歪了下头。
“找到你们了。”
＊
“对比起魔法文明，还是科技文明的实验仪器更加精密、更加完善，或许，我确实该带一些仪器回去，这样能让今后的实验更加方便……”
躲在实验桌后的年事已高的老教授听着杀戮者的自言自语，额头流下了些许热汗。在刚才，他就万分无力地目睹了整场事件的经过——一只灵力波动极强的“怪物”径直撕开他们引以为傲的合金墙壁，并在半分钟内，将所有有勇气与他起冲突的科研人员尽数斩杀。
毫无疑问，这个毫无怜悯之心的恶魔就是他们详细了解过的Manipulator，哪怕身为本体的残疾人并未出现在他面前，但光靠着火灵他也能辨认得出来。
但是，眼下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且胡思乱想这个问题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他们已经输了。
所有的武装力量都被摧毁，哪怕是拥有高超技术的魔术师在白格面前也坚持不过三秒，再加上白格一击移平地表防御线的举动，莫大的恐惧已经让老教授彻底失去了直面白格的勇气。
他继续窥视着。死者的血液还未干涸就已被高温蒸发，所有被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剑刃穿透的人员都呈现出一种极其可怕的模样——他们先是因为高温而浮现出了诸多的水泡，而后又因为火焰的骤然升腾而在以秒为单位的时间内燃烧为一块焦炭。
也不知他们究竟有没有感受到痛苦——关于他们是在饱受痛苦后才死去，还是在高温侵入体内时就已失去意识的问题，老教授完全没有要探讨下去的想法，因为两者的过程可能有些差异，但结局都一样。
——死亡。
想到了这个一直被世人避讳的词，老教授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因获得过诸多奖项而享受他人的赞誉，一直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的他可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
那个仿佛眨眼间就能来到他面前的恶魔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死亡已经向着他伸出了象征着不详的枯爪。
“我对于这个问题一直抱有着深刻的疑惑，以精灵的实力，无论怎样都很难被他人击败，更别提捕捉这一举动了……”
白格十分清楚精灵的“弱点”，那就是战斗经验不足。但战斗经验不足的问题在面对绝对优势的碾压战斗时完全不会对结果有任何的影响。哪怕是想要抓住这一弱点击败她们，自身也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很显然，他并没有听说过DEM社有一个“世界最强”的魔术师……此刻的他，不过是将他对于精灵的了解最直观地述说出来罢。
“因此，DEM社成功捕捉精灵这一情报可信度并不高，但凡事也不存在绝对的肯定，因此……”
他的目光稍微偏转，周身的火焰也随之摇晃，像足了一名跟着父亲到处耍闹的顽皮的孩童。
“你能告诉我情报的真伪吗？老人家。”
被点名的老教授身形一僵，他满脸恐惧的表情让白格歪过头，那平静到不可思议的目光不像是屠杀完与其具有相似形体的智慧生物的屠夫，反而像是一名垂钓于鱼塘前的得道仙人。
确实，对白格而言，杀人并不是一件值得被他在意的事情。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类已经达到了以“亿”为计量单位的程度，如果他对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抱有愧疚的话，那这么多份愧疚也足够让他羞愧而死了。
“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
拿捏着“人道主义”的言论，深红人形的身后浮现出火焰剑刃。剑刃微微抖动，在刹那间发出了清脆至极的嗡鸣声，仿佛随时都能以超越音速的极速突刺上去。
“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是不会做一些蠢事的。”
心中并无道德约束，更无“尊老爱幼”这一美德的白格对老教授的态度自然不是多友善，但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正常的。
“选吧。”

第126章 狩猎
“沟通”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但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从闯进基地那一刻到杀穿基地那一刻，白格都没见到半个精灵的影子，他对能从此次行动中捕捉到精灵的念头也就淡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清楚？”
眉头微微一皱，最后一个通牒被他抛给了眼前的老教授，如果他比较聪明的话，那也该读出他的不耐了。
很显然，他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不能提供丝毫线索的“废物”身上。
“不不不，我，我……清楚。”
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令人怀疑他是否是为了得到生存的机会才“口出狂言”，而白格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只见他的意念摇动，身后的流火之刃更加凝实了几分。
“究竟是清楚还是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有数，别让别人等得不耐烦……”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若是换成其他不知名人士来威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话，他还不一定会将其放在心上，但如果此刻威胁他的人已经当着他的面杀了几百号人的话……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眉宇间无不透露出纠结与挣扎的情绪，只见这位老教授欲言又止，那模样令白格低下了头，但下一刻却是抬起了手。
“你的选择似乎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等等！我说！”
十分清楚眼前这名恶魔根本不会对他有半分迁就的老教授心一狠，紧咬着的牙也松开了。
在生与死的选择之中，这位保守了一生的老教授还是选择了他那所剩无几的生命——正是因为他已经接近死亡的年龄，哪怕是是在某一天突然死去也不为过，所以他才会如此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自己所在的职位不能让我清楚了解到有关精灵的实验，但我能向阁下保证，研究捕捉到的精灵的计划，绝对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作为实验外的无关人员的你，又是如何判断的？”
正好问到了老教授最不愿回答的问题，只见他刚刚有所好转的脸色迅速变得涨红，他努力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却发现始终做不到。
这……可能就是背叛他人的滋味吧？
犹如打了霜的茄子，老教授瞬间萎靡了下去，但来自生死的危机还是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这也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机会了。
“我不是负责那个实验的成员……但我的学生是。”
“你的学生？”
似乎明白了什么，白格向前踏出了几步。
＊
“艾伦，听着！”
拥有“世界最强魔术师”这一名头的女性一怔，耳机传来的熟悉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当然，手头上的事情还是得接着做的，显现装置现在只穿戴了一半，如果不继续穿上去的话，那也不成模样。
“艾扎克，我正在准备动身。”
她抖了抖手，确认手臂的武装已经到位。同时也不忘向艾扎克解释一些事情。
“我们接到了求助，Manipulator袭击了我们的四号研究基地，且毁灭了我们的防御火力，至于还剩下多少幸存者，我们目前也无法确认。”
她能做出决策，因为这是艾扎克给予她的，在特殊时期的权力。
“因此，我们需要对已经沦陷的岛屿做出探索，弄清那里还剩下多少存活的科研人员。”
“你也清楚，那些科研人员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并且，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Manipulator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也方便了我们省下寻找他的时间。”
“总之，我们集结了三艘战舰以及大量的野兽型机器人，准备在营救幸存者的同时将Manipulator击败，借着这次机会解决掉一个心头之患……”
“你的想法或许正常……”
艾扎克的声线好似少年，清朗却又不失沉稳，像是有一种能让人安下心来的神奇魔力。
“但你不能去对战Manipulator，连同那些已经集结好的战舰、机器、人手，你们都必须按兵不动，暂时还不能去面对Manipulator。”
对精灵一向是抱有十二分热情的艾扎克居然会在面对精灵的时候做出退让，这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艾伦感到了分外惊奇，她倒是想仔细了解一下艾扎克此刻的心情，但理智却在告诉她，她应该将这些八卦心思放一边，先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听的话……那理由有两个。”
语速不急不缓，但显然，艾扎克的主要想法是保护这部分武力不会因为作死而消失，至于其他的……
“第一，经过我们的推测，Manipulator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精灵，换句话说，就是Manipulator可能只是一名局外人。”
艾扎克和艾伦都是经历过那个特殊的召唤魔法的，因此，他们也是为数不多十分清楚崇宫澪法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的人。
因此，他就将白格给排除开来了——别的不说，崇宫澪这个究极护短的家伙可不会安排一个男人让他的心上人攻略。
花费大力气杀死强大的Manipulator，却连自身目的都达不到，这简直就是脑残做法了。
“第二，你无法战胜Manipulator，哪怕你带上了另外一个人去帮你，哪怕你将绝大多数的火力都带去一同带去，用重火力不间断轰击Manipulator，他可能也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艾伦有些不甘心地瞪大了眼，她一直被人尊称为世界最强魔术师，但此刻，艾扎克无疑是要让她远离Manipulator。
“这是命令，艾伦。”
“你不能去参加这场事件。你是我们最需要的战力，正是因为有了你，我们才能捕捉到精灵，也正是因为你，我们的行动才有安全的保障。”
“你很重要，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127章 狩猎
米克颇为疲惫地摇了摇头，金黄的短发还沾染着些许水雾，这个事业有成的男人目前正是某项秘密计划的负责人。
当初的他也是倍感不可思议，毕竟他的年龄还不算多大，虽说是年轻有为，但上面肯把这个项目交给他也是十分令人感到惊讶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去将这个喜讯告知他曾经的老师，两人在当时还酩酊大醉了一场。
但是……
“这个计划未免太……”
回想起那被他们解剖了不下百次的精灵，米克就感到一阵头疼，这名精灵的意志实在过于坚韧，无论他们怎么折磨，对方都能守住最后的防线，这让他们的实验进度一卡就是卡了半年。
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个工作人员想一脚踹死这个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经半年的裸女，甚至有极端者还提出过许多满怀恶意的想法，不但在上级的审议下，最终都不了了之。
“该死的婊子，难不成真要逼人用一些下作的手段吗！”
他对那种胸怀不感兴趣，但相信总会有人对这名精灵感“兴趣”的——这名精灵将实验卡了整整半年，他们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叮铃铃，叮铃铃……”
脑海中的思维怎么奔腾都无所谓，但现实中的事件可万万不能弃之不顾。很明智地拿起了放在私人书桌上的手机，那熟悉的电话号码让他明白了这是他的爱人。
“喂？兰子……”
“你好，米克先生。”
微微失真的嗓音在下一刻变得清晰，这种声线不像是正常人类的声线，反而像是经过合成的电子音。这个发现让米克呼吸一滞，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虽是贸然访问，但也请你认真听着——”
但米克没有让这个神秘人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着急地打断了手机里的声音，用更加大的嗓音喊了回去。
“你是谁！？我妻子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显然不是妻子外遇了什么情夫，米克也不觉得他的妻子会有外遇，这不仅是他对于妻子的信任，而且还有着DEM社这只庞然大物的存在。
他被带到与世隔绝的岛屿内进行非人道的研究，那DEM社自然得保证他的家人与家庭，要是连这些基础的东西都无法保证的话，那DEM社又何谈收拢人心？
“快说！你——”
总是打断别人说话的人自然也会有被人打断言论的一天。很显然，这米克表现出极大的不理智后，与他对话的神秘人的“客气”也就淡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断了米克的话。
“想必你也弄清楚情况了。”
米克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这变化明显的语气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做了什么不妙的举动，但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是的，你的妻子与女儿，现在就在我手里。”
握着手机的手自然是不自觉用力，手机也发出来了隐约可闻的嘎吱声。
“你想要什么？”
“你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不可能。”
说着，米克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眼睛看向了门外。在确定了门外没有多余的视线后，他才压低了声线，继续和神秘人的交谈。
“你知道你在要求什么吗？哦，也是，你都敢绑架我的妻女，提出这种要求，那自然是清楚你是在面对什么了。”
他恶狠狠地说道：“但你真的明白DEM社的力量吗？你现在绑架了我的家人，那你的下场也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你要知道，你触碰的究竟是一只怎样的庞然大物……听我的，你把她们都给放了，我能做主不将这件事情上报，这样大家都有好处，如何？”
他的表情相当勉强，但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则是让他的表情彻底僵住。
“嘟——嘟————”
电话毫无征兆被挂断了，米克内心顿时升起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他很清楚对方的要求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就事实而言，能越过DEM社的保护，把他的老婆女儿都给抓住的人肯定不会简单，再加上他的要求也是如此具有导向性，那对方的目的也只可能是一个了。
“那只正在被研究的精灵……”
对方肯定对精灵有所图谋，毕竟精灵就是这座岛屿上最珍贵的财富，除了精灵以外，米克也想不出这座岛屿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被人惦记了。
“该死！该死啊！”
拳头重重地砸在书桌上，这个男人疲惫地喘了几口粗气，对妻子女儿的爱让他无法无视这次事件，但脑海里的理智却在坚守着他最后的底线，理性与感性纠缠交织，让他倍感头疼。
“不，不能告诉他，要是真的告诉了他，那DEM社也不会放过我这个叛徒，兰子她们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依旧是死路一条……”
DEM社对待叛徒的方式可不会有多仁慈，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重要研究员。再牵扯进有关精灵的研究，如果他敢背叛，那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这又该怎么做啊！？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事实证明，当人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限时，这些做法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此刻能真正影响他的东西也不多了，他对任何多余的事物都会抱有极大的不耐烦与暴躁，但唯独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小心谨慎地对待……
对，就是再次响起的铃声。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起来，米克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这把手机，但他发现并没有人拨打电话给他，有的只是多出来的三条信息。
下意识地打开了那里面的内容，但仅仅是一眼，这个丈夫兼父亲便瞳孔紧缩，彻底失去了反应。
那是两张图片以及一句话。
两张图片的大致内容是一样的，有的只是细微的差距……就比如，第一张图片上的断指比较大，还戴着一枚染了血的婚戒，而第二张图片上的断指则比较小，看上去像是小学生或者是初中生的手指。
两张图片后，是一句话：
“我再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第128章 狩猎
想要人类永远保持理智，那确实只能是一种奢望。
白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类女性，一个是年过三十的美少妇，另一个是十二岁的小姑娘，继承自母亲的容貌，这位小姑娘以人类的审美而言也是相当可爱了。
但是，她们手掌上的血却破坏了二者的气质，也将正常的母女温馨相处的画面搅得一团乱。
不过，她们却是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就这样死了？”
深红人形的眼神不变，悬浮在空中的身躯像是不着力一般平移着，直至来到二者身前才算停下。
他仔细地看了一眼，他切下两人手指的动作相当迅速，全程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而事后的简单处理他自然也有留意，理论上，这两人是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伤”而死亡才对。
但事实上，两人就是死了。
“药物？不，是她们身体里……”
手掌的温度骤然拔高，修长的利爪在此刻与激光刀刃无异。白格用手掌没入了成熟女性的胸口，撕开表层那细嫩的皮肉，将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给拿了出来。
不出意料，心脏上面有隐约的金属色泽。
“是DEM社么……”
看来，确实是他轻视了这个庞然大物，哪怕对方并不具备与他正面对战的力量，但论起其他领域的事物，对方显然比他强大。
毕竟，那是一整个集团。
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沉默，他手中人质的死去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应该是DEM社的反应太过迅速，他担心DEM社会在米克说出地理坐标之前将其灭口，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至于为何不担心人质的死亡会让米克坚定不泄露机密的决心……如果真的会有人担心这一点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人的脑筋不太灵光。
在这样赶时间的情势下，白格无疑是被动的。但他依旧能保持镇定与平静，这或许与他的天性有关，也可能是他彻底抛弃了感性所带来的结果。
在心底暗暗计算着时间，直至二分四十五秒，即白格已经在考虑是否该把两位女性的整个手掌给砍下来，拍照片当“礼物”送给米克的时候，那把毫无加密功能的手机响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米克先生，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对方没有发信息，而是选择了通过回拨的方式打通了他的号码，这也算是米克先生的决心的表现。
即便是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白格也能通过通讯工具听见米克那沉重的喘气声，这位成功人士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老婆孩子的困境让他几乎崩溃。
“是，我说……”
他的语气在下一刻又重了几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你必须给我保证，你在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后，你必须把兰子她们放了，不然的话，我——”
“冷静一点，米克先生。”
他瞥了一眼那两具尸体，他从来不会去承诺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因此——
“你得清楚，你没有提出要求的资格。”
“要么把位置告诉我，要么在三十秒后收获两张新的照片，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你。”
“你这个畜生！混账！”
对于白格这种连最起码的承诺都不给的行为，米克显然是无法容忍了，他的眼睛瞪大，瞳孔内燃烧的拿货仿佛化为实质。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我说！该死的家伙，你给我闭嘴！我愿意说！”
无形的压力几乎将米克压垮，沉重的愧疚感令他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得做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承受更加可怕的负罪感。
他为了自己的家人，背叛了整个DEM社。
米克的胸口内憋着一团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怒火，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极了人们想象中的恶魔的声音。
他已经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神秘人，至于那个神秘人是否相信，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念头至此，米克的表情却在瞬间被错愕覆盖，耳边接连不断的嘟嘟声似乎在提醒着他，他有多么愚蠢。
但他并不知道，他离“度过”苦难，还差最后的一关，而这最后一劫的根源……说出来并不神秘，那只是一个谨慎的生命对人类的不信任罢了。
白格可是深知人类的狡诈与多变。
平静地挥动利爪，尖锐的利爪像是具有生命的手术刀，既锋利，又充满了灵性。
精准地切入了手掌根部的位置，既不追求完美的艺术，也不将其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简简单单，粗鲁直接地将其斩落下来。
而后，拍成照片，发给他新认识的“朋友”——米克先生。
“你知道欺骗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他自己也说不准米克究竟是实话实说了，还是继续将实地地点掖着捂着，因此，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法进行推测……想比起地上的两个废物来说，他的行为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这个恶魔，你还想怎么样！？我没有骗你，我是个有名誉有尊严的人，我不会拿自己的荣誉开玩笑！”
“将你的答案告诉我，不要再废话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骗你们，你这是不守——”
“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面对这种死活学不乖的蠢货，还是这种有效率的方法好用。
在听完了米克的第二次回答之后，白格才点了点头示意，他暂时愿意相信米克。毕竟米克的两次发言基本一致，这就杜绝了米克只是临场瞎说一通的可能性。
“你究竟想干什么，混账！”
“没什么，只是在测试一下你是不是在糊弄我，现在看来，你确实没对我撒谎。”
“你这个……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先让我看一眼我的老婆女儿，最好能有一些……”
这时，这位成功人士似乎刚想到了什么，对方的沉默让他的眉头深深紧锁，不妙的预感在加深。
“她们究竟怎么样了！？”
“她们死了。”

第129章 狩猎
一切都完了。
米克失魂落魄般跌坐在地，虽然从一开始就明白“劫匪”会释放人质的可能性极低，但他终究是上了“劫匪”的当。
已经将所在地的坐标送了出去，但人却没有救到，他已经真正的失去一切了。
深知DEM社不会放过他，而他本人也不会放过连妻女都保护不了的自己，这两种痛苦纠缠在一起，就成了一种最折磨人的苦难。
“不，我得先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
片刻过后，他失神地自言自语起来，最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向了房门。
他必须先出去，只有逃离这里才有复仇的可能。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必须先杀了那个屠他妻女的魔鬼，这才能下去陪伴他的妻女。
但是，哪怕他推开了房门也没用，因为一切都已经迟了。
“滋————”
亮白色的电磁光束令空气都变得燥热了几分，那道肉眼无法跟上其速度的光穿透了空气，击穿了半遮半掩的房门，贯穿了男人的胸膛。
“还是来晚了。”
来者瞥了一眼倒地的尸体，那具尸体还在本能地抽搐着，但相信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涣散了。
“这个叛徒死有余辜，先别管他，通知所有人转移，务必将材料A交到接手的大人手上！”
＊
航空战舰若是想要起飞，那必然得有一个完整的“机场”。
数千名员工密布在这被大山包围的场地内，他们的工作也不是那么轻松，毕竟是要将大量的战斗机械转移至战舰上，同时还得掌控住场地的秩序，以确保不会因为混乱而发生什么事故。
但机械性地按照上级要求忙碌着的人们却没能发现这里的意外来客。在早已被阴影所覆盖的小角落里正站着一道窈窕倩影，似笑而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大场景。
这是显现装置还未推出时，人类只能在电影荧幕上看到的场景，大量的自动机器人参与劳动，零件繁多、极具机械质感的建筑物有序分部，无数翠绿色的随意领域展开，被应用在工作的各个领域。
“他们有了新动静……”
仔细盘算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时崎狂三眯起了眼。她一直在追踪被DEM社捕捉的精灵的方位，但成效一直不大。因此才将一个分身放置在DEM社的重要驻地，本体远去他国。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是真赶上什么事情了。
“不一定是和精灵有关，但肯定也是一件大事情吧，不知道该不该立刻通知本体那个家伙……”
饶有兴致的目光不时打量着那一艘起飞的战舰，这艘战舰的体积远大于之前所见的普通战舰，就连外型也是有极大的区别。
“这都动真格了呀……”
思索了片刻，很清楚自己一个分身的武力也影响不了什么少女摇了摇头，紧接着就想沉入阴影。
但一道更加让人在意的身影闯进了她的眼中。
像是打满了马赛克，模模糊糊的人形行走在众人眼前却无人留意。她抬起了头，哪怕是看不见那层无法看窥视的“面具”后的表情，时崎狂三也能清楚她是在看着自己。
“哎，怎么是你？”
笑容有了收敛，但语气中的轻佻意味还在。而接下俩发生的事情也不出她所料，仅是一晃眼，幻影就出现在她身前半里处。
“你这些日子都藏哪去了，我有一笔账想找你算都找不到人呢。”
“我去哪了，这似乎轮不到你管。”
崇宫澪瞥了一眼这个胆大的分身，她并没有纠结对方是不是时崎狂三的本体，她清楚无论是告诉本体还是告诉分身，这两者的性质都没有区别。因此，本着就近原则的她直接传送到了这个有点印象的地方，来此寻找时崎狂三的分身。
“但你之前告诉我的消息是想害我。”
语气隐约有种敌意，显然，哪怕是她这种没有参与那场战斗的分身，也对崇宫澪抱有极大的不喜，毕竟崇宫澪曾经给她提供过Hermit的消息，而那件事情的最终结果……
“你把我骗过去面对那个凶残的Hermit时有没有想过，我差点是死在那里了呢？”
“我只负责提供消息，怎么将会面提升至武力冲突的……那应该是你自己要反思的问题，不能赖在我身上。”
“而现在，长话短说，我依旧是有一条有关精灵的信息要提供给你。”
气氛顿时变得大不相同了，时崎狂三的面部表情逐渐冻结，一张平静至极的精致容颜展现在崇宫澪面前，哪怕时崎狂三的行径再疯狂，她本身的美丽也是无法被否定的。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
这句话就像是拧开了人偶的发条一般，时崎狂三接下来的话就犹如连珠炮般急促。
“你可知你上次的消息把我害得有多惨，你告诉我Hermit是精灵当中相对弱小的存在，却没跟我提及她身上的异常究竟是什么，就因为你一个轻飘飘的消息，光是我的分身就战死了四十七个。”
她紧盯着崇宫澪，就像是一头噬人恶虎在捕猎前的平静。
“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时间吗？”
“而你现在，却又在我面前提及有关的消息，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再给你当一次免费的炮灰吗？”
“我没打算让你信任我。”
“那你是哪里来的信心在我面前谈起这件事，我们的账可还没算完呢。”
她看着时崎狂三，她很清楚，这个美丽的少女已经陷入了一种偏执，时崎狂三哪怕能分得清利弊，但她依旧会在“精灵”这个字眼的驱使下行动。
她太需要灵力了，她已经等不及想要完成她的悲愿，哪她怕会因此而付出她的生命。
“我只能告诉你，已经得到了的具体的消息。哪怕这个消息可能也不会值钱，顶多在三四天后你就能自己听到。”
“什么消息？”
“Efreet将会在十天后被转运至美国，现在，那个东方国家可是已经在准备了。”
“那将会是一场很热闹的‘狂欢’，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你可能会同时见到三名及三名以上的精灵……”

第130章 狩猎
“艾伦大人。”
身份勉强可以用有头有脸来形容的负责人在气场强势的女魔术师面前低下了头，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这就是你们需要运送的材料A了，我们是严格按照维斯考特大人给的任务要求去做的，目前也未出现任何不妥。”
“嗯。”
艾伦的目光掠过周遭的一切，最终锁定在那个拘束着美丽女性的囚笼内。那让人感到熟悉的面孔引起了她的注意力，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数年前的那场“战斗”……
不，那完全不无法用“战斗”二字来形容，但也恰恰是那场闹剧一般的捕猎行动，奠定了她世界最强魔术师的名头。
“你们做的很好，我会向维斯考特大人汇报的。”
半晌，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干些什么都女性点了点头，干巴巴地挤出几句形式上的话。
她并不喜欢这种默认的“游戏规则”，因此她那些只是口头上提一提的客套话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
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个战斗力强大的女性不懂人心。
“对了，我记得Manipulator正在窥视着材料A，而材料A原先所在的地方也已经暴露，你们是否有派遣足够的人手留意周遭的情况？”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离原先藏着精灵的岛屿不远，而许多战舰的体积却大得惊人，要是Manipulator真的去了原先的岛屿的话，发现岛屿已成空岛的他必然会侦查四周，到那时……
“这个……我们也不太敢确定。Manipulator目前暴露出来的能力有些多变，超越一般精灵的怪物级别灵力总量、强度可怕到吓人的人形天使，而在袭击一号岛屿时，他似乎还用过另外的能力……”
“说重点。”
“在一号岛屿遇袭时，我们从未察觉到明显的灵力波动，除了在降临的那一刻稍微流露出不属于人类的灵力波动以外，他在袭击的整场过程中都没泄露过任何灵力波动。”
“那可能是驻防人员完全无法反抗就被屠戮的原因之一，而根据这一实情，我们也推测Manipulator具有极强的隐匿能力，光是检测灵力……我们还无法断言他一定不在这里。”
机械爪延展变形，紧扣住钢铁囚笼顶上的接口，伴随着轻微的摇晃，整个囚笼都被吊到了半空中。
而那艘延展出机械爪的战舰也有所变化，它的底部打开一条小型的通道，似乎是为了将囚笼引入战舰内部。
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但艾伦就是边看着这一幕，边听着那位负责人的汇报。她也不是会无缘无故责怪下属的人，在这种当真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明白不是打骂对方就能解决问题。
而且，凡事也不是用心就一定能做成的。
不过，Manipulator究竟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敌人？
脑海中的思维跳跃是相当快的，当艾伦接触到各种与Manipulator相关的事物后，她难免会联想到这位从未交过手的敌人。
艾扎克告诫她不能接近Manipulator，同时还将他的“丰功伟绩”转告了她。艾伦也能看得出来，虽然艾扎克一直在尽力地维护她“世界最强魔术师”的自尊心，但他也是打从心底不觉得她能与之相匹敌。
这就让人有些在意了……
眼看着囚笼升到了半空中，那位负责人对于Manipulator的分析也越发深入，但艾伦却是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我们有同意让人接触材料A吗？”
“没有，这绝对没有。材料A可是我们任务最重要的一环，我们怎么可能会让人接触她呢？要知道即便是您，想要近距离接触材料A也同样需要许可证明……”
这个话比较多的负责人不太明白艾伦的疑问究竟为何，他只是不解地看着这位显然存有疑惑的女性。
“那再问你一个问题，Manipulator在袭击一号岛屿时，是不是从未露过脸，只用一个疑似他天使的形象面世？”
“没错，Manipulator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在外面的视野内了，最近的袭击事件只是他的天使在活动。”
虽然外形可以改变，但精灵的灵力波动是绝对改变不了的。深红人形身上的灵力与Manipulator的灵力具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相似性，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得出这两者是什么关系。
沉默了数秒，用这段仅有的短暂时间，艾伦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囚笼停滞在了半空中，而导致这一问题出现的罪魁祸首便是一个正体不明的深红人形。
在数秒前，他出现在了囚牢前，而他那长度惊人的利爪早已没入钢铁囚笼，将DEM社为其加上的随意领域视若无物。
如果不是他对精灵抱有明显的“好奇”，以至于他此刻正停下动作，歪着脑袋仔细观察着熟睡的精灵的话，那想必他们会更糟。
似乎是留意到了艾伦不带善意的注视，白格回过神来，顺着这样冒犯的目光，他将目光的主人映入了他眼瞳内。
“如果你的话都是正确的，那我们可能就有大 麻烦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Manipulator的袭击已经彻底打乱了她内心的思考。但或许是因为她正期待着这种事情的发生，她甚至没感到太多的负担与累赘。
毕竟，这是遭遇战，她也是为了保护比周围的一切都更加重要的“宝物”。
同时，她也不用再烦了，因为现在就能将这个问题解决掉了。
“带着你的人，撤退！”
火焰在眨眼间爆燃，深红人形转过身。虽然从面部表情读不出他心里的想法，但艾伦却似乎能从他的身上读出他的情绪。
不妙啊，这个敌人是真的很危险。
“撕拉——————”
囚笼被撕得粉碎，囚禁在其中的女性也就被取出。
“该死的家伙，你的对手在这。”

第131章 狩猎
深红人形皱起了眉头，那种嫌弃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待垃圾，但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眼前的人类女性很弱小，弱小到了他一用力就能捏死的程度，但就是这样一只弱小的蚂蚁，却拦在他的面前，阻碍他的行动。
典型的活的不耐烦。
那把凝聚随意领域，专门用来攻击精灵的光剑突进，波形的光芒也在瞬间扩散，就如一阵狂风掠过平静的湖面溅起大片波澜，空气震荡了起来。
“你很烦——”
耀眼的光爆发，如火山喷发般将无数光点撒向天空，半径三十米内的空间也是被魔力碾压，变得如液体般粘稠沉重。
扭曲的空气已经不稳定，因此也失去了充当均匀介质的能力——光线发生了大量无规则的折射，扭曲的光与影将一个光怪陆离的画面展现出来。
隐约之间，只能看见一个人形抬起手。
他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如果不是眼前的女性反抗的话，他只会直接带着精灵离去，但事情终究不会向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既然如此，就都留下来吧。”
这或许是各国政府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他们清楚正在捕猎精灵的白格与手持精灵的DEM社具有根本矛盾，两者之间没有洽谈的可能性，这才让白格来亲手点燃这场战斗……
不，或许该用“屠杀”来形容更为稳妥。
扭曲的光元素爆发出大量点火花，光与热交织形成另一种事物的特性，且在0.02秒之后，汇聚的光元素彻底展露出它们的獠牙。
天空仿佛被电光撕裂，亮白色的雷电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如磅礴大雨般降临大地。
＊
本条二亚，一名十分“失败”的精灵。
作为天生就比人类强大无数倍的精灵，她首创了精灵被人类捕捉的记录，可以说，被架在手术台上研究了五年之久的她是一应该被钉在精灵的耻辱柱上的……如果精灵的群体里有这玩意的话。
但在今日，她悲剧的小白鼠生活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费力地睁开眼，视野不再因为营养液而显得模糊不堪，许久未曾转动过的思维在摆脱了沉重的枷锁后反而显得“迷茫”与“疑惑”，她迷糊地眨了眨眼。
——她是本条二亚。
——她是第二精灵。
——她于五年前战败，被DEM社的最强魔术师捕捉，被架在手术台上进行了长达四年的研究，而后又经历了半年惨无人道的折磨……
瞳孔骤然一缩，被许久未见的自然光照射到的眼睛不由得感到了些许干涩。但这阳光再如何刺眼，也无法阻拦脑海中那些不堪的记忆一股子涌上心头。
“啊啊————！”
发出了一阵惨叫声，但所幸，这些灾厄都是她早已挺过去的，在没有所谓的“幸福”的对比下，这些已经被她战胜过一次的记忆想要击溃她也是不可能的。
“我……出来了？”
乱糟糟的头发散落，身上只披着一件苍白囚服的“少女”在短暂的缓冲过后，睁大了眼，但当她刚想站起身来时，却发现了肩膀有些沉重。
那是只能用“爪”来形容的东西，人类的手掌绝对不可能生长成这副模样，除非是产生了畸变。
“未知的精灵。”
这嗓音就像是电子合成音一样，机械且不带丝毫感情。
“我能理解你脱困之后的喜悦心情，但你或许得先认清一下你现在的处境，然后再思考你该怎么做。”
白格注视着眼前喜悦的“少女”，似乎是因为遭受拘束的时间过长，这名精灵已经忘了在外界该好好收敛起自身的灵力，但也是托了她没约束灵力的福，白格才能确定她就是他要找的精灵。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神奇的不得了。
从整体实力上来看，任何一名精灵的力量都会要超过纯粹的人类个体，哪怕是刚刚死在他手上的魔术师，那位力量远超魔术师平均水准的女性比之精灵也是稍有不及。
因此，她能被DEM社给活捉，这也是一项比较奇葩的事情了。
“呃？”
苏醒的本条二亚顿时进入了错愕的状态。
无边的碧蓝将自己及身后的不明人士包围，光从这一幕来看，她能确定她现在位于大海上，但为何会出现在这……这就恕她“睡过头了。
鬼才能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心中憋着一口槽难以吐出来，但有些话也只能在心底说说，她还是挺害怕她一不小心就说出了一些惹怒对方的禁忌，惹得他将她当场变成鬼。
于是，这名本质为宅女的精灵只能悄悄偏转视野，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啊，哈，哈哈……我的脑袋确实是不太灵光，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啊？”
尝试着和身后的存在沟通，毕竟对方都会讲日语了，那最基本的智慧对方肯定是有的，而既然是有智慧的生命，那就能想办法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但……听他的语气以及他的话，自己身后的家伙可能不是什么善茬了。
当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时间？”
“对，我需要来做一些事情……”
保守起见，她并没有将自己天使的能力告诉对方，这既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避免对方心生歹念。
毕竟，她的天使虽然偏科严重，但就能力而言却无疑是天使金字塔最上层的那一批了。
“并没有。”
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价值，白格自然也不会多找麻烦。就事情的发展而言，如果不是本条二亚正好在他团灭了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类后恰好苏醒，他甚至不会和她说上一句话。
因为，那时在她苏醒之前，她必然已经被白格取出了灵结晶，弃之荒野了。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如此说着，白格将手臂撤回，同时竖起两根利爪。
“第一个选择，不要怀有抵抗的情绪，我会将你体内的灵结晶抽离，而你大概率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
“第二选择，死。”

第132章 狩猎
“少女”瞪大了眼，已经转过身来的她满是惊奇的看着眼前深红人形，如同覆盖了面甲一般的面容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有的只是一片如死水般的平静。
“不是，那个……”
锋利的爪抵在脖子上，这让本条二亚的声音也随着颤抖了些许，她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
“能不能先让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强装镇定的语气伴随着对方的动作变得慌乱，在利爪已经擦着皮肤，热浪仿佛在耳畔掀起。
“等等！我有办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并且用的时间绝对不会长！”
“然后呢？”
这种对自己意义不大的话自然不被白格放在心上，先不提她那“时间不长”究竟是需要干什么，就算她知道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又能如何？
报恩？
白格并不需要一个废物。
“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言，就算是你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益处。”
益处?益处！
“不！”
面临生死危机，万分不愿自己的美好生活才刚开始就结束的“少女”灵光一闪，感觉自己的思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的她伸出手稳住了那只手臂。
“如果你需要报答……不，是你需要帮助的话，我随时都能帮你，我能帮你查出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个不知深浅的“怪物”看待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确定？”
不断升高的温度骤然下降，隐约有沸腾迹象的海面也平息下来，本条二亚愕然的望着白格，对方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森然的冷意渗入骨髓。
这是……吓人干嘛啊！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宅女的本条二亚胸怀无疑是很宽广的，再加上她今几年了惨痛遭遇，这就造就了现在的她。
哪怕是面对在困难的绝境，她也能挤出笑容来面对，哪怕是面对强敌，她也能边在心底腹诽上一番。
“呃，我确实能查出很多的事情……”
本条二亚压了压鬓角的短发，在白格的注视下向后退了几步。
“很多？”
“啊！是任何！”
她很聪明的规避了作死选项。
瞥了一眼“口出狂言”的本条二亚，稍作思索的魔法师很快做出了决定，他将体表的温度模拟至正常人类的体温，而后伸出手提起灰发的精灵。
“你最好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有用。”
白格无视了精灵的反抗，用充满了“友善”的眼神让她强行安静了下来。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欺骗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的……”
抬起手，海面顿时刺起一根巨大的冰锥，搅动着海浪击碎大量岩石，而立在阴影中的少女自然也无法避免。
“你干了什么！？”
本条二亚自然无法理解白格“神经质”的举动，她瞪大眼看着岩石破碎的地方，整个岛屿也因为这一下重击而震了震。
“捏死了一只窥视的虫子。”
＊
时间为“拯救”本条二亚后的第三天。
凛冽的狂风席卷过海面，带起的浪花不间断地拍打着海岸，喜怒无常的海洋将它的蛮横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似乎……海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半分钟，足以比拟十级台风的恐怖仗势就已经随着海鸥的鸣叫声散去，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一度被头顶密集的乌云威吓住的市民们也是一脸迷茫。
但是，这并不妨碍两名穿着暴露有伤风化的“少女”踏着疾风进入城市——她们的现界地点可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海洋上，完全不会让这里的人类发现……如果按照往常的思维来想的话，确实是如此。
“大胃王比赛……？”
眼睛发亮，八舞耶俱矢小小地咽了一下口水，而后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面向八舞夕弦——这两个别扭的特殊个体相互“喜欢”却又摆出对抗的姿态，着实令人感到些许……好笑？
“这次，本宫就将比赛定为这个，敢不敢来挑战本宫啊，夕弦！”
深深地望了八舞耶俱矢一眼，八舞夕弦那平静的表情并不能将她心中的“溺爱”表达出来，只见她稍微整理了一番措辞，而后缓缓开口。
“赞同，虽然接受笨蛋的提议让人感到丢脸，但这次确实是轮到耶俱矢出题了，既然如此，那就来进行这次比赛。”
当然，她不会放弃任何让耶俱矢对她感到“厌烦”的机会……无论是为了耶俱矢的未来，还是为了看一看炸毛的耶俱矢的表情，她都会这样做。
“还有，纠正一点，挑战是弱者对强者发起进攻时使用的词汇，说夕弦挑战耶俱矢是一个十分不合常理的错误，应该是耶俱矢挑战夕弦。”
“啊啊，你在对本宫说什么蠢话啊！”
“否定，夕弦说的话是事实。”
正在“嬉闹”的两人全然没有留意到，这或许也有她们早已被人类用异样目光盯过许久了的缘故，但总之……
先是脸微微一红，随即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惊骇与“喜悦”逐渐在那张中年人的面容上交替，作为一名关注时事热点的老板，他自然知道最近社会上在讨论着的事情是什么。
“两，两位小姐……”
他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眯起的眼瞳深处夹杂着一丝不易见的贪婪。他开始万分庆幸起他举办了这一次大胃王比赛……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下半辈子已经是不用愁了。
“请进，赶紧请进。”
献着殷勤，但在两位精灵少女走进场所之后，这位老板却是迅速地将门口贴着的宣传海报给撕下，而后将那扇门给死死堵住。
真是老天保佑啊，这两名精灵是第一批前来参赛的选手，这也就代表着她们只要待在里面，她们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三千万美元……”
他古怪地笑了笑，而后从口袋里拿出沾了些许白色面粉的手机。
“喂，是精灵举报热线吗？”
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是的是的，我的店里来了两名万恶的精灵，但我已经想办法拖住她们了，请你们务必迅速赶来现场……”

第133章 狩猎
玻璃门依照电路给予它们的设定缓缓旋转，无人的街道显现出一种出奇的寂静，在政府这台国家机器的运转下，这座城市的居民都被聚集到了一处避难所里。
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几只怪物要真在这座城市里战斗起来的话，那损失不知道会有多大。
而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就该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不要求保护住物质财产，但最基本的人民的生命安全得保护住。
毕竟，他们可不想自己的政权统治出什么问题。
走进室内，周遭的温度也就彻底降了下来——显然，空调的威力还是十分明显的。
“这场比赛怎么还不开始啊？”
“就连参赛者都只有我们两个，这都是什么比赛啊！”
白格微微颔首，敏锐的听觉让他捕捉到了室内少女的自言自语。她似乎是想和某个人说话，但最后却无人搭理她，因此她只能自言自语。
这就是双子精灵？
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虽然有两股灵力波动，但白格可以确定他只感受到了一种性质的灵力——这也就代表着，只有合二为一的她们才是真正的精灵。
这真让人有些遗憾。
在三日前就已经获得了这对双子姐妹信息的魔法师收敛起心中的想法，魔力开始缓慢涌动，渗透入大地的魔力开始汇聚为一个个精致的魔法阵，深埋地下。
而后，白格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推开了门。
“终于有人来了，本宫等得都快无聊——”
目睹了显然不属于人类这一生物的存在踏入正厅，将橘红色长发盘在脑后的少女在第一时间陷入了某种极其震撼的情绪中。她的话才说一半就接不下去，直直地望着深红人形不做声。
“你也……？”
半晌，站起身来的少女紧皱起眉头。
“是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吗？”
“否定，耶俱矢的智商果然有问题。”
另一个看得懂形势的人同样站了起来，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望向了白格，身形错开，稍微将耶俱矢护在身后。
“啊！本宫不就是看这场比赛都没人来参加，才和你开一个玩笑吗……”
八舞耶俱矢的情绪像是高涨了起来，她并不指望会有任何人能给她一个答复，这只是她的自我发泄罢了。正因如此，当白格开口赢是回应上了这句话时，她反问呆愣了片刻。
当然，这其中也有白格“语出惊人”的缘故:
“我想，他们是去躲避精灵了。”
风吹得急了些，让那并不算稳固的窗户嘎吱作响，八舞耶俱矢抱怨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但也并非是露出了敌对的表情。
“两位的出现已经被这座城市的人类发觉，出于对强大生物的恐惧，他们应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
“因此，你如果想在这里等人类过来参加比赛的话，那可能是等不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相信今天是不会有人跑来参加大胃王比赛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
八舞耶俱矢对于白格说出的话毫不在意，反而大大咧咧地抛出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倒是八舞夕弦，她略微警惕地望了一眼魔法师，对方这番话可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善意。
“你们的身份？那早已经被登记在AST的精灵档案里面了。”
哪怕这两个精灵与AST交战的次数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靠着狂风自AST作战队员面前掠过，但她们依旧逃脱不了这个庞然大物的“眼睛”。
或许，AST想要击败精灵很难，但如果只是想要收集有关精灵的情报的话……对于一个背后站着政府的组织来说，这未免太过轻松了。
“嗯？AST……没听过。”
摆出高傲姿态的少女微微颔首，她完全不清楚“AST”的含义，这或许与她从来没将AST放在心上有关。
“那你呢？你又是谁？”
“在下但他林……”
他有两个原因会站在这里展开这段干巴巴的自我介绍。
第一，他一向秉承着的，能“友好解决”就“友好解决”的理念。
第二，这是交易的内容。
“来此的目的，是想向两位拿一件东西。”
＊
本条二亚就站在门外。
空旷一片的街道唯有数只不懂事的鸟类在低空盘旋，它们或是会站在电线杆上，或是会停在红绿灯上……无论表述上怎么变化，这些结果都只是在忠实的反映出一个事实——人类社会对它们的深刻影响。
森林砍伐、水土流失、植被破坏，野生动物们的家园在工业文明带来的巨大生产力下支离破碎，而失去了家园的动物们自然该适应新的家园——人类的工业文明社会。
它们开始“学习”如何在人类的社会中生存，或是利用马路车辆打开核桃，或是“理解”了红绿灯的规律，又或是其他的，更为令人惊讶的事情……总之，它们已经被人类的社会所容纳，也适应了人类的社会。
这是一件让人心情复杂的事情，人类主义者不以为然，励志保护动物的人举起旗帜，但从未有人想过，作为异族的人会是如何思考这件事情的……
“无论怎么看，这个家伙对人类社会的渗透都太深了……”
作为一名在人类社会颓废了数年的精灵死宅，极度崇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是无法学习白格的做法的。哪怕她知道这能为她带来多大的益处，但对于她这样的宅女而言，她就是不想去做。
“所以，现在的情况才会这么无解啊。”
整个社会都在帮白格狩猎精灵。
本条二亚看着如圣经一般的巨大书籍上的文字，清一色的“死”字已经布满了整张书页，这是她对于自己未来的预测——如果她真的在十秒后做出“反抗”的行为，那她必然会在十二秒后被闪烁出现的白格摘下脑袋。
这家伙对她的监视太强了。
本条二亚很清楚，自己对于白格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助力，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那个冷到骨子里的魔法师可不会允许像她这样“全知”的人存在。
因此，她的结局只有两个。
放弃了挣扎，这位自知之明点满了的精灵低下了头，默默在心底嘀咕着。
“管他呢，我就当我的死宅就好了。”
“就算当不成精灵了，我也照样能活下去，照样能继续宅、继续追番。”
她已经尽力了，为她的同类争取到的一线生机就是她最后的努力。

第134章 狩猎
“灵结晶？”
八舞耶俱矢仔细的看着白格，作为一名从拥有自我意识那一刻起就陷入长久争斗的精灵，她从未了解过自己力量的来源——她使用灵力就像是人类天生就会进食一样，因此她从未思考过这种无异于本能的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就相当于你们的力量来源。”
经过当面的判断，魔法师也能确认她们的身份了——和他所了解的大多数精灵一样，都是由人类转化而成的精灵。
照这样看来，那名死去的精灵少女才是真正的特例。
“一旦剥离灵结晶，你们就会失去灵力、失去天使、失去灵装，乃至失去精灵这一身份。”
这句话顿时让两人警惕起来了，将事实挑明之后，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白格话里的意思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
开玩笑！
剥离灵结晶对她们而言就是失去了一切自保的力量，到时候她们的生命安全都将交到白格手中，试问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托付给一个刚见面的非人类？
八舞耶俱矢默默看了一眼白格，在望见对方这一具仿佛覆盖着盔甲的躯体以及巨大的犄角之后，她心中的不信任更是深了几分。
虽然说起来有些俗气，但她确实也是比较在意白格的外貌。
如果换成一个温柔阳光，有着足以融化一切隔阂的暖心笑容的帅哥的话，说不准她还能降低一下戒心，但以白格现在的外貌……火灵的颜值在部分男性眼中或许能用“酷”来形容，但将其代入到当下的场景却是凭空增加了几分威慑。
“不可能，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哼哼了一声，这名穿着暴露却丝毫不为之羞耻的少女在无意之中传达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这让正在聆听的白格微微颔首，也让正在门外偷听的本条二亚心头咯噔一跳，心底大喊不妙。
哎！我的傻姑娘，我帮你们争取和他友善交流的机会，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眉宇之间顿时阴云密布，本条二亚了解白格——这位魔法师不会有心情和别人开玩笑，也不会有闲工夫去理解别人的玩笑话、意气话。
因此，绝对不能对他恶语相向。
“别再说下去了啊……”
听着那名中二少女接下来的发言，本条二亚沮丧的捂着头，靠着墙壁的身体无力的滑落，最终瘫坐在了地上。
但八舞耶俱矢显然听不见这位心系同胞的精灵的话的，她一口气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讲完，随后昂首挺胸，装出一副傲慢的模样坐了下去。
“听懂了吧？想要本宫的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格将目光移动到八舞夕弦身上，后者的反应仅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在这件事情上，八舞耶俱矢和八舞夕弦都表达出了一致的观点。
所以，她们都很蠢。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这句话也可以算是在说过门外的本条二亚听，作为完全不平等的合作伙伴，白格需要答应她的事情可不多。
“但你们还是没能把握住。”
魔法师将两位少女的反应收入眼底，她们一个举起手跃跃欲试，像是天不怕地不怕，而另一个则是严肃地对待可能会爆发的战斗，随时都能暴起反击。
这种反应算是很积极了。
“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 抢吗？”
“抢？你想怎么说都行。”
他不会予以对方多少尊重，这就像是大象从来不会尊重脚底下的蚂蚁。在量与质完全呈现碾压状态的情况下，他能先布置好魔法阵，以认真的态度面对这一次事件，已经是他足够谨慎了。
“但从事实而言，你不会有反抗的能力。”
“狂妄！”
少女起身，巨大的天使在光芒中浮现。两人并肩站立，波长相同的灵力仿佛发生了共振。
但意义不大。
“你们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师’这种职业，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愚不可及的举止。”
他抬起手，于8分钟之前布置的魔法阵就犹如一盏点亮在黑夜中的明灯，在散发出幽光的同时大量吸引着来自地底下的暗元素。
“但现在，你们需要记住一条规则。”
而以本条二亚的视角来看……感官中迅速膨胀的不安感让她缩了缩身子，抬头望向了店面内部。空气隐约变形，各类家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扭曲的重压已经有了雏形。
“在和魔法师战斗的时候，绝对不要和魔法师多说哪怕一句话。”
没人能肯定站在你眼前魔法师在与你“沟通”的同时，是不是已经在暗地里为即将发动的魔法蓄力——不要小看这些能做到一心多用的怪物，他们完全能做到表面上和他人笑眯眯地谈话，背地里却是已经在操作数十个魔法的同时运转。
小看任何一名魔法师，都将会让愚者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现在，正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以物质界的角度来看，属于主观唯心的魔力以生命体的意志得以在物质界中完全显现，并“拨动”了构成物质界的四大基础之一，因而引发了物质界的变动——
“尝试着活下去吧。”
犹如推动了一个咬合着诸多大齿轮的小齿轮，白格仅仅是牵动了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魔法阵，地底下的连锁魔法就被整个带动了起来。
“嗡————！！！”
这个魔法专门针对Berserker移动速度极快的特性，同时还能保证不会波及其他建筑物。
庞大到只能用扭曲来形容的重压将两位少女死死压在了地板上。她们全身沸腾的灵力都在与重压作斗争，但从现场的画面来看，反抗的效果并不理想。
如果没有他人的干涉的话，那她们的结局就只有被重压碾成碎肉这一条路。
但上天还是眷顾她们的。
在经历了一番剧烈的内心挣扎之后，旁观的精灵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她开始痛恨自己多事的性格，也郁闷八舞双子的愚不可及。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不然快来不及了。
抱着复杂的心情，精灵用撞碎了门板，在白格不解的目光中冲进重压力场，最终……
她和八舞姐妹一样，被重压死死的摁在了地板上。
全是上下的灵力都在抵抗重压，本条二亚毫不怀疑——如果她撤去灵力，她必然会在半秒内被重压碾成肉沫。
因此，她赶忙表达自己的来意，以避免白格误会她的意思，将她一同碾死。
“等等，魔法师大人！能不能让我和她们说一说。”

第135章 狩猎
哪怕是同为一个种族，精灵们之间的差距依旧是巨大的，且差距远不止体现在她们的力量强弱上。
事实上，同为承载初始精灵力量的容器，精灵们的力量上限都是完全一致的——她们表现出来的强弱不过是受到自身性格因素的印象，若是她们的战斗经验上去了，那她们之间可能就不存在强弱，而会转变为一种相互克制相互制衡的关系。
因此，精灵们的差距更应该是针对她们的人格。
同样是精灵，无名精灵的初生懵懂，四糸乃的慈悲纯真，五河琴里的人格分裂，时崎狂三的扭曲执着……就已知的各个精灵来看，她们每一个人都具备了一种特殊的人格。
这或许听起来像是“收集癖”，但由于崇宫澪本身的力量兼容问题，可能会有的十个精灵确实会各不相同，也唯有不同的人才能承载不同的灵结晶。
言归正传，这个话题的主人翁还是被抓捕过的材料A，象征着智慧的知性宅女——本条二亚。
她无疑是“智者”。
白格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女性，眼底波澜不惊。
哪怕平日里的表现就是一只散发着浓重宅臭味的死宅，哪怕她的作风也是无厘头搞怪居多，但无可否认，她就是真正的“智者”，司掌智慧之人。
为何称她为智者？
对一个种族而言，能在生死关头毅然决然的站出来，为整个种族的生存发展指出一条开阔的阳光大道，那这个人就是毫无争议的智者。
“喏，你想要的灵结晶。”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精灵的智者露出憨厚的笑脸，将手掌上的晶体推给了白格。
无形的精神风暴席卷整栋建筑物，包裹在单薄衣物里的两位少女清晰无比的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很清楚，灵结晶的剥离导致了少女们灵力的溃散，而灵装自然就无法维持了。
因此，两位成为普通人类的少女会在空调的魔爪瑟瑟发抖，这也就不是什么令人疑惑的事情了。
“……”
魔法师沉默着接过了那颗悬浮打转的灵结晶，他并没有要挑开话题大打算。这是他的风格，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就没必要再执着于事情的过程。
但是，本条二亚显然是要找准机会，从白格的嘴里套出一些什么……说实话，她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她自己也很清楚，只是她不愿彻底沦为为虎作伥的伥鬼罢了。
“你看，这件事情不是可以很简单就解决了嘛，只要你跟那对傻姐妹说摆脱灵结晶就能摆脱属于八舞的执念，那她们还不乖乖地把灵结晶送到你的手里……”
本条二亚晃了晃抬起的右手，手腕上由白格留下的术式痕迹还清晰可见，这也是本条二亚能亲手将灵结晶取出来的缘故。
“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僵，搞得非得打打杀杀才能解决问题一样。像这样，以后你只要愿意多去了解精灵们的少女心，就一定能更容易取得她们的信任，嘿，怎么样？”
笑容不似淑女，反而像是什么单身的猥琐大叔。这位精灵还本能地把手靠过来，习惯性的想揽住魔法师的肩头，以一种“好哥们”的说话方式来与魔法师沟通，也亏得她清醒的很快，这才没干出这种傻事。
“你描述的做法没有意义，其收益于我而言更是不存在吸引力。”
话题已经被本条二亚挑开，那他也就该正视了——他也猜到了本条二亚能和他对峙的信心从何而来，因此他也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次事件中解决。
“你想挽救精灵的心情我能明白，但这和我无关，无论精灵是生是死都不会影响我回收灵结晶的工作，我没必要为了得到精灵的配合而去完成她们的心愿。”
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去帮精灵们完成心愿显然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你得记住，我并没有和精灵平等交流的打算。”
后者闻言一抖，她同样清楚白格的意思，但这种理解不是来源于她自身的智慧，而是依靠外物。
“一切都只能以利益为重？”
“完全正确。”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半晌，最终，精灵的智者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以笑声掩饰尴尬，大大方方的向后退了几步。
“但或许我们可以谈一些实在的话题。”
说出这句话时，本条二亚已经重新打起来精神，无比积极的态度就是她面对这场险恶交锋的武器。
而正如她所预料的，这句话确实是戳中了白格的心脏。对付白格这种人，开门见山确实比拐弯抹角要好得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让白格听他废话的资格的。
魔法师点了点头，算是给本条二亚的答案。
“我知道你需要灵结晶，也清楚你想要干的事情……”
开头便是一段能让白格将她一击打死就地掩埋的话，这也让白格再次将目光聚焦到了她腰间的巨大书籍上。
这是最不可思议的造物，也是整颗星球的智慧。
依靠着这件几乎无所不知的强大天使，本条二亚甚至能做到与半个僵持许久，它的作战能里或许不是最强，但以白格的眼光来看，它却无疑是最实用的天使。
话说到这，或许本条二亚还该庆祝一番这件天使也有其局限性，若不是这件天使只能局限在本土世界使用的话，那白格完全可能会动手夺宝，那时哪怕是让他放弃原先的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全知”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暗自摇了摇头，白格也不得不惋惜这件天使的局限，但同时他也更加留意这件事情，事实证明了这件天使在本土世界不存在局限性，现在的本条二亚把他吃的死死的，毫无疑问就是借用了这件天使观测了未来。
蛮不讲理的能力。
本条二亚话题还在继续，她也真正将话题引入正轨。
“但我本人也算是胸无大志，原先的梦想只想窝在一个僻静的小地方画画漫画，维持着死宅的生活，那不知道该有多舒坦……”
“但现在，在遇见了你之后，我就明白我或许该多出一个目标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讨厌什么，也能将你讨厌的东西彻底击毁。”
这是一场交易，也是双方对上次交易的不满而导致的完善工作。

第136章 狩猎
精灵的智者正在进行她最后的要求之一——翻阅那本厚实的书籍。
庞大至排挤空气产生气浪的灵力在澎湃，无数的流光随着嗫告篇帙的迅速翻篇而溢出，形成一片扭曲着奇妙光影的幻象。
显然，本条二亚已经尽她最大的能力在使用这件天使，无数世界线的未来分支在书页上一闪而过，零零散散，且只能预测很临近的未来。
这是正常的现象——在本土世界，嗫告篇帙的能力范围是没有上限的，但本条二亚的灵力总量却在约束着这件天使的完美发挥。正如逆转时空的人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一样，窥视未来的人也必须付出庞大的灵力。
魔法师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在等本条二亚将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为他献上那一颗无比璀璨的灵结晶。
——属于本条二亚的灵结晶。
在出了这档子事之后，白格是很难再与本条二亚以先前的方式合作下去了，二者都心知肚明，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只会引发最惨烈的冲突。
因此，他们需要一种更为完善的合作方式。
半晌，光影渐熄，骤然收缩的灵力甚至引起了元素的不规则震荡，感受着“保护”精灵的空间震随时可能会被触发，白格皱了一下眉。
骤然升腾起来的火焰焚烧大地，蒸腾水汽，扭曲空气，但在这种只能用“粗暴”来形容的手段压制下，空间震却以最快的速度消散于无形。
“终于弄完了，看来这次是能好好摸鱼下去了……”
最终，美人伸了伸腰肢，不以为意地将嗫告篇帙合上，全身的灵力都被她压抑在体内，目光凝视着逐渐亮起的光。
那是一种湛蓝色的光——如脉络一般的湛蓝色线状纹路自手腕向手掌延伸盘旋，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较为神秘的图案，这就是光芒的正体。
“现在，你该交出你的筹码了。”
他将手伸向了她的“心脏”。
十分之七。
＊
有目的性的来到了此处——
“白鹭先生，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吗？”
戴着宽大的遮阳帽，在白鹭的示意下压低了帽檐的小女孩面露疑惑的神色。在“时不时陷入沉睡”与“回归临界”这两件事情的干涉下，四糸乃几乎没能具体地接触人类的传播媒体，因此就不晓得外界发生的动荡。
她更加不清楚，如果不是白鹭用“合理”的理由说服了政府的话，她可能已经被人们当做洪水猛兽来闪躲了。
毕竟，白格不会在意四糸乃是否会被人类憎恶。在他眼中，女孩身上的灵结晶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而女孩本身的安危以及想法，那自然就不重要了。
“……都没什么。”
兔子手偶微微沉默，而后又在女孩直直的注视中缓缓张口——不可否认，看着四糸乃因为他的举动而微微翘起的嘴角，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上了那么一些。
至于这是不是错觉，那就只能由他自己判断了。
“但他们似乎都在说着一些什么话……”
“你很在意吗？”
“也不是，只是稍微有些好奇。”
她的语气满是犹豫，但拒绝的神色也逐渐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还是算了吧……”
独自站在人群之外，如宝石般纯粹的湛蓝色眼瞳犹豫地望了一眼“热热闹闹”的人群，这名天性怕生的小姑娘还是克服她的好奇心，十分正确地选择了退后几步。
转过拐角，而后又进入了一处无人的小巷。
比起和多余的人热闹相处，四糸乃还是觉得只剩下她和白鹭两人时更加清闲自在——她不愿意让更多的人“分享”白鹭，这种心态也是十分强烈的，甚至到了四糸乃也无法忽视它的地步。
“为什么不愿意上去？因为害怕？”
兔子手偶开口，他的目光放在了四糸乃脸上，语气并不算太冷。
“害怕倒不会……”
在心底默默补上了一句不为人知的话，但四糸乃却没能找出其他更好的答案交给白鹭，只能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
“那是为什么。”
“……”
迎来了沉默，而白鹭似乎也发觉他是稍微“乱”了那么一点，于是也不再开口。而打破这一短暂沉默的，还是得靠女孩自己。
“白鹭先生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
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什么谎，事实上，自白鹭诞生以来他也从未撒过谎。
曾经做过的事，那只能叫做语言艺术。
“能和我说一说吗？说不定我能为白鹭先生分担一些哦。”
“不能。”
一句话就将女孩心里的小心思给堵了回去，还不带任何商量的可能性。
“……”
最后话题究竟是怎样结束的也没人会在意，但看小姑娘那一蹦一跳的模样，她的心情似乎已经恢复到了极佳的状态。
横起手，那软绵绵的兔子手偶也就摆在了胸前，在大多数时间里，白鹭并不会和四糸乃抢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除非他自己觉得有必要，不然就连他“身体”的移动也是四糸乃在管。
一路上，到处闲逛的小姑娘就总是这样抱着白鹭了，而面对这样一个腼腆的小姑娘，路上的行人们也不会露出太大的恶意。
毕竟，在白鹭的提醒下四糸乃也换好了装，这就让她成了普通人眼中的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在“Hermit”只有极少数人了解的情况下，她完全不可能会被认出是精灵。
当然，白鹭给出的正规的“身份证明”以及金钱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
作用巨大，将四糸乃的蓝发遮掩住的宽大白色遮阳帽被小手按下。白鹭帮四糸乃提着一个商家赠送的气球，做着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的白鹭不禁微微沉默，四糸乃甚至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生闷气。
“……白鹭先生。”
站在巨大的游乐场面前，因为怕生而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的四糸乃轻轻摇动自己的手，让那只兔子手偶能够留意这边的情况。
“……你想进去？”
沉默了片刻，距离目睹一对高中年龄段的少年少女肩并肩走进游乐场已经是17分钟了，这也就代表着，四糸乃在这处地方滞留了许久。
所以，她的心思基本上是不用猜了。
脸颊微红，四糸乃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微微退了一小步，又表示她即便不进去也没关系。
“……我们进去吧，门票的事情就让我和售票员来谈。”
“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白鹭先生，明明之前说过尽量别去人多的地方的……”
“白鹭先生也说过了，要是被人类发现的话，可能会引来攻击四糸乃的坏人的吧……”
四糸乃的思维还是有理智在压着的，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将白鹭先前告诫她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后乖巧地紧抿着嘴，等待着白鹭的“判断”。
兔子手偶微微歪头，布料缝制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他有何想法，半晌，他才不急不躁地给出了回答。
“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为什么？
小姑娘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只见她的嘴角轻轻翘起，可爱的酒窝点缀在红彤彤的脸上，不小心得意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什么……”
像是在肯定某种事实，四糸乃点了点头，以着不似她的坚定语气轻轻地开口道。
“但四糸乃现在就是很开心。”
将白鹭护紧，小姑娘用另一只手接过了气球，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白鹭先生。”

第137章 狩猎
作为魔法师的分身，白鹭的行动一直都以魔法师的利益为最高目的，再加上他生性凉薄，他的行为也就极少有无意义的举动了。
就表面而言，这和魔法师本人似乎很是相像。
“虽然白鹭先生冷冰冰的，但人还是很好的呢……”
两只短小的手臂帮女孩捏住了轻飘飘的棉花糖，但兔子手偶却在注视着“免费”送给四糸乃棉花糖的老板，他的脸色还算和蔼，但微小的情绪变动还是被白鹭捕捉到了。
看来，有人替四糸乃消费了。
从一开始就有说过了，白鹭来到这座城市是抱有鲜明的目的的，至于进入这家游乐园的发展……那就是后面的事情了，虽说与一开始的目的关联不大，但也不会对其有所影响。
他只要一直在这座城市里就可以，至于在这座城市的哪里……除非是到事件爆发的时间，不然他的自由就是极高的。
而言归正传，白鹭会清楚有人替四糸乃消费的原因，还得在于即将，或者该说是已经到来的那个人类。本体做出的决定他会忠实地执行，而那个与本体有所交易的人类也会自己来寻找他。
是的，他就等着她单方面来寻找，如果对方不愿意来找他那他更乐得清闲自在，毕竟本体从没说过他必须积极主动去配合那个人类的要求，且每一条无理的要求也都被本体给加上一层层的枷锁。
若有所感，白鹭将目光放到了休闲区那边，不远处的一个女性对着他举起了手臂，十分夸张地摇出了节奏。
——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十分难缠的女人，她是曾经的精灵，也是现在的人类。
＊
“嗨，小四——”
于十三分钟后，经历了几番波折终于将四糸乃骗到自己面前，与自己共同举杯痛饮奶茶的女性微笑着说出令四糸乃皱眉的话语。
不是四糸乃讨厌这个称呼，而是眼前的女性实在是太自来熟了。
在过去的十三分钟内，四糸乃也是体验过了本条二亚的不靠谱——她能够舍弃绝大多数人的羞耻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呐喊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并且在遭受拒绝后死皮赖脸的跟上来，一脸傻笑着将她拉到一张桌子上……
哪怕四糸乃不表现出来，但她也难以接受这种不靠谱的人，就本条二亚现在这种放飞自我的表现，她想成为后辈心中值得信赖的前辈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白鹭先生说过，遇到比较诡异的人，能避开尽量就避开，有时独善其身就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
“那个……我并不是叫小四……”
平复了一下心境，已经有了决定的小姑娘默默向后退了一小步，她不想和本条二亚深入交流，但也不想太过伤害这个似乎很亲近自己的女性。
因此，她此刻的表现也是比较谨慎的。
“而且，我也不认识你是谁，可能你从一开始就找错人了吧？”
白鹭从刚才开始就没吭过声，这一点让四糸乃有些讶然——据她了解，在往常的这个时间段内，白鹭都会站出来，在物质与精神双层面支持她的行动，并罗列出各种可能，指导她如何将事情做得更好之类的。
而面对她这一不大起眼的小举动，本条二亚的笑容则是更盛了，她全然没有在白格面前那怂成忠犬的模样，反而像是有一种扬眉吐气一般的自信与从容。
“嗯，我猜猜，小四一定是在想问问小白鹭该怎么做，对吧？”
没有用实际行动去阻拦四糸乃后退的小动作，但光这一句话就足够让四糸乃小小一怔，而后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望着她了。
不得不说，她开的挂太大了。
在最后一次使用天使的机会中，本条二亚不仅是将剩余精灵未来会出现的时间地点告诉给白格，她还将所有精灵的性格、弱点、强项、萌点属性等等诸多信息一一记录了下来。
甚至，她还用尽了全力，从无数条近期的世界线中窥探到了零零散散的未来。
这也不能说她什么，毕竟她最大的“力量”就即将离她而去，她若是再不为自己谋划点什么的话，那她可能真要成魔法师常挂在嘴边的“蠢货”了。
而现在，且不提她通过天使窥视到了的未来，就光是她熟知各位精灵甚至包括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白格的一切所作所为，就足够她应付许多东西了。
“啊，别走啊，喂，小四别这么无情啊！”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本条二亚所预想的那样，哪怕她已经将四糸乃的心理防线放的很低了，但她还是没想到有人会被一句话就给吓跑，这让她感到了分外无奈。
关于智慧生命体的情报还是会存在普遍的变动，以她的能力也不可能窥见全部的细节，只挑重点看的她显然还得收获许多的“惊喜”。
“我真的不认识你。”
这样的争执将会持续了几分钟，而出人意料的，此次交锋的结束点却是本条二亚握住了四糸乃佩戴着兔子手偶的那只小手，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放手。”
小姑娘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手臂上的力道也逐渐加大试图甩开本条二亚的手。
在本条二亚眼中，小姑娘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这让她迅速松开了手，而后收敛好那放纵的模样。
“别碰白鹭先生。”
——别试图去碰一个小姑娘仅剩下的奶酪。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句十分贴合情景的话，她饶有趣味的眼神中透露着满意。留意到了四糸乃那警惕性极高的眼神，却也不以为意。
眯起了狭长的眼，露出了亲切的笑。
“是我太急了，在这我就先向你们道歉啦。”
“但我真的是你们的朋友哦，这点我可不会撒谎……”
正如四糸乃从未掩饰过她那狐疑的神色样，本条二亚也从未掩饰过她的身份，她一直都在提醒着身为“盟友”的兔子手偶。
而就事情当前的发展而言——她确实看到了和魔法师不一样的存在。
也正如她想的一样，这种可爱的类型……棒极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的白鹭先生。”

第138章 狩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说的第七精灵的出现，应该是在三小时后，这座城市的第一地铁站……”
同样的容貌却被演绎出了一种截然相反的气场，皱着眉头的白鹭盯着眼前的女性，她正在对着他傻笑。
莫名会觉得不舒服，他又仔细地想了想，最终在白格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这种笑容像极了地球上的一类特殊群体，让人不敢恭维。
“属性棒极了啊，和小四合体后的小白鹭。”
本条二亚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接下来她就将自己突然活跃起来的宅思维给压制下去，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转入正题。
“咳，关于那个问题啊，反正我都是得在一边旁观的不是么？而待在那个外冷内也冷的魔法师身边可无趣极了，所以我就先过来和你汇合了。”
本条二亚拍了拍手掌，言语之间也不顾及对方就是她口中的“魔法师”的一部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平静的将本条二亚话中漏洞最多的一句给堵上，他或许知道本条二亚为何会在他面前这样提及。
“如果你是想分裂‘白格’这个整体的话，那你是注定要失望透顶的了。”
“不，我可没这个想法。”
本条二亚笑着将杯中的甜品挖起一部分放进嘴里，而后晃了晃那把银勺。
“我还嫌自己活的不够长，还有大把人生没享受呢，怎么可能会去碰这些触之即死的禁区，省些阴谋论啦，这样大家都能更轻松些。”
“希望你最好能做到言行一致。”
极寒的冷气将想要触摸自己的本条二亚拂开，白鹭并不理解本条二亚对自己的“亲近”，她对白格的态度一直很谨慎很小心翼翼，但对他似乎就随性了些。
或许她是看到了什么未来，又或许是这个愚蠢的女人会认为他比白格更好说话。
“懂的，就是你等下可得记得手下留情啊——”
她缩回了手，随即露出笑容。
“那个孩子可经不起你太大力的摧残啊。”
＊
由于已经事先预知到了即将发生的灾害，所以在空间震爆发之前，警铃已经响彻了整片可能被波及的受灾区，所有的人口都已经转移完毕。
熊熊燃烧着的恒星又向“下”移动了一些。
此刻，即将发生灾害的区域也有了变化，大量元素不规则运动加速，彼此共振，一个骤然收缩而又瞬间膨胀的球体吞没了一切范围内的物质。
而后，事先得知了预言的猎人等待了许久的猎物也就步入了狩猎场。
“啊哈哈～你们烦人的这些蠢货。”
衣着暴露的成熟女性坐在扫帚上，她的形象十分贴近童话中骑着扫帚的女巫……而事实上，她的代号也确实是“Witch（女巫）”。
扭曲的光自造型奇异的扫帚上爆发，凡是被光照射到的事物通通化为形象可爱的卡通物件，这令这座城市的官方作战部队成员发出一阵惨嚎——虽然知道这种变化只是一时的，但他们似乎是难以接受自身被变成一只玩偶。
因此，他们都是迅速躲开，整整四十个人竟被一个敌人吓得乱了阵脚，虽说是从一开始就不是要靠他们打败精灵，但这反应也有些浮夸了。
肆意地飞行着，继而又挥霍着灵力将眼前的一切事物转变为另一种画风。以当下的“自信”与“坦然”掩饰着自身的懦弱与自卑的女性拉着身后的部队成员飞行了数分钟，而后才倍感无趣地停在了半空中。
“切，你们能飞快点嘛？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就会因为无聊而飞走了哦！”
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后又一个极限加速的女性发出了一阵轻快的笑声，这让在其后面吃“尾气”的来自官方的部队成员一阵郁闷，胸口憋着一口气骂不出来。
“援军怎么还不来，这名精灵未免太嚣张了！”
“就是，说好了会有援军过来协助我们的，但对方都快逃了……”
“不，她还没出这个包围圈，我们要稳住，一定不能让她给逃出去……”
……
是的，他们有“援军”。
虽然上级没准确说出“援军”究竟是什么，但他们下达的硬性指令就是让他们将Witch拖延在一个包围圈内，等到时机成熟，“援军”就会出现并将Witch一举拿下。
不过，这“援军”究竟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这就是让他们着急的地方了。
“你们可还真无趣呐，算了，我就先走了。”
像是十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这名精灵在听到了这些男男女女的碎言碎语以后，也开始对方的意图——不得不说，就他们此刻的演技来看……这些部队成员基本是不及格的。
但……他们究竟是想让她在这，还是让她离开，这些话太像是刻意引导，反而不好判断真假。
如此想着，完全不想真的陷入什么无趣的事情的七罪已经想要撤退了。她隐约有个猜想——对方可能是找出了方法针对她。
在知道了对方有埋伏，敌我实力不明的情况下还继续放飞自我——那不叫有勇气，而是叫蠢。
“再见了，小鬼们——”
她或许是幸运的，因为那名“猎杀”着精灵的存在正远在非国，离此处少说也有数千公里的距离，再加上他也有“要事”在身，一时半会还真的难以赶到现场。
这也是她能如此“造作”的缘故。
但她或许也是不幸的，因为……在数天前，猎杀者成功找到了一名“同伴”，并且，那名“同伴”还拥有知晓一切的能力……
也就是说，她的出现，实际上已经被那名猎杀者计算在内了。
时间正好卡在七罪挥舞手臂，“热情”地向着部队成员告别的时候。她这个有意往部队成员心口上扎一刀的举动已经成为了拖延她反应的累赘。
事实再次告诉了人们——不作不死。
“轰——————！！！”
一闪而逝的细长的“光”在地表拉起了一条漆黑的线条。仿佛隐藏在沙子下的细线被拉起，扬起无数尘土的“光”在刹那间已然成为六十度斜角。
而理所当然的，拦在“光”面前的事物，就被一分为二了。

第139章 狩猎
注视着天际上，随着女性身体表面血线的崩裂，一分为二的身体也就摔落了下来——所有的灵力与强大在此时此刻都不起任何的作用，因为在那半秒不到的时间内，双脚被斜着斩断，从扫帚上跌落的女性连惨叫都喊不出，又何谈反抗？
站在阴影之中，遥望着天端——那里有血液与残肢一起顺应大地母亲的呼唤向下坠落，也有一个睁大了眼，脸色迅速变得苍白的女性在以着超乎寻常的速度下坠。
对此，抬着手，一脸苍白的白鹭也是强撑起身体。脚尖点地，属于四糸乃的身体一个加速冲向天空，依靠那微弱灵力的吸引，作为主要目标的七罪被牵引至他的方向。
面对如天外陨石般下坠的女性，白鹭表情严肃，再次将残存不多的力量挤出近九成，一道耀眼的湛蓝色光束暴射而出，向着天边无限延伸的同时也将被它触碰到的事物包裹，凝结成冰晶内部的艺术品。
很显然，其中便包括了下坠的七罪——她下降带来但是庞大动能被更加可怕的力量覆盖以至于失去了下坠的机会，化为冰雕的她也只能被上升至半空的白鹭迅速回收。
而后，灵力亏损严重的白鹭丝毫不顾及那些部队成员的惊悚目光，在降落时利用灵力卸去惯性，于十三秒后他的脚尖踩到了结结实实的混凝土造物上，一个发力，做出假象的同时却是用瞬移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
白鹭现在的模样绝对与“和善”扯不上任何关系。
这倒也不是说他现在的容貌。现在的他还在使用四糸乃的身体，光从颜值方面来看的话，四糸乃的颜值还是属于较高水准的，而白鹭是使用这具身体而不是改变这具身体，他的容貌也就与与四糸乃一模一样，何谈容貌吓人？
该说，真正破坏他这一“人畜无害”的形象的还是他两只手上提着的东西。
一双被冰封在冰块内部的断脚，一个被拖在地面上，脸色惨白的小女孩，伴随着撞击地面的声音，封住双腿断裂口的冰块也隐约碎出些许粉末。
“这……”
本来是张开了双手，打算给白鹭来一个亲切欢迎的本条二亚笑容顿时僵住了，她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被斩断双腿的七罪，眼皮直跳。
“那个，不是说好了……手下留情么？”
面对这种质疑，白鹭仅仅是抬起头，以平淡到像是在敷衍的语气开口：
“正是因为留手了，她才能保住一条命。”
那一条足以用来切割金刚石的冰线若是正面斩击在七罪的腰部，那七罪的结局就只可能是惨遭腰斩。
若不是手下留情，给七罪一条活路可走，以白鹭对魔法的精准控制力，这条冰线又怎么可能只是斩在她的双腿上。
而且，他还多做了一件事。
“……”
看着显然是因为痛苦而昏厥过去的幼小女孩，本条二亚骤然感到了脑袋隐隐作痛，但若是要她指责白鹭的做法，那似乎又没法指责。
“你提供的信息也说清楚了，Witch的正面作战能力不强，但逃生能力与天使能力却是偏突出，若是被她的天使击中的话，那这次行动十有八九是得以失败告终了。”
看出了本条二亚的心思，白鹭微微歪头。
“因此，与其在她反应过来后发起反击，将事态发展到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向，那倒不如抓住信息方面的优势，在第一次攻击中瓦解掉她反抗的能力，就像这样……”
提起了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小姑娘，七罪由于失去了小截小腿的缘故显得更加低矮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
难以忍受的痛苦甚至让七罪陷入昏厥，她那娇小的原样才会得以显露，也正是这如花蕾般稚嫩的年龄才更让人心疼她的遭遇——平滑的切口覆盖在她的小腿上，将本就纤细的小腿拦腰斩断。
这算不算有问题？
“但如果是维持这一现状的话，想必她醒过来以后甚至会直接自杀吧……”
本就自卑的女孩又该如何面对自己那失去行走能力的双腿？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本条二亚可能真得看着某人自挂东南枝了。
“所以……”
“嘭————”
抬起手臂扔出另一只手上的冰块，白鹭面无表情的看着本条二亚，直盯着的目光甚至让对方感到头皮发麻。
“拿去。”
将木质地板砸出一个浅坑的是一块冰块，女孩断裂的双脚正被封在其中。
充斥着大量灵力的冰块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断脚的活性，这正如女孩断腿上的冰块一样具有神奇的力量。
绝口不提险些陷入昏厥的刚才，同时将虚弱深深掩饰在冰冷的表情下，白鹭抬起手，又将七罪扔给了本条二亚。
“这栋临时住所政府已经出钱租用了一段时间，你可以放心留在这。而在二楼上有一个工作室，我会过去制作一些高效的恢复魔药。”
——只需要两个小时。
白格药剂师的职业可不是摆设，他曾在二号世界里客串过巫师，也曾在三号世界里客串过科学研究者，同样继承了这份宝贵记忆的白鹭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药剂师了。
若不是这个世界缺少真正的元素材料，以至于他只能亲手合成一些人造材料的话，他可能还不用半小时。
“那她的灵结晶……”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本条二亚一改先前躲闪的态度，眼神亮了起来。
“精灵的生命力是比较强的，灵结晶暂时留在她身体里也有助于她恢复。”
被反盯回来的白鹭收回了目光，继续解释。
“我会让她陷入昏睡，她的伤势配合上魔药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恢复，那时我会在她醒来之前拿走她的灵结晶。”
若是让本条二亚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话，那大概只能这样说了：
这个磨人的面瘫小妖精居然散发着一种该死的诱人。
……不，应该是该死的甜美。

第140章 魔力飞升
“唔……”
纤细到像是营养不良的手臂从额头前放下，绿色长发的女孩迷糊地睁开眼，眨了眨，过分白嫩的脸蛋缓缓浮现出迷茫。
她缓缓想起来，她本应在高空上自由在这的翱翔，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她记不太清楚，依稀想起有一道“光”一闪而逝，然后耳边就传来了呼呼作响的风声……
哦，她那时应该是骤然失去了意识。
但为何会失去意识？
一想到这个问题，七罪的腿本能一抖，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她的腿还在，身体完好无损。
但好像又真的发生过什么……
她拍了拍额头，颇为苦恼地吭了几声，而后才留意到她现在的样子究竟有多“蠢”。
“啊！该死！是谁，是谁！？”
她骤然大声尖叫了起来，这是她意识到了现在的她已经变回了那无比“丑陋”的模样，这让品尝过“美貌”的她难以接受，几乎发狂。
但她也是在诸多人的追捕下依旧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再加上现在的她还有希望可以抓住，也就不至于陷入颓然的情绪中。
而以上分析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慌乱中的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绿色翡翠般的瞳孔深处亮起了象征希望的光。
“赝造魔女，对了，我还有赝造魔女……”
她几乎是立刻抬起手，在话音未落的情况下就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感觉调动起灵力，满是渴望的双眼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按照正常的发展，她的天使将会在半秒后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但是——
“唉，你不用再做什么尝试了……”
门口响起了成熟的女性嗓音，语气有些悲伤，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
但七罪只是怔怔地看着毫无变化的手心，就像是听不见本条二亚的叹息一般。
半晌，她才再次张嘴，眼底却已经有了几分几乎崩溃的慌乱。
“赝造魔女！”
”赝造魔女！”
“赝造——”
“别试了，你已经不是精灵了。”
“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吧，身体不再像以往那般强健有力，曾经如血液般流淌在身体内的灵力无处寻觅，现在的你就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但这并不能让七罪冷静下来，实际上，现在的七罪正处于一种极端的状况下，能让她真正恢复思考能力的，还是得有另一个人。
冰寒入骨的冷气掀开了半遮半掩的房门，一抹让人感到刺眼的“光”被来者托在手中，平静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七罪身上
“能安静下来？”
手中的“光”盘旋扭曲，最终绷直为线形，这种熟悉的色彩与形状似乎是让七罪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子涌上大脑的记忆让她发出满是恐惧与崩溃的尖叫声，并疯狂向后退去，哪怕是后背已经撞在了床头上，她也没停下这动作。
这模样，像极了看到野兽在逼近的孩子，恐惧而又无能为力。
而这种情况也维持至白鹭再次开口的时候。
“又或者，你想再被打断一次腿？”
手中的冰线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一般活跃了起来。
“我可以帮你。”
小女孩的一切表情都定格在了这一刻，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才是对付熊孩子的正确方式。
＊
非洲——
在显现装置的帮助下，人类对于建筑工程的建造已经步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他们不再需要大量的人手与时间，甚至各种材料的运输、调配也不再需要人手亲力亲为。
而像现在最标准的施工时间——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一个装备了完善的显现装置的队伍就能让一座三十层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种效率已经远远超过了人力所能到达的极限。
这意味着许多建筑工人失业了。
对于部分人类的个体而言，这可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灾难性消息，足够掀起社会的巨大波澜，但对于整个社会而言，这却是社会生产力再度飞跃的表现之一。
并且，也绝对会有另一部分的个体欢迎这种飞跃，他们往往就是手掌大权、家财万贯的社会上流人士，生产力的发展对他们而言可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嗯，某些“特殊个体”也是有所受益，就比如……现在正在享受着这一效率的魔法师。
“……这也算是科技的魅力之一了。”
位于上千米的高空中，经过魔法加持的双眼清晰的捕捉着下方的景象。六座建筑物相隔甚远，以形成六芒星的形式将数百平方千米的土地都笼罩在内。
这些建筑物充满着异世界的风格——混杂着魔界的本土风格，却又夹杂着大量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细节或是某个不起眼的图腾，又或是某行不起眼的字符……总之，能肯定的一件事，就是这些细节不属于魔界。
难以想象的高效率——若是让白格亲力亲为的话，或许他能制造出一个大致相像的“胚胎”，但却绝对做不出这种细节，毕竟他的做法无非就是控制元素形成高塔，但想要让堆积而成的高塔铭刻上各类符文……那非得花上大半年不可。
毕竟，直入云霄的高塔足有数百米高大，那繁琐的细节甚至一度让数个国家联合“援助”的数千名军人感到绝望。
“但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火灵的身躯不会有劳累这一概念，但白格的精力却是有极限的——他的本体已经有数个月没有睡眠，再加上他还分出意志操纵火灵的躯体，这已经让他的精神感到了十分疲惫。
毕竟，他还勉强算是个“人”。
如此想着，难得的回忆了一番生命的渺小脆弱，这位已然做出了抉择的魔法师陷入了沉默。
——只能说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此刻，深红人形身上的火焰却是燃烧了起来，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变，白格微微低头，看着掌心。
“你想出来么？”
在意识到他也会累，需要休息之后，他就没有刻意让火灵的意志陷入沉眠了。为了最后时刻以完美的姿态面对一切，他必须得恢复恢复精力。
“记得帮我看着这个地方，要是有人过来打扰的话，随你怎么玩。”
“只要别闹得太过。”

第141章 魔力飞升
目前已经能确认掌握在手里的灵结晶，算上还“保留”在精灵身上的那几颗，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八颗。
而无论是官方还是本条二亚，这两者都能较为肯定的说明——灵结晶的数量总计为十。
这也就意味着，目前只有两颗灵结晶还未被白格纳入掌中。
“时崎狂三，以及……星宫六喰。”
时崎狂三自然不用多说，她是白格至今还在算计着的精灵，为了钓这条大鱼上钩，白格甚至已经让对精灵部队偷偷放出了一些风声——政府将在非洲销毁八颗灵结晶。
这个鱼饵不可谓不大，以时崎狂三“精灵猎手”的身份，在“卧底”时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她是必然会赶到观望情况的。
毕竟，灵结晶的总数也就十颗，若是这八颗灵结晶当真被销毁的话，那时崎狂三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她可是在狩猎精灵，获取灵力来着，灵结晶被毁，那灵力自然就无处可找。
因此，为了防止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故的发生，时崎狂三甚至会以本体的姿态出现在现场——这是为了确保她有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也只有本体的力量才能让她有资格加入可能出现的角逐。
而那时，想要收集灵结晶的白格遇上显露出真身的时崎狂三……那便是机会了。
至于最后一个精灵星宫六喰……说出来也不丢人，白格至今还未接触过这个精灵，就连精灵的名字，他也是听本条二亚说的。
“就目前来看，本条二亚话语的真实度是毋庸置疑的，但这样……那星宫六喰应该真的在地球的卫星轨道上。”
是的，这名少女正在外太空游荡，而这恰恰是白格最不想面对的情况之一，外太空的环境对现在的他而言简直就是克星。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在用火灵的身体行动，而火灵则是最纯粹的火元素生命体……其实也不用把元素属性分的那么清楚，毕竟在外太空的环境中，各类元素的应用都要更加麻烦。
更别提还有另一件事了——火灵的大多数能力都和火焰有关，但在外太空那种没有介质的环境里……别说点火了，就算是自由呼吸一口都难。
因此，火灵的战力在这种情况下会被削弱得很惨。不是说元素不活跃，火灵就会输给星宫六喰，而是火灵的大多数能力都需要火焰，如果全都用魔力来充当介质的话，那对于没有黑暗之眼的火灵而言将会是极大的负担。
这也就是说，白格除非是愿意用本体出动，不然是不可能把星宫六喰“请”回来。但他还没疯，会让本体为了一颗灵结晶而将跑到外太空去冒险。
因此，他也只得做出决定。
“没必要。”
星宫六喰的灵结晶……对他而言也算不上是必要。
＊
命运却是奇特的。
魔法师在权衡利弊之后放弃了前往外太空都想法，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战力发挥与外太空这一环境的相性问题，其中可还有另一个因素——那就是时间不等人了。
他连“祭坛”都准备好了，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前往外太空，在茫茫的卫星轨道上冒着生命危险寻找星宫六喰？
但是，白格放弃了，可不意味着星宫六喰就能如此幸运的逃过一劫。
白格能不在意一颗灵结晶的得失，毕竟多出一颗灵结晶对他而言更像是锦上添花，即便没有这颗灵结晶，他的计划照样运行。
但对于其他人来讲，星宫六喰这颗灵结晶意义可不一般。
四天前——
绝对的真空是不会有任何声响的，死寂才最适合宇宙这种深邃的背景，也是宇宙永恒不变的真理之一。
少女在飘浮着，在这片空旷深邃的宇宙中，这种场景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的时间——少女任由自己随着地球的引力运动，如卫星一般跟随着地球在宇宙间飘荡。
该怎么说，幸运女神可能真的没眷顾过这一可怜而又可悲的少女，也不知道是嫉妒她那秀丽的金发，还是纯粹看她变得不再“有趣”了。
以上形容最具体的表现，便是一个人影骤然出现在了宇宙中，难得来光顾了这片星空的人影一直保持静默。
毕竟，真空可没有介质来传递声音。
同样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如植物人一般飘浮在轨道上的少女运转灵力，在这片没有“方向”可言的空间内，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注视着不请自来的敌人。
“孩子……”
像是一声叹息在她脑海中炸响，星宫六喰“听”到了崇宫澪的声音，这种可以用“传音入脑”来形容的伎俩在这种情况下相当实用，毕竟，若是没有跨越传声介质直接交流的能力的话，那在真空环境中就相当于哑巴。
但这也是她最后的叹息了。
星宫六喰抬起手，一把外形奇特的武器出现在她手中，面对目的不明的崇宫澪，她感到了些许危机。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该收回你身上的东西了。”
她已经吸取了足够多的教训——白格极端狡猾强大，且他的战斗方式更是让人倍感头疼。为了在胜利的天平上增加一个分量足以压垮平衡的砝码，她需要一份特殊的力量。
那份力量将能保证她镇压一切——在融合了那份力量之后，她的力量将会略胜白格些许，这或许不如与白格对战的那时强大，但这次她却是不会翻车的了。
因为，她将要拿回来的力量，正是各类能量使用者的克星。
眼底毫无波动，已经“封闭”了心灵的少女永远也不会理会崇宫澪的叹息，她只是本能地想要做出驱逐举动。
但是，作为精灵们的造物主，崇宫澪对于所有的精灵而言都相当于无法抵抗的“母亲”。
不断延展的光之缎带生成，耀眼的光辐射出庞大的能量，较靠近二者的太空垃圾甚至被这股力量震得粉碎，又被无形的力推向了地球。
在没入大气层时爆燃，火焰高涨发出破空声，这些太空垃圾就恍若数十颗陨石向地面坠落而去。
而生活在地表上的少数幸运儿正好是在此刻抬起头，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目睹了这一场“神仙大战”。

第142章 魔力飞升
“果然，你并不简单……”
咧开嘴角，将苦痛深埋心中的男人笑了笑。他的面前是一团神秘的马赛克，而在逐渐破碎消散的扭曲色彩中，一道人影显露出了她真正的容貌。
“但我终究没想过这一可能，原来还有一名精灵……她就生活在我们的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
神无月恭平看起来颇为苦恼，笑出声的同时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聪明自信了一辈子的他遭遇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也挺难说。
但无论他的表现如何，现在的崇宫澪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动摇。她只是粗略地看了看这个男人的房间——懂得配合的他似乎得到了“优待”，除了无法离开之外，他的生活条件甚至比在佛拉克西纳斯的时期还好。
这毕竟是一个国家的力量。
“精灵？我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并且，在事发的时候，我也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想帮忙也帮不上。”
摇了摇头，崇宫澪说道。
“而现在……看起来你最近过的还不错。”
“嗯，是啊，但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前半段话仅仅是敷衍性质的点了点头，随口应和了一声，但在说出后半段话的时候，神无月恭平却是抬起了头，平静地注视着崇宫澪。
“误判你的身份是我的一次失策，而你有了能力之后没有选择拯救司令，这同样是我的失算，但我想你来找我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我也是挺想救琴里的，但条件不允许。”
平静的为自己的行动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在话术方面的修炼，崇宫澪同样是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虽然我已经拿回了我的部分力量，但我也有我的计划安排，琴里我虽然很想救，但她牵扯到的人物比较重要，而这个重要的人物又恰好是我的目标。”
“计划？目标？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我打算杀死Manipulator，就这么简单。”
神无月恭平眼皮一跳，他显然没有想到崇宫澪会甩给他这种回答。
“看来你们之间的矛盾不浅……哪怕同为精灵，你们的性格也是很容易导致彼此合不来。”
“你的前半段话我赞同，我和他的关系现在已经可以用不死不休，你死我亡来形容了。”
“但你的后半段话我却不能当做没听见。”
“哦？”
“关于同为精灵这一点。”
她纠正着神无月恭平言语中的错误，但崇宫澪这种神采奕奕的现状反而让神无月恭平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她已经精力缺失了那么久，突然看到她生龙活虎起来肯定是会有陌生感的。
“我不能肯定他的真实身份，但从他的各种表现来看，他都不属于精灵，具体原因我无法告诉你，但我相信我的判断。”
这个话题倒是很难解释，毕竟总不能让她说出“我就是精灵的创造者”这种蠢话吧，至于曾经的她会将白格误认为是同样的初始精灵……那也只是过去式了。
毕竟，白格用来唬人的伎俩也只能欺骗一时，待到仔细研究了白格的行动规律以及各种“常识”缺失之后，崇宫澪已经把曾经的可能性扔到脚下踩成渣子了。
曾经的她是自信过度了，这一点她也不再否认。
“好吧，他可能不是精灵。”
神无月恭平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以着十分平淡的语气接下了话题。
“那让我猜猜，你的目的很明显是想要杀死Manipulator，为了这个目标，你甚至能不在意琴里的安危，那让我想想……你找我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他自嘲一笑。
“但这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现在更是被软禁在这个小房间里，又怎么可能帮助你杀死Manipulator呢？”
崇宫澪和Manipulator谁对谁错他不在乎，精灵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想管，他只是在借此来暗讽一番崇宫澪罢了。
毕竟，现在的崇宫澪无疑已经是“翻脸”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你能帮忙杀死Manipulator，事实上，现在地球上能和他正面对抗的也就我一个，你们连参与辅助作战都是危险至极。”
“那你又想说什么？”
望着这个强大的男人，崇宫澪微微沉默。神无月恭平在面对白格时可能会显得无力，但如果是面对另一个人的话……
“我想要让你去保护琴里。”
神无月恭平微微睁大了眼。
“或许你还不清楚，但五河琴里会在明天被送往非洲，而等待她的，就是被Manipulator降下死亡的命运。”
“你……”
“我会在这次战斗中击败Manipulator，但我也想保护住琴里，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让Nightmare赶往现场，但Manipulator同样有Hermit帮助……”
“到时候，我可能会无力顾及她们，而Nightmare的战斗能力也明显低于Hermit，就算加上琴里，她们最多也只能和Hermit持平。”
她将选择摆在了神无月恭平面前。
“因此，你的选择能决定很多事情。”
“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也想保住琴里，那你完全可以在现在就将她救走。”
“不行，我不清楚Manipulator现在想要干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出现的原因可能就与琴里有关，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任何赌博。”
这也是吃了信息差距的亏——如果崇宫澪知道白格想要干什么的话，她就绝对会事先救下五河琴里，但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只是依照她个人的判断，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罢了。
“答不答应由你。”
这种决定……
微微眯眼，寻思着自己身上能有什么被崇宫澪看中的地方的男人最终惊讶地挑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得先告诉我，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去开动佛拉克西纳斯？”
那是一艘能对精灵产生威胁的航空战舰。

第143章 魔力飞升
“你该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崇宫澪的主意，神无月恭平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本以为崇宫澪能够提初一一个靠谱的主意，却不料她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就算你真的有办法从他们眼皮底下拿出佛拉克西纳斯，但我们也不可能驾驶得了佛拉克西纳斯，关于这一点，曾经在佛拉克西纳斯上待过的你应该也清楚。”
这是一个常识。
“像佛拉克西纳斯这种型号的战舰，操作起来的最基本要求是需要有十个人同时操纵一些重要的系统，而想要让整艘佛拉克西纳斯完美运转可能得需要起步五十人的专业人士……”
“但现在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也别想着曾经的成员们会来帮助我们了，和我们不同，他们们都有自己的牵挂，甚至已经决定在这个国家安定下来……”
这就是现状，曾经的同伴已经累了——国家的毁灭使他们身心俱疲，连日的劳累波波、被安置起来时的无力迷茫更是让他们失去了继续活跃的信念，现在的他们只是想拥抱着家人，寻找一个新的开始。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去打扰他们了……并且，他也不觉得他们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潇洒的丢下一切站出来与国家作对。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清楚该——”
但崇宫澪显然也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般愚蠢，她已经闻出了神无月恭平话语中的不耐，若是她在不自觉点的话，那对方可能是要狠狠地嘲讽她一波了。
“我有办法能找到人手。”
崇宫澪强硬地打断了神无月恭平的话语，顺势引出了她需要接介绍的对象。
“虽然是个外行人，但她也能胜任一些简单的工作。毕竟，在前往指定地点前有你在操纵行动，而抵达指定地点后，她需要做的事情也只是维持佛拉克西纳斯的浮空稳定，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操作，你该不会觉得会有人蠢到搞砸吧？”
“等等，你是说……她？”
笑容逐渐消失，眼睛因眯起而显得狭长。
“你或许是没听懂？我们缺的是人手，如果只是来一个人的话，那基本和没来的一样。”
但喜欢打他脸的人依旧是不在少数。
“是么？”
白炽灯的光芒理应退散一切的阴影，但就在男人面前，却骤然有一团漆黑的事物侵占了地板。
而后，一道窈窕妖娆的人影从其中升了上来，在着地时还转了个圈，最后双手提着黑红色的裙摆，行了个淑女礼仪。
“但我可不怎么认为呀。”
她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掩饰上马赛克的崇宫澪，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但在面对神无月恭平时却是笑得格外灿烂。
“可别太小看‘我们’哦，神无月先生。”
＊
崇宫澪是用什么东西说服了时崎狂三？
归根结底，还是时崎狂三看清了形势。
白格势大，再加上有白鹭为虎作伥，连白鹭都无法战胜的她又如何去挑战两人？
有关这一点，时崎狂三也是在第一次面对白鹭以及被火灵碾死一个分身后弄清楚的——她太过弱势了，如果要挑这两个人作为目标的话，她基本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可言的。
至于换个目标……根据崇宫澪免费赠送给她的消息分析，现在还没落到白格手里的灵结晶也只有四颗了——一颗在白鹭身上一颗在五河琴里身上，一颗在崇宫澪身上，而最后一颗则在她身上。
这该死的局面！
毫无疑问，前两颗灵结晶已经能算是白格的私有物了，毕竟他的行动是如此明显，所有人都能明白他已经干了什么。
至于找崇宫澪……那可能和找白格没什么区别了。
经过这一套分析，时崎狂三颇有些无奈的感觉，似乎除了她自己以外，她就再也战胜不了谁了——她打得过的已经被白格制裁，而她打不过的也同样被白格制裁了。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令人感到悲伤的消息。
但是，时崎狂三既然能站在神无月恭平面前，那自然是事情还有转机——她只需要一个精灵的灵力就足够了，不需要特地针对那个精灵，这就是她最大的优势。
也是由于这一情况，崇宫澪才会来找上她。白鹭肯定也会在现场，对于已经被“腐化”的四糸乃，哪怕崇宫澪不太舍得，她也必须将灵结晶取回己方。
因此，一个脆弱的联盟就诞生了。
这个初始精灵已经和时崎狂三约好——若是时崎狂三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拿到白鹭的灵结晶，那那颗灵结晶就交给时崎狂三。
至于交给她之后她能否使用，又或者时崎狂三能否活到使用的那一刻……这还是个问题。
不过……对于崇宫澪而言，她这一次其实已经“输”了，或许五河士道已经脱离了她想看到的发展方向，但她终究还是得再试试。
她还有时间，而她也有办法帮助五河士道活下去，这就是一切的希望。
＊
轮椅的车轮缓缓碾过不平的泥泞路，闭着眼面无表情的魔法师却好似睁着眼一般，凡是拦路的障碍物都会被他避开，无法避开的则是被炸成粉碎……总之，他就好像还没瞎一样。
这是白格，此刻的他正在前往六个祭坛的中心——这次他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甚至需要用到他的本体。
——这也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已经彻底失去了五感都身躯犹如植物人一般躺在轮椅上，在抵达一个特定的位置之后，报给就不再行动了。
他就待在这，等着一切的开始。
当然，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意外，他已经考虑了很多情况，但这不意味着他会知道崇宫澪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也就注定是他要面对的一个“小波折”了。
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璀璨的光柔和地照耀着万物。但它们能安抚人们浮躁的内心，却浇灭不了一个求道者的道心，这平静的日子终究是很压抑。
“……”

第144章 魔力飞升
命运就好似无数枚小齿轮咬合在一起形成的精密仪器，当其中的一枚齿轮被外力加以干涉，以不符合其原有的速度冲向高天之端时，整个仪器也就不免乱了些许。
无数枚齿轮的轨迹因为那一枚齿轮而发生转变，就好像……不该活下来的已经活了下来，不该有机会再度前行的也已经稳步向前，而那不该死的，也已经死去了无数。
繁琐的高塔运转而起，涌动的魔力充斥自地底蔓延而出，这看起来像是整颗星球最后的能量也在面临被压榨的未来，但实际上，白格还没打算对这颗星球下手。
毕竟目标实在太大了，他再怎么有天赋也不可能做到一步登天。
“这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火灵已经悄然浮现在他身后，懵懂的元素生命体只是跟着最亲近的人一同欣赏着无数光点自地表渗出，反重力似的向上漂浮，最终通通都汇聚到六座高塔的塔身上。
于是，被高塔所笼罩的空间内，所有的魔力似乎震荡了一下，这些游离在天地间的自然造物被无形的力量约束起来，汇聚成一团光芒。
破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白格很清楚最初的步骤已经开始，但他也不着急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四糸乃身上的灵结晶以及五河琴里身上的灵结晶可还没拿到，他只是将魔法提前发动到一个阶段，方便那两颗灵结晶抵达后立即进入下一阶段罢了。
毕竟这个魔法的第一阶段可是需要时间来积蓄的，而他的计算也十分精准，如果五河琴里能准时抵达的话，那他立马就能进入正题
而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那短暂的时光了——五河琴里即将抵达，白鹭早已在周遭埋伏，若是时崎狂三来袭，那他将会把时崎狂三的灵结晶也给取下来献给他。
这些事情都只能靠白鹭去做，毕竟他是这个魔法的核心。这个魔法可以离开火灵，可以离开白鹭，甚至可以离开灵结晶，但就是不能离开他。
正是思索，感受最后为人的时刻，但白格的思维却捕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异动。直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在他身后爆发，他的身体反应似乎才跟上了上来。
尖锐的事物就好比一把利剑想要没入他的后背，搅碎他的心脏，凿穿他的胸膛。
但这必杀的一击实际效果却不是很大——三十七道防护法术接连破碎，缓冲、减压、转移力道……又有一十二道特殊的防护法术发挥着它们该有的作用。
突进到最后，哪怕是指尖已经无限接近白格的皮肉，但她的手掌就是无法再进一步，好似陷入了厚重的水银中难以移动。
当机立断，崇宫澪迅速抽回手掌，不再做任何的纠缠，迅速与白格拉开了距离。
而这时，精神及时反应了过来，但却被身体反应速度给拖了后腿的魔法师正以着背后遭受钝器打击的姿态向前倾倒，但他的反应极快，在刹那间就用魔力重新将无法动弹的身体给稳了回来。
虽然很快就要摆脱这一具“废人”一样的躯体迎接新生，但就目前而言，他依旧是深受其害。
不过，眼下自然不会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扯开这些白格没想过的话题，他可不会在战斗的时候想这想那的。
橘红色的左眼骤然睁开，似乎永不熄灭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熊熊燃烧。他的身体即将彻底死去，虽然崇宫澪的攻击已经被他的防护法术所抵消，但受到震荡的脆弱身躯依旧传来让人不悦的反应。
但气势上还是不能输给别人。
“是你？”
火灵的喜悦情绪瞬间被狂躁所覆盖，在望见崇宫澪这个杀死过“白格”的敌人面前，它几乎难以控制自己想要彻底撕碎她的欲望，但白格却伸手把它拦了下来。
左眼从刚才开始就没离开过崇宫澪。
“你居然还活着……不太对，我是亲眼看着你尸骨无存的……”
紧接着，白格终于是发现了让他感觉不大对劲的地方。
“你比起之前变得弱小了。”
空洞的眼瞳隐隐约约溢出了鲜血，但随即便被瞳孔内的高温所蒸发，化为一缕不易见的血雾离去。
足以将方圆百里灼烧为焦土的热量被储存在瞳孔内，但却没有伤害到白格本人，哪怕是此刻流出的鲜血，也是这具身体的拖累。
顿时，空气变得焦灼了起来。
“让我猜猜。”
“我是亲眼看着你的尸体灰飞烟灭的，并且，你这具身体似乎不是原来那具了，差距虽然细微，但确实是有所不同……”
他表现得对这件事有点在意，当然，要这样看待他的话，那必须先忽视掉大量迅速成型的魔法框架。
“是人类吗？”
“和你原先那具灵力组成的身体不同，你这具身体应该是由人类转化成精灵的，就和绝大多数的精灵一样。”
“那么，你复活的真相也就很明显了……”
“借尸还魂？还是灵魂转生？亦或者……你是创造了一个化身？”
但很显然，崇宫澪不会给他答案。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暴怒却又保持着理智的精灵，她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却又能平静的和他扯这些题外话。
“你不是要猜吗？那倒是继续猜啊。”
“那我猜是……”
总结了相貌以及各种因素，白格平静地告诉了她准确的答案。
“化身。”
轰然炸开的四色灵光淹没了视野，半径七十二米的巨大光柱骤然冲向云霄，笔直地突破了对流层，没入更加高远的平流层，随即又以难以判断准确数值的速度来势凶猛地撞破了中间层、暖层，破开散逸层，在宇宙的背景中，在椭圆球体的表面上点起了一朵一闪而逝的四色火花。
——光芒耀眼至极。
逝去的视野随着声响的变动而回归，但只是刹那间，三十七道流火组成的“光”就自地面翻涌而起。
“轰————！！！”
在巨响的点缀下，一个横跨山脉，将六座高塔都笼罩在内的巨大魔法阵缓缓转动，混淆的色泽仿佛有着异样的美感，令人着迷。
——一个未完成的魔法。

第145章 魔力飞升
魔界的元素爆破师体系并不是很完美。
在无限接近“魔皇”这一层次之后，白格越发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他所能照着走的前人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他凭借穿越世界的优势，终于在数年间构建起属于他的力量，并在他所情有独钟的魔法师道路上走到了一个曾经只能仰望的高度，乃至于他已经无限接近那位传说中的魔皇。
他付出了他的一切，因此也收获了他想要的一切。
当然，他还远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但……魔界已经不能再给他任何有关元素爆破师的智慧了……
这是一个比较沉重的消息，要知道白格的成长速度能如此可怕，甚至能用惊悚来形容的原因，就在于他有着前人的经验。
只要魔力足够，他就能施展出一切他了解掌握的魔法。正因如此，魔力输出量增大带来的优势才能迅速被他转化为战斗力。
当现在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
佧修派最强者也是一名魔皇，而很显然，那位魔皇的力量也还没有达到质变的地步——至少以白格的所见所闻来看，夏勒还战胜不了正统的魔法流派的至强者。
而这其中的原因……白格大概也能清猜测。
佧修派的元素爆破师，在魔法体系的底蕴上终究比不过正统的魔法流派，无论是从研究能力而言，还是从研究氛围而言都是如此。
这就是佧修派的缺陷，一个一直以来都最擅长“借鉴”的魔法流派在出现强大的魔法师后，这个魔法流派完全无法为魔法师提供应有的魔法。
——一切都得靠自己。
听着很令人感到无奈，但就连魔皇夏勒也仅有几个压箱底的魔法。那几个魔法中也只有幻魔四重奏光明正大的摆在佧修派的魔法书里。
所以，白格不得不未雨绸缪，而事实上，他特一直都在进行着这件事——钻研新的魔法，作为一名魔法师，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创造力。
至于那些只会重复前人留下的咒语而不懂创新的……那只能叫做“成功的复读机”。
而此刻，这个未完善的魔法也正是白格自行制作，虽然这项宏伟的工程可能还得持续不知多久，但这个头是越早开越好。
＊
眺望着被“编号三”魔法所覆盖的广袤区域，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的白格半眯起左眼。
这个奇葩的魔法名称只是因为该魔法还未完善，作为一个还未真正完整的魔法，它显然还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
“实验结果还算良好……”
元素大量活跃了起来，这个魔法设想中最重要的意义就是给白格创造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施法环境。可能会有人说这个魔法的威力实际上也挺大，但若是光从威力层面来讲的话，那这个魔法实际上是不及格的——它消耗的魔力与造成的破坏之间的比例并不优秀。
随手一招，数百颗人头大小的火球瞬间成型，并在下一刻如彗星般拖着长长的尾焰向特点的地点激射而去。
但与此同时，魔法师所做出的行动却并非反击。
他只是抬起了手掌。
血肉之躯的手掌已经出现了金属一般的色彩，抚摸上去也似乎失去了表皮，几点湛蓝色的光点从细胞间隙中浮现，并开始疯狂扩散。
——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平静着脸，右手也在此刻亮起来光芒，但早有准备的白格也没有慌乱，他抬起右手，右手手背上数枚魔法符文显现，组成一个并不复杂的魔法。
接着，他将右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前，这个举动让他的脸色一白，来自生理上的虚弱让他的手臂有了些许颤抖，但无数爆炸开来的火球绽放出最美的烟火，它们纷纷用自己最后的价值阻拦崇宫澪的视线，不让她发现白格正在做的事情。
“这种感觉……糟透了。”
毕竟心脏部位会觉得空荡荡的。
白格嘴里罕见的吟唱起来咒语，六座高塔也随之起了反应，但在美丽到让人觉得炫目的四色光芒的掩饰下，却没多少人能发现这一点。
实际上，“编号三”魔法本就不是白格为了增强自身而释放的魔法。
“接下来，就该是……”
压抑许久的魔力一股脑涌出，但白格又不计后果的将其锁死在这具残破的身躯内，利用暴动的魔力带动身体最后的活性，刺激其爆发出生命最后的火花。
很满意，这种力量……
虽然身体已经开始从内部瓦解，但瓦解的速度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浑身身上逸散着的湛蓝色的魔力光点，就是这种现状的最具体表现。
默默抬起手，数百道惊雷于平原之上炸响，紧接着，数个同时展开的魔法也浮现在他身后。
他或许能尝试着用这具身体把崇宫澪击溃？
有这样的想法，而在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下，白格也不介意去施行。
在他的注视中，烟尘内部一道人影冲破沙土，崇宫澪此刻的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把形状怪异的武器，对准正在“发光”的白格。
白格早有防备地将手掌对准崇宫澪，但——
“解封主，闭！”
魔力如因卡壳而停止转动的齿轮般平息，除地表的自律性魔法外，所有需要白格魔力供给的魔法通通崩溃。
诧异的目光中倒映着那道闪烁而出的身影，那把钥匙形状的天使在刹那间狠狠地贯穿他的身体，在刺耳的破空声中，他被一股力道推动着向下坠落。
＊
这次战斗不会带上任何的累赘。
白鹭站在距离高塔两百米外的区域，闭着眼靠在一棵热带树上。
他的任务就是防止任何可能出现的搅局者乱入魔法中心，并且还有回收剩下的灵结晶——最完美的情况就是他将五河琴里的灵结晶拿到手后，抢夺到可能出现的时崎狂三的灵结晶，将这两颗灵结晶连同这具身体内的灵结晶一同献给白格。
风吹草动，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毕竟他和白格一样注重时间观念，在他精细的把握下，他的等待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
歪着头，注视着天端的那一支舰队，直至他们将一个密封的囚笼投放至地面。

第146章 魔力飞升
高强度合金铸造的立方体留有几条缝隙以供空气流通，并且有一把“钥匙”被挂在立方体外，等着有人将其拿起，解开这个囚笼。
这也是白鹭需要做的事情。
不急不缓的来到立方体面前，细细感应着立方体内部的灵力波动，白鹭确定了对方没有欺骗自己。于是他很是自然地抬起手，准备开始“回收工作”。
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僵住了。
扭曲的高温将立方体灼烧至猩红，如熔岩般亮到刺眼的色彩缓缓流动，伴随着少女沉重的低喝声，再度高涨几分的火焰甚至沿着缝隙溢出了立方体。
——这是？
正是在思考，但背后传来的庞大的魔力反应却让他心中一惊，本能地转身望向身后。
风被无声的沉默所驱逐，凌冽的狂风压弯了即便是在焦土上也能做到春风吹又生的顽强生命——地表上覆盖着的植被被狂风猛烈的晃动，划分出一层又一层，极具层次感。
但对于白鹭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膨胀到极点的熟悉魔力最终炸开，而来不及逃离的白鹭只得举起手臂会在额前，下一刻，仿佛要贯穿天地的光柱冲天而起，像是后知后觉般涌现的冲击波震荡大地。
毫无抵抗的被吹飞了数十米，骤然爆发的四色灵光席卷一切，眼前的视野甚至因为毫无防备的望了一眼而陷入暂时的失明，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
“怎么……”
轰隆响起的爆炸声响淹没了一切，直至被狠狠的摔在地面上才稳定下来的白鹭脸色微变。哪怕是如此远离魔力爆发的中心，他也依旧能差距到白格所施展的魔法。
“计划出现了变化……”
待到视野重新回归，他才能看见远处亮起的光芒——地面上缓缓旋转的魔法图案让他紧皱起眉头，他是想不出来，现在又有谁能让白格施展全力，甚至于用这种方法……
但他同样无法思考太久，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有预谋的计划，目标可远不止是阻拦他的脚步那么简单，而是该……
骤然间，白鹭抬起了眼，眉头拧在一起，转身望向身后——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十圈的立方体囚笼表明有些磨损，但这不是问题出现的地方，真正让这个囚笼失去其原有的效果的，应该是那密密麻麻如熔岩般的鲜红裂缝。
见状，白鹭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把通体晶莹剔透的冰晶标枪瞬间成型——能明显的感受到，空气中的水分在这一瞬间减少了许多。
“咻——————”
回应这一发投掷的是一把巨大的战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型战斧以竖劈的姿势劈裂了算不上厚重的合金墙壁，正面将白鹭仓促间凝聚的冰之标枪劈碎。
而后，一只白皙的手掌搭在了那裂痕，其主人全然无视了这足以将人融化的高温，面带着略显不悦的表情撕裂了早已不堪重负的合金。
“你也打算反抗？”
“有人特地跑到这个笼子里和我谈过一次话。”
目光带着极端复杂的情绪，五河琴里舞动战斧，将这把比她的人还要高大的战斧握在身前。
“那是谁？”
“无可奉告。”
白鹭摇了摇头，周身的灵力激荡起冰晶碎屑。他从未在如何对待五河琴里这件事情上犹豫过，更别提对方此刻表露出来的“不友善”了。
脑海中回想起那个透露着想跟过来的情绪，却又因为重重负担而不得不舍弃这一想法的女性，白鹭弯曲臂膀，摆出手刀的姿态。
本条二亚无疑是想要跟过来的，但现在的她只是一名普通人，且还有一个心灵崩溃的小姑娘需要她去照顾，她想要抽身离开还是十分有难度的。
“你知道么？”
平静的看着高举起战斧的五河琴里，白鹭缓缓开口。
“有人为了能让你们这些精灵活下来，不惜以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参与一场赌博，甚至于她先于结局出现之前就把所有的筹码交给了我们，她付出了自由、力量、漫长的寿命、让人陶醉的能力……而这一切却只是为了让我们的行动能做到更加‘柔和’……”
说到这里，白鹭也摆出了作战准备的姿态——一把反射着寒光的冰剑自他手腕处展开，形体在眨眼间就完成了组合。
“甚至，这个‘柔和’的限制低到吓人，我们依旧有权力杀死那些‘极力反抗’的精灵，而即便是如此，她却依旧愿意接受。”
五河琴里的面色阴晴不定，实际上她也不太明白白鹭口中的这件事，不过是她的直觉认为——在这种关头，白鹭应该没有闲工夫来撒这样一个谎。
毕竟，这可没什么意义。
“然后呢？”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愿意帮助精灵，但这份心意她会谨记在心。不过，心意她是收到了，但她却完全不认同这种理念。
“你觉得，我是该跪着接受你们这些家伙的恩赐吗？被施害者还要以一种敬畏的心面对施害者，感激这些不由分说强取豪夺的强盗因为承诺而放过自己一条命？”
如果崇宫澪没欺骗她的话，那一切的开始应当得算在白格身上。
但实际上，五河琴里对从未露过脸的崇宫澪还是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的，她能配合崇宫澪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崇宫澪找到并“救出”了五河士道。
“这种方法我是不会认同的，即便是失败，我也不会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别人身后，成天祈求别人的怜悯。”
双方似乎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何战斗，他们都进入了蓄力寻找对方破绽的僵持中，但白鹭的战斗经验远胜于五河琴里，仅是数息的时间，他就有了决断。
全身的细胞似乎都活跃了起来，这像极了即将对准猎物猛扑上去的猎豹。
“你的这些话可还真是逗人发笑。”
在不远处的角落中，阳光也无法穿透的实心的树干，只得剪下它的一个影子，聊以慰藉。
而就在这片阴影中，却是站起来一道身材窈窕的身影。
她同样听着二人的对话，慢慢的就是皱起了眉头。
“……不值得。”
“什么？”
“她的期望之一将会落空了。”

第147章 魔力飞升
崩塌的地面激荡起不似自然造物的浅蓝色波纹，如同石子落在湖面上荡起的痕迹是那般优美，但对比起其造成的影响……
冰晶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吞没大地上的一切，无论是草木还是土地，火焰还是水分……总之，任何触碰到这股力量的事物都会化为一块百年不化的坚冰。
也是因此，一座高度与占地面积都相当吓人的冰山就这样形成。
——强到过分。
虽然话说得很漂亮，但五河琴里实际上就是一个花架子——她的力量或许能战胜那些不懂事的精灵，但却绝对无法与白鹭相匹敌。
二者的力量差距基本不大，但五河琴里的在精神等各方面都要逊色于拥有白格记忆的白鹭，她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是一开始抵抗反击一次，在失败后就被白鹭死死地“困”了起来。
而困住她的，便是一道又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剑光，以及……靠着瞬移无缝衔接剑技连击的那道身影。
非常难缠，每当五河琴里想要进攻的时候，对方就会将手中的冰剑完美的格挡在她战斧的弱点上，将她施加的力量给卸去，但当她想要暂且退避的时候，对方却又会如牛皮癣一样死死的缠住她，让她疲于招架。
来来回回短兵相接了数十次，她只感到了无言的一种憋屈——她宁愿是面对大开大合威猛无双的狂野型敌人，也绝不愿意和这种以己之长补己之短的技巧型敌人，尤其是在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达到“以力破巧”的时候。
＊
“都察觉不到么……”
阴影顺着高塔表面的崎岖向上蔓延，在这片被四色灵光所笼罩的空间内，似乎没有人会留意到有她这样一个外来者在窥视着一切。
站立在高塔中下层的时崎狂三试着推了一下高塔明面上的门扉，但很显然，这座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让人居住的高塔自然不存在“房间”这一事物。
“实心的？虽然说是门，但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门。”
她推不动的那扇“门”更像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标志，以艺术雕饰的身份摆放在这座高塔上的某一个面。
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这座高塔的造型，上窄下宽，以她的视角向下望，只能看到犹如阶梯一般的构造。
不，与其称这样的建筑物为高塔，倒不如该称它是……
“一座长了塔尖的祭坛……”
她暗自嘀咕着，眯起了眼——她眺望着远方其余的五座建筑物，它们排列井然有序，甚至于魔法师引发的魔法居然能将其完美的覆盖，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建筑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并且，她也有些诧异。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白格发现，立马遁入阴影的准备，毕竟上一次她的分身就是因为多看了白格一眼而被炸死，但令人心生疑惑的却是白格和遮遮掩掩不敢见人的崇宫澪都没能发现她。
这是什么原因，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视她的默契？还是他们是单纯的没有发现她……
远方的战斗几乎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的力量让时崎狂三抖了抖身体，随后排除掉这个可笑的想法。
她不信这两个人能形成默契，不相信已经和她“结盟”的崇宫澪会在发现她之后无动于衷，更不相信白格会不理会她这条潜行在阴影中的毒蛇。
“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时崎狂三笑吟吟的看着地面上的事物，此刻的她正位于这座建筑物的腰部，站在七十米以上的半空中，虽然不能说是俯视全局，但看清大概的局势还是能做到的。
“这个充满了奇幻风格的东西，啧……”
她琢磨着，或许该让神无月恭平做些什么。
“Nightmare，你在干什么？”
佩戴在耳朵里的通讯器传来了男性的嗓音，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只是可惜对方想要她做的事情与她想做的事情完全是两码事。
“你没有按照我们谈好的计划来做，你不应该自己跑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而是应该出现在战场上，和司令一起抗击Hermit！”
“唔……你很着急？”
与神无月恭平表露出来的明显的不悦差异甚大，时崎狂三似是感慨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颇有种自爱自怜的画面感。
“难不成你的司令连拖延Hermit都做不到吗？而你的工作也是协助你的司令吧？‘我们’可是留了很多人在上面配合你呢，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连瞄准，然后精准的射出都做不到吧？”
“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能在不危及司令的情况下精准无误的打击到与司令相距不过三十厘米的Hermit的话，那你大可以亲自上来尝试。”
男人的语气转变为一种平淡，或许是时崎狂三轻浮且不配合的态度确实惹得他有些恼了。
“忘了告诉你，司令和Hermit的移动速度已经达到了四十米每秒以上。”
“哎，这确实是个难题。”
时崎狂三笑容不变，她自然知道神无月恭平想要让她做什么。她不会去放弃这一个对她而言成功率极高的机会，因此她必然得去配合五河琴里。
她也有个小心思，她并不相信崇宫澪，如果崇宫澪真的出尔反尔的话，那她也会亲手拿到她该拿的东西。
“所以，就该我出场了？”
“——尽快。”
“啧，真没情趣。”
光芒闪烁，一长一短两把火枪被她握在了手里。她注视着正以超乎人类极限的速度运动着的两名精灵，嘴角咧开，笑容的弧度有所上扬。
“对了，我该提醒你一句，不解风情的先生。”
“有话快说。”
“多留意一下那些‘塔’，它们有一些地方很奇怪，并且，它们对于你们想要杀死的目标而言似乎很重要……”
时崎狂三稍作停顿，她似乎是觉得还能再补充些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用炮击试试这些古怪高塔的秘密，我有预感，这将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148章 魔力飞升
“这不太现实。”
脑袋上戴着一个链接佛拉克西纳斯主炮的显现装置，闭着眼睛的神无月恭平平静的驳回了时崎狂三的提议。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阻击Hermit，如果你再不赶过去支援的话，那司令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得明白，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司令，而不是为了击杀Manipulator。现在，请你配合我，完成我们最开始的承诺。”
“这次你就感情用事了，我看你们的司令还能再多撑一会。”
“那我也觉得可以在阻击完Hermit后，再一起试探那些塔的虚实。”
很显然，神无月恭平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让步。他不可能因为时崎狂三的“感觉”而将一件不能确定的事情提升到最高优先级，如果真的做出那种蠢事的话，那他就真该找块豆腐脑撞死了。
“那些塔我会留意，但我现在再重复一遍，去支援司令，我会找准机会配合你们击败Hermit。”
“只要Hermit的事情一解决，我就立即来配合你的想法。”
面对态度如此果决的男人，时崎狂三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提着枪，缓缓潜入阴影。
“好吧。”
“但希望我那不详的预感不会成真……”
但她的笑容却不无恶意。
她有了个绝妙的点子。
＊
高速震动的剑刃绝非一件人力所能阻挡的武器，尤其是在见识过这把剑刃毫无停滞地切入地面，裂开一条平滑的裂缝之后，五河琴里更是不敢去硬接了。
“嗡——————”
爆炸声响震荡，骤然炸开的灵力甚至让五河琴里只觉耳内轰然炸开，一整段无意义的嗡鸣声撞入她的脑内，浅红的血液从双耳流出。
“啊啊……”
无意识地发出这样的痛呼，一个不慎被斩中手臂的她霎时间瞳孔收缩，映入了那道快到让人难以想象的身影。
下一刻，如同激光切割肉块所呈现的效果一般，一条又一条鲜明的“细线”出现在五河琴里身上，而后——血液崩飞。
眼中闪着寒芒，一把晶莹剔透的冰魄剑随着白鹭的极限速度而运动——它径直地对准五河琴里的心脏，伴随着最后的破空声准备破开少女那娇嫩的肌肤，在她的心脏上留下只属于它的印记。
这也是在修正白鹭所犯的错误——若不是他在破开五河琴里的防御时高看了五河琴里，那五河琴里早就该被他切割成十七块碎肉了。
“到这了——”
但白鹭念头却骤然一动，如寒芒在背的惊悚感让他有所反应，且在发现了自己的灵力已然探测到了的一道身影后，从一开始就在提防某人“截胡”的他顿时反应过来。
毫不犹疑，他在瞬间抛弃了能够贯穿五河琴里心脏的机会，转而旋身一踢，右脚狠狠地踩在被他追击得向后倾倒的五河琴里的胸前，借助那平缓的着力点，他完成了一次迅猛无比的冲刺。
而在白鹭全力以赴的力道的作用下，五河琴里的胸膛肉眼可见的坍塌了下去，内里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紧接着还被狠狠的嵌入了泥土内。
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危在旦夕了。
就是这样繁琐的动作却是在瞬间完成，而老式火枪开枪射击时发出的声响更是刚刚来到。
“嘭！”
一颗被发射出去的魔力弹与附着了神奇力量的子 弹发生碰撞，而后停滞在了半空中。这个发现让白鹭眉头一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实际行动展现了他的想法。
而他这一做法导致的结果，那就是时崎狂三只觉得眼前一晃，一把通透的冰晶剑刃就竖直斩落，势不可挡的力量破开人体最坚硬的头骨，而后又无比精准地从脊椎骨切下，将这具身体完美的一分为二。
“粗鲁，太粗鲁了啊！”
但很显然，只是看着从另一个角落里站出来，还有心思对着他扮了一个鬼脸的分身，白鹭就明白他的做法只是在浪费力气了。
——虽然这个丢人现眼的分身很快就被严肃着脸的另一个时崎狂三给拉了下去。
“你们找准的机会可还真好……”
瞥了一眼站在最中间的时崎狂三，白鹭能肯定她只是一个分身，至于时崎狂三的本体……那个家伙在开完一枪后就不知道又藏到了哪个影子里。
——这真的有些麻烦。
白鹭已经明白，时崎狂三刚从“编号三”魔法里面走出来，也唯有这种情况，时崎狂三才能躲避他的感知给他来上一枪，险些完成绝杀。
所以……这个不完善的魔法就是有些糟糕。在那里面，连白格这个施法者的感知能力都要遭到干扰，几乎是没有什么探知手段能在里面使用。
一个用处和害处同样巨大的魔法，但考虑到白格日后肯定会对其做出修正，白鹭此刻也只是稍作评价——以一个感知能力受到限制的“受害者”的身份。
“那是必须的，不然怎么能让兔子小姐你放弃那大好机会呢？”
笑吟吟的看着白鹭，数十名时崎狂三很快就分散开阵型，早就和白鹭交过一次手的她自然清楚这只怪物的变态之处。
如果她还傻傻的把人聚集在一起的话，那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白鹭再一次上演以一敌百的无双屠杀——这个技巧强到变态的怪物就曾这样粉碎过她的群殴战术。
“纠正一下，你应该叫先生。”
“哦？”
眯起了眼，时崎狂三看着白鹭，早在上次的遭遇战中就猜出了他与四糸乃之间关系的她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过过口瘾罢了。
“现在的你就是小姐啊，兔子……这个小女孩怎么叫你来着？哦，白鹭先生。”
“但我觉得还是叫你白鹭小姐更为恰——”
一根尖锐巨大的冰棱锥自下而上贯穿了娇媚动人的少女，贯穿肠道，搅碎血管，挤碎内脏，震裂声带，最后从大脑破出。
早有杀意的猎人再次提起了象征战斗的长剑，这就代表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已然结束。

第149章 魔力飞升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生命力真的能做到如蟑螂一般坚韧。
当白鹭再次挑开战斗的潘多拉魔盒的时候，他却颇为惊讶的发现一件事情——那位早该失去战斗力的少女伸手炸开与她等高的两边泥土，以一种死尸爬出棺材的姿态从坑中站起。
这种恢复力着实有点不可思议，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白鹭也没能在白格的记忆中找出多少这样的案例——除了一种名为“史莱姆”的生物。
但很显然，如花似玉的娇嫩美少女是不会和这种微妙的生物扯上关系的。如果他们真的扯上什么关系的话，那相信也只能是在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启蒙书籍上看到。
总之，白鹭就是惊讶于五河琴里的恢复能力如此夸张，且似乎不消耗她的精力。
或许……“燃料”是灵力。
“这样的战斗可还真是……”
这样的阵容就是天克他这个近战极强的魔法师，五河琴里的恢复力惊人，想要将其杀死最好采取一击必杀，但时崎狂三又有分身不惧怕死亡，可以料想到，本身攻击能力不强的她必然会死死护住五河琴里。
所以，正确的战斗方式应该是……
目光盯在了五河琴里身上，这样“火热”的目光显然让少女难以接受，她不甘示弱的挥舞起战斧，似乎是要先声夺人。
通透的冰晶在灵力的细微操纵下形成平滑的地面，一切照射到地面上的光线都在这一刹那发生了反射折射，弥漫的光污染清除了一切的阴影，并且使得地面变得平滑而无处借力。
闭着眼，拥有白格的“盲人”记忆的他显然更适合在这种环境中战斗。在两位少女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如一把在无形中出鞘的刀，架在了红发少女的脖子上。
“斩首。”
＊
“我们这次的任务可真是往地狱里走啊……”
身穿特制显现装置的军人戴斯目视着前方，在他的衣襟下，即胸口前紧贴着一个十字架，这是他依照他目前的意愿戴上的护身符，也是他为数不多值得珍视的物品之一。
而在他的前方，那是一片逸散着扭曲色彩的区域。他与他的同伴驾驶着一只深黑色的直升机，依靠光学装置带来的隐身能力，他们“完美”的潜藏在云层之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直升机的旋翼所发出的巨大声响依旧存在了。
“谁说不是……但这些工作依旧是得有人去做，不对吗？”
摩德对于这趟工作同样心知肚明。他的面色有些愁苦，苦笑着望向了前方——那六座直入云霄的祭坛散发出浅浅的光芒，也不知这些荧光是地面的魔法阵的效果，还是这些祭坛本身也在发生异变。
“说实话，我从一开始还真没想过我们会见着这样的场景……虽然长官也说了我们的所见所闻可能会让我们的三观崩塌，但是这真的……”
摩德似乎有些紧张，这是人类在面对未知事物时的正常表现——讲真，哪怕是让他去面对那些精灵，他也绝对不愿意来面对这样一场光怪陆离的“盛宴”。
瞧，那仿佛刻入地面的事物是什么？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魔法阵，光看直径可能要超过五千米，它散发着的光芒足以扭曲人类的一切色彩，哪怕只是注视着这样的场景，眼睛也会深感不适，大脑似乎也在遭受某种污染。
啊啊啊，这种东西……
戴斯看了看简化后的灵力探测仪器以及各种精密的成像仪器，但无一例外，一切探测用的手段都无法对那片区域起效。
“这样一来的话，长官交代我们的任务根本无法完成。”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白格所要做的一切——白格交给联合国的回答不过只是他“需要使用一个魔法，来转化一件东西”，这种答案完全不能让那些国家领导人放心。因此，联合国会派遣他们两人来监视这场难以预料的事件，也就是必然了。
要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各类导弹，可都备齐了假如白格真的有什么超出他们底线的行动的话，那他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威胁给抹除。
“要不然我们进去？”
“你是在开玩笑？你想开着直升机进入一片各种精密仪器都失去效果的区域？你能确定我们的直升机不会在刚进去的时候就从天上摔下来？”
他可还不想成为草原上的一滩烂肉……不，说不准是连烂肉都没能剩下，没人会比他们更了解一架直升机坠毁，其中的驾驶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了。
“依我看，我们靠近是必须的，但是，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折中的方法，我们或许可以……”
但摩德却发现戴斯的视线压根就不在他身上，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雷达，这个多功能雷达表示正有一个不知名的红点在向他们飞射。
“不！等等！”
“那是什么！？”
高速运动甚至带起来一层放射着光芒的火花，被扭曲了身形，就连骨骼也在恐怖的巨力下化为碎渣的少女已经彻底死亡。
对于少女“本人”而言，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这对于这对倒霉的难兄难弟来讲就……
“要撞上————”
“轰——————！！！”
在噼里啪啦的钢铁的破碎声中，一朵耀眼的火花在直升机所在的位置爆炸开来。
借助着将时崎狂三的分身打向高空的机会做掉了天空中烦人的苍蝇——他们的飞行高度不算很高，再加上这个不是“编号三”魔法制造的区域，他们的隐身在白鹭面前就相当于不存在的。
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他再次闪身。利刃扑向了已经被重创的两位少女——哪怕她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这种持续光污染，但她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毕竟，她们面对的敌人在根源上和她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再次刺中了一具分身，白鹭漠然的将冰魄剑抽出，本想再一次闪烁，如狼入羊群一般向着时崎狂三等人气息出现的区域突进的他却骤然停滞了下来。
“咳咳……你可还……不能……走……”
一只染血的苍白的手搭在他的脚裸上，这让他低下头查看，发现了那位气管被自己隔开，血流不止的少女。
“嗯？”

第150章 魔力飞升
“那个家伙……”
猫抓老鼠的戏码总有一天会拉下帷幕，而时崎狂三也清楚那一天的到来将会引起什么样的结局。
她可不想接受那样的结局。
时崎狂三望着肩膀遭到重创，几乎一整条胳膊都要被砍下来的五河琴里，她反而感觉到了些许冷静——越到关键时刻她就越不该乱，哪怕如此虚弱的五河琴里就这样被她扶着，看上去颇有些弱不禁风。
这就正如之前的她内心纠结了许久，但她终究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已经不惜损耗自己的“时间”了，在储存的“时间”都用完之后，能让她继续使用天使的唯一可能。
而耗费了如此庞大的“时间”，她总算是看到了她想要的成果——哪怕她们依旧位于光污染的区域，而白鹭也依旧是如此强势。
但她的本意本就不是为了在正面战斗中战胜或是削弱白鹭。如果她有那种能力的话，那她就不会迫于形势而和强势的崇宫澪合作了。
“现在，神无月先生，你是否已经可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高超技巧了？”
＊
一剑挑飞了张牙舞爪如傻子一样扑上来的时崎狂三的一个分身，白鹭也感到了些许烦躁。
“你们是打算拖住我？”
在上次与时崎狂三的战斗中，少女就曾用这一招来拖住他，使得她能够顺利逃脱。
“你是觉得还有用？”
涌动的灵力化为实质的气流，裹挟着尖锐无比的冰屑在白鹭身边飞舞，如蛟龙出海，又如潜龙入渊，不断腾飞盘旋的一条条“龙”将靠近白鹭周身三米的一切物质都绞成碎末。
而在同一时间，一切白炽的光亮都消散，刺眼光芒的瞬间退散让诸多时崎狂三都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在她们那还尚模糊的视角中，倒映出的事物也就那样。
不断盘旋的气流变粗，冰屑伴随着灵力的充裕而逐渐扩大直至整条活跃的气流都化为了固态的冰柱，但这些冰柱却又展现出拥有生命的灵活。
脸色骤变，少女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心有灵犀地向后退去——但她们的举动都太晚了，逃离这里的难度可远远超过了她们通过“自己”的定位而来到白鹭身边的难度。
下一刻，冰雪爆发。如凛冬来袭般的暴风雪伴随着碾碎地面的巨柱运动而刮起。
——冰龙旋舞。
闭合的眼睁开，碧蓝色的眼瞳倒映着远方的一切。
——寒冰之境。
这是一场不该出现在热带草原的灾害，灰蒙蒙的色彩笼罩住了这片天幕，万物都在冰雪的力量下冻结、破碎。草木化为冰雕，泥层化为冻土，而所有的不足以抵抗这一天灾的“人”，则成了一地的碎屑。
而唯一在这样一场灭绝性的暴风雪中，还能持续不断的“发光发热”的事物……也仅有那六座祭坛，以及那被魔法阵所笼罩的区域了。
那里面依旧维持着热带草原该有的模样，唯一与外界的惨状有所联系的，也只是边缘的绿草似乎被压弯了许多。
很显然，白鹭是绝不可能去打扰里面的白格的，而这也是他唯一比较失策的地方。
眺望着远方，那两道身影正在被冰雪所侵蚀的地面上飞速奔跑，她们与他相距约数百米，哪怕他在打斗的途中可刻意将战场往远离“编号三”魔法所覆盖的区域拉，但这段距离也差不多要被她们给磨平了。
也就是说，她们差不多要进去了。
“终于发现了么？”
眼底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情绪，其中或许有恼怒，也或许有不悦，但绝对不会有怜悯。
虽说情况变化不大，但他并不想他的任务就这样……
抬起，而手中的事物也随之昂扬地指着天端，伴随着暴风雪而来的浅浅雨丝亦是开始随着温度的骤降而化为固态。
面色平静，目光盯在那两道不断前进的身影上。
“想走？”
——水晶剑
填充入剑身的灵力为总量的67％，这就塑造
一把横贯天地，总长度为600米的巨大冰刃。
而这半边平原，暴风雪便是更加猛烈。原本夹杂在风雪中的雨丝已然不见，但更加夸张的拳头大小的冰雹却是不断坠下。
挥手。
“轰————————！！！”
33%的灵力足以维持身体性能，白鹭手一挥，巨大化的水晶剑亦是随之落下。
“嗡——滋——————！！！”
而在天端，就在白鹭挥舞下剑刃的那一刻，一道耀眼至极的光柱如天谴之雷般刺破黑暗，在冰结师瞳孔骤然一缩的那一刻，轰然落下。
“哦呵呵……”
时崎狂三同样是看着远去的“自己”以及五河琴里，笑吟吟的顺着地面的阴影站了出来。
而在她面前，混乱的爆炸已然淹没了一切。
“是你走不掉了。”
深红的色彩闪烁。
＊
在冰雪还未刮起的时候，更加强大的二者之间的战斗却早已结束——并非是强者之间的战斗会在一招之内定出胜负，这仅仅是二者的相性简直是差劲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腹部被贯穿，但这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能回答我的疑惑么？”
俯下头，睁大的左眼盯着那溢出的“光点状”的血液——他的血液已经开始化为魔力，这象征着他的体内已经一团糟，随时有可能化为一团混乱无序的魔力炸开。
但实际上……现在还到不了那种程度。如果是按他原先的估算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已经“死”了——在杀死崇宫澪后因为魔力爆发而“死”。
但崇宫澪的作为却将事情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的魔力停止运转了。”
目光移动到那把钥匙形状的奇异武器，白格的目光流露出些许探求的意味，这种目光让崇宫澪不满地搅动天使，再次镇压下白格试图反抗的魔力。
“是被封印住了么？我还能清晰的感受到魔力的存在，但想要驱使它们却是做不到了……”
不会呼痛，甚至连语速都没有半点变化，这种机械的语调可能会让人倍感不适，乃至畏惧。
毕竟，他身上的伤可是致命的。
“你觉得我会给你答案？”
灵力做成的利刃在瞬间没入白格的胸膛，钉穿了他原先的心脏的位置。
“还是带着无知闭上眼吧！”

第151章 魔力飞升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瞬杀”。
凭借天克白格的天使，崇宫澪以绝对的优势将魔法师碾过。这场战斗不同于以往的战斗，白格是全然没有料到崇宫澪会死而复生，因此，他在这场战斗中也是输的彻彻底底。
崇宫澪提起灵力化作的细剑，灵力又在扭曲中化为一把斩首大剑，她毫不犹豫地拉起这把分量十足的大剑，以无比完美的角度将白格的脑袋斩落。
而后，她将“钥匙”拔起，在默默解开了解封主的封印后，她亲眼看着白格的身体化作一粒粒光点消散，升往天空。
——这些就是白格的魔力，而以崇宫澪的视角来看，这些无疑就是比较特殊的灵力。
光点如恒河沙数，它们汇聚在一起时几乎化为实质，贯通天地，这在展现出白格“生前”魔力的强大的同时，也不得不让人做出假想——若是这些光点都扩散开来，那想必能覆盖住整片天空，将整个天幕都化为湛蓝色的星空。
那想必是……美极了。
崇宫澪微微眯起了双眼，看着这漫天即便是在白昼也能尽情绽放光华的星光，她却没有多美好的感想，只是觉得……
“肮脏的家伙。”
因为其主人的肮脏，这一梦幻的场景也就遭到了厌恶。
最后，她以着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同样在逐渐消散的白格的头颅前，那只左眼还睁着，这大概就是东方人所说的死不瞑目了。
毕竟……心脏被钉穿，头颅被斩下，忌惮着白格的崇宫澪已经充分展现出了她对于强大敌人的警惕，同时也展露了她对于白格的厌恶恨意。
目光似是讥讽——毕竟一直都“运筹帷幄”的魔法师就死在了她的手上，就连头颅也即将消散，看着这一魔鬼步入毁灭，她也难免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心情。
毕竟，白格毁了天宫市，毁了日本，毁了五河士道对于精灵的看法，毁了她的计划，毁了她的分身，毁了她整整三十年的一切努力。
这仇……确实是结大了。
但所幸崇宫澪是没有什么鞭尸的想法，亦或者是她觉得让白格最后的痕迹如此轻描淡写的消散，这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残忍。
最终，她收回了目光，目光游离在六座祭坛之间。
“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回想起她被白格坑过的那次经历，她又有些不大放心。毕竟没人知道这些祭坛里面隐藏着什么，哪怕是她，也只能看到六团庞大无比的能量源。
如果爆炸出来的话，估计这个地球都得被炸出一个缺口。
“放着不管是绝对不行的，但……算了，就花些力气，把这些鬼东西都移动到临界那——”
话音未落，崇宫澪的表情却是僵住了。
一朵如红莲般妖艳的火焰，悄然消逝。
“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矛盾可还没结束呢，着急着去哪？”
平稳厚重的声线似乎来自远方，悠远的意味四处弥漫，而魔法师的问候也如他所料的那般，激荡起了崇宫澪的情绪。
“Manipulator！”
＊
血液就如同断断续续的丝线，缓缓从上身垂至地面，发出清脆的嘀嗒声，这个声音最让人烦闷，也最是枯燥。
“……”
冰结师抬起了手掌，白皙小手的虎口已经是被撕裂开来。肩膀处的鲜血、手臂上的鲜血与手掌掌心上鲜血……诸多细碎却不致命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依旧是沉默。
被骤然爆发的高压气浪所冲散的中长发披散开来，而刘海则是遮住了那双眼睛——碧蓝色的眼眸似乎只看见了这具身体上遍布的伤口，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而就隔着一层“火焰”，少女正在望着白鹭。
时崎狂三无法理解。
她平举起的火枪还在冒着硝烟，得意的笑容还没有褪去，但那妩媚妖娆的姿态却是因为扭曲的高温而不得不做出改变。
小心谨慎地退开，直至退到了她认为是安全的地方之后，她才重新停止下脚步。
而也是因为她拉开距离的缘故，她才能如此晰的看见吞噬了那一颗灵力子 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火焰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运动着，它不时扭曲，不时显露出一种极端恐怖的高温，但在最后，它却停在了白鹭面前。
一个深红的火焰巨人在刹那间成型，五米高大的巨人将白鹭放在了手掌上，平静和缓地注视着白鹭，似乎是在审视他的灵魂。
最终，巨人平缓的抬起了头，掌中托着白鹭，目光放在了时崎狂三身上。与此同时，白鹭也是死死的盯着少女的美丽身影。
但眼底是充盈到溢出了的杀意。
“这究竟是……”
火灵的全貌给时崎狂三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她紧皱眉头，觉得火灵的形体十分熟悉的她终于在下一刻想起了什么。
“不对，Manipulator的……天使！？”
她的一个分身就是被火灵给烧成灰的。
少女的瞳孔骤然紧缩，而后脚底浮现出阴影。她立即向下潜入——火灵的出现意味着Manipulator已经将目光投放在这，甚至于他可能会亲自出现。
她来不及思考崇宫澪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她只知道，她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本体就这样站在可能出现的“怪物”面前。
但是，人一旦犯了错，想要弥补可就晚了。
“火灵——”
白鹭压低了声线，情绪的火焰被他死死的压在心底，以至于他的表情比起平日更加冰冷。
同时也更加危险。
而面对白鹭的呼唤，火灵只是微微歪头，目光重新移动到白鹭身上——火灵并不需要听从白鹭的指挥，唯一能让火灵心悦诚服的人只有白格。
若是将不同人的重要程度在火灵心中排个层次的话，那白格无疑是优先级最高的存在，第二级别则是火灵自身的意志，而在第三个级别，那才是分身化身该待的地方。
因此，白鹭在常规状态下是无法叫动火灵的，除非火灵自己愿意。
而当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白格倒还不至于蠢到忘记告诉火灵该“听”白鹭的话。
于是，指令下达。
“杀了她。”

第152章 魔力飞升
“你能确定这里是安全的？”
五河琴里警惕的望着四周，在成功逃入这片色彩扭曲的区域之后，她就挥手甩开了时崎狂三的手臂，选择了独自前进。
“我也不太清楚啊，但就结果来看……他不是没追过来么？那不就可以了。”
与身受重伤的五河琴里不同，时崎狂三的状态可是好到了极点——一直以来都是五河琴里顶在最前头与白鹭进行近身战，她的工作不过是游走在边缘干扰白鹭，很难会受什么伤。
更别提……她只是一个刚刚被召唤出来的分身了。
笑容越发娇艳，似乎是五河琴里的受伤更让她感到满意，但她挑选的角度很好，背对着她的五河琴里是完全没有发现。
哎，和这些小鬼头一起玩这种“结盟”的小游戏，可还真是……
少女嘴角的弧度越发像是讥讽，她咔啦一声甩起枪，特地做出这种举动就是为了引起五河琴里的注意力。
“你在干什么？”
出于之前的一番“合作”，条件反射般转过身的五河琴里只是皱起眉头，但却没有阻止时崎狂三。
五河琴里不是白格，她完全无法检测眼前的时崎狂三是否是本体……但基于眼前这个时崎狂三带着她逃离的经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的时崎狂三就是本体。
——时崎狂三也只有本体才能使用天使。
这也算是一种思维误区，又或者该说是时崎狂三的做法相当精妙——在之前的战斗中她已经展现出了她的能力限制，也就是刻刻帝的能力都需要靠着两把火枪来使用，这就让五河琴里在看到她拔枪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准备使用天使带给她的能力。
当然，这也是她取得了五河琴里的初步信任的结果，哪怕这信任可能仅限于这次战斗，但这终究是给了时崎狂三一个相当美妙的机会。
舔了舔干燥的红唇，时崎狂三缓缓回答。
“你的伤势至今还没完全恢复，想必是灵力有些供应不上了，但我这里的时间……”
说到这，时崎狂三停了一下。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启动天使的能量，总之，我的时间还有相当大的剩余。”
这才是真的在骗鬼——她先后化出的分身已经超过了两百，这个可怕的数字几乎把她的时间储备都掏空，以至于她从一个擅长绝杀的刺客沦为了一个打擦边球的辅助。
但也无所谓，毕竟五河琴里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同样，她也更加不会知道这些时间的来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一个人没办法和Hermit对战。所以，为了让你发挥你该有的战力，我准备先帮你恢复一下，意下如何？”
五河琴里狐疑的望了一眼时崎狂三，对方这毛遂自荐一样的热心举动让她觉得诧异，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她也只得点了点头。
“嗯。”
这个家伙就算再怎么狂，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搞事情。
“好咯，那你可得准备好——”
时崎狂三边说着，边耍了耍手枪，将枪托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而后对准了五河琴里。
“快点，被人用枪指着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是么，那我可要开枪了哦。”
“别墨迹了，快——”
“嘭！！！”
噗呲————
子 弹没入血肉，强大的压力在一瞬间将血液往外挤压形成一条抛物线般炸起的血线，剧烈的痛楚也就顺着胸膛蔓延到大脑。
五河琴里不敢置信的低下了头，在她的视野中，一个嫣红的圆点出现在那洁白的羽衣上，且血迹还在不断蔓延，直至将大半的白色羽衣给侵染。
“你……”
“嘭！！！”
“嘭！！！”
“嘭！！！”
……
少女娇笑着，笑声依旧妩媚动人，但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却从没停下过举动——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一颗又一颗灵力子 弹没入五河琴里的躯干、四肢。
直至硝烟散去，十来颗子 弹尽数完成它们的使命，时崎狂三才满意似的停下了手中的火枪，神情“热切”地盯住倒地的五河琴里。
四肢全废，一颗颗子 弹完美地没入她全身上下的重要关节，这让五河琴里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废了五河琴里的同时，时崎狂三还留意了一下伤势的轻重——哪怕五河琴里已经没有灵力可以加快伤势恢复的速度了，但她依旧是觉得将五河琴里打成半死更加保险。
这样一来，如果五河琴里是真没灵力的话，那她自然就半死不活的吊着，但如果五河琴里是隐藏实力的话，那她就能利用这些伤势不断消磨五河琴里的灵力，不断重复直至消耗完她的灵力为止。
无论是否是多余的做法，能做到相对妥善的保险，那就是最好的做法。
“Nightmare……你……”
倒在地上，正在喘着气的少女断断续续的说着，但她的伤势过深，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敌当前你不想着联合起其他力量抵抗强敌，反而在这里玩窝里斗，临时反水的把戏……”
“我承认之前的我是有些厌恶你的做法，但我们都是精灵，对方的目标就是要坑害精灵，你就不会懂得取舍吗！？”
但这似乎也没能打动这位分身小姐，只见她沉默了片刻，而后再度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确实只在乎自己……”
她贴近了五河琴里。
“但是，你也不想想，你这种和小孩子一样天真的想法真是惹人发笑，连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没能看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分身，这也是她没直接“吃”掉五河琴里的原因。吞噬时间需要时崎狂三本体亲自操作，分身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因此，她才只是把五河琴里打到半死，而不是直接“吃”掉。
但五河琴里却连她是分身这件事情都没能看出来，这一点已经足够她淡出时崎狂三的视野中了。
“而针对你后面那句……”
她面无表情，语气骤然结冰。
“我可是憎恶着精灵的。”
说罢，她的表情却像是换脸那样迅速的化为笑容。
“给你个教训，可不要相信太漂亮的女人。”
“要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第153章 魔力飞升
在“降服”了五河琴里之后，时崎狂三将其拖到了祭坛下——她们在冲入“编号三”魔法区域的时候就是向着这座“高塔”来的，因此，她们自然是离这座“高塔”很近。
“哎，就是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目光放到了外面的世界，时崎狂三颇为无聊的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五河琴里，若是看对方的伤势稍微好了一些的话，她就会再次开枪，将五河琴里的伤势维持在一个数值上，以此消耗她恢复的灵力。
——这确实是有失人道，但她也不在乎。
早在她加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背叛的心了——她可不是自愿加入的，而是被形势所逼。且加入这个“同盟”本就是为了利益，如果有更大的利益诱惑她的话，那她自然可以轻易背弃崇宫澪等人组成的联盟。
而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同时捕捉Hermit和Efreet，真是个大胆的主意……”
她和本体并不是生活在同一条时间线内，因此在刚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她也是有些惊讶。但仔细思考了一番本体的处境与现状后，她却是能理解本体的想法。
——时崎狂三在害怕。
在与崇宫澪的频繁接触中，时崎狂三已经隐约有所感觉——崇宫澪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而这一感觉更是在崇宫澪过来寻找她“结盟”拯救精灵的时候发酵到了极致，由此，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就从时崎狂三的心底浮现。
——崇宫澪可能就是初始精灵。
这一发现让时崎狂三险些钻进了牛角尖，但所幸她的理智还在——就崇宫澪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两个她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战胜崇宫澪，再者说……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哪怕她觉得可能性很高。
再退一步，就算崇宫澪真的是初始精灵，时崎狂三也照样不该做什么。毕竟她的目标是回到三十年前杀死初始精灵，利用悖论来毁灭所有的精灵，而在三十年后的现在，就算时崎狂三杀死了初始精灵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但无论怎样，崇宫澪的存在与异常终究是被时崎狂三敲响了一个警钟，也是因此，她才确定了同时抓获Hermit和Efreet的想法。
她需要力量——一个精灵的灵力在让她回到过去之后就会消耗完毕，但如果再多出一个精灵的灵力的话，那她将更有把握进行战斗并取得胜利。
至于她可能会失败这件事……
早已明了一切的少女沉默着抬起头，她很清楚本体的想法，她会做出这种同时得罪崇宫澪与白格的做法，无非就是她已经抱有死志……
若是时崎狂三成功了，那所有的精灵包括时崎狂三都会因悖论而消失，而若是她失败了……那她自然就是死在三十年前。
这是无解的结局，但这也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少女为自己立下的最后的救赎。
这么一想的话，她似乎还能当个悲剧人物？
自嘲一笑，少女一跃跳到了如兽首般突出的装饰物上坐下，小腿在半空中晃悠。
“但从侧面想想都话，‘全都要’这个选项也不失刺激、喜感。”
像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她……不配当一个悲剧人物。
恶人，就是她唯一的标签。
一枪打在五河琴里的锁骨处。仗着神无月恭平无法探测到内里上情况，她也是放纵了许多。
“恶人呀恶人……”
少女轻哼着，眯起了眼。
接下来，就是等待本体的好消息了。
＊
这是一切正常生命都难以忍受的温度，庞大的热量甚至能媲美核聚变的核心区域，灼热的气浪已经不仅仅是淡红色那么简单。
烈火燎燃——
在数分钟前这里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在深红人形爆发出他那堪比地核的炙热力量之后，这里就化为了一片燃烧着不灭之火的炼狱。
这可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大量元素的汇聚将会彻底改变这里的生态环境，火焰将会是这片草原数十年内不变的主题，这对于这里的生态系统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而作为这场灾难所针对的对象……主人公的现状也不是多么美妙……又或者，该说是很糟糕。
——时崎狂三从来没有像这此刻这般厌恶深红这一色彩。
脆弱的眼睛根本无法在上万摄氏度的高温中存在，因此她的双眼在第一时间就被高温烧成焦炭，而她本人的样子也是惨到了极点。
“咳咳……咳咳……”
第十二次在爆炸的余波彻底毁灭自身之前及时避开，仅有一截残躯重重的摔落在地——那是她的下半身。
但不同于以往的十一次经历——少女没有在第一时间恢复自己的伤势，毕竟人类在被腰斩之后还能再挣扎些时间，但她若是再不抓住时机逃离这个炼狱的话，那她绝对是得被耗光时间杀死在这了。
于是，倾注了少女绝大多数力量的阴影骤然从地面展开——阴影扭曲不定，虚无缥缈，很显然，在这片被大量魔力锁定的区域中打开这样一条通道绝非易事。
能打开这片半人大小的阴影，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完全没有再深思的机会，少女任由自己掉落进那片阴影，真正逃离了这个恶魔为她塑造的地狱。
而在她离去的数秒之后，一团火焰顿时涌了上来，在将阴影吞噬殆尽的同时，还席卷起一道通天的火柱，两道身影也在火柱消散后显现。
“这次，是你放过了她……”
平静的注视着歪头的火灵，白鹭的眉头微微皱起，表露出其内心并不是多么愉快。
哪怕他已经将这具身体的伤势全数恢复。
“我知道你是觉得让她进去那里之后，事情会变得更加简单。”
凭借灵力飘起后平视着火灵，白鹭继续说道。
“所以，我也没什么意见。”
当然，若是可以让他选择的话，那他必然会选择亲手扭断时崎狂三的脖子。
这就是他的个人意愿。
但很可惜，这件事情关系到白格接下来的计划，这个因素就让他陷入了沉默——无论如何，白格的意志肯定是最优先的。
但接下来，火灵却向着他伸出了手。
“你是说……”
白鹭挑起了眉头，语气不变。
“我该把这具身体里的灵结晶拿出来了？”

第154章 魔力飞升
炙热的风，吹起来深红烈焰，致使这些如花朵般绽放在大地之上的事物扭动起身姿，更加热情地向外扩散。
——就好比骁勇善战的骑兵。
“我清楚。”
半晌，白鹭默默地点了点头，闪烁的目光也平静了下来。
“但我有两件事情得先做。”
在这一瞬间，风似乎都静止了——庞大的深红巨人骤然停止了体表的起伏，伸出的利爪停滞在半空，无机质的双眼顿时锁死了白鹭。
那只漆黑的利爪，似乎随时都能闪烁出击，将眼前这具娇小的身躯给洞穿。
“放心，我绝不可能做出背叛这种事情。”
说到“背叛”，这不仅是无稽之谈，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我只是需要将事情安排妥当。”
在一番目光对峙之后，接受过白格命令的火灵还是选择退散，他向右边退了几步，大有一种跟在主子身旁的侍从的既视感。
＊
十分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倒不如说，他只是在执行从刚才就做好的决策。
锐利的目光放在了云层之上，在高空30000m的生物禁区中，一艘依靠光学技术藏匿起来的战舰也已经在上次炮击中被他观测到了。
“火灵，熄灭这些火焰。”
巨大的人形伸出手指，指尖绽放出湛蓝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围绕着白鹭飞行，却没有没入他的体内。
这是他给白鹭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持，也就方便他进行接下来的事情。
抬起手，小股的灵力带动魔力涌动，冰元素迅速汇聚，燃烧的火焰被火灵回收，庞大的热量被刹那间清空，暴风雪亦是突兀降临。
而同一时间，大量的魔力亦是向着他汇聚。
轰————！！！
鲸吞魔力的方式引起了区域短暂的魔力真空，流动在大气中的外围魔力则是如同猛虎般向着这片魔力真空扑来——它们用自身去填补着这个空洞，但却始终赶不上白鹭转化灵力的速度。
魔力转化灵力，此刻灵力也赶上了供给，得到了足够分量的灵力，整个场面也就更加的“混乱”了。
总量为寻常精灵全部灵力储备的4.79倍，磅礴的灵力几乎被压缩成气态，肉眼可见的寒气缓缓围绕在他身边。
而后，一把冰晶长弓自地表突起，弓弦上闪烁起亮到刺眼的光芒。
他在履行“约定”。
＊
这样说起来可能有种诽谤的嫌疑，但不得不说，神无月恭平现在的处境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
闭着眼，头上的显现装置连接上佛拉克西纳斯的操作系统，这位一直以副司令自称的男子皱起眉头，而后暂时将显现装置摘下。
“呼……”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精神略微有些疲惫，但总有份强韧的精神在支持着他。而现在，这份精神已经随着五河琴里的“脱险”而暂且消退，他需要休息片刻了。
迎面走进来一位身姿妖娆的少女，她那公式化的笑容堪比一名久经沙场的政客，让人倍感冰冷却又无懈可击。
“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啊，神无月先生。”
瞥了一眼时崎狂三，男人闭上了眼。
“Nightmare小姐，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熟人之间熟络的交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接管佛拉克西纳斯是否顺利，而你的本体又将司令带到了哪。”
男人严肃的神情将少女营造起来的虚伪气氛一举击溃，她便只能僵持着这样的笑脸，而后轻声地开口。
“我们已经将五河琴里运……”
“嗡————！！！”
凄厉的警报声却在这一刻炸响，整艘战舰似乎都抖了一抖。
“等等，发生了什么事情！？”
显然是大难当头的征兆让神无月恭平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转而怔怔的看着闪烁起异样声响的房间。
回应神无月恭平的是从门外走进来的另一个时崎狂三，表情平淡，全然看不出慌乱。
“不好了啊各位……”
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让神无月恭平微微皱眉，他不解地望了一眼怪异的时崎狂三，又扫视了一圈当下的环境。。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但就是……
“我们似乎遇到了生死危机了啊，神无月先生。”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无月恭平都心脏咯噔一跳。而佛拉克西纳斯战舰的智能系统也像是在回应他的疑惑——下一刻，在巨大的威胁下，智能系统自动将部分战舰的功能启动。
“噔噔噔噔————”
“警报，警报，有不明……”
与刺耳的警报声一同呈现的还有骤然转为十分刺眼的鲜红色的灯光，一种荒谬的感觉也迅速攀升上了神无月恭平的心头。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高空三万米，就算是面对DEM社的战舰，只要他们不自己作死降下高度，他们也照样可以高枕无忧。
“有足以毁灭佛拉克西纳斯的灵力波动正在——”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下一刻——
“轰——————————！！！”
＊
飞行总时长为七秒。
亮到刺眼的“流星”逆流而上，以纯粹的冰元素为主体构造的它无休止地汲取空气中的水分壮大自身，这使得它的体积越发庞大，最后撞上佛拉克西纳斯战舰时，那已经是一支箭头足有五十米宽的“箭矢”了。
无边无际的湛蓝色覆盖天空，庞大到足以改变一切生态环境的冰元素高度聚集之后发散出难以想象的冰寒。
色彩甚至将四色灵光覆盖，庞大的灵力已经化为了干涉完全干涉物质界规则的力量。
也是因此，它在天空中留下了一条显眼无比的中空“柱子”——由于本体温度过低的缘故，周遭的大气也被它冻结，这就造成了哪怕是数百公里外都能看见的“奇观”。
——一条冰蓝色的“线”，直直地向着天空攀升，就好似一发即将抵达顶点轰然绽放的璀璨烟花。
也恰似……横跨三万米，下窄上宽渐变的“通天柱”。

第155章 魔力飞升
灾难的降临总是无比突兀的。
事实上，当巨大的“箭矢”与充满科技感的浮空战舰防护圈发生亲密接触时，这艘战舰上的副司令官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只有到了“箭矢”被外在的特殊版随意领域拦截住，在半空中稍微停滞了0.44秒的时候，这位心里向着精灵的副司令官才从恍惚之间回过神来。
他张开了嘴，想要大声指挥下属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但这都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该死，快撤！”
在震得人耳膜发响的爆破声中，他隐约间听见了本来很是平静的两位少女迅速变得焦急起来。
每一个分身的时间都是本体分出来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召唤她们是会消耗时崎狂三的时间的，在这种本就时间稀缺的情况下，若是她们一起葬身战舰的话……那时崎狂三可能真的会被气到吐血。
……但前提是她还有那个力气可以吐的话。
事实上，所有的反抗都是无效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短到了一段完整的交流都无法容纳，短到了少女身下的阴影也没能打开。
下一个瞬间，轻而易举突破了在随意领域的各个版本中也算得上是“龟壳”的特殊型号随意领域，“箭矢”在能量仅被磨损约为23%的情况下，携带着剩余的足以移平五座天宫市的能量撞上了佛拉克西纳斯。
结果，那自然是可想而知。
在彻底突破了佛拉克西纳斯的最后一层“外衣”之后，来自三万米外的“箭矢”热情地亲吻上了佛拉克西纳斯的“腹部”——那正好是佛拉克西纳斯的指挥室所在区域，于是，神无月恭平等人也十分“幸运”地明白了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钢铁地板被庞大的动能掀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转变为狂暴的爆炸声，突破钢铁外衣深入内部的“箭矢”还保持着大致的外形。在神无月恭平等人的错愕注视中，这支“箭矢”又继续往上方突破，直至将整艘佛拉克西纳斯彻底贯穿。
下一刻，后知后觉般登场的爆炸产生的火花将整个指挥室吞没。
佛拉克西纳斯的构造极其巧妙，这令它在成为一艘功能齐全，战力不俗的浮空战舰的同时，也让它变得更加“脆弱”。
——越是精密的事物，越是害怕某一环节出现“漏洞”。
而显然，指挥室的爆炸已经触碰到了这艘战舰的毁灭底线。在被月光笼罩的夜幕下，这艘隐藏在光学迷彩下的战舰发生了连环爆炸，自内部开始的自毁已经无法停下步伐。
“轰————！！！”
“轰————！！！”
“轰————！！！”
＊
——没有人能伤害“她”。
白鹭平静的眺望着高空，三万米之上的高空已经不是他能够目视的区域了——云霞遮挡住他的视线，多变的气流更是让本就无序的高空更加危险。
但是，他能看到——轰然炸开的冲击波将云彩击穿，四处逸散的狂乱气流将大气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且爆炸所产生的力量还以环状向外扩散。
“结束了。”
白鹭转过头，他看着默不作声的火灵，却明白这个“小家伙”已经“急不可待”了——白格交给他的任务对他而言高于一切，如果白鹭再磨蹭下去的话，估计得引起这个“小家伙”的怒火了。
——那就不妙了。
“不用太过着急……”
白鹭伸出手，湛蓝色的纹路在火灵欢悦的注视中蔓延上手腕，最终在手背上形成一个魔法印记。这个印记散发出了微光，照着冰结师的侧脸。
但这魔法印记导致的结果却不是火灵所想要的，这让他不解地歪了歪脑袋，空气中的温度有所升高。
“说了不用急的。”
面对这样不通情理的“小家伙”，白鹭摇了摇头。下一刻，他手中的魔法印记绽放光芒，灵力迅速转化为纯粹的魔力，另一只手掌套着的兔子手偶同样爆发出魔力波动。
而后……
充满秩序气息的魔力带着冰结师的意志向外冲出，就像是突破了这具“孱弱”的躯体的束缚，这个意志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火灵的敌意有所消散，目光从四糸乃身上移动到了那个模糊的元素生命体身上——白鹭所塑造的元素身体极不稳定，但终归是容纳下了他的意志。
“我不会因任何因素而有所动摇。”
冰结师向着火灵述说着他的信条，而后转身，面对着仿佛刚从冗长的梦魇中苏醒的女孩。
手上的手偶已经失去了活性，但四糸乃自然是不清楚……她迷糊的眨了眨眼，眼眸中倒映出了那个冰蓝色的人形。
但很可惜，她才刚“醒”，本就模糊不稳定的形体在她眼中更是如同剪影般扭曲。
“……”
沉默不语。
在火灵的注视中，冰蓝人形抬起手——那只模糊不清的手臂闪烁着魔法师前段时间的研究成果……而现在，这个研究成果已经被冰结师拿来应用于实际。
至于具体作用……那得看实际用途，但若只针对白鹭的所作所为，那将它成为“良药”也未尝不可。
良药苦口，但却能治愈那折磨人的病痛。
于是，白鹭的手掌便贴在了四糸乃的额头上。元素躯体是不会有人类的各种特征的，因此，白鹭此刻的体温也是低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而这低温，恰好唤醒了女孩最后的神智。
“祝你好运——”
意识在恍惚之间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声线让人倍感熟悉却又逐渐变得……陌生？
女孩已经没有思考了，因为她的意识已经发生了断层。
白鹭将手掌抽回。这次的他行动起来没有丝毫停顿——抬起的手臂引导起魔法灵光，随即没入女孩胸前如水波般荡漾的波纹，而后又在抽离的时候带出一颗通透无暇的晶体。
他将灵结晶交给了火灵，而最后和他沟通了一番之后，火灵也抽身离去。
周遭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他脱下了女孩的兔子手偶，在数秒后，又将其戴在了女孩手上。

第156章 魔力飞升
计算距离约为19720公里。
火灵离去后，明确认识到了一个问题的人形陷入了沉默——他有能力让女孩陷入沉睡直至事件彻底结束，但想要让她抵达一个安全的地方却是有些难度。
但也只是“有难度”。
白鹭默默计算着魔力流失的速度，他在脱离四糸乃之前就将四糸乃的大部分灵力抽取了出来，再加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外界的魔力，这让他能勉强保持一个相对“乐观”的状态——在135小时内，他不会因为魔力不足而消失。
但若是启动坐标锚，将四糸乃带至安全的地方的话……那他仅能做到往返一次，且存在时间还得被削减至不到半小时。
“……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白鹭的身影在下一刻扭曲，而被他带起的女孩，自然也跟着他去了一个她该去的地方。
——他还在赶时间。
＊
黑发少女颤抖着的手臂平举起火枪，并将其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在“嘭”的一声开了枪之后，光阴扭曲，似是覆水重收，破镜重圆的奇迹在少女身上显现。
但她本人却没多大的感触，刚从那濒死的惨状中缓过神来的少女只是无神的盯着眼前。
显然，她还没真正缓过神来。
待到两秒后，回忆起恐惧景象的少女如同深受刺激一般张了张嘴，此后反而是冷静了下来，属于智慧生命的灵性光芒重新回到她的眼底，意志再度眷顾着这位可怜而又可恨的少女。
“哈哈……”
面对如此彻彻底底的失败，时崎狂三干笑了几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她的笑声就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冷漠的神情。
很显然，一场大火击垮了少女的冷静与伪装，但却没能击垮少女那几近扭曲的执念。反反复复如炼狱般的场景在她心底徘徊将她毁灭，但这份执念却在人格的灰烬中挑出其中最精华的部分，将其再次塑造。
——生命的伟大。
时崎狂三缓缓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空已经被分为了两片截然不同的区域——圆形的那一部分呈现出四种色彩，它们相互交织扭曲，却透露着协调的美感。而在这样的圆形之外，则是如同汪洋大海般一望无际的湛蓝。
——天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说不准就是那个Hermit正好发疯了。
少女怀着部分恶意，在心底将白鹭踩了几脚。但她也不忘留意情况——她很幸运，在最后的那一刻她闯进了“编号三”魔法塑造的区域，距离一座“高塔”不超过三百米。
这样的天空……让人不舒服。
没来由的这样想着，面无表情的少女径直向前走去。
一路上，时崎狂三也没发现这片区域有什么异常——花草没有异化，地面没有破碎，空气似乎仍是那般普普通通。
那这个疑似奇幻作品里的魔法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不会有人来回答她的疑惑，而在三十秒过后，这位精灵就更没时间去思考了——毕竟，她已经遇到了她的分身。
“唔……Hermit的事情，处理如何？”
分身的话倒是开门见山，但时崎狂三也没有感到不妥。她和她的分身只能算是“一个人”，无论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
因此，用“心灵相通来形容她们是完全正确的。”
“失败了。”
其实这也是可以看出来的，但分身想表达的意思似乎也不止如此——她眯起了眼，维持起时崎狂三平日里该有的笑容。
“但你还站在这，我们的身旁也还有这位可爱的五河小姐，你要知道，我们依旧是成功了。”
这勉强算是安慰——时崎狂三从一开始就考虑过“双吃”的难度，因此，兵分两路而某一路会失败的结局她也不是没想过。
所以，她的接受能力是不可能会差的。
“瞧瞧，就快了。”
跳下棕黄色兽首，分身反而是拍了拍本体的肩膀，在经过她的时候多嘴了几句。
“你离真正的成功就只差那么一点了。”
这让时崎狂三的耳根子颤动，肩膀也是抖了抖。
“我知道，但我还需要时间……”
“在这场战斗中我消耗了太多的时间了，哪怕能通过吞吃 精灵来补充，但吞吃 精灵得来的灵力肯定得用在十二之弹上，动用不得。”
她在路上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因此，我需要去‘填饱肚子’。在吸收了五河琴里之后，这份精灵的灵力不能使用。但我会去寻找一些‘该死’的人类，用来补充战斗时的需要。”
她回到过去的改变一切的计划必须推迟了。
“啊，反正我们都等了那么多年，再多等几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少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后指向了躺在地面上的红发少女。
她们不知道神无月恭平已经死亡，但哪怕知道了，恐怕也只会让她们乐上一会。
——五河琴里最后的守护神，已经死了啊。
时崎狂三瞥了一眼五河琴里，她的分身正在沉入阴影——事情已经不再需要这个分身了。
“五河小姐——”
不再使用那虚假的笑容与妩媚的语气掩饰自己，从死亡深渊中爬出来的少女已经没了绝大多数的兴趣，但即便如此，少女的容颜依旧是魅力十足，声音也是悦耳。
“就请你和我们……”
地面顿时张开一个圆形的阴影空洞，二十只线条优美的手臂从中爬了出来——这些手臂的肌肤苍白如病态，冰冷而毫无温度。
“合为一体吧。”
红发少女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她的嘴鼻被一只手掌捂住，浑身关节都有手臂攀附在上，这些手臂一同用力，将她拉向地面之下的阴影世界……
——本该是如此。
轰——————！！！
在地面的魔法，也就是被“编号三”魔法所隐藏的最开始的魔法，已经进入了无可逆转的活跃。
大地震动乃至皲裂，重力失衡万物纷飞。
两位少女自然是在刹那间失去了平衡感，瞪大了眼望向了四周。
一切都在“消散”，化为最精纯的魔力，这其中也包括了她们……
——她们，误入了一场“献祭”。

第157章 魔力飞升
在一切都“消散”之前。
天空还是深邃的湛蓝，无边无际的魔力粒子如同无数具有灵气的生命，活跃着汇聚在了一起。
这就造就了一个奇观。
如恒河沙数的魔力粒子高度凝聚在一起，一张由模糊至清晰的人脸就浮现在了天空之上——这是已经“死”去的魔法师的脸，此刻这张脸由魔力构成，直径超过了千米，脸部还有无数的光点在闪烁不息。
看上去，就恍如从一张“白纸”上，印出了一张立体的人脸——如海洋般广阔的湛蓝色魔力正是那张纸，而魔法师则是那张脸。
——已经无法用“碳基生命”来形容了。
崇宫澪脸色铁青，本应死去的魔法师却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他的意志以另一种方式滞留了下来，以魔力为载体，在世间得以显现。
崇宫澪抬头，拿起的封闭主又一次落下，但就如同她尝试了数十次的结果一样——封闭主对于白格而言“无效”。
目光放在了那张人脸上，每一颗魔力粒子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无数的存在围绕着一个“核心”堆砌成一个统一的意志体——这像极了人类细胞与人类之间的联系，却又更加直观，更加“简便”，更加的……有所不同。
而封闭主失去效果的原因也是出在这里——封闭主需要对准一个“个体”施加封印，而在封印碳基生命时较为简便的原因也不过是对方有个确定的“存在”让她捕捉，这种“存在”也可以理解为碳基生命的意识，或者灵魂。
但像是白格这种情况……与碳基生命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命形态让崇宫澪无从下手……反正她是从来没见过像白格这种生命。
若是找不出白格隐藏的核心的话，那还谈什么封印。
念头至此，她的火气消下去些许，趋于冷静，开口嘲讽。
“已经放弃了物质躯体了么？”
就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崇宫澪需要观察，她完全不介意先找出白格的可能存在的缺陷再进行战斗。
那样绝对好过不明不白的冲上去和一团能量体战斗——那样的战斗可能真会把人给逼疯。
“这可不能说是放弃。”
而抱有着同样的想法，正在等待“时机”的魔法师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友善”，并在此基础上承认对方的愚蠢。
“若是以原有物质的角度来看，我虽然将原先的躯体尽数粉碎，但那具身体的一切乃至每一个细胞，它们都被我转化成了魔力，这些魔力经由集中，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也就是说，我并没有舍弃原先的躯体，只是以物质向能量转化的方向，将原先的物质躯体转化为能量存在，以此将生命的所处层次由物质界生命转移至能量界生命。”
他原先的身体虽然残破，但其中隐藏着的魔力却是不容小觑的——哪怕黑暗之眼已经不在那具身体里，他也依旧不会放弃那具身体。
将其转化为能量，这才是最佳的利用方式。
“所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冷冷的看着那张人脸，崇宫澪真正感到了致命的压力——对方的实力似乎有所提升，虽然跨度不大，但对本来只领先一小步的她确实一个噩耗。
——二者实力上的差距已经被拉平了。
“还是说，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就只是为了虚张声势？”
“这是你不了解……”
魔力犹如潮汐般涨起又降下，但白格似乎是没有与崇宫澪决一死战的想法，只见那张人脸慢悠悠的转了转方向，望了望四周。
“现在的我——”
嗡————！！！
向着人脸袭来的灵力光束被一只突兀出现的巨掌接下——这只巨掌整体呈现湛蓝色，上面同样密布着数之不清的光点，远远望去与其说是人类的手臂，倒不如说是有艺术家将星空与手臂相结合，诞生出了这样一件艺术品。
“你很着急？”
平静的语气让崇宫澪眉头紧锁，但那只手掌的掌心除了升起一缕青烟之外，就再也没什么异动了。
“现在的你究竟算是什么？”
“我？”
似乎是在思考，但若是了解这位黑心的魔法师的人那便会知道——这是他最惯用的方法。
“或许，我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是得多亏了你？”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哪怕白格将他如何成为现在这副模样的具体步骤都告诉崇宫澪，她也不可能复制的出来，更别提白格到底会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而就在他说话的时间里，崇宫澪已经是身形闪烁，整个人都突入到人脸的内部，被无穷无尽的魔力粒子所包围。
而下一刻，崇宫澪又出现在了原先的位置 不过她的脸色苍白，有几分用力过度的味道。
换谁来都是这个样——留意到人脸的通透的她本以为人脸内部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因此她是利用了瞬移，闪烁入人脸的内部。
但事实证明，她错的很离谱。
无数的魔力粒子堆砌在一起才形成的人脸密度惊人，哪怕只是站在里面不动，也是会感受到犹如水银般的粘稠，石头般的坚不可摧。
这完全就像是置身于深海。
所幸是她脱身比较快，否则直接突入白格内部“构造”的她将会被无视魔力粒子活活挤压成碎末，而后经由转化，这些碎末又将成为白格的一部分。
——他真的成了“怪物”。
而且还是无法力敌的怪物。
如果不能以绝对的力量将白格直线碾压过去的话，那任何人都不会有击败他的机会。
“嗯……看来你是不可能会好好听人讲话了……但这也没什么，时光漫长，我们完全可以一边死斗，一边交谈。”
白格平静的“抬”起一只手，这番强势的做法完全将他内在的“虚弱”遮掩。任崇宫澪想破脑袋也无法察觉——白格与黑暗之眼还在“纠缠”，无边魔力显现在物质界的躯体看似宏伟，但真正归他管的也就那一部分。
要不然，他就不需要这六座“祭坛”了。

第158章 魔力飞升
“当我的身体开始崩溃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了我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
“为何？嗯……你能想象么？你的体内就有着一个足以用‘无限’来形容的能量源，但你的物质身体却是限制这一能量源发挥完整能量的枷锁，且这具身体还早在战斗中就留下了不可愈合的创伤……”
因此，放弃这具身体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魔力人脸变幻，引发大量魔力粒子运动时导致的魔力粒子分布不均使得这一存在出现了些许“瑕疵”。
——但这也不是崇宫澪能抓得住的。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既然物质身体是魔法师追求魔法之路的阻碍，那么我就必须将它舍弃，进入那更伟大、更高等的层次。”
“但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层次？且在我舍弃了物质身体后，魔法该如何修行，灵魂又该寄托何处？”
这个问题不会有人回答白格，因此，他便在禁忌记录中不断地寻找，借鉴各种流派的经验，遍观真理之路的大潮。
“而很庆幸的是，我找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是我追索了许久的答案，它几乎满足了我目前的一切所需，并且在日后多条道路的发展上给我留下了一定的选择空间……”
嗡——————！！！
光束自天端落下，但强大的天使却在这样一片区域中展开属于个人的世界——空间的规则不断被修改，但在与其相差无几的白格面前，这些“小伎俩”作用却不大。
但受此影响，白格依旧是停滞了那么刹那——在人脸的背后，无形的魔力粒子仿佛受到冲击一般骤然散开，但在强大意志的控制下，它们都被拘束在了以崇宫澪的视角无法观察的区域。
而在表面上，白格依旧是“波澜不惊”，就好似崇宫澪的攻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伤害一般。
“这个答案，就是能量化。”
“魔法实际上就是对于魔力与元素的应用，若是我能够将自身化为魔力，那我今后施展魔法将不再需要吟唱咒语，再也不需要引导魔力，我能在体内、体外，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轻松生成魔力框架，且能以魔力的身份真正靠近元素，不再需要为人类本身的元素亲和度而烦恼。”
“到那时，施展魔法对我而言就好比人类吃饭喝水的本能。”
“就像这样——”
七十二个漆黑的“点”在刹那间出现，扭曲的引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物质往这七十二个高密度物质内部撞击，而后又有无边的雷霆，不断扩大的冰川，诸多天灾毫无征兆地出现。
“你看——这条道路是正确的，且前景是多么远大。”
额头流淌下几滴冷汗，崇宫澪死死地盯住了天空之上的人脸——她从白格的话中品尝到了“疯狂”的意味，她甚至认为这个男人纯粹就一“疯子”，还是“疯”到了极致的那种。
“而最开始，这个想法起源于另外一些派系——我清楚有许多魔法师，或者说是巫师、法师，总之，就我所了解的诸多传记中，不乏有天赋异禀的魔法师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摆脱物质躯体的困扰而做出实验，其中诞生了诸多如巫妖、阴影生命、灵智武器等诸多存在。”
而最具借鉴意义的，就属于巫妖与阴影生命了。
“但这还不够，我查找这些传记的原因无非是寻找一条合适我的路，但那些道路却都有利有弊，对我，亦或者说是对我使用的黑暗之眼而言，都是弊大于利。”
“于是，我再一次陷入了思索，我隐约抓到了什么要点，想以我体内的黑暗之眼为突破点，但却很难有所收获。”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直至，我看到了另一位‘先驱者’。”
“诸多世界如恒河沙数，其中的俊杰才子又是何其之多。我所想到的设想已经有前人将其完成，这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诚然，那位修习奥术的大奥术师所学习的能量体系和我不同，我使用魔力，而他却是使用奥术能量……但这二者的本质是没有太大的差别的，甚至可以换个说法——他的奥术能量化反而给我提供了一个更加深刻的想法，将我从思想的牛角尖中拉了出来。”
这位魔法师眼底似乎有几分满意，但像他这样被理性所支配的存在基本是不会有情绪波动，因此，这些满意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万法归一，在一定范围内的细微调整可以让魔力变成奥术能量，也可以让奥术能量变成魔力，这就代表着……”
魔力震荡，另一种深邃的能量开始显现。
“我可以精通其他魔法体系的智慧。”
六百六十六根巨大无比的阴影黑触手在刹那间轰碎大地，如同真实活物般分泌着粘稠液体的黑紫色触手在半空中疯狂扫荡、翻滚。
“嗯，这就是其中一个应用……但这个题外话我们可以暂且不提。”
在经历了一段“无果”的攻势之后，灵力储备显然不太够的崇宫澪改而进入防御状态，冷冷地用目光穿透人脸，这双眸子透着无边冰冷。
“事实上，这位大奥术师对我真正的启迪，应该是在如何模拟出完美的环境来进行生命层次的飞跃。”
“他在当初是抢夺了一位皇帝的力量，接受到了庞大能量的灌注，且依靠自身的意志及外界早已准备的魔法，完成了‘飞升’。”
“因此，我需要能量源——我体内的黑暗之眼可以起这一作用，但若只是靠黑暗之眼的话，那就白费了这次实力提升的机会。”
“若是我能得到大量的能量源的话，那我未尝不能变得更加强大。”
计算着时间，现在却也是差不多了。
白格目光放到了地面上，六座祭坛依旧是屹立不倒，诡异的魔力波动开始缓缓冲击他用来遮掩其“异常”的“编号三”魔法。
而正巧的是，他的话也差不多讲完了。
“而我参照了他的‘飞升’过程，模拟出了现在的魔法。”
“——泽拉斯飞升术。”

第159章 魔力飞升
“现在，情况如何？”
军服男子站在超过三米宽的大屏幕前，人造光线印照出其惨白的侧脸——他很难克制住自己，毕竟他的手下就在数分钟前确认丧生。
“难以做出实际判断……”
额头冒着冷汗，戴着眼镜的侦测员手指飞舞，屏幕上的画面一再变换，直至一张呈现出不断上升的线条的画面载入。
“那六座高塔明明就是我们的人建造的，我们也可以肯定，建造那六座高塔的材质就只是普通的混凝土以及钢筋。”
他的指尖落下，一个呈现红色的文本框出现。
“因此，它们的坚硬度不应该这么强大，我们是严格按照上级的指示行事的——这六座高塔没有做任何的防震工程，其外观虽然合格，但我们已经在一些重要节点处偷工减料。并且，我们还在每座塔的地基里都埋下了五斤TNT，确保这些TNT爆炸足以将方圆数里都夷为平地……”
“但是……”
“我们布置的所有设备都在同一个时间点断开连接，任何的监控手段都无法收集到内部的信息。”
就连在地球轨道上不断飞行的卫星也不起作用——那片区域就像是被光学迷彩遮掩一般，卫星传回来的画面只能用模糊不清来形容。
“所有设备？是那些监控设备，还是……”
“就连遥控TNT的设备也被屏蔽了，我们无法将信号接入那片区域。”
目光放在那张图表上——哪怕不能直接观测到“编号三”魔法内部的能量波动，但他们真的想要监测数据的话……那也并非做不到。
毕竟，他们可以通过监控外面的区域，以此来推测“编号三”魔法的内部区域。但这个做法的缺点也很明显——误差肯定是有很大一部分的。
“现在该怎么做，长官？”
这个工作人员犹豫了片刻，而后开口说道。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埋下的后手似乎已经没用了，TNT无法引爆，我们无法对高塔施行有效的控制，且往坏的方向想，我们甚至很难弄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
闻言，军服男子的拳头也是紧握。科技时代的人类一直依赖科技带来的便利，因此当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无法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时，问题往往就难以解决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我们的失职了。”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军服男子心底也是活跃着——虽然他不是没看过奇幻小说，但当真正的魔法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依旧是不太愿意去相信魔法的力量。
原因无他，要让一名一直生活在科学世界观下的人类接受莫名其妙的“魔力”“魔法”等诸多要素组成的世界观，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到了现在，他却是有些理解高层们的做法了——在得到了部分魔法体系的知识后，那些高层们迫不及待的组成了数个研究小组，专心破译这个界外文明的世界观体系。之前的他一直不太赞同这个计划，但此刻想来，那些高层们想到的东西确实比他所想到的更加遥远，他们确实更有远见。
“但现在，我们应该尽力去修复它！”
“请长官下令！”
他们所需要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基础魔法体系已经拿到手，再往上的一些发展，又或者是白格给出的魔法体系中隐藏的陷阱，他们也可以依靠自身的科技来进行分析，对照现有的物理知识，科研人员的进展可谓飞快。
而对比之下，显然不愿意提供高等知识的白格……也就可有可无了。
在拿捏上级的心理这方面，军服男子可谓是老手了，因此他也懂得此刻该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接通联合国及临时联合军事基地的加密频道，加急通报C组404部队请求获取使用美国的大型战争武器的权限。”
——人类的命运，只能掌握在人类手中。
白手套因用力过度而起了些许褶皱，但军服男子也不在意。
在目视着这则报告输送出去之后，他就将目光放在了屏幕上——他清楚军事基地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因此，他只需要静候佳音即可。
事情的发展本应是如此。
下一刻，一闪而逝的细响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力，一切有地位有能力的人员都将目光放到了画面上。
——画面骤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但……
失去了扭曲的四种色彩，庞大的“编号三”魔法正伴随着无数飞舞到空中的魔力粒子、元素粒子徐徐消散，一时之间无数迷离的星光洒满天空，六座“高塔”在其遮掩下如梦似幻。
——它们也在发光。
不对！
戴眼镜的侦测员顿时反应了过来——这些高塔就是出自他们的手，普通的混凝土与钢筋的结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光亮……
不！
瞳孔骤然紧缩，观察力天生就比别人更加敏锐的他终于发现了不同的事物——地表皲裂出无数裂痕，细碎的石子反重力地飘向天空，但大多数石子都在漂浮中逐渐沙化，像是被漫长时光侵蚀般化为细小的颗粒，最终连细小的物质颗粒都不存在。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直无法观测的区域突然变得清晰，为什么这片备受关注的区域会出现这种光怪陆离的场景，为什么……“灵力”的数值正在呈指数爆炸级增长！？
这已经超出了还处在低等阶段的科技世界观所能承载的极限，信息上的不对称让他们在面对这种场景时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长，长官……”
在眼镜男子的眼中，无数的颜色遍布那片空间。同时，哪怕是大地崩裂，江河逆流，那六座豆腐渣工程的“高塔”也巍然不动的屹立在虚空之中。
帮Manipulator建造了这六座塔的他们……似乎闯了什么大祸。
也是在这个时候，“编号三”魔法的光辉下所隐藏的事物终于展露出了真相。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将所有的高塔都围绕起来的最外围的环，而在这个环中央，则是一个早已被无数魔力充满的图案。
此刻，那自魔力图案中流出来的魔力，已经将整个魔法阵的外环染成湛蓝。
——结束了。

第160章 魔力飞升
就像是在迎接新生。
已经失去具体形体的魔力生命感受到什么。他抬头，在战斗时就被他巧妙的撒在魔法阵内部土地上的灵结晶已经被魔力大潮卷走，再加上火灵送过来的灵结晶也已经抵达，整整八颗灵结晶都齐聚一堂。
不，似乎还不止……
眉头挑起，在人脸的注视下，地面又一次冲上来两道白色的光亮，它们盘旋，交织，最终与所有的魔力纠缠在一起，一同回归更加初始的能量形态。
它们是什么情况？
这一回确实是白格有些诧异，但细思过后却算是明白了——他明确掌握的灵结晶是七颗，但刚才他让火灵去帮助白鹭，看情况，火灵是在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的同时还将五河琴里与时崎狂三身上的灵结晶给拿到了。
——当然，也可能是火灵将她们逼进了这个献祭区内。
而相比于魔法师的冷静，不明真相的崇宫澪显然就没这种闲心思了。
哪怕她已经看见了那十颗灵结晶。
“怎么回事……”
无可阻挡的变化自体表开始蔓延，似乎是不可视的灾厄在其身体生根发芽。
咔——
就像是这样，一小块皮肤骤然如即将破碎的瓷器一样出现裂痕，细碎的裂痕将那块皮肤撬起，脱离了身体的皮肤就如同碎石一样飘向天空。
而很诡异的，那块皮肤没有沾染血迹，就连崇宫澪本人也没有流血。但那块皮肤的命运却让崇宫澪心头一跳——她亲眼看着那块属于她的皮肤化为了大量的“特异灵力”。
而如果按魔法师的视角来看的话，这些“特异灵力”就是最精纯的魔力了。
她急忙望向了自己的手臂，这才发现了皮肤底下的异常。
在皮肤已经脱离的那片区域，她本应该看见嫩红的血肉，但此刻望去竟然有零星的光点从血肉中飘起，将整块血肉映照成湛蓝。
而这从她血肉中飘起的星光的规模，还在不断扩大，更多的皮肤破碎成片向上飘起，而后化为“光”。
这是……
瞳孔骤然紧缩，崇宫澪顿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怒喝声，崇宫澪体内的灵力彻底爆发，而她本人则是在瞬间消失。
但下一刻，她却出现在了一座同样破碎开来的“高塔”面前，注视着无数的魔力粒子汇聚成河向天逆流，她眼底的慌乱也正在扩大。
“怎么……”
她抬起了手，这才发现她已经成为了一团移动的火炬——庞大的灵力在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同时似乎也引起了某股力量的注意，她灵力流逝的速度骤然倍增，物质身体向魔力转化的效率更是加快了不知多少倍，无数从她身上飘起的魔力粒子让她放射出了压制周围一切的湛蓝色光焰，这也是她“大放光彩”的最主要因素。
但这并非是她想要的。
越是动用体内的灵力，身上的光焰就越发绚丽，还在她掌控之内的灵力也就越发稀少。
抬起手，手中紧握着的解封主向前方砸去。这次攻击的力道与其附加的灵力都十分惊人，甚至在解封主与无形的屏障接触的那一瞬间，沉闷的轰鸣声就立即炸响。
在这样的攻势下，阻拦住崇宫澪进行位移的屏障如水波般荡漾，终于现出了形体。
“是出不去了么？”
也是在这时，天空中的沉闷男声突然响起，这种无异于风凉话的挑衅让崇宫澪眉头狠狠皱起，抬头望向了天端。
“你是在嘲弄我么？”
她冷冷地回应了白格的挑衅。
“算你有一手，居然将这方空间与外界隔离开来，让我无法瞬移到外界……”
白格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他必然是有了心理准备——要知道，想要解决这种困境可不麻烦，只需要将施法者斩杀即可。
但是，白格敢于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将崇宫澪的火力吸引到他身上，那必然是做好了面对崇宫澪的拼死反扑的准备，这其中的危险性崇宫澪自然是清楚得很。
但崇宫澪目前也没什么选择可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若是不顺从白格的想法进行反击的话……那他说不准能直接笑出来，然后庆幸他能遇上这样心志不坚的对手。
反击胜算渺茫，但不反击就是原地等死。
既然这样……
手中的解封主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树形天使延展开来，浑身的光焰似乎有了片刻的停滞，但在下一刻又继续熊熊燃烧。
——这是早有预料的，她的直觉从一开始就告诉她面对这种情况的无力，且在随后的尝试中她也确定了她的天使解决不了这种生死危机，要不然她就不用想着逃离了。
逸散的光焰从眼底飘起，从眼角划过，但实际上，崇宫澪的消散速度相较于时崎狂三和五河琴里是要慢上许多的，在同样的时间里，两位美丽的少女已经落得一个连原子都没留下来的凄惨下场，但崇宫澪却好在支撑着，甚至有能力反击。
“现在，是与时间赛跑……”
树形天使彻底展开，但白格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境地。
“那纯粹是你自己想多了，连现状都没弄懂的蠢货。”
这话说得有几分轻视的意味，这也在瞬间激怒了崇宫澪，但当崇宫澪真正打量起白格的时候，却骤然一怔。
“你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湛蓝色光芒从巨大人脸身上脱离，不过是由于星火的颜色与白格本体的颜色太过相像，她在第一眼的时候居然没能察觉。
“就像你所看见的一样。”
丝毫不介意自身的魔力同样在逸散，庞大的意志甚至主动驱使着那些魔力粒子离开自己，而一团色泽扭曲的黑光则在表层魔力逸散后隐约展现。
“现在，没有人能阻止这场献祭了。”
“献祭？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声音出现模糊，甚至越发衰弱。
“你是祭品，灵结晶是祭品，空气是祭品，大地是祭品，甚至是我，也是祭品。”
“祭品？”
“用来取代那不存在的神以及赋予能量的太阳圆盘的祭品，它们将成为能量源……这所有的一切，都将被转化成‘我’。”
“你究竟在干什么？祭品……神，太阳圆盘？”
无法理解的词汇可以先放一边，崇宫澪选择了更为直接的质问。
“祭品，献祭给谁？”
接下来的回答没有任何错误。
“自然是献祭给……”
“我。”

第161章 魔力飞升
光芒绽放到了耀眼的地步，被圈住的三千平方公里大地彻底崩裂，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十米，百米，千米……已经化为实质的魔力流径直刺入地下，凡是被这些因高度压缩而显得色彩扭曲的魔力触碰到的事物通通化为最纯净的魔力粒子，而后又是无数的魔力粒子涌入魔力大潮，被混入这些实质魔力束中。
这就导致了一个灾难般的现象——无数的泥土、石块、矿石、地下水，甚至是岩浆、火焰……凡属于物质且被魔力束所触碰到的事物，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就如同画面掉帧一般，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在只能用“瞬间”来形容的时间内出现。
这还只是地面上的场景。而在天空之上，云朵蒸发，就连空气也被彻底转化，这小片天空骤然成为了一片任何事物都不存在的真空区域。
下一刻，大量的空气才争先恐后地涌入真空，但这也弥补不了什么了——地球上的物质已经被永远的“挖”走了一部分，不同于成为在循环往复的自然系统中流动的原子分子，这部分物质是彻底的“消失”了。
而此刻的天空，也成了无边的湛蓝色“汪洋”。
＊
深红色的巨人站直身体，他落脚的地方已经被庞大的热量炭化，焦黑的土地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向四周扩散。
但也不会有人有意见了——这里的人类已经尽数死亡，失去了白格命令的火灵也算是满足了一下他的“胃口”。
不得不说，比起那些没脑子的危险种，还是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智慧生命更加“美味”。
无视了人类的科技造物正在往自己极速飞来，火灵只是简单地抬起头，目光投放到了天上。
无边无际的湛蓝色“汪洋”覆盖了肉眼可见的天空，无数的光亮在这片魔力之海内碰撞融合。这让整个天空看上去就像是现实与幻想的分界线，似乎有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正在缓缓挤入这个世界。
但所幸这片魔力之海没阻隔阳光，不然整个地球早就该寸草不生了。
平静维持着“注视”这一动作，清楚真相的火灵只是很简单的重复着“等待”“进食”这两件事，就算是他被人类通缉了四天，他也丝毫不在意。
而到了某一个时间点，原先呆呆站着的火灵却是骤然有了反应——他那庞大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为一缕火焰消失不见。
嗡——————！！！
刺耳的尖锐声响传来，空气中的魔力粒子陷入震荡。
从那无边的“汪洋”之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瞳孔是比墨还要更深邃的漆黑，平静淡漠的情绪毫不掩饰的从这只独眼中流露。
“……成了。”
下一刻，所有的魔力都陷入秩序的运动轨迹，庞大到占据三分之二的地球大气层的魔力海洋开始向中间的那个点收缩……
不，应该用“坍缩”来形容。
＊
付出还是值得的。
庞大的存在自冗长的意志争斗中苏醒，万物在他眼中展现出熟悉的模样，这让他意识到，他已经“战胜”了那股本能。
这样想着，灵魂深处传来的刺痛却让这位存在皱眉——若是有人的目光能穿过物质能量，直接观测到由信息组成的灵魂的话，那他必然能发现魔法师的灵魂已经有了变化。
从人形变换为一片不固定的雾气，虽然从表面上看像是脆弱的孤魂野鬼，但那中央睁开的黑色眼瞳却绝对能让人打消这一愚蠢的想法。
但是，这个灵魂的状态似乎有些微妙。
灵魂反馈给能量身躯的唯一感觉就是如此——痛苦。
若是再仔细地观察的话，那必然能发现这个灵魂的现状并不是多么完美——湛蓝色的灵体隐约散发出漆黑的雾气，再将目光放到其内部，那还能看见一团漆黑的雾气正在与其顽强抗争。
那就是黑暗之眼了。
“同化率34.79%……”
他还是没能直接同化掉黑暗之眼，黑暗之眼自我诞生的本能只能用“难缠”来形容，哪怕是白格，在一时之间也拿它没什么办法。
“暂时先放着，让时间来解决一切。”
但这并不意味着白格会多惧怕黑暗之眼，事实上，这一点从白格仅用“难缠”来形容黑暗之眼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白格无法在第一时间解决黑暗之眼这一问题的缘故不过是黑暗之眼的本能过于顽强。若是从根本上讲，黑暗之眼蕴含的魔力肯定是胜过白格，但它的意志比之白格却是逊色了许多——若是白格会输给一团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本能的话，那他真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只需要靠时间的积累，他就能毫无风险地磨灭掉黑暗之眼的本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就是这种粗暴将外物融合的方式，会给他的灵魂带来极大的负荷罢了——这完全可以想象，将一个还在抵抗的外来事物塞进人的灵魂里，那激起的痛绝对是深入灵魂的。
但对于已经舍弃掉感性的白格而言，这却不是太大的问题——灵魂的创伤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与战力，只要能保证这二者，那就没事了。
而且，说起来，这次融合已经够完美的了。
正常而言，灵魂之间的融合可不仅是意志的较量，那是记忆的较量、人格的较量、更是无数构成灵魂的信息之间的较量。正常的灵魂融合的结局，实际上都是两个灵魂彻底死亡，然后诞生出一个接受了二者一切的新的灵魂。
但像是白格，他所融合的对象……那可是连自我意识都没诞生的黑暗之眼，就算融合了黑暗之眼，他最多也就会因黑暗之眼的缘故，导致自身“好战”、“黑暗”的本能加强。
但这影响不大。
他已经将理性与感性分离，现在的他不再会被任何的情绪所左右——在身为人类时他尚且能将人类的本能及各种情绪控制，就算是黑暗之眼让他的本能加强，那也没什么意义。
他已经控制住了所有的情绪——他可不是靠着实力在压制情感，而是真正把自己的感性都给割裂了出去。

第162章 魔力飞升
漂浮在天空之上的湛蓝色雾气即是一切蓝色光芒的原点，似是火焰的事物逸散出光，而这些光又围绕在雾气周围。
“黑暗之眼的问题现在并不是很重要……”
已经决定依靠时间将黑暗之眼彻底融合的魔法师睁开了眼，而对应他此刻的模样……则是一团雾气之中骤然睁开一只漆黑的眼瞳。
——这场景可以有些吓人。
没有手，没有脚，没有发声器官，也没有食道、消化道……
也是在一瞬间就洞察了自身的情况，那团雾气沉默了数秒，而后早已化为实质的魔力雾气再次扩散，但又在下一刻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不太适应。”
在眨眼间脱离了那种雾气姿态的白格目视着大地。此刻的他正悬浮在天空中，不同于以往需要魔力来提供浮力的情况，现在的他就只是单纯的“站”在天空上。
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团高度聚集的能量——能量在即没有转化为物质，也没有用魔法引导之前就只是纯粹的能量。
而能量是没有质量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白格就同自然界中无处不在的游离能量一般，能够悬浮及自由组合身体，那不过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更深层的含义……
下一秒变出现在了地面上，在转眼间就联系瞬移了三十七次的白格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没入”地面的“双腿”，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现在的他在物质世界已经有了“虚化”的能力——他能被其他三维生命所观测，但其他生命在不动用能量的情况下却绝对触碰不到他，现在的他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一段影像。
但他随时能将物质转化出来。
这样想着，外表为湛蓝色模糊人形的存在抬起那不存在五官的脸，随着魔力的扭曲，本应是纯粹能量的魔力开始转变为另一种性质。
那是“物质”。
将地球的一部分直接“吃下”并转化为能量的白格，自然也具备将这些能量重新转化为物质的能力……但转化的过程与结果可能会与原先的物质有所区别。
比如……现在。
湛蓝的色泽更加深邃，且出现了偏向金属的质感，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0.71%
……0.92%
……1.76%
……
伴随着物质躯体的展现，白格周身开始扭曲。直至他将自己吞噬的“质量”转化出百分之二左右，他的情绪已经是相当的微妙了。
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往上延展三万米以上，往下险些抵达地核。这数量恐怖的物质转化出来的质量已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哪怕白格只是将其转化出一部分，但那也相当于将一座数百米高大的山的质量压缩在这具不足两米高的躯体内。
其造成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脚底传来了奇异的触感，就如同踩在烂泥地里一样，这让半个意识到，他正在往下“沉没”。
密度惊人的他站在大地上，已经相当于将铁块放进水里——铁块除了往下沉没，再无别的选择。
明智的选择了阻断魔力的传导，继续攀升的转化度也就失去了后续的动力，而白格接着又将已经转化的物质再度转化，又一次成为能量体的他毫无压力地升上了天空。
俯视着大地，而很快，在他的脸颊旁，一只充满灵性的小家伙随着火焰而浮现，他的情绪应当是属于“雀跃”，此刻正好奇地张望着形象大变的白格，且将小爪子伸向了白格的脸，摸了摸。
“你也回来了么？效率还真是高。”
这样不以为意的态度在魔法师身上还是比较少见的。而遵从着更加方便的想法，他开始塑造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身体还算是比较粗糙的，但毕竟是魔力组成的，可以随意修改，哪怕白格想做一条魔法之龙，只要他有这个心思，他也完全可以把自己“捏”成巨龙。
但很显然，当了几十年的人类，白格还是更习惯用人类的身体来行动——哪怕这样做并没有任何决定性的好处。
再度扭曲的人形已经变了样——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被修改为魔法师之前的模样，身体的外表也是还原度极高，但若是深究到器官与脏器这方面……
好吧，虽说是有了人形，但现在的白格就好比被棉花所填充的布偶，他的身体内充斥着能量，自然不存在任何生物该有的脏器……用更贴切的话来讲，那就是一只怪物披上了一层人皮。
魔法师按了按火灵的脑袋，让其彻底安静下来。他的目光眺望到了远方——那是一座城市，那里有着几位新的居民入住，而这一切这都是“他”的安排……
张开手，一颗蓝色的光点缓缓浮起，白格能够掌控分身的灵魂，因此，提取白鹭的记忆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多此一举。”
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望着手中光点的白格微微眯眼。他不在意分身会有自己的性格与特点，因为分身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
他是在考虑，该不该“回收”白鹭这一分身。但在仔细思考过后，他打消了这一念头。
因为——
“似乎有更好的选择。”
感受着白鹭灵魂对于冰元素的亲和度，白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白鹭附身在四糸乃身上这点时间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份冰元素的亲和力就是他走上另一条魔法之路的基础。
而现在……白格已经没必要再停留在这方世界了。
骤然出现在手中的书缓缓翻页，顺着书脊垂下锁具随魔法师的举动而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禁忌记录翻至自己想要的那一页，看着最终的结果，白格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这不仅是他应得的收获，而且还是对他猜想的肯定。
“同化黑暗之眼……”
隐约间，还是能从眼底看见笑意的。
白格：
种族：能量生命体（异化巫灵/黑暗之眼-34.79%）
以及，那最重要的两点。
等级：90（69）
职业：魔皇

第163章 冰结师
“每个世界都有其特定的时间轴，但所以世界的时间轴都统合于次元之海的泛时间轴之下……”
每个世界的时间轴与其他世界的时间轴看似毫无规律，但实际上却是有特定的规律。只是能否理解它们，就得看个人的素质了。
湛蓝色的人形坐在木椅上，魔力塑造的指尖触碰到象征禁忌智慧的书籍，这本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事物让他十分满意。
“因此，这就有许多可操作的空间了。”
脱离“四号”世界至今，以地球人类的计时方法计算的话，也过了469天。
不算很长，但这已经足够他探索出“书架”内部的时间轴与外界时间轴的比例了——虽说时间流速要较快于魔界，但也在正常的范围内。毕竟，这小位面的时间轴与他的层次直接挂钩。
而正是这样思索着，将这本崭新的幻书拿起，白格步上了那条漫长的通天阶梯。
在阶梯之外，是高耸不见顶端的环形书架，而存放在书架上的书籍，也已经初具规模。
＊
魔界——
一处贫瘠小城镇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大部分的房屋已经破败不堪，仅有几盏特殊的灯火隔着木窗在风雪中摇曳，冰蓝色的光焰也显示出它们并非“正常”的火焰。
正常的火焰，是不可能存在于这片区域的。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被抽光了一切能量之后温度几乎接近绝对零度的极冰世界，是……一处除了“异类”以外不会有正常人类存在的地方。
风声掠过，凛冬依旧。
大量的魔力凝聚为一百七十五厘米高的人形，略显得冷漠的目光扫过这常年席卷着极冰世界的大雪。此刻的他并不是无法改变这里——只需要将足以凝聚出一颗实质行星的魔力尽数输入这片大地，再辅以聚魔的魔法阵，这里未必不能成为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桃花源。
但是，没那必要。
如此想着，本质为“异类”的魔法师抬起手。说他是异类是完全没错的，有了质变的的他已经没有了“内脏”“血液”等碳基生命该有的特征——他的身体内部呈现一片“混沌”，无数的魔力在其中盘旋扭曲。
他唯一与人类相像的，也只有这一具“空壳”了。
抬起手，四色的元素灵光在刹那间将一跃而上的巨大雪怪击穿，钉穿了其脑部的元素长矛余威不减，硬生生将雪地“刮”出了一条四百米长的“伤痕”。
“吼……”
而在目睹了同伴的死亡，剩余的数只雪怪动作一滞，他们的前肢缓缓着地，贪婪却又惊恐的目光放在了白格身上。
不行，会死……
低等的智慧让他们拥有了最起码的辨别危险的能力，权衡利弊了数秒，这些在悄无声息间围上来的雪怪纷纷四肢并用，向着远离白格的方向逃去。
而白格没有选择去追杀这些雪怪，毕竟这种做法与他所要做的事情扯不上半点关系。
深知时间紧迫的他闪烁现身，伫立于雪峰之巅，俯视着靠山而建的贫瘠城镇，他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他在搜寻“目标”。
半晌，无时无刻不在“扫荡”着城镇的魔力被迅速收回。白格皱着眉头，注视着天边开始出现的“异常”。
——有“人”来了。
他很清楚，他并不需要与魔界的强者起冲突——利益的问题暂且不说，魔界的强者可不在少数。
像是佧修派，那也只能在魔界的部分区域作威作福，若是佧修派领袖敢带领佧修派反攻正派的魔法公会的话……那白格完全能相信佧修派在第二天被屠的新闻将会登上头条。
如果以魔界的娱乐水平真的有“新闻”的话。
——总之，他实在没必要在此刻暴露出自己的存在。
手中的“意志”伴随着湛色的光芒飞出，这股附着了冰元素的魔力洪流会将这股“意志”送往他该去的地方。
下一刻，披着人皮的“异类”在扭曲之中失去了身形。
与此同时，这处仅有极少数适应了此地恶劣环境的人类集群中，也有了一个“不起眼”的异变。
一名尚未婚嫁的十七岁少女，悄无声息地怀了孕。
＊
“魔界布置稳妥，并且，现在的幻书的测试效果还不错……”
身前悬浮着一本色彩扭曲的书——这并不是禁忌记录，虽然禁忌记录又被他带在身上，但那也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本书，是依靠禁忌记录极其内部的知识，制造出来的“幻书”——其中记载的知识不同于真正的原版，毕竟它是白格统合了复数禁忌知识制造出来的“新产物”，但就效果而言，肯定是不会差的。
“那我这边也……”
身上的魔力沸腾，白格身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一本书籍，而伴随着作为“燃料”的魔力的填充，早已准备就绪的魔纹也就散发出其独特的光彩。
咔——————！！！
磅礴的上位能量撕开了一个“通道”，密密麻麻的齿轮状的金色构造体围绕着两个破碎状的金色巨柱浮现，中间的湛蓝色光芒不断闪烁暴动。
自身实力的强大，也就代表白格逐渐有了干涉上位能量的资格——这些上位能量并不如往常般在开启“通道”之后消散，此刻出现的“门”就是最好的证明。
嗡——————！！！
贯穿思维的嗡鸣声爆响，而这扇“时空之门”终于也在这一刻被固定——这就如同一个传送门一般。
接下来，就该“撒网”了。
色彩扭曲的幻书于阴影之中分裂，呈指数级增长的漆黑色“子书”不过半秒就已然超过了千本。
——这将是第一批。
而后，承担了“筛选器”这一功能的它们在魔法师的操纵下涌入了时空之门，等待它们的，将是“随机定位世界坐标”并展开单独传送的未来。
他所积攒的“能量”已然消耗大半，只保存部分留待应急或是后续的传送。
但这是必须的。总结了现在一切优势与劣势的他，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要知道，他送去的，可是……
“未来。”

后记职业日记
2019年1月1日
哪怕经历了一些糟糕的事情引起心情不畅，但到了新年，心情还是变得好了起来。
说说现在吧。
现在的我已经带着最可爱的小四、傲娇别扭的小夕弦、小耶俱矢、时不时自闭的小七，以及从大海里捞出来的三无少女小六来到了法国的巴黎。
感觉很是微妙。
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力量来挽救精灵了，但死去的那几名精灵我实在无能为力，唉……
算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心情就会变得沉重，还是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解决小可爱们的问题吧。
……
2019年1月2日
虽然初到巴黎，但白鹭那个口嫌体正直的面瘫却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住所，甚至还把一笔不小的资金给我们当生活费。
莫名其妙联想到了“渣男把美少女搞出几个孩子后，送给美少女房子金钱然后走人”这种神奇的剧情啊……唔，说起来，外冷内热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呢，但好可惜啊……
总之，有了这笔钱，我应该能好好颓废上一段时间。
……
2019年1月7日
来到巴黎已经快一周了，这边的生活节奏相比起日本那边确实是大不相同，有些不太适应……
并且，问题少女们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啊。
小夕弦和小耶俱矢没有入学证书，也没有毕业证书，但她们都已经是高中生的外表了啊！现在的她们整天都没什么事情可干，上学不行，打工又找不到合法的商家愿意收她们……天哪，再这样下去她们真的要成为社会寄生虫了。
小六的问题也很严重，由于封闭主的缘故，她的一切情感都被封印，但这种时候根本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唉，无药可治啊，她估计一辈子都得被人照顾了吧……
小七的问题相对有了好转，毕竟我了解她的情况，再加上她已经成了小四的小跟班，和小四的关系好的不得了，现在的她已经开始走出自闭的阴影了。
但看这趋势不太对啊！我从小七身上隐约闻出了百合花的恶臭……
唔，白鹭，我似乎做了什么错事……但所幸小四没这方面的想法，你在天有灵就继续保佑小四别误入歧途吧。
至于小四本人……
小四是最正常的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名入学的成功的精灵（前），但每次看到她都……一言难尽啊。
白鹭，你做得太狠了一些吧……
把她关于你的记忆都给封印了，甚至还把兔子手偶上她为你写上的名字给抹掉……如果是别的情况，我说不定还会称赞你的操作技巧高超和做事滴水不漏，但现在看着小四的样子……心有点疼啊。
知道么？
有时她会抱着兔子手偶发呆，有时她会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一个模糊的人影，有时她看到被抹掉名字的地方也会流泪……
你罪孽不浅啊，白鹭。
只希望时间真的能磨灭一切的伤口吧。
……
2019年6月13日
咳咳，还是走上这一步了啊……
真的想爆粗口，这贵族学校的学费也太贵了吧！我只是一个想坐吃山空的死宅女啊，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么多的事情……
唉，鬼知道那所肯收小夕弦和小耶俱矢的学校会狮子大开口，但没办法啊。
现在，小四，小七，小夕弦，小耶俱矢都入学了同一所贵族学校，只留下小六还待在我身边，但剩下的钱平均分配下来只够她们读上两年了啊！
这还是在所有人都省吃俭用的情况下挤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
该工作了。
小白鹭，一定要保佑我啊。
……
2019年6月14日
一定得赚钱，只有有钱了，才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才能为几位小可爱们提供更好的生活！
不过，我唯一会做的工作就是画漫画，但题材的问题真的致命啊……想找一些有名的小说作家联系，但根本没有门路。
我想念日本轻小说作家了，现在这些外国作家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得自力更生了，心好累。
……
2019年6月15日
啊啊啊，想不到好的题材啊！
……
2019年6月16日
依旧是大脑一片空白，救命啊！
……
2019年6月23日
妈耶，我要是再想不到该画什么的话，就真该下海画本子了啊……
至少，那样还能保证我不会成为废人。
……
2019年7月1日
唔，小白鹭，我梦到你了。
但不要太在意，在梦里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小四的事情，毕竟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言归正传，就是我想到了一个大概能行的点子。
大概是和你有关的。
现在，我要开始画了。
……
2019年7月6日
唔，奋斗了那么多天，我总算把人设和剧情线给弄出来了，现在就说说吧……
首先，定义是魔幻之类的作品。
以一个大陆出现危机这种老套的背景来展开剧情。
首先，主角是一个刺猬头小哥（白鹭你离登场还有段时间，毕竟看官应该更喜欢真刀真枪的剑士），这位小哥拥有一只麒麟臂般强壮的手臂。
在打完了一堆哥布林，救了一个精灵少女……
嗯，第一话就这样了！
别吐槽剧情老套了啊！我也知道这种漫画随处可见，但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再不画些东西的话，我真的会下海的啊！
总之，我相信高超的画技肯定能把这个故事给带火的。（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对了，精灵少女的名字就叫“赛丽亚”，而男主的名字嘛……暂时就用“鬼剑士”来应付吧。
（要是能火的话，我就给男主起名字）
……
2019年7月13日
距离我上传第一话漫画已经过了一周时间。
这些人的审美真的有毛病啊，这么老套的剧情居然也能大火，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冷静，先冷静……
总之，编辑联系我了，还和我深入探讨了一番后续剧情……
该死，得赶紧把大纲以及更完善的世界观赶出来了。
燃烧我的小宇宙！！！
……
2019年11月6日
真的假的，我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画出这种现象级作品……不可思议啊。
总之，现在的大纲得改一改了，我准备在原有的职业基础上增加一些东西。
希望能被大家接受。
……
2019年12月25日
小白鹭，你火了……
不，准确而言是冰结师的人设火了，连着一同火的还有以你本体为原型的元素爆破师（捂脸）
……
2020年5月5日
现在，这部《阿拉德大陆》已经打破销售记录了。
而且，冰结师的角色外传也推出了，火的惊人呢……
（总觉得这些人对杀妹证道有特殊癖好呢……）
反正，我已经尽力给你塑造帅气形象啦，就是希望小四别知道我搞了个杀妹结局……
（应该无所谓啦，她也不大可能会和你见面了。）
还有，现在有游戏开发商跟我交谈过了，我同意了漫画的游戏改编。
如果游戏也能火的话，那我就能养几位小可爱们一辈子了。
诶嘿，小白鹭，日常祈求保佑。
……
2020年9月9日
游戏改编计划正式启动了。
呼，决定下半生是辛苦画漫画，还是躺着拿钱的时候到了！
火了就去会所包……咳咳，我自重。
总之，小白鹭啊！！！
对了，给你捎上游戏名，记得保佑我。
游戏名——《地下城与勇士》
……

第001章 复仇者
风逐渐大了。
所罗门站在祭坛前，平静到让人发寒的目光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事物——这个半径五米坐标塔是他花了两年的时间亲手搭起的，其中的每一砖每一笔都是他曾经留下过的血汗的证明。
两年的时间就制造了这么一个“袖珍”的建筑物？
不，为了其中的珍贵材料，所罗门不知跑尽了多少地区，受尽了多少的“灾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永远也无法清楚，身为男人，在面对名为“精灵使”的存在时究竟有多么无力。
回首曾经，他为何会落到这般地步？
身为一国的王子，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他本应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贵族之一，但仅仅因为他的国家在处理精灵的方面上不够“真诚”，对精灵没有怀有“敬畏”之心，他们的国家就惨遭灭国。
其中有多少政治因素？
其中又有多少个人私欲的存在？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目睹着名为“艾迪西亚王国”的国家从他的国家的尸骸上站起，逐渐发展，乃至取得民心……
名为“所罗门”的王子嘴角咧开。
“……”
他本以为这两年来的“磨炼”已经让他失去了一切，但当真正该他做出“决定”的时刻到来，他却是得极力压制自我才能平息心情。
半晌，他才将放空的目光投射到祭坛上。
“就这样……”
手中的黑色封皮书籍掉落地面溅起尘土，但其正体却不会沾染丝毫污秽。
手中的刀割开了手腕，血液流淌到了地面，慢慢浸泡着这个“渴望”着鲜血的祭坛，它们欢呼雀跃着填充了“仪式”的空缺，最终汇聚在祭坛顶端。
那是一只“眼”。
鲜血沸腾却又被固定在一个“框架”内，血液就犹如有生命的毒蛇在缓缓“滑动”，污秽与绝望组成了其基本色调。
而地面上的黑色封皮的书作为真正幻书的“子书”，自然也拥有着部分神秘的威能。
“嗡——————”
封面上的眼睛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书籍在刹那间被有异于“神威”的能量覆盖，两个世界之间不同的规则开始相互碰撞——这意味着两种能量的兼容性并非很令人满意。
不过，就质量与数量而言，都是异种能量远胜于这股游离于天地间的稀薄能量，因此……
与神威相互碰撞的异种能量一个爆发便将所有的神威吞噬，纯粹的能量也在下一刻展现出了一种极强的适应性。
“能量……同调……”
有一股意志散发出这样一种模模糊糊的话语。下一刻，伴随着名为“所罗门”的青年举起的手，侵入异世界的魔力也展现出它真正的威能。
爆发，而后彻底将神威同化，但在一股强大意志的支配下，它们又迅速收拢自身，模拟出神威的能量波动。
同一时刻……
骨碌——————
天空中的眼睛稍微转动了一下。
干涩难懂的咒语开始被吟唱。
＊
咻————！！！
锋利的冰枪脱手而出，在经历0.3秒的短暂加速之后，冰枪没入那血肉之躯，笔直地将那名提着剑刃的战士钉在骤然升起的冰墙上。
“我就说……如果真的只是一只常见的雪猿，怎么可能将那么多的冒险家埋葬在这里……”
握住没入胸口的冰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咳出几口血，这是他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敌人给打出的内伤。说实话，即便对方没有往他的胸口来这么一枪，他恐怕也照样活不过几天了。
“雪猿？”
白发短发的十六岁少年面无表情。黑红相间的“法师袍”覆盖在他的身体上，一百七十厘米的身高也显得平凡无奇。
他微微歪头，猩红的目光放在了那名已经濒临死亡的冒险家身上。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口中的雪猿应该是刚刚才死去的那只。”
终于明白了这名冒险家会对自己发动攻击的理由，少年抬起的冰刃也放了下来。他望着冒险家，这名男人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咳咳……前来的冒险家不是你杀的？”
顿时瞪大了眼，本来已经自感死于强敌之手可以“瞑目”的冒险家又握紧了手——在他的心目中，首选选项肯定是“活下去”，如果没得选择，那死于强敌之手，像一名战士一样死去也算不负此生……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我刚从‘家乡’出来。”
刚从那个无限接近零度的极冰世界中走出，已经得到了“冰结师”称号的少年甚至连这座雪山都还没走出，更别提遭遇其他冒险家了。
毕竟，为了选择最适合成为“冰结师”的身体，白格可是将白鹭转生在了那个被世界称为“生命禁区”的小镇中，以最严苛的环境塑造了当前对于冰元素无限亲近的他。
“你！！！”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在少年的注视中，他的气息已经逐渐消散。
死了……？
……看来是了。
这颗如同雾气般缥缈不定的“心脏”并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死去而有所波动，唯一给予少年些许“折磨”的，就是那微微的刺痛感。
这和白格曾经的经历一样，但不同于元素爆破师及其进阶职业，随着冰结师的进阶，黑暗之眼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反而是在逐渐降低。
“比起之前的痛感……更加微弱了……”
这是好事吗？
感受着血液、器官、乃至魔力的变化，少年沉默了。
这就是“代价”。
“接下来？”
半晌，少年向着自己的“心脏”发出询问，那猩红的双眼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候——与那名小姑娘相遇之前。
“前往，魔界的其他地方，变得，更加强大……”
断断续续的意识自“心脏”处传来，这是来自“本体”的声音，他所进行的研究已经有了巨大的进展，这颗黑暗之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
点头，名为“白鹭”的冰结师，提起了冰枪。

第002章 复仇者
“你的愿望，是什么……”
世界的坐标已经传递到了白格的认知中。理所当然的，他的投影就依靠时空之门带来的便利通道，挤进了这个世界。
魔力的波动与大气中神威的波动开始同调，来自异种能量的排挤感才缓缓降低了下去。至此，白格才有余力留意他脚边的“小虫子”。
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事实。
总长度绝对超过三十米的巨大雾气漂浮于半空中，而在他下面的那名人类，对比起这庞大的体型当真是如同蝼蚁般渺小。
“愿……望……？”
半死不活的身体被涌入的大量魔力撑起，但这也只是回光返照，数分钟前将这具身体的一切都“献祭”给白格的所罗门已经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待到这股撑起他生命的魔力耗尽，他就会化为一地的烂肉。
这一点，白格并未向他隐瞒。因此，即便是未曾触碰过魔力的所罗门也能清楚他自身糟糕的处境……甚至可以说是绝境。
“你拥有一次向我许愿的资格，这是你以自身为祭品换来的资格。”
这是“等价交换”。
当然，这个“愿望”的范围也并非毫无限制，毕竟，“愿望”的规则制定者就是白格。但关于这一点，白格永远也不会主动向这些“许愿者”开口。
“什么愿望都行？”
已然身陷绝境，但所罗门却看不出任何的绝望与不甘。他的目光紧盯着天端的眼，死寂一片的眼瞳却没有多余的变化。
他早就已经“死”了，从他的国家被众多精灵使覆灭，他的父母被人从王位上拉下，送上断头台，且他自身也失去一切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死”了。
他现在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有些必须要完成事情还没完成……
因此，他才会迷信那本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黑色书籍，为了那本书籍上的描述而苦苦挣扎了数年，最终才召唤出“禁书”中的强大存在，以祈求他的愿望能够实现。
“得看你所付出的代价。”
他并不会欺骗这个小伙子，因为他也没什么值得欺骗的。
而且……这也是“等价交换”。
没有多余的犹豫，也没有对自身即将死去的不甘，心灵早已死去的所罗门向着天端上的存在露出了一个僵硬的浅笑。
“我想要，让犹太王国在艾迪西亚王国的残骸上重新站起。”
充满恶意的话语自曾经的王子口中说出，沸腾的杀意似乎让这位王子又真正的活过来片刻。
不过，从这样的语言艺术中也能看出他并未失去理智。
“为了这个愿望，我能付出一切。如果是召唤你的功劳还不够，那就拿走我的生命，如果你看不上我这破败不堪的生命，那就拿走我的灵魂，你想要的关于我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语速不断加快，他似乎是察觉了自己即将连话也说不出口。
但很奇异的，哪怕是如此快的语速，他也能保持他的那种如同心死一般的镇定，但在平静之下隐藏的是无人能及的疯狂，而他的这份疯狂也维持到了他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
详细浏览了关于所罗门的记忆，得出的结论也就十分清晰了。
生命、召唤、记忆、灵魂、世界观……
并且，这个愿望本身就与白格的利益有所重合。
“如你所愿。”
巨大的眼扭曲，而在下一刻，一个如影子般虚幻的事物自天端降下——他通体漆黑，脸部模糊不清。
不过，随着距离的越发靠近，所罗门却隐约若有所感地抬起头，那浅青色的眼瞳缓缓收缩，在灵魂的直接接触下，他似乎透过这个影子，看到了那背后的真实。
那是一个男性人类的形象，他左手捧着一本厚实的书，万古不变的身影被环形的书架所包围，如置身于书海之中。
“赞美您，伟大的……”
祷告声越发微弱，而人影也越发靠近青年——甚至于那只漆黑的手臂已经触碰到了所罗门的胸膛，抬起的视线也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
这时的所罗门才安静地闭上了眼。
灵魂亦被燃烧着的元素生命吞噬。
＊
真正的“基地”早已经有了明确的坐标。
以禁忌记录上系着的“锁”为中心，一个广袤无垠的“天地”于维度夹缝中延展开来，但若是描述其真正的整体外观的话，那就只能用“点”来形容。
漂浮于次元之海泛时间轴的夹缝之间，无限小的“点”。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点，里面隐藏着的空间却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
而十万三千本幻书被摆放在巨大的环形书架上，向着上方不断叠加的书架让人难以估量出其准确大小。一条散发着浅色光芒的虚幻旋转则是自环形书架的底端向上延展，直至抵到天端的“虚无”。
这就是白格按泛时间轴来计算总计31年的“奋斗”成果，已经将超过接近十分之一的禁忌知识投映为幻书的他也拥有了一个真正让人感到“充实”的法师塔——书架。
这里的大多数功能已经齐全，无论是幻书的自主激发功能，还是整个空间在藏匿上的能力，书架都完善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再想加强这座“法师塔”，那就只剩下不断填充幻书，或者让其诞生出智能化的“灵”等为数不多的路可走了。
而就目前而言，白格还没有这个打算。
抬起的眼睛扫视了空旷的图书馆，心中也没有自身实验被打断的苦恼，仅仅是发表了自己对于该事件的看法。
“……还行。”
忙碌的身影遍布了这个神似“图书馆”的法师塔——钻研魔法、钻研人偶、联合施法、制作幻书……数百个意识与本体直连的化身都在做着有必要的事。
“这么多年的筛选，难得有一个世界能够符合我的标准了……”
虽然也不排除是他撒下的网还不够大的缘故，但归根到底，他提出的要求确实高了一些。
但次元之海内的世界何其之多，在无限的基数下，任何渺小的可能性都一定会存在。而他提出的要求也肯定有世界能满足，就正如现在这样。
——世界坐标定位完毕，化身投放成功。

第003章 热情好客
连通另一个世界的坐标塔已经消失了。
开始转化为神威的能量充斥在这片空间。自从转化度超过一半之后，靠着更高一级的魔力掌握练习，得到了大量“经验”的白格已然掌握了将自身的魔力转换为其他能量的方式，不过是转换的耗损有所不同。
这也算是黑暗之眼的一种“天赋”。
因此，称他为“魔法师”也有些不太对了……但按照他的“习惯”而言，魔力确实是他最常用的能量。
很快，这片三十立方米的空间内的神威浓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外界的神威浓度，若不是被一股强大的意志拘束在此的话，它们可能早已在“浓度差”的作用下化为“洪流”冲向四周。
“能量，同调……”
翻涌着的能量几乎化为液态，伴随着再一次的能量爆发，整片空间内就被四色的光芒填满。而等到光芒散去，也就剩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了。
蠕动，沸腾。
反射着诸多有色光的雾气呈现出一种扭曲的虹色，但在其化为光点炸开的那一刻，一具人形却从庞大的雾气之中显露。
“能量编号——神威。”
抬起手，身体显然还不够完善，半边身体仍然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雾气的白格缓缓开口。
“世界坐标定位传送，成功。”
＊
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世界。
黑发的魔法师缓缓转着头，黑色的眼瞳仰视着云端。
事实证明，他在当初将“子书”送往各个世界的决策是正确的——这些“子书”的作用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构建出投映世界坐标的祭坛，并将该世界坐标发送至白格的幻书上。
这就相当于一个“筛选器”。
感受着大气中的能量浓度，白格收回目光，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
到了他现在的层次，再前往能量浓度低下的世界探索，这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帮助了。因此，他的目标也就放在了一些能量浓度“合格”的世界。
但是，他并没有掌握过多的世界坐标——他手头上的世界坐标都是被他探索过的世界，虽然还有一些有用的世界，但他也早已将其安排得明明白白。
因此，他需要一些新的世界。
但是，他所掌握的穿越世界的方法却是“随机传送”，这种令人头疼的方法有时就是一个巨坑，一直不将自己的“未来”交托到“运气”这一事物上的白格，自然得另寻他法。
而特殊幻书与子书，也是因此而诞生。
子书只能提供给翻阅者部分知识，其中的知识更是将所有的翻阅者都指引到了同一个方向——构筑坐标塔。
这就是白格的筛选方式——他给出的构建公式需要大量蕴含着高浓度能量的材料，并且，想要成功启动这一祭坛，对于该世界的能量浓度更是有一定的要求。
因此，这些祭坛只有在能量浓度偏高的世界才有可能构建成功。如果他成功接收到了坐标，那就意味着该世界符合他的标准。
而这种方法的优越之处，也就体现在这一点上了——他不需要亲身去“开荒”，且传送数千本子书所使用的上位能量总和也不过是他穿越数次的能量总和。
而今，正是“收获”的时刻了。
“大气中的元素种类，比起魔界要多上两种……”
并且，就连外在表现形式也与魔界的元素有所不同——魔界的四大元素分别代表了宇宙中的四大基本力，但这个编号为“五号”的世界的元素本质却只是如同它们的字面意思那样。
火元素，就代表着燃烧起火焰。
水元素，就代表着操纵起水流。
土元素，就代表着号令起大地。
……
这种十分“朴素”的世界观让习惯于应用四大基本力魔法的白格有些沉默，他甚至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人类在使用魔法时，是否需要如魔界魔法师那样计算大量的“公式”。
……魔法？
白格顿时明白了他的思维陷入了一个错误的区域——这个世界的人类并非在使用魔法战斗。
“精灵么……”
他似乎与“精灵”这个词汇非常“有缘”——在2号世界被认做是精灵，在“四号”世界杀戮精灵少女，而今，在这个“五号”世界……
随后，他也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这是个元素活性极其夸张，乃至元素生命体满世界乱飞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中，元素生命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那么，这个世界的“意义”也就相当不错了。
白格语气顿了顿，而跨越世界而来的元素生命体亦是微微歪头。
“火灵。”
＊
“这次可得把事情做得利索点。”
腰间悬挂着一把长刀，衣着色调显得灰暗的女性张了张嘴——伴随着她接下来的拔刀举动，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长刀也就出鞘了。
“所罗门那个家伙实在是太能躲太能藏了，追了他半个月才跟着他来到了这里，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大意而再被他给溜走。”
所罗门乃是亡国的王子，哪怕他仅仅只是站在天空下与“同类”共享一口空气，也照样会有部分的“同类”要千方百计取走他的性命。
而这些“刺客”的出现也就能理解了——完全由精灵使组成的小队，而这样的小队却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没有契约精灵的普通人。他们对于所罗门的“重视”也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若不是所罗门靠着幻书子书掌握了一些奇异的“伎俩”的话，他恐怕还活不到召唤出白格的时候。
“天罗地网都已经撒下，我就不信他还能再跑一次。”
做出了如此判断，队长注视着那道站在“空地”上的身影。这片空地很奇怪，至少与周遭的环境是格格不入的，且按照这个规模来看，它也十分像是一个“祭坛”的底座。
这十分奇怪。
且那道显得有些“陌生”的身影也让她稍微眯眼，对方背对着她们，因此她也无法悉知他的面貌……但从那一头黑发以及身高体型来看，他应该就是所罗门了。
而且，她们也是追踪着所罗门的痕迹来到此处的。
“动手！”
来晚了的八位精灵使纷纷提着各自的武器，对着那位站在高崖上眺望远方的“所罗门”一拥而上。
“嗯？”

第004章 热情好客
哐当————
“金属”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面无表情的魔法师仅仅是歪头，将目光放到了这把火焰已熄的长刀上。
而与此同时，火灵亦是停下了玩弄手中的生命举动，觉得此种举动过于“无聊”的它仅仅是将手一紧，火焰就瞬间将六名女性吞噬到连渣都不剩的地步。
至此，十三分钟前还有说有笑的团队，已经彻底崩溃——幸存的一名少女陷入昏迷，而被“柔和”地拍到了地面上，吐了几口血的队长此刻更是无力反抗。
“你这个————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被敌人恶语相向这种遭遇，白格已经是有了一定的经验了。为了避免这位“俘虏”在自说自话的自我满足中得到“优越感”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伸出脚，一脚踩在了她肩膀处，用骨骼粉碎的声响打住了这位女性的话。
“接下来，我来问，你负责回答。”
法师之手将女性的头向上拽，紧盯着这位浑身被微微湿润的泥土覆盖，且连头发也沾上了许多土壤的“邋遢”女性，白格也没有感到任何的“反感”。
毕竟，外人的外貌如何，对他都不会有任任何影响。
“你休想！”
不屈的眼神怒瞪着白格，完美诠释了何为“正派作风”的女性看来已经彻底恨上了白格。
“说实话，我并不反感你们这样的人……仅以认同的角度来讲。”
但她的“正义”显然不能为她换来一丝一毫的怜悯——白格轻轻歪头，身后的火灵也直起腰杆。
八个刺客被他杀死了六个，除了这名队长之外，可还剩下一名幸存者。他留着这名幸存者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因此……
“回答问题，或者是让你的同伴死亡。”
在女性彻底陷入崩溃的呆滞表情中，一颗不大不小的火球有如正在绽放的花瓣，在魔法师的控制下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在女性面前成型，给予对方强大的精神压力。
“选吧。”
＊
“不得不说，精灵与人类的契约，还真是挺独特的……”
惨嚎声已经逐渐散去。白格弯腰，手掌紧紧地锁扣住长刀的刀柄，足以开金裂石的力量甚至令刀柄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
“不，或许该说……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十分奇特。”
八只精灵被死死地拘束在半径三十米内，一个闪耀着四色虹光的巨大魔法阵被“刻”在大地上，不时还有纯粹魔力组成的“雷霆”在其上翻涌。
——完善度更高一层的“编号三”魔法
爆炸开来的元素彻底打乱了这片区域的元素生态，本应该能化为能量的“精灵”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保持武器形态，以最“稳定”的形态来面对这一稍有不慎就会让它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元素乱流。
“所以，吸收率可还行？”
转过身，目光正视着稍微有些变化的火灵，八只元素精灵就有六只进了火灵的“肚子”里。在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精灵”的存在之后，一直就留有某个念想的白格也算是真正“放心”了。
当然，吞噬元素生命不罕见，这甚至可以说是每个元素生命的必备天赋。而火灵虽说有些“异常”，但归根结底，火灵的生命形态就是最纯粹的元素生命体，它自然也享有这一“特权”了。
而白格现在考虑的，则是另一件事情了。
点了点头，意识还如同幼兽般朦胧的火灵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被他所吞噬的精灵已经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味道还不错？”
纯粹的火元素生命体染上了另外几种多余的元素，但这并非火灵需要的事物——它的体表析出了一些结晶状物体，在吞噬了精灵的灵魂之后，它又将多余的“杂质”析出。
“这可就有些浪费了……”
如此说着，但即便无法吸收其他属性的元素生命的“躯体”，火灵也能吸收它们的灵魂——或许在总体增幅程度上比不上吸收火元素生命，但作为开胃的“甜点”，那还是不错的。
白格并没有要让火灵成为复合属性元素生命的想法，有时候“纯粹”的强大对于火灵的发展而言更加有益处。
而后，就是火灵“意犹未尽”地看向了那两只精灵——一只下位风元素精灵，一只中位火元素精灵。
毫无疑问，被白格握在手中的中位精灵对于火灵的“诱惑”是巨大的，更别提它还是一只火元素的“同类”了。
“还想要？”
哑然，但他并没有将手中的长刀交给火灵。
“下位精灵和中位精灵，我都想保留一些样本，因此，这两只精灵还不能吃。”
显然听明白了白格的话，拥有初步“智能”的元素生命化作的长刀抖了抖，一丝丝灼热的气息伴随着火焰的燃起升腾，但又被覆盖了一层薄冰的手掌掐灭。
“正好……”
澎湃的魔力转化为神威，数量庞大的神威几乎化为实质的液体将长刀包裹。无孔不入的能量通过一切可通过的事物，最终将白格的意志带入了其中。
以足以制造出七只同一层次的元素生命的神威，白格在女性队长彻底扭曲的神情中用手拂过刀身，熊熊火焰顿时燃起。
这一过程，可以用“强炼”来形容。
并非与之签订“平等”“友好”的条约，而是通过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行将他人的意志抹去，让其成为“傀儡”。
“啊啊啊！你干了什么！！！”
疯狂打滚，元素生命意志的破灭自然也牵连到了这位契约者，姣好的面容青筋暴起，大脑传来的刺痛让她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受。
“……你不认识神威？”
“不可能，男性怎么可能使用神威！”
睁着眼，名为“优越感”的事物破灭带来的绝望落差更胜于身躯的痛苦，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却始终不被魔法师所重视。
“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质问，白格的回答也很是平静
“我？”
提起长刀。
“就叫‘所罗门’。”

第005章 热情好客
星球总共有六大支柱。
——火之精灵王、水之精灵王、风之精灵王、地之精灵王、圣之精灵王、暗之精灵王。
他们的存在即为整颗星球元素的循环。每一位精灵王都是统合了整颗星球的单独元素的不可复制的存在，因此，哪怕说他们加起来就是整颗星球，也没有任何问题。
而理所当然的，作为凌驾于一切生命的存在，他们的威严与神圣更是无人可侵犯……除了，同为精灵王的存在。
“他应该已经死了！”
“起码，在暗元素的密度重新达到一定的程度前，他都不可能再度复活……”
望着天际之中逐渐消散的浓缩暗元素凝聚物，数以千亿计的不同于白格世界观的暗元素在高度浓缩之后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暗紫色。本应不存在“质量”这一特性的元素在如此数量元素堆积下也表现出了一种伪质量效应。如果让这颗元素球落下，那这片大陆可能在顷刻间崩塌。
“总算能够……”
老者叹了口气，静谧的目光放到了悠远的天穹之上，他看到的景象并非有多么美好——那是暗之精灵王不断向他们发起“进攻”的未来。
但是，他们偏偏又无法彻底地杀死暗之精灵王。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暗元素，这名以“暗元素”概念为根基存在的“王”就不可能被击杀。
他会复活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安稳上一段时间了。”
发出了如同迟暮之人的叹气声，这位精灵王还有诸多要紧的事情得去处理，因此也不可能一直留意暗之精灵王的动静。
毕竟，两边都重要……
＊
嘶吼着的意志是如此的不甘。
在五大精灵王都没有探测出来的情况下，一抹漆黑的魅影如陨星般划破天幕，笔直地向着地表坠落。
密度惊人的暗元素围绕在意志的周身，以至于为这无形的意志铸就了一具暗元素外壳，让濒临消散的他得以保留在人世。
而他的身份，自然也很明显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暗之精灵王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还在苟延残喘——现在的他还不想死，也还不能死。
不是因为会真正死亡，他的存在就如同世界的支柱一般伟大，这样的存在是极难真正死亡的。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但是他太清楚当今的局势了——人类正以着难以想象的速度崛起，精灵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也开始由给予恩赐转变为平等相处，被称为“精灵使”的存在从无到有，发展至今不止成为人类王国的重要支柱，还成为了世界上最活跃的一个团体。
这无不昭示着一个全新的时代的到来。
所以，他还不能“死”。
一旦他的意志陷入沉眠，那想要醒过来的代价将是极大的——没有上千年的暗元素积累，他甚至别想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到世界上。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陷入上千年的“死亡”的话，那历史将会把他扫进无人理会的垃圾桶里，五大精灵王将会肆无忌惮地在这个新的时代里翻云覆雨，到那时，他想要翻盘……可就异常艰难了。
因此，他必须做些什么。
而他该做什么，他的心里也早有数了。
“坚持下去……”
是的，他早就为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这条退路将是他袭杀其他精灵王失败后的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只要在意志消散前找到他……”
“目标”理论上是无法脱离他的掌握的，无论那名人类位于何处，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定位到他的方位——他已经将自身的印记留在了那名人类的身上，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他就能找到他的藏身之所。
不过，这确实是“理论上”……
实际上，在三十七分钟前，这位暗之精灵王就已经失去了对这名人类的“掌握”，他留在他身上的印记莫名其妙消失，就连反馈也没能带给他。
这很不同寻常，哪怕是那名人类死去，他的印记也不可能会消散，真正的发展应该是他的印记回到他的面前，然后将那名人类死亡的消息传递过来。
但是，这种印记没回来，但却失去了感应的情况，却是完全超出了暗之精灵王的预料。
但是，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了。
不断升起的念头就是在大量地消耗他的精力，元素躯体被打崩，只剩下一团几乎消散的意志的他显然经不起这种“折磨”。
去找到这名人类，这几乎是维持着此刻的他继续存活下去的精神支撑。因此，他也只是趁着自己还有移动的力量，向着印记失去感应的地方飞去。
那名人类不一定死了。
这样想着，但只将目标放在最合适的个体身上，且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失败得如此彻底的他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这样的想法无疑有些“消极”。但当暗之精灵王的意志来到了这片显然经历过某种不一样的异变的森林的时候，映入他的“视野”的黑色背影却无疑让他不由得一喜，那与“所罗门”相似度极高的气息更是让他心中有了些许把握。
“人类的时代即将崛起，唯有在人类中埋下自己的势力，才能有与其他精灵王相抗衡的力量……”
抱着这种想法的暗之精灵王显然也是深思远虑，而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他也终于要……
思维戛然而止。
来到了“所罗门”身后不到五十厘米的区域，他才看出了“所罗门”的气息与灵魂的破绽……并且，他还听到了一些“神经质”的话。
“火之精灵王……它对你的帮助应该很大，且它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所掌握的火元素与你的火元素有明显的差别，你可以参考这些火元素，对自身的火元素做出部分修改。当然，我们还得想办法把火之精灵王抓回来……嗯？”
边走边谈，正在讨论着如何将火之精灵王抓来研究，并在榨干其价值后给火灵当下酒菜这一话题的魔法师眉头一皱，回过身来。

第006章 热情好客
嗡——
感受到了一股脑撞入身体的灵魂，白格的眉头微微挑起——这个灵魂在他回过头的第一时间，就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以一往无前的气概撞入了他的身体。
这未免也太过于……造作了。
“虽然不是所罗门，但这时候有人不可能挑剔那么多……”
捕捉到了这位“房客”的小心思，这大概还有这位“房客”愿意透露给他了解的因素在内——这位暗之精灵王是想间接透露给白格，他并非“最优”的选择。以此来逐步磨灭他的意志，将其化为自身的奴仆。
但是……他的经验显然用错了对象。
“你的身体……你不是人类！”
满是恼怒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置信，这位“房客”对于白格这具新造的、还在逐渐“成长”的躯体显然有些小意见，但白格也是十分能够“理解”这样的意见的。
当然，理解并不意味着他会做出有违本心的事。
“比起你的问题，我更好奇你又是什么？”
不慌不乱地开口道，白格抬起手，注视着一抹漆黑的色泽自他的掌心扩散，逐渐漫过掌心，阴影向着手腕扩散。
这是他被“污染”的表现——有一个灵魂正在逐渐污染他的组成，掠夺他的力量，夺取他的身体。但哪怕得知了事实，他也依旧未曾表露任何的慌乱。
他究竟是不是胸有成竹……这个问题已经无法探知到真相了。
“元素生命？元素生命如果脱离了核心，那它们就会在顷刻间化为死物消散。如果你是元素生命的话，你又是如何做到脱离核心而存在的……”
黑色的阴影仿佛嫌弃扩张的速度还不够快，在白格微微挑眉的举动中，边缘处的黑色阴影扭曲出无数平面内的黑线，如同一条又一条细长的黑蛇般迅速滑过他的身体。
他没有动，而火灵同样是没动。
“你觉得一个由神威能量组成的生命体，有资格对别人的存在发表质疑么？”
拥有了部分的躯体，暗之精灵王也就有了休息的机会。他在抢夺白格的身体时就已经发现了这具身体的奥秘，哪怕是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生命体。
元素粒子可以承载灵魂这不难理解，无论怎么说，元素粒子也始终是物质界的一部分。但换做能量粒子就完全不同了，这种存在于能量界的事物顶了天就是搭载使用者的意志，怎么可能承载灵魂？
“这两者的性质不一样，这两个问题更没有可比性。”
安静地等待着暗之精灵王将自身的躯体抢夺，当黑色的魔纹遍布他的皮肤时，他除了脑袋之外，也别无可操控的身体部位了。
哪怕他感受着暗之精灵王的灵魂逐渐向头部移动，也全然没有半分危机感——他早已在暗之精灵王撞入他身体的一瞬间就清楚了暗之精灵王的“上限”，这种无限趋近于能够击毁行星的生命体或许很强大，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也只能算是稍微上心了。
双方的差距还是有的，就像此刻，这位暗之精灵王并不清楚正在进行的是一项令人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他只是依靠着自身的经验来做出抢夺白格这种“弱者‘的物品的行为，这种做法曾经也是无往不利。
生命体特殊只能说明他的“特殊”而不能说明他的强大，有向着五大精灵王挥舞利刃的“勇气”的暗之精灵王也不可能会因为对方的特殊而退下。
将一切有价值的事物都夺走，这才是真正的暗元素生命该做的事情。
“你真的清楚现在的你在干什么吗？”
停顿了片刻，白格将手放下，闭上眼，身后的火焰也彻底隐去身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目前转换的神威肯定是拦不下这位未知存在……虽然他并不惧怕自身会遭遇威胁，但如果可以做到，他还是想“保护”住这位不知名的存在的。
毕竟，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实验素材。
“你觉得可能吗？”
沉寂了数秒，这位停滞在白格灵魂前的存在缓缓开口，漆黑色的庞大神威伴随着他的开口而暴动——他几乎快彻底得到白格的身体了，目前的他完全不需要理会白格的“意见”。
“……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的话。”
“你是在和一名伟大的精灵王交谈！不知名的存在，能成为容纳精灵王的容器，这理应是你的荣幸！”
无数年来养成的高傲并非白格的言语所能挑衅的，整座森林的暗元素在此刻犹如受到召唤般蜂拥而至，绝望与幽暗的元素也开始成型。
精灵王？
大致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对方却没有要给白格反应的机会——似乎是已经算准了白格会有这段时间的“震惊”，自信已经抓住了最好时机的暗之精灵王直直地撞入白格的灵魂。
“披着所罗门灵魂的伪装，看来所罗门已经被他杀了……”
缓缓撕开眼前的人形灵魂，暗之精灵王却不复在外的“威严”与“疯狂”。高傲的灵魂底下隐藏着不易见的谨慎，能和五大精灵王争斗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不可能是一个蠢货。
“但也无碍，只要取得这具身体，就还能继续……”
对于自己“侵蚀”的顺利，暗之精灵王没有多余的怀疑——他就是此世最强大的存在之一。面对白格这样的“新生”生命，他的优势自然无比明显。
这样的想法，一直保持到了“所罗门”的外衣被彻底撕开。
直达灵魂的最深处，悠远宏大的意志顺着“化身”的存在跨越世界而来。于同一时间，位于“法师塔”中的存在也睁开了眼。
——————！！！
庞大且难以理解的信息将“所罗门”的伪装彻底摧毁，深邃的“深渊”随着轰然炸开的“所罗门”的灵魂绽放，如污泥般的事物从灵魂炸开的那个“点”疯狂涌出。
而后，污染了整个灵魂的空间，向着世界深层的信息界扩散。
这位伟大的暗元素王者看见了。
被黑色所浸染的世界就好似一片漆黑的夜空，而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夜空”中，无数的“星辰”点缀其上。
那是一只“眼”，“眼”内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第007章 犹太王国
白格颇为遗憾地放下了手，他并没有成功拦下这位往作死的终点一路狂奔的暗之精灵王，以至于他损失了一个良好的素材。
本体吞并这样的存在并没有任何的用处，他所谓的概念存在对于本体而言更是没有半点意义——他的存在再“高贵”，也只是局限在单一的世界内。
左眼深处燃起了“火焰”，而常伴于他身侧的巨人也开始显现。
“火灵。”
呼唤起元素生命的真名，火灵的成长会对本体的成长起增幅作用，但本体的成长却不会让火灵直接变得更加强大。因此，在这些时间以来，火灵的成长也并非多么明显。
“该去看看这个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却难免会遇上一些烦人的“小苍蝇”，而他重视利益与效率的处事态度绝对会为他带来诸多敌意，这一点他相当清楚。
因此，他带上了火灵。
原因有两个。其一就是火灵的强大也能方便他这具强度有限的化身进行各种行动。其二则是火灵本身就是一个实验产物，白格在让它变得更加强大的同时，也未尝不是在观察它的成长。
“而且，你该继续成长了。”
如此说着，属于暗之精灵王那份已经破碎的灵魂被他物质化后捏在手心，手掌摊开，掌心中的光芒才逐渐飘起。
火灵吸收暗之精灵王的元素概念对它的组成并没有太大的强化，因此他也只是将精灵王的灵魂交给了火灵。
这也给暗之精灵王的“复活”留下了一个可能性。毕竟他的存在形态就是以所有的暗元素为载体，只要暗元素不灭，哪怕他的身体被碾碎，灵魂被磨灭，他也照样可以从暗元素中复活。
当然，如果只是因身体死亡而陷入沉寂还好说，但若是死于灵魂破灭的话……下一个复活的暗之精灵王，是不是原先的暗之精灵王还真不一定。
但这并不是白格会去留意的问题——他十分清楚，以暗之精灵王的死亡状况来看，没个数千年他是别想复活的，对于整个局势而言，暗之精灵王已经彻底出局了。
漂浮在空中的火焰向前倾斜，而白格则注视着火灵将暗之精灵王留下的最后痕迹彻底抹杀。
他也在脑海中做出了思索。
既然有了要观测的想法，那白格自然会有相对应的安排。按照白格此刻的设想，他是想将火灵往另一个更加伟大的方向栽培……但就目前而言，饭得一口一口地吃，路得一步一步地走。
一步跨得太大，容易扯到自己的后脚。
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还是十分有思考价值的。
定了定神，白格缓缓迈开了脚步。
＊
路易二世骤然睁开了眼。
利索地起身，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推到一侧，这位年轻的国王竖起耳朵，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他天性就比较敏感，哪怕是门外的一些小动静也会引起他的注意，而在他仅是闭上眼，远谈不上入睡的此刻，这细微的脚步声更是刺耳了。
他微微有些恼怒，毕竟他在之前就下一些禁令，严禁他人在夜间来此主动。但幸亏他的脑袋也没混乱，还记得他再次添加上去的那条命令。
——紧要事宜，允许来此打扰他的休眠。
而现在……
拉过衣架上的华贵衣裳，路易二世慢条斯理地扣上纽扣，再披上一件御寒的外衣，戴好了皇冠，拿起了权杖。
待到他将这些事情做完，那位在外自觉等候的人才适时地开口说话。
“陛下，属下有要事求见。”
这是男性的声音，其身份是路易二世较为信任的王卫队队长。一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那严肃的脸庞是他留给国王陛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喜好独居的国王陛下亲自拉开了门，在瞥了一眼低下头行礼的奥斯塔之后，他不急不慢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跟上来，有什么话就边走边说吧。”
他可没大方到把自己的私人卧室给下属看的地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隐私问题了，而是作为一名国王的威严的问题。
“是。”
奥斯塔顺从地跟了上去，腰间的佩剑铃铛作响，但随着骑士的步伐趋于稳定，这声音也就消失了。
“报告陛下，此次急报与奥汀公爵有关。”
“哦？你是说我的兄弟奥汀公爵？”
“是的，陛下。”
斟酌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奥斯塔完美地践行着他身为骑士该有的品德。
“自两年前奥汀公爵有所变化那刻开始，您就一直让我们监视着奥汀公爵及其领地内的变化，而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一些事情了……”
或许是接下来的话有些刺激，这位骑士不自觉停顿了刹那，而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国王陛下似乎是不太在意。
是的，路易二世正抬头望着明月，也不知是否是在独自思考着他的胞弟奥汀公爵的事情。
奥斯塔平静了一下心境。
“有直接证据证明，奥汀公爵就是今两年来最是猖獗的邪教的教主。而他的领地中已经聚集了大量疯狂的邪教徒，他们肆意残害着公爵领地上的人民，毁灭人民的公共财产及私人财产。但公爵似乎是想摆明态度了，他没有出手改变现状。”
“他是教主？”
似乎是真没想到这种可能性，路易二世的话语不掩惊讶，并将那如鹰的锐利视线像身后投射。
“是的陛下，奥汀公爵就是邪教教主……不仅如此，我们还通过奥汀公爵这条线，找出了许多和邪教有染的官员贵族。”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半晌，这位国王 平静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他统治的这个年代实在是动荡不安。
但他依旧是国王，这便是他的时代。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我的兄弟能忍这么长的时间……但现在估计也是忍不下去了吧。”
“用邪教来洗脑他人，以此获得兵源及战力，这个方法可真是下三滥了。”
他可不相信奥汀会无缘无故做什么教主。
“总之，传我命令——”

第008章 犹太王国
王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国王的命令又让新兴的帝国发生怎样的动荡……
虽然这与白格没有什么关系，但从眼前的酒店内“传”出来的“嘈杂”的交谈声还是让白格明白了这个王国在平静下涌动着的暗流。
——挺有意思。
隐藏在宽大长袍下的魔法师微微眯眼——他自然不会担忧人类社会的动荡不安……或者，该说是正好相反，他对这种动荡不安甚是满意。
唯有身处乱局，他才能尽快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细嗅着空气中传来的各种汗味、酒味、甜味、酸味……无数气味分子在魔法师的感官中密布世界——以微观视角来看，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地方都与“垃圾桶”没什么区别。
他差不多习惯了这样的微观视角。在不经意间瞥过窗内的美少女服务员脸上那密密麻麻的螨虫及细菌后，这位魔法师依旧是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不急不缓地推开了眼前的门。
进入酒馆之后，本就清晰的声音显得更加巨大，哪怕是白蚁啃噬木具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作响。
——这是挺不错的感觉。
所有人都动作、时间的流逝……一切的一切都在敏锐的感官的作用下如同慢镜头一般播放着，白格能清晰地品尝着这些生命体脸上的细微表情，哪怕那表情仅是在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一闪而逝。
毕竟，这也代表他思维的强大。
扫视了一圈惊讶地挑起眉毛的众人，白格按了按火灵的小脑袋——这个“小家伙”正坐在他的肩头，有意无意地把他的发梢卷起来。
——或许这就是本能的“亲近”的做法。
也正是火灵这个“小家伙”的存在，这让白格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部分有心人还留意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长刀，刀身隐约浮现的浅红纹路让这些学识渊博的人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可不瞎。
一名男性，带着两只“精灵”，在众目睽睽之下招呼了一声吧台后的女性。
＊
熟悉着许久未曾体验过的物质躯体，白格面色平静地摆弄着手中的小家伙——那是一团颜色浅红的火焰，火焰中藏匿着一只形似狐狸的元素生命。
这就是被他强制奴役的那把刀了。
在其肩膀上，袖珍的深红人形同样注视着这只弱小的精灵。狐狸精灵双目无神，原本的灵智已经被魔法师给“格式化”，但这并不影响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天生就能和人类立下契约，借助人类的神威能量变形为武器，这种精灵从存在方式上讲……更像是一种附属物。”
他提起了那只不过巴掌大小的狐狸，他现在终于是找了个稳定的环境坐下来，可以好好“处理处理”这只小狐狸了。
“但似乎……有所变化。”
小狐狸的细节被这双眼睛所捕获，白格挑起眉头，看着哪怕是失去了灵智，但却依旧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一时之间有些讶然。
直至，他看见了正缓慢向着小狐狸走近的火灵。
“……”
看来是火灵在吞噬了暗之精灵王的灵魂之后，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火灵。”
白格招呼了一声，而火灵也立即回应了呼唤，在魔法师的指示下，他慢悠悠地抓住了小狐狸的尾巴。
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被“王”的气息所震慑的中位精灵张大嘴，似乎是在发出尖叫。但即便是受到这种刺激，它也不敢做多余的事，更别提迈开腿逃跑了。
“确定是了。”
兴致逐渐上涨的魔法师挑起眉头，随着他手掌的动作，一只下位的风元素精灵被他丢了出来。
而它的表现更加不堪。
“看来，在接下来的行动里……我能省下很多麻烦了。”
他倒不吝啬给出一句夸奖。
“……干的不错。”
弹了弹火灵的犄角，而火灵则顺着手指蹭了蹭。袖珍的人形显得更加欢悦，这却苦了那两只在王威下瑟瑟发抖的小精灵。
＊
“你们是说……”
郁金香伯爵的手指轻敲桌面，但红木桌传来的沉闷回响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此刻的他更关注一个消息——一个可能只是玩笑话，也可能足以颠覆世界的消息。
“你们看见了一个男性精灵使？”
锐利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这两个常年混迹于鱼龙混杂场所的男人实际上是他安排在民间的众多眼线之一，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他散播一些流言及筛选部分重要的小道消息——本就是平民出身的郁金香伯爵从不怀疑民间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利用得好，那带来的益处自然是无穷无尽。
不过，郁金香伯爵在过去也从未亲自面见过这些眼线，一般而言，与这些眼线接触应该是他下属该做的事情。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了。
那充满智慧光辉的双眼浮现出疑惑，这位伯爵得确认一下他没听错这个消息。
“是的，老爷。”
即便是见了面，这些眼线所见到的人也绝不能是“郁金香伯爵”，他们的上级永远只有一位——尊贵的“老爷”。
“我们能确认，那个男人肩膀上坐着一只火精灵，腰间同样挂着一把火精灵化作的长刀，且酒店里的许多客户都亲眼目睹这个男人腰间的长刀又变作精灵，而后被他放在掌心上。”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只有精灵使了。”
这该怎么说？
——一个机会，但也有可能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毫无疑问的，伯爵厌恶女性精灵使，这不仅是女性精灵使的权势越发膨胀，乃至于开始插手朝政，而是更为隐秘的原因。
其次……那也是白格会选择来到郁金香领的缘故——他不远万里来到此处，还一反常态在酒馆暴露自己，那自然是有他的目标。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决策。”
“这样吧，你们现在去处理这件事情——如果能确定对方就是男性精灵使的话，那就把他带过来，如果他只是一个耍障眼法的江湖骗子的话……”

第009章 犹太王国
“这次就让我先去试试吧。”
短发青年目视着自己的搭档，颇为尴尬地耸了耸肩膀，示意他的同伴就这样在外边等着。
“上次就是你去顶了一回，你没出事是你的幸运，而现在，根据我们定好的规矩，就轮到我去接触目标了。”
这是他们的规矩，也是一个予以他们相互信任的方式。
他们无法确认自己每一次去接触的人都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说话，若是遇上一些脾气火爆却又实力强劲的人的话……反正，他们的小组织里已经有不少人死在那些高人一等的精灵使手里了。
因此，他们就把性命交给了命运——每一次接触危险目标都只是一个人上去，不准推脱也不准代替，生死各安天命。
短发青年甩了甩手，压抑住有些起伏的心情，而后敲了敲眼前的门。
“叩叩——”
沉闷的叩门声响起，但却无人回应。
短发青年回身望了一眼同伴，彼此之间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的疑惑。
但任务是不能不完成的。
压住心头的不舒服，短发青年再三敲响了房门，但始终无人理会。
＊
清晨那段时光总是令人精神抖擞，而在利用这段精神状态最佳的时间做完了部分的解析后，白格选择了来到街上。
“一个典型的中世纪社会，就是由于精灵的存在导致虚幻的神权统治难以发展……精灵信仰取代了其他的神秘信仰……”
眼前出现一座神殿，面容平凡，但相较于普通人那蜡黄的脸却显得十分精神的两位男性神官走进神殿。
看了一眼那华美的神殿，洁白石柱上刻满的精灵的浮雕，白格停滞了片刻，而后步入主殿。
魔法师不紧不慢地前行，所有的神官都没能“发现”他的身影，就算有部分神官在无意之间拦在魔法师前进的道路上，他们也会为自己找各种理由而退开。
于是，魔法师就深入到了神殿深处。
“但是，精灵信仰也是神权信仰的一种。而不同于未曾显露过神迹的虚幻信仰，真实存在的六大精灵王及逐渐融入人类社会的各类精灵无疑为精灵信仰的成型及发展注入了一支强心剂，这必然将导致一个结果……”
饶有趣味的目光扫过那六座巨大的雕塑，老者、壮汉、少女……形象不一的六位王者就是这个精灵信仰的核心。
“神权统治人类社会。”
这是一个趋势——神权高度必将凌驾于王权之上。
哪怕现在的王权还有办法遏制神权，但也只是外强中干。
在白格看来，发展了数百年的王权能压制住发展至今不过数十年的精灵信仰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放眼未来，不出百年，精灵信仰将真正深入人心，掌握神权的神官将会获得比贵族更加高等的特权，而作为能与精灵签订契约的女性，社会地位更是会膨胀到压死男性的地步。
着眼现在，因为神权问题而被毁灭的犹太王国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嗯，一个神权社会的雏形。”
＊
抬起脚绕过街道上的排泄物，整条道路都呈现出一种脏乱到极点的状况——这在白格以往所经历的世界中都是无法想象的，哪怕是同为中世纪背景的二号及三号世界，也绝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野蛮的生活方式。
——生产力极为低下，且秩序极为混乱。
默默在心底做出了这样一个评价，白格也尽他所能远离异味最重的区域及人群，而后又在第三次躲避开从天而降的液态排泄物后，他明智地在自己身上撑开了一层反射诸多动能及作用力、反作用力的薄膜，以此来保证自己身上不会沾上什么令人不悦的异物。
路边躺着可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衣着邋遢，满身酒气，而从身边走过的诸多面色灰白的人类则是被人牵在手里，一条长长的铁链将他们相互联系。
——还是个奴隶制国家。
这些奴隶的来源大多都是战败国的人民，尤其是在数年前被击垮的大帝国——犹太王国。整个国家半数的人民都被贬为奴隶，甚至这些奴隶至今还在市场上流通。
“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他可以轻松获得他需要的人手，甚至凭借特殊的身份，他还可以获得这些亡国子民的“忠诚”。
拽了拽戴在头上的宽大兜帽，黑紫色的袍子为他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这些生活在和平中的人民显然是不大明白外面的局势如何，若是白格以这身装扮出现在王城的话……那护卫队肯定是得赶到现场的。
但很显然，落后的通讯方式彻底阻碍了信息的相互交流，跟别提郁金香领上的居民背地里都不大……喜欢艾迪西亚王国了。
因此，他们自然不会多在意艾迪西亚王国的现状，更不会知道奥汀公爵在整个王国内掀起的狂澜。
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各个哨塔，又在脑中构建出城市的3D模型，独自读取着庞大信息的白格微微挑眉，而后沿着绝对正确的路线向着目的地进发。
很快，白格来到了他的第二个目的地——奴隶市场。
＊
“恭送您，尊贵的客人。”
米斯特躬身后退，而在他眼前，一个衣着华贵的贵族男子正领着一名姿色上佳的小女孩走上马车。
哪怕是面对这种有特殊癖好的贵族，米斯特也能做到波澜不惊。多年的奴隶商人生活已经让他放弃了一些曾经颇为重视的东西，信念都有了翻天覆地都变化的他已经不是会对奴隶心慈手软的小年轻了。
待到贵族男子带着他的“新宠物”远去，这位奴隶商人才收敛笑容，仔细想想这个资质不错的小女孩给他带来的收益，他顿时感到了世界的美好。
看来……接下来该多跟那些人贩子沟通沟通了，让他们把年龄段放幼一点，反正就有人好这一口。
这样思考着，米斯特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定睛一看，那确实是一个男性的身影。
接着，他露出了笑容——这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一看就是刚进圈子不久，还担心自己形象的小菜鸟，而他只需要稍加引导，就能从这种菜鸟身上榨出丰厚的油水……
于是，他主动迎着这个身穿黑紫色长袍的身影走了上去。
“您好，尊贵的客人。”

第010章 犹太王国
伴随着像极了凄厉哀嚎的金属吱嘎声响起，一个已经布满铁锈的笼子被打开，顿时间，异味扑鼻而来。
完全可以想象，这其中是得积攒了多少的人体废物，又得经过多长时间的发酵凝固，才能形成这般难以形容的味道。
而此刻，光线还很暗。
一抹色彩自魔法师的指尖升起，灰暗的环境中骤然多出了柔和的光，这黄亮色的光让那些一天只有在“展览”时才能见到光的奴隶们眯起了眼。
白格自然能在黑暗中视物，但这些奴隶们却不能——光是白格看到他们可不够，还需要他们在黑暗中看到白格，看到这一抹光。
“这就是所有的人了？”
“是的……大人……”
在魔法师身后，紧跟着一个神色不大对劲的男人，他的神色正常，但眼底却没有多少智慧生命的灵光。
“这就是曾经的犹太王国人民了……因为国家政策的缘故，我也必须将他们与其他奴隶区别对待……”
至于是如何区别对待……看他们这糟糕的居住环境就能明白了——艾迪西亚王国对犹太王国的人民绝不会会有仁慈之心，若不是国内需要大量奴隶充当劳动力的话，犹太王国的人民甚至可能会被灭种。
平等？自由？人权？
文明的发展还远不到能提及这三个词的时候，唯有残酷才是这种社会背景的唯一真理。
“那就没什么事了。”
瞥了一眼已经没救了的奴隶商人，白格抬手，示意他下去。
“是……”
米斯特走路的姿态就好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歪歪斜斜，摇摇晃晃。
但白格也从未指望过他能瞒外面的员工多久，与其思考这个无意义的问题，倒不如考虑考虑城市的护卫队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这奴隶市场内浅浅的血腥味。
毕竟，米斯特也不可能不反抗，而他一反抗，那就代表着绝对得有人牺牲在魔法的威能下。
而待到已经成为光杆司令，且智商也出了些许问题的奴隶商人退下，白格才向前踏出了几步。
在光亮术的照耀下，他那黑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们还记得我么？”
事实证明，带着火灵同行绝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些普通人看不出火灵与寻常元素生命的区别，因此，在他们眼中，白格也就成为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再加上白格还在不经意间露了两手……
早就被“男性精灵使”这一身份所吸引，而后又被魔法师的举动带动了目光，他们注视着白格缓缓拉下头顶的兜帽，露出那黑发，以及平凡无奇的亚洲人脸庞。
“我的子民啊。”
他自降临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披着所罗门的灵魂外衣，由纯粹信息组成的那一层外衣就是对他真实身份的最好的掩护——在所有人眼中，覆盖着所罗门信息的白格就是货真价实的“所罗门”，哪怕白格的面容和音色与所罗门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
“我名所罗门，乃是你们的王。”
魔法师的掌中燃起了火焰，在所有跪伏于精灵力量之前，但却心怀不甘的人类心中埋下一颗茁壮成长的火种。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希望。
“——天命之王。”
＊
短发青年面容愁苦，惆怅地趴在窗边，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却迟迟没能找到他们要寻找的那道身影。
“还是不见人影。”
叹了一口气，短发青年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窗外的景象已经是夕阳西下，昏暗的光开始笼罩一切，但他们却始终没能完成任务。
——不是以任务成功或是以任务失败为收尾，而是最可怕的未能接触到目标。这种结果在他们的观念中无疑是最可怕的。
“这回可要落个办事不利的评价了。”
这未尝没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短发青年与同伴同时叹气，却也只能这样狼狈地向下走去。
直到，他们在楼梯口处正面遇上了白格。
顿时瞪大了眼，心脏深受刺激的短发青年不由得多看了白格几眼，而在留意到白格上楼的打算之后，他急忙拉着同伴重新上楼。
“嘘——他来了！”
“这我当然知道，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昂找计划直接与他接触？”
“那不然呢？”
短发青年给同伴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毫无营养的废话他是痛深恶绝的，因此，他待到白格走过之后，迅速地离开了房间，穿着正式的衣物来到了白格的房门前。
但还没等他敲门，这扇木门就已经随着一阵微风而开启，而魔法师的声音也缓缓传入他的耳朵。
“你们找我也找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这种毫不意外的态度让短发青年倍感头大，他就像打了败仗的士兵般低下头，以示自己的敬意。
“进来吧。”
＊
“也就是说，你们的老爷想要让我过去？”
平静地将短发青年长达七分钟的啰嗦浓缩成这样一句话，白格这有力的话语让短发青年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果不是必要的掩饰的话，白格的聊天方式是真的很容易把话题给聊死。
于是，硬压着发麻的头皮，短发青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是。”
“那现在就动身？”
无所谓地站起身来，刚坐下去不到十分钟的魔法师又有了要出门的想发，而这么直截了当的做法也让短发青年一阵错愕，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这种“雷厉风行”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毕竟，他可还没告诉白格要去哪。
“等等，阁下，您知道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自然知道。”
坐在魔法师肩膀上的火灵无声地嬉笑着，似乎是为这个脑袋有些“蠢”的短发青年感到可悲。
“郁金香伯爵啊。”
心脏咯噔一跳，克制住了想要站起身来的冲动的短发青年尽量以平缓的语气回答。
“不，我们要带您找的是我们的……”
但这话却被白格所打断，早所罗门的记忆中找出了郁金香伯爵的相关信息的他可是将短发青年吃得死死的。
“我不管你要带我找谁，总之，我找的是郁金香伯爵。”

第011章 民族
不得不说，郁金香伯爵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一幕的发生。
“你很清楚我的身份，年轻人。”
神情淡然，看似运筹帷幄——这是一名有能力的贵族的作风，他郁金香伯爵绝不是那些靠着祖先的荣耀登上贵族之位的废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用力量与智慧拼搏而来。
这也是最让他满意的一件事——是他让“郁金香”这一姓氏诞生，而后这个姓氏又将伴随着荣耀延续百世。
“郁金香伯爵的地位，想必很多人都知道，而我能清楚这一点自然不算什么。”
白格的表情相对平静，他留意到了郁金香伯爵的视线正放在他身上——看起来，伯爵是很在意被白格当成招牌的小家伙。
但他估计怎么猜也猜不到，这只灵性十足的“精灵”会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确实有意思。”
但下一刻，这位伯爵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他将视线从火灵身上移开，彻底转移到了白格的脸上。
“但你可清楚你究竟干了什么？”
他敲了敲桌子，看起来是对这个不愿与“老爷”见面，而是直接来面见“郁金香伯爵”的年轻人有所不满。
“你杀死了艾迪西亚王国的子民七十四名，劫走已被贬为奴隶的犹太王国子民三百二十一名……”
“你要知道，那三百二十一个奴隶可都是心怀怨恨的危险分子，相比起已经屈服的那些奴隶，他们不愿俯首，一直以最恶劣的态度面对艾迪西亚人，你想想，如果不是国王为了彰显罪人的下场而特地让他们像畜生一样活着，他们肯定早被处以死刑了……”
白格的嘴角却逐渐上扬，他同样以“火热”的目光望着郁金香伯爵，其意思不言而喻。
“这可是连公爵都无权赦免的人，你做的事情可是挑起火药桶了。”
“所以……你又可知，你的下场该如何？”
说罢，郁金香伯爵靠在宽敞的皮椅上，伸出手，示意白格接过这个话题。
“不如何。”
郁金香伯爵给出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了，白格只需要交出一份让他满意的答案即可。
“我是犹太王国的人，而你口中的奴隶也是犹太王国的子民，他们因为我们的失败而遭此厄运，但他们也将在厄运中重生。”
“而我杀死的人也只是艾迪西亚的人民而非郁金香领的人民，凡是欺辱、奴役过我们子民的人，我们必定会将复仇的獠牙撕咬到他们身上。”
“至于赦免……”
他的语气充满了“坚定”。
“我说过了，你也说过了，犹太王国的人民永远都是犹太王国的人民，艾迪西亚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降罪于他们、赦免于他们，他们的自大与傲慢终会为他们找来毁灭与灾厄。”
“你觉得这个回答如何？伯爵大人。”
他微微低首，以示郁金香伯爵在暗地里予以犹太王国子民的庇护——奴隶的问题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己所能给予犹太王国子民新的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白格永远也不会真的怪罪他——犹太王国的荣耀以及生死和他这个异界来客有何关系？
只是为了达成一个不算困难的目标罢了。
伯爵沉默了片刻，他深深地注视着白格，确定他没从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半分的恐惧及不自信。
变化可还真是巨大……
“你来的太早了。”
最后，他才像是卸下了重重重担一般，感慨似的摇了摇头。
指着魔法师肩膀上的小家伙，他开口道。
“看起来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甚至这股力量带给了您极大的自信……我也不会询问您这股力量来自哪里，但您的出现确实是太早了。”
“当今的艾迪西亚王国被称为神眷之国，拥有精灵使不下万名，其中上位精灵使也不在少数，您应该看得清形势啊……现在该做的事情应该是稳妥地积蓄力量，而非像今天这般……”
伯爵也有伯爵的无奈，就像他清楚的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您劫走奴隶的事情肯定已经被传回王城了，且不论他们会如何猜测，总之郁金香领肯定是会被毁灭，他们可是从一开始就没对我赋予过多大的信任。”
从他以“投诚”的名义潜入艾迪西亚王国的时候，这个自大蛮横的国家就从未给过他信任，这也实属无奈。
“您个人力量的强大也绝不可能单独面对精灵使组成的军团……我们庇护了许久的子民，将会遭遇灭顶之灾。”
说没有几分火气是不可能的，但郁金香伯爵也清楚眼前贵客的身份。因此，真让他怪罪白格的话……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趁现在先走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掩护您的撤退，只要您还在，犹太王国就……”
“并不需要。”
眼见郁金香伯爵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展现对于犹太王国的忠诚，白格露出浅笑，而后指着肩膀上的火灵。
“你忽略了一件事情，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能够击垮一切的力量。别说是那个军团里有不少上位精灵使，哪怕是整个军团全部由最上位精灵使组成，也照样会臣服在那样的力量之下……”
他竖起食指指向穹顶，但郁金香伯爵却能清楚，白格指向的是穹顶之上的天空。
在后者惊世骇俗的表情中，大量的神威粒子形成一层薄膜覆盖在火灵体表，通过修改空气折光率的方式，白格修改了火灵的视觉效果——暗紫色的光泽开始覆盖耀眼的深红，足有两米高大的人形散发着阴冷、幽深的气息。
——阴沉术、以及局部气压增强术。
两个不入流的魔法伎俩在火灵的配合下却展现出难言的压迫感，源自暗之精灵王的气息更是毫无遮拦地倾泻而出。
而首当其冲的郁金香伯爵脸色骤然煞白，无言的压迫感源源不断地从眼前的黑色人形扩散而出，这是一种远超最上位精灵的力量，强大到让人心生臣服。
“那可是世界的神灵之一。”
而他，注定是得到暗之精灵王承认的“天命之王”。
PS：PS功能还没好，有些话太长依旧得憋着……（这点字数不会加钱的，放心）

第012章 民族
这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发展是让人哑然的。
郁金香伯爵呆呆地坐下，待到他从恍惚之中脱离后他才发现身上早已一身冷汗。
心怀畏惧地望了火灵一眼，但那个小家伙已经重新变回了那袖珍的模样，依旧是披着那一身“伪装”用的红色外皮，装作一只普通的上位精灵。
“您……真的……？”
即便是话说的不太利索，这位伯爵也依旧要对这件事情询问到底——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可不是有句话就能带过去的。
“如你所见。”
“但……精灵王们是不参与人间的权力纠纷的……且您要知道，数十年，不对，是从追溯到人类诞生延续的这数千年来，精灵王都没与任何人签订过契约。”
“正因如此，我才会成为那个最特殊的人。”
轻而易举地明白了白格的话中话，这位伯爵呼吸顿时一滞，心跳频率加快。
“我会拥有精灵王的武力支持，这将让我在人世间再无敌手；我将是秉承神灵意志登上王位的天命之王，无人能与我争夺最正统的帝皇名义；我还讲以此为由深入教会权力中心，将试图压迫王权的神权再次打入地狱。”
“但，一个国家绝不能只靠一个人撑起来——真正的国家应该是无数个体共同发光发热的集合体，若是只靠您一个人，那未免……”
“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但……您或许不清楚，就算是将我郁金香领的一切人民算上，属于我们的私军也不会超过五百，且他们都只是装备了制式武器及盔甲的普通士兵，难担大任。”
“还不止。”
“您是想说再加上奴隶市场内的前王国士兵们吗？这或许也是您会选择营救他们的原因之一吧……但说实在，我愿意承认他们曾经的骁勇善战，但您也明白，曾经只是曾经，现在的他们饱受苦难及蹂躏，面对战争的经验估计十不存一，且最重要的身体素质更是因为伙食跟不上而极速下滑……说难听点，他们可能连民兵都比不上。”
郁金香伯爵衡量再三，叹了口气，将最为凄惨的状况托出。
“而且，他们的人数顶了天也不会超过六百。”
“你这话就有些问题了。”
闻言，有些沮丧的伯爵顿时抬起头，他诧异地看着白格——“年轻人”的眼中正燃烧着一团“火焰”，他很清楚，那是一种自信而又让人信服的意志。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我已经有了办法，亦或者说……这是精灵王的仁慈。”
他微微一笑，发出了足以撼动世界的宣告。
“凡是真心追随我者，皆可得到精灵爱戴，无论男女老少，皆可成为全新的精灵使。”
他抽出了那把刀，而后将其平放在桌上。
完全明白了白格话语含义的男人颤抖着手，提起了那把长刀。
也是在他提起长刀，并目视着长刀刀身的纹路顺着他的意志向外荡出火焰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
莫蒂丝稍微无聊地晃了晃手臂，身为高贵的精灵使，她本不必要来到郁金香领这个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地方镇守，但出于政治因素，她却不得不接受命令。
唔……
“这个没用的国家究竟什么时候能消停，真当人看不见那些小动作的啊……”
无奈地捅了捅身边同伴的手臂，莫蒂丝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回王城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被分配到这里来进行成年义务……”
她好歹也是身份高贵的精灵使——尤其是在覆灭了不同意予以精灵使“特殊权力”的“跟不上时代潮流”的犹太王国之后，精灵使的身份地位更是如坐火箭一般蹭蹭蹭往上涨。
时至今日，精灵使可已经是贵族中的贵族，社会最耀眼的中心群体了。
“你再啰嗦也不会有半点用。”
“但不啰嗦几句的话，总觉得自己得被这个轻视我们的领地给憋死，瞧，还是得活跃一下气氛的，你不也是被憋得慌吗？”
“谁会憋得慌啊？”
斜视了一眼莫蒂丝，同样年轻的少女抱着长刀靠在一边——她们的任务就是站在哨塔上俯瞰全局。
至于为何盯梢这种普通士兵也能进行的工作必须由她们这种高贵的精灵使来担任，那就得结合郁金香领在艾迪西亚的特殊地位，以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要知道，即便是在王城的防备力量都没这么潇洒——精灵使可都是战略级武器，将她们放置在哨塔上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我们可就是真正的功臣了，到时候我们的家族都能得到荣誉，我们也将在满城的欢呼声中以英雄的身份回到王城，这才是我们来这里的意义。”
玛丽娜反驳了莫蒂丝那不大成熟的话语，她显然看的更加透彻，也明白她们来到此处的意义——家族为她们这些天之骄女送往这个破地方可不是为了让她们来耀武扬威的，这件事情真正的意义在于为了给她们这些天资强大的精灵使送上显赫战功，为她们日后的政治路线铺平阻碍。
“哈，确实也是这样啦……”
嘀咕着，但这个年纪的少女还是很少像玛丽娜那般成熟稳重，莫蒂丝的表现更加像她的身份——一个打小被灌输精英理念的大小姐。
虽然话语还透露着些许天真，但她的骄傲横蛮还是展露无疑的——贵族之所以能以“贵族”的身份与其他阶层拉开差距，这种“自觉”无疑是十分重要的。
“但人的欲望无关对错啊，我还是更喜欢自由不受约束，这大概就是上位风元素精灵会看上我的缘故吧。”
“或许是。”
“别那么闷啊！”
……
但当这两位年轻的精灵使在上面展现她们的少女性格的时候，却没能留意到在城内缓缓行动的一队人，或许这队早已经做好了正面反抗的人马也同样好奇，但既然自身没被发现，那他们能隐蔽的自然还是该隐蔽起来。
而领头的“王子”，则是目视哨塔。

第013章 民族
现在的情况倒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格已经做好了被哨塔上的精灵使发现的准备——事实上，他本就打算以正面冲突的方式解决掉这数十名埋伏在郁金香领的精灵使。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做过掩饰己方队伍的动作。
但是……
他是真没想到，这些精灵使的操作会如此的让人窒息——他本以为他之前杀死的那些敌人已经足够愚蠢，但这两位少女心爆棚的精灵使还是刷新了他对于“军人”的认识。
真正的……外出游玩的大小姐。
只能做出这样的评价，而若是将这个评价解释得深刻一些的话，那也可以解释为一句话。
“出乎意料的蠢。”
远眺的目光清晰无误地捕捉到那两位正在交谈的少女——白格听得见她们的对话，也完全能看得清她们衣物上的每一条纹理，因此，他也将两位少女由对话向打闹演变的过程尽收眼底。
好吧，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只要精灵使军团内部由四成的精灵使是个模样，那么那个军团究竟该怎么管理才能拥有纪律？
“听着吧，各位。”
半晌，他回过头。他压低了声线，望向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三百名原犹太王国斯巴达领的精锐将士——郁金香伯爵的猜测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错误，那便是他小看了这些军人们的素质。
他以为他们已经忘了厮杀是如何进行的，但实则不然——这些愤怒的将士们每日每夜都铭记着家园被毁、亲人被贬为奴的耻辱与绝望，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向高高在上的艾迪西亚王国复仇，无时无刻不再想着用他们的牙齿去撕裂那些猎物们的咽喉。
拥有着这般仇恨之心的他们，又怎么会因为时间而被抹去棱角？
而战斗意识有了，那他们也就不缺什么了——所有人手头上都紧握着一把外观奇异的武器，它们的卖相不凡，而实质更是骇人听闻的事物。
——精灵。
准确来说，是被白格从野外捕捉而来，经历过一番“教育”之后的精灵——它们没有自己的思维，只会无脑地服从使用者的命令，这对于白格而言可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接下来是决定我们的命运的时候。”
“就在今晚，我们将敲起犹太王国复兴的第一次响亮鼓声，向艾迪西亚王国的贱民们宣泄我们的仇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但是，这场复仇远不是我所罗门一个人的复仇，这是整个犹太王国对于艾迪西亚王国的复仇，你们也是犹太王国的子民，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依旧是。你们也拥有着复仇的机会，将利刃高举起，将盾牌高扛起，将弓弦高拉起……”
他很清楚这些勇士们需要什么，他们对艾迪西亚王国的憎恨足以冲毁他们的理智，让这些勇士们拥有粉碎一切的信念。
“我们会取得胜利，而后我们会将他们的女人扔进娼馆，将他们的男人贬为奴隶，将属于我们的同胞们解放，将葬送艾迪西亚王国的钟声敲响！”
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跟随者们并没有露出多么渴望的表情，相反，绝大多数都是紧握起拳头，那一颗颗坚强的心灵仿佛在流血。
“想起来了么？是的！这就是他们对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这就是他们附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他们让我们犹太王国的女人成为玩物，他们将我们的男人视为猪狗不如的奴隶，他们以蛮横的姿态踏破我们的和平，以野蛮的理念试图征服我们的文明！”
“这是我们的痛苦，也是我们永远的伤。”
无声的情绪感染在扩散，人类的情绪看似复杂难懂，但若是将影响情绪的诸多因素精通的话，那影响他人情绪也并非不可行。
更何况，白格还掌握着魔法。
“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仇恨的种子会汲取一切负面情绪，它会从人性的丑恶中成长，在扭曲的无边阴影中吞噬人的心灵，将人类化作野兽，开出那残暴、疯狂、而又迷人的花。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白格要让这句话成为这些将士们心灵的寄托，他要最大限度激发出这些将士们的暴虐心理，他要让他们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群鬼。
“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他们一直排挤、打压、的对象回来了——带着无边的愤怒与仇恨，在一望无际的地狱中化作了魔鬼，最终在嘶吼声中爬出了地狱。”
所以，他们早该按捺不住了。
“复仇吧。”
三百人的前行速度在某一时间剧增，而后又在风元素精灵的协助下隐去脚步声，就以着这样的情况，他们进军到了哨塔下方。
沿着楼梯向上走，每隔十层阶梯就会出现一把火炬，它们都放在灯台上，起着照明的作用。
但让人可惜的是，这样一座设备齐全的哨塔，就即将陷入战火，随时有覆灭的可能。
众人都在白格的带领下停在了最高层的楼梯前——哨塔连接着城墙，那长长的城墙道让人不禁皱眉，这暗示着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但接下来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就如同每一次值班都得好几个人轮流交替一样，这些怕苦怕累的大小姐们自然也背着郁金香伯爵整出了一套合理的盯梢机制，
因此……她们每个人就都可能好好“休息”了。
目视着莫蒂丝逐渐接近，白格也逐渐靠近预定位置。
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所负责的任务就是打出漂亮的第一战，以此来彻底激发将士们的信心，这项任务关系重大，白格自然得亲自执行……不过，就算他想把这个任务交给其他人，他也找不到什么合适者。
手腕一抖，元素利刃开始浮现。而在表象看来——“所罗门”仅仅是拿出了他的认真，并准备将一切都做好。
望着莫蒂丝越来越近，早已在心中为其降下审判的魔法师仅仅是静待着那一刻的降临——他不会杀死她，但作为活下来的代价，这位少女必须承担更为沉重的“代价”。
时机到来——眨眼间，元素之刃就已经架在了那白皙的脖颈侧，而魔法师那幽幽的声线也传入莫蒂丝耳中。
“晚上好。”

第014章 民族
呼啸的狂风猛烈到了一个程度，之后便形成了尖锐的撕裂声响，这让玛丽娜顿时惊起，她望着莫蒂丝离去的方向，瞳孔骤缩。
“莫蒂丝！”
幽深的暗精灵化作利刃，阴冷的气息卷过，融汇入阴影的女性如一根脱弦箭矢般向着声源地突进。
“该死，究竟怎么了？”
那爆发的神威可不是什么玩闹级别的量——这种程度已经无异于两名上位精灵使在货真价实地厮杀，而结合莫蒂丝刚离去这件事……玛丽娜的心顿时揪紧了起来。
“可别出事啊……”
咬紧牙，移动的速度又提高了些许，但当她突进到某个区域内之后，就像是越过了一条不该越过的线，她的身体猛然一抖，而后整个人从阴影之中摔了出来。
这种感觉……
双手撑起身体，盯着沿着楼梯口走出来的那个男人，他单手握着一把轻盈的碧绿长弓，在拨动了几下弓弦后，似乎是感到了无趣，便将其扔到了身后。
而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人也跟了出来——他们之中有人跳起，在玛丽娜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握住了那把精灵化作的长弓，并将其背负到身后。
怎么可能！男人怎么能……
但下一刻，她却没有太多的余力来思考问题了——她感到了难言的恐惧感压迫在自己心头，她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般挣扎着，但当她想要握住那让她依靠了近十年的“同伴”的时候，她却发现了一件让她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那位高傲的上位暗元素精灵，正在“发抖”。
为什么？
手指僵在半空，那把跌落在地的匕首剧烈颤动发出嗡鸣声，下一刻，那股压迫感瞬间加强，就像是直面神灵的臣服感浮现在她心头。
这种让人发抖，几乎想要跪下膜拜的冲动她只在一种存在身上体验过——那还是她八岁时，被精灵选中成为精灵使的她得到了面见精灵王的资格……
“不可能。”
语气干涩，抬起的目光放在了“所罗门”身上，她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但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
“暗……暗之精灵王大人……”
暗之精灵王与其余五大精灵王撕破脸皮的事情可还没被精灵王们扩散出来，因此，在这些将精灵王当做信仰来膜拜的信徒眼中，暗之精灵王依旧是赐予她们暗之精灵的伟大主宰，依旧是统帅暗之元素的世界支柱。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暗之精灵王会站在一个男性肩头？
虽然形态不同，但她能确定，那个漆黑色的袖珍人形就是暗之精灵王本人。
不提这种自灵魂深处散发着的压迫感究竟该怎么伪装，就只说一件事——能让她的上位暗元素精灵直接放弃抵抗的，也只有精灵王这一级别的存在。
“精灵王大人！”
而面对“信徒”的注视，“暗之精灵王”则只是表示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那被伪装魔法染成幽深的深绿色的双眸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暗之精灵及暗之精灵使，无言地晃了晃小短腿。
她喊暗之精灵王，关他火灵什么事？
白格随手捡起了地面上那把暗元素利刃，一条又一条神威构建的变种魔纹沿着漆黑的刀身蔓延，如同一条条鲜红的血管在呼吸、跳动。
而与此同时，身体内的神威能量已经被精灵王的气势压迫到无法运转，和普通少女再无区别的玛丽娜脸色骤然一白，她惊恐地看着白格……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中的匕首。
“交给你们了。”
依旧是将匕首向后抛去，而一名擅长使用匕首的男性则是毫不犹豫将原先的土元素巨锤收起，伸手接住了这把暗元素匕首。
但他们也清楚，白格指的并不是精灵武器那么简单。
双目中的残暴与疯狂再无掩饰的迹象，这些复仇者们有人面露冷笑，不屑地盯了地面上的玛丽娜一眼之后向四周退开，但更多的人是狰狞地笑着，揉着手臂向她靠近。
“现在先抓起来，把正事……也就是将精灵使都解决完之后，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这样的命令下，这些男人粗鲁地抓起地面上的少女——他们丝毫不顾及任何的绅士风度，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为了侮辱这位“高高在上”的前大小姐，还粗鲁地将她的衣物扯烂了一部分。
“我等清楚，伟大的所罗门王。”
最后瞥了一眼被拽着头发拉扯入阴影的玛丽娜，白格收回了目光——他也清楚这些防复仇者们不会急色到轻重不分的地步，只是有一些具有“激励”作用的话，他还是必须说的。
“对了，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们还得记着……”
“如果怀孕的话，那就把孩子给弄掉……犹太王国，可不需要混有艾迪西亚王国血脉的孽种。”
话题回归一个比较根本都问题——白格又打算将犹太王国“建设”成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嗯，这也算是依据所罗门所付出的“代价”决定的——那个复仇者的灵魂坚韧无比，实属罕见，而白格在收取了这一份灵魂之后，自然会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予以他“收获”。
但很显然，白格虽然有能力将犹太王国建设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新时代国家，但仅是所罗门付出的那些代价可远不够他费心费力来完成这件事，因此……
“想要让这个国家站起来么……”
最简单的领域——军事。
只要有足够的军事实力，新生的犹太王国瞬间就能在世界上取得强大的地位，至于覆灭艾迪西亚王国，这一目标完全可以用来当前者的垫脚石。
而由此，他所想要实行的思想纲领也就不难理解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民族主义及个人英雄主义更加能激励人心，使其全心全意地投入社会生产之中的吗？”
——没有。
高等的“神选之民”自然就是犹太王国的人民，而既然身为“高等”，那他们自然就该蔑视、鄙夷“低等”。
他只是放出了人性，并给予这些复仇者们力量。
而眼前，战火逐渐燎燃。
PS：更新一快，均订就立马掉下去……

第015章 民族
提着长刀，这把中位火元素精灵化作的武器在他手中却堪比上位元素精灵化作的武器，也是因此，他才能用其与诸多敌人交锋。
逐渐的，他身上披着的黑袍变得破破烂烂，而后在其刻意的作为下，黑袍的兜帽被割破，整件黑袍便随着热浪远去，露出其下的亮白盔甲。
而很快，这件装饰性显然高于实用性的盔甲也染上了斑驳的血液，这些源自少女身上的血液在空气的作用下逐渐变色，但总体还算保持着液体的性质，会随着盔甲的纹路一点一点向下流淌。
——都是刻意而为。
乌云遮蔽了夜光，但浓郁的血腥味还是顺着空气弥漫，当这位神情严肃的“王子”抽出那把火红长刀，将那个肩部被刺出一个伤口，重要的骨骼关节被毁灭大半的少女提起向后扔去时，他身后那些负责“协助”的勇士们迅速却粗暴地接住了这个少女。
而暂且无视这位少女会遭受如何的命运，现在的注意力应该得放在这些勇士们的眼中——不同于一开始的对于“王”的敬重，此刻的他们更是多出了一份对于“英雄”、“强者”的崇敬。
——这也是白格会特地披上这身盔甲，以一名“战士”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的缘故。
要知道，在这些战士们看来，贵族虽然睿智高贵，但绝大多数的贵族都只是空学剑法的花架子——他们会认可贵族的统治，服从贵族的命令，但极少会真正认可他们。
这可不是废话，在这些不时就冲锋陷阵的勇者心中，唯有真正的勇者才是值得他们赞叹的。
而白格，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一个在月夜下身着染血盔甲，脚下为无数倒下的敌人的强大王者的形象，可远胜过一名只会呆坐在皇宫内发号施令的智慧王者的形象。
至少……在军队方面的威望肯定是如此。至于文官们会怎么议论一位身披甲胄，斩敌于马下的王者，那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了。
毕竟，他所重视的，也仅有军事方面的问题。
甩手挽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剑花，剑身血槽上的血液也随之抖落——这可不同于贵族们为了“优雅”而学习的剑术，而是只有在真正的战斗中厮杀才能学好的“杀人手法”。
“……”
望着在燃烧的烈火中逐渐倒塌的标志性建筑，也就是艾迪西亚所建造的神殿，白格微微沉默，在确认无漏网之鱼之后，这位神灵降下的“牧羊人”继续履行他的“职责”。
“而那三百二十三名神职人员……这些信仰不纯粹的劣等人可没什么资格享受生活——男性牧师及神官直接扔进奴隶市场，等到后续需要进行工程修复时再拉出来，充当劳力。而女性修女及神官，则将其拉回集中营。”
“并且，宣布命令，我们将对郁金香领进行一次大清洗，拉出所有藏有艾迪西亚王国污秽血脉的低等人，十岁以上按上一条例处理，而那些十岁以下，世界观未成熟的幼童也集中起来，等到时间结束之后，再将他们视为私有物按功勋发配给所有人，权当做私人奴隶——他们同样需要为他们的父辈、血脉中的污秽所负责。”
“至于那些反抗的人，格杀勿论，而被艾迪西亚王国的虚伪政策所腐化，即不愿遵循这一命令的叛国者，也同样可就地格杀。”
奴隶没有人身自由，他们的主人相对他们干什么都行——无论是交配，还是单纯的虐待，他们都无权反抗。
而这一政策，必将激起一部分人民的疯狂反抗——其中甚至会有“心地善良”的犹太王国子民。但白格并不需要这些碍事的家伙存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整个犹太王国打造成一个“只能有一个声音”的军事独裁帝国。
今晚……不，是往后在“所罗门王”高压政策统治下的时代，注定会是一个人性彻底决堤的时代。
目视着同样燃起了火焰的城镇的另一边，白格再次分出部分被他“精神腐化”的狂热拥护者，向着城镇中心走去。
——他身后的这些人需要“发泄”。
哪怕是同样拥有精灵武器，但这些不适应使用精灵作战的人类对上正牌的女性精灵使胜算依旧较低，而白格可是打算来一场“大获全胜”，因此，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动手。
虽然这也从侧面塑造了他强大的形象及威望，但坏处也是有的——他身后的复仇者们苦不是仅仅看着对方痛苦就能满足的小绵羊。
他们渴望的……可还有更多。
＊
“伯爵大人！”
恭敬地向着郁金香伯爵拱了拱手，一直维持领地治安的统领面色难看，脚步匆忙，似乎是在着急着什么事。
“兰伯特？这么着急，你是有什么事么？”
看着不请自来的统领，伯爵的眉头不自觉一皱，而坐在他身前大圆桌上的诸多掌权者也是不喜地瞥了一眼统领，但都默不作声。
“报告伯爵大人，在城西的方向升起火光，有不知名入侵者入侵我们的郁金香城，他们已经烧塌了众多精灵使大人的本部，且根据实际情况来报，他们还正将屠刀对准艾迪西亚王国的平民！”
“哦？在我郁金香伯爵管辖下安定有序的郁金香领，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统领你弄错了什么，要不，你再回去看看情报，如何？”
夹杂着略微讥讽的话语传入统领耳中，就如同在后者脑中炸起一声惊雷——统领顿时抬起头来，神情不善地盯着郁金香伯爵。
“伯爵大人！”
语气自然也越发不客气。
“请你明白你的职责，郁任何的艾迪西亚王国子民都不容有失，你这样做可是要被责罚的。”
“因此，请你下达命令，将统帅护卫队的权力交于我，让我去平定灾乱！”
这语气可不大“尊重”，更不像是一名下属该对上级说话时用的语气。
而面对这个艾迪西亚王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郁金香伯爵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的。”
一只土元素精灵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坐在了桌面上，怔怔地盯着兰伯特。
“所以，还是请你永远地闭上嘴吧。”
PS：我要票，还是全都要.jpg

第016章 民族
当所有的复仇者涌入那片安宁的居民区时，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哪怕是白格，在这时候想要约束住这些人性之恶也有些麻烦。
“叩叩——”
兰杰德模糊地听着门外传来阵阵叩门声，他已然从梦中逐渐苏醒，但他也想不到，在这样晚的时间段内，会有什么人来打扰他的美梦。
而睡在他身边的，那位容貌还算中上的艾迪西亚女性则是稍稍轻哼了一声，她推了推这位被她“买”回来的犹太男性，示意他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的，亲爱的。”
轻轻地在少女嘴边吻了一下，欣赏了一番少女两颊化作粉红，兰杰德得意地笑了笑，整理好衣襟慢步走出房间。
说起来，他此刻也算是“幸福”了。
从犹太王国灭亡的那一刻起，他自然化为其他犹太子民一样被贬为了奴隶，但不同于那些命运悲惨的同类，兰杰德的遭遇简直可以用“幸运之子”来形容。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遇上了他现在美丽的妻子——她是兰杰德年幼时认识的，那时犹太王国与艾迪西亚王国还没彻底撕破脸皮，而他和妻子的命运也是起源于一次小小的外出跟商。
——命运的奇妙啊。
他的妻子想方设法把他从奴隶市场里捞了出来，而后更是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艾迪西亚王国子民，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底下。
虽然他更喜欢他的祖国，但他的祖国已经不存在了，转换身份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不过，这些芝麻细碎的小事也不值得怎么回忆，现在会想起来这么些东西，估计也是他睡得迷糊了，怀念曾经的祖国了吧？
——应该是这样。
来到了门口处，心情谈不上多美妙，但也绝对说不上是糟糕的兰杰德出声询问——虽然郁金香领的治安确实不错，但他还没蠢到不知提防的地步。
“是谁？”
“是兰杰德吗？”
门缝外突然出现的那只眼睛骤然吓了他一跳，但仔细看看的话，这只血丝蔓延而上，夹杂着些许别样情绪的眼瞳似乎有些熟悉……是的，他见过这只眼睛。
看着那眼角处的一道疤痕，兰杰德惊讶地叫出了声。
“噢！特博，我亲如兄弟的朋友！”
他稍微犹豫了片刻，脑海中闪过曾经与博特共同奋斗的日子，也是因此，他才更清楚这位朋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毕竟，他可是死忠于犹太王国的战士，和他这种商人世家出生，还有人搭救的情况不同，博特应该会被关在奴隶市场里到死才对。
但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和博特可是亲如兄弟的朋友，他的朋友能重新走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拉开了门，上去就给博特一个男人之间的熊抱。
“嘿，能重新看见你的感觉真棒。”
但下一刻，他却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他那单薄的衬衣微微湿润，似乎是被什么液体给侵染，粘稠地贴在肉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犹豫着退后，低下头，疑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逐渐扩散开来的红晕映入眼底，他又疑惑地看着博特，这个男人身上原来穿着一套制式皮甲，轻便的皮甲上有着无数血迹，还有不少血液在缓缓流下，如泪水般滴落在地。
瞳孔骤然紧锁，兰杰德的心跳骤然一滞，这位性子更倾向于温柔的丈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直至博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后，他才回过神来。
“怕什么？这才这么点东西，你的胆子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啊，兰杰德。”
憨憨的笑容让他镇定了下来，兰杰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可是你吓到我了，博特……”
他犹豫地瞥了一眼那些血迹：
“但话说回来，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哦，你是说这些血啊？”
“嗯，方便告诉我么？”
“当然，我告诉你，这些可都是那些该死的艾迪西亚人的血，你可不知道那些低贱的家伙死的时候是多么让人愉悦，追赶这些弱小的猎物，又是多么有趣。”
这回答让兰杰德心中涌现出一种不安，他那因为友人相逢而勾起的嘴角逐渐变得勉强，但他还是一再确认：
“不，等等……呃，让我整理整理……你是杀了人了？”
“对，就是杀了那些低贱的艾迪西亚人。”
“不，我的意思是……博特，你怎么会在这里，而后……又为什么会杀人？”
“对了，你还不清楚啊。”
这时，他看见了这位友人脸上浮现出狂热而又虔诚的笑容，像极了失去理智的存在。
“这一切都归功于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他赋予了我们自由，赋予了我们力量，他要带着我们，向这个艾迪西亚王国宣战。”
“而今晚，就是我们宣告复仇的不眠之夜！”
说罢，这个男人的笑容有所收敛，他抖了抖自己的上身，血液随之抖落。
“而你后面的问题，这可不是理所当然吗？我们这是复仇，我们要对艾迪西亚人复仇，就像伟大所罗门王的旨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们施加在外面身上的痛苦，我们都将尽数，乃至十倍还回去！”
这种无疑会让人产生糟糕联想的话语令兰杰德睁大了眼，他斜着头，眼角的余光透过博特的身影注视到他背后的景象，因为这位雄壮男子站在门口而被遮蔽的真相才展露在他眼中。
在博特背后，是燃烧着的火光，烟尘与热浪共舞，映照着那像是涂满了鲜血的夜空。
“不对，博特……”
“这里……应该是郁金香领吧？”
“这里应该还算是艾迪西亚王国的领地，我们这样做……”
他颇有些难以表达自己意思的模样——他很想告诉博特这种做法的错误，但却难以在这位友人面前开口。
“不用担心，朋友。”
“你可能不清楚，郁金香伯爵可是犹太王国的贵族之一，他一直以来都致力于维护我们的利益，哪怕是投奔艾迪西亚王国，也仅是权宜之计。”
“而此刻，正是揭露真相的时候了。”
他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兰杰德不寒而颤。
“你……”
“对了，我亲爱的朋友……”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你现在的妻子……”
此刻，他的笑容已经彻底收敛。
“应该是肮脏的艾迪西亚人吧？”

第017章 民族
“嘿，兄弟们，博特似乎又找到一个好货色！”
拉扯着臂膀，阿斯大声嚷嚷着。在这火光遍地的大地上，几名犹太军人又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哈！他还享受起来了，你看他那猴急的样子……该说在牢里憋坏了么，居然也不顾及人家丈夫的感受。”
“博特！你这个畜生啊！！”
而被踩在脚下的兰杰德哀嚎出声，如同一只被卸去四肢的恶虎，想要奋力挣扎却脱不开身。
“哦，我的朋友，我可是在帮你……你看，是这个下贱的女人勾引了你，这才让你不愿意归入所罗门王的怀抱，而我现在，可不就是，在帮你摆脱她的纠缠！”
“去死啊！你们这些渣子！什么犹太王国！什么所罗门王！都是一些猪狗不……”
咔——
高速震动带给了利刃无可阻拦的锋利，那把风元素精灵化作的长刀毫无阻碍地从血肉中一划而过，将表皮，血肉，骨骼，通通一分为二。
“哎，万世昌盛的犹太王国和伟大的所罗门王，可不是你这种叛国者能侮辱的……”
埃克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染血的长刀，伸出脚轻轻一踢，将这位丈夫的头颅踢到了那位涕泗横流，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什么的妻子面前。
“喏，博特，我没忍住将这个叛国者给就地处决了，你可别怪我。”
“没事，这种心安理得地背叛自己祖国的人，就该这样。”
而博特本人……则是无所谓地转过上半身，向着众人耸耸肩。
“不过，这个女人是真的不错，听说是个大小姐，还曾经去参加过成为精灵使的测试，可惜没被选上……就这样杀了也怪可惜的，还是带回集中营吧？”
“哈哈，你要这样抱着她去？”
“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就是不知道我的腰受不受得了……”
博特拽起女人的头发，而后将她的脸面向众人。
“但说真的，她真的挺不错，你们有谁要一起来试一试么？”
“现在？也不错。”
有一个男人 站了出来，摩挲了几下手掌，开始解开自己的盔甲。
“哈，不了不了，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而埃克则是收起自己拿到的这把上位风元素精灵化作的武器，挥了挥，嘟哝道。
“今晚我还想多练练手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说着，埃克瞥了一眼那个可悲的女人。他没有能力救她——这并不是指他杀不死这几个犹太军人，而是指他无法战胜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所罗门王”。
绕过了一条小巷，目视着那冲天的火光，埃克似是苦恼地叹了口气。
“多愁善感个屁啊，都到了这个鬼DLC里了，都抱上了所罗门王这条大粗腿了，为什么还在纠结什么人道不人道呢……”
他抬起了手掌，这把精灵细剑在火光的映衬下散发微光，他清楚这就是上位精灵的力量，但他也清楚这份力量不属于他。
“连力量都是向他借的啊……”
这是个不讲任何道理的黑暗世界观，所罗门王将会在这个世界卷起一场彻彻底底的灾害——艾迪西亚王国的血腥只能算是前中期的剧情，若是到了后期。
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埃克暗暗发誓——他绝对要在后期剧情开始前把他的“主线任务”刷完，然后靠着他的另一条金大腿区别别的世界鬼混。
下一次，就请给他来一个和谐美好的世界观吧，最好是轻松吐槽向……
这样想着，埃克却发现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一抖，那把长刀骤然出现在他掌中，而他更是“本能”地转过身，向着身后挡去。
铮————！！！
两把长刀接触到一起，在眨眼间喷溅出无数火花——最后却是锋利而又轻盈的风战胜了纯粹的钢，那把风之利刃猛地弹开敌人的剑，而埃克则是“本能”地向后退去。
——直感（伪）：A
这是他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抽奖中搞到的好东西——他的第一个世界，也就是上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日常世界，没有任何的超自然力量，因此他也没什么渠道获得积分抽奖。
“我……”
差点一个粗口就爆了出来，但思考到他已然决定做一个“儒雅随和”的年轻人，他还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而接下来，他则是以饱含不善的眼神瞪着那道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影，那个人的身影显示了她女性的身份，但埃克可不记得他曾经招惹过什么女人。
见鬼，他又不是什么软饭流男主，前世的老情人穿越过来找他这种事情更是无稽之谈。
“你是谁？”
对方却是默不作声，但当埃克伸出手，刚有所行动时，他却感到汗毛一凛，身体又是“本能”地向着右侧闪躲。
被破开的空气发出凄厉的风声，埃克低下头，他看见了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已经是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而抬起头，那个将刀收入刀鞘的女人则映入他眼底。
这让他意识到，他又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如果不是他当了一回人品爆发的欧洲人，拿下了堪称前期神技的“直感”的话，恐怕他已经又死一次了。
“疯婆娘！”
但他的目光却是游离不定，他已经在寻思着该怎么逃离这个疯婆娘的追杀了——正面战斗是绝不可能的，虽然他有“直感”和上位风元素精灵，但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以至于他发挥不出这两份力量的全部。
若是僵持住的话，他极有可能被这个疯婆娘给乱刀砍死。
不过，对方显然不会给他机会。
全程静默无声，但拔刀斩带来的强烈气势却是威慑着埃克不得不四处躲闪，而在他疲于招架这个女人的拔刀斩时，却又一次感到了难言的发闷感。
——生与死的危机。
埃克瞳孔骤缩，不断放缓的视野中映射出那枚破开空气，旋转着想此处飞来的子 弹，那每秒数百米，甚至逼近千米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能躲闪的极限。
——狙击枪。
【主线任务】
完成度：1/4
PS：中期的节奏大概是这样，中后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人了，主要来说，还是设定问题，等PS修好了，再好好解释解释（太费字数，说完估计得章节涨价）

第018章 轻重
无视人类那萦绕于耳畔的哀嚎声、咒骂声，白格面无表情地行走在这片燃起火焰的大地——他缓慢而又坚定地向着郁金香伯爵的府邸走去，像是一名正在加冕的国王。
他将在那里接过这个领地的权力权柄，他将以国王的身份统治那个已经被灭亡过一次的国家，他将以残忍……嗯，是“正义”与“法制”来抚平民众们对他的不满。
而后……他，将成为一个甩手掌柜。
有问题？
不，这才是事情的最正确发展——白格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所图的不过是完成与所罗门的交易，至于交易完成后……这个国家发展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他的目标自打一开始就不是要把犹太王国带向至高的王座，他仅是想让这个国家“站起”，至于“站起”的程度如何……所罗门给出的“代价”已经决定了这个限度。
无论如何，他可不愿意做吃亏的买卖。
完美在“热情”与“淡漠”之间转换，若是过了这一特殊的时期，恐怕就算是整个刚复兴的犹太王国在他面前被毁灭，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他甚至还会一本正经地看看——军事独裁体制在这样一个神秘背景下的缺陷会在哪个具体方面发展壮大，最后又是如何导致整个国家的灭亡。
“差不多了……”
用手指弹了弹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小家伙，而后者则是晃了晃小短腿，隐去身形。
下一刻，庞大的“神灵之躯”从无形中显现，神威粒子构建而成的躯体疯狂地壮大，最后成为一个仅有上半身，随着白格步伐而移动的庞大人形。
火光将夜空映照得通明，以至于所有人处在郁金香领内的人类都能清楚地看清这个人形的存在。
那是“神灵”。
庞大的“神灵”化作神殿内的雕像，即为一个人类的形象——“神灵”高举起手，扭曲的漆黑色泽在他手中形成一顶皇冠，而像是所有的黑暗都被吸纳了一般，整个夜空都彻底地亮起了一片区域。
于是，王子“所罗门”戴上了皇冠，真正地成为了伟大的“所罗门王”。
“恭迎您的到来，伟大的所罗门王！”
那位伯爵正带着他的下属，微微躬身，将自己一切的权力交于这位深得暗之精灵王“眷顾”的王者。
“神灵所眷顾的——天命之王！”
＊
犹太王国复国了。
这个震惊四座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入了王城。显然，王城对于郁金香领的监视就从未落下过，如此快速地得到消息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郁金香伯爵？这么多年来钉在我国的这颗钉子，现在自己就跳出来了？”
他暂时没心思去对付这样一个领地被包围在艾迪西亚王国中部区域的伯爵——这样的领地位置极差，郁金香伯爵一旦打起仗来就是腹背受敌，既无粮食也无援助，必败无疑。
因此，他才能纵容郁金香伯爵这么长的时间……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用其钓出大鱼的想法。
若是犹太王国还有余孽的话，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反抗，他们都必定会去寻求“有钱有势”的郁金香伯爵。
诸多的因素才能造成这样一个奇特的郁金香伯爵，这也让整个局势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但让他没想到的事，打破这一平衡的居然不是艾迪西亚王国，而是郁金香伯爵。
“看来，他是真的联系上找到什么重要的人了？”
“陛下神机妙算，据情报部门传来的信息，确实是曾经的犹太王国王子所罗门回归，在郁金香领的犹太余孽的拥护下加冕为王。”
“呵，这可还真是一条硕大无比的肥鱼。”
他们是以为靠着一些乌合之众就能反抗艾迪西亚王国的统治么？
由于王国政令的缘故，全国上下的精灵使几乎都聚集在了王城内，拥有这样一支可怕军队的他全然不惧任何的挑战及叛逆。
“让我们好好教教这位涉世未深的前王子，让他明白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这可是挺重要的。”
路易二世瞥了一眼自己的好友，爽朗地笑了笑。
“人啊，总该有自知之明。”
“这可别，陛下。”
一直以来都充当“明镜”的官员正起脸，尽忠地履行着他的职责。
“膨胀自大是一切恶习的开端，即便您看不起叛贼，您也绝对得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专注态度去战胜他们……”
“但这不同，我们可是有绝对的战力压制……”
“但如果对方有‘神灵’相助呢？”
官员缓缓开口，而国王的双眼则在这一刻睁大。他盯着官员，就好像一只老虎在盯着兔子，迫切、威压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这是什么意思？卡莱。”
“陛下，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哨子们传回来的意思，如果陛下好奇的话，那就且听我讲——”
“于今年二月，所罗门率领郁金香伯爵发动兵变，二者早有预谋许久——他们以奴隶问题为根源点，撬开了犹太人对于艾迪西亚人的怨恨，并鼓动他们发起大逆不道的叛乱……对于这件事，我们暂且可以将其称为‘二月兵变’。”
“兵变”这一说法可是深得路易二世的心，他赞许地看了一眼将郁金香伯爵及所罗门归入“叛乱”而非“敌国”的卡莱，认可的意味毫无掩饰。
但他也有一点小问题，只见他等着卡莱说完事情的大概，随后开口道：
“你说的不错，但我有个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郁金香伯爵私兵有限，郁金香领的主要力量还是我们派过去的精灵使……面对精灵使，他们又是如何取得胜利的？”
“这就是我们最开始的问题呀，我敬爱的陛下。”
“嗯？这话怎么说？”
“依据探子回报，所罗门率领三百名原属于斯巴达领的奴隶袭击诸多精灵使，大胜，并俘虏了所有精灵使，将她们带回来他所谓的‘集中营’。”
“而在这场战斗中，所罗门以及那些奴隶们，他们都在使用……”
“精灵。”

第019章 轻重
心跳猛地一滞，路易二世自然是无言地望着卡莱，他用目光询问自己多年来最忠实的朋友，这件事情的真伪。
“陛下，这就是探子们传回来的真相。”
“不，卡莱，你应该清楚，关于精灵和人类男性这二者之间的关系……理论上，男性精灵使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这就是事实，陛下。”
卡莱不急不缓地退后了一步，予以这位国王一点个人空间。
“只有精灵使才能对抗精灵使，若是对方所罗门他们没有精灵在手的话，就算他们集结起一千名士兵也都不可能战胜那五十名精灵使，更别提将她们全数活捉了。”
“不，卡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男性精灵使是我追求了一生的心血，我一直想方设法让精灵与人类男性签订契约，以求能在朝堂上扳倒那些臭不要脸的女人，但你现在却这样说……”
“陛下，冷静。”
“呼，是的，是我激动了，我或许真该冷静冷静……但这该死的消息对我的刺激太大了。”
国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时之间有些微妙的感觉。
“不过，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所罗门已经掌握了让男性契约精灵的办法的话，那我们的胜算可有些……”
他很清楚，如果所罗门真的有办法让那些备受压迫的男性获得精灵的力量的话，那这个王国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会在瞬间反水，立即改口歌颂所罗门的伟大。
这也曾是他想要制造出男性精灵使的理由，但就此刻看来，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做到了。
“那他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
只是本能不甘地问了一句，或许连国王本人都没能想到这个问题会有答案。
“陛下，那是暗之精灵赠予所罗门的力量，且依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所罗门于兵变当日加冕，暗之精灵王亲自为他戴上皇冠，并称他为天命之王。”
路易二世的脸色骤然煞白，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这样晕倒了过去。
“此话当真？”
“所有的精灵王都不会干涉人类的政治，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至今为止我也没看见过那个精灵王逾越，更别提像是亲自为人加冕这种事……”
“但这确实是精准无误的，陛下。”
他的一句话就能把国王的期望击碎。
“哎！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的天，这可比他能制造男性精灵使还要糟糕的多，我的朋友，你知道吗？这意味着我的皇位将不再是正统啊！”
“不，陛下，您是正统，您永远都是艾迪西亚王国的国王。”
说着，这位官员也就停了下来，似乎是想留给路易二世一点自由思考的空间。
“您应该想想您的优势，您还有的机会，陛下。”
“对，我的优势……”
国王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想到了几个关键点。
“女性精灵使们肯定会站在我这边，她们绝对不愿意看见男性精灵使的出现以及扩散，我和那些高等情妇们打过的交道最多，我很清楚她们那狭隘的想法……”
“因此，她们绝对会全力支持我，甚至为了这次战争掏空家底，只要她们能知道并相信这件事情的话……”
“陛下英明，但陛下应该还漏了一件事情。”
“您应该去询问那五位精灵王的意见，属下认为，暗之精灵王此次出现实属反常，其中恐怕有什么要紧的线索……要知道，暗之精灵王的神谕也很久没动静了……”
“并且，若是能得到五位精灵王的确切回应的话，我等说不准能得到五位精灵王的帮助，您想想，无论对方是否有暗之精灵王，我们都能得利——”
“若是对方只是宣称，实际上只是拿一个普通精灵充数的话，那我们可以利用五位精灵王将其拆穿，而若是对方真的有暗之精灵王相助的话，那我们可以以干涉人类政治的理由提请五位精灵王对其发起制裁，嗯，一名神灵，总不可能战胜五位神灵吧？”
——这可棒极了。
“你的主意真的不错，卡莱。”
国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而后吐出一口浊气。
“也就是说，我们目前不应该轻举妄动——无论如何，对方肯定有着歼灭数十名精灵使的力量，我们派遣的人少了，就是给对方送甜点，而我们要派遣精灵使军队的话，我们又不得不先与那些该死的贱人沟通……”
“并且，我们还应该提请精灵王的神谕……”
细数着这些事情做下来得花费多长的时间，最后得出了“还可以接受”这一结论的国王松了口气。
“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那就只能先忍着这个小丑到处蹦跶了。”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从现在开始筹备的话，我们只需要一个月，就能从精灵王口中得到答案，再联合精灵使军队，绝对能确保战争的万无一失。”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所罗门那个小丑也干不了什么——他最多就是帮我们修筑好郁金香领的城墙，等着我们去收复……”
“而退一步说，他就算想要向外扩张领地，他最多也只能发动一两次战争，而王城离郁金香领也有一段距离。这样一来，他反而只能帮陛下您打击那些领主们的势力，加强您的权威……”
确实，从这个角度看的话……这个所罗门反而是他的一个亲密“挚友”？
“等等，卡莱，我记得……郁金香领似乎不是粮食产地吧？它是一块贸易领地，本土根本没有多少农田。”
“陛下，那他就更蠢了。”
明智地将自己把所罗门列为“大敌”的想法从脑海中移除，路易二世整顿了片刻心情，将那微妙的“感激”从心底剔除。
虽然所罗门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送死，并给了他理由除掉郁金香伯爵，还可能亲切地帮他打击地方领主、发展地方经济，但所罗门依旧是他的敌人。
——他完全不介意再多几个所罗门。
“这件事情暂且就按刚才商量的方法来处理吧，我们来谈谈奥汀公爵的事，他的问题可是严重多了。”

第020章 邪教徒
想要让自己站得更高，使得王权能够膨胀至压迫神权的地步，但接手了前代国王留下的烂摊子的路易二世却只能无奈地叹气。
这个王国看似平静，但在和平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底盘更是乱如散沙。
其中有历史遗留问题，艾迪西亚人与犹太人那根深蒂固的仇恨在两个民族的文化相互融合时爆发出了剧烈的矛盾——有一部分犹太人依靠有权有势的艾迪西亚人摆脱了奴隶的身份，这份潮流也是因他们而起。
财政遗留问题，王权与神权之间的矛盾冲突问题，国民们认“神”不认“王”的问题，地方领主依靠奴隶贸易经济迅速膨胀，以至于有种反制中央、威胁中央集权的倾向的问题……
他二十一岁登基，至今不过十一年，但鬓发却有了发白的迹象。
而现在，他尽心竭力维持的脆弱平衡，终究是被打破了……而且，还不止是一股势力。
路易二世抬头，那双眼睛似乎又回到了他刚刚登基，正想要大展身手，振兴王权的那一刻——是如鹰隼那样的锐利。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相比起奥汀公爵引发的邪教徒祸乱，所罗门重新建立犹太王国的威胁反而没那么巨大。”
这一点，即便是一直强调保持“客观”态度的卡莱也不得不予以深刻的肯定。
看看那些邪教徒们都做了什么？
“在数日前，奥汀公然带着堕落的骑兵屠杀了一座无辜的城镇，他根本没有任何约束邪教徒的想法，我甚至怀疑，他本身就没有任何想要维持住秩序的想法——他只是轻率地率领军肆意屠杀，以此来发泄他那肮脏的私欲，至于造成的破坏如何修建，呵……”
——奥汀公爵已经彻底疯了。
那支军队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废墟，平民的头颅被割下挂在树上、白骨血肉筑成的亵渎之座在阳光下腐朽发臭。
居民死绝，庄稼被糟蹋，牲畜被肆意滥杀……路易二世没看到奥汀公爵任何想要抢夺王权的想法，他只觉得这是一个疯子的发泄。
而这，恰恰就是统治者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敌人——奥汀公爵完全无视民众，他不需要安抚民心，更不需要手下留情，他那以闪击战不断向外扩张的军队已然成为天灾的代言人。
“攘外必先安内，在无法确认所罗门势力是否真的有精灵王相助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毫无作为。至少，我们应该在这段可把控的时间里把我们烂掉的肉给割下来，免得这块烂肉在我们与所罗门战斗时拖我们的后退。”
他敲定了主意——总结目前所能得到的信息，他能确定这是最好的主意。
“判贼奥汀的手下只是那些邪教徒以及堕落的骑士，这些战力不过都是普通的人类，对抗他们也只需要用普通的军队就行，这样也不会对精灵使们有什么负担，也省得她们战后疲惫，无法直接出击围剿所罗门的战役……”
——就是财政有点问题。
一想起财政的问题，路易二世又感到了脑壳发疼——每一次的战争都是在烧钱，军资、装备、训练……各种军需物资叠加在一起的价格简直能让人不愿意再看见“战争”二字。
但这也是稳定局势所必须做出的牺牲——如果能用这些财政来换取国家的安宁的话，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不过，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思考到的问题——在拥有大量精灵使这种“战略武器”的当下，战争对艾迪西亚王国而言反而不是什么大的负担，毕竟所有的侵略战争都是这些精灵使在战斗，她们力量强大，能力诡异，数百名中位以上的精灵使聚集在一起就能轻而易举击溃上万军队。
但此刻，这位国王却是不得不放弃使用这把“利剑”了。他要聚集起全国的精灵使，进行一场盛大的祭礼请求精灵王神谕——此事可能关系到一位精灵王，他也不敢大意。
因此……
“我们的常规军队一直维持在三万这个数，即便如此，其中也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没能佩戴起完善的装备了……”
“奥汀那边大概有多少人手？”
“他只是一个领主，私兵理应不会超过五百，就算拥有邪教徒的支持，他们的总人数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千。”
这还算是一个比较“乐观”的数字，要知道艾迪西亚王国对邪教的打压一直很严，再加上邪教本身的教义问题……这些邪教徒们聚集在一起的人数能够达到三千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十比一？
路易二世愣了愣，终于是下了决定。
“告诉兰肯，把这些平日里干养着的三万士兵派过去剿灭邪教徒。我给他们三天的时间整顿军备，而从这里出发到达奥汀领地的日程也不会超过七天……”
“所以，让他们在二十五天之内结束这场战斗，二十五天之后便是向精灵王提请神谕的时刻，我不希望在那个时候还会闻到奥汀这块烂肉发出的臭味！”
“一定传达您的旨意，陛下。”
＊
总体而言，目前的局势还是挺不错的。
将制定好的具体行动在自己脑海里过上一遍，并不断找出其中的问题，尝试着加以修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格平静地看着。
他已经干了许多的事情——
先是将郁金香领上的主城改名为耶路撒冷，而后又将犹太军队按各自的长处分出类别，赐予那些杰出者爵位与权力。
并且，他也修建了一所专门贩卖艾迪西亚人的奴隶市场，他也如之前所说的那般真正修建了一座“集中营”，专门负责给那些“压力过大”的犹太军人们“发泄压力”，他还针对人种之间的矛盾做出政策，在更深的层次恶化民族矛盾，通过贬低艾迪西亚人来抬高犹太人……
这次改动历时三天，而真正耗费时间的也只是军队的编制，在这一方面，这支军队的秩序甚至才到刚刚起步的阶段。
当然，现在他还得关注另一件事。
“艾迪西亚出兵奥汀公爵？”

第021章 邪教徒
对于艾迪西亚王国宣称“攘外必先安内”的举措，白格还是能明白的——这些被火灵所迷惑的人类不具备挑战“神灵”的勇气，唯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真相或是得到另外的“神灵”的援助，他们才有一丝向他及火灵拔出利刃，怒喝出击的可能。
毕竟，人类这种生物……
敲了敲扶手，这具化身的实力也在稳扎稳打向上拔升，但这种晋升的速度还是让他有些不大满意——这也让他明白了，这次的行动光靠他和火灵可能真会出什么毛病。
但又得找个和他目标不冲突的方法……这种情况有时候也是有够恼人的。
“虽然有些难办，但如果借用本体那边的知识以及力量的话……”
那倒未尝不可，毕竟他的化身与本体有一定的联系，只要本体愿意的话，本体完全可以把那份凌驾于星体之上的力量传输过来……
虽然由于承受能力的问题而不能直接作用于这具神威躯体，但若是用那份力量制造出一件可控的武器的话……他也能有一定的底气了。
在心底敲定了这样一个主意，一直在一心二用的白格才算是正眼看着下方的那些贵族——他们商谈已是许久，一直在针对艾迪西亚王国“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争论不休。
贵族们就是这样，无论是艾迪西亚王国的贵族还是犹太王国的贵族。他们总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力量把他们给拧成一股绳，这样他们才好把他们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挤到集体的力量里——而这一过程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滴血一样难熬。
白格悄然无声地站了起来，但他的举动还是没能瞒过一些专业拍马屁的贵族——那些眼尖的家伙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就顺从地鞠躬形礼，而这一带头作用更是让其他贵族也不得不终止讨论，一齐行礼。
“伟大的所罗门王。”
——这些糟糕的领头羊。
所幸白格并不是什么专心治国安邦的鲜明贤明君主，否则这些个贵族非得被他找个机会弄下去不可——但现在白格的要求很低，他只是要求这些蠢货们别给他搞什么大新闻拖后腿就行。
“关于这件事……我早已有了决策。”
“我们，就趁艾迪西亚王国镇压奥汀公爵的时候向外发兵，迅速攻占距离较近的拥有大量粮食储备的城市，相信这也是各位所想到的。”
这才是犹太王国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们必须要取得这些粮食，否则这些人口甚至很难撑过三个月。
＊
在探子们将犹太王国分兵出征的情报传送回艾迪西亚王国的情报部门时，那场象征着路易二世的怒火的宣泄的“邪教狩猎”战争也轰轰烈烈地拉响。
至于“所罗门”军队的动向，这位国王陛下倒不是多么的关心——他只是下达了较为严肃的命令，务必不能让“所罗门”等判贼拿到哪怕一粒粮食罢了。
而后，他的心思就全扑在了“邪教狩猎”及“精灵王祭礼”这两件事情上，他一面尽力关注着镇压奥汀公爵叛乱的战争，而另一面，他还不断地筹措物资、精灵使，以期望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礼得到精灵王的赞赏。
而正如这位心情微妙的国王的期望，他的军队，于出发的第十一日夜晚，遭遇了第一场战斗。
＊
杰特并不觉得当兵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负责看守着四顶军帐篷的杰特靠在木杆上，放空的双目注视着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他的身体十分疲惫，但心灵却不见得会收到影响。
“这鬼天气，冷……”
揉了揉肩膀，他一阵哆嗦过后反而是陷入了沉默。
就在十一天前，他还只是一个裁缝……准确来说，是他的主业是士兵，副业是裁缝。
但其实也没差。
自从有了精灵使之后，他们这种正规的普通军队上战场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这虽然是好事，可以让他们免受战场死亡的威胁，但这也是一种痛苦。
要知道，士兵的晋升之路，可只有战功说了算，而不上战场，又何来的战功？
再加上士兵本身的粮饷也不算多么充足，再加上国家估计也是对这些吃白饭，甚至连训练都极少训练的士兵失望了，一再减少他们的粮饷，这可害得他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不得不趁着在军队挂名的这段时间里，到外面四处给人当学徒了。
毕竟，那样还能再在赚点钱。
“唉，也不知道这次的战争是福是祸，但听那些老前辈们说，这次的战争人数比例达到了十比一的地步，这种几乎是虐杀的战斗，我们应该也算是过来‘捡军功’的吧……”
这么想着，杰特低头瞥了一眼腰间的刀——他在当裁缝的那些日子里可从没有摸到过这样质量上乘的武器，在这辈子能摸到这种真正为杀人战斗而诞生的武器，他都也是值了这条命了……好吧，他只是在开个玩笑。
正是在这种无趣的时候才更该开了个玩笑，士兵这样想着。但下一刻，杰特却是耳边一凛，那灵敏的听觉让他捕捉到了风声中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野兽的粗犷呼吸声，又似乎有野草被践踏压弯的声响。
总之，似乎是有人。
谨慎使得他拔出了长剑，但未真正打探清楚情况的他也不好直接呼叫友军，因此，他必须去把事情给弄懂。
前进了六七步，始终没有离开这个篝火的想法的杰特总算是瞥见了那道迅速移动的身影——他的感觉没错，那道迅速移动的身影踩弯了许多花草，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迹。
不，不止他一个。
“有敌袭！！！”
毫不犹豫地，这位年轻的士兵扯开了嗓子大喊，同时用剑身重重地击打在最靠近他的那个身影上，而让他感到诧异的却是这些人影软若无骨，被他轻而易举地劈开。
奇怪，他的力气应该没这么大才对……
下一刻，凄厉的喊声却是响起。

紧急通告
第020章被待审核了……
？？？
理由是不合法辱骂？
？？？
我从头到尾哪骂人了？
神奇，这小破站是……
等等，我的全勤不会受影响吧？
影响阅读，请见谅啊(。•́︿•̀。)（难受）
————水到一百字——————————————————————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141/44173/190405/1554460187-100085299-103046048.jpg">

第022章 魔剑
一声尖沉闷的爆震声骤然炸起，大量的物质被强大的能量冲击化作肉眼不可见的粒子，但这些粒子又汇聚在一起，在冲击波的作用下跟随着庞大的动能呈环形扩散，最终被抛向远方。
而后，在几乎融化了的巨大深坑中，以绝对的热量扭曲了人类视觉的深红人形站起身来，脑中浮现出隐约的愤怒。
——他被耍了。
五米高大的巨人屈膝，模拟高等碳基生命腿部构造而塑造出的优化结构予以他更加强大的弹跳力，让他能以另一种高效的方式使用体内的能量。
而后，脚掌踏碎大地。
地面皲裂出了无数细碎的石块，十分显眼的网状裂痕不断向外扩张，而在这两个深浅不一的网状裂痕上，是两个形似机械足的印痕。
扩散开来的高温致使部分可燃物直接自燃，惊人的热量骤然收束至一个点，在大量神威的驱使下以不同于魔力的运转方式爆裂开来，速度攀升至亚光速的“线”一闪而逝。
而自地面起飞，怒嚎间卷起青色狂风的禽类生物亦是在这一刹那停滞，它那羽翼与肩部的连接点处，一个空洞的猩红小点显现。
而后，整个点上的大量热能向外扩散，伴随着物质粒子的崩溃，伤势所形成的空洞不断壮大。
而那只高高飞起的巨大禽类，自然是在哀嚎声中并拢起羽翼。在做出最后一番调整飞行姿态的无力抵抗之后，那并拢起的羽翼紧贴在腹侧，青色的狂风随之消散，禽类便旋转着向下跌落。
而那位愤怒的巨人，则是将那踩在大地上的双腿一蹬，不同时间点先后发力带来的巨大动能让他这一跃便是跨越了49米的距离，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践踏在了展翅起来宽度可达11米的巨大禽类身上。
那只燃烧着火焰的巨掌亦是在这一刻降临，将那巨大的鹰头攥住，狠狠地嵌入地面，其力道之大甚至让这只禽类粗短的脖颈处发出“咔嚓”的骨骼错位声。
或许，这只元素精灵已经在后悔了——它就不该以物质躯体来逃生，否则即便是被击败，也不会经受这种痛苦与屈辱。
而脾气正火爆的巨人，则是挥了挥手，将那只用小把戏戏耍过他的禽类提在手里，以模拟出来的神威固化住它的形体防止其化为元素形态再度作妖。
而后，便是轰隆的巨响撼动地面，一道重物被拖动的痕迹连续不断地印刻在大地上。
——最上位元素精灵，风元素领主之一，捕获。
＊
前郁金香领，即当今的耶路撒冷。
在占领了一块拥有足够粮食的领地之后，白格对外扩张的步伐就放缓了下来——他并不需要士兵来为他开疆扩土，他只需要一个较为安定的环境来进行他想要做的事情。
迎着初升的朝阳，象征着强有力的“秩序”的卫兵队在街上巡逻，鱼鳞般细致的轻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的宝剑收于剑鞘，在当今于二月复辟的犹太王国内，他们就是王国力量的典型代表之一。
原因无他——在这个属于精灵的时代，没有什么事物会比强大的精灵更具威慑力了。
将权力与威望紧攥在手里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带头的队长一直是神情严肃，但估计没人会相信这位手握上位火元素精灵的“强者”在半个月前不过是一个连直面下位元素精灵的小卫兵。
这一切，可多亏了“所罗门王”啊。
由衷地赞美伟大的王者，相信这也是所有男性“精灵使”的想法——在过去，从未有人敢想象男性也能“契约”精灵，但这数十年来都不曾动摇的铁则却被所罗门王给打破。
这才是神的代言人。
他可还记得很清楚——在所罗门王加冕的那一天，世界六大支柱之一的“暗之精灵王”亲自下界为其戴上皇冠，无数精灵自四面八方涌来，以它们最盛大的赞歌歌颂所罗门王。
那场景，怎么可能遗忘得了？
无论艾迪西亚王国及其他非正统，压根就没精灵王理会的国家如何诋毁所罗门王，所有目睹过精灵王下界的人对所罗门王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他们坚信着，这位应运而生的伟大王者才是世界最完美的统治者。
可不是么？
他将精灵的力量从女性手里解放，让男性重新有了在女性面前抬起头的机会；他整顿秩序，建设新的生产模式，将曾经的郁金香领引导向另一条前景可观的道路；他还予以了郁金香领的人民，即前犹太王国的遗民们真正的自由……
本就是前犹太王国王子出身的所罗门，在民间的威望已经达到了极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平静下隐藏着强烈情绪的目光直视前方，但就在此刻，眼前却迎面跑来了一个神情慌张的年轻人，他匆忙地靠了过来，在诸多卫兵警惕的注视下边喘粗气边开口。
“大人们，在居民区发现了一具尸体！”
＊
白格目不转睛地盯着透明球体内的生命——那是一个十分渺小的生命的雏形——以一颗核心为原点，庞大的能量围绕其转动，这种能量在纯粹的能量视角来看已经不亚于最上位元素精灵了。
“接下来……”
另一世界的强大存在睁开眼，庞大的能量输送而来。
球体内的生命逐渐萌发为另一种形态——能量逐渐化为物质，本应毫无色彩的能量在这一刻随着物质化过程的推进而染上了黑紫色，阴森、幽暗的不详气息成为了其表达的主题。
瞧着这个小生命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白格平缓地叩了一下球体，在细微至极的操作技巧下，一个更加精妙卓绝的运转魔纹伴随着部分物质被送入即将成型的生命体内，在其内部稳稳扎根。
“这个课题也快完成了。”
严谨来说，他甚至只是在“完善”，而并非在涉及他从未触摸过的领域——虽然五号世界的元素生命与他所了解的元素生命有所不同，但二者的共同点却也不少。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创造出近乎“完美”的火灵的他，自然不会陌生这个领域。
因此，融会贯通这个世界的元素生命的存在形式并加以解析重组，对他而言仅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甚至于他本人眼界的见长，这段本就不长的时间更是被疯狂压缩。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眼前正在逐渐转化为“魔剑”的小家伙。
——这并不是很有难度。

第023章 魔剑
咔————
在这把魔剑即将成型的那一刻，其内部却是传来一阵齿轮转动声，在魔法师颇为满意的注视下，这位还未诞生的最上位暗元素精灵轰然炸开，无数的能量化为无形向四周扩散，在球体内更是激起无数波澜，令球体表面荡起如水波般的变化。
“……”
大量不规则运动的原子被强电磁力约束在一个固定的框架内，而后，再度爆发的神威狂潮甚至令整个球体轰然炸开。
周围的一切都在颤动，桌椅、仪器、地板……强大的引力疯狂拉扯着这些物质，想将它们直接扯去，但在魔法师的镇压下，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最终，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那把甚至扭曲了引力波的魔剑——强大的引力甚至扭曲了光线，令其剑身形成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只能从中光线消失处勉强看出它的剑形轮廓。
果然，他还是更喜欢这样的“暗元素”。
对比起那种象征着诅咒、阴冷、黑暗的“暗元素”，以宇宙基本规则为原理的“暗元素”更贴合他的想法。
“现在，‘主核’也有了。”
白格伸出手，而后径直握住这把魔剑的剑柄，他感受着内部传来的稚嫩的意识，缓缓用手拂过这把因光线扭曲而无法被人眼捕捉具体形态的剑，最终用手指弹了弹这把魔剑的剑身。
荡起了清脆的嗡鸣声。
“但一直保持这个形态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可不愿意一直帮这把魔剑控制着强大的引力——这意味着他得随时分出一部分精力来进行核内电子级别的细微操控。这对于他的本体而言可能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他这个受限于物质躯体的化身意志来说……负担不小。
因此……
与构造能量波剑刃彻底相反的运转纹路激起，在逐渐变得通透的剑鸣声中，一把整体而言相对纤细的黑色长刀于吸纳光线的深邃黑暗中显现。
收束了引力，将其逆转为物质剑刃，以此来封印其足以崩毁秩序的强大引力。
当然，它威力的削弱也就成为了必然——相比起波形“剑刃”那超过单分子剑级别的锋利及其附带的引力，这种只能用来轰击城镇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但无所谓。”
目光注视，深邃的黑色刀身似乎还残留着其强大的力量，但这已经对周遭环境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贯穿真实的魔剑。
以最符合其定义的特性为其定名，显然不抱有多少感情的白格在下一刻反过手，将长刀别于腰间。
——一个道具而已。
至此，实验编号2800——七十二柱主核、最上位人工精灵制造，实验完成。
将此次实验过程计入以往所做过的诸多重要实验记录里，这也算是他于此次实验的交代。
＊
朦胧的意志自纯粹的信息凝聚为集体时就已初步显现，它诞生于魔法师的罪恶魔法——将数万人类的灵魂碾碎为纯粹的信息，再以这些信息构造出一个纯粹无暇的强大灵魂。
唯有这样的灵魂才能驾驭住最上位元素精灵的力量，乃至容纳住另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因此，这个如婴孩般的灵魂就犹如盛开在罪恶泥沼中的纯洁白花——它没有任何的记忆，有的只是魔法师为其制定的强大力量，它就像是一个眷恋父亲的孩童一般，只会靠着最固执的本能向着魔法师靠拢。
这便是“人工元素精灵01”——贯穿真实的魔剑。
而在魔法师那长达一个月的不断调试中，因灵魂强大而具备极强的学习能力与模仿能力的元素精灵也在不断成长。
虽然无法突破魔法师为其制造的“温室”，但有着魔法师为其传输一些必要的知识，它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人格”。
定义很清晰，那便是“武器”，它将是一把为魔法师劈开一切的武器，这一点无可置疑。
是的，一切为了“父亲”、“主人”。
但无论魔法师知不知情，它的人格已经是形成了，而对于一个已经有了初步的三观的稚嫩灵魂而言，被“关”在一个不足半米高的球体内绝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但在那“漫长”的煎熬中，却有着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在支撑着她不失去热情，而这份热情，也是在球体彻底破碎的那一刻达到了峰值。
而后，它便看到了那双眼睛。
没有多余的情感基调，更不夹杂任何的喜爱与满意，这种如看待路边石子的淡漠眼神让它的意志都为之一滞。
他没有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父亲，这是……为什么？
人格尚未高度成熟的它并不能理解魔法师的想法，它只觉得世界都灰暗了下来，它开始感到了惧怕，甚至于数个“荒唐”的想法在疯狂发酵。
父亲对我不满意吗？
父亲是在讨厌我吗？
我哪里出了问题吗？
……
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痛苦，对于一个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渴望着拥抱父亲的孩子而言，再没有什么情况会比这种处境更加难受了。
而后，那突如其来的封印更是让这个孩子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它甚至开始怀疑它是一个残次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很痛……
自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一方面的知识，最终，这位最上位元素精灵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区域——犯了错的孩子究竟该怎么讨父亲开心。
而答案似乎也很明确。
“做得更好？”
喃喃自语却似乎引来了魔法师的注意。他低下头，注视着腰间的黑刀，微微眯起了眼。
当然，对于究竟是要将魔剑打造为无意识的机械还是有意识的精灵这一点，他早有权衡利弊，到了这种时候，他到还不至于将魔剑给回炉重铸。
“做得更好？”
白格重复了一遍魔剑的自言自语，他将手放在刀柄上，出声询问。
“你想做什么？”
但这把魔剑却是没了动静，这种情况让白格颇为不满地皱眉，直至他感受到了从这把刀上无意识扩散开来的情绪，并将其解析。
因此，他的评价更加直白。
——没有意义。

第024章 魔剑
白格从未遗忘过他降临在这个世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既不是称王争霸，也不是沉迷美色——这二者对于他一个能量生命体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真正在意的事情，也只有两件。
其一，发展潜力惊人的火灵，其二，尽可能寻找能对本体有所用处的事物。
这些目标对于他的本体而言却是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他这空有意志的分身而言，却有些问题——他还是有些自信的，以暗之精灵王记忆中标准而言……他最多只能独自面对一名最上位精灵，若是数量再多的话，光靠化身现在的水准就有些扛不住了。
虽然能靠着时间来改造这具身体，甚至将其强化至精灵王一级别，但白格却不打算采取这个麻烦的方法。
这也是化身的缺点之一，以化身降临固然能确保本体的安全，但以化身的方式进入其他世界，力量自然不会如本体那般强大。
有其优点，且其缺点也明显。但再三的权衡利弊之后，白格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化身降临法，毕竟对他而言，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事物，生命的宝贵可远不是一两个世界的收获能抵消的。
因此，这也导致了他现在较为尴尬的处境——他能确定他无法战胜“五位精灵王”，而火灵现在也没多强大，在吞噬了暗之精灵王的灵魂之后，他勉强摸到了精灵王的门槛，但想进去……这难度还是有的。
因此，白格自然得另寻他法——而这，也是魔剑会诞生的缘故。
“精灵王……”
但即便如此，在选材结束后，就已经注定了白格不会对其投入多大的期待与成就感——白格甚至没打算过多理会它的人格，只要它不捣乱就行。
毕竟，它不是火灵。
火灵的组成有着白格本人的灵魂，他们凑根源上将是紧紧相连的命运共同体，几乎不分彼此。与这种联系相比，只是以数万人的灵魂为基石炼制的魔剑着实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既然没什么关联，那它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去关注？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白格缓缓将魔剑收起——既然它也不想多说些什么，那他自然也不会去过多追问。
至于那些模糊的情绪……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没从其中感受到不满、怨恨，与背叛。
若真是出现了那些不太积极向上的情绪的话，那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可能真得被它的父亲亲手折断。
而正是在魔法师即将走向另一个实验场地时，一朵燃烧着火焰的红云却是在下一刻自远方驰来，一只猛禽被狠狠地摔下，砸落在白格面前。
挑起眉头，白格望了一眼恰好赶到的火灵及地面上的风元素领主，熟练地打了个响指。
“啪————”
数只硕大无比的半透明手臂自空中显现，折射出恍若八爪蜘蛛的形态。由能量转化而成的实质躯体赋予了它们强大的力量，令它们能轻易做到撕裂钢铁。
而后，这只猛禽便被巨大的手掌拖起，随着魔法师调头的举止，它被缓缓地拖行了起来。
而不知何时起，喜欢坐在魔法师肩头的小家伙也早已顺着他的习惯就位，但不同于以往的无所事事，此刻的火灵正歪着头，紧紧地盯着魔法师腰间挂着的佩刀。
半晌，洞悉了其构成本质，明了了其存在意义的小家伙便失去了兴趣。
＊
这里是王宫的最深处，也是唯有所罗门王才能开启的秘密之地。外界传闻这里是其与神灵签订契约之地，也传闻这里是所罗门王“教化”愚昧精灵之所，但实际上……
被那些“无聊”的能工巧匠们雕刻了华美浮雕的大门缓缓开启，其中是魔法师以炼金技术制作而成的简易流水线工厂。
一排又一排魔导晶管铺设成线路，无数透明球体在磁力的作用下悬浮于空中，每一颗球体内都有一位对应的精灵——它们目光呆滞，时不时还会随着神威能量的持续注入而发出惨嚎。
这是“教育”。
这里是犹太王国最重要的兵工厂，也就是所有听命于犹太王国，与男性人类进行“契约”的精灵的源头。
——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这些长期生活于野外，或是已经被精灵使契约的精灵进行“洗脑”、以及“契约替换”——这是一种十分“高效”的针对方式，以这种不算多么人道的方式，白格迅速为犹太王国拉拢起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且掌握住了整个郁金香领。
毕竟，所有精灵的契约对象，至始至终都只有他。
是的，哪怕他再怎么强大，他也难以突破世界规则的约束——这个世界的男性除特例外无法与精灵签订契约，这便是当前时代的规则之一，或许这个规则在日后会随着规则的更新换代而消失，但就此刻而言，这个规则还不是白格能够撼动的。
毕竟，创造可永远比毁灭要难得多。
因此，他便采取了一个较为折中的方式——一切的精灵都由他契约。
由于化身为神威能量的缘故，白格显然不会缺少与精灵契约所需的神威能量，且神威能量构筑而成的躯体也不会受到“男性无法契约精灵”这一规则的限制。
而后，就是无止境地“爆兵”了。
随着风元素精灵的入场，整个“工厂”内部的魔纹逐渐被触发，神威能量被固定为球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风元素精灵压缩，而后带往半空。
很快，它的记忆与人格都将被“格式化”，其最终结局就是与伟大的“所罗门王”签订契约，最终由所罗门王转交给需要它的军官。
注视着诸多已然完成的“成品”，白格望了一眼挂在他肩头的火灵。他提起一只巴掌大小的中位火元素精灵，吊在火灵面前。
“咔嚓————”
伴随着深红如炼狱的“嘴”的张开闭合，一丝丝火焰逸散而出，凄厉的叫唤声也在下一刻彻底停息。

第025章 邪精灵
轰————！！！
轰然炸开的火焰将砖石墙壁破开一个举动，无数火花如天女散花般自天端落下，在这一时刻点燃起地面的无数朵“花”。
而一个颇为狼狈的身影，也踉踉跄跄从火花中翻滚而出。他的轻甲已经点燃起了火焰——本应阻隔火焰的金属轻甲却因过于庞大的热量而导致金属软化，如果不是他及时躲开了火舌的舔舐的话，恐怕他已经成了一块焦黑的木炭。
“这未免太……”
咬牙，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已经成为累赘乃至威胁的轻甲脱下——那滚烫的铁水还在不住地往下流淌，也幸亏他的体表浮现出一层轻薄但却能阻隔热量的传递的冰甲，否则他最轻也得落得个重度烫伤及铁水入肉后的重金属中毒的下场。
“格里芬！”
手掌拍地，自地面突起数十根冰柱，而借着冰柱的掩护，男性青年拉住狂奔的白狼，迅速向后撤离。
“该死，头领怎么还不来……”
一时之间，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感——身后的那个紫发女性不停地追赶，一手显然是出自《火影忍者》的忍术及更加可怖的拔刀斩将他是打得半点脾气都没有。
这快让他崩溃了——他只是一个一睁眼就出现在异世界的上班族，甚至直到最近才靠着系统在耶路撒冷取得一点地位，拿到了属于他的精灵。但刚上岗不久就撞上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这让他如何不感到抓狂？
“我只想混吃等死啊，就算有系统，我也根本达不到不到二次穿越的需求，为何这样苦苦相逼啊！”
向着身后的女性大喊，但他动作不变，将最后一发信号弹送上天空，而后驱使着冰狼格里芬猛然撞破面前的阻碍，以无比狂暴的姿态冲至另一条巷子里。
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熟悉到让他险些停止呼吸的事物。
燃烧着尾焰的三颗金属制品弯弯曲曲地向着他射来，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之上，逐渐泛起火红色的危险光芒。
——火箭筒。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样一个词汇，脸色瞬间铁青以至于扭曲的青年咬破下唇，于生死危难之际轰然炸出一个冰壁。
“靠！”
青年刚刚骂出了一句文化精粹，但火箭已然抵达，爆炸产生的余波没能将他杀死，反而让他趁着烟雾四起的时候，以冰瀑席卷四周而后暴退。
“等我以后……”
哧————
一把长刀自后方没入他的脑门，而后伴随一道血线飙出，紫发女性一个下劈将其一分为二。
而后，埋伏在四周的其余六人纷纷露出笑容，各自瞥了一眼佩戴着的奇异腕表之后，他们都暗暗向沉默不语的紫发女性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而后向早已准备好的逃生路线扯去。
再不走的话，可得被那群战力惊人还自带“无限蓝条”的剧情人物给围了，甚至还可能惹出一位只能靠剧情杀解决的Boss……
那可太不划算了。
＊
“福克西大人——”
卫兵队统领的到来自然造成一系列后果——数百个卫兵队成员神情严肃，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示威及整顿秩序用的佩刀，将案发现场团团包围起来。
这也是他们一个规矩——他们自然可以用精灵化作的武器来当牌面，但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堆叠在一起给人的感官实在不如统一的制式武器有压迫感。而作为官方组织，在非战斗情况下，他们自然得维护政权的权威及牌面。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晨还心情轻快的统领此刻却是阴沉着一张脸，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统领的愤怒及不满，这也让这些下属们明白了——他们如果拿不出什么切实的缘故的话，他们可能得受一些罚了。
毕竟，护卫城市的秩序及安全，可都是他们的责任。
“福克西大人，请暂且冷静。”
负责这片区域的分队队长迅速站了出来，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我们的成员在声响刚起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但那些不知名的破坏者们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便我们有风元素精灵的帮助，也很难追赶上他们。”
斟酌言辞，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沉着脸思思的统领，大概也明白统领也有他的思考——一个莽夫是绝不可能被赋予这种职位的，福克西自然是有着他周到的地方。
“然后呢？”
“我们一路追赶，但发现对方造成的破坏越来越大，先是疑似切割能力极强的上位剑精灵在肆虐，而后又有风元素精灵和火元素精灵攻击留下的痕迹。”
“你是说……她们可能是精灵使？”
说到精灵使时，福克西不自觉将那伙人替换为女性——他就是统帅男性精灵使的统领，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手下。
“极有可能。”
但分队队长却被福克西瞪了一眼。
“哼！你知道我们的戒备及封锁有多森严吗？哪怕是直至今日，外界都不清楚我们耶路撒冷的具体情况，更别提摸入我们的领地……他们可是和奥汀那个家伙打得正火热呢！”
“但现在，你却告诉我已经有精灵使越过我们的封锁深入我们的腹地，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属下猜错了？”
“可能，但也有可能她们就是精灵使。”
在这一点上，福克西绝不可能疏忽。
“总之，在此次事件后，我们必须清查边防及守城将士，这件事情可给了我们一个警醒——她们能越过重重阻碍或许不是偶然。”
“那现在……”
“我说的是这件事情之后，现在这件事情完了吗！？”
统领那冷冽的目光放在了分队队长身上，这令后者忍不住抖了抖。
“告诉我，她们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也算是最后的通牒。
“别告诉我，你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属下可能清楚。”
分队队长赶忙喊出声来，他在福克西的注视下迅速开口。
“就目前已经得到的结果来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卫兵队的一个成员。”

第026章 邪精灵
“说清楚————”
如果是那种讲不清来由的解释的话，那他绝不介意送这个分队队长去艾迪西亚王国传播所罗门王的伟大光辉。
“我们在最后的爆炸现场处找到了一具尸体，经确认，他是属于我们卫兵队第四分队的成员。”
“而在我们赶来之前，我们还接到过他发送的求救信号，关于这一点，相信您在赶来的途中也见过。”
那团耀眼的烟火即便是在白昼也是清晰可见，只要福克西当时有留意天空或者是他的下属有提醒他，那他就一定知道这件事。
“嗯，确实有这件事情……”
他还一度以为这是第四分队与敌人发生了火拼而发射的求救信号，但现在看来……这些行动效率只能算是勉强合格的家伙甚至没碰上敌人。
这一点，从他们那丝毫没有凌乱的衣襟上也能看得出来。
“但这能代表什么？这完全可能只是那名成员恰好遇上了敌人，而后与其发生了争斗。”
“不，福克西大人。”
话已至此，分队队长也能勉强松了口气——他已经看出了福克西的心态，这位严厉的所罗门王忠实拥护者已经放过了他，毕竟解决事情总得按逻辑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还不敢向您作出这样的汇报……事实上，我们发现了这位成员与敌人的战斗痕迹。”
“死者身份为第四卫兵队的莱尔，手中握有上位水元素精灵格里芬，这一切都与这一路上的痕迹相符合——他曾多次破坏建筑以求逃生，但追杀者始终穷追不舍，他们沿途留下了诸多的灾难，有冰霜也有烈焰、刀剑，但最终，莱尔还是没能避开死亡的命运……”
“他被追上了，还被人一刀从头劈到尾，连骨带肉被劈成了两半。”
“而我们还在原地发现了莱尔所使用的冰元素精灵格里芬，虽然莱尔已经死去，但对方对他的精灵却不感兴趣，很显然，她们的目标就只是杀死莱尔，不带其他任何目的。”
迎来的是统领平静的目光，他顿时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看破。
“你说的有道理……”
“但你却在尽可能地忽略掉一点，那就是莱尔可能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而遭到对方灭口，说不准对方的目的并不在莱尔。”
不过，他还是该留条活路给分队队长的。
“但你能做的估计也就这么多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这种事情再追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望向了莱尔的尸体，福克西微微皱眉。
“找几个人，把他的遗体带回去……对了，记得给他的家人发放抚恤金。我可在这里警告你们了——你们平日里的小动作我不想管，但如果你们敢在发放抚恤金这一方面动什么不该动的手脚的话，那我保证你们将会去地狱里走上一趟！”
闻言，分队队长的身体抖了抖，但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行礼的姿态放得更低，更加卑微。
“哼，好好做吧，下次若是再在你管辖的区域内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你可能就没今天这么幸运了。”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他分一开始就不是很重视这个分队队长的姿态，因此，他只是严肃着脸，转过身的那一刻发号施令。
“走！把这件事情整理成档案进行登记，优先级调到第二序列，并向全城颁布悬赏令，封锁城门，同时尽可能逮捕一切可疑人物！”
＊
作为一名国王，万民敬仰的“所罗门王”是那么尽职——他每天都得花上四分之一的时间待在王宫深处与神灵沟通，再以此为基础排除掉进食等各个物质方面的需求，他每天还得花上几个小时来听取众臣意见。
——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白格平静地听着福克西将他所要叙说的话讲完，而后眉头微微皱起。
毫不犹豫，白格那强大到足以笼罩整颗星球的意志扩散出去，最终将一切的“视线”都锁定在耶路撒冷第四分队所管辖的区域上。
以间接的姿态触碰分子，细嗅着空中弥漫着的机械枪炮的焦味，白格又是将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分子区分为三种，而从中，他理出来了一条完整的线索。
伴随着线索框架的构成，白格的思路顿时更加清晰。沿途的一切痕迹都为他提供了大量必要的线索，甚至于他可以完善出这场战斗大致是如何进行的。
“我明白了。”
他深深地做了一个呼吸——在极细节的地方进行大量的信息提取，这着实是为难这一具物质身体了——这并不是白格的精神感到累，更谈不上是灵魂感到疲惫，这只是这具身体在消耗了大量能量之后的必然反馈罢了。
要知道，他提取出来的信息可是包括了许多东西，哪怕是石块的组成、区域空气的密度、阳光带给该区域的太阳能……总之，这么多的信息一股脑塞进这具身体，这着实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毕竟，这具身体的强度可远远比不上本体的强大躯体。
“那陛下是打算怎么处理？”
“死者是维护我犹太王国秩序的卫兵队成员，此时自然是该重视……”
怎么能不重视？
在这场残缺的场景回溯中发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的白格可不会轻易罢休，他必须得把那些战力堪比顶端上位元素精灵的家伙给逮出来。
“严查，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我们应该以最严肃的态度处理这件事情……”
将自己的要求委婉的告知给福克西，并找个理由将这个狂信徒给安排了下去。
而后，坐在王座上的魔法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眯眼，化作漫天星光消散在天地中。
而与此同时，深居王宫深处，自王宫建成之日至今还未离开过王宫的白格面色平静，直至他那分出去的化身将信息转给他，他才逐渐思考起关于此次事件的后续。
“……”
他又想到了曾经的一些事情，陷入了沉默。

第027章 邪精灵
——事有轻重缓急。
哪怕是得知了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部分搅局者，但白格也打算先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之后再去理会。
不同于那间戒备森严，布满了各种致死级别的防护魔法的“工厂”，这间特地改造的实验室光线充足，环境也显得更加清冷。
毕竟，他的实验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素体，如果把实验室搞得太过危险的话，那他就得凡事都亲力亲为，那样极耗时间。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人能看得懂他以魔界文字写下的实验记录——除非是那几只已经确认为“外来者”的小虫子里恰巧有魔界人。
但这个概率……联想一下漂浮在次元之海内基数无法计算的诸多世界，若是随便遇上的人就是“老乡”的话，那白格的运气可能足以支持他原地升维了。
将大量暗元素连同其他元素混杂在一起，主体元素为暗元素，约占该精灵组成的64.85%，而含量第二高的元素则是火元素，其含量约为23.11%……剩余的那些粒子间隙则由其余元素填充，以此来组成一只在同等级内极具优势的精灵。
“——邪精灵。”
流线形的“盔甲”覆盖在那壮硕的身躯上，幽暗的元素为其的任何攻击都附带上了强大的诅咒特性，为数不多但集中在手臂上的剑精灵特性则让它拥有了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至于第二重要的火元素……火元素连通部分暗元素，二者杂糅在一起，组成了这只中位精灵的特性——狂躁、好战、嗜杀。
作为人工合成且打从一开始就没被赋予人格的精灵，邪精灵天性暴躁且难以控制，哪怕与其签订契约，也依旧有被反噬而后撕裂的危险，说得简单明了点，就是它完全是“六亲不认”的类型。
但是，白格研究出这种精灵本身就不是为了给人类使用的……对于他而言，创造出这样一种全新的精灵，更像是一种实验，一种他对于元素之路的探索。
不过，邪精灵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确实有些关联，这种说法也完全没错。
至于接下来……
强大的神威能量压迫着邪精灵，令它无法行动，而后又依照着非常规的契约方式将其奴役——邪精灵在萦绕起的雾气中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而下一刻，魔法师转过身。他微微抬起眼，目光放到了被小心翼翼地推开的门扉上。
一个有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年幼女孩，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人工元素精灵01？
这个黑发的小姑娘也是望见了白格，本能便想学着她所预想好的姿态行事——但很可惜，人格发育程度仅相当于人类十一二岁小女孩的她显然做不到那种完美的姿态。
这让她模仿那些贵族礼仪的举动有些不伦不类，就像是一个刚学礼仪不久的初学者。
但即便如此，这个望见了“父亲”的小女孩还是露出了笑脸，身后的黑翼展开，缓慢地协调起羽翼——这是人类常识无法给予她的东西，想要学会飞行，那必须得她自己去熟悉。
“……”
哪怕能看出少女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有“优雅”的气质，但那种需要时间与经历来沉淀的事物远不是这个出生不过一周的小家伙能够把握好度的。
不过，白格的关注点也不在这。
“……你？”
最终，从头到尾将自己的“佩刀”收入眼底的魔法师缓缓开口。
“选择了化作人类的模样？”
魔剑完全有能力这样做——哪怕是上位元素精灵也能够模仿人类，为自己塑造一个人类形态，而魔剑还是远胜于上位元素精灵的最上位元素精灵，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对它而言并不困难。
因此，魔法师的疑惑不在于它如何变成人类女性，仅是它作为一把武器为何要化作人类。
“嗯，因为父亲大人也是人类。”
很天真的回答。
如果时间能把这位少女塑造得更加“优雅”，更加“强势”，而非现在这种纯真到让人发笑的性格的话，那想必她就真正完美了。
得到了这种回答的魔法师沉默了片刻。
“我不是人类。”
“诶，是吗？”
这个女孩的表情似乎僵住了瞬间。但当她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不愿意配这个小家伙浪费时间的白格就已经转过身去，继续他的工作。
他还得再制造一些“道具”。
“除了那些书之外，别碰其他东西。”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小女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样，他留了个神，稍作提醒，避免她在无意间将不同的元素接触到一起引发诸如“爆炸”“湮灭”“污染”等打扰他实验的事故。
而得到命令，这位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和他记忆中一位精灵少女划上等号的“女儿”，才赶忙跑到了书架旁边，随手拿下一本书，打开，开始“阅读”。
——纠正，她比精灵少女还要糟糕，至少后者还懂得尊重书籍，尊重智慧。
＊
“我们的军队……输了？”
深呼吸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以免这种震撼人心的信息会把他气出心脏病……但即便如此，这位国王依旧是无法克制自己，他紧咬着牙，用手敲了敲王座。
“你们或许该给我一个解释。”
目光冷冽，乃至满是杀气。
“陛下，此次战败……”
发展至今已是十分常见的精灵使女军官站了出来，她站姿挺拔，是一个十足的军人作风。
“第一正式军团随军出征的将军已经殉国，且死伤的士兵超过两万，但这次的战斗却依旧没有结束，我等精灵使军团申请出战，为国平定大乱。”
她语速平缓，但却让国王说不出话来——若是可以的话，他坚决不愿意让精灵使军团出战，毕竟他还指望着能用精灵使军团在十三天之后击溃所罗门，但事已至此，他若是不放她们出战的话……他的国家估计都快没了。
而那位女军官，则还是在平静地述说着她的理由。
“此次交战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经验……敌人诡异，但我等也有对策，且我等精灵使与普通将士不同，只需军资跟得上，我等便是即刻出发也做得到。”
“因此，请陛下给等一个机会。”
＊
艾迪西亚历310年3月7日
王国名第一正式军团平定邪教徒之乱失败。
艾迪西亚历310年3月11日
经过整顿，王国第二次出军迎击邪教徒。
遭遇大败，上万精灵使死伤超过七千，六位将领死亡，主帅殉国。

第028章 混乱
“他们……输了？”
语气略微有些诧异，魔法师念着这个十分微妙的消息——就设想而言，他还真没考虑过艾迪西亚王国会被邪教徒给击溃这一结局。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还是精灵使军团出征居然也惨遭大败……这一结果可就有些微妙了。
——该说是人算不如天算？
“邪教徒势如破竹地击溃了艾迪西亚王国的精灵使军队……这种消息如果不是伪造，那就是真的有意思了。”
转过身，一直背对着的中年人也映入他的眼底——那是之前的郁金香伯爵，也是现今的财政大臣。
“这个消息确实有些惊人……”
郁金香也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他曾假设过艾迪西亚王国会派兵来镇压他们的独立，但事实上艾迪西亚王国却是选择了先去镇压邪教徒，而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们还输给了邪教徒，败了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而第二次里一次性死伤的精灵使人数简直骇人听闻。
就算是溃败，也不可能会死伤这么多人吧？
除非……那是一场屠杀。
“听闻那些侥幸逃回来的精灵使讲述，那些邪教徒几乎不死，还拥有各种诡异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
这种鬼东西……
一想到溃败的精灵使军队，及不断挺进的邪教徒军队，郁金香就感到一阵头疼——他在之前将艾迪西亚王国视为犹太王国复兴的最大阻碍，但就实际情况而言，他们恐怕是要被邪教徒给平推过去了。
而复杂之后就是担忧——邪教徒的攻势正猛，而耶路撒冷位于艾迪西亚王国内部，正好也是邪教徒可能进攻的诸多土地之一……
当然，哪怕是用脚指头来想也能明白——艾迪西亚王国肯定会让这个“可能”无限拔高，最后将他们当做炮灰替艾迪西亚王国面对这些邪教徒。
“陛下，这次的危机，我们应当慎重对待。”
现在的犹太王国已经有两千名“精灵使”，且白格还隐藏了七十一名特制的最上位邪精灵、数千名还未交托给属下的强弱不一的精灵，但在这些力量里面，恐怕那七十一名最上位邪精灵的组合就能占据百分之九十九了。
毕竟，这些邪精灵制造出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成为“一次性用品”，哪怕它们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杀敌，但最上位精灵倾尽全力释放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而这一切，眼前的这位财政大臣是不清楚的——在这件事情上，白格可从没告诉过多余的人。
“那是自然，但我们也无需过分惊慌……”
他示意郁金香镇定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真没有慌过——这具身体撑死也就一具化身，哪怕化身死在这里，对他的本体而言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更别提……想要杀死这具化身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哪怕他的实力不像本体那样强大，但他的保命能力却绝对还在平均线上。。
“毕竟，我们可是有‘神’的帮助……”
拿出了暗之精灵王这颗屡试不爽的“万能药”，白格适时地结束了话题。
——他也有些事情该去做了。
＊
阿修贝尔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捧着一本魔法师不时翻阅的书籍，颇为不安分地晃悠着白皙的小腿。
事实证明，白格看的东西……大多都是她不大喜欢看的东西。
什么政治、地理、历史、神学、元素论……看着被魔法师标注得密密麻麻的书页，尤其是在元素这一方面的讨论，白格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严谨的学者态度——他对于那些出错的地方是毫不留情地指出，而后以最犀利的词汇进行反驳，并记录下用以参照的数据。
——头皮发麻。
少女顿时有些萎了——她更喜欢看一些趣味性十足的故事书，但无奈白格对于故事书这一类书籍虽然不抗拒，但也不常拿在手中翻阅。即便有，最常见在白格手中出现的故事书也更加是倾向于诗集、英雄诗、史诗这种有特殊意义的书。
这就让她难受了。
她本能地想成为白格那样拥有奇异魅力的人——仿佛无时无刻都运筹帷幄，一直都是风轻云淡。但她始终找不到一个平衡的点，她甚至有些无法理解白格究竟是如何找到平衡感性与理性的那一个点的。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她嘴里碎碎念着，同时让自己打精神来，以不自觉使用上的贵族礼仪拿起茶杯，将提神茶送到自己唇前。
“至少，父亲给我起了个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一本书的时候——其主要内容满是关于姓名的价值的讨论，而她的名字也正是因为她这份认真才得到的。
这么想着，阿修贝尔才有继续向“变得更好”这一目标前进的动力。她或许还相信，她有朝一日能见到她见到的魔法师的笑容。
这一远大的抱负暂且不提，先说点实际的问题——就比如白格于此刻推门而入，第一眼就望见了又一次坐在书桌前“发呆”的阿修贝尔，这让他的眉头皱了皱。
但他也没说什么，仅仅是沉默地走到一个庞大的球体面前，将其中那七十一名气态的邪精灵尽数提取出来，拘束在掌心中，凝聚成一个紧密的小球体。
“嗯？父亲大人！”
实际上，在白格刚刚踏入房门的那一刻，阿修贝尔就已经发现的从未掩饰过自己行踪的白格——这也是她能迅速反应过来的缘故。
但作用不大，她最不想被看到的情况已经是被看到了——不过是白格自己不会过多干涉她的决定罢了。
“我需要出去一趟，做几件事情。”
早在融入人类社会的第一天，他就购买了这个世界的地图——这种战略级别的情报优先度永远是最高的，这无需解释。
现在，他已经将这个世界的大地图都刻在了脑海里，因此，他要远行的时候也用不着什么地图，只需要顺着记忆走就没事了。
而很显然，这么重要乃至需要走遍世界的事情，白格也不会让作为“核心”的阿修贝尔继续留在这里。
“而你也得跟着一起来。”

第029章 混乱
数量骇人的尸体堆积成山，悬挂着人头的骨旗被高高举起，曾经身为人类的它们却不再为曾经的同胞们的哀嚎而有所犹豫，它们只会用那丑陋的利爪，狠狠地撕裂人类的皮囊。
“为何，为何还是没能找到！”
脾气早已是大变的奥汀公爵愤怒地敲击着木桌，曾经被领民们歌颂的仁慈及宽厚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了，这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死气的男人脸色铁青，语气可怖。
“我让你们找吾主的信物，但你们究竟有没有把这个任务放在心上？别光顾着毁灭人类的秩序，那些碍眼的东西日后也能清扫，当今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找到吾主的信物！”
但面对这位教主的愤怒，那些身披黑袍的教徒们却只是呆呆的站着——它们曾经是士兵，曾经是智者，曾经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但此刻，它们都只有一个身份。
——邪教徒。
这些转化为非人的邪教徒就是有一点不大好——它们的智力似乎有所退化……不，那也不能说是退化，而是它们的思维方式将会彻底抛弃人类的惯性思维，它们的性格更是会统一向着暴躁、疯狂的方向靠拢。
这也算是一个弊端……这种向着伟大神灵靠拢却又已然失败的残次品，他也不记得禁书上有写过这样的生物，但看在这些曾经的邪教徒好歹还拥有着禁书记载着的部分特性，他也能勉强当做“神灵”的信徒，从而接纳它们。
毕竟，按禁书上说的那套理论——每个世界都有其独特的地方，“神灵”的力量在接触不同世界时结合具体实际，发展出新的信徒形态，这也是有记载且完全能理解的。
目光望向了“军营”之外，那高扬的血肉山及各种尸骸组成的高塔——这些事物的存在并不非是因为它们各自有什么特殊的作用，而是因为他需要营造出一种概念环境。
——混乱、混沌、险恶、憎恶、扭曲……
这才是他一路上摧毁一切事物，甚至连人类也一个不剩地尽数屠杀的缘故，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献祭的效果也不算不理想。
诡变、阴谋、欺诈……
脑海中又划过诸多词汇，但这些词汇实施起来实在有些困难——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神灵”的问题。
他在无意之中得到了这本“诱人堕落”的书籍，这本书籍的神奇力量让他即便是不通晓语言，也可以照样流畅阅读，而其中记载着的诸多“智慧”，更是彻底点燃了他那探求“真理”的热情。
但经过多年的钻研，他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到的事情已经达到了极限——他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他渴望探求其他世界的智慧，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因此，他选择了沟通那位伟大的存在。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那本书籍上的智慧记载了一位“神灵”，那似乎是三位伟大的存在之一。
无论祂对于人类是恶意还是善意，无论祂是否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将他当做虫子碾死……这都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因此……他就踏上了某条路。
书桌上的书籍朴实无华，但唯有真正了解它的人才能明白，这本书籍正在“兴奋”——它感受到了某件深邃的事物，并希望与其相遇，以此来完成它的使命。
“还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进行最后的呼唤……记住收敛你们的动作，在拿走我们需要的东西之后，我们就要暂时离开人类的社会，避免献祭被打扰。”
＊
跟随着那一队人留下的痕迹，魔法师不急不缓地前行。
远方的影子骤然加速，那身黑袍也在强大的风压下猎猎作响，露出了底下那个头骨突出、后脑勺拉长且光滑一片的脑袋。
而面对这种令人作呕的怪物，魔法师微微挑眉，他在眨眼间将腰间的长刀拔出，在其清脆的嗡鸣声中斜上挑，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将这只险些扑到他身上的怪物斩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而后又随手用魔剑刺下，贯穿了它的心脏。
“嗯……不死性还不错……”
但在白格有些讶然的注视中，这只邪教徒依旧能活蹦乱跳地挥舞起利爪，这不大方便他进行观察，于是他再次挥刀，将邪教徒的四肢卸下。
“细胞组成还局限在碳基生命体，但却有了异变……”
入微级别的视力清晰无误地将地面上的黑色血液捕捉入眼底，一个又一个细胞组成的模型在白格思维中成型。
“细胞癌化？不，只能说是具备了癌细胞的无限制分裂特性……”
“但癌细胞可没这种能力。”
注视着细胞的疯狂分裂，白格目光上移，只见那怪物的伤口截面扭曲着无数肉芽，它们好似数十根触手那样盘旋在一起，乍一看就像是一条没有表皮的手臂正在从伤口截面处往外钻。
对普通人而言，这一幕可能有些刺激。
粘稠的透明液体伴随着触手的舞动向外滴落，这种随时随地分解泥土、空气及各种物质来获得能量，并再度进行分裂的能力，可不是普通的细胞能拥有了。
——生物学家们看了可能会点上一把火，把他们的证书都给烧了。
“这种东西……”
没有多余的价值，毕竟，他已经看透了这种能量过分干预物质的本质所导致的结果——畸变。
——完全就是“失败品”。
一刀斩落大脑，但那个脑袋与身体却仍在活动，唯有当白格将那锋利的长刀刺入其大脑中央，将那一“核心”粉碎之后，这只鬼东西才停止了活动。
“似乎也不难理解艾迪西亚王国的溃败了……”
火灵在一旁安静的待着，面对这种彻底腐化的灵魂，他也没有什么进食的兴趣——这种显然被“污染”过的东西吃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随他们去。”
这倒省了他的时间——艾迪西亚已经半废，他只需要再推一把，就能将其送入深渊。
然后？
“所罗门”的愿望就实现了。

第030章 三方
“哇，这也太惨不忍睹了吧……”
注视着邪教徒过境之后留下的残骸，众多轮回者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所经历的世界还不算很多，其中见识过这种场面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但他们的队长，却恰巧见过。
“毒岛队长，我们的任务卡住了是吧？”
戴着平光眼镜的青年向着站在高处的女性发问，他是不太想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再待下去了——DLC的剧情可不是能随便掺和的，稍有不慎的话，他们都得死在这个该死的剧情里。
所以，他才那么“多管闲事”。
“……确实。”
这位被他人从“剧情”中给带出来的少女显得比较冷漠，她经历的事情无人知晓，但所有人都明白，她能当得上队长的原因……就是她亲自斩首了上一任的队长。
“这最后一个目标……”
她的目光上移，视网膜上浮现出一个数据化的列表。
【主线任务】
击杀“外来者”——3/4
……
遭遇特殊信息干扰，主神子个体启动应急权限，颁布任务——
【特殊任务】
①保存“特殊个体坐标”——1/1
②突破信息封锁，将“特殊个体坐标”带回主神空间——0/1
任务奖励：
主神空间内不超过第二权限级别的许愿机会×1
……
后边那个进度莫名其妙但奖励却丰厚得惊人的任务暂且不提，现在的他们只想完成主线任务，然后逃离这个被调侃为“用心做CG，用腿毛做平衡”的DLC剧情。
“你们都有眉目了么？”
毒岛冴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靠着主神给出的大范围“雷达”，他们已经找出了隐藏在诸多“剧情人物”里的穿越者，但这最后一个……他们也算是跑遍了艾迪西亚王国的各个区域，但始终找不出人影。
“这最后一个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真稀奇，这些拥有系统的正牌穿越者居然会躲起来不参与剧情，难不成他是种田流或者是压根没看过这个世界的剧情么……”
同样头疼无比，另一位男性深吸了一口烟，一个烟圈缓缓扩散开来，就仿佛他说的话里也带着浓浓的烟味。
“应该是后者……”
“毕竟，只要是知道剧情的，就都不可能这么淡定……这个该死的DLC别说是种田流了，就算是全力苟下去的苟命流都活不到大结局，除非是想自杀，不然他绝不可能不冒头。”
“但事实就是他远离了艾迪西亚王国……说实在，如果他真的跑去了其他国家而不主动露脸的话，我们很难在‘星体坍缩’这个鬼剧情发生之前找到他……”
毕竟，且不论这个游戏的主题如何，采用整个星球作为背景的它地图绝不会小——想要在以地球表面积为参考的星球上找到一个个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不到他，我们做不完主线，做不完主线的话，等到坍缩的那一刻我们就都得死……”
另一个女性狠狠地踢了一下地面，喃喃了一句。
“就知道撞上DLC准不会有好事情……这简直糟糕透了！”
“都先别抱怨。”
而沉默了许久的毒岛冴子缓缓开口，她望了一眼戴着平光眼镜的青年，二者都算是这个“奇葩”队伍的智囊——他们都清楚这些同伴们战斗方面还能指望，但若是让他们出谋划策的话就太高看他们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应该有……”
青年摸了摸鼻子，向后退了一步。
“队长也应该想到了，不是么？”
他示意将接下来的舞台交于毒岛冴子，但却发现后者正在注视着他，这两人的暗示似乎发生了冲突，这就难免有些尴尬。
因此，他只得再次站了出来——像毒岛冴子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可是很难改变的。
“各位，我们就先来谈谈吧……”
“先发制人的可能性。”
“先发制人？”
不适时地插入了这样一句话，这陌生的声线让众人不由得一愣。紧接着纷纷回过头，寻着发声地点望去。
那是一个人影，有着一头黑短发及一双颇为奇异的黑瞳。
“你们是在商谈关于‘剧情’的事情么？我从刚才听到现在，心底也是有满腹的疑惑。”
白格平静地开口，但左眼眼底燃起的火焰却表明了他并不打算以平等的态度对待这些特异存在——他从离开耶路撒冷之后就跟随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赶来，目的可不就是为了抹杀掉这些不安分因素。
毕竟，这些外来者的搞事能力……他在二号世界及三号世界也都见识过了，若是能直接除去，那自然是最让人满意的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我会真切地敬谢你们为我提供情报的举止，并以此来做出对你们的判决。”
感激并不意味着他会对他们礼让有加，提供情报的人情更不可能为他们买得一条性命——在白格眼中，这整颗星球都将沦陷，他不可能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停下他的动作。
但……
——星体坍塌。
在眼前这七人的讨论中出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这让他打消了直接将其人道毁灭的想法——关于“剧情”这种东西，早在他面对三号世界的穿越者，从对方嘴里听到“剧情”这一词汇时，他就已经对“剧情”感到了疑惑，但令人十分无奈的是各种因素导致了他没能得到答案。
但这并不算什么太大的损失——当时的他能毫发无损地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若是他的撤退晚上一步的话，那他必将受到重创。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觉得那是什么损失。
说起来，李——亚这个存在……
念头至此，白格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随即舒缓开来——他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却提不起什么线索，只得作罢。
目光移动，最终放到了身材傲人的毒岛冴子身上。
“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拒绝这个合理的‘请求’的。”
火焰组成的盔甲巨人已经将他置于掌心高高托起，那双冷漠的双眼同样注视着众人。
星火逸散，燎原之焰顷刻燃起。

第031章 三方
把“剧情”告诉这个满脑子想着毁灭世界的魔王？
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如果把“剧情”告诉给了这个搞事能力点满的面瘫男，那事情才是真的会出大问题。
他们可还打着能将“剧情杀”提前，以此来解决掉这一引发世界末日的最终Boss的如意算盘，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
更何况，就算他们没有杀死“所罗门”的想法，他们也不可能对一个“剧情人物”透露主神空间的事情，除非他们买了专门的道具。
但那种价格昂贵限制条件有严苛的道具，又有谁会愿意将其浪费在注定只能是敌人的疯子身上？
“那自然是可以……”
虽然一直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就是一句废话，但青年依旧是拉扯起一个笑脸。
“只要您想的话，那我们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伟大的所罗门王。”
“但是，饭得一口一口地吃，问题自然也得一个一个地问，请恕我冒昧，伟大的所罗门王——您一次性提出的问题实在太多，请先整理一番措辞，而后再问我们您最想要的知晓的是关于哪个问题的答案。”
他那虚伪的笑容在白格眼中还是显得太过幼稚了，且他那活跃着的思维更是充分暴露了他的心思。
确实是微妙，他倒是真没想过他隐藏了许久的计划会以这样的形式被人发现——或许他还该庆幸他选择了在埋下“节点”的同时，早早地跟了上来，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一切可能影响他计划的因素。
清楚自己废话贼多，话术还贼烂。但青年确实迅速在队友搭建的心灵频道中喊话——哪怕是还未“发育”完全的“所罗门”，也绝不是他们可以战胜的，因此，他们可必须得……
“毁灭世界？Boss？”
白格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疑惑。
“看起来，你们很了解我，甚至对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也算是有相对全面的情报，但你们是否清楚……”
他缓慢地抬起了手，而火灵也随着他的动作有了变化——四周的火焰再次高涨，以团团包围的姿态将所有人锁在最中央这片区域。
“我勉强也算是算是精通了读心？”
咻————
那把破空而来的利刃被他竖起的双指夹住，而瞬身出现在他面前的毒岛冴子则是在眨眼间转刺为劈，但结果却不是多么让人满意。
咔——噼————！！！
伴随着几块金属碎片向四周爆射，锋利的日式长刀被蛮横不讲理的力道轻而易举地折断。而少女的目光还在错愕地盯着骤然施加恐怖力道的白格，似乎是在质疑为何一个以“炮台”出名的“剧情人物”会表现出这样的诡异之处。
“看来，你们并不能算是了解我……又或者，你们应该只能算是了解‘所罗门’的一面，了解那个凭一己之力制造了邪精灵，创造了阿修道尔，并将于未来杀死精灵王，毁灭掉世界的‘所罗门’，我说得对么？”
立即松开手，而后又一把日本刀显现于手——一记无比娴熟的拔刀斩被毒岛冴子挥出，那瞬间产生的庞大气压甚至令四周如被一场狂风席卷而过，这无不彰显着这位少女的拔刀术早已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但这作用……依旧是不大。
“你听过让元素在短时间内进入物质细胞，以此赋予单个细胞超自然的强度及韧性么？”
不急不缓地徒手接下来这一记拔刀斩无所不斩的拔刀斩在触碰到那苍白的手掌之后消失于无形，就连一道白印也没能留下。
细胞的强度在这刹那间已经被他推送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若是他想的话，以他的能力甚至可以对细胞内部的遗传信息做出调整。
但若是想要做的那种地步……那浩大的工程量可是有些惊人，即便是他本体的计算能力已经寄托于能量粒子，在“性能”上远超碳基生命，但想要修改出一整套不会崩溃的基因，他照样得花费漫长的时间。
不过，多说却是无益——他的本体并不需要应用这样的技术，即便以后有能力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他依旧不会有多上心。
“而这还只是单个细胞，相信你也能完全的明白——若是人类所有的细胞都在短时间内赋予了超自然特性，那将会发生什么……”
——就是这样。
白格没有命令，那他底下的火灵自然也不会有动作，他只是将这些人类都拘束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在眨眼间拔出长刀，猛扫而过甚至抽爆了空气，引发一连串急促的爆响。而直面这一刀的毒岛冴子则是瞳孔骤缩——她已经通过空气刹那间的震动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但身体的反应却根本跟不上她那灵敏的思维。
——铮！
同样是一剑刺出，但爆发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威能——少女的身体被瞬时速度跨越音速的一刀贯穿，而后又在眨眼间被连续切割十七次，数十条血线顿时飙起。
“对了，你们又是否清楚？”
“在一个宏伟的世界观之下，有一种不大合群的真理追溯者，他们的智慧就好比天上的恒星，散发着难以想象的光辉，成为一块屹立于时间长河中不可磨灭的礁石。”
“而他们，创造了一种技术。”
以叙事诗一般的情怀不急不缓地说着，从这语气中也不难想象魔法师对于高等文明的智慧的赞叹——尤其是在他通晓了遗失于时间长河之中的诸多“禁忌”之后。
抬起手，手背上隐约浮现一枚奥术符文——这种与元素爆破师截然不同的体系同样迷人，尤其是它涉及的那广阔领域。
奥术符文随着特定的频率缓缓闪动，就如一只扇动羽翼，时而显形时而隐匿的蝴蝶。
目睹着众人的脸色逐渐发青，已然将大部分氧气燃烧的魔法师抬起手，已然有了如何处理这些人的打算。
“搜魂。”

第032章 三方
在漫天的黑羽中，女孩如一只高傲的黑天鹅般缓缓步行——但她的“高贵”还是有些许小瑕疵，若是按魔法师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她还差真正去体验一番贵族的生活与权力的滋味。
但对于女孩而言，似乎仅是维持现状就足够了。
与那毫无情感波动的火灵对视了片刻，阿修道尔放弃了去接触这位高冷的“兄长”的想法，而是转过头，回望着那堆人体碎片。
白格，正在其中“捡垃圾”。
“……轮回腕表？”
手指轻微抬起，那个戴在断臂上的腕表也随之脱离鲜血淋漓的手臂，以缓慢但平稳的飞行方式向着白格的掌心飘来。
而当腕表在半空中时，细心的魔法师还抖了抖腕表本身，将那上面的血迹抖落，随后才接过这个二手腕表。
“zh……”
他缓缓开口，沿着汉语的音节本想念出那个思考了有段时间的名字，但在下一刻却是骤然止住——他的瞳孔稍微放大，那自心底涌起的罕见的不安让他将说至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下，而直到过了片刻，那股似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惊悚才逐渐沉了下去。
这是……
“无法直呼其名？”
不，应该是说一旦在手握轮回腕表的情况下直呼那个更高层次的存在，那那位存在就随时都可能根据轮回腕表提供的“坐标”破界而来。
他沉默了半晌，摁下了这块轮回腕表，但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这块腕表已经不会再被人使用，似乎是随着宿主的死亡，它就成了单纯的能量接收器与坐标定位物。
“穿越者”、“轮回者”……
早先的他本以为这两种“职业”同属于一个势力，但就现在看来，实际情况与他想象中的有极大的出入。
“轮回者的所属势力很明确，但他们行动的目的……又或者该说是那位存在行动的目的，这些都是暂且是未知的。”
“而穿越者……”
说起来，他自己也是一个穿越者。
但是……他，又或者该说是他和李亚，他们两人与他所遇见的第一个穿越者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他拥有‘门票’，而李亚同样有‘门票’。虽然说‘门票’的外在表现不同，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同类”，都是真正被概念寄宿的‘门票持有者’。
因此，他们才有可能、有机会去敲开四维的大门，步入那一片超凡的天地。
但是……
“在杀死那个骑士的时候……他的身上可没有‘门票’。”
“没有高维力量的指引，他又凭什么在次元之海随意穿梭？”
这个答案似乎也能在那几位“友情提供”了许多信息的轮回者的记忆中找到答案——拥有“系统”的存在，也就是与他不同的穿越者。
暂且将他与李亚的情况归类为“持有者”，而将第一个遇见系统持有者及在这个世界中已经被杀死的三个系统持有者归类为“穿越者”，那样的话……
“将会有第三个势力。”
他似乎能看见，在穿越者及轮回者这两种量产“道具”之上，那两位遥远到难以直视的存在。
毕竟，能支持如此大规模个体“穿越”，且让三维生命体连直呼其名都有生死预感都，也只有那一个层次了。
眼中有异彩流动。
“四维生命体……”
＊
经过一系列的事件，白格的警惕心有所提高。虽然他在出发前也有思考过他可能会遇上四维生命体，但当真的撞上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鲜明的无力。
但所幸，他还没真的遇上四维生命体，仅仅是接触到那些四维生命体手中的棋子，目前的危险性还不算高。
但这也给他指明了一个事实，他还远不足以成为操控棋盘的棋手，目前只能随波逐流，避开那些高等存在的锋芒。
“就如他们所说的吧……”
掌心摊开，闪烁不定的光芒包裹着整只邪精灵——邪精灵缓缓下沉入地底，它将穿过地壳，越过地幔，最终抵达生命万物的熔炉——地核。
而后……
“星体坍塌。”
为这颗星球敲定了结局，白格沉默着向下一个“节点填充地”前进，他将在这一次外出中解决一切的“节点”问题，并“结束”掉任何可能破坏自己化身的事物，最终，在解决完艾迪西亚王国之后……
至于邪教徒，那种东西……
白格的眼底仿佛闪过那些记忆中包括的事物——在“剧情”里，邪教徒在还没有搞出什么大事情的情况下就被艾迪西亚王国所摧毁，而后艾迪西亚王国又将战争的矛头直指“所罗门”。
说起这个“所罗门”……白格也感到些许微妙，但他并不打算像“剧情”里的那个蠢货一样。
是的，他觉得那个“所罗门”确实有些蠢，也是由此，他才对所谓的“剧情”嗤之以鼻。
只有傻子才会像“所罗门”那样真心实意地发展犹太王国——瞧现在的犹太王国就可以知道，虽然白格对其有一定的投入，但那也仅限于在前期让犹太王国“重新站起”的程度，至于在王国重建之后……他就完全是一种放养的状态了。
因此，虽然那个“所罗门”有部分能力与自己重叠，但白格并不认为他就会是自己。
——大概是属于“信息交流”产生的细微偏差，这倒不难理解。
“父亲大人，这些是……”
目睹了白格将那团气态的邪精灵“塞”进地底，阿修贝尔微微睁大了眼——她很清楚眼前的邪精灵的真正属性是什么，毕竟她是看着那七十一只邪精灵诞生的。
但若是将它们都送进地核的话。
而面对这一再正常不过的问题，白格平静地望着远方那悠远的天穹，却是没有回答这个好奇心浓郁的小姑娘。
他拍了拍她的头，由于身高之间的问题，这完全是可行的。
而在阿修道尔正为白格的举动而感到不可思议，乃至憋紧了脸不让自己露出太过“蠢萌”的笑容时，白格的声音也从耳边传来。
“到时候就看你了。”

第033章 圣剑
对照着轮回者们的那几份记忆，白格再脑海中的地图标记出了一个鲜明的点，再参照其中大致的方位，他设法规划出了一条最短路线。
而依据这条路线走的最大缺点……也只是遇山穿山，遇海跨海，在诸多山体中间贯穿出一条口可供人类通行的道路，在大海上制造出一条横跨大洋的冰晶之径罢了。
毕竟……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白格并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去绕道远行，以他的能力，他完全能做到无视地形的制约。
“就是这了？”
如果那几个轮回者的记忆没出什么毛病的话，那此刻的他应该是来到了“剧情”的转折点的发源地。
“怎么回事……”
庞大的感知在刹那间扩散开来，但在下一刻，白格的眉头却狠狠皱起——他在三百米下的地下溶洞中找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个错误的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圣女？”
这里是远离艾迪西亚王国的领地，也是一个无人能生活下去的死地——仅有一个缥缈虚无的传说，或许会指引着不知名的外来者来到此处。
“就连她也……？”
他稍稍定了定神，但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且在他本人也已经站在了足够的高度上之后，他也渐渐明悟了一些事情。
“不对，或许是因为我……‘所罗门’的变化。”
毕竟，他也是在错误的时间点里来到了这里，而像他这样的三维生命体，只要一出现在三维世界内，他的“世界线”就会被完全观测出来。
但是……
“我并非没有来自高维的力量，所以和常规的被‘宿命’所约束的三维生命体不一样，我的世界线应该不会被三维世界完全捕捉。”
若是将三维世界比作游戏，而将白格比作游戏主人公的话，那当他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在这个“游戏”里的“设定”、“故事”，以及“结局”就都出现在了“游戏”的“数据库”里——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也无论是单线结局还是多线结局。
但作为象征着四维的“叩门砖”的概念却让他有了一个较为奇异的地方，在“病毒”这一事物的干涉下，他的“设定”、“故事”以及“结局”并不会被“游戏”完全捕捉。也就是说，他这个“主人公”还留有“游戏”的“数据库”里也不存在的“设定”、“故事”以及“结局”。
这种情况就比较微妙了，而目前的情况也与此相似——这个世界的意志想要将他导向其中的一个“结局”，但由于他此刻正在走向的“结局”不存在于“游戏”的“数据库”里，所以世界意志也只能依据自身的理解，通过改变各种细节来将白格导向一个“结局”。
但……
“还真是时运不济啊，这个世界……”
在这种关键时刻却遭到了轮回者的“坑害”，在知晓了“剧情”的关键点之后，白格是必然会来到这里的，因此……这个计划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失败了。
摇了摇头，白格思索片刻，在大致思考了自己与“圣女”之间的差距之后，他才做出了决断。
脚底轻轻着地，而后身体融入阴影，潜入地底。
＊
一来就被扔到了这个地狱级别的世界，她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面容姣好的少女紧了紧自己的那被碎石棱角勾破的衣物，在畏惧寒冷般地抖了抖肩之后，苦着脸向前走去。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宅女，胸无……好吧，她一开始确实想过一些不大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但那种愚蠢至极的想法往往在一阵恶寒之后就被她所放弃——她的三观表示她很难做出一些反社会反人类的事情。
随之升起的是她的第二个念头——她还是当她的宅女好了。
但问题就在于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找个小窝宅起来，找找可爱的女孩子和帅气的男孩子，颓废地欣赏完人生这场操蛋的游戏。
“但为什么，我会穿越成讨伐魔王的圣女啊！？”
【权限不足——智能997368无法回答此问题。】
“你觉得我能打得过那个把星球当爆豆一样玩的怪物！？”
【智能997368判定中——判定完毕——宿主迎击魔王所罗门取胜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但就算是这样，我不还是得去干死那个混账东西吗……算了，如果我能找到艾斯特呢？”
【智能997368判定中——判定完毕——若是宿主能以圣剑迎击所罗门，那胜率将在0.73%-31.19%内浮动。】
鉴于以上这种脑瘫对话，她才迫不得已从那温暖人心的棉被里爬出来，在经历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后，“无意中”错开了轮回者一行人后，安全地抵达了终点。
“艾斯特，艾斯特，可爱的艾斯特啊……”
嘴里这样念着，但妮蒂亚还是很清楚她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女，就算她靠着剧情优势早一步拿到了艾斯特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像操控游戏里的主角，即玩家操控的圣女妮蒂亚那样，把“装备”“等级”“属性”叠起来，然后靠着没有任何技术性可言的“拜年剑法”无脑重劈，把“所罗门”和“暗之精灵王”捶成儿子吗？
靠这种“各位大哥大姐在上，小妹给各位大哥大姐拜年了”的搞笑剑法能强行撸死那两只怪物吗！啊！？
开玩笑也得有一个限度——游戏是游戏，但现实是现实，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千言万语化作无力的叹息，但若是按照“设定”来讲，妮蒂亚也是天定的圣女，如果连她这个圣女都退缩的话，那这颗星球也算是真的完了。
脑海中飞速掠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但这些思考最终都化为了少女愁容中的一部分。
沿着这条只有微光的溶洞甬道行走了不知多久，这位“主角”也总算是来到了她的目标前。
此刻，那把圣剑正散发着浅浅的光泽，凌厉的剑气几乎蓬勃而出。
——这就是“妮蒂亚”的归宿。

第034章 圣剑
该不该拔起艾斯特，这一问题早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妮蒂亚来到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艾斯特，并为了一些她所认为的“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挥舞起这把强大的“诅咒之剑”。
是的，她很清楚——她会死。
只要拔出艾斯特，那无论她是能够杀死“所罗门”，还是被“所罗门”杀死，她唯一的结局都是会在一年之内死去——获得艾斯特那强大的力量并非是没有代价的，而这沉重的代价就是使用者本人的生命。
“呼……”
心情可能有点像是那位呆毛王，既有些激动，又有几分微妙的复杂……但多说无益，身为实践派一员的妮蒂亚还是更热衷于用双手说话。
“只希望，能撑到我剑术有成的时候……”
到时候，她才有那一线生机——按照“系统”的话来讲，那就是她得杀死“所罗门”，而后靠主线任务奖励进行一次穿越，寻求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究竟得将剑术修炼至何种境界，才能与“所罗门”和“暗之精灵王”这两只怪物交战……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刺啦————
金属剑刃划开封存圣剑的底座，耀眼的光芒开始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破开黑暗——这把圣剑的能量波动极为强大，没有任何封印的它绝对有资格贯穿任何一名精灵王的心脏，将他们的意志斩杀。
至于对上真实实力还不如精灵王的白格……那更是不用多说。
“艾斯特……”
契约正在迅速建立，而庞大的力量同样涌入妮蒂亚的身体——她接受着这股庞大的力量，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洁白的长剑。
而在约摸着4分钟过后，光芒才逐渐消散，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难以想象的正面神威能量及锐利到随时可能呼啸成型的剑气，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那名吸引人目光的幼女也缓缓站了起来。
这名幼女的形象……若是硬要找出一个最贴切的词汇来形容这名幼女的外在形象的话，那估计也只有“赤诚”二字可以担此重任了。
——这般毫不掩饰的“真诚”。
她丝毫不介意自己不着片缕的形象……不，这样说还是有些污蔑这位强大的精灵了，她还是有好好地穿着她最为重视的白丝袜的。
真是……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妮蒂亚干巴巴地挤出了这样一句话，但口头上说的这般正直的她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艾斯特，看上去像是随时会上去摆弄起幼女身体的怪阿姨。
而艾斯特本人……她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妮蒂亚，算是对其目光的回应。
“主人？”
妮蒂亚顿时感到了这个三无幼女的杀伤离开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她只得先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不用，直接叫我妮蒂……”
但她却没能留意到早在十二分钟前，她的身后就跟随着一团会隐藏于黑暗的影子，这很显然，是这团影子都隐蔽程度过高了，即便是艾斯特这种强大的精灵，也只有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才能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瞳孔骤然紧缩，三无幼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她也顾不得还在展现“温柔”微笑的妮蒂亚的感受，只是尽量清晰地喊了出来。
“主人！向前面躲！”
与此同时，艾斯特还迅速做出反应——她斜向前倾，似乎是打算从妮蒂亚的侧面过去护住她，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有些事与愿违了。
那道突刺而上的人影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轻而易举而避开了艾斯特那匆忙之中的简陋飞扑，而后强大的排斥力以人影为中心向四周轰击，无脑排斥一切除人影及意外的事物。
“唔……”
飞起的娇小身体狠狠地砸落在原先的圣剑底座上，但奇异的是——当那看似娇嫩的身躯与石质底座发生剧烈碰撞时，率先崩溃的居然是那看似坚硬无比的底座。
于是，艾斯特只能在碎石中挣扎了几下，才将压在身体上，硌得她的皮肉生疼的碎石甩开，而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
而这刚刚站起，她就看到了她绝对不想看见的一幕——她那新认的，也是第一任的“主人”，此刻正被那道从阴影中冒出来的人影捏住脖子，提在手上。
也是由于这个举动，妮蒂亚反而看清楚了擒拿住她的人究竟是谁。
“所罗门！？”
满是诧异，甚至有几分惊慌失措的语气传入白格耳中，这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需要按剧本走就有极大可能走上人生巅峰的穿越者似乎有话要说。
“你，你怎么……”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是在和妮蒂亚交谈，但白格的目光却是停留在艾斯特身上，对比起“毫无威胁”的妮蒂亚，显然是艾斯特更值得留心。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火灵，两人都挡不下艾斯特正面的一剑——若是被艾斯特绝地反杀在这里的话，那可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或许我能解答你的疑惑——”
扣着妮蒂亚脖子的手掌逐渐用力，蛮力将少女那白皙的皮肤勒出红印，而一旁的艾斯特想要上前却又担心白格会在她移动之前就把妮蒂亚给撕了。
而看情形，他似乎真是要这么做。
“地球来的穿越者。”
“你……”
瞳孔骤然紧缩，妮蒂亚本能便想喊出声来，但很可惜，脖子被白格扼住的她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同时，那不断扩大开来的痛苦也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别做没有任何意义的抵抗了。”
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艾斯特——这名神威能量波动极强的幼女已经是蠢蠢欲动，以白格的角度来看，她就是随时都会化作一把利剑刺上来。
因此，白格颇为“疑惑”地歪过头。
“你也想反抗吗？”
在下一刻，白格手掌用力，伴随着骨骼移位的声音响起，少女的脖子被他扭断，身体亦被四处乱窜的神威能量给胀成异形。
“但你没有机会。”
他可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

第035章 升空
随手将那具失去温度的尸体给仍在地上——命运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眷恋着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所谓的“主角”。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待这种无异于“主角”的存在，就应该在其刚刚冒头的时候将其扼杀，若是留下隐患的话，迟早得在这一方面吃上大亏。
就比如，剧情里的“所罗门”。
对于那位被捅穿心脏的“所罗门”，白格还是比较不认可的，哪怕他在最后的一番“嘴炮”中“战胜”了妮蒂亚，给后者来了一场三观崩塌级别的精神污染，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所罗门”大意轻敌，阴沟里翻船的结局。
明明，在“剧情”上已经有几处不大合理的地方，但“所罗门”却对其视若无睹，这就是最洗不掉的地方了。
“圣剑小姐——”
定了定神，目光回移。
由于契约者的死亡，这把圣剑也很难对他造成威胁了——艾斯特的力量不同于一般的精灵，作为“剑”的她，唯有在被契约者握起时才具有强大的力量。
至于没有契约者时的状态……大抵就只是一把自带圣光特效的“飞剑”了。
回应白格这番话的，是一阵激烈的，毫无疑问是在表达怒火与杀意的剑鸣声——白格很清楚，这把圣剑是打从心底上记恨上了他，就因为他杀了她的第一位契约者。
——这是在磨灭她存在的意义，也打破了她获取“自由”的可能。
“我清楚你的心情可能不是那么愉悦，但你应该也知道，作为普通人类的圣女一旦握起一把星造武器，那她唯一的结局也只剩下被吸成人干了。”
“而我，只是在帮你让她早一步抵达她所要抵达的终点，且比起亲手害死这位圣女，你或许还能接受她被我杀死？”
这样说着，白格缓缓迈开步伐。他向着那把掉落在地的圣剑走去，同时不断和这把圣剑沟通。
而面对白格，艾斯特仅是以无比强烈的抵抗来表达她的情绪。
“但你没有任何办法可言。”
闻言，圣剑反而是安静了下来，她不再做出任何的抗议嗡鸣，也收敛起自己的气势与神威能量，仅仅是平静地伫立在大地上。
这让白格挑起来眉头。
“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么……先不提你的‘诅咒’是否能毒得死我，我可没蠢到会和一把星造武器签订契约……”
轻而易举地看透了艾斯特想将自己吸成人干的打算。白格摇了摇头，但却依旧是伸出手来，向着那剑柄握去。
“不得不说，你的力量确实很强，尤其是处在这颗星球上的时候，由星球力量制造的你已经无异于这颗星球的主宰，鲜有敌手。”
这就是“圣剑”的本质，由星体意志铸造的最终武器——除非是白格的本体降临，直接选择将星球轰成宇宙尘埃这种无脑做法，否则光靠他一个化身，想要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是太难了一些。
“但是，不知道你是否思考过一个问题……”
“作为星造武器的你，若是离开了这颗星球，又是否能靠着修正力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回来？”
在这样没头没脑的询问中，白格的手背浮现出一个奥术符文，一层压抑了天地间神威能量活跃性的透明能量薄膜缓缓在他掌心成型——这也算是一种防范措施，他不想再握上艾斯特的时候，这把圣剑强制发动契约，将他的能量汲取过去。
“如何？”
在异种能量的激烈交锋中，白格握住了这把圣剑。
而下一刻，他的身影也在转眼间消失。
＊
事实证明，艾斯特是“迫不及待”地想着他死。
站在五千米高的巍峨山巅，脚底便是一层厚实的雪地，白格缓缓地行走于雪地之上，在这片鲜少有人踏足的宁静之地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脚印。
而与那一行脚印交相而行的，还有一道剑痕——剑痕很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将宝剑置于雪面拖行的缘故。
“你还喜欢这样的场景么？圣剑小姐。”
就这样将其带到了这个最佳的作案地点，白格倒不是顾及艾斯特的感受——他只是在尽可能地用语言与之交流，干扰她在“侵蚀”这一方面的专注力。
是的，艾斯特还在“侵蚀”着他——庞大的神威能量在这种时刻起了巨大的作用，少女体内源源不绝的能量几乎像是不断涌来的惊涛骇浪，千方百计要将白格这一说不清是小帆船还是核潜艇的船掀翻，好让二者的契约成功。
到那时，艾斯特就能光明正大地汲取白格的神威能量当做她力量恢复的祭品了，而白格也必将因为与星造武器签订契约这一坑人的事迹而被榨干死去。
而关于这一点，估计也只是艾斯特的期望了。白格及火灵的立场自然不用说，就连那刀子嘴豆腐心的阿修道尔，也罕见地直“发抖”，以佩刀的身份来对白格握上其他的剑发表一下那微弱的抵抗。
最终，白格依旧是没能让艾斯特的想法得逞——他的动作更快，在圣剑的“侵蚀”还未进入他身体时，他就已经带着她来到了决定胜负的地点。
松开，而后这把在这颗星球上堪称“最强”的剑就这样以剑锋朝下的姿态没入雪地，仅留剑身的一半及剑锷、剑柄等部位在外。
嗯，接下来该出动的人就不是他了。
“火灵。”
最完美的肌肉线条在深红人形成型的那一刻显现，袖珍人形如同吹气球般体积不断膨胀，但在最终时刻，他却又将那数十米高大的身体压缩至普通人的极限程度。
代替白格握住了艾斯特，而白格也不断示意他该怎么做——火灵若是连依瓢画葫芦还画不出个所以然的话，那他真的是废了。
拥有更加强大的能量的存在紧握住剑柄——当火灵将身体压缩至普通人类大小的时候，艾斯特的尺寸对他而言就相当合适了。
“‘高高飞起’这一选项……如何？”
——角度调整
——力量调整
——轨迹调整
……
轰————————！！！

第036章 升空
经过计算推演出了正确的飞行轨迹，而后有在制高点，由比起化身更加强大的火灵进行这最后的“投掷”……就结局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咻————————！！！
将空气撕裂，已经突破了数十倍音速的飞行物发出尖锐而又急促的破空声，但这声响一闪而逝，并不起眼。
真正的“大动静”，可还在后面。
——要知道，力的作用可是相互的。
但火灵以多大的力量赋予艾斯特多大的动能时，他本身也必将受到那股庞大动能的残害，更别提他的形态倾向于人类，像人类这种生物体，一旦面对这种情况，双脚这两个可以说是仅有的两处力的作用点，这压力就大了。
轰————————！！！
这个世界仿佛“延迟”一般，当艾斯特以每秒8.7千米的恐怖速度往大气层飞跃后，这座被当做“卸力点”以及“发射台”的山峰顿时显得无比脆弱。
厚实的轰隆声开始回响，足以将事物投掷出的地表庞大后坐力却以不足一百平方厘米的作用点爆发出来，其造成的影响只能导致一个结果。
霜雪破碎，山石崩裂，冰雪之下猛然撕裂开无数道巨大的口子，厚实的雪层轰然塌陷，或许这次的轰动并不足以让整座山峰破碎，但若是只将上面的冰雪震塌的话……
轰隆声响从未停下，而截止至某个时刻，数量庞大的雪已经是沿着那山体滑落。
——雪崩。
且不提这一事件的后续影响是什么，就说说那位精灵少女——作为这股力量的最大承受者，艾斯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破开了第一宇宙速度，且在火灵力量还未消退之前，借着这股力量加速到了每秒九千米的速度。
而后，这位少女将绕着这颗星球运动，直至她的速度达到标准宇宙的第二宇宙速度，以此摆脱抵达这个以地球月球为原型的“地月系”的轨道处，最终因为火灵赋予的能量流失而减缓速度抵达月球轨道，着陆月球。
“威胁……解除。”
这就是对这次行动的最正确判断了——已经将艾斯特投射进地球轨道的白格漠然地注视着天端，轻轻地动了动眼睛。
既然连星造武器都对他构不成威胁的话，那他自然就进入下一步早该进入的计划了。
“走吧，去看看精灵王们。”
于投射艾斯特的两日之后，白格缓缓地抽回了手，而最后一个邪精灵也被他注入地核。
依照这颗星球的表面地图来看，他即将塑造的事物也差不多该笼罩住百分之九十七的地表面积了——这就意味着，只有极少数地方是他所触及不到的。
而他触及得到的区域的话……
庞大的神威能量将地底的邪精灵激活，气态的邪精灵在眨眼间灰飞烟灭，化作最原始的象征着神秘的奥术符文——它们纷纷波动不止，如同一颗又一颗闪烁的星辰在地核中发出无人能识的光芒。
而后，燃烧邪精灵所获得的神威能量将其二度激化，在粘稠的熔浆中流动的单一的深蓝奥术符文开始分化，密密麻麻的奥术字符以单一的字符为核心，呈辐射状向四周扩散开来，这种光芒所到之处即为奥术光辉的传播速度极其可怕，只在十数个呼吸间就将所有魔法师所需要的奥术符文发散到熔岩中。
地核内的整片熔浆遍布奥术符文，似乎成了一片粘稠的流动着的深蓝色海洋。
随着整颗星球磁场的变动以及元素、神威能量的挪移，难以想象的增幅开始在魔法师身上浮现，他紧了紧拳头，看着从四肢百骸内亮起的，几乎将他点燃化作深蓝色火炬的光辉，满意地点了点头。
“借星球力量将兼并奥术符文的能量体系……还算成功。”
——对比起奥术能量，神威能量这种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用于契约精灵与耍耍“戏法”的能量体系实在是太过落后，自从在发现了魔力难以融入这个五号世界，但奥术能量却能与之匹配之后，白格可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情。
收敛起光辉，所有的光芒都在瞬间变得暗淡，只余下一些荧光似的微弱光芒在白格体表上闪动——奥术能量内敛，化作了最初始的奥术符文铭刻在他身上。
至于浑身“刺青”这种行为可能会对形象有一些影响这件事……白格倒没怎么考虑过。
“……现在的我？”
破碎的声响从腰间传来，他亲自设立的封印又被他亲自打破，还算是比较轻松地控制着核内电子的运动，白格拔出阿修道尔，倒提在身后。
而与白格身上的奥术符文对应的，这把本质为奥术能量与精灵体系的兼容产物的魔剑同样开始发出光辉，一枚又一枚意义不明的符文依次从剑身上闪动，漆黑的剑身逐渐透明，但在光芒还未被其引力扭曲的情况下，这还算是肉眼可见。
“勉强也算是‘星体之子’了吧？”
或许，他还算是盗用了“主角”的模板。
随手向后一挥，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地面骤然破碎开来，崩裂的黄石如一条于地面上突起的土龙，在眨眼间蔓延至数百米开外。
——黄沙漫天。
这便是他借用了星球力量之后的最终成果——若是他认真挥出一剑的话，所造成的破坏力估计远不止这般“渺小”。
“还算可以，倒是不用魔法改用剑类武器……有些不大习惯。”
随手挽出一个剑花，白格注视着这把被当做“媒介”的魔剑——他所塑造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在这一魔剑上，也就是说，作为七十二柱精灵的主核的阿修道尔，便是他连通被七十一柱邪精灵所侵蚀的星球的通道。
因此，他若是想借用这份力量的话，握起阿修道尔是在所难免的。
思绪回转，但他的动作却不慢——他可没有忘记，被艾迪西亚王国赋予厚望的祭礼可就要开始了。
他并不觉得精灵王们就能对抗现在的他。
毕竟，百分之九十七的地表都已经成为了他的结界——“时间神殿”。

第037章 邪神
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眼角隐约有血丝缠绕，鬓角依旧如往常那般呈现灰白，但这位国王却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他就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哪怕相貌依旧，但精气神却是无比低落。
他站在一幅画像前——这是国内最好的画师所画的一幅油画，油画上的主人公就是他本人，而且选取的时间还是他加冕的那一刻。
他从神官手中接过象征权力的皇冠，表情高傲又充满着一名虔诚信徒该有的严谨——但自己他自己知道，他当时的内心只想着把那个神官给踹下去，但他却没有勇气做这个决定。
“现在，是我输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而深深了解这位国王的布莱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清楚，此刻这位国王最需要的事物只有一种——独自安静。
“王权输了。”
不止是指他的军队败亡，民间的声望一下子跌落至冰点这一情况，他更是在针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若是精灵王没能回应他的祭礼，那他的王国将被奥汀，亦或者是被所罗门给推平，而若是精灵王真的回应了他的祭礼……
那神权又将进一步膨胀。
所以，他输了，整个皇室都在他的手里输了出去。
＊
在庞大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平台上，无数民众围绕着组成一个人海将此平台包裹，他们争相发出祷告声，哪怕是平日里最为粗狂的农夫农妇，他们也都神情虔诚，嘴中念念有词。
他们，就是被路易二世所号召过来的信徒——当然，这些信徒的本质只是替代品，若不是他的精灵使军队伤亡惨重的话，这种重大的祭礼可轮不到这些下等人来参与。
但现在，也是没什么办法了——这些人的信仰虔诚，其中更不乏为了信仰而能够典妻卖子的“好信徒”。先不管他们是否真的能在死后被精灵王所牵引，路易二世可只需要他们的信仰。
而沐浴着初升的朝阳，如碎金般柔和的阳光披撒在路易二世那丝绸制成的鲜红披风上，象征着国王的权力之一的纯金权杖也是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
他此刻的装束，甚至比他加冕时的装束更加华贵。
就在太阳之下，众民祷告。
路易二世为几位精灵王修筑的大神殿还没彻底完工，因此，他对这次祭礼实际上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云层开始激荡，厚实的云海像极了风暴来临的前奏，但与真正的风暴有所不同，这些翻涌着的云海呈现出的色泽是纯粹的洁白。
而后，五道充满着压迫感的人形在云海中若隐若现。
＊
——该来的总会来。
土之精灵王那祥和的目光注视着远方，他从那片区域上看到了战火，也从那片区域中看到了无序的混乱。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曾经对此保持沉默，仅是派出一部分的土元素精灵前去调查——他相信，这也是其他精灵王的做法，生性高傲却又不失智慧的精灵王们不会畏手畏脚，但也绝不会鲁莽行事。
但这次的他们，似乎真的是错了。
那派去的十余名土元素精灵都在同一时间内失去了联系，甚至土之精灵王还感受到了一部分极为污浊的力量正顺着他与那些土元素精灵潜藏的概念关系蔓延而上，试图将他污染，这可是将他惊出一身冷行，以至于他被迫切断了他与那一部分不知现状的土元素的关系。
这让他感到了荒谬，也感到了隐约的不安。
能污染他力量的事物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但他又不知道那股污染之力的源头是什么，他也无法断定他就一定能解决这个污染源头……
而再次过程中，他也难免想起了暗之精灵王，他甚至怀疑这是暗之精灵王搞出来的脏东西，毕竟只有精灵王级别的力量才能真正地干扰到精灵王。
也是在此刻，他接到了路易二世的提请——传言犹太王国在暗之精灵王的帮助下复国，他正是想向精灵王们询问这个消息的真伪。
不得不说，路易二世的这个问题确实是给土之精灵王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而正如土之精灵王所预料的，其余早有动作的精灵王在接到这个消息后也迅速去观测了暗之精灵王的气息，最终证明了暗之精灵王确实还“活着”。
这让高傲的精灵王们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难以想象暗之精灵王是如何在五大精灵王的围攻之下存活，他们也清楚地记得他们已经将暗之精灵王打得灰飞烟灭，没个上千年的时光都别想恢复过来……
但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至少，被迫接受了“真相”的五位精灵王们也从这个消息中得到了他们需要的线索，以此，他们也达成了一个他们自认为“正确”的共识——这次的污染源，多半是暗之精灵王的手笔。
将所有的过错都甩到了暗之精灵王身上，但这又是唯一合乎情理的推测——作为星球的一部分，精灵王们一生都难以离开这颗星球，再加之没有高维力量干涉，想了解其他世界基本是不可能的。
甚至于，连“精灵王们是否知晓除本土世界外，还存在其他世界”这一问题都难以判断答案。
受限于世界观的认知，精灵王们也只能将事情的问题推算至这一步。
而事情的后续发展，自然就是到了现在——五位精灵王在达成共识后可是来了一场针对暗之精灵王的讨论会议，在会议中，他们也是确定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这也是他们为何会集体出现在这里的缘故——在判断了敌人为暗之精灵王之后，邪教徒们那并不突出的战力让他们有了些许释然，于是，完美的“斩首战术”就算是成型了。
迎着诸多信徒的目光，土之精灵王维持着祥和的笑。
但在下一刻，厚实的云海骤然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黑黝黝的深洞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
——一把魔剑从中探出。
轰隆！！！

第038章 邪神
云海的色泽被庞大的引力所扭曲，厚实的云层被这吸纳一切的强引力撕扯而来，化作无数物质粒子而粉碎，围绕着质量恐怖的魔剑做圆周运动。
从外面的视角看来，便是整个云海骤然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而以空洞为中心，周遭的无数云朵化作极细的“线”向着空洞下方纠缠，如扭曲螺旋般盘旋着的云层龙卷不断向下突进，凄厉的风声甚至引发了如耳鸣般的尖锐杂音。
任谁也想不到，造成这种浩大声势的会是一把长度不足一百七十厘米的剑刃……但这，却是最真实的真相。
浓厚的危机感顿时浮现，老者，即土之精灵王顿时瞳孔放大，双眼在无意识中睁大。
他那远比常人敏捷的思维在警告着他——他必须走，头顶上那股锁定他的力量已经足够威胁到精灵王，若是他被这一次攻击轰中的话，他是有大概率会在当场死亡的。
但是——
“怎么回事……”
在其余精灵王骇然的注视下，土之精灵王迟迟没有动静——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目光焦急却做不出多余的动作。
他被“锁定”了。
生死危难之际，性子细腻的水之精灵王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是反应也是极快，当她看到土之精灵王毫无反应的时候，她就立即运用意念指挥水元素轰然冲进土之精灵王周身的区域。
用意念指挥元素，可远比通过手势来指挥元素方便得多。
而正是水之精灵王的破坏，导致了魔法师只能无声地感到遗憾，在他的注视中，那位本应在第一回合内就被解决掉的土之精灵王轰然“破碎”。
他已经抓住了水之精灵王为他制造的那一瞬间的空隙，调动骤然恢复控制的土元素，让自身的人类化身轰然炸开，化作无数土元素向四周逸散。
而魔法师那迟来一步的魔剑也只能封锁住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土元素，虽然算是给土之精灵王造成了一瞬间的重创，但却没能要了他的命——而作为统领一整颗星球的土元素的土之精灵王，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可以恢复的伤势。
所以，这次的偷袭基本是没什么作用的。
逻辑清晰的思路从脑中划过，白格平静着脸，任由奥术能量全输开启的阿修道尔向着地面坠去。
也是因此，在零点三三七秒之后——
“轰——————————！！！”
象征着整个艾迪西亚王国政治中心的王城在一瞬间崩毁掉了三分之一，魔剑在落地的那一刻激发出的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将方圆十里的大地都压塌了两米，而无数裂缝也随之呈现，伴随着地动山摇都震撼声响，附近的大地轰然破碎。
砖石化作碎石，林地被沙石压垮，沙尘在一瞬间被抛向高空，至于路易二世及诸多
信徒、士兵……
他们，是不可能在这威力足以媲美导弹爆炸所爆发的威力的区域内活下来的。
这也算是将艾迪西亚王国化作“废墟”的步骤之一。
想在让犹太王国在艾迪西亚王国的废墟上站起？
这太容易了。
魔法师平静地拔出没入地面的漆黑刀刃，而事实上被剑刃接触到的地面正在逐渐转化为数量庞大的物质粒子，无数粒子汇聚在一起围绕魔剑做圆周运动，形成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环形。
白格脚尖点地，而引力拉扯起的风暴更加狂乱，在诸位精灵王的注视中，他举起魔剑，将其对准了天空之上的精灵王。
“嘭！！！”
一个火红的巨人紧随其后，践踏着那形若无物的城墙，在大地的轰鸣声中撞毁一切，如饕餮般鲸吞着天地间的灵魂、精灵。
能被巨人吸收的则被吸收，而那些不能被吸收的……则是被他以极低的效率转化为能量后，再将废物析出体表。
他多久没用过“灵魂”这一渺小而伟大的事物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了？
那段时间可谓是相当的漫长，毕竟火灵的实力早已到了一定的界限，只是依靠吞噬普通人的灵魂的话，他估计得吞噬上亿的人类灵魂才能让自己的力量有明显的提升。
至于吞噬那些没有理性的野兽的灵魂……那种灵魂除非是野兽本身极其强大，否则那些野兽的灵魂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哪怕是再低的效率，到如今终于也是被火灵给积攒到了——他一路上已经吞噬了不下万只的火元素精灵，而其他属性的元素精灵更是难以计算，在吞噬了数量如此庞大的元素生命，再加之数十万人的灵魂之后，他总算是登上了一个新的舞台。
但即便如此，火灵的存在也只是吸引了精灵王们不到三秒的注视，终于留意到白格的精灵王们脸色骤变，他们无一不望着白格手中的魔剑，那庞大的能量波动甚至让他们感到了压抑。
“首次见面，五位精灵王……”
颇为“和善”地和这五位精灵王打了个招呼，与此同时，白格却是抬起了另一只手，一个闪耀着耀眼光芒，好比另一个太阳的奥术符文骤然出现在他手背上。
而后，无量的“丝线”自白格手背上绽放，如具有生命般疯狂地扭动、相互缠绕，化作一个巨大到足以笼罩住整个王城的半透明球体。
——增幅，赋予。
——空间锚，锁定。
——元素活性，压制。
——引力参数值，调整。
——神威能量吸收，恒定。
——元素生命能量化，封禁。
……
从根源上断绝了这些精灵王们外逃的可能性，将敌人与自己一同拉入“决斗场”的白格丝毫不顾及精灵王们那茫然的反应，紧接着抬起魔剑。
“欢迎来到此处——”
抵消了重力效应的白格缓缓飘上高空，源源不断地接受着来自星球的“馈赠”，四肢百骸内已然充斥着足以徒手撕裂山岳、赤脚拦断大流的力量。
嗯，这样的情况——算是“稳了”。
周身的空气被约束至一个点，粗暴的轰鸣声传来，而那位魔法师已然是提着魔剑失去踪影。

第039章 邪神
在这个通讯方式极为简陋的时代，艾迪西亚王国的祸乱情况还未扩散开来，王国的军队、领主依旧维持秩序，而王国的敌人，也依旧在百折不挠地执行着他们的理念。
——找到了。
一个漆黑的木盒被那畸形的怪物呈上，而让人倍感诧异的是那怪物的举止——已然失去理性的它居然会对这一木盒毕恭毕敬，乃至于有种“虔诚”的意味潜藏其中。
而它也有它特殊的地方——它的“同类”，即那些肮脏的食尸生物已经发生了进一步的腐化，在阳光的曝晒下甚至隐约能见黑色的浑浊物质从那躯壳中渗出，但它却截然不同。
被神秘能量侵蚀的躯体呈现出异样的“美感”，朦朦胧胧的迷雾若有若无地围绕在它周身，污秽的气息被神秘的力量彻底遮掩，它是犹如梦魇一般的生物。
但它并不“完整”——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这位因世界规则与外在高维信息结合所产生的高等种族还转化至一半，它一半的躯体还维持着物质生命该有的形态。
而导致着一切的根源，也就显而易见了。
黑木盒子材质平凡无奇，但却散发着幽冷阴暗的气息，难言的恐惧从中扩散，这让一直追寻着某个目标的奥汀公爵瞳孔紧锁，发自内心的抗拒让他在抵御着无形的诱惑。
他的意志很坚定。
他捂紧自己的胸膛，确认了自己没有被这股魔性的力量所诱惑，以至于失去自我。
——应该能行。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一直在研究这一神秘的他虽然深受益处，但他也很清楚这类神秘可能带来的危害——那些邪教徒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他个人的素质过高的话，他可能早就失去理智了。
但无论如何，他总该是要这样做的。
“早就决定好了，不是么？”
自问自答着，他的眼角在不经意间已经爬满了血丝，接触禁忌智慧多年的他早已沾染上了一种别样的气味，只是他本人没有察觉罢了。
但在此刻，这种“气味”与某位存在相互接触，却似乎是变得有所不同了。
越是靠近那个黑木盒子，他就越发感到一种燥热，一种急不可耐的心情从心底生根发芽。逐渐的，他还看到了扭曲的色泽，异样的光辉，相互纠缠紧锁着的……
“你清楚么？”
定了定神，这位纵横艾迪西亚王国大半国土的公爵仿佛从冗长的梦魇惊醒，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身前。
眼前的黑雾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混沌无形的扭曲之物，而在其中，那只转化至一半的梦魇缓缓浮现，满是利齿的上下鄂咬合而后张开，似乎是在述说着什么。
奥汀他听见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眼前”的存在如此向他询问着，扭曲的雾气开始弥漫，侵入奥汀身后的桌椅——奥汀早已摆放好了祭礼的该准备的东西。
两个分别盛满了不同液体的银质高脚杯子就这样放在圆木桌上，它们是这位公爵大人近期制作的荒诞作品，也是连同接下来所要展现的事物一起被献上的“贡品”。
黑狗毛、黑色人类毛发、一只黑色甲虫、黑色泥土、黑色的灰、凡士林、味道刺鼻的焚香、蜡烛、花、杵……
诸多物体混杂在一起就形成了污秽，而在此刻，这些污秽正在同样污秽的事物的共鸣下，呼唤另一个世界的“伟大”存在。
悄无声息地，房间内的亮度缓缓暗了下来，似乎是连阳光也不愿进入这个堕落的房间，远远见了便是掉头就走。
而那焚香，也是不知何时燃烧了起来。
“准备……？”
就好比脑海中的某条弦开始动摇，自信十分坚定的公爵神情恍惚，双眼迷茫，但下一刻，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又一次找回来色彩。
不过……就是有所不同罢了。
“好了！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行，随时……”
他细碎地念着，青筋自那逐渐干枯的手背上暴起，如骨爪般干瘦的手紧紧地捏着这个小盒子，不肯放手。
“我清楚！我相当清楚了啊！”
眼前的梦魇似乎同样扭曲一笑，那诡秘莫测的“魅力”让周围公爵如遭雷击，他颤抖着身体弯下腰，狂热更深了几分。
就这样“自问自答”着，身处贵族宅邸内的他毫无贵族的礼仪可言，若是让他曾经的仆人们见了，恐怕他一生积攒下来的威严都得被碾碎成渣。
“我会遵从您的教诲的，我……啊，我……呜啊啊啊……”
骤然陷入了一种像极了纠结的情绪之中，公爵会对他自身的意志力有所信任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光看他这几乎超越人类的坚定意志，他已经赢过了大多数的人。
但很可惜，他所面对的却是……
笛子在不知何时已然被奏响，如同在欢庆着伟大存在即将降临，房间内开始回荡起难言的祷告声，混沌的雾气开始遮蔽视野。
“NYARLATHOTEPACROSSTHEABYSS，
NYARLATHOTEPACROSSTHEABYSSOFSPACE,TIME……”
这位公爵在并不存在的幻象中恍恍惚惚地走向了那个呆站在原地的半梦魇，阳光依旧，鸟鸣声清脆，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直至，半梦魇缓缓地抬起头，那僵硬的嘴角似乎隐约勾勒出一抹具有奇异魅力的笑容。
一只手，一只苍白到让人感觉窒息的手从朦朦胧胧的黑雾中浮现。这似乎不是半梦魇的手，因为半梦魇还毕恭毕敬地维持着献上木盒的举动。
娴熟无比地弹开木盒的锁扣，从中也不难看出这只手的“欢快”。
紧接着，就这样面向着奥汀公爵，苍白的手轻轻扣住木盒的前端，缓缓上扬将其打开。
“呼————————！！！”
所有的光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整个房间都在刹那间陷入了绝对死寂的黑暗之中。

第040章 邪神
这是一场只能用“虐杀”来形容的战斗。
无边的光辉遍布了整个艾迪西亚王国的王城，其彻底阻绝了精灵王们逃跑的可能——在战斗开始不过五分钟的时候，这些精灵王么逼就已经尝试过了，每当他们想要冲出王城的范围时，他们都会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斥力阻挡他们再进一步。
再加之他们也发现了在这个球体内，他们全然无法进行元素化躲避攻击……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得选择与白格进行战斗，以求能抓住或杀死白格——只要施法者一死，那万法皆破。
但比较可惜的是……理想很美满，现实却是颇为骨感。
早一步算计好了这些精灵王们最大意的时间点，一鼓作气将他们尽数拉入禁锢领域的白格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果没有以一敌五的自信的话，他也不可能会把自己和五位精灵王关在一起。
“所以，我的提议考虑如何？”
猛然展开的庞大水元素羽翼在刹那间被魔剑斩断，好似折翼——天使的水之精灵王迅速向着地面坠落，但那道身影却在强大动能的支持下追赶上了水之精灵王。
而后，一把魔剑自少女后背贯穿而过，庞大的能量亦是推动着少女在下一刻轰然坠地，激荡起漫天烟尘，直径数十米的陨石坑也随之成型。
而后，蕴含着极强的水元素的血液喷涌而出，将干燥的地面浸得湿润，更是有将地面化作湿地的趋势。
“放弃抵抗，聪明投降，我能保证，我会在课题研究开始之前将你的灵魂备份，以确保你在配合完我的课题之后能够安然存活……当然，那时候估计是以人类的身份了，毕竟，精灵王的存在对于火灵而言用处还是挺大的。”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备份”得来的灵魂只能算是水之精灵王的复制体，但就白格看来——只要人格与记忆相同，且灵魂信息存在一致点，那克隆体与本体之间其实就没什么差别了，甚至可以说，在本体死后，克隆体就将是“真正”的本体了。
“哈……你根本，就不是所罗门……”
“这很重要么？”
水之精灵王的身体如书波般涌动，但却没能逃离魔剑的锁定，但在这种绝境之下，她也没有求饶，只是默默地积蓄着力量。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我所罗门，你甚至也可以叫我做盖提亚，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判断与倾向。”
“盖提亚……？”
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这位水之精灵王念叨着这三个音节。
“这就是你的名字？”
“或许。”
并不理解水之精灵王这最后的疑问，如果她是觉得可以靠着这一个名字在茫茫次元之海中找到他并“报仇”的话，那未免太过不切实际了。
要知道，白格可不会为自己留下什么隐患。
“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做梦！”
哪怕是再“温柔”的水也受不了这种侮辱，水之精灵王在积蓄片刻后爆发的水元素形成高度浓缩的“光束”射向其身后的白格。
不得不说，这种“以点破面”的想法是挺好的，既能保证能力强度的最大化，也能最大限度地节省力量以及时间，这可比起什么弹幕实用多了……
不过。
“你似乎小看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当听见“不识时务”的发言的那一刻，白格就已经虚眯起眼，他如往常般抬起手，手背上浮现另一枚神秘的奥术符文，澎湃的水元素就顿时如乖顺的猫咪般顺着他的手打转。
而后，他平静地扭动魔剑，将水之精灵王的躯壳连同数百米内的物质尽数抹除。
抬起手，奥术符文将“神灵”的灵魂拘束，而后白格漠然地将其投向火焰巨人，注视着那位火焰巨人将水之精灵王的一切都“消化”殆尽。
大量的水元素从火灵体表析出，这种最纯粹的元素结晶估计能让魔界的魔法师们欣喜若狂……但这种最高位的元素结晶也不容易获取，毕竟可没那么多精灵王能被他用来“献祭”。
“这种程度么……”
白格感受着火灵收敛起自身的气息，那狂躁不安的力量也随之平静，很显然，火灵对于这份力量的掌控一直都没什么问题。
“还行。”
再度收缩为不到三十厘米高的袖珍小人的火灵轻轻一跃，如同漂浮着的玩偶出现在魔法师的肩头。他将充满渴望与贪婪的目光望向了天空中的第二轮“太阳”。
数以千计的幽蓝锁链逆着天空暴射上去，锁链那尖锐的链头将火焰的王者钉穿，并将其死死地拖拽在半空，不让他行动哪怕半分。
这才是火灵的“大餐”。
伸出手安抚了一番焦躁的火灵，让这个小家伙先别急着将精灵王吞噬，毕竟他总该从这些精灵王身上弄明白一些事情，待到他的疑惑解开之后，他再将其当做食物喂给火灵也不急。
“接下来……”
缓缓飘向高空，将那轮“太阳”禁锢后收入“掌心”，白格漠然地注视着这方天地，狭隘的星球舞台也是时候该为火灵做出最后一番贡献了。
幽蓝色奥术能量骤然从魔剑身上爆发，隐蔽在魔剑最深处的那枚奥术符文挤开其余的奥术符文，站现在一片扭曲的剑身上，霎时间，幽蓝的光映照天地。
而对应的，白格身上的强大气息也开始消退，他的实力一路滑落。这种跌落一直持续到他被甩出精灵王的门槛，从原先的“最强”沦为连精灵王都不如的常规生命体。
而与之相对的，却是魔剑那仿佛无止境地向上攀升的气势，剑身隐约开始波动，庞大到足以覆灭星球的能量被浓缩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已然是到了某个极限。
“父……”
“坚持住。”
很平静地回应了阿修道尔的咬牙坚持，白格举起手中的剑刃。接下来的他已经只需要做两件事情了。
而其一，要将艾迪西亚王国化作废墟的话……其实也没差，就是先后顺序的问题罢了。
轰——————————！！！

第041章 邪神
大地在“律动”。
如同人类心脏在剧烈地鼓动一般，整个大地都骤然地撼动了一下，无数的如经络般的突起浮现在地表，所有的板块都在恐怖到足以将一切都挤爆的压力下扭曲，海水不断下降，山脉也在瞬间倒塌。
——这是末世。
星核之内，那庞大的“深蓝之海”正在散发出刺眼的光，密密麻麻的奥术符文开始从内部向地表扩张，完全可以预想，不多时之后，这整颗星球都将化作奥术符文的世界。
而很明显的，这是魔法师的手笔。
高居于天之端，注视着属于艾迪西亚王国的大地在刹那间崩塌，无数人都在瞬间被挤爆成一团血雾，其中既包括艾迪西亚王国的人民，也包括那些混乱的邪教徒、甚至是犹太王国的间谍，而仅有犹太王国的领地在这样的灾厄下存活了下来。
当然，那也只有片刻。
相隔时间绝对不超过十秒，待到白格确定了整个艾迪西亚王国的一切化作飞灰，成为无数的分子流向着地底深入之后，他就放开了对于犹太王国的“庇护”。
毕竟，所罗门的愿望已经完成了。
——犹太王国已然踏着艾迪西亚王国的废墟重新站了起来，哪怕这一情况只有片刻。
而后——
“坍缩。”
星核最中央的那片奥术符文之海轰然紧缩，而无数扩散在地表上的符文也跟着紧缩，起最明确的特征，便是整个大陆架开始“内凹”，大海开始向地底流入，庞大的星球的表面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坑。
变化的速度很快，整个星球就犹如一颗被什么怪物啃噬过的糖果，开始出现一个个坑洞，这又像是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但实际情况却比被陨石撞击要荒谬的多。
——这颗星球在“坍缩”。
只应该出现在恒星身上的现象却发生在行星身上，这毫无疑问是人为因素导致的，而其最终的目的，或许很快就能揭晓了。
白格伫立于星空之中，欣赏着这颗星球最后绽放的美丽花火。这颗星球的大气层早在坍缩开始的那一刻就开始瓦解，一切的物质都被疯狂向内挤压，这也导致了这颗星球正在演变为另一种质量相同，但体积却更小，因此密度也更大的恐怖星体。
地月轨道瞬间崩溃，整颗月球都被拖拽着向正在扭曲变形的星体冲来，而恒星系的引力场也受到了些许干扰，但这颗星体原先质量在恒星系中所占的比例也不算太惊人，因此恒星系的变动倒不大。
目视着那把钉入月球的圣剑，它也在强引力的拖拽下逐渐崩溃。
然后，在这片本应寂寥无声的星空中，却骤然响起了掌声。
“真是精彩。”
一名衣着更加倾向于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那个年代的黑人青年同样站在虚空中，他拍了拍手掌，掌声不可思议地传入了白格耳中。
“瞧瞧，你都做出了什么让人赞叹的事迹——”
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
他的名字……呃，他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字，要是不介意的话，完全可以称他做“黑人青年”。
对，这样叫就行了。
嘴角常挂着那一抹爽朗的笑容，黑人青年自呆滞的半梦魇中走出——那个半梦魇的身体仿佛被某种野兽撕咬过一般呈现出无数伤口，而后又忽然破碎，化作了无数逸散的黑色雾气。
黑雾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活性，似乎是想汇聚在一起——它们组成了一个极其扭曲的巨大蝙蝠的模糊外形，却没能成为最重要的真实。
“哦嚯，夜魔……”
他仗着对方正处在濒死状态，也算是不大不小地“欺负”了一下对方。
“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的，嗯，我懂你的……”
伸出手，把那些不乖巧也不可爱的雾气收入掌心，黑人青年念叨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而后微笑着，面向那个本应召唤出“夜魔”，却愣是被自己强插一脚，以至于连仪式都搞得不伦不类的奥汀公爵。
是的，这不伦不类的仪式真不怪奥汀公爵，夹在黑人青年与另一位伟大化身中间的他……貌似还真没什么决定的权力。
“嗯？”
转过身，却见那位奥汀公爵已经悄然失去了生机，这个发现不禁让这位身形瘦高，皮肤黝黑的男子稍微陷入了思考——但他的思考似乎仅是持续了片刻，而后就转移至另一个更让他感兴趣的地方。
“有味道？”
男子眯起了双眼，推开房间的门，驱散黑暗的男子走向了宅邸外。他微微扯开嘴角，那一嘴洁白的牙齿在其黝黑皮肤的衬托下无比显眼。
“唔……这美妙的味道。”
这是绝望的味道！这是疯狂的味道！这是堕落的味道！这是恐怖的味道！
就在这片大地上，就在离他不过数百公里外，有无数男性在高压劳役下哀嚎，有无数女性在“集中营”内替犹太男性免费“服务”，也有无数的人死于战乱、死于饥饿、死于疾病！
稍微显露出本性的男子笑容更盛，很至于有点隐约的陶醉。为了方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随手招来了奥汀公爵的尸体，毫不避讳地将手掌刺入他的脑壳，搅拌着那还未冷却的脑浆。
“精灵？精灵使？精灵王？所罗门？”
抬头注视着太阳，却见天空之上的第二个“太阳”正在迅速消失，这让男子挑起眉头，随手抛了抛掌心中的破碎事物，接着又将这多面体的残骸收起。
——这也是他能替代夜魔的最主要缘故。
“嗯哼？”
紧接着，地动山摇，在男子的感知中，这颗不知何时已然被彻底“侵染”的星体内部开始发生超乎寻常的异变，那遍地爬出，而后又在眨眼间收束的奥术符文更是被他收入眼底。
“啊啊啊，真是不得了的想法。”
眼底升腾起了浓郁的情绪，这位并不怎么宣扬“理性”的邪神化身顿时对那位尚未谋面的“所罗门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可是在其他世界见过的，这种奥术符文的技术……
“让我猜猜，做法这么让人喜爱的你，究竟会是哪一方阵营……”
来自高维的部分信息特质将他包围，他在刹那间失去了踪影，而后一阵扭曲的引力刮过，整个府邸都化作无边碎末往地底陷落。
“嘿……”

第042章 撤离
“初次见面，所罗门……”
这幅自来熟的样子可让人不大喜欢，尤其是对白格来说，这种能逃过他的感知出现在他周身十米内的存在，他可是一个也不想看见。
“又或者，我该称你为——异世界的来客？”
话音刚落，男子便“看见”了那向着自己袭来的引力波，但他也不慌张，仅是镇定地漂浮在原地。
“热情似火啊……”
这能在星体表面造成灭世输出的一剑却并未在整个宇宙中造成什么景象——对比起浩瀚无垠的宇宙，白格这一化身的力量格局还是太小，他的力量也远远无法触及动摇宇宙根基的地步。
抬起的手正面撞击上那一毁灭性的力量，但在这一死寂的空间内也激不起什么涟漪，仅是那份力量在二者的感知中出现而后又消散，就这么简单。
“你还战胜不了我，光靠你现在的力量。”
“这句话听着很熟悉。”
在试探过一次之后，白格在明面上也放下了继续进攻的打算，他转而拿出他最擅长做的事情——遇事不决，那就先为自己争取时间。
——时间，能为一切的困难提供解决的方案。
“但我并不喜欢成为别人说这句话的对象。”
“大可以放心，我并不是人类。”
“想来也是。”
“啊，你看，这不是能很好地交流么？”
似乎是为自己与白格之间的“理解”感到满意，男子轻轻地挑开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么？”
“盖提亚，如果你真想这样称呼的话。”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微妙呢。”
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精彩，其中不乏“发笑”的意味，这让白格感到了些许不解，但最后只能归结于这个男子可能真认识一位名唤“盖提亚”的存在，以至于提起“盖提亚”这三个音节时，他便本能地联想到了什么。
“虽然你也确实是和所罗门有几分渊源，并且同样是在终结着什么……”
接着他话锋一转：
“但是，能展现出你的诚意吗？我可是很有诚意地和你聊天了呢，但你却这样想方设法糊弄我，这未免也太让人心累了吧？嗯，你想想，如果我们能够互相理解的话那又该多么美妙。”
——完全不这样感觉。
“你又是如何判断这名字的真假？”
他啧了一声，目光从那个男子身上移开。他越是注视这个男子，就越会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反感，他本能地厌恶着眼前的存在。
但他的判断从来都不会因为情绪而有所倾向。
“那还用判断吗？灵魂与真名的信息联系可是不会骗人的……”
“是这样啊……”
压低的声音在男子耳畔回响，他的笑容依旧不变，那奇异的魅力依旧在向外扩散，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人。
——这个消息可让人哟些有些头疼了。
白格在习惯上是不会报上他自己的真名的，诸如格格巫、威廉、但他林、所罗门、盖提亚等名字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身的真名而编制的便于他在人类社会活动的代号，这也是他对于自身的一种保护——世界上确实有些稀奇古怪的法门能通过一个人的真名直接影响受术者，他可不想未来的某个时刻他会在真名这一领域阴沟里翻船。
但以现如今的角度来看……他这一假名马甲开满地的操作，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需要了。真正强大的存在能通过信息确认该音节是否为述说者的真名，他的伪装作用也就不是那么巨大了。
但这也没办法改进……不过，强大的敌人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他习惯使用的掩饰法也能够应对许多种情况。
他没必要去改正什么。
他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就不必再纠结些什了。他抬起头，再次直视着皮肤黝黑的男子，沉声道：
“那么，你喜欢玩球么？”
“嗯？”
在后者那疑惑的神情中，白格抬了抬手。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所唤来的事物确实能算得上是“球”。
仅有数百米高的山峰大小的球体高速旋转，但其密度却是浓缩到了足以毁灭一切地表的程度。它如同一颗在魔法师手中起舞的魔力球，顺着魔法师的指引轰然冲向了男子，在男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压迫在他身上的重压已经让他的物质躯壳化作一团肉沫，炸裂开来。
——黑人男子并没有多么“强大”。
这是白格在第一次交手后就得出的情报，黑人男子的强大不过相对的强大——他或许比精灵王们强大，比手握阿修贝尔的白格强大，但这种强大却绝对不是无敌。
别的不说，只要白格能握起增幅后的阿修贝尔，那白格就有信心与黑人男子战斗。但用于增幅的“时间神殿”已经随着星球的坍缩转变为了另一种更加稳定的形态，不再为他提供直接的力量强化，这也是白格会选择退避的缘故。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也证明了白格手中握有战胜黑人男子的利器——他将“时间神殿”尽数投入他最重视的工程之中，并在这个“可控型高密度星体”计划中取得了成功。
无论黑人男子再怎么强大，他都不可能抵抗住这颗半径不过三百米表面呈现出光滑一片的“渺小”星体——光是这颗星体平直地碾过去，就足以将黑人男子的一切防御、抵抗，尽数化作飞灰。
不过，白格也确实考虑过一个比较糟糕的猜想——按黑人男子这种半吊子的表现，他估计还在藏拙，背地里可能有难以想象的力量哎等待着激发。
而很不幸的，白格的猜想一般都比较准。
“你的心可太狠了——”
耳边传来这句话，但白格却没有再多做任何的犹豫。他迅速地抬起手，庞大的星体顿时被拆解为无数奥术符文附着在他身上。
而后，高等的能量流出，整个空间都为之震荡了一下。
而白格，已然消失不见。
“但我记住你的味道了……”

第043章 撤离
神秘的幽蓝色光束绞在一起，如同不断旋转着的扭曲螺旋向上攀升，而位于整个位面的顶点的那个存在，则缓缓地睁开了眼。
化身降临五号世界经历的时间也绝不超过两个月，但在“书架”内，白格的本体却又度过了一段颇为漫长的时光，就连化身都再次投放出去了几个。
不过……
“出问题了？”
休眠了许久的能量开始波动，星空之上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那只黑红色的眼瞳随着力量的提起变得诡异。
而后，一个没有五官，就连身体细节也是模糊不清的人形能量体出现在巨眼前——以白格现在的体型而言，若是想省些功夫的话，那自然是用化身比较方便……当然，收缩本体的体型也算是一个选项。在通常情况下，二者的区别也不大。
“黝黑的男性？不，他不是人类。”
身前的书籍缓缓翻开，但似乎是探测的目标过于超出它的能力，此刻的它正不断扩散出湛蓝色的光，如同扭曲的光源。
目标生命体能量等级检测……
检测到高维信息——
检测——
检测——
平静地合上了这本书，眼底似乎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蓝色光膜的白格转过身，面向了那个依旧展开着的时空之门。
“还差一点。”
黑暗之眼同化度：97.96%
真的只是差一点了，他很快就能拥有充足的力量去面对这只“猎物”。
“就像让化身去和他纠缠纠缠。”
他的发展正是到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地步，但在这种时候居然有生命体携带高维信息来接近他……
这个黑人男子可能是概念携带者，也可能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截取了高维信息的幸运儿……总之，他并不是四维生命体，却持有着四维信息。
——何其……
咔————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感知在消失，庞大到足以匹敌山岳的巨眼顿时睁大，强大的能量波动甚至在撼动这一位面，险些让其产生裂痕。
目光投向了化身降临的六号世界，白格拧紧了眉头。
但一切又陷入了静默。
＊
——随机定位世界坐标。
——传送完毕。
白格脚跟着地，在昏厥感退下去之后便是揉了揉自己那有些发疼的脑袋。世界之间的传送可不是那么美妙，尤其是在那种仓促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确实该想个办法改进改进这个魔法了……”
随机定位就是一个等着使用者跳下的坑，白格本以为他在获得了自主选择穿越的方法之后便不会再使用到这个魔法，却不料有朝一日会被逼得动用随机传送逃开。
“记住了……我的味道？”
“希望如此。”
他的作用就是要让黑人男子顺着世界追过来，为还处在实力变动期的本体争取时间，以确保能在黑人男子“逃离”之前，以绝对的暴力将他捕获。
摇了摇头，在最后甩掉脑海里那些糟糕的感官之后，白格才开始细细观察周围的事物——他似乎是来到了一个较为落后的时代。
“确实。”
望着那倾斜的茅草屋顶，白格对自己的猜想做出了判断，他伸出手按在这个略显残破的墙壁上，缓缓用手指捻了捻，擦下来一点碎末。
“屋顶倾斜……这种构造通常用于排水……所以，大概率是地处中低纬度么……”
用仔细看了看建筑风格，白格微微挑起眉头——虽然有几分不可思议，但他确实是见过这种建筑物的。
“东方？”
望见了那些身穿布衣的人类，若是按人种区分的话，那他们可还要属黄色人种。
人群面色惶恐地注视着他，而后又毕恭毕敬地跪伏在地上。白格颇为不解地皱了皱眉，直至他留意到自己这一身“所罗门王”的华贵装束之后，他才明白了这些平民的想法。
虽然由于文化差异的缘故，他这一身服饰在众人看来可能有几分“奇装异服”的嫌疑，但这身装束的做工与珍贵却是掩饰不了的，别说是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就算是换做人类科技高度成熟的时代，他这一身装束照样得花上不少钱。
而理所当然的，白格的身份也就随之变得“高贵”了。
——这就是人类的社会。
奥术符文闪烁，固化在身上的“语言精通”魔法完美的发挥了它的作用。白格仔细聆听着他们口中对于贵客的尊称，随后向他们走去。
＊
入夜。
抬头眺望着天空——这个编号为六的世界与他印象中的“地球”的古代有诸多相似的地方，但不同的却是他所了解的那个古代绝对没有像这个古代这般……危险？
嗯，对平民百姓来讲这确实如此。
轻轻地擦试着在五号世界制造出来的魔剑，这也算是他对于惯用道具的习惯——若是连武器上面都有一些让人不喜的污渍的话，那他未免也太过没用了。
不过，虽然手上的动作在继续，但白格的目光却是放空，盯着那轮圆月，感受着从圆月不断扩散开来的能量波，他保持着静默。
最终，他停下了保养工作，将魔剑放置在一旁。经过了一阵时间的推敲之后，他开始尝试着“融汇”这些能量，但不过刚一开始尝试，他的身前就骤然炸开一声巨响。
很明智地，他停下了这种会让自己从内部开始“爆炸”的行为——他或许该庆幸他的谨慎，若不是他将实验场合放在体外的话，他可能真得被震上这么一下。
——魔力，兼容性极差。
——灵力，变种后的魔力与其交汇产生剧烈的排斥现象。
——奥术能量，兼容性适中。
——神威能量，兼容性中偏上。
半晌，他缓缓开口道。
“这种能量你可以吸收么？阿修道尔。”
而不知何时已然化作人形，“偷偷摸摸”地靠近了白格，与其紧靠着的小女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可以的，父亲大人……但这只能用于维持自身的力量以及恢复……能量性质的不同导致它无法成为提升我力量的途径，即便吸收再多，我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目光没有偏转，但另一个“小家伙”却伴随着一团火花悄然无声地出现。
“那你呢？”
“有食物的味道？”
白格站了起来，以肯定的语气开口。
“那就是灵体了。”

第044章 灵体
人类是需要睡眠的。
入夜，整个村庄都逐渐步入黑暗。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人造光源，简陋的油灯设备注定了人们鲜少有能够“熬夜”的想法……更别提这些居民大多都是农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的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熬夜。
因此，整个村庄都静谧得出奇。
扮演着正常人类的生活作息，白格缓缓闭上了眼。他就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富贵人家，大手大脚地消费着这个时代的金属货币，为自己选择了最符合“身份”的衣食住行。
“在这个时代，拥有着一种不同于已知几种能量体系的新体系，这算是这个时代的特产，也是由于数量庞大的‘灵’而造就的体系。”
“‘灵’？”
“就是灵体。”
平静地回答了坐在自己床头的小女孩的疑惑，经过较长时间的相处，他对于这个“道具”的了解也更深入了一些——阿修道尔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不过是女孩在他面前时总会闹出各种各样的笑话罢了。
或许，是他太过严肃的问题。
闭着眼，也不在意阿修道尔对于自己的凝视，这个心底有着自己打算的男人只是平缓地向阿修道尔述说着。
“这个世界的灵体数量非常庞大。似乎是由于规则的问题，这个世界的环境十分适合灵体大生成与发展，哪怕只是一点微小，乃至于荒谬的执念也有可能造就一只不弱的灵体，更不用说那些生前执念本就强大的灵体了。”
“而灵体大数量一旦庞大起来，就注定会对人类的社会造成影响，这一点，你应该也能想象得出来吧？”
“唔……”
等待着白格的下文，但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的女孩抬起下巴，不再撑着自己的双颊，而是以一种十分诧异的表情看向白格。
“诶，我吗？”
“你不是想要独当一面吗？有些事情你必须学会自己作答。”
“不过，父亲大人，我的话……我的见解可能有些上不了台面，我觉得……”
如果白格没记错的话，阿修道尔近期还在学习“摆出一副强势、盛气凌人的模样”这种微妙的问题，但她这番表现……白格能肯定，她近期的努力肯定是白费了的。
“说。”
“啊，是！父亲大人！”
“慈祥”的“父爱”永远比不过一声来自“亲爹”的严厉怒喝，精灵女孩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正襟危坐地坐直，小身板挺得又直又硬，目测可以用来当磨刀石磨刀了。
“灵体的数量一多的话，随之而来的应该是各种秩序及安全问题。普通的人类是无法看见灵体的，但哪怕是再弱小的灵体也有办法影响人类。完全可以想象人类生活在满是灵体的社会中的情景……灵体无处约束，而生前本就为人类的它们应该也具有人类的社会性本能不自觉就会靠近人类社会，并介入生者生活的它们就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炸药，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那种。”
“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灵体们在普通人心灵上、身体上，乃至财产、情感上都很容易造成影响，且这种情况会很常见……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差不多，虽然遗漏下了一些细节问题，但那些细节都是可以不用那么重视的。”
闻言，女孩自然是松了一口气，那挺得笔直的腰似乎也软了下来，黑色发丝随着这个动作也晃了晃。
“总而言之，灵体们对人类大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且灵体的本质也已经决定了它们带来的影响绝大多数都将会是负面的，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种受到大众认可的职业也就应运而生了。”
“不，这个词用得也不太对……应该是早就存在的职业，终于在人民大众及统治者的推崇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就是‘通灵人’。”
一个还不完善的职业体系，一个独自发展了许久但却始终无法推广普及的职业体系，但就是这样一个发育还不成熟，还在不断探索着的“少年”却被推上了这广阔的历史舞台。
当然，这其中也不止有它的历史必然性，其作为承载了整个群体利益愿望的新事物，兴盛与发展也是其必然趋势与人心所向，其必将战胜其余没能为解决灵体问题而做出贡献的职业，成为“人上之人”。
“所以，父亲大人很在意通灵人吗？”
“我对他们调和人类与灵体的关系这一理念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他们用来约束灵体的符纸、法宝等事物我也不稀罕，我只是颇为好奇，他们内部的发展历程及各种新奇的知识。”
“嗯……也就是说，父亲大人对通灵人的知识的兴趣还是有的，那么父亲大人急需一些通灵人吗？我可以父亲大人把那些像虫子一样渺小的人类给抓起来的。”
“不急。”
白格平淡的回答道：“时机到了自然就会遇上通灵人，我们并不需要费尽心思从外面抓一个通灵人回来，那样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他迟早会接触到这些通灵人……不，如果思考到黑人男子的威胁的话，事情还真不一定就是这样发展 ，哪怕对方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他也照样得抓住完美时刻，动用本体输送过来的能量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与其周旋。
直至，白格本体那边能够彻彻底底地同化掉本能顽固的黑暗之眼，然后出手“捕捉”那名黑人男子。
“好了，暂且别说话。”
白格出声，暂且将这个话题给截下。阴冷的风缓缓从窗外吹向屋内，似乎暗示着某位运气不大好的不速之客已经悄然到来。
如果按这样看的话，那他因为“不懂内行”而居住在了曾经闹过灵异事件的屋内的行动……还是挺有用的。
“它快来了。”
接着，白格给了阿修道尔两个选择。
“变回剑身，自己找个地方靠好，别把这位不知名的客人给吓跑了。”

第045章 灵体
嘎吱嘎吱——
木板下响起了一些怪异的声响，窸窸窣窣如同无数昆虫在下方涌动，且木门外不时传来一种有节奏的鞋底着地声，在夜色的衬托下不禁让人心慌。
白格睁开了眼。第一幕看到的就是那道身着白色浴衣的身影，她以一种比较扭曲的姿态从门口向着屋内爬进，如同某种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不仅是爬行的姿态恶心，更是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十分明显的血迹。
抬起头，那个眼眶空洞，渗着几滴黑血。
“是为了吓唬人么？”
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白格望了一眼身体痕迹糟糕，似乎是在生前遭遇过什么凄惨对待的女性灵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腐烂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味道令人不悦。
他并不想管这个显然心怀恶意的女鬼想干什么，毕竟能过来这边袭击人类的存在，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至于这位女鬼生前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暴行以至于她有了这样的恶毒执念，他就更不想管了。
“爬行过来的……那么地板下的虫子声、门外的走动声、浴桶里的水声……这些情况又是……”
眉头舒展开来，实际上这种问题的答案很直接也很明了，即便无人为白格解答，他自己也能很清楚地做出解释。
“打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灵体么……也难怪，多年堆积的怨气会吸引灵体，再加之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受害者，会有一些灵体也说得过去。”
至于它们是如何“和睦相处”，甚至于如何“平分”掉误入房屋的可怜人的……白格倒没多大的兴趣去探究。
那泛着恶毒的空洞眼眶还在止不住地流着血泪，但这位十分敬业的女鬼小姐却有些不知所措——她错愕地望着从床上起身，并随手提起一把黑剑挂在自己腰间的男人，脑筋在一时之间也转不过弯。
“很不解么？”
并不介意这位女鬼小姐身上会有多么让人厌恶的臭味，白格缓缓走近了她。他站在离女鬼不到一米的地方，不急不缓地开口。
“虽然这可能让你有些意外，但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做些伪装的话，你们可能也不会出来。”
身上的红莲之火燃起，携带着庞大能量且足以灼伤灵体的火焰这让这只女鬼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再也没工夫去思考白格的虚实，只是顺着本能的反应满是畏惧地向后退去。
而她那早先被火舌所舔舐到的地方，早已化作一片鲜红的烂肉，古怪的焦黑色泽呈现在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躯干上。
“看来，这种攻击对你们很有效果。”
庞大的能量足以影响这些混杂着能量的信息生命体——这些灵体确实能用“杂种”来形容，毕竟纯粹的信息生命体可不是简单的死一死就能成就的。
那可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生命体。
“不过……”
稍微用力，锋利的魔剑在瞬间贯穿女鬼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脊椎骨”，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你们似乎只能做出这种假象，而且连假象做得特别烂，比之一些三流特效都不如。”
“就这样看来的话，你们就是没有直接干涉物质世界的能力，对吧？若是想要干涉物质世界的话，那你们就必须找一个人类‘上身’，充当你们与物质世界沟通的媒介……”
照这种情况看，那些死在这栋鬼宅里的客人要不就是被活活吓死，要不就是被附身而后自虐致死……这也不难理解这栋鬼宅的名气会这么差了。
总而言之，这些鬼怪在白格眼中是真的“low”，它们不仅不能直接干涉物质世界，还必须想方设法维持自己的执念，若是执念散去，它们还会直接“成佛”……
这种存在形式……大概只能用“附属品”来形容——灵体们唯一能干涉物质世界的方法就在人类身上，而他们这种特殊性注定了它们会被人类打压，它们唯一的活路就是与人类合作，将自己那完全无法发挥出来的庞大能量交于人类。
这样形容的话……灵体们似乎也有些“可悲”。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在这个人人都追寻“金矿”的情况下，自身就是一个“金矿”，而很显然，“金矿”是无法挖掘自身的，它们只能不断地寻找那些能“挖掘”它们的人。
“真是可悲。”
一向追逐力量的他对这种生命体的存在意义也有几分难以理解，最终只能将其理解为“灵体是人类社会另一面的产物，因此会依附于人类社会也在所难免”。
不过，这不意味着他会对这些灵体心存慈悲。
手中的剑刃轻轻抖动，漆黑的刀身上密布血色纹路，这些纹路极具质感，不断地散发着幽光，好似一根根活跃着的血管。
而在这些“血管”的作用下，无形的能量被迅速抽出，而后涌入魔剑的内核。根据阿修道尔给自己的反馈，白格也就将魔剑拔出。
“你们还是有些作用的。”
他微微一顿，一朵火焰如花蕾般在他身后绽放，深红之火的内部，一只袖珍的人形生命体悬浮在半空中。
“虽然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略微有些奇特，用常规的方法也无法提升它与各种能量的兼容性，但你们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宝藏。”
这个世界的能量浓度不低，对他而言也是比较“适中”的类型，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些世界的宝藏——灵体。
“相比起那种利用起来极其麻烦的能量，你们的价值显然更高……由灵魂信息与能量揉杂产生的产物，加以执念……灵魂层面的力量自然会有增幅，这可比那些没有经历过强化的普通人的灵魂要好得多。”
“也就是说，你们能提供的‘营养’，也更多。”
移动剑身，肩头的袖珍人形随着白格的动作微微歪头，他偏转着目光看向了白格，似乎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这么说也不大对，火灵似乎是出于另一种原因，对于白格表现出了一种“疑惑”。
白格没有留意，仅是挑眉下达了指令。
“火灵，吃掉它。”

第046章 灵体
这个世界有着更为优越的“资源”。
白格目光平静，他眼底倒映出一个腹部破开了一道大口子，肠子与血液共同流出的成年男性的模样——看样子，这个灵体是死于“切腹”这种可悲的死法，而更加可悲的是他是死于其他灵体附身后的自残行动，没有人来持武士刀斩落他的头颅为他解脱。
“怨气十足？”
在男性灵体那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中，白格大手指燃起一朵明亮的深红火焰，光线驱散黑暗，温暖身躯。但对于这些已然无法接受此等“光明”的蛾子来说，过分地靠近这份光与热，只会让他们连遗骸都留不下来。
“啊啊啊啊————！”
这种无意义的惨嚎已经让白格有几分不耐烦——这些灵体在接触了火灵的火焰之后通通表现得十分痛苦，若是不及时地解决掉它们的话，它们就很容易乱喊乱叫。
于是——
“铮————”
象征着灰飞烟灭的细微声响落地，白格很是淡然地将没入灵体脑壳里的魔剑拔出，而灵体那夸张的惨嚎也戛然而止，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许多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击杀的第六只灵体，也是这栋鬼宅内最后一只灵体——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鬼宅的名头，这栋不大的楼房内居然居住了六只凶残的鬼怪，如果真的有人没留意住进去的话……啧。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他或许能算是一个专业除灵师了……虽然他除灵的方法有那么一些不大符合当今时代的主流。
当今时代，真正的除灵师就应该请“正直”的鬼怪上身，而后借助鬼怪的力量蹂躏那种没有可附身对象的孤魂野鬼。
当然，有时候他们也是比较“和善”的——在某种关键时刻，或者是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那些除灵师也有可能会选择与鬼怪们成为“朋友”，然后在无止境的欺骗与强取豪夺中决定对方的生命。
像那些被抓去做镇山门的灵体，以及被各种奇葩的契约所束缚，“一只永流传”的祖传灵体……总之，这才是这个时代的除灵主流。
而像是白格这种耿直的除灵方法，那可就是相当少见了——很少会有人的除灵方式是直接毁灭掉这些灵体，对于没有可以吞噬灵体的火灵的他们来说，货真价实存在着的灵体远比灰飞烟灭的灵体有价值。
擦拭了几下并不存在污渍的魔剑，白格将其收回腰间，他沉默地望了一眼多出来几条裂缝的地板，以及变化不大的火灵。
他感觉到了轻松，也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紧张感，心头的情绪更是有几分不安
——他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伸出手碰了碰火灵，紧皱起眉头的白格却说不出他内心深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在悸动……而火灵则是甩了甩小脑袋，缓缓从他掌心底下飞了出来。
“怎么了？”
但火灵并未反馈些什么，这个小家伙只是随性而为，这一点白格也能十分肯定了。
简单地用神威能量整理了一番凌乱的房间，白格安静了下来。有关于“通灵人”的问题不断从他脑海中划过，也给他带来全新的思路。
说实话，一开始的他是没什么目标的。
打从最开始，白格的本意就是在五号世界安心发展，让这具分身拥有足够强大的自保之力，以及让火灵跟随着化身不断变强。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决定在一开始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以他的能力，再加之白格本体的帮助，他不止是轻松地解决了五号世界的问题，而且还在五号世界融会贯通两种不同体系的智慧，创造出了阿修道尔这只最上位暗元素精灵……当然，也可以称为“奥术精灵”。
而这还只是他比较浅显的一些收获，事实上，对他的前进道路有更深远的影响的收获，应该是另外两个——
其一，他成功构建出随时都能运用奥术符文的“奥术战体”，这不仅是为化身增添了力量，也是为本体提供了大量的奥术使用经验。
其二，他提取出了五号世界的那颗星球，将其强行压缩至白矮星的密度，这个更是有一份潜在收获——那一整颗星球的生命的灵魂，上至自称星球主宰的人类，下至无处不在的微生物，这些灵魂全都进了火灵的肚子里。
因此，现在的火灵也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但言归正传，以上的诸多经历只是在前中期，而当五号世界大旅程进行到后期的时候，他的计划却是被打乱了些许。
眼底藏着几分阴霾，白格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打断了他计划的黑人男子——那个看似很讲道理，但内在却藏着无边混乱的家伙打乱了他的想法，以至于他不得不开始“流亡”。
当然，也是他导致了现在的白格破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触。
世界的突然转换倒不会让白格感到怎么样，毕竟他在五号世界本就打算这么做了——在炼制完白矮星之后，他也不可能在五号世界的宇宙中漂流，寻找那些可能存在的外星生命体。相比起星际航行那种夸张的漫长旅程，他还是觉得世界的转换能让他更快找到其他文明。
真正让白格感到有几分棘手的，应该是他现在的“工作”，即拖住那个神秘莫测的黑人男子。
他的主要任务不再是收集那些抽象的智慧，而是想方设法继续吊着黑人男子。
而这个主要矛盾的转变，顿时让白格的目标发生了转变——他降临在这个世界之后不再专注地去寻找与能量体系有关的事物，反而是找个地方安定了下来，在不知何时会到终点的等待中思考。
思考什么？
依旧是有关于黑人男子的问题，但主题却有些不同——黑人男子由于时间轴偏差与世界坐标追踪的问题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他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性得生活下一段较长的时间。
“改变……”
计划应该做出修正，目前还有时间的他不应该在这里死等。

第047章 土著
这里是离京都数百公里的偏远区域，在土地资源本就稀少的岛屿上也没有多余的河水、矿物成为救赎他们的恩赐，他们仅能平平淡淡地在这种艰难的落后生活中挣扎，祖祖辈辈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嘘，小声点——”
隐蔽在野外的司寿瞪了一眼那个不安分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村里刚刚达到规定年纪的小伙，现在正是他需要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四狩村，一个从名字上能弄清楚该村主要经济来源的落后山村，作为村里的完整劳动力，每一个成年男子都应该在他们成年的那一年里打到一只猎物，以证明他不会拖整个村子的后腿。
毕竟……这不是什么文明的时代。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生得快死得快，甚至连患个小感冒都有可能因得不到有效治愈而当场去世的时代，人性的光明可是被那最原初的险恶给压制得死死的。
“我清楚啦，司寿大叔。”
虽然是村里有名的小天才，家境也勉强算富足，但真都也不会杀到忤逆司寿的意思，哪怕他是一个严肃着一张臭脸的中年男人，
要知道，猎人在这个村子里可是最被村子敬重的职业之一，而司寿，更是在村子里一家独大。
因此，就算年轻人家里有钱，但钱在生命危险与权势面前又能做什么——他无法用钱让那些野兽放过他，而那些要钱的劫匪一要就是狮子大开口，他根本也给不起。
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些猎人了——这个村子的地理环境过于差劲，官方连在他们这里多组织一支维持治安的队伍的心思都没有。
而司寿，正好是那种经验丰富，实力高强的猎人。
看着年轻人听话地沉寂了下去，司寿面色没有多少变化，但他的心底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很早之前就听闻过这个年轻人的学习能力很强，也通晓人情世故，而以上这两点在近日他传授年轻人狩猎要点的时候，他也已经充分地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这是一个合格的弟子，也是一个可以继承他事业的女婿……他家里只有一个妻子与一个女儿，正愁找不到人来继承他的手艺，但数个月前，年轻人的父亲却亲自找上门来让他收年轻人为弟子——他也清楚那个福气是在谋划他现在的民兵队长的职位，但他倒不是多么在乎。
他看得很透彻——年轻人想要成为民兵队长的话自然得过他这关，而他的女儿需要人照顾，将女儿托付给年轻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各取所需。
“这次的猎物是一只大山猪，经过我们多天的探查，它的活动时间大概集中在上午这段时间里，它会到处巡视它的领地，捕猎那些比它弱小的动物，或是直接进食那些水果，在吃饱喝足后，它又会直接回去巢穴。”
——那样再想要杀死这只大山猪就有些麻烦了。
为队里仅有的那两个新人述说一些关于大山猪的基础常识，接着司寿伸出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看见这条突兀的路了没有？这就是被它碾压出来的，它每天都会从条路走出来，而我们也该在这里设置一些轻便的陷阱。”
“但，我们不是可以挖一个地坑么？”
“别用这种蠢话对着我，你是把狩猎想着像村里那些说书人的故事里那样愚蠢么？你试着在这个乱丛林里挖一个地坑出来试试？是不是还需在地坑底下埋十几根倒立的木桩？”
真等到他们把地坑给挖出来，那黄花菜都凉了——大山猪可不会等着他们用几天的时间去布置一个陷阱，更何况这个陷阱还是要布置在大山猪每日的必经之路上。
瞪了一眼另一个新人，这个家伙可不是他看好的目标，因此，他对他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和善了。
“现在也差不多了，但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记着一点——别被这只大山猪给发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只大山猪可是只大家伙，如果被它先一步发现了你们的话，也清楚那条路是怎么出现的了吧？自求多福。”
那对獠牙足够把人顶个透心凉了，更别提全速狂奔起来的野猪无异于正在高速冲锋的战马，正面挨上那么一下，无论是什么猎人都得死。
“会小心的，一定。”第二位年轻人点了点头，难免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他的家境不能算是殷实，能不得罪司寿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既然明白了，那就等着。”
皱着眉头答应了下来，司寿彻底潜伏了起来，不再发出多余的声响。
＊
尖锐却如同漏风的鼓风机的惨嚎骤然响彻丛林，在氧气浓度略高的环境下生存以至于体型庞大的大山猪骤然冲破诸多山竹，如同一辆驾驶员发了狂的铲土机，将那对足以用“骑枪”来形容的巨大獠牙对准一个方向，而后迅速转入狂奔状态。
“该死！是谁负责的环节出了问题！？”
待到那只大山猪狂奔远去，司寿顿时吼了一声，他那饱含怒气的目光狠狠地刺入每一个人的心脏，但似乎也是明白这种争执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也就没继续骂下去。
只是那起伏巨大的胸膛却表现出他的不平静，而副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压着畏惧上前开口。
“那……司寿大人，我们是否要继续追赶？”
“要！当然要！”
谈论起正事，他的怒火似乎自然而然就得到了克制——他们还拥有着巨大的优势，自然该追。
“那只畜生已经被我们射中了侧腹，四支带倒钩的箭矢足以让它在丛林中寸步难行——而像它这种横冲直撞的跑法，它必然血流如注。只要我们追上去，小心点盯着，它跑不了的。”
而且，他们可是丛林的猎人，在这种他们从小待到大的地形中作战，他们早已无比熟悉。
“追！这次谁再拖后腿的话，我就亲手打断他的腿！”

第048章 土著
年轻的男人眺望着远方的彼岸，在这种雾气弥漫的天气中航行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这也没什么办法——这雾是在他们出船行至海面一半时升起的，这个船夫看上去就是个年轻人，虽然他的力气要比那些年老的船夫大，但他的经验可没那么足。
“客人，不用太担心，这雾气就是这样，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散掉的……”
大概是感到了不大好意思，这个船夫转过头，对着坐在船上的客人大声解释，同时他也更卖力地向着前面划去。
但他卖力与否实际上意义不大，他们离客人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两个岛屿之间哪怕是相隔甚近，那也依旧是两个岛屿。
“对了，客人，您应该不是四国岛上的本土居民吧？”
“为什么这么说？”
船身自带的草棚下，那个视线丝毫不被雾气所影响的客人淡淡开口。他的身体深处似乎藏着一团火，笔尖落在纯白的纸张上，就将他的火传播到了纸上。
“因为客人你的皮肤、以及模样都不太像啊，我见过本州岛的人，也一直生活在四国岛，这两个岛屿上的人的模样还是有些区别的，我认得出来。”
说白了，就是本州岛更加繁荣，而四国岛只是个贫穷的“小地方”，而这位姓“麻叶”的客人的皮肤偏向白皙，气质更加儒雅，是四国岛上的平民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应该还在于麻叶客人，他有属于他的姓氏，在这个姓氏不能乱起的时代，这就是他“尊贵”身份的象征。
当然，船夫敢和麻叶客人搭话的最主要缘故，还是他没看见“麻叶”腰间有佩戴佩刀的痕迹。如果“麻叶”是武士阶层的话，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麻叶客人搭话。
“我确实不是四国岛的人。”
旁边的女童为他磨墨，这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更加让船夫坚定了他的想法——想必麻仓客人是出生在商贾世家，唯有那种大富大贵之家才有可能养着这种小女童……他可还听说，这种女童在长大后一般就是给主人当暖床丫头的命。
他或许该庆幸他这一番话只是在心底想想，不然的话，怕是连他的天照大神都救不了他。
“那客人应该是本州岛的人咯？这次想必是出来游山玩水，在想家之后就想回家与家人聚一聚吧？”
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得到答案，那位贵公子一样的客人埋下头，毛笔在纸张上划过，勾勒出文字的曲线——这种从辉煌的大唐王朝那边流传过来的文字才普及不到七十年，船夫也只是听过而没看过。
在不知不觉间，雾气却是更加浓郁了。这让船夫急得直皱起眉头，这种浓度的雾气已经开始阻碍航行，在这种浓雾里边航行危险性已经有了一个大的提升。
而恰好在此时，“麻叶”却是出声询问。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这和船夫的印象是绝对相符合的——他从见到“麻叶”开始，到现在相处了也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这位有钱的雇主就是沉默寡言，倒是那个小女童总缠着公子哥叽叽喳喳地问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好似一只吵闹的百灵鸟。
真亏得“麻叶”能忍受得了——有时候这个女童的可怕全然不下于中二少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哦，客人请问。”
“这片海，在近期是不是死过人？”
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问题，这个公子哥果然有些不大寻常。
“应该是没有吧……啊，不，先让我想想，我在两天前曾经听过几个酒鬼的胡言乱语，他们似乎是说近期这里死了一个好姑娘，怪可怜的。”
“死了一个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麻叶”的目光移动至海面，那里是浓雾的最中心，那里也是怨恨的发源地，而他的左眼映照出一枚通透的奥术符文，幽蓝色的光芒隐隐呈现，而那道婀娜的身影自然是被他收入眼底。
那是一个少女，衣物湿润，面色扭曲，眼瞳中布满怨恨，这副模样不禁让人联想出一个死人的模样。而事实上，她本就是从海洋这个坟墓中爬出来的亡灵。
而此刻的情况似乎也不大妙，那个少女显然是注意到了这唯一一艘敢于挑战恶鬼底线的船只，眼底深处浮现出一种极端的负面情绪，随即向着这艘船飘来。
看来，她是准备好上某个人的身了。
“哎，还能是什么事？”
毫无察觉的船夫依旧在侃侃而谈，他一边摇桨，一边说着那件让人感慨的事情。
“您也清楚，四国岛沿海的人们都相信海洋有神，每年一度的祭神日中，把持整个村子的大神官就会从未嫁少女中选出一个，而后将其绑在大海的石柱上活活淹死。”
“然后，他们就把这种流程糟糕的活动当做理所当然，回家去抱着他们的银子金子了。”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船夫显得有几分不自在——他并不是不尊敬神灵，而是他目睹过那些神官的龌龊事情，因此对他们倍感厌恶。
“难怪。”
“难怪什么？”
“也没什么。”
站起身来，这个看上去年龄段应该在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比那个小女童得高出一截，而那个女童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紫色的眼瞳转动，目光移至江面上的灵体。
“诶，客人，快坐下吧，你身上的衣服比较单薄，这种雾气的湿气很重，一不小心就会着凉的。”
但在经历了六十一天的寻访，差不多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成年人却没有听这位船夫的话——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恐怕这艘船能不能好好开到对岸就真成了一个问题。
因此，他必须将这点小麻烦解决掉。
还有些生疏的手印捏出，编号为“巫力”的能量开始规律运动。
嘭！
刹那间，整个海面的雾气都被狂暴的风吹散，露出干净到不见一丝污染的碧蓝镜面。
而木桌上，那卷刚书写不久的书卷也随着风缓缓卷起。
“大，大人，您……”
那双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碧蓝色眼瞳映入眼底，这让船夫有些慌乱。
“继续开船。”

第049章 土著
弱者屈服于强者，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野蛮时期，人类以个体力量为强大，强大者用暴力蛮力成为族群领袖，引领整个族群发展，而到了理性的社会，人类则又以金钱、权势为强大，拥有金钱与权势者引领整个社会的发展。
因此，船夫的恭敬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要知道，“麻叶”在他眼中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交谈的商贾世家了，对方可能是比武士还要更神秘的通灵人，若是对通灵人不敬的话，对方就算把他的头给砍下来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大人，离这里最近的港口到了。”
阿修道尔踩着小步子下来，跟在“麻叶”身后，这个伪装不想专业，但换名字却是勤快的很的男人放了一个小钱袋在船夫船上，也算是他的一个交代。
——他不会欠别人什么。
“大人，这里是四狩村的地方，您若是想要找到稍微好点的马车走的话，您可以先沿着这条小道前进，穿过一个小林子，然后正式进入四狩村的村门。”
憨憨地笑了笑，这个老大粗边划着船边跟“麻叶”交流，他的热情可能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赏赐。
“嗯。”
“对了，大人，您在穿过那个小林子的时候记得别往左拐，那里连着后山的大林，那里是四狩村的狩猎场，听人说是有野兽出没，还布满了大量的陷阱，如果是生人进去的话，一般很少有人能出得来……”
似乎是还想说下去，但阿修道尔的那满是嘲笑的目光却将他的话给憋了回去。船夫想起来，眼前的人是神通广大的通灵人，那些猎人们对付野兽的陷阱哪有可能难得倒他？
瞧他这嘴说得，明明和一些正常的客人们交谈时是那么健谈，但为什么一撞上这些贵族老爷就成哑巴傻子了？他的脑子实在有些转不过来，生怕自己会说错话。
但他很幸运，他眼前的这位贵族老爷并不是会渴望在女伴面前打击平民以炫耀权势的人暴发户。更何况，他压根就没女伴。
阿修道尔不用怎么招呼就自己跟了上来，好看的紫色眼瞳心不在焉地看着周遭的景物，她迫不及待想踏入人类的社会，多领略人类文明的风光。
当然，她还想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
目视前方，走路姿态一直十分标准的白格感受着与其他能量体系大不相同的巫力运转方式，缓缓锁起眉头。
很显然，他的关注点和女孩并不一样。
“金，木，水，火，土……”
巫力缓缓运转，这个能量体系的发展还远远称不上成熟，这意味着白格得花上许多时间来将它完善，发展。
“五行之力……”
草木传来哀鸣，做工粗糙但却厚实形鞋子踩过地面，人类的惊恐叫声在不远处回响——这让白格暂且停下了关于巫力体系的探究，皱起眉头盯着被毫无遮掩物的前方。
那些人当然还不在这里，他们离他至少得有四百米远，这弯弯曲曲的山道可不支持他一眼望见目标。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阿修道尔，这两个非人存在都不是依靠视力来捕捉目标的。他们看不见，但他们扩散开来的感知却已经将目标的一切都反馈给了他们。
“有人在求救。”
显而易见的判断，就是不清楚有什么样的蠢货会在这种山林中大喊大叫——听船夫的介绍，四狩村出过诸多有名的猎人，但猎人的重要品德可是得保持冷静，如果他口中的猎人就是像这些求救者的水平一样的话……那可真是微妙了。
“要过去看看吗，父亲大人？”
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格，阿修道尔轻轻挑起眉头，本就习惯了的贵族礼仪与女孩近期的经历碰撞在一起，将她推向了她最想走上的道路。
也就是说，她气质初成。
“看他们的缘分。”
求救者就在他们不远处奔跑，而他们要走的路离那些求救者很近，如果真是“有缘”，那些求救者恰好挡在他们路中央的话，那他们确实是得出手清理。
就是不知道在阿修道尔眼中，会被清理掉的“垃圾”包不包括那些求救者们。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呢，这些人也只是普通的人类，他们的生死与我们可没什么关联，能得到救赎是他们的幸运，但就算是最后惨死了，那也是他们的命。”
弱小的存在没有选择的权力——无论是在农耕文明还是工业文明，弱智从来都只能跪在地上，渴望着老天爷会给予他们甘甜的雨露。
＊
慌乱地越过眼前的荆棘，司寿或许该庆幸他作为猎人的本能与经验还没被这突如其来的灾厄击垮，但他实际上也来不及多思考，只是机械性地迈动双腿，在略微湿润的泥土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这是他平日里不会犯下的错，但真到生死危机时，又有谁会留意落脚点的轻重？
“别，别跑啊……”
身后传来了僵硬的声音，这让司寿明白那个恶魔已经追了上来。回忆起同伴们的遭遇，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已经初显疲态的双腿也再次爆发出推力。
“司……寿大人？”
尖锐的叫唤声自那男性的粗犷喉咙中发出，那个身形僵硬，嘴角挂着怪笑的年轻人摇摇晃晃从树后撞了出来。
确实只能用“撞”来形容。
四肢展现出扭曲的姿态，但年轻人那如同野兽般跃起的身影却在瞬间冲出了七八米的距离，在撞落了几块木屑后又停下。但不过三秒的调整，他就又一次“起飞”。
要是换了方法来形容的话，也可以称其是在林中“反复横跳”。
“啊啊！有人吗！救救我！”
司寿奋力喊着，温热潮湿的空气钻入他的肺，如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喉咙。在边跑边叫的情况下，司寿的体力自然是加倍消耗，但他确实是别无他法……
不，或许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两个人一起遇上熊的时候，他们并不需要跑得多么神速——他们只需要跑得比另一个人快就可以了。

第050章 人类之躯
话又说回来，女孩实际上并不那么想伸出援手。
如同吃瘪了一样，不喜的神色浮现在脸上——阿修道尔非常非常非常讨厌有人会在她与白格相处时打扰，要知道能待在白格身边的时间本就短暂，而能真正靠近他的时间……
这样说吧，用比例的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更简单些——被白格派去当跑腿打理琐事：和白格待在一起：能真正让白格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20：3：1
这可是一个万分可悲的等式。虽说白格今些日子的“回暖”让他与阿修道尔之间的相处时间多了一些，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如同最开始那样——使用者与武器。
当然，这是以白格的角度来看的了。
白格瞥了一眼正巧望见了他们，而后面露喜色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身后跟了一只比较独特的……奇行种？
对方那升腾起的，浓郁到了某个限度的巫力就像是黑夜中最亮的那一座灯塔，深深地吸引住了某位“半吊子”通灵人的目光。
——被附身了么？
那么自然该解决掉。
白格抬起手，巫力沿着即将汇聚为符咒的形式流动，但脑内骤然传来一种可怕的刺痛，许久未曾体验过的如针扎般的苦难没能让白格改变脸色，但那自心里深处涌现的躁动却扰乱了他巫力的运转路线。
嘭！
奥术能量与巫力相互碰撞——本就与世界规则显得有些不大对头的奥术战体遍布着奥术能量，而巫力在体内横冲直撞，那么第一时间受创的自然就是白格本人。
左肩头因能量密度不均而骤然塌陷，四处逸散的能量气息让阿修道尔瞳孔骤缩，女孩那悠闲中夹带不满的神情骤然消失。她呆呆地回过头，目睹了白格捂着额头，色彩扭曲的符文在他体表升腾起而后又坠落。
缓缓地挺直起腰杆，但眼角却渗出来鲜艳的色彩，并非是血，而是混乱的能量折射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父亲大……”
阿修道尔惊慌失措，女孩想要靠过去扶住状态不太对劲的白格，但白格却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女孩身后。
那个一心想要保住自己性命的人类男性，以及那一个上身在普通人身上的灵体，这两个正在玩“你追我赶”小游戏的家伙显然不会对白格的反应抱有什么疑惑，他们一个只是单纯的想要拉个替罪羊逃跑，而另一个则只是想要“惩罚”这些不尊重死者的人类。
“解决掉他们？”
眼见白格已然受伤却还关注着这些不大重要的事，阿修道尔稍微一怔，但迅速反应过来的女孩当即转过身来，体内的神威能量与空气中的巫力本应泾渭分明，但却在强大力量作用下揉杂为一团，常规状态下的暗元素涌动，暗紫色的雷电在女孩的指尖跃动。
“我清楚了，这些虫子一样的存在……”
却见白格在下一瞬反驳了女孩的想法：
“先保下那个人类……”
险些彻底炸开的能量被女孩死死地拘束在掌心中，她险些就将这些附加了诅咒的雷霆挥出，那司寿必然是没有活路了。
思绪顿时乱了许多，但阿修道尔明白现在不是她发呆的时候——武器，是人类制造出来解决自身“麻烦”的，若是武器不能为主人开路，那武器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明白。”
幽暗的雷霆化作一道弧线，弯曲着闪过那个已然张开大嘴，丑陋地笑着的可怜虫。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手已然按着他的头颅，将其整只摁入地下。
——看起来是废了。
看着仍在挣扎着想要站起的丑陋事物，阿修道尔漠然地抬起手——这种附身在人类身上的灵体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极难解决的，毕竟那具身体的死活它们不管，只要那具身体还没损坏到无法容纳灵体，那它们就能一直使用那具身体。
哪怕头颅被爆开。
随手挥下一道暗色雷霆，原先还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硬是要往阿修道尔身上缠的领头顿时面露惊色，但雷霆的速度是他无法躲闪的，他甚至连开口喊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一道雷霆劈成了灰烬……连带着那具已然死去的年轻躯体。
太简单了，对于本体爆发能够做到轻易摧毁大陆的阿修道尔而言，抹除这样一个连杂兵都算不上的灵体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把他带过来。”
脑海中浮现这样的话语，阿修道尔扭头望向了已经缓过气来的白格，他一如往常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虚弱的模样。
“是。”
＊
司寿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
背后的领子被拉起，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给拎到了半空中……虽然看这位小姑娘的样子，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双黑色的羽翼缓缓扇动，带起阵阵清风。
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双羽翼的来历，司寿再一次哀叹他今日的霉运，他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接连踩了几次雷。
先是那个该死的新人没有配合好，导致那只大山猪到处乱窜，而他们这些不甘空手而归的猎人自然是跟了上去。
但这就是噩梦的开端。
那只已然失去了理智的大山猪显然不会认路，它到处乱窜，或是冲过某个特殊地形，或是以獠牙挑开眼前的植株。
而他们这些人还算是留了个心眼，在追捕山猪的时候留下了诸多路标以方便寻路。
而就这样追了不知多久，大山猪精疲力尽。正当他们已经觉得时机差不多，该进行收网工作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有一个不大细心的猎人，不小心踩碎了一个已经近乎腐朽的木质墓碑，而后就是那名猎人性情大变，骤然拔出猎刀斩下了一个同伴的头颅，并舔舐着鲜血，狞笑着开始了一场只能用虐杀来形容的追捕。
而他是这一小队的幸存者，也是一个靠着地形苟延残喘了数十分钟的可怜虫，如果不是那些路标指路的话，恐怕他还到不了这里。

第051章 人类之躯
事已至此，或许该认命了。
这种想法不止一次从司寿的心底涌现，且现在也牢牢地占据了司寿的思绪——这个没接受过多少教育的猎人不会知晓何为迷信何为真理，他只是顺着他多年来形成的世界观的指引做出选择。
因此，他没有做多少抵抗，任由那个弹指间斩灭妖邪的小姑娘将他扔到了那个穿着打扮一看便是富家公子哥的年轻人面前。
这或许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阿修道尔对他的不喜，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出于某个特殊理由的话，这个小姑娘绝对更乐意看着自己去死。
因此，眼前的男人就是他最重要的“贵人”了。
对待看上去就是“上等人”的救命恩人，司寿自然不会拿出他在四狩村的那一套，他还没蠢到在外面逮着一个人就摆谱的程度。
而从头到尾，司寿都没想过“逃跑”这一选项——他不傻，阿修道尔既然能轻而易举将那只怪物給劈成灰烬，那自然也可以让他灰飞烟灭。若是他逃跑的举动惹恼了对方的话，他的结局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平民司寿，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没有姓氏，绝对属于平民这一身份都司寿跪倒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他知道有些大人就是好面子，他这一举动也不无讨好的意思。
能在这个时代穿上华贵服饰的人，可从来都不会是没有姓氏的下等人。由此可见，若是白格没给自己换上一身好的打扮的话，他可能真得处处碰壁。
那可就有点小麻烦了——碰上麻烦自然就该解决，而他解决的方式也有可能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
那势必会造成诸多不必要的纷争，在一般情况下，白格是不大会使用赞同这种做法的，但就现在的形势而言……恰好不是所谓的“一般情况下”。
在司寿低着头，不知思索着什么的时候，白格已经悄悄地举起了手臂，那只手掌罩在司寿的头顶，这骤然出现的手掌带来了一小片阴影，让感受到光线变化的司寿本能地抬起了头。
“大人，您这是……”
在他言语的时候，白格已经将手掌放到了他的头顶上。还未意识到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司寿则是想继续他的话。
但白格不愿意多听些什么了，他的手背亮起了那象征着神秘的奥术符文，几条细微的“线路”被修改，巫力形成的能量流暂时顶替了奥术能量，以此发动了最被白格所看好的那个“小技巧”。
——搜魂。
＊
与其浪费时间等待司寿将事情解释清楚，倒不如靠他自己把司寿的那部分记忆接收一遍，这种效率可要高得多了。
掌心下的男人缓缓跌倒，昏昏沉沉的司寿只觉得四肢软弱无力，但随着白格随手一指，他却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了起来。
晃了晃头，眼底带着几分茫然与不解，正看着白格。
显然，他已经忘了在被白格救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或许是好事，毕竟被搜魂者可是得忍受巨大的苦难，那种痛苦级无异于有人在你还活着的时候用刀狠狠地捅进你的脑门，顺着你的头盖骨的形状将整个脑袋剖开，而后用小刀狠狠地搅拌其中的脑浆与神经。
而更加痛苦的是，搜魂会让被搜魂者在过程中一直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们感受得到痛苦，会为之流泪，会为之疯狂，但就是不会昏睡过去。
因此，他能忘记掉那段糟糕的记忆也是魔法师给予他的恩赐了，不大不小，却正好适用。
“大人，我刚才……”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白格伸出手的那一刻——现在的白格技术高超，可不再是当初的连精神控制都不会操作的菜鸟了。只要他想，且愿意为之付出时间精力的话，他完全而已做到毫无痕迹地修改一个人的记忆。
“你刚才晕了过去。”
那双充满了奇特魅力的眼睛看着司寿，而阿修道尔则是静静地跟在白格身后，浑然看不出有什么自我的意见。
“你自己经历了什么，自己应该清楚，而那只追着你的东西，我们也帮你解决掉了。”
闻言，脑海中浮现出同伴那诡异的笑容，这让司寿顿时有种惊悚感，即便是烈日当空，伟大的太阳正在向地面洒落它的光辉，也丝毫无法改变他心底的寒意。
本能地，他将头扭了过去，重复那已经做了不下四遍的举动——他看见了地面散落着一团黑色粉末，其中还有明显的如肢体一样的异物存在，不过由于被粉末遮掩，肢体看上去并不明显。
他感到了心累。
是因为疲劳？还是因为心理情绪起伏大？
他觉得今天的他就是对应这两个词汇，虽然他不大乐意，但命运女神把她那常驻掌心的破线团都给扔了他。至于能不能把握其中的奥秘，挖掘接下来该怎么做的问题……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总之，无论那个同伴平日里与他的关系如何，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一堆无人理睬的灰烬，过往的记忆终将被时间所埋葬，待到这些同伴的家人死去，待到他自己也步入棺材，就不会再有人缅怀这些可怜的人了。
“大人……”
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心头闷得发慌的司寿讲不出什么恭维的话，这个乡野村夫拱了拱手，看上去反而不伦不类。
“他是被灵体给附身了。”
白格绕过了他，来自东方的丝绸衣物随着风扬起——这种丝绸来自那个辉煌的王朝，在这个时代只有少数人能够享用这种奢侈品。
“这种怨气极重的灵体……在野外遇见这种灵体的话，那一般都是横死野外，或是遭人陷害被埋骨荒野的人留下的执念。这种灵体对人类的恶意极大，一遇见活人基本上都会将其赶尽杀绝，但如果是内行人的话，一般会给这种死人立个有能力‘压住’他的墓碑……”
在这个时代，通灵人也不是少见的职业。

第052章 人类之躯
“大人说的对，我们确实遇见过一个墓碑……”
司寿看着还有心情蹲下身子，伸出手触碰那团灰烬的白格，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似乎是由于当时思绪的混乱，也可能是他压根就没看清……总之，司寿没能将白格受伤那一刹那的虚弱记下。因此，他对白格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神秘、尊贵的通灵人上。
“哦？那还是个内行人……但这种被墓碑压住的脏东西应该离不开那个墓地多远，你们又是干了什么才把它带到了这里？”
“实不相瞒，我们……确实触碰了那个墓碑……”
“野外的东西不要乱碰，在林中深处遇到无人祭拜的坟墓更是要远远避开，免得招惹上孤魂野鬼……这个道理，难道你们这里的猎人都不讲究的吗？”
“大人，这确实是我们的过错……但您或许不了解，我们村子的男丁一直都以打猎为生，而猎物一直来往于林中深处，我们这些猎人自然也得跟着在林中到处乱窜……”
说着，司寿脸上泛起了苦笑，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记忆，还是为他这些不幸的同伴们，以及自己哀悼。
哪怕他再不喜这些同伴，那也是几条鲜活的人命。哪怕他的地位再高，他也总归是得给这些同伴的家人们一个交代。
别的暂且不说，他这个队员全死了，唯独自己存活的队长肯定是得退出狩猎队了。
“性质不一样，那些野外生长的畜生们通灵，懂得趋利避害，看见了脏东西都会自觉绕道跑，哪怕是面对生死的危机，它们也隐约明白世界上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物。”
小小的跃动着的火焰人形登上肩头，歪着头望向半空中破碎不堪，正在缓缓消散的灵体信息，那看不出有器官的脸的下半部分骤然裂开一条缝隙，一根根火焰丝线如藕断丝连般连接在上下鄂，一口“利齿”隐约看见寒光。
为了防止吓到司寿，白格也没让难得具现化出器官，正准备好好“享受”一番的火灵回过头。
只见他一边欣赏着火灵“咀嚼”灵体信息，一边缓缓开口。
“但人可不一样。”
说句比较幽默的话，人类的本质之一就是作死。虽然只是一句不大不小的调侃，但在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是事实。
作为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高等动物，人类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战胜了本能的控制——动物的本能畏惧死亡，但往往有伟大的人物跨越了死亡，动物的本能又崇尚趋利避害，但伟大的人物却能舍生忘死，舍己为人。
遗忘了本能给予自己的警醒，不惧怕可能遇到的危险。人类在拥有理性的同时，也拥有了自己的想法，这种想法若是符合时代，那便是伟大，若是有违时代，那便是作死。
“是的，我们确实很蠢，虽然我直至现在还在责怪着那只到处乱窜的畜生，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们在这一方面真的连一只只会哼哼哼地叫的野猪都不如。”
“我们之间有人踩中了那个墓碑，可能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上面已经爬满了青藤，也可能i当时太过慌乱没能留意，总之，我们犯了一个连畜生都不会犯的错。”
“最后，我们也为这种愚蠢付出了惨重代价。”
这个代价甚至大到了“惨重”也无法形容的地步。
“是了，你的自知之明还不错。”
站起身，来自“远方”的“公子哥”挥挥手，灰烬飞向天空，连灰尘掩饰着的肢体也一同风化，在阳光下消散于无形。
这让司寿眉头一跳，在这种偏远的地方，通灵人虽然不能说是闻所未闻，但真正见到通灵人的机会……却着实稀少。
毕竟，他们可没那钱去请通灵人来除灵。
想到这里，司寿内心突然有些担忧，他害怕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公子哥”会让他支付报酬，毕竟他救了他的命，这是天经地义。
但转念一想，这种出门旅行还能带着一个神秘至极的小女童的公子哥……应该还看不上他的几个破钱。
有几分心酸，但也有几分庆幸。
直至，那名“公子哥”平静地望向了他，望得他直发慌。
“或许我们该谈一谈，你的命值多少钱？”
＊
月明星稀，小村里的灯火同样稀疏，只有少数人家会在夜里点起灯火照明，大部分的农家与猎户都是在经历了一整日的劳作后精疲力尽，倒头就睡。
同样，作为这个村子里猎户的首领，司寿这一家子在平日里也不见得会挂起灯笼，但今夜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如果有人路过这一座竹屋的话，那必然会发现其中比平日要“热闹”得多。
“父亲大人，为什么您要……？”
白昼时的穿着的狩衣自然得放在一旁，毕竟现今是夜晚，穿着那一身狩衣的话，那是连找个地方靠着都嫌麻烦。
起风了，旁边的小姑娘不解白格的举动——自从白格进入这个六号世界之后，白格在习惯上就有了些许变化，而在习得巫力这一能量体系之后，他的转变则更加明显。
就像现在，或者该说是从数十天前的某个时间点开始延续到现在，白格都会夜晚望着那一轮明月，似乎他能从那轮明月里看出花来一样。
但看他的神情，他却绝不像是在发呆——一个发呆的人的目光不可能如此坚决，也不可能如此锐利，好似一只盯住了猎物的狮子。
“为什么要帮助那个猎户？还是为什么要停留下来？”
靠着屋檐下的支柱，感受到了“凉意”的白格眯起了眼，他的明衣很是单薄，自然受不得这夜风。
“……都有。”
说着，他单手提起了那壶摆放在地上的那壶清酒，盘子里还有几块小饼，看得出这家猎户已经是尽己所能地招待他这名救命恩人了。
就这样对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白格提起了清酒，细细地摩挲着灰色瓶身的纹路，干燥且粗糙。
小姑娘瞪大了眼，目光紧紧地聚焦在那倾倒的液体上，满满的不可思议。
一饮而尽。

第053章 人类之躯
淡淡的酒味，微弱的酸味与甜味，还有那萦绕齿间的米香味。
白格面无表情地品味着这一“世俗”的凡物，这一瓶清酒还远不足以让他醉倒，但一口清酒入肚，身子在这寒风中着实暖和了不少。
曾经一度是滴酒未沾，因此，白格的酒量也算不上多好。肉眼可见的，这个酒量完全不值得称赞的成年人脸颊染上淡淡绯红。
将那瓶清酒放回盘中，白格拭去嘴角的酒水，那股淡淡的酒味还缠在他的味蕾上，一时半会消散不了。
——让人不喜的感觉。
“父，父亲大人……”
阿修道尔反而面露惊悚的神色，她错愕地打量着白格，说话结结巴巴，似乎是世界观遭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
“您这是……”
小脑袋里顿时涌现出无数的疑惑，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对于白格印象的改观——自她记事以来，无论是在胚胎时期还是在跟随白格的时期，她都没见过白格触碰过半点人类的食物，更别提像今日这般直接提起一壶清酒，拿着几个小饼，似乎是想“体验人生”了。
——从“不食人间烟火”直接跌落“凡尘”的差距。
这如何让她不感到惊恐担忧，她甚至涌现出白格是否被替换的想法，但在感受了一番她与白格之间的联系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弱弱地询问。
“很好奇吗？”
平静地将那块包了不知道什么馅的小饼送进自己嘴里，白格重复着他抛弃了数十年的举动——咀嚼，面无表情地咀嚼。
“嗯……”
像是卡壳的机器一般僵硬地点了点头，虽然阿修道尔也挺好奇白格是如何做到在咀嚼时咬字清晰，但她仔细想了想，为了防止她在白格心底的印象分跌落，她还是忽略掉这个问题更加稳妥。
“您看啊，像您这样的举动……啊，不是，我是想说……唔……其实您并没有什么问题……这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姑娘语无伦次，言辞偏向混乱。但白格的注意力本就不是放在她身上，而是专心地与手上的事物作斗争。
——咸味。
“我很清楚你的疑惑，在我面前，你也不需要掩饰什么。有话直说，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以及喉咙。而小姑娘则是看着他拉下的衣领霞飞双颊。
但下一刻，白格所说的话却能将这一让小姑娘羞红脸颊的氛围彻底摧毁，还是踩在地上碾上几脚的那种。
“你或许还不清楚——实际上，我是没有味觉的。”
“诶……”
没有理会阿修道尔那骤变的脸色，白格平静而缓慢地述说着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说得全面一点，味觉也算是动物身体机能的一种反映，这也就说明了想要拥有味觉的话，那起码得有一套完整的生物器官。”
“但我不具备。”
又或者该说……他曾经拥有过，但为了追求更高的层次，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物质躯体的欲望，抛弃了身为人类的视觉、味觉、嗅觉、听觉、触觉、痛觉……各种物质生物该有的感官，他都没有。
他感受不到身躯的痛苦，他也感受不到身躯的快感。他有的，仅仅是异化为更高等存在的视角。
“我能够直视到微观层面的事物，但这种能力并非来自我的双眼，即便失去了双眼，我的‘视野’也依旧存在。”
“而同理，我能够清楚地捕捉到空气中、物质上，各个地方存在着的各种气味分子，但我的身体却不会对这些气味分子做出任何反应，我能明白每一种气味分子能给人类带来的感官，但这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舌尖触碰到气味分子也不会有反应，他都身体内部一片虚无，根本不存在器官这一说法，而他看似拥有味觉，那不过是他对照着脑海中的资料库，将每一个气味分子都给区分开来罢了。
“这，这未免也……”
阿修道尔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关，避免她会说出一些“侮辱”白格的话——任何对于魔法师的怜悯、同情，都只是在侮辱、轻视魔法师。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那是他对于自己的真理的贯彻，旁人可以不理解，但总该是得保持好一名旁观者的矜持，而不是予以求道者自认为“高贵”的怜悯。
那是彻彻底底的侮辱。没有人能忍受他人将自己的决定当做笑话，更别提那是一名偏执者是抛弃了一切。
瞥了一眼情绪看起来不大稳定的阿修道尔，白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他想要讲的话题。
“但现在，我重新拥有了味觉。”
白格眯起了眼，他的表情变得警觉，就好像他的“不治之症”痊愈好了就是他的死期一般。
“这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
“现在……不好么？如果是父亲大人的话，那想要干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吧？”
“如果只是单一的嗅觉恢复的话，那也没什么，味觉对我而言可有可无，即便不吃、不喝、不睡眠，我也照样能保持自己的状态。”
用东方一点的话来讲，他这也算是“辟谷”了——他的躯体完由全能量构造，在日常状态下更是直接参与物质界与能量界的能量交换，相当于直接从空气、大地中汲取能量的他即便不吃不喝也能存活无数年。
“真正出现问题的，是我的身体构造……”
男人正色，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在月光下显得莹白的掌心隐藏着淡青色的痕迹，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些细小血管还只是一个伪装，但它们对于此刻的白格而言，却是……
另一只手伸出了食指，奥术能量微微运转，一道暗淡的光浮现，一闪而逝像极了流星。
而伴随着这抹“光”的诞生与消亡的，则是那几滴缓缓流淌下来的嫣红的鲜血。
他缓缓用力，手掌握紧。鲜血沿着指缝溢出，在阿修道尔那睁大的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滴落在地面上。
“你懂了吗？”

第054章 大阴阳师
“相公，你真的打算留他们下来过夜吗？”
身穿粗布衣的妇人缓缓开口，烛火在微风中有些摇曳，光亮与阴影晃得她心神不宁，一时气恼，她走过去拉好了木窗。
“不然呢？”
司寿的脸色依旧是有些难看，这是他从众多丧命同伴的亲属的家中回来之后的表情，一直维持到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在情义上，麻叶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地位上，麻叶大人作为一名通灵人，身份比起我们不知道高贵了多少，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接待他？”
“他是通灵人？”
妇人惊疑不定地望向了窗口。
在外面，那名“公子哥”可还带着他的小女童坐着赏月——这是有钱人家才会干的事情，没钱的人家哪有对月饮酒的习惯？
并且，他可还带着那个长得俊俏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一看便不是什么穷苦人家。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带上如此年幼的姑娘，一些不大好的传闻让妇人感到了一阵恶寒，她神经兮兮地伸了伸脖子，似乎是想看看那位“公子哥”是不是手脚不老实，对着这样一个小姑娘搂搂抱抱。
毕竟，有钱人家的糗事可多了去了，虽然大家都不敢明着说，但暗地里的议论却从来不在少数。
“他真的是通灵人？我看不大像，反而像是一个刚从烟柳之地走出来的散财的公子哥。”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提了上去，司寿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在发觉窗外没啥动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麻叶大人当然是通灵人，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得救的，那可是一只凶猛的恶鬼呢！”
“鬼！？”
意识到了什么，妇人脸色顿时吓得惨白，她赶忙开口询问。
“相公，你遇上了鬼？你怎么不早说呀，遇上了鬼，遇上了鬼……哎呀，这种事情还必须得去求个佛……”
“那是，要不是遇上了我们解决不了的东西都话，你以为我们会死那么多人？只是忌讳村里人闲言碎语我才一力承担了后果，只字未提那恶鬼以及后来发生的事，以免大家被吓破了胆，不敢再组建狩猎队。”
说到这，司寿瞥了一眼他的妻子。
“你也不想想，光靠一只大山猪真能把我们全队人都给带进沟里吗？实话实说吧，那是队里那个傻子新人不小心踩碎了一块墓碑，引发了那只恶鬼的追杀，那可是险死我了，如果不是麻叶大人的话，恐怕我还不能坐在这呢。”
“这么说……”
“麻叶大人当然是货真价实的通灵人。”
而且，有句话他还压在心底没说——他留白格在自家过夜，也未尝不是想借白格这一通灵人的“势”。他在村子众人的眼中刚刚犯下大错，但他又不能实话实说扰乱人心，因此，他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选帮他压下这些村民们的愤怒。
——这是为了让他自己好过一些，也是为了让这个家好过一些。
“我知道了，但是……”
但妇人依旧是一脸纠结，她犹豫了片刻，在司寿的注视下为难地开口。
“你确定这位通灵人大人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吗？你看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还那么年幼……我是担心他的为人有些问题，你要知道，我们家的孩子可比那个小姑娘大不了几岁。”
这个问题倒是把司寿给问懵了，他很明白妻子的意思——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个衣冠楚楚的通灵人会不会是一个喜欢幼童的衣冠禽兽？
他的表情尽是思索，迟疑着开口：
“应该，不成问题吧？”
麻叶大人……应该不是个变态吧？
他不大笃定。
＊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来此世界已然是六十一日，但若是要追溯白格变化的起始，那就必须将时间倒退，从
那渐变的过程中看出端倪。
“我的身体正在逐渐崩溃……不，用崩溃这一形容也不太符合实际情况。真正的事实应该是我的奥术能量躯体在崩溃，而人类的躯体却在新生。”
小姑娘慌乱地喊了一声，似乎是想上前来握住白格的手替他止血，但白格却镇定自若地抬起手，看着血滴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更加深邃的颜色，他反而挑起嘴角，无声地看着血液滴落。
“这就代表着，本应是能量生命体的我会逐渐退化成物质生命体，我将不再能随时进入能量化，而且受限于各种物质生命体的固有需求……就像现在这样。”
“在四十七天前，我就感觉到了‘困倦’，这让我开始意识到我的躯体正在发生转变。而在三十六天前，那股‘困倦’已经化为了催我入眠的实质梦魇，体内大致的物质循环器官已经形成，我便不得不进入真正意义上的睡眠，保持精神上的机能。”
“而嗅觉、味觉、食欲……这些已经失去许久的东西也接踵而来，它们无一例外地回到了我身上，这具身体也就越来越像是一个普通人类，就像现在，我不得不开始进食，摄入能量以维持身体机能，不然我甚至无法存活下去。”
“我又一次成为了人类。”
这对他的战力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在五号世界构建的奥术战体已然崩坏，这具身体的强度全然无法承载那无量的奥术符文，若是不将那些强大的奥术符文逐个摘下，仅保留负担较小的奥术符文的话，他可能真得暴死当场。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他心底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此次事件还没彻底结束。
谈不上多么肯定，毕竟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找不出任何的证据。
“父亲大人，是有人在陷害你吗！？”
“可能，或许真是有人躲在幕后打算看我的笑话，说不定他还是我们的熟人……但也不排除真有另外情况的可能……总之，世界大得很。”
他收起手掌，掌心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留半点疤痕。
“是需要我请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第055章 大阴阳师
一直都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嗯，这是在他走进司寿的房屋之后感受到的，他本以为这只是无意的审视，但就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有意而为。
拍了拍双手，空气中的水分子高度汇聚而后散开，替白格冲刷了食物的残留。而白格也是扭过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顺着白格的话语，同样明白了有人正躲在某个地方窥视自己二人的阿修道尔同样是扭过头，本来还残留着些许茫然的小脸蛋顿时冷如冰霜，恶狠狠地瞪着那棵魁梧的古树。
树后，一道娇小的身影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的呼吸有了本能的絮乱，这让阿修道尔更加笃定窥视者的存在，同时也让阿修道尔的怒火升腾。
“宵小之辈！”
彻底展开的漆黑羽翼比起女孩本人还要巨大，就好比一个巨人的阴影骤然浮现，将女孩给笼罩在内。
“大胆！”
从这个文化更加偏向某个东方国度的小国中，阿修道尔如海绵吸水般学到了许多杂乱的东西，但无论这些东西对她的世界观的影响如何，懂得多总是好的。
嗯，就像现在这样。时不时蹦出几句不知道从哪本话剧上、哪个故事中学到的“豪迈”语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挥手间，手腕滑出一把长刀，刀柄翻转而后被女孩紧握，她身后的羽翼也是在这一刹那大张，在月下显眼无比。
——很愚蠢。
看着这种“花里胡哨”的“小孩子过家家”，白格暗自摇了摇头，他似乎真没对阿修道尔的战斗方式上心过，这也就导致了“无师自通”的阿修道尔战斗风格较为诡异——与其说她是在厮杀，倒不如说她是在竭尽全力维持着优雅、高傲的形象，以至高点蹂躏敌人。
——如果遇上真正懂得战斗艺术的人，且那人的能力不落后于阿修道尔太多的话，那阿修道尔是必然得被捶成傻子的。
不过，摇头归摇头，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既然你没什么恶意，想必也不是什么敌人，到不妨出来见一见，也好相互认识。”
意念一动，天端之上正试图发动光明正大的“袭杀”的女孩顿时正色，身后那暗色的雷霆装载至身前。
“只有互相认识了，我们才能混个脸熟，这样我的武器才不会对一个脸熟的客人动手……你说，这对么？”
没人回应，他便不再多说些什么。平淡地挥了挥手，阿修道尔便将那道如光一般迅捷的雷霆引出，在骤然爆响的轰隆声中，整颗古树都被斩为无数的木屑。
而树后的那道娇小身影，也才慢慢显露。
她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僵硬的神色，她似乎是想笑，但似乎又因为某种比天空还有高远，比大海还有深邃的恐怖在震慑着她，让她难以逃跑。
白格微微挑起眉头，阿修道尔则是颇为惊讶地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只是幼童的身形，这和白格与阿修道尔二人依靠空气流动所做出的猜测差不多，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哪怕这个小女孩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也照样无法探知她的存在，只能通过周遭环境的变化来推断某个地方站着某个“隐身”的人。
——运用光学进行隐身，为了躲避探查而模拟元素运动……可以看得出施法者花了许多的心思来完善这一技巧，但就是在这样的技巧中，却存在一个极大的破绽。
“任何的隐匿法术都是如此，运用这种法术可以彻底消除自己移动的痕迹确实是不错的想法，对付一些菜鸟效果也不错，但如果是对付一些有经验的人的话……”
“你试过吗？嗯，就是在喧闹的酒馆内对自己周身五尺内使用沉默术，相信我，那样你绝对会吸引一堆人的目光，因为整个酒馆是那么的喧闹，唯独你那里是一片死寂，这样，你将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这个道理，你懂了吗？”
白格伸出手，宽大的袍子留有许多藏匿武器的地方，这些的空位通常都是空着的，毕竟他没有在自己袖子里藏几把小匕首的习惯。
“别，我出来！”
眨眼间，盘旋于女孩身上力量骤然消散，而娇小的少女也显露出她都身形，不过她正畏惧地看着白格，看她的样子她是打算慢慢向后退去。
稚嫩的身躯中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恐怕司寿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女儿”自小就没承认过他是她的父亲，毕竟，想要让一个世界观成熟的成年人承认他父亲的地位……这难度可有些高了。
但对于白格来说，他已经从这个显然还未发育成熟的女孩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让他倍感熟悉的东西。
——又是这些人。
“就连我也不得不赞叹你们的足迹当真是踏遍次元之海，你们似乎总能从各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给人一点小惊喜。”
闻言，这位司寿的女儿不禁抖了抖身体，她的脸被捏了起来，那确实是一张不错的脸，虽然年幼，但依稀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她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打着寒颤开口道。
“那个，麻叶大人，您好啊……”
“并不怎么好。”
这如同毒蛇般的目光让浅梨意识到了她正在经历一场异常艰苦的斗争——这个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这个男人的残忍狡诈堪比追逐利益的资本家，不能指望他会有人性。
嗯，“人设”上……好像是这么说的。
“麻叶……大人，您需要问的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在害怕一件事，也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她不该这么直接地接触这些“剧情人物”，说什么刷好感，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害人不浅的论坛上看到的鬼东西！
他们根本没说该怎么取得“剧情人物”的信任，像她现在，这是要一见面就被一套素质三连的节奏了！
“不用了，我不太相信你……”
“但我有自己的办法可以获得情报，只需要你配合一下就好。”
闻言，这个穿越者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056章 大阴阳师
要说这个颜值不算高，但那种扭曲的意志却点满了的男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的话，那浅梨还真能找到一个要点。
——动不动就喜欢“搜魂”。
按在头顶的手掌逐渐远去，意识才逐渐归还至娇小的身躯里。浅梨的瞳孔无意识放大，溃散的目光足足盯着前方数十秒，直至她那重新归来的意识与身体完成同调之后，她才摆脱了这一“鬼上身”一般的现状。
“现在，我能相信你了。”
——但还有谁能相信你啊！？
心中按捺着那股怒火，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记忆被他人窥探的滋味——那种彻彻底底暴露在他人视线中，一切得意的、失意的、欢乐的、痛苦的记忆都被他人浏览的感觉能让人再无任何的安全感可言。
这就是“麻叶”最被人诟病的一点，不会有人能接受这种如同神经病一样的存在——只要被他认为是“值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搜寻他人的记忆，他的做法是如此的简单粗暴，也是如此的让人痛深恶绝。
这是“怪物”的做法，因为“怪物”不屑于浪费时间在“交谈”这一过程上，比起通过“交谈”来获得情报，他们往往会选择最简单的途径……但这就是人类社会所无法容忍的行为。
“你对此有什么想法么？”
犹如堕入冰窖的极寒侵袭而来，浅梨脸色一变，她向后退了几步，抬头望去却见白格面色如常，那股阴森也只是她自己的脑补。
“不！麻叶大人，您不是也看过我的记忆了么？我对这个世界仅限于设定了解，我并不怎么喜欢热血漫，而且我甚至连官方的漫画、动漫都没看过，我只是一个喜欢看设定的伪迷啊……”
是的，她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详细剧情，只知晓一些设定，而这些大概还是她在窥屏“大佬”们的发言得来的。当初的她在看了这些设定后其实也上过搜索引擎查看，但粗略地扫了一眼主线之后，她又默默地点击了电脑右上角。
这就代表着，她对剧情的了解仅限于那“惊鸿一瞥”，其实穿越后的她也万分希望她能记起些什么，但刚穿越时她想不起来的东西，再经历了几年的异世界生活之后就更是空谈了。
“这一点倒是无法否认，在我见过的穿越者里，你的素质或许真是最下等的了……真是鲜少见到你这种情况。”
他微微颔首，他在五号世界时思维一直与本体保持同步，因此本体那宽广如海的经历也一直传递到他脑中，就好比本体又一次放出了一波化身，而那些化身也在其他世界生根发芽，或是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废弃，或是逐渐成长至强大。
而在这一过程中，自然少不了那些世界的“蝗虫”们——穿越者，轮回者。
算上那些化身的遭遇，白格的人生体验也勉强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了，但在这已经可以确定不算稀少的穿越者、轮回者中，浅梨的情况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没有什么斗志，就只是一心想过安稳的生活。
有些人是属于辉煌过后的颓废，在经历了太多之后失去了对世界的兴趣以致“佛系”，但眼前这个穿越者是不大一样的——她是一开始就厌世，用更加准确的词汇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自闭孤儿。
“祝你生活愉快。”
他瞥了屋内一眼，那对夫妇的窃窃私语一直被他听在耳中——他的奥术战体逐渐崩溃并不意味着他的力量体系也会随之崩溃，他可是一直在努力挽救着。
就像他最关注的两个方面之一，从已经开始崩溃的奥术战体中提取出奥术符文，而后将其中的能被人体所接受的符文力量提取，“刻印”在自己身上。
这就相当于他在重新构建奥术战体——无数的恒定法术将人体的各方面强化都包括其中，而充当能源的奥术符文则源源不断提供能量。
或许会有所弱化，毕竟一些过强的奥术符文无法被人体接纳，但他亲手搭建出来的最高成果却绝对不会就此崩溃。
他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做着抗争，从未妥协。
白格挥手，示意身后的阿修道尔跟上。
小姑娘依旧是瞪着这个外貌比起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穿越者，后者一脸劫后余生的无能模样，这让她冷哼了一声。
她可知道，这些穿越者身上都会有与之配套的“系统”，这些“系统”对于常人而言完全是无法想象的机遇。
但无奈明珠暗投，这个穿越者的心性实在不适合经历这种“穿越”这种事情，更别提整天混迹在打打杀杀的血战里边了。
＊
纷飞的书页显示着信息，但这些信息却一直卡在一个诡异的点上，就像是读取信息的进度条遭遇错误代码一般，不再动弹。
“取消探测指令。”
冷静地对着实为概念的书籍下达指令，取消掉那个探测高维信息的不合理指令——白格也算是看出来了，概念对于四维信息而言只是一个敲门砖，引路牌。或许可以借助它的力量窥探四维信息的冰山一角，甚至理解一些表层的四维信息，但若是想要借助它解析深奥的四维信息的话……那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白格伸出手接住了缓缓下落的书籍，手指翻动，如对待爱人般缓缓将其合上。
五官缺失的空白脸部轮廓上的光线似乎有明暗的变化，但最终都归于平静。
“不止是一点问题……”
六号世界的坐标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但目前的他还不大理解六号世界内部的剧变，他只是很清楚地明白一件事。
“我的化身和我之间的联系……断了。”
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个实力有成的化身了，六号世界就犹如一层迷雾，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遮蔽了他的视线。
伫立于虚空中的庞大眼瞳眯起，能量的光芒明灭不定如烛火摇曳。
“有人把我当做了猎物？”

第057章 大阴阳师
清晨的风唤醒了这具感知能力强大的躯体——白格的躯体强化程度还算不错，即便不启动那密布全身的奥术符文，他也照样能保持1.5倍于常人的身体素质。
虽然对比起远强于人类的非人存在而言，这点身体素质确实不算什么，但白格的主要战斗体系本就不是近身格斗，因此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白格十分准时地睁开了眼，他将身体的睡眠时间维持在每天六小时的健康睡眠时间。他起床的速度也非常迅速，他还不至于落魄到贪恋床铺的地步。
穿起挂在不远处的衣物，回头望了一眼执意化作人身，同样打了一个小地铺躺下就睡的阿修道尔，白格沉默了片刻。
这个国家远离此刻世界上最繁荣的国度，物资极度缺乏，因此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上床铺，绝大多数下层人民的睡眠方式都是打着一个地铺，躺着就能睡着了。
而司寿这一家子……很显然不是能大气到用得上床铺的富贵人家。
转身，踏出房门，但在同一时刻，房间内的空气却骤然呈现出扭曲状，不大不小的“啪”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而如同条件反射的，阿修道尔顿时坐直起来，有些吃痛地捂着她额头的右上角，显然她装睡卖萌，打算让某人来喊她起床的想法已经被识破，甚至还被他隔着空气给狠狠地弹了一下额头。
“淑女……还是得加油啊……”
身后的翅膀耷拉下来，嘴里嘟哝着这些有的没的。但正是这些让白格难以理解的情感在推动着阿修道尔的成长，正是因为有了目标，她才会如此坚定。
“最后，肯定会是贵族系小姐的胜利。”
握紧了小拳头，总之，阿修道尔是一个坚决倒向“优雅”这一侧的“贵族千金”。
她万分坚信着能跟得上白格的节奏且有资格留在白格身边的人必然是同样“完美”的人，如果有人敢在她面前宣扬“傻白甜”更能讨别人喜欢的话，那她肯定得先把有这种想法的人给灌上土元素，然后沉进大海里。
＊
“父亲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本来还想着利用白格带来的威压解决一些麻烦的司寿想法落空，这个行事风格干净利落的男人在确定好方向之后极少会停留，毕竟他的时间一直都很紧。
“去找一些东西。”
目标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本来是要前往京都的男人打算临时转变方向——浅梨的记忆虽然大多数都是垃圾，但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可取之处的。
了解“人设”的同时，终究也会涉及到部分的“剧情”，即便是浅梨的印象不深，但她也照样知道一些重要的人物。
比如……
“号称世界一切灵魂的归宿。”
从浅梨的记忆中，即那“词条”上的只言片语来推断的话，那将会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存在……至少，比起现在的他是要伟大上不少。
眺望极东之地，白格微微颔首。
他还得做一些防备，因此……这段路可有些遥远了。
＊
京都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都市。
入夜，闹闹嚷嚷的人群逐渐起来。京都不同于偏远地区的乡镇，它的存在是作为国家政治中心与经济中心而存在，无数的人流来往于这座都城，为它带来了极大的人气。
但正如光明就必定会滋生黑暗一般，这座所有国民心中的美梦之地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暗流，底下的恶鬼四处挥舞爪牙，无时无刻不在欢呼着属于它们的狂欢。
而它们的狂欢之所……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西区。
顶着一顶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这位在乡间小有名气的通灵人终究是步入了这座都城——这里是贵族的天堂，也是平民的噩梦。
“父亲大人，这里的味道好难闻啊……”
紧紧地跟着白格的身边，同样顶着一顶斗笠的小姑娘抱怨着这脏乱的卫生条件，她几乎是每一次抬腿都要看一下地面，但每一次看向地面后她却又开始后悔，她的视力就不该那么好。
好恶心。
“很正常，这里是穷农民住的地方，比起那些小有资产的富农阶级和大富大贵的贵族阶级的住所，这里的卫生环境自然会糟糕上很多。”
一边是有专人每天清理，而另一边却是一些穷人杂居在一堆，生活垃圾不断堆积，只有隔上老长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搬运这些生活垃圾，而且态度还极度敷衍……这两者的差距自然是巨大。
“但这……”
阿修道尔一脸纠结，最终，她默默屏住了呼吸——作为一个精灵，她本就没有人类身体内部的循环系统，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加靠近白格而做出的模仿，待到她真的不想模仿人类了，那她自然可以抛弃人类的生理功能。
“不过，父亲大人……我们来这里真的有用么，我们毕竟是外来者，就算我们做出这种事情……不，正是因为我们要做出这种事情，我们才更加会被本土的统治者排挤吧？”
她张望四周，她很信任白格，提出疑问也并非是想要让白格改变做法，她只是想弄明白白格的想法究竟如何。
“你说得对，我们是外来者。”
似乎是锁定了什么，白格停下脚步，但在转变方向后又迈开步伐。
“而我们会遭受到本土统治者的排挤，这是毋庸置疑的，并且，我们接下来的做法还会进一步激化这一矛盾。”
“那您……”
“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五行之金高度浓缩在他掌心，这就让他的掌心亮起了一团光芒，而在光芒之中，长矛外形的事物迅速形成。
“比起我们，他们的力量软弱不堪，他们的防御脆如薄纸，我们不是站在同一层面和他们友好往来，我们是……”
抬手，光之长矛闪烁耀眼的光芒，刺破黑夜。
“嗯，我们可是带着想要‘和平解决’的想法远道而来的外来者，但如果本土统治者不愿意成全我们想要的‘和平’的话……嗯，我们也有办法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和平’。”

第058章 大阴阳师
烛火之下，人类的阴影在光亮中摇摇晃晃，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在操纵者的意志下做出种种扭曲的动作。
他咧开了嘴，那张血盆大口上沾着肉沫，血液还在青色的獠牙上流淌，但他已经对这种血液失去了兴趣——这种老男人的血液实在不怎么美妙，如果不是为了让他接下来的“正餐”充分感到恐惧的话，他根本不会去吸这种老男人的血。
“嘿嘿，感觉如何？”
身形高大的僵尸面露残暴的笑容，他名唤青牙。生前的名字已然被他舍去，现在存活于人间的只有以吸食人血为变强途径的可怕僵尸——青牙。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青牙捏了捏手掌，四肢百骸内流动的强大力量使他的自信心无限膨胀，他嘎嘎地笑着，那老旧大声带也只能发出这种让人恶心的笑声。
他生前活得是多么的窝囊而又无能，唯有他死去，在一位大人的帮助下成为世人所畏惧的僵尸之后，他才感觉他真正存在过。
而现在，正是他不断变强，以求回报那位对他予以厚望的大人。
嗯，当然，这个想法与他的施虐欲没什么冲突，他完全可以在满足他那解放的心灵的同时，不断向上爬。
“你哭啊！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他们都死了！你看看，他们的尸体就在你面前，但你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你能救他们吗！？你能救你自己吗！？”
单手抓起小姑娘的黑发，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显然还没能从那巨大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她只是不断呜咽着，泣不成声。
“所以，这就是真正的世道，强者吃尽弱者，弱者活该受罪！”
他疯狂大笑着，手掌上的黑色指甲开始伸长。他的指甲具有强烈的毒素，且坚硬度足以撕开金属。
“就这样哭着，然后下——”
嗡————
耳边似乎传来了这样的声响，但光速之快让青牙无法反应，他只是本能地感受到，他已然命悬一线。
一道耀眼的光芒刺破了黑暗，不过三指并拢粗细的长矛在瞬间获得巨大的动能，这股动能支撑着它贯穿墙壁，击穿青牙，而后又洞穿了数十米地的阻碍后沿着稍微倾斜的角度迅速升空。
犹如一条金色的游龙在夜晚升空，将整个夜空染成朝阳的颜色。
——真正的“刺破黑夜”，现在全京都都将目光放到了西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白格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部分。
而接下来的进展，就更是快速了。
在小姑娘那呆愣的注视中，不可一世的僵尸被一抹一闪而逝的光芒贯穿，而后又受到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力量的封锁，被活活锁死在出现裂痕的墙上。
而让人倍感惊讶的是，明明连青牙本人都深受重创，但他额头上的那张画着红色文字的符却依旧是紧贴在青牙的额头，在刚刚的偷袭以及冲击波冲刷中毫发无损。
“呃啊啊啊……”
青牙身上，金色的锁链以被贯穿的那个伤口为中心萌发，这些带着尖锐链尖的锁链不过食指粗细，它们挖开青牙那僵硬的血肉，将其碾碎弃置地面，而它们则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一般钻入血肉的空隙，疯狂在青牙皮肉中“游动”，带起了无数的如经络般的突起。
这本不应如此折磨青牙，毕竟让他自己清楚，他作为人类的大部分感官都被他舍弃得差不多的，而其中也包括了痛觉。
因此，青牙在理论上应当是不会感受到痛苦的，毕竟他的身体早已坏死，人类都各种快乐及苦痛他都无法享受……说起来，这也是他会以折磨他人为乐都缘故。
当整具身体都坏死了，那他对于拥有完好无损的身体的活人自然倍感妒忌，而在施虐中聆听活人的哀嚎，以得到精神上的快感，这也就是他唯一的“自我救赎”了。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
“好痛啊！好痛……放开我！放我下去！”
凄惨的叫声如同濒死的野兽。五行之金对于灵体以及僵尸这种死灵生物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它不止会灼烧他们的身体，还会粉碎他们的灵魂，让他们那腐朽的一切彻底归于虚无。
“给你一个痛快也不是不可以。”
被狂风吹灭的烛火又一次摇摇晃晃着升起，而声响也由远而近，数息过后，一个人影踏过门框，不紧不慢地进入青牙及小姑娘的视野。
“但是，你必须给我带一段路。”
金色锁链骤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逸散，而青牙在下一刻双眼怒睁，额头上的符纸随风飘摇。
他怒嚎着，发出不似人类的野兽般的咆哮，犹如一只横冲直撞的蛮牛，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撞向白格。
小姑娘被惊得发出尖叫，以她的能力也看不清这两人的差距，她只是本能地担忧这个救了她一命的大人会就此死去。
但她是想多了。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一定要把你的头给摘下！”
这段距离对于两人来说都是足够在两秒之内跨越的，但在青牙眼中，这段距离却显得有些“遥远”——由于过度兴奋，他的思维速度加快，周遭的事物都仿佛陷入了慢镜头一般。
——就要得手了。
但就在他的右脚踩进白格身前两米的区域时，一道黑色的影子骤然闪过，以青牙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重重地轰击了数十下。
膝盖、手关节、脖颈、脊柱……支撑身体行动的诸多关节都在同一时间被巨大的力量击碎，而力道的精准控制又让青牙的身体最后呈现出一个耻辱万分的姿态。
手臂垂落，双膝已经跪地，而他本应顺着惯性向前滑的身体也在重重一击下僵硬地止住了惯性的势头。
在“不可抗力”因素下，他跪倒在了白格面前。
“叫你带路，不是让你给自己加戏。”
一个偏稚嫩的声线响起，而背后正展开一对羽翼的女孩则是冷冷笑着。
“下贱的蠢货！”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141/44173/190424/1556080833-100085299-103107235.jpg"><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141/44173/190424/1556080854-100085299-103107235.jpg">

第059章 大阴阳师
呼————
眼前数十朵烛火中的一朵骤然波动了一下，而后摇摇晃晃逐渐变得弱小。
“青牙出事了？”
现任的大阴阳师微微颔首，那双仿佛永远笼罩着阴翳的细长眼睛眯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应该是了。”
旁边飘出一个小女孩的鬼魂，她同样望着那朵逐渐变弱的烛火，皱着眉头做出苦恼的神色。
“那你要怎么办呢？青牙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好苗子吧？而且把他喂养到今天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容易……你要不要去救他？”
女孩仔细地衡量了烛火的模样，赶忙催促。
“他现在的情况可很不妙哦，要是晚上一点的话，你就真只能给他去收尸了。”
但大阴阳师依旧是一脸平静，他甚至有心情反问这个小鬼魂。
“你觉得他是怎么了？”
“他应该是招惹上什么通灵人了吧？毕竟也只有乡野来的通灵人才会有那么强的正义感。”
说着，小女孩也叹了口气。
“不就是养个鬼养个僵尸吗？这种事情明明是很正常的吧？而且恶鬼僵尸可以通过杀死人类来变得更强，这也是上天给我们开的一条路，不好好利用这条路子反而显得很蠢吧？”
“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这些没有流派的乡野通灵人在想什么，明明只是运气好和一些傻子鬼魂成为了朋友而已，却这么嚣张……”
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流，真正拥有流派传承的通灵人都懂得如何让鬼怪迅速强大起来，虽然这样做需要付出一些“小代价”……不过，这也没什么通灵人会站出来说破。
“确实是这样……算了，青牙的成长也不容易，怎么说也是将来的一员猛将，如果现在就给扔了的话，那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再弄一只……”
他伸出手，看起来是要抓向那根蜡烛，但似乎是有一阵无形的风吹过，这朵烛火骤然熄灭，整个蜡烛也随之融化。
＊
“放过我！我只是迫不——”
“你的话太多了。”
白格对于这个僵尸的评价与阿修道尔基本上是一致的——他话多，而且还全都是没有意义的噪音。
因此，他连让他带路的打算都打消了。
在他搜完魂之后，他就挥下手掌。数十根五行之金组成的光矛自上空坠落，将青牙钉穿，死死地钉在地上。
“啊，这个话痨终于死了，连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随意地踹了踹这具已经不会再次动弹的尸体，阿修道尔笑容险恶。她似乎十分满意这只散发着腐臭味的僵尸重新回归死亡，但在下一刻，她却被迫屏住呼吸。
“该死！”
感受到了弄弄的恶意，本以为在进入房屋后就能安全恢复呼吸的阿修道尔迅速闪躲开来。
僵尸本就是死物，它们的身体更是早已死亡，如果不是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僵尸们的身体的话，那它们的保质期恐怕还过不了几天。
而现在，当青牙死去之后，本应作用在死尸身上的数年份的时光都压缩在同一时刻显现——这具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难以掩盖的恶臭如一股浓烟般翻涌而上，而早先还踹过一脚的阿修道尔自然是脸色全黑了下来。
“这就是僵尸吗？这种肮脏的东西就活该彻底灭绝，活着害人性命，死了还污染空气。”
“但如果是为了制造高端战力的话，有人会培养僵尸也不稀奇，这种生命体虽然卖相丑了点，但成长性还是极高的。”
拍了拍阿修道尔的小脑袋，白格同样是悄然向后退了两步——现在的他也是人类，僵尸死亡时爆发的恶臭堪比毒气，甚至对人类的身体也有所伤害。
“而且，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僵尸可能也不少……”
这让阿修道尔脸色变了变，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愿意面对这种鬼东西。
“父亲大人，那个……大概有多少？”
“从搜魂得到的记忆来看，今晚是他们主子定下的每年一次的进餐时间，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被圈养着的二十一只僵尸都会出动，在这片西区里找上一户人家充当口粮。”
“而且，我们要面对的鬼魂也不在少数——这些鬼魂会附身在人类身上，我们要除掉他们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被附身的人一起杀掉。”
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做法——他们可不会浪费时间给被附身的人除灵，直接“超度”才是最省时省力的做法。
女孩依旧是苦着脸，又或者说，在白格说出了“二十一”这一让人难以接受的数量之后，她更是本能地抗拒着这一真相。
看来，她还得继续封闭呼吸，锁死她可怜的嗅觉。
“要是你觉得受不了的话，可以先变回剑形。”
摊了摊手，白格比划起一个手印，无形的风环绕着他形成一个过滤网，以防备他接下来必然会遭遇到的多次毒气攻击。
“不，不用……”
阿修道尔摇了摇头，而白格对她的评价也是多了一些
——死要面子，不懂变通。
但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一个接着一个的手印打出，甚至他还从腰间拿出一小叠亮黄色的符纸，将它们抛向半空。
他刚才动作很大，而且他压根就没做任何的隐藏，相信只要不是怂包，那对方怎么的都该派一些力量过来了。
不过……
调转方向，众多围绕着他低空盘旋的符纸也随之转向，而后重组。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在不停旋转的亮黄色圆环骤然扩大。
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作为用来踩踏的垫脚石，他的身份或许还真是不错？
身后的众多恶鬼与僵尸需要时间才跟上，但这位“嚣张”的外来者没有把主动权交出去的打算，他目光望向了京都中心地区的一座高阁，身后的火光逐渐升起。
“父亲大人，不继续了？”
“已经找到主使了，身份只能说是不出所料，看来那个小道消息也是有可信度的。”
“那接下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需要怎么考虑，毕竟他们的目的是那么的明确。
瞥了一眼面露险恶笑容的女孩，白格缓缓开口。
“去‘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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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大阴阳师
人多力量大。
对于普遍位于同一层次，即便是有所不同也难以有跨越性的超越的普通人而言，这便是最实用的真理。
而这个也是这个世界观下的神秘体系的真理——这个世界的战力两极分化……不，甚至是两极分化也无法形容这样一种奇葩的情况。
世界仅有一位高高在上的“神”，而其他的生命体则全是“凡人”。
在这种情况下，“凡人”们自然会明白这一点。他们无法对“神”做出什么反抗，且反抗这个象征意义强于实际意义的“神”也毫无意义，但他们却可以对同类做出压迫，而如何战胜与自己位于同一个高度的同类……那答案也很明显了。
“竭尽所能地爆兵么……？”
毫不避讳地走上了相对繁华的街市，周围的人群都将目光移至这位毫无掩饰自我的想法的外来者身上，眼底布满了惊奇。
他们自然看得出来，白格周身有数百张符纸环绕飞舞，扩散的金色光晕就好比一个耀眼的大灯泡满是存在感——能有这种仗势的人物只能是强大的通灵人，甚至得是天皇亲封的阴阳师才有可能做得到。
人群中自然有情报灵通的人，他们和围观的吃瓜群众不一样，眼底布满了惊愕与疑惑。别人不清楚，但他们可是了解得很——京都内从没有过这号人物。
什么情况？
白格的目光扫过，在精准的洞察下，人群中隐藏着的六只小鬼都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不过，饲养鬼怪也有一个极限，就像人类的人口容量一样，奴役鬼怪需要付出奴役者的部分精力，而速成鬼怪的培养法门又得以人类为食……这就注定了各大流派之间相互斗争挤压，却都只能乖乖地把鬼怪的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人类可还真是虚伪啊，明明都以同类为‘食’，通过踩踏同类尸体的方式向更高的地方攀爬，但他们却都要给自己确立一个好的名声，甚至不切实际地想着流芳百世。”
“不能说是不切实际，历史总会留下一部分的人物作为某个时期的代表，只要操作得当的话，他们未尝没有机会在后世的历史书籍中露脸。”
“就为成为历史书籍上的一段简短的话？”
“但那一段简短的话，可能就是在后人眼中的前人的一生了。”
多少年的艰苦就成就了后世人眼中的一段话，甚至于看到这段话的人大多数都只是一笑而过，而不会留意那短短的一段话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这着实可悲。
但更可悲的，却是连被记录进历史的资格都没有的人——人生将会经历三次死亡，而这些被历史给遗忘了的人，毫无疑问已经“死亡”了三次。
没有人记得他们，没有人想起他们。
“不太懂这种追求。”
“你拥有的寿命十分漫长，完全有资格被归入长生种的范围之内，因此，你确实没必要去理解人类的追求。”
这对“父女”之间“亲密无间”的交谈持续的时间不算很长，毕竟他们是走在街市上，周遭都是人群。而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路过，甚至连身上的防护措施都没有撤去，已经严重地扰乱了街市的治安。
因此，被“公职人员”找上门来自然也不稀奇。
“看两位面生，想必是初来乍到吧？”
这坨肉顶着一张笑眯眯的脸，他看人的目光很准——这种级别的存在比恶鬼更加让人心惊胆战，他自然是得小心应对。
“我们京都是很崇尚和平的，且在我们这可是有许多值得一去的地方……不过，这位通灵人朋友，你的咒法已经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生活，现在能否请你收起你的神通？”
已经尽量将态度做得很好了，但很可惜，这位武士并不清楚眼前通灵人的想法，如果他清楚的话，估计会远远躲开也说不定。
“暂时不能。”
表情顿时僵硬，武士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狂躁——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何曾有别人来欺负他？但现在形势不饶人，他不得不低头。
“这位朋友，京都也并非没有通灵人，甚至是天皇陛下亲自册封的阴阳师也不在少数，听我一句劝，你最好还是——”
话音未落，那六把从他脸颊旁飞过的飞剑带落他的几缕鬓发，而后直直地贯穿人群中的六个人，又或者说，是六只鬼。
“啊啊啊！！！”
符纸本就是为了增幅阴阳术而存在，数十张符纸融化组成的飞剑内部，五行之金的力量已经被增幅了数倍，这些道行不深的小鬼又怎么挡得下这必杀的一击。
“你，你……”
武士可看不见灵体，他只是看见了白格“一言不合”便用飞剑捅穿了六个平民的心脏，一时之间他也是倍感恐惧，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废话真多。”
阿修道尔冷冷地瞥了一眼武士，评价不高。
“他们都要到了。”
白格忽然说道，他们离开西区已经有段时间了，相信这段不短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鬼怪集合，顺着他特意扩散出去的巫力找到了他的所在。
“那些恶心的东西终于要来了么……”
阿修道尔眼睛一转，想到了另一个解决方法。
“父亲大人，让我去把他们一次性解决掉，保证不留任何的残渣。”
她亲自去解决的话，她能做到把这些本该躺在地下的死尸及鬼魂打成原子。既然不喜欢看到那些鬼东西，那自然是得以最快的方法将他们解决掉。
“行。”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得到许可的小姑娘松了口气，她抬起手，体内的奥术能量迅速转化为神威能量，以神威能量释放第二类暗元素的力量。
——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暗色的雷霆在眨眼间自天端轰落，把街道蹂躏出一个个深坑，诸多鬼怪在同一时间灰飞烟灭，但路上的行人也被大量波及。
愧疚？
不会有人真的指望一个非人存在会对人类心怀愧疚。

第061章 大阴阳师
环形的符纸收缩，大气中五行能量的平衡被打破，五行之火的浓度在刹那间被提升至远远强于其他四种五行能量，而与之对应的，是绝对的热量的压缩爆发。
贯穿数百堵高矮不一的墙壁，轰塌了大量的房屋，击碎了无数人的美梦以及安宁。
最后的最后，光束在一栋高楼前消散，无聊地打着哈欠的女孩跟在男人身后，踏着这条卫兵、民众尸体，火焰与废墟组成的焦红道路。
“父亲大人，他不会逃了吧？”
高楼也有些许动静，同明亮的光线如太阳般升起，数百颗念珠在同一时间升空，排挤开一切热浪。
“去看看就知道了。”
多说无益。与其站在这里和自己的魔剑瞎扯些有的没的，倒不如他自己撕开眼前的屏障，直接进去里面看看。
当然——说做就做。
在灵体世界中绝对是闻所未闻的火焰巨人自热浪中爬出，熊熊烈火将整个场地包裹起来。在下一刻，无数流火通过各处间隙冲刷屏障，数百颗高仿某套灵器的念珠轰然破碎。
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进去。
＊
贵为当朝大阴阳师，在明面上的地位完全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面色阴沉，愤然拂手，宽大的衣袖将眼前的诸多物品掀乱。
“欺人太甚！”
能让堂堂大阴阳师用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话的，在这个小岛国上估计也就这个不讲道理的外来者一人了——白格已经将这位大阴阳师百分之九十五的爪牙拔起，就剩下几只待在他身边的小鬼能够幸免于难。
“这下子可真是……”
一旁的小鬼魂也是慌了神，她自我感觉她那不存在的眼皮疯狂跳动，两只纤细的小腿害怕得直发抖。
苍天可鉴，她就真是一只没吃过人，也没吸过血的嘴强小鬼啊！她看上去白白净净……但她也确实只有白白净净这一个“优点”了。
对，这就是她能待在大阴阳师身边当助手的最重要缘故——干净，容貌还秀气。
“怎么办啊，这鬼东西也太变态了吧，什么时候见过一个人类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单体实力了……”
虽然她在平日里是“参谋团”的一员，但现在这情况……就算是原地把他们的力量在翻上五倍都没用。
不是我方不给力，奈何敌军有高达。
回忆起数十秒前那个仿佛要顶天立地的火焰巨人的身影——它甚至比高楼还要再高出个十几米，这种程度的对手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对付的范围。
“安，你有什么办法吗？”
“见鬼的办法，我怎么知道这个无缘无故打进来的疯子想干什么……而连对方想干什么都不知道，我又哪来的办法？”
重重地坐下，大阴阳师稚女安颇为痛苦地敲了敲木桌，这种无计可施的情况让他分外烦躁——要知道，他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将这栋高楼包围，现在的他就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不需要什么办法。”
但直接炸开大门的外来者对此抱有不同的看法——他来到这里可不是专程为了杀一个大阴阳师，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达成和稚女安见面的必然前提罢了。
“只需要你肯配合我，做几件事情。”
紧随其后的阿修道尔若有所思地看着稚女安，这个男人的面色迅速由白转青，最后黑得不成样。
“你究竟是谁！？”
不用多想，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猜出白格“入侵者”的身份，已经被这个毁灭了诸多秩序的入侵者摸到了身旁，稚女安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我不记得我曾经得罪过你……不，我对我的记忆力很有自信，我们分明是第一次相见……”
说起这一点他就气恼，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他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宅在家里，养养鬼怪，打打官僚，照着一名大阴阳师该有的生活节奏生活，但今天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偏偏撞上了这档子破事。
数十个念头翻转而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上。
“是有人指使你，还是你是在为那些平民出头？”
“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现在大可以摆明了说，不必遮遮掩掩，至少要让我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直接杀上阴阳阁！？”
所以说，他讨厌心思细腻，想象力过强的人。
“和这些都无关，我也没有一定要取你性命的想法，一切的结果都得取决于你自己怎么做决定。”
“没有要杀我的想法……那你杀我僵尸二十二具，灭我恶鬼六十七名，你毁我根基，断我前程，致使我的实力将出现一个巨大的真空期，无数人将会想拉我下马，摘我头颅……”
“你说，你这不是想取我性命，又是想干什么！？”
“和你相见的最简单的方式。”
也是退路最多的那几条方法之一，而考虑实际情况以及各种因素的干扰，白格最终是选择了暴力拆迁的做法。
“见到我？就为了这个！？”
“没差。”
他压低音量，不以为意。
“现在，我们之间的交流通顺了许多。”
省去了其中一系列可能发生的复杂事件，这样的路线自然有好处——暴力解决的最大问题就是导致双方矛盾激化，演变为死战。但在拥有搜魂能力的白格面前，死亡可远不是结束。
用时最短，效率等同。
那这就是最“完美”的办法了。
“呵呵……”
满是讥讽的目光盯着白格，稚女安缓缓动了动嘴角，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发出了声音。
“那你告诉我，你又想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很简单的两件事——首先，给我查看你的记忆。这是接下来的事情的基础。”
“是么？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在生命与尊严面前，人总是得做出选择的，无论那个选择将会使人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很显然，这位大阴阳师已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咧开嘴，一字一顿道。
“想都别想！”

第062章 大阴阳师
手掌一扭，把大阴阳师的头颅直接拧下。
“他的记忆……”
白格微微眯眼，随意地跨过这位虽说是阴狠，却还是有几分傲骨的大阴阳师的尸体。
“怎么了？没有父亲大人需要的记忆吗？”
“差不多。”
他大致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诸如那位最伟大的“神”，也就是伟大精神的所在，也清楚了怎么前往那个大瀑布寻找这位“神”，但是……
“他的记忆里只有伟大精神的所在，但实际上，他也没亲眼见过所谓的伟大精神，自然没有关于伟大精神的情报。”
甚至于，他都不清楚这位“神”究竟强大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啊？那不就是很没用了吗……”
阿修道尔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白格在顾虑什么。
“如果连对方的虚实都不清楚的话，冒然撞上去还是很危险的吧？而且，这个伟大精神还是灵魂的集合体……危险性太高了点吧。”
白格真正顾虑的就是这个——他需要弄清楚伟大精神的存在及层次，至少他得清楚那是不是他可以对付的存在……如果伟大精神真的是“一切灵魂的归宿”的话，那他大概可以掉头就走了。
量变达成质变，即便是火灵也靠着无数灵魂的堆砌，由最开始的弱小成长至今日弹手间崩毁亚欧大陆的存在。而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存在的伟大精神显然不会只收纳人类的灵魂。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自猿人时期就被粗略地记载下来，至少活了数十万年的“神”，究竟强大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他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赌。
“那接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阿修道尔感觉她的眼皮直跳——以她对于“父亲大人”的了解，他必然是不会轻易放弃。
她在害怕着某件事情，而不幸的是那件事情必然会成真。
“去这位大阴阳师的藏书阁里找找吧，历代大阴阳师收录过许多古籍，在这位大阴阳师印象中，似乎没什么知识是藏书阁里没有的。”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一度被书海给淹没了近半个月的小姑娘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试着和白格沟通。
“那他为什么还会……嗯，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位‘神’的情况，不是么？”
“谁告诉你他已经看完了整个藏书阁？”
这种愚蠢的问题，问得太没意义了。
“稚女安，六年前当任大阴阳师一职，平生斩鬼七百二十六名，戮尸七十四名，于三年前看懂了当下大潮，以斩鬼身受重创为由在家中养伤，但背地里却学起了如何养鬼的法门，并以鬼魂撒网，罩住了整个京都的政局。”
“他当上大阴阳师后可没多少时间窝在藏书阁里，或许从一开始他是抱着好的想法而行事，但到了后几年，他更多时候是利用大阴阳师的职位为自己谋利……”
“这样的一个人，你说，分别把一叠古籍和一叠实用的阴阳术秘典放在他面前，他会选择哪一样？”
这个死了还给人添堵的混账东西！
数分钟前还笑吟吟着的小姑娘现在却是咬牙切齿，眉头皱到一起，心里闹心得慌。
这或许可以把锅甩在白格身上——作为“引路人”，白格没有教会阿修道尔什么叫做“学习快乐”，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只想着研究的进展以及各种新的可能性，对待阿修道尔的态度只是随意地把她扔进书堆里，让她在书海中自生自灭。
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造成的心理阴影怕不是要伴随一生。
就像现在，阿修道尔在面对大量书籍时就是倍感难受。
但话说回来，白格似乎也没有必须要关心自己“武器”的责任——用着顺手就用，用着不顺手就回炉重造，或者更干脆些，扔了再换一把。
他不是剑士，也不是什么武器大师，他对于武器可没有那么多的苛求与执着。
“啊，那个……父亲大人，大概得多久呢？”
“短则数日，多则数年。”
“怎么会，不是只有古籍么……”
“并不是古籍的数量。”
对于这一点，白格承认得相当大方。
“我需要调整这具身体的强度，并且……”
抬起视线的姿态掩饰了一切，他的眼底似乎飘浮着一层浅浅的红雾，但在下一刻，混乱的无序情感才刚刚露头，就被强大的理智镇压了下去。
那模模糊糊的血雾也随之消散，那双因奥术能量侵染而转变为幽蓝色的美丽眼瞳再次显露。
“我自己出了一些问题。”
他的预感是没错的，有关身体的异变还远不到停止下来的时候——这具已经“退化”成人类之躯的身体还在持续转变，且还是让人不喜的转变。
不过，绝对的理智可以镇压住那股疯狂，在精神层面的欲望还未转变为必要的生理需求之前，他还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诶，父亲大人您……”
“暂时无碍。”
明显是不想深入这个话题，白格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去，又一次回到了主殿。
就是……
仰望着那副挂在主殿的巨大壁画，修罗恶鬼永不停歇地战斗着。这副壁画的精细程度极高，以人类的审美观念来评价的话，那必然是离不开褒义词的。
“所以……”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他也有部分把握能确定他的推测就是真相，但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棘手。
“从一开始就错了么……”
暂且不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该怎么妥善解决，门外已经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一支集结完毕的军队正在迅速将整栋高阁围起。
——该来的还是会来。
早有准备的白格不会感到突兀，这座都城可是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像他这样在都城里大闹一番，自然会被列为危险分子，而后引来大批的军队。
“出去见见他们吧。”
手掌向后伸出，适量的引力让偏房内的头颅晃动，腾空后迅速绕过诸多弯道，最后笔直地冲向白格。
白格随意地揪住了大阴阳师那还在滴血的头颅的头发，而后提着这个头颅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第063章 大阴阳师
大阴阳师稚女安被人“抄家”了。
控制的鬼魂传回来这样一个消息，而后就再无音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让浅神家主从睡梦中惊醒，更让他睁大眼感到不可思议。
见鬼！这怎么可能！
他无言地望着窗外的那轮月亮——京都就是一个永夜之地，看似繁荣昌盛的都城实际上暗流涌动，牛鬼蛇神乱成一团，黑暗更是常年笼罩在京都的一切领域。
而面对这样的黑暗，正是稚女安强行稳定了局面——暂且不讨论稚女安的目的如何，平心而论，他的所作所为稳定了京都的局面，乃至强制让整个黑暗面的势力都得遵守同一个法度。
他就是黑暗中的那轮月亮。
“月亮也会坠落吗？”
心中升腾起了极端复杂的情绪——他的家族也是被稚女安强制管束住的家族之一，或许利益上的冲突无法让他们成为朋友，但就才能而言，他对于稚女安却是真正的服气。
叹了口气，但身为家主的责任还是让他提起床边的佩刀，整顿好装扮，昂首挺胸。
一瞬间，他又成为了位浅神家主。
“万事万物都会有它的终点，就算是太阳都会有坠落的一天，更何况是月亮呢？”
一个鬼魂在他身后浅笑着，他头也不回，就这样和他再熟悉不过的鬼魂交谈了起来。
“今晚肯定是一个热闹的晚上。”
“怎么？你想去掺和一脚？”
“不，我要让所有的家族成员都给我回家待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是空前的清明。
“稚女安死了，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肯定是比他还要强大的强者，而我们这些连稚女安都收拾不了的杂鱼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甚至会无缘无故地送上一条性命。”
“把自己的家族形容成杂鱼么？你也太没信心了吧？”
“这是事实——世界上永远都只有少数的那几条龙，而剩下是比不上龙的就全是杂鱼，杂鱼堆积得再多，也威胁不到巨龙。”
“而我的愿望，仅仅是想让浅神成为巨龙罢了。”
“真是宏伟的目标，但万事开头难，我觉得你想要起步可是有些困难的，毕竟，巨龙可不是眼看着一条杂鱼越过龙门成为自己的同类。”
“所以，杂鱼才需要变得更强大。就像现在，我们家族还有许多精英活跃在外，而恰逢现在的动荡，要是有个万一，这些潜力惊人的种子死在了外边的话，损失可就巨大了。”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们必须把附近能召回的成员都召回，今晚，不，是接下来的三个月，除非是得到家族的允许，否则一律不准外出。”
鬼魂流露出宽慰的笑，她还是想如同生前那般为这个男人理好衣襟，但向前踏出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然无法触碰生者，难免有些尴尬地退了半步。
“真是不错……”
整装出发，准备去下达命令的男人听闻身后女性灵体的小声嘀咕，心底同样暖了许多。但这才刚踏出房门，男人的脸色就骤然一变。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穿过了那隔音效果极差的瓦墙，传入浅神家主的耳中。
而与此同时，整个大院的主门，也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
而一个表情平静的男人，则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十个士兵也随之涌入，他们低着头，这种姿势让浅神家主无法判断他们的状况——毕竟，现在本就是黑夜，虽然有灯光在散发光热，但想要凭借这微弱的亮光来看清周围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些军队不是直属于天皇的吗！护卫天皇安全，以及维护这座都城的秩序才是他们最该做的事情，现在怎么会……
这是十分诡异的一幕，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瞳不时转动，似乎是在审视着他，但这种目光全然没有温度，即便是平日里显得沉重稳重的鬼魂，也不由得躲到了浅神家主身后，紧抓着那根本无法触碰到的衣角。
他感到了压迫感。
只能露出极具诚意的礼貌微笑，抬起头，直视着这个看似毫无锐气的男人，借此机会，他眼角的余光也迅速扫过门外那些士兵。
他们的面色呆滞，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就好似一只只被人偶师操纵在掌心里的傀儡。
呼吸一滞，浅神家主似乎是明白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切实地感到了压抑。
“浅神家主。”
眼前的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而对此情况求之不得的浅神则是点了点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格是来者不善，但可悲的是他根本没有拒绝对方的能力。
“京都十大通灵家族的最后一家。”
“你们也同样是‘罪孽深重’，直接或间接死于你们手中的平民不计其数，而你们还将手伸到了国家财政上，更是罪无可恕……”
“掌握”着一支傀儡军队的男人淡淡地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如落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浅神顿时感到了汗毛倒竖，他不解地看着白格，也不知道是不太愿意接受现实，还是他真的听不懂白格的意思。
随行的十个士兵之一站了出来，他依旧是低着头，走路的姿态也有些不大端正。
但即便如此，士兵也是“坚持着”走了数米，打开了手头上的那个木盒。
木盒内空空如也，但就是这样一个空荡荡的木盒，却让浅神脸色大变，沉重地望了一眼白格。
他很清楚这个木盒的作用是什么。
“你就是最后一一个了。”
稍微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自离开阴阳阁那一刻起，就使用大范围精神法术控制住整支军队的男人缓缓开口。
今晚是一个血腥的夜晚。
除了这个空空荡荡的木盒，其余的九个木盒都已经装好了它们所要承载的事物。
“浅神家主，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如同说着某个注定的事实，而话音落下，一个小姑娘也是挥动着羽翼，从男人身后飘了出来。

第064章 大阴阳师
“是谁！？”
尊贵的天皇陛下愤怒地将手上的竹简书摔到地上，他坐在最高的席位上，眼前就是数十名跪坐着的文武大臣。
“我明明命令了军队前去协助大阴阳师，但为何他们会在城里和无头苍蝇一样乱晃！我是让他们去清剿叛逆，不是让他们出去显摆！”
“告诉我，是谁敢假传圣旨！”
他自然不会觉得这支军队会出什么毛病，毕竟整支军队都是他的亲信率领，因此，导致这支军队这番毫无作为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他们根本没接到他的旨意。
“我需要一个解释！”
目光紧盯着下方不敢抬起头的众多大臣，天皇给了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思考该怎么回答。
“禀报陛下——”
不多时，一名大臣站了出来，他向着天皇拱了拱手，行了个大礼。
“事发突然，臣等都没接受到陛下的指令，更没有人能手握陛下亲赐的兵符对军队下达命令。”
“你是想说是我草率了吗？”
“非也，请陛下暂且听臣一言。”
若是平日的话，为了突现自身的稳重及专业，他或许会在此刻来个大喘气，但在天皇面前，他还真不敢这么放肆。
要是敢吊着天皇的胃口的话，事后他可能得被悄无声息地排挤开权力的核心圈子。
“陛下的军队并非毫无作为，不瞒陛下，依照情报部门刚送到军政处的情报，陛下的军队实际上是冲着京都的十大阴阳师世家去的。”
“阴阳师？”
呼吸顿时一滞，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不是错觉——这位天皇的态度确实是软了下来，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圈子，即便是天皇，在这些人眼中也只能说是一个“雇主”。
当然，确实也出过阴阳术大成的天皇，而那几届的天皇确实权势滔天，但很可惜，他没能遗传到那种天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我接着说。”
“陛下的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经过了包括稚女安大人在内的十大世家，所过之处尽是血流成河，不留半个活口。”
“这……”
瞳孔顿时紧缩，这位天皇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军队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用来镇压暴民、叛军还勉强，但若是想让他们去直闯一个阴阳师世家……即便能成功，那损失也绝对会大到他无法接受。
因此，即便是他刚刚派军队过去，他的意思也只是想让军队替稚女安收尾，至于真让这支军队去掺和阴阳师之间的斗争，他还真没这想法。
但现在……
“你是说，连大阴阳师都……”
“是的，陛下。”
天还未明，灰蒙蒙的夜色似乎隐藏着什么无法想象的存在，张牙舞爪地要将这座楼阁给抢入怀中。
在灯火的映衬下，大臣的脸更加阴暗。
“十大世家已经死绝，连同大阴阳师稚女安大人也为国捐躯。”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中炸起，天皇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可不是在为已经死去的人感到悲伤，他是从这十大世家的覆灭中看到了背后所象征的意义。
手掌过分用力地抓紧衣袖，筋骨的轮廓似乎隐约能见。
“那……我的军队呢？”
他已经不在乎十大世家究竟干了什么了，他也不想知道这十大世家覆灭背后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现在，他只在乎一件事。
既然十大世家已经覆灭，那覆灭了他们的那支军队呢？
大臣屏住呼吸，似乎所有人都为这个问题感到惊悚，在下面，众多大臣都是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几分不知所措。
“陛下的军队，自然是已经回到了陛下的军营内。”
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而禁闭的那扇门也缓缓向左右滑开，一道男性嗓音也清晰传来。
鱼贯而入的十名士兵依旧是低着头，但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极重的血腥味，他们手中各自捧着一个木盒，木盒虚掩着，隐约能看见几根粘在一起的黑色发丝。
眼见是几个士兵，且领头的人也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角色，司掌礼制的官员便站了起来，他本想履行他的职责，但下一刻，对上了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之后，他却骤然停了下来。
——会死。
身体的本能反馈给他这样一个事实，在极大的压迫感之下，这位官员的脸色顿时煞白，傻站着，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他却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不过，诸多不幸也很少会接踵而至——令人庆幸的是，对方似乎没有理会他这一跳梁小丑的想法。
——头一次觉得不被重视是那么美妙。
“你是什么人？”
僵持了数秒，犹豫再三的天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无论他再怎么没有能力，他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有些责任他是必须承担的。
目光紧盯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他没有去留意那十个士兵——那十个士兵的制服他已经很熟悉的，来自自家军队的士兵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至于他们手上的木盒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看这数量，再联系前面的那些情报，天皇即便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真相。
不过，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自然是分外好奇这个能轻易打破京都神秘势力格局的男人的目的，但现在的局势也不容他细想了。
“天皇陛下。”
这种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令人心头发慌，天皇强打起精神，做出聆听的姿态。
“在下游历天下，听闻京都一直是鬼怪成灾，而追究其中的缘故，那是少不了京都十大世家的放任，乃至推波助澜。”
“这十大世家蓄意饲养鬼怪，以人为食，祸乱京都百姓，断送京都根基，更是目无尊长，蔑视天皇正统。”
“这等难以启齿的事迹实在是丢京都的颜面，因此，在下自作主张前去面见大阴阳师，本想令他回头是岸，却不料挑起了争斗，幸得天皇陛下军队相助，在下才侥幸获胜。”
“而有幸遇见此等为民除害的良机，在下实在难以克制自己，而后得知天皇陛下也有意除害，便趁此良机，将十大世家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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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大阴阳师
这一通话直接砸下来，竟是让这些大臣们瞠目结舌，两两相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不请自来的“三好公民”。
这人……真的还有“羞耻心”一说吗？
眼角狠狠一抽，天皇陛下同样是睁大了眼，却做不出多余的反应。
“此为十名首恶的首级，请天皇陛下过目。”
这位“正义感爆棚”的男人伸出手，伴随着木盒盖子掀开，整个房间内的血腥味就浓郁了许多，众人的脸色一白，这才让他们想起了他们此刻的危险处境。
这个一言不发就把整个京都的政局给掀了个底朝天的男人可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更该担忧他们的小命能否保得住。
半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天皇陛下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温和笑容。
他敢保证，这是他这辈子笑得最肉麻的一次，甚至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嗯，大师做得好啊！这十个妖人圈养鬼怪，伤我京都子民的性命，我是早有剿灭这十个叛逆的心思，今日幸得大师相助，将这十个叛逆的首级给摘了下来。”
一通商业互吹，二者的“谦虚”让那些旁观的大臣们暗道糟糕——他们可是这场“交易”的见证者，这可不是什么好身份，要是稍有不慎的话，他们就是被灭口的那一批。
当然，两位事件的主人公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人的想法的——一个是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们，而另一个则是疲于招架，暂时没多余的念头去思考。
“大师是何等人物，还助我剿灭了这些叛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赠与大师必要的答谢。”
他继续试探着，他一定得弄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正义使者”究竟想要什么，而最好的试探方法……就是这样了。
“还请大师开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满足大师的愿望。”
“我确实是有事要相求天皇陛下。”
出乎意料的爽快，这种毫不掩饰的话语让和白格玩了数次“商业互吹”与“相互谦让”的天皇陛下有些错愕，这就感觉他像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不再伪装。
但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收不回来的，这位天皇也隐约发现了他的处境——他正被迫地跳下一个大坑，而且他还不清楚坑内究竟是宝藏还是地刺。
“大师请讲。”
“虽然除掉了诸多祸害是一件好事，但此次事件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格局被打破就意味着会出现新的格局，现在的京都似乎是缺少一个强有力的人选来担此重任。”
“在下就不顾及颜面了，斗胆向天皇陛下请求赐予在下大阴阳师之职。”
语惊四座。
＊
灾后的重建工作总是让人不愿面对的。
辛勤的劳动人民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工地上，在各个部门的指挥下修补火灾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痕迹。
这些人都是被强制征召过来的，他们之中肯定会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得累死在这次浩大的修复工程中——毕竟，白格在平推的过程中不会顾虑外界，因此造成的破坏可是相当可观的。
“就是这样了吗？”
小腿晃悠着，坐在飞檐翘角上的女孩颇为无趣地盯着下方忙碌的身影。人类的对她而言吸引力不大，但比起那堆古籍……总归是要有趣一些。
“不，还有一些事情得做。”
而在飞檐翘角之下，白格回应着阿修道尔。他所“谋划”来的大阴阳师的地位可不只是为了显摆一下身份。
“据传统而言，大阴阳师有资格去帕契族的领地里接受试炼，若是能获得帕契族的承认，帕契族就会帮其提升巫力。”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去帕契族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提升巫力，但对白格而言，这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嗯，一个接近伟大精神的机会。
“我暂时不会去动用这个机会，如果要去的话，那必然争取一次解决……”
要么去把这件事一次性解决，要么干脆就不去。
这可得看看他接下来对于伟大精神的研究了，他得从那些古籍上找到这位伟大精神的大概情况，这样他才有办法决定要不要去面对这位高不可攀的“神”。
“总之，皇室藏书阁里的书会在近期搬过来，而十大世家那些不对外开放的孤本也会陆陆续续运过来，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是有得忙的。”
＊
巨大的瀑布如同古籍所描述的世界尽头，每秒都有吨位难以计算的河水自顶端往下坠落，在抵达那如镜面般通透美丽的湖泊时溅起满是白沫的水花，永不停歇。
而围绕着这座瀑布所建造的，俨然是一座巨大的“要塞”。在这个神权高度发展的时代，上层贵族们为了垄断神权带来的便利，那自然不会对平民开放这一圣地，事实上就连知道这个圣地真正所在的人都是极少的。
而世代守护此处的家族，其身份已经很明了了。
“伟大精神在今日似乎有所变化，我们得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发言的老者是当代帕契族的族长，也是十大祭司中最杰出一位。他在族内的威望很高，地位几乎难以动摇。
而这位族长的发言则惊动了其他人，虽然说他们世代侍奉伟大精神，但说得难听一点，他们就是看守伟大精神，避免其他人与伟大精神接触的“狱卒”。
毕竟，伟大精神一直以来都没有自我意识，只要认清楚这一点，那谁都可以利用这位身份高贵的“神”——祂不会说话，不会下达指令，祂虽然是万事万物最终所要抵达的终点，但祂在人类的社会里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囚徒”。
“莫非是伟大精神开始产生自我意识了？”
“不可能，你们也都清楚，伟大精神可是所有死者的灵魂的集合体，无数的灵魂意识深深纠缠在一起形成了这样一位伟大的神，但这样的性质却注定了这位神灵大人一生都将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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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扭曲
无数的灵魂堆砌成了伟大精神，但这些灵魂混淆在一起却反过来约束伟大精神的意识成型，这让伟大精神永远都只能是一股精神，永远都无法具现化为一个独立的意志。
“可能是即将发生什么变化，你们想想，伟大精神除了是灵魂的归宿之外，祂可还是世界五大元素的集合体，而近期的五大元素活跃度明显上升，我猜这次的异变是否与五大元素有关？”
“此言有理。”
族长抚了抚花白的长须，颇为认同其中一位祭司的想法——他是为数不多能近距离观察伟大精神的人，对伟大精神周身的情况自然i比较清楚。
但他也不敢一个独断，这种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摆在明面上和其他祭司一起商讨，毕竟事关族内和谐。
若是有人觉得他这是想一家独大的话，那事情可能就不太妙了。
“伟大精神周身的五行元素越发密集，我也觉得安切祭司的话有道理。”
讨论又持续了一段时间，而进展到最后，族长严肃地咳了几声，站起身来宣布一件自一开始就做好决定的事情。
“无论伟大精神的情况如何，我们都必须封锁好周围，切记，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放任何外族人进来。”
这话溢一出，自然是得到了众多人的认可，但在众人纷纷点头后，却又有一人皱着眉头站起。
“那……那位名扬天下的大阴阳师麻叶呢？”
“关他什么事？”
“就在开会之前，负责审核资格的部门已经把麻叶申请前来帕契族接受试炼的情报送了上来。”
他欲言又止，最终苦着脸纠结开口。
“这是自古定下的传统，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有资格拒绝他……”
毕竟，他们再怎么独立于世，也依旧属于这个国家，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维护国家统治的正统性，因此，关于他们的事迹肯定会被记载在皇室的藏书阁里……
空气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十位祭司的脸色都是不大好看——这个上任一年有余的大阴阳师现在可谓是家喻户晓，其功绩常被世人称道……但这完全只是明面上的事情。
对于整个神秘界来讲，大阴阳师“麻叶”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难以控制的毒瘤。
“这个煞神……”
用力呼吸导致的结果就是胸膛大幅度起伏，这位年老的族长不适地咳嗽了几声，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气着了。
“族长大人，这可怎么办？”
一个祭司阴沉着脸，他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大阴阳师麻叶在京都里树敌众多，如果不是他实力过硬，凭借一人之力镇压下整个国家的神秘界的话，他早就被群而攻之，五马分尸了。”
“但问题也能从这其中看出来。”
“厌恶这位大阴阳师的人很多，知晓大阴阳师有资格来我帕契族的人基本都是他的敌人，于情理上是不会有人去告知他大阴阳师这一职位的权力的……”
帕契族在世人眼中一直是神秘得很，清楚他们存在的意义的，更是只有正统皇室与大阴阳师。
世人也一直不清楚该怎么找到这一神秘的势力，真正清楚大阴阳师有资格去接受试炼的人……是真正的少之又少。
“他曾经大肆搜集过古籍，听闻即便是天皇陛下也深受感动，特赐令向他开放皇室藏书阁，他可能是从这些古籍里找到了什么线索……”
“该死，那分明是他强取豪夺……”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过来了。”
“如果他真的看过古籍，那他也应该清楚我们的能力有限，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过了我们表现过的能力……”
“而且，再退一步说，我觉得像他这种人，应该不会把提升巫力的希望放在我们身上才对。”
“你是说……”
众人脸色大变。
“他另有图谋？”
“安静——”
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族长缓缓开口。
“再怎么说，他都是天皇陛下承认的大阴阳师，我们虽然镇守于此，但论实际地位，我们还不如他高贵……”
“难道我们真的得放他过来吗？”
“不。”
但出乎意料的，族长却是摇了摇头。
“他总归是大人物，我们不能自己乱了自己的规矩，但是我们可以找个折中的方法。”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他在这段时间里提出试炼申请实在是太敏感了，不管他是不是另有图谋，我们都不能草率地让他过来。”
“您是说……”
“先派信使过去告诉麻叶，族内试炼场地的符咒出了些许问题，正巧在修缮，让他安心等上一段时间，待到我们再次派信使过去接他……”
“但如果他不配合呢？”
族长瞥了开口的第七祭司一眼，接连不断地下达命令。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得做好准备……”
“以迎接敌人的态度做好防备。启动结界，禁止除信使外的人员外出，也不准外界的人员进来……”
＊
通灵人麻叶，又或者该说是大阴阳师麻叶。
相较于“通灵人”这种民间流传的叫法，“阴阳师”这一称谓更加彰显出官方性——这是唯有受到官方承认的通灵人才会有的称谓，且说是称谓，倒不如说更像官职。
从血腥清洗，到名动天下。
历时六百一十二天，一直“死宅”在藏书阁中的大阴阳师缓缓抬眼，扫过那几乎被自己看完了的藏书，一时之间沉默无言。
这个时代的文化发展实在不怎么样，书籍的数量更是远少于后世，数万卷竹简书看似数目庞大，但上面真实记载的文字却少的可怜。
因此，他很快就能将其读完。
将手中的竹简书合上，而门外的信使也恰好走到门口，在信使的注视中，藏书阁的门扉缓缓打开，如同一扇幽深的鬼门。
他有些发冷，但他是帕契族的信使，这也是他能直接将信送到藏书阁的缘故，如果他弱了帕契族的威风的话，他所要受的罚可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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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扭曲
抬头挺胸，看似十分正常地走进了藏书阁。
“放宽心，他不敢怎么样的……”
他这是在给自己壮胆，为他接下来要面对怪物做些心理抗压工作。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疑神疑鬼地看着这偌大的藏书阁，里面那道人类的身影让他略微心安，但一想到对方的事迹，想起了这位人物可是比怪物更像怪物之后，他放下的心又一次提起。
这年头，送个信都得提心吊胆。
想他堂堂一个鬼魂，虽然是受制于帕契族，但放在外边也是威风堂堂的人物，或许有人敢轻视他，但大多都会看在帕契族的份上给他几分面子。而混了那么久的工作，他是头一回做得这么窝囊。
“麻叶……大人？”
想了想，这个信使还是以自己生命为重——反正帕契族也不会知道他怎么称呼“麻叶”，而比起所谓的面子，他更加害怕自己的小命就在这被“麻叶”给摘了。
毕竟，这尊凶神就是靠一路斩鬼才登上了这种地位。
六百天前，“麻叶”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通灵人，只能在受过他救助的普通人嘴中听闻到这个名字，就这种程度而言，他甚至没资格被尊称为“阴阳师”。
但就是这样一个“乡野村夫”，却在入京都的第四天就斩下了为害西区多年的恶鬼，将整个西区的恶鬼网络，连同背后支持着恶鬼网络的达官贵族通通拔起，诛杀十大世家，逼死了无数以饲养鬼怪为生的通灵人。
他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国家的秩序踩在脚下，他只是一个人，却改变了整个国家。
这个愣是用自己的头把阻拦在他面前的一切南墙给撞破的家伙绝对是不受人待见的，但无奈他的实力已经到了不需要任何人待见的地步，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能瑟瑟发抖。
“在下是帕契族信使，今日特地来告知麻叶大人您投向族内的申请试炼的要求……”
小巧的袖珍人形爬在屋梁上看着下方的场景——一个常人看不见的鬼魂正对着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卑躬屈膝，以“响亮”但显得几分不起不足的声音向他传递信息。
真不错，又能有……食物了？
火灵那稚嫩的思维也无法支持他做出太深奥的思考，他只是模糊地判断眼前的场景，辨别白格与信使的身份。
“也就是说，帕契族拒绝了我的申请？”
听完了信使那略显啰嗦的一番话，白格从中提炼出较为精准的信息——帕契族不愿意让他在两日后前往帕契族驻地。
嗯，这下子事情就容易办了……
帕契族葫芦里卖的都是些什么药，白格没有的兴趣——他已经从古籍中找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在用其他的古籍相互佐证，他基本能确定这些古籍记载事迹的真伪。
“不，麻叶大人！帕契族怎么敢拒绝大阴阳师的要求呢？于情于理，您的要求都没有问题，我们也十分乐意助您的巫力更上一层楼……”
这位信使露出了汗颜的表情，迅速接起了下一番话。
“但……请您体谅，我们帕契族内部实在是出了一些变故，当前正在维修一些基本设施与修炼场地，又遭遇物资短缺的困难……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试炼上了。”
“待到一切工事完工大概需要多久？”
“大概……两三个月吧？您或许不知道，我们自己供养的人手绝对是最勤劳最能干的，再加之阴阳师的符咒相助，我们的工期还可能再次缩短。”
“也就是说，你们是打算让我在几个月后再去帕契族的领地？”
这种事情可不太正常。
沉默了片刻的大阴阳师再次抬起头来，他直视着信使的表情，这个信使还算是专业，虽然看得出他有几分害怕，但这害怕中没有夹杂任何的卖主求荣的意味。
还是个硬骨头。
白格做出了评价。
但无论如何，这个信使注定是得被“度化”的。
“是伟大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吗？”
信使只觉得如果他还是生者的话，那他的眼皮肯定是疯狂跳动，但可惜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麻叶大人说笑了，伟大精神怎么会出问题呢？”
他确实不清楚伟大精神的实际情况，但他也明白绝不能让“麻叶”知晓关于伟大精神的事情。
毕竟，这位大阴阳师对于伟大精神似乎是“很感兴趣”。
“不用回答得那么快，如果是你这种地位的信使，怎么会清楚只有祭司才有资格知道的伟大精神的事情……”
摇了摇头，白格是完全没把信使的话放在心上。这个鬼魂的地位实太低，这种地位的角色就是帕契族高层的复读机，接触不到帕契族的核心信息圈。因此，无论他说什么都很难有可信度。
不过，他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抬手，掌心中的五行之金骤然爆发，密密麻麻的五行之金化作的锁链如浪潮般涌起，在刹那间束缚住这个信使。
“我已经等了快两年了。”
自四百七十一天前，他在皇室的藏书阁里弄清楚了伟大精神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他就一直沉寂至今。
说是沉寂……似乎也不太对。
他一边久居室内静养，一边让阿修道尔去镇压不满的阴阳师、通灵人，这可不是在做什么无用功。
“伟大精神现在也处在五行元素暴动的状况了吧……”
就算不是，那也相差不远了。
毕竟是他以京都灵脉为主体，进而展开辐射网，混乱天地秩序所导致的元素浓度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在身为“一切灵魂归宿”的同时还兼具“五行元素集合体”这一特质的伟大精神，再怎么说也该受到影响。
不过，正如前面所说的，这个信使估计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的大阴阳师随手拉过被五花大绑的鬼魂，手背上的符文闪烁，最常被使用的奥术能量再次证明着它的实用性。
——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审问上，只需见面一套素质搜魂即可。

第068章 扭曲
无人知晓，名震天下的大阴阳师已经在无声中离开了京都，且极有可能会就此离开这个国度。
待到数日后人们发现了这座高阁早已是人走楼空，那这座高阁估计是保不住了——被压迫到崩溃边缘的人们总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这座大阴阳师生活过的高阁则正好合适。
不过，这也不关“麻叶”什么事了。
信使的记忆已经提供给了他正确的路线，对照大阴阳师稚女安记忆中的路线，这两份路线有些细微的差异，估计是稚女安印象不深刻，或者是结界的蒙蔽作用。
“有意思的结界。”
目视着前方的那层无形的结界，它既没有多余的色彩，也没有任何细微的声响。偷取伟大精神力量所塑造的结界大强大，他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这强度……对比起这个世界的其他结界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小姑娘赞叹了一声，她自然看得出这层结界的问题，对比起那些根本进不了她眼的结界，大概就是一层纸与金刚石之间的差距。
“难怪都说这里从未失守过，按外界人的阴阳术水准以及结界手段，要是他们能破得了这层结界，那才是有鬼。”
大量的微小结界与伟大精神的力量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高等结界，这种结界的等级即便是对地导弹来了都能安稳地防住，而很显然，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打不出“核爆”水准的力量。
“大概吧。”
白格却是显得不是很在意，其中或许是有他见识更多的缘故，也可能是有他本身的缘故。
——很奇怪。
注意力完全被体内骤然暴动的“巫力”所吸引，“巫力”的不受控制显然不在白格思考过的问题之内——他已经很好地压制住了能量的流动，甚至自半年之前就不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怎么又……
目光闪烁不定，他也是在半年前才搞清楚的问题——虽然他的巫力与这个世界普遍认同的巫力在表现上一致，但性质已经发生了些许改变。
不，或许也不能这么武断。
他不清楚是他身体的异变导致了巫力的异常，还是巫力的异常导致了身体的异变，这二者肯定有所联系，但信息实在太少，他也难以判断。
但唯一能看得到，就是他的“巫力”却是存在问题。
这些巫力无法转化为其他性质的能量，这对于经常性转换能量体系的他而言无异于一颗不安分的毒瘤，平日里他一直都将这些巫力镇压在一个程度以下，但很无奈的，这些巫力却如同附骨之疽般在他体内生根发芽，难以拔除。
似乎是迎合着身体的异变，它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无论变化是好是坏，这种情况都是在给白格敲响警钟，再加上他本身的特殊情况……实际上，他确实有了怀疑的目标。
那个面带爽朗笑容的黑人男子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目前和他有过节，且有能力影响他都存在似乎就这么一个，不怀疑他又该怀疑谁？
“其实早就已经到了么……”
目光放到结界之后，远方山谷内的瀑布似乎直连天端，他有预感，在撕裂伟大精神的过程中，他要面对的最大阻碍可能不是伟大精神……
这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结合目前情报的分析。
——不管幕后的人是谁，在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总该在这个时间点跳出来了。
毕竟，他可不会留在一个疑点重重且毫无意义的世界里。如果他撕完伟大精神后还是没人跳出来，那他真可能就地启动传送，立即远离这个诡异的世界。
不过……他还得顾虑的事情真的很多，尤其是在这个六号世界，他和本体的交流极少……
想起这个问题，他或许还该再加一些疑惑。
毕竟，意识通道内的“本体”，无论怎么交谈都夹杂着一种不大对劲的感觉。
他可不会产生“这是大概是错觉”的想法，他只会往另一个不怎么妙的方向上思考。
——情况糟糕透了。
“父亲大人，不继续前进吗？”
他这站在结界前的举动显然引起了阿修道尔的注意，他放下手，掌心中的奥术能量也全数收回。
现在的他不太适合战斗。
巨大骨架迅速成型，火海卷起漩涡，漩涡中探出一个庞大大身影，火焰形成的利爪重重地冲击在结界的“面”上。
“直接进去吧。”
细密的裂痕密布结界，无形的结界也在这一刻被迫展露出形体，庞大的火焰巨人稍微歪斜，下一波冲击直接让整个结界轰然破碎。
——没必要隐藏些什么。
阿修道尔娴熟地收拢起羽翼，在黑光闪现之间化作一把漆黑的长刃，顺从地被白格握在手里。
如果用游戏术语来讲的话，那现在就是“召唤生物已召唤”，“buff已叠加”。
细细消化着魔剑反哺自己的庞大奥术能量，这股奥术能量帮助他更好地镇压下.体内的混乱，同时也赋予了他亲自参与战斗的能力。
漆黑的光芒闪现，吞没了光线的魔剑牵引着整个区域的引力场发生变动，而引力场的变动又进而向四周辐射开来，不断地扭曲被其波及的每一寸空间。
如果有“时间神殿”的增幅的话，那现在就是又一次的灭世了。
反重力地悬浮起来，最后稳稳当当地站在火焰巨人的肩膀上，鸟瞰着相对渺小的事物。
要破坏掉这些事物的话，难度不高。
一千零八十颗念珠升起，化作一个形态固定的圆环将白格所在区域笼罩，隐隐约约之间，无数人同时念咒的声音响起。
他们似乎是早已料到了白格会前来挑起正都行早早就做好了应对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阴阳师的准备。
白格微微挑眉，不过帕契族会在信使身上动些手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也不需要有多大的惊讶。
手臂小幅度摇晃，魔剑的剑身也随之抖动。
“火灵，击溃他们。”

第069章 扭曲
帕契族族内。
站在整个结界最中心的区域，也就是最靠近伟大精神的区域的十位司祭都是沉着脸，感受着巫力缓缓流逝，心底越发平静。
“麻叶的动作太快了……”
他们小声交谈着。此刻他们能做的事情不多，镇守在这个结界最中心就是最正确的做法了。
“信使才确认魂飞魄散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站在了结界外面……由此看来，他确实是早有预谋。”
如果“麻叶”没有多余的心思的话，那他就不会出现在这了——只要他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出现在这，那就代表着他不止是想提升巫力，而是对圣地、帕契族、乃至伟大精神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能让他进来，不，是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也有人计算着“麻叶”击毁结界的速度而后感到了震惊，帕契族圣地密布各种结界，但“麻叶”基本上是以每一秒四五个结界的速度直接轰破这些完全没有起到作用的阻障碍，笔直地向着他们这边袭来。
——移速惊人。
事实上，光是“麻叶”在这短短数分钟之内岁造成的破坏就已经给帕契族带来了大量的麻烦——许多场地建筑被毁，而被击穿的众多结界事后也绝对需要修补，再算上牺牲掉的作为“燃料”的灵体……如果他们还能活到战后的话，那他们或许能看着他们的经济损失表上蹦出一个夸张的数字。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能存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这种目的不明，身份敏感，个体实力还强大到影响平衡的人物必须清除掉，否则还不知道得搞出多大的乱子。”
“这是自然，从我们启动这个结界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就都已经是为了除掉这个祸害而坚持。”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意见居然出奇的一致，这恐怕是帕契族历史上少有的十大祭司的思想统一的时候了。
主导着一千零八十颗念珠的族长缓缓开口，伴随着咒文.强度逐渐加强，天空中的念珠又一次收缩包围圈，自天端落下嵌入地内。
——火焰被拘束在内。
这是真正的“神器”——借助结界偷取了伟大精神部分力量的他们借助器物的形式将这份力量表现出来，而作为力量载体的器物自然威力惊人。
“他到不了这里——我们能先用念珠镇着他，再逐渐加大巫力输出，直至把他压成一滩肉泥！”
“不可能，念珠的设计理念不是为了进攻，因此它们在进攻这一方面的增幅不高。而以麻叶表现出来的实力，我们根本没办法把念珠提升到足以压死他的程度。”
“致命一击，只能靠另一件……”
“我们有御神体之剑！只要他敢靠近这里，我们就能让他有来无……”
话音未落，这位祭司心头一惊，在结界带给他的第六个神秘感官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颗燃烧着庞大能量的“点”骤然加速，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摆脱了念珠的束缚。
“全力拦下他！御神体之剑的术式还没彻底启动，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破入这里！”
有想过名动天下的“麻叶”在真正实力绝对可以压着他们打，但他们确实没想过——即便他们已经偷取了伟大精神的力量，但依旧难与“麻叶”正面匹敌。
太过靠近光与热并不是什么好事。正如太阳与地球相隔1.496亿公里时它能给地球带来生命的光，但如果将二者的距离拉进，那地球非但不能得到好处，甚至得步入水星、金星的后尘，成为生命绝迹的死寂星球。
“有够麻烦的。”
念珠同样在高速移动，但却追赶不上那道如神话中顶天立地的巨人般的身影。按理说，这种偷取了伟大精神力量的神器理应不会像这般没用，但受限于祭司们能提供给它们的巫力有限，它们只能发挥有限的力量，紧紧地跟在火灵身后，却压根追不上它。
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族长的脸色变了变。他立即指挥着这些念珠回防，利用其与结界相连的特性，将其转移至身前，组成了一个由一千零八十个节点组成的防御屏障。
“御神体之剑，准备！”
催发至半途的神剑被高高举起，针对能量的神剑还未彻底激活就被拔出，这对于所有施术者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但不会有人留意这么多了。
目光所及之处，无数六边形堆砌而成的庞大结界覆盖圣地，这种显然属于异世界风格的结界只能是白格的手笔，他同样遵循着法师之间的战斗原则——若是有能力的话，起手就是要一个“空间封锁”。
这样是防备出现各种意外的最佳方法。当然，若是有法师真的在自己的封锁法术中翻车的话……那种丢人的东西不能称为法师。
“虽然集结力量一击败敌的想法是不错，但我推荐你们在使用这招的时候记得收敛一下能量，或者使用另外的招式加以掩饰，不然的话……”
他本来还找不到路的——毕竟，信使终究只是一个负责送信的小喽啰，他又怎么会知道伟大精神的具体所在？
而稚女安的记忆也同样没有——在遍布结界大圣地里，沿着道路行走是没有意义的，他是直接被传送至试炼场地。
白格本来都做好了依照信使的记忆，一个个地去寻找圣地内的“禁地”，但不料在他正准备前往其中一处时，“视野”中却骤然亮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由十个大小不一的“燃料”组成，那极高的能量密度甚至让他眉头一跳——这种能量密度已经属于极端的异常，若是让这些人蓄力完毕的话，即便是他也不敢说能百分百抵挡下来。
不过，现在嘛……
——哦吼，完蛋。
“这这种浓度的能量……简直就是在给别人指路。”
环绕在魔剑剑身上的无形能量骤然以一个点爆发，手臂抖动间，魔法师以剑挥舞出了猩红与漆黑共存的“风”。
身形闪现。
——狂风绝息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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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感性
凄厉的“风”呼啸而过，刚刚成型的神剑还未展露其能力，就已经被如蝗虫般席卷而过的红黑色飓风吞没。
天上的云层被“风”撕裂，宏伟的大瀑布在刹那间发生了断流。地面留下了无数刀痕，密密麻麻围绕着那条笔直的道路而存在。而刀痕的终点，则是因瀑布短时间断流而显露出来的那个山壁。
山壁上存在着一个结界，它是隐藏圣地秘密的最后屏障，但此刻的它却已经报废——七十二个节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被切割断裂，整个刻着图腾的山壁更是被狠狠地削薄了十五厘米。
由此，那个山洞也就显露了出来。
血液还没触碰到魔剑剑身就已经被撕裂为分子，因此自然不会有血液滴落在魔剑剑身上。
不过，这把魔剑却不会拒绝“主人”的血。
掌心中传来暖意，手臂正呈现出一种病态是浅红色的白格投去目光，却见是这个“女儿”正在向他传递担忧的情绪。
想来，是他不顾后果地使用这具相对孱弱的躯体让她觉得不安了吧。
——多余的情绪。
就作为一把武器而言，阿修道尔是不合格的——她的自主意识太过强烈，在许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看法与感官。
这种情况，与其说她是一件武器，倒不如说她是一个新的生命。
——这有些偏离了他一开始制造她的初衷。
沉默了片刻，白格反手将魔剑提在手后，紧贴着手腕。
“哈哈，你终于……”
身后似乎传来了诡异的尖锐笑声，白格瞳孔骤缩，抽剑转身却只见尸骸遍地。
——黑色的夜晚，血月高升。
一个熟悉的小女孩的身影，爽朗地笑着出现在他面前。
毫不犹豫地挥动手臂，魔剑上的能量轰然炸开，一道无形的能量光束沿着奥术能量的运转轨迹向着这位“阿修道尔”砸去。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毫无疑问，他是在对着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熟人”开口，这种让人心生畏惧却又使人难忘乃至向往的笑容……似乎也就他一个人能笑得出来了。
足以撕裂大地的能量在瞬间将整个天空“击碎”——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血腥的世界在刹那间密布裂痕而后消散。
“幻境……？”
＊
白格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存在。
祂是万物的终点，一切灵魂的归宿。祂被众多阴阳师一起捧上神位，却只能当一个无意识的囚徒。
“还不出来么？”
他的心智无比坚定，这也是他能毫不迟疑地踩碎了刚才的幻境的缘故。
但是，施术者还是没有出现。
“你是想看到什么东西？”
空空荡荡的山洞内仅有那团散发着扭曲亮光的灵魂集合体——稍微靠近，似乎能隐约看见无数象征着灵魂的光点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五行元素更是围绕着祂不断转动。
——这是宇宙的中心。
虽然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伟大精神便是这个宇宙的中心，祂主宰着构成这个世界的五行元素，统率着万物的灵魂。
说祂是“神”也是完全正确的，毕竟祂就是这个宇宙中当之无愧的“神”。
“真是奇妙，这么伟大的存在居然会因为本身的特性原因而无法拥有理智，待在山洞内如同电脑主机般不再移动……”
——着实可悲。
身后跟着的阿修道尔同样皱着眉头望向伟大精神，她的顾虑和白格的顾虑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父亲大人，您不觉得……”
她心中有着浓郁的不安感，这种让人厌烦的感觉就像是一层看不见的阴霾覆盖在她的心灵。
“这其中可能会有陷阱吗？”
——陷阱？
“大概吧。”
他直直地凝视着伟大精神，似乎是不大在意阿修道尔的提醒。
“但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多做些什么？”
能做的防备他都已经做了，若是再因为这些所谓的“危险”而畏手畏脚，那他之前做的防备意义又何在？
事先了解情况的最大作用就是让人有一个缓冲的准备时间，而白格自认为他已经做到了准备十足的地步，再加之来自本体的联系……
“他没阻止我，这就代表着我的行动还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那就让我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也是在摸对方的底。
抬起手，一个卷轴从他那宽大的长袖内飞出。那个承载了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力量的卷轴缓缓摊开，无数奥术符文的光辉显现。
之前曾经说过，白格将尚在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内的符文从旧式奥术战体中摘下，移植到了这具人类的躯体上，但还未提及过那些超越人类躯体极限的奥术符文的去处。
其实，处理的方式早就开始了。
在他渡江来到本州岛之前就已经开始书写这个卷轴，那些不是“人类”所能承载的强大奥术符文尽数被他转移至这个卷轴内，其中甚至不乏全力发挥后能直击五号世界各大精灵王的强大符文。
而他也是依靠这个卷轴的力量才能干预京都的灵脉运转，使其改道从而间接影响整颗星球的元素浓度。
以此，他依靠外在环境的变化，给这位“神”的异变埋下了一个基础。
如果祂有自我意识的话，那当然不会被一颗“渺小”星球的环境所干涉，但祂恰好没有自我意识，当祂待在这颗星球上时，祂只会随着星球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自己。
“就让我来‘帮’你最后一把。”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对伟大精神说的。
密密麻麻的奥术符文脱离载体飘浮至半空，其中甚至包括了那颗被他以奥术符文的形式转化储存的“高密度星体”。
闪耀的光芒接引至白格身上，这凝聚了行星质量的符文将在短时间内赋予他足以撕裂山脉，拦断大流的力量。
虽然这依旧不能对伟大精神造成任何的伤害。
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可不是“伤害”伟大精神。
——元素同调
大量的奥术符文临近崩溃边缘，细密的裂痕浮现。
——元素概念引导分离。
在“引导”中，五行元素迅速脱落，五个崭新且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元素生命体迅速成型。
瞄准其中的“五行之火”，这位还未彻底成型的“婴儿”吸引火灵狰狞地张开了“嘴”。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第071章 感性
“五行之火”的概念彻底爆发，庞大的火之巨人仿佛正在消化什么事物，体内的密度变得不均匀，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但即便如此，火灵也没停下他的举动——他一边吞噬着从“五行之火”身上撕下来的力量，一边又穷追不舍地紧缠着“伤势”越发严重的“五行之火”，看这架势全然是打算对其赶尽杀绝。
他的“护身符”已经陷入了暂时的纠缠之中，在这段可能较为“漫长”的消化时间中，火灵不再再为他提供庇护。
至此，某位存在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缓缓响起，黝黑的成年男子饶有趣味地盯着被染红的天端——山洞早已不复存在，火之巨人在全力爆发的那一刻就撕碎了一切约束他的外物，将“战场”移至天空。
能见到无根之火在半空摇曳，也能见到密集的火流星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元素爆发如同解体的陨石向远方飞去。
——整个天空都乱了。
这是本土世界还未彻底诞生的“五行之火”与来自外界的强大存在之间的抗衡——他们在火焰、热量这些概念领域上几乎是鲜有敌手的，因此彼此之间的矛盾也格外尖锐。
——一山不容二虎。
不过……如果真要给“五行之火”与火灵作个比较的话，“五行之火”肯定是要强于火灵的——“五行之火”终究是伟大精神的一部分，即便他已经脱落独立，但他那生来就高居于世界顶峰的强大依旧是无可否定的。
“所以，你的想法才这么有意思——简便而实用。”
毫不吝啬地发出赞叹，黑人先生收回了他的目光。虽然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但他已经知道了白格并没有让他失望——“五行之火”迟早会彻底消亡，而吞噬了“五行之火”的火灵将会成为一位比他这具化身还要强大的存在。
归根到底，“五行之火”的意识还未彻底成型，他的力量也就无法有效率地汇聚在一起。因此，哪怕他本身的实力要压过火灵一筹，甚至还占据着本土世界的地理优势，但他在这场战斗中却依旧处于下风，每时每刻都被火灵撕下一部分力量。
“但是，不出所料啊，他战胜‘五行之火’是一回事，但想要彻底消化接收‘五行之火’的‘遗产’却又是另一回事，这其中要花费的时间可不短咯。”
黑人先生爽朗地笑着，丝毫看不出他刚才还在幻境中以一个小姑娘的形象发出尖锐的嘲笑声——这个男人似乎本身就是极端的混乱，在他的身上实在难以找到任何属于秩序的闪光点。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不知何时又化作了剑刃的阿修道尔被白格紧紧地提在手中，但即便是阿修道尔带来的庞的奥术能量也无法对白格体内的暴动进行有效的压制。
——乱了，彻底乱了。
“看来……确实是和你有关……”
体内的异种巫力已经彻底化作鲜血般的猩红，且这份猩红还在不断地扩散，无止境地侵染着白格体内的其他能量。
而这一切，都是在黑人男子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发生的——这个变故来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即便白格有所防备，但却依旧是被这股异种巫力击溃。
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断的话，那他就真该找块豆腐脑一头撞死得了。
“是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营造出现在这种二人独处的浪漫时光啊。”
“浪漫？你是指我身上发生的这种现象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现象就和上个世界的邪教徒十分类似，足以用‘腐化’来形容了。”
这种“腐化”同时作用于物质身躯与灵魂信息，这也是白格最忌惮的一点——他觉得他的状况十分完美，并不需要其他的人来自作主张进行改动。
“但就是有一点我弄不太清楚，我的‘腐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之间似乎也就见过一次面，莫非仅是见了你一面就会遭到‘腐化’吗？”
“‘腐化’吗……还真是不给个面子啊，你也可以用‘进化’这种褒义词来描述啦……虽然光从理解上来看的话，你的猜测也没太夸张的错误。”
对于白格的疑惑，黑人先生是挺有耐心地回答着，这可是他对其他的“低等”生命体少有的态度。
“好，就按你所说的吧，腐化就腐化。”
“你的情况自然可以归入‘腐化’这一范围之内，但你的‘腐化’和那些量产型的‘腐化’是不同的哦。”
“就像是两个人类，一个聪明绝顶，一个愚昧不堪。同样是给这两个人看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难题，他们的表现自然也会不同——愚昧不堪的人类可能会偏于保守，思想更是深受约束，以至于毫无作为。但如果聪明绝顶的人的话，他可能会发挥他的天赋，一步步地做出解答过程。”
“知识？”
“哎，我好歹也是被人尊称为‘神’的存在啊，我本身也是带着无穷的智慧行走人世间的，怎么会没一点忽悠人的能力呢？”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很轻易地找出了他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白格接住了这个话题。
“但如果是人类不能理解的知识呢？”
“那就完蛋咯。”
毫无负罪感的语气，但想必这就是那些邪教徒诞生的缘故了。
“我已经给予了他们恩赐，但如果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导致这份恩赐出了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了。”
但白格也不否认他话语的正确性——追求真理是所有生命体的本能的精神需求之一，但超越了人类认知极限的真理对于人类而言却无异于致死的毒药。
“那我这种情况呢？”
“你是特例哦，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你身上的。”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怎么样？有没有产生出一种亲切感，有没有一种想投进叔叔怀里寻找刺激的想法？”
“抱歉，如果是出于交配欲望的话，我想我完全可以去找个美貌的魅魔，而非选择一个男性作为对象。”
——拔剑相向。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141/44173/190430/1556600178-100085299-103126724.jpg">

第072章 感性
“最后一个问题。”
象征着绝对暴力的魔剑笔直地破开那身风格偏旧的黑色西服，将黑人的心脏贯穿。
但即便如此，黑人男子也依旧是面带笑容，满是无所谓地注视着眨眼间就贴近到他身前的白格。
“你是为了得到什么？”
从其中也不难听出白格的不解，他确实无法理解黑人男子这种莫名其妙的做法，无论是对他进行“腐化”，还是任由他“切割”伟大精神，黑人男子都没能从中获得什么利益，那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行事的？
但黑人男子闻言，笑容却是更盛了。
“有趣啊，不是吗？”
就像是在宣告什么人生信条一样，这位来自异界的强大存在说出了让白格深深皱眉的话语。
稍稍用力，魔剑的剑锋旋转，而后斜向切割。
但似乎是感受不到痛的黑人青年却依旧是笑着，那爽朗的笑容逐渐崩坏，耳边传来的声响更加倾向于无意义的嘶哑狂笑。
“我说，你也看到幻境了吧？”
白格沉默不语，仅仅是用手上的动作表达他的想法——磅礴的能量洪流顺着自己的指引撕扯开黑人男子的身体，但眼角掠过一抹猩红色泽的白格却是如梦中惊醒。
他掀起的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能量，而是一种遍布着诡异与疯狂气息的猩红能量。
——就如同血液般浓稠。
“现在抵抗已经是没什么意义了。”
黑人男子站在他身后，也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我从来没给那个幻境设定过什么，能看到什么东西全看你自己怎么想……不过，既然你已经能被幻境所影响，那你还看不出其中的意义吗？”
一切都是幻象，但幻由心生，白格既然能被幻象影响，那就代表着他有了一颗“心”。
“你可是有了在乎的事物？你可是有了你不愿意面对的情况？怎样？如何？我说——自欺欺人还算过瘾吗？”
伸出手揽住了白格的肩头，他就好像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将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割裂感性的你啊……”
“没了那只惹人恼怒的元素生命，现在可没什么能保持住你和你的本体的联系了吧？这该怎么办？”
“但换个念头想想，你也可以去追求另外的事物啊。”
“比如欲望啊，自我啊，真理啊，权势啊……”
正视着前方，他从再次进入自己视野中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种无序的混乱，他万分厌恶这种混乱，但无可否认，他确实是被“腐化”了。
但是——
“你还太小看‘我’了。”
似是宣告，本应在切割了伟大精神之后就崩溃的奥术符文重新汇聚，纯粹的奥术能量从阿修道尔身上涌现——他的能量已经不属于奥术能量的范畴，在能不使用的情况下最好就是别用。
无数的奥术符文堆砌在一起，一个庞大的由数千个六边形组成的巨大魔法阵闪耀，多如繁星的能量节点相继爆发，一场空前盛大的“献祭”拉开序幕。
在黑人男子逐渐冷却的笑容中，庞大的传送法术被激活——这种规模的传送绝非是逃跑该有的规模，而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你是指联系上本体的话，那大概是在二十七天之前。”
白格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少见的嘲笑。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是你一直在冒充本体稳定我的行动吗？”
“哎，也没吧，我确实考虑过你会发现真相的可能性啦，只不过你的做法如此坚决，可是真让我意想不到。”
他拍了拍手掌，在那位已经明显超出这具化身所处的层次的存在降临之前，他可还有一小段时间来使用。
当然就不能浪费了。
“虽然我没见过你的本体，但从你之前的模样来看，他想必也是那种割裂感性的存在吧？”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白格，随后摇了摇头。
“不，考虑到化身创造时定会产生的信息偏差，他应该是比你还要更夸张的‘怪物’才对，你就这么直接地把他给拉了过来，就不怕他会出于利益而清除掉你这个‘异常’个体？”
他看着白格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弱，显然，哪怕白格与他的本体对于跨界传送这件事情是早有准备，但真正实施起来他却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毕竟，这个世界可是已经被眼前的存在封锁，光是本体想要把意识连接进来就已经是千难万难。如果不是眼前的存在只是一只“纸老虎”的话，恐怕他们还成功不了。
“这就是你会输的原因。”
天空的“门扉”轰然开启，一只巨大的眼瞳如同狂暴的巨兽直直地撞入六号世界。无数能量的灵光环绕在他周身，在他撞入六号世界的时候又在瞬间爆开，能量组成的“星空”在刹那间覆盖了整颗星球的大气层，甚至向着外面那浩瀚无垠的宇宙伸出“触须”。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
与此同时，感受到了这个足以用“伟大”来形容的存在已经强行挤入这方世界之后，黑人男子也缓缓拉起一个狂笑。
而站在他对面的化身只是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他的身体已经退化成了普通的人类，甚至不再拥有一丝一毫的超自然力量。
因此，此刻的他是最虚弱的。
但黑人男子已经不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这位强大存在此刻站在高处，全心全意地眺望着横断“星空”的那只巨眼，肆意狂笑。
“星空”之下，一颗“流星”正在缓缓落下。
清楚这颗“流星”正体的白格迈开对比起数分钟之前显得无比“沉重”的双腿，虽然他的力量已经失去了，但他的计算能力可还没失去。
——自欺欺人？
失去了能量的牵引，魔剑就只是从数百米高空往下坠落——虽然她在落地的时候必然会激起尘土，但没有了能量的加持，她大概也不会坠落出一种陨石的效果了。
于是，这位“普通人”才有可能跨过那并不漫长的距离，再次提起这把魔剑。

第073章 局部世界线收束
当白格与那位黑人男子都撕开最后一层虚假的外衣，面对面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时，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你是想‘吃’了我啊。”
不以为意地笑着——这个黑人男子永远都在笑，除了那爽朗的轻笑以及那扭曲的狂笑之外，他似乎就没什么别的表情了。
“很明显么？”
无边的“星空”开始收缩，自1.496亿公里外跨越虚空而来的光线得以重新照耀天空。
灰暗的能量之海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百米，无比规则的“球体”。它平稳地悬浮在半空中，遮蔽阳光，投下阴影，迅速地滴落无数光点自组成的物质团块，如淤泥般的团块一阵翻涌，一个模糊的幽蓝色人形缓缓从中站起身来。
而后，他张开了“嘴”——细密的裂痕充斥在这具能量躯体上，而天空中的球体骤然谈谈心化作无数细小的“支流”顺着身体表面的裂痕灌入人形的身体。
“啧，你这种情况真的是……”
似乎是赞叹着这样的存在，黑人男子重复地拍了拍手掌。现在的白格就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能量集合体，而这无穷的能量又被压缩在这具身体内，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转供给力量。
也就是说……现在的白格是绝对不能硬碰的。
“看来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也对，毕竟你已经是基于绝大多数情况做出了最佳的选项……”
他或许清楚自己的言语不会对白格造成任何影响，但基于自身的欲望，有些事情他还是必须拿出来刺一刺白格的。
“但如何啊，这种感觉？这就是你抛弃了感性换来的力量，现在的你想必对这份力量还算满意的？但你又是否只是明白‘满意’的意义，却根本无法体会这一情感呢？”
“已经舍弃了一切的你啊……”
他张开双臂，背后的混乱能量涌动。这位本就属于另一位“神灵”的一部分的化身至今都未曾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他的智慧要远远超过他的混乱，即便他的本质就是混乱，他也能在混乱中做出理智的思考。
不过，就是不清楚他思考的方向究竟是哪一个了。
就像现在，白格猜不透这个强大存在究竟在想些什么——黑人男子的死亡绝对是定局，但在这种定局下，黑人男子却不主动做任何抵抗，反而有闲工夫来挑他的刺——
“你是否还能体验到你身为人类时的感官？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的模样？你又是否还能回忆起，你的生命中曾经有过值得珍视的人与值得珍藏的物？”
他已经舍弃了一切，而且还是一切的一切。
“说完了吗？”
而回应他的只是一个平淡到了极点的声调，如机械般死寂而毫无波动。
“现在的你，除了那份崇高的执念之外还剩下什么？”
能量洪流化作无数“流星”分裂开来，这些“流星”都充斥着细密的裂痕，而这些裂痕又一勾勒成狞笑的恶魔的那几道巨大裂痕为最。
不过，与大小无关的事，这些裂痕都散发着猩红的光亮，庞大的热量从其中隐约透出。
“有这颗求道的心就都足够了。”
手臂挥落，那由“杰克降临”组成的“流星雨”在接连响起的空气的哀鸣声中砸向大地。
＊
事情的进展除了刚进入六号世界时稍微脱轨，其余都在掌握之中。
抬起手，已经被白格所完善的魔法轰然炸开——一个不断旋转的庞大魔法阵覆盖这这一平面，本土世界的五行元素在术式的扭曲下转变为白格最熟悉的“第一类元素”，即象征着宇宙四大基本力的元素。
而后，无形的能量洪流轰然爆开，一个庞大的由魔力浓缩而成的球体从湮灭中显现，集合了四大元素特质的球体的内部不断发生“变化”，数百平方米的表面积上不断有光芒盘旋。
这一颗球砸下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压垮大陆架的。
但黑人男子的目光却不是放在这里，他在交手之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高维气息——他紧紧地盯着白格所释放的能量，无形的能量在他眼中呈现着的一种白格无法理解的视角，一种扎根于根源的高维气息正在缓缓运转。
这种熟悉的味道啊……
他的嘴角咧开，眼底的情绪彻底变为极端的愉悦，狂笑着面对拖起那一颗魔力球体的白格。
“是你啊，你原来还存在着么？”
这种意义不明的话语让白格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打断黑人男子的自言自语。
“本应该已经消失的东西又回来了……”
他和他口中的“东西”可谓是纠缠不清——夜魔的分身就在“纠缠”中崩毁得连恢复都成问题，而他的本体同样是受到了创伤。
但是，这问题很大么？
不需要和一个靠着骨子里的“恶劣”本能来行事的外神讲什么秩序逻辑，没有人可以否定他认定的乐趣，他也不需要多少人来理解他的乐趣。
半晌，在白格那不解以及探究的目光中，他对着那早已逝去的存在发出嘲笑。
“你是还想再来一次么？”
依旧是不明白黑人男子究竟在说些什么，但白格能确定——黑人男子绝对不是在对他这一存在讲述些什么，而是在对着另一个他不清楚的存在……
模糊的能量人形一阵波动，思绪快速掠过的白格对着已经不再透露信息的黑人男子开口道。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说得更清楚些。”
“更清楚？”
他的笑容中，讽刺的意味还未消退。
“哦，还有你啊……”
但他并没有多余的作为——他已经从白格身上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他该干些什么。
不掺和一脚的话，那他估计也不是他了。
——他能搞砸“祂”的计划第一次，也就能搞砸第二次。
这种不在同一频道上的对话还在继续。他拍了拍手掌，庞大的血色球体自他背后缓缓飘起。
“如果你能配合的话，我们之间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第074章 局部世界线收束
提着那把失去绝大多数光辉的魔剑，失去力量之后只是个普通人的白格停下了脚步，稍微喘了几口粗气，这就算是在恢复体力了。
“父亲大人……”
因能量超负荷传导以至于暂时无法转化为人身的魔剑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担忧。
不可否认，在之前，也就是白格跨越危险的战场亲自过来“接住”她的时候，她确实很开心，甚至于她一度认为她的“战斗”已经取得了跨越性的进展，离心中那能在白格怀里撒娇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又近了一步。
但在切实地了解了白格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后，她所有的喜悦都在瞬间消散，浓郁的担忧与不安就占据了她的心头——她开始对自己的现状感到厌恶，她觉得现在的她应该是站在白格的身边为他提供力量，而非作为一件累赘拖延白格的行动。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如果不快点找个地方休息调养的话，以您现在的身体素质，您绝对会倒下去的。”
这个“不切实际”的提案才刚刚提出，就被白格给否决了——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白格”，对于天空上的那道身影将要做的事情，他也算是了如指掌。
毕竟，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暂时还没什么事。”
摇了摇头，稍作休息后拿捏好体力的白格再次走出依靠的碎石。
“这具身体虽然看上去不堪，但起码也还有六七年可活，在这段时间里，总能想得到解决身体问题的办法的。”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但是，我们首先得活下去。”
他目光眺望着不远处的伟大精神，在两名能够轻易毁灭行星的存在战斗的时候，也只有伟大精神周围是一片平静——这是白格与黑人男子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
没必要去波及伟大精神，毕竟伟大精神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神”，如果稍不小心让祂本能地发动自卫式的反击的话，那他们估计得比一比谁跑得更快了。
因为，那两位正在争斗的存在基本上都会自觉远离伟大精神，避免引起什么乌龙事件。
“得过去伟大精神那边，只有那里才能保证安全……”
双方的战斗愈演愈烈，无数的“流星”划破天空，这些看似美丽的事物实际上都是致死的恐怖武器——它们已经将附近的地面往下削了数十米，如果被这种鬼东西砸中的话，那他绝对是活不下来的。
这样想着，但白格却发现手中的魔剑有了反应——阿修道尔在瞬间挣脱了他的掌握，化作一道流光在瞬间移动至他身后。
而后，混乱能量爆发的那一瞬间形成的能量场将他吞没，而在这满眼的血色光芒中，白格瞳孔骤缩。
细碎的裂痕出现。
＊
血色的光芒笼罩天端，冉冉升起的第三个“太阳”肆意倾泻着极端混乱的能量，这些能量四处轰炸，在极为巧妙的隐藏之下，一道血色的“光”也就倾泻到了目标身上。
细密的裂痕出现在剑身上，但魔剑依旧是撑开一道由奥术能量支起骨架的屏障。在连空气介质都被湮灭，声音也无法传导的极端环境下，强大的压力直接将魔剑压垮，在僵持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后，魔剑轰然破碎。
而此刻，那道血色光芒也恰好彻底消散。
随着魔剑的破碎，屏障也轰然崩塌，被阿修道尔保护在身后的白格得以再次见到阳光。
怔怔地看着洒满地面的残骸，这些残骸曾经是他无比熟悉的物质，也是由他亲手提炼这些物质，并将其组合成了那把全盛时期堪称“对行星武器”的魔剑。
但是……她死了。
破碎的残骸化作奥术光点消散，奥术符文的痕迹因失去了能量支撑而迅速湮灭——实际上，他曾经多次设想过这个场景，毕竟从他意识到他必须做出决断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嘴唇动了动，但弱小的蝼蚁没有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最终紧闭着嘴，深深合眼而后睁开。
阿修道尔已经死去，这把连遗言都没时间留下来的“武器”最后还残留在人世的只剩下那颗失去了光泽的核心。
——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意识活动了。
拾起这颗失去光泽的核心，沉默着的白格向着天端望了一眼——除了那轮燃烧了数十亿年的恒星之外，天空上还多了两轮颜色完全不同的“太阳”。
他依旧保持沉默，而后小心翼翼地跨越这个环形坑，向着伟大精神的所在地移动。
＊
“你这样做有意义么？”
随手用能量构筑的锋利光矛直直地贯穿眼前的存在。白格手握着这把核心温度超过千万摄氏度的光矛，以几乎化作一道闪电的速度将黑人男子带离大气层。
——他本来还做不到像这么轻易的得手。
“就算你杀了他，你又能如何？”
就在他们生死决战的时候，黑人男子却突然分心，操控着其中一道能量分流跨越白格的封锁，径直地落在地面上的化身身上——但就结果而言，黑人男子也没能对化身的安全造成什么威胁。
“啊？我是在帮他发掘自我哦。”
即便是被白格狠狠地贯穿，但黑人男子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回答着，他似乎是没能留意到白格给他造成的伤势完全不同于白格化身给他造成的伤势，现在的他身体内密布受白格控制的能量，且来自概念的高维信息还迅速扩散，帮助白格越过庇护着黑人男子的高维信息毁灭他。
“用这样一个不明意义的理由来换你的命？”
眼前的黑人男子骤然变形，庞大的黑紫色触手随着混乱能量的牵引而成型，现在的黑人男子已经随着能量平衡遭到破坏而成了一种让人倍感不适的形象。
数千根搅动纠缠着的短小触手生长在蠕动着的肉块的表面。但白格也不顾忌这些恶心的东西，他向前伸出手，庞大的能量手臂将这团肉块撕扯成数片，只揪住其中那块信息核心。
“不能说是不明意义，能帮助一个迷失的可怜人找回自己，我可是挺满意的。”
这种话听着像是二百五，要是谁信了的话，那就真的成二百五了。

第075章 局部世界线收束
“你的想法我无意探究，但现在能告诉我，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么？”
“你猜啊。”
——猜？
那他还不如选择“搜魂”。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搜魂的话……考虑到高维信息的影响，他得到的信息可能会出现些许偏差，但也是实属无奈。
黑人男子绝不会再继续透露下去，这一点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随手把正在瞎扯的这团肉块捏碎，耳边一直乱七八糟地响着的嘶哑声响也就消退了下去，但白格松开掌心，却没能看见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那部分高维信息，正安静地悬浮在半空。
“比起你，我更中意你的化身啊。”
不明意义的笑声依旧，血色的光芒骤然浮现在这部分高维信息上——他本就是一位伟大存在的一部分，即便死去，也只不过是这具化身死去。
一具化身而已，价值可远没有旁人想的那样大。
血色的光芒骤然收缩，而后高维信息爆发出白格无法阻拦的“速度”，在无人可见的视角下一分为二，一部分向着下方的一道人影暴射而去，而另一部分则是在血色光芒的遮掩下没入虚空，沿着一个世界坐标回到了“本体”身上。
他必须得将某个信息传送回去。
＊
虽然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但相比起天端的那两位存在，他还是太过渺小了。
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子一般。
脆弱的生命即将逝去，哪怕他曾经手握着足以拦断行星的力量，但现在的他也只是靠着一个小姑娘的牺牲才得以苟延残喘的弱者罢了。
咳嗽了几声，他最终咳出了大口鲜血，身体里的脏器已经是一团糟糕。
被黑人男子刻意针对的他自然躲不过那漫天的“流星”——复数的能量凝聚物在他身边爆发，即便他已经尽己所能做出抵御冲击的准备，但实际效果实在不大。
不过，他也是从这其中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不想杀了我么？”
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却执意要扭头仰望天空的男人紧握着手中的那颗核心不放手。
——他是在对那位将他逼进这种绝境的存在说话，无论对方是否能听得见。
他又不蠢，黑人男子对他“放水”的事实主要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如果真的想要杀死他的话，那黑人男子只需要稍微加大一点能量输出就能让他死无全尸，但在将近十分钟的逃亡内，他却是与死亡擦肩而过二十次以上。
以他所在的层次，这是不可能会犯的低级错误。
“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心中依旧抱有着对于问题的思考，不过失血过多的身体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的呼吸变得平缓，视野也越发模糊。
但是，在他意识彻底失去之前，他的眼角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
那是一道“光”。
猩红如血液般粘稠的光芒从天而降，强烈的红光照耀在生命气息不断消逝的白格身上——这些如同拥有生命及自我意识的液体缓缓覆盖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而后向内渗透。
在此过程中，白格那衰弱下去的生命气息也如同增添了燃料的火焰，越烧越旺。
悄无声息中，早就被埋下的诸多混乱因子被二度激发——这些因“腐化”而诞生的混乱因子本就被激活过一次，而在那一次中，这些混乱因子打破了白格的“绝对理性”，带给了白格“感性”。
而现在，这些本应随着白格献祭自身一切力量而彻底消失的混乱因子又一次出现，如果白格还清醒着的话，那他必然能意识到——这些混乱因子不受他控制，因此他也没能把这些深藏在身体各处的混乱因子一同抛出体外。
也就是说，他身上其实一直都埋着黑人男子的力量……无论黑人男子一开始是想使用这些混乱因子对白格造成什么二度影响，但到了现在，他设下的后手意义其实不大了。
因此，他十分“任性”地随着自己的意愿将这份高维信息传递给“白格”，这其中既有他确实“中意”白格化身的缘故，也有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打算。
当然，说这些东西似乎有点远了。
白格的意识还没回归，因为他身体的变化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他体内的混乱因子前所未有地活跃着，与外来的属于黑人男子的高维信息与混乱能量接触在一起，如同发生了最激烈的化学反应般疯狂“沸腾”。
而与此同时，白格体内原本就属于“生命”的力量也在抵抗着——这是他灵魂的力量，也是他“自我”的力量，求生与理性的本能让他一直坚守着意识的纯粹，从而不被那股混乱的力量所影响。
就如同黑人男子事先预料到的那般——白格挺过去了最初的苦难，由此，他“变化”的道路也将一帆风顺。
不做任何抵抗的高维信息被收纳，在高维信息的统合下，混乱的能量逐渐失去“混乱”的特性，白格体内的混乱因子也逐渐被消融，二者都是真正与这具身躯融合在了一起。
而结合着那如火炬般熊熊燃烧着的生命气息，一种全新的能量开始流淌在白格体内——这股力量渗透进白格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驱赶了死亡，给予了他新的力量。
被死亡追逐，生命几乎燃烧殆尽的我……是死了吗？
意识如潮水般重新涌上，体内温暖的能量流动让白格无意识地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这是……？”
他并不是次元之海内唯一触碰到这股力量的人，黑人男子也并非是凭空创造出了一种能量体系。
黑人男子仅仅是接借着高维信息的维度优势，将白格引导在了一扇有人抵达过，却从未有人推开过的真理之扉面前。
白格同样触碰到了这扇门，但他还没有敲门的资格。
不过……
弱小的“异类”缓缓撑起身体，他眯起了眼，而完成了一切都高维信息也脱离他的身体——以他的水准还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力量。
“血气……”

第076章 局部世界线收束
他有一种感觉，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面对那名“同类”的时候——在三号世界遭遇的概念持有者不像那些受四维生命体约束的轮回者与穿越者，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格的“同类”。
他身上显然有一些异常，尤其是以白格当今的视角回望过去，他分明是有着高维信息的特质。但由于条件状况不允许，白格最终的收获也只是一个至今还只是解析到65%的“幻想”的概念。
而现在，黑人男子的“死亡”又一次让他的疑惑无法得到解决——黑人男子最后肯定是在说一盘格局巨大的“棋局”，但很可惜，他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根据他的只言片语做出些许推断。
“他的意思……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测应该是我的身份并不简单，又或者是我的身上隐藏着什么存在……”
他的目光闪烁，但缺少主要线索，他能做出的猜测实在有限。
而后在某一个时间点，他骤然将目光投向了地面，地面上那道重新站了起来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甚至让他亲自出动。
＊
“你现在的状况如何？”
模糊的幽蓝色人形站在自己的化身面前，这个化身的皮肤变得格外苍白，嘴唇上的猩红色泽鲜艳欲滴。
而最吸引人的，恐怕还要属他那双奇异的猩红眼瞳——白格在之前也是猩红色的眼瞳，但却因为一张不出众的脸而无人关注。而现在，这具化身的双眼显然有什么高等级的魅力，以至于他那张与曾经的白格一致的不出众脸庞也被这双眼睛带到了“秀气”的地步。
真是奇妙的力量——尤其是白格从化身身上闻到了浓郁都生命的味道。
他并没有像黑人男子所说的那样，对自我意识出现了些许偏差的化身进行清除——白格对于的分身化身的态度十分“大方”，现在的他看待分身与化身的视角都是相同的，即他们也是“白格”。
是的，他所有的分身与化身都是“白格”，“白格”是白格留下的最后的后手——他认同所有拥有“白格”这一存在信息的存在，他向次元之海的各个世界撒网，既是在给自己寻找前进的道路，也是在给自己留下继承意志的火种。
毕竟，“白格”们无论如何变化，他们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共同点——那颗求道的心。
这也是化身能对黑人男子说出“根本不了解‘我们’”的缘故。
白格不会清除“白格”，除非是到了升维的时间点……但如果是世界线收束所带来的“个体信息合一”，那么那些“白格”也不能算是被清楚，而只能说他们是达成了“目标”。
但黑人男子或许也是在最后的时候明白了这一点，这才做出了这种行为。
白格思考着诸多事物，但在下一刻，本应还处在“思索”过程中的白格骤然睁开了闭合的眼——模糊的人形消散，庞大的漆黑眼瞳直视着天端，而后骤然紧缩。
咔——————————！！！
他并不知晓，此刻的“裂痕”只有他能清楚地“看见”。
大量信息组成的洪流毫无征兆喷涌而出，这远超他本身所承载的信息量，背负了无数生命体、无数可能性的信息正面迎接上了绝对理性的灵魂。
就如屹立于大地的泰山般巍然不动，身处“信息洪流”与现实交界处的白格眯起眼。全身的魔力龟缩至一个点，理性的目光放向了“信息洪流”的另一端，那浩瀚无边的信息也无法令他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他已经最低限度地保留了自身的“人格”，这意味着他的感性思维已经尽数被他剥离……因此，他才能做到更多。
他完全能清晰地看到，另一只“眼”，漂浮于信息“洪流”之中。
“他”身上的能量波动无比熟悉，甚至在某个时刻与白格身上的能量波动产生了共鸣。两只“眼”隔着一条纯粹的“信息洪流”，一者位于天端，一者位于地渊。
黑暗之眼、火灵、禁忌记录……
拥有完全一致的事物的两个存在，于不应该相遇的时间点相遇，而他们的相遇，也就象征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两者都眨了眨眼，而“信息洪流”亦是在瞬间膨胀至极限，以寻常三维生物绝对无法感知到的存在形式，蕴含着无数奥秘的“信息洪流”轰然分裂，无数信息化为分流涌向这白格。
——————————————！！！
下一刻，白格一切感官都产生了“刹那间”的重叠。
＊
重生伊始，发现他正拿着一本神秘的书籍……
稳定情绪，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首次穿越，前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世界，依靠科技的力量，他不断变得更加强大……
第二次穿越，前往一个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世界……
第三次穿越，他在一个科技世界中习得“灵能”，且不断地发展、壮大，但当他发展的道路正前途光明时，却遭遇了难以对抗的强敌，他只得依靠“书”逃离这个世界。
第四次穿越……
……
第七次穿越，在名为“阿拉德大陆”的世界遇上了名为“李亚”的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战胜“李亚”之后，他的一切灵能已经被废。
于是，他在“阿拉德大陆”转修魔法，在魔界成为了一名元素爆破师。
依靠曾经的积累，他轻而易举地冲上了“魔皇”的领域，更是依靠自身的才能创造出了“火灵”这一元素生命。
第八次穿越，他于一个存在“精灵”的末法世界收集灵结晶，逆炼地球的精华——灵结晶，最终成就了魔力飞升的事业。
随后，他开始利用于第八次穿越过程中制造的幻书寻找合格世界，并下派化身。
第九次穿越……
第十次穿越，配合自己的化身设局杀死了一位携带高维信息的时候强大存在，并且化身已经得到了那位存在的高维信息。
他，名为“白格”。

第077章 局部世界线收束
“这是……什么？”
话语干涩无比，就犹如缺少保养的老旧齿轮发出的吱呀声。白格此刻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完美——全身几乎翻了一倍的力量让他倍感不适，而那份属于“白格”的记忆更是令他的意志稍有模糊。
而禁忌记录，则给出了白格所需的答案。
——世界线收束。
＊
世界线收束——白格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现象的含义。
一切的世界，都归于“次元之海”。这意味着拥有自身相对独立的时间轴的世界，都将攀附于一条大统一时间轴——次元之海的时间轴。
而同理，拥有自身相对独立的世界线的世界，也将攀附于统一了无数世界的次元之海的世界线。
这是有关于“次元之海”的初步概念。无人能论证究竟是次元之海衍生出了世界，还是世界的相对高度聚集造就了次元之海，但这并不意味这生命将对次元之海一无所知。相反，少数观测到了世界真实的强大存在已经总结出了一些正确的结论。
作为统合所有世界的“主系统”，将各个不同的世界包容统合，这就是次元之海存在的意义之一。
“因此，想要成为真正的四维生命……就得收束世界线……”
白格对于维度的概念并非很清楚，因为他之前涉及的领域并不需要让他了解如此深刻的内容。除非必要，否则他会以自身需求为判断标准去获取知识……他是实用派的，自然是“实用”优先。
但此刻，迫于“世界线收束”的现象，他不得不进行有关维度的深入研究。
四维生命体——祂们无法被三维世界观测，亦无法被三维世界理解……除非，祂们主动降下化身分身，主动向外泄露自身的“信息”。
“而收束世界线，是独立时间轴的前提，因此也是成为四维生命体的必要条件……”
世界线是“无限”的，存在于该世界的每一个生命体或非生命体的每一个变动，甚至精准至毫秒的细微的原子运动，都会延展出一条世界线，呈数量级增长的世界线已经超脱了一切三维生命所能理解的范围。因此，相对于三维生命而言，世界线就是“无限”的。
至于四维生命的视角……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但白格还处在三维生命的范围之内，因此，他也是用三维生命的视角来看待这一问题。
“收束世界线会导致世界线的一致性，即摧毁原先可能延展出去的世界线……这代表着整个世界都会化为一潭死水，但既然次元之海的世界线依旧存在无数，那就代表着这个理论是错误的。”
——四维生命的本质是“世界线局部收束”，即“个体一致性”。
“也就是说，四维生命并非收束一切的世界线，而是将自身的世界线收束，而这部分世界线相对于整条世界线而言只是一部分……这样倒不难理解。”
正是因为收束了有关于自身的局部世界线，四维生命才能独立于主宰众生的时间轴而存在。
“无论怎么看，四维生命都将会是一种令人羡慕的伟大存在……”
做出如此评价，白格将目光转回了现实。
“我并没有获得除了‘我’之外的信息……照这样看来，我身上发生的世界线收束也是属于后者吧？”
——世界线局部收束。
“世界线？次元之海的时间轴……”
明白了此刻的情况，白格微微眯眼。经过了数天的控制之后，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握身上的能量了，但心底总会有种不安。
“为什么，我的存在为什么会发生世界线局部收束现象？”
——未知。
“那为什么，世界线局部收束会以我为‘主体’？”
这同样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同为三维生命体，凭什么另一个“白格”就会以他为主体进行合并，而非他合并进另一个“白格”的存在？
要知道，同为持有高维“门票”的概念持有者，他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未知。
“那这种现象是否会再次发生？”
——依据理论进行判断，世界线收束现象由人为引发，主要频率依靠个人的意愿进行调整。
虽然难得有一个问题能够回答，但这种回答，就算是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
沉默，随即又开口。
“好吧，那这又象征着什么？”
——三维生命向四维生命的攀升。
也就是说，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开始了三维生命向四维生命的“进化”，并且，这还不是出自他的决定，他甚至连原因都无法探知。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清楚自身增长的他再度陷入沉默，但一味的沉默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作为一名实践派，白格十分清楚这一真理。
他必须得做出一些作为。
此刻，脑海中正好是回忆起黑人男子死去之前的那一番对话，他顿时眯起了眼。
“现在先告诉我，‘幻想’这一概念解析如何？”
——65.11%
解析的进度还在稳步推进，那就代表着“幻想”这一概念理论上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是，除了这份“幻想”之外，他身上还有什么能够藏住意识的地方不成？
信息不足，无法通过思考解决这一问题。
已经明白了自己正在做无用功的白格暂时性将这个疑惑藏进心底，此刻的他还有更值得努力的事情去做。
就好像……他眼前悬浮着的从他化身身体里渗出来的高维信息。
——编号:白桦。
这是白桦自己给自己去取的“编号”，考虑到白桦此刻的特殊性，白格也确实觉得他该独立弄出一个“编号”。
“全力解析这部分高维信息。”
缓缓翻开禁忌记录，而他自己也同样如飞蛾般扑向那团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高维信息——他很清楚，他解析高维信息的过程绝不会顺利，且还得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禁忌记录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充当一个“辅助”。
毕竟，这事关他以后的发展。

后记心脏
世界坐标——X：1619057619，Y：6948555319，Z：4269187543
混沌的雾气缓缓扩散，在这终日不见光芒的阴霾下是一团无以名状的存在，祂伫立在原地不动，饶有趣味地透过雾气观看那些还在挣扎的人类。
这是一颗类似白格认知中的“地球”的星球，人类的族群在上面繁衍生息，茁壮成长，从原始时代步入农耕文明，又从农耕文明步入了工业文明。
但如今，这颗星球上的文明已经快“死”了。
不是指这颗星球随时会“嘭”的一声化作烟火爆炸，而是指这颗星球上的高等生命即将迎来一次大灭绝——任何的人类都难以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他们的苟延残喘也只是一个患了绝症的患者在垂死挣扎罢了。
说起来可能还不信，这一切都是人类造成的。
祂赞赏地看着庇护所中，人类依旧在上演着的争权夺利，这个奇妙的种族总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即便已经大难临头，但总是还有个体在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相互残杀。
百看不厌，这也是祂最“喜爱”人类的缘故。
仅仅是把毁灭的“钥匙”，即那个潘多拉魔盒交给他们，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个毁灭一切的盒子，在他眼中上演了一场精彩至极的“好戏”。
——冷战核爆废土。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一幕戏还能让祂这个愉悦犯专注上许久。毕竟这就是祂作乐的方式，这种方式简直可以说是祂存在的意义之一了，祂是完全无法想象若是有朝一日祂再也无法欣赏这些低等生物自我毁灭的美妙场景，那生活究竟该有多无趣。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目光一凝，象征极端混乱与无序的扭曲雾气如血肉般翻涌，这位人类难以发觉的外神悍然踏出雾气。
那全然是“混乱”的身躯上满是裸露的血肉，无数的眼瞳闭合张开，隐藏在血肉中。庞大的血肉巨人向着天端抬起头，那形如触手的诡异血舌也算是祂的一个标志性特征了。
这位来自外界的伟大的“神”感受到了，属于祂的部分高维信息正在跨越世界而来。
“嗯？”
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这个声音此刻翻译为人类所能理解的语言的话就只是一连串无意义的混乱嘶吼。
疑惑归疑惑，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
思绪骤然一缓，已经将化身带来的信息“消化”完毕的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混乱无序的能量缓缓流动，就好比半凝固的血液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能量扭曲了光线，以致于呈现出一种扭曲混杂的七彩光芒，长时间注视这种色泽必然会让人头晕目眩。
而在这种光芒之下，庞大的血肉巨人迅速“坍缩”，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取而代之出现在原地。
人影伸出双手摁在自己脸上，随意地扭了扭下巴，本来看不出性特征的身体也就逐渐向男性发展，而那张脸庞也转变成了黝黑的黑人脸庞。
“呃呵呵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狂笑声响彻天地，能量形成的嘲笑凭空出现并疯狂翻涌——不难看出，这位真正的“神”对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已经毫不在意了。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他那已经度过的漫长到难以计算长度的生命中，他做过的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曾经杀死过一个才华横溢，甚至以三维生命体的身份触碰到了四维领域的存在。
不，也不能这么说——对方不止是触碰到了四维领域，而是一只脚已经踩进了四维的门槛，只不过是他很早就留意到了对方，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以至于对方升维失败……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做出了许多的“牺牲”，毕竟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特殊”一点的三维生命体。
以一个三维生命体的身份去干涉一个即将踏入四维的生命体，他也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
“你还有第二次机会么？”
＊
寻常生命体难以想象伟大的存在跨越了世界之间的壁垒，当那“庞大”的身躯挤进这方世界时，天地间的元素都在一刹那间发生了混乱。
“就是这么？”
在通常情况下，往往会自称为“奈亚”的黑人男子站在一片空地之中——这里满是破碎的山地，瀑布的流水混乱不堪地流淌着，完全不复当初的盛景。
他缓缓走了几步，眉头微微挑起。
“我来晚了？”
不用怀疑，白格的存在已经远去，留在这里的仅是那部分即将消散的信息罢了。
“或许不能这么说……”
感受着信息的流向，奈亚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他无法从这些信息里得到白格去了哪个坐标的世界，估计是白格找了个小位面躲了起来。
这种情况可是挺麻烦的，毕竟位面通常是属于持有者的小天地，如果白格真的躲进他的位面里的话，他想找起来也是麻烦透顶。
不过……
“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啊……”
深邃的眼底闪过了五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坐标——他无法找到现在的白格去往了何处，但如果只是要找白格过去曾经去过什么世界的话……那未免也太简单了。
“让我看看……”
身形随风消逝。
五号世界——
“嗯？星体曾经存在的信息……这就是化身和他的化身遭遇的世界了……”
四号世界——
“哦吼吼，这遍布世界的气味，但又如此虚弱……看来，他是遭遇过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
三号世界——
“信息比之前更加弱小了，这是他成长……”
奈亚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能量化的状态，而随着他“坐标跃迁”的行为的停止，他也逐渐恢复成物质躯体。
此刻，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信息……”
“嘿，一切原来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记心脏
“大毁灭”事件至今已经是有将近三十年的时光了，无数的陨星从天而降并没能击垮人类这一种族——虽然人类的数量确实因此大减，但经过从那次危机中存活下来的人类们的努力，人口的增长也逐渐有了起色。
但他们不知道，此刻的他们离毁灭是多么的临近，若不是那位伟大的存在被另一件事所吸引，以至于他没心思去理会这些“蝼蚁”们的话，他们非得被奈亚给玩死不可。
“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在这个世界里，他能得到的信息也就止步于此，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继续去品味品味白格的“丰富经历”。
思索了片刻，在悄无声息中，奈亚又一次化为一道光芒消散。
＊
二号世界——
“这个时候还没有和他的信息扯上关系，那也就是说，我的猜测没错，前一个世界就是一切都开端。”
站在烈日下，奈亚轻轻地摩挲着那布满裂痕的玻璃试管——这种不符合当今时代环境的先进造物只会是出自白格之手。
但很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似乎没人能明白这个玻璃试管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因此，即便人们在平定了巨人之乱后挖出了这个深埋地下幸免于难的小东西，也只是将其作为稀奇古怪的贵族遗物扔进展览柜里。
“真是可惜，好歹也是存放过公主眼睛的试管啊，算是个不错的好东西呢……”
人类又一次将战胜了巨人，并从巨人手中拯救了自己的同胞。至于那些巨人，则又一次被扔回了天上。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人类的综合实力要稍微高出巨人的综合实力，要不然人类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把这些该死的巨人给送回天上。
至于为什么是送回天上，而非将巨人彻底灭种……那就是巫师们下的命令了——谁也不明白这些整天阴森森的巫师们在想些什么，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巨人存在的意义以及价值。
由于白格在经历二号世界时的“弱小”，奈亚也就不介意再多了解一点白格曾经的“耻辱”。
“这真是一个如童话般美好的世界。”
调笑般的话语传来，而奈亚已然失去踪影。
＊
一号世界，即“魔界”——
在这偏远的荒凉区域，能存活下来的估计也就一些抛弃人性真善美的“怪物”了。
——尤其是在佧修派的统治区域内。
杰森特百无聊赖地敲着手指，隔着窗户，街道上黄沙吹过，仅有的那几株绿植病殃殃地下垂着。这多年来一成不变的景色他看着实在有些腻味了。
想当初，他也是这条街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凭借一身不要命的胆子以及从正统魔法学派偷学来的战斗法师技巧，他可是拿着一把近战法棍从街道的东边莽到西边，敲翻的人马数不胜数。
但现在呢？还不是照样挂了个闲职，靠着这一手自己练出来的手术技术兼职兼职无证医师……
还别说，在这片争斗经常发生的区域，他的店居然还开得挺火的——在这种物资稀少的区域，没有什么蠢蛋会去得罪一个医师，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名气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滋润。
不过，他还是有些想那个倔强的小家伙啊……
人到老年已经是快要不行了，也就开始喜欢回忆往事了。能让这位活了好几百多年的魔界老人还念念不忘着的事情也不算多，但那个小家伙却是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老人笑着叹了口气，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着那个“小家伙”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是外出采药，回屋的途中正好撞上了这么一个敢和魔界猎犬抢东西吃的傻子……
他就不知道么？魔界的猎犬是多么记仇而又多么难以对付，如果不是他恰好见到并伸出援手的话，那个自称“白格”的小家伙恐怕是要连骨头都找不到咯。
但那个小家伙的眼睛是多么复杂啊——聪慧、屈辱、坚韧、迷茫、后怕、痛苦，以及最重要的那份……连死亡也不能战胜的倔强。
——他注定是个要做大事的人。
杰森特也就顺理成章地收养了这个小家伙。先别管他是不是要做大事，杰森特能保证，如果他不收养他的话，那这个小孩的命运更有可能是被饿死在魔界的冬天里。
从那之后，极少数在佧修派内被“尊敬”着的老杰森特家里就多出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屁孩。但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无论小孩的表现如何沉默，他都藏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是最适合成为魔法师的那一类人。
杰森特并不太清楚白格的性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极端的——或许是他冒死从猎犬嘴里抢夺食物只为生存下去的时候，也或许是他被一个冒险家打趴在地上，被别人狠狠地踩着头，尊严被他人践踏的时候……
总之，这个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钻进了一个牛角尖里。
——他在追求力量。
说句实话吧，当白格的天赋检测结果出来后，杰森特的心情也很是难受——这个身高不足一百六十厘米的老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懂白格的人，他完全能想象到白格所经受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但那时的他更害怕一件事——白格会去跳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黑暗之眼。
他曾经也有过去移植这鬼东西的想法，自然也知道这鬼东西的利弊，他既然是放弃了，那也就代表着他觉得这鬼东西弊大于利。
是的，他害怕白格会“想不开”，去移植这个死亡率极高，且发疯率同样居高不下的魔力源，为此他甚至亲自站出来和白格谈了几次，但最后都失败了。
他老了，已经说不过年轻人了。
眯着有几分困意的眼睛，由于面目存在诸多伤疤以至于与“祥和”无关的老人缓缓低下头，他枕着柜台，而手腕下就是一个小木盒子。
但这傻孩子……自己的心怎么可以说扔就扔呢？

后记心脏
微风拂过，街道上的佧修派下级人员都戴着一个诡异的丑陋面具，快步地走过这条街道，脚步异常匆忙。
可能又是发生什么暴力事件急需镇压了吧？
毕竟佧修派的统治区域也就这样——佧修派的成员在明面上还是十分“团结”的，但问题在于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这个邪恶组织，因此，佧修派的统治区域内可是有着诸多的反佧修派团体的存在。
镇压那些不听话的“暴民”以及奴隶什么的，“团结友爱”的佧修派人员早就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有够混乱啊，在这种环境下生长起来的人，性格确实不可能好到哪去吧？”
奈亚平静地望着这些成员消失在街道尽头，他就如同一只无人能见的鬼魂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但却无人能发现他。
顺着信息的指引，奈亚来到了店门前，隔着因风沙较大而显得有些模糊的玻璃窗，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老人。
“嗨——”
饶有兴致地在推开门的时候和这位老板打了个招呼，但他却发现无人应答——他的鼻子动了动，而后皱起了眉头。
“什么啊，已经寿终正寝了么……”
真是微妙，他难得如此“和颜悦色”地和一个普通的三维生命体打交道，但却发现对方已经死去，这种奇妙的感觉真是让人不大愉悦。
迟疑了片刻，抬起的手又放下——他本来是想将老人的灵魂给拘束住，然后摆放到白格面前欣赏一下对方的脸色……但转念一想，白格又会有什么脸色？
那个穿越者“白格”早死了——第一次是“死”在了名为“魔界”的大熔炉里，第二次则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魔界的经历彻底改变了那个本性不坏是穿越者，而割裂感性的魔法更是将那个崩坏的穿越者推向了一个无人能理解的极端。
要知道，一个人的存在可是由“信息”来判断的，但白格却是主动割裂了灵魂中的感性信息。当他完成这一转变的时候，他的人格就已经跟着发生了变化，那个穿越者“白格”也就“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付出了一切的求道者。
“有趣是有趣，但这种性格能操作的空间好少啊，很多有意思的点子对他来讲甚至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触动，唔……”
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他随即意识到他有些“走神”了——他的思维跳跃能力太过强大，通常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混乱的本质在他身上可谓是展露无遗。
“算了，还是先来‘寻宝’，毕竟这才是主要目的……”
轻轻地拉起老人的手臂，将这位在两个小时前安然离世的老人横抱起。他就如同一名对待淑女的绅士一般，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放到了摇椅上，谨慎而认真地帮他整理好衣襟。
他还不至于对一个死人做些什么……而且，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
“你做过的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养活了那么一位有趣的存在。”
但老人却没把他引导向秩序的阵营……或许老人也从未想过要把白格引导向秩序阵营，毕竟在佧修派所统治的区域，崇尚秩序的人想要活下去是比较困难的。
“不过，估计你也不会多开心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了。”
轻浮地从老人十分谨慎地藏着的柜台夹层中取出那个扁平的木盒，奈亚吹了口气，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埃。
——这位老人对这件事情可是挺上心的。
嘴角的弧度微微扩大，哪怕他一直很“谨慎”地维持着“奉公守法”的绅士形象，但一些内在的东西是无论怎么样都隐藏不了的。
“找到了啊，你的……”
感受到了冥冥之中有双眼睛在注视自核自己，奈亚翘起嘴角，颇为傲慢地瞪了一眼天端。待到那能抓来下菜的黄金狮子头退去之后，他才向前踏出一步。
而这一步踏出，便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了。
“不管你怎么舍弃，只要你一天还不是四维，就总会被动地在三维世界留下信息……”
站在广阔无垠的林海中，土生土长的猫妖们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它们本想向着奈亚发起狩猎，但它们那极强的求生欲却让它们止住了爪子。
——本能敏锐的生物。
缓慢地打开木盒，奈亚提起其中的小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小撮灰烬，好像是某种事物被焚烧后留下的废物。
“就像是你的‘心脏’——”
混乱的能量在短时间向着高维领域冲刺，乃至到了一个足以触摸四维门槛的程度，至此，奈亚边大笑着边扬起手。
属于魔界的时间轴被拨动，命运的齿轮被不可抵抗的外力崩毁掉一角——如同时间错乱般，不可思议的奇迹降临在这一小撮灰烬上。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颗人类心脏的模样，而那灰黑色也逐渐被时间侵染，属于生命的鲜红色泽又一次弥漫。
生命力开始涌现，天空中的雾气开始消散，显露出其中隐藏着的事物。
——那是一颗心脏。
“你烧掉了自己的心脏，但这可不是结束！”
他的眼底露出了恶意的情绪，哪怕他因为逆转那颗心脏的时间轴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却没多大的不满……
——本应是这样。
幽蓝色的光芒暴涨，两条由信息组成的怪异单链如DNA螺旋结构般紧紧交缠，无量的信息碎片更是如潮水般涌起。
而这一切的起始点，就是那颗心脏。
面对这样一幕，奈亚冷冷地笑了笑。
“知道你会留下一些后手，但当我是没准备么？”
他还活着的时候，也就是他还站在三维生命体顶端的时候，奈亚尚且还敢坑他，更何况现在的他只剩下一个意识在苟延残喘？
丝毫不畏惧地对上了那段信息流，但在二者相互接触到的那一刻，他的面色却是骤然扭曲。
“你！！！”
说不清具体色彩的光芒早已在悄无声息中亮起，一只看不清形态，只能隐约感受出是“手臂”的事物从大开的“门”中伸出。
而后，祂就将心脏“捞”了进去。
“Sothoth——————————！！！”

后记心脏
暴怒的伟大存在嘶吼朝着天端嘶吼，甚至向着天端高高跃起，混乱的能量随着血肉巨人的跃起而如升涨的潮水般涌起。
——暴脾气。
面对这来自“同僚”的暴怒一击，相隔不知多少个世界的存在却似乎不大在意，他也没有自己的“威严”遭到挑衅的感觉，只是平淡地撤了回去。
但奈亚显然不愿意事情就这样结束，这不单单是他为此付出了许多代价而有些“上头”，更重要的是他能敏锐地察觉到这颗心脏在“棋局”中的作用——这是白格唯一算漏的地方，毕竟当初的他太过弱小，眼界也完全不如现在。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白格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致命破绽。
“你就该像上次一样隔岸观火，当好你的看门人！”
在“刹那”间撕开了于“刹那”间闭合的“门”，两位能够干涉时间轴的特殊的三维生命体都彼此熟悉，因此二者之间的斗争就显得有几分无趣。
——不过，那也是之前。
亿万的光辉浮现出冰山一角，却如同曝晒冰雪的烈阳——血肉巨人那“外强中干”的身躯在光芒的照耀下如冰雪般消融，展露出了其腹部难以修复的空洞。
“现在的你很弱。”
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门”内一根由光芒组成的细长触手抽出，轻轻地触碰在血肉巨人的身躯上，却将一下抽落天端。
这也就代表着，祂“截胡”成功了。
无意义的暴怒嘶吼声持续响起，要知道奈亚坑害一个伪四维生命体付出的代价极其惨重，他修养了数万个泛时间轴，也就是次元之海统一时间轴意义上的“年”，都没能恢复过来。
而在数分钟前，他还亲自动手干涉了疑似与伪四维生命息息相关的白格的时间轴，愣是将他的心脏从概念的意义上还原，以此谋求将白格与心脏的联系最大化。
这对本就重伤未愈的他而言又是一次打击。
在多重伤势的堆积下，奈亚自然不会是他的“同僚”的对手——原先他就战胜不了那个脑子似乎是搭错了神经的家伙，现在遇上了更是被毫无悬念地碾压了过去。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现在的他都不能不“暴怒”。
确认了那个让人厌恶的家伙已经将触须抽离这方世界，奈亚那暴躁的态度立即变得冷静，甚至有几分冷漠。
虽说左右这场棋盘的最重要的棋子已经从他手中被人抢走，但他愤怒也于事无补——他战胜不了那个家伙，也就不可能将心脏给抢夺过来。
“这是第三个……”
这是第三个明确了身份参与这盘棋的棋手——祂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不然按照以前的情况，祂根本不会对这种事情上心。
他的感知范围迅速扩张，直至将整颗星球都笼罩在内。但搜寻的结果是不尽人意的——他皱着眉头收回了感知，也就暂时性断绝了想要找到与白格有关的事物或存在的想法。
“只剩下一个了……”
——那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
而在这魔界的中央都市，一位面无表情走在大道上的少年也因镀了一层难以察觉的“膜”而躲避了这次灾厄。
尽管他本人也没察觉到他身上多出了这层“护身符”。
＊
漫步在无尽的次元之海，伟大的存在最终停留在了世界的外壁。
世界坐标——X：6184881557，Y：6197651525，Z：1314742369
这里，是祂的起源之地，也是奈亚的起源之地，亦或者说……
这是一切“虚假”的起源之地。
这里，“沉睡”着一个难以想象的存在 。
说实话，即便是他要做出这一决定，也是费了不少的时间去思考。毕竟祂要进行的计划太过骇人听闻，即便是祂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做成。
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祂一旦干涉这盘棋局，祂就必须战胜一切的阻碍，不容许任何失败。
“虚假的事物不能成真……”
有形无形的门扉或洞窟不断浮现。在浮现的雾气中，仿佛蒙着一层面纱而看不清具体外貌的存在缓缓开口，声音玲珑剔透中带着一种悚然的味道。
光芒撕破雾气，亿万光辉显现。
“……么？”
两扇门扉轰然洞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从第一扇门扉中缓缓飘出，而第二扇穿透世界的门扉也显露出光芒。
由于“设定”问题，祂看到的事物远比自称“奈亚”的存在长远的多，甚至于，祂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些该死的东西。
“这是一个弥天大谎！”
半只脚踏入四维的存在展开视野，祂的目光跨越了时间轴，从无数条时间轴所呈现出来的世界线中看到了未来。
因为“设定”，所以祂知晓一切！
谁都不能再阻拦祂。
＊
书架——
白格本应在闭目“静养”。
“太夸张了。”
巨大的眼瞳再次睁开，无数的能量粒子如星云般在这颗直径超过一万公里以上的眼珠子中转动，生生不息，循环反复。
“世界线收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他的力量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膨胀，几乎呈指数爆炸级别增长，虽然力量的掌握方面不用担心，但这终究会让他不安。
——这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要成为四维生命体了？
笑话，他从来不相信这种从天而降的“奇遇”，也不相信有什么存在会帮助他收束世界线。
而且，他所了解的四维信息可还不足，就算他收束完自身的世界线，他顶死也就是一个站在三维顶点的身份。
一边坦然地接受着世界线收束带来的信息与力量，而另一边则在思索着。
但到了一个时刻，这颗比月球还要庞大的眼瞳骤然波动。
他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甚至于他还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过的事物。
“心……慌……？”
在他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个详细的世界坐标。
X：6184881557，Y：6197651525，Z：1314742369

第001章 救世主
这里就是……阿拉德大陆？
这位来自佧修派的冰结师比较沉默寡言，而他那从飞艇上下来以后，就蠢蠢地站在港口的举动也为他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毕竟，白头发的人不少见，但被一头白色短发衬托出清秀脱俗的气质的少年却是不常见。
抬头，仰望这与魔界不大相同的碧蓝天空，很久没有与正常人交流过的白鹭沉默不语，就像一座石雕。
话是这么说……但他完全没有什么身处异地的质感。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将自己身上的冰结师法袍套好，这件色彩搭配讨喜，防御力又不错的作战服深受他偏爱，虽然价格确实是贵了一些……
什么？还在期望佧修派组织给每一个晋级冰结师的成员发一套冰结师制服？
呵……
莫名的寒气还在不断扩散，这是他的血液开始初步结冰带来的影响，虽然这让他不再遭受炎热，但也让他不大受人亲近……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每到大热天的时候，佧修派那群罪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随便拉几个冰结师当同伴。他们也不管那些冰结师是强是弱，毕竟他们只会拉着新加入的“中央空调”去执行一些低档次的任务，在享受“中央空调”的快乐下度过那大热天。
毕竟，这个世界的科技还点不出“空调”这种科技造物。
而和这一道理相似——不是指后一条“受欢迎”的原因，而是指前一条“不受欢迎”的原因。白鹭周身的寒气无疑替他赶跑了不少人，以至于他等的群体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考虑他这一客人。
嗯……确实，他也知道他在冰结师这一群体里也是中偏上的层次，他那开始冻结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证明。但这也代表了他身体周围的寒气要比大部分冰结师强上不少。
因此，他又等了片刻，直至他自觉等待无望，这才迈开脚步。
也是在这一刻，一直留意着这条“大鱼”的少女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拉起一张笑脸，跑上前来。
“大人，需要导游服务吗？”
这一变故让白鹭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望了一眼忍着寒气，想打哆嗦却又绷紧身体的少女。
“嗯。”
他点了点头，同时颇为体谅地向后站了两步，替少女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我想知道，哪里能看到海岸……”
尾音还没结束，白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要大一些的。”
＊
冒险家的生活就是无数的冒险堆砌而成，疲于奔波，浪迹天涯，这才是冒险家生活的真谛。
尽管，他不是冒险家，而是一个有组织的恐怖分子，但这并不影响他理解冒险家的生活。
“大人，这里是西海岸。”
少女嘴角挂着商业化的笑容，她站在白鹭身后三米的地方，这是白鹭提醒她该注意的安全线。
“西海岸作为阿拉德大陆远途商业贸易最繁荣的地方之一，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里优越的地理条件……”
她滔滔不绝地向心不在焉的白鹭输送这些常识，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常识白鹭早在出发前就已经了解透彻，除非少女导游能说出什么隐秘，才有可能吸引到白鹭的注意力。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不大可能的。
无视了身后唠唠叨叨的少女，站在海岸上，自上而下俯视着这碧蓝的汪洋，白鹭缓慢地取出一个十分普通的盒子。
“这是你的愿望。”
平静地述说某个已死之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白鹭打开了盒子。里面存放着的是一袋灰烬，这小撮灰烬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老人已经死了。
即便是已经回到了佧修派的根据地，但到了这个时候，上门去拜访这位养育过“他”的老人终究是已经晚了。
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安详地躺在藤椅上的老人，他上去探了探老人的体温，在几番确认后，他才确定这位体温比他这个“活人”还高的老人已经寿终正寝了。
他亲手火化了他，而后又将他的骨灰放入盒内，通过接取任务的方式取得了通往稀少的阿拉德大陆的门票。
老人在他身体年龄还只是九岁的时候曾经和他唠叨过一些有的没的，其中大概的意思也没多少，挤成干货的话也就“去西海岸看看”这一简单的想法。
“来世平安。”
他顺着风将这些灰烬扬起，看着它们承载着不同寻常的重量跌落大海。
“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十分识趣的导游等待了二十分钟，常年在西海岸这一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的她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去对待这些“怪物”。如果不想死的话，像她这种弱势群体最好还是顺着客人的意来。
至于强买强卖？强制推销？欺瞒顾客？
大半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个比较拽的人，他拉起了一个底层冒险家的队伍，专门对一些新手坑蒙拐骗，当时也是“威风”极了。
但他现在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个自我膨胀的家伙终于是栽倒在了顾客手上。听说他是打算让一个顾客“自愿”购买纪念品，但却不料对方是一个被内界人士称为“五年内最有希望进阶‘弑魂’的天才”的鬼泣。
——而对方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结果嘛……也没人会向这位投机取巧的老哥索要区域修复的费用了，毕竟这位老哥连肉渣子都没能剩下，难不成还要等他成为一只怨灵后再向他讨要费用不成？
而力量决定一切，那位暴起砍人的冒险家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遭殃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底层。
对的，上层管理人员在爆出这档子事后，就当机立断对他们这些导游的任务进行了严格的要求，当真是吃个瓜看个戏也能躺枪。
“有。”
也不否认，人生地不熟的白鹭确实需要一个本地人来为他做一些事情。
“我需要一个暂时的住所，你有的话可以推荐。而且我也需要你帮我了解一下，下一班前往天帷巨兽的飞艇归来的具体时间。”

第002章 救世主
他极端厌恶毛毛躁躁的生活。
那位导游少女已经去帮他打听前往天帷巨兽的船票，对于这位显然是老油条的少女也不能谈什么职业操守，只要白鹭肯花钱，他甚至有信心能在今晚的床铺上看到她。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会“喜欢”的话。
“如果不遇上风暴的话，大概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再次登船。”
他自然清楚天帷巨兽的飞艇来往状况——他让导游少女干的事情也不是了解日期，而是找到渠道购买“船票”。
而在这段时间里……
一度被佧修派罪犯被誉为“任务疯子”“哪里危险往哪里钻”“要机遇不要命”的冰结师稍作沉默，他身上通常不会携带大量的金钱，原因有二。
第一，冒险家也是需要吃饭的。能量不会凭空产生，由于身体方面的缘故，一般冒险家们的胃口要比普通人大得多，再加之装备维修以及更新一些跟不上节奏的装备……
普遍而言，冒险家们实际上是很“穷”的。
第二，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并不先进。一般而言，帮助一个村庄剿灭那些害虫一样的哥布林的话，冒险家们通常能收获一大袋的金币，这种金属货币带一两个还好，但若是将全身家当都压在身上的话……
你不能指望每个冒险家都和那些弱小而又不思进取的底层冒险家一样贫穷得真实。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这位曾经习惯了“阴雨”的冰结师早已经熟悉了阳光的味道，但比起这让他感到“温暖”，甚至于血液似乎都能恢复流通的阳光，他似乎更加喜欢“阴雨”……
随手扔了几个金币给路上乞讨的小孩，这种行为不会让他感到可惜，毕竟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的付出总会为他带来合理的回报的。
嗯……
“漫不经心”地走过这个孩童，却又在转角处停下，这位冰结师留意着这个孩童，他給对方的金钱是一笔足够一家三口生活半个月的小钱，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讲，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揣摩着那位委托人给自己的信息的可靠度，白鹭慢慢悠悠地跟在孩童身后——这个孩子警惕性是高，但终究也只是个孩子。
他在拿到金币后便着急着验证真假，而在确定了这是真货之后他则是迅速向人群里挤了进去，像是生怕这几枚金币被人抢走一般。
“没什么经验的孩子……”
隐藏着身形，他不紧不慢地吊在孩童身后。
＊
黑恶势力是每个地区都会的“黑暗面”。
人性的组成注定了负面情绪会在人类脑中生根发芽，而无数“捷径”更是为这些负面情绪提供丰富的养料。它们汲取养分壮大，最终深深地融入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
而像是这种组织，就是一种最为典型的代表。
“金币？”
听闻到手下传来这样的信息，作为一个管理小队的小头目，卡塔自然是挑起眉头。
“又遇上一条傻白甜的肥鱼了？”
他做了回答。坐在他现在的位子上，自然就不会为了几枚金币感到大惊小怪，他只在乎一件事——给这个小鬼头金币的究竟是不是一条“肥鱼”。
这是得弄清楚的——他们干的事情本来就是为法律所不容的，夹缝求生本就不易，若是再惹上一些毁天灭地的怪物的话，那他们当真是不用活了。
因此，这个出手“大方”都家伙究竟是富得流油的“肥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鱼”，他总得弄清楚。
“那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年轻人？
一般而言，年纪还是能代表实力的——绝大部分冒险家的巅峰时期都是壮年时期，等到年老战力就已经下滑严重，而太年轻则又不够强大成熟……
当然，那种十几岁就能取得常人修炼数十年的成果的“天才”，以及到了七八十岁实力不减，反而因为“顿悟”二更上一层的老怪物，这两种鬼东西都只能算是例外。
如此想来，他的运气应该不至于那么差，毕竟阿拉德大陆拿庞大的冒险家数量就放在那，如果他随随便便就能遇见那些万里挑一的怪物……那真是天要亡他。
伴随着那个小孩逐渐将白鹭的基本信息透露出去，一个白发少年的形象也逐渐在卡塔脑海中变得生动。
对的，年轻、白短发、个子中等、偏俊秀、面冷心热、尖耳朵……尖耳朵！？
“你说他是一个尖耳朵！？”
眼睛睁大，卡塔瞪着这个不懂事的孩童，他浑然不知他可能招惹了多大的麻烦。
“是啊，那个家伙的耳朵尖尖的，看上去很好玩……关于这一点，我可是看得很仔细了！”
他仿佛是想讨要什么赏赐，对着卡塔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但卡塔却是没心情和这个小屁孩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只见他迅速站起身来。
“难道是精灵！？”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毕竟精灵一族一直以长寿闻名，如果真是精灵族的话，那他这种小角色就该绕道而行了。
毕竟，那些活了几百岁照样是“年轻人”的货真价实的怪物根本不能用代表来判断大概水准！
“不，如果是精灵的话，在这种两国矛盾加深的情况下，他不应该会跑到人类的领地来找死才对……”
但他迅速否定了这一猜测，另一个可能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再加之“身边好像有点冷”这种孩子说出来的模糊情报，他脑子里轰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魔界的冰结师？”
＊
“情报确认完毕。”
手中的冰元素无声汇聚，一把锋利的冰刃缓缓成型。
看了一眼隐藏于光明之中的阴暗之地，白鹭拿起了佧修派统一的制式面具，这个丑陋面具的唯一作用就是帮他“遮掩面容”。
有用？
当然没用！
但这是双方之间的默契——我只是清除你手下的一些害虫，而你也装作不了解实情，全当做一次真凶不明的恐怖袭击事件。

第003章 救世主
“话是如此，但是……”
带着厚实圆框眼镜的少女满脸的烦躁，她翘着着人来人往的西海岸，接连数天的无所事事已经让她有几分不耐烦了。
“法米利尔，我们要找的那个……对，就是‘最恐怖的黑暗’，那个鬼东西真的会在这里冒头吗？”
“你在质疑未来吗？小家伙。”
“喂，别狂啊，现在是我在操纵你啊。”
袖珍的“狮子头”没有浮现出具体的形体，但这不影响他与少女之间的对话，但对于这种微妙大关系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双方心底都没个底。
“这就是身为救世主的你的性格吗？该说不愧是从魔界那个鬼地方长出来的怪胎么？”
在这些天里，这个烦人的小姑娘简直毁灭了他对于女魔法师这一职业的期望——她想要看到的沉稳、冷静、睿智、文静等等“完美”性格在少女身上是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嗯哼？有意见吗？”
她甩了甩手腕，虽然这只手腕白皙到有种“脆弱”的感觉，但实际上，若不是一次交流大会改变了她的想法，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战斗法师了。
“你是对我们魔界出来的魔法师有意见吗？还是说你想尝尝被准战斗法师拿根棍子敲一敲你的金属脑袋？”
“你也只敢对我这么说，有种去对大人说去。”
她可清楚他嘴里的“大人”是什么怪物——那个特大号狮子头就免了，她可还没活到不耐烦的地步。
“你终结话题的技巧又有几分进步了。”
这个魔界土生土长的“好姑娘”显然是有些不悦，说实话，她一开始还真没思考过她会莫名其妙地成为这个“救世主”……
责任有点大啊，同时压力更是如泰山压来。
但很值得庆幸的是，这只袖珍狮子头虽然皮了那么一些，但他是能理解她藏在心底的不安与茫然的，而事实也证明了，他一路上对她发泄压力的帮助确实时巨大的。
“你想强行把话题接下去的技巧也有长进。”
陷入了沉默，这时一个知心者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法米利尔很聪明，他同样着沉默，留给少女自己去地思考的空间。
“法米利尔。”
半晌，少女才忽然出声。
“我觉得我们该去别的地方看看，毕竟这里只是可能性较大的地方之一，但近些日子我们也没什么收获，还是该去别的可能性高的地方找找。”
并且……
“咳咳，你应该也知道吧，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在穿越时空的时候我的力量遗失了不少，虽然我现在还能欺负欺负一些弱渣，但如果真的遇上一些开挂级别的强者的话……”
她抖了抖肩膀，穿越时空前的她已经是接近了力量的顶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做到轻而易举地毁灭阿拉德大陆……但那终究只是过去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她确实是连个一次觉醒的冒险家都不如。
“哦，你怂了啊。”
“我这叫不做莽夫！而且我这打算有什么不好？一边去找那个刚打算冒头的灾难，而另一边同时兼顾实力的恢复，这种两全其美的方法你居然还有意见？”
“说白了，你就是怂了，不就是害怕自己遇到敌人的时候没办法战胜他们么？”
法米利尔慢悠悠地说道，对于这个“正常”的魔界人，他也是十分了解的了。
但正是了解了少女的情况，他才更感觉魔界就是个大染缸，在抹杀人类的人性，塑造扭曲者的方面简直是专业至极，毁人不倦！
“不过，我又没说你的计划不好，紧张个什么？”
毫无疑问，少女对他这一行为有点不大乐意了，轻而易举地将法米利尔从时空裂缝中拉了出来，颇为孩子气地敲了敲金属外壳。
虽然他们之间的“矛盾”还在继续，但这已经无伤大雅了。
“下一站打算先去哪？”
这件事情两人都算是心知肚明的——近期可是会发生一些大事情，而对他们这种生来就该往大事件里扑的人来说，这已经为他们指出了一个方向。
而恰巧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将两人那默契无比的话语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轰——————！！！”
爆破声不断，法米利尔飘浮了起来，望向不远处，而少女同样是错愕地盯着那片状况不明的区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这乌鸦嘴，也没这么准吧！？
＊
锋利的冰之荆棘刺破大门，站在骤然升腾起的巨大冰晶兽首上的冰结师投出长枪，而他脚底下的兽首也如同具有生命般向着前方扑落。
轰隆————！
并不算是很完美的“潜行”。
数量恐怖的冰之荆棘向外蔓延，这些美丽如艺术品的事物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晶莹剔透却又坚如钢铁。
被这些荆棘捆住的人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受害者，而另一种则是施暴者。
随手将一些看得见的孩子扔在了外面，而后注视着这偌大的庭院中涌现出来的人类，白鹭慢慢地活动了手腕。
虽然有违某个人的期望……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
“你是什么人！？”
主事的人已经跑了出来，他就站在阳台上，对着庭院中的白鹭大声质问，不过在冰结师那扩散至地底的荆棘的探查下，却是发现了几个正在潜逃的人类。
能有密道进行逃生，想必那才是最重要的几个人。
“你们在魔界惹了事情，有人出钱想要你们的命。”
标志性的佧修派面具清晰可见，但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主事者感到疑惑，而这一幕也敲定了白鹭心底的猜测。
“等等，朋友，我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看着如同发了疯似的挥舞起来的荆棘，顿时有些害怕了。
“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他挥了下手，无论这里的情况如何，她接了佧修派的任务，就得帮他们做完。
“冒险家是不可以——啊啊！”
“谁告诉你佧修派的成员会归到冒险家的行列里的？”

第004章 救世主
把手放在靠着墙边哭泣起来的小孩子的头上，揉了揉那因许久未洗耳干枯的头发，白鹭有些沉默。
倒不是他想做什么好人，而是他正好在这个必须被毁灭的地方里挖出了这么一个密室，里面关着一些小孩，看上去像是被关在这里了。
里面的人普遍衣着不错，这让白鹭意识到，这些亡命之徒的胆子可能真的有点肥。
“你们都有父母吧？”
“有。”
拍了拍这个小男孩的肩膀，白鹭起身，扫视了一圈室内，对下一步该怎么做也有了一个思考。
“出去，然后自己去找他们。”
他只能做到这了，毕竟他也只是一个“罪犯”，想要明目张胆地带着这些孩子照父母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他爷美那么多时间精力可以浪费。
“做得到么？”
闻言，这些普遍早熟的孩子都涌了出去，他们甚至相互推挤，显然，这个鬼地方带给他们都只有恐惧以及噩梦。
也没过多在意这些孩子往后盖如何回归正常生活，白鹭仅仅是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以依旧娴熟的“瞬移”移动了出去。
＊
“摊上大事了？”
叹了口气，少女从一条时空裂缝中掉了下来，自从听到那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后，它酒迅速感到了现场，并目睹了白鹭屠杀庭院的全过程。
但说实在的，这个家伙……
“搞得像艺术品一样，未免也太引人注意了吧……”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人形的冰雕，这尊如艺术品的冰雕在轻微的触碰中化为一地的冰屑，但少女也没有多少愧疚的感觉。
毕竟，这些人早就死了。
冰元素的力量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将他们从内到外都冻成了一个冰块，这时只要有一个外力来触碰他们，那化作一地冰屑就是必然的了。
“这是魔法师？”
“是的，还是魔界特有的魔法师……”
她的目光放到了白鹭消失的地方——她眯着眼，她可是看完了白鹭屠杀庭院的全过程，自然知道白鹭脸上戴上了什么鬼东西。
“佧修派……”
“你是说，你们魔界的那个二流魔法师组织？”
法米利尔同样望着满地的冰晶，他对于魔界也有些了解，但这不代表他会了解魔界大每一个区域。
他又不是魔界人，没事关注那么多对他也没什么益处。
“二流？好吧，传言确实时这么传言的……”
她敲了敲法米利尔的金属脑袋，言语中透露着无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对于魔界正统魔法集会的力量相当自信，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小瞧了统治一片区域的佧修派。
二流，这更多是正统魔法师对于“邪门歪道”的不屑啊，可不能代表佧修派的实力。
“嗯？你的意思是……”
“嗯，就和你想问的一样。”
她不介意为他解释一下。
“如果你认为一群魔力基本维持在‘无限’这一状态，且身体具备中等不死性，不击穿心脏或者毁灭大脑就不会死去的鬼东西真的可以称为二流的话……”
平心而论，正统的魔法集会对上佧修派的话，也只能在上层战力这一方面取胜，下层的战斗人员一旦与佧修派那群疯子遇上，在彼此处于同一等级的情况下，那是必然得被佧修派的疯子给捶成傻子的。
毕竟，佧修派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几乎和“开挂”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明面上的力量比他们高，也绝不能掉以轻心，这群善于抓住任何机会的“开挂”的疯子可不会放任胜利从手中溜走。
“准确来说，我们对比起佧修派只能说是赢在底蕴、赢在了时间上。”
这是事实——佧修派至今还龟缩在自己统治区域“布鲁克林”内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像“元素圣灵”这一级别的人物，他们终究只是一个兴起不过数十年的组织，指望他们能有匹敌魔界最强的魔法师组织“塔拉库沓”的顶峰战力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但是，塔拉库沓的优势终将会被时间所磨平。
少女明白，魔界人那漫长的寿命将会磨平佧修派与一切组织的差距——强者想要变强很难，但弱者想要变强却容易上不少，因为他们的上升空间太大了，而绝大部分强者的上升空间都被强者自身给挤压得只剩下一小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要佧修派出现任何一个判定等级达到“70级”的存在，那整个魔界的平衡都将被打破，这些疯子绝对会冲出布鲁克林，光明正大地索取生命与魔法。
“还真是麻烦，那你觉得，今后的危机有可能是来源于佧修派吗？”
“可能性太小了吧？虽然我说他们的发展前途巨大，但就算是他们出了一个领袖，那最多也是把魔界搅成一滩浑水，魔界里的强者也是不少的哦。”
“是么……”
他对于魔界战力的真实情况不算了解，因此也没什么有分量的发言。
“那依你之见，这个冰结师……”
“他大概是来寻仇的吧？他的面具肯定是来源于佧修派的，而据我所知，除了那个臭名昭著的恶棍组织，还没人会蠢到戴上这种招惹仇恨的面具。”
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
“你再想想他说过什么，这件事情看上去像是佧修派的内部纷争，除非里面涉及你必须去干预的人，不然一般还是别介入这种组织内部的事情比较好，免得被这个组织给惦记上。”
“我还以为你会替他们出口气呢，救世主。”
“喂，别开玩笑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短裤，示意该走了。
“你也不想想我是从什么鬼地方走出来的，又曾经是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你难不成还能指望我出淤泥而不染，圣洁得跟朵白莲花一样么？”
世界上最容易孕育出人性罪恶的地方就是魔界，而最容易让人的心理走向极端的职业就是魔法师，如果有人相信一个出生于魔界，从事与魔法相关的职业的少女会是一个“圣母”的话，那估计得去看看脑子了。
“而且……”
“而且什么？”
“哼，你看他对那些小孩不也是挺好的么？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吧？”
“这倒也是。”

第005章 救世主
等待的时光转瞬即过。
而白鹭在近些日子里也只是如往常般接着一些阴暗但来钱快的任务，同时收集着一些关于天帷巨兽的情报，最终再拿到了暗精灵们发售的飞行船船票后，他迅速地赶往了暗精灵的统治区域，在为数不多还在正常运转的港口处停歇了下来。
是的，“还在正常运转”这样形容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的这颗星球比起往常而言是要混乱得多——先是高等精灵那边的魔法阵出了问题，而后又是不知名的噩梦出现，各地混乱不堪，各个王国各有各的灾难……
总而言之，这颗星球现在是安静不下来了。站在飞行船上，白鹭望着骤然从远方升腾起来的焰火也不为所动。
他从一个渠道免费赠送的情报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很清楚暗精灵们正深受某件事情的困扰，但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去搅这滩浑水的想法。
首先是他实力不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冰结师，随便就去“拯救”什么的话，那他很容易就会死于非命。而无论是出于那伟大的理想，还是出于那渺小的个人想法，他这条命都得留着。
其次，他又不是暗精灵，说直白点，他就是一个来搭船的顾客，暗精灵国度的问题关他什么事？
这种“免费”得来的情报显然是暗精灵王国自己扩散出去的，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就是拉拢那些隐于市的强大冒险家，也算是撒了一个巨大的网。
如果真能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想必能得到暗精灵王国相当不错的好感以及酬谢，但对于白鹭来说，这显然是没命花的空头支票，完全不值得去冒这个险。
这么想着，白鹭缓缓扭过头，以极其隐秘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完全是没发育的小鬼头。
戴着厚实的眼镜、蓝色眼瞳、白短发、马甲、连衣短裙、热裤、运动鞋……
眼角动了动，毫无疑问，这个少女的穿着打扮在魔法师里也算是十分“前卫”的了——这种奇异的搭配真是让人不大容易遗忘。
但白鹭的关注点也不是全集中在这上面。
“不知名……”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女，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少女可能极端危险——这种预测没有理由也没用证据，玄之又玄，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在上一次遭遇到少女之后，他就着手调查少女，有明确的目标……“实力的强大”这一前提，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少女活动留下的痕迹。
“几天前曾经和几个不出名的冒险家组成团体协助暗精灵王国，但似乎是在任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后就在第一次探索过后脱离了队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支队伍现在已经成为了暗精灵王国一支强引力的临时小队，即将协助暗精灵王国做一件大事情。
而参加过这样一支队伍的少女，自然也不用怀疑她的强大了。
——是非真多。
飞行船正缓缓驶向那位于云海之上的庞大生物，但这是必然得经历上数天的颠簸生活的。
一晃神，再次瞥向了那位不明目的的少女，无论如何，和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共处就是没法带给人安全感。
就像绵羊不会相信野狼的仁慈一样。
但这一瞥却是让白鹭自觉地收回了目光，毕竟四目相对实在谈不上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尤其是对方那满是打量、饶有趣味的目光给予了他很大的压力。
他突然觉得，这一路似乎也很难安稳下来了。
白鹭的态度就是不主动去招惹什么无关的事，但他觉得，这个少女估计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一路的时间还很充足，只要对方想的话，他们撞上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在这浅红色的眼瞳中，骤然睁开一只“眼”。
眼眶内是重叠的眼瞳，这形成一种怪异的扭曲感，他周身的元素也开始缓缓地活跃起来。
紧接着，少女惊讶地张了张嘴，她手中握着的是一小块木屑，这是她在受惊时忘记控制力道，一不小心就把这小块木屑给扯了下来。
“他……消失了？”
刚才还站在甲板另一端的冰结师已经失去了身影。
＊
世界坐标……
看不清具体面容的幽蓝色人形缓缓翻开手中的禁忌记录，但不知何时起，这件蕴含了高维门票的载体已经不能带给他安全感了。
嗯，他自我感觉的话，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自主选择能力的傀儡——一直以来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他的命运。
不过，从之前与黑人男子的对峙中，他已经看到了这双手的痕迹，而局部世界线收束的事情则更是让他明白了，隐藏在幕后的“手”可能同样察觉到了危险，从而显露出更多的存在感。
“他或许该采取更加柔和、渐进的方式，那样一来的话，我说不定都察觉不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更别提留意到有一双至今都无法看到真实面貌的‘手’了。”
但对方似乎很着急了——自从遭遇了黑人男子之后，局部世界线收束的进展越来越快，这无不显示着幕后的黑手已经想要有新的进展了。
“他们之间似乎是有矛盾……”
“黑人男子说过要破坏‘计划’……”
一条条诡异、基本上能看出隐情巨大，但却无法深入其中探知真相的情报被他整理出来。
不了解的事情就是不了解，任白格如何推测，他都不可能了解奈亚与祂之间的恩怨。
“暂时先保存着，虽然时间可能不是那么充裕，但或许……我迟早会亲手掀开这盘迷局。”
他面前的书籍随着他的心思翻动，一个显眼的坐标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这或许是个关键？”
这个世界坐标出现的时间点就是局部世界线收束开始的不久后，在他心目中，这二者有所联系的可能性还得挺高的。
但是，这种“陷阱”味道十足的情报……他怎么可能亲自上阵？
“冰结师化身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006章 时钟塔
二十世纪后半叶，第二次世界大战留给了人类深刻的惨重教训，胜利者看似取回了他们的荣耀，而失败者看似也受到了惩罚。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重点。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世界的格局也如风云涌动般变化巨大，“铁幕”落下，两大军事集团相继崛起，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让双方的对立发自根源，无法抹除。
人类似乎又要回到了战争的年代。
但幸运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留了足够的教训给人类，而两大军事集团的领袖也明白——他们手里都紧握着“潘多拉魔盒”，若是战争爆发，那这个加快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盒子”是必然会被使用。
到时，人类就完了。
因此，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双方的军备竞赛虽然越演越烈，而火药味也是浓郁到了只差一个小火星就能点爆的程度，但他们始终没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而在这种“两极格局”的压迫下，世界各大政治力量也相继联合，他们或是报团取暖，或是攀爬科技，他们同样在不断变得强大，且推动着更加值得珍惜的时代的到来。
这就是人类，一个矛盾而又不断向前迈进的物种
时至今日，也就是1985年，世界各国在两个庞然大物的压迫下求得生存空间，经济迅速腾飞，世界格局也越发明朗……
英国，伦敦——
现在是一个很赶时间的时代。
“哔——”
带着几分烦躁的意味，艾洛克拍了拍汽车方向盘，在他的前面是一条漫长的车队，他就是组成了这一车海的一份子，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居然遇上了堵车，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他可是快要迟到了啊，那家黑心资本家老板开的无良公司可不会管他是什么理由迟到的，他们只会竭尽全力地剥削他的工资，掠夺他的快乐源泉。
是的，金钱就是艾洛克的快乐源泉——在这个时代，拥有了足够数量的钱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没什么东西是钱买不来的，也没什么东西是花了钱还办不到的——这就是他相当“朴素”的金钱观了。
“这个政府管理不利啊，而且最近的惠民政策越来越少，这个新上任的首相也是，明明允诺了那么多的惠民政策，但真正实施起来却都是在三日打渔，两日晒网，根本就没多大的好处……”
从一些细碎的小事情上联想到了那位选举成功的首相，他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但说实话，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屁民对堂堂首相也只能在嘴上编排编排了。
总之，就只是现在的他需要一个出气筒罢了，谁来都行……
这样想着，艾洛克却觉得眼前一花，他被突然从视网膜上一闪而逝的东西吓了一跳，紧跟着耳边还传来了怪异的声响。
砰——！
就像是重物落地一样。
＊
这种情况……或许能理解为他是被本体给“坑”了。
白鹭站在被自己踩出两个脚印来的私家汽车上，他抬起头，错愕的目光望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时清一色的人类科技造物。
亮着红光的红绿灯，未亮的霓虹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以及拥挤的车流。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但最终无奈作罢。
他确实是被本体给坑了。
无视了他正在执行佧修派的任务以及他正在别人明目张胆的“监视”之下，白格强硬地把有点实力的白鹭从另一个世界拉了过来，扔到了这个未知的世界里。
毕竟是探索未知的世界，前往探索的人员最好是得有一点实力，这也是白格没拉上白桦而是拉上白鹭的缘故。
但是，这对于白鹭而言就十分不友好了。
随着属于白格的认知缓缓输入，白鹭也明白了他此行的任务，在字面的意思上，他得找到这个世界的“特异”之处。
是的，连白格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世界吸引着他的究竟是什么，因此白鹭需要靠他自己的行动以及推测来寻找这个未知的事物。
——天大的麻烦。
他抬了抬腿，金属外壳牵动的声音响起，而下方似乎也传来了敲打的声音，这让白鹭向下看。
他正站在车头上，而车主自然是不愿意的……不，看车主那“热情”的反应，他应该不止是不愿意那么简单。
“fuck！”
一系列充满外国风情的“热情招待”用语让白鹭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位车主的心情，而对方的言辞也越发激烈，手舞足蹈间还比划出了国际通用的手势。
好吧，说实话，他应该是很愤怒，而且这份愤怒还在转化为一种让人忍不住皱眉的举动。
他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满头白发，戴着浅红色美瞳的“非主流”，对方穿着一身皮甲似的衣物，这种诡异的装扮让车主分外不屑。
这分明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于是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准备拉警察过来解决事情，顺道让这个神经病的家人做出赔偿，至少他的车是得报修一下的。
而车外，看着车主娴熟地拿出翻盖手机并按下按键贴至耳边，白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挑起眉头，盯了一眼车主那“落后”的翻盖手机，而后目光缓缓移动，跟上了红绿灯的光芒。
不出所料，在红绿灯附近，正巧是有一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也就是说……
“从一开始就直接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么？”
“真是糟糕到让人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情况……”
在车主那震惊的目光中，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冰结师叹了口气，嘴里却是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而他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寒冷”。
“暂时就不要招惹麻烦。”
瞥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的车主，白鹭迅速收回了目光，迅速建立起与白格的联系，确保白格的意志可以观测到这个世界。
但是，世界之间的阻隔显然不是一时半会疏通得了的。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141/44173/190516/1557983319-100085299-103179836.jpg"><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141/44173/190516/1557983348-100085299-103179836.jpg">

第007章 时钟塔
首先，停下来整理一下情报。
站在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物上，感受着逐渐变得凌厉的风，白鹭稍稍有几分沉默。
第一，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这个世界的“神秘”隐藏于常人不可探知的阴影中，用中二一点的话语来形容的话，也可以称之为“与现实相分离的世界的另一面”。
但很可惜，即便是经过了一整天的辛勤努力，但白鹭依旧是没能找到进入这个“世界另一面”的方法，他只能掺杂在普通人里，即便是经过一部分透露着能量气息的建筑物，也只是站立一会后就走过。
是的，他去过一些明显就有能量波动的地方，但他也没有选择用“大闹一场”这种与白痴无异的方式解决问题，毕竟他又不是见着人就砍的变态杀人魔，对于肆意制造杀戮这一事，他虽然不反感，但也不会无理由去杀戮取乐。
而对待是敌是友尚未下定论的势力，冒然打得对方颜面过不去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并且，他也怀疑现在的他是否还能肆意开“无双”。
毕竟，按照魔界与阿拉德大陆通用的那一套等级判断机制判断的话，他也就一个“25级”的小强者，算不得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以这种实力莽过去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翻车”这种令人贻笑大方的事情，须知这终究是与白格相关联的世界。能和实力正在快速膨胀的白格产生紧密的关联，要说这个世界没什么猫腻的话，白鹭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总之，现在的他是打算用“人类”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而人类之间，两个不同的势力相互碰撞，除了暴力行为之外，也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而谈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他总结出来的第二点了。
那便是，这个世界的“神秘”耐心极差，且主权意识强烈，对外来者敌意可能有些大。
“说起来，我是多久没看见过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喜欢往地狱里钻的小鬼头了？”
身后传来了皮鞋着地的声音，而一个男性嗓音也随之传来。能听得出来，这个嗓音的主人心高气傲，语气中夹杂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虽然未见其人，但一个中世纪大贵族的形象却已经随着言语举止而活跃于白鹭脑海中。
转过身，这个人却是不辜负“贵族”之名，穿着考究、举止优雅……但原谅白鹭在这方面了解得不多，他可分辨不出名牌与地摊货在外观上的差异。
在他的印像中，皮甲或者是轻甲显然更加适合冰结师的实际需求，也不能有人指望白鹭会突然开窍去注重衣物外观这方面的追求。
“你干了一件错事，小鬼头。”
他抬起手，而风也跟着他的举动而反应，微风逐渐增强化作大风，大风又增强化作狂风，狂风吹得白鹭的头发扬起，在风灾中迅速鼓动。
“你是指没向你们提出见面请求的事么？”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那双方估计都有责任，你们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而我确实没有做好一个安静的客人。”
“可不是这件小事。”
魔术师露出了严肃的神情，白鹭能敏锐地感受到，在这片区域内出现的生命体……又多了四个。
下方，即隔着一层薄薄的隔层，一个人类正在布置些什么。
稍微高出这一水平面，七点钟方向相隔上百米，隐藏在几栋大楼后，却巧妙地找出了一条间隙用以瞄准进攻的狙击手将架起的狙击枪对准他，蓄势待发。
楼底下，这栋大楼的前面后门都多出了一个人，他们就这样守在楼下，让那些顾客不得不遵守他们“只出不进”的待客态度，这种态度就是在委婉地驱赶游客，但相信在资本力量的操控下，后续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不过，白鹭也有一点可以确信了——如果他接下来的回答不合别人心意的话，那他可能嘚面对两个人的近身偷袭，而后再遭遇拿名狙击手的致命打击，最终在楼底目标转变为“阻拦杀死”的兄弟的追猎。
这种阵仗来对付他，想来他在众多掌权者的眼中也是什么必须死去的人了？
“你破坏了魔术师们的规矩，在大众眼中展现出了神秘……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神秘侧的每一个人。”
原来，他是破坏了“规矩”么？
有了几分明了，他倒没有询问为什么不能在公众眼中展现出神秘这一意义不大的问题，只是很镇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也不把自己被人狙击的问题当一回事。
“作为一名外来者，我对于我触犯了你们的规矩深感抱歉。但请相信我，我并无刻意在普通人类眼中展现出神秘的想法，那仅仅是个意外。”
在魔术师意外的目光中，这个看上去就是一个硬茬的冰冷的年轻人居然低声下气地道了个歉。
这又算是什么？他们必须抹杀掉的目标居然向他们道歉了？
从事这一行业这么多年，魔术师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以往他们的目标都是一些“刚强”的家伙，清楚神秘界的规则还刻意去触犯的他们显然不会向他们这些“执法者”道歉求饶。
而且，若是道歉有用的话……
“你是觉得这件事情能靠你的道歉解决？”
如果换做一个比较喜欢“搞笑”的小丑的话，那必然会在此刻哈哈大笑起来，用最尖锐的态度狠狠地刺伤这位异想天开的年轻人，但很可惜，他是一个魔术名门出身的贵族。
喜怒不形于色，时刻秉持“优雅”的态度，这才是他最推崇的处事态度。
“我觉得可以。”
“看来你对魔术师之间的‘规矩’是存在着很严重的误解，如果不是看过你行使‘神秘’的影像的话，我甚至会认为你是一个一无所知的门外汉。”
他解下自己的白手套，目光不善。
“但我想……你没有机会改正了。”

第008章 时钟塔
人类对于自己经过“推理”后得出的结论总是无比自信。
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会落败的魔术师将白手套抛开，暴风狂舞，而那位狙击手也同步扣下扳机，附着了魔力的子 弹在风力的巧妙推动下爆发出二次加速。
这是一次很完美的作战。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被他们“抹除”的不守规矩的魔术师不在少数，作为一支经验丰富的作战队伍，面对眼前这种年纪不大的小家伙，显然没有输的理由。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修仙修魔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了人类的寿命，哪怕是魔术师也很少有能够存活几百年的老变态，在这种世界想遇上和“天山童姥”一样的存在可不大容易。
而且，他们也没见过白鹭的档案。再加之白鹭话语中一直透露着的“土鳖”的味道，他们也就本能地认为白鹭是个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这是人之常情。
没有哪个正常人类会是整天都警惕着，如果遇上个人就觉得对方肯定强于自己，那这么一惊一乍下去迟早有一天得把自己给逼疯。
总之，若是想要找出白鹭“愚蠢”“弱小”的“合理”的证据的话，他们还能在细节以及大局上看出很多，这一切都在驱使着他们显露出强者的风范，自信满满，气势凌人。
不过，无论他们的推理怎样“合理”，他们都不可能想到那一个无异于是异想天开的真相。
你的推理讲逻辑，但这让人憎恶的现实可不打算和你讲逻辑。
——————砰！砰！砰！！！
高度汇聚的冰元素是被白格归类为第一类元素的四大元素之一，这种最适合黑暗之眼的魔法体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也算是首次展露獠牙。
三面巨大的冰墙自地面突起，同时炸开的还有一大片的冰雾，在细碎的冰晶掉落声中，狙击枪的子 弹狠狠地钻入那面宽阔的冰面，最后卡死在这面堪比高硬度合金的冰墙内部。
他们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魔术师的瞳孔骤缩，但他的视野已经被炸开的白色雾气覆盖了些许，不得不引发狂风，吹散那些该死的雾气。
而因此，他也看见了正对着他的白鹭——这是冰结师唯一没有被冰墙保护的一面，三面巨大的冰墙已经挡在白鹭的身体左右侧以及身体后方，如同一个还未封闭的棺材将他保护在内。
——真的是毫发无损。
“能好好听我说话么？”
黑暗之眼缓缓跳动，这种魔力充盈身体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但比较幸运的是，他并不是会沉迷于强大力量而迷失自我的人，至于成为终日战斗的疯子这个选项在大概率上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平静地注视着魔术师，白鹭已经给足了他机会。他的脾气在众多“白格”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如果换成白格本体压阵的话……
沟通是不可能的，估计这个魔术师会在第一时间被捏着脑袋展开搜魂。
但他目前是不会的。理由也不是“没有奥术符文”，毕竟“能量转化”、“奥术符文深度解析”、“奥术符文构建”，以及“搜魂”的核心知识就在他脑子里。
关于知识的收集与共享，在“白格”内部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基本上就是“白格”们的知识储备量都保持着同步。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利用手头上的能力制造出“搜魂”的奥术符文，甚至花些时间对它进行本土化改造也不是不可能。因此，“不会搜魂”这种傻子一样的借口就不用拿出来愚弄自己了。
真正制约他使用“搜魂”的理由，主要有两个。
第一，他的意识的纯粹性——不是所有人都像白格那样割裂了自己的感性，白格在吸收他人记忆时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问题不代表着白鹭同样可以成为“旁观者”。
正常来讲，“搜魂”是代入了记忆持有者的第一人称，也就是凭借意识空间的思维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过一遍记忆持有者的经历，以此来获取记忆。
这也就代表着，经常使用这招很容易成为“精神分裂”。这也是“搜魂”会被认为是“禁忌”，从而出现在禁忌记录上的缘故。
第二，他……
说实话，他对“搜魂”的感官，是有着隐约的抵触的——他大概能猜到这种抵触从何而来，但他也没有去改变它的意思。
他会与“白格”在细节的性格上差距那么多，似乎也是因为一段“奇妙”的经历，以及……一个“奇妙”的人。
——他确实是受了那个人很大的影响。
“你该感到庆幸，如果换了另一个‘我’的话，你可能已经没机会开口了。”
无论是白格本体撕裂空间降临，还是白格意识接管这具身体，眼前的魔术师都不会有活路。
毕竟，就算他的实力相对于白格无比弱小，但对比起眼前这几个“杂鱼”……如果想的话，他还是可以做到轻而易举地虐杀他们的。
这几个人大概就是连“杂鱼”都不如吧？
但眼前的这位魔术师似乎还不愿意安静下来，而从他那巧妙地勾起的大拇指上涌动的魔力来看，他也不打算和白格友好交流。
“要不这样——”
大量的冰蓝色丝线崩裂混凝土，如凶狠的蟒蛇紧紧缠绕而上，将脸色苍白的魔术师给紧缚起来。
丝线割破衣物，随意地搅碎了魔术师脖子上挂着的魔术礼装，而后数十根丝线的尖端紧紧绞在一起，形成一个锋利的枪尖的形状。
“我们换一种方式来沟通吧？”
“你想怎么样？”
形式不饶人，而魔术师倒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脖子往死神的镰刀上送。
“我想证明我的‘清白’，并将友好交流的理念带到你们的组织里……嗯，就是希望你能带我去你们的组织里看看。”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够让他最快地接触这个世界中的神秘侧势力。
“如果是担心的话，那不妨你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我真的心怀歹意，那你对你的组织也该有些信心吧？如果我死在了你们组织里，对你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丝线又紧了几分，逼迫着魔术师做出选择。

第009章 时钟塔
“不。”
摇了摇头，这位魔术师相当干脆地拒绝了存活的机会。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居然会试图以死亡来威胁一名魔术名门的后裔，你这不只是在侮辱我个人的品德，还是在侮辱我的魔术家族。”
“……”
保持着沉默，白鹭倒还真没想过会被人以这种言辞反驳——他不大理解，资本社会居然还会有这种上世纪贵族精神的生存土壤，要不是对方身上穿着正儿八经的近现代服饰，他还得认为对方是否走错片场。
不过，现在可不是称道对方勇气可嘉的时候，他该考虑考虑，若是对方背后整个势力都是这样的“老顽固”的话……
那到时候，他或许真该采取一些“特殊”措施了。
思索再三，他还是放下了手，没有选择拧断这个忠贞不屈的魔术师的脖子。
“那么，我们再换一个说法吧。”
他放松了对魔术师的束缚，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与他现在所进行的行为违和感极大。
“我对你们没有什么敌意，不然你早该在对着我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就死了……”
冰冷的微风缓缓卷起，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会被这个魔术师给难倒在这里——他早就过了犹豫不决的阶段，会如此“大发慈悲”也不过是他觉得没必要动用暴力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但若是事情本就复杂的话……
其实，再复杂的事情也会在接下来的短暂时间内解决，因为这已经是魔术师最后的机会了。
“现在，我以一名居无定所的外来者的身份真诚地向你发出申请，希望你能带我去拜访你背后的势力。”
“我希望我能以组织成员的身份加入你们。”
但事实证明，有的时候“慈悲”只会是是多余的。
“你当魔术协会是什么地方？”
——谈判彻底破裂。
或许当他以“不明人士”的身份出现在这座城市里，又没有足以压垮他人世界观的力量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机会和这些“蠢货”们好好谈话了。
“但至少，你还让我明白了你们背后的势力叫做‘魔术协会’。”
一只巨大的冰晶手掌突起，径直将魔术师握住而后捏碎，血液顺着冰掌的缝隙缓缓滴落，而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则是平静地扭过头。
“那你们呢？”
冰元素沿着顺序依次连成节点，形成框架，而后一个规则的半透明球体出现，排挤开这座建筑物的部分物质，硬生生开辟出一个“空无一物”的内部空间将白鹭保护在内。
而慢了一步的火元素术式轰然炸开，这种威力约等于一个标准的C4炸弹爆炸的魔术让球体稍微波动，但没有后文。
“……”
抬起手，冰结师的战斗起手式，也就是一把高密度的冰魄剑沿着手腕成型。
同时，这位接收过异世界神秘体系知识的冰结师的脚底还出现了一个个改造过后能与魔力相适应的增幅魔法，这让他的身体素质在短时间内相当于翻上了一倍。
而后，他的靴子狠狠地践踏了一下地面，地板的裂缝瞬间扩大，而后轰然塌陷。
他踩着一个人的脊椎骨，那崭新的西装被他一脚踩烂了一部分，那一部分碎步正与血肉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而那个人扭过头，借助眼角的余光满是愤怒与厌恶地瞪着白鹭，虽然他面无血色，看上去像极了即将不久于人世的病秧子，但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
很明显，这些人的“敬业”精神不是白鹭的只言片语所能撼动的，在这个时候，白鹭也明白了他一直是在做无用功。
冰晶铸就的剑刃笔直地没入魔术师的后脑勺，在带出血花的同时刺穿地板，在地面留下了一个极薄的痕迹。
高密度与厚度极薄的特性决定了这把冰魄剑“无坚不摧”的特性——相对于人类所认知的“常理”而言，它确实能用“无坚不摧”来形容。
拔出冰魄剑，血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洒落地面。
“你们的愚蠢有共通之处。”
＊
在还未做决定时犹豫是没什么过错的，但若是做了决定，那犹豫这种东西就必须舍弃。
这大概也是白鹭现在的想法——既然事情不能“善始”，更不能提及“善终”，那就让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世界上总不会只有一个势力掌握着神秘力量吧？”
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会有必须遵守的基本规则，像是“神秘”这种极看天赋的事情，想要将其彻底垄断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如果真有人敢垄断整个世界的“神秘”，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私人财产”的话，那他绝对得成为所有神秘力量持有者的敌人，就相当于是在与“全世界”，也就是整个神秘世界为敌。
这可比“秦王扫六合”还要困难无数倍。
在顺手摘了那位女狙击手的脑袋之后，白鹭就很聪明地离开了作案现场。靠着在几名魔术师身上找到的证件、财物，再辅以简单的幻术，他倒是准备好了应对一些突发状况的准备。
是的，他已经有了离开这座城市的打算。
“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心脏”在这样告诉着白鹭，而十分明白自己的“心脏”内的意识究竟是谁的白鹭也没多大反感，只是平静地开口询问。
“两边世界的联系构建完毕了么？”
“还差一些……我得……适应这……边的规则……”
那逐渐颗冰晶化的“心脏”缓缓运转着魔力，而将部分意识潜藏在其中的白格则是艰涩地回应着白鹭。
与此同时，他话语的流畅度也正在逐渐提升得更高，那仿佛传输失真的感觉也逐渐减弱。
“这座城市里……有几个生命体的能量波动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战胜的。”
“是么？那如果是逃生呢？”
“算上我给你的一些小帮助的话……想要安全撤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010章 战略
在得到了白格的确切保证之后，白鹭稍作思索，此刻的他正坐在一间酒店内，权当是临时的休整营地。
“如果他们杀不死我的话……”
既然白格开口保证了，那他自然不会怀疑——虽然是隔了次元之海在传递意识，但白格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下低级错误。毕竟他经历了难以计算的局部世界线收束之后，实力已经开始逼近某个临界点。
不过，这丝毫不能给白格带来什么正面的感官，只是让他那极端不详的预感迅速膨胀。
他感觉……他就像是深陷于一张大网的中央，无穷无尽的重压将他死死地锁在“棋子”的位置上，难以挣脱。
心底闪过一些细碎的想法，白鹭站起身来，却忽然一愣。
“有人来了。”
白格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回响，他提醒着白鹭，毕竟白鹭的感知能力远没有他这般强大。
“对方是人类女性，身上藏有两件有能量反应的物件。身体素质偏高，体内能量浓度明显高于常人与外界的能量浓度，她不是普通人。”
——这是来“寻仇”的？
白格的提醒让白鹭提起眼，盯着房门，同时脑海中也闪过一个可能性较高的想法。
他和白格早早就做出过相关的讨论。
若是这个“魔术协会”对“表世界”的控制力极强的话，那他们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暴露踪迹而后备找上门来。
如果“魔术协会”对于“表世界”的控制力不高的话，那他们就可能有相比起来较多的时间来准备。
而看现在的情况，果然还是可能性较高的第一种情况出现了——毕竟，“里世界”的人类同样需要衣食住行，同样有自己的欲望，如果说他们没有凭借自身的“特殊性”干涉人类世界的正常运转的话……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
——这又不是人人无私的大同社会。
不过，白格却是率先修改了一下他的推测。
“第一种的可能性同样不高，该人类女性的能量浓度相比起那三名死在你手底下的人类只高出17.62％……那三名合作进攻你的人类都死在了你的手里，只要智商正常，他们就不会送一个比之前的三人合力还弱的人类过来与你对战。”
在白格的认知中，如果对方会选择与白鹭为敌的话，那必然是得数人甚至数十人组成一个“安全”的队伍或者是挑一个个体实力足以压倒白鹭的强者来与白鹭进行战斗，将主场优势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这才是最正确的应对策略。
“但也说不准，指不定那些掌权的高层就真是看不清现状，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蠢猪……对，就和近代那个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的王朝一样。”
把白格说漏的话给补了上去，但白鹭也明白白格并不是“说漏”，只是他觉得这一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太低，就不做讨论。
在他的认知中，能在近现代工业文明的环境中有所作为，甚至一路登临掌权者的位置的人是不大可能会是蠢货的。
这也无可厚非，只是沿着最正常的思路思考罢了——没谁会主动去劣化对手，甚至将希望压在对手是否是一只蠢猪的可能性上。
“表面上观测，她是没有敌意的。”
“你得先确定对方是不是一个精通暗杀的刺客，毕竟有时候‘表面上’也是可以伪装的。”
“现在的能量传输还不够，你得先有办法让你的手碰到她，这样我才能对她进行读心，到时候你想看她的想法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同根同源的两个意识自然无比接近——他们的意识高度相似，几乎到了能给个预测对方行动想法的地步。
“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得做些防备。”
“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格赞同白鹭这一做法，毕竟谨慎一直是他所遵守的基本态度之一。而房门外的那位人类女性也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就敲响了房门。
直视着房门，白鹭发现对方并没有要硬闯的打算，这是一个好的兆头，说明她应该不是来挑事的。
又等待了数秒，门外那位人类女性才带着礼貌开口。
“不知名的先生，我们了解了你的意向，也愿意为你带来魔术协会的友谊。”
嗯？
＊
对于这一情况，白鹭虽然有想过，但却因为概率问题而没有多加思考——有了白格的帮助，他自然能明白他的实力比之时钟塔是有所不如，而既然他已经挑衅了魔术协会的尊严，那魔术协会理应会将他列为敌人。
但是，“招揽”这种事情……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那几个忠贞不屈的魔术师似乎是白死了，而让他们死亡的价值彻底消失的还是他们舍命效忠的魔术协会，这种来自组织的背刺不可谓不痛。
“能告诉我理由么？”
对着领路的那位男性魔术师提出疑惑，这个从女性魔术师手中接过他的面容亲和的魔术师似乎是一位下仆，地位不高。
“原因就在阁下身上。”
这种话倒是有些意思，什么叫做在他身上？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他所做过的比较特殊的事情就只是使用过魔法以及杀死过魔术协会某个部门的执行人员，如果说魔术协会对他表示“善意”的缘故是因为这两个理由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我身上有什么问题么？”
在这个问题上他是很难自己找出答案的，倒是白格稍作思索后，让白鹭将手搭在了这位魔术师的肩膀上。
“通过这种方式能获得什么信息吗？”
肩膀突然被搭住的魔术师自然是条件反射地扭过头来，但映入他眼底的只是白鹭那毫无波动的表情。
显然，这位高冷的外来者不会对他有什么表情。
“阁下，你这是……”
“没什么。”
白鹭又迅速收回了手，面色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大概能猜出来了。”
在他心底，白格的声音为他带来了答案。
“他们的身体里又许多条‘路’，这导致他们的能量运转方式和魔界的运转方式有明显的差别，他们可能是留意到了你这个特殊个体。”
——这样么？
白鹭挑起眉头。
那他就有一个想法了。

第011章 战略
事实上，“聪明人”之间的沟通一直都是省时省力——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伤害中，话题想不快点结束也难。
而敲定了最后的选择的，还是双方所持有的力量。
——这很正常。
大象不会和蚂蚁谈条件，手握着核武器的大国也不需要顾虑周遭小国的感受，同理，如果交涉双方的力量自一开始就达不到“制衡”的最基本要求的话，那交涉也不会是交涉，而只会是一场新的“掠夺”。
“来自异世界的旅者，祝你的时钟塔生活愉快。”
凭借着白格的存在，白鹭也是享受了一番“狐假虎威”的快乐。当白格的气息展露在外时，他也就取得了和“大象”交涉的资格，只要他不蠢到暴露自己的虚实，时钟塔就不可能冒着造成巨大伤亡的代价来对他出手。
因此，他暂时是安全的。
“今后你就是协会的成员之一了，交流魔术经验，一同推进现代魔术协会的新发展，这可是我们必须得做的一些事情。”
这位笑得如老狐狸一般狡诈，看不出丝毫敌意的老者开始送客，而他身后既有不屑于搭理外来者的高傲青年，也有或是年轻或是年迈的女性。
——总计十二位。
瞥了一眼这个庞大却并不坚固的利益集团，经过了一番相互扯皮，白鹭也大致明白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既是互相竞争，又是共同管理这一庞大的魔术协会。
至于他们的“善意”……
这种骗小孩的东西就不用多说什么了——他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异世界旅者”的身份，这些魔术师似乎是迫切想要了解他身上的魔力体系。
这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魔法师的修炼方式在魔界本就不算罕见，而就算他把魔力修炼体系告知这些魔术师，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个大概率只会来这一次的世界而已，他哪管他走后洪水滔天啊。
作为交换，这已经是值了。
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会给自己那些隐秘的知识，就像他也不可能全盘托出一样，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这也不重要，他来这个世界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搜集知识。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去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相罢了。
领着那张无视程序直接过审的证书，白鹭推开门，迎面看见了那位带着他前来的魔术师。
“白鹭讲师，这边请。”
讲师？
抱歉，他只打算死宅在图书馆里。
谁爱替那些学生讲课就谁去，反正他又不渴求功名利禄。而且，就算他在魔术协会里把声望威望都刷高起来，他也不可能挤进最上层的权力圈子，那十二位掌权者可不是吃白饭的，他们会允许白鹭以自身魔力体系为代价“入驻”魔术协会，甚至能为此而无视他犯过的错误，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放任白鹭为所欲为。
白鹭敢肯定，如果他在“无意”中碰了这十二位掌权者的“蛋糕”的话，不到半小时他就得面临整个魔术协会高层的疯狂反扑。
因此，与其费时费力地去教导可能连生死战斗都没有经历过的稚嫩花朵，他倒不如做一个只挂着名头，成天不见踪影的“神秘人物”。
“你不能输送过于强大的力量过来，对么？”
“正确与错误共存，但大概的意思是对的——我能给你的帮助仅是在你无法抵御的情况下通过最高位的能量在瞬间把你拉回去……你的身体无法承受住过强的力量，因此，最高位的能量也只能用于传送而不能战斗。”
最高位能量，即编号为“零”的能量，这种能量在白格弱小的时候带他穿梭时空，而在白格的力量逐渐逼近第四维度的时候，它也终于被白格列入了“已掌控”的列表。
“那……传送适当魔力如何？”
“这就是你一开始话语中的错误——严格来说，我为你提供支持的能量不是传输过来的，我传输过来的东西从来都只有这个随时能掐灭的分意识。至于零类能量，那我是用这个分意识在抽取世界的能量。”
“也就是说，这些能量的来源实际上还是这个世界。我不可能传输属于我的魔力过来，因为魔力输送所要建立的必要的传输‘通道’会暴露‘书架’的坐标，这个世界的水似乎有点深，这样很容易会对产生变数。”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因为白鹭而放弃自己的本体。在价值层面上看，已经成长至跨越世界这种级别的本体无疑更具价值。
而这话中也透露出一个信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白格也不会把白鹭拉回自己身边，他只会打开魔界的坐标把白鹭扔回魔界，以此来做“障眼法”，提供一个错误的世界坐标给可能存在的敌人。
“水太深？”
白格的打算二者都心知肚明，白鹭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也是“白格”，但他这个“白格”个体比之白格本体显然是没有多少价值的。而出于利益考虑，弃车保帅是最常规的操作。
“你已经发现什么了？”
“无法确定。”
白鹭心念一动，若有所感地抬起手——他的掌心浮现出几条简单的线条勾勒而成的粗糙眼瞳，这颗“眼睛”是依靠他的魔力而存在，那顺着血管直抵心脏的魔力连接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打算用这种形式观测世界？”
白鹭明白有些事情只靠他的视角来理解是不够用的，白格若是想要探知这个世界的真相的话，总得“亲自”上阵，也只有到了他那个层次，才能对世界的本质做出真正的探求。
“不错。”
线条变幻，那只眼睛转动了一下，而后又慢悠悠地旋转了几圈，变幻的过程也更加流畅。
“而且，我也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来提升你和黑暗之眼的契合度。”
白格说出了让白鹭动作一滞的提议，事实上，白鹭很清楚他和这颗已然开始结晶化的黑暗之眼之间的关系，若是他的心脏彻底化作那不融的坚冰的话……
他……会失去所有的情感吧？
“嗯。”

第012章 战略
1987年——
魔术协会总部，即英国伦敦的“时钟塔”。
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魔术师聚集地，魔术协会三大部门中的总部，时钟塔内部阶级分明。寒门子弟虽然出头机会少，但在这个充满崭新学说的魔术师“天堂”，却总是藏着无穷的可能性的。
自1985年空降一位新讲师至今已是过了两年，当初引发诸多学子不满的从来没听说过名号的那位讲师也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
毕竟，他可是一次讲座都没开过。
没人知道这位讲师是怎么跨过繁琐的审核，在无人得知消息的情况下空降时钟塔，但他主动淡出众人的视野，众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毕竟，他们都只在资料上看过这位讲师的脸，至于面对面撞上的情况……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之外，还真没人见过。
不过，这件事情的热度很快也就下去了，毕竟人类的本质之一就是吃瓜群众，当这件事情没什么深度可以继续深挖，而又恰好撞上另一件更值得关注的事情之后，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在信息的大潮中了。
是的，这两年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魔术协会总部，也就是时钟塔，开设了一门新的魔术教程……不，学生们甚至认为这种全新的魔力运用体系根本不能称为“魔术”，因为这种魔力运用体系与“魔力回路”完全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这种魔力运用体系颠覆了他们认知中的“常识”，也将他们的三观击打得支离破碎，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热潮——成为“新时代魔术师”的热潮。
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不需要魔术回路这种万恶之源的魔力运用体系对于那些出身寒门、血脉不高贵的寒门子弟们而言是多大的诱惑，哪怕是知道学习这一门新的魔力运用体系同样是需要天赋的支撑，但在正统魔术师的道路上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他们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吗？
说不准，他们恰好就有成为“新时代魔术师”的天赋呢？
要知道，这种天赋与魔力回路的关联可不大，身上魔术回路只算是下等，但修习新型魔术的天赋却惊人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虽然，他们可能也想不到，时钟塔这看似“亲民”的举动，实际上还是十二位高层在拿这些底层没有未来可言的寒门学生做实验的小白鼠，以此来验证白鹭给出的魔力体系是否正确。
毕竟，谁都会给自己留一手……他们也不期望白鹭会将魔力体系的高等知识交出来，他们还是需要这个魔力体系的基础理论，其他的知识完全可以靠他们本土的魔术师来推动发展。
总之，这件事情确实是轰动了整个时钟塔，如果不是时钟塔还没有将其推广出去的打算，那恐怕神秘世界早就该因此而震动了。
因此，与这样的一件事情相比，大图书馆内多增了一位常驻的男性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就没什么人关注了。
＊
白鹭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脑海中似乎搅动着一片混乱，他只觉得近几天来的收获有些巨大，巨大到了惊动白格的地步。
“真是奇妙。”
他的右手边上正好是放着一叠书籍，书脊上依次写着这些书籍的名字。
——《克苏鲁的呼唤》
——《疯狂山脉》
——《印斯茅斯之影》
——《超越时间之影》
……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轻轻地念出这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但白鹭不是想表达他对这位人物有什么看法，他只是单纯地盯着这些书，双眼少见地失去聚焦。
“如果你传输过来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你遭遇过的那个黑人……”
白鹭的眼皮自然是跳了跳，他掌心中的眼瞳没立即做出回应。白格仔仔细细地将那几次接触的细节都回忆了一遍，最终确定了答案。
“应该没错了。”
说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他居然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探知到了那一位“死去”的对手的真相。
不，按照这本书籍上的信息来看……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化身的死去而有什么损失。
“但祂居然没有找上你？”
“这一点很可疑，但现在，我本就是在薄冰上行走，有许多看不见的存在在我前进的道路上挖满了一个个直达死亡的深坑，等着我跳下去。”
他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
“祂可能也在谋划什么，甚至祂没来找我的缘故可能就是想利用信息不对等的优势造成祂已经死亡的假象，将祂隐藏在幕后。”
“那这个世界的坐标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会把这个坐标发送给你……而且，发送这个世界的坐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敲了敲桌面上的书籍，这些书籍本是人类社会中再正常不过的小说，但似乎是有什么隐秘的力量让它们变得“特殊”，那层浅浅的能量薄膜也是它能被这个图书馆收录的缘故。
毕竟，这个图书馆虽然不排斥非魔术的书籍，但也不可能会去收集世界各地的小说，如果真那样做的话，那可能是十个图书馆也装不下人类社会中的文学作品。
“就仅仅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个存在还没死，正躲在幕后准备阴你一把么？”
不过，他们口中的奈亚却是早有准备——早在奈亚被另一位伟大存在截胡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小手段终究会暴露。
因此，他现在也是在次元之海内搜寻白格的踪迹——虽然有白桦的存在，但白桦早就被白格扔到了另一个世界，对于地位白格的坐标意义不大。
再加之那位截胡了奈亚的存在的遮蔽……奈亚现在是连通过高维信息来搜索白格都做不到。
“不太可能。”
那只眼睛变幻了数下，最终定格。
“在得到世界坐标的时候，我似乎还得到了一种奇妙的‘提示’，你也知道，没有心脏的我理应不会出现和心脏有关的感官。”
“但在那一刻，我确实是感受到了‘心脏’。”

第013章 时代的力量
——心脏？
白鹭微微一怔。念头翻转，最终明白了白格的意思。
“确实，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一信息的话，那那位不知名的存在还不如直接把这几本书塞给你。”
这话也是有依据的。
“既然那个存在连往你的意识中发送信息都做得到，那他没理由做不到把这几本书塞给你，毕竟你也没办法追踪那个存在的信息，那个存在也不需要担心会暴露什么。”
话虽然不大好听，但这却是事实。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想让他清楚奈亚的来历的话，完全不需要把他扔进这个世界里让他自行探索，这种做法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那你有什么打算了么？”
白鹭稍微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白格在场的时候，他的行动基本上都会交给白格来做决定，毕竟白格才是当下最有价值的“白格”个体，他的意志甚至能用来代表所有的“白格”个体。
“从最根部入手。”
白鹭的魔力不受他控制地运转，一只无形的法师之手悄然成型，而后从他翻阅过后重点摘出来的书籍里挑选出一本。
正午的光线正是明亮，那本厚实的书籍被法师之手轻轻挑开，唰唰的翻书声响起，最终停在了白鹭做下记号的那一页。
白鹭对此叶没感到意外，在他看到这本书飘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最后结果——这本书看似厚实，但其中大多数的记载对他而言都是一堆废话，只有那一个重要事件被他记在心中，充当线索探寻之地。
但明白是一件事，出于安全方面的顾虑提出疑问又是另一件事。
“你确定吗？”
手中摩挲过书页，这上面记载了在那遥远的极东之地发生的几场“战争”，那几场战争对于白格而言只是几场蝼蚁之间的斗争，但对他而言……似乎有些不行。
如果“英灵”这种能量生命体真的如同记载中那么强大的话，那以现在的他是绝对无法战胜的。
“确定。”
那只眼睛没有多大的变化，法师之手也悄然散去。
“你是不会相信所谓的‘万能许愿机’的存在的……”
“我确实不太相信‘许愿机’的存在，但这个目标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值得怀疑的对象，而且，参与这场争斗的话也有‘争夺圣杯’这一明确的目标，比起找不到目标的其他猜测，它是最值得去试一试的。”
而且——
“圣杯能被称为‘许愿机’，它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性质的。”
这倒也是，如果圣杯真的只是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虚假传说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三次圣杯战争了。既然这圣杯战争能延续至今，那其中的可信度就该提升一个层次了。
不是指“许愿机”的可信度，而是指圣杯存在“特殊性”的可信度。
事实上，就连魔术协会里的人也不会相信一个极东之地能出现“许愿机”，毕竟这违背了魔术的最基本原则，已然是涉及到了人力无法触及的极限——“魔法”的领域。
至于圣杯和“魔法”有关？
魔术协会内部是没人想过这个可能性的。但这也正常，如果真的被魔术协会得知圣杯与“魔法”有关的话……
冬木市怕是会在半天之内被所有魔术师给踏平，最后掘地三尺把圣杯的所在地给挖出来。
至于怎么移动圣杯这一魔术术式……整个魔术协会那么大，总会有人才想得出办法的。
“不提英灵本体，那几次战争中召唤出来的实际上是从者，但即便是从者，与他们争斗起来也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当然，他也可以通过直接杀死御主的方式解决战斗，但要完成这件事情的前提是对方的御主是个傻子——一个连如何保护自己都不懂的傻子。
“你并不需要和他们争斗。”
白格敏锐地察觉到了白鹭的心思——他不是找不到办法，而是在不自觉地“忽视”可行的办法。
“我们需要考虑的只会是该如何取得参战的资格，而非将思考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既定事实上。”
“……”
白鹭自然是有几分不解，正如白格所得出的结论——他在不自觉地“忽视”某个可能性，这种改变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带给他的，且估计他一生都难以磨灭。
平日里他怎么做白格不会管，但现在是属于特殊时期，一切都得以白格的意志为主。既然白鹭没能想明白这其中的“捷径”，那就由白格来告诉他。
“你想怎么做？”
“这个世界上不是还存在这那个正在走向毁灭的国家么？”
透明的法师之手飞过图书馆的诸多书架，慢条斯理地在地理方面的书籍中抽出一本，而后再拿出其中夹着的世界地图。
将书籍放在一边，而后在白鹭眼睛底下摊开这张世界地图。
“明白了么？”
法师之手轻轻挑起一个褶皱，将一个国家的首都指出——提示已经到这了，他相信以白鹭的智慧足以看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
这个世界两极之一的庞然大物将会1991年12月25日土崩瓦解，但现在正是1987年，离这个国家正式解体还有几年时间，它依旧是世界上军事实力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当然，现在知晓它详细底细的，估计也没多少人。要知道，在后世美国的统计中，这个国家在此刻拥有战略和战术核弹头27000余枚，其中战略核弹头11000多枚，战术核弹头16000余。
顺道一提，美国划分战略与战术的依据，就在于武器的射程能否打到美国的本土。
而事实上，这些战略核弹头安装在洲际弹道导弹、潜艇发射的弹道导弹和战略轰炸机机载弹道导弹上，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它们的存在都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威胁。
至于这个国家还隐藏着的“潘多拉魔盒”……
“你是想……”
白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已经意识到了白格那“疯狂”的想法，正因如此，他才会怔怔地看着那个国家的版图。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第014章 时代的力量
白格是在拿数十万人的生命去交换一场“漂亮”的胜战——他甚至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想办法让自己坐在苏联的核武器指挥所内，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摘下胜利的果实。
白鹭意识到了他与白格的不同，虽然他心底早有自知之明，但也是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白格的思维方式。
他不会有感情，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是一律平等。他不会对任何生命抱有怜悯，甚至于若是杀死人类就能让他获得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整颗星球上的人类屠戮殆尽。
“如何？”
他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同时也决定了数十万人的命运归途。
白鹭沉默了片刻，仅从外表看的话，他似乎是在思索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但实际上这个想法也没什么可思考的，白格既然敢提出这个想法，那他就一定有能让这个想法成真的详细计划。
“并且，这个国家除了可以用来拿到圣杯之外，它还能帮我们做许多的事情，就比如，这个限制着我们的时钟塔……”
最终，白鹭的手离开地图。
“……可行。”
他无法回应他的小姑娘的期望，背负着沉重命运的他是做不了一个好人的。
当天，一架飞离伦敦的飞机就预备着将死亡带往极东之地。
＊
卫宫切嗣觉得他得顺一顺逻辑。
首先，他是用那位古代的贤明君主亚瑟王流传于世的剑鞘进行从者召唤，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他的召唤术式、召唤过程，这些该走的程序他都走了，不想念的中二病宣告他也念了，这一切都没出任何差错。
但为何……
“我们赢了！”
这稚嫩的音色自然不会是他这种老大叔发出来的——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外表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姑娘，此刻的她正一脸笑意地盯着他，就像是能看透他的心。
这样一个小女孩也是英灵么！？
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巨大的差错。
那深受刺激的大脑终于是回过神来，处理了这一让人难以接受的信息。
卫宫切嗣有些懊悔地紧了紧口袋中的拳头，却于事无补。
卫宫切嗣再次瞥了一眼这个画风显然不对劲的少女，也不用跟他说什么“奇迹”。他已经是对少女的各项能力进行了一次检测，其结果简直让人心寒。
职介是caster，各项能力值除了幸运是E之外，都在C-——C+之间波动，至于所谓的职介技能与固有技能更是烂得要死。
这绝对是一张最烂的牌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他对于以贤明著称的亚瑟王不大感冒，甚至他自认为很难和这样一位光伟正的王者相处，但如果能召唤出亚瑟王，那终究是给自己添了一张王牌吧？
但现在呢？
他难免有些失望——这种局势摆明了就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单干，甚至于，他说不准还得帮着照顾这个细皮嫩肉，看上去像是披上轻甲耍着玩的贵族出身的少女……
——天大的麻烦。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同样是错愕与不解，显然，他的妻子在这方面的态度和他是一致的。
“喂，别用这种悲观消极的心态看待局势啊。”
意识到了不妙，这位根据自己的优势特地把身份设置为卫宫切嗣手底下的从者的穿越者喊了起来。
她已经够倒霉的了。自从她被转生成女性之后，这可是她进行的唯一一次“顺风局”，可别把她和卫宫切嗣的关系给搞僵了。
“我也知道我的能力算不上出众，比起其他从者的话……咳咳，我确实没办法和那些满脑子肌肉的鬼东西互砍……但是，你得相信我，也得相信你自己啊！”
用咳嗽轻轻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这位从没被正眼看过的少女赶忙抬起手中的法杖，象征性地对着卫宫切嗣挥了挥。
如果美化自己有用的话，那要能力数值干什么？
卫宫切嗣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少女的失望，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工具，已然是准备好花费大代价让他的助手从国外运一些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的战略武器过来。
“我和你绝对是最合适的！如果我们两个能好好合作的话，绝对能够成为这场圣杯战争的王牌。”
但对于这个似乎是用来负责搞笑的少女，卫宫切嗣已经决定将其丢给他的妻子——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了。
——就当是出师不利。
而爱丽丝菲尔显然也明白她丈夫的意思，对于这个少女不是多么抗拒的她笑着靠了上去，满是好奇地盯着这个少女。
这种目光让本质上是个死宅的少女感到了“害羞”，她的语气顿时弱了下去。
“你真的是英灵吗？”
这种看待“小朋友”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少女，她可是很清楚——爱丽丝菲尔就是个真实年龄不超过个位数的“幼女”，从这点上看，也难怪会有人调侃卫宫切嗣是个“变态”。
不过，这种时候可不是顺从这个“孩子”的时候。
“我当然是。”
虽然出场的时候没什么威严和气势，但这才是最正常的——她就是一个现代人，被一个陌生人给拉出来的时候自然是有几分僵硬，怎么可能学着那些古代的英雄们说出中二病一样的发言？
“看起来不太像，那你究竟是能干什么？”
爱丽丝菲尔摇了摇头，她对于这个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少女的感官是挺不错的，但事关她丈夫的生死，她也不能由着这个少女乱来。
说到自己最擅长，也是最有牌面的地方，少女显然是自信了起来。她昂首挺胸，扛起那把一度被她当做法棍爆锤小丧尸的牧师杖。
——如果不是她的战锤和连枷都碎了，她还不至于用牧师杖这种软弱不堪的东西。
毕竟她可不是软弱无能的小娘们。
“我的治愈能力很强，别说是骨骼再生，就算是你只剩下一口气我也照样能把你从死神手里给拉回来！”
“然后，这个能力配合上你的起源……”
她咧开一个“粗犷”的笑，丝毫没有她正在“迫害”他人的想法。
——无限再生，无限取骨，直接制造一个用卫宫切嗣的起源为原料的现代热武器库。
没有需要，就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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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时代的力量
1990年——
时间再度飞跃，三年的时间也不可能让白鹭有什么大的收获——总得来概括的话，就是简单大地方没什么值得探索，而值得探索的地方他又没实力，一进去就很容易引起别的魔术师注意。
因此，他是一直藏匿在苏联境内——得益于白格的“帮助”，即强制运用他的魔力塑造出“精神控制”的奥术符文的举动，他在这个国家已经站稳了脚跟。
不，用站稳脚跟来说还是太过谦虚了……现在的白鹭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称为国家的“主人”。
因为，他已经控制住了那位最高领导人。
“加大力度派遣军队去南极洲那边探索，确定挖出来的不知名遗迹的搜寻……”
“同时抽出部分人手，组成一个精英作战小队潜入美国，搜寻那古老歌谣所指出的地点……”
……
一道又一道与国家利益无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会损害国家利益的命令不断传下，但无却无人会反对白鹭的话语，即便他们原先是国家利益的最忠实的拥护者。
虽然不大喜欢白格的做法，但若只是从“实用”与“效率”这两个层面来讲的话，白鹭却不得不承认白格这一做法的优越性。
他直接塑造了一个傀儡王国，所有涉及核心政治圈的分量级人物都是在他手心里起舞的傀儡，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白格宣布解散国家，整个国家的上层权力圈也不会有一个反对的声音，更别提他只是让这些人听命于白鹭了。
这种局势，这等优势……
打发走所有的人物，白鹭盯着桌面。
“怎么会输？”
他为自己这多余的思考感到无趣——白格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无论是对敌取得圣杯，还是取得圣杯之后延伸出来两条截然不同的未来道路。
白格亲自上阵指挥他的行动，这就意味着他只需要做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就行了——他没必要去思考，因为白格也用不着他的思考来帮衬。如果不是担心这个世界藏着什么连他也对付不了的猫腻的话，他可能早就独自一人推平整个世界了。
不过，就算是以白鹭这样一具“脆弱”的身体为根基，他照样还是站在了世界的最高峰上——此刻的他已经掌握了毁灭人类文明的钥匙。只要他想，苏联核武库内的庞大储存都将为他所用，他用这种人类智慧制造出来的外物站在了世界的最高峰上。
“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该提上行程了。”
“心脏”如此提醒着，而白鹭也从这种极巨大优势的思考中回过神。他很清楚白格的意思是什么。
白鹭拉了拉袖口，那个被半遮掩着的如鲜血般殷红的图案显露出来。这种异世界的另类的束缚契约的使用方式已经被白格研究了许久，甚至于如果魔力充足，白格完全可以量产令咒。
因此，像是令咒这样的事物已经提不起他多大的兴趣了。
“接下来的程序……是该召唤从者了么？”
白鹭拉出抽屉，其中的物件已经准备齐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召唤出一个从者，以此来让这场战争拉开序幕。
“从者？这种东西随意。”
白格对于究竟会召唤出什么从者也不好奇，毕竟以“区区”从者的力量还不足以影响到整场圣杯战争的胜负——胜利女神从一开始就被他关死在拘禁室里，又怎么可能垂青他人？
“如果是英灵我还不确定，但如果只是从者的话……我不认为从者的力量可以做到碾压当今的人类世界——如果他们真的有那种战力的话，那冬木市早该在前三次战争就被夷为平地了。”
“这倒也是。”
白鹭点了点头，他抱有的想法与白格一样，他们的计划已经执行过了大半——在半年前他去冬木市逛了一圈得到参赛资格之后，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那么几件了。
而既然随意的话。
“那就相性召唤，也不需要多费心思去拿什么圣遗物。”
白格自一早就定下了从者“打酱油”的命运，而白鹭则是遵循着白格的想法将准备将从者边缘化。
据说，不借助任何圣遗物所召唤出来的从者会和御主十分搭配，但对他而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白鹭定了定神，而后抬起手。
“宣告——”
＊
当晚，一架客机从苏联首都起飞，上面搭载着的是一名无人知晓的幕后黑手，而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去打那一场必胜的仗。
淡然中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坐在头等舱内的冰结师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小女孩，出于这架客机起飞实际的意义……这个头等舱内也只有他和他的从者二人。
毕竟，他还是挺在意“隐蔽性”的。
“去向冬木市的检察人员表露你身为御主的身份以及你召唤出来的从者，告诉他们，圣杯战争的开幕已经进入倒计时，不是恰好开始，就是只差一两个人。”
这种推测不无道理——排除掉白鹭这个不在乎从者的强度与相性的奇葩选手之外，其余的御主大多数都会选择早上那么几个月甚至几年召唤出从者。
毕竟御主与从者之间的“情感”与“默契”都是需要培养的，尤其是对那些依靠圣遗物召唤出强大从者的御主来说更是如此。
白鹭依旧保持着注视小女孩的动作，但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嗯。”
“而后，你就等待这场圣杯战争顺利打响的那一天——那一天你也别乱跑，我们已经安排好的直升机会降落在你停留的住所，将你带回苏联。”
“接下来，这场战争怎么发展就都不关你的事情了——胜利，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至于这种行为会不会遭到教堂的检察人员谴责与不认可？
白鹭估计到时候那位教父连骨灰都难剩下来，更别提活蹦乱跳地跑去向教堂告发他了。
他不相信有什么人能硬抗下那种级别的覆盖式打击。

第016章 时代的力量
“那就是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吗？”
将身体隐藏在斗篷下的小女孩发出询问，她睁着眼，不解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御主。
她的身份自然不用怀疑了——从者。
“你想干什么都行，无论是下场去找其他组合挑战，还是跟着我回去苏联，这都取决于你自己的意志。”
结束了和白格的交谈之后，白鹭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小女孩身上——不可否认，他对于这位自称“开膛手杰克”的小女孩抱有一定的疑惑，但这份疑惑不是针对杰克的实力与身份，而是针对她的“本身”。
为什么？
他在思考着——他所采取的召唤方式是相性召唤，那这个小女孩是和他在哪一方面的“相性”好呢……
是性格？
是爱好？
是能力？
……
但这个问题是不可能询问别人的，无论是眼前的小姑娘，还是白格。前者估计会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然后歪下小脑袋在无意间卖个萌，而后者大概率……不，是肯定会告诉他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或许真的是没有意义。
“是妈妈不需要我们了么？”
这个小姑娘对他的称呼也很是怪异，这或许是和她“怨灵”的本质有关。
而白鹭也很明智地没有去纠正这个小女孩称呼他的方式，他看出了这个小女孩内在的“极不稳定”，她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在处理方面稍有不慎，她就会将刀锋指向她口中的“妈妈”。
也是因此，白鹭才会疑惑他与她的“相性”究竟在哪。
这个小女孩就像个“婴儿”，她的性格非常纯粹——深藏在她内心的对于某种事物的渴望与她对于某种事物的憎恶扭曲在一起，形成了这样一个独特的人格。
生长于污秽之中，以鲜血为养料，却绽放出了纯粹之花……
无论怎么看，他和她都没什么共同之处。
“不是。”
白鹭定神，认真地看着这个性格诡异的小姑娘。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的耐心并不是很好，为了防止出现她对他感到烦闷的情况，他还是尽早回答她的问题比较好。
毕竟，和这个小女孩相处还是很危险的——一个不跟人讲道理讲逻辑的邪灵，疯起来可是连自己“妈妈”都砍。
“是胜利已经注定属于我们了。”
＊
冬木市，日本境内一座算不得出名的城市，毕竟冬木市既没有治安混乱，也没有经济腾飞，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地发展。
像这样一座城市，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自然就没什么名气了。
不过，参照一下当今的时间……倒是有几名知情人士清楚，冬木市很快就要“扬名”全日本了。
当然，它肯定不会是以“好消息”出名。
“灵体化吧。”
在这种指令上面杰克也不会含糊，只见这只乖巧的邪灵点了点头，那幼小的身体便迅速“崩溃”，化作大量的以太粒子消散。
“这样就能跟着妈妈了吧？”
她的声音在白鹭耳边响起，杰克的灵体化也不是第一次了，白鹭自然知道看似“崩溃”的她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着。
——这种能力，白格的本体也有。
当然，这些从者还做不到在不同能量之间相互转化，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就是改变组成他们躯体的以太粒子的排列方式，让他们在单一的能量与物质之间进行转化。
“嗯。”
第二次乘坐客机来到这座城市，白鹭的目的已经是不同了——上一次来到冬木市的他拿走了圣杯战争的一个参赛资格，而这一次，他则是带着足以毁灭冬木市的力量在前进。
“妈妈，你说我们会不会遇上别的御主和从者？”
“或许会。”
已经做足了功课的白鹭显然不会漏掉时间点这种关键性的线索，他对于时间点的把握还是挺有自信的。
“圣杯战争每六十年为一届，七名御主与七名从者组成七个小队互相对抗，这就是圣杯战争的大致情况了。”
他挑选的时间正好是上次圣杯战争过后的第六十个年头，也就是说，冬木市今年又将多出一堆“超自然事件”了。
而时间到了，人就多了。
“一般而言，参与圣杯战争的御主都会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前召唤出从者，以此来磨合双方之间的默契，而到了这个几近开战的时间点，他们应该是都召唤好了从者，来到了冬木市。”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点，路上随便撞着一个从者这种“幸运”的事情有着不低的发生率。
“默契？我和妈妈之间有默契吗？”
白鹭的解释显然不受重视，这个本质为邪恶混乱的邪灵自己岔开了话题，将话题跳跃至她感兴趣的那一方面。
——这个缺“母爱”的小女孩，真的是不放过任何探讨她与“妈妈”之间的关系的机会。
这个问题可以理解成是“送命题”？
白鹭瞥了一眼小女孩，虽然他和她的相处时间极短，但他依旧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摸清楚了杰克的部分性格。
他有较大的自信——如果他给出的答案不是杰克想要的答案的话，那他极有可能会被那两把锋利的小刀给割开腹部。
——杰克是真的很……任性。
“我们之间？”
在杰克的注视下，白鹭缓缓开口，他的语速不快，给人一种步步为营的感觉。
“大概是……不需要默契吧？”
——这很真实。相处不过几十小时的两人怎么可能会有默契？除非真的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经历过什么引起两人共鸣的事件，不然默契什么的还是别提比较好。
“嗯，这算是回答么……”
非黑即白的思考方式是比较吃亏的，但稚嫩的孩童不会对外界有太大的怀疑，这个小女孩沉吟片刻，选择了放弃思考。
这段路不是很长，沿着几个显眼的路标走上几个小时，很快就能来到冬木市里那座特殊的教堂门前。
“监督……”
这样一场“战争”真的需要什么监督的人士么？

第017章 时代的力量
“第七个御主……”
神父望着背对着他走出教堂的身影——这第七位御主很出乎意料的没有遮掩自己的容貌，也没有驱使使魔前来见他……
有这种觉悟的人，不是蠢货就是强者。
“但问题也不大……”
年老的神父摇了摇头，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友人，他们之间的结盟已经是预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现在，绝对不会有从者能战胜那位伟大的王者——比最古之英雄王弱小的从者没有挑战他的资格，而比最古之英雄王强大的从者……以日本的魔术水准来看，还做不到把那种鬼东西从英灵座上拉下来。
不过，出于谨慎的心思思考，他还是打算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他的合作人，也就是他的友人——远坂时臣。
“让他留意一下吧。”
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但他又笑了笑，以他那友人的谨慎性格，再加之自己儿子的辅佐，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大概是人老了，容易杞人忧天。
＊
“赢定了。”
少女的眼神仿佛闪闪发亮，她满是“痴迷”地看着眼前摆放着的诸多“特制”热武器，这就是她这三年来的努力结果……虽然这也离不开卫宫切嗣的“牺牲”。
悄悄地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有妇之夫，对方那看着有几分惨白的脸色让她心里有几分发虚，但这绝对不是她的治疗能力不合格，她可算是个苟命圣手，一发治愈术下去什么重伤都能给她拉回来。
卫宫切嗣会这么虚弱的缘故，只是他的精神有那么一点点疲惫了。
“这种数量，应该够了……”
卫宫切嗣望着这摆满的军火，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对“牺牲”有什么怨言……即便他已经被“迫害”了三年。
是的，着三年来他的生活无比“充实”，“充实”到了让爱丽丝菲尔几乎忍不住那提起刀把少女给活活捅死的地步。
——这人太恶毒了！
这已经是爱丽丝菲尔对少女唯一的评价了。无论是何等温柔的人，在目睹了自己丈夫每日都被重复取骨、有时甚至会因为将骨头大量抽出而导致奄奄一息之后，都不会对“施害者”再抱有任何的善意。
“那现在……？”
少女将决策权交给了卫宫切嗣，她对于自己的指挥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让她配合卫宫切嗣将其起源带来的收益最大化不是问题，但若是让她出谋划策……咳咳，那可真是刁难她了。
“去把御主们都挨个抹杀。”
卫宫切嗣为自己套上手套，而后拿起武器库内的一把重火力武器，默默地拉上一大串起源弹弹夹。
＊
事实上，当白鹭携带着从者踏入这片极东之地，地底笼罩住整个灵脉的超大型魔术就已经被激活，这就代表着，这场圣杯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至于他向牧师说明自己的身份，这反而只是让牧师告诉其他御主，这场圣杯战争已然开幕。
“你算到了很多东西，但唯独没算到有人会这么心急……”
白鹭对着心底的存在如此说着。
眼前的古代英雄毫不掩饰他那昂扬而澎湃的战斗欲望，那双孤狼般凶狠而充满智慧的双眼紧盯着白鹭与杰克，随后嘴角咧开。
“虽然蹲守在这附近的感觉让人不大愉快，甚至像一名偷偷摸摸的窃贼，但不可否认，这个办法比起之前的办法是好得多了。”
他算是比较早到的那一批从者，而受御主之令，他在数小时前还在夜深人静的地方释放他那澎湃的战意，但很可惜，在命运的齿轮崩掉了一小块之后，那名会回应他的战意的骑士王已然无法参与这场战争。
“这确实是意料之外。”
白格的回答不紧不慢。
骑士阁下还不清楚他暂时是被白鹭所忽视，说实在的，这个不知名从者只是只身一人的话，他还真不怕他——或许他在力量上稍有欠缺，但“白格”共享的那几乎领先半个维度的战斗意识带来的优势已经足够他牵制住对方了。虽然说战胜是不大可能的，但配合上杰克，若是对方没有特别的逃生手段的话，要被留下来的反而会是对方。
“那我们接下来呢？”
但白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深知白格性格的他挥了下手，独立于以太能量体系而存在的冰元素开始汇聚——针对这种新的能量体系在时钟塔内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但研究成果似乎一直都不大。
但这也正常，魔界文明能有当今的盛世之景，完全得益于先祖们的不懈努力。魔界先贤们耗费了数十代人才发展出来的魔力体系又怎么可能会被时钟塔给轻而易举地盗取。
“绕过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确实，就按那样做吧。”
有一个比较直接干脆的解决方法。
“直升机肯定已经在路上了，预计会在两个小时之后到达冬木市，你只需要在两个小时之内赶过去指定地点等待即可。”
所以，白格做出的决定实际上和他所想的没什么区别。
“交给你了。”
白鹭定了定神，望向了杰克。
他的做法很简单——他手头上的令咒除了需要保留两枚之外，可还有一枚可以供他随意支配。
而这次机会，就是发挥这枚令咒的最好时机。
“嗯。”
作为从者，在这种时刻杰克自然是得应下。
所以说，他和杰克是真的没有默契么？
白鹭不太清楚，但就事实而言，依靠相性召唤拉出杰克的他确实没和杰克有过对立的想法。
也就说，相处得还算不错。
小女孩双手各自握起一把匕首，身形隐藏在斗篷带来的阴影之下，看这架势，她是打算要和对面的骑士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
“小姑娘，你是要掩护你的御主撤退么？”
骑士话是这么说，但他却没有要做出阻拦的想法——他的想法很正直，这是他与这位不知名的从者之间的战斗，作为御主，白鹭退开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是的，他还真没考虑过像是直接袭杀对面御主这种事情，毕竟他是一名骑士，除非是已经战胜了对方的从者，不然直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御主们下手实在是太不像一名骑士了。
“勇气可嘉。”
但他可是迪卢木多·奥迪那。

第018章 时代的力量
肯尼斯现在的表情实际上是有些难看的。
平静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尽是那道身影——时钟塔的下层学生可能不太清楚，但作为投票决定了白鹭入驻时钟塔的十二位君主之一的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刚才的人是……”
他陷入了思考。
就在刚才，他派遣了自己的从者迪卢木多前去击杀其他御主与从者的组合。
不过，他也没想过他的从者会这么正直，正直到了愚蠢的地步——他的本意是想让迪卢木多直接淘汰掉一组御主与从者，手段不限。但这个从者居然和敌人的从者玩起来骑士精神……直接找准机会杀死御主不就结束战斗了吗？他却愣是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还想放任敌方御主离去。
惊愕之下，他自然是想借助魔术大声警告迪卢木多——他已经对这个愚蠢的骑士感到了些许失望，打算亲自指挥他取得胜利。
但下一刻的发现，却让他很是及时地止住了声音。
“那个外来者？”
他感到了几分不可思议，这个从三年前开始就死宅在苏联借助庸俗的军方势力满世界调查的外来者怎么会在这里？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像极了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心情——这个龟缩在一个地方的家伙会特地跑出来，那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而现在，他正巧撞上了这件事。
——这可是个好消息，必将为他在魔术协会的履历上增添一笔可观的功绩。要知道，魔术协会的人也没对白鹭真正放心过。
“先得弄明白……”
肯尼斯的语气镇定，如果是面对同样可以冠上“强者”之名的白鹭的话，那他不介意提起精神。
“他参加圣杯战争是为了什么……”
但这个破地方的圣杯又有什么可争的，就连他也不相信这个圣杯拥有许愿的功能——他只是将其视作一次增添他魔术履历的过场罢了。
再加上信息量上的差距，他估计是永远不可能猜到白鹭是在“排雷”了——类似圣杯战争这样“奇特”的事件有很多，白鹭只是拿其中最容易完成的圣杯战争来开个头。
如果猜中了，那就利用圣杯完成目的。如果猜错了，那就继续前往下一个特异地点。
——换做旁人的视角，这完全是最烂的蠢办法了。但白鹭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实施，毕竟他同样缺少情报。
而无数事实证明，想不借助任何线索凭空进行猜测是完全不可行的，因此肯尼斯在念头辗转数遍之后，又将思维导回了当下。
“不过，现在……要不要让迪卢木多杀死他……迪卢木多又能不能杀死他？”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眉头紧拧在一起。
“借助令咒？”
“或许可行，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相当于把唯一的线索给掐断，想弄明白他的目标的话可就不可能了……”
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是他在思考的方向。
但很显然，总有人不愿意让他安安静静地思考。
一种被毒蛇盘绕在身的惊悚感在瞬间浮现上心头，肯尼斯心跳骤然加速，一声细微到几乎难以听见的声响随着空气的震荡传入他耳中。
“嘭！！！”
橙黄色的子 弹划破空气而来，其中装载着的物质足以称为“一切魔术师的克星”，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类的起源的具现化，是一种超越常理的力量。
一直潜伏在肯尼斯附近的厚重液体升腾，在魔力的支撑引导下，这片水银化作一面厚实的墙壁挡在还未反应过来的肯尼斯的侧面，而下一个瞬间，一道重锤敲击厚实钢板所发出的沉闷巨响响起，水银墙壁肉眼可见地凹出了一个小洞。
肯尼斯僵硬地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那颗子 弹形成的凹陷——看角度的话，这颗子 弹毫无疑问是对准他脑袋袭来的，如果不是他的谨慎心理促使他在战斗号角正式吹响之后一直让月灵髓液保持自动防御的状态的话，他可能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了。
嘴唇张开，然后忍不住地抖动。
毫无疑问，他的尊严已经遭到了挑衅——居然会有这么愚蠢的人，敢将他当做猎物拿来开刀。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很弱吗？还是对方有十足的信心能够把他淘汰出局？
“……多么愚蠢的小人。”
肯尼斯的面容有几分扭曲，显然还未从被袭杀的经历中走出来——他迫切需要那个蠢货的血来洗涮他那被侮辱了的“天才”的名头
“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面容逐渐变得冷峻，这位全能型的天才抬起手，来自异世界的智慧在他手中展现出耀眼的灵光。
——远古意志
——魔法记忆
——移动施法
……
肯尼斯脚底的光芒不断闪烁，这是白鹭交换给这个世界的魔法智慧。从小到大，肯尼斯就一直是所有人眼中的“天才”，但实际上，“天才”二字说不准还配不上肯尼斯的才华。
无数事实已经证明了他在神秘这一方面的才能，在魔术方面他涉足各个领域且每个领域都有不俗的造诣，在白鹭交换给这个世界的新的魔力体系的研究修行中他也脱颖而出，成为这一新兴魔术科目的领军者之一。
他堪称鬼才，所有阻拦他前进的人要不就是被他跨过，要不就是被他碾碎。
肯尼斯定神观察这颗失去动能，深深地嵌入水银墙壁的子 弹脑，他的海中闪过子 弹飞行的弹道，敌人的大致方位也被他确认。
接下来……
肯尼斯挥手，水银情报也缓缓移动显露出一个逐渐扩大的裂缝，他的目光透过裂缝望到了外面。
窗外，正对着的另一座大楼上，一个黝黑的炮口依旧对准着这个方向。
不，还不止……
肯尼斯的额头滴下数滴冷汗，他在望见那个粗大的口径的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将整个月灵髓液的防御力提升至最高等级。
“轰————！！！”

第019章 时代的力量
卫宫切嗣扛着火箭筒，这是他动用自己的人脉以及金钱所能弄到的最高档次的火力，其中甚至还有爱丽丝菲尔所属家族的帮助。
“快点，炸他！炸他！”
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女正兴奋地叫喊了起来，她望着卫宫切嗣扛着的火箭筒，丝毫不掩饰她的热情。
口径大，火力猛——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这几颗火箭里边可是装了你十根肋骨研磨成的骨灰，再加上我们在弹药外壳刻上的魔术，我们已经能保证这颗火箭在爆炸的时候将其中的烟尘散开了。”
在魔术科技的帮助下，她倒是将这个鬼东西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只要这颗火箭在他身边爆开，他在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爆炸粉尘，那保证会让他爽到连魔术回路都断掉。”
这才是她找上卫宫切嗣的缘故——她的能力能把卫宫切嗣的能力最大化，一个货真价实，无限补给的魔术师杀手在这场战斗中能起的作用根本无法估量。
至于她本身战斗力过于低下，这对组合在正面作战中也打不过任何组合？
开什么玩笑？
这场圣杯战争可不是宣扬骑士精神的幼稚闹剧，而是一场生与死的厮杀。只要杀死了对方御主，对方的从者就会因为魔力不足而失去形体被圣杯吸收。既然有这种“捷径”可走，那为什么还要白费功夫去打败对方的从者？
只要能赢哪还管那么多。
——不需要名誉与荣誉的魔术师杀手，以及一个没心没肺，笑里藏刀的黑心穿越者，这组合可是绝配了。
“怎么不打？”
几番催促却始终不见卫宫切嗣开炮，少女也有了几分狐疑，她望着对面的大楼，伸出手指指去。
“莫非，你是会对那些无辜者产生愧疚？还是你狠不下心来干这件事情？”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她就是在说笑话，卫宫切嗣能有这种想法那可真是不可能的——在现在的卫宫切嗣看来，几百号人的性命与全人类的命运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皇帝不急太监急，卫宫切嗣还没开口回应，他的太太爱丽丝菲尔就先一步站出来替卫宫切嗣做了一个天真的回应。
“这无可厚非。”
“哦？太太你又是怎么看？”
“我……”
少女那不大受人喜爱的恶劣性格又暴露了些许，她清楚爱丽丝菲尔的理念与卫宫切嗣的理念存在些许不易见的矛盾，她也完全不介意拿这个矛盾来笑上一笑。
“够了。”
卫宫切嗣打断了这两人的交谈，他没回过头，只是淡淡开口。
“我只是在等肯尼斯露脸的机会，争取把收益成果最大化。”
下不去手这种事情……他早就已经跨过去了。
待到那一边的肯尼斯露出脑袋，面无表情的卫宫切嗣就立即扣下扳机，随着手臂一震，激荡的烟雾伴随着炮弹的发射而留下痕迹。
在一秒后，红与黄交织而成的怪诞色彩覆盖酒店大厦的一片区域，轰然爆开的冲击波更是将玻璃片吹打得支离破碎。
“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还不足以杀死那个魔术天才，我们还得乘胜追击……”
当然，有一点也不能忽略。
卫宫切嗣回过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粗略地算了算时间。
“警方的反应有人帮我们压着，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
——这场猎杀可正是要开始。
这是他们的想法，但由于某个毫无慈悲可言的搅局者的存在，无论他们成功与否，他们的悲愿都注定落空。
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死亡的倒计时。
＊
两把匕首顺着手心翻转，险之又险地抵住那突袭而来的长枪——不得不说，作为一名Assassin，杰克在与迪卢木多的正面作战中完全就是被压着打，找不出任何还手的机会。
“小姑娘，在正面战斗这方面你还是太嫩了。”
他的眼中有对于杰克勇气的赞赏——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个潜能力极强的小姑娘就是Assassin，但身负这样一种正面作战极端弱势的职介，杰克却仍然为了御主而“奋不顾身”，这不得不赢得迪卢木多对于她的深层次的尊重。
毕竟，他的悲愿就是为自己的御主“尽忠”啊。
当然，这份尊重的最主要来源就是杰克与白鹭之间的默契，杰克的表现完全就是自愿的模样。
如果杰克是一脸不情愿地被推上前来和他战斗的话，那他对于杰克的评价就该拉低数个档次了。
“古来的英杰也少有如此忠心护主的角色，小姑娘，报上你的名号，我会记住你这个让人尊敬的对手的。”
“你想套我情报？”
侧身躲避，最后一跃潜入阴影，又在短短两秒之内挪移了三次站立点，但迪卢木多的表现不由得让她无奈——这个从者就像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藓一样紧跟在她身后。
她毕竟只是个Assassin，只擅长刺杀的她一旦失去先机，将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敌人视野内，她就很难再有改变战局的能力了。
“哈哈，不可否认我有这种想法，但更多是我想在你退场之前知道你的名号。”
“不告诉你。”
白鹭给她的任务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如果她真的发挥全力，挨个解放她的宝具的话，她至少还能再撑半个小时。
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的情报告诉给迪卢木多，那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真是率真。”
迪卢木多倒也没有表现得多失望，战斗欲望得到满足的他爽快地笑了笑，而后压低身形，犹如一只迅捷的猎豹突刺上前。
——来了。
心头一动，杰克那身为邪灵的本能告诉她有不知名的危险正在逼近，但她只是一个婴儿怨念的集合体，并非历史上那个有过真实犯罪记录的开膛手杰克。她能预感到危险来临，但她却没有强大的战斗直觉来支撑她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没办法了。
“别让自己受伤。”这种不知该算作叮嘱还是该算作命令的话让杰克做出判断，那抽取自白鹭的魔力轰然运转，世界天翻地覆。

第020章 时代的力量
厚重的硫酸雾气遮蔽了视野，灰蒙蒙的色彩以杰克为中心扩散出数十公尺之远，而杰克的身形也在那一瞬间模糊而后隐去。
“这是……”
极速冲刺的迪卢木多在一个刹那间卸力消除掉自身的惯性，提着两杆长枪伫立在原地。
他夸张地挑起了眉头，似乎是没能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会藏着这样一张底牌。
“……结界？”
B等级的心眼（真）让他察觉到这个结界的遮蔽作用对他而言不起作用，但这厚重的硫酸雾却是削弱了他的敏捷，时刻毒害他的身体。
“这一招打得挺漂亮的，小姑娘。”
那把刺破黑雾的黑色小刀被他轻松地格挡了回去，若不是对方仗着雾气带来的场地优势隐藏身形，他保准能顺着刚才的攻击把对方给抓出来。
“但是，你自身的素质不太行。”
嗡——————
数十次的短兵相接就像是在演奏一首富有节奏感的古老战歌，与看不见的敌人来回磨蹭了如此之久的迪卢木多没有什么凝重的表情。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杰克本身的素质太差了——诚然，这个突如其来的结界已经对他的战力造成了负面影响，但就算是他的战力受损，杰克也依旧无法战胜他。
如果换做一名和迪卢木多同等级的骑士的话，迪卢木多可以肯定，如果对方也能突如其来地来这么一手，那他铁定是得饮恨。
但是……他和杰克两人的战斗风格的相性实在太差了，以至于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碾压的局面。
“学乖了，不来了么……”
在雾气中，没有了杰克骚扰的迪卢木多已经能做到相对轻松地前行。他的体质十分强大，这些雾气无时无刻都在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不假，但如果光凭这些伤害就想击败他的话……那除非得让他在雾里站个十年八年。
“但你这样还打算怎么对抗我？”
迪卢木多这样挑衅了一句，但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这种猫抓老鼠一般的把戏让他轻轻上挑嘴角，露出一个迷倒万千女性的笑容。
说实话，他是觉得杰克的运气实在有些倒霉。
“当你用了这个宝具的时候，你的身份就暴露得差不多了。”
“这种成分的硫酸雾气，可不是古代能出现的东西，而到了现代，这种级别的雾气也已经销声匿迹……”
“也就是说，关于你的身份，我能将其锁定在近代工业革命时期，再加上……嗯？”
迪卢木多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他已经从这片灰色的雾气中闻到了“邪恶”的力量——杰克的气息遮蔽十分强大，再加之杰克“无私”的举动，他在第一时间内没能看出她的本质，但到了杰克解放宝具的时候，那股邪恶的魔力却是掩饰不住了。
她不是被歌颂的英杰，而是另一种更为堕落污秽的存在。
——邪灵。
双眼微眯，迪卢木多在降临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诸多知识，而翻阅其中的历史，他在英国的大地上找到了极为相似的存在。
“你是那个开膛手吗？”
他又不太愿意相信——如果是那个开膛手杰克的话，那她的力量不该如此强大，毕竟杰克在历史上从未施展过什么神秘，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杀死了几名女性。
“算了，不管你是不是邪灵，我都不会收回对你的尊敬。”
当然，这份尊敬也意味着他不会对敌人留手。
无人回应，这是正常的情况——杰克不会主动开口暴露自己，而在确认了她的攻击没有一点作用之后，她也隐藏起自己的行踪。
黑暗中，这只纯粹的邪灵盯着迪卢木多。
——希望他没有……
瞳孔骤缩，却见迪卢木多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而后像是知晓了方向一般向着黑雾的出口突破而去。
是的，这片黑雾只有依照特定的路线才能找到出路。这可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一个结界。
而克制这个结界的，也只有两个方法。
——他有直感类别的技能，而且技能等级还在B级或以上。
杰克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想法，不出所料的话，她当真是撞上了一个克星。
她的宝具“解体圣母”是针对女性的诅咒，但迪卢木多却偏偏是个男性，至于她的另一个宝具“暗黑雾都”……也被别人克制得死死的。
杰克深吸一口气，但她却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拖延时间——迪卢木多的速度很快，不用半分钟，他就能顺利地走出这片黑雾。
——没办法了。
她再一次提起手中的黑色小刀，但下一刻却是动作一滞。
＊
过大的噪音挂起狂风，轰隆隆像是天雷即将落下。
注视着这架直升机缓缓从天端降落，白鹭站在等待的地方已然是准备就绪。
在接下来的半分钟里，他踩着降下的阶梯走上深黑色的直升机——这种外形的直升机在夜幕下就像披着一层天然的伪装，难以被人类的肉眼捕捉。
“同志，往这边坐吧。”
这位年轻的飞行员回过头，对着白鹭友善地笑了笑。但在这一刻，他的目光却被一件怪异的事物所吸引。
白鹭的眼睛里，好像有另一只眼睛。
——那是一双由线条勾勒而成的眼睛，漆黑中夹着些许幽蓝的光芒，就好似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陷进去了。
魔力引发的细微波动让人陷入一种迷乱的状态，但在不到半秒的时间过后，这个男子却又重新“清醒”了过来。
他一言不发的转过头，脸色如常，十分认真地把握着操作系统，丝毫看不出刚才的热切模样。
“这样可方便多了。”
这种用“洗脑”取代“交涉”的沟通方式，已经成为白鹭这几年来所面对的常态了——白格将他接触过的人都转化为“下属”，他也不需要开口说什么。
而接下来……
他撩起衣袖，手背上的鲜红令咒毫无掩饰地展露出来。
他以十分平静的语气开口念出他的所想。
“以令咒下令，杰克，回到我身边。”

第021章 时代的力量
“嗯？”
正在冲刺中的迪卢木多惊讶地睁大了眼，在他的注视中，黑雾如春雪般逐渐消融，最终化作虚无。
“这是魔力不够了？”
他抬起头，四处观望，他本以为他能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却不料这里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这哪里是什么魔力不足导致的宝具消散，这分明是人家直接跑路了。
握着两杆枪的手掌青筋暴起，迪卢木多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这是一种信仰与尊严被挑衅的怒火。
“她不是骑士，再加上她是Assassin，没有必要遵循骑士的准则……”
索性他还算理智，懂得最基本的道理。
但接下来……
他已经失去了目标，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
＊
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已经消散，但那布满视野的烟尘却让肯尼斯猛地咳嗽一声，他的青筋暴起，手掌紧紧抓牢墙壁。
“混、混账东西……”
他压低了声线，却隐藏不了其中的怒火。任谁被突然来上这么一发火箭炮，都会像他这般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
——劫后余生，他只能这样形容自己的情况。
衣物有几分破损，脸上也沾了些许尘土——很显然，月灵髓液无法阻拦火箭炮爆炸那一刻产生的能量，它只得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将火箭炮的能量抵消。
而后，紧跟着到来的冲击波让肯尼斯狠狠栽了一跤——他就像是被一柄几十斤重的大锤狠狠地捶了一下胸口，只觉得呼吸堵得慌。
要不是他在时钟塔的时候善于接受新事物，将白鹭塞给时钟塔的基础魔法都学了个透彻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当场去世——如果没有事先强化在自己身上的增幅魔法，他肯定得被这波冲击波给弄死。
难以想象，一向被人畏惧着、敬畏着、仰慕着的十二位君主之一的肯尼斯会如此狼狈，狼狈到他自己都不敢承认他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肯尼斯的地步。
“究竟是哪只老鼠……”
烟尘散去，肯尼斯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一个方向。在刚才他是很清楚地看见了这发火箭炮的发射地点，以及那两道身影。
“该死……”
他咬紧了牙，手臂抬起，在这个烟尘已然散开的情况下，他肯定是暴露在了敌人眼中，因此，他得抢夺先机。
这时，他或许该庆幸全新的魔力体系的出现，正是这个魔力体系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未婚妻，让她打消了跟他到冬木市参加圣杯战争的愚蠢想法。
简而言之，除了抹除目睹“神秘”的普通人之外，他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了。
现在，他已经打算好了用他的魔术告诉这些小老鼠们，它们是惹上了一只多么恐怖的恶猫！
体内的魔术回路运转，肯尼斯最常用的魔术沿着规律有条不紊地组建成型。他抬起手，就好似一名最优雅的指挥家在指挥自己的乐队。
“杀了——噗哇————”
话音未落，没来由感到心脏一痛的肯尼斯立即捂紧嘴，但这依旧改变不了血迹正从他的嘴角迅速的真相。
他这是……
肯尼斯将还沾着血迹的手放到眼前，握起又松开，但却肯尼斯却是难以理解现在这种情况。
他的魔术回路，是被切断了？
肯尼斯没来得及多加思考，生命的威胁已经让他眼角一挑，本能地抬起头，却见一根在月光照耀下隐约折射着寒光的枪管正对准了他。
——跑！
脑海里蹦出来的是这样一个想法，肯尼斯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新型魔力塑造而成的屏障在顷刻间成型。
该死，先把他们拉到没有目击者的地方去。
他可还有迪卢木多。
＊
眼前的光影扭曲，而后一道娇小的身影跨越时空的阻碍来到身前。杰克也没发生什么一个“不小心”摔倒发送福利的蠢事，她抬起头点了一下，而后甩了甩手中的小刀。
“妈妈还真能干？”
她眨了眨眼，但这种不明意义的话语不是白鹭所能理解的，他只是盯了一眼杰克手里的小刀，确认了这只邪灵的内心对他没什么杀意。
“该说真不愧是令咒？作用真的很大呢……”
杰克瞥了一眼百里手背上缺失了一划的令咒，只要御主能及时下达指令，就算是“瞬移”这种荒唐的事也能实现。
不过，这样做真的好么？
“话说，妈妈说是要离开这里，但我们可是再参加圣杯战争，涉及圣杯战争的话……我们好像是不能离开冬木市的吧？”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前。”
“而且，我们要认真参加圣杯战争的话，令咒的作用想必非常大吧？就这样把令咒给浪费了一划，似乎不大好呢。”
巨大的噪声不断，直升机缓缓起飞。杰克趴在窗口，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透过这个玻璃窗俯视下方。
她嘴里说着是不能离开冬木市，但她的行动却完全看不出她有这想法。
她毕竟是一只靠着“自我”来行事的邪灵，如果会被条条框框给约束的话，那她邪灵的名头可就真是丢人了。
“对了，妈妈说过的吧，把胜利握在手中。”
小姑娘做了一个缓缓握手的举动，对着白鹭露出笑容，笑容天真无邪。
“嗯，我是说过。”
“那就继续上一次的话题吧，我们很好奇，妈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握住胜利呢？”
这个答案相当明确的问题对白鹭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现在的飞行员也是“自己人”，他也不需要考虑什么“隐秘”。
“借力。”
“往深了的地方说，圣杯战争实际上就是御主们借助从者的力量进行战斗，而同样是借力，没人规定圣杯战争只能借助从者的力量……”
“不依靠从者？”
“但虽然不是英灵座本尊，但如果只是面对现在这个世界的话，从者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要找到能击垮他们的力量可不太容易。”
“不，人类早就把这股力量握在手里了。”
白鹭对杰克的话并不怎么认同。
“别凡事都往神秘的方面想，动一动脑筋，你就能真正理解这个时代……”
“我们要借的，正是这个时代的力量。”

第022章 光与热
这是一个不算漫长的过程。
“点火完毕——”
目光炯炯的科研人员注视着光屏，那里面所展现的正是他们近十几年来研究的最高的科技力量。
——当量为百万级别。
在地表爆发的威力将堪比1.5万吨TNT爆炸的威力，而就是这样夸张到足以用来决定战局胜负的武器，却被他们一次性给投出了三枚。
而且，它们的使用也不是为了它们诞生的那个理念，它们的使用仅是因为一个人的私欲，而非是这个国家即将迈出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其中，两枚是用来彻底平定冬木市——这座城市面积不小的城市有许多可以藏人的地方，白格是觉得只有一颗原子弹爆炸的话，那范围可能不足以波及到整个冬木市。而如果一发没炸死敌人的话，那他的后续影响也会很受影响。
因此，他选择了在冬木市两个不同的区域投放原子弹，一前一后，并在离地600米的半空处引爆。
而另一颗原子弹的任务则有些特殊——它并不是为了摧毁一座城市而发射的，它的出场是为了给那个神秘侧的庞然大物以重大的一击。
——魔术协会，时钟塔。
这颗原子弹将会在英国伦敦爆炸，但不是在半空，而是在地面——它会直直地撞上大笨钟，与这座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一同在光与热的海洋中绽放如昙花一现的光芒。
是的，白格要取得的不止是圣杯，他还想将魔术协会的三大分部之一时钟塔彻底摧毁。只要毁灭掉这个最重要的分部，魔术协会基本就被废了三分之一。
而他以后的行事自然就能更“放肆”了。
“这两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
当然，他给出的理由还是挺“正当”的。
“苏维埃政权的光辉必将照耀世界，腐朽的资本必将随着旧世界的落幕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位科研人员就如同一个狂热的信徒，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这个国家，又或者该说是这个“制度”。
“去吧，三位开荒者。”
他喃喃自语着。
焰火点缀起那三枚庞大却不显得臃肿的事物，它们装载在洲际导弹发射装置上，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沿着预算好的角度升空。
而后，这三柄高悬天端的毁灭之剑终将“降落”。
＊
“唔……”
捂着额头，杰克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长时间维持全神贯注的状态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极高，接连数个小时的值班已经让这位美国大兵无比疲惫，以至于头有些发昏。
但他可不能睡下去。
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一饮而下后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
他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士兵。
苏联与美国之间的军备竞赛在几年前就已经演变到了极为激烈的地步，那时的其他国家几乎人人自危，生怕哪天这两个较劲掰手腕的大佬一个不顺就拉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序幕。
——人类的社会已经经受不起摧残了。
但无论他们怎么思考，怎么祈求，那都是没有作用的——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对立是意识形态上的对立，是国家利益之间的对立，是一切对立中最根本的对立。
只要“资本”与“共产”之间的对立存在，那他们之间的对立就会存在。
而理所当然的，长年累月的军备竞赛已经让两个大国的军事实力都膨胀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无论是为了防止内部出现动乱，还是为了探查敌人军事状况，它们都需要一个专门的部门来管理这些事情。
因此，这个美国的军事基地也就应运而生了——它负责的事情自然是有许多，但在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了解苏联核武器的情况。
这份工作可疏忽不得，即便是苏联已经被它国内那萧条的经济给拖垮了半个身子，在军备竞赛逐渐展露出疲态，但谁也不能确定这个老流氓会不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若是被对面抱着来了一个“同归于尽”，那美国这边真的得哭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可绝对不能昏了头。
杰克将杯子放回原位，回来时他看到同事们依旧是坐在巨大屏幕面前各自坚守岗位，心中也是有一番触动。
“话说，下一班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吧？我们可做不到一直坐在这位子上盯着这屏幕……我不瞒你，杰克，我觉得我的眼睛酸涩难忍，想要炸了。”
面对这种话，杰克自然只能笑呵呵地不做回应，听着那位喜欢唠叨的同事向他抱怨一些琐事。
但瞧他这样，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老实得很的典范——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兴奋地自告奋勇报效国家，每次的抱怨都是他开的头，但每次却都是他坚守到最晚的时刻。
“听说，苏联要完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大概吧，你看他们的国内生产情况，和我们完全是两个样子。我们美国人民的日常生活水平还在不断提高，但苏联却是牺牲了国内人民的生活水平来换取工业上的发达，这种国家在长期的军备竞赛下迟早会露出破绽，最后被我们一举击破。”
“按这种说法，我们差不多能取得胜利了？”
“应该是，但我们依旧得防备着，保不齐哪天他们的领导就疯了，下令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这句话明显是调侃，但说出这句话的詹姆斯却在下一刻愣住了，他在看到了屏幕上那异常的数据之后就是如此。
就连杰克和那位话痨同事之间的交谈，他也没继续掺和了。
“有情况！！！”
迅速敲打键盘，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他给吸引了过来，他们看着异常严肃的詹姆斯，心底没理由地感到了慌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快快快！向总部发出紧急通知！”
他同时调出许多数据，最终卫星锁定在了那一画面上。
“苏联一次性发射了三枚核弹！这个不要命的流氓国家要把整个世界拉入核战争了！”

第023章 光与热
大事发生，但小事也在继续。
“目标往码头方向逃窜，确认A方案失败，迅速启动B方案。”
卫宫切嗣冷静地挂断了通话设备，他弹了弹自己的狙击枪，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肯尼斯是个正统的魔术名门之后，自幼便展现出异于常人的魔术天赋……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他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像这样一个诸多光环加身的天才，他身上不可能没有魔术回路，如果没有魔术回路的话，有些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
少女的脸色有几分难看，她同样是目睹了肯尼斯在吸入大量肋骨粉尘之后还是“生龙活虎”，这就代表着已经到手的“胜利”可能出了些许差错。
没有犹豫，卫宫切嗣把他最关注的问题扔给了少女。
“他不应该这么活跃。”
他对自己的肋骨很有信心，上面的“切断”能力来源于他的起源，只要他的肋骨粉末能进入魔术师的体内，那就必然能将对方的魔术回路连根切断。
这会让中招的魔术师成为一个废人，切魔术回路被强行切断可不好受——成为废人还是比较轻的，没因体内的魔术回路被切断而引发各种问题导致死亡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就是卫宫切嗣“魔术师杀手”名号的由来，但在今日……
——见了鬼。
看着肯尼斯那蹩脚的逃窜方式，卫宫切嗣怀疑这个魔术师估计是没研究过“战略性撤退”的正确方法，但他又仔细研究了肯尼斯挑选出来的路线，这才恍然大悟。
“被你的肋骨侵入体内后居然还能这样活蹦乱跳，不，他的身体素质比刚才还要强大，这估计是加持了什么魔术……”
——这问题越来越乱了。
为什么一个相当于被起源弹正面打中的魔术师还能维持这么久的魔术？
少女一脸狐疑地盯着肯尼斯消失的方向，关于这个世界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动的疑惑在她心底缓缓生根发芽，毕竟肯尼斯的表现有些异常。
“不可思议，是他本人有异常能对抗你的起源，还是魔术协会已经研究出了新的不需要魔术回路的魔术？”
话是这么说，但少女和卫宫切嗣显然只会认同第一个猜测——第二个猜测太过骇人惊闻。要知道，魔术回路就是魔术师们为了抵抗以太能量衰竭而创造出来的产物，它象征着的是魔术师们对于神代的衰落再无挽回的办法。
而如果魔术师真的不再需要魔术回路的话……那岂不是神代复兴了？
那哪还有他们什么事。
“你知道？还是你觉得我会知道？”
“呃……”
少女颇为尴尬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但人类就是这样，在有熟人的时候不自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这也是人类作为群居性动物的表现之一。
“肯尼斯往码头那边跑了，找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估计是还想着恪守魔术师的原则，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可以跟过去。”
“跟、跟过去？”
——这可是要直面一个魔术天才的节奏。
少女盯着卫宫切嗣，她觉得卫宫切嗣可不会做出这种和“送人头”没区别的事情——偷袭肯尼斯简单，但和肯尼斯正面作战可就是两码子事了。
“他可能会唤来从者，但只要我们保持足够的距离，即便是从者也很难发现我们。”
“至于火力……我已经让人把部分重火力运输到了码头，等到了那里，我们反而有把握收拾掉他。”
这些守旧的魔术师，反而是容易对付。
＊
夜深人静。
今夜是英杰们厮杀的开幕式——来自不同时代的英杰为了各自的信念而战斗，可以预料，这必然会是震撼人心的一场战争。
伸出手贴在钢化玻璃上，杰克睁着眼，时而注视着那轮一直围绕着地球打转的明月，时而也会把目光放到下面，望着渺小的建筑物以及灯火。
“妈妈，我们得飞多久呢？”
长时间地待在这个密封的小空间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像杰克，她的本性让她不太容易安静地坐下来。
而当这份过度的热情与白鹭那不持续不断的魔力相遇时，二者就产生相当微妙的反应——小姑娘的活跃有些过头，且不会因过度活跃而感到疲惫。
毕竟从者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的身体由以太能量构成，因此不同于人体。他们不会饥饿、不需要进食、不需要进行生理循环……只需要有足够的魔力支持，他们就能永远地活动下去。
——飞多久？
白鹭一直都在算着时间，截止至目前，他们不过是在天上飞了不到两小时，这些时间虽然够他跑出即将被“核平”的冬木市，但想要确保他在此次的风暴中安然无恙，那还是得再跑上一段路。
“保持这个速度，再有二十七分钟，你们就能抵达此次核爆的波及范围之外。”
白格能给出具体的时间，而白鹭也不会觉得转述这点微不足道的信息回浪费他多大的力气。
“很快了。”
“是吗……”
他抬起眼，觉得杰克有些不太对劲——这个小姑娘居然会用如此低沉的语气和他说话，这可是第一次。
“啊，妈妈，我们能问一句吗？”
身前的光线被一片阴影覆盖，那个小姑娘已经站在了白鹭面前。她眨了眨澄澈如水晶的眼睛，语气又转回天真无邪。
“妈妈已经能确定可以取得圣杯了吧？但我们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拿到圣杯的话，是我们和妈妈都能许愿吗？”
她仔仔细细地说清楚每一个字，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鹭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
“如果是我们和妈妈都能许愿的话，那大家就都能做到各自想做的事情了呢，那结局就是最好不过了。”
白鹭同样盯着杰克，他的心底没有多少波动，他已经猜到了杰克接下来会说什么。
确实，每一个被圣杯吸引而来的从者都会有自己的愿望，唯有强烈的愿望才会让他们从英灵座上下来，参与这场得不到任何荣誉的厮杀。
“但是，如果圣杯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呢？”

第024章 光与热
时间幻化成了三维不可见的轴，它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在世界内流淌，奔腾不止。
伟大的存在位于时间轴之上——这条时间轴只是这个世界的时间轴，而非整个次元之海的泛时间轴。
须知，唯有四维生命体才能独立出泛时间轴。如果祂真的能做到伫立于泛时间轴之上而不倒的话，那祂也不必再做这些三维世界里的算计了。
祂伸出了虚幻的光，这无量的光就是祂的触须、祂的手臂，散发着无穷光辉的祂比太阳更加炽热，比任何的一切都更加耀眼。
无量的光触碰到了这条时间轴，虚幻的存在撞上了虚幻的事物，这种发展让这位伟大的存在深感自己的“缺陷”，祂已经受够了这种缺陷带给祂的感官，祂必须抓住这次的机会，尽祂所能地搭上“末班车”。
“至于你们，就都安静下来吧……”
光芒汇聚成海洋，阻隔了被人类称之为“盖亚”与“阿赖耶”的力量，将整条时间轴都进行了短暂的封锁。
如果换做是正常的世界的话，那祂封锁整个世界的时间轴肯定是一个壮举，但换做这个特殊的世界……这种行为不能使祂感到有任何的自我满足，反而会让祂察觉到自己的可悲。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似乎没什么问题。
人类生活在名为“地球”的星球上，月球围绕着地球转动，地球围绕着太阳系转动，太阳系又是银河系的极为渺小的一部分……
“太过渺小了……”
祂的目光看到了更多，那是超越了人类天文认知的事物，那是整个宇宙的边界——无边的虚幻与真实在那里发生碰撞。宇宙是在扩张，但其扩张的方式绝对不像是人类想象的那样。
而将目光放到每一颗星球上——这些相比起宇宙而言不过是一粒渺小尘埃的事物才是生命活动的舞台，但正如祂所看到的那样，这个宇宙充满了荒芜与寂静。
——热闹的唯有银河系。
所有的生命都只存在于银河系内，脱离了银河系范围的星球只有一片荒芜，上面不会存在任何的生命，它们永远只能充当不重要的背景板。
若是说得真实一点的话，那银河系就是一切，整个舞台都只有银河系处在灯光的照耀下，而宇宙其他的地方则全是灰蒙蒙一片，压抑到让人窒息。
——毫无疑问，这是不正常的。
有限的目光无法穿透事物的本质，但借助四维的力量，这位伟大的存在却看透了这个宇宙的真实。
祂知晓这个世界的一切——这并不是夸大祂的能力，而是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祂完全能被视为半个四维生命体。
“异常的世界。”
祂的目光又投射到了“盖亚”与“阿赖耶”身上，这两个特殊的存在有着相当不同寻常的力量，就常识而言，区区星灵以及人类无意识集合体的力量是无法干涉时间轴的，更别提通过不断调控世界线的发展来延续自己的存在。
但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祂们却有了这样的力量——倒转时空、跳跃时间轴……
这种不合理的存在真是让人感到不大舒服，这是生命体对于“异常”事物的天生的不满，无关其他。
“该结束了……”
祂注视着在舞台上活跃着的外来者。白鹭的存在祂不感兴趣，祂真正在意的是将部分意识存放在白鹭身上的白格。
祂清楚，白格终将会以本体的姿态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祂的指引，祂要让白格这个拥有足够分量的外来者打破现在的一切。
同时，祂这么做也是为了祂自己的未来。
“这场荒唐的梦。”
＊
毫无疑问，现在的时间轴肯定是被诸多守护者疯狂撞击——这些和阿赖耶签订了契约的守护者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拯救人类。
只要有足以毁灭人类的危机出现，那他们就必然会从英灵座上跑下来，前往时间轴的各个阶段，将一切的危机都扼杀在摇篮里。
但这次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了。
只具有机械化思维模式的阿赖耶不知第几次向守护者们发出通知，警告守护者们该去履行他们的义务。但祂却不能为守护者们提供击破封锁时间轴的力量，以至于诸多守护者都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冲击光海的阻挡，但这无异于蜉蝣撼树，注定徒劳无功。
也是多亏了这片光海的存在，白鹭才能如此顺利地对苏联的核武器进行操作。如果这些守护者们都一股脑地撞过来的话，那任白鹭怎么抵抗都是无效的。
毕竟，如果是货真价实的英灵从英灵座上降临的话，以他现在的水准绝对是活不过三分钟。
而白格又不可能知道守护者的存在，这种隐蔽性极强的存在估计没人认识。但正是这种没人认识的存在反而会对白格的计划造成极大的威胁，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被考虑进计划里。
但所幸，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位伟大的存在在白格不知晓的情况下帮他扫平了诸多阻碍，助他夺取圣杯。
也是多亏了这种帮助，白鹭才能坐在直升机上和杰克“友好”地交流……虽然，想要继续维持“友好”，还得看白鹭他个人的表现。
“许愿次数……”
“对的呀，妈妈清不清楚圣杯的许愿机制呢？”
如果认为这个小姑娘真的如她的外表那般天真的话，那必然是要吃上一个大亏的——作为邪灵，她的聪慧绝对要超过大多数人。即便是平日里没怎么表现，但她的思考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但说起来……
白鹭镇定地看着杰克，他似乎还不清楚杰克的愿望是什么，这个小姑娘从一开始就隐藏得很好，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提及了她的愿望。
“你的愿望是什么？”
像这样光明正大地谈论还没到手的东西，对其他御主和从者而言显然不是一个有礼貌的行为，但相信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小问题。

第025章 光与热
杰克很特殊。
作为一只邪灵，她的思维无疑是扭曲的，她知晓人类社会的秩序与价值观念但却不会去遵守，她天真纯洁却又能以这样一颗赤子之心成为一名毫无愧疚地夺去他人生命的恶魔。
归根到底，这是她的存在本身有问题。
她是被抛弃的孩子的化身——那些连人间的光明都没能看上一眼的胎儿们纯洁无比，但他们对于世界的憎恶却也无人能及。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被母亲以堕—胎的方式杀死。当一个渺小的生命从爱与温暖中跌落至死亡的怀抱里时，一份最纯粹的恶意就诞生了。
——她也是这些胎儿们的恶意的化身。
她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
她的难懂在于她的行为与思维无不存在恶意与混乱，随心所欲行动的她不受约束，就连御主也成不了关押她的囚笼——这只早已对那令人绝望的世界露出獠牙的邪灵会用她的一切去撕碎关住她的笼子，为世界上那些不负责任的“母亲”们送去来自胎儿的最“亲切”的问候。
但不能否认的却是她也很容易懂——她的人格是被堕—胎的胎儿们的聚合，她虽然聪明却改不了那孩童般的性格与思维。
她杀人时就只是杀人，她不会感觉自己有什么错，就像一个拿开水去浇蚂蚁窝的熊孩子不会认为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
不能说这种思维方式是对的，但这种“纯粹”的思维确实让她的性格更加鲜明，也让人更加容易了解这只邪灵。
因此，对于差不多了解了这只邪灵的白鹭而言，她的愿望还是可以猜测的。
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发丝肯定算不上如丝绸般丝滑——一个从没用过洗发水的小姑娘哪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都头发只能用“不粗糙”来形容，带着一种年幼的女孩常见的松软，这种松软又与他曾经摸过的另一个女孩不大一样，那头蓝色的头发被那个女孩以及他精心打理过，手感更不错。
不过，他唯一一次不借助女孩的躯体触碰那一头美丽的蓝发，却是在他不得不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
杰克和她都像是猫咪，只不过这只黑白色的猫有几分野性，而那只海蓝色的猫更显得怯弱。
对他而言，二十余年的时光已经悄然飞逝。
但他也没走神，在用“摸头”的方式拉进他与这个小姑娘的距离时想着另一个女孩显然不是什么好习惯，因此他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注意力也从来没离开过杰克。
“愿望嘛，妈妈肯定也能理解我们的吧？”
小姑娘对于这种行动倒没多大的抵触，毕竟这本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在某次无聊的蹦跶之中，杰克就曾经蜷缩在他怀里，而他对杰克的初步认知也是始于那个时候。
说是那个时候，其实就是在客机上的时候，距离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
“就是像这样哦！”
——这样？
白鹭稍微一愣，杰克的话是在指这种摸头的行为，但他还不至于会蠢到杰克真的只是在指这种表象。
她的愿望是这个愚蠢的做法？
说出来也不怕笑死人。
“是关怀吗？”
这个回答是白鹭认为的比较贴近真相的答案，而小姑娘显然有几分认可，但最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妈妈，我们想要的是温暖哦。”
她的嘴翘了起来，说到她最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是如此明显。
“我们想要妈妈的温暖，因此，我们想要回到妈妈的身体里，享受那份温暖！”
白鹭的眉头挑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方式出了些许差错——他错误地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代入被堕—胎的胎儿们的思维方式。
——这真是一个愚蠢的愿望。
他明白杰克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想要的是一份“温暖”，但扎根在她思维根基上的恶之花却将这个美好的愿望扭曲，给了她一条错误的前进道路。
就算那些死去的胎儿再一次回到母亲的身体里又如何？既然那些母亲已经做出了一次决定，那在相同的条件下她们就必然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也就是说，杰克的愿望只是会造成一个更加绝望的结局——回到母亲肚子里的胎儿们再次被打掉，他们的怨恨将是永远也无法平息。
但刨除掉这个蠢到家的愿望的实现方式，杰克的愿望确实是有可取之处的——她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向“母亲”索要温暖，只是方式出了一点差错。
——温暖？
他入神地看着杰克，小姑娘脸上的欢悦不像作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算什么明白了杰克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他的手掌下、把自己都身体藏进他的怀里。
——是因为温暖。
很难想象，这个小姑娘居然从一个全身散发着寒气的冰结师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这若是放在魔界，那肯定是遭人大肆调侃的一件事。
既然想要温暖，那她为什么要往他这个冰块身上凑？
——真是一个愚蠢到家的蠢姑娘。
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它的判定机制真的相当不错。一个渴求温暖的傻子邪灵、一个连血液都开始冻结的别扭冰结师，它居然敢让这两个同样愚蠢的蠢货撞在一起。
相性，这可能就是相性？
白鹭有些沉默，他给不了别人温暖，他能带给别人的只有严寒、冰冷、死亡。
“你可以直接用令咒让她自裁。”
白格的提醒在心底响起，白鹭收回手，手掌上残留着的温度还没那么容易褪去，这让他觉得有几分烫手。
白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杰克活着，他的主张是把杰克扔在战场，即让迪卢木多替他们解决掉杰克这个“麻烦”。
“有另一种解决方式……”
他这样回答白格，他清楚白格不是一个无聊的人。除非是必要，不然他不会对白鹭的决定做多余的干涉。

第026章 光与热
“她没有价值。”
这是白格的判断。
“付出与回报是等价的，如果我能成功的话，那我们这边就将多出一份力量。”
“她的力量微不足道。”
关于杰克的力量……白格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英灵们的本体具有具有极强的力量，现在参与圣杯战争的不过是英灵们从英灵座上降下来的一道影子，因此才显得如此弱小。
但杰克不一样。
杰克是邪灵，她本身没有任何的功绩——她的“开膛手杰克”的名号也是假的，她不过是因为相性问题而顶替了这一名号，以“开膛手杰克”的身份登上了圣杯战争的舞台。
这就意味着，她没有英灵本体。
是的，杰克力量的上限就是现在她表现的这样，经过白鹭无限供应的魔力的强化后她达到了她的巅峰，但这份巅峰对于其他英灵的本体而言……
大概是强壮一点的小家伙？
这本就没什么好质疑的，杰克这“假货”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比不上正规的经过功绩加持的英灵。
“你很清楚，她的力量只适用于现在，成长性极低，和你的成长速度根本无法相比。”
白鹭的资质不差，他进步缓慢的缘故不过是近年来他都没有参与战斗，只顾着沉浸在书海里。
作为一名冰结师，他却以这样的方式“修行”，要是突飞猛进那才是真的有鬼。
但也不能说白鹭是在做无用功，他的行为是他与白格共同决定的，他一边帮白格搜集情报，一边也研究魔术体系——新的知识能带给他更丰厚的底蕴。
若是白鹭真的急需力量的话，自身底蕴等同于白格底蕴的他绝对能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一名强者。
当然，现在他的顾虑不是在迅速成为强者上面。诚然，依靠白格的成长经历他能很快就成为一名强大的元素爆破师，登临魔皇之位，但白格并不希望看到他走这条“老路”，同时白鹭也是想走出自己的路来，否则他选择冰结师这条道路就没有意义了。
“说直白点，她跟不上你的成长速度。现在的你只要开始专注提升力量，即便这是一条新的路，你照样能很快完成力量的飞跃，然后将她甩到你回头也看不见的后边去。”
白格觉得白鹭的底蕴已经够了，同时他也推算出了冰结师接下来该成长的方向，因此他才有了他之前对白鹭的催促。
也就是说，他已经决定了白鹭的力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会一个质的飞跃。
而这样一对比起来，杰克的作用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
白鹭选择了沉默，他也很清楚，在涉及“价值”与“利益”的讨论上，他是绝对战胜不了白格的。
毕竟，白格就是绝对理性化后的“自己”，他的所有心思白格都能洞察，他又拿什么和白格相比。
但总有些事情他想做出自己的决定，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和那两个词汇扯上关系。
“这是你的决定？”
他知道白格能随时随地了解他的想法，因此他也没做隐瞒——他将这个回答告诉了白格，而他也知道白格不会拒绝。
“没有意义，从个人角度上我不赞同，但决定权确实该在你身上。”
＊
结束了心底这场短暂的交谈，虽然白格看起来来势汹汹，但白鹭却知道，除非是被白格判定为“必要”，否则白格是不会强制其他个体做出什么决定的。
这一点，白格在分化出不同的化身的时候就有了定论。他撒下了种子，他会干涉这些种子的成长，会给这些种子提供意见，但在非特殊情况下，他不会要求种子必须按他的意愿生长，必须长成什么模样。
因此，这场交谈从一开始就没有“失败”可言。
“你在发呆呢，妈妈。”
“我还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发呆。”
他确实没在发呆，也从未忘记过正事。
“但关于你的愿望，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轻描淡写地将这枚重磅炸弹抛了出去，白鹭也不顾及杰克那显得更加“灿烂”的笑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从圣杯战争的记载与介绍来看，圣杯的许愿机会应该只有一次，它不能同时满足御主和从者两个不同的愿望。”
“你不清楚是因为圣杯的规则不会告诉从者这一点，说起来，从者从一开始就是被蒙蔽的。即便是有从者从整场圣杯战争中取得胜利，但获胜的御主和从者之间其实也只有一个赢家，而握有令咒的御主往往会是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
他亮出了自己的令咒，将事情全盘托出。
“就是这样的令咒，御主往往会保留一个令咒作为压轴的底牌，这张底牌往往是对自己的从者使用，且效果也离不开‘自裁’这一行动。”
他把圣杯战争这场骗局揭露给了杰克——这是一场针对从者的骗局，只要是深入了解过圣杯战争就不难发现，这些从者实际上就是被骗下来的可怜虫，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愿望而卖命地厮杀。
“骗局……”
杰克眨了眨眼，就像白鹭意料的那般没做出过激反应。
“那妈妈是打算怎么做呢？”
她在说这句话可大有一种“期待”的神色，这正是这个小姑娘聪明的表现，她足够细心，且逻辑思维能力不错。
“既然妈妈都已经把这样的潜规则告诉我们了，那应该是有了后续该怎么做的想法了吧？可以试试哦，妈妈，说不定你能用一个不错的办法说服我们。”
对比起那个蠢萌蠢萌的女孩，她可机灵太多了。
但出乎杰克的意料，白鹭却是摇了摇头。
“虽然你的信任让我觉得挺不错，但很抱歉，我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这件事情最基础的点就在于他们得坦诚相待，他可不会为未来埋下一颗炸弹，在不知何时给他来上致命的一刀。
“圣杯的许愿机会只有一次，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至于关于你的愿望……我有另一个主意，你不妨听听。”

第027章 光与热
“御主和从者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白鹭从未放下手臂，他的令咒也一直显露在杰克眼中。
“你应该明白。”
杰克歪了歪脑袋，目光放在白鹭的手背上，在思考了大约是半秒的时间后，她选择隐藏起手中的小刀。
但那像是盯上了猎物一样的眼神可还未褪去。
显然，白鹭欠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她真不介意拼尽全力“回到妈妈的身体里”。
这个“妈妈”在之前是指谁还不清楚，但现在肯定是指白鹭。虽然她挺喜欢能给她带来“温暖”的白鹭，但如果白鹭真的不能让她实现她的愿望的话，那她也只能采取一些极端措施了。
至于一个男人的身体里会不会有胎儿的房间？
这个问题就不是杰克会去考虑的了，她只管帮别人开膛破肚，可不管被开膛破肚的人能不能活下去。
“你还算理智。”
跟杰克放下小刀的动作同步，白鹭也放下了他的手臂，他与这个小姑娘面对面，但下一刻，这个小姑娘就靠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好吧，这个聪明的小姑娘！
被一个软软的小姑娘抱住肯定是一个不错的体验，但这个“不错”的前提必须是小姑娘心中没有敌意，身上没有武器。
而很显然，杰克是属于心中对白鹭有意见，腰间又挂着几把小刀的危险份子——她是Assassin，那专业的技巧能让她在眨眼间拔出小刀贯穿白鹭的身体。在这种距离下，她甚至能暴起给白鹭来一个割喉，让白鹭永远也用不了令咒。
所以……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白鹭的眉头轻轻皱起，但又松开。他这种坦然的态度让杰克对他的意见也有了变化。原先的目的不变，但这不妨碍杰克亲近白鹭，冰结师的寒气对于杰克而言不成问题。
“妈妈，继续说吧。”
她嘴角挂着浅笑，心情看上去是挺不错的。
但如果真有人相信这张笑脸的话，那真该去测一测智商与情商了。
“我想说的不多。”
早在心底组织了一套逻辑的白鹭不显得慌张，早已胸有成竹。
“其中比较重要的点，还在你的身份上。”
“嗯？”
“你是邪灵。”
他给杰克的性质下了定论。
“虽然你是以从者的身份现世，但你无法否认，你和他们根本不一样——你没有英灵座，没有所谓的英灵本尊，也没有强大到过分的力量。”
这种话明说出来肯定是贬义的——杰克没有功绩、实力不如他人的问题已经被白鹭了解得差不多了。
“而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有可操作的空间可言。”
白鹭的语气没有变化，话题依旧，就好像他没在意到杰克的不悦一样。
“你有想过吗？眼光脱离出这场圣杯战争，将目光放到外面。”
“外面？”
“这就是我想说的——”
“你在这场圣杯战争里实际上算是一个偷渡的黑户，因为你不是正规的英灵，更不用谈英灵座。”
“但你也有你的优势，恰恰因为你是邪灵而非英灵，我才能在你的存在方式上做一点小小的改变。”
要知道，英灵们的存在形态涉及到了一些深远的事物以及一个强大的存在，如果杰克是英灵的话，以他的力量想要从对方手里抢下杰克可真是个问题了。
至于白格？
白格肯定是能轻易做到，但他没有做出这一行动的理由，他甚至主张白鹭无视杰克，又怎么会主动去帮助杰克？
“我已经把时钟塔内部关于从者召唤的体系都吃透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我确实了解一些特殊的知识……”
“我有把握修改我们之间的契约，让你在魔力供应充足的情况下维持自身的存在……也就是说，我能让你在圣杯战争结束后同样滞留在现世。”
他打算让时间来决定一切。
“留在现世……？”
“或许你能找到你需要的。”
杰克是缺少时间，她并不是无法相处也不是无法沟通，只要时间足够，这个小姑娘自然会明白一些事情。
“很空泛的说法。”
白格对于白鹭做法的评价不是很高，这种话只能对一部分聪明人讲，如果换做一个暴脾气的话，可能得和白鹭起冲突。
毕竟，这番话里可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但没让白鹭失望，杰克的小刀暂时收回去了。
“她没有认可。”
白格说的话白鹭自然也明白，但这也是他一开始就预测到的——他不会用多么华丽的词藻来告诉杰克她的未来有多么美好多么具有希望，那只是无意义的欺骗，他不是那块料。
他能做的，就是用强硬的态度将两个选择所会导致的不同后果告诉杰克。他以这种半威胁的方式给予他人帮助，至于别人接不接受就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了。
这种做法很蠢，甚至有引起矛盾的可能性，但白鹭没有想过改变，他做不到轻声细语地向他人表露善意。
这些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有不少人因无法理解他而与他起冲突，但这就和他无法理解那些蠢货一样——他把利害得失都摆在了明面上，为什么还会有人选择违背自身的利益来与他敌对。
“确实，但就结果而言还是正确的。”
就如重复说过很多遍的那句话一样，杰克很聪明，这个聪明的姑娘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可以……”
她先是点了点头，但又以摇头的方式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意志。
“怎么想都是前途未卜，还是实打实的圣杯来得可靠。”
听起来像是在表达想要开战的恶意，但杰克已经小刀收入了鞘中。
“我们会和妈妈争圣杯的，但如果在这里杀了妈妈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虽然从感觉上来讲，杰克有自信她能杀死白鹭，但就实际而言……她极有可能被白鹭拉入地狱——她的魔力来源于白鹭，白鹭自身的力量也足够让他在死前把直升机打爆，且更多的可能是把她也拉下水。
到那个时候，这场圣杯战争可就有意思了——六组御主与从者集体死亡，且最大的幕后黑手也死于内斗，那胜者究竟算谁？
这种做法没意义，且会让结局变得很糟糕。

第028章 光与热
克里恩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他的脸色涨红，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屏幕里，三个红点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前行。它们的前进轨道已经被预测出来，那是三条完美的弧线。这三条弧线能让这三个撬动了世界格局的小东西以最完整的姿态抵达它们的目的地。
然后就……
握紧了自己发红的拳头，克里恩听着下面的汇报。
“我们确实没有拦截它们的办法，苏联在洲际导弹的发射技术上要比我们先进，我们虽然能预测，但却无法干涉。”
“我们的‘星球大战’计划呢！？”
“那些愚蠢的家伙，早就和他们说过‘星球大战’计划事关国家的安全，在没建立起防御网之前我们永远都处在被动，如果那些野蛮人要发起核战争的话，我们只能和那些野蛮人同归于尽！”
“星球大战”计划，是美国为了抵抗苏联先进的导弹发射技术而创立的一个计划……当然，建立这么一个预计要将整颗星球都罩进来的防御网，其中究竟有没有要称霸世界的意思，那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言归正传，他是军方的人，也一直都是“星球大战”计划的支持者，可惜这个计划耗资巨大，涉及的内幕实在太深，来来回回搞了十几年，始终没能弄出个模样。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们能有那套理想中的无比先进的导弹拦截系统的话，他们就能占据绝对的主动。
试想一下，别人发射的核弹导弹都会被他们拦截，而他们的核弹导弹却能跨越重洋打击敌方领土，这种差距已经左右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报告司令，现在唯一能称得上是好消息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苏联的三枚核弹分别对准了日本和英国，暂时没见到他们向美国发射核弹。”
淡这是个好消息吗？
从明面上讲，这肯定是个好消息，但真深入探究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呢？
苏联这些野蛮人已经打开了灾难的盒子，只要他们继续利用这个潘多拉魔盒为自谋取利益，那么美国也得被逼着参与进去，用核弹来警告苏联这破坏规矩的行为。
但那个流氓国家会接受警告吗？
而一旦苏联与美国这两个庞然大物展开核战争，那这个世界就差不多完了——要知道，他们手上可都有着把地表给翻上好几遍的力量。
这是一场在理论上是绝不可能打起来的战争，但在阴差阳错之下，两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运转。
“我的上帝啊！”
——真是见了鬼，他们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
在乱七八糟的交谈之中，这架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直升机已经远离了冬木市——两枚原子弹爆发带来的巨大能量将会波及到一片十分广袤的地区，他们必须离冬木市离得远远的，这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达成了“和解”之后，杰克选择继续懒洋洋地靠在那个冰块身上，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时，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睁大。
“那是……”
在遥远的天边，她看到了两颗“流星”。
沿着一条巨大无比的弧线，这两位“开荒者”终于是来到了这个极东之地。极快的速度为它们提供了庞大的动能，外面是一层因高速移动而导致的摩擦燃起的浅浅的火，火焰舔舐着它们的金属外壳，但无法干扰到内部系统的运作。
在爆炸之前，这两个“小东西”肯定是最安全的物品之一——层层保护杜绝了它们意外爆炸的可能性，想要让它们绽放出惊天动地的光，可得经过一套不短的手续。
“已经到了。”
同样留意着窗外的白鹭点了点头，在他的注视中，那两颗流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向下移动，火焰更盛。
但这座城市还是在“沉睡”，或许已经有少部分人看见了半空中这两朵燃烧着的耀眼的火花，他们甚至会无知地发出惊叹，与其合影留念。
没有人会相信，这两朵“火焰”不是带给他们温暖的阳光，而是两颗足以移平冬木市的核弹。
“很漂亮啊。”
杰克嘀咕了一句。
这两个“小东西”拖着长长的焰火，明明是人造的科技产物却呈现出一种自然造物的色彩，只看表面而忽视掉它们的性质的话，那此刻的它们还是十分美丽的。
“或许。”
白鹭没有赞同杰克的观点，但也没有反驳她。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这两颗他“亲自”发射出来的核弹，显得有几分沉默，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妈，你是在为这座城市而感到烦恼吗？”
她的眼睛一亮，她觉得她是发现了，白鹭不为人知的一面，就比如……他还是有挺重的人情味的。
“没有。”
白鹭很是果断地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他确实不是在懊悔自己的行为。说句实话，他只会在做出选择之前犹豫，在做出选择之后，他至今为止还没后悔过。
用核弹洗礼冬木市的决定是他和白格一起做出来的，他不会自命清高到把黑锅全甩在白格身上——他赞同了这一做法，这就是事实。
他是在思考另一件事。
那几抹一闪而逝的金色光辉让他意识到了有人正在反抗死亡的结局，但那金色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也不知道是放弃了抵抗还是正在积蓄力量。
不过，都没什么意义。
无论是发现了天端的毁灭之剑已经坠下，还是陶醉于自信之中不知危险，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白鹭摇了摇头，他很清楚他比白格要“多愁善感”——他不喜欢自欺欺人，他和白格在性格上的差距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妈妈，原子弹爆炸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那个啊……大概就是……”
结合自己了解的知识想象了一下，稍加润色后，白鹭难得用一个生动形象的描述来解释一个事物。
“在地上种下一个大号的蘑菇。”

第029章 光与热
“古老的英雄王……”
远坂时臣微微躬身，对着自己的从者做出臣子的姿态——他身为魔术师的高傲本不应该让他屈服于吉尔伽美什之下，但无奈这是圣杯战争，他必须借助吉尔伽美什的力量。
但吉尔伽美什却偏偏是个……膨胀到极点的从者。
在心底，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圣杯战争开战的第一晚，他本不想让吉尔伽美什去搅和局势，但在刚才，这位古老的王者却是突然正起脸色，慢步走出庭院。
——他想干什么？
抱着疑惑想法的远坂时臣自然只能跟上去，他一边尽力维持着自身的优雅与从容，一边一批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吉尔伽美什，对他这种大半夜走到庭院中的做法感到不解。
——大半夜跑出来吹冷风干嘛？古老的王者就那么多癖好么？
远坂时臣的暗自揣测没什么结果，所幸是这位英雄王也没让他多等。只见吉尔伽美什扬起头，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时臣，本王问你。”
黄金铸成的耳坠摇晃发出声响，吉尔伽美什那鲜艳如血的朱红眼瞳中倒影出两点光芒，在一片黑暗的夜空中，不断移动的它们显得无比惹眼。
“那是什么？”
大方地承认世界上有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也是王的品质之一，吉尔伽美什从来就不会觉得他手机全知全能之人，更别提他现在所处的时代是数千年之后。
虽然他还保留着自己的高傲，但他也知道对于这个时代他了解得不多——圣杯系统只负责告诉从者时代的大致背景，至于那些新的时代产物以及知识，圣杯系统可就不管了。
这很正常，难不成要让圣杯将所有的东西都事无巨细地塞入从者的脑子里吗？
七个从者可都没出现什么精通资本论、相对论的情况。
因此，吉尔伽美什只是凭借他的感觉来判断夜幕下的这两点光芒——他在这两点光芒身上感受到了阔别已久的死亡预感，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还是他在神代时期与男友战胜的强敌厮杀的时候……不，就算是那时候的预感都没现在这样强烈。
出事了。
两点光芒一前一后，且这段间隔也是相当巨大，这似乎是经过精心演算后得出来的轨道，遍布着人工的痕迹。
远坂时臣愣了一下，不过他的反应十分迅速——既然吉尔伽美什是抬着头的，那他想问的东西肯定就是在天上。
——但天上能有什么东西？
星辰？云层？飞机？从者的宝具？
总不可能是导弹吧？
远坂时臣本能地点了点头，而后顺着吉尔伽美什的目光望去，那两点微不足道的细小的“光”映入他的眼底，如果不是这两点光芒时刻都在移动的话，他还不一定会注意到这是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现代人类的科技造物，本王从它们身上看不出一点自然的模样，叫你出来也是本王觉得你或许会知道。”
远坂时臣的眉头同样拧在一起——他同意看不出这两点光芒的正体是什么，作为一名崇尚传统的魔术师，他对这些科技造物的了解本就不深刻，更别提认出这两颗核弹了。
很显然，他已经遗忘了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尾声时受到的“制裁”。在那时，那可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两个“小家伙”加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也加速了日本称霸世界美梦的破灭。
不过，算算年龄，远坂时臣在当时应该是没出生，就算出生了，他估计也就一个婴儿。成长时他是远离那两个禁区，而成年之后他又远渡重洋前去时钟塔学习魔术，在生活习惯与荣誉感上几乎将自己改造成了半个欧洲人。
他对于这个国家曾经的“伤痛”的忽视，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臣下……不知。”
乖乖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远坂时臣微微躬身，他发现随着光芒的越发接近，吉尔伽美什的面容也越发严肃——他甚至有想要拔出武器的想法，这一点即便是站在一旁的远坂时臣也能感受到。
“是么……”
“但是时臣，这两个东西可不是什么无害之物……”
诧异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吉尔伽美什，远坂时臣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位自大的从者露出这种表情。
“本王能感受到，死亡的危机正在不断逼近，这种危机感……本王即便是在生前也没遇到过，毫无疑问，它们拥有着轻易毁灭这座城市的能量。”
远坂时臣怔住了，他是冬木市的三大家之一，也是冬木市规则的制定者与捍卫者，现在吉尔伽美什却突然告诉他这座城市要没了？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但吉尔伽美什的反应已经告诉他这不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天上的那正体不明的事物将会毁灭这座城市。
面容变得苍白，远坂时臣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他的根基在这，他的妻子与两个女儿也都在这座城市，假如这座城市真的毁灭的话……
“古老的英雄王，请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吉尔伽美什就抬起手来示意他闭嘴，这位高傲的王者在面对危机时从不会选择逃避，这种事情不需要臣下来进谏。
“哼，人造的武器……”
他觉得这不像是从者的宝具，如果是从者的宝具的话，那它必然是由魔力组成——足以毁灭整座城市的魔力该有多恐怖？
一道金色的涟漪在半空中溅起，黄金与宝石铸造的古代豪华飞艇迅速浮现，将这位王者托起。
他想要阻止这两件东西的爆发肯定是得靠近它们的，起码不能让他隔着几千米的距离放宝具，他的宝具可没那么大的威力能隔着几千米远伤人。
“时臣，这点魔力还不足够，使用掉你的令咒，我需要大量的魔力。”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显然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若是常规情况的话，他可不愿意让远坂时臣使用令咒，毕竟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就是这些魔术师们愚蠢的伎俩。
几息过后，一道金色的光芒向着天端冲去。

第030章 光与热
面对这种已经临近爆发的危机，不知情的人依旧不知情，但稍微了解到其可能带来的影响的人，却都像吉尔伽美什一样行动了起来。
“小御主，你了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科技？”
热衷于征服的王者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望着夜空，但在确定以自己的眼光还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他就果断地把问题抛给了他的御主。
——一个连胡子都没长起来的小白脸，就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算是俊美的类型。
“科技？那得看是什么方面的了，如果按常识来说的话，军方的科技水平肯定高于民间的科技水平。但我毕竟是个魔术师，我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魔术上面。因此，除了日常用品以及一部分让我印象深刻的东西之外，我也不是很清楚……”
韦伯瞥了一眼正做出思索状的粗糙汉子，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但你了解得应该比我多吧？”
“那是当然的啦！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名现代人，魔术师也是人，对于生理心理都是有一定追求的。”
这就代表魔术师也会主动融入社会——不是所有的魔术师都喜欢守旧，新时代的科技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腐化”了部分魔术师，让他们习惯于使用科技产物。
“哦，那你看起来不也就不会那么没用了吗？”
“谁没用了啊！？”
哈哈大笑了几声，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拍了拍这位小御主的肩膀，那力道险些把韦伯拍自闭。
“那本王就问问你吧！”
“你想问什么？”
“在这个时代，有什么武器是能够一次性毁灭一座城市的吗？”
伊斯坎达尔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却使韦伯的眼底浮现除了疑惑。
“问这个干嘛？”
伊斯坎达尔笑了笑，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对韦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御主虽然是个可造之材，但就目前而言，他还是太软弱，如果让他知道这座城市面临的问题的话，那他接下来可能都不用问话了。
那就先瞒着，反正话术也是王者的必修课之一。
“你先只管回答本王就行。”
“嗯，那让我想想……”
年轻的小白脸心想着他的从者是不是又抽风了——伊斯坎达尔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他对于军事的热爱，因此他会询问关于军事武器方面的知识就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一次性毁灭一座城市的话……这种威力怎么想都不是普通武器能做到的吧？就算是军方的导弹也做不到这种事情，除非他们能在短时间内让打击范围覆盖整座城市……”
他皱着眉头，但最后舒缓开来。
“你想问的应该是原子弹吧？”
“原子弹？”
嘴里嘀咕着这个新词汇，伊斯坎达尔又紧跟着提出自己的疑惑。
“那是什么样的武器？”
“那可是这个时代在军事武器方面最高的科技结晶之一，威力大到难以想象。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所有的战争加起来也只引爆过两枚原子弹，而且就在同一场战争里，就在这个国家的领土上！”
“那一场引爆原子弹直接摧毁了两座城市，把这个向外侵略扩张的国家直接打傻，在教科书上你或许还能找到这个事例。”
“除了原子弹之外，就没什么武器能做到毁灭城市了吗？”
“还有氢弹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些东西的本质都和原子弹差不多，都被归类至核武器里边。究竟是引爆原子弹还是引爆氢弹其实是不重要的，因为无论是原子弹还是氢弹，当量足够时它们的威力都能毁灭一座城市。”
“哦，这还真个吸引人的东西啊。”
突然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在韦伯不解的注视中，伊斯坎达尔很是平静地伸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真是没想到啊，在本王死去的这段时间里，人类的力量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那征服世界的目标可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爽朗的笑声依旧，伊斯坎达尔大步流星向着外边走去。
“小御主，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难，不过，看这个时间，你应该也躲不掉了，哈哈！”
壮硕的汉子发出爽朗的笑声，他骑乘着的牛车爆发出耀眼的雷霆，在轰隆的巨响声中，踩着雷霆爆发出巨大的动能。
“Rider，你什么意思？”
“看看头顶，小御主。”
这种严肃的语气让韦伯本能地抬起头来，而后便怔住了。
＊
顶替了本应出现在此的骑士王的剑客抬起头，歪着脑袋露出不解的神色。
背负叛逆之名的骑士依旧一言不发，忠实地守卫在御主身后——这位Berserker可能已经感受到了什么，但他已然失去理智，多提无益。
提着两杆长枪的骑士被召回到御主身边，他的御主需要他的协助来抓住那两只肮脏的老鼠，但这个过程并不顺利。
“没能抓住这个机会……”
少女最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的身边就站着卫宫切嗣，这个男人已经在这个码头上奋战了十一分钟，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接连换了三个制高点，用两挺加特林以及几颗破片手雷教会了肯尼斯怎么做人。
——那些子 弹只是普通的子 弹，他已经切断了肯尼斯的魔术回路，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了无视这种创伤，但既然事实已经如此，那他也没必要再浪费起源弹。
因此，肯尼斯算是全程被科技教会了怎么做人，以至于在惊恐交加与耻辱中，他呼唤来了迪卢木多。
这一下子就改变了战局。
“有从者在场就是麻烦……”
卫宫切嗣也算是弄清楚了现实，在从者在场的时候，他想要直接弄死御主是不大可能，除非他早有计划，提前埋下许多陷阱。
收起狙击枪，卫宫切嗣转过身已经是准备离开——这一战并非没有收获，他已经把肯尼斯废了一半，至少在切断了肯尼斯的魔术回路之后，他就再没看见肯尼斯用过什么强大的魔术，甚至他还接连不断地呕出许多鲜血。
但下一刻，他却听见了少女的提醒。
“切嗣，你身后……”
他猛然转过身，目光四处寻觅却找不到敌人。
“有什么……”
他开口询问，但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经顺着突然亮起的光源向上移动，最终锁定在了“膨胀”的“光”上。
——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会有人替他回答了。
轰——————————————————！！！

第031章 光与热
在光与热绽开之前，这座城市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还没查出那是什么吗？”
市长敲着桌面，心里略有不安。相关部门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两件正在高速移动的不明物体，但受限于科技的不对等，再加之政治思维的局限性，他没在第一时间就往“武器”方面想。
因此，他是让相关部门先去弄清楚这鬼东西是什么——作为一名市长，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在没得到确切的情报之前，他永远也不会轻易做出让民众避难的决定。
现在是深夜，先不提全市通报避难这一计划实施的难度，就算他真的全市通报，劳累了一天陷入深度睡眠的人们也不一定会响应。
“下面的人还在查，等等，市长大人，情报似乎出来了……”
“拿过来我看看。”
……
＊
“流星！是流星吗！？妈妈！”
孩童挥舞着手里的玩偶，这个年代的人们已经有了足够他们消费的金钱，因此玩具这一行业也开始有资本家进军。
“流星？”
年轻的母亲顺着还不愿意乖乖睡觉的孩子的手指望去，只见窗帘被风吹起，隐约透露出别样的色彩。
她走了过去，随手把窗帘绑好。
“真的是流星。”
这一回反而是母亲感到惊讶了——夜幕下的“流星”分化出两条轨迹，两道一模一样的光芒在往下坠落，这难免让人想到是误入地球的陨石在大气层分裂，化作两块小号的陨石坠向两个不同的地方。
至于这两颗“陨石”为何大小如此相似……这只能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吧，它总能让一些不太可能出现的事物出现，并赋予它们一定的神秘与美感。
“妈妈，我该许愿吗？”
“许愿吧，新一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向流星大人许的愿可是一定会实现的。”
这位年轻的母亲面露微笑安抚着小孩，避免他因太过兴奋而导致睡不着觉。
不过，她自己却是满腹疑惑。以她对于这座城市的了解，如果真有流星经过的话，那必然是得大肆宣传的——人类的科技水平早就能预测流星的出现与坠落，这两颗流星应该在还未进入地球的时候就被专家们挖掘得不剩一丝秘密才对。
——真是奇怪。
摇了摇头，见自己的儿子兴致勃勃的模样，她暗道一声不好——这个年龄的小孩特别喜欢闹腾，要是儿子真对这流星抱有太大的期望的话，今晚他们两个是都别想入睡了。
“好孩子可都是会准时睡觉的，新一不是要当个大侦探吗？想要成为大侦探的话得先是个好孩子哦！”
“睡吧，快快睡吧。”
摸着孩子的额头，年轻的母亲带着几分微笑，但她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瞥着窗外。
人类是一种拥有诸多品格的动物，而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好奇心”。
咦，怎么……
瞳孔略微放大，本来还有几分迷糊的年轻母亲错愕地看着窗外，这不是错觉，这两颗流星的体积正在越变越大。
不，不是它们在变大，而是它们在接近。
＊
两位性子截然不同的王者在几乎同一时间向着天端冲刺，在进入高空之后，那骤然开阔的视野也让他们意识到了他人的存在。
——但现在不是闲聊显摆的时候。
“现在是距离地面三百米的半空，但那两个东西离这里起码还有上千米远，如果冒然释放宝具的话，宝具的威力估计会被距离损耗掉一大截，对这么强大的能量也就造成不了影响了……”
但离得太近也不行——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这两颗流星所蕴含的动能与热量，它们的速度能在一秒内跨越数十米，如果挡在它们面前的话，吉尔伽美什百分之一百会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那庞大的动能撕裂。
“所以，得计算出一个合理的距离。”
他做出了自认为是正确的选择——他将安全距离定为三百五十米，也就是他准备在这两颗“流星”的一颗靠近他三百五十米的时候将其击碎。不过，以他现在的反应速度来看，这三百五十米也有点悬。
这两颗“流星”的移动速度太快，可能在眨眼间就划过，想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将其击毁在半空中……难度不小。
而与他的情况相似，那位征服王也是驾着牛车不知该如何下手——他比吉尔伽美什更了解这些东西是什么，但这种了解也仅限于表面。
它会在高空几百米处爆炸？
抱歉，这种事情连韦伯都不清楚。
因此，他们错过了一个击毁灾厄的机会——原子弹蕴藏的能量极大，但它的表壳却未必是坚不可摧。他们高估了人类的科技造物，如果在这个距离展开宝具的话，那必然能将这两颗原子弹击毁。
于是，地狱拉开了序幕。
冬木市，凌晨三点四十二分。
遭遇原子弹袭击。
＊
巨大的能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释放出来，爆炸产生的高温高压气体强烈地向四周膨胀，这个像飓风一样的压力波通过空气、水和土壤等介质疯狂向外传播，并在上空形成一朵温度极高的蘑菇云。
在5秒钟内，压力波已经传到2千米的地方，高空六百米的距离丝毫不影响它的威力，甚至因为高度的细微调整，它的威力得到了更大的释放。
灰白中夹杂着铁红的尘土覆盖大地，摧毁一切它可以推到的东西。大量的人员直接死于高压的挤压和间接死于房屋的倒塌。随着距离的延长，这股冲击波会逐步减弱，但就此次核爆而言，它所摧毁的事物已经够多了。
冲击波率先摧毁地面构筑物，人畜也在这次冲击中死伤得差不多了。紧随其后的光辐射没有停歇——可见光和红外线烧伤冬木市极东区的幸存者的眼睛和皮肤，使物体燃烧，引起火灾。
是的，一颗原子弹还不够，在东区那边，还有侥幸存活的幸存者，但无论他们的生命力多么顽强，他们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
轰————————————！！！

第032章 圣杯
隔着窗户，杰克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她总算是明白了白鹭口中的“蘑菇”是什么意思。就爆炸时产生的景象来看，这确实是一颗“蘑菇”。
就是颜色怪了那么一些，体型大了那么一些。
而紧随其后，第二个“蘑菇”也在无声中绽放，他们距离冬木市已经有一段老长的距离，就算他们能看得到那两个“蘑菇”迅速升起，但听不到动静就是听不到动静。
毕竟，他们已经到了安全区域。
“冬木市没了吗？”
“没了。”
白鹭示意飞行员已经可以下去进行补给，同时不忘回答杰克的问题。
“从卫星地图上看，冬木市在数十年内都只会是一片废墟，甚至连废墟都没有……而且，原子弹爆炸会引发极强的核辐射。核辐射对于人类而言无异于是致命的毒药，人类对它们避之不及，又怎么会生活在一块未来几十年内注定要充满核辐射的地方居住？”
——这座城市已经完了。
“其他御主和从者也都完了。”
没人能在上亿摄氏度的高温中存活——核爆产生的恐怖高温与冲击波绝对能给冬木市送上一次“大清洗”，这种级数的能量绝不是从者能够抵挡。
“先等上一段时间，现在的冬木市遍布高温，即便是从者进去了也很难全身而退。”
核爆产生的上亿摄氏度的高温只维持了片刻，但它所残留下来的热量依旧是难以想象的。对白鹭和杰克这对组合来说，问题最大的不是核辐射，而是这些高温。
核辐射对杰克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是从者，身体是由以太粒子构成。至于对白鹭……只要他肯全神贯注，他的无限魔力足够他永远撑着一个过滤罩。
白鹭的目光移动至杰克身上，他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这种断绝他人希望的做法虽然不大友好，但却是必然。
他现在有两枚令咒，两个选项之间的利弊他都给杰克分析了一遍，相信杰克在接下来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快结束了。”
＊
核战争最终是爆发了。
于一个无星的夜晚，英国首都伦敦遭遇了自它建成以来的最为恶意的伤害——一颗从天而降的原子弹。
原子弹是人类二十世纪最让人惊叹的发明之一。它虽然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这一点它绝对是做到了的。
数十年前，它的两次爆发先后带走了极东之地的上百万条人命。这种新式武器用沾满鲜血的功勋告诉人们什么叫做战争，将那场战争推向了结束。
而数十年后，它又一次爆发了。和往日的两地开花相似，它的打击地点也是两处，但不同的是，这两处打击点没丧心病狂到集中在一个国家内——两个国家一起遭殃，对于事先被轰炸的国家而言总是比较“畅快”的，独自承受压力和有人一起扛可是两码事。
虽然，冬木市是同时挨了两枚原子弹的毒打，但就是实际情况而言，冬木市被两枚原子弹轰炸和被一枚原子弹轰炸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结局都是成为一片废墟。
而作为莫名其妙被苏联扔了三枚原子弹的受害者，日本和英国的心态自然是爆炸了——前者的损失虽然更加惨重，但后者是首都被人给炸了一个窟窿！
这可不是道歉、赔偿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对待这个问题，英国自然是强势无比——它必须得强势起来，不然在国际上它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至于它的强烈谴责与武力威胁对于苏联这头雄狮来说是否值得重视……首先得弄明白一件事，即便苏联已经是日薄西山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薄西山的雄狮也依旧是雄狮。
再加上美国在其中出了不小的力，这场战争就彻底点燃了世界。
＊
关于这场核战争的爆发，白鹭起码得负百分之七十的责任——白格的分意识就在他身上，白格所做的决定也是经由他的同意，他和白格就是幕后黑手。
但就现在而言，这位鲜为人知的幕后黑手却是没什么心情享受战争。他引发战争不是因为他喜欢战争、享受战争，他对于这场无异于是“附带品”的战争毫无情绪波动可言。
他需要做的事情可还多着。
随手一挥，纯粹的冰晶化作冰雪质地的纤细长剑，而他反手一握，在杰克饶有兴致的注视中，将这把冰魄剑送入了一名魔术师的心脏。
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没动作的杰克，白鹭随后就收回了目光——杰克对他的实力也有些许了解，这才会满是好奇地看着他和敌人进行厮杀……不，准确来说是屠杀。
——已经是三天过去了。
“第四波了。”
杰克率先开口，她十分熟练地接过白鹭扔过来的魔药，这种居家必备的魔药在毁尸灭迹的效果上十分不错，且很少留下明显的异味。
“这些魔术师真是很有耐心、也很有情报网，只是三天的时间就派来了四波魔术师，这还是在这片极东之地，如果是在北欧或者是在西欧的话，那我们要面对的魔术师可能会更多。”
“还不是妈妈你太贪心了，把他们三个巢穴之一都给移平了，要是你没去碰时钟塔的话，魔术协会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扑吧？”
“有碰没碰是差不了多少的，他们会来追杀我的缘故是因为我间接挑起了核战争，而他们又找不到解除心灵操控的办法，就只能从我这个落单的源头下手了。”
“心灵操控很难解除吗？”
杰克踩着那滩鲜血。这个小女孩从未真正杀过人，但对于这种残酷景象她却不感到排斥。
是的，她还真没杀过人——虽然说杰克是邪灵，但是她不过是胎儿的邪灵，她只被别人“杀”过。至于开膛手杰克那杀死数名女性的“功绩”，这自然不可能是她这个冒名顶替的邪灵做的。
而在被召唤之前，她的意思也是在无边的黑暗中游荡，又怎么会有杀过人的经历？
不过……白鹭也不怀疑她是否真有兴趣杀人——邪灵之所以会被归为邪灵，自然有它们“邪恶”的证据。
“下术的媒介虽然是我，但并不意味着施术者是我。使用这个奥术的人……他们不可能赢得了。”

第033章 圣杯
北欧那边的魔术协会分部的反扑，白鹭表示他能很淡然地面对。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从他躲进苏联“避世”的那一刻起，魔术协会对他的调查就没停下过。魔术协会在神秘领域的地位以及在西欧国家的政治影响力是挺超然的，但面对苏联……
苏联，一个唯物主义论盛行的国家。
魔术师的传承是流传已久，而神代落幕的最后产物——魔术回路的出现更是让魔术师的家族体系趋于稳固。现代魔术师的社会地位都不到，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旧时代的贵族。
真正的寒门天才……只能说是少之又少。
基于这种现状，那魔术协会对苏联……不，是苏联对魔术协会的态度就很明确了——苏联追求的是共产，人人平等的唯物理念贯穿整个国家的治理方针。像是“贵族”、“特权”、“魔幻”这些个不符合新时代思潮与唯物主义思想的东西……在这个完成了革命的国家里是没有生存的土壤的。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联的管辖区域也是魔术协会的极少数的盲区之一——魔术协会管不着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东方的那个古国，一个就是新兴的苏联。
前者纯粹就是神仙生活的地方，二者的魔术基盘都不一样，他们这些魔术师怎么管得着东方那群修仙的怪物，要知道因为结界的缘故，那个东方古国的神代可是才落幕不久，神代的残留物多的是。
而苏联，说简单点，这个国家严打“迷信”，魔术师想要大批入驻苏联根本是白日做梦。
总而言之，苏联这“优越”的条件为白鹭提供了许多便利——他潜伏苏联许久，但魔术协会的监视力度一直不高，尤其是在白鹭初步掌握了一个有点地位的官员之后，魔术协会的监视基本就被他用官方的力量避开了。
很明显，魔术协会是真的没想过他会直接给国家高层人员洗脑。
这是一种没有明说出来的默契——魔术协会的影响力巨大，但他们从未对国家的高层人员动手，否则魔术协会早该一统除亚洲外的大陆了。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我约束？
这无人知晓，或许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规矩，又或许是魔术师不屑于去争夺“世俗”权力……总之，魔术协会确实是“安分守己”。
这就导致了他在接下来的行动几乎是“为所欲为”——没有人能够在这个国家里阻止他，一路靠着白格发威爬上权力的顶峰。而唯一有能力察觉这件事的魔术协会也由于观念问题没在这方面做出什么防范。
待到真的酿成大祸的时候，他们再想挽救就已经晚了——面对白格借白鹭的手捏出来的奥术，他们想破解也无从下手。
——双方的实力和底蕴差距都太大了。
至于杀光苏联的决策官员？
他们没有这个魄力，他们或许有闲情指着提出这个蠢办法的人臭骂一顿，但他们绝对没有血洗一个国家的全部高层的勇气。
除非他们真的想被其他国家针对到死——在这件事情上，即便是与苏联不合的资本主义国家也会在危机度过后“愤然”站出，将矛头直指魔术协会。
——没有哪个国家会允许一个拥有随时屠杀国家高层的能力的组织存在。
“这样说的话，这个魔术协会也太蠢了吧？”
“虽然有信息不对等的因素在内，但他们看上去确实是挺蠢的。在我原先所生活的世界里，神秘的力量已经深入到了政治的方方面面，相比之下，我倒是挺好奇这个魔术协会是怎么会想到要和世俗权力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想着要亡羊补牢……有时候我会思考这些魔术师是不是把脑子给学坏了，除了暴力之外一无是处。他们就算是真的杀了我，那又能改变什么？”
杀死白鹭不意味着那个奥术就会解除，这和许多魔术的原理是一样，但这些个蠢货就硬是要把人头往他这边送，惹得他近几日确实是诸事不顺。
“要不，妈妈给北欧那边也种一个大～蘑～菇？”
杰克张开双手，形象而生动地划出一个抽象的图案，她的提议有些不太符合社会主流思想，如果在大街上发出这样的宣言的话，她甚至会极端的和平主义者瞪死。
要知道，现在世界上的反战言论可是上升到了顶峰——美国与苏联已经开始了局部的军队冲突，甚至双方都打算再种几个“大蘑菇”。
毕竟，一发原子弹的威力甚至要胜过百万大军——即便是上百万的士兵一起出动，也不可能在瞬间给一座城市留下那样的伤痕。
“没必要——已经使用过一次的招数第二次使用效果就不大了，有时钟塔的先例在前，他们肯定会把重要人员都分散开来。我们想要靠原子弹把魔术协会彻底拔出的话，除非我们能把整个地表都给炸上一遍。”
白鹭按下了那颗躁动的小脑袋，细细估算着时间——他守在冬木市外有几天了，这座城市的废墟基本已经稳定，不会再发生什么废墟坍塌或者是建筑物因热量过高而自燃的意外。
“妈妈，要去拿圣杯了吗？”
白鹭瞥了一眼杰克——这个小姑娘肯定是在盘算着该怎么抢在他之前许下愿，毕竟许愿机这种东西……
“嗯。”
不过，他对圣杯也是势在必得——尽早完找到白格想找的东西，他也能尽早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但他确实还有一些心愿没能完成。
——可以选择的话，他自然是不想死。
冰晶堆砌而成的山岳轰然崩溃，几具尸骨也随着冰晶的破碎而粉碎成不可见的微小粒子。
随后，这位眼尖的冰结师留意到了杰克的靴子，那上面是干涸的血迹——在极低的温度下，这些血迹很快就在杰克的靴子上留下了痕迹。
“先把鞋子上的血弄干净，回去之后再换另一双。以后没必要的话别去玩这种东西，很脏。”

第034章 圣杯
搜寻圣杯的过程十分简单。
冬木市建立在庞大的灵脉上，而整个圣杯的术式也是依托于灵脉而存在，就运转方式而言，只要从者死亡，足够的魔力注入到圣杯的术式内，圣杯就会成型。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藏着什么别的步骤，但对于白鹭和杰克这对“门外汉”来说……那些步骤他们也不可能清楚。
他们只是按着既定的获胜条件行事，以最直接的方式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因此，就实际情况而言，白鹭只需要找到这片废墟中魔力最浓郁的节点——核爆是摧毁了城市，但它没能摧毁深入地底数十上百米的圣杯术式。而在经历了一次核爆洗礼之后，冬木市唯一有可能散发出魔力波动的也就只有圣杯这一事物了。
但是……
“……这就是圣杯？”
眼前的事物不能称作是杯子——一个漆黑的洞口撕开空间，诡异地漂浮在半空中，浑浊的黑泥源源不断地从中流淌出来，看这片不小的黑泥“湖泊”，白鹭怀疑这种现象已经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这是变数。
“妈妈……”
杰克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和白鹭抢夺许愿的机会——她一脸警惕地盯着这片不断翻滚涌动的黑泥，她的从者本能告诉她，这绝不是什么能够触碰的东西。
“我们这是被骗了吗？”
小姑娘不解地发问。他们已经解决掉了所有的敌人，因此眼前出现的事物一应该就是圣杯了。但号称能够实现愿望的许愿机绝不会是这般模样，这种磅礴的恶意只会扭曲一切的意志。
因此，这个聪明的小姑娘难免怀疑了——这场圣杯战争或许是一个骗局，有人想用这庞大的魔力制造什么、颠覆什么。
“妈妈，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许愿机吗？”
“我不是圣杯术式的创造者，对于圣杯的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
白鹭很直白地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的“无知”，他同样是盯着天空中的那轮“黑日”，黑色污泥缓缓滴落，但他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圣杯可能或许不能帮人实现愿望……”
他本想把自己的直观感受以及猜测说出来，但在话音未落的时候，他却是自己停下了话语，皱起眉头盯着那片黑色污泥汇聚而成的“湖泊”。
“这你可就说错了……”
一个黑色的人形缓缓从不知深浅的黑泥湖泊中站起，一张男性的面庞也逐渐变得清晰。他张开嘴，以满是恶意的嘲弄语气说道。
“圣杯确实是许愿机呀，无论你们有多么复杂而难以实现的愿望，我都能帮你们完成……”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显然是让人不舒服的，这位突兀出现的男性露出笑容，而底下的两人却更加警惕。
“许愿机？”
白鹭念了一遍这个词汇，但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对魔术一知半解的杰克都没有行动的欲望。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术式构成，但有一点绝对是所有神秘都共通的——充满恶意的负能量无法用来拯救，更无法用来创造。这是所有规则都得遵守的基本定律，我不觉得你能够超脱这个规则的局限。”
他抬起手，手中的冰魄剑闪着寒光。
“所以，我更好奇你的身份，你是怎么出现在这，以及你在圣杯的术式中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但这个不知名的显然是不打算这样轻易地回答白鹭的问题，至少……前面的两个问题是不可能回答的。
“我就是圣杯，我就是恶，是你们让我成为了圣杯，让我成为了恶。”
他的语气平缓而显得极富情绪，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黑色污泥在瞬间就翻涌了起来，如被搅动的水面一般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画面感。
“至于前面的问题……你是要把唯一一次的许愿机会浪费在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吗？”
“许愿，你是认真的？”
白鹭眯起了眼，而杰克则是退到了后边——她目前是不打算参和这模糊不清的局势了。对方那丝毫不隐藏恶意的笑容就是在告诉她，他摆明了要做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像白鹭一样硬着脑门往南墙上撞？
因此，白鹭预计所需要使用的那枚令咒倒是不需要使用了。
“当然。”
“你是想要力量，还是想要财富？又或者，是世界和平、世界毁灭……”
一个黄金铸成的杯子缓缓自污泥底下升起，杯口内盛满了恶意的淤泥。
“然后，你可以猜一猜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它们！”
积蓄了数日的魔力一次性涌动，死去的从者以淤泥塑造而成的躯体重现人世，但唯独一名金色的王者不见踪影。
“但如果我的愿望是想找到一个东西呢？”
较为冷静地看了一眼天空，从不知何时起，被烟尘笼罩的天空已经布满了漆黑的色泽——很显然，这位潜伏在圣杯内部的不知名存在是早有准备，想要将他们这组获胜者留在这。
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没有会被留在这里的理由。
“寻找？”
白鹭紧盯着黑色的身影，他对这个幕后黑手的期望其实不高，但他还是得做最后的确认，如果圣杯不能达成他的愿望的话，那就得去找下一个“特异”之地了。
“寻找属于白格的心脏。”
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起，整个黑泥空间在白鹭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陷入了寂静——翻涌这的黑泥不再流动凝结成块，黑色的从者伫立原地像是被暂停了时间，而那位高高悬浮在天端的男性，笑容也在一瞬间彻底僵化。
咔咔咔——————
细密的裂痕出现在这片空间的每一处，包括凝固的黑泥，也包括那几道黑色的人影。
无形的力量浮现，就犹如一阵轻柔的风缓缓拂过——整片空间都破碎成无数闪烁着光芒的粒子，灿金色的粒子缓缓飘向上方，上方却是虚无一片。
很漂亮。
梦幻得就像一场梦。

第035章 塞勒姆
瞳孔骤然紧缩，这位冰结师按捺下身体内躁动的魔力。他很清楚，能在瞬间将这片空间粉碎，乃至将天地规则都打乱的存在绝对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幕后黑手吗？
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这个念头——他确实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能在第一次尝试中直接射中红心。
但这份运气对他而言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对方的层次绝不输给白格，甚至隐约之间还能压上白格一筹，他就这样暴露在对方的视线内……
“妈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小姑娘仰着头，那双奇特的眼睛盯着上方的虚空。那些梦幻的粒子不断向上漂浮，却始终不见它们抵达任何的终点，它们似乎就是这样往上飘，直至再无人能用肉眼看见它们。
“虽然很美呢，但是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她踩了踩“地面”，她和白鹭就像是站在某条划分规则的分界线上一般，他们的头顶是一片虚无，但脚下却是梦幻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星空。
不可思议，但白鹭正是从这手笔中窥探到了那位存在的力量。
“或许是有人想见我们。”
白鹭的眼睛不断巡视着周围。所有的异变都是在他向圣杯许下那一个显然超出规格的愿望后出现的，因此，想要猜测对方的心思倒不是很困难。
“并不是想见你们。”
正在这对组合戒备时，一道空灵的声线逐渐从虚空中响起，由远至近，最后像是有人贴在耳边耳语。
分辨不出是男女，也分辨不出是什么种族，唯一能从这声音里感受到的，只有那几分不加任何掩饰的残忍。
“而是想要见你，白格。”
脑海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在这无处不在的声响中，白鹭只觉得眼前的事物骤然出现重影，大脑也在同一时刻感到了恍惚。
但当他再度睁开眼，想要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的时候，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易主了。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杰克，正如白格所说过的那样，这个小姑娘的力量微不足道，对白鹭没有任何的帮助。
她与白鹭之间扯后腿的羁绊，不过是一名面冷心热的冰结师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些什么，她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那位冰结师不需要她的感谢。
“妈妈？”
这个小姑娘估计也感受到了白鹭的变化，她歪了歪头，但白格无视了身后充满疑惑的呼喊，他没有义务陪白鹭把他们的关系维持下去。
“就是你了吗……？”
“白鹭”的掌心在不知何时起已经浮现出几条如同小蝌蚪般正在浮动的线条，线条缓缓组合，形成了一只深邃的眼。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话语越发流畅，白格仰起头，掌心中的眼睛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能告诉我答案么？”
霎时间，上升的光点一滞，而后轰然坠落，触碰到了地平线，在下一个瞬间就像是坠入了星空。
很奇妙，光点在星空中“游动”。
白格低下头，他脚底下的星空就犹如厚重液体组成的海洋，庞大的密度甚至足够支撑人类在上面行走。
也是基于这样的特性，白格才能稳稳当当地站在这条分界线上。
他的目光紧跟着光点，最后放在了底下——在星空内，光点如同漩涡般盘旋于一处，无边的光点高度凝聚在一起，几乎化作了实质。
“你想表达什么？”
白格皱着眉头，下方的世界逐渐呈现出一片有序的景象，恒星恢宏中在诞生，黑矮星又在黑暗中彻底寂灭。
“现在的你还不够……”
玲珑剔透的声音缓缓回应着白格，但很显然，祂对于白格这种谨慎的做法不太满意。
“再重申一遍，你或许该亲自过来。”
“凭什么？”
目光透过虚无的空间望见那位存在，就犹如面对面与祂交谈。
“这个世界很特殊，在这里待了数年的你应该也有感觉到才对。”
祂将自己的筹码推了出来，祂费心费力去算计奈亚可就是为了这个让白格无法拒绝的筹码。
“嗯，这个世界确实有问题。”
在他的脚下，星空中的光点已然成为一个完整的光团，绽放出耀眼光芒的能量团是一扇敞开的门扉，就是不清楚它会通往何方。
“但比起世界本身存在的问题，我更好奇你们夺取我心脏的意图。”
按他所经历的时间轴来算的话，他抽取出自己的心脏……大概是在四百二十三年前。
“很久以前，我在刚走上这条道路的十好几就把我的心脏给烧成了灰，但你们的做法确实是我从未预料到的，能把它从时间轴中抽取出来，也算是你的本事。”
他的目光平静，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局部世界线收束已经把他推上了一个在三维世界中难以想象的高度。因此，他能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但能告诉我，你要拿我的心脏干什么？”
祂对这个问题没有迟疑，而是十分直接地告诉了白格部分真相。
“就短期的目标而言，是把你牵引过来。至于长期目标的话……用人类的话语来讲，那是商业机密。”
接着，祂又把自己的话给接了下去。
“你的询问得不到什么具备实际意义的答案的，相信你也同意这个答案，既然如此，还是让我们来说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情。”
“你觉得，如果你把你的心脏放在这，那你的结局会是如何？”
空间在这一刻陷入了沉寂，一直被无视的杰克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我需要拿回我的心脏。”
半晌，没被“禁言”的白格缓缓开口。
“它就在那。”
抬起手，奥术符文的光辉点燃起一抹渺小的火花。伴随着坐标的力量向外界扩散，一道巨大的裂痕缓缓出现，朦胧的能量若隐若现，仿佛要将整片星空撕成两边。
妖异的巨型眼瞳猛然“撞”入这片空间，那巨大化的事物在刹那间“破碎”，无数的能量粒子高度聚合，最终一个人形浮现。
白格抬起手，白鹭身体内的分意识被他回收，而冰结师本人则是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最后被杰克扶住了身体。
无视了身后的两人，白格顺着浮现的旋转阶梯，走入星空中的那扇“门”。
“我会去拿的。”

第036章 塞勒姆
——不协调。
白格睁开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是怪异的景象——没有任何正常的事物，空无一物且正在迅速扭曲的空间充斥着扭曲的色调搭配，就如同小孩把颜料随意地泼洒在画板上那样令人不适。
白格伸出手，他是走入了那位幕后黑手为他打开的“门扉”，但这不意味着他没做任何防备。
过分苍白的“完美”手掌不像是正常人所有的——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这只手掌根本没有任何缝隙、毛孔。
——他依旧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握紧后就再度松开，高等能量化作的实质碎屑从他掌心中滑落，最后化作光点消失。
“目的地是另一个平行宇宙？”
每一个世界都有自身的时间轴，这些世界独有的时间轴存在无数分支，每一条分支就是一条世界线，也就是平行宇宙。
而通过观测这些能量粒子的运动规律，白格也能推测出对方是要把他送到哪。
一法通，万法通，所有的体系都是殊途同归。白格能够通过能量粒子的运动来判断对方的目的地，而换做祂，那也是做得到。
“你把我的心脏放在了一个平行宇宙里？”
“这个问题，你最好自己去了解。”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安置我心脏的人应该是你了。你亲手放置了我的心脏，现在却告诉我‘最好自己去了解’，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做法么？”
“正确与否，我自会判断。”
这个让人心生不悦的声音还没有离去，就白格的视角而言，他还能看见亿万光辉的触须正在蔓延。
但意义不明，他们都没有彼此攻击的打算——双方若是战斗起来，那必然会带来灭世级别的灾难，这对双方都没好处。
“但相信我，那会是一个惊喜……”
＊
伴随着两位伟大存在的离去，这个已然被破坏的空间也开始崩溃，启动“门”所需的能量惊人，而这份能量的余波也开始肆虐，加快这个空间的毁灭。
——这条世界线，已经出了极大的问题。
但幸运的是，在这个空间彻底崩坏之前，那对不被重视的御主与从者也已经去到了外面——白鹭懂的知识很多，再加上白格走前也留了足够启动几次“传送”的高等能量给他，他想要离开那个空间自然是易如反掌。
但是……
白鹭站起身来，仰起头。
天空正在“脱落”，就像是涂画在画板上的天蓝色油漆正在往下掉。大地破碎、海洋上涨，绝大多数的人类都疯狂地大喊大叫，就好似瞧见了他们的信仰。
——他们是疯了。
外神的力量毫无阻碍地向外界扩散，无边的混乱的光将整颗地球都包裹在内，在这位外神毫无波动的注视中，整颗星球都在这股莫名的力量下变得混乱。
——很无趣。
祂不是奈亚拉托提普，享受不来那种不知意义何在的“愉悦”。
“就这样……都毁灭了……”
祂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放大到极限——祂很清楚现在的做法就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就会被骤然点燃的“太阳”给烧成灰烬。
但这是必须的，祂也早有准备。
完整的齿轮崩坏出一个缺口，打破虚幻的“点”逐渐扩大形成“面”，而后这个“面”又向着无边的虚幻进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它将摧毁这场虚幻的梦。
＊
“妈妈，你刚才怎么了？”
小杰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白鹭的腰间，由于身高问题，她能够到的地方不多，肩头是绝对没戏的。
“刚才……我很差吗？”
“刚刚的妈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人感觉非常非常不舒服。”
这种话对白鹭来讲倒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杰克的表现算是不错了，直面超越自身不知多少层次的存在还能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这就是“童言无忌”吧。
“他很强的，虽然这种话他不在意，但最好还是少说些。”
敲了敲杰克的小脑袋，白鹭还是在张望着这个世界，濒临毁灭的星球不少见，但濒临毁灭的平行宇宙却是难得一见了。
当然，他还得把握好分寸，免得在平行宇宙毁灭的时候把自己也给搭上去。
不过，白鹭也没忘记他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这件事情得他先挑起话题，然后让小姑娘做出她的选择。
“杰克，想好了吗？”
这件事情的细节，就不用他再次说明了。
“想好了，妈妈最棒了！”
小姑娘露出一张笑脸，做出兴奋的表情，甚至张开双臂想要搂住白鹭的腰。但这种做法往往只能换来一个简单的动作——抬手，敲落。
“可以的话，这种违心的假话以后少说。”
“诶，妈妈想听真心话吗？书上一直说男人喜欢听一些好听的话呢，看来妈妈是和普通男人不太一样吗？妈妈果然是妈妈呢……”
杰克捂着脑袋，嘿嘿地笑了一声。
“不过，如果妈妈想听真心话的话，那也没什么问题啦。”
她压低了声线，显得沉稳了几分。
“这次圣杯战争很糟糕呢，本以为我们的愿望能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得以实现，但没想到所谓的圣杯只是一个骗局。呼，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不开心啊。”
“所以啊，在心底很难受的时候就想到了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啊，妈妈可以让我们留在现世，对吧？”
“那真是很不错的呀。”
“或许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呢，如果给我们时间的话，我们就能发现什么新的有趣的东西，但如果我们不接受的话，估计就会被埋没在无限的世界线里吧，毕竟我们只是邪灵，想要被御主召唤出来可是得费老大的力气呢。”
白鹭边听着边抬起手，蓄能完毕的奥术符文渐渐发出光芒。
“有这个觉悟就够了。”
毁灭的力量肆虐过境，这颗星球也随着崩坏而化作宇宙的尘土。
星空中的伟大存在投下目光，在祂的注视中，那只“蝼蚁”与那段“信息”已经脱离了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与这等虚幻的存在建立联系……”
“无意义的做法。”
不无恶意。

第037章 塞勒姆
虚假的恒星搭配虚假的星球，虚假的人偶在无止境的循环中重复着同样的经历……
——真是糟糕的“设定”。
黑色的瞳孔深处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通过“门扉”来到这处虚幻之地的魔法师缓缓抬起手。
伸手一握，眼前的色彩骤然发生扭曲，一切事物的形体都在褪去，最根源的信息视角呈现在他眼中。
——没有。
不，不对……
“是无法观测。”
眼底的幽蓝色光芒飞速扭曲，但无论解析上几次，白格都不能将这些三维信息彻底“观测”，这在往常是绝对没有遇到的事情。
说起来，他还没用本体的“伪·四维视角”观测过这个世界——他一直都以分身的视角观测这个世界，但“伪·四维视角”这个能力他也只是刚接触不久，毫无能量底蕴的分意识又怎么可能使用得了？
“不知道外界是否同样是这种情况……”
——但这又意味着什么？
倾听着海浪的细微声响，魔法师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放在太阳上的目光。
这个问题他还有时间去思考，或许等到他彻底弄明白这个世界究竟“特殊”在哪之后，他自然而然就会明悟。
但当下，绝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想透露‘惊喜’么？”
那位不知名的存在已经暂时离开了他，但他能感受得到，虽然祂已不再将力量投放至他周身，但祂的视线却一直在注视着他。
一言不发地扭过头，这具没有骨骼结构的身体能够做到许多事情，就连360°无死角转头也不成问题。
“但这里是哪里？”
他迈开脚步，鞋底下踩着的是青嫩的绿草，这里像是一个矮小的土丘，站在土丘这里，能遥遥地望见大海。
海风……？
白格的视角固定住了。他向前踏出一步，跨越了三维意义上的距离，站在了一个关键的点上。
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边界”。
细密的破碎裂痕骤然浮现在虚无与物质的边界线上，白格微微歪头，本想加大的力量也收了回来。
“脆弱。”
白格对这个特异之地下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定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个平行宇宙确实是“脆弱”了一些。
不是正常的平行宇宙，平行宇宙不应该这么脆弱……
看来，还是整个世界的问题……
不过，隐约传来的“熟悉感”让白格眉头一皱，转过身，目光投射到身后。
＊
塞勒姆，一个比较封闭排外的小镇——清教徒们为了躲避教会的镇压远渡重洋来到海外的殖民地，远离故土的人们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这个清贫的小镇也因此诞生。
可以说，这个小镇就是“信仰”的产物。
因为信仰的不合，虔诚的清教徒选择了离去避世，他们不愿意改变自己的信仰，不愿意认同别的信仰，而为了自身的信仰，他们可以做到许多事情……
“不能被大家发现吗……”
金发的少女坐在土丘上，垫着让人有几分痒痒的青草，她那放空的眼底有几分压抑。
很显然，她有许多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烦恼，这些烦恼让她夹杂在信仰、亲情、友情三者之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慌张感更是遍布她心底。
但她清楚，她绝对不能和她的“教友”们透露那些事情，即便是抚养她成长的舅父也不行——这个小镇对于信仰看得实在是太重了，她的做法已经严重违背了一名清教徒的信仰，即便是被说成“魔女”也不过分……
但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来着……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无垢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溅起微波的海面——这片天地实在是太小了，作为一名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她对外界满怀着一种探知的热情，但她清楚，她的热情只能放在故事书里，她的舅父、她的教友，除了她唯一的朋友外，是不可能会有人支持她这一想法的。
这样想着，难免就会有几分消极地低下头，但少女也不是消极悲观的人。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离进餐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左右，这段时间足够她做完一次祷告，而后再不紧不慢地回到家中了。
接下来，就向全知全能的主做出祈……
这个乖巧的少女正在缓缓闭眼，眼睫毛轻轻颤动，但在视野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终于是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嗯？
悄悄地睁开了眼，如果参考以前的情况的话，那多半会是一阵突然卷起的海风吹她一脸，但现在……
身前投射出一片阴影，拥有着一头柔顺的浅金色长发的少女错愕地睁大了眼，眼底倒影出一个成年的男性的形象。
诶诶诶诶……
大脑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短路的状态，一直生活在平常日常中的少女似乎是没能反应过来——一个虔诚的教徒不意味着她一定见过什么神秘力量，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性，少女只觉得她的三观似乎是着受了巨大的打击。
等等啊，他似乎是直接“出现”的吧？这种事情似乎不大符合常理……
但是……说不准对方是在她准备闭眼的时候出现的呢？又或者是从她身侧绕出来的……但这些猜测都很难成立，毕竟她不瞎也不聋。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能等到后面再去思考。现在，这位十二岁的少女正面临着一个比较特殊的危机。
——靠得太近了！
“啊……啊！请问，你是谁？”
被吓了一跳的少女终于是彻底反应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挪身体，显然是还记得长辈们和她说过的“坏人”的事情，但她似乎又对白格有一定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对“外界”的好奇心。
这种好奇心让她没直接回身就跑。
“一个对你们的影响可能会很大的……外来者。”
白格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虚掩着的手指缓缓收起。
——危险性不大。
收敛起能在瞬间就让少女消失的力量，他转而很“和善”地对少女开口。
“能告诉我吗？这里是哪里？”
——心灵暗示。

第038章 塞勒姆
眼底闪过一个神秘的奥术符文，最切合奥术能量的形体让这个奥术的真谛得到最大的发挥。
这是跳出了“暗示”的范围，能够扭曲心灵的力量。
这远远超出了他借白鹭之手施展的暗示，即便是最虔诚的狂信徒在这种扭曲下也会“重新做人”，意志坚不坚定在这种力量下已经没有意义了。
“诶……”
怔怔地看着白格，金发少女全然没想过会是这种回答——这个人的话术实在不怎么样……不，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已经放弃了交谈的打算，转而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让别人遵循他的话语。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这位先生……”
少女平复了一下微妙的心境，目光游离，最后还是选择了透露些许情况。
“这里是塞勒姆。”
她的目光对上的是微微挑眉的白格，后者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瞧见了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真是一个怪人。
＊
操控心灵的力量是强大而又便利的——试想一下，若是真有人能随意操控他人的思想与灵魂，那什么“不人道”“没意思”都只会是空谈。
这是一种真正颠覆“社会”的力量——你的一个想法就能改变他人的想法，整个社会就像是你的私人财产，你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时间一长，真的会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和一些随时受自己操控的“傀儡”交流吗？
——不会。
白鹭坚守着在白格看来一无是处的事物，虽然白格没有改变他意愿的想法，但白格也绝不可能像白鹭那样给自己加上什么“枷锁”。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能在瞬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为了它而浪费时间？
作为“心灵暗示”、“心灵操控”、“心灵扭曲”、“心灵修正”等等实用奥术的坚实支持者，白格一如既往地继续他的行事作风。
但这次，他显然是“翻车”了。
白格坐在少女身边。看着纵向发育不错，在十二岁就有了152CM身高的少女，他有必要捡起他认为“无意义”的交谈，向这位心智不成熟的少女获取情报。
“塞勒姆已经很久没有外面的人进来了呢，大家都以为是外面的人把塞勒姆给忘了，但没想到欧迪姆先生会来到这里……”
“很奇怪吗？”
“应该是很奇怪吧？听说外面的世界很追求财富，大家都在为了金钱而奋斗，像塞勒姆这种没什么价值的小镇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拜访吧？”
这句话说的倒是不假——塞勒姆既无本地的优势区位因素，也无国家的政策支持，地方的经济发展可谓是相当缓慢。
“但应该还是有商船愿意来这里的，你也说了——塞勒姆的物资缺乏，日常用品大多数靠来往的商船输入。”
“而且，这其中的差价可不少，以塞勒姆的现状来说，想要换取外界的生活用品应该费付出数倍于物品原先价格的金钱吧？这份利润足够那些商人们拉起一队商船定期来往了。”
“欧迪姆先生很聪明呢。”
坐在土丘上的金发少女撑着双颊，望着海岸。
“经常会有商船来塞勒姆，他们通常只卖东西而不买东西……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为塞勒姆带来了很多很多新奇的东西，很不错。”
被套话的少女全然没有自觉，她只是略微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同她一起坐着的白格，白格的及时补救为他挽回了一点形象，也让少女愿意坐下来和他闲聊。
其中起最主要作用的，应该还是白格“外来者”的身份。
“换个话题吧，欧迪姆先生是从外面来的吧？但塞勒姆最近似乎没什么来往的商船……欧迪姆先生是怎么来到塞勒姆的呢？”
“有人带我来的，方式及过程可能有些出乎意料，但总的来说还是一段比较有趣的经历。”
以十分平淡的口吻述说着少女异常感兴趣的话题，白格依旧是一脸平静。
“至于目的……我是来找一件东西的，或许会是什么奇珍异宝的形状，总之是一件不怎么容易完成的工作。所以，我现在又多了一个想法，就是想深入了解了解塞勒姆。”
“好厉害……但欧迪姆先生的朋友呢？”
“他暂时离开了。”
“唔……是把欧迪姆先生一个人留在塞勒姆吗？”
少女热情不减，但白格已经准备好暂时给这个话题打个结束的标签。
“确实，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去过的地方很多了，也不差塞勒姆这一处……”
“去过的地方……很多吗？”
少女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开口。
“能和我讲讲吗？”
“你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嗯……塞勒姆的大家都不太愿意和我讲外面的事情，所以……”
少女带着几分失意的意味低下头，对于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而言，用“好孩子”与“坏孩子”的言论限制他们无异于是在扼杀他们的自由。
听长辈的话、不做任何有违清教教规的事情、认真做好祈祷……就是因为做到了这些事情，少女才会被冠以“好孩子”的名头。
白格转过头，他的目光也就随之偏转。少女此刻的状态映入他的脑海，稍作思索，脑海中就有了处理的方法。
“这些事情细说起来可能有些麻烦，花费的时间也会很长……”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说过你得回家的吧？”
“诶！”
这话让少女顿时睁大了眼，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她在以往的生活中磨练出来了通过观测太阳位置以得出时间的“感觉”，虽然不准确，但还是能猜出个大概的。
“惨了……”
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少女赶忙站起身来。
“那个……我叫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现在我得先回去了。”
“再见，欧迪姆先生。”
注视着阿比盖尔离去，白格的触动并不大。
总计四次高维力量干涉尝试，结果失败。
初步判定——这个幼年女性个体身上携带大量高维信息。

第039章 心
天色渐暗，这座“孤独”的小镇在悄无声息中陷入了死寂。
嘎吱——
“哦，这种时候……”
酒馆的伙计瞧了一眼半开的木门，语气重带着些许惊讶——塞勒姆民风勤俭，当地居民大多都是虔诚的清教徒，鲜少会来酒馆这种地方。
因此，酒馆的收入来源其实是来往的商船上的水手，这些在海上待了许久的家伙绝不吝啬用金钱为自己换取欢愉，哪怕只是片刻。
但现在……还没商船来塞勒姆吧？
“欢迎光临，客人……”
空旷的酒馆内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他那平静的目光扫过酒馆内部，最终定格在伙计身上。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酒馆，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至于它为何会成为阿比盖尔口中的“不洁之所”，想来是与“酒”这一事物相关吧？
毕竟，阿比盖尔是一个“好孩子”。
“您是打算要点什么酒，我们这里有……”
抬起手，白格打断了伙计接下来要说的话。
“接下来，我问，你答。”
酒馆伙计错愕地看着他，那视线却在对上白格眼瞳的那一刻失去了自我——他看见了一双很美丽的眼睛，深邃玄妙，仿佛藏了一片星空。
细微入纳米级别的奥术符文缓缓转动，相互衔接的奥术符文组成一个不易见的隐蔽标记，浮现在伙计眼底。
“是……”
——这才是正常的发展。
白格缓缓眯起了眼，操纵一个伙计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成就感，但能带给他许多有用的情报。
“果然是特例吗……”
他的目光穿过了空间的阻隔，那位被他“标记”的少女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
“她就是关键点了……”
话音未落，留意到了“好孩子”正在进行的一系列诡异举止，白格微微抬起眼帘。
“……这不是清教徒的信仰。”
＊
“大家带来白蜡树枝了吗？”
白格站在树后，在得知了阿比盖尔正领着几名少女一同躲进密林进行不知名的“仪式”之后，他就立即赶到了现场。
目视着年幼的少女以一副领导者的模样向众人发言，她像是做示范一样拿出一根白蜡树枝，对准大地。
但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没有携带任何的神秘力量。
——女孩子的过家家游戏？
不，白格不认为一个信徒会用自己的信仰来玩闹——他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分身化身的经历无异于他本人的经历，在数百年的光阴里他实际上有着数千年的经历，阅历已经给他带来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再加之，阿比盖尔的神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是法杖！”
阿比盖尔举起手上的白蜡树枝，很难想象这个说话一直很小声的少女也能有这样严肃的一面。
“用它敲击大地三下，就是在敲击看不见的门，门是通向外面的世界的！”
“这样的话……圣灵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给我们下达天启的哦！”
不过……很像邪教头子就是了。
目光在几名普通少女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阿比盖尔身上——这些少女和被他扭曲意志的酒馆伙计一样，只是微不足道的“配角”。
真正特殊的人，只有阿比盖尔。
但说实话，他不是很能理解阿比盖尔现在的做法——她自称的清教徒的身份肯定是可以排除掉了，没有哪个清教徒会在深夜时刻召集几名少女来到密林中进行“祷告”。
无论是在塞勒姆还是在外界，清教徒该待的地方能是家里也能是教堂，但绝不会是密林——没听过清教徒有什么特殊的仪式必须利用到密林，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信仰根本就不是新教。
只有当她的信仰与“教友”的信仰，乃至与家人都信仰发生冲突时，她才会选择躲在密林这种地方进行“祷告”——密林唯一的作用就是掩人耳目，不让人了解她究竟做了什么。
白格暂且观望着这名邪教头子的举止，但他却发现少女的目光有了变化——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也就是他隐藏身影的地方。
“诶……”
发出了意外的可爱鼻音，阿比盖尔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她看着站在树后的“欧迪姆先生”，他实际上没过多隐藏自己，有大半个身体都是在树外，与其说是站在树后，倒不如说是站在树旁。
“……”
此刻，拿着白蜡树枝的阿比盖尔是开口也不是，躲避也不是。虽然“欧迪姆先生”是她认识才不过数小时的非常浅显的朋友，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算作一个熟人……
——她最不想面对的场景就是这种情况了。
游离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正在专心看着她的少女们，她很聪明地发现了只有她发现了白格的存在，其他少女居然没能留意到如此“光明正大”地“旁听”的“欧迪姆先生”。
再仔细一看，眼尖心细的阿比盖尔却是发现了几片飘落的树叶缓缓穿透了白格的身体，掉落在地面。
这名懂事的少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阿比？怎么了吗？”
“为什么不继续呢，阿比？”
“不是说仪式进行到一半中断的话就没有效果了吗？”
……
阿比盖尔自然是清楚她停下仪式的原因，但问题却是这些少女不了解——她们只是众多普通人中的一员，与具备了特殊才能的阿比盖尔不同，她们根本就观测不到有意隐藏起自身存在的白格。
“大家，大家都先……”
阿比盖尔脑海中有诸多猜测，但当务之急却是得解决好眼下的情况，不过她开口后却是迟疑不定——如果仪式现场只有她们的话，那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果多出一个面无表情的旁观者的话……
是要继续仪式，还是要伪装成只是一群小女孩在非法聚会过家家？
这显然是一个比较难做的选择，但所幸，有一些“热心人”愿意替阿比盖尔缓解一下这种尴尬。
“grrrrr！”
不知名的“野兽”包围了过来。

第040章 心
“大家快聚在一起！落单的话是会被袭击的！”
在这种危险的逼迫下，阿比盖尔显然是没有继续看着白格的工夫了。她是集结起少女们的领袖，当危机发生时，她必须挺身而出。
——这算什么？
白格看向了那些“野兽”——它们的外观形似人类，但双目昏暗，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异的腥臭味。
它们绝不是正常的“野兽”。
白格迈开步伐走了过去，既然已经暴露在阿比盖尔的视线中，那再隐藏下去也就没必要了。
在阿比盖尔那惊奇的目光中，白格轻轻抚上了一只“野兽”的脑袋，那脏乱的毛发在瞬间被能量蒸干，但这只“野兽”连发出哀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强制性地拘束在原地。
而其他的“野兽”还在围着她们打转，似乎是已经忘了这只“同伴”。
“‘食尸鬼’……？”
最根源的信息拼凑成这个词汇，不属于任何的文字却出乎意料地能够理解。
再度瞥了一眼阿比盖尔，白格就站在原地。
密林外也有“来客”，他们顺着少女们的呼声闯进了密林——以白格的视角来看，只要阿比盖尔她们不作死去这些食尸鬼面前瞎显摆，这些人还是能及时赶到的。
开着“上帝视角”的白格明白事情的发展方向，但只是“第一人称视角”的阿比盖尔显然不会知晓有人正在赶往此处。
她只知道，她们现在正在被一群“野兽”围困，她作为把少女们领出来的领导人，是绝不能坐以待毙。
“那个……欧迪姆先生？”
向着自己今日下午刚认识的“欧迪姆先生”挥了挥手，坚强的少女顶着一旁的少女们不解的目光，带着几分怯弱地开口。
很显然，她的求助目标是放在了“袖手旁观”的某个非人存在身上。
“能帮忙赶走这些野兽吗？”
不安的目光放在白格身上，阿比盖尔不太确定白格会不会帮他。从下午的相遇以及交谈来看，“欧迪姆先生”是一个……有学问的面瘫的怪人……虽然这么说似乎不太礼貌，但这也是阿比盖尔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最贴切的形容了。
不过，她现在似乎还得给“欧迪姆先生”再贴一个标签——不可思议。
保持沉默的白格抬起头来，意义不明地看着阿比盖尔。
少女的心跳有些加快，这倒不是心肌梗塞的感觉，但也不会是慌张……这似乎很奇怪？
说起来，她在第一次见到“欧迪姆先生”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她对“欧迪姆先生”提不起什么反感，就算是带着几分警惕心理也会很快地被她卸下，以至于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和“欧迪姆先生”“交谈甚欢”。
“可以。”
在脑中经历了并不复杂的思考，白格做出了决定。
凄厉的嘶吼声忽然消失，微风中夹带着的腥臭味不见踪影，就连地上一度被重量压弯腰杆的鲜花绿草也重新抬头。
若是放在动漫里，这就像是“掉帧”一样的情况——上一瞬间食尸鬼们还在兴奋地吼叫，但下一瞬间它们就从画面中消失，彻彻底底地不见踪影。
当然，这和“掉帧”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大多数情况下的“掉帧”可不会帮他把被这些食尸鬼“破坏”的事物恢复原状。
他早已放弃最初的战斗方式——运用能量的方式他虽然还在研究并尝试着应用，但他的战斗体系的主力早已不是这些能量体系。
他现在的战斗方式已经很“无趣”了——对比起先前的魔法漫天飞舞，一个超大型魔法阵覆盖整个大陆的场景，现在这种没有任何“特效”“炫光”可言的战斗毫无吸引力，枯燥得能把普通人憋出病来。
不用抬手、不用调动能量，甚至连眼睛都不需要动一下，他只需要“想”，整个世界就会因他的想法而发生变化。
也就是现在的他依旧在使用奥术，若是等到他的能力更进一步，达到能对信息进行细微操作的程度，那时他估计连日常用的奥术都不会继续使用。
一脸茫然地看了一圈骤然空出来的空间，阿比盖尔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那个，欧迪姆先生，你……”
阿比盖尔忍不住开口，却见到白格摇了摇头。
……嗯？
她没能反应过来。以她的视角来看，她是“请求”“欧迪姆先生”帮她赶……清除了那些“野兽”，但在旁边那些少女们看来……
“阿比，好厉害啊！”
“你刚才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吗？难道是圣灵吗？圣灵真的出现了吗？”
“只有圣灵才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吧！？阿比，是吗？”
无视了被诸多少女围起来的阿比盖尔，白格回身望了一眼身后，那些来迟一步的英杰们正挑着眉头观察着少女们——他们到场的时间晚了一些，以至于他们没能赶上食尸鬼们被“删除信息”的场面。
“前辈，这些女孩们是怎么回事？”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野外狂欢吗……有些搞不懂这个时代的人在想什么……”
“你们把人想得太奇怪了吧？”
“不是，刚才还听见怪异的嘶吼声，但现在怎么……”
——人数不少。
几个从者们搭配一个御主的组合也仅仅是让他多看了一眼——点亮再多的烛火也无法与恒星竞争光亮，靠量变来堆垮他过于不现实。
更何况，他们连观测他都无法做到。
白格站在原地，就如同一只无人能见的幽灵——有人从他身旁走过，也有人直接穿透过他的身体。
而少女们的谈话似乎还在继续。
“圣灵……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位先生是什么人……”
仔细思考后的阿比盖尔还是没暴露出“欧迪姆先生”的名字，只是勉强应付着这些热情的少女们。
信仰不容欺骗，在没确定“欧迪姆先生”的真实身份之前，阿比盖尔绝不会给他安上“圣灵”的身份。
“但应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吧……？”
——总之不会是个普通人。
或许能问问？
目光越过少女们的身影，阿比盖尔却发现白格已然不见踪影。
诶？

第041章 心
缓缓走进塞勒姆。
沉寂的小镇就如同一只狞笑着的魔鬼，夜幕是它的外衣，居民是它的伥鬼。
“混乱信息……”
这是这座小镇的组成，其中夹杂着很明显的异样信息。
白格穿透过墙壁，他依旧保持着常人不可视的“幽灵”状态，不会引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遵照“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一最普遍的真理，白格一路通行无阻，直直地闯入那对父母的房间。
两位父母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们的儿女都在隔壁的房间，年龄还是个位数的小屁孩可没能力自立门户。
他没有犹豫地伸出手，虚幻的手掌触碰到这两名“人类”。他们的犬牙迅速变长，身体的毛发有了生长的迹象，体格变形，同时散发出一股隐隐约约的腥臭味。
“表面上是人类，但内在却是‘食尸鬼’么…………”
他的目光闪烁，如果他猜测不错的话，这座无时无刻不在向外发散着混乱气息的小镇……
“‘食尸鬼’的巢穴，又或者是……”
＊
对于阿比盖尔而言，今天的经历无疑是新奇的……不过其中难免带着些许惊险与意外。
总之，她还是不想对这种新奇过头的生活抱有什么期待。
“呼……”
吐了一口气，少女倒在床上。
虽然今天的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晃悠，但很值得庆幸的是她的伯父比较“通情达理”，没在这些事情上过分追究。
这可真的是幸运了——如果她的伯父向她追究起来的话，她根本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编造谎言不仅违背她的本心，而且也不现实，至于向伯父坦白她和少女们的“聚会”的真相……
不，绝对不行，那样会被绑上绞刑架或者是火刑架的……会很痛苦地死去。
眯着眼静静地躺了数十秒，阿比盖尔慢悠悠地坐直起来，她现在是满腹疑惑，想要在一时半会内睡觉还是挺有难度的。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欧迪姆先生，真是好奇他的身份啊……
对了，还有在家里住宿的戏团成员，感觉都是一些怪人，但毕竟是从外面来的人，他们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吧……
虽然不清楚伯父为什么会同意这些人的住宿请求，但阿比盖尔也没过多地怀疑。她的伯父虽然严厉，但人品还算不错，平日里就不吝啬帮助他人的伯父会同意让这些无处可去的外来者留宿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不，明天找个机会和他们接触接触？
但是，如果被伯父发现的话，他会有什么意见吗？
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少女的脸蛋不时浮现出苦恼的神色，这让坐在床沿上的白格稍微皱眉，开口道。
“是什么事情让你感到很烦恼吗？”
“嗯……嗯？？？”
阿比盖尔本能地一愣，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让她反应不过来——这里是她的私人房间，虽然没说禁止谁入内，但她在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是空无一人。
那么这声音是……
目光移动，这时发现了一个拿着翻开的书籍的男性正坐在床沿处，那本书的书页无风自动，正按着特定的频率翻动，但那个男性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本书上。
“呀！”
阿比盖尔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在喊出声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小嘴——现在可是深夜，在这种隔音条件极差的建筑中，她这一喊可是能把整栋楼的人都给吸引过来。
于是，她难免有了几分慌乱，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神前坐着的是“欧迪姆先生”之后更是如此。
“不用担心，就算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察觉到。”
看出了阿比盖尔的担忧，白格开口提醒道。他做事向来不喜欢留下漏洞，漏洞会导致诸多意外事件的发生，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可能浪费精力。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你甚至可以放开嗓子说话，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不推荐你使用这种说话方式，那会让人显得粗鲁。”
——这是和人类沟通的方式吗？
阿比盖尔心底有几分怪异的触动，但由于能够再次见到“欧迪姆先生”，她的情绪把握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欧迪姆先生，感谢你今天的帮助。”
左思右想，虽然有许多疑惑想询问“欧迪姆先生”，但今天的救命之恩是不能无视的。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懂得感恩是最基本的品格。
这件事情对白格来讲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他也不在意。他深夜造访，自然是有别的事情要找阿比盖尔。
他有一个打算，但这不能太过主动。
“举手之劳。”
“……”
盯着白格没有多大波动的表情，阿比盖尔又默默把她想继续说的感谢词给憋了回去。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白格对这件事情是真的不在意。
毕竟，那是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虽然这么说也有点问题，但结合当时的场景确实是如此。
“看得出你有疑惑，我今夜到此也是有一些问题，不过，我不介意先解答你的疑惑。”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欧迪姆先生是……”
“没什么问题。”
白格调动脸部的能量粒子，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对我而言，先问和后问都没多大区别。”
“呃……？嗯……”
虽然，她非常不擅长应付这种情景。
换做是一个内向的少女的话，现在估计得说不出话来了。但阿比盖尔的性格还是没什么明显的缺陷的，唯一的缺陷或许还是她太坚强、太懂事，身上少了一点小女孩的天真意味。
“那个，欧迪姆先生真的是从海外来的吗？”
她举起手比划了一下，但她的袖子比较长，把她的手掌都收在了里面，看上去有点怪异，像是黑色的在半空中扭曲的诡异的蛇。
“这么说也没错。”
这个平行宇宙没有“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某个界限处被阻断，整个平行宇宙天圆地方，塞勒姆所处的岛屿就是天地间唯一的陆地。
因此，白格确实是从“海外”来的。
“你是那么的……”
想了想，阿比盖尔找出了一个十分合适的词。
“不可思议？”

第042章 心
这个平行宇宙的本质存在异常，若有若无的不协调感在白格的感知中逐渐变得明显。
就像是……即将被戳破的虚幻的泡沫。
因此，他对这个宇宙内的事物也有了越发明确的认知。结合塞勒姆小镇的异常——这座小镇的居民几乎都是“食尸鬼”，唯有那位少女保持着“正常”。
是的，所有的线索都将目标指向了那唯一一个“正常”的个体身上。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外面的世界，确实挺精彩的。”
白格只是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告知给阿比盖尔，随后就在三言两语中将话题转移至少女感兴趣的事物上。
毕竟，他的身份……确实没必要告诉少女。
或者说，已经达到某个临界点的他已经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真名告诉给三维生命体了。
这也是对三维生命体的一种保护——三维生命体接触无意识的零碎的高维信息没什么问题，甚至还能依靠这些四维信息强化自身，但若是让一只四维生命体的活跃着的信息进入他们的“认知”之中……
啧，脑袋开花估计是最好的下场。
白格虽然还不能称为四维生命体，但他的目光已然能隐约捕捉到次元之海的泛时间轴，只待时间的积累，无数合并而起的局部世界线就会将他推向至高的王座。
当然，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他能这么简单的升维——他几乎没做些什么，世界线合并也不是由他主导，这一切的疑点都是在将“黑幕”二字推到他面前。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论是升维成功的准备，还是升维失败的准备。
“能被欧迪姆先生这样了不起的人用精彩来形容，外面的世界一定是真的吸引人吧……”
在这个话题上，阿比盖尔的热情显然要高上许多，她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或许只有在这种与“朋友”交谈的时候，忧愁与压抑的色彩才会从少女眉间淡去。
一面被压抑着孩童的天性，而另一面她又承受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重担。坚强从来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生活中一点一滴地磨砺出来的。
“从上次我就抱有疑惑，他们是不准许你离开塞勒姆，也不愿意陪你离开塞勒姆么？”
“嗯……都有吧，大家都说待在塞勒姆最好。”
“不提这个，这次能和我说一说外面的世界了吗？欧迪姆先生不会想要反悔吧？上次走的时候你可是说好了有时间就……”
摇了摇头之后，阿比盖尔挑起了白格所愿意听见的话题，而白格也很配合地调动面部的能量粒子，做出一个神秘的“笑”。
顺着白格的手指望去，阿比盖尔看见了窗外的月亮。
“我是不介意，但现在的时间有些晚了。如果不早些入睡的话，我估计你明天得趴在床上起不来。”
“才，才不会……”
她抱着自己的小布偶，小布偶的四肢并没有塞满棉絮，看上去有些松松垮垮。
但这松松垮垮的手偶却让白格眯起了眼，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这个布偶，留意到上面存在着大量的高维信息。
这种熟悉的“味道”……
他觉得，事情又变得更加复杂了——他本以为他最后要面对的应该就是把他引过来的那位和他同一层次的存在，但现在看来……
祂把自己也放进了局里，这一步蕴含的信息让白格有了诸多思考，整个局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不过，这也暂时让他收起了用力量解决这件事情的想法，虽然还没试过，但直觉告诉他这是无用功。
不是他不能撕裂这个平行宇宙，而是就算他毁了这个塞勒姆，命运车轮的总体前进方向也不会发生改变，顶多就是换一种方式抵达“终点”。
“应该、应该不会起不来床的……我对时间的观念把握得可是相当不错的哦。倒是欧迪姆先生，是你要这么晚来找人的吧？”
显然，她对于睡眠不足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但让她抱着一肚子好奇心与热情入睡的话……这真的很困难。
“而且，就听一小会……就一小会！在讲完后欧迪姆先生如果还不去好好睡觉的话，就算是我也是会赶客的哦，男人可是绝对不能在未婚的女孩子的房间里过夜的哦！”
怎么说，这种心态……
大概就像是有书瘾的书虫啃小说一样——“再看一章，看完我就睡觉”，“啧，放不下，还是把这段剧情看完吧……”，“很快的，很快就能去睡觉了”，“见鬼，我怎么通宵了！”。
事情即便是发展成这种情况，白格也不会感到有多诧异，但他毕竟懂得如何处理才是最正确——拉着一个打从心底想做“好孩子”的少女通宵是绝对不行的，他算过时间，最少也能给阿比盖尔留下三小时以供睡眠。
合上的禁忌记录被放在床头，他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并不需要这本书的陪衬，他准备将真实的故事稍加改编后扔给阿比盖尔。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这个我知道，世界上一共有七个大洲，每个大洲都大的不得了，对吧？”
“你这么说确实没错。”
指了指窗外，白格嘴角的“弧度”扩大。
“那我们的故事，这可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在一块大洲上，存在着一个古老的国家，国家的制度腐朽，官僚统治占据了上千年来的政治舞台，但由于帝具以及帝具使的存在，这个王朝的统治也从未遭遇过什么挫折，直至……”
无边的海洋骤然收缩，天圆地方的格局在眨眼间被打破，整片海洋就像是一张弯曲的纸张，最后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弯曲成一个球体。
而七个大洲，也随之出现在广阔的大海上，寥寥无几的几个岛屿也紧随其后出现。
被命名为“亚洲”的大洲骤然开裂出一条裂缝，一个人类的帝国迅速生成，无数的人类如棋子般被填充入帝国，数十把不可思议的帝具也缓缓具现。
“欧迪姆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实验继续。

第043章 心
离开了简朴的房间，白格再次来到曾经的边界线。
“没了……”
他伸出手，这次他的手掌毫无阻隔地穿过那曾经存在的边界线——既然都用了“曾经存在”来形容，那这条边界线自然是不存在了。
——外界的“影像”成了真实。
无视了地心引力的男性悬浮在半空，那只手紧握后又再度松开。
远方的云层已经开始聚拢，更多的现实景象随着阿比盖尔对外界的认知的增加而具现。
“准确来说……是得到外来者所认可的世界观……”
虚幻的事物无法依靠自身的认知形成真实，活在封闭的塞勒姆内的阿比盖尔自然也无法依靠从塞勒姆里得到的信息无意识具现化出“外面的世界”。
“看走眼了么……”
虽然就直观结果而言他的判断没出什么错误，但他对于这一系列变化的本质的推论却出了错误。
不过，问题似乎不大？
平视着前方，但他的目光却像是穿越了距离，透过了空间。
华丽的城堡内，细心打扮的皇后对着镜子照着自己那“美丽”的容貌——那是一张如同孩童用黑色蜡笔涂画出来的脸，甚至没有五官。
这样一名“火柴人”皇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众多仆人侍女的伺候下通过走廊，在路过一件华美的房间门前时，她缓缓抬起头，那没有五官的脸似乎也能看出轻蔑的神色。
但念头翻转，她又不想理会那个被她囚禁起来的傻子国王了，她得对付那名隐约接近了真相的美丽的公主。
“啊，我的格格巫啊……”
深藏在心底的一些情感还从未有表达的机会，但她确信——铁树会开花。
不过，格格巫似乎在关注那个公主殿下……这不行，绝对不行。
格格巫是她的，她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少了，名为“权力”与“财富”的事物在那个夜晚就已经被她看透，现在的她只想守着她的唯一的奶酪，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先去看看，我记得格格巫有备份档案的习惯……”
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走廊中央的白格注视着远去的身影，默不作声。
……
“威廉阁下，帝国那边的军队正在调集，但我敢打包票，在支持我们的商人们的影响下，军队的集结速度绝不可能快得起来。”
偌大的军营显得模糊不清，一些细节方面的事物更是只有一个外壳——很显然，少女对于城堡抱有足够的热情与幻想，但对于军营……
嗯……要求不要太高。
总之，数名没有面容的“火柴人”就这样聚集在沙盘前，其中一名“火柴人”站了出来，指着那粗糙的沙盘开口。
“不止如此，我们还策反了帝国军队的部分军官，在战争拉响时，他们能成为我们重要的助力之一……”
“皮诺可阁下说得不错，但在这方面我们得小心谨慎，要是混进一些帝国的奸细的话，那就可遭了——不止是我们得遭殃，那些出卖帝国的商人们也绝对跑不掉。”
“要是出了这档子事的话，想要再争取他们的支持可就难了。”
而在这嘈杂的讨论声中，一名看得出是男性的“火柴人”却沉默不言，他沉着冷静的姿态才是让众人安心的理由。
……
诸多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以舞台剧般的形式在各个大陆上重演，大量的三维信息诞生于无形之中，又组成有形之物。
白格伸出手，新诞生的有形之物在他手中发生变化，它的结构与外观相比起外界正在诞生的事物要精致得多，但就本质而言……
它完全不如外界正在诞生的事物。
“我所创造的三维事物具有三维形体，但其中的三维信息却是离不开能量的支撑……”
他撤去了力量，这些被创造出来的三维信息瞬间迅速消散。很显然，他能对三维世界已经存在的三维信息进行调整，甚至是删除，但他却难以做到创造。
创造本来不存在的事物，可远比调整、删除已存在的事物要困难得多。
“这种即便是我也做不到的事情……”
这双眼睛将平行宇宙的变化看在眼里——无数的三维信息被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来，它们的信息组成是完美的，不需要创造者额外支付维持其存在的能量。
换句话说，它们就是货真价实的存在于三维空间里的事物。
“她却能做到？”
三维宇宙中，每一颗电子、质子、中子……所有的一切都由三维信息组成。三维生命体的文明中出现过诸多的“创造”，但无论三维生命体如何操作，他们始终都是在已有的三维信息的基础上对其进行调整。
至于创造出原先不存在的三维信息……这绝对不是三维生命体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再强大的三维生命体也不能无中生有创造出真正的三维信息。就算到了他这一层次，也只是能制造极具欺骗效果的无法独立存在的三维信息。
——也就是假货。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是无能。单纯以三维生命体的角度来看，他已经站在了三维的顶点上——无限接近于四维，相当于已经开始抬起脚，正准备迈入四维的门槛。
三维中，能和他处在同一层次的存在都是极少的，至于更加高级的存在……那就是四维生命体了。同样，也只有四维生命体才能对三维世界随意进行创造。
——四维生命体绝不是简单的“强大”。
四维生命体与三维生命体之间的区别是本质的，甚至可以说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不是简单指战力之间的差距，更重要的是维度上的绝对压制。
而二者之间的对比……可以用一个比较简明易懂的比喻——漫画里的人物永远也无法战胜到漫画外的人物。
对于三维生命体而言，二维生命体就是低等生命体——三维生命体可以凭借维度上的优越性对二维世界进行随意的“设定”，他们可以用简单的一句话就创造出一个在二维世界天下无敌的二维生命体，他们也可以轻松毁灭无数个二维世界……只要他们舍得下心来“撕漫画”。
而四维生命体相对于三维生命体的优越性……这和上面的道理是完全相同的。
——“漫画”内、“漫画”外。
祂们可以一个念头就创造出无数的三维世界，祂们只需要一个思考就能衍生出无数三维世界的可能性，至于三维世界中所谓的无限接近四维的存在……祂们一个“设定”就能在瞬间捏造出无数。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第044章 心
那个被“关”在塞勒姆的少女？
四维生命体？
不，这不可能——“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这一个体的组成并非全是四维信息。在这个平行宇宙里，他对信息的认知能力被压制到一个很低的程度，甚至让他无法解析这个平行宇宙的信息……但是，最基本的三维信息和高维信息他还是能区别开来的。
“四维生命体身上不会携带如此多的‘杂质’，而且，假定她是四维生命体的话……她的生命层次未免太过低级。”
“但如果不是她的话……”
凝望着那轮全新的月亮——白格对少女补充了部分“故事”，这使得少女的想法同样反映到了月亮之上。
“又会是什么情况？”
“是有别的存在？”
阿比盖尔身上确实寄宿着一个伟大的存在，但对于那位存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就是祂引诱白格来到这方世界，如果祂真是四维生命体的话，在对方善意恶意不明的情况下，白格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前来？
那明摆着就是羊入虎口，将自己置于任人摆布的境地……
“那是有……四维生命体在注视着此地？”
诸多的想法一一从脑海中过滤，白格站在海面上，月光将整片海域映照得通明，幽蓝的海面如浮动的星空，深邃到见不着底下。
但无论如何，祂肯定是知道的。
魔法师计算着时间，最后是等了一小时二十七分钟——他等到了名为“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少女陷入睡眠。
很显然，少女的心情实在是过于活跃了——白格在阿比盖尔的身边留下了一只能量粒子组成的“眼睛”，这只无形的“眼睛”无时无刻不跟在阿比盖尔身后，使得阿比盖尔的一举一动都呈现在白格的视野中。
这既是一种监视，也是一种试探——如果阿比盖尔真的能自由地使用高维力量的话，这只“眼睛”的存在绝对瞒不过她。
但就实际情况而言……
那熟睡的稚嫩的脸庞呈现在眼底，一念转过就已到达阿比盖尔房间内的魔法师沉默不语——虽然阿比盖尔免疫诸多神秘力量乃至高维力量的干涉，但像是这种“外置”的奥术，她是完全没察觉到。
真的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前提是得忽视掉“整个世界都会随着阿比盖尔的想法而变动”这一客观事实。
向着少女胸口伸出的手掌停滞在半途，本想着趁少女入睡时做些小手脚的魔法师挑起眉头，颇为讶然地与那双美丽的眼睛进行对视。
当然，这既不浪漫，也不深情。
“醒了？”
像是遇见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白格自然而然地向着“阿比盖尔”打了个招呼。但他手头上的动作却是有了变化——一刹那的停滞紧随而来的是难以捕捉的极速，他的手掌猛地加速，探向了“阿比盖尔”的左胸口。
——也就是心口。
但这一动作最终是没能成功，白格的手指动了动，但却没有加大力道。他的手掌已经被限制在“阿比盖尔”身前两厘米处，对方有了防备的话，他也很难成功。
“再不醒可就出问题了。”
“阿比盖尔”露出了一个笑容，隐藏在黑色长袖下的白嫩手掌紧紧地捏住白格的手腕。“少女”歪着头，笑容透着几分诡异。
“我还以为你是附身在那只布偶上面，没想到你是直接降临在她身上……不，这种相性，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你现在这种形态也不是降临……”
“化身？分身？”
白格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祂现在的状态，但祂的笑容却逐渐扩大，属于阿比盖尔的身体也逐渐发生变化——额头逐渐裂开一道幽深的缝隙，若有若无的光辉向外发散。
“她是我的造物，若是按人类的关系稍加修饰的话，你也可以认为她是我的‘女儿’。”
“女儿？”
白格倒不着急收回手臂，他就这样看着“阿比盖尔”额头上的眼睛逐渐睁大，淡紫色的光彩越发强盛。
“到了这个生命层次，我们已经不需要后代来延续我们的意志了，而失去了这个最重要的因素，我们也不再需要后代的存在……”
“我觉得，比起‘女儿’，还是‘工具’这个称呼更适合她。”
他开始发散出大量的三维信息，三维体系的战斗方式还是需要三维信息的支撑——虽然四维信息具有极大的优先级，但白格终究不是四维生命体，在这种无异于是“遭遇”的场景中，他还不至于一见面就和对方不死不休。
是的，若是用上了高维力量，那他们便是打出了真火了。
“这就是你的看法么？”
“她”没有否认白格的看法——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阿比盖尔对“她”的作用都只是“工具”，“女儿”不过是好听一些的说法罢了。
“挺不错的啊。”
周遭的空间骤然“迟缓”了下来，两个非人存在的思维速度在瞬间提升至一个可怕的程度，十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在他们眼中也成了可以利用的时间。
纯粹的能量粒子躯体二度爆发出巨大的动能，两只白嫩的小手探出衣袖，同样恐怖的力量施加在白格的手腕上，
“你或许可以更遵守规矩一点。”
“阿比盖尔”笑容不变，双手用力一掰。玲珑剔透的嗓音空灵过了度，以至于“她”的笑声听上去分外诡异。
“那你或许可以让我看看……”
对于“阿比盖尔”这种只有无异于是在挑衅他人智商的提议，白格自然是皱皱眉。
但他也没忘记他一开始的目的——他敏锐地察觉到继续探索这个平行宇宙所能收获的信息也十分有限，而在经历了他和阿比盖尔的交谈之后，他更是将重点关注锁定在了阿比盖尔身上。
“你的‘女儿’的心脏……”
放置在床头的诡异的布偶化作无数紫色光芒破碎开来，深紫色的能量粒子环绕着“阿比盖尔”旋转，而紧接着，将白格的手臂震开的白嫩小手从深紫色的光辉中探出。
但不同以往的是，覆盖在这只白嫩如玉的手臂上的黑色长袖已然消失，但数只深紫色的“蝴蝶”却是环绕在手臂四周。
由于白格不抵抗的因素，这只手臂轻而易举地拽住了白格的衣襟。
拉着白格的衣襟，强迫他的脑袋往下低，与自己保持平视的姿态——无论怎么说，阿比盖尔这具身体的身高是绝不可能与白格相比的，但“她”偏偏又不喜欢仰视他人。
“阿比盖尔”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迅速扩大为让人胆寒的残忍的笑。
“为什么？”

第045章 梦境
虽然这一天下来，白格似乎是没做什么和他的“目的”有关的事情，但事实上，相关的活动他早已在暗中展开。
他的目标很简单——夺回本就属于他的心脏。
这个目标是不可能被他忽视的，可以说这件事情在他心中的重要次序已经排到了第二——除了即将面临的“升维”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比它重要了。
他无法允许他的心脏成为他的弱点——他的心脏被一名和他同一层次的存在握在手里，这就好比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对方。
月光之下，两道人影骤然出现，这种移动方式只能用“瞬移”来形容了。
注视着对方的黑色衣裙化作飞舞的深紫色的蝴蝶，如梦似幻的生物环绕着少女飞行，最终沿着固定的规律降落在少女体表，成为了一件……
“你的口味可还真是独特。”
迎着月光，白格注视着模样大变的少女——此刻的祂与其说是穿着衣服，倒不如说是只披披一套内衣，而且这套的暴露度高到惊人。
而祂的手里也握起了一把钥匙模样的武器，顶端的圆环是由许多外观诡异的黑色钥匙拼凑而成。
当然，这并不是少女身上最显眼的变化……
——那只“美丽”的眼睛。
浅紫色已然转变为深紫色，那只自少女额头处睁开的眼睛注视着白格，祂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那饶有兴致的情绪。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这个方向猜测的……”
一只手握着比自己还高的钥匙，另一只手依旧是拽着白格的衣襟不放——这种距离对他们而言不存在什么危不危险，因此也不用顾虑太多。
“从我遇到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这一个体的时候。”
白格也不急着对祂做出什么——局势尚未明了，直接显露敌意只会让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从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上面我就能明白她和我的关系同样不浅——我可不会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感到‘在意’、‘友好’。”
“我也曾猜测过这是否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这一个体对外界的自然影响，但结合自身实际，这个观点很快就能否定了……”
“而否定了这一观点，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白格也在等着对方的表态。
“然后……你的决定可还真是果断。要是我没能反应过来的话，你是要取走这个一无所知的可怜孩子的生命了，这可就不是多美妙的结果了。”
白格刚才的做法真的很直接——如果祂没及时降临到这具身体上面的话，阿比盖尔的胸口绝对会被破开一个血洞，那颗正在缓缓跳动为她提供巨大能量的心脏也会在瞬间被白格给取出来。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惨案”的话，那祂的这个“女儿”可就彻底报废了——她不是不能报废，祂也不在意她的安危，但祂得确保她的存在或是消亡都发挥出她该有的价值。放任白格取出阿比盖尔胸腔中的心脏，那祂所做的一切布局就都成空了。
“美不美妙不能只以你的视角来判断，你曾在之前说过，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份与我有关的‘惊喜’，如果你的‘惊喜’是指这个女孩的话，那我就不推脱收下了。”
祂不降临到阿比盖尔身上的时候他还不能确定他的心脏究竟在何处，但祂已经降临了——因为他想要针对阿比盖尔的心脏采取行动时，祂降临了。
祂已经把有关阿比盖尔的最重要的真相之一透露给了白格，无论祂愿不愿意。
毕竟，这可是一道无解的选择题——祂选择不降临的话，白格就会亲手挖出阿比盖尔的心脏，来个真相大白的结局。但祂只要一降临，那白格瞬间就能明白阿比盖尔这一个体存在的重要意义之一。
不出所料的话，他的心脏应该是……
“这可不行。”
“阿比盖尔”缓缓开口。
“虽然你前半段的猜测是没什么大的错误，但关于我‘女儿’的身份……你却是想错了。”
“我不否认你心中的想法，而我的‘女儿’的心脏也确实是你想要的那件东西，但很可惜，她不是我要给你的‘惊喜’，我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把她交给你。”
这种解释显然无法让白格满意，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能量粒子围绕着他的身躯进行加速，无限聚合。
沉默不到十秒钟，他就有了给“阿比盖尔”的答复。
“你想要引起战斗吗？”
气势在瞬间发生了变化，无形的力量推开“阿比盖尔”的手，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对方没有抵抗，就像白格先前不扫开祂抓住他衣襟的手一样。
不得不说，他们很像——“阿比盖尔”表面上具备人类那丰富的感性思维，但那只出现在额头上的眼睛却一直是毫无波动。
祂和白格一样，他们都经历了漫长的时间的侵蚀，甚至于祂经历的时间要比白格长久得多。
无人知晓“阿比盖尔”在无数年前的思维方式是如何——或许是倾向于人类的感性思维方式，又或者是倾向于自我的理性思维方式，祂甚至可能存在过迷茫，也可能存在过无力。
但无论如何，漫长的时间已经将这位伟大存在塑造成型——祂同白格一样对外界的事物极端冷漠，也同白格一样遵循着绝对的利己原则。
“战斗？”
歪了一下脑袋，那深紫色蝴蝶编制而成的衣物因逐渐加速的气流而不时飘起，那些蝴蝶就像是活物一般，在风中摇曳。
“距离我上次听到这个词汇……应该是过去了三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一年了。”
“你确定要吗？”
庞大的能量潮汐如同海啸般涌动着，搅乱了夜幕的大气，第一类光元素也随着这次能量潮汐迅速汇聚，散发出无穷的光辉。
而当这场战斗打响，整个平行宇宙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寂静取代了生命的活力，一切事物的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第046章 梦境
在死寂的星空中，一阵扭曲的七彩强光骤然爆发，源自魔法师体内的能量迅速传导，无数的第一类元素粒子发生“湮灭”。
“元素湮灭？”
无形无色的波动迅速扫过整个恒星系，即便是这广袤的恒星系也无法对这股力量进行有效的拦截，想要让这股能量失去作用只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让它随时间的流逝而自行灭亡，须知它终究是无根之水，即便是再强大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存在下去。
而另一种，则像是“阿比盖尔”此刻演示的那样。
“我名犹格·索托斯，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同我的‘女儿’一样，直接叫我犹格。”
本就象征着伟大的名字被祂念出。当然，这不是以真名的形式念出，而是仅以人类的语言进行“音译”。
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钥匙指向前方，耀眼的光亮自祂背后升起，一只半透明的纯白巨人腰部连接地面，仅有的上半身是和人类一样的模糊人形。
不存在鼻子、也不存在眼睛，那张巨大的脸庞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嘴，布满利齿的嘴几乎占据了脸庞的三分之一。
纯白色的触手自那巨大的人形体内钻出，向前狠狠地抽击了一下，庞大的能量波动在瞬间归零，而这只数公里长的触手在破开元素湮灭之后依旧向前推进，来势汹汹。
直至，它被闪耀而起的奥术能量吞没，化作无数能量粒子中的一部分。
——麻烦。
白格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也寻找着各种应对的策略。
对付犹格不同于对付其他低等的三维生命体，他对三维信息的调整能力对尤格而言几乎无效——他能用“信息调整”、“信息删除”的方式对付食尸鬼是因为他的位格要高出那些食尸鬼许多，且那些食尸鬼根本不会操控三维乃至四维的信息。
但犹格不一样，祂同样是逼近四维生命体的存在，祂存在了漫长的时间，对于维度信息的了解甚至要超过白格。如果不是白格的位格与祂相同的话，恐怕白格要面对的就不止是眼前这种战斗了。
念头翻转，直视着那比恒星还要庞大的纯白巨人——它的颜色正在逐渐失去纯粹，密密麻麻的裂缝在它体表诞生。
而后，裂缝开裂，无数眼瞳自它躯体上睁开。
无以名状的混乱暴露在宇宙中，放弃了遮掩的混乱本质干扰了各项宇宙常数，电子与中子的平衡结合被打破，畸变的粒子们飞速聚合，而后领卫星、行星、恒星都呈现出一种畸形的姿态。
第二把“钥匙”也浮现。
两手各持着一把长度高于自身的黑色钥匙，尤格背后升起了一个圆环——数量众多的钥匙扣在上面，无穷的黑紫色中仅有一把钥匙银光闪闪。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争斗不存在任何意义。”
混淆规则的巨人缓缓开口，借助能量粒子进行传导的声音扩散到恒星系的各个角落，本已逐渐消退的能量潮汐也随着它的举动而涨起。
“我们所能支配的能量都是无限，无限无论是减上一还是加上一，它都是无限。无限的能量在我们手中更是能撬动世间万物，即便是被打成粒子，也能依靠能量重生，即便是被斩去灵魂，也能依靠后手利用能量调动维度信息进行回溯。”
祂没有和白格进行生死战斗的心思，显露出此刻的姿态也只是想告诉白格最好进行权衡利弊。
“无限的能量对撞上无限的能量，即便是战斗上千万年，这场战斗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无尽的损耗与无穷的战斗，这样单调的未来只会让我们各自的布局失去意义。”
呈现出二维状态的能量剑刃失去了“厚度”这一还概念，而伴随着这一把十公里长的剑刃的斩落，一个绝对的“平面”将光芒巨人一分为二。
这是没有厚度的一剑，也是无法阻挡的一剑。
无论这尊光芒巨人的密度有多大，厚度有多深，表皮防御有多强，身体粒子结构有多完美，它都不可能挡下这一剑。
因为，它始终是由粒子构成——即便是能量粒子也依旧是粒子，无数的能量粒子堆砌在一起形成了“完美”的假象，但那比电子还要细小无数倍的“间隙”却是始终存在着的。
只要它是还在物质、能量这一范畴内，它就绝对会有“间隙”，而只要存在“间隙”，这比单分子剑还要恐怖的“二维平面”就会填充入那条“间隙”，将连接、组成万事万物的引力、电磁力、强核力、弱核力尽数阻隔。
“你说的或许都对。”
那尊庞大的巨人在坍塌、毁灭，但无穷的能量粒子却又一次聚合，亿万的光辉开始发散，祂每秒钟散发出的热量已经超越了太阳千万年来散发的热量的总和。
“但你觉得这种结果能让人满意吗？”
巨大的触须穿梭在空间中，横跨三维空间坐标而来的它们撞击在白格施加于身的诸多防御屏障上，但在这些无法突破他防御的巨大触须内，却是猛然钻出一根相对于数公里长的触须而言只能算是绒毛的触手。
银白色的触手刺在屏障上，“以点破面”的原理让它瞬间突破了这诸多防御，将隐藏在后边的魔法师洞穿，威能不减地顶着他继续突刺了数千万公里，最终将白格狠狠地砸在月面上。
这里是宇宙真空，除了这两位摄取能量粒子做介质以传递“心声”的存在之外，万事万物都无法发出哪怕一点音量。也正因如此，接下来的骇人场景才如此“安静”。
横贯数千万公里的纤细的“线”在瞬间崩溃，伴随着这根触手化作能量粒子消散，月球也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
以一个点为中心，整颗月面开始向内里“塌陷”，无数环形山崩溃化作比尘埃还要渺小的粒子，而这些粒子内部蕴含的巨大能量也随着魔法师意念的变化而向外爆发。
现在，这颗月球就犹如被啃了一口的苹果，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在其缺口处，一只深邃的眼瞳睁开。

第047章 梦境
“你想要以真身的姿态降临于世？”
飘浮在宇宙真空，犹格手中的“钥匙”拉开一道门扉——祂并非是以本体的姿态降临，虽然凭借场地优势能够压下白格，但若是白格真的放弃自我约束，使用那庞大的维度信息对这个平行宇宙进行信息覆盖的话……
——祂也得做出一些强硬的表示了。
“把她交出来，万事都好说。”
崩塌的月球岩土在力场的作用下向外太空游荡，一道人形从虚无中缓缓浮现。
脸部的色彩正在逐渐“脱落”，人类的外观就像是布满了裂痕的瓷器，人类的形体难以容纳这庞大的能量，待到白格彻底解放自身能量的时候，这人类的外形自然就不存在了。
“时候未到。”
咧开一个混乱的笑容，精神污染随时随地向外界扩散。
“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更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如果你真的保持着足够的冷静的话，你又怎么会产生诸如‘愤怒’、‘不甘’的情绪……”
祂张开嘴，那自白格弱小时期就已截取到的真名化作有形的呼唤。
“【白格】！”
这是“真名”，所有存在都具备用以区别开自身与其他信息个体的“真名”。“真名”的存在要超出许多人的想象，它不止是数个晦涩难以发出的音节，更是一种最深刻的力量。
在许多超自然世界中都有传颂，若是得到恶魔、魔鬼的“真名”，那就能驱使它们，甚至让它们成为自己的仆从……
好吧，对弱小的存在而言确实如此。若是自身太过弱小的话，那真名被他人获知就真是一个悲剧了。
但若是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的话，真名的外泄倒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顶多就是有几个人总是有事没事喊你一声，而你无论是否愿意都得听到对方的“呼唤”就是了。
当然，犹格此刻报出白格的真名自然不会是为了喊他一声这么无趣的事情——算算时间，祂确实得开口“提醒”白格了，要是再过上一段时间的话，事情就可能有些不妙了。
伴随着这一声呼喊，月球空洞内的巨大眼瞳顿时停止了转动，而宇宙真空中那不断崩坏的人形也陷入了寂静。
白格低下头，望着自己那聚拢起大量能量粒子的双手。经由犹格的提醒，他在瞬间就明白了自身的异常。
是的，他愤怒了——他为自身的弱点被他人掌控而愤怒，这股“愤怒”的情绪又衍生出了“不甘”，这股“不甘”与“愤怒”揉杂在一起，驱使着他做出了违背理性的决定。
他和犹格之间的战斗分不出胜负，再这样打下去只会让局势陷入僵局，对于改善现状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而他很清楚，他和犹格也不是不能做出让步，只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退步，双方都是顾及自身利益的存在，对方显然是有意和他沟通，以他的性格，也应当和犹格进行利益交换。
像是“想要收获，却不想付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些“贪婪”而又“愚蠢”的想法，自从他彻底斩断自身的感性之后就应当不复存在了。
——他应当没有感性。
“为什么……”
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犹格曾对他说过的话语被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而他也散去了手中的能量粒子，紧接着眉头微微皱起。
咔————
早期曾使用过多次的禁忌魔法再次展现出神秘的光辉，诞生不久的“愤怒”与“不甘”被彻彻底底地割裂，化作一团虚幻的暗色光点。
意识稍微探索这团光点，其中不止有着白格自身的感性，更有着另外一种更为极端的事物——混乱。
“是污染。”
犹格没有给他答案，但他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平静地望着手中的“感性”，维度信息涌动，少量的四维力量在其操纵下将这团被污染的“感性”彻底碾碎。
白格明白了他会再度拥有“感性”的缘由——就如同奈亚污染白桦一样，他也被一个不知名的存在所污染。如果不及时把这些被污染的信息从构建出自我的信息中摘除并毁灭的话，它们终将会彻底污染白格，让他从理性的神坛上跌落。
但这将会延伸出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我的生命层次已经无限接近于四维，不涉及第四维度信息的力量已经无法对我的存在造成影响……”
他早已剥离了象征自身感性的三维信息，想要让他再度拥有感性的唯一办法就是从信息层面入手，让他再度拥有那一部分失去的信息。
但是，能在他不配合的情况下对他的信息做出调整的存在……
“四维生命体？”
白格眯起眼睛，此刻的他才是确实地感受到他已经进入了一个坑里，而且还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开玩笑——无论现在的他有多么接近四维，他都依旧只是三维生命体。或许他拥有四维生命体的部分“特权”，但他在四维生命体面前依旧没有话语权，更别提进行反抗了，对方一个念头就能把三维存在给“删除”掉。
——拿什么去和对方对抗？
“你终于明白了一点吗？”
“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
既然已经明白了可能有四维生命体的存在，白格自然是将警戒心提升到了最高级别，他甚至给自己的存在信息布置了诸多手段，数以千万计的保险措施能确保他的存在信息的纯粹、不受污染。
对方似乎不是刻意要污染他的，要不然以四维生命体的力量，想要改变一个三维生命体的思想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来进行潜移默化。
这也是他布置下诸多手段的原因——真真实实撞上四维生命体的话，以现在的他铁定是得“发疯”的，但如果只是对方只是无意识地发散出污染信息的话……他未尝不能试着进行反抗。
“对，这就是真正的‘惊喜’……”

第048章 梦境
犹格的回答就相当于从侧面给白格的猜测做出了证明——就在这个世界内，确实存在着一位四维生命体。
——见鬼。
“你疯了么？”
他可不认为对方和那位不知名的四维生命体是同一伙人——要是犹格真的打算利用四维生命体来击溃白格的话，那祂就不会提醒他信息被污染的事情了。
不过，无论是犹格还是那位四维生命体，他们的力量都具备了污染性，甚至于白格还从那团已经消逝的光芒中感受到了一些别样的事物。
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力量性质存在相似性，这相似性还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存在着四维生命体的世界中如此活跃，在祂眼中，你也已经不是普通的三维生命体了，若是引起祂的注意的话……”
他想和犹格撇清关系，但他清楚，对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就等着他跳进来，而已经跳进来的他想再爬出去……估计是有一定的难度了。
而且，他也不认为对方会同意让他轻而易举地爬出去，犹格能在现在挑明这件事情，那祂必然有了绝对的把握——在信息层面上与他相关联的心脏可还在阿比盖尔体内，他就算是想走也得先把心脏给取回来。
“你想干什么？”
白格最后还是开口询问，既然已经不能轻易离开，那他就得弄清楚犹格的想法。他还不至于听到四维生命体的存在就仓皇逃命，在足够的利益的驱动下，他未尝不能接受一些“刺激”的事情。
当然，送死就是另一回事。假设犹格的目的是想让他去单挑四维生命体的话……
无论犹格要对他的心脏做什么，他都会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世界。
与他相关联的心脏被毁，那最凄惨的下场也只是他的根基受创，从当前的生命层次跌落回普通的三维生命体，而保留了诸多智慧与后手的他未尝不能卷土重来，再次攀上现在的层次。
但如果和四维生命体正面战斗的话……他只能想到一个结局——被对方轻而易举地“信息删除”，所有世界线的“白格”都将彻彻底底地消失。
“嘘——”
身后的光芒巨人迅速坍塌，纯白色泽的光辉触手也消散于无形，平行宇宙外的亿万光辉之主的正体隐约收缩，而平行宇宙内的尤格则是将食指竖在嘴边。
带着诡异的笑容，祂以无比空灵的声音开口道。
“你也不想吵醒那位沉睡的存在吧？”
于此刻，白格彻底陷入了沉默。
＊
“噢，我的小甜点啊……”
再度睁开眼，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了这样的呼唤——残忍从这充满诱惑力的语气中透露出来，但仔细品味却又发现难以听清这声音是男是女，是人非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靠自己的猜测弄明白这道声音的主人的身份。
“一百二十四号世界，随机传送成功。”
手中的幻书子书呈现出浮现的文字，那本能自我分化出无数子书的幻书母书已经被白格重新改进，集“随机传送”、“坐标储存”、“定向传送”三项功能为一体的幻书子书已经是每一个白格分身化身所持有的基础道具了。
毕竟，白格不可能为他们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而绝大多数的分身化身也没有独立进行世界传送的能力。这本幻书就是为解决“白格”们的问题而诞生的。
“这里……是现代化世界么……”
白桦向前眺望——此刻的他正站在一座高楼的天台上，向远方望去能看见各种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许多道路以及高速公路也是穿插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形成一个完善的交通网络。
而向着更远的地方的话……
这具异变的身体具有极好的视力，白桦能很清晰地望见那广阔无垠的碧蓝色彩，以及那不时掠过的白色鸟类。
“海洋……”
他似乎是降临在了一座靠近海洋的城市里……当然，事实是否就是如此还有待考察。
但现在……
顶着头顶那永恒燃烧着的恒星，他感到了心理的不适感正在逐渐加强，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拒绝着这热情的骄阳，而他受到血液的影响，自然也很是烦躁。
“变得不喜阳光了么……”
这是一个得记录下来的数据——自从他的身体发生异变之后，他就一直待在书架的实验室内进行各项研究，而研究对象自然是他自己。
这是其他“白格”都没遇到过的情况，而白格本体则是面临升维的关键点，自然不会分心帮他分析这具身体。因此，他必须靠一次次的实验弄清楚这具身体的利弊。
而很显然，书架内是不存在太阳的——书架内所有的光线都是能量粒子搭配第二类光元素组成，和外界的太阳光差异极大。
因此，他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体对阳光有一定的排斥反应。
默默遵从了身体的反应，他快步躲到了休息亭下，平复自己那躁动都血液，同时静静地思考着问题。
而这一幕也让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伟大存在咧开嘴，满意地笑了起来——祂是一位很容易感到愉悦的存在，更别提祂对于白桦是那么的上心。
不过，祂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心理上传来的“悸动”让奈亚的笑声逐渐减弱，而自构成自身本源的信息上传来的“颠覆感”与“违和感”更是让祂的笑容彻底僵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祂的目光跨越无数距离，最后降临在祂最本源的起始之地，也就是世界坐标——X：6184881557，Y：6197651525，Z：1314742369
跨越了无数世界线，在无数的可能性中寻找可能出现的变数，最终，祂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条变动程度已经超过了可被允许的范围的世界线。
“索托斯！你这是要毁了一切！！！”
祂的声音如洪钟般在另一个世界炸起，而祂也不再理会白桦的行动，径直撕裂开一条世界通道，赶往那变动的世界。

第049章 梦境
“你意思是……”
白格听出了犹格话里的意思，而得到了这个最重要的拼图，他脑海里的线索也终于完善，迅速拼凑成了一条明确的主线。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梦。”
“整个世界……？”
“对，整个世界。”
“以我等的说法，这个世界是我等的起始之地……这个称呼听起来挺不错，但我想象，知道了真相的人都更愿意把它称为梦境。”
“这个世界本就是虚幻的，它的存在依托于一位四维生命体的自我沉睡——四维生命体本身就是跨越时间轴的存在，祂出于什么目的陷入沉睡我等也难以理解，但这种情况所导致的最终结局就是祂不会自主醒来。”
“祂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维度信息，大量的四维信息以及三维信息构建出了我等，而剩余的三维信息则构建出了这个梦境。”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真实无比的梦境。
白格伸出手，手中的三维信息悄悄划过。
如果他没理解错犹格口中的“世界”的话，那就意味着不止是这个平行宇宙，而是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庞大的梦境。
那位存在于梦境中构建出了一条三维的时间轴，无数的三维信息堆砌成一个庞大的世界——这个世界成了最真实的三维世界，即便是不为它提供任何的能量，它也能永远地存在……
不，这么说不对。
“如果这个情报的真实性能确定的话，那这个世界应该是不同于其他世界的——它依托于四维生命体的梦境，只要四维生命体不苏醒，它就能一直存在下去而不会像正常的三维世界有灭亡的终点。”
“但这也是一个缺陷，若是那位四维生命体醒来的话……”
“对，这个世界会在顷刻间覆灭。”
在这件事情上，这位目的未知的伟大存在叶没必要隐藏什么，祂想和白格合作，而合作的前提就是双方都得做出一定的“坦诚相待”。
“四维生命体本身就是收束了一切与自身有关的局部世界线的存在，如果祂苏醒的话，那这个由他无意识发散出的维度信息组成的梦境会在顷刻间崩塌，化作无数的维度信息重新化作祂的一部分。”
白格的眼瞳微微睁大，这个结局对于这个梦境而言绝对是灾难性的，而他倒不是为了这个梦境世界感到触动，他只是单纯地留意到了犹格之前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你说过，你们……”
既然连世界都是“虚假”的，那么生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的个体呢？
——毫无疑问。
“都是虚幻的。”
这绝对不是错觉——白格能感受得到，唯有在谈及“虚假”这一话题时，那只代表着犹格意志的深紫色眼瞳才会有所波动。
祂和白格相似但又不太一样——祂没有斩断自己的感性，或者说祂本就是感性与理性的完美统合体，之所以如此理智，那只是时光给予祂的“礼物”。
但毫无疑问，祂还是有在乎的事物的，就像是祂自身的存在。
“这个世界，包括我等，也就是你所见过的‘克苏鲁神话’体系中诸多旧日支配者、邪神、外神……我等都只是祂的一个梦，一个荒诞的梦！”
祂永远也不会忽视，祂自诞生起就明白的这个真相。
祂是“全知全能”的，因为这是一个四维生命体的“设定”，祂是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三名外神之一，因为这也是一个四维生命体给祂的“设定”。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虚假”，就连自身的存在也是“虚假”。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不甘的真相，祂只是一个活在他人梦中的木偶，祂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无用。
那个四维生命体给了祂常人所不能得到的事物，让祂顺顺利利地坐上了最接近四维的宝座，但却偏偏让祂得知了真相，让祂一直陷于对自身存在的思考中。
直至某一个时间，祂终于想明白了“答案”。
“所以，你是想要……”
白格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了犹格的想法，他注视着这个伟大的可怜虫。祂连自身的存在都无法掌握，这对于祂而言绝对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因此，祂一定会做出改变。
“我会反抗。”
少女咧开嘴，微微一笑。
“我从四千万年就开始对这个梦境世界做手脚，我的‘设定’在所有的神灵中足以排到第二，而第一则是一个整天只会吼叫的蠢货，在这样的条件下，我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于是，我窃取了祂的力量，这个过程出乎意料的容易，力量的外泄没有引起祂的注意，最强的外神不作为，其他的存在则对我做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当时的我甚至以为我找到了正确的解决办法，我甚至以为我能够将其取而代之。”
祂的嘴角挑起一抹扭曲的弧度，语气中的残忍森寒不加掩饰。
“但是，事实告诉我错了，而且还是错的离谱——我不过是在无限的海洋中一点一点地偷取海水。”
“四千万年的时间，我的力量早已超越了你所认为的那个蠢货外神，但这没有任何意义，无限减去一也还是无限，无论我偷取的再多，祂也依旧是四维生命体，而我也依旧只是祂梦境里的存在。”
“祂成就了我，但也限制了我。祂赋予了我最好的起—点，但只要我还是祂的一部分，我就永远也成不了‘真实’，也永远都成就不了四维生命体。”
祂只是四维生命体的部分信息，只要祂一日没摆脱这种连“细胞”都不如的身份，祂就永远也无法踏入真正的四维领域。
祂平息下来了，积攒了四千万年的情绪祂早已看得透彻，想要收敛自然是随时都可以。
“我要脱离祂，我不相信我永远都只能是祂梦里的存在，我更不相信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祂的苏醒而被删除人格，成为祂的一部分信息……”
祂攥住了白格的衣襟，又一次以这种方式与他进行对话，但不同的是，这次的祂嘴角挂着一抹“诱人”的弧度，隐约透露着一种扭曲的执念。
无论表现得多么理智，祂始终都是克苏鲁神话的外神，祂就是“混乱”的代言人。
“我要成为‘真实’。”

第050章 沉眠者
——疯子，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再次被攥住衣领的白格没有反抗，他直视着尤格，从对方那只深邃的深紫色眼瞳里，他看到的是无边的平静与冷漠。
——祂不单单只是个疯子，祂还是一个有智慧、足够冷静的疯子。
但换位思考，如果把白格摆在犹格的身份上，他可能也会同犹格一样陷入对“真实”与“四维”的执着追求中。
毕竟，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在行事作风与想法上都差不了太多。
“你说的挺不错，但你知道你得为此付出什代价么？”
他看着犹格，他不是某个四维生命体的“假想人物”，自然不会有类似的经历，因此他也不清楚这种做法究竟会让尤格失去什么。
但能够预见，整个根基都在对方身上的犹格想要脱离对方，那无异于是在自毁根基。
“那代价绝对会是万分惨重。”
“没错，然后呢？”
祂笑吟吟地开口，那空灵的笑声十分渗人。
“你也逃不掉，你可得在这次的行动中为我出一份力……”
“我拒绝。”
话音未落，白格就已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犹格的请求——祂不清楚尤格的计划是什么，但现在也没兴趣清楚了。
犹格不可能杀死一名四维生命体，更不可能将其取而代之，祂所做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让祂脱离对方得以独立。
祂想要怎么取得信息层面上的独立，那就是祂自己的事情了，祂研究了那么多年才得出的结论可不是白格一时半会能够猜的透的。
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祂肯定还给自己留了许多后手，但白格可没有——他甚至可以预想得到，如果行动真的成功的话，犹格可能会躲得远远的，但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直面一位四维生命体的注视乃至怒火？
他可还要许多事情没能付诸于行动，他的道路也还远未抵达终点，他得活下去，他得将他的路走到尽头。
“不，你可拒绝不了。”
祂神秘地笑了笑，这给白格一股怪异的预感。而这股预感也很快灵验——在他的注视中，一直保持着自身神秘感的犹格缓缓把脸凑了上来。
“你现在的情况，可没比我好上多少。”
亏得这里是宇宙真空，若是在地球上的话，以两人之间的距离，“少女”吐出的热气妥妥得拍在他脸上。
“你以为，你升维的真相是什么？”
祂松开了紧攥着白格衣襟的手，靠在白格身上，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就让我来告诉你。”
“少女”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四目对视，海量的记忆也随之疯狂涌入白格的思考网络中。
＊
无穷无尽的门扉在半空中浮现，其中包含着森罗万象。
无穷的光辉覆盖这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正在不断扩张的宇宙停滞了下来，虚幻与真实不再碰撞，万事万物都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如同激荡的波纹不断溅起，无数扭曲的光轮浮现在宇宙各地，无数的光辉球体组合在一起，庞大的外神本体彻底降临在这方宇宙。
咔——————
宇宙的结构纷纷发出静谧的“破裂”声，祂把自己都本体投放入一个常规的三维宇宙，并不加以约束，这就无异于是把一个高密度的铁块扔进气球里，气球只会有一个下场——被胀破。
分子、原子、夸克粒子……由无数三维信息组成的各种粒子纷纷崩坏，而由无数粒子组成的物质宇宙也发生崩溃。
但还不够——
数以亿万计的光辉化作无穷无尽的纯白触手。在祂那冷漠的注视中，亿万触手直直地没入“半空”，深入到构成宇宙的另一个世界。
——能量界。
魔力粒子、灵力粒子、奥术能量粒子、神威能量粒子、真空零点能……所有白格已经掌握的和没掌握的能量粒子纷纷呈现出“物质”的状态，与本应在扩张的物质宇宙拥有相同体积的能量界被祂从信息界的另一面“拖拽”了出来，并以庞大的三维信息加以操控，使其化作能以肉眼观测的“混沌”。
“你这个疯子！你的冷静呢！？”
庞大的血肉巨人撕开三维空间，显化出真身的奈亚拉托提普没有尤格那般“庞大”，但其体积也绝对超过一个银河系。
当然，祂也不傻——祂在吼出这句话之后已经脱离了世界传送通道，准确无误地观测到了那几乎要将宇宙给压垮的犹格。
三维与四维之间的差距天差地别。四维生命体能做到一梦一世界，但三维生命体就算再强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毁灭一个宇宙，哪怕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于四维。
但现在……
你管这叫外神？
让人胆寒的四维信息从犹格的躯体上向外发散，本就属于“不可知”的外神似乎更加神秘，几乎要跳脱出奈亚拉托提普的观测范畴。
见鬼，祂在暗中干了什么？
克苏鲁神话体系的众多有自我意识的邪神外神纷纷呈现出形体，祂们都感受到了犹格正在做的事情——祂在动摇这个世界的存在根基。
祂们出于本能地想要阻止犹格——祂们不明白为什么“起始之地”的坍塌会让构成祂们的信息感到“危险”，毕竟不是所有神灵都与犹格那样“全知”。
但是……祂们拿什么去阻止？
这见鬼的索托斯究竟干了什么！？祂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超过那位直至此刻也依旧在“唱歌”的……伟大外神？
完全无视了这些处境相同而又不同的“同胞”，在犹格的控制下，被那被祂抽离出来的能量界与物质界开始发生最剧烈的“碰撞”。
而这一行为所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整个平行宇宙的“崩溃”。
时间轴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它的躯干上生长着无数的分支，每一个分支就是一条世界线，也就是一个平行宇宙。
而此刻，有一根分支却突然“消失”了。
足以覆灭世界的能量顺着被打开的时间轴的缺口向其他的平行宇宙疯狂蔓延，一切和谐都被打破，虚幻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
一个朦胧的意识，似乎有了“睁眼”的征兆。

第051章 沉眠者
这是如同时光倒流的一幕。
纯白触手贯穿出了数千万公里长的“通道”，沿途击碎了无数在宇宙中游荡的陨石，而稀此刻，这些陨石却是沿着破碎之前的形状缓缓归位。
月球外飘荡着的月球岩土也违背了引力的规律，它们不再围绕着月球转动，而是顺着时间的指引往月球被击出的空洞飘去，最终完美地镶嵌入月球。
——一切都在回溯。
白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少女的心脏就是如此触手可及，而这次的少女也不会突兀苏醒，紧抓住他的手。
阿比盖尔还在睡眠状态，象征着犹格意识体的布偶静静地待在一边，造型诡异的布偶睁着那双不会闭合的双眼，空洞的黑色“眼睛”缓缓转动。
少女的呼吸声平缓，而白格也逐渐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不再执着于贯穿少女的胸腔，挖出她的心脏。
“时间足够么？”
“足够。”
那只诡异的布偶发出空洞的笑声，它缓缓地活动四肢，从少女身旁爬了起来。
“你还要继续待在她身边？”
“当然，我的‘女儿’要是找不到我这个‘父亲’的话，她可是会感到悲伤痛苦的，我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种让人厌烦的情绪呢？”
“那你真该把整个塞勒姆给毁了，再给你的‘女儿’创造出一个和谐美满的乌托邦，我相信她更喜欢那种充满真善美的平行宇宙。”
白格的目光微微偏转，定格在了爬到他肩头的布偶身上，语气平淡，但显然是不打算与它构建多么美好的友谊。
——他们不会有真正的友谊。
这只是一次意外，各有所需的双方不得不联起手来共同抵抗即将到来的事件，待到双方都得到各自所求的结局之后……他们说不准还会成为敌人。
而同样，说是“坦诚相待”，但他对犹格是有所保留的，而犹格对他肯定也是有所保留，双方都给自己留下一条对方不清楚的后路，这也是他们对于彼此的警惕。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没有哪个存在的心是干净的——他们的威名伟业都是建立在无数尸骸、无穷资源之上，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保持一颗“纯洁”的心？
“软弱”和“谨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品格，没有人会看得起软弱的家伙，而软弱的人若是不能成长，那就注定会死在求道之路上。
“行啊，你接下来一段时间可是得照顾好我这个‘女儿’，小心地呵护她，让她明白世间究竟有美好也未尝不可。”
犹格那缝制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至于这位“爱”着“女儿”的“老父亲”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恐怕只有祂自己知道了。
“她可还有许多人类的情感没体验过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教教她人类的情感究竟有多么美妙。”
“就当是送给她的一个礼物。”
——死亡前的礼物？
“……无趣。”
他想拿到阿比盖尔的心脏，但对于得到她的“心”却不存在任何想法——人类之间的情感交融格外复杂，而他也早已将自身的感性自组成存在的信息中剔除了出去。
说直白点，犹格这话基本上也是在暗暗地刺他——让一个没有感性的非人类去教心理活动丰富小姑娘什么叫做“情感”，这完全是在说笑话。
就像他之前讽刺犹格的那番话一样。
“一个木偶人而已，并不需要明白那么多的东西。”
坐在床头，这位已经洞悉了这个世界本质的魔法师也失去了继续探索这个世界的兴趣。于是，他又出现拿起那本对他而言只剩下“获取知识”这作用的禁忌记录。
等级：——
……
……
往下是一条条模糊不清的信息——他的力量早已经超越了魔界的等级机制，单纯以魔界的等级机制来判断他的实力早已经是行不通的了。
他翻过了这一页，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解析了数百年的概念上。
“幻想”解析度——65.11%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细细思考，这才发现了一直被他所忽视的事情。
诚然，他早已经不再需要禁忌记录提供的那点微薄的力量了，但禁忌记录毕竟是他弱小时的依仗，也一度作为他的“底牌”“希望”，在诸多经历的影响下，他对于禁忌记录还是抱有着万分的信任。
这无关力量，而是他从未想过禁忌记录会“背叛”他。
但是他忘了，禁忌记录作为一个概念的具现化，它的本质也就是涉及到极为浅层的四维力量，在他还弱小的时候，这份四维力量让它看上去无比强大，但到了今日，即便是那么弱小的他也已经超越了它……
归根到底，它只是一张“门票”、一把“钥匙”，它能起的作用就是给白格一个触碰到四维的机会。
而像是这种“门票”、“钥匙”性质的事物……熟悉的人想在它上面做些手脚，又是多么的简单？
他抬起手，为数不多所能掌握的四维信息覆盖在手中——他已经取得了“禁忌”概念所包括的四维信息，再加上解析截留下来的属于奈亚拉托提普化身的四维信息，他对于四维信息也已经脱离了最初的懵懂的状态。
至少，应用那对他而言极为有限的四维信息进行操纵，这还是能做到的。
而后，这部分属于他的四维信息迅速扩散至禁忌记录的物质形体中，与其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四维信息发生接触。
这些四维信息里，一部分是禁忌记录作为“概念”自带的信息，至于另一部分与其截然不同的四维信息……
两股最高等级的维度信息流发生最剧烈的接触，而有白格进行支持的那部分信息最终是冲破了那层遮掩真相的四维信息，将一切都揭露了出来。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被欺骗着么……”
白格的手指轻轻划过这本书籍——它从未背叛过他，一直都为他显示着最真实的信息。但无奈那一层四维信息改变了他看到的景象，让他无法正确认知书页上的内容。
而此刻，这个谎言终于是被拆穿。
“幻想”解析度——0%
【解析出错——】
【解析不能——】

第052章 沉眠者
眼前的人影似乎很熟悉……
他靠近了过来，将手伸向了自己……
模糊，模糊，模糊……身体一切能够用“感官”来形容的部分都是一片混沌，无法感知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也无法进行完整的思考。
就像是坠落进了海底，无边的海水带来了庞大的水压，水压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她还在继续地，深深地往下沉落……
……
他又出现了……
额头贴着额头，那一直模糊的脸庞终于是能看清了一些……
是他啊？
又是他啊。
她见过他——梦境、现实，他都出现过。
在无边而又冗长的睡梦中，她无数次见过这张脸，他就像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每一处苏醒她又总会将他遗忘，就像是人类遗忘睡梦那样自然。
而待到又一个夜晚，相似而又不同的梦境就又会出现，她又会记起曾经的梦境，然后延续着曾经的梦境，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他的人生。
直至又一次的遗忘降临。
在现实中，他似乎是一个怪人，他帮助过她，还为她讲过故事。
他讲故事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而忘记了梦境的她也是津津有味地听着，并将其与她的世界观进行比较，常常由此得出复杂而又诡异的结论。
但是，在记起了梦境的她看来……他所讲的故事就是他所经历的人与事，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他应该是一个可恨而又可怜的人吧？
但无论如何，她很难对他讨厌得起来。
对了……他似乎说过他叫“欧迪姆”？
好假，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名字好假，这个名字绝对不是他的真正的名字，他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记起来了，似乎是……
【白格】……？
＊
清晨的光最是醉人，悄悄地穿过了玻璃窗户，在地上剪下零零散散的碎金。
“唔……”
套着一件黑色睡衣入睡的少女发出迷糊的鼻音，缓缓起身。
“好累……”
她只觉得她很累——全身上下都提不起什么力气，就好像是她在睡前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让身体过度疲劳了一样。
而且，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似乎又忘了什么……
“不太舒服吗……”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眼瞳中还透露着几分倦意——犹格使用她的身体进行过一场高强度的战斗，这对于犹格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只是个“普通人”的阿比盖尔而言……
即便她的意识在那时早已是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但经历过就是经历过，庞大的能量流经她的身体，给她的身体与灵魂都带来了一定的负担。
因此，她感到“累”也是正常的。
“醒了？”
“嗯，醒了……”
“如果感到累的话，可以再睡一段时间。”
“啊？不行吧，等下还得去祷……”
话音未落，少女的动作却是骤然一滞。
迷迷糊糊的反应快速退去，完整思考的能力也迅速回归她的大脑。
等等，为什么会有……
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头，那个正在翻阅书籍的男人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她微微睁大了眼，瞳孔不自觉放大。
“欧、欧迪姆先生！？”
她一半惊讶一半慌张地喊出声来，少女本应是清心寡欲的清教徒，但此刻，她的羞耻心却是在一瞬间炸开来。
事实证明，白格在这个房间内设置“隔音结界”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没有这层不可见的结界的话，以这栋建筑物的隔音效果和阿比盖尔那惊慌失措下的惊呼声……这会整栋楼估计都该听见了。
那阿比盖尔就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了。
毕竟这事怎么也解释不清，她总不能和别人解释说她有一个会“隐形”的朋友吧？
这样说的话，要不就是被大人们当做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要不就是被那些神官们认为是她看见了不洁之物。
前者还好，顶多就是被笑上几句，但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一定会将她当做是和不洁之物沟通的魔女，然后把她架到绞刑架上……
——那可是很可怕的！
“不需要的话最好就快些起来……”
他指了指门外，他布下的隔音结界较为简单，没有增添诸如“选择透过”这些高级的特性，因此就有了不好的一点——所有的声音都无法传导出去。
这就意味着，这个房间在外面听来是绝对“安静”的，没有哪怕一丝的声响。这在外界看来绝对是不正常的，等到人一多，房子一热闹，这里的异常就立即会被发现。
“啊？是……是！”
至于为什么不修改结界构造？
他看了一眼正满脸纠结的阿比盖尔，平静地合起书籍而后转过身，像是没有形体的幽灵穿过紧闭的房门，消失在了阿比盖尔的视线里。
他难不成还得为阿比盖尔着想？
而且，阿比盖尔也不见得需要这种会“诱导人堕落”的东西。
目视着“欧迪姆先生”离开房间，正在纠结着该不该开口请他离开房间的阿比盖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便服……”
拉开衣柜，将那一小叠黑紫色的衣裙拿了下来，她也在庆幸“欧迪姆先生”比较善解人意，至少不用等她开口请客。
＊
“前辈，还是无法取得与迦勒底的联系，据美狄亚小姐说……修复通讯工具可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意思是我们可能孤立无援了么？”
藤丸立香幽幽地叹了口气，对于迦勒底的不靠谱她一直是深有感触的，像是这种坑人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最危险的那一次，她可是险些没能逃出崩溃的特异点。
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这种“小细节”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但能努力的话还是得努力……要是能把它修好的话，我们就能取得迦勒底的帮助了。”
“感觉会很不靠谱。”
“前辈要积极一点啊，不能这样消极！”
少女竖起手指。
“现在，前辈还是赶紧去分配任务吧，哪吒小姐他们都快要坐不住了。”

第053章 沉眠者
他得陪她度过这一冗长的噩梦。
阿比盖尔那常常“走神”的模样引起了她朋友的注意，他们纷纷询问阿比盖尔以示他们对她的关心，但他们从未想过，少女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第二十三次目光不自觉地游离到了那位正在看书的男性身上，坐在教堂内的阿比盖尔不知如何表述她的心情。
该怎么说，这种情况……
她觉得她的脑子有点疼——所有人都看不到“欧迪姆先生”，而“欧迪姆先生”也无意与他们交流，只是不断地跟着自己。
对，重点就在后半句话。
祷告已经结束，而教徒们也纷纷静思。阿比盖尔的信仰不在这里，她一直强迫着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人相同，但她的信仰与清教徒的信仰却是有着巨大的冲突。
“欧迪姆先生……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呢？”
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四周，在确认了没人留意到自己之后，少女悄悄地开口，对着他人无法观测到的魔法师开口道。
“你有你的价值，且有人要求我在近期内必须紧跟着你。”
“价值？要求”
她听得脑子有点乱，总结起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能细说吗？欧迪姆先生。”
在这种事情上怎么想都不能因为迟疑而半途而废，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欧迪姆先生”跟着啊。
“不能。”
“呃……？”
直接了当的拒绝让阿比盖尔没能反应过来，她的脑回路有时跟不上“欧迪姆先生”干净利落的节奏，在和他的交谈中也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
但白格很显然是不会顾及她的感受的，他只会将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即将发生的客观事实给说出来。
是的，这个“未来”在他和犹格眼中已然是“客观事实”。无论原先是不是，现在他们已经强制更改世界线发展方向，让这条世界线照着他们期望的方向前进。
也就是说，这条世界线是在他们都共同操作下运行的。
现在谁也不能触及这条世界线——当犹格开始唤醒沉眠的四维生命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去了退路。
也就是说，这条世界线就是他们赌上的“一切”，这是两位无限接近四维的伟大存在于绝境中的拼死挣扎，即便是四维生命体的存在也无法吓退他们。
若是谁敢对这条世界线动手动脚的话，那就无异于是在触碰巨龙的逆鳞、在死亡的刀锋上跳小丑舞——白格和犹格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愚人们给撕碎。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白格那平淡的语调听不出一点情绪起伏，就像是一台精致的机器在与人类沟通。
“为期是七天，现在正是第二天，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总计六天的时间里，我应该都会跟着你。”
——除非犹格的计算出了错，使得这个平行宇宙在双方的条件还未齐全的情况下提前崩塌。
但那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得知“真相”后，他自己也对这件事情的发展方向进行了计算，得出的结果与犹格给出的结果几乎一致，双方都将对“未来”的预算精准到了以纳秒为单位。
“……”
这严肃的语气倒是吓住了阿比盖尔，她也极少被人喊过全名，这种极为冷漠的称呼让她倍感不适。
意见……肯定是会有的。
但少女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欧迪姆先生”就像是一只幽灵，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想要跟着她，她也全然无法反抗。
而且，听这语气……“欧迪姆先生”应该不会因为她的意见而放弃吧？
不过，在静默了片刻后她还是决定开口——她能做出许多让步，但有些事情她是必须争一争的。
“那个……欧迪姆先生可以给我留一点隐私空间吗？”
“当涉及你的私人隐私问题时，我会自觉回避，就像清晨的时候。”
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说法，白格是全然不在意的，但他也知道别人会在意，他已经尽量地“顾及”到少女的感受了，就是为了稳定好她的情绪，避免多生事端。
在清晨的时候，白格就是照顾到了少女换衣的需求，这才走出房门回避。
不过，看没看对白格而言都没区别——在完成身体的能量化之后，性别对他而言就失去了意义。这一切都只是少女自己的心理因素作祟罢了。
“不是，还有晚上的时候……”
就她个人而言，要是她知道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话……那样怎么想都很恐怖吧？很难让人安心入睡啊！
“我晚上的时候一直在翻书，除非你有什么动静，不然我不会特地盯着你。”
当活的时间久了之后，许多事情在他眼中就失去了神秘感，就连最难琢磨的人心，他也是看得透彻了。
“而你在入睡后一直都很安静，也从没有翻身引起什么动静，因此我晚上基本上没怎么看过你。”
阿比盖尔在睡着的时候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美丽却缺乏生灵性，她甚至能一整个晚上都不动弹，只保持着最基本的呼吸。
——她就像是在做梦，意识与现实躯体断裂开来，彻底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唔……”
“但是，欧迪姆先生自己不用睡觉的吗？这样一直盯着我的话，精神也会感到疲劳吧？”
“我的身体不存在休眠机制，至于精神疲劳……这点时间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感觉，无须在意。”
他是铁了心要留在阿比盖尔身边，这是为了计划，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的心脏就在阿比盖尔身上，犹格绝对在阿比盖尔身上留了后手，而他至今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平行宇宙会随着阿比盖尔的想法发生改变。
——不可思议。
即便这个世界的起源一个梦境，但沉睡者的本质已然带着这个梦境升格为三维现实，此刻的它就是一个真实的三维世界。
即便是现在的他，想要做到这种事情也少不了一番功夫。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犹格·索托斯……
“女儿”……

第054章 沉眠者
“……”
捂着自己的脑袋，有着一头棕褐色短发的青年从床上苏醒。
好疼！好疼！
简直就是头痛欲裂。
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这是他之前穿越所不曾遇到过的情况，他觉得他不像是穿越了世界，而像是穿越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线，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的不协调。
“啊……哈……”
喘着粗气，他终于是恢复了过来。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和之前的完全是不一样啊……”
他额头上密布虚汗，这次痛苦的经历让他对系统的“质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这是之前从没经历过的事情，他难免感到几分困惑。
“我真的严重怀疑，你就是看我平日里调戏你不爽了，特地拉我来这么一次神经拉伸……”
话是这么说，但青年也没指望能得到系统的回应——他的系统既不萌也不猛，还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
“现在是什么世界？”
【答复，型月，第五次圣杯战争。】
这个答案让青年愣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型月？”
他迟疑着问道。
“我记得我之前问你有关这个世界的坐标时，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是特例，坐标被封锁了么？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来了？”
【答复一，坐标检测结果显示，该世界的坐标封锁已被解除。】
【答复二，本机的目的地并非型月世界。在进行世界坐标穿送时，本机遭受未知力量干扰，坐标传送目的发生偏转，因此来到型月世界。】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场意外？”
【答复，未知。】
＊
若是以“上帝视角”进行观测的话，那“起始之地”的变化是十分明显的。
无数的外来者在伟大存在的干涉下来到此地，他们或是参加了第四次圣杯战争或是攻克了不知名的特异点……他们就像是滴落在清水中的浓墨，在这条时间轴上迅速扩散开来。
——这在过去时难以想象的。
在过去，这个世界的坐标一直被克苏鲁的诸多神灵封锁着，外来者绝对不能抵达这个“起始之地”，这是祂们在无数年前就确立起的本能。
当然，祂们不清楚其中的原理——祂们只是遵照着原初的本能排除外来的个体，对这些混乱的存在而言，祂们也确实不需要理由。
但是，凡事总是会有例外的——“全知全能”的设定造就了一位特殊的存在，在外界祂可能没这么强大，但在这个真相是为梦境的三维世界内，祂却绝对是“全知全能”的。
是的，在型月世界内，犹格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四维生命体的特征——相对于三维个体、三维世界，四维生命体都是“全知全能”的。
而由此，祂也得到了真相。
“在真实的梦境也是梦境，无法否认，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都带着那位沉眠者的信息，也就是说，这整个梦境世界都只是组成祂的信息的一部分。”
所有的一切对祂而言没有秘密，祂就是这个梦境世界的一切——犹格·索托斯是祂，阿撒托斯是祂，奈亚拉托提普是祂，克苏鲁是祂，根源是祂，宇宙是祂，抑制力是祂，人类也是祂……
因此，所有的信息无论强大弱小，无论维度高低，都会有相同的特质。
犹格的目光透过无尽的虚空，祂不断地将外界的真实存在拉入这个虚幻的梦境世界。
这些外来者，他们身上的信息可不属于那位沉眠者啊！
真实与虚幻发生了碰撞——他们的存在很弱小，他们对于那位沉眠者而言也微不足道，根本不可能对祂造成哪怕一丝的伤害。
但是，他们出现的意义可不在于伤害祂——他们就是“病毒”、他们就是“蝗虫”。当然，他们这些“病毒”、“蝗虫”是不可能损伤四维存在的，但他们的价值只在于激活那位沉眠者的自我意识。
无论被动还是主动，他们都在时间轴上扎下了无数个异常的节点——他们的信息不属于沉眠者，外来的真实信息与此界的信息格格不入。因此，他们就算只是单纯地生活在梦境世界里，也会引发沉眠者的自我苏醒。
而现在这个规模……
“醒来吧，醒来吧——”
犹格一边拉拽着数量庞大的穿越者涌入这方世界，一边低语着。
无限的能量转化为无限的信息，无限的信息又加剧了形体的膨胀、存在信息的膨胀——祂这颗存在了四千万个泛时间轴年的毒瘤已然开花结果。
而伴随着亿万光辉之主的升格，时间轴开始崩溃，最重要的三维信息，也就是塑造出这条时间轴的“根源”开始显现。
——没有犹豫。
嗡————————
庞大的触手撕碎了这个虚假的事物，亿万光辉的正体身缠大量的四维信息，这是祂四千万年来窃取的力量。
这是本不属于祂的力量，祂只是投机取巧般利用相性驱使它，但他不能对其进行恢复，每一单位的四维信息都相当于消耗品，经由祂使用过后就会回归沉眠者的身体，因而这份力量的使用时间十分有限。
这种状态下的祂，即便是白格见了也只得暂避锋芒。
不过……
光辉球体无限膨胀，而庞大的信息流终于也出现了异常——犹格就像是成为了一个中心，无边的信息都在一股无形之力的作用下向祂聚拢。
“果然吗……”
祂的本质开始发生变化。
大量的四维信息缠绕在祂身上，通过形体，通过光，通过存在……它们通过了一切能通过的事物，融合进了犹格体内。
已经说过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事物、存在……他们都是沉眠者。他们诞生于梦境，却又具备着诸多三维无法理解的特质。
“醒来了吗？醒了吧！”
立于处在崩塌边缘的梦境时间轴之上，这位伟大而渺小的存在观测着自身——祂清楚，一个意识正在以着极快的速度苏醒，而无边的恐怖与压迫感扑面而来。
但祂无所畏惧，用早已预备好的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宣告着某位存在的苏醒。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第055章 沉眠者
梦境时间轴已经几近崩塌，完整的世界线也仅剩下不足亿兆，且这些幸运的世界线还在不断崩塌，消失在无边的死寂之中。
不过，这条世界线是“例外”。
白格与犹格共同保护下了这条世界线，使它暂时免于崩塌的结局，但是，对于犹格的布局以及祂为何要保下这个世界，白格却不是很了解。
“欧迪姆先生，我就这样死去吗……”
目睹着诸多友人被架上绞刑架，最终连自己也只得心怀悲伤地被套上绳索，这个年幼的少女眼眶泛红，低声喃喃着。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站在一旁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他面容严肃，眼前的情景对他而言确实如同家常便饭，他已经处死了不下数十名“魔女”早就过了会对这种场景产生怜悯之心的时期。
“真不敢相信，阿比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可是亵渎神灵，哦，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
“剧本”还在继续，围观的教徒们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也有的义愤填膺捍卫信仰……一切都是那么富有“秩序”，他们一直都走在固定好的道路上。
站在处刑台旁，白格注视着眼前的数量众多的“食尸鬼”——塞勒姆小镇里的居民越来越少了，这和来自迦勒底的御主以及英灵的活动有关。
当然，他们为此也牺牲了不少人，而这些人就是阿比盖尔死去的“朋友”中的一员。
“不会。”
目光移动，那些从者们已然准备突围。他的出现改变了开始，但他的沉默却维持了整个过程的“稳定”。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剧本”，他要让这个世界沿着固定的轨迹前行，任何试图打乱这一“剧本”的事物都会被他抹杀。
这是犹格的意志，也是他的意志。
“为什么？”
“有人不想看着你死，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在“剧本”里，阿比盖尔是绝对不能死的，她的结局只能有一个。
“命运注定了你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魔女审判里。”
“命运？”
作为一名相信神灵存在的信徒，她对于这类话题一向是挺在意的。
“命运真的存在吗？”
“存在。”
“为什么，欧迪姆先生怎么能够确定命运的存在……”
如果真的有“命运”的话，那所有人不就都像是在木偶戏上起舞的木偶了吗？
在一双名为“命运”的无形的手的操控下，进行着或是高贵或是卑微或是伟大或是滑稽的“舞蹈”，那这个世界又该有所么绝望？
而且，伴随而来的问题更是多不胜数。
“命运”究竟是什么？
“命运”是怎么诞生的？
“命运”又凭什么裁定一切？
“我无法证明泛时间轴上是否存在命运，但我清楚，单个世界的时间轴是存在命运的——时间轴就像是一台计算能力无限的机器，而世界内部一切信息都在它的计算内。”
“通过计算信息，它延伸出了世界线，每一条世界线都是固定的选择的结果，也就是每一条世界线的结局都是早已注定好的。而其他的世界线则是另一种可能，但即便是另一种可能，也依旧在时间轴的计算范围内。”
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内部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这个“秩序”可能与人类理解的“秩序”有所不同，它更贴近于“必然性”。
这番解释下来，少女肯定是没有听懂多少的，她空有位格，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知识与力量。
而且，这个位格还是犹格给的……
所以，她的反应自然只有一个了——听不懂，理解不能。
她想摇摇头，却发现被绳索固定住的脖颈无法支撑她做出这一举动。
“欧迪姆先生，能说说吗？”
她注视着前方，那里是神色怪异的民众——她没有理会他们，因为她知道，当她不再掩饰就是她与白格之间的交谈之后，她就必然会被当做“魔女”。
“为什么命运不会让我死呢？”
这或许就是她最想明白的疑惑了，她对白格有种信任，这种信任来源于直觉，也来源于这七天来的“二人世界”。
只有她能看得见白格，而白格也只和她交谈，这确实像是“二人世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存在是真实的。
——理由么？
“这条世界线，是我的选择。”
＊
我是谁？
庞大的四维信息如奔腾的江河汇入无边的“海洋”，时间轴的崩坏已然接近完成，而事态发展至这一步，也已经到了尾声。
崩毁的时间轴不再分解出三维信息，自那最根源的一个“点”，也就是时间轴生长开来的根源之地，无穷的四维信息正在流出。
而接受了如此巨量的四维信息，尤格终于也到了祂预测的那一步。
祂的自我开始模糊，祂的存在开始崩溃，一股怪异的感觉出现在祂的意识里，祂受那些四维信息的影响，正在逐步成为那位沉眠者的一部分。
这是早有预料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祂才会选择“反抗”。
“因为本就是组成你的信息的一部分，所以全然无法抵抗么……”
祂知道，祂该做出决定了——舍得，有舍才有得。
庞大的外神正体开始活动，无穷的四维信息加速聚集，但在接受了这部分四维信息之后，祂的体型却没有再度壮大，反而是骤然缩小了一大半。
球体中央，有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犹格是不会将自己转化为人类的，祂的自我认知就已经决定了祂不是人类，因此……
伟大的外神之躯开始坍缩——密密麻麻的不规则坑洞出现在本应完美的光辉球体表面，而后疯狂向内扩大。
就像是有无形的野兽在啃噬着祂一样。
祂的自我认知越发模糊，但与祂的自我认知相反的是，祂的位格却在不断上升。
直至，时间轴彻底崩溃，整个世界都彻底坍塌。一切的本土生灵都化作无形的信息，汇聚到睁开眼的那位存在身上。

第056章 统合者
“妈妈——”
女孩耍着手中的小刀，这把造型奇特的杀戮利器在她中旋转翻转，给人不错的视觉感受。
“嗯？”
白发的青年微微颔首，但他的手掌依旧是压在那张摊开的地图上，显然他正在思考一些事情。
“好无聊啊～”
女孩以极富情感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抑扬顿挫把握得相当不错。
很显然，近期她是学到了许多东西，就好比如何去信任一个人，又好比如何利用好自身的“优势”向她信任的人“撒娇”。
——无限的时间给了她新的可能性。
“很快就要到格兰之森了。”
“格兰之森……妈妈提了好多次了，但那地方究竟是有什么好的嘛？”
“是任务，格兰之森本是大结界的基石，但数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火灾，火焰点燃了整片森林，而大结界也被人趁机破坏。”
'“而时隔数年，这里似乎又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接这个任务？”
“佧修派成员每个月必须完成一项任务。”
“不是哦妈妈，我是问为什么不接其他的任务？”
这个小机灵鬼……
白鹭微微眯眼，看着眼前乖巧地笑着的杰克，一时之间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因为任务等级判定为中等，容易完成。”
“诶，妈妈不是为了照顾我实力不足吗？”
他的眼皮跳了跳，他总觉得，杰克这个小机灵鬼不会给人留一点面子，和她聊天真的很容易被她噎死。
“没关系的，妈妈不用害羞哦！我可是知道妈妈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来……”
“不是。”
白鹭冷淡地打断了杰克的话语，这个小机灵鬼就是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的类型，无愧于“混乱恶”的阵营检测。
她完全就是随心所欲的存在，行事作风从不违背自己最核心的价值判断，因此她活得是格外的自由与欢悦。
“因为穿越世界的缘故，我上次的任务失败了，再加之时间轴的跳跃问题，我在佧修派里已经积攒了四个任务，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挑一些有一定价值却又不是很麻烦的任务。”
这番解释是格外的认真，但可惜的是，这对于杰克而言无异于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她已经看明白了，白鹭的本质。
“妈妈真冷淡啊～”
选择性地忽视掉一直在自己耳边吹风的杰克，他觉得还是继续工作更加符合当下的情形。
“妈妈，工作狂可不是什么好设定哦！”
“妈妈，要不我教你怎么玩刀，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好不好？”
“妈妈，妈妈————”
……
一把小刀被杰克推了过来，但又被白鹭冷漠地推了回去。
“我没什么喜欢的。”
“骗人，明明就是一个……”
细碎的自言自语是比较难听请的，更重要的是即便白鹭能够听清，他也能选择无视。
“这种没用的事情少思考，有时间还不如多学学这个世界的刺客体系——你的身体是由型月世界的魔力以及阿拉德世界的第一类元素融合构成，在对第一类魔力的适应性上绝对要比常人强上许多，足以跻身进入‘天才’的行列。”
“而且，你本身也有一定刺客基础。她们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应该要做到，甚至要做得更出色。”
“那种事情啊……”
那些怪物……
仔细思考了一下白鹭口中的“刺客”，杰克明智地选择了放弃顶嘴——那些怪物还能称为“刺客”？
整个就是一战争机器，她在型月世界可没听过能在刺杀目标的时候把整个地图都给毁灭掉的刺客。
不过，参考一下阿拉德的力量体系……对比一下禁忌的鬼剑士以及真正的移动炮台们，这些行走于阴影中的职业者似乎还真的只能算是“刺客”……
“以后再说吧，反正妈妈那么……”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若有所感地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空的，摸不着。
手背上骤然传来一阵异动，由他所改造的阿拉德式令咒变得模糊——这个令咒是他结合型月世界的魔力体系以及阿拉德世界的魔力体系所创造的，二者相互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但此刻，这个平衡已经被打破。
手背的异动化为刺痛，血色的令咒中，属于型月世界的魔力骤然“分解”，化作最本质的信息顺着高维力量的指引向“起始之地”涌去。
白格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对所有“白格”开放记忆，因此，白鹭很难理解现在的情况。
但是……
怎么……不，等等！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
眼前空落落的座位，以及……飞散开来的第一类元素。
“……杰克？”
＊
他以为他救赎了那个女孩，将她从诅咒的泥沼中拉了出去，却始终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虚妄。
——她只是一个梦境世界的人物。
沉眠者醒了，梦也就碎了。
察觉到了白鹭正有着剧烈的情绪波动，白格便对其进行了观察。
——这是好事。
黑暗之眼与白鹭的融合迅速加深，可以预见，他很快就会成为白格想要看到的模样——冰冻之心。
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也可以促进人的心境上的飞跃么？
还是这只是个例——由冰晶化的黑暗之眼引起的，只属于冰结师们的个例？
这是个可以研究的命题。
不过，他这边也有情况，他很快就将所有的思考能力与计算能力转移至这个视角，放弃了对其他个体及事件的思考。
所有的居民都已经化作信息消失，他们的去向与杰克的去向是相同的，也就是被沉眠者“收束”。
“你的进展似乎很不错。”
他观测着空间与时间，而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平行宇宙没有坍塌。
这非常不可思议——要知道沉眠者已经苏醒，所有该被收束的信息都已经被收束，但这个平行宇宙却依旧存在……
这就意味着，这个平行宇宙自一开始就不属于沉眠者，真正属于祂的信息只有那些食尸鬼居民。
“确实……”
拘束着少女的刑具化作灰尘消散，而少女也缓缓飘落下来。
“感觉挺不错的。”
在她额头中央，正睁着一只浅紫色的眼睛。

第057章 统合者
她现在很虚弱。
对比起“无所不能”的亿万光辉之主，现在存在着的名为“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少女是无比弱小的。
那只本应是深紫色的眼瞳此刻正呈现出浅紫色，而且大量的信息依旧在“外泄”，她的力量还在进一步萎缩。
直至……她跌落下了这一层次。
“代价很惨重吧？”
这是两人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但二者的认知都与真正的结果有所偏差。
犹格一度认为她能保下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力量，但现在的力量别说是百分之三十，估计连百分之十都没有。
她已经从“无限”的层次退下来了，现在的她要比白格弱小得多。
而白格同样没料到意外，他一开始是认为这个平行宇宙会在最终坍塌，但不料它却依旧存在。
“还行。”
少女面露微笑，就是这份笑容有点假。
“那位存在似乎还没留意到我们，又或者他是留意到了，只是暂时还没想着过来处理我们……”
“而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我们或许可以处理一些事情。”
——要来了。
她早就有所预料——无论是她还是白格，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能过河拆桥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留手。
“是时候把我的心脏还给我了，你说对吧？”
绝对的力量差距在此刻显露了出来，本来能和白格势均力敌，甚至爆发出四维信息绝对能把白格压着打的伟大存在居然没能反应过来。
当这句话刚经过她的思考的时候，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她只觉得胸口一紧，白格手中就多出了一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不得不说，你的能力确实值得称赞，因为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依旧无法理解你究竟是如何摆脱四维生命体的‘收束’的……”
他的手掌用力，属于阿比盖尔的心脏在这一刻被他捏爆，其中蕴藏着的属于他的信息也迅速地和他合并。
按道理来说，犹格想要摆脱四维生命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就是这样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却愣是做到了——她以不知名的方法在短时间内减弱了四维生命体的“局部世界线收束”，而后抛弃了宏伟的外神之躯，舍弃了不可能被阿比盖尔的存在容纳的过分强大的维度信息，降临到了阿比盖尔身上。
她吞并了阿比盖尔的自我意识，将自身的信息替换成了“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这一存在的信息。
阿比盖尔已经死了，她的意识、存在、信息都被犹格所夺取，但“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却还活着，以阿比盖尔的信息存在于世的犹格毫无疑问就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她“吃掉”了她，并成为了不是她的“她”。
伸出手，接住了血液——阿比盖尔向下观望，她看见了自己胸口的空洞、模糊的血肉、断裂的血管，以及……鲜艳的血。
“挺有趣的体验啊。”
她笑了笑，模糊的血肉钻出粉嫩的肉芽，肉芽迅速扭曲成触手的模样交织在一起，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填充了那个空洞。
但能察觉得到，当那颗心脏被抽离她的身体时，她又弱了几分。
“不过，随着位格下降，连不死性也降低到了这种程度么……真是糟糕啊。”
“如果你想试试自己会不会死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和犹格合作过的他万分确信犹格能够东山再起，因此……
“就现在，如何？”
突刺的能量粒子骤然停滞，感受到某位存在的到来，阿比盖尔露出了笑容。
下一刻，整个平行宇宙坍塌，无数属于白格“心脏”的信息又被阿比盖尔收拢入自身的存在。
阿比盖尔的心脏确实是白格的心脏，但……她没说那就是全部。
“看来你的机会不大。”
她已经离开了这里。
漆黑的色泽褪去，幽蓝的色泽迅速占据了白格的眼瞳，犹如生锈的机械一般，“白格”无比僵硬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天端的模糊人形。
“沉眠者，【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白格”露出了一个笑容，弧度很大，态度很和善。
虚伪的假象被撕裂，被祂所“放开”的还未“收束”的世界线在瞬间完成了第三次合并。
瞳孔中，幽深的色泽淡去，化作苍天的色泽。
——这是与“沉眠者”同格的存在感。
“早安——”
＊
这里是心灵的世界。
很纯粹，整个世界都只有一种颜色。这和白格的心灵世界很像，但又有所不。
白格已然割裂了感性，他的心灵世界就是一片纯粹的苍白，而眼前大这个世界，尽是分不出界限的模糊的灰。
站立在灰色的“海洋”上，白格观察了自身——他被转化为人类的形态，也就是他最初的模样。
“你已经升维成功了？”
他看着“海面”，“海面”下是另一道人影——祂没有具体的外貌，五官模糊不清。
——无法“认知”。
对，就是无法正确地“认知”祂的存在。
他感受到了“压力”。
无法计算，光是直视祂的存在就让足以让三维生命体“崩溃”——这种“崩溃”源于位格过低，是无法避免的悲剧。
因此，即便是拥有了部分四维信息，白格也感到了压力，他明白，他该移开视线——无法理解这种存在的构成，自然不该去观测祂。
“嗯，这次的升维没有任何外力干涉，失败的可能性也就不存在了。”
“海面”泛起了泡沫，无数的泡沫堆砌在一起形成了“海面”下的那道人影，这次的祂有了具体的外貌，神情也充满了生气。
“我该称呼你为‘李亚’，还是该称呼你为什么？”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推测又错了——他一度以为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死在他手中的李亚，但现在看来，李亚也只是一只可怜虫。
——李亚，只是一个“虚拟人格”。
这位不知名的存在不知为何选中了他作为掩护，借助他的成长躲避开了绝大多数存在的目光，最终完成了升维。
而“李亚”，不过是祂用来接近白格的一个虚拟人格罢了。
祂笑着，然后报出了自己的真名。
次元之海中的世界起起落落，而泛时间轴再次迎来了巨大的变动，诸多持有四维信息的伟大的存在都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到了某个坐标点上。
他们都察觉到了。
——新晋升的三维之上的存在。
“统合者，【生命集群】。”

第058章 统合者
“我很好奇——”
颇为不解地望着前方这位四维生命体——祂将自己投影为“李亚”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告诉他真相，而另一层……则是为了与他交流。
这是祂的三维化身——身为一名四维生命体，祂唯有收敛起自身的“本相”，采用将自己的部分信息投影到三维的方式才能与三维生命体无压力地沟通。
否则，祂光是存在着，对三维而言都是一种灾难。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这是他的疑惑。他不太明白，他唯一的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他持有概念，但在次元之海内，概念持有者对比起无限的次元之海不算多，但从数量上看，也绝对不少。
在这样的基数下，对方为什么会选择他？
“你有那个资格。”
很显然，祂不着急。
“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我想我没权力拒绝。”
祂是想把答案放在故事里，也是想给白格一个新的可能性。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了，你这种说话方法和语气很容易会造成误会。”
不过，祂也不在意就是了——经过了数百年的“寄生”，祂对白格的了解也早已深入灵魂，和他这种没有感性的存在怄气，那可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个故事，可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了。”
“那时候的我，就和曾经的你一样，持有着概念，但很弱小。”
似乎是回想起了过往，祂的语气很轻松——祂和白格与犹格都不一样，后面两人都是竭力保持理性，但祂却像是无数感性的集合体，无比的……具有人情味。
“但我和你持有的概念不大一样，你持有的概念是什么来着？对了，是‘禁忌’。但我持有的概念则更加‘实用’一些……”
祂咧开嘴，笑容的弧度扩大。
“它是‘自我’。”
“它不能带给我禁忌的知识，也无法在后期通过自我定义，将一切都转变为‘禁忌’并加以读取……”
白格眉头微微挑起，因为祂很是轻松地说出了白格一直在做的事情。
是的，有一句话早已说过了许多次——一法通，万法通。
任何的概念都是以四维为终点前进的，而四维相对于三维而言又是“全知全能”，因此，所有的概念发展到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成为了“全知全能”。
举个例子的话，就拿白格的“禁忌”来谈谈——早期的他只能通过禁忌获取一部分被各个世界内的生灵认可的禁忌的智慧，但到了后期，也就是他强大之后，这个获取知识的渠道已经发生了质变。
“禁忌”的概念越发模糊化，涉及的领域从知识跳跃到了“知识”与“能量”并存，而在最后还增添了“信息”这一概念。
因为，对于特定世界中的生灵而言，“能量”可能是禁忌，而“信息”也有可能是禁忌。
白格认知内的“禁忌”不再只是多数人的禁忌，而是所有人的禁忌，进而他又延伸出了另一个角度——他所“认为”的禁忌，即他以他的标准定义的禁忌。
——世间万物皆是禁忌，生命的存在是禁忌、能量的存在是禁忌、信息的存在也是禁忌……归根到底，“禁忌”本就是一种规则上的定义，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当这一概念向着“全知全能”蜕变时，它便模糊了自身的定义，将世间万物都网罗进自身，以此来成为跳向四维的一个跳板。
所有的概念都是如此，这也是所有概念持有者的共同道路——他们每个人所持有、代表着的概念都在朝着“全知全能”蜕变。
这条路很长，这些求道者们可能会因外物而丧失本心，可能会因意外而惨死途中，但当他们抵达了这一终点，那他们就有了一个跳板——一个跳向四维的跳板。
那时候，只需要再“收束”一切的“自己”，那他们便是踏入了四维的层次。
这是白格所了解的四维之路——这份经验的来源有他自身的经历，也有属于【生命集群】的经验。
他对“禁忌”的模糊化应用让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而【生命集群】的经验，则是来源于现在。
已经踏入四维的【生命集群】控制着白格的躯体，但祂却没有阻隔掉白格的感官——白格相当于是在以一位四维生命体的视角观测世界。
他看到了无数的时间的“节点”，他看到了无数的泛时间轴的世界线，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截然不同的“三维世界”。
很显然，这是【生命集群】有意让他看到的。祂借助白格的身体为他处理这些信息，而后将这些信息呈现给他，否则光是四维视角中的世界就能把白格的认知给挤爆。
心照不宣地没有说明这一事实，白格发问。
“‘自我’是什么？”
“自我……这时候解释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次元之海内的自我的概念已经升格，成为了‘全知全能’。”
“但它的作用却是很有意思的，我可以和你说说，毕竟那是我成长起来的依靠……”
祂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它能让我吞并其他存在的一切，并将其纳入‘自我’这一集群……说简单的话，它就是能让我吞噬其他存在，而被我吞噬掉的存在，则会成为‘我’。”
“当然，我更喜欢把这一过程称为‘统合’。”
这是……
“哈哈，其实按我当初的理解，它就是能让我不断地‘精神分裂’，当初的我可是战胜了不少敌人，并通过统合他们的信息，创造出了无数的人格。”
祂说得没错——这确实是“统合”，祂杀死了对手，并将对手的存在包括信息都给吞噬，从这一意义上来讲，祂的对手其实都已经死了，还是连信息都不剩下的那种死法。
但是，祂却又将这些信息统合进了“自我”，并进而创造出了无数的“自我”。
这些“自我”都是祂曾经的对手，而组成他们的也依旧是那些信息，不同的是，那些信息有了新的变化，这将会导致复活者的“人格”、“认知”等等基础性的特征发生变化。
而从存在角度以及信息角度而言，他们实际上已经“复活”了，但就像是现在的阿比盖尔一样，他们成了不是他们的“他们”。
无数的生命被吞噬，而后又有无数的“自我”诞生，最终，一切的生命都被这个巨大的“自我”所网罗。
这是“自我”的集合，也是一切生命的集合。
——【生命集群】。

第059章 白格
【生命集群】……
白格对眼前的存在总算是有了确切的认知——祂无疑是个凶残的存在，通过他对自身概念那只言片语的描述，白格完全能想象祂成长的过程究竟有多么血腥。
踩着无数生命的尸骸踏上王座，但自身又是统合了无数生命的集合体……这个“自我”，当真是万分奇妙。
“我想，你也没兴趣听我成长过程中的资本积累吧？任何事业，一开始的资本积累总是血腥的，那些东西你看的多，经历的也不少，兴趣肯定是不大。”
祂将无关紧要的部分一句话带过，笑眯眯地看着白格——这个笑容很是温暖，带着满满的宠溺。
——就是有点假。
“就事实而论，这是我第二次升维。而为何会选择你……那也和第一次升维有关。”
“第一次升维的时候，我失败了，尽管我的准备很充分，但我依旧是被别的存在下了绊子，那个家伙你应该也认识，毕竟祂和你交过手，也曾经想着算计你。”
“祂对你的算计应该是失败了，毕竟中间有插进来一个犹格，但我在当初可没你这种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待遇。”
“所以……祂给我下的绊子影响很严重，直接导致了我升维的失败。”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对方说得很轻松，而白格都不会有任何波动，这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正是那初次升维的失败，我才看到了你……”
祂伸出手，指尖划过白格的脸颊。
“看到我？”
“对，当初的我正是升维到了关键点，所见到的视角比你现在的视角差不了多少。”
白格现在的视角……二人心知肚明就好。
“从这个视角中，我才看到了你。你的时间轴在我所看到的那条世界线中，和别的存在的时间轴不一样——它在泛时间轴的未来的某个时刻，彻底‘消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假如我不改变那条世界线的话，你会在那个时间节点上成为四维生命体。”
“你拥有着，抵达四维的资质。”
这就是祂会附身在白格身上的原因。
在那条世界线里，白格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上成为四维生命体，但未来始终是未来，在泛时间轴的时间定义上，“未来”即还没到来。
假如白格已经按着那条世界线走到了那个时间节点，并成为了四维生命体，那祂是绝对无法观测到那条世界线。
但既然祂观测到了，那白格就是还没成长起来，所有世界线上的白格都还在挣扎，没能超脱出那一条泛时间轴——而那时的祂已经受到重创，正是需要一个能为祂提供可能性的存在。
要知道，不是任何存在都有接收世界线的潜质的——白格对于收束而来的世界线表现出无比强大的容纳性，那是他自身的意志足够坚定，完整地保持住了某一个自我。
因此……祂改变了世界线。
在这种情况下，他与“李亚”的相遇就成了必然。
“我模拟出了一个人格，也就是现在这个人格。他曾经是被我杀死的对手，也是一名概念持有者，但我在吸收了他的信息之后也没吸收他的概念，当时的我已经向‘全知全能’迈进，多一个概念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这一名为“幻想”的概念被祂抛了出来，扔给白格只当是一个掩护——祂伴随着这个“幻想”入侵了白格的概念，并如寄生生物一样跟在他身上数百年。
“我拿走了许多属于你的东西，但我也让你的成长更加迅速，纵观过去、现在，你绝对是攀爬上‘全知全能’领域用时最短的存在。”
有祂这么一个随时在筹备升维的伪四维生命体在身上，无数世界线自主合并而来，白格的位格的提升速度能不快吗？
事实也终于揭晓。
“升维的存在是你，收束世界线的存在也是你，至于我的世界线收束……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你缘故——我不是以一个独立的个体身份收束世界线，而是以你的附属物的身份被迫收束世界线。”
很简单就能明白的理论。假设一名刀客正在收束世界线，那此刻被他握着的刀的世界线也会被收束。因为世界线收束的目的就是“统一”，彻彻底底地统一自身的一切可能性。
【生命集群】就是这名“刀客”，而白格就是祂握着的“刀”。
“理解准确。”
祂承认了白格的猜测。
“对于你提供给我情报的事情，我或许该表达感谢，但相信你也不需要我的感谢。”
“说一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很聪明地没有询问【生命集群】是敌是友——这种愚蠢的问题就不用提了，如果祂真的是敌人的话，那他早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该死去了。
“哈哈，有够直接的。”
他大笑着站了起来，张开双臂。
“那我也不啰嗦了。”
白格的感官顿时有了变化，灰蒙蒙的世界出现无数的波纹，数之不清的生命体从中缓缓具现，皆是眼含笑意地盯着白格。
“【白格】——”
人类、精灵、矮人、巨人、野兽、巨魔、巨龙、虫子、巫妖、幽灵、古树……无数的生命在同一时刻移动目光，他们中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望过去，生命的集群无法看见尽头。
“李亚”也退了进去——这个模拟人格不过是被拿出来与白格交谈使用，在本质上讲，他和其他的“生命”没什么区别，都是【生命集群】的一部分。
“现在的你有两个选择。”
他们在同一时刻开口，语调保持着完美的一致。
“第一，加入我们，成为浩瀚的【生命集群】的一部分。”
这样，白格也算是成为了四维——以【生命集群】的部分信息的形式，以失去个体的独立性为代价。
“第二，脱离吧！你已经看到了你的世界线，你将如真正的四维生命体一般选择你的世界线，然后——”
无数的个体齐齐发声，响彻寰宇。
“成为新的四维！”

第060章 白格
“统……合……者……”
意志之间的交谈在继续，两位本不应相互接触的四维生命体相遇——但值得庆幸的是，祂们都十分默契地使用了三维化身。
身着西装的男子面容英俊，祂就是从沉眠中苏醒的存在。
“已经到了这个时代了么……”
每一个四维生命体的成长之路都是一个时代，祂们的足迹遍布次元之海，祂们的传说铭刻在泛时间轴上的每一个节点。
“没错。”
此刻执掌着白格躯体的意志微微躬身，以一名绅士的礼仪向祂表示自己的善意。
“最初的四维个体，我以此身代表【生命集群】，向你递来问候。”
“你的时代也已经结束了。”
对于【生命集群】的“善意”，沉眠者显然不打算过多理睬——祂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因此任何的说辞在祂眼中都是一种无意义的“美化”。
四维生命体之间……谈什么“友谊”、“善意”？
“既然统合者的时代已经结束，那么下一个四维个体的成长应该已经开始了……”
留意到了统合者正占据着的躯体，沉眠者微微眯眼——祂早已在世界线中看到过这一幕，但亲身经历确实是另一种体验。
“我已经将如何成为四维个体的方式告知给他，以他的性格以及能力，下一个四维个体的成熟已经是定居。”
统合者笑了笑，祂同样了解许多事情。
“你不应该干涉他的成长。”
“但我没做多余的事情……”
祂伸出手，带有祂的特质的四维信息化作光点缓缓飘出。
“说起来，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可以有一次交易，你说呢？”
对四维生命体而言，最重要的事物莫过于自身独特的四维信息，这些真正完整的四维信息不同于概念携带的残次品，是只有真正的四维生命体才能拥有的强大力量。
而经由这一原理，四维生命体也就分出了不同。但无论祂们如何不同，祂们都能通过获取、解析别的四维信息以壮大自身，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祂这是要……
“我不希望和一个野蛮人一样进行战斗，而且你也明白，我们之间的战斗可能要绵延上数亿个亿年，且最终还是在浪费时间。”
四维生命体是不死的——祂们的位格早已经凌驾于一切之上，这一逆反了时间的存在甚至没有“生命”“死亡”等等概念，因此，即便是同为四维生命体的存在也无法杀死四维生命体。
——祂们是真正的不死，无解的不死。
因此，四维生命体早已断绝了与“同胞”战斗的心思——祂们行动的目的不外乎是取得其他的四维信息，但这部分信息不一定得通过战斗来获取，如果可以互利互赢的话，那祂们是何乐而不为？
挑选种子，培养新的四维，这也是永不停歇的轮回。
祂们始终相信着，四维之上的存在。
暂时没有回答统合者的话语，沉眠者将目光移动到了某片空间内。
连接天端的光华似乎永固在这一刻，环状的阶梯在书海的拱卫中向着天端进发。
——“书架”。
而那位有着柔顺的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则缓缓浮现在这片空间内。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她已然找准了机会离去——两位四维生命体都不在意她的离去，又或者说，是放任她离去。
统合者侧目，祂察觉到了沉眠者对于阿比盖尔的观测。
“她有自己的命运。”
“你也影响了她。”
沉眠者淡淡地说道，但祂却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祂不在意阿比盖尔是否脱离了祂，因为祂本身的存在就是“无限”的代言人，像是阿比盖尔这种存在，连祂的“细胞”都算不上。
可以说，就算整个型月世界成为独立于祂的真实存在，祂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祂是四维生命体，这些事物对祂的影响几乎为零。
至于祂为何会“收束”这部分信息……首先得弄清楚一点，祂并非主动去“收束”这些无意义的信息，而是四维生命体的本质让这些信息主动被祂“收束”。
也就是说，祂完全不在意这些信息会如何，只不过是阿比盖尔逃离了祂的无意识的“收束”，让祂有几分讶然而已。
“她真是个聪明的人物，想得到唯有四维生命体才能对抗四维生命体，反过来还利用了我一次……而现在，她估计已经抛弃了曾经的信息了。”
她和沉眠者已经没有关联了——她自由了。
沉默了片刻，沉眠者终于是抬起手。
“交给你了。”
扭曲的七彩色光点飞出——这是属于祂的最本质的四维信息。
灰暗的光点与扭曲的虹光交织，双方掌中的光点都缓缓飘向对方，进行着一种互换。
只要解析了这部分信息，祂们就都能更进一步。
“我会再度陷入沉眠，等待下一位四维个体的到来。”
祂望着统合者，而统合者也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着伸出手，以示祂对这位无私的存在的敬意。
“晚安，最初的沉眠……”
但下一刻，祂的动作却是停住了。
“啊，偏偏是这个时候么？”
这具属于白格的身体迅速异变——人形崩塌，一只堪比星系的深邃眼瞳在光辉中出现。
“你看，他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统合者的声音却依旧在回响，而即将回归梦境的沉眠者也是注视着正在迅速变化的白格。
而代表着统合者意志的另一具三维化身，t也紧跟着出现在沉眠者右侧。
白格再次掌握了自己的躯体并化出了本相，以居高临下的视角望着两个渺小的人形。
但是，真正渺小的……应该是他。
将所有的化身收回自身，只留下白鹭、白桦、火灵这三个特殊的个体。
被强制截断“升维”的他已经失败了，他已经失去了继续维持这种力量的资本。
最后望了两位四维生命体的三维化身一眼，他开始了下一个步骤——毁灭。
无数细密的裂痕出现在巨大的眼瞳上，大量的信息汇聚在一起，最终……
咔——————
由能量组成的躯体坍塌，属于白格的自我意志瞬间崩溃，组成白格这一个体的信息化作无数光点破碎开来。
——他死了。
光点汇聚，最终化作五道明暗不一的光辉，刺破维度坐标。
但“他”还活着。

第061章 白格
“暂时告一段落了。”
统合者笑着，身形缓缓消失。
注视着白格死亡的地方，目视着那五道象征着白格本质信息的光辉抵达各自的终点，沉眠者也不再进行观测。
祂又一次闭上了眼。
一个“梦境”，缓缓铺展开来。
＊
“白格啊，白格……”
紫黑色的蝴·蝶编制成衣物，而又随着其主人的前行缓缓摇曳，显露出少女白皙的肌肤。
手中紧握着一把“钥匙”，终究是把“森罗万象的门扉”保留下来的少女挑起嘴角，望着这个“书架”。
“你可真是……”
如盘旋之蛇般向着天端延伸的光之阶梯，呈环状分布，一望无际的光辉书架，以及那一本本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充满了神秘的书籍。
她能感受到，少数的幻书中甚至还蕴藏着“奇迹”的力量。
这里，是白格建设了数百年的独立位面——书架。
但从现在开始，这里就属于她了。
指尖挑起一本幻书，这些力量在过往的亿万光辉之主看来不算什么，但对于现在的力量跌落至冰点的阿比盖尔而言，确实一些绝佳的助力。
突然，少女挑起眉头，饶有趣味地望向了一个方向。
咔——————
一道信息组成的光穿透位面的自我防护屏障，笔直地穿透过前方的一切却不留下任何痕迹。
最终，它向着天端进发，接触到了这个空间的唯一光源——白格所制造出来的“太阳”。
“哦？这部分信息……是被他吃掉的那些精灵们的信息……灵结晶？有意思，是在趁这个机会把一切会给自己的升维增添难度的事物都给剔除出自身吗……”
她目视着，这部分被白格融进自身，而现在又被剔除出来的信息有了新的归宿。
“等等……是想让她成为书架的管理意识么……都暂时退场了，还不愿意放开对一些东西的掌握力度啊。”
她眯起了眼，但又无所畏惧地笑了起来。
她还是在“心脏”的问题上狠狠地把白格给坑了一次——白格认为阿比盖尔的心脏就是他遗失的心脏，这只对了一部分。
真正的真相，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才是白格的心脏。
她根本就不是取来白格的心脏将其放入阿比盖尔的身体里，她是把白格的心脏给分解为最原初的信息，而后利用这部分信息制造出了“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百分之九十的信息汇聚成那颗用来欺诈白格的心脏，而阿比盖尔这具躯体则是由百分之八左右的信息构成。
至于那个平行宇宙，那是白格的信息经由“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这个个体的思考向外扩散的产物，也就是那个平行宇宙也包含着白格心脏百分之二的信息，因此才没能在梦境的破碎中坍塌。
当然，光靠无意识扩散的白格信息还不足以形成一个平行宇宙，这其中显然少不了她的出力。
所以……
光辉已经与光源化作一体，一具妙曼的少女躯体从光辉中浮现。
她有着银白色的长发，工艺品般端正的五官。
“哼，初始精灵……”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毕竟属于精灵的信息都是来自名为“崇宫澪”的精灵个体，假如白格将这部分信息剔除出去，并任由它们重新组合的话，那就是复活出一个“崇宫澪”。
毕竟，崇宫澪本身也具有着极高的不死性，如果不是白格将她给“吃掉”的话，她也不至于死的这么干脆。
但她知道，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银白色长发的少女面容隐约有了动静，她的眼皮抖了抖，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满是愤怒，悲伤。
阿比盖尔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看到了黯然，也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报复情绪与毁灭欲望。
显然，她还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你这是不行的啊。”
阿比盖尔已经知道了结果。
【书架自律系统启动，开放书架管理核心终端接口——】
【接纳个体锁定完毕，开始导入个体信息。】
“滚开！”
躲在书架角落静静看着的阿比盖尔捂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半空中的少女进行这完全没有意义的反抗。
为什么不学聪明一点呢，明明就只是一段被感性主导的记忆。若是将其放下的话，她也就能避免遭遇接下来的事情了。
暴涨的白色光芒激荡，属于第一天使的力量汇成光之王冠悬于天端，属于第三天使的力量干涉时间，为她争取片刻时机。
现在的她绝对比被白格阴死的时候强上数十乃至上百倍——所有的灵结晶都归于一体，这给她带来的力量可不止是1+10＝11那么简单。
这是“邻界”的力量，此刻的她就是真正的邻界之主，有一整个特殊的位面站在她身后，为她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
但是——
“如果是整个平行宇宙加持在身，你或许有一点获胜的希望。但如果只是这种存在于平行宇宙中的位面的话……”
阿比盖尔的话就如同预言那般精准。
【检测，接纳个体人格过激，对书架位面怀有强烈恶意。】
【判断，采取人格“格式化”方案应对。】
无数漆黑的锁链从光源处暴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少女的躯体。
——区区一个位面罢了。
“啊啊啊啊————”
记忆在流逝，人格在崩塌。
凄厉的惨叫声让阿比盖尔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她审视着眼前的场景，这让人百看不厌的恶趣味场景。
【检测，人格“格式化”完毕。】
【个体信息开始导入书架管理核心终端——】
【个体信息导入完毕，书架管理权限交接完毕。】
【本系统权限提升至███，转入隐藏系统行列，仅遵循造物者指令行事。】
——结束了。
半空中的少女已经安静了下来，绝美的容颜也不再流露出哀伤与愤怒。
她睁开了眼，眼中懵懂一片，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般满是茫然。

第062章 白格
她是谁？
她是守护、管理这一“书架”的信息体，也就是书架位面的意识的具现化。
脑海中接纳了海量的知识，但“新生”的少女显然还无法彻底理解它们。她的学习速度再快也终归是需要学习的时间的。
望着天端，少女微微歪了歪头，表情呆萌。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因这婴孩般的举动而倾泻，如梦似幻。
但下一刻，她的目光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她警惕地看向下方，一个比她更加娇小的少女踩着小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这是违反“规矩”的吧？这里的书不是谁都可以拿的。
少女暗暗想到——这里是属于“白格”的世界，一切的事物都是属于“白格”的，除了“白格”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触碰这些东西。
因此，她决定……
“看清楚点，小姑娘——”
阿比盖尔挥了挥手，打断了这位心智还未成熟的少女的逻辑思考。在“升级”之后，这个判定系统反而是变得迟钝了，这可还真是要命。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先前判断她身份的只是一个机械意识，对方沿着死板的程序运作，也只会按照预先设置的程序运作。
但眼前的少女不同——她有自己的人格，她会思考，也会有真正属于她的思考。而最重要的，是她的人格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这个管理系统。
因此，她开口可不能太晚，省的得被少女来上一发光炮——以她现在的小身板接上对方全力一击的话，起码得没掉半条命……当然，前提是得她不躲避。
“嗯？”
手中的动作猛地一滞，少女不解地看着“胡言乱语”的阿比盖尔。
“不好意思，我也是‘白格’。”
——“白格”？
她感觉她被糊弄了，虽然记忆告诉她，性别对于白格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但她还真没在记忆中看见过白格以女性的形象出现。
所以……嗯？等等，她似乎真的是……
她的力量将阿比盖尔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眼中，毫无疑问，她确实是“白格”。
少女有些迷糊了，但她还是在瞬间散去了光芒——铭刻在信息上的性质让她必须遵从“白格”的指示，而且，她的任何攻击都不可能对“白格”奏效。
“先给我下来。”
阿比盖尔不喜欢仰视他人。
“是。”
她顺从地低下头，这位曾经无比高傲的少女已经失去了一切，连“自我”都不再拥有。
“真是个有趣的成品。”
阿比盖尔靠了过去，她仔细打量着这个美丽的少女，就连空气中都似乎有一股清新的香味。
“如果不是我了解他的话，说不准我因此而会认为他有什么喜好，毕竟你是那么的完美、诱人……”
当然，诱人归诱人，但他们可都不是人。
“嗯？”
这个呆萌的少女，阿比盖尔甚至都以为这是白格“不忍心”让她在书架里孤零零地呆着，于是就送了一只呆呆傻傻的宠物女孩过来。
什么，他有那么“爱”她？
当然！白格肯定是“爱死”阿比盖尔了，而阿比盖尔也同样是抱着如此炙热的“爱意”对待白格。
阿比盖尔飘浮起来，然后将手盖在少女的头上，摸了摸。
“你以后就叫我主人如何？”
“主人……？”
她似乎是在琢磨这个词语的意思，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乖。”
她就像是对待家养的宠物一样，以驯服动物的方式驯服这个懵懵懂懂的少女。
“但你似乎还没有名字？”
“我给你起一个如何？”
阿比盖尔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就叫做‘澪’。”
＊
信息光辉如流星般划过。
“那是什么？”
海洋的主宰弯曲身体，狭长的鼠兽睁大双眼，庞大的巨兽抬起兽首，非人的龙王投去目光。
就连那位安坐于研究室中的糟老头子，也慢悠悠地推了推自己的机械镜片。
“这不是使徒……”
成熟的女性迎着风，眺望着那三道突入魔界的“光辉”。
“意外之物。”
圣者注视着三道因轨迹不同而分流的光辉，其中一道在穿过魔界特有的黑暗之眼后再度没入空间，不知前往何处，而另外两道也是隐匿起身形。
“带走了黑暗之眼吗……”
其余不知名的存在低声呢喃。
＊
——心脏很疼。
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无奈地靠在了墙上。
白桦紧紧地拧起眉头，胸腔内心脏的跳动频率已经超过了那个能够接受的数值，且还在进一步提高。
这是……
苍白的皮肤下，血液如同活物般涌动，将白桦的身体撑出数个畸形的肉瘤，看上去分外骇人。
“血气”来源于物质躯体与能量粒子的完美结合，他的身体平衡原先已经保持了一个平衡，但现在，这个平衡突然被打破。
事实上，他的身体一直都有奈亚拉托提普的部分信息在提供能量以支撑平衡，他也就没发现“血气”这一弊端。但现在，奈亚拉托提普已然被沉眠者收束，他身上的这部分信息自然也被沉眠者收束。
即便“梦境”已经开始重演，但奈亚拉托提普可还没有“复活”。
他对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但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能够制衡这股力量了。
——会死么？
胸口的精灵核心虽然早已冰冷，但他却仍然感觉它在发烫。
就像她还在一样。
不，他这条命不只属于他一个人……
而且，他还必须……
这位异化的魔法师有着一个执念，他会拼尽自身的一切去完成那个执念。
能量……
他强打起精神，他还能在支撑一会，现在的他得前往魔界，然后在他的身体彻底崩坏之前移植一个魔力源。
天边的黎明似乎越发明亮，一抹划破天际而来的几乎化作物质的“光”倒映在那双血玉般的眸子里。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刺目的光辉轰然击碎了将要形成的世界传送法术，而后笔直地没入白桦的胸口。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063章 白格
狂风不息。
这里是一个边陲小镇，常年的狂风都在席卷着此处，只有极少数的适应了这一恶劣环境的魔界人才能在此生存。
而风，对他们而言也已经成为了一种信念。
“奶奶，风是什么？”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抱着“年轻”女子的双手——这位女子已经是上百岁的年纪了，但身为魔界人，她拥有着极为悠久的寿命，现在根本还没步入中年。
宠溺地揉了揉小孙女的脸，女子缓缓开口道。
“克莱伊，你得记住——风啊……那是决定命运的重要因子。”
她抱起小孙女，遥遥眺望着远方的山丘。
那是里风暴山丘，数千年来远不停歇的暴风在其伸出肆虐，让它成为了赫赫有名的生命禁区之一。
当然，就和冰结师们征服那片永恒冻土一般，逐风者们也常常深入风暴山丘，感悟风的力量。
“命运？”
“风，就是命运之风。”
她笑着对这个小孙女讲起了这个上古的传说，也将这个信仰传递给下一代。
“为什么呢？”
“因为啊，风的方向蕴含特别的力量，在不同的风中会诞生不同的命运。”
——这是所有逐风者的信仰。
“在西风吹拂时诞生的人啊，将享受简单和安宁。”
“在南风吹拂时诞生的人啊，将拥有财富和友谊。”
“在北风吹拂时诞生的人啊，将生而好战。”
“在东风吹拂时诞生的人啊，将与权势相伴一生。”
黄昏未至，已然失去色彩、仅以最根源的无色无形的信息的形式横渡天际的“流星”穿透过一切物质。
“西风、南风、北风、东风……”
小女孩板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着。
“唔，那么奶奶，如果风停了会怎么样？”
女子笑了笑，但仍开口解释道。
“在风悄无声息停止时诞生的人啊……”
信息集合体产生裂痕，无数信息自那细密的裂痕向外扩散。
最终，这团纯粹的信息集合体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个模糊的婴儿的形体开始从那团信息中浮现。
风暴山丘深处，最猛烈的风暴在这一时刻彻底爆发，就犹如这座山丘积攒了无数年的怒吼。
“将继承风神的命运。”
而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女子则是睁大了眼，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风，停了。
＊
“呜————”
怪异的猫叫声响起，数十只灰棕色的妖猫露出獠牙，弹出利爪，嘶吼着扑向那道孤独地行走于森林中的人影。
而他，却仅是简单地向前挥出连接着手腕的冰刃。
无穷无尽的魔力拉扯着天地间的冰元素高速汇聚，令其随着冰之剑刃的剑锋而“舞动”。
刺啦————
半空中，剑锋划过的轨迹骤然爆出大量的冰之荆棘，这些荆棘疯狂“生长”，在短短半秒内边将所有的猫妖都洞穿，挂死在半空。
——他在完成任务。
他浅浅地呼吸着。
肉眼可见的寒气让四周的草木都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霜，他周身的温度已经恒定到了零下，基本断绝了他在人类社会正常生存的可能性。
但是，问题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血液似乎更加冰冷了一些，心脏的跳动也越发缓慢，缓慢到令他几乎以为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就像是世间一切的外物都无法干扰他的思考，就像是他即将超脱出人类情感的局限，步入另一个视角。
——这是白格的视角。
白鹭很清醒，这种“视角”他无数次在白格的记忆中感受过，他曾以为他难以适应这种思维方式，但当思维方式真的发生改变之后，却发现所有的担忧都只是虚妄。
但是，他还有自己的情感。
他细细品味着，明白了他与白格的差距——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人性也还残留在他心中……哪怕仅有微弱的一丝。
不过，情感是终将远去的。
他明白他的变化很大——才过去短短四天，他对于杰克的“死亡”已经不再感到在意了，他甚至能肯定，如果是现在的自己的话，在当初就不会做出那么无意义的拯救……
没有波动的眼瞳动了动，就像是平静的湖泊被投入一粒石子，溅起了涟漪。
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吗？
他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他现在想什么？
他与白格的联系已经断开了，他也不清楚白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变得越发“理性”，他似乎对自身的存在、自身的价值、自身的过往产生了什么思考。
他记得……他曾经和很在意一个女孩。
如海洋般迷人的色彩从他记忆中闪过，他微微低头。
不止是过去，即便是现在，他也很在意么？
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还能在此刻挑动他的心弦？
又是什么，能让他感觉到这颗即将化作冰晶的心脏传来了“温暖”？
——去见见她？
他稍作思索便做出了决定，白格没有指派什么任务给他，佧修派的任务也已经完成……
他似乎是……“自由”了？
自由……
他似乎从来没有“自由”过。
现在，他打算遵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一件事情——不是以“白格”的意志，而是以“白鹭”的意志。
眼前出现一本书籍，幻书子书已经收集够了足够的能量，用来打开世界穿梭通道绰绰有余。
“世界坐标……”
心怀着不安，他在过去就已经把那个女孩的记忆给封印，那如今的她过得又是如何？
而且，两个世界的时间轴流逝比例又是如何？会不会他过去的时候，女孩已经老死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去……
“嗯？”
感受到了异常，白鹭带着疑惑微微颔首。
那唯有他能见的信息“流星”，映入眼底。
什么————
思绪产生了片刻的停滞，属于白格的百分之六十的信息尽数涌入白鹭体内。
“去……变得更加强大……”
“去收集它们……”
就像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对着他下达命令。
——一如既往。
“去成为四维。”
他的思绪被这个念头占据。
“成为四维……”

第001章 超能力者
绚丽的色彩不意味着美丽，也有可能是扭曲的丑陋。
就像这个世界。
“目标，无登记在案的超能力者。”
来自异世界的冰结师站在尖塔顶端，他遥望着那颗恒星，最终是眯了眯眼，将目光放至自己面前。
“说出你的来意，外来者！”
微微歪头，那双空洞的冰蓝眼瞳给人极度森寒的感觉，让眼前这位超能力者不禁打了个寒颤。
仅用眼神就吓退了这个不自量力的小蚂蚁，白鹭微微颔首。
他的目标不是这些弱小的存在，他的心脏缓慢跳动，为他指引方向。
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触碰“天端”。
“让开。”
他开口警告，目光再次发生转移——他“感受”到了，这座城市里有极其强大的信息集合体，它可能是无主的，也可能是有自主意识的……
他不能确定，因为他不是白格。没了白格的帮助，他想如在梦境世界那样将感知范围扩大到整座城市，精细到分子原子，那是不可能的。
不太对，就连他现在的感知，也是依托于……
——心脏。
是它在指引着白鹭前进的方向。
至于危险？
没有什么行动不是危险的。若是真的较真起来的话，在以往的数十号世界中，那些死于“白格”之手的人类不计其数，他们又有什么行动么？
没有，他们仅仅是坐在家中，被诸多“白格”的大范围火力覆盖所波及。就是正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无论何时何地，他同样有着死亡的可能，有可能是因为某位伟大存在的意志而死，也有可能是遇上了来不及反应的世界崩塌而死。
所以，他会尽力活下来，但不会顾及前方有危险——除非他能确定，前方的危险已经是能让他陷于十死无生之地。
他就如同一架执行任务的机器人，他只会考虑最优选项，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情感，他都会将其放在“目标”之后。
“你最好是接受警告，这里是学园都市，不是你一个未登记的超能力者能够撒野的地方！”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动正在丢学园都市的颜面，这位猎犬部队的成员克制住了自内心深处萌发的畏惧——他很难理解这种“畏惧”的心理，他没感觉对方有多么强大，但就是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惧。
就像是……在直面那无比深邃的黑暗。
但他可是唯物主义者，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唯心的事物？
“你现在该放弃抵抗！”
看见白鹭向前踏出一步，诸多的猎犬便是通通移动目光，他们高举着现代枪械，将其对准了正在尖塔之上的白鹭。
白鹭没有理会他们，他的足尖踮起，而后自高塔跃下。
“目标选择抵抗，现在全力抹除目标！”
＊
“搞什么啊……”
御坂美琴颇为不爽地抱怨了一声，她原先正在一座甜品店里参加活动，就快拿到她想要的限量版呱……限量版小挂件了，但结果却突然被“疏散”了。
理由是那片区域的建筑存在安全隐患，需要全力排查。
“理解一下吧，姐姐大人。”
白井黑子对这种情况倒不是多感冒，她不介意御坂美琴的兴致被打扰，又或者说，她正是想御坂美琴拿不到那个那个限定呱太。
到时候，她再拿一个去送给她……诶嘿嘿。
“大家为了维持学园都市的和平都很不容易呢，这样吧，我们去另一边看看，说不定别的地方也正好有活动呢？”
她抱上去，正想要蹭一蹭。
“轰————————！！！”
突如其来的巨大震动撼动了大地，就仿佛有数十吨重的物体从高空坠落，经由数百米的加速之后轰然坠击。
在御坂美琴二人的注视中，那座学园都市标志性建筑之一的尖塔……塌了。
无数的冰之荆棘暴起，又有数十根冰柱旋转着碾碎周遭的建筑物，在凄厉的风雪中，隐约夹杂着人类的惨叫声。
这是什么？
少女的大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她是一名学生，虽然本身也掌握着超乎常人的力量，但她何时见过这悲惨的一幕。
建筑物就如同积木般被冰块推倒碾碎，人们尖叫着惊慌逃窜。
有人死了。
眼前飘过一朵夹杂着血色的雪花，她已经反应了过来，胸中被名为“正义感”的怒火所充斥。
“黑子！救人！”
但她的理智还在，她没有立即去阻止这天灾的源头，而是选择了拯救那些无力逃生的普通人或者是低级能力者们。
“大家！往这边逃！”
数量庞大的黑铁之砂席卷而起，电磁力的计算公式在少女脑海中运转，这还远不是她的最强出力。
她还可以再做些什么。
超自然的力量向四周蔓延，少女牵引着更多的铁砂自地底涌出，而后护住更多没有能力逃往这边的人。
这样应该就可以……
少女的瞳孔倏然紧缩，在她的眼瞳中，那一抹冰蓝的色彩正在迅速逼近。
贯穿、贯穿、贯穿——
她终于看清楚了那抹冰蓝上的第二种色彩。
两米长的冰之标枪贯穿了一名女性暗部的心脏，并带着她气势不减地飞越了数百米的距离，最终钉在了御坂美琴所塑造起来的铁砂之壁上。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也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姐姐大人！”
白井黑子瞬移至御坂美琴身边，她望着那根还未消融的冰晶标枪，顿时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性质。
“黑子，这是超能力犯罪。”
她投去了目光，毫无疑问，入目的即是御坂美琴那压抑着怒火的脸色。
远处，一座数十米高大的冰山在轰隆声中升起，而后在响彻学园都市的爆炸声中破碎开来。
这次，白井黑子看清了，在那破碎的冰晶中，分明有着现代武器爆炸的色彩。
这种级别的超能力……
身上还飘零着雪花，远处的寒风似乎更加凛冽。
白井黑子明白，这种能够改变气象的超能力，等级绝对不只是Level 4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那可能是……
“能制造出这种天灾，对方的计算力肯定是Level 5级别的……”
御坂美琴低声道。
“黑子，我要过去阻止这场灾难。”

第002章 超能力者
屠杀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白鹭平缓地踩了一脚地面，猛然炸开的冰之荆棘刺破本就是一片狼藉的地面，将建筑物推翻、将万物冻结。
他的目光放在了那座显眼的建筑物上，那里离他有段距离，至少他得花上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赶路。
这不麻烦，但沿途的猎犬们却很烦人。
不过，冰的力量庇护着他，他只需要向前，不断地向前。
因此——
他伸出手，双手用力地向前摆去。
地表震动，无数的冰晶接连不断地隆起，它们相互衔接连成一条光滑无比的冰之通道，这条通道截断了高速公路，击穿了高楼大厦，或是降低或是抬升，无比粗暴地撞入了无数人的视野中。
而站在起始点，白鹭的身影也随着这条冰径的浮动而高速移动。
——墙幔。
这是异世界某位少女的惯用手段，白格死了，但他给予众多“白格”的记忆却没有消散，白鹭通过白格获取的众多智慧自然还是存在。
借此，白鹭迅速摆脱了猎犬们的纠缠，且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甚至躲开了某位正义感爆棚的少女的追击。
毕竟，御坂美琴可没办法利用铁砂做到类似的事情，她的能力是很强大，但她的速度却是硬伤，“偏科”异常严重。
至于白井黑子，她同样不可能追上来。她只是个Level 4，计算的能力可还没发展到能捕捉秒速上百米的白鹭。
但是，一道刺眼的白光突过，火花溅射，剧烈的爆炸轰然爆发。
“轰——————！！！”
白鹭微微颔首。在他眼前的那段通道轰然断裂，而由于反应及时，他倒没一头撞上这次爆炸。但参考他最后的反应以及这次爆发的地点时间，他不难猜出这次爆炸就是针对他的。
对方不是想炸掉这条冰径，而是想直接炸死他。
目光移动，最终锁定在了那道白发的瘦弱人影上。对方的体内蕴藏着极大的能量，强度要远远高于他在这个世界所遭遇到的任何一个个体。
就是他了么？
“哈？没炸死啊——”
这位恶党咂了咂嘴，颇为不爽地看着再度塑造起来的冰径。看起来，对方没有打算理会他，而是准备再度启动那条冰径迅速离开。
“谁准许你离开了啊？”
他猛地甩出手中的气团，在庞大动能的推动下，这些在重力压迫下裂解的原子向着白鹭炸去，但冰结师灵巧地挪动了身形，最后还使用瞬移躲不开了数团气流的夹击。
“在险些偷袭了本大爷之后就准备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么？”
他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残忍地咧开嘴角。
一向都只有他一方通行欺凌他人，何时有过他人挑衅他一方通行？
因此，难得心情不错走在大街上的恶党算是被惹毛了，他没有主动去伤害他人，却被突然撞出来的冰径砸出了反射用的屏障。
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无缘无故被逼出了能力。
“真是……不知所谓啊！”
脚底着地，无数裂痕不规则地开裂。
“敌意——”
白鹭低声呢喃了一句，那双淡白色的眼瞳聚焦在白发少年身上，他能看见对方猖狂的笑脸，也能听见对方狂妄的笑声。
“敌人。”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白鹭抬起手，一把巨大的冰锤便是出现在他手上。
他想忽视对方，将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化于无形。但很可惜，对方似乎时没抱有这种想法。
那刺人的敌意，几乎化作实质。
用正常人类的思维来理解的话，对方可能是一个……自大狂也说不准？
但无论如何，战斗一触即发。
“目标判断……初步能量等级约为阿拉德大陆48级左右……”
那具瘦弱的身躯中蕴藏着几乎能击毁大陆的能量，与这样一头怪物交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毕竟就算是实力进展日新月异的白鹭，差不多也就这个级别。
他无法迅速解决这个敌人，甚至于有翻车的可能性。
做出这样的判断，白鹭微微眯眼，他决定以最佳的姿态来面对这一强敌，无论对方是否将他放在心上。
他甚至希望对方能小瞧他，因为这样他就会有一个突袭对方的机会。
“用尽你的全力吧！别说你未曾在这个世界绽放过你的色彩！”
下一刻，一方通行的眉头骤然拧起，上方投下一片阴影，庞大的阴影甚至将他以及身后大建筑物都笼罩在其中。
这是？
控冰、瞬移。
这两个词语在一方通行脑海中一闪而过，复数超能力者这一可能性也是出现在他心底。
而在现实中他没有躲避，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几乎可以用“膨胀”来形容的自信。
抬起头，对上了白鹭那双俯视下方的眼睛，那毫无感情、毫无温度。
当然，重点应该是对方手中紧握的事物——一把锤头直径约为五十米的冰之巨锤。
高度压缩的坚冰呈现出深蓝的色彩，一方通行能够肯定，组成那把冰锤的冰晶密度绝对是超过了绝大多数的金属。上千顿重的巨锤一旦砸落，那带来的动能也将是极为恐怖。
单很显然，这一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续影响，这两个人都不在乎。他们一个只负责挥舞巨锤，另一个则只负责防御住这次攻击。
——冰魄锤击
白鹭留意到了一方通行那翘起的嘴角，但他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面无表情地将巨锤砸落，并准备好了在冰锤与大地接触时将其引爆，在充分利用完动能之后再利用它内部蕴含着的庞大能量。
但下一刻，白鹭的脸色却骤然一变。
没有接触到抵抗的感觉，但却有一股几乎不讲道理的力量“轻柔”地扭转了他的力量，致使庞大的动能反作用了过来。
这……
嘭————————！！！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周身轰然炸开一圈可怖的冲击波，这是冰魄锤的力量，但在此刻，这把冰魄锤却是作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你这个蠢货——”

第003章 超能力者
“啊……”
上条当麻发出了一声痛呼，此刻的他正是摔在地上，就连身后的小萝莉都是捂着发红的额头，眼角挂着泪珠。
“又是超能力犯罪吗！？啊啊啊！上条当麻先生受够了啊！”
上条当麻实在是受够了，他的运气差到了极点，每次出门都能遇上一些倒霉事，像是超能力犯罪这种事，他遇上的次数也是多了去了。
虽然上条当麻每一次都能很诡异地幸存下来，但有事没事就遭受到恐吓、创伤……这对他都身心健康影响可是很大的。
所以，上条当麻这次一定要用他的拳头……嗯，如果对方是Level 2以下的超能力者的话，他上条当麻先生不介意给对方来一拳中二修正拳。
“当麻，头好疼啊……”
“别说了，我也很疼啊……”
但现实总归是要理会的，上条当麻睁开眼，勉强适应了到处乱洒的水流——他待在一家大型商场里，但埋着管道的地面、墙壁似乎是被什么爆炸给击穿，导致了大量的水流在重压下疯狂溅射。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道冰壁映入少年的眼底，这还不是全部，这面“冰壁”自商场的一面撞入，在破开一个直径十米以上的大洞后又没入商场的另一面墙壁。
可以想象，他只是窥见了这面“冰壁”十分渺小的一部分，它贯穿商场而过，全貌难以推测。
但无论如何，它肯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是Level 3？不，这不可能是Level 3，就算Level 4都不一定能制造出这种灾难……但在学园都市里也没哪个有名气的大能力者会使冰啊……”
难不成还能是一名新晋的Level 5在“回报”社会不成？但没道理啊，学园都市还能虐待一名Level 5不成？
他想不明白，如果对方真是Level 5的话，那学园都市必然是全力培养他——学园都市拥有树形图设计者，每一个人的“资质”都是可见的，没有哪个高层会蠢到去虐待一个必然成长为Level 5的超能力者。
“想不明白啊，是我太笨了吗……”
他挠了挠自己的刺猬头，忽然痛呼一声，原来是“冰壁”正在抖动，无数细小的碎冰块正在疯狂下坠。
一时之间，成年人以及孩子的叫喊声响彻了商场——在大多数时间里，商场都会是有大量消费者存在的，要是一个商场里没人消费的话，那才是说明那个商场离凉透不远了。
“啊啊啊……不管了。”
上条当麻决定了，他管谁是在搞事情啊！要让他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物，他是真心做不出来。
“当麻？”
茵蒂克丝捂着发红的额头走了几步，却发现她多信任的上条当麻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盯着上方的“冰壁”。
“茵蒂克丝，你找个掩体躲起来不要动——”
有鉴于茵蒂克丝身上的“移动教会”已经被自己那胡来的右手给破坏，上条当麻是不敢让这个“脆弱”的小姑娘跑在外边的。
要是一个大一点的冰块落下来把茵蒂克丝的脑袋砸开一朵花，那可就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当麻，你是打算破坏掉那个魔法？”
诶，魔法？
一边躲避碎冰，一边想方设法拉来一些东西垫脚的上条当麻自心底发出了一声满是疑惑的询问，但他最终还是没理会。
无所谓了，对他而言超能力也好魔法也好，都只是轻轻摸一下的事情。
有时间思考这些事情还不如先把事情给做了，可是有好多人的性命等着他去救呢。
至于究竟是超能力犯罪还是魔法师入侵学园都市……这种事情事后再思考也不迟。
作为一名四肢比较发达的实践派，上条当麻有着他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这也是他身上为数不多能吸引人的地方。
“嗯！”
他算了算距离，那面“冰壁”大概在他头上一米左右的地方，他平地跳是摸不着的，但现在多了一些垫脚的东西，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在茵蒂克丝似乎还想开口，但上条当麻却是先竖起一个大拇指。
“没事的，我一会就回来。”
爬上被他拉来的购物车，这位无能力者又一次登上了“英雄”的宝座。
这个高度再加上起跳……如果等会下落的时候没把握好姿势的话，估计会把脚踝给扭了吧……
他颇为自嘲地想着。事到临头他还在想这些事情，真是个不合格的男人，大不了让茵蒂克丝扶他回去就是了。
显然，他并不承认——
“三……二……一！”
本就难以维持平衡的购物车滑走，上条当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摔倒的结局，最终高高跳起。
他的手，触碰到了那面“冰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无法言喻的力量强制性干涉物质现实。
而在百科全书茵蒂克丝的眼中，构建起“墙幔”的魔力，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轰————！！！
冰壁瞬间失去了形体，横跨学园都市数公里的庞大“桥梁”在这一刻轰然垮台，化作数以千万吨计的水流砸落。
但由于“墙幔”跨度极大，这庞大的水流自然就被分流了。就像这个商场，近百吨的纯净水一次性灌入对它而言完全就是无……
——无法接受！
铺天盖地灌下的水流砸夸了商场内的一切商品，就连墙壁都被它们在瞬间给压出了裂缝，但所幸这座建筑物没有偷工减料，这个“无法接受”更多针对的也只是它内里的事物。
比如商品，又比如人。
“当麻！”
“茵蒂克丝！”
这纵使死亡的威胁也难以分隔的二人，被这水流给冲出了十几米远，但这水流来的快去的也快，还得归功于商场的排水功能不错。
且不论这个因水流而走光的小萝莉如何扑进上条当麻先生的怀里对他一顿乱捶，也别理会上条当麻先生为何还没被正义的人民警察逮捕……
总之，他们是拯救了许多人，又一次成为了“英雄”。

第004章 超能力者
墙幔未破，战斗初开。
——非常不妙。
横跨三分之一的学园都市的“墙幔”坚如磐石，低于Level 4等级的超能力者甚至连冰渣都打不下来。
它反射着光芒，在学园都市内造成严重的光污染，但就此刻而言，还没人能把长达数公里的它给一次性摧毁。
而只要不被连根拔除，白鹭就可以随时再延展出无数分支。
踩在“墙幔”上，一根足够一人站立的冰柱顿时隆起，成为白鹭起始冲刺的借力点。
“有古怪……”
他判断着，手中的动作却未曾停歇。
寒冰凝结成长枪，大量的寒气乳潮水般向四周涌去而后升腾，时隐时现的冰晶开始出现在学园都市的街道，这是低温正在逐渐侵占场地的表现。
——寒冰之境。
短暂地提升这片区域的第一类冰元素粒子的浓度，这也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身的战斗力。
“真是夸张的一幕呢，不得不说，你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一方通行来回扫视着四周，白鹭的寒气放出效果简直惊人——他在平常状态下就保持着周身零下五度左右的低温，而此刻他彻底爆发出的寒气更是将方圆三百米内的环境彻底侵蚀。
这温度……已经过了零下四十度了吧？
一方通行眯了眯眼，他视线中的一切都在飞速冻结，万物都化作沉默不语的坚冰，而那道修长的身影更是散发着森寒至极的气息。
这可真是怪物级别了，且看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这对他而言估计只是认真起来的“起手式”。
他的嘴角上扬，显露出极端化的自信。
但是，他可是要成为“无敌”的啊！
“但该差的远呢！渣子！”
他右脚猛地跺地，已经被有一半被坚冰侵蚀的混凝土破开平整的地面突起，而后更是被他一脚踹出了四倍音速。
“嘭——————！！！”
白鹭没使用全部出力，对一方通行的攻击更多是倾向于试探，而一方通行对白鹭的攻击也是如此。
但不同的是，前者是因为后者的反射能力过于诡异而被迫试探，后者却是因为觉得前者不如自己而轻视对方，乃至想要侮辱对方。
对，一方通行抱有的想法确实是“猫戏老鼠”的戏码。
如果白鹭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死在了这一脚下，那后续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而如果他活下来的话，那他就加大力道，好好试试这个难得的“玩具”。
毕竟，他和那些卑微廉价还弱小的人偶可是大不相同。
一个侧身便是闪躲开了这一突破人类动态视力极限的攻击，白鹭如一支离弦之箭，以手中的长枪为引导，在只能以毫秒为单位的时间内闪过这数十米的距离。
——冰之领悟。
魔力沿特殊的轨迹运转，在质量上于短时间内增幅了近一成。
一切能加持上的加护魔法都在这一刻施加于身，他的速度在即将贴近一方通行之时有了二次爆发，甚至步入了第一宇宙速度的极速。
而后，突刺！
——寒冰连枪。
这个速度是恐怖的，而它所带来的动能更是夸张到惊人。
假设对方的反射是需要他本人进行反应的话，那他这一击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轰——————！！！”
以着比前进更加迅猛的极速，白鹭倒飞砸向身后那已被坚冰覆盖的建筑群，在接连砸穿了十一栋大楼之后，他总算是操纵着体内的魔力卸去动能，停歇在了一个被他砸出来的坑洞内。
身形掉落，身后的无数玻璃渣与细小碎冰也跟着洒落。但在这一刻，大量的冰雾又一次爆发，他手中那早已破碎的寒冰长枪二次塑造变形，压缩了足以崩坏三分之一的学园都市的内能的寒冰长矛被他紧握在手中。
——冰魄旋枪。
下一刻，夹杂着风与雪的狂怒，这把寒冰长矛化作高速旋转的“风车”粉碎沿途所触碰到的一切物质，向着面露狞笑的一方通行暴射而去。
“还学不乖吗？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他抬起手，无穷的风开始汇聚，秒速超过一百二十米的烈风刮起，而后又形成四道贯通天地的龙卷风。
事先说明，他非常讨厌愚笨的人，尤其是对“最强”发起挑战的人——他正是因厌恶战斗这一过程，才会渴望成为“无敌”。
他没能看清自己，他不过也是个别扭的人罢了。
“就目前的表现而言，目标攻击范围广，但攻击速度不足——”
即便是近距离面对着狂烈的龙卷风，白鹭也没有丝毫惊慌——对方的“反射”或许很强大，但对方的攻击实在是太“慢”了。
而且——
“还华而不实。”
他猛然踏步向前，留下如星轨般的冰径，冰径如浪潮般层层叠加，最终形成不断隆起的一条冰晶山脉。
风，被冻住了。
且爆裂开来的庞大冰脉化作无数的棱形晶体向外溅射，铺天盖地挤满了一方通行的视野。
——破冰飞刀。
而此刻，那把疯狂旋转，如绞肉机般碾碎一切的寒冰长矛也已经来到一方通行面前。
它与“反射”发生了接触。
这是仅能用“一瞬间”来形容的时间，这把寒冰长矛不出意料地被反弹，那旋转的矛尖已然对准了不远处的冰结师。
看上去，它将成为反击白鹭的力量。
但是——
——冰魄旋枪。
寒冰长矛与白鹭之间的魔力关联顿时被触发，他猛地将其往回拉拽，但却出现了一股力，它强行扭转了寒冰长矛的加速度方向。
——什么……
一方通行瞳孔睁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没能反应，但主观意识已经陷入疯狂的计算。
轰——！
破空声响起，白鹭施加的力量叠加上一方通行反向的拉力，这把寒冰长矛以接近两倍的瞬时速度向一方通行突进。
而后便是……
站立在“墙幔”之上，白鹭在0.21秒内漠然地挥动手指。
——拉回
——突进
——拉回
……
那把寒冰长矛反复地盘旋在一方通行的周身，直至暴怒的一方通行猛地践踏大地，破碎开来的钢筋以接近第二宇宙速度暴射，将那把寒冰长矛弹开。
“这就是你反射的真相么？”
无数的棱形冰刀也在这一刻突入。

第005章 全场最佳上条当麻
这一来一回究竟经过了多少计算？
光靠经过“强化”的钢筋碎片自然是无法击碎那把蕴含了恐怖内能的寒冰长矛，一方通行只是利用那些钢筋碎片，再辅以他的“矢量操作”的能力，将这把寒冰长矛击向天空。
是的，对于这把爆炸开来足以冰封三分之一个学园都市的寒冰长矛，一方通行认为这是最好的做法了——他虽然看不起学园都市里的“垃圾”，但这毕竟是个可以供他生活的地方，没了这个地方他的生活得麻烦上不少。
细长的寒冰长矛在这一刻突向高空，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替白鹭试探出了一方通行能力的虚实，而已经了解光靠寒冰长矛难以奈何一方通行的白鹭也就“放弃”了对它的控制。
他选择把它当做一步暗棋。
当然，他也不再理会破冰飞刀能取到什么成果，那太不现实。
一方通行恼怒地瞪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白鹭，面对那漫天飞舞的棱形冰刀，他这回是没有陪白鹭慢慢“玩耍”的心情了。
“滚开！”
庞大的力场展开，他想从塑造起这些飞刀的基础下手将它们从结构上崩坏——这样最简单粗暴，可以防止白鹭针对他能力的特性来给他玩一波阴的。
毕竟谁能清楚白鹭会不会丧心病狂到对冰刀进行细微操控，若是白鹭真做出这种事的话，那他可能真得陷入无止境的计算之中。
但出乎他的意料，他截获到了一段他完全不了解的信息。
什么鬼东西？
他不明白，他实际上是不能反射“魔法”的，而这一点白鹭也未曾想过。
他们两人能“玩耍”到此刻，那是因为冰结师这一职业与一方通行的相性过差——后者反射一切物理层面上的伤害，但前者的绝大多数魔法偏偏就是依靠魔力塑造出物质形体，而后凭借这些物质武器进行打击。
就像白鹭施展过的冰魄剑、水晶剑、寒冰连枪、冰魄旋枪……它们的本质都是魔法，却是通过物理打击来实现伤害对手的目标。
这就造成了很尴尬的情况——他的绝大多数魔法都会被一方通行反射。
但一方通行的情况也是十分微妙——他能反射掉这些形成了物理性质的魔法，却无法从根源上瓦解它们的基础，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魔力”。
换做是一名元素爆破师来和一方通行战斗的话，在双方都不了解彼此的情况下，元素爆破师估计一回合就能把一方通行给瞬杀——只需要一发魔球连射就能炸死无法防御魔力的一方通行。
但双方都不清楚这件实情，这是一种分外诡异的局面。
“啊——真是！”
一方通行的反应很迅速，再度刮起的龙卷风在刹那间搅碎了一切试图靠近他的冰刀，并将他高高托起。
但是，白鹭已经做好了准备。
踩在墙幔上，第一类冰元素被他持续引导，他的魔力传递到墙幔上，这使得墙幔隆动，似乎是有了新的变化。
——水晶剑。
轰隆——————！
墙幔如一条活动的巨龙，竟是直接横扫过诸多建筑物，无数的分支从它的主干上蔓延开来，它们将会配合白鹭针对一方通行的反射进行致命的攻击。
一方通行的瞳孔缩了缩，他也明白了白鹭的大致想法。
“开玩笑！”
这是以为吃定他了吗！？
此刻，学园都市内所有的风都被他收拢，汇聚在一个点上。
空气被以超高的压缩率加以压缩，一个摄氏超过一万度的高热球体开始成型，周围空气中的“原子”也被强制分解为“阳离子”与“电子”，形成了所谓的等离子体。
他恶狠狠地望着白鹭，他也看出来了，他的攻击很难对这个敏捷极高的对手产生什么作用，因为压根就打不中对方。
除非他愿意使用无差别式的火力覆盖。
但是，以他能力的应用……要是真满足了覆盖范围广、破坏力极强这两个特点的话，那怕不是得把毁灭城市级别的力量给搬出来。
这真心不行，他又不是真的疯子。
因此，只能在僵持中寻找战机了，他必须得弄明白，白鹭的极限速度是多快。
轰————！！！
骤然响起的巨响让一方通行条件反射地抬起头，他瞥了一眼上空，原来是那把寒冰长矛在此刻发生了爆炸，无数冰晶侵蚀空气，竟是在短短数秒间形成了一颗半径超过七百米的坚冰球体。
面积广大的阴影覆盖在大地上，在他的惊骇的注视中，这颗球体竟然在缓缓下坠。
——他在想什么？
他是想把学园都市都给毁了！？
不对——
“你是以为本大爷会去守护这里的垃圾们吗！？”
一方通行盯着白鹭，他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如果他去反射掉这颗球体的话，那漫天破碎开来的冰晶必然会将他淹没，不同高度落下，不同时间抵达的碎片将导致他必须持续展开着同一个方向的反射。
到那时，手持水晶剑的白鹭将会教他怎么做人。
他得选择躲开，但学园都市就会……
高空千米之上的球体下坠，庞大的质量带来了毁灭一切的动能，学园都市想幸存下来的话……
——结束了。
已经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白鹭体内的魔力连接着墙幔，控制着墙幔的进一步加速与变形。
一方通行太“偏科”了，再加上地形因素的限制，他能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不足以战胜白鹭了。
换上一个环境，让一方通行没有后顾之忧地施展能力，那对白鹭而言可能会是一场苦战，但在学园都市……一方通行这个“恶党”是没有机会的。
他再怎么疯狂，他也明白他不能毁灭学园都市——他是说着厌恶，但这是唯一能让他这种“怪物”生存的地方。
但下一刻，墙幔的活动陷入了停滞。
横跨数公里的墙幔化作洪水崩塌，天端的球体也轰然炸成无数的水流，向下砸落。
而持续为墙幔输送魔力的冰结师，也骤然自天端跌落。

第006章 心态
——无法理解。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瞬间清除了“墙幔”内的所有魔力，而且还顺着“墙幔”与白鹭之间的魔力连接入侵白鹭体内。
同一瞬间，白鹭体内的魔力储备被彻底扫空。这一糟糕的情况导致了白鹭控制的魔法失控，也就导致了冰晶球体的分解与水晶剑的破碎。
就连他本人，也在这一刻因魔力失衡而被迫跌出冲刺的状态。
不过，这股力量似乎只是一次性的。
体内已经接近彻底冻结的黑暗之眼散发着寒气，它的存在就象征着一个无限的魔力源，仅仅是一瞬间的空缺，巨量的魔力就又一次充盈了他的躯体。
但是——
一个、两个、三个……
白鹭微微眯眼，在他的感知中，足足三个高能反应正在迅速逼近。
——增援？
暴怒的一方通行正巧将手中的高热球体砸向白鹭，他不清楚白鹭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抓住战机总是不会出错的。
白鹭闪身，恢复过来的他又一次利用自己敏捷的身手避开了那颗轰然炸开的高热球体，还是那句话，假如不使用毁灭性的覆盖打击的话，一方通行是奈何不了他的。
白鹭微微颔首，却见一方通行的脸色冷了下来。
“喲——第一位呢？”
轻浮的语气自天端传来，吸引了白鹭的目光。那六对纯白无瑕的羽翼展开，形似降临于世的天使。
但白鹭没能从这六对羽翼获取到任何有关“神秘”的信息，这六对羽翼与任何的魔法都无关，是纯粹的物质产物。
白鹭的心情微微下沉，眼前的男人是他从四个能量反应中感受到的最接近一方通行的存在——虽然他与一方通行还存在着不少的差距，但也有了参与战斗的资格。
如果这名增援成为一名辅助在一旁干扰他的话……麻烦可能就有些大了。
但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出乎白鹭的意料。
“你小子在看谁？”
垣根帝督那充满敌意的视线是不加掩饰的，而很奇妙，他针对的对象不是站在大地上的白鹭，而是凭借着矢量操作悬浮于天端的一方通行。
而面对这样毫无疑问是挑衅的目光，内心正满是恼怒的一方通行能忍得下来？
“当然是在看我们学园都市的No.1啊，如何？”
他的目光在一方通行和白鹭身上来回扫视，语气中满满的嘲讽更是点燃了一方通行心头的那股火。
“顶着几只鸡翅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了？”
毫无疑问，他又是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挑衅了。一方通行根本就不认识垣根帝督，这个顶着翅膀cos天使的蠢货自一开始就在针对他真是不知死活。
“好吧，No.1，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等任务结束后再发泄，到时候我一定奉陪。”
恒根帝督轻蔑一笑，他分得清轻重缓急，被调来这里执行任务的他首先得完成任务。
至于引诱一方通行与他战斗……虽然这个想法很诱人，但那也得等任务结束之后。他现在的挑衅只是在为以后埋下一个引子，相信经过他这番挑衅，一方通行是不会拒绝他的邀战的了。
——一举两得啊。
虽然他并没有看清楚他和一方通行之间的差距，更不清楚如果他和一方通行打起来的话……他是肯定会被全盛的一方通行给拍成肉泥。
“自我介绍一下吧，学园都市的No.2，“未元物质”垣根帝督。”
他将目光放到了白鹭身上，看上去是打算执行任务了。
“原来是个老二。”
听完垣根帝督的自我介绍，一方通行终于是明白了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只见他恶劣地勾起嘴角，发出一声“理解”的嘲笑。
“是想挑战本大爷位置的小丑吗？真是贻笑大方啊！”
白鹭眯了眯眼，他开始思考一件事——他怀疑这两人就是马戏团请来搞笑的小丑，因为天上这两个超能力者已经快要内讧起来了。
——那就都杀了。
他拉拽起数百根肉眼无法捕捉的细丝，他不清楚突然抹除他魔力的力量是什么，但此刻不是该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在战斗的过程中他会警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
由远及近的愤怒喊声传入了正在针锋相对的两人的耳中，又一个搅局者的出现也让白鹭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
“到底是谁！？”
少女的愤怒是如此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所有人，紫蓝色的雷电光辉四散，无数的电子分分合合，显然是受了某位超能力者的控制。
——再次申明一遍，她，御坂美琴，是一个正义感超强的国中生。
接连不断跑了十几分钟的常盘台大小姐撑着双膝，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当她终于抬起头来时，迎面撞上的却是三道“刺人”的目光。
——审视，看垃圾，看傻子。
她顿了顿，内心的复杂心绪一时之间没人能懂。
她原定的计划直接指着罪魁祸首怒斥一句，而后直接开战打趴对方，但现在的状况与她想象中的场景有极大的出入。
这里有三个人。
人数本身不是问题，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操纵“冰”的超能力者，只要试探一下，那能快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但人数多起来的话……她很难判断这次事件的性质——看情况，他们也是在相互敌对，那这件事情之间的逻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觉得或许得有一个人来替她解释一下，但在场的三个人里……看他们的模样都是不大可能的。
“这次袭击是你们制造的吗，还是说你们是在互相争斗中波及了他人——”
她决定表现得强势一些，说不准能唬住一两个人。好歹她在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中也能排到第三位，这点气势还是有的。
“回答我！”
＊
“果然，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自以为找了个原地战斗区域的“安全屋”的金发少女举着望远镜，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御坂美琴就不该掺和到这些怪物的争斗里边。

第007章 闹剧的落幕
白鹭有了深刻的反思——他发现所谓的“增援”似乎只是一个笑话，那三名超能力者完全没有半点默契，甚至相互敌对。
那接下里又该如何？
白鹭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冷漠的眼神透过望远镜传递到金发少女眼中，这个窥视着四人的超能力者抖了抖肩膀，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隔着近三百米的距离，他居然还能“瞪”自己一眼？
一时之间，食蜂操祈反而是怂了许多，但她心底仍存着一些小心思——御坂美琴通过操控电流免疫了她的能力，但这个控冰的家伙总该能被她控制吧？
她好歹也是个Level 5……
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被盯上的白鹭起身，得益于寒冰之境的增幅，他知道了有人在窥视着他们，而同时面对四个人，他也有了一些考虑。
直接莽过去？
“闭嘴，你个蠢货——”
一方通行留意到了御坂美琴的面貌，那熟悉到极点的相貌让他呼吸一滞，但少女那灵动的气质却不是那些人偶们能够模拟得出来的。
——是正体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不可否认他对御坂美琴的感官极端复杂，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对她手下留情，会对她有所容忍。
毕竟，他可是杀死了数千个“她”了啊！
“动一动你那贫瘠的大脑，你觉得事情的发展又能如何？”
“蠢·货——？”
在场的三人哪个不是暴脾气的主儿？一方通行这一自认为无误的贬低也是小小地刺激了一下正在思考着的少女。
“我看你就是——”
“学园都市Level 5排名第三的超电磁炮，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了。”
垣根帝督很及时地打断了御坂美琴与一方通行又将爆发的矛盾，说起来这三个超能力者性格都是水火不容，只不过垣根帝督有任务在身，勉强能保持“平和”的态度。
“没必要和第一位爆发冲突，至于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现在的目的就是抓捕破坏学园都市的未登记的超能力者归案，就是站在底下的那个。”
他很聪明地把“抓进地下室”说成了“抓捕归案”，一点小细节能决定许多事情。对御坂美琴这种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温室花朵，指望她能理解“暗部”的存在那是不可能的，与其引发更多的质疑与疑问，他倒不如cos一次“风纪委员”。
什么，像不像？
开玩笑，难不成御坂美琴现在还能跑回去找台电脑翻一翻风纪委员的档案不成？
他只需要御坂美琴别再多生事端，即便他从未真正将御坂美琴放在眼里。
“你是风纪委员？”
御坂美琴微微眯眼，她没从垣根帝督身上看到半点风纪委员的标志。
“你会在穿着休闲装的时候还给自己套上个臂章？”
预备着“完美”完成任务的垣根帝督又如何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可是争破了头想挤进最上层的权力圈，因此，他不会傻到把御坂美琴这一“门面”给痛揍一顿。
“至于现在，我承认我是越权了，但这是特殊情况，你应该知道有这一机制。”
无懈可击的言论，就像她熟识的白井黑子一样，少女在外也经常碰上突发事件，很多时候她也没佩戴那个标有“盾”的臂章。
御坂美琴深深地望了一眼垣根帝督，这个假笑青年没给她多少好感，但比起其他两个就差在脸上写“生人勿近”的家伙……他还是要“友善”得多的。
但其他人也不是聋子。
“等等——”
先站出来的不是即将被集火的白鹭，而是最先和白鹭交手的一方通行。
“你们这些垃圾想插手这场战斗？”
垣根帝督眉头一挑，御坂美琴顿时瞪了过去，就连白鹭也是微微眯眼。
白鹭沉默了片刻，他发现和这三个“傻子”待在一起就是侮辱他的智商——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特立独行”，而三个有“个性”的偏执狂在背景混乱的情况下凑到一起……
面容冷若寒霜，一层又一层的冰霜开始蔓延生长，他随手折下突起的一根冰棱，冰棱便在他手中化作一杆冰晶标枪。
——现场已经快成喜剧了。
他牵引着先前释放出去的冰丝，向上猛地聚拢。
大量的冰尘在这一刻被掀起，数百根冰丝带起了数量庞大的第一类冰元素，它们在魔力的淬炼下变得无比坚硬，犹如数百根钢针同时向上扎去。
粗浅地了解了白鹭不讲任何“道德”后，一方通行便一直提防着白鹭，因此他在瞬间反应了过来。但其他两人可没能这么及时地应对。
那庞大的羽翼舒展开来有接近二十米的长度，险之又险地护住了垣根帝督，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颇为狼狈。
至于御坂美琴——铁砂的形成速度可远逊色于冰丝突进的速度，那光从硬度而言堪比金刚石的冰丝死死地卡住了铁砂之壁，使得铁砂无法聚拢成完整的球形护罩。
而殷红的鲜血，正缓缓从铁砂内流出……
“就这种水平还敢来插手这场战斗，真是贻笑大方啊！”
猖狂的笑声响起，一方通行依靠反射能力依旧是安然无恙——白鹭将数百根冰丝分为三股，但别说是分化后的冰丝，就算是原先那数百根冰丝同时按照不同的加速度方向攻击，他的计算力也丝毫不惧。
形似天使羽翼的十二片白翼舒展开来，悍然炸开的冲击波使得狼藉的现场一扫杂乱，露出被肃清后的空无一物的街道。
空无一物——所有的垃圾杂物都被垣根帝督制造出来的冲击波扫飞，饱含他怒火的攻击可不是好接下来的。
“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侧头冷冷地瞪着垣根帝督，这个不知死活的“垃圾”的屡次打扰让一方通行真实诞生出了杀意。
而这一想法，更是在一方通行留意到地面的状况后提升到了极致。
“给本大爷闭嘴！”
笑声停歇，他压着声线说道。
“你们的‘帮助’可还真是实惠，都让他给跑了……”

第008章 应对
见鬼，那个控冰的超能力者跑哪去了？
食蜂操祈的呼吸微微一滞，她举着望远镜，四处移动却始终找不到那道同时对三人发起攻击的身影。
但话又说回来……那个放电妹，她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望远镜的质量不错，食蜂操祈能够清晰地望见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铁砂在还未聚拢形成防御时就被刺穿，数十根冰丝笔直地贯穿铁砂包裹而成的残缺的半球体，从一端进去，而后又从另一端出来。
该不会死了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虽然她在平日里总是跟御坂美琴明争暗斗，但她可从没希望她消失。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个Level 5，要是被别人一招弄死的话就太有损超能力者的颜面了……”
她也是有了几分担忧。
“啊啊……能随手制造成冰山，在学园都市里肆意破坏的怪物很明显不止是普通的Level 5啊，你怎么就不会动一动你的脑子想想……”
她低声埋怨着御坂美琴的愚蠢——她早就知道，御坂美琴那该死的正义感总有一日会让她一脚踢在铁板上，但她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她瞧着那天上的两名超能力者，一方通行、垣根帝督，这些人她都认识，她了解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仅仅是溢出的能量就横扫了整条街道，御坂美琴制造的那个铁砂球体也因此被拍得远远……
等等——
食蜂操祈留意到了一件事。
她还没死，如果她死了的话，这些铁砂应该早就散去！
“这回你可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望着越打越远的两个怪物级别的超能力者，食蜂操祈咬了咬牙，最终是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让受她控制的一些人赶了过来。
她们会在五分钟内到达，然后找出还在支撑着铁砂之壁的御坂美琴，并将她送往学园都市最有名的那位医生那里。
将指令下达完毕，食蜂操祈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的“下属”们也都会将指令执行完成。
“希望来得及……”
话音未落，她便打了一个激灵。一只冰冷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头，即便没有回头，她也能感受到那冻人的寒气在迅速蔓延。
等等……不、不会吧？
背对着冰结师的精致容颜骤然大变，这位常盘台的女王身体变得僵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就是你一直在窥视着我？”
清冷的嗓音传来，白鹭稍微用力。少女肩头的衣物迅速结霜而后被寒冰覆盖，伴随着白鹭加大力道的举动，她肩头的衣物不可避免地化作数片冰屑掉落。
“你有什么目的？”
转过身来的少女笑靥如花，她的精神状态如何暂且未知，但她这讨好的举动是无懈可击的。
因此，冰结师微微皱眉，他的手掌移动，转而单手固定主少女那洁白如天鹅的颈部，并微微用力。
“你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被单手勒死，要么就乖乖配合。
＊
处理着五千万台滞空回线传递回来的信息，这位一手搭建了学园都市这一大舞台的理事长保持着数十年未变的平静。
“你觉得他如何？”
他对于学园都市那被摧残的建筑群没什么反应，这些外在事物的损失只需要金钱就能修补，他该关注的，应该是另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情。
“一个有趣的魔法师，他使用的魔力体系与现实的魔法师可是大不相同。”
那散发着极强存在感的身影极为罕见地出现在这栋密封的大楼内，祂轻闭着眼，本质上的冷漠被掩埋在表面的伪装上。
“异世界来客嘛，难不成你见过的异世界来客还少吗？”
祂调侃道，祂可是知道这个把自己倒吊在机械内的男人都做过什么事——被他杀死、被他解剖的“穿越者”可不在少数。
“不，他不一样。”
“你也不用装傻，我不相信他身上那么鲜明的特征没引起你的注意——”
“啊，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祂那女性化的面容上显露出没有温度的笑意。
“不就是一位异世界的魔神吗？”
——这个身份已经足够引起整个世界的震荡了。
亚雷斯塔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位物理天使的语气，机械装置辅助发出的电子音缓缓响起。
“他也不一定是魔神……”
“确实，与其说他是魔神，倒不如说是他的身上有魔神的反应……但这似乎不太符合实际，一个魔神还能躲在一个普通人身体里不成？”
对这番话，亚雷斯塔难得的表示认同。
“而且，异世界是否存在魔神还有待考究，他们或许存在和魔神同一层次的战力，但从本质上而言却可能和‘魔神’这一概念不符……”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他能携带着魔神的反应出现在宇宙中……”
魔神的本相一旦显露，整个宇宙都会被祂们“撑破”。
正因如此，魔神们无法出现在宇宙中——能容纳魔神存在的，唯有与平行宇宙相似而又有所区别的“隐世”。
依照这条线索思考下去，他笃定道。
“如果他真的是魔神的话，那这个世界早该在他踏入的那一刻就被‘撑破’……”
至于将魔神的力量约束在那具“弱小”的人类躯体中？
如果问题真能这样解决的话，那这方世界的魔神就不会如此烦恼了——祂们唯有依靠无限分割自身力量的方法，才能降下“投影”现身于世。
“打住打住，你该不会考虑他是个半成品魔神吧？”
“不排除这一可能。”
“那你的眼光确实出了些毛病。”
“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力量很特别啊——”
祂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如果小瞧那股力量的话，就算是魔神也会因此而陨落。”
祂看出来了，这是位格上的不同，本质上的不同。
沉默了片刻，亚雷斯塔才回应道。
“先确保一方通行的安全性，他是计划的核心之一，不能出差错……”

第009章 回收利用
“那里是什么地方？”
白鹭指着远方，但随后他意识到了，他感受到的事物还在无数建筑物的遮拦之后，眼前这个少女连数百米的距离都得依托望远镜来查看，又怎么望向重重建筑之后？
那还不如——
他掌心中亮起一枚符文，抽取处的部分魔力迅速转化为源自异世界的奥术能量，并被接引至这枚符文的“框架”内。
——搜魂。
白鹭的底线不是“白格”的底线，曾经坚守的一切在此刻的理性思维下似乎都不再重要，他只需要以最小的付出尽快地达成目标。
因此，这种曾被白鹭选择性忽视的技术，也就重新在他掌心中绽放光彩。
“等等——”
眼看着“怪人”的掌心里亮起一枚炫目的符文，心感不妙的食蜂操祈慌乱地出声，但她的劝阻是不起作用的。
她被白鹭重重地甩在了墙上，发出闷响之后沉重地坠地，再之后就是那只过分苍白的手掌伸至她的头顶。
——好痛。
脑海中仿佛有极大的电流划过，人体的系统发出脆弱不堪的哀鸣，少女想发出惨叫缓解痛苦，却发现她连嗓子都控制不了。
——仿佛灵魂已经被拉扯了出去。
——等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么？
超能力在自发性地运转着，这源自食蜂操祈自我保护的本能，这也使得她有时间在这里思考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没用。
白鹭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他维持着奥术符文的存在与出力，但他却发现这是在做无用功——他掌心下的少女似乎接触过与“记忆”相关的事物，要不就是她本人精通这一方面。她的记忆基本都被上了一把厚重的“锁”，任他怎么查看都找不出有用的消息。
他还是太弱了。
“搜魂”只是这一技巧的概括，具体细分出来却是有许多。他只能操作作用于“物质”之上的搜魂，也就是搜索存放了人类记忆的大脑。
高深的搜魂技巧能直接追溯组成灵魂的信息，也就是白格最常用的技巧——假设是白格站在这里对食蜂操祈使用搜魂的话，那连少女自己遗忘了的记忆都能被他翻出来，但白鹭不行，他拥有白格所拥有的一切智慧，但却不具备他的力量。
就像他知道“元素禁域”、“聚能魔炮”等诸多强大魔法的原理，但若是想将其释放出来……他还远远不够资格。
念头至此，白鹭掌心中的符文暗淡了下来，而食蜂操祈也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头晕目眩，这名大脑刚被入侵过，乃至产生“灵魂出窍”这一错觉的少女捂着脑门哀嚎一声，刚刚她察觉到了有细微的“电流”在她大脑内运作，这个流程她非常熟悉，因为她的超能力的原理也差不多是这样。
“蠢萌”的伪装之下，少女只觉得心头一跳——真是见鬼，她在不久前还想着用超能力搞这个“超能力者”一波，但现在却被先手搜了一遍脑子。
还好她一直都给自己的大脑设置有“锁”。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她可是记得白鹭展现过控冰的能力，但现在又是……
——多重能力者？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白鹭先是瞥了一眼不远处，一方通行与垣根帝督之间的战斗来的匆忙，结束的也十分匆忙。
垣根帝督的十二片羽翼已经残破不堪，狞笑着的白发少年用最残忍的手法将其一片一片撕下，似乎是这些羽翼曾经对一方通行造成过不小的困扰，以至于他看它们是格外的不爽。
嗯……确实如此，在白鹭的观察中，垣根帝督曾经占据过短时间的优势，在那期间这些羽翼甚至灼伤了一方通行的手臂。而现在他的能力已经被一方通行破解，那一直都自称为“恶党”的一方通行肯定是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如果再没有人来劝阻的话，学园都市的Level 5超能力者可能就要少一位了。
他又看见了御坂美琴，这个国中少女在许多同年级生的看护下被架上担架。哪怕依靠电流推动这样“自残”的方式进行躲避，她也依旧只是避开了致命部位，她的身上有多处贯穿的伤口，这些伤口持续撕裂着，一度造成了血流不止。
但是……又有特殊的“魔法师”赶到场了么？
白鹭眼中没有“超能力者”和“魔法师”的详细区别，所有超能力者在他眼中也只是“魔法师”的一种。
御坂美琴看上去是救回来了——至少不会死在这。
白鹭没有升起继续追击的心思，他并不在意御坂美琴的生死——这个少女别说是与一方通行相比了，就算是撞上垣根帝督，她也是活不过三回合。
——太弱了，弱到了就像是一个杂兵。
再强大的能量反应也得有时间发挥，唯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输出”。
他又弯下腰，俯视着眼前这个表面上正在抱怨，但内心戏份却是十足的丰满少女，从她的举止来看，她似乎还未放弃逃跑的心思。
——就她了。
白鹭伸出手，那冰冷的手掌再与肌肤接触时就让少女一阵发抖，他探入她的后衣领，紧紧地拧住她的后领。
“啊，不，我自己会走——”
被拖在地面上“滑行”的少女发出惊呼，她颇为恐惧地望着白鹭前进的方向，那是象征着绝望的方向。
“你的可信度有待观察。”
白鹭拉着少女一跃跳下了高楼，在即将落地时，他收敛起自身的一切，甚至使用魔法使得他如一片鸿毛般缓缓飘落。
“诶，不是，你这是要去哪……还是先给我松开啊，我说了我自己会走，哎，好疼……”
——这个废物颇为话痨。
但是，就算是垃圾，绝大多数的垃圾也有被回收利用的一天。
若是仔细对比的话就能发现，白鹭前进的方向与一开始他掀起“墙幔”的方向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只是多了一个引路人。

第010章 黑户
“学园都市的怪闻之一？”
少女的答复让他微微皱眉。
这栋大楼没有门窗，一眼望上去尽是紧密结合的不知名金属。
白鹭单手按在黑色的墙壁上，下一刻骤然爆发全力——爆裂开来的冲击波将旁观少女的发型彻底摧毁，但那只手却始终无法前进哪怕一丝。
白鹭抬头仰望大楼顶端。他所感受到的事物就在这里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庞大的信息载体，若是能“吃掉”那个事物的话，他必然能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这是直觉，源自白格那十分之七的信息传递过来的直觉。
但是——
“难以破坏。”
准确来说，是他的弱小导致他无法击穿这栋建筑。他再次抬起手，将自身一瞬间的全部魔力输入一个点，制造出一根纤细的冰针。
这是他所能维持的最大限度的魔力量了，如果在注入魔力的话，那他手中的冰针可能会爆炸开来。
用力一压，那根冰针便是节节崩坏。
“这是什么材质？”
他转头，询问着被摧残了许久的少女。
食蜂操祈早已不复当初的精神，她颇为无力地抬起头，那乱糟糟散开的发丝也显露出她此刻的狼狈。
她的心情很糟糕。
被眼前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面瘫男给拖着走了数十米，直至对方确认她的身体确实受不了之后才得以解放，但谁知这个面瘫男又像关鸟一样把她锁进一个冰笼子里。
他居然是在嫌弃她的体能过弱？
——那笼子有多冷知道吗！？
一身清凉夏装的食蜂操祈觉得她已经离死不远了，她觉得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是如此——在零下二三十度的环境里待了十几分钟，没病都得被冻出病来。
“不、不知道……”
她抖了抖肩膀，弱声道。虽然她也很想强势起来，但她更怕眼前的面瘫男再给她来一次“冰爽”体验，在尊严与生命之间，她很是聪明地选择了生命。
“没人说过这栋大楼的材质是什么，讨论区里谈及这栋大楼的人实在不多，毕竟它就在这里，不像其他怪闻那样带有更多神秘色彩……”
它除了没有门窗之外还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
皱着眉头抚摸着坚硬的墙壁，白鹭显然是在思考。
食蜂操祈也很是无奈，以往这栋大楼明里暗里都会有诸多“不知名”人士在热心地护卫着，她一开始也是打着能趁机脱身的想法才带着白鹭在这栋大楼的四面观察。但今天这栋大楼就跟一栋无人理睬的空楼一样，什么人都没能见着。
——这可就苦了她了。
早知如此，她或许从一开始就该举起遥控器反抗，虽然对方可能拥有精神领域的超能力，但从对方没能入侵她脑域的情况来看，他的能力也没那么强。
起码在这一方面，对方是不及她的。
但现在可完了，她的遥控器放在包包里，而很显然，那个面瘫男可不会管她有没有拿上她的包包，因此，她的包包是遗留在被面瘫男发现的地方。
她的能力太乱太杂了，一个“心理掌控”延伸出了无数的能力分支，这些能力假如不通过遥控器来进行分类的话，她很容易误用或是错用。
不过，对方也不怎么给她机会就是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破绽百出”的白鹭，她的手指微微一动，对方眼角的余光顿时就扫了过来。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真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的话，对方肯定就在第一时间拧断她的脖子。
她的能力需要时间来发动，同时也需要时间来进行“调整”，而且，她还得再考虑一重因素——那就是对方也拥有相似的能力……
只要整个过程出现一丁点错误，让对方在她修改人格的过程中能够活动的话，那她就真是完了。
风险太大了，她不想因为反抗失败而被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那实在是太窝囊了。
念头至此，食蜂操祈熄了那颗想要搞事情的心，但她的思绪还在持续发散，整个人只觉得晕晕的，似乎不怎么清醒。
“走。”
她顿时一个激灵站起身，配合白鹭走了那么场一段路，她勉强是摸清了白鹭的性格特点，反正她是不想再被拽着走了。
“等等，你又要……”
骤然拔高的音量引来了冰结师“专注”的凝视，在这没有温度的目光下，食蜂操祈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弱了。
“去哪？”
“找个能连接上网络的地方。”
冰结师不紧不慢地述说着，这让食蜂操祈为之疑惑的要求。
“无论是住所还是网吧，都随意。”
＊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的构成可是让人感到相当眼熟。
——地球。
——七大板块，七大洲，四大洋。
——美国、英国、法国、日本……
除了多出一个科技水平领先全球数十年的学园都市外，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与他熟知的“地球”是那么的相似。
哦，应该是白格熟知的地球——他只是白格的造物，一个独立出来的分身，自然没有属于他的过去。
坐在网吧的包厢内，一脸“笑容”的食蜂操祈就站在他身后，少女是回了一趟女子学院的宿舍的，她在那里把身上脏兮兮的衣物换了一遍，而后又打理了一下发型，补了个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没能洗个澡，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是光彩照人了。
不过，意义似乎不大。
盯着那冰结师那淡白的发丝，食蜂操祈颇为牙疼。她是多么想甩开这个危险分子，但她实在是做不到！
看得也太严了，她本以为回去宿舍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当白鹭出现在换了一身行头的她的面前时，她就知道她算是完蛋了。
食蜂操祈心中难免哀怨着，但秉着多少能充当一下间谍这一想法，她还是留意着白鹭上网查阅的诸多资料。
世界各国历史简述、世界各地神秘事件、世界科技发展进程、学园都市资料、超能力者资料……
他是一个黑户。
食蜂操祈笃定地想着。
且他不了解这个世界。

第011章 诅咒
是夜。
“Level 5的超能力者，仅有七名……”
如无处可归的游魂般游荡在街道上，白鹭的目光不时移动，那些圆润的机器人也映入他的眼底。
——科技的造物。
学园都市的科技水平确实领先外界无数，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是如此。
食蜂操祈看着这些路过的机器人，同样是叹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么奇怪，她一开始觉得将白鹭带至不知名建筑物前可以引发白鹭与学园都市之间的冲突，让她有机会逃离，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而接下来则更是离奇，在学园都市内制造出大量损失与人员伤亡的白鹭已经光明正大出现在网吧的监控摄像头里了，但一直护卫着学园都市的那些人群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可是在网吧里沉浸了一个下午，整整一个下午。
以学园都市的科技水平与处理效率，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白鹭。
那唯一的解释……
——学园都市在“放任”他？
而这时，白鹭开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向我发出敌意的女性……她就是第三位？”
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自然不会遗忘今早发生的事情——那个似乎是被“正义感”给冲昏了头脑的女学生站在底下大放厥词，然后被他几根冰丝给贯穿了右肩、胸口、腹部、耳垂……
事实上，白鹭自然不会瞄准这些意义不大的地方进攻，他的目标其实是脖颈、心脏、额头……甚至有几根冰丝的进攻是要将御坂美琴拦腰斩断。
御坂美琴的反应力是相当不错的。受限于自身的质量问题，铁砂难以在极短时间内成型，但即便如此，御坂美琴还是在最后关头发动了超能力，电流、电磁力、力场等诸多因素的干涉使得冰丝偏转了原先的轨道，避开了那些致命的地方。
她匆忙之间似乎也只能做到如此，比起一方通行与垣根帝督，她当真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你是指那个放电的小女生？”
被强制当做“劳动单位”不间断使用的少女面容有几分疲惫，她的能力与身体强化可扯不上半点关系。她的身体素质不高，再加之今天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与操劳中度过，她自然是疲倦难忍。
“她使用的是电磁力。”
“那应该就是她了……虽然不太想承认这个丢人的事实，但她确实我们学园都市官方确认的第三位……”
食蜂操祈的表情颇为复杂。御坂美琴的战绩啊……说实话有几分惨不忍睹，她的生活就一直在欺负小混混的日子中度过，唯一一次与强者正面战斗，却被人家随手给打成了濒死。
——说丢人确实不为过。
“而你是第五位。”
白鹭的语气是没什么问题，但食蜂操祈就是绝对有莫名的寒意。
“心理掌控，对吧？”
他停下了脚步，而被迫跟着他的食蜂操祈也跟着停下。
“你这个能力确实很不错，我想，这也是你能抵御搜魂影响的缘故，你是对自身使用了能力，将自身的记忆封锁……”
“其实……那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记忆，大多数都只是因为过于阴暗才进行封印……”
她干笑几声，明白了该来的还是得来，她怎么样都躲不过这一劫。
所以说……她真的不存在被信任的可能么？无论是“同伴”也好，“敌人”也好，他们都会忌惮她的能力，生怕哪天在不知不觉中沦为她的忠实奴隶。
但谁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但无论她是如何的悲哀，也始终改变不了她自身的能力，也改变不了白鹭做出的决定。
“我不信任你。”
十分直白地告诉了食蜂操祈自身的想法，白鹭伸出手。
“虽然你的能力排位还在第三位之下，但能力的性质却让我觉得你的危险性更高，我想，你也是有这样的体会……”
难得听到有资格评价的人称赞她的能力要超过御坂美琴，但食蜂操祈却是高兴不起来，她拿捏着自身的能力，她已经维持了数小时的警惕，早就做好了反扑的准备。
“就像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一样。”
大脑中传来针刺一般的痛感，换做常人肯定是得跪倒在地抱头哀嚎，但白鹭对于这种尖锐的痛感早已习惯——在他的心脏还未冰晶化之前，这种痛感可是一直陪伴他左右。
“很久没体验过的感觉——”
他的掌心亮起光芒，奥术在此刻远比魔界魔法有用得多——后者只适用于战斗，但前者却是涉及世间的各个领域，适用性极强。
眼见自己的能力如泥牛入海，连半分波澜都激不起，食蜂操祈算是彻底慌了。她向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的话，她保不准会做出拔腿就跑的举动。
不过，那估计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如果听话的话，你还是能活下去的……”
他的手摁在食蜂操祈的肩头，奥术能量汇聚形成一团未明的物质，这团散发着阴冷、幽暗气息的物质融化，渗透过衣物，又渗透过皮肤的表层。
“这是诅咒。”
她没机会了，这个自律型诅咒会伴随她一生。只要食蜂操祈还活着，它就会通过“食蜂操祈”这一媒介，源源不断地抽取外界能量补充自身，形成一个难以根绝的诅咒体系。
“诅咒？那种东西不应该只存在于书……”
“或许你的世界观使得你不愿意相信唯心事物的存在，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以免你在无意间触发了这个诅咒。”
他退后了几步，而本就满是畏惧的食蜂操祈也在这一刻双脚发软，无力地靠在不知名的商店的橱窗上。
在种下诅咒之前他没想过要杀死食蜂操祈，而在种下诅咒之后，他就更加不会往那个方向思考。
——食蜂操祈的死亡对他而言没有利益，唯有活着的“食蜂操祈”才是真正的“宝藏”。
因此，他需要让食蜂操祈活着，活着的她能够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我是一名魔法师、奥术师，行走于无尽次元之海的过客。”

第012章 理事会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嘴里念着这个对于学园都市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员而言都是陌生的词汇，一方通行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将他的目光掩盖，令人难以探究他的心思。
夜空上，星辰微亮。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向前踏去。
“实验继续——”
这是他接到的指令，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无论他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学园都市的诸多理事长都会替他把事情给包揽解决，他的能力使得他成为了学园都市内少数的“特权”之一。
当然，获得“特权”的代价便是被当做“小白鼠”。
他瞥了一眼漫天的星辰，这美丽的一幕在地球上本应是难以看见，但学园都市的发展是十分符合“可持续发展”要求的，拥有极强科技的学园都市守护住了它周遭的生态环境。
“不自量力的垃圾……真没意思。”
他今天又一次把人给打“爆”了。
这不是夸张的描述，而是最接近当时画面的事实——垣根帝督被一方通行的手触碰到了身体，在矢量的作用下，他体内的鲜血尽数逆流乱窜，最终整个人都如同盛放的烟火轰然炸开。
血肉碎末、肢体残渣……这些令人作呕的事物都在一瞬间向四周弹射。
学园都市的第二位，那个自称是“未元物质”的假天使，被他一方通行给碾死了。
但理事会的各位高层们都再一次展现出了他们对一方通行的重视，他没被追究任何责任，甚至都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不追究冲突的起因，也不追究冲突的结果，他们仅是平静地通知一方通行，今晚的实验活动继续。
当然，他们不追究这件事一方通行也可以理解，毕竟学园都市已经帮一方通行处理了不少烂摊子。
但是……
‘那个控冰的家伙……’
他心里默默地思考着。
学园都市的官方不可能不知晓今日发生的事情——庞大的冰山突兀降临，横贯三分之一个学园都市的墙幔闯入无数人的视野，人员上的伤亡、经济上的损失、学园都市的颜面……
这都是难以弥补的。
‘但是……他们对那个控冰的家伙也是选择性忽视么……’
他微微眯眼，关于白鹭的力量他深有体会，那或许是不弱于他的力量，但他受限于环境没使用全力，也就无法确定白鹭是否使用了全力。
‘他也有价值么？’
想起学园都市对此次事件的处理——他们已经开始找出各种理由安抚群众，赔偿损失。不难想象，学园都市的高层们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心中略微有些烦闷，又是一脚踏出，却发现自己前方两米处埋了一颗地雷。
“学不乖么，这种程度的反抗……”
他压低了音量，数十发子弹也在此刻自喷射的火舌中冲出，绞开气体的阻碍撞向一方通行。
对于思考被打断这件事，他还是颇为不悦的。
抬头，那道熟悉到令他厌烦的身影撞入他的视野。对了，今早才遇见她的正体，那个对这场实验一无所知的愚蠢的垃圾。
“对了，在杀你之间，本大爷倒是想起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事情。”
他悠闲地迈开步伐。明明是行走于枪林弹雨，他却似是在闲庭漫步。
那个廉价的克隆体心中一惊，但对于情感表达天生就有缺陷的她依旧保持着一张冷漠的脸，只是迅速奔向下一个掩体。
“就和你谈一谈吧，关于你的正体的事情。”
他恶劣一笑，那双见识过多少血与火的双眼直直地钉在御坂美琴的克隆体身上。
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或许是想在杀死她之前给她一些希望再狠狠将其捏碎，又或许是想看看她是否只是一个单纯的“工具”……
“工具”没有感情，但“人”有。
“她的健康状况似乎非常不妙啊，就今早的情况而言的话，她甚至可以说了命悬一线了……”
＊
“那栋大楼内，藏着十分有意思的东西……”
白鹭已经暂时解除了对于食蜂操祈的警惕，只要这个诅咒还在，他就能给予食蜂操祈一定程度的信任。
毕竟……她只是一个历尽千辛万苦才从“黑暗”中爬出来，一心渴望“自由”与“光”的国中生，而非能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
只要她怕死，那一切就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你有听闻过吗？”
他已经不奢求食蜂操祈能对那栋大楼有什么详细的了解，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少女能知道一些边角料都已经是不易。
“没有……”
意料之中。
“有什么不错的提议？”
他又一次发问，他于学园都市而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与其到处瞎晃，他觉得还是询问一个经历过“黑暗”的本地人更有效率。
他猜测食蜂操祈经历过“黑暗”，她和常人不一样，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在他这个共享了诸多“白格”记忆的“老妖怪”面前，她的心思就如婴孩般容易猜测。
更别提食蜂操祈的性命还被他握在手里，即便前一个条件不成立，他也依旧能考虑她的提议。
毕竟，这个世界似乎不存在“魔法师”，那他给食蜂操祈下的诅咒基本就是“无解”的了。
——出卖学园都市，告诉白鹭她所了解的部分事物？
——欺骗白鹭，为了学园都市而牺牲小我？
两个选择的结果都是那么的鲜明。选择前者她就将成为学园都市的潜在敌人，而选择后者，她的生命就岌岌可危。
见鬼，她明明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也在心底完成了权衡利弊。
“你可以去一些各处实验室、官方机构内寻找资料……”
“效率很低，而且很容易会引来学园都市的反扑。”
白鹭指出了食蜂操祈话中的问题。
食蜂操祈一咬牙，继续道。
“我不清楚你想找什么，但如果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的话……”
她又犹豫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可以去找统括理事会的成员，整个学园都市都是由他们掌握，理应是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013章 理事会
“在Level 5这些心高气傲的孩子里，居然出了叛徒……”
自从白鹭出现在学园都市之后，祂便一直停留在这栋密封的大楼内，祂也不做什么小动作，只是有事没事找亚雷斯塔搭几句话。
“现在，他们是要去找理事了……你又怎么看？”
祂拍了拍手掌，对事态的发展显然是十分满意。
“只有一个理事知道‘Dragon’的详情。”
“你是指潮岸？”
对于自身被套上“Dragon”这一代号，祂不是很在意。
“他确实是个天才，藏的又足够深，光靠‘心理掌控’来引路就想找到他……这确实不太可能。”
“不是不太可能，而是绝对不可能。”
亚雷斯塔很是平静地将事实说出。
“滞空回线的存在使得他们的行踪计划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随时能联系其他理事，只要我还存在，他们就不可能找到任何一名理事。”
“哦哦哦，滞空回线啊……真是让人无法忽略的东西。”
祂不以为意道。
“但是，他的目标是我啊——”
“什么意思？”
“他不会放弃的。”
祂拉开一个温暖的笑容，但由于这一笑容太过模式化，就反而显得十分疏远与冷漠了。
“我能感受到，他想找到我，他想吃掉我……”
祂的位格高出白鹭许多，观测白鹭的想法对祂而言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那位“魔神”不负责包揽白鹭所遭遇的一切危险。
“他绝对不会放弃，没有理事他就会去找部门，没有部门他就会挨个寻找任何一名有所关联的人员……甚至于他会千方百计地找出这栋建筑的内部构造……”
“相信你也清楚，对他这种层次的‘魔法师’而言，短距离的空间挪移也不是难事。这栋建筑之所以能阻挡他的脚步，不过是因为他不清楚建筑的内部构造，担忧会在移动时发生意外……”
不清楚目的地的“瞬移”是十分危险的，因为你永远不清楚你会不会卡进一面墙壁里，又或者是肾脏被挤进什么小东西，这都是有可能的……
这才是白鹭没动用“瞬移”闯进来的原因，不可控性与风险性都太高，很容易把他自己给玩脱。
“你想表达什么？”
亚雷斯塔打断了艾华斯的话语，他平静地注视着艾华斯——这个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可以称为他的“造物”的天使。
是的，是他的引导使得艾华斯降临于世。
“啊……我只是想和他见一面。”
“那你完全可以去找他。”
亚雷斯塔顿了顿，又继续道。
“并且，按你的表述来理解，他和你的会面大概率不会出现‘和平’的局面，要不就是他吃掉你，要不就是你杀掉他——”
话语至此，亚雷斯塔蓦然想起了艾华斯曾向他说过的情报，他对此也是一直在研究。
“我们都知道，他的体内藏着一位疑似‘魔神’的存在……”
倒吊的男人直视着因他的“引导”而出现的“天使”，古井无波的双眼似乎藏着分外幽深的事物。
“他吃掉你，那我的计划就宣告失败。而你杀掉他，那他体内的疑似‘魔神’的存在又是否会撕开这身皮囊降临于世？”
权衡利弊的前提是两个选择中存在着有“利”可图的一个选项，但如果两个选项都是走向终焉的灭亡，那选择的意义又何在？
毫无疑问，艾华斯有了别的思考，祂不再以亚雷斯塔的计划为出发点去考虑利弊。
这种情况对亚雷斯塔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需要动用“保险栓”了么？
这位学园都市的理事长这样思考着，艾华斯是他计划的数个核心之一，他自然在艾华斯身上留下了诸多后手。这些后手就是为了防止艾华斯违背他的意愿擅自做出决定。
“哎，或许吧——”
祂摆了摆手，表示祂也不理解白鹭体内的存在究竟是死是活。
又或者说，祂也希望白鹭体内的存在是死了的好——那种规格的存在有些犯规，就算是祂也只能依靠世界的本地优势，动用“权限”来与之抗衡。
祂可是难得看见了“希望”，祂不希望白鹭身上有太多的变数。
“你究竟想干什么？”
亚雷斯塔沉默了片刻，警觉道。
“没想干什么啊，就是想见见他。”
祂笑着说出两人都不会相信的假话，亚雷斯塔对祂的警惕加深就意味着祂身上的约束会更强，但祂似乎是不太在意了。
“但主动去见他的话，似乎会丧失主动权……你不觉得等他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会显得更加‘珍贵’么？”
——容易得到的事物永远也不如难以得到的事物“珍贵”。
“我会制止。”
“不，你应该观看这场舞台剧而不加干涉，直至它完美落幕。”
这位“温柔体贴”的“天使”调转过头，笑吟吟地开口。
“我们都可以试试……”
艾华斯缓缓道，语气坚决，信念出乎意料的坚定。
——没有生命愿意当“笼中之鸟”，无论祂手中掌握着多大的“权限”，祂始终都是被关在“笼子”里。
所以啊……
——祂要出去。
祂不想再陪这些“人偶”们扮演早已熟知的“剧本”，祂要从这个舞台中跳出去，从其他外来者眼中的“魔法禁书目录”这一作品中离开。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我们彼此都可以妥协，你不去干涉他，而我可以保证……”
祂低声道。
“我会帮你把所有的魔神都拉进这淌浑水里。”
＊
“理事中最容易找到的人……”
眼见着白鹭将目光放至自己身上，食蜂操祈顿时又是拉下了脸。白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他要是了解学园都市里的情况那才叫有鬼。
“理事之中只有相对容易找到的，而没有容易找到的。”
她纠正道。
“那去哪找他们？”
“他们一般都会自己赞助的一些项目，或许是科技研究，或许是民生建设……”
食蜂操祈清楚她正在干什么，因此才更加担忧害怕。
白鹭的目光微微一动，半径约为一百米的感知领域迅速扩张。
“那就去找。”

第014章 理事会
他需要一条线索。
白鹭抬起手，那把第一类冰元素形成的水晶剑划开眼前的门户，魔法的力量强制干涉现实，森寒的低温开始迅速夺走空气中的热量。
“学园都市也是人类社会的缩影——”
只要是人类的社会，那比然就会诞生出权势与财富的交织。人类的私心永远在膨胀，而利益的“线”所织出的“网”也会在人类社会中缓缓扩大。
纷繁复杂、盘根错节，这也是学园都市当今的现状。无数有自我私心的小集体被理事会约束在一个“秩序”内，所有的“玩家”都必须按照大家共同制定出来的“规则”去行事。
“而在人类社会中，人与人之间永远都会存在联系，他们或许会将联系隐藏得很好，但只要找出一小股支流，那往往就能顺着整条河流追溯至源头。”
白鹭踏入这个实验所。学园都市有很多隐藏着的实验所，它们往往从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实验，而这种秘密实验更能与上层人员有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竟，想在学园都市里开个秘密实验所，要说背后没人支持那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杀人吗？”
跟在他的背后，毫无疑问成为了“奸细”的食蜂操祈这样出声，她狠狠地闭上了眼，血色织成的地毯缓缓蔓延，直至侵染她的鞋底。
“不一定要杀人……”
白鹭随手挑起一脸惊恐的保安人员，而后便是随意地一扔。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声响起，被贯穿心脏的保安人员便倒地不起。
“但如果是从特殊方面考虑的话，杀人也是一种便捷的方法。”
他选择性地将这些安保人员击杀，他们往往都是一些底层角色，对于实验的内幕自然不会有更深的了解。
因此，那些身披大白褂的科研人员反而很好地存活了下来……好吧，他们的现状确实算不上多好。
“挺多的。”
白鹭拿起桌面上的诸多科研资料，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以及报告让他微微挑眉，很快就放弃了这一浪费时间的做法。
他的目光转动，很快便是聚焦到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科研人员身上。
“还是从他们身上取得情报吧……”
相比起从纸面上的文字中取得情报，白鹭还是更愿意相信人脑中的记忆，他只需要找出几个地位高一些的人员，便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等等，你们知道这是——”
这位中年人十分“幸运”地从总计六十七名科研人员中“脱颖而出”，被白鹭单手摁住了脑袋。
他挣扎了起来，目光移动至白鹭身上时出现了些许疑惑与不解，而待到他留意到食蜂操祈时，他顿时就睁大了眼。
食蜂操祈作为学园都市少数公开了身份的Level 5等级的超能力者，鲜少有人会不认识她。
“心理掌控！你怎么能——”
拔高的声音变得尖细，最后戛然而止。
＊
所以，这算是什么？
一方通行缓缓压下脚底，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在她死前带给了她一个糟糕的消息，让本应无情绪的她升起了担忧之心。
等等，这种廉价的“工具”也会有感情？
而且，她又为何会担忧御坂美琴？
难道就因为御坂美琴是她们的“正体”？但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御坂美琴的愚蠢才导致了她们所要承受的苦难吗？
“麻烦的东西……”
很是稀少地没给她“垃圾”这一评价，本是抱着愉悦身心这一想法的一方通行在瞧见眼前这堆碎肉之后反而是倍感烦闷。
这是他亲手造成的。为了成为绝对能力者，他已经杀过了许多“工具”，他已经踏出了迈向无底深渊的那一步。
“连自己生存的价值、意义都不清楚的廉价工具，却偏偏持有情感的话，那未免太逗人发笑了……”
他低着头，正预备离开这个实验区域。
“等等，矢量操控——”
他抬起头，暗藏着烦闷情绪的双眼锐利地瞪着那骤然响起的扩音器。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进行的，但如果可以的话，一方通行更愿意把他们当做不存在，也就是忽略他们的存在。
成为别人眼中的小白鼠，这滋味让他很不爽。
“又有什么事？”
他拔高音量开口，不想在气势上弱于他人。
“事先说明，今天的实验已经完成，按理说已经没本大爷什么事了……如果你们想给本大爷强加一些与无关紧要的义务的话，那本大爷也不介意把你们的头摁进仪器里边。”
“是与实验有关的特殊情况。”
负责另一环节的责任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同僚的注视下言简意赅道。
“负责记录数据并培养‘超电磁炮’克隆体的第七药学研究中心遭遇不明人士袭击，该实验所于四分钟前发出求助，但至今已是无法取得联系。”
“嗯？”
那略显浮躁的眼神顿时化作刺人的利剑，一方通行微微皱眉，在瞬间就了解了这些高层人员的心思。
“你们想让本大爷去支援？”
他发出了不屑的嘲笑声。
“你们的安保系统都是吃白饭的？好歹也是一个重要的实验所，居然会在不到四分钟的时间内沦陷，你们真是想笑死本大爷吗？”
“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安保部门配备了两名Level 4的大能力者，但即便是这样豪华的安保配备，第七药学研究中心依旧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沦陷。”
“相信你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能让两名Level 4的大能力者在四分钟内悄无声息地蒸发，这能说明什么？
“你是说有Level 5的超能力者去袭击实验所了？”
一方通行踢了踢脚边的石头，眯眼道。
“第七药学研究中心没有时间传递影像，但根据情况来分析，应该是如此了。”
“啧——”
再怎么说，一方通行也不可能坐视着第七药学研究中心被毁——他所执着的那一目标可还得依靠那些御坂美琴的复制体们来达成。
——那就当做去散散心了。
“告诉我具体地址，赶快的。”

第015章 理事会
从他脑子里搜出来的东西有很多。
“看起来是逮到了一个有分量的角色。”
随手将中年人扔下，事实证明，这些个身居高职的人的脑子里总是藏着些阴暗而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情报而言，他所知晓的理事有两个——”
白鹭掌心中的符文渐熄，扭头巡视四方。
“一个一个找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
他的行动目的很是清晰，因此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纠结与矛盾。
他转过身，破开地板突出的冰丝刺穿了这些各自背负着不同罪孽的科研人员，他很快便走出了这处经由他手制造的屠宰场。
他已经尽量将知情者都清除。当然，他也清楚他的行踪难以隐瞒，他也不是科技盲，头顶上闪烁着的摄像头的红芒他还是分辨得出的。
他承认他在科技造物这方面的智慧不如学园都市，因此他也没想过在信息网络这方面去入侵学园都市。
这可和痴心妄想差不多了。
白格所达到的高度不是他达到的高度。在“塞勒姆”这一特殊的平行宇宙时，众多“白格”的心灵连接是被切断了，这造成了白鹭、白桦不知晓白格最后的经历，自然也无法分享白格在共享了四维视角的记忆。
那时候的白格已经接近升格“禁忌”这一概念，但白鹭不一样，他离那一领域可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
因此，暴露了就让他暴露了，速战速决便是——在科技世界行事本就是这样麻烦，他可以用暴力摧毁摄像头这种物质载体，但那些上传的数据他却难以拦截。
“先去找那位最容易找的……”
两位理事，其中一位行踪未明，在只知晓他名字的条件下想找到他得费上一番心思，因此，白鹭选择去找那位更为“活跃”的理事。
他的住址可是很容易就得到了。
“等等——”
他的目光移动，锁定在食蜂操祈身上。这位少女调整了许久的心态，望着这逐渐蔓延的血色毛毯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需要回去休息。”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并且，我很难再帮助你……我也相信，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把握住了一条线索的白鹭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引路了，她对白鹭不再具备价值。除非白鹭“幡然醒悟”，不再利用暴力来达成目的，那时食蜂操祈的“心理掌控”才有派的上用处的时候。
“哦。”
＊
气流在高速移动的超能力者面前呈现出形体，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炸响，以堪比战斗机飞行时速运动的一方通行也终于是来到了第七研究中心。
刚一落地，他便是感受到了那异于外界的温度。
——低温。
这位“最强”的恶党弯腰，手指捻起那一小块的冰晶，瞳孔微微收缩。
“哈，袭击了实验所的……不知名的Level 5……”
他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狰狞的弧度。
“我说是谁呢……”
一方通行大笑着，凛冽的目光直视着这布满冰晶的空间——或多或少的划痕、突兀出现的冰晶……这种战斗的方式可是让他感到了“熟悉”啊！
他可不会忘记，今早发生的那让他极度不爽的事情。
本以为在弄死了那个不知死活的“未元物质”之后，他就再难遇见这个操控冰的超能力者了。这家伙不止是战斗的时候凶狠，他在逃跑这一方面也是一流，而对“追踪”这一领域一窍不通的一方通行显然是找不到他的行踪的。
但不料……
“你还在继续制造事端啊——”
他快步上前，一脚便是踹飞了那扇被低温侵蚀严重，已经实际密布了无数细小冰霜的铁门。
他可不会放过那个挑衅他的家伙！
但所有的想法都在他踹门而入之后转化为不悦，他的眉头狠狠皱起，那凶狠的眼神扫过所有倒地不起的科研人员，他们身上都有一处细小的伤口，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难以发现。
“矢量操控……你是……支援？”
本应是无人使用的室内音响却突然响起，显然，第七研究中心以外的部门已经介入了这次事件。
一方通行勉强点头应下，心中已经了解大致的情况。
“你来晚了。”
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已经死亡，这几乎已经象征着绝对能力者计划计划将会遭遇沉重的打击——白鹭对实验资料的破坏倒是不大，但科研人员的死伤就是最严重的问题了。
资料可以再次整理，但科研人员的损失是难以弥补的，培养一名能参与这场实验的科研人员不知得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
“我知道。”
一方通行转身，心里又是添堵的他再一次感到了烦躁。
“根据入侵者的表现来看，他的能力判定绝对在Level 5这一级别……至于他的去向，我们正在尽力查找，只要他还在学园都市，我们就有办法找到他离开第七研究中心之后的去向。”
“我们保持着与你的联系，帮助你尽快找到他。”
一方通行猛然回首，冷漠地注视着音响。
“为什么告诉本大爷这些消息？”
他从对方的言语中品出了不对劲的味道，对方没理由主动告诉他这些情报，这应当会由学园都市的官方去处理。
“矢量操控，我们需要你把他抓捕过来。”
“告诉我理由。”
“他很特殊。”
一方通行微微眯眼，而接下来的话语则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根据我们的猜测，他很可能有第二种能力……”
＊
破晓的黎明已至，淡金色的光缓缓压过暗色，天端的色彩又一次以天蓝为主，但阴影依旧是在许多光明无法触及的角落滋生蔓延。
早晨7：25
守卫在官邸前的门卫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连夜的值班已经让他们感到了些许疲倦，但所幸，接班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晨曦很是柔和，鲜少惹人厌烦。而在这温柔的光中，一道人影悄然靠近。
“那是什么？”

第016章 理事会
汤玛斯·普拉提纳柏格，一位成功的人士。
他的人生履历很是完美，一生都是在顺风顺水中度过，可谓是一名能力与幸运兼具的成功人士。
但今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那么一点小偏差。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炸起，那扇被揉成烂铁的官邸大门便携带巨大无比的动能轰击在官邸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
而那两位率先开枪的门卫，也在无法躲避的低温中冻结为冰晶，在巨大的震动响起时，这些失去了弹性、连温热的血液都被冻结的“冰雕”便在瞬间坍为无数细小的碎冰。
而理所当然的，正靠在座椅上悠闲地品着早茶的汤玛斯也受到了惊吓，他握着茶杯的手一抖，便是将半张早报都染得湿透。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悦地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
他的管家没有给他答复，他的仆人也没有出现。他听见了许多人的叫喊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他耳朵里翻滚，却始终没有人理会他。
他扭头望向了外边。
惊慌失措的仆人们四处逃窜，从四面八方涌出而后又在大门口汇聚，数十个人都挤在一起最后向外面跑出去。
这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栋官邸位于富人区，社区治安极好。但眼前的仆人们的表情惶恐，简直可以说是在争分夺秒地冲出去。
他心头一跳，当即反应了过来。
在现代社会，能让人如此畏惧乃至成群出逃的情况不多，而在此刻，“天灾”这一事物也显然可以排除在外。
那么……是“人祸”？
他打了一个电话，那是他隐藏在官邸暗处的警备力量。但他打出的电话无人接听，到了这时他要还是不明白处境的话，那他这些年可就真白活了。
说得粗鄙一些——他被人搞了。
是谁？
他的思绪飞速转动，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既然连警备力量都可可能覆灭了，那靠他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逃出这偌大的官邸的。
因此，他自救的方向不在反抗。
仇家？
他这些年来树立的仇家可多了去了，鬼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学园都市里动手……对，他现在可是位于学园都市，只要拖延些时间的话，那拥有能力者武装力量的学园都市肯定是得派人救他的。
他可是学园都市的理事之一，地位非同凡响。
倏然，房门外传来了声响，汤玛斯望了一眼他藏于书房中的枪械正想动身去拿取，但书房的房门却是被暴力踹开。
……能力者？
汤玛斯感受着迅速蔓延开来的低温，那逐渐开出霜花的墙壁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如同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噬着什么。
……冰？
他的瞳孔骤然缩起，昨日学园都市遭受的莫大损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他的思绪定格在了那一道白色的人影上。
＊
她……被放过了？
食蜂操祈手中捧着一束鲜花，那浸满视野的血色似乎还未褪去，而她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
这既有通宵未睡的缘故，也有她心理压力过大的缘故。
人的身体是存在极限的，她只是一个缺乏运动的体弱的国中生，自然无法和白鹭相比——后者的血液都已经接近结冰，肾脏器官的功能自然也接近报废。
举个例子——白鹭不再需要进食，也不能进食。他那冻结的胃部已经不再具备消化的能力，他的人体系统已经接近瘫痪，唯有头脑与心脏还在维持着最基本的运作。
这是依靠“魔力”支撑起来的平衡——他的脑部与心脏在魔力的支撑下已经脱离了其他身体器官的约束。可以说，现在的他便是以魔力为“燃料”的冰冷机械。
他摆脱了人体的诸多限制，但万物必然是有得有失，就看个人的主观意见如何判断是利是弊了。
“你来干什么？”
一脸疲倦的白井黑子打起精神，不可思议地望了一眼手捧鲜花的食蜂操祈。她可知道食蜂操祈与御坂美琴之间的不和，而眼下御坂美琴正是遭遇极其惨痛的打击，她是不太相信食蜂操祈会好心地看望御坂美琴。
知道白井黑子对自己的警惕，食蜂操祈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这次我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也没打算嘲笑她什么，只是得到消息觉得有几分难以接受，就过来看一下……”
闻言，白井黑子也不再继续深究。她们都是学生，虽然有所警惕，但她还不至于认为食蜂操祈会对御坂美琴的生命造成什么威胁。
“你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怎么，你也通宵了？”
白井黑子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病房里的御坂美琴身上。经过了一天的抢救，冥土追魂总算是把御坂美琴从死神的手里给夺了过来，虽然听他说得修养上老长一段时间，但人还在就是好事。
“发生了一些事情，没能睡着。”
食蜂操祈点了点头，同样把目光放在了熟睡的御坂美琴身上。
“所以……她怎么样了？”
白井黑子瞥了她一眼，但也没做隐瞒。
“医生说状态不是很好，姐姐大人的许多脏器、肌肉组织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冻伤，虽然这次是救回来了，但难保她的伤势还会不会二次病发，因此需要长时间的住院来进行观察。”
“大概时间？”
“三四个月……或者是半年吧？”
白井黑子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道。
“他们说得看具体情况做出调整。”
“……”
食蜂操祈思考了许久，最终是把花给放下，在白井黑子平静的注视中站起身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帮我把花拿给她，这应该可以吧？”
“姐姐大人也不一定会喜欢你送的花。”
白井黑子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接下了这束花。她清楚御坂美琴的性子，御坂美琴还不至于这种事情上怄气。
“你也别太难过了。”
“姐姐大人是为了她的信念而受伤，她救了成百上千的人……我可是很替她骄傲的。”
白井黑子紧握双拳，但她没发现食蜂操祈的肩膀直发抖，心理显然是存在着极大的矛盾。
御坂美琴在救人，而她却间接害死了更多人。

第017章 理事会
随着汤玛斯脑内的情报被逐步挖出，白鹭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汤玛斯不知道那栋密封的大楼内的真相，只晓得那是学园都市最重要的机密之一。汤玛斯同样在暗中寻找线索，在他眼中，那就是可以让他的地位更上一层的阶梯。
——真是……看不清形势。
他的手掌离开汤玛斯的脑袋，后者此刻正是双目无神，呆滞地望着前方。这是后遗症，如果他的人格意志足够强大的话，他或许还有清醒的机会。
“但最有可能知晓其真实面貌的人……”
汤玛斯的记忆已经把诸多理事的面貌、真名都告诉了白鹭，而白鹭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些分管不同领域的理事之中筛选出最有可能知晓学园都市最深层机密的一位。
“潮岸么？”
无视了其一系列的头衔，白鹭只将目光放到了他所在意的那一个点上——暗部组织“集团”的直接领导者。
是一个深入接触“黑暗”的人。
——或许是他了？
有待验证。
但无论怎么说，白鹭总算是有了下一步的目标。他不惧怕危险，相比起在行动中遭遇的各种情况，他更不喜虚度年华时的茫然。
那么，就该有行动了。
这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就连汤玛斯也不知晓他的藏身地，但他一系列的精密布局有不算弱点的弱点——他的警备力量。
“杉谷队”和“美浓部队”。
这是潮岸身边的力量，对于掌握了强制搜掠记忆的手段的白鹭而言，他不需要做多少准备去摸索潮岸的老巢，他只需要抓住任意一个两队中的人员即可。
做出这样的判断，白鹭抬头望向书房门外。
“你说，问题也快解决了，对吧？”
轰——————！！！
裂痕迅速蔓延至墙壁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一方通行的粗鲁践踏，整面墙壁都化作无数碎石炸射开来。
粉尘飘散在空中，遮蔽了视野。但对于在场的两人而言，这些粉尘不过是一个烂招。
他们没人会真因为粉尘而成为“瞎子”。
接踵而至的狂风不出意料地扫荡开一切杂物与碎石，白鹭抬起的右手横在自己身前。他紧握着的那把冰晶剑上密布裂痕，而一切残缺的起始则是一个小小的点。
——以点破面，他最喜欢运用的一个基础技巧。很多技巧在战斗中实际上很难运用得上，生死关头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人进行繁琐而复杂的操作，因此，在战斗中频繁出现的反而是最常见不过的那些技巧。
那道因满天尘土而显得朦胧的身影在他眼中实则无比清晰，白鹭微微颔首，看向了这个跟了他一路的少年。
在一方通行刚踏入这座官邸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但正如他发现了一方通行一般，一方通行在不知名势力的帮助下，肯定也已经锁定了白鹭。
“你学乖了？”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便将白发恶党的心态引爆，他凶狠地瞪着白鹭，嘴角扯了扯，最终连狰狞的笑也没能勾勒出来。
因为，他根本不想笑。
“敢对本大爷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缓慢平稳地开口，踏出步伐的下一刻便是脚尖点地，整座官邸都在此刻分崩离析。
“你这家伙还不如不张嘴。”
此方空间的矢量在这一刻逆转，白鹭眉头一皱，各方传来的庞大动能竟是以巧妙的角度推动着他往高空飞行。
他真的学乖了。
白鹭的思绪飞速转过，感到了些许麻烦。
一方通行不只是想明白了该怎么针对白鹭这个“乌龟壳”进行有效打击，他更清楚了在城市作战将会制约他能力的发挥，因此下定决心要把战场往学园都市外拉。
但……可不能让他这样如愿。
久违的深蓝色魔法阵浮现，这个显然不唯物的事物无比清晰地映入了一方通行的眼瞳。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诧异之色迅速爬上了他的脸庞。
——什么鬼？这也是超能力？
但这个魔法已然是成型。
——冰之造型
“博学”的冰结师拉出了另一个世界的魔法体系，这是被称为“冰之魔导士”的职业所学习的力量，鲜少有人能真正掌握。
当然，他肯定增添了自己的许多私货——冰之魔导士与冰结师这两种职业有如此多的相似点，若是他不进行融合发扬的话，那可就真让人看不起了。
——千旋冰轮破。
一个还未真正完善的魔法从白鹭手中绽放光华，成百上千的冰轮在这一刻发射，这并非魔界冰结师已公布的魔法，而是崭新的智慧成果。
趁其不备，就该给他一个真正的“惊喜”。
白霜扩散，特地针对一方通行的反射而无规律运动的诸多冰轮开辟出一条条悬空的冰径，它们就好比致命的毒蛇，给了正迎面飞上的一方通行一个迎头痛击。
无数次的破空回旋带起了无数次的切割，白鹭的面色不变，但手指却越发不平稳，直至他的指尖一抖，如洪流般奔腾的魔力也在这一刻炸开。
轰————————！！！
炸开的冰尘淹没一切，注视着冰雾扩散冻结万物，白鹭也稍微踉跄了一步，但很快便重新调整了过来。
未开发完全的魔法必然有它的缺陷之处，否则早就该改为“已开发完成”了。
白鹭瞥了一眼冰雾绽开的方向，转身离去。
“混账！！！”
良久，愤怒的嘶哑喊声才从无尽的冰晶中传出，但虚弱之意已是相当明显。
双眼密布血丝，短暂的休整虽然让他的大脑缓了过来，但他的精神状态可还未能恢复。
抬起两臂，死死支撑着的反射的力量迅速扩大，坚硬程度堪比钻石的异化冰晶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也不免开裂出缝隙，显露出内里的那位白发恶党。
又跑了？
他被当做猴子一样耍了？
一方通行还在喘着粗气，但过分苍白的脸上不掩饰杀意与狰狞。他低下头，恶狠狠地践踏了一脚。
“告诉我，他又跑哪了！？”

第018章 天使
第二学区——
安置于街道上的摄像头隐隐浮现着红芒，但一闪而过的事物却是使得这一架机械失去了回应。
那是一根冰针，十五厘米长的细针点破镜面，将整个摄像头都贯穿。
遭受这种程度的破坏，那这监控设备自然是失去了继续运作的机会。
与此同时，上千根冰针围绕着某一个点运作。它们不止将冰结师前进道路上的监控设备刺穿，还以冰结师前进的道路为主干而延展出四条分支，将那四条分支上的监控设备也一同摧毁。
白鹭有所考虑。
如果不波及一些监控设备作为掩护的话，那成百上千台突然报废的监控设备将会为学园都市的官方指出一条明确的道路，到那时他又会被一方通行给追上。
——他已经不愿再与一方通行进行战斗。
一方通行的能力对他而言十分麻烦，且击杀一方通行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利益可得。在这两个条件下，他在心底已经是放弃了和一方通行纠缠的打算。
因此，他在进入第二学区的那一刻就对自己周身的一切监控设备进行了扫荡式的毁灭打击。
当然，这种方法带来的隐蔽十分有限。只要他制造出一点动静，那掌握了整个学园都市的网络的敌人很快就能发现他的位置。
但……依旧是那句话，速战速决。
说白了，他是一路无双过去，而非一路潜行暗杀。
“就是这了……”
跟从着那从汤玛斯脑子里挖出来的记忆，白鹭停留在了一座建筑物前，这自然不是潮岸的基地，只是一家较为高端的公寓。
里面可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人。
他需要抓住暗部“集团”的成员，再通过暗部“集团”的成员追寻潮岸那两支警备队的成员，以搜寻记忆的手段挖出潮岸的所在地。
——干净利落。
他便沉默着，挥手裂开了眼前的公寓房门。
＊
滞空回线的存在是仅有极少数人了解的机密，而很显然，白鹭所接触过的“高层”都不算入那“极少数”之内。
因此，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身后可还跟着数十台滞空回线，纳米级的机械造物还不是白鹭所能察觉得到的……
这或许能当做一个鬼故事来听。
“你给一方通行指了条错误的路……”
女性外形的天使留意着局势的发展，在瞧见了一方通行头也不回地扎进第四学区的建筑物之后，祂挑眉笑道。
“也不怕他心里憋屈，不再约束自我么？”
白鹭去挑衅一方通行也就算了，但若是让一方通行知道他一直“忍让”着的学园都市也在背后“善意引导”的话，那他还真有可能彻底被惹毛。
而最直接的结果，大概就是他会和学园都市闹翻，乃至破坏学园都市了。
“现在的他只是靠着能力的特殊性才能站在魔法师面前，要是让魔法师了解他还反射不了魔力的话，那这场战斗会在瞬间结束。”
一方通行被无色无形的魔力贯穿心脏，夺走生命，这是完全能预测到的未来。
“不确定性太高，他继续和对方战斗下去迟早会暴露出他的弱点，届时他的生命就将遭受威胁。”
一方通行是他计划的核心之一，他不可能放任一方通行的生命遭受威胁。
至于艾华斯那遮遮掩掩的还没上报给他的计划？
他得是脑门被门给夹了才会相信艾华斯——祂不对他透露半点风声，只靠那只言片语就想得到他的支持，这是不可能的。
“你可以给我多一些信任。”
“前提是你愿意全盘托出你的计划。”
亚雷斯塔不多犹豫，但他也没警告潮岸迅速离开第二学区，显然他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让步。
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还没心力去处理一个随时可能蹦出来的“魔神”。
幻想杀手还未彻底成长，一方通行还未觉醒他的潜能，人工天界还未布局完毕，对魔神的削弱更是尚未开始……他打算用来针对魔神的诸多棋子根本都还派不上用场，这种情况让他拿什么去与魔神较量？
对方一个念头下来，整个学园都市就都将崩塌化作无人理睬的砾石。
“希望你还兜得住。”
上次的讨论得出的结果有缺漏，其中肯定存在着他未知的选项。他不相信艾华斯会自愿被其他存在“吃掉”，同样他也不觉得艾华斯这般积极地谋划只是为了面对面地杀死白鹭，触怒可能存在的“魔神”。
因此……亚雷斯塔的选择也只剩下那一条路了。
他将最低程度的信任托付于艾华斯，打算观望艾华斯的做法与态度，当然，他手中也紧握着“保险栓”……
而另一边，他也未将消灭魔神的希望放在艾华斯此次“任性”上边，他有条不紊地调整着现有的“手牌”，稳扎稳打地为他的计划做出几手准备。
就看艾华斯怎么选择了。
这是几乎明面上的事了，但艾华斯也该清楚，无论这次的事件如何收尾，祂都很难再得到亚雷斯塔的信任与放任。
“兜得住？你的要求可有点高了……”
艾华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似是在责怪亚雷斯塔的冷漠与不通情理。
“涉及到了这种层次的存在，又有谁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掌控全局，将一切都紧抓在自己手里？”
祂自行回答了这个问题，祂望着身前的虚无，目光却是顺着无数分化开来的世界线展望一切。
“不能，你不能，我也不能。”
魔神乃是超越规格、常识的存在，祂们的状态与存在形式无比特殊而又强大，在战力与位格上，完全不输给其他同等级别的存在。
祂们，成于世界……
因此，这一特殊的群体注定充满着变数，祂们已经收束了本土世界内一切世界线的“自我”，其伟大难以想象。
任何想要操控祂们的人都必须做好付出血的代价的准备。
笑容满面的“天使”摆了摆手，挥散了这让人倍感压抑的氛围。
“不过……总该一试，你说对吧？”

第019章 天使
——这一路是走的相当顺畅。
白鹭像是扔垃圾一样将那名失去价值的男性扔开，听到外边响起轻微却又整齐的脚步声，他便是向外瞥了一眼。
——来的挺快。
但在他的脑海中，整座避难所的3D模型已经构造完毕。
被他搜掠记忆的男性乃是“杉谷队”的成员，他长期都驻留在这座性能强得不可思议的避难所内，保护潮岸便是他的职责。因此，对于避难所的构造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对——白鹭对避难所的了解，便是出自他的记忆。
也就是说，“杉谷队”的救援力量已经是来晚了，白鹭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情报，此刻正是要前去见那一个最关键的人物。
魔力的光辉闪烁，眨眼间，这位异界来客便是不见踪影。
这是魔法师们最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一，触碰空间奥妙的法术。
——瞬移。
＊
“去准备你的计划。”
“目送”着白鹭进入潮岸藏身的避难所，亚雷斯塔便已经意识到，他该让艾华斯准备好“接客”了。
此刻，他的身体可是无比的脆弱，若是能突破机械的重重阻碍的话，那就算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家伙都能轻松地解决掉他。
而很显然，他明面上的防御措施对于白鹭而言不是什么阻碍，但深层的力量他又不愿意暴露。综合具体情况，他肯定是得让艾华斯出去解决这件事情的。
无论换哪个角度思考，他都不会让自己直面“魔神”。
“他是冲着你来的，无论是你主动吸引还是他自主追索，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那就上是你。”
他要对艾华斯下达一个指令，这位叛离神秘侧的魔法师意图继续潜伏在暗处，让白鹭知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把他引到别处结束此次事件，对你而言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别处？哦，你是指……”
“隐世。”
面对艾华斯意味深长的话语，亚雷斯塔很是干脆地给出了他的答案。
“你不是说要帮我把所有魔神拉下水吗？那行，现在就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魔神就该和魔神待在一起，这种不符合常识的存在在未被消灭前最好都是窝在隐世里别再出来。
艾华斯笑着点点头，对祂而言，这确实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
……“Dragon”？
从潮岸脑子里得到的情报有些杂乱。
这是个真正有地位且不同寻常的人物。他和空有理事之名，却一直都游离在学园都市机密表层的汤玛斯不一样——他知晓许多学园都市隐藏起来的秘密，也了解许多乱七八糟的计划。
“艾华斯……？”
最终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白鹭微微眯眼，望向某个方向的目光也已经是截然不同。
“祂拥有自我意识……”
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心脏的跳动无比缓慢，或许得有数个小时才能完成一次完成的跳动。
白格没有变化……准确来说，事白格的“残渣”没有变化——那足以组成数名伟大存在的无量信息就储存在他的心脏中，但无法被他利用，也无法被他消化。
这是他的捷径，也是白格留给他的“遗产”。
只要能够“消化”掉这部分信息，他就能接收白格的“遗产”，他不止能在瞬间跻身步入“伟大”的领域，届时，他还将取得触摸四维的机会。
白格的那一部分信息已经出现新的变化，他曾作为“统合者”的附属物接触过四维的领域，可以说，在他“解体”前的那一刻，他已经算是即将升维成功的存在了。
用对比来表述可能会更加直接——即便是窃取了“沉眠者”力量的阿比盖尔，也不可能胜得过那一刻的他，即便那仅是昙花一现。
不过……这份“遗产”高大上是高大上，但白鹭根本动用不了。
它这正常状态下不会被动式地保护白鹭，也不会主动式地被白鹭操控，它就默默的存在于白鹭的心脏中，仿佛独立于白鹭这个宿主。
白鹭猜测，它或许是白格留下的某种手段，也可能是唯有他在面对特殊情况时才会被触发的后手……但无论如何，他总归是得掌握这一部分力量的。
白格不会留下无所谓的事物，他也不会因为担忧而去排斥这份力量，他只是在想方设法地研究如何“消化”这一部分的力量。
而在这个世界，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份力量的“活跃”。
白鹭的目光微微闪烁，心中已然开始权衡利弊。
自介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它便一直在向白鹭传递着“渴求”的心灵触动。白鹭能横跨半个学园都市感知到“艾华斯”的存在，这就是它在出力。
他也是在后续才理清楚的——并不是他在“渴求”艾华斯，他在一开始会迫切希望“吃掉”艾华斯，乃至无视一切外物的干扰，那只是这部分信息共享给他的“感官”。
他没有能力能横跨半个学园都市对艾华斯的存在进行定位，更没充足的把握去“吃掉”这种规模的信息集合体。
是这部分信息在“活跃”，它共享给他的“渴求”是如此的强烈。他们同根同源，在这个意义上讲，白鹭和它的共鸣这般强烈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特点说重要那自然是重要的——往坏的方向想，他的行动方向将会被这份力量干涉，但往好的方向想，这份白格留下的力量或许会成为他的指路灯塔、救命稻草。
“有把握么？”
他的眉头挑起，是他的心脏更加寒冷了。他感受得到，无可名状的力量顺着心脏的缓慢变化而“流”出。
它们涌入了四肢百骸，与他深深地交融在一起。
“连你也觉得不太安全，需要让我变得更加强大么……”
但无论怎么说，这部分信息的立场已经是很明确了。它正是要去“吃掉”艾华斯，这才会开始干涉白鹭的成长。
但无论如何，这对白鹭而言都是好事。他握了握拳，对于“冰冻之心”这一新层次的理解他早已在数千年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只差力量抵达最低的门槛，他便能踏入那个新的天地。
快了，但他也快真正的无法回头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不被他所重视。

第020章 天使
踏出一步便是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事物都仿佛化作了小孩涂鸦般扭曲的图画，但在那人类计时单位无法准确表述的时间内，一切事物又都重组。
睁眼一看，已经是到了另一处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哦哦，来了来了——”
有如腊月那刺骨的寒风侵袭而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是在瞬间降低到零度以下，空气中水分凝结成霜，开出了花。
而这一幕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刚踏出一步的冰结师，纯白的眼瞳如湖面般澄澈，倒影出眼前的“天使”。
祂通体金黄，神圣的光辉从那蕴藏着一切人类女性的美的脸庞上散发而出。祂不似一个活着的生命，而更像是一座雕塑，一件艺术品。
“真是让人等待了许久啊……不可思议的外来者。”
祂张开双臂，似是要拥抱住白鹭，但对祂早有防备的冰结师仅是轻轻一扭身，便是躲过了这位伟大的“天使”的怀抱。
“你真的清楚我的来意？”
白鹭微微颔首，直视着艾华斯。
艾华斯也在看着他——那双纯白的眼瞳正在被另一种色彩侵染，但白鹭本人却毫无察觉……白鹭和他体内储存着的信息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大到了他根本无法对其做出有效的制衡。
“是啊，你想吃掉我，我说的对不对？”
一双金黄色的羽翼展开，有如黄金浇筑的金色羽毛微微颤动，一个耀眼的圣洁光圈缓缓升起。
白鹭默不作声，他意识到了艾华斯确实别有所求，他在找祂，但祂何尝不是在等着他找上门来。
既然如此……他的感知迅速扩展开来，那个倒吊的男性在这一瞬间进入他的“视野”内。冰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这是要直接抓住亚雷斯塔，也就是艾华斯的“造物主”。
从白鹭的视角来看，他是不完全相信潮岸的记忆的——潮岸认为亚雷斯塔是艾华斯的“造物主”，但白鹭则认为这个“造物主”多少会有几分水分。
——这种级别的存在，不是光靠“创造”就能出现。
但无论如何，艾华斯和亚雷斯塔肯定还是有几分关系的——前者受到后者的制约，这是潮岸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个情报。
也就是说，亚雷斯塔能成为艾华斯的一个“弱点”……
无数霜花相互衔接靠近维生装置，但亚雷斯塔一直没做反应，他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自然是有恃无恐。
嗡——————
这片狭隘的空间扫过一阵轻响，关辉逝去，凝聚的霜花飞散消融。
轻合着双眼的亚雷斯塔定了定神，艾华斯终究是照他的说法去做了。
隐世……
这也是考验艾华斯的想法的最后一步了，祂若是不想叛离的话，那祂就不会将自身暴露在魔神的眼皮底下。
若是艾华斯叛离了……那么，他就该启动“保险栓”了。
他能够容忍一时的失败，因为他的寿命还很漫长，他还有许多的时间来发展科技布局对抗魔神。但他无法忍受有一颗不受他控制的钉子钉在他的计划核心里。
＊
“隐世”。
它不存在于宇宙的任何一处地方，它位于时间轴之上，游离在无数平行宇宙之外，距离和时间在这里都是无意义的，一层薄皮的距离就已经无限远，一缕发丝的间隔便是无尽的距离。
这里，是“常识”崩毁之地，伟大存在们唯一的“容身之所”。
白鹭睁着眼，眼睫毛的细微颤动的一瞬间被无限拉长，他的思绪变得无比缓慢，缓慢到仿佛没有尽头。
但是，那漆黑的色彩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占据了那纯白眼瞳的一半，并向着另一半扩张而去。
这时，一只通透的手臂伸了过来，金灿灿犹如黄金所铸。
这是唯有极为特殊的存在才能自由活动的世界。
颠倒混乱的时间会将进入这里的凡物杀死，无序崩坏的空间会切割一切被它包裹的事物……
“噢噢，看看都来了谁……”
怪笑着的僧侣拨开那一层无限的距离，拄着手杖，悠然自得地顺着正体不明的道路踏向此处。
“一个被当做心肝宝贝一样呵护起来的彻头彻尾的失败品，以及……”
他发出了刺耳的笑声，那干枯的皮肤抖动，好似无数扭动的花纹。
“一个界外的‘魔神’？”
慈眉善目的僧侣笑弯了眉眼，但那话语的核心却是直刺事物的本质，他嘲笑完了亚雷斯塔的不自量力，便是驱使着那干枯瘦小的身躯稳步前进。
“失败品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祂可是依靠着自我意识的判断背离了那个不自量力而又无趣的男人，这是件多有意思的事……”
少女那柔和的眉眼带着几分笑意，与那名不知名的僧侣是“同一时间”出现。
“所以……我觉得，这样的祂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品’。”
“哈——以你们的身份却称呼其为‘祂’，这是想隐晦地嘲讽上一番么？”
越来越多难以想象的存在显露出他们的本相，难以名状的压力出现，即便是隐世这无序混乱的空间，在这扭曲一切的力量的压迫下也依旧是荡起了多处“涟漪”。
艾华斯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在隐世之外，宇宙之中，依靠地利优势祂或许有资格与一名魔神勉强僵持，但想战胜是万万难以做到的。更别提现在，祂是带着白鹭一跃跃进了魔神们的老巢——隐世。
——搞不好真会死在这里。
但既然敢这样操作，那祂肯定是有了祂的自信，几分不确定性是难以避免的，但祂也没得选择。
机不可失，祂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白鹭。
“噢，你想唤醒那个小家伙体内的东西么……”
浑身缠绕着惨白麻布的女性带着几分讶然地开口道，但她没有动作，只是静待着艾华斯的举动。
“或许，我们还能和祂谈谈……”
巨大的亮金色羽翼瞬间隆起，在一瞬间完成了收拢，紧接着猛地张开。
祂的手指点在了白鹭额头。

第021章 轮舞
魔神是什么？
“达成了相对人类而言几乎是奇迹的伟业，踏入神之领域的特殊的魔法师——”
那对庞大的羽翼投下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心灵世界的天空。
站在一望无际的冰层上，白鹭注视着眼前的存在——艾华斯。
这是他的心灵世界，而出现在此次的艾华斯显然是有话要和他密谈——在诸多魔神面前，一切手段都是虚的，唯有心灵世界两段信息之间的触碰交换，才有可能避开他们的眼目。
“法则对他们而言随手便可颠覆，宇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触即碎。”
“这不合常理。”
白鹭出声打断。
他待在这片空间已经“许久”，失去了时间观念的他不晓得时间的流逝，但在这里，他却是感受到了他不再受体内那部分信息的影响。
这也是他能和艾华斯面对面交谈的主要理由之一——如果他依旧对艾华斯抱有“食欲”的话，那祂也不会出现在这。
他沉吟了片刻，最终是开口道。
“三维生命体的力量存在极限，他们的位格可能会拔高至超越单个宇宙的程度，但他们的力量却绝对无法达到毁灭三维宇宙的地步。”
就这么直观地说——假设没有四维力量的干涉，三维生命体是绝对无法撼动三维宇宙的，这就跟画里的人无法撕裂容纳着他的画一样。
阿比盖尔是动用了窃取自“沉眠者”的力量，那庞大的四维力量甚至使得祂仅是存在就撑裂了三维宇宙，而后更是撕开了时间轴，彻底崩毁了一个世界；而白格的话，若是依靠门票上那微弱的四维之力，他也能勉强毁灭整个三维宇宙……
而比较正常一点的，就像是奈亚拉托提普——祂就比较鶸一些，即便祂是显露出外神本相，也无法对三维宇宙的整体造成多大的影响。
“因此，魔神的力量完全打破了规则——他们能随意毁灭、创造宇宙，所谓的三维局限对他们而言就好似不存在……”
“而这样打破了规则，那就是存在异常。”
“你说的确实不错——”
艾华斯鼓掌以示祂对白鹭的赞赏，在这片空间内祂不必担心时间流逝的问题，因此祂先是看着被坚冰冻结的海面许久，然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魔神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魔神，魔神，与其称他们为魔神，我更愿意称他们为‘管理者’。”
“就说说本质吧，他们原先是魔法师，却在漫长的时间中收集起了天文数字一般的智慧，他们使用着这份智慧，让他们的本质得到升格，步入新的领域……”
“你所说的‘管理者’？”
白鹭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理解艾华斯的意思。
“我没听过这种存在。”
“你当然没听过，这种奇特但存在在诸多世界中估计也是极为罕见吧？……不用这样看我，这个世界不缺‘穿越者’，他们在时间轴延伸而出的各个宇宙内到处乱窜，每一次都是我出面把他们掐死在幼苗阶段……”
所以，祂才能懂得那么多。
“从他们的记忆里，我可是找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不过，你应该也不喜欢听这些，毕竟你和他们不一样……”
“离题严重了。”
“好的好的，就继续说说魔神。”
似乎是不缺“时间”的缘故，艾华斯没那种急切的态度。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任何的常规的三维生命体都无法超越容纳他们的三维宇宙，因此，与其他们是升格进了不可思议的领域，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赋予了不可思议的‘权限’。”
“‘权限’？”
能颠倒众生因果的“权限”？
白鹭的瞳孔微微收缩，是明白了艾华斯的意思。
“魔神们如此强大，他们的力量甚至凌驾于规则之上，那这种力量又是什么存在能够赋予的？”
“你是在想这个问题吧？”
祂否定了白鹭的想法——四维生命体的存在远没有这般泛滥。次元之海内的四维生命体也只有那几个，白鹭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就撞上了？
“你思考的方向错了……或者说，是他们的强大蒙蔽了你的眼——”
祂幽幽道。
“他们的‘权限’，仅限于这方世界。”
“你是说……”
白鹭微微皱眉但眉头又在下一刻舒缓开来——只要没牵扯上四维生命体，那此刻的情景就还有的救。
就凭他“脚下”的事物。
艾华斯的力量把他拉到了最深邃的心灵世界内，此刻的他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潜藏在他体内的力量，这份力量和此刻的他就犹如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他稍用力就能将其捅破。
“他们是管理者，世界的管理者，排除掉能随意干涉三维世界的四维生命体，还有资格赋予他们‘权限’的……自然就只有世界了。”
“世界没有意识，它只是一个纯粹的大的集合——时间轴在这个集合内蜿蜒盘旋，永远不会脱离；三维宇宙在这个集合内沿着时间轴分支诞生，无时无刻都在生生灭灭；而三维生命体则是在三维宇宙内生存，竭尽所能地探索宇宙……”
他反驳着艾华斯给出的解释。
“所以我才说啊……这是多么的稀奇的世界——无数的巧合塑造出了一个‘一定’的结果，无意识的世界于无意识中放下权柄，将权柄交于达成了伟业的人类……”
“而这一流程所导致的最终结果，便是塑造出了复数的‘无敌’的魔神，他们可以轻松毁灭宇宙。因为他们便是代表世界行驶权柄，他们在世界内部的‘权限’几乎无限大。清除一个对世界而言连‘细胞’都算不上的宇宙，未免太过简单了。”
“你说了很多——”
从刚才听到了现在，已经对魔神有了大概了解的白鹭抬起眼，注视着定然别有所求的艾华斯
“你告诉了我很多，而我相信你也不会是大发善心做慈善……”
“说吧，你的目的，从你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想询问了。”
“你战胜不了魔神。”
艾华斯缓缓道，语气无太多的惊讶。
“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
自作主张将白鹭拉进心灵世界，并向他阐述了一系列“利害得失”的天使总算是露出了獠牙，打算从眼前这只“肥羊”身上得到些什么。
“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第022章 轮舞
“你看到这些‘残渣’了吗？”
“天使”的指尖向下，在那晶莹冰层之下，无尽的黑色浪潮在翻滚，液体黏稠而厚重，一眼望去有如无数卷动的淤泥。
“它们，就是你体内的宝藏。”
白格最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七，可都在这了。
“你把它们看作是你最后的底牌，但你也应该晓得，它们还是你致命的毒药，你一旦下定决心和它们搅和在一起，那可就永远都做不成自己了。”
这并非是指那已经死去的存在会再次苏生。艾华斯没能从这部分信息上捕获任何“理性”信息，因此祂断定这部分信息不会让死去的不知名的伟大存在重临世间。
所以，这才会被称为“遗产”，而非“后手”。
不过，想拿到这份遗产可不容易。
“它于我而言在本质上是无害的。”
“是，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你就能融化它的外层，渗透入它的内里，与它一点一点地融合，直至它真正成为你的一部分……”
这是正常的接受“遗产”的流程——最难的一点在于如何推动“遗产”的活跃，而这一点白鹭也已经做到了。在艾华斯的“吸引”下，这份“遗产”自主地与他发生交集，交集一旦产生，那后续的融合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是，你有时间么？”
外面的魔神就是白鹭的催命符，只要一刻没能掌握住这份力量，那他的性命就会一直被他人握在手里。
虽然魔神们不会因为情绪而肆意折磨羞辱他，但成为他人的阶下囚或是成为他人的食物……这无论怎么想都是极为糟糕的。
“没有时间就没有一切，你看看这些东西。它们在你的心灵世界里翻涌却没能完成融合，依旧是独立存在着。你们之间是有共鸣，但它是毫无理性、只依靠本能行事的，你可以想想，如果你并非一点一点消化而是一次性就接受了这无人格无理性的信息，你自己又会如何？”
——成为“野兽”。
这个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因此白鹭也就陷入了沉默。
“你又是什么情况？”
“我？一个想摆脱‘小丑’身份的木偶人。”
祂伸出手摁在自己脸颊，两只手指向上提起，拉出一个僵硬无比的微笑。
“你看，这像不像小丑？只不过区别在于你没给我一个合适的剧本……嗯，相信我，如果你给我一个剧本，我会在成百上千次练习之后让你看看什么叫完美。”
“抱歉，我没那种东西。”
白鹭瞥了一眼故作丑态的艾华斯，没有放松对祂的警惕。
艾华斯身上有一种特质，仿佛看透一切，又仿佛深陷某种执念……祂和某位已经“改名换姓”的外神差不多，区别就在于祂的起·点没别人那么好，但相对应的，祂受到的约束与阻力也没别人那么多。
“还有，我是想问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祂露出了无趣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个世界基石里爬出来的多余的‘原料’……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物理法则、各类宇宙法则的集合体。”
白鹭的眉头皱起。
“你的位格很高。”
“高，当然是高了。”
艾华斯摊开手，夸张地笑了起来。
“但高又有什么用呢？你看我像是能打得过外面那几个……嗯，权限狗的吗？”
祂想了想，用上了从穿越者脑子里挖出来的人类社会上比较“新鲜”的词汇，但这依旧不能成为祂的加分点，祂和萌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要是我能打得过魔神的话，那位可男可女的倒吊男还需要做那么多谋划？”
毫无疑问，这神奇的称谓依旧是穿越者们的贡献。
恐怕只有艾华斯自己知道究竟有多少“胸怀大志”的穿越者折在了祂的手里。作为一名能随意穿梭时间轴、横跨平行宇宙而又随心所欲的存在，要不是白鹭身上存在“异常”，那保不齐白鹭现在已经被祂给“处理”掉了。
“……”
重点申明，白鹭不是很喜欢油嘴滑舌、不大正经的人……天使也一样。
“你的价值呢？”
“你应该是从很早的时候就摸清了我的状况，也就是说，从那很早的时候起，你就一直在算计着眼下这一刻，这你所希望的结果……”
艾华斯肯定不是朋友，祂不会主动去替白鹭指明些什么，祂只是“毫无作为”地等着白鹭沿着祂算计好的道路自投罗网，最终被迫和祂一同面对险情。
是的，祂要拉着白鹭一起“破釜沉舟”。
“我不计较过去发生了什么，因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仅依靠我自身的力量我很难完整地度过难关，因此，你也该表示一下你的作用了——”
“只希望，你的作用能配得上你的自信。”
“要是我说没有的话，我是不是会被打死在这？”
祂开了一个完全不幽默的玩笑，心灵世界里这恒定的气温也不会因为这个冷笑话而有所降低。
“好的，你确实很无趣，还是不逗你了。”
祂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明明是在切换表情却仿佛是在切换人格。
“归根到底，我还是没能力去和魔神较量，相信你也很清楚，所以……关键点还是在你身上。”
祂踩了踩心灵世界的冰层，但祂没能踩裂，因为这是白鹭的心灵世界，除非他自己想要摧毁底下那隔绝了他与白格信息的冰层。
“去接纳它们吧。”
祂迈开脚步走向白鹭，在此过程中，祂那本就绽开的羽翼更是高高扬起，在轻微的颤动间洒落无数光点，仿佛从天而降的无数碎金，使得整个心灵世界都无比梦幻。
“我能成为你和它们之间的缓冲带——在你彻底接受它们的时候，我能帮助你留下属于你的意志。而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脱离你之后你会遭到信息反噬……我相信在我帮你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够把这部分信息彻底消化。”
祂贴着白鹭，耳语着。

第023章 轮舞
艾华斯回来了。
亚雷斯塔感觉到艾华斯有些异常，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艾华斯脸上保持最常见的没有温度的笑，在各个细节方面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陷入沉默，各种计算能力都被他动用。
艾华斯很重要，在祂身上是绝对不能出现疑点的——出现可修正的错误就该提前修正，出现不可修补的错误就将其废弃，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所以，艾华斯瞒不了他多久。
会是三十分钟呢？还是连十分钟都不到？
祂在心底这样颇为好奇地思考着，祂从未抱有过凭借分身瞒过亚雷斯塔的想法，毕竟亚雷斯塔也是敢去坑害那些“权限狗”的狠人。
这具分身是迟早会被拆穿，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
——至少，祂得争取到足够祂“脱离”的时间。
摆脱亚雷斯塔不难，祂只需要毁灭掉那一具载体即可。亚雷斯塔并非真是祂的造物主，他只是巧妙地将祂的意志带到了宇宙内。
因此，他的束缚对艾华斯而言其实不是很强大。以往不反抗，也只是因为这会使得艾华斯失去在宇宙内的立足之地罢了。
但是，祂现在可是要离开了。
祂猜……取个折中的数字，就十五分钟。
盯着亚雷斯塔，这位“天使”在心底不无嘲笑地给自己开了一个小赌局。
虽然……这个赌局没多少意思——隐世的时间观念是未曾去过隐世的亚雷斯塔无法了解的。
诸多魔神的存在使得艾华斯没法将时间的流速调整至相对于这一平行宇宙为“一瞬间”的情况，但在无法过分修改的情况下动些手脚，祂也是十分擅长的。
因此，亚雷斯塔可能是等不到十五分钟了——在那之前，站在他眼前的“艾华斯”就会散去形体，回归已经离开此方世界的艾华斯本体。
＊
——冰在融化。
本就只是薄薄一层的冰晶褪去，化作清澈的水滴落入底下那深邃的黑暗，没能溅起哪怕一点的波澜。
但那黑潮，却是逐渐涨了起来，漫过冰层，淹没本就空白的空间。
心灵世界的变动意味着其主人的人格、意志、信念……等等都在发生巨变，注视着那些毫无秩序可言的混乱之物涨起，白鹭也再度感到另类的情绪。
那纯白的瞳孔出现了黑色，狂乱却又茫然不知目的的野兽的本能似乎对他产生了很不妙的影响。
“你最好快点。”
他注视着黑色的潮水涨起，席卷万物。任何的事物被卷进这狂乱之潮都不可能善终，唯一的结局便是它包裹、侵蚀、同化。
因此，“天使”加快了速度。
天端浮现出无数规则或是不规则的多边形，通透的金色图形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天端各处，但在“天使”的指挥下，那无数平面图形在一瞬间汇聚，金色的框架通通熔铸为一个耀眼无比的球体。
就像是一个……太阳？
这种“耀眼”而又“炙热”的事物一向不会出现在白鹭的心灵世界内，因此他是以着审视而又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轮太阳，思考着究竟是多么炙热的一颗心才能在心灵世界内具现化出这种夸张的事物。
祂的执念……这是得有多久，又有多深？
但这些问题或许都该放一放，此时此刻，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事请必须去完成。
最后瞥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狂乱之潮，黑色的液体厚重如水银，又似一只永远都无法满足的野兽，它张着嘴，似乎要将整个心灵世界都吞食进肚。
心念运转，眼前骤然变得无比光亮。
他浸泡在了那巨大的金色球体内部，无数的气流从他身边流过，这些淡金色的气流带着些许温热，给人一种温暖的触感。
尤其是对他这种习惯了严寒的人而言。
但可惜，这里不是现实，此刻感到的“惬意”也只仅限于心灵层面，他的身躯依旧是一块难融的坚冰。
“开始了。”
耳边传来“天使”的耳语，白鹭亦是漠然地点点头。
那轮太阳，在这一瞬间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辉，但底下的狂乱之潮似乎也彻底沸腾活跃。
已经将整个心灵世界原先冰层所在的水平线占领的厚重液体卷起不知横跨多少万公里的海啸，无数只直径超过上千米的手掌从浪头中涌出，顺着那光与热的来源，追溯着反抗之物的根源，最终紧紧地扣在那轮金色太阳上。
而后，这无数只仅依靠本能行事的手掌在同一时间施加力量，绵延数千公里的“手臂”亦是在一瞬间缩短。
轰——————！！！
太阳被拉入黑海，无数只漆黑色的手掌压在其上，将其往更深的深渊拉去。
＊
“啧，讨论出结果了没？”
魔神中外貌最为年老的僧侣僧正笑着开口道，在一众魔神的注视下，艾华斯的下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最终那颗头颅便像是被挂上的一样无力地垂在脖子上。
这让一众魔神都是挑起眉头，颇为讶异地望着艾华斯与白鹭。他们放任艾华斯在此刻对白鹭做手脚不过是因为他们想要见见白鹭体内的“魔神”，但不料事情的发展似乎有几分出人意料……
首先，艾华斯是怎么了？
天使的羽翼最后一次扇动，在之后便是化作无数梦幻的金色碎屑轰然炸开，遍布方圆百里。
就连祂头上的那个象征本质的光圈，也是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后更是同样化作无数泡沫状的事物破碎消逝。
僧正也开始正色，像艾华斯如此谨慎的存在，祂肯定是不会在这种时刻把自己给失手玩死的。
因此……他们或许该想想艾华斯究竟想干什么了，他们是从来都没见过在这种关键时刻把自己给坑个半死不活的蠢货，而艾华斯还不蠢，也就更不可能翻车了。
但……这究竟是……
最后，就连艾华斯的形体都失去了，祂化作不知多少光点，融入白鹭的身体。
“舍己为人？”
他们笑出了声，只觉得十分荒谬。

第024章 轮舞
——很痛苦。
白桦的脸部不时颤动，颇为艰难地记录着一些数据。
“深度异变……”
他难以忍受地将手掌捂在腹部，这是“生命”性质的力量与他的躯体发生了更深层次的融合，使得他的躯体产生了另一种变化……亦或者该称之为“进化”。
“肉类、蔬菜、水果……”
“我应该是消化了这些食物才对……”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与“饱腹”有关的感官，相反数，他的身体就像是许久未曾品尝过食物一般，向他传递出一种几乎疯狂的食欲。
白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没有“能量”、“营养”。
“细胞活性变强、肌肉纤维强度大幅度提升、血气储备量也有了充足的增长……”
力量方面的增长还是次要，最主要的强化应当是源自本质的提升。
“这确实是进化……”
他对阳光的不喜感有所削减，这代表着他研究、变强的方向没错，迟早有一天，他将克服初期“进化”不完全带来的弊端。
“所以，又是因为底蕴不足而导致的进化不全么……”
毫无疑问，这次“进化”是存在缺陷的。
“生命”的力量绝对不会使人畏惧阳光，“生命”的力量更加不会使人无法从食物中获取维持生命所需的物质……这一切缺陷的出现都是白桦本人的不足所致……
当然，这或许也是每一个接触“生命”的弱小的存在所必须经历的事情。
强大的存在在接触“生命”时即便无法完美适应，但由于他们本身的强大，“生命”的力量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巨大的影响。
但很不巧，以白桦是属于“弱小”的行列。
人类的身体难以完美承载“生命”，因此“生命”的力量就使得他的身体开始“进化”。但想要如此简单地达到适应“生命”的标准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伴随而来的就是各种拔苗助长的并发症。
那双朱红色的双眼紧闭，感受着口腔内已经可以称之为“獠牙”的利齿，白桦又是做了一次深呼吸，以此来缓解那燥热的血液。
——“吸血鬼”么？
他的表现与那些不死族们何其相似，但他明白，他和那些失去了前进道路的残次品不一样，他们是“失败”的产物，而他则还有走向“成功”的可能性。
但随即，他骤然睁大了眼，那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胸口传来了“熟悉”的感觉，这让他压下来几乎沸腾起来的血液带来的痛苦，抬头望向天际。
＊
幼小的孩童还不能被成年人所信任。
这个不知为何颇显成熟的男孩迈着步子，最终躲过监护人的追寻，爬上了那高高的檐角。
“白恩大人——”
下面传来了仆人们的呼声，他们终于是找到了这位被有名的逐风者共同照顾的小少爷。
眼看着白索跑到了房顶上，这些实力低微的仆人们都是着急地喊出声来，他们开始去寻找各种工具，心里默默祈祷着这时别刮起狂风。
要是这位被诸多逐风者当做心肝宝贝一样“供”着的小少爷跌下来，受了伤，那他们可就真完了。
下面由混乱迅速转变有有序，他们有部分人开始搭建梯子，也有部分人继续“安抚”着白索，但对于稚嫩的白索而言，这些事情是可以不必理会的。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猩红的双目中充斥着茫然，这位“天赋异禀”的小少爷比起同龄人是相对早熟，但若是要说他的心智已经成熟，那绝对是错误的。
他的心脏已经被移植的“黑暗之眼”所代替，而在这颗魔力之心中，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搜索遍脑海中的仅有的常识，白索最终找出了一个勉强符合特点的词汇。
……熟悉？
风在鼓动，却没能动摇男孩一丝一毫。每当那令仆人们脸色大变的狂风席卷至白索身边时，它们都会顺从地沉寂下来，化作无害的拂面微风扫过男孩脸颊。
他是风之子，于无风之刻降临于世的生命。
而此刻，这位稚嫩的男孩歪了一下头，不解地望向天端。
＊
英国，林肯郡，伍尔索普村
“唔……”
望着那数名拦路抢劫孩童的青年远去，身形瘦小的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裤腿，伸手微微抚过破皮的伤口，便是感到了轻微的刺痛。
这种痛楚……还是太嫩了呀。
白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可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只是因为胸腔内那颗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心脏而早熟了些许……
好吧，这都是骗鬼的，事情和他说得不太相符，他不止拥有那颗心脏，还知晓许多的事情。
手指一勾，依靠魔力铭刻在三名少年肉体上的奥术符文迅速闪烁，而后隐匿下去。已经离去的劫匪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们会在这股神奇的力量的“感化”下重新做人。
而重新做人的第一件事，那肯定就是自首了。
真是……不知好歹。
伤口在魔力的作用下飞速愈合，因此白恩转过身，向着身后那吓得缩成一团的女孩伸出手。
“爱丽丝，可别这么胆小。”
金发的女孩抖了抖双马尾，最终是弱弱地抬起头来。
“爱丽丝·贝德福德。”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给予这名六岁的女孩一定的勇气与鼓励。
“好了，站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但白恩……你的东西……”
“没事，我们这种偏远小镇本来就这样，习惯就好……”
他笑着挑了挑眉，以十分轻松的语气对着爱丽丝笑道。
“而且，说不准他们还会良心发现去自首呢，到时候我的东西不就回来了吗？”
说罢，他便是嬉笑着跑到女孩身后，捏着脸色涨红的女孩的双肩，轻轻地推着她向前走。
哎，这事情真是有些……糟糕。
边走边望着天端的男孩这样想着，他也感受到了“律动”，因此明白白鹭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艾华斯消失了，仿佛真正与白鹭融为一体。
围绕着低着头的冰结师，氛围陷入了死寂。
直至，那双彻底被漆黑所浸满的眼眸伴随着冰结师抬头的举动而暴露在众多魔神的眼底下。
嗖——————！

第025章 轮舞
阴森、死寂的来自心灵上的冷与冰结师周身无意识散发的严寒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魔神们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狂乱、毁灭……
这不是任何的秩序生物该有的目光，这纯粹就是混乱的产物，是足以被冠以“无理智”的狂乱之兽。
这是魔神们在望见“白鹭”的眼睛之后所想到的。他们在这一瞬间已经意识到，他们想与白鹭体内的存在交流的想法是有多么的离谱——此刻的“白鹭”不会赞同任何观点，也同样不会反驳任何观点，他只会利用他手中紧握着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将一切的阻碍都撕碎成粉末。
“这种荒谬而丑陋的东西，当真能承载不下于魔神的力量！？”
发出这样的惊呼，僧正紧皱起眉头，抬起手便是要向“白鹭”抓去。
但他没能成功。
以“白鹭”脚底所伫立的虚空为一个点，黑色的丝线在一刹间便是扩张出了不知多远，一望无际的黑色丝线向上翻涌，又如心灵世界的潮水再现。
“侵袭、造物、结界……？”
僧正的手掌一滞，疑惑地念出这一结界的本质。
无色无形的隐世不再存在，如万星熄灭后的死寂宇宙将其取而代之，双目所望之处尽是遍布狂乱的黑暗。
抬起的手掌变换手势，霎时间一个散发着柔和光线的球体显现，照亮了这虚假的死寂星空。
“居然能容纳得下我等……”
僧正没有动用自身的力量去破坏这一虚假的宇宙，反而是带着新奇的目光伸手，仿佛要握住虚空。
能容纳下魔神的空间可不得了啊。他已经猜出来了，这个空间多半是依托于隐世而形成，但对于这项可以“覆盖”“改写”隐世环境的技术，他真是十分好奇。
但那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而伴随着美人魔神的手臂被划过的“野兽”撕裂下一只，僧正的研究也只能到此结束了。
“已经失去理智了么……不，反而是更加敏锐了吧？”
爆发开来的魔神的力量撕扯着这片星空，但令其他魔神诧异的是，奈芙蒂斯的力量居然没能将这个空间搅成碎片，只是在那漆黑的虚空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显露出外界的隐世的景象。
“不打算管管奈芙蒂斯么？”
真空的环境完全没能影响到魔神们的交谈。
“她能解决的。”
僧正不急不缓地与娘娘搭着话，他颇感兴趣地望着那两道将空间坐标的运用当做本能、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着的身影之间的战斗。
“她被偷袭了诶。”
“魔神没那么弱，就算那那只东西抓住机会偷袭了我们之间最……”
僧正却是发现娘娘伸出食指竖在嘴前。
“好吧，反正正面战斗起来她也不会如此迅速地落败……”
“白鹭”为什么会袭击奈芙蒂斯，他们心中也是有数的——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懂得趋利避害，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认为她连这只没有理智的兽都战胜不了么……”
“不是认为，是一定。他没有理智是真，但没有理智不意味着弱小。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仅靠着本能在战斗，这就意味着，他的本能可能敏锐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此刻的“白鹭”光就信息的质量与数量而言，是绝对不会输给魔神的。
而很奇怪的是，这样无理智的“野兽”却会运用信息作战，这倒是让僧正有几分不解。按道理来说，没什么生物是天生就会运用信息的。
“还是不愿意相信奈芙蒂斯能赢啊？就是有你们这种伤人心但想法，这才会让她这么迫切地想撕了那家伙呀。”
“但她撕不了。”
＊
“白鹭”低着头，那被黑色彻底填充的眼眶内流转着的是无量信息，一层又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在他手上，宛如护腕。
这里没有水分，没有温度……这个黑色的空间与隐世的差距实际上不大，都是毫无生机可言。
他手上的“冰”也不是冰——冰是物质的产物，温度亦有下限，但这里连最基本的物质粒子都不存在，又何来的物质造物？
无法理解的力量塑造出了这种事物，耀眼白色的光辉流转而过，表层为无数不规则角质的冰晶疯狂生长，那薄薄的冰层化作巨大的利爪，将眼前不可视的毁灭性打击抵消，并借着这股冲力向着后方暴退。
在无声的寂静中，被白色坚冰覆盖的人影脚底一踩，空间的置换使得他在瞬间卸去了惯性。
“白鹭”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魔神们，他们或是在交谈，或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他们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以着让人不适的优越感俯视着下方的凡物。
想破坏、想毁灭、想将一切的一切都给“消化”。
本能驱使着这没有理性的存在，他不晓得如何通过精细的思考得出获胜的机会，但他知道，他的“直觉”在提醒他——
嘴角裂开一道夸张的弧度，藏于冰晶中的褐色手臂伴随着冰晶的消融而露出冰山一角。这是奈芙蒂斯的手臂，也是自从开战那一刻起便一直被他紧抓着不愿松手的“战利品”。
“你这只牲畜！”
这一幕顿时让奈芙蒂斯发了狂，她的手臂虽然已经修补完毕，但被人撕下手臂并握在手里，这可是奇耻大辱。
庞大的能量波动拉开了虚假星空毁灭的预兆，暴怒的魔神美人抬起手，身上缠绕着的惨白麻布在这一刻无限制地生长、编制，无数的亡魂亦是伴随着麻布的展开而出现。
聚合诞生——这位褐色女神诞生于无数尸体的簇拥之下，死亡的气息在她身上经久不衰，反而越发浓郁。
但“白鹭”的应对更是粗暴。
“咔嚓————”
在众多魔神震撼的注视中，他对着那褐色的手臂一口咬下，仅是眨眼间便将整只手臂吞入腹中。
而后，“白鹭”的气势猛然高涨，就连那即将破碎开来的宇宙也迅速合拢。
他，变得更加强大。

第026章 轮舞
一闪而逝的身影被美人那装饰价值更大于实用价值的美丽眼瞳捕获，这只“野兽”迅速放大，逐渐占据了她的视野。
嗖——————！！！
抓住了魔神美人那极为短暂的错愕时期，利用空间置换扑至她身上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竟是一口咬下拉起一大片的血肉。
她反应了过来，下意识便是挥手打算震开“白鹭”，但她却是忽然发现，她的力量原先还能勉强与“白鹭”持平，但此刻已经是难有反抗之力了。
空间置换——无效。
时间轴调整——无效。
存在抹消——无效。
……
背负着无量信息的“野兽”不惧怕外物的干扰，在奈芙蒂斯还没被他吞吃部分力量前，这些技巧对“白鹭”而言就已经是无效，更不用说现在了。
——不行，他在抢夺她的力量，这样持续下去的话，那她必然得被他生吞活剥了……不，前者似乎已经是做到了。
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若是任由“白鹭”这样行动的话，那最后的结果无外乎就是他将这名魔神吃进肚子，然后本身力量进一步壮大，使得他更接近当初的白格。
——这是“补全”。
白格的信息已然是残缺，若是想回溯至曾经的巅峰的话，那大量的“修补”是必不可少。而“白鹭”也是苦于无法寻到剩余的十分之三，只得吞吃这些“杂质”先将力量层次提升上去，待到寻到那十分之三之后再将其洗净替换。
不过，没有理智的本能无论再怎么强大，那始终都只是一种累赘。
白色的身影被八道来自不同存在的力量轰退，而后更被愤怒的魔神美人击穿腹部。
“这可不能袖手旁观了呀……”
指挥着无数足以被修真者们奉为“仙器”的神兵利器，仿佛拉开了整个藏宝库的娘娘掩嘴轻笑。
“吞噬魔神然后变强吗？”
冥界的王后摇了摇头，面露不悦之色。
“真是丑陋而又不可思议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存在下去……”
冷漠的目光扫过那重新站起的“野兽”，僧正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手中的杖端。
“太危险了。”
＊
不可思议……
黑色的深渊内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即便同为“无限”，但艾华斯依旧是为这份力量感到惊奇。
“呵……”
祂轻笑了一声，金色的太阳不再往下坠落，已经到了心灵世界的底层的他们也无法再下。
而在金色太阳的内部，那温暖的气流缓缓拂过，化作一对巨大的羽翼覆盖在白鹭身上，使得已经陷入沉睡的白鹭更加……适应祂的存在。
“真名契约……麻烦但却有趣的东西……”
外界的情况如何祂不在意，因为祂知晓，只要祂能在这里完成祂的目的，那外边的魔神对祂而言就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没有理智的“野兽”尚能把单个魔神压在地上撕咬，那拥有理智的祂理所当然不会惧怕……尤其是在这具躯体已经夺得了奈芙蒂斯的大量力量之后。
“虽然没能直接解决，但也差不多了……”
指尖划过陷入沉眠的白鹭的脸颊，毫无疑问，祂成功了。
祂骗过了白鹭——即便是在自身生命遭遇威胁的情况下，祂也不会放弃祂的谋划。白鹭肯定已经察觉到了祂的目的不纯，但却无法对祂的提议表示拒绝。
或许是他有自信，也或许是他没的选择。
这是用大势压人——白鹭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魔神，只要死死地抓住这一特点并加以利用，白鹭就只能被动地接受。
“人啊……”
祂何尝不知晓白鹭的自信在哪？
这是白鹭的心灵世界，是以他的主观意志为主的世界，祂在这场争夺中依旧存在着失败的可能性。
但是，那概率不高。
“天使”的羽翼舒展，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祂即将开始祂新的未来——篡夺了白鹭身体的祂将会撕碎并吞噬外界的九位魔神，并于之后依靠这具身体的力量脱离这个令祂厌恶世界，随心所欲地存在于次元之海内。
“如果有下回的话，那可要切记了……别要让聪明迷惑了你的眼……”
艾华斯将手伸向了白鹭的胸膛，那完美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沉眠的冰结师，但白鹭无法醒过来，他和这股力量正处在磨合期，可没多余的心力去打破这脆弱的融合平衡。
作为沟通二者的“桥梁”，艾华斯对白鹭的现状是无比了解。
祂得意地笑出了声，手指向下一压。
——没能刺进去。
黑色的丝线缠绕在祂的手腕上，任凭祂手腕上那耀眼的光芒如何闪烁，祂都无法挣脱这黑色丝线半分。
艾华斯错愕地注视着那暴起的黑色丝线，追溯其根源，祂便是望见了那从冰结师指尖蔓延出来的黑色物质。
目光转移，便是对上了那双纯粹的黑色眼瞳。
“你的想法很不错……”
理性的思维开始有所崩坏，当白鹭的意志越过了充当“缓和带”的艾华斯，直接地触碰那狂乱的力量时，他就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那种蒸发理智的“补全”的本能。
“但是，你有想过这种情况吗？”
五指并列合拢，而后猛然向身后一拉。
艾华斯的身形在短暂地一滞之后，便是被拖拽着倒向白鹭。
无数丝线攀爬而上，填满了这位心中满是秘密的“天使”的体表，使得祂仿佛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甲壳。
“嗯哼……你还清醒着啊？”
艾华斯微微歪头，颇为不解地望着苏醒的白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从什么时候开始——”
白鹭对此摇了摇头，他是真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对艾华斯做出预防，但幸运的是，白格似乎是留下了什么别的东西。
“你只是小看了留下这个东西的人，说不准，他早就已经‘看’到了当下的这一幕……”
这不能怪他多想——白格所遗留下来的后手极具针对性，甚至可以说只是在针对想要“夺舍”白鹭的某位“天使”，这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个骇人的联想。
“那现在你打算干什么？”
“逼你。”
“逼我？”
“就像你用魔神逼我一样……”
他眼瞳中的色彩远未消散，甚至可以说是越发深邃。
“我暂时接受不了这份力量，不久我就会被同化，而已经被我留在心灵空间的你，到那时下场也只会和我一样……”
“所以，选吧。”

第027章 轮舞
“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出声来的“天使”不再控制自身的情绪，祂那双黄金色泽的眼瞳弯起，好似两轮新月。
半晌，祂似乎才从这极具冲击性的发言中缓过神来，不再过分地大笑，转而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白鹭。
“有什么可笑的？”
“我只是在感慨，风水轮流转嘛……”
祂想要耸耸肩以示无恶意，却发现那肩膀也被黑丝所束缚，无法挪动。
于是，祂只得自嘲似的轻笑了几声。
“不过，你又是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能够威胁我，我这么落魄了吗？居然连你也能站在我面前对我指指点点了？”
那双眼睛里透露着的是真实的疑惑，祂不知晓是什么底气驱使着白鹭站在祂面前，并借着那“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对祂发出威胁。
——这太可笑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那么怕死。”
白鹭没有退后，更没有多余的显露出怯意的动作。
他伸出手，按在了艾华斯额头上。
“我主动打破了那脆弱的平衡，此刻已经是正在步入死亡，而你的生命也暂时跟我绑在一起。假如我死了的话，那你也别想从这崩坏的心灵世界逃出去。”
“因此，你必须帮我，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拿自己性命赌博吗？”
祂咧嘴一笑。
“是拿我的生命以及你的生命。”
“没有你的帮助的话，我无法争取磨合期，也无法沟通外界进行逃生，而要是我活不下去的话，那我也不会放任你这个罪魁祸首逍遥自在。”
也就是说。
“我会拉着你同归于尽。”
“真是漂亮的应对，但你又怎么确定我就会受你所迫？”
“你比我更加惜命。”
对决的胜负在这一刻已经定了下来，白鹭面无表情，艾华斯哑口无言。
只要艾华斯惜命，那白鹭对生命怎么看都是无所谓的——前提成立的话，艾华斯就不会让祂的生命遭遇险情，也无需谈及“危险”。
“呵……”
祂轻哼一声，但又陷入沉默。
＊
黑色的虚假宇宙早已被撕裂，白色的身影在这一刻逃窜入隐世，他本是想一头撞进时间轴上的各个平行宇宙，但却发现自己对于隐世不甚了解，不知出路。
因此，他只是在做着困兽之斗。
“这种层次的外来者，他还是第一个……”
娘娘颇为可惜地注视着被削去右臂的“白鹭”。庞大的信息在他身上涌动，使得人类的形体越发模糊，黑色的丝线开始如入了清水的黑墨那般散开。
她在魔神之中的位子是挺高的，即便是单打独斗，她也不惧怕眼前的鬼东西，又何况是现在的群殴？
九位魔神共同出力，他们有人愤怒、有人冷漠、有人无趣，但都有为这次夹击补上一刀。
“你想让他继续存在下去？”
僧正正色，他瞥了娘娘一眼，这个喜欢乱搞事的修真者是一个不安分的麻烦份子，且她的实力也不弱。
“这可不行……你要知道他的危险性，或许他现在会被我等如丧家之犬般驱赶，但想杀死他还是一件难事……”
想杀死“魔神”是十分困难，而这一道理也同样适用于能与魔神正面战斗的白鹭身上——魔神们能依靠实力把他压得抬不起头，但若是想要杀死他的话，那困难可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更不用提他能以我等为养料了……若是给他机会，让他吞下来奈芙蒂斯的话，即便是我等也难说能一定把他给压下。”
“道理我很清楚。”
“我只是想说，杀死他之后我要拿走他的尸体做些研究，没问题吧？”
诸多魔神形成包围圈，将那白色身影逼入他们准备好的囚笼。
“有问题。”
“你以为只有你想研究他？”
“白鹭”的力量形式不同于魔神，这对于魔神而言就是一个最棒的礼物——若是他们能从中解析出“白鹭”力量的组成的话，那他们必然会照着那力量构成“优化”乃至“重塑”自身的力量体系。
真以为只有艾华斯知道他们的力量来自世界吗？
作为“权限”的最直接受益者，魔神们对于自身力量的来源是无比清楚的。他们知道，现在的他们能把“白鹭”压着打，那不过是因为处在这方世界，如果换做另一个世界做战场，那他们的“权限”就不存在了。
一旦失去“权限”的话，他们就只是临近“无限”的魔法师，连“无限”的门槛都迈不进去，他们又如何与“伟大”作战？
到时候，就算是九个魔神一起上估计也得被“白鹭”挨个吃掉……不，“白鹭”想吃掉的只是他们身上那来自世界的部分，剥离去那一部分的话，这些魔神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而且——
“我等可都想出去。”
僧正笑了笑，而娘娘面色也如常。
他们虽是魔神，在这方世界内甚至可以称得上“无敌”，但他们受到的约束也同样巨大——接受了世界权限的他们，是离不开这方世界的。
他们想要出去的话，那就必须先舍弃来自世界的力量，但借着这股力量步入“伟大”的他们眼界早已不同。
想要在这无尽的次元之海随心所欲地漫游，那足够的个体实力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他们不会蠢到舍弃现有的力量去往外界……而且，说起来这也是个矛盾的问题，他们舍弃力量跌落出“无限”，届时，没有四维信息的他们就无法进行世界跳跃。
这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因此，他们需要起码抵达“无限”的力量——白鹭就是一个极好的研究材料，只要解析完成，魔神们就有替换掉自身力量体系的可能性。
没有魔神愿意自己被套上无形的枷锁，永生永世都只能被约束在这方世界内。
“只能合作——”
如何处理已经是“掌中之物”的“战利品”，自然是众多魔神关注的重点，而这一提议也是他们能接受的。
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象征着理智的色彩从漆黑中绽放，纯白的色泽在一瞬间便将黑色挤了下去。
他的后背，一对金色的羽翼绽放。

第028章 出笼
“哦呵呵……”
金色的光点形成了一个身高不足两寸的小人，金光闪闪的小人站在白鹭的肩头上，紧抓着那略有褶皱的衣领，笑吟吟地望着周遭。
“真是新奇的经历，你说……诶……”
将力量托付在白鹭身上供他维持理智平衡的艾华斯是感觉脚底一阵抖动，发出诧异的叫声，却见是冰结师正不紧不慢地打理着自身。
他伸出那新生长的手臂，抚平那散乱的发丝。
在刚才的狼狈逃亡中，“他”可是被诸多魔神们围殴得只能用凄惨来形容，披头散发也就是自然的了。
但很显然，这位讲究的冰结师并不喜欢披头散发这一形象。
“你这家伙……前段时间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种性子，还讲究起外貌来了？”
艾华斯笑着敲了敲冰结师的耳朵，感受着自身力量的缓慢流动，祂多半能猜出这是为什么。
他的感性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他的心脏已然是在刚才的高强度战斗中彻底冰晶化，而为了能让他的身体更适应高层次的战斗，“白鹭”甚至还本能地驱动着信息，对这具身体进行了持续至现在还没彻底完成的强化。
不过，就算这番强化还未完成，但让白鹭踏入“冰冻之心”的境界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关于的冰结师传闻可是一直在佧修派魔法师中流传——成为“冰冻之心”的冰结师，将会失去自身的情感，只依照着唯一一个执念去做事。
毫无疑问，白鹭是抗拒成为那种模样的，因此他在当初才刻意克制自身力量的提升……但现在，他的心脏已经彻底结成了冰晶，他却没有失去他的情感。
“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吗？”
“嗯……但多半是你的功劳吧？”
白鹭在随后也同样环视了一圈众魔神，发现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没有率先出手的打算。
“有一部分是，但还有那狂乱的力量的因素。你主动去接触了它们，沾染了许多的感性‘杂质’，却不料，这些垃圾也能成为你的助力……”
“不过，你也能明白你的能量源对你人格的侵蚀……或许你真该想想，你现在的性子和你最初的模样相差究竟有多远。”
“……倒也不远。”
白鹭摇摇头，张口否认了艾华斯的结论。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的感性正在流失，但正如现在的他无法仔细感知到感性回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样，他也无法理解感性流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他一直都没变过，他的性格本就是那样……但所幸，这种错误的主观感受与他所知的正确的客观事实相矛盾，这使得他能明白自身正在发生变化。
“不远……呵，你或许还有挺长的时间需要度过，待到你真正地找回自我，你或许就能明白，你究竟错过了什么……”
虽然是“失败”了，但艾华斯却依旧保持着这喜爱“教育”他人的习惯。
不过，艾华斯本来就考虑过失败后该怎么做——祂即便是失败了，祂的退路也还是畅通无阻。
白鹭需要祂，暂时也离不开祂。
“那就等那个时候再说吧……”
魔神们那诧异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底，这些存在显然是猜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此刻正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处置”他。
说无意与他们为敌，咬下一名魔神的手臂也并非他的本意？
白鹭不觉得他们会这样放过自己。
“喂，你该不会想和他们争吧？”
艾华斯扯了扯他的耳朵。
“很危险的，尤其是你现在还和这股力量处在磨合期，一个不留神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的话，那你可就又得和我争一次身体了。”
祂嘿嘿地笑了一声。
“到那时，你可就没有‘前身’帮你了。”
艾华斯有自信用白鹭的身体去将魔神一个接着一个地吞噬，那是因为祂本身的力量与意志都与狂乱之潮的力量十分接近。
而祂能够承受得了，可不意味着祂能轻易地让另一个人也能将其适应。
祂只是在用自身帮白鹭顶着……
在祂看来，这还真不如祂抢了白鹭的身体——若是祂成功了的话，那就算遇上魔神围殴祂也无所畏惧，但换做白鹭……却是只能仓促避开。
“对你不好？”
“可没时间给我争了。”
“怎么离开这？”
“用你背后的翅膀，对，就是我那份力量，你应该能习惯得了……”
在精神上隐晦地完成了交流的两个非敌非友的“同伴”互相配合着，身后的羽翼微微舒展，若有若无的裂痕自身后浮现。
“该死，他们发现了——”
这“越界”的举动引起了思索中的魔神们的注意，他们不愿与白鹭两败俱伤，但更不愿坐视着他的离去。
因此，他们会“挽留”白鹭——或者是拼尽全力将其杀死，或者是心平气和与之沟通……但总之，他们还需要白鹭这一个体。
“你会让他们动杀心的……”
白鹭没有停下举动，那双金色的羽翼扩展至数万米之宽，而那些沟通无法取得相同选择的魔神们也准备开始实行各自的法子。
谁都服不了谁，那就该看谁的本事高了。
“时间还来得及——”
那跨域时间与距离的“极光”映照入瞳孔，白鹭的思绪跟上了光，但他却没打算闪躲。
“但重伤肯定免不了的了。”
在艾华斯的感知中，这道“极光”的痕迹同样清晰可见，白鹭能轻松躲开它，但结果就是背后的通道被其贯穿摧毁。
这种本身能量无限大，移动速度却“慢”得出奇的事物，明显就是用来逼迫他的——不避开的话，那他就得做好被打残的心理准备。
“甚至，你的磨合期还可能无限拉长。”
“值得，能出去就行。”
“说不定他们会有后手，能阻碍我们出去。”
“我只需要离开魔神们的封锁就能动用世界坐标传送。”
身体被打得塌陷，正体不明的光点从他身上向外逸散。
他的目光，从九只笼中之鸟的身上离开了。
“他们出不了这个世界。”

第029章 四年
“总算是出来了……”
袖珍的“天使”紧抓着男人的衣领，颇为感慨地望着这无边的虚空——这里和隐世很像，但却又不同于隐世。
“欢迎来到世界的基石，时间轴生长发育之地……”
外来的信息在这片“大同”的空间内显得无比耀眼，但所幸这里没有“敌人”，他们的行踪自然也不会暴露。
“不过……你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鹭——冰结师的身体被蒸发掉三分之二，那已经脱离物质限制的躯体逸散出光点，这部分光点将入侵的外来信息带远，而后又有新的光点模拟出粒子的结构，重新塑造白鹭的躯体。
而艾华斯自然不会只是看着白鹭的躯体伤势，对开始适应并接纳白格“遗产”的白鹭而言，这点伤势只能算是“恶心人”，解决起来倒不是很困难。
他已经开始走上了每一名伟大存在都会走过的路——物质、能量、信息三者之间的转换。
“创造”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神秘不可触及的事情了。
“身体方面好解决，就算坏掉了也可以重新捏一个新的身体，但你的精神状态可是真的堪忧了。”
白鹭瞥了一眼似乎是期待他当场暴毙的艾华斯，这家伙很明显是想玩弄阴谋诡计，此刻正迫不及待地等着他陷入低谷。
“但在我愿意把你的力量交还给你之前，你依旧杀不了我。”
白鹭背后的金色羽翼微微颤动，而艾华斯的表情也是一僵，干笑了几声。
“好吧，那我就再等段时间。”
现实的压力是巨大的，自觉生命更加金贵的“天使”选择了妥协。
“但你得先想办法，照这种情况来看，你陷入沉睡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你陷入了沉睡，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而且，你该不会打算把我扔在这样一个地方吧？”
“有何不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很快就会陷入沉睡以此来度过磨合期，但你又如何觉得其他世界会比这里更安全？”
他没多大的力气去进行连续的世界穿梭了，在他已知的那些世界里边，无一不是具有高端武力的存在。
说起来，这锅还得甩白格身上——当初的他向次元之海“抛撒”幻书子书，以此来筛选“合格”的世界进行穿梭，这就导致了白鹭手头上的坐标都是通往符合白格标准的世界。
对正常状态下的白鹭而言这可能不成问题，但对沉睡的他而言……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但艾华斯也有祂的打算，且祂的理由更加具有说服力。
“你是靠着演技暂时骗过了魔神们，但时间轴的所在地作为世界最根本的基石，魔神们从来都不会放松对它的监视，你在这里待得久了，那保不齐得一头撞上魔神。”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结论成立的前提是“短期”，如果时间跨度巨大的话，那留在危险之地纯粹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白鹭眉头一皱，他对魔神的手伸得如此之远感到诧异，却没再反驳艾华斯。
“然后呢？”
“我们最好是去其他世界。”
祂正是想观测外边的世界——成为白鹭的助力就是祂为自己留的后路，而留下后路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去探索其他世界。
“我手头上的世界坐标不太合适。”
“不，有一个很合适……”
袖珍的人形笑吟吟地望着白鹭，仿佛能看清这个矛盾的冰结师的心。
“只是你不太愿意去想而已，现在就让我来提醒你。”
＊
2023年7月21日
可憎的太阳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它的光与热，沥青路上蒸起了丝丝热气，路上的行人们步伐匆忙。这种时候，即便只是外出买根雪糕都得考虑自己会不会在外面先被融了……
她本该经历这样的夏日。
“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啊，法国的夏季……”
一头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躺在沙发上，侧身欣赏着电视银幕上的热播剧，同时也是小小地念了一声，感慨着世事无常。
当然，在地上打滚的那只丢人的东西，该忽视还是得忽视掉的。
“很苦恼啊……”
一位外貌二十一岁左右，开始呈现出“成熟”气质的女性毫无气质地瘫在坐垫上，一副世界末日的崩溃表情。
“卡住了啊……接下来该画什么啊……”
又一次接收到“求安慰”这种电波的七罪闭起眼，手中的遥控器被她捏得咯吱作响，这算做是一种警示。
“话先说好，你想不出剧情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别再往我身上扑了。”
“咦——”
闻言，刚才还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本条二亚顿时是做出悲伤的姿态。
“我辛辛苦苦赚钱供你们几个上学，到头来阿七却连让我抱一抱都不肯吗？”
“你那不叫抱，那叫猥·亵！”
那是看不可燃垃圾的表情，后怕与抗拒并存于此刻的七罪心中。
“我只是蹭蹭，阿七怎么能说那叫猥·亵？”
“那叫蹭吗，把手伸进我衣服里蹭的！？”
她那鄙夷的视线刺在本条二亚身上，但敌方护甲过高，不破防。
“你就是在想一些下流的事情，你这个内心实为咸湿大叔的变态女！”
四年的时间已经让少女走出来了“自闭”与“自卑”，她不再向往常那般自我鄙夷、自我否定，这一切除了四糸乃给予她的鼓励之外，有一部分也是本条二亚时不时的“刺激”的功劳。
“呜，阿七好绝情……”
假惺惺地摸着不存在的眼泪，这位以“王道剧情”出道却意外大火的漫画家背过身，嘴里默默念着。
“还是小四对我好，等下小四回来了……”
“你要是敢对四糸乃做一些过分的事情的话，我可真的会生气的哦。”
无论怎么样，她的天使都绝对不能被眼前这个嗜酒的酒鬼给玷污！
靠枕被猛地摔到了本条二亚的后脑勺上，给予这个思想不纯的漫画家一个不轻不重的敲打。
“也就是，你刚才其实都不是真的生气咯？哎嘿，阿七——”
“闭嘴……等等，别扑上来，再这样我就打人了！”
对万物都漠不关心的星宫六喰平静地望着骑在七罪身上的本条二亚被猛地掀翻在地，举起杯子，小饮了一口茶水。

第030章 开端
“吾回来啦——”
朝气蓬勃的少女嗓音在玄关处响起，两手各提着一个便利袋的金发少女率先换上室内鞋，哒哒哒轻快地跑过走道，拉开房门。
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那污秽不堪的一幕。
少女的脸色顿时变得怪异，双颊泛红却又似乎是已经开始习惯，矛盾感十分严重。
“耶俱矢？”
一头海蓝色长发的少女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内里的一幕。
“等等、等等！四糸乃！你就先别进去了——”
她按住四糸乃的脑袋，将还未看到这让人窒息的一幕的少女给推了回去。
“这里有些乱，我先找夕弦帮忙收拾收拾，你就先帮我把东西拿去厨房里放好，没问题吧？”
说出的理由是有些蹩脚，但越说到后边她却是越流畅——说谎就是要说出这种气势来，就算自己是错的，也得让人觉得自己是对的。
狐疑地看了一眼面露笑容的耶俱矢，四糸乃留意到了，她已经慌到连那中二的语气都忘了装了。
“等等，你这个混蛋变态！手给我拿开！”
屋内骤然响起高亢的尖叫声，耶俱矢的笑容顿时僵住，而四糸乃的脸色顿时一红。
“嗯……”
她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但这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有着几分尴尬。
“那我就先去厨房了。”
她飞快地向着走道另一端走去，但到达拐弯处时，四糸乃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对了，那个……能帮我劝一下她们吗？别真的打起来……而且 要是她们只是在玩闹的话，我希望耶俱矢也能帮忙劝一劝，让她们别玩得太过分，我们还在这呢……”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开，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这都什么事啊……”
八舞耶俱矢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只感觉头有点疼。
“疑惑，耶俱矢在烦恼什么事吗？”
“哦，夕弦跟上来了啊。放心，我还能有什么烦恼呀，我只是在替七罪悲叹……”
她看向了那里，不得不说，本条二亚的这种做法虽然给足过七罪“刺激”，但现在明显手不受用了。
“她挺倒霉的。”
“建议，夕弦觉得让二亚小姐别把换装搞得像是胁迫的话，那效果应该会挺不错的。”
“最主要的应该是得让七罪自愿给她当衣架子。”
八舞耶俱矢拍了拍手，回头望向八舞夕弦。
“去阻止她们，等会都要开饭了。”
＊
无边的宇宙中飘浮着无数太空垃圾，在引力的作用下，这些或是天然或是人造的事物都绕着地球打转，不会离去，也不会坠下。
这里曾是第六精灵久留的地方，但现在已经不再有任何的生命个体存在，各方势力依旧在监控着这里，但更多也是出于天文方面的需求。
但此刻，本应平静无比的虚空却出现一道如同水波般的痕迹，信息与能量、物质发生联动，那深蓝色的冰晶如同一座冰山，缓缓从那无数细密符文组成的魔法阵中显露出一角。
“这就是你们用来前往其他世界的手段啊，真是有够简陋……”
“因为本来就无法精简，传送的过程只有两个步骤，一是定位，而是传送。因此它只可能分为‘随机’与‘定向’两种情况，一者对应你所了解的世界坐标，一者则是用来开发新世界。”
由于本身的存在过于“巨大”，而自身又难以对这股力量进行有效的约束的缘故，两道意志还未彻底降临此方世界。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收敛自身存在，以免对底下的事物造成太大的伤害。
“总而言之，这个技巧的根基已经是很稳固的了，就是有时比较看人品。”
“所以说……麻烦呀。”
祂对“人品”这种说法很不喜欢，这也很真实，像是到了祂这种级别的存在，无一不是想把事物的发展都紧握在自己手里。
“无论麻烦与否，这都不失为一个好的技巧。”
交谈至此，直径超过三十米的蓝色冰晶已经露出了完整的姿态，它同样开始绕着地球打转，但在数千名被惊掉了眼睛的天文学家的注视中，它与地球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现在，该来完成我们新的契约了。守护我，直至我醒来。”
冰晶中的冰结师缓缓闭眼，他背后的金色羽翼不时扇动，仿佛这快蓝色冰晶只有表层是固体，而内部是流动着的梦幻液体。
艾华斯面露笑意，点点头。
“你不相信我，但你还不相信那份详细到让人不想再看第二次的契约么？”
“守护”只是白鹭对于契约的概括，在那份严苛到极点的契约的约束下，艾华斯是无法伤害白鹭的……至少，在他自我调整结束之前是如此。
不过，祂本来就没打算在契约上做什么手脚。
面对这次的契约，艾华斯是连争取都不尝试，祂在确认完这张契约不会损害祂的利益之后，也没理会白鹭在上面对祂的提防与约束，十分干脆的就签下了契约。
这次……至少在契约上，祂是没打算做手脚的。
祂只是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想法。
在上一个世界，祂将力量交于白鹭并将这份力量“赠予”白鹭的时候，祂与白鹭之间就有了感应。而当白鹭拉开那一对金色羽翼的时候，祂就与白鹭短暂地出现了“同步”。
祂和白鹭之间的“同步”意味着双方记忆的交换，白鹭从祂这里得到了不少，而祂也从白鹭的记忆里挖出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祂是不打算抢白鹭的身体了——这具身体里埋着的坑实在是太多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亡灵就像是随时都在盯着白鹭，祂可不想代替白鹭参与到这场无比混乱的漩涡之中。
因此，祂需要改变一下做法。
冰晶骤然加速，在撞入大气层的那一刻起，它的表壳就已溅射出无数火花，这意味它的速度极快，突破了某个界限。
但出乎意料的，它却没有被融化。
永恒之冰塑造而成“棺木”如同彗星划过，带起一抹长长绚丽的色彩，而后坠入大西洋。
刹那之间，海水凝结为冰，方圆百里似乎都在这一刻进入了冰河时代。

第031章 亡魂
“今日上午十点二十七分，一颗天外陨石落入大西洋海域，引发了不同寻常的气象异变，这是人类史上闻所未闻的奇事，对于人类的气象学更是一个巨大挑战。”
女主持人端正地坐在台后，有条不紊地念着早已熟记于心的台词。
“这是大西洋部分海域图片，据我台记者回报，陨石降落的现场已经被各国联合保护起来，这张图片也只是结冰海域的边界部分。”
“我们能看到，在极低温度的扩散下，冰层深入海底数百米甚至可能上千米，这种程度的冰冻在了两极出现不是问题，但在大西洋海域出现，那就无疑是骇人的了……”
盯着电视银幕上的画面，几位正在进餐的少女以及混进少女堆里的成年女性各有各的表现。
本条二亚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八舞耶俱矢和八舞夕弦则是讶然地挑起秀眉，这显然超出人类科技水平的事例引起了她们的注意，甚至让她们想到了过往那“潇洒”的时候。
而七罪……这孩子曾经有过一个心理阴影，在这几年的漫长治疗以及四糸乃的“吸引”下，她才勉强克服了对冰、线、蓝色的恐惧。
任谁来都这样，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孩，双脚被斩断的痛楚以及绝望可不是那么好跨越。
而星宫六喰……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在数十年前就结束了，她的能力已经被剥夺，但偏偏解封主的封印还在她身上没能解除。
这就意味着，在这个不存在“天使”的世界上，她是再也无法取回自身的感情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冷漠不带感情的机器人，这个因素导致了本条二亚也不得不帮她办理退学手续。这位少女不能步入社会，也不能离开这里，只能被他人一直照顾着。
因此，她依旧是一脸平静，没有多做反应。
唯有最“无知”的四糸乃好奇地睁大了眼，夹杂在一群拥有精灵时期的记忆的前精灵堆里，她这个“失去”了记忆的前精灵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冰结师对她的保护，也是一种近乎绝情的“独·裁”——他曾以为这样就能斩断他阻拦他的一切，但即便是到了他心脏彻底结冰的那一刻，他也没能真正解脱。
至于现在，那颗“心脏”又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
光亮会逐渐远去。
“报告，这里的冰层太过厚实，用破冰船也打不开！”
“报告，前往冰层中央的特种人员遭遇阻碍，他们的防护服以及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那里的温度低到了零下113℃！”
“报告，战列舰传来回馈，他们已经动用了主炮轰击冰层，但没有实际效果！”
在被封锁的海域内，各国的军队可是在无比热心地“开荒”着。
“物理层面的攻击没有效果……”
“上将，不止是物理科技——”
“魔法研究所”的负责人推门而入。
“我们的魔法也没效果，无论是旧时代的魔术师还是新时代的魔法师，即便我们动用所有的力量，那最多也就是击碎外面的冰层，至于内里的冰层……恕我直言，钻石的硬度和它们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我们曾经动用了所有的火魔法师，让他们集中热量制造出了一道三十七万℃的热量光束，但即便如此，也难以融化它们半分。”
这些冰真的是“冰”？
所有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质疑，而此刻，这位修习了四年魔法，资质出众的“科学魔法师”给出了一个答案。
“不过，在对冰层的攻击中，我们也发现了另类能量的存在。”
“魔力无法对其进行渗透，更别说是操控……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以及魔法技术水平，很难对其进行有效的分析。”
“很难么……但至少，我们需要知道它有什么威胁或是危害，这个要求能做到吗？”
“我们尽力而为。”
＊
人是很矛盾的。
上学时曾经无比渴望一个长假期，但当真正的长假期开始后，那无所事事的感觉却折磨着大多数人，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也不清楚自己除了学习之外还能做什么。
因此，就是漫无目的地“享受”了。
吃饱喝足的少女靠在书桌前，贵族学校的学习任务繁重，就算是假期已至，但那名为“假期作业”的事物依旧是在少女面前晃荡。
这种事情吧……想写觉得麻烦，但不写心里却是过意不去，就像是做了什么糟糕的坏事一样。
不过，四糸乃还是决定小趴一会。
侧过头，视线又一次投放到了那个陪伴了她四年的手偶上边。这个兔子的造型粗糙，用难听点的话来讲就是街上的路摊货，但对她而言，似乎又有着不知名的意义……
至少，她是很心疼它的。
不知道理由，但自打她从四年前睁眼的那一刻起，她就将这只手偶当做宝物一样呵护着。
它不会说话，也没有逗女性开心的可爱外观但那嘴角的弧度却让它看起来像是在笑。这笑或许有些滑稽，但对她而言确实是很受用。
至少，她就得到过不少来自这位“兔子先生”的鼓励。
随意地想着，她轻轻闭上眼。
黑色的纹路爬上滑稽的兔子手偶，那被缝上的双眼似乎也灵动了起来，换换转动着。
它抬起头，目光扫视着这个不小的房间，这确实是少女心的色彩——比起四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四糸乃确实成熟了许多 且更像是一个“人类”。
这或许也算是达成心愿了吧？
她可是对着兔子先生说过的——若是能被人类社会接纳的话，她甘愿舍弃掉那身会伤害他人的灵力。
他又低下头。此刻，那似乎是无数细小符文组合起来的黑色纹路已经爬到了兔子手偶的头部。
收拢了一切的黑色纹路，简洁的几根黑色丝线勾勒出一只幽暗深邃的眼。
兔子手偶“跳”了过去，没有五指的手轻轻地点在四糸乃的额头上。
她也是“钥匙”之一。
四糸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短短数十秒的小憩却像是数小时的深度睡眠。
迷迷糊糊之间，她看见了“兔子先生”。
它张开那永远上扬的嘴角，缓缓道。
“他很想你，你也很想他……”
“要不，你去见见他？”

第032章 亡魂
“啊……”
发出一声惊呼，少女从睡梦中苏醒，猛地站起。
嘭————
椅子向后跌倒，撞在地上发出声响。声音在这间隔音效果不错的房间内响起，但四糸乃似乎没有察觉，她轻轻地喘着气，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全是冷汗。
怎么回事……
她的手按在略微有所起伏的胸口上，她对刚才的所见所闻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心有余悸，就像是她被什么噬人的魔鬼给盯上，那冰冷的目光刺得她发慌。
不对，不能说是忘记……
模模糊糊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一只眼睛，一只由简洁的黑色丝线勾勒而成的平面上的眼睛，它就生长在……无处不在？
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像是自我安慰般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扔了出去。
不能再想下去了，总觉得很骇人。
“是梦吧……”
倏然，她又捂上了自己的额头，她感到了刺痛，就像是一根极细的长针扎入她的脑袋，将某种限制她思想的事物刺出了一个极小的洞口。
隐隐约约之间，她总觉得她有了什么不同。
但具体想来，她没多出什么超能力，也没变成什么奇怪的种族，她就是她，四糸乃还是人类，又能有什么变化？
心里瘆得慌，但她还是强作镇定。
她望向了那个兔子手偶，把它了过来，细细地摆弄着它的手臂，做出一个滑稽的模样。
但不同以往的是，她感到了隔阂感。
好像不太对……
兔子手偶那滑稽的举止让她感到了不舒服，她觉得，即便是嘴角一直带笑的它，也能有另一种被人所喜爱的姿态。
但又搞不清楚。
她所幸把手偶摆正，重新放了回去。
而后她也没做作业，只是坐在书桌前，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事情。
人类这种生物啊……就是“贱”。
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的记忆就越会清醒地出现在脑子里，她明明是想忘掉梦境中的呢喃，但最终，那来自某位伟大存在的呢喃还是在她心底响起了数十遍。
一遍比一遍清晰。
“要不，你去见见他？”
＊
“不能弄清楚大西洋那边是发生了什么吗？”
“确实无从得知，这回是五大国一同联手封锁了大西洋，一些小国家甚至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这种等级的情报，已经超出了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
诸多多灾难片、英雄片都喜欢把国家政权表现得无能些，以此来令观众们取得更好的观影效果。
但现实可是不一样的。
国家机器的力量是寻常公民所无法想象的，他们掌握着经济、军事、人力、物力，它们的监察机关无比成熟，他们的情报人员无孔不入……而那几个强大的国家更是掌握着人类社会最尖端的技术，他们手头上的武器甚至都能把地球表面给犁个遍了。
因此，当那些强大的国家都开始坚守同一条战线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最起码在人类的社会中，他们就是无可阻挡的。
“我懂了，那就算了吧……”
悄悄地挂断了电话，本条二亚长舒一口气。
她当然不傻啊，在这四年里，她自然是搭上了许多线——她在将精灵的灵结晶交给白格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不止是精灵的，还有她自身的。
说起来，有些东西果然是在失去之后才发觉它的珍贵。
“冰封、封锁……啧，是我太敏感了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得幸亏她的发型本就不精致，否则哪能被她这样对待。
“但又该怎么样才能不敏感啊……”
她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绝对是超高的，早在许久之前她就断定白鹭那个自作聪明的傻子终有一天会回来，因此近些年来她可是一直在关注着世事。
是他吗？
本条二亚暗暗想着。她对于白鹭的了解其实也仅限于性格和能力，至于面容……那时候的白鹭连身体都没有，一整块冰晶做成的人形躯体又能看出什么？
因此，她只能通过能力与性格来识别白鹭，而“冰”，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点……
但如果是他，那冰封大西洋又是想干嘛？
本条二亚了解到冰层正在向外迅速扩散，在一开始，那些冰层不过是覆盖了大西洋的百分之一，但此刻，这个比例已经是提升到了百分之三。
毁灭世界？
不，白鹭做不出这种事情——这个世界是存在四糸乃的世界，白鹭在当时没能狠下心来杀死四糸乃断绝一切，那就代表着他绝不会对四糸乃以及这个世界动手了。
像他那种性格的人，只会做一次“选择”。
她靠在墙上，过了半晌，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虽然一直想着他的归来能弥补他对四糸乃做过的事情，给四糸乃一个更完整的人生，但是……”
四糸乃的生活早已安定，数位的精灵少女也各有各的人生轨迹，她们的经济实力富裕，物质生活丰富。这也是他竭尽所能将结局推向了“美满”所走出的结局。
那此刻，他的归来又会带来什么？
“四糸乃真的会接受吗……”
干什么不好，偏偏把人家记忆给封了。
这问题可十分麻烦，尤其是四糸乃的性格也已经趋于成熟，早就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
“四糸乃呀……”
对本条二亚、八舞耶俱矢、八舞夕弦、星宫六喰这四人而言，他的归来其实不会带来什么变化。
但对四糸乃……
她望向窗外，目光满是无奈。
“女儿”长大了，她这个“妈妈”似乎又帮不了什么。
＊
大西洋中心海域——
这里已经看不出是海洋了。
晶莹剔透的蓝色冰晶覆压在大海上，使得海洋成了一面横跨数百海里的镜面。
且不止如此。
这些蓝色的冰晶已经超出了物理定义上的“冰”，它们不断向下“生长”，深入海底上万米，将所有的生命冻结，就连意外闯入这片海域的光，也被它们强行挽留。
冰冻住了光。
粒子的运动彻底停滞，波的传递陷入沉寂，无数的光连同着无数的生命被封存，犹如一块瑰丽的奇异琥珀。

第033章 死者
太平洋——
暗淡的光点缓缓浮现，它们遵循着一个动态变化的规律进行持续不断的运动，而后展现出一种不属于物质世界的姿态。
那是无序的光。
“天使”的羽翼缓缓展开，朦胧而梦幻。
而在这样一对暗淡羽翼的衬托下，显得无比耀眼的光点形成漩涡汇聚，从光潮的中心，诞生出一具完美的女性躯体。
“真的完了啊……”
夜色中带着些许咖啡色的长发映衬着白皙的肌肤，宽大的眼镜后面是一双黄金色泽的瞳孔，燃烧着不熄的智慧之光。
她似乎察觉到了些许缺陷，轻轻一笑，那对黄金色的眼瞳便是隐去，只剩下一个娇弱的少女的形象。
“日本……”
艾华斯这般感慨着，日本的残骸就在海面下，沉默的陆地已然被海水腐蚀，人类的科技造物也无法保护这座被波及的岛屿。
她轻笑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背后那对虚幻的金色羽翼收拢而后消散。她的力量太弱了，此刻的她估计连这个世界曾经存在过的精灵都难以战胜。
——这可是个麻烦。
但谁叫她被白鹭这块不要命的滚刀肉给要挟了一把，以至于她身为“天使”的力量都近乎被彻底掠夺。
不过，虽然是在生死攸关之刻被白鹭给将了一军，但她也能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伸出手，但手指又僵在半空。
黑色的阴影褪去。
艾华斯那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她再度恢复了那风轻云淡的轻笑，手指点在身前。
嗡——————！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发生了变化，思维的快速运转造成了那双金色的眼瞳仿佛在熊熊燃烧，无数的物质轨迹、能量轨迹、信息轨迹在她眼中浮现。
但对于近期的痕迹她都是直接掠过，只是一味地将更早的轨迹给揪出来。
“时间是……四年前。”
“目标人数为六。”
她随手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自信地核对着她在与白鹭的“同步”中得到的信息。
“有意思的小姑娘们啊……”
＊
无数的冰晶以不规则的形态突现，这种深蓝色的冰晶以“永恒”为名，绝非是当今的人类科技所能解析、研究得了的。
此刻，广阔的冰晶之镜正以十分恐怖的速度向外扩张，而随着冰晶的范围逐渐扩大，那些被侵蚀了许久的冰晶也逐渐发生变化，它们的色泽加深，那是永恒之冰，那是深邃的蓝。
但作为引发了这场灾难的个体，依靠着伟大存在的“遗产”而超越了冰冻之心的冰结师却似乎遇上了极大的问题。
永恒之冰内，那承载了力量的躯体不堪重负，无穷的信息围绕着他的躯体向内挤压。
——他在抢救。
生命体的本能使得这具沉睡的躯体发生变化，魔神所造成的伤势早已被彻底修补，而此刻真正该做的事情就是为承载力量腾出足够的空间。
因此，那白色的短发有了生长的迹象，晶莹如冰晶的色彩在那发丝中流动。
这就解决问题了？
并不。
力量的无意识外泄正在不断加深外界的苦难，但冰封万物并非白鹭的本意，他也从未升起过对生命进行大规模屠杀的想法。
他想控制住这份力量，但做不到。
混乱的蓝色灵光不时闪烁爆发，它便是外界永恒之冰的由来，也是白鹭一直在与之做斗争，想要控制住的力量。
但这位即将“破蛹”的伟大存在骤然拧起眉头，这黑色丝线就象征着那位死去的伟大存在的力量，而此刻，丝线如活着的、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一般，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
心灵世界——
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已经淹没了天与地，假如说心灵世界是一个水袋的话，那这个水袋就已经注满了水，再也腾不出一丝空隙。
这是那“鲁莽”的举动所导致的。
被逼迫到绝境的冰结师以生命为威胁将“天使”拉下水，但他们并非是解决了这份“遗产”。
——威胁一直都存在。
艾华斯以自身为缓冲带避免了白鹭与这些残缺信息的直接接触，但这终究是白鹭绕不过去的坎，他必须亲自来解决这些东西，艾华斯只能是助力，而不能是主力。
因白鹭的主观意识而被“赋予”了形体的黑色信息游离在心灵世界中，但那颗金色的球体倏然从这信息之海的底层向上浮起，在无边无际的黑海中犹如一颗小小的泡沫。
但正是这颗小小的“泡沫”，它却承载冰结师的希望与艾华斯的力量，它能改变这个已经被侵蚀的心灵世界。
站在金色的屏障之后，白鹭漠然地注视着这片属于他的世界。
目光所及尽是一片漆黑，如果说在这狂乱之潮还没填满心灵世界的时候，他看到的黑色是潮起潮落、如野兽般奔腾着的充满野性的黑色，那现在他所看到的黑色就无疑是死寂一片，不会再有半分变化。
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他明白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那个走在所有“白格”之前的理性主义者就是这样的一种性格。
察觉到了这一点，白鹭的眉头有些不安地皱起。
他从未想过这些信息回发生这种变化——如果说以前的黑色海洋是“狂乱”的话，那现在的海洋就是“冷静”，一种让他如芒在背的冷静。
这种变化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鹭出现了迟疑，这里是他的世界，因此他在此处的预感是极为精准的。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感正在发酵，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行动出现了犹豫。
但犹豫仅存在片刻。
他保持着镇定——这个威胁是无论如何都得铲除掉的，只要这份“遗产”没有被他彻底继承，那他就难以无顾虑地使用这份“遗产”。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指伸向金色的屏障——他要分批和这些信息接触，以漫长的时间来“驯化”他们。
但事情有变。
在白鹭错愕的注视中，本应该填满心灵世界的黑色潮水骤然下降，它们就如同归巢之鸟般向着某个点涌去。
白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034章 死者
心灵世界恢复了它真正的模样。
不厚的冰层如镜面般分隔整个世界，上面是纯白的天空，空无一物；下面是五颜六色的光，它们缠绕在一起，呈现出纷乱的一面。
在之前，那里曾被狂乱之潮所侵占。
但如今，那黑色的潮水已经消失，它们涌入了一个“点”，被那个“点”所吞噬。
五条黑色的丝线围绕着黑色的“点”立体旋转，而那个吞噬一切的“点”也在旋转，但由于连光也无法逃逸它的捕捉，因此显得十分“安静”。
掌心中托起那个“点”，习惯了淡漠的魔法师稍微颔首，掌心收拢。
黑色丝线在这一刹那崩离解散，“点”沉入了皮，化入了肉，融入了骨。
那漆黑的瞳孔对上那纯白的瞳孔，相似而又有所不同的面容对在一起，那白发的一边却是率先向后退了一步。
“你很惊讶吗？”
魔法师开口，他向前踏出数步，要去接触那本能的感到“恐惧”的冰结师，但他没能立即做到。
黑发微微倾斜，魔法师注看了一眼在他身前的金色屏障，微微挑眉。
伸手。
咔啦——————————
细密到难以数清数量的裂痕以指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爬满了无比规则的金色球体。待到魔法师用力一戳，整个金色球体就轰然破碎。
不规则的金色碎片向天端飘去，伴随着的还有繁多如星辰的金色光点。
沐浴在灿烂的金色中，魔法师停在了白鹭身前三米处。
“确实，但细想……其中又有许多的疑点……”
白鹭就这样与魔法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他很清楚，这段距离对魔法师而言连“半步”都算不上。
“尤其是面对魔神的时候……光靠这残缺信息的本能，怎么能和复数的魔神僵持，且那如同野兽般的本能，又怎么会使用信息进行作战……”
“所以，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这样的形容有误。”
魔法师摇了摇头，但没多做解释。
他没把魔神放在眼里——被拘束在笼子里的鸟儿见识太过浅薄，他们虽然强大，但却十分“无知”。
在白格的信息中，感性几乎消声灭迹，十分纯净的理性存在于一切。这也是那份信息能存在于白鹭体内的缘故，若那信息真的是无序的混乱的话，那他又得如何没被这信息给污染？
而到了魔神的世界，魔法师将理性的信息进行反转，就制造出了归类于感性的狂乱信息。
但这种感性的造物是不会有意识的，它不存在逻辑，也不存在本能，它就只是一团乱七八糟的信息的集合体。
真正控制着它进行战斗的，实际上是他。
这也是一个技术活——在能把魔神们团灭的条件下，他得放水许多才能让局势呈现出“落入下风”的表象，并以此来逼迫白鹭与艾华斯合作。
而理所当然的，这两个对彼此都抱有警惕心的陌生人，最终只能被逼迫进行“同步”的状态。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应该也会有强烈的好奇心了吧……那你就不好奇么？我为什么会在这，我又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又是否有自己的猜测？”
魔法师难得的“啰嗦”着，这对白鹭的三观是一种极大的挑战——这个为了“效率”连沟通都放弃掉的魔法师居然会主动和他人沟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又没比他强大。
但魔法师既然要挑开话题，那就必然是有事情要告诉他。
联系一系列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再加之白格的死亡，其实真相也不难猜测。
“复活么？”
他没有犹豫地道出了他的猜测。
“你不是那种甘愿于死亡的人，我们这些化身是你留下的另一个可能性，同时也是你复生的火种……”
他对眼前这位魔法师的了解十分深入的，他在白格手底下待的时间最长久，因此对白格的行事作风都十分清楚。
“从你割裂感性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以自我的角度去思考，而是站在‘白格’的角度去看待万物，这也是我得以出现的原因……”
“而在得知了四维生命体的存在之后，你对自我的认知就更加广阔、深入。”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白格’，因为你坚信维护‘白格’的利益就是在维护你自己的利益——在你眼中，所有的‘白格’最终都会被你收束，不分彼此。”
他有着白格绝大部分的记忆，在深入地剖析后，也不难得出他的想法。
“至于让别人承载你的道……你或许能给予同为‘白格’的我们信任，但你绝不可能认同我们的能力……”
“换句话说，就是你不认为我们能使‘白格’成为四维生命体。你只相信你自己的能力，你认为在所有‘白格’中只有你才有能力完成这一伟业。”
“因此，你认为你的意志就是‘白格’的意志，你所做的一切都完美符合‘白格’这一集体的利益……”
“这就是你了，白格。’”
从无数条世界线中脱颖而出，“无私”而又“自私”的个体。
右手与左手相接，清脆的掌声响起。白格不紧不慢地鼓着掌，但那平淡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的称赞。
“很不错的总结，你的成长确实惊人。”
但白鹭依旧是紧紧看着白格。
他清楚，白格在此刻出现就代表了他的立场，他不会成为他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可能是敌人。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将手头上的事业交托给他人后默默死去，复活才是你唯一的目的。”
“能猜出来的，应该都说得差不多了。”
他给予白鹭一定的肯定，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他也从未有过要隐瞒自己“复生”这一布局的想法。
瞒不住的，尤其各位“白格”都是当事人。
“那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也该猜到了一些，但我觉得你的想法或许是出现了偏差。”
“我并不是要抢夺你的身体。”

第035章 死者
长桌浮现，两把座椅也相继出现。
当白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木椅上，两叠书籍被放在桌角，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在别人的心灵世界里随意造物，且还将“主人”也给控制住……这可不止是“入侵”那么简单了。
两人正好坐在桌子的两边，面对着面。
——他在下威。
心中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伴随而来的是诸多的疑问——在他的印象中，白格并不属于一个如此喜欢多费口舌的人，除非……有利可图。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并没打算对你的身体做什么。”
白格倒也不在意，平静地接过了白鹭的话题。
“我并非真正的白格，真正的白格已经死在了过去，我只是他留下来的用来平衡这份‘遗产’的影像。”
“而你也不是白格复生计划的核心，你只是相互衔接带动机械运作的齿轮之一，‘我’会复活，但不是以夺取你身体的方式。”
“也就是说，我不需要夺舍你，且就算是需要，我也无法夺舍你。”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影像能掌握别人的躯体？”
“但你可不像一个影像。”
白鹭的手按在桌面上。见鬼的影像，他可从没见过一个影像能拥有这种压迫感与力量。
“次元之海很大，而你还不够博学。”
言简意赅。
白鹭沉默了，记忆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学识都是来自白格的他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白格。
半晌，他才放弃了在这一方面与白格进行纠缠的打算，他整理思路，打算直接切入主题。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回答是平衡“遗产”，但白鹭不明白“平衡”二字的含义。他只是清楚，眼前的白格有很大的可能不会随他的意——若是白格真想帮他的话，那只需要默默无闻地消失即可。但这时候他跳了出来，那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了。
“不是泛泛而谈的答案，我要知道你要怎么进行平衡。”
“你需要成长。”
在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甩给白鹭之后，白格留意到了白鹭的反应。
他已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自己会成长，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压住心底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不愿相信——白格想要他成长，那以他的行事作风，他必然会将一切可能绊倒白鹭的潜在因素给消除掉……
而有什么能够绊倒白鹭？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了。
“不，你需要。”
白格摇了摇头，伸出手。
世界随着一个响指而颠倒，万物重塑。
＊
风铃随着微风轻快地摇动，温暖的日光穿过窗口，被剪下的碎金均匀地倾洒在盆栽内的绿叶上。
微凉的风拂过，双手拿着报纸的男人猛然惊醒。
白鹭抬头，本能地四处打量——那纯白的瞳孔倒影出这温馨的房间，食物的香味随着空气的流动而进入他的鼻尖。
他感到了不对劲，而后反应了过来。
“白格————”
这个幻象的破绽太大了——他的器官早已被冰晶冻结，味觉、嗅觉也已经被他舍弃，他又怎么可能会嗅到香味呢？
再说了……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上身是一件白内衬，另一只椅子上披着一件男士西装，而西装长裤还在他身上。
——他可不喜欢穿着西装。
一只手搭在了正在打量环境的白鹭的肩上，那是不知何时出现在白鹭身后的白格。
“你会做这种无用的幻境？”
他用强硬的态度掩饰内心的忧虑，他已经猜到了，白格想对他做什么……
他要动手了，而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有用没用，得等你见过之后才知道……”
“白格——”
“别吵。”
单手按住了白鹭的肩头，使得他无法移动与反抗——在白鹭真正明白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之前，白格还是能依靠“经验”压住白鹭的。
“你的反应过激了。”
他不紧不慢地述说着他的判断。
“你看，每当牵扯到她的时候，你就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白格的声音很低，他的智慧被他施加于言语上，低声的呢喃就犹如难以名状的存在在耳畔低语。
“你存在弱点，你的弱点太过明显了。”
他又离开了白鹭的身后，身形随风散去，把空间留给白鹭一个人。
“你的目标很明确，但绝非是向更高处前行。你只想要拥有足够守护的力量……”
“而如今，这份力量就放在你面前。当你得到它之后，你的目标就算是达成了。而到了那时候，你所想的事情就只会是一件——”
“就是这里，就像这样，对吗？”
最后的声音也随着风散去，只留下睁着眼，眼瞳却是中朦胧一片的冰结师。
伴随着白格的离去，整个房间内都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以及……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他的眼睛里撞入了一抹颜色——那是海洋一般包容的颜色。
少女的面容秉承着外国少女的精致，或许她本就是在法国出生的孩子。毕竟，她在成为精灵之前的经历就是一团谜。
不，不……
他的指尖有冰蓝的色彩在涌动，那纯白的瞳孔微微收缩，平日里那直刺他人弱点的嘴唇也微微颤动。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清楚，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调动所有能够反抗的力量去撞击这个虚假的幻象，白格制造出这个幻象的目的是为了刺激他，至于强度，这个结界其实并不结实。
但是，正如白格有十足的把握一样。
一个温馨的小屋，一个一直等着他的人。
他最大的弱点啊……
那双纯白色的瞳孔内充斥着雾，雾内是交织在一起的无数的线，那些线色彩斑斓、五光十色。
而就是这样一双看不清前路的眼睛，却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美丽的轮廓。
“你回来了啊？”
黑色的眼瞳漠然地注视着冰结师，他没能看清的东西，他已经帮他指出来了。
一个最实用的“心灵诱导”，一个“情感放大”，以及一个“心象”。
这就是感性的弱点啊。
他在当初抛弃了感性，因此也远离了这种弱点。
“你的心……”
无形的风卷起了声响，传入白鹭耳中。
“太软弱了。”

第036章 死者
啪——
那温馨的小屋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碾碎，那温暖的笑容伴随着灾厄的降临而逝去。
空间发生弯曲，美好的一切都被扭曲成让人憎恶、使人作呕的色彩，混乱的七色光芒交织连成一片，无比丑陋。
趴在桌面上“假寐”的白鹭猛地坐起，就犹如刚从某个噩梦中惊醒。
“醒了？”
白格那冷淡的声线传入白鹭的耳中，但他还深陷在刚才的幻境中，别有所思。
“需不需要喝一杯热茶压压惊？”
白鹭低下头，那白瓷茶杯中盛放着的茶水还很温热，丝丝缕缕的热气在这个物理规则可以随意修改的心灵世界中向上飘起，凝练不散。
抬头，他又注视了白格半晌，以一种十分冷漠、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的目光刺着他。
无论他如何敌视，白格始终都是他的“造物主”，而他只是白格的一个化身。因此在面对白格的时候，他的心理压力是十分巨大的。
但总有些事情能让他无视掉二者之间的差距，无视掉他当前的处境。
“你想对她出手？”
“不是想对她出手，而是已经对她出手了。”
白格没有对白鹭隐瞒什么，反而是十分坦率地全盘托出——白鹭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他改变这已经注定发生的事实，他知道与否，影响实在不大。
已经出手了？
瞳孔收缩，极冰化作的丝线在冰结师的指尖蔓延，如同正在生长的、长满了荆棘的霜之蔷薇。
“你……”
“想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白格摇了摇头，提醒道。
“为你解答疑惑并不是不可以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还是能注意些，别总把情绪写在脸上……之前的你做的就不错，但自从找回感性之后，你的变化就不那么如人意了。”
是被过分压迫的感性发起了反弹么？
这或许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但白格早就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连心灵世界都出不了的影像，就算能研究出什么，也不会有用武之地。
不过，白格在心底也不是一味的不悦白鹭的变化。他能推测出来，在真正融合他的“遗产”之后，白鹭又会恢复最开始时的“冷静”，虽说不会彻底化作理性生物，但至少会恢复“高冷”。
冰结师本就是背离了人类的怪物，他们将自己的心脏作为祭品投向了魔法，成为了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恶魔。
而白鹭的感性、理性会出现这种怪异的失衡，不过是白格反转的信息的锅，那东西的污染性对白鹭而言确实强大。
背后那洁白的墙壁仿佛在蠕动，一颗又一颗色彩各异的光点从空白中浮现，最终光芒亮度同步，组成了一个能让他们看见外界的“窗口”。
艾华斯正是在巴黎圣母院，面带笑意地欣赏着那些精美的浮雕与雕像。
白鹭眉头皱起。
他没有惊讶，这画面其实是没有问题的。艾华斯的心愿本就是挣脱束缚，遨游于各个世界，所以，她会趁着他自我调整时跑出去观察外界也是必然。
他不解的是白格为什么给他看这个，而恰巧，白格一直都不吝啬解答他人的疑惑。
“她会帮你把你想见的人带过来。”
但这种说法缺乏强有力的证据，而且是在把艾华斯的智商踩在地上摩擦。
“她不可能这么蠢。”
艾华斯的力量还在白鹭身上，现在的她能够如此“自由”也该归功于白鹭。她无论想要回力量还是想继续穿梭世界，都离不开白鹭对她的支持。
而白鹭此刻的状况……他的力量正无比混乱，然后尝试接近他的人都得被名为“永恒”的冰晶杀死。她若是将四糸乃带过来的话，那少女的性命必然是没救了的。
但正如白鹭所说的，艾华斯不可能这么做——这种做法是在往死里得罪白鹭，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的话，到时候艾华斯也别想继续活下去。
像她那么聪明的“天使”，可不会自寻死路。
“但她对你的意见挺大——计划的最后关头被你给掀翻了棋盘，她的怨念你应该能理解。”
“但她不蠢，就算是想恶心我也不可能用她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她对自己生命的看重程度非同一般。”
惜命——这是白鹭对艾华斯最深刻的印象，他之所以能在那场博弈中取胜，就是抓住了艾华斯惜命的弱点并一举击破。
“但凡事总有例外，就像我可以让她暂时放下一切后顾之忧……”
说的好听。
白格低头望了一眼，他的靴子已经开出了霜花。
冰晶开始蔓延。
思想的巨大波动引发了心灵世界的震荡，照这种情形下去，只要白鹭一出手，他就能明白此刻的白格不是“无法战胜”的了。
——那可就麻烦了。
墙壁冻结皲裂开来，热茶冒出的热气在半空中凝成霜花跌落，冰正踏着稳健的步伐向万物迈去。
“你操控了她的想法。”
“我只是小小地推了她一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你的功劳，是你把她和你的思想进行同步，诚然，在同步状态下你和她能够更好地找到这份力量的平衡点并加以操控，但对我来说，那却是一个绝佳的影响她的机会。”
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进行同步不是一个好习惯，在对方存在异常的情况下更是该远远避开……经历了这次事件，那只天真的小“天使”或许能长长记性。
“你已经没有机会去改变什么了，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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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抬起头，那双纯白的眼瞳浮现出异样的色彩，那是深邃的蓝，也是永恒。
“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白格微微歪头，已经是猜到了白鹭那天真到令人发笑的想法。
“你是指……杀了我？”
他或许该嘲笑一声，但感性的缺失注定了他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杀了我并不是事情的结束……”
“我来告诉你吧——”
形如触须的黑色丝线从魔法师背后飘出，就像是他的背后藏了一只鬼怪。
“想要真正接受这份‘遗产’，你还需要一把遗失在外的钥匙。”
“缺少了钥匙，就算你杀死了我，接管了这份力量，你也只会在力量的暴动下死去。”
“你或许已经猜到了……”
“你想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一种——”
他顿了顿，紧接着道出残忍的话语。
“吃了她。”

第037章 死者
——吃了她。
简单的几个音节如同预知未来的魔咒，也如同修正未来的诅咒，让白鹭睁大了眼，刚稳定下来的心绪如雪崩般塌陷。
“你在说什么？”
他低下头，白色的短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你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而我选择让你活下来。”
白格拍了拍手掌，以十分平淡无奇的语气给出答复，仿佛他没能留意到那逐渐形成的深蓝色的冰晶。
“这件事情的**依旧是你，你在她的大脑里留下了封印，这个封印就是连接你们两人的因果，而我不过是对这个封印稍作改动，使得它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丝线猛地撑开，曲线构成的曲面羽翼在白格背后展开，数十只黑色的眼瞳从稀疏的线条中挤出，乍一看就像是这对黑色的羽翼睁开了眼。
“说得具体点——它在之前只是一个用来封印记忆的小玩具，但现在的它可不一样了，它是这份‘遗产’的一部分，若是缺少了它，那你所得到的力量就无法完整，届时你必然死去。”
“你想要活下去的话，那就得吃掉她，我把那部分信息和她的信息交织在了一起，你也不用试着去分离二者……你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吃掉她，完完整整地吃掉她。吞噬她的存在，融合她的信息，斩断她在三维层面一切复活的可能性，用她的一切来换取你的生命。”
刺啦——————！
霜雪组成的藤蔓如活物般横扫而至，带着势不可挡的气概。
白格并不慌张，他抬起手，黑色的线围绕着黑色的“点”，如一个正在转动着的精妙的机械模型。
“你也意识到了么？在这个世界里你并不会输给我多少……”
他托起掌心中的“点”。
“但这对我而言就比较麻烦……”
嗡——————————！！！
那对黑色的羽翼在这一瞬间扇动，无色无形的波动席卷整个心灵世界，黑色与蓝色相抵消，最终化作原初的白。
“因此，我们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解决更为合适。”
身披佧修派魔法长袍的白格用力，手中的魔杖向地面一敲，无物质的空间上顿时掀起了阵阵水波般的波纹。
白鹭抬起手腕，那最常被他使用的水晶剑已然是连接在他的手腕之上。
天空被一分为二，一半是深蓝，一半是漆黑。
而站在纯白冰层上的两人，则是各自调整着还剩余下来的力量。
他们真正的力量都用去压制彼此了——两人都在争夺这个心灵世界的控制权，但很显然，本身实力强大的白格与占据地利优势的白鹭在这一领域上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谁也抢不了控制权，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此，他们只得将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投放进了这场博弈中——他们没有退路，如果有谁畏缩不前的话，那等到他人掌握这个心灵世界时就是另一个人的末日。
他们只能不断地向前，谁也不愿意放弃这场博弈，毕竟它能直接影响他们之间的胜负……但眼前的情景也是相当不错的了，两位魔法师都短暂性的失去了最强大的力量，白格将大多数的力量寄宿在天端，将白鹭的处境也拉了下来。
“你不是想杀死我么？”
白格再次挪动魔杖，一个耀眼的五芒星魔法阵伴随着“嗡”的轻响浮现，这个心灵世界存在元素，这也是他在一开始就埋下了“设定”。
若是白鹭反应及时，在被他压制住主导权之前就把这些元素从他的心灵世界中删除的话，那他们说不准得比一比谁的近身格斗强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我死了的话，那就没人能阻止你拯救她——你想要寻死，假如你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的话，那你会选择让自己去死。”
“同样是死掉一个人，这样的结局你就觉得你能接受了？”
白格问道，但白鹭只是紧盯着他静默无语。细密的冰晶从已然破碎开来的冰晶蔷薇中绽放，犹如寄生虫般蚕食着这株巨大的植物。
“你很生气。”
无声的愤怒是最疯狂的，但白格既然都这样做了，那自然不会害怕白鹭的疯狂。
“但我不会让你去死，你必须存在下去，我会在这里锁着你的行动，直至确认你接收这份‘遗产’为止。”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杀死我，就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
最后，他“邀请”白鹭。
“来吧，现在的出力大概谈不上无限，更不用提及伟大……”
白格空着的手伸出，做出“请”的动作。
“就让我看一看，你于三维世界的器量。”
＊
少女理好自己的衣襟，自信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做出柔和的笑容。
“打扰了。”
她的言语很有礼貌，但她的行动却将她内心的傲慢与无礼暴露无遗——她就像是一只不存于世的幽灵，径直地穿过阻挡在她面前的一切，慢悠悠地走到了少女的房门面前。
“嗯，就是这了……”
她寻找的时间不长，最多也不超过两天——属于四糸乃的“味道”中掺杂着白鹭留下的封印，对于从白鹭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一隐情的她而言，要个条件完全就是把四糸乃所处的位置白送给她。
她的笑容更盛了。
其实，艾华斯并不讨厌白鹭——她对计划的失败早就有过了思考，她还不至于丑陋到输不起的地步。
就因为白鹭赢了她一次，她就恨上了白鹭？
不不不，她的思维绝不会是这样——她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白鹭能胜她一筹是靠他的本事，也是吃死了她自身的弱点。
她不讨厌他。
不过，厌恶与否和她所要做的事情可没什么联系。
她总得在别的方面找回“面子”啊，她是欣赏白鹭，但她可不是会吃哑巴亏的类型。
抬起的手似乎停滞了那么一瞬间，思维在这一瞬间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走进去似乎没什么好忽悠人的……”
她开始思考。

第038章 死者
白色、蓝色、雨、冷、孤独……
奇异的色彩搭配组成了荒诞而诡异的梦境，一只散发着寒气的白色兔子在蒙蒙细雨中灵动地跃动，雨水拍打在它身上便化作了冰晶，在阳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的宝石。
女孩伸出手，雨水落在掌心里。
很冷，透彻心扉的冷。
高中少女伫立在原地，欲言又止地望着那位女孩。她披着碧绿斗篷，兜帽上是一对兔子的耳朵。
她的手里戴着一个白色的兔子手偶，手偶的双手微微摇晃，仿佛有自我意识，想向她表达什么。
四糸乃对上了那个女孩的眼睛，那是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睛。
＊
一声惊呼从床头响起，蓝发的少女猛然起身，身上盖着的薄薄的被子也因此而掀开。
她……做梦了？
四糸乃捂着自己的额头，果不其然有几滴冷汗。她昨天也是做梦了，梦的内容已经忘了，只觉得很令人恐慌、担忧。
但今天不一样。
她仔细回想着，这次的梦境很清晰，就像是真是发生过的事情在她脑海里重新演绎一遍。
但她清楚那是假的。
世界上没有会在高楼大厦间来回奔跑的巨大兔子，她也不会在一个公园里见到过去的她，而且过去的她也不会穿着那身怪异的斗篷。
这是假的，诸多的漏洞都在向她表达这个消息。
但是……
四糸乃有些发愁，那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
她感到了孤独——这份孤独是货真价实的，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住了一般，如浪潮般涌过来的孤独将她吞没，拉着她沉入海底。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为什么总是做这些奇怪的梦呢……”
她喃喃自语道，她对这些奇怪的梦境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做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两天却是怪异的梦境接连不断。
“因为有人回来找你了啊，心怀苦恼的少女哟。”
坐在床沿边上的艾华斯开口，她面带笑意注视着四糸乃，四糸乃那张精致的面容没能吸引住她，反而是四糸乃大脑里藏着的“封印”让她越发愉悦。
四糸乃本能地转过头，投过去的目光对上艾华斯打量的目光。
艾华斯眨了眨眼。
四糸乃眨了眨眼。
“早安啊，可爱的小四糸乃。”
听到这声善意的问好，四糸乃才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惊觉不对劲。
“诶？”
＊
锋利的冰枪撕开了气流。
在极快的速度之下，即便是密度不大的空气也成了阻碍。一层又一层的空气组成了铁壁阻拦在枪尖前，而冰枪的枪尖则在巨大动能的推动下顶住了这碍事的空气，猛地贯穿而过。
冰枪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蓝色风暴凭空卷起，刮起的烈风猛烈地拍打着早已是一片狼藉的地表冰层，又将它狠狠地摧残了一边。
白格平时着前方，以这把冰枪那数十千米的秒速，他和白鹭之间的距离不过是转眼即过。但就是这样短暂的“一瞬间”，他却是清楚地看清了一切。
远超当前实力阶段的动态视力完美捕捉住冰枪，抵达三维生命体顶点的意识为他提供了强大的思维能力，二者结合使得他能够看见敌人的攻势，且能够思考对策。
而后便是起手式。
耀眼的五芒星魔法阵进行新的组合，密密麻麻的规则多边形堆砌在原有的基础上，使原先简洁的魔法阵变得十分复杂，难以理解。
魔力的灵光闪起，如超新星爆发般耀眼的光芒绽放。
第一类元素所包括的四种元素全部感受到了召唤，留给它们的时间极为短暂，但对于这些无处不在的粒子而言，距离其实不是问题。
于是，就像是游戏中帧数极低时所会发生的“掉帧”一样，一颗混乱的四色元素球体凭空出现在白格面前，而后发射。
——聚能魔炮
冰枪以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撞上了这颗看似松软的球体，结果没能刺破。元素球体内里的元素也在这一刻感受到外界的冰之元素，它们雀跃着，向这份“冰”张开了怀抱。
轰————————————！！！
以两股力量相撞僵持最终爆发的那个点为中心，一场毁灭性的灾害席卷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冰层。
蓝色与均衡分布的四色相交，那四种颜色里也存在蓝色，但它们却是锁着自己的“同类”，最终将那份蓝色彻底吞下。
即便是双方的争斗已经分出了胜负，但它们所造成的破坏却是无法改变的了——混乱的元素在这片冰层上徘徊，元素们的活跃运动对人体而言危害不亚于核辐射，若是被这些狂躁的元素撞进体内的话，那常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过，这对于两位魔法师而言问题不大。
白格举起魔杖，本应拉扯下一片云海的力量却只能拉下无数狂风，毕竟这个心灵世界不存在云层。
而正好是在这时，白鹭的攻击也到了——他选择先发制人，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瞬移”出现在白格的身后，手腕上那把冰蓝色的水晶剑在天端蓝黑两色的映衬下煜煜生辉，蔓延在剑身上的纹路更加是夺人眼目。
他要刺下去了。
他打的算盘还是挺稳的——他是冰结师，而白格是元素爆破师。冰结师作为佧修派中的战斗法师流派，那近战技巧相对元素爆破师而言自然是有极大的优势。
当然，他也清楚白格不能用元素爆破师来形容——他经历的世界与获取的智慧太多 现在的他几乎没有短板。
因此，他只能在矮个里挑高个——和白格比拼近战不一定能赢，但和白格比远程火力……两个他来了也得被火力覆盖给轰成渣子。
白格留意到了身后的白鹭，也知道他正提着那把水晶剑，剑尖指向了自己的心脏，但他只是在最后的时候缓缓扭过头，眼角的余光似乎是瞥到了白鹭。
——他没应对？
噼里啪啦的爆燃声响起，爆发开来的热浪将万物都排挤开，就仿佛是在为某个存在的出现腾开位子。
黑色的火焰缠绕着白格 ，巨大的火焰人形两臂举起，发出无声的咆哮。
——拟态·火灵。

第039章 你有无数次机会
“火灵”撑开双臂，猛地一震。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点燃了空气，点燃了魔力，如同正在奔袭的象群，卷起黑色的火焰狂潮向外扩散。
“……火灵？”
正在天空中倒飞的白鹭猛地一踩，空气凝聚成霜，一个巨大的冰晶镜面顶在他的脚下。
下一刻，整个镜面被庞大的动能震裂，细密的裂痕遍布镜面，而伴随着白鹭对其进行二次发力，细密的裂痕又在一瞬间尽数炸裂开来，化作细小的碎屑在空中被狂风吹得四散。
至此，白鹭终于是稳定住了身形。但事情还没完，二次发力带来的反作用力与魔力相叠加使得他逆着巨人掀起的高温气流冲出，在漆黑的焰火中撕裂出一条冰蓝色的甬道。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也一直放在“火灵”身上。
它是火灵？
庞大的火焰人形仅有上半身，它的存在依托于魔法师的力量，白鹭定睛一看，那凝实的漆黑中透着几分虚幻。
不——
“它不是火灵。”
一语道破了白格给他设下的假象，他无比确信，这个出现在他心灵世界中的怪物绝不会是火灵。
说实在，白鹭对火灵的感官也不是多么美妙，这不单单只是因为冰与火之间天生的相性不合，更重要的是火灵没有可以独立思考的智慧——它就是白格创造出来的猛兽，白格就是它的驯兽师。
它不会有自己的思考，只按照本能行事，这就决定了它只会按照白格的意志去对待万物。它永远都是白格手中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剑，它是不会背叛的，只要白格愿意，它就不会有迟疑，不会有怜悯。
如果白鹭能对这样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无自我意识的存在抱有好感的话……那他可能离疯不远了。
当然，不喜欢是一回事，重视又是另一回事了。
火焰带来的热量警示着白鹭何为真实，但“火灵”身上那空洞虚幻的气息却是无法掩盖——它和真正的火灵不一样。
眼前的“火灵”只是一个外壳相似的伪物，真正的火灵更具灵性，更像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不具备思考能力不意味着火灵会是机器，它还有本能、还有喜好，就像它会不自觉地亲近白格，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白格，它会欢悦、会欣喜、会低落、会愤怒……
火灵是活着的，它是一个真实的生命。
“所以，这个外壳太假了。”
黑色的火焰被刺骨的寒风冻结，白鹭高举起右手，手腕上的水晶剑在这一刻迅速延长，达到了数十米的长度。
白格已经转过身，他就站在“火灵”的身体里面，这个现场创造出来的伪物就好似一身华美的盔甲，全方位地护住他的全身。
白鹭说的没错。
真正的火灵自从吞噬了“五行之火”后，它就被白格隐藏在了另一个世界。他原定是要带着火灵去把剩下的五分之四的伟大精神也给吃干抹净，但由于种种变故的频繁打乱，他最终没能完成这件事。
因此，火灵现在还在某个世界的某条世界线里飘着——它已经拥有了恒星级别的能量，在宇宙真空中发光发热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确实挺假。”
白格平静地回答道。他无比沉着，似乎是看不到已然高悬在天端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薄如纸张的锋利长剑斩落，巨大的火焰人形高举起双臂护在身前，但就像是热刀切奶油那样，却被赋予了庞大能量的水晶剑轻而易举地划开了“火灵”的手腕，显露出其中摇曳着的火焰。
膨胀开来的高温热浪被冰晶侵蚀，巨大的火焰人形做出挣扎，挥动双臂，那缠绕着耀眼火焰的十指笔直地没入那部分冰冻的躯体，但这终究只是无用功。
冰晶在十指火焰下消融，但更多的冰晶已经蔓延到了“火灵”身上，这些冰晶就犹如一株株吸血的植物，寄生在“火灵”身上吸取它的力量，最终在它的体表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绚丽夺目的霜之蔷薇。
它已经有三分之二的躯体结冰了，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被冰晶给吞噬的人类，任何的举动都会带起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但任何挣扎都改变不了它的结局。
斩落，切割！
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一刀两断，庞大的人形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无数的冰晶伴随着主体的毁损而坍塌破碎。
白雾浮起。
人在哪？
白鹭不认为白格会死在这种攻击里——白格是相当自信，但他绝不会托大，既然他能站在那里让白鹭砍，那就代表着他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心里还是有数的。
既然如此，他呢？
目光扫视，那庞大的巨人已经彻底崩坏，他挥起手，猛烈的暴风雪带走浓郁的白雾，也席卷干净一切痕迹。
白格不知所踪。
心中的预警越发明显，白鹭知道他必须做些什么了。
抬起手，一个冰蓝色的规则八面体出现，但当他还在蓄力时，破空声却已从右耳边传来。
白鹭的身形消失不见，那萦绕着黑**焰的渺小球体悬浮在魔杖的杖端，取代了原先那颗瑰丽的宝石。
——压缩·元素行星
很明显，这颗白格蓄力了近七秒的“小东西”不是好惹的——给白格七秒，他足够将火力覆盖到地球上的任一个角落，而给白鹭七秒，他同样能将地球整个地表冰封。
白格随手向后一抡，那魔杖重重地敲击在那把冲着他袭来的冰晶剑上，两者的触碰仅发生在一瞬间——细密的冰晶碎片炸开，魔杖轻而易举地砸碎了那把冰蓝色的利刃。
白鹭的眼睛缓缓睁大，但他依旧是毫无保留地倾泻着自身的魔力，冰封千里的气雾在这一瞬间卷起。
——瞬移。
——失败。
从白鹭瞬移避了白格那一杖之后，整个空间就被庞大的魔力固定，要固定的话，那需要时间。
不理会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一直都讲究效率的白格敲碎了突起的冰盾、席卷开来的冰雾，砸碎了魔力屏障，最后一魔杖碰在了白鹭脑袋上。
啪————
整个头颅炸开。

第040章 你有无数次机会
啪——
清脆的响指回荡在耳畔，沉溺在无边黑暗中的白鹭猛地睁开眼，本能地就站起身来。
哗啦——
他的起身掀倒了茶具，浓郁飘香的热茶从杯中洒出，溅湿了长桌上的餐布。
白鹭目光混乱地向四周望了望，两叠书籍，两把椅子，以及一个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翻着一本书的男人。
他清醒了过来。
“终于醒了啊？”
正在静静翻书的白格缓缓合上书籍，这本从白鹭记忆中具现化出来的书籍承载了他的经历与感情，他读几遍总归是没什么错误的。
“你……”
白鹭的眼底隐约浮上了阴影，他撑着长桌，紧盯着同样看着他的白格。
他张了张嘴，最终是没能说出什么狠话。
“我为什么还没死？”
他应该已经死了，只要他和白格发生战斗，那一切就都结束了——白鹭胜利了，白格就会从这个心灵世界消失，到时就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他自杀；而若是白格胜利了，那就代表着白鹭死去。
既然白鹭已经死了，那四糸乃不就得救了？
这是支撑着白鹭与白格进行战斗的信念。
理智一点来说，他自认为他战胜白格的可能性十分渺小，甚至向白格挑战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种自杀。
但总会有某些东西，使得人们超越对死亡的恐惧。
他认为他是要死的，因为他无法接受牺牲四糸乃来补全自己。而既然要死，那他就把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他要为四糸乃开辟出一条生路，创造出一条无论怎么选他都会死亡的世界线。
早从一开始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甚至主动引发冲突的冰结师握紧双手，长桌也发出了仿佛不堪重负的哀鸣。
“在想什么呢？”
白格向上一托，闭合的书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拖住，平稳地飞至那两叠书籍中的一叠上面。
“你是不会死的。”
“不，这里是心灵世界，在这里死亡就等同于在外界死亡——当我的精神死去，肉体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但我有说过我和你是在你的心灵世界中战斗吗？”
白格平静地对白鹭话语中的错误进行纠正，而这一句话也将白鹭压在心底的疑惑清空。
他停了下来，就像是呼吸也停止了，如同被丝线紧紧束缚的木偶般站在原地。
“是梦境。”
“我不会在你的心灵世界和你进行战斗——输了，我就会死去，而我赢了，你也会死去，这两种结果对你而言都是你想要的，但对我而言却是糟糕透顶……”
这是白鹭所想的糟糕法子，他很聪明地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只要他一死亡，那一切就都结了。
但白格对此早有防备，面对计划中如此巨大的漏洞，他又怎么可能会视若无睹？
“你想让她活下来，但我是想让你活下来。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你不可能在心灵世界里死去，因为你和我战斗的地方……”
“永远只会是你的梦境。”
那双黑色的眼睛犹如无底的深渊，最深邃最纯粹的罪恶在里面翻涌、肆虐。
“……”
过了半晌，白鹭的头颅微微低下，任由那白色中长发遮住他的双眼，覆盖住他的后肩。
——他死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与话语，白鹭毅然决然地碾碎了自己的心脏。他的血液早已结冰，即便是在心灵世界他也不会去改变这种认知，因此他的身体不会流出血液。
“自杀了吗？”
白格抬起头，无视了那一具颓然地坐在他对面的尸体，对他而言，那两色交织的天空似乎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还真是果断。”
他摇了摇头，手掌覆盖在那两米高的魔杖上，摩挲着这特殊材料制成的魔杖，他陷入思索。
白鹭的反应可以说是很果断，他在明白任何与白格之间的战斗都只会是徒劳以后，他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在他的心中，四糸乃的命终究是高过了他的命。
“如果你是在一开始就这样做的话，那你或许已经做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
白格缓缓闭眼，伸出空闲的左手。他在低语着，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在说给已经死去睡觉白鹭听。
“但你又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一切……也只是一场梦？”
啪——
清脆的响指声响起。
＊
第三次了。
就像是沉溺在水中，无边的黑色水流压迫得他无法动弹，但在这时像是却出现了一只救命的手，他被这只手拖拽着浮上海面。
长桌前，白鹭睁开了眼。
“这回已经不惊讶自己为什么还没死了吗？”
“……已经明白了。”
白鹭抬头，同样是望见了那两色的天空。他清楚，这不是心灵世界的天空，而是比心灵世界还有虚假的梦境里的天空。
从一开始，白格就在迷惑他了。
“就是我有一个问题……”
但即便如此，白鹭也不打算放弃，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白格，清楚白格一定会给他答案。
“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有自己的猜测，并且需要白格的答案来补全这一猜测。
“这里是你的梦境。”
“我的梦境……”
从白格提出梦境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思考。现在的白格只是一段影像，影像又怎么可能会拥有梦境？
而答案果然不出所料。
“这是瞒不住你的，这里确实是你的梦境，也唯有你的梦境才能确保你不会死去，至于你的想法……你猜的不错，你本应该对它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白格指了指天空，话语明显留有余地。
“但正如你在心灵世界的主导权被我封锁了一般，你在这个梦境的控制权也被抢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刚才才发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
那一个并不完美的幻境。
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白鹭缓缓抬起手。
“想要离开这个梦境，是不是必须杀死眼前的你？”
“没错，如果我不主动放你离开的话，你就只能杀死我。”

第041章 你有无数次机会
这里是梦境，白鹭的梦境。
“在这里，你不会死亡。即便是头颅被敲爆，心脏被贯穿，身体被打成粒子，你也依旧是活着的。”
“而当你死亡的梦结束之后，新的梦就会开始。”
——轮回不止。
“一切的结束不在于你的死亡，真正的轮回终点是我的死去，或者是外界的一切都落下帷幕。”
“你的死亡……”
“对，只要你杀死我一次，我就会彻底从你面前消失。”
白鹭不会死，但白格会死。
这个梦境是白鹭的梦境，而白格只是一个外来的存在，他不可能像白鹭一样以梦境人物的身份出现在梦境里，他只能以自己的真实存在介入这个梦境。
也就是说，只要被杀死一次，白格就会真正死去。
“因此，你有无数次机会。”
白格紧握着魔杖，缓缓站起身来。
“向我展示你的器量吧，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你的信念还没坠落，我就会一直接受你的挑战。”
他将接受白鹭无数次的挑战，直至他的死亡到来或是四糸乃的死亡先至。
“用你这不会死亡的特性，将死亡施加于我身。”
＊
“小四呀～～”
被朋友拉出去外面本该是一件让人十分欣喜的事，但四糸乃在此刻却觉得这诡异的处境让她有几分难受。
她该不该说呢？
偷偷扭过头，那个穿着不知道哪来的中学生制服的少女正嬉皮笑脸的对着她，一嘴一个“小四”，就好像她本人似乎有多老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国中生。
“不止是国中生哦，只是这具身体的年龄显得很年轻而已，要是较真起来的话，我可是活了不知多少亿年的老怪物哦。”
哇……那岂不是要比人类的历史还要老上不知多少倍？
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但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的少女没有说出口。
而且，当下这情况也不是能给她吐槽的，她可不想被她的朋友们看做是中二病病发。
“四糸乃，四糸乃。”
银质的勺子在眼前摇晃，四糸乃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向前望去，耶俱矢正起身，手中晃悠着勺子，眯着眼睛盯着她。
“意识终于飘回来了啊。”
七罪也是一脸狐疑地望着四糸乃，她就坐在四糸乃身边，因此更直接地观看了四糸乃“走神”的全过程。
本来还和她们有说有笑的，但突然就像是……被人给喊了一样？
七罪也说不出四糸乃当时的状态是怎么样，只是觉得四糸乃的注意力严重跑偏，目光也不时游离到别处。
但那些地方都没东西啊，四糸乃还能盯着空气发呆不成？
“你这两天走神的频率……有点高啊。”
“啊啊……十分抱歉。”
四糸乃赶忙道歉，至于趴在她肩膀上的那位少女……她暂时是打算无视掉了。
“我们刚才是说到了哪来着？”
“说到了校园的灵异事件，你也听过的，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奇怪男人，逮着路人就使劲地询问天宫市在哪……”
“诶，天宫市？”
四糸乃有几分惊讶。
“那不是早就被海啸给淹了吗？”
“是啊，所以才觉得那人奇怪啊，我们校里有学生跟他说他还不信，只是一直念叨着什么约会啊，大作战啊，真是个怪人。”
吃了一口透心凉的雪糕，七罪用银勺子敲了敲杯子边缘。
“什么都没听听清，所以你果然是从头到尾都在发呆吧，四糸乃。”
七罪叹了口气，又一次把这个问题给拉了出来，而本以为已经是逃过一劫的四糸乃笑容一僵，有几分慌乱。
“四糸乃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察觉到了，别想着糊弄过关。”
耶俱矢和夕弦面露不解，她们会出来的原因分明是蹭吃蹭喝……至于四糸乃，虽然她们和四糸乃的关系很不错，但也不至于一天到晚都留意着关于四糸乃的细节。
会那么做的……明明就只有七罪这个重度四糸乃控好吧？
七罪面不改色地把锅平摊到出来蹭吃蹭喝的无辜“姐妹”身上，也无视了二亚那仿佛因看到百合花盛开而发亮的眼睛。
“要和她们说吗？”
艾华斯倒也不在意，她倚在一张无人的座椅上，面带笑意朝着四糸乃挥了挥手。
“但事先说明一下，就算你和她们说了，我也不会让她们看见我的哦。”
她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唇前，娇柔地笑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是么？”
谁和她有秘密……
四糸乃的眼皮跳了跳，没理会艾华斯这搞怪的举止。她和艾华斯根本就不熟，认识至今也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又哪来的“两人之间的秘密”？
但仔细思考过后，四糸乃打算顺着艾华斯话里藏着的意思去做。
“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不太好，然后就导致了最近睡眠质量也跟着变得糟糕……”
少女转了转勺子，撒了个小小的谎。
既然艾华斯不愿意让七罪她们看到她，那就意味着她的解释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七罪她们说不准会怀疑她有了幻听幻视之类的疾病，要是因此而兴师动众的话……那她就真是对不住她们了。
她们都照顾她那么久了，她不想再给她们添什么麻烦。
七罪依旧心存疑惑，但既然四糸乃已经这样说了，那她也不再好发问。
她埋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啊……”
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艾华斯啧了一声，她的背后伸展开一对虚幻的羽翼，似是感慨地将手指点在四糸乃的额头上。
唔……？
湛蓝色的瞳孔微微紧缩，“天使”的突然逼近使得四糸乃险些惊叫出声，但考虑到周遭五人的感受，她还是忍了下来。
“如果他看见了现在的你，想来也会发出感慨吧？”
黄金般的瞳孔熠熠生辉，倒影出那蓝发的少女。
“曾经那个像兔子一样软弱温驯的小姑娘……”
什么意思？
理解不能……
陌生的话语引起了某种反应，零散的画面从四糸乃眼底闪过。
“现在长大了啊——”
她似乎是没打算继续“玩”下去了，指尖光芒一闪。
少女倒了下去。

第042章 陷落
凄冷的风吹起的女孩的衣角，双手都是空无一物的女孩呆呆地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何一直都以阴雨来欢迎她。
她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
穿着奇装异服的坏人很快就到来，她们举起枪炮，将能够轻易夺取人类生命的武器对准了她的身体。
——开枪。
嘭！！！
笼罩数百平方米的冰雾在这一瞬间暴起，天地间的灵力都依照精灵的意愿汇聚，最终伴随着仿佛巨雷的轰鸣，一只雪白的兔子在白色暴风雪中浮现。
这是她的天使。
“不要伤害我……好吗？”
庞大的天使爆发出无数冰晶，但这些没有任何杀意的冰晶在半空都会被轻易击碎，百炮齐鸣之下，这只兔子甚至被赶得上蹿下跳。
她没想反抗，不然这些人类的魔术师在她手中连一分钟都不可能撑过……
思绪被迫中断，坐在白色巨兔身上的女孩双手捂着额头，四周的一切都变做了灰白，就犹如用石头雕刻而成的世界。
时间停止了？
不，是“记忆”停止了。
发出了一声苦痛的低鸣，女孩弓着腰，缓缓伏到了白色兔子的身上。
绒毛覆盖住了她的脸，这是曾经的她仅有的可以慰藉自身的事物，把头埋进天使的脖颈，像是鸵鸟一样对充满恶意的外界视而不见。
“小四呀……”
那只源自“天使”的手盖在女孩柔弱的肩膀上，两段记忆带来的爆发性的冲突使得女孩的人格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混乱。
她的做法有些过激。
换做白鹭来行事的话，他会借助梦境的形式让四糸乃在梦境中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断断续续重新经历一次过去，毕竟这个封印带来的诸多麻烦是必须得留意的。
长时间的封印使得四糸乃那段时间跨度横跨三十年的孤独记忆与现今的平凡人生有了十分明显的隔阂感，甚至往夸张了说，那个精灵的四糸乃与身为人类的四糸乃已经是两个相似而又不同的人格。
因此，强制性地融合这段记忆不可取。两段毫无关联的记忆中隐藏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三观，若是一次性就把所有的记忆都塞还给四糸乃……那只能造成她在人格上的混乱。
但事实上，艾华斯的做法与白鹭的做法是一样的，二者的区别在于白鹭更加顾及四糸乃的感受，他是不会让四糸乃有“痛苦”这一感觉的。但艾华斯不管这些，她把每日能够传输给四糸乃的记忆都塞了过去，正好压在四糸乃的承受上限上。
她可不是白鹭，可没理由要为了四糸乃的感受而放缓恢复记忆的脚步——如果按白鹭在记忆中设想的量去恢复的话，那没个两三个月是别想完成这一任务的。
而她……她可是要把时间压缩在半个月内。
那些混乱的记忆不再传输，四糸乃的意识也就回归了清明。她感觉自己的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就用力地推开了艾华斯。
“哎，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呢，难道是我的怀抱不够温暖吗？但这总比冰凉的细雨和冷冰冰的冰块要好吧？”
她颇为“无奈”地张开双臂，以此表现她对四糸乃不信任她的悲痛，但那笑着的脸却是全然没有说服力。
但四糸乃连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十三岁的年龄都没能察觉，更不用说是一直在耳边吹风凉话的艾华斯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雨、冰、坏人……
庞大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流转，就像是她置身于一场又一场的电影中，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痛苦，也体会到了站在社会对立面的绝望。
——孤独，且举世皆敌。
“我……”
她张了张嘴，那因置身于记忆中而显得稚嫩的脸颊微微发白，像是被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给吓到心神不宁。
“是精灵？”
＊
鼓着掌，花了不少力气终于是让四糸乃初步认可这一事实的艾华斯笑着走近了女孩。
她为此付出了不少。
那对虚幻的羽翼已经萎缩到了直径不足三十厘米的程度，为了避免用来威慑他人的羽翼成为卖萌的装饰用小翅膀，艾华斯很明智地将它们给收了起来。
——不容易啊。
她感慨地想着。现在的她几乎没什么力量，能够引导四糸乃的封印纯粹就是靠着对这个封印的了解——白鹭的记忆已经把如何解开这一封印的步骤全部告诉给了她。
但即便如此，在引导这一白鹭弱小时设下的封印时，她还是险些榨干，她得庆幸，这个封印不知怎么的被人给打开了一道小口子，要不然就真麻烦了。
她的力量太弱了，弱到了她做什么事情都得借势，而不能独自行动。
引导封印是靠白鹭的记忆，帮助四糸乃理清整理记忆那是依靠她本身位格的高贵以及领域专精，作为曾经与魔神掰手腕的伟大存在，混到她这个地步也实在凄凉无比。
不行啊，她得赶紧让白鹭把她的力量还给她……
不过，既然她还得让白鹭交还她力量，那她做的这件事情是否……不，是肯定，这件事情肯定会将白鹭彻底逼疯，到时候……
自身的利益与他人的引导发生了冲突，连带着艾华斯的思维也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胡同。
但很快，那黑色的丝线翻涌着从那双金色的眼瞳底下冒出，在轻轻地覆盖住一次双眼之后，阴影又退了回去。
她在全盛时期或许还有能力对抗白格设下的魔法，但很遗憾，现在的她绝对是她所有状态中最弱的一刻。
那在那短暂的“同步”时间里，她就已经彻底沦陷——无论是她主动提议来到这方世界，还是她对于四糸乃抱有的浓厚的兴趣，这些都离不开白格的“引导”。
她就是在人形师指下活动的木偶，虽然美丽，但却没有哪怕一点的自由。
刚才那个思路推导已经是被跳过，被迫放弃思考却浑然不知的艾华斯依旧挂着笑脸，快步走到了四糸乃身后。
她必须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你很疑惑吗？苦恼着的少女啊……”
她翘起嘴角。

第043章 陷落
那双蓝色的眼睛忽然睁开，少女从梦中惊醒。
她喘了几口气，发觉自己身上正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再环顾四周，就看见了五个围在她床边的少女……好吧，其中有一位是女性。
“呃，大家……”
四糸乃下意识便是发出声，但转眼间，她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的，那时候大家都在关注她，就连一直都没存在感的六喰都是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在那种情况下突然晕倒……众人的反应估计都差不多——喊救护车，把她拉去医院。
四糸乃的目光转了一圈，发现了其中意见最大的一个人——七罪。她正鼓着腮帮子，以满是怨念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是在责怪她的谎言。
她莫名有些心虚了。
“哼……”
“阿七。”
一只手从天而降按在了七罪头上，把那头墨绿色的长发撸乱，使得少女彻底炸毛。
但就算是正一只手摁着七罪的脑袋不让她靠近，二亚也照样能一脸微笑地注视着四糸乃。
“医生也说了，四糸乃会晕过去是因为过度劳累，在身体健康上问题不大……照这么看来，四糸乃也没骗我们，不是吗？”
四糸乃心虚地点了点头，但七罪却是恶狠狠地把二亚压在自己脸上的手甩开，气道。
“你见过一个正常的闲居在家的高中生会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吗？”
过度劳累？
难不成四糸乃还能通宵追动漫、通宵打游戏，最终导致数日没合眼而晕过去不成？
这理由就是在骗鬼啊！
她不无怨念地碎碎念着，其中大概的意思就是四糸乃居然有事情瞒着她……
“但医生说了确实是过度劳累。”
少女故作玄虚的怪异笑声响起。
“吾当初三天三夜没合眼都不成问题，而放假到现在也才两日，四糸乃居然就倒下去了，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反驳，耶俱矢当初的结局明明是被送进医院进行输液治疗，并不是什么不成问题。”
夕弦很是平静地在耶俱矢的脑袋上敲了几下，并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到了桌子旁边，让其和自己一起为四糸乃削苹果。
“提醒，现在可不是耶俱矢发中二病的时候，大家都很担心四糸乃，耶俱矢就别给大家添乱了。”
“添乱？你说吾在添乱？”
“吾可是竭尽全力地在活跃气氛了诶！夕弦难道没察觉现在的气氛很压抑吗，这种气氛怎么想都不利于四糸乃进行恢复吧？”
“否定，暂时不需要什么气氛。”
早在一开始就读懂了二亚想法的夕弦也不管耶俱矢的反应，无论耶俱矢说什么她都不会赞同，现在她就是要把耶俱矢给拉的远一些，最好是能离开这个房间。
她很聪明，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也不想管太多。她在意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八舞耶俱矢。
四糸乃是她的好朋友，但也仅限于好朋友，如果是普通的烦恼的话，她不介意为她消解，但如果牵扯到了曾经的过往……
抱歉，或许耶俱矢这个热血笨蛋会喊着要帮助四糸乃，但她绝对会在那时候拉住耶俱矢，再用“家法”告诉耶俱矢她已经不是精灵了。
且就算是精灵又如何？
当初的她们也是精灵，但在面对那种吞没岛屿、撕裂大洋、破碎大地的力量时，她们又能做什么？
不过……
那毫无波澜的目光隐晦地瞥了一眼二亚，这件事情或许还没她想得那么糟糕，她也不一定需要和耶俱矢站到对立面。
“唔啊……可恶的夕弦……”
耶俱矢嘟哝了一句，但没再说些什么——她和夕弦之间攻受分明，要是夕弦真的认真起来的话……她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六喰则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望着窗外。由于人格缺陷的问题，所有人都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家，因此无论去哪，她们都会把六喰给带上。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或许也是一只吉祥物？
“七罪也是，都在这边坐了一整晚了，相信现在也很累了吧？还是先去睡觉吧，就算是有什么话要和四糸乃说，那也得等到睡醒了之后。那时候的你应该会比较精神，气势上也会更加强大，这样更有利于你逼问四糸乃哦！”
一反平日里的傻笑，二亚此刻的笑容很是灿烂，也很具有成熟女性的魅力。但所有人都不太愿意看见这张笑脸，因为这代表着爱笑的二亚已经开始认真了。
这张笑脸不是她最真诚的表情，但却绝对是她变得“危险”的标志。
身为当事人，四糸乃在听见“逼问”二字时眉角是跳了跳，有些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二亚的目光，于是她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二亚在这些年里能压制住诸多问题儿童可不只是靠善良与仁爱。
由于以精灵的身份生活了数十年的缘故，她很“年轻”，至少她的外貌年龄相比起所谓的少女是相差无几的。
能以“大几岁”的大姐姐的身份压住七罪、管理八舞姐妹、约束六喰、并将四糸乃好好地保护起来……要说她在诸多少女心中没有威严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哈？我不……”
“听话，回去休息。”
发觉二亚语气不对劲的七罪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打了个激灵，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二亚。
这个老太婆！
但如果不怕二亚，七罪又怎么可能会被她当做衣架子来使用？
就是因为反抗不能。
“后面两个削苹果的也可以消停会了，整理一下大家带过来的东西。”
“等下去帮四糸乃办个出院手续，然后把她带回去。”
四糸乃已经醒了，就她这活力四射的模样看来……可不像是需要住院。
二亚把手按在四糸乃额头上，挺冰凉的。
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有些话不适合在外面说，也不适合在太多人面前说。
艾华斯则是站在一旁，望着这些成为了普通人的精灵少女们，笑了笑。
为什么啊……明明都失去了那种掌握一切的力量，她们却还能笑得如此开怀。
理解不能。

第044章 陷落
曾经那个不足一米四的小家伙也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二亚在心底默默感慨了一句，她很少有这种机会，找个不会有外人在场的地方，和四糸乃相对而坐。
她对四糸乃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她在自己的生命安全已经有了保障的前提下向“同类”们伸出了援手，将她们从死亡的泥沼中拉出。
像是七罪、八舞夕弦、八舞耶俱矢、星宫六喰，这几位少女就都是她出于责任感与善意才去拯救的。
但四糸乃不一样，她不仅是她所怜悯的对象，还是另一个傻子交托在她手上的她必须得保护好的小呆子。
她做到了，这四年来她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有病痛，就连伤感都鲜少出现在四糸乃身上。
“小四。”
“是！”
正襟危坐的少女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正视着不再微笑的二亚。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太对……但她确实是挺好奇二亚想到了什么——二亚一直都是笑口常开的类型，鲜少能看到她像现在这样正经着一张脸。
记忆的接收是循序渐进的，四糸乃的回忆到了哪，她恢复的记忆就截止到哪，她对自己那“失去”的过去还停留在“孤独”这一印象里，因此没能明白二亚这种的反应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
心中稍有几分迟疑，四糸乃颇为不安地望了望四周。
她见到四糸乃欲言又止的模样，猜到了四糸乃正在担心什么，但四糸乃所担心的事情她也早有考虑，自然不会是等到现在才来解决。
“放心，我让大家都暂时回避了，你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听得见。”
闻言，正因艾华斯那活泼的性子而眼皮直跳的四糸乃脸色一僵，但智商还没下线的她也没打算告诉二亚有关第三位旁观者的真相。
说出来也只是徒增苦恼罢了。
“好的……”
弱弱地打了一个“OK”的手势，这位世界观还在重新组合的少女对二亚生不起恶意，也没办法对这份关怀置之不理。
“那就好。”
二亚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提出了让四糸乃大为惊讶的问题。
“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又或者……你是已经想起了过去？”
“诶？”
心底的小秘密还没来得及捂热就被拆穿的感觉很微妙，而四糸乃所表现出的这份错愕也让二亚坚定了她的想法。
“不是疑惑吗？看来你确实已经想起一些东西了……”
二亚突然压低了语气，她从四糸乃的记忆解封上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白鹭设下的魔法不会轻易失效，而既然四糸乃已经开始恢复记忆，那就代表着有人破坏了他施加在四糸乃身上的封印。
至于那个人的身份……
很难不进行联想啊——从那颗“陨石”降落并冰封大西洋中央海域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关注着事件的后续发展。
超自然力量与冰……不可否认，她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鹭。
而现在，四糸乃记忆上的封印居然已经解开，这无形之中又是给了她一个消息，使得她对那颗“陨石”的正体的猜测更加坚定。
她有股预感，她等了四年的事件即将迎来终结。
“那么你已经想起了多少了？”
“不是，那个……二亚难道不会惊讶吗？”
少女很是纠结地看着二亚，在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更多的事情……虽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她的预料，她想隐藏起来的秘密的重要性可能已经没她想象中那么夸张了。
“我可是主动问你的，你觉得我会对你的事情不知情吗？”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情的话，她又怎么可能陪四糸乃生活了四年，且在这四年里，她将知晓真相的其他四人都约束得很紧，不给她们告诉四糸乃真相的机会。
“好了，你还是先告诉我吧，你都想起了什么？”
虽然四糸乃心中是百般疑惑，但二亚的这个问题还是让她把想要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尤其是其中还藏着她本人的一个巨大的秘密。
“怎么，有什么隐私是不能说的吗？”
“这个没有……”
少女摇了摇头，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把话告诉给二亚。
“那个……就是过去啦……我从那些记忆里看到了，我过去似乎不是人类，而是一种……”
她认真看了一眼二亚，她并没有发出笑声嘲笑她中二病发作，也没对她自暴身份表示出多余的情感。
“人人喊打的，名为‘精灵’的生物。”
“然后呢？”
“没了，我的记忆暂时就到了这里，正是被一些穿着奇怪的女性追赶，然后就是到处乱跑躲起来……”
她总觉得，二亚的关注点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只有这样？”
“就只有这样了……”
四糸乃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心底的好奇心的驱动下询问出声。
“不过……二亚就不感觉问题很大吗……我不是人类什么的，这让人很难接受啊……”
原来是还在纠结是不是人类这件事情。
仔细想想，四糸乃从头到尾都不清楚精灵的真相，无论是她是精灵的时候，还是她脱离了精灵身份的这个时候。
“这个没什么难接受的。”
二亚打算好好纠正一下四糸乃认知上的错误。
“你可要听好了，这个世界上精灵的数量最多的时候也就十二位，而且除了两个特殊例子，其他的精灵可都是由人类变化成的。”
“人类？”
本就在重塑的三观又一次遭遇了挑战，少女张了张嘴，心底的疑惑疯狂滋长。
“二亚是说……绝大多数的精灵都是人类……”
她抬起头，决定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我曾经也是精灵啊。”
二亚挑了挑眉头。
“阿七、小夕弦、小耶俱矢、小六，她们曾经可都是精灵。”
这种感觉……
大概只是能用一脸懵逼来形容了。

第045章 白霜
世界上能理解四糸乃那茫然心绪的不多，四糸乃本人算一个；目送着她离开房间，笑得很恶趣味的二亚算一个；与四糸乃肩并肩而行，嬉皮笑脸的艾华斯则是最后一个。
“很惊喜吗？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特殊个体，是失落呢？还是感到送了一口气呢？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大概率是脑子里乱成一团，浑浑噩噩什么都没想明白吧？”
“呃，我……”
“哎，你的表情又暴露了。”
艾华斯没专注地留意四糸乃，但四糸乃这些变化依旧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四啊，人类承认自己的不足可不是一件坏事，人类正是一次又一次的‘改正’中发展向前。而你天生就不是一块善于精打细算的料，因此更要能看清楚自己的不足啊。”
虽然，她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了。
“说起来，你跟了我两天了吧？就连这些记忆……”
四糸乃迟疑了片刻，但她觉得她必须弄明白艾华斯这个“天使”。
“它们也都是你帮我找回来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哦呵呵……”
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就像是一个正在引诱孩童与她共同离去的吹笛人。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呢，是一个乐于看见戏剧发展的人，当看着你的故事与他人的故事发生交织，编织出一个更加让人喜悦的故事时……我会感到很愉悦呢。”
“好人吗？”
“不不不，别给我乱发好人卡。”
她笑着说出一段无比矛盾的话语——那是她的人生信条，也是她一直都在遵守的立场，但此刻，她已然违背了这一立场而不自知。
“就暂时而言，我是个没有立场的中立党呢。”
＊
“小夕弦……？”
随口用一个理由把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耶俱矢打发走后，夕弦就推门进入二亚的房间。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看着，四糸乃走进又走出，其中的时间间隔大约是二十分钟，这段时间不短了，足够二亚给她交代许多事情。
“看来发现了问题的人不止是我一个。”
二亚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那还热乎着的坐垫，并动身拿了个新的茶杯，为夕弦冲了一泡茶。
夕弦不同于耶俱矢和七罪——耶俱矢个性中二且容易被欺骗，而七罪则是还气呼呼地躲在房间里纠结四糸乃对她有所隐瞒这一点。
她们两个都不太可能发现四糸乃晕倒的真相，自然也不可能将其与四年前的变故联系起来。
至于六喰……没有感性的人没有需求，自然也没有发言权。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有你的保护，相信小耶俱矢会一直都很快乐吧？”
这个习惯抽丝剥茧地将事情真相还原的少女很可怕呢，似乎是由于她本就继承了八舞的智慧，和那个笨蛋耶俱矢是两个极端。
“很多事情耶俱矢都不需要知道，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就会有烦恼，她就很容易会陷入纠结或是低落。”
“你不会？”
“我比耶俱矢更聪明一点。”
“真是不自谦的说法，如果让小耶俱矢听了的话，她一定会嚷嚷着跑上来和你决斗吧？”
——真是问题儿童啊。
对比之下，二亚是觉得其他的前精灵要比夕弦可爱乖巧的多。
“这话只有两个人知道。”
言下之意很明确了。
那双眼睛很平静，似乎是从四年前被某位魔法师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之后，夕弦就放下了从人类魔术师身上得到的自负，变得更加稳重、谨慎。
“放心，我没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的爱好……如果觉得不可信的话，那你还可以参考一下我近四年的表现，我对那个秘密可一直都守口如瓶。”
她举了个例子，然后很自然地将这个话题过渡进主题。
“所以，说说吧，你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能确定是他了吗？”
面对二亚的疑问，她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啊……虽然能理解你的意思，但你口中的他和我所猜测的他大概不是一个人……呃，或许勉强能算是？”
夕弦所指的“他”是白格，那道不讲任何道理的身影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一直以来都在担忧的，就是这位曾经对精灵十分感兴趣的魔法师。
而二亚所指的“他”……这就不用多说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这样说吧，你所畏惧的那个人回来的可能性很低，而回来的那一个……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随着精灵的灵结晶都被白格夺取，这些精灵们对白格而言也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白格是断然不会返回这个世界的。
至于白鹭……夕弦和耶俱矢的灵结晶是被白格亲自抽取，她们从来都没见过白鹭，自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协助二亚尽量保全精灵的人物。
夕弦盯着显然是不太愿意将消息透露给她的二亚，不由得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又重新开口。
“那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
“讲讲看？”
“是他和不是他都无所谓，我只关心一件事——我们这些与此次事件关联不大的人……会有生命危险吗？”
真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二亚看着夕弦，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她很清楚，夕弦的疑惑并不是为她自己而发出的，对于一个曾经打算靠牺牲自己来让耶俱矢活下来的少女而言，她自己的命在她眼中真没那么金贵。
她真正想要保护的，一直都是耶俱矢啊。
两位少女对彼此的关注与爱护都是相同的，耶俱矢愿意为夕弦而死，而夕弦也是自愿为耶俱矢做出牺牲。
“其实在你知道不是他来之后，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沉稳而有力的回答。
夕弦喜欢这样的回答，因为这样的回答更能让她安心。
“很大的概率不会哦，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来找四糸乃，但如果真是他的话，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堕落到出于兴趣而去制造死亡。”
“他呀，可是一个略微有点傲娇的成熟男子汉呢。”

第046章 白霜
——头颅被敲爆或许是一种解脱。
庞大的“星海”围绕着白格转动，无尽元素光芒闪烁，像是一颗瑰丽的宝石，也犹如一片以他为核心运转的星系。
——太夸张了。
被径直砸进冰层的白鹭半睁着眼，伴随着他的奋力挣扎，那冻结的血液如被碾碎的玻璃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而此刻，那颗为他提供无限魔力的心脏也已经是缺了一个小口。
“冰结师的生命力对比起元素爆破师确实要顽强上不少，该说不愧是以近身作战而闻名的战斗法师的分支么？”
明明是难得的称赞，但在白格嘴中说出来却犹如尖锐的嘲讽——毕竟他已经把白鹭的魔法碾碎，并将白鹭给打成了残疾。
“生命力顽强……”
白鹭张了张嘴，所幸冰结师那早成了冰渣子的血液不会随便流出，否则他就该是在这里吐红色小晶块了。
“只要移植了黑暗之眼，又有哪个职业不会得到顽强的生命力？”
黑暗之眼不止是魔法师的专利，魔法师只是最擅长运用这一“现象”的群体。要知道世界上的奇葩不少，也有一部分武斗家或者是剑走偏锋的剑士去选择移植黑暗之眼。
至于结果嘛……连熟悉黑暗之眼性质且修习魔力许久的魔法师都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能活下来的手术，这些不讲技术的冒险家们在一百个里面能活下一个就已经是奇迹了。
说起来，白格在过去就是那一个“奇迹”——他在移植黑暗之眼的时候可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的魔力。
言归正传，顽强的生命力只是黑暗之眼无限魔力的付赠品，即便这份生命力要比起许多锻炼修习得来的生命力要强的多，但这终究不是黑暗之眼真正的力量。
“没什么用。”
他的目光紧盯着白格，在漫长的一百一十四次死亡之后，他捕捉到了一些端倪——那可能是白格的弱点，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突破点，他得去试试。
“确实，这份生命力在踏入无限之前是一份强大的助力，但当我们踏入无限之后，连人类的身份都将被我们舍弃，为人所用的生命力、人类所创造的魔法武技……这些东西都得被我们舍弃、改进。”
他就像是一名“导师”，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为名为白鹭的“弟子”上一堂最实用的课——这节课的核心内容与实用智慧可能不会被白鹭所喜爱，但这确实是在“帮助”他。
这对他有好处——无数人曾以这个理由将自身的意愿强加于他人身上，此刻的白格也是不例外。
不过，他也没有隐藏自身的目的。这件事会让白鹭受益不假，但能笑到最后的真正赢家肯定还是他自己……前提是他会笑的话。
“所以，继续？”
当着白鹭的面，白格抬起右手，那融入到他身体中的黑色的“点”从手腕处蔓延出三条纹路，缠绕这那条皮肤苍白的手臂，如三条黑蛇紧紧交织。
最后，三道线条齐齐止步于手背，依照次序排列，组成了一只黑色的眼睛。
他打了一个响指，上一瞬间还半死不活的白鹭在下一瞬间就恢复如初，周遭的场景也如同掉帧的画面一般突兀地切换成一个白色的房间。
一张长桌，一杯热茶，这是白鹭见了一百一十四次的场景，一点变化都没有。
“为什么？”
盯着白格的右手，这位战斗直觉优秀的冰结师提起精神。
不是在询问白格为什么要杀四糸乃，而是在询问他为何要充当“导师”。
“因为你还不会融会贯通。”
白格也不介意白鹭的视线，这是迟早会暴露的事情，尤其是在他没做什么隐藏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我已经把真正的宝藏都平等地留给了你们每一个人——”
白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他看来，他真正珍贵的“遗产”可不是那些能帮他们迅速变得强大的信息，他的记忆才是无法想象的财富。
数千年的记忆、数千年的筛选、数千年的研究、数千年的探索、数千年的战斗……他的记忆里面几乎包括了白鹭等人所需要的一切要素，足以为他们的成长铺平一切道路。
但是——
“其他的‘我’的情况我还不得而知，但就你的情况而言……你让我有些失望。”
他把魔杖往地上一敲，风暴掀起了他们站立的冰层，无数元素精灵如同狂化般狂乱起舞。
“我从未对你们主动隐藏过我的记忆，因此，你应当是了解了我的记忆，其中有途径、方式、经验……你所能想到的一切有关求道的困惑，你都能从中找到答案。”
那是真正的财富——白格从弱小走向强大，又从强大踏上无限，最后踩着无限步入伟大。他的记忆已经为白鹭这些后手指出了一条如何正确通往伟大的途径。
“但是，你让我看到的却只是你如此无能的一面，看看现在的你，我不止你能理解无限与伟大的争斗方式，但最起码，有关凡物的战斗经验你都该熟悉。”
元素们活跃着，此刻白格和白鹭的实力相差无几，但在同样的硬件配置下，白格却能把白鹭打成傻子。
“这些经验或许对踏入无限以后的你不再有作用，但经年累月培养起来的意识却能决定你以后的成就……”
凡物的战斗经验对连物质实体都不存在的无限而言没有意义，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忘记了该如何与凡物战斗，每一个正常的无限可都由凡物升格而来。
至于不正常的无限甚至是伟大？
像某位四维存在梦境里就有一堆。
“就为了这种理由……”
“对，就是为了这种理由，重申那被我说烂了的话——你必须成长。”
“时间……”
“但你没有时间了。”
“看电影的人很难体会到故事主人公的真实感受，这就是你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了。”
瞥了一眼双眼埋在阴影中的白鹭一眼，白格勾了勾食指，像是挑衅。
“既然如此，那你就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第047章 白霜
白格想要做的事情肯定对他有利。
白鹭从不觉得白格“教导”自己是一种恩惠，这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可不存在大发善心这一选项。他在他身上投注的东西，必然会在将来的某一刻被他以十倍利息重新割回去。
但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看看对方，白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住他，白格已经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不怀好意了，但白鹭又能怎么样？
这是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白格要在白鹭认知清醒、主观意识无偏差的情况下进行操作。他不需要一个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机器人，他需要的是一个有自我却又会顺着他的想法前行的叛逆者。
一支冰晶凝成的箭矢破空而来，沿途卷起的是庞大的风暴，风暴夹带着细小的碎冰。这些碎冰在极高动能的加持下早已突破数十倍音速，这风暴对任何想要突破它的人而言都只会是一场噩梦。
除非……那不是人。
当那诞生于拟态魔法的庞大火焰精灵挺直起腰部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像是在被温暖的太阳所包裹，那一骑当先将风暴遥遥甩在身后的箭矢也被那只显化手臂握下，最终在璀璨的银白色光芒中轰然炸开。
——是手。
白鹭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格的右手，在那隐约从袍中显露出来的苍白手腕上，三道黑色纹路无比显眼。
无论是动用大规模的魔法，还是动用那不知道是“重置梦境”还是“替换梦境”的手段，白格都必定会使用他的右手。
或是敲下魔杖，或是打个响指。
——他在把弱点暴露给他。
极速冲刺而去的冰结师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穿透过空气的阻隔，凭借那呈现碾压的冰元素数量撬开白格设立下的那层层叠叠的防护。
他很清楚，这场战斗对白格而言只是一场“教导”，或许白格从一开始就没想白鹭能战胜他也说不定。
但无论如何，白格在这场战斗中已经是放了极大的水——他毫不顾忌地在白鹭面前使用他的右手，无论是开始时候接纳那个黑色的“点”还是操控梦境，他都没有隐瞒的打算。
“你终于发现了？”
抬起右手，轻飘飘地避开了冰结师那迎面劈来的一剑，而后那已然化作混乱四色的右臂抬起，又与随即斩来的散发着莹蓝色光辉的特质化水晶剑接触在一起。
金属特有的嗡鸣声？
两者都不是金属，一边是纯粹元素构造成的剑身，而另一边则是在人体肌肉外构建了一层元素薄膜。
“不怀疑那是诱敌么？”
“如果我真的是你必须杀死的对象的话，那我丝毫不怀疑你会进行诱敌战术。”
白鹭拿捏着手中的魔力团，面不改色地将其握紧。
“但正如你一直所强调的那样——你并非要我去死。”
轰隆——————
天空之中，密布深蓝色雷电的云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但随即，这已然蓄力了十一分钟的雷霆却没了声响。
“有意思的战术。”
白格没有抬头，但天端元素精灵们的活跃却一直呈现在他脑海中。
“你早就变了。”
那绵延数万公里的可怖云层被自更上端落下的事物搅动，形成了一个惊人的云层漩涡，那些雷霆在漩涡中闪烁，却没能撼动更上方的事物。
它显露出了冰山一角，那一角已经超过了山峰的大小，在这片无上限的天空中，似乎是出现了问题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你还记得？曾把元素们当做你真正的朋友，那是所有的元素爆破师都坚定地信仰着的信条，也是元素爆破师要脱离出元素师的必然理由。”
元素爆破师这一思想，曾一度被元素师们认为是异端——元素师们认为元素精灵只是工具、现象，但元素爆破师们却认为元素有灵，与元素们真诚沟通才是他们的追求。
但是——
“你已经忘了，失去了感性的你不再与元素精灵们维持友谊，你的视野变广了，但太过广阔的视野已经夺走了你对元素精灵们的信任。”
他不可能在战斗意识上超越白格，但他却能捡起白格曾经抛下的东西，予以他迎头痛击。
这位冰结师践行着元素爆破师的准则，他属于白格的记忆，因此将他看作半个元素爆破师也未尝不可。
冰元素精灵们活跃着、欢呼着，它们背离了“使唤”它们的“主人”，投身向了“呼唤”它们的“朋友”。
最擅长使用四元素混合魔法的白格在这一手上算是吃了亏，占据他魔法体系四分之一的冰元素的集体背离使得那蓄力已久的魔法彻底崩溃。
任何一名“真正”的元素爆破师都不应该出现这种弱点，按常理来讲，元素爆破师们才是最亲近元素精灵的存在。同等级的情况下，冰结师该思考的事情是如何把握住冰元素精灵们的力量，而绝非像白鹭一样反过来抢夺元素爆破师对元素精灵的主导权。
“你早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元素爆破师了。”
这话可无法反驳。
显露出冰山一角的巨型球体散发着莹蓝色的微光，它冲破了那厚实的云层，将那已然开始自我毁灭的雷霆冲击得支离破碎。
如风暴般骇人的冲击波开始在冰层上肆虐。
“因为是兔子，所以很喜欢月亮么？”
白格歪着头，那遮蔽一切的阴影覆压大地。
他举起右手，那魔杖被他平举起。
“你还会说这种话？”
“只是说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猜测。”
白格把视线投放到了白鹭身上，那往下压迫的水晶卫星也不再吸引他的注意力。
“大局意识总算有了些出众的地方……”
他不吝啬夸奖，只是他的夸奖让白鹭顿时警惕了起来。
果不其然——
“但是，你对自己的近战很有信心吗？”
下落的时间大概还有十三秒二十七毫秒……
他可以在这颗巨大卫星落下之前切换梦境，也有别的办法可以将其击碎，但有鉴于这是一场“教育”……
他选择另一个方法。
先把白鹭打残，然后再将其击碎。
他失去了元素的信任，但那只能算是有得必有失。

第048章 白霜
疼……
同样是梦境，但少女的梦境可不同于那个被“老妖怪”占领的梦境，她的梦境相当纯粹，唯一有能力干涉这一梦境的存在也在为她引导出记忆之后陷入虚弱，很难再兴风作浪。
“好疼……”
娇小的女孩双手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下了身子。她做出了不符合记忆的举动，而这一切的根源则是来自那过往的回忆。
“因为快到了呀……”
连日来的观测让艾华斯恢复了些许精神，此刻的她正是靠在破碎的门框上。
整个世界都是灰白色的，很明显，近日来连续的回忆已经让少女明白了这些记忆不会伤害她。当她有强烈的情绪起伏时，这个由记忆回廊构建而成的梦境就会陷入停滞。
这是一种保护也说不定？
“快到了？”
四糸乃已经习惯了艾华斯的神神叨叨，因此，她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艾华斯话里的关键词。
“什么意思……”
她吃痛地捂着脑袋，扶着出现裂痕的墙壁站起。
人类的魔术师就僵直在半空，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那些小型导弹离她不过是三十米的距离，完全可以说是转瞬即逝。
她见过的太多了。
对四糸乃而言，这段记忆无疑是痛苦的——她终于是了解到了被自己遗忘的过去，但这份过去没有任何的欢喜、快乐可言，有的只有无边的冰与冷、火与痛。
这是世界太残酷了啊，那么大的一个世界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精灵。
她一度这样觉得，这个世界对精灵是抱有极深的恶意的。她已经过了年轻不懂事的阶段，以此刻的她的视角来看，她相当能理解人类魔术师的做法。
人类魔术师是在对抗、排斥精灵，但她们难道是在无理由地排外吗？
不，精灵自身也有“错误”。
她们的错误不止是在空间震上，而是在塑造出精灵的根源上——力量。
在人类的社会中，魔术师所占的比例绝不超过万分之一，这样一个基本由普通人组成的社会，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强于常人成百上千倍的特殊个体？
总而言之，这段记忆实在是太沉重了。它就像是一团阴云一直压在四糸乃心头，让用了四年时间才走出孤僻的四糸乃又感到了难受、压抑。
“当然是他啊！”
艾华斯笑得很灿烂，在四糸乃的印象中，这样的笑容在这个爱笑的少女身上也只出现过一次，这次便是第二次。
“他？”
男性？
四糸乃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她又回过头望了一眼天空，那将周围尽数包围起来的魔术师可不是善类，难不成还有人类能在这种情况下跑到她面前不成？
“性别没说错呢。”
“因为你已经说过了啊，笨笨的艾华斯。”
对于艾华斯的恶意卖萌，四糸乃是不想再说些什么了，她转而好奇地观察当下的情况。
她看看……嗯，北面是三个魔术师，南面是四个，东面、西面又分别是……
她总结了一下当下的情况——上天无路，入地无……等等，入地？
她只觉得脑袋又有些疼了，而这有异于正常情况的不舒服也将她的好奇心激活。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接收记忆了，但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状况——大脑很疼，但不是刺痛疼，而是一种由情绪引发的痛。
她能够感受到，一份炽热的情感正在生根发芽，那或许是属于她的，因为这里是她接受记忆的地方。
“好了好了，我们可爱的小四应该也歇息够了吧？”
“别这样叫我，感觉怪怪的……”
在观察完四周后，她又看了一眼自身原先所在的位置，她被诸多魔术师包夹，以她的视角来看……能活命的路只有一条。
“入地”，也就是窜进停车场。
但那停车场后面又连接着什么呢？
她不清楚，但她明白，那些魔术师们多半会跟着她撞进这个停车场，然后紧紧咬着她的脚步，逼得她再次冲出地面。
然后呢？然后呢……
周围有很多的居民楼、几栋商业楼，一家超市……
她会在这些建筑群里面乱窜，直至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再次将她呼唤回去。
“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不是你凭空能想明白的，与其在这里做无意义的思考，倒不如早些去见证真相……反正这里也只是记忆回廊构建出来的梦境，你不能改变其中的‘剧情’，其中的‘剧情’也无法伤害你，不是么？”
话是这样说啦……
虽然觉得艾华斯的建议不怀好意，那像是看热闹一样的眼神也让她有几分不大喜欢，但真正的真相总该她自己去追寻的。
时间恢复了流动。
嘭！轰！
——好险。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颗即将炸裂的导弹，四糸乃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梦境，但一颗导弹就这样向自己射来……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保持冷静。
接下来的发展就和她想的差不多了……至少前半段是如此。
她一头撞入了那个停车场，巨大的白色兔子在其中奔袭不断，大地撼动，仿佛是一场地震在这个时间点发作。
左，右，左……
白色兔子一头顶开了头顶混凝土支柱，而后又接连撞破了三堵墙壁，那携带着大量灵力波动的兔子压低身体冲上了街道，开始狂奔。
“追！”
找准了机会从兔子身上翻身而下的女孩隐约听见了人类魔术师的喝令声，她抖了抖身体，可怜无助地蹲在一个房间的角落。
她不想再跑了——她很害怕，也很累了……
这份情绪同样感染了接触这段记忆的少女，但与记忆中几乎崩溃的女孩不同，她更多了一分异样的情绪。
——有什么东西近了。
墙壁布满了裂痕，细密如蛛网，铁架子散乱地砸在地上，伴随着震动的远去逐渐失去动静。
不，她们回来了。
已经发现了失误的人类魔术师愤怒地倾泻怒火，整栋楼房都如在风雨中飘摇不稳。
“为什么……”
自言自语着，两手空空的女孩用懦弱的目光望向储物架，由于楼外的火力轰炸，这栋楼房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而被摆放在储物架上的兔子手偶也随之摔落了下来。
一切，都是某个场景的重现。
“因为，你的退让与逃避。”

第049章 白霜
冰蓝色的光芒不时闪烁，那耀眼如超新星爆发的巨大光圈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毫无悬念。
白格拍了拍自己的衣襟，那里有冰结师拼着右手被彻底斩断的代价给他留下的痕迹——一个很明显的褶皱。
“差一点。”
白鹭的目标不是他的胸膛，而他的右手，但这足以将他右手斩下的一击却被他巧妙化解，最终只有袍子有了些许损伤。
但白鹭依旧是有进步。
那破碎的冰晶球体散落各地，在元素精灵的光辉下逐渐消融，冰结师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早已不会疲惫的他只是站在边上，冷冷地看着白格。
“你知道吗？”
白格忽然开口道。
熔岩般深邃的棕红色褪去，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股焦灼的味道，直至过分活跃的火元素精灵们被魔杖的约束力压下，这股味道才算逐渐消散。
“已经快结束了。”
白鹭先是皱起眉头，但待到他细细品味后，理解了白格意思的他顿时睁大眼，那纯白的瞳孔缓缓收缩。
“她已经想起来了。”
魔杖遥遥指着白鹭，白鹭是能短时间干扰他的魔法，但他依旧是无法取胜。
“你的时间不多了。”
白格缓缓道。
“在过上一段时间，你就能和她‘重聚’了。”
抬手，凛冬散尽。
＊
压抑不住的魔力在个体身上暴动，明灭不定的光芒映照在天空，整个大西洋的气候都似乎发生了巨变。
噼里啪啦————
冰晶张着那贪婪的嘴，如同永不满足的饕餮般将万万吨海水收纳入腹。寒气亦是扩散，将一切都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白雾之中。
不……
黑色的纹路爬上那双眼瞳，被冰封在冰晶中的冰结师因为意识的强烈波动而有了些许反应，但意义不大。
刺啦——
在被冻结的空间内，唯独那通透如水晶的黑色锁链能自由活动，它们如一条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大蛇，将白鹭的身体紧紧缚住。
它们开始发光，那外观神似黑色水晶的物质也开始“缩水”——它们在融化，一点一点地融入冰结师的身体。
他在挣扎。
但他的努力终究是白费力气。
爆发而出的庞大灵光化作几乎实质的光柱，那耀眼的光贯通天地，如同一个无比显眼的信标。
＊
在此刻，所有人都竭尽所能地将视线放到了同一个方向——无论他们只是望见了通天的“信标”，还是勉强猜测出了什么。
“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信标，将军。”
尽忠职守的男秘书为站在大屏幕前策划着诸多事项的将军抱来了一叠资料，这短短的两周内，将军的事物可是繁重极了。
天外陨石的降落使得他宝贵的假期时间深受影响，而后边的一系列超出想象的发展，更是让他的宝贵假期直接结束。
“见鬼的冰封，这都什么麻烦的破事……”
他曾这样抱怨过，但从此刻看来，他之前的工作量不过是毛毛细雨。
这回可是真不一样了。
“信标？”
“是的将军，所有人包括专家们都这么推测，且经由这件事，大多数人认为坠落在大西洋的东西可能不是陨石，而是可能存在的外星文明的造物。”
这贯通天地的光束实在太过显眼，让人很难不往“信标”这一方面去想。且一块陨石也不应该造成大西洋的冰封，若是说它是地外文明的造物的话……那可能性反而更高些。
“好的……那他们又要干什么？”
头发已经隐约浮现斑白的将军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劳累了大半天的他站起身来，自觉需要抽个时间去做个健康检查。
“技术支持的话，我们这边的技术还是他们提供的，我想他们还不至于用他们之前研发的东西。”
“那么，就是人手了？”
“是的，将军。他们需要我们派出一支最精英的部队，他们要为这支精英部队装载新世代的显现装置，且为他们固化几个增幅法术。”
“去探索大西洋？”
范围开扩无效，所以要走精锐侦查的路线了么？
“其他国家也会派出各自的部队，但这次的部队不会汇和也不会结盟，都是各自有着各自国家的指令。”
“还得竞争么？”
将军眉头一皱，本来还在考虑着的事情也在这一刻定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私人的利益影响到国家的利益，他可不想成为国家的罪人。
“如果说是精锐的话……那就去404小队，告诉他们该出任务了……”
但这时，他办公桌一角的座机却响了起来。
“将军，我就先回避了。”
瞥了一眼那跳动的座机，秘书鞠了一个躬，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而将军则是皱着眉，这个座机被拨通就意味着有特殊的军情送到，无论他有多疲惫，手头上的事又有多繁重，他都得好好处理。
“我是皮克斯将军。”
“什么？”
“大西洋被彻底冰封了？”
他提高了嗓音，这骇人听闻的事件使得他彻底失态。
“那些鬼东西还在向陆地扩散！？”
＊
梦境总是光怪陆离的。
无边的记忆碎片有序排列，如一条长到看不见首尾的蛇，盘旋了几圈又向两端无止境延伸。
象征情感的光点起起落落，心灵的潮水澄澈如明镜，少女漂浮在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纯白空间内。
那只兔子就像是一个钥匙，一旦她碰到了，所有的机关就都解开了。
“你还好吗？”
艾华斯蹲下身子，好奇地挥了挥手掌，注视着这个抱紧双膝，双肩颤抖的少女。
那个精灵女孩算是“回来”了。
但与之前的懵懵懂懂不同，她知道了许多事情。
他杀了很多人。
他费尽心思编织出一个美好的谎言。
他为了她选择了钻空子，尽己所能地护下了几位精灵。
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
很美好的回忆啊……但也那么残酷。
为了讨她欢心，那位冷漠的兔子先生借着“寻找精灵”的名头踏遍世界，一面在某个人的指令下制造悲剧，一面又竭尽所能地维持着那脆弱的安宁。
“兔子先生……”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艾华斯的视线。
“回来了吗？”

第050章 白霜
昏暗的光映照入房间，驱散阴影。
四糸乃睁开眼，无法掩饰的虚弱呈现在她略显憔悴的脸上——她在梦境之中很活跃，那是因为她的精神一直处在亢奋状态。但人体的健康状况可不止是精神状态决定的。
接连两周的梦境已经使她的身体出现了虚弱的状态，睡眠质量差的烦恼使得她近两周来都是无精打采，把七罪给吓得一定要拉她再去一趟医院。
幸亏是有善解人意的二亚顶着……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干涩而又酸痒，这和梦境之中的她相差甚远——梦境中的四糸乃拥有强大的力量，仅是出现就能改变一片区域的气候，这种非人个体又怎么会被病菌影响？
“说实话，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艾华斯适时地出现在床头，她翘着二郎腿，眺望着窗外，那奇异的风景……等等，奇异？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但没立即切换话题。虽然有些讶异外界发生的事，但失去了力量的她可没办法直接干涉白鹭。
还不如先把她的疑惑给解开。
“什么问题……”
四糸乃偷偷瞥了一眼这位似乎是不怀好意的“天使”，发觉她没在注视自己——明明话是对着四糸乃说的，但她却一直皱着眉头望着窗外。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沟通。
“就是关于你的记忆……实际上，以偏感性的视角来看，你并不是那个四糸乃。”
她看人的视角有两个——
一个是从“根源”，即信息入手，举个例子的话，那就是白鹭、白桦等人都是“白格”，这种视角偏向理性，几乎不带任何的主观色彩。
而另一个，则是她现在的视角了——这个视角偶尔会引起她的疑惑，但作为感性与理性·交织而成的完整人格，艾华斯从不介意情感的诞生。
相反，她是在享受着解开疑惑的过程。
“诶？”
“对，不是。”
她嘴角的弧度上扬，像是一个在嘲讽着什么的讽刺家，那笑容既充满了怜悯，也充满了恶意。
“从感性的视角出发的话，现在的四糸乃和过去的四糸乃可几乎是两个人了——和正常人类的人格成长不同，你和过去是存在着一堵墙的。你的人格不是在继承过去的基础上成长，而是另辟了一块新的土壤，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如果四糸乃从一开始就拥有那段记忆的话，那她现在必然不会是这个性格——那段记忆承载了沉重，但也承载了欢笑，对四糸乃的影响巨大。
因此，失去了这段记忆成长起来的四糸乃……实际上是“不完整”的。
“也就是说，你的人格和过去的四糸乃的人格存在差距，你们就像是两个相似而又不同的人，就算是你接受了过去的记忆，你顶多也是受到了过去的四糸乃的影响，但绝对不可能成为她。”
“因为，你同样是真正的四糸乃，你的人格比过去的四糸乃成熟，记忆的恢复虽然让你亲身体验了一回过去的四糸乃的全部，但我相信，这对你而言更像是一场角色扮演，你扮演着那个懵懂无知的女孩，体会她所体会到的一切。”
“但脱离梦境，你依旧是四糸乃，那个和过去的你截然不同的四糸乃。”
说起来可能有些绕口，但这说法确实没错——白鹭将那段记忆封存，也就注定了四糸乃的整个人生都会为之改变。
艾华斯忽然回过了头，看着四糸乃，如同在逼迫着她去思考。
“你知道，你的兔子先生想保护的，可不是已经成为高中生的四糸乃，而是那个会在雨天中孤独哭泣、会强作镇定地护住兔子先生、会为了很简单的事情去哭去笑的傻孩子……”
一个梦不会让过去的四糸乃复活，且白鹭还错过了这四年，他早已与心中的那个女孩越行越远。
所以……他很蠢。
不止是白格认为他蠢，就连艾华斯也觉得他这一做法显得有些多余。
“你还是她吗？你真的愿意接受过去的一切吗？”
她扔出了这个问题，但正如她所预料到的那样，四糸乃的内心满是眷恋、怀念，但在这份情感底下，却隐藏着不易见的茫然。
“不清楚是吗？”
“不，我……”
被一通话砸下来已然是晕头转向的少女做出最后的反抗，她迟疑地张了张嘴，但那没做出决定的内心可不能支撑她变得坚定。
“我，我想……先去看看……”
她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出了那个充满着童真却略显幼稚的称呼。
“兔子先生。”
第一反应还是愣了愣，本来是猜测四糸乃会痛苦拒绝的艾华斯在这一刻发出了悦耳欢快的笑声。
“你没让他失望，你也没让自己失望，这个选择可还真是出乎意料啊，四糸乃。”
艾华斯难得地称呼了她的全名，而非用“小四”这种调侃意味浓厚的词来扎她。
“但是——”
艾华斯话锋一转，那饶有趣味的目光望向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啊。”
她猛地拉开了阻隔使得光线变得昏暗的窗帘 那湛蓝的天空之上，一道无比耀眼的光柱仿佛要刺破天穹。
怎么回事？
少女没能反应，诧异地挑起了眉头。
“怎么样，很漂亮的东西对吧？”
那光柱就犹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笔直地刺入这颗星球的地表。
“虽然不清楚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情况相当不妙呢。”
“情况……不妙？”
艾华斯点了点头，那庞大到几乎要席卷整颗星球的狂野魔力触碰到了她的感知，她暗暗咂舌，觉得白鹭多半是发了疯。
这是想要灭世么？
不……他也不像是会挑起世界末日的恶人……
“就在那里，你的兔子先生因为困境而正在沉睡。”
“但就像你所看见的那样，这个过程似乎是出点小问题。”
那“眺望”到远处的目光将冰结师还未苏醒的真相告诉给了艾华斯，因此她优雅一笑。
“那么，美丽的公主，要去找睡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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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白霜
出大问题了。
二亚的脚步匆忙。她刚到消息，那本应在大西洋海域缓慢扩张的冰层如同磕了金坷垃般疯长，竟然已经爬上了大陆。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感到一阵气恼，四糸乃身上的变化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后她就没担心过大西洋的问题了——她了解白鹭，那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可不是毁灭世界的恶人。
但现实的发展却以光速将她的脸拍得红肿。
“嗯？”
正着急着却不知该做些什么的老女人迎头遇上了正以极轻的脚步行走着的少女，她看上去畏畏缩缩，就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因此，二亚皱着眉头，开口喊住了少女。
“四糸乃……？”
“你怎么出来了，你最近的身体不太好，应该躺在房间里静养才对。”
如果让七罪那个护犊心切的呆子见了的话，那估计又是得一顿争论。
虽然帮着四糸乃压下来了七罪的抗议，但二亚对四糸乃的健康还是很上心的，她也曾找四糸乃谈论过这个问题，但四糸乃的解释说服了她。
不过，说服是一回事，四糸乃但身体现在不太健康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应该好好休息几天，补充补充那许久未曾真正休息带来的精神疲惫。
“啊，这件事……”
四糸乃的眼神闪躲，她的记忆中有白鹭操控她的身体与二亚交谈的经历，因此她也了解二亚在往事中发挥的作用，于情于理，她都不想再麻烦这位为了精灵而四处奔波的前精灵了。
二亚现在的生活很好，虽然背地里可能有一些她们没接触到的阴影面，但总好过之前被人类所排挤、针对。
“嗯？”
眼睛眯起，四糸乃的撒谎技巧实在不怎么样。早在上次出去聚餐时，二亚就已经发现四糸乃心神不宁，又何况是在这种情形下？
“小四，你想干什么？”
四糸乃很是从心德向后退了一小步，但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不妥。
“跟她说说？”
唯有少女可见的“天使”依靠在墙壁上，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做着这些于她的身体根本没有意义的举动。
但至少……这让她更像是一个人类。
“我觉得如果你一味想避开她的话，你可出不了这个门，可不要小看了一个关照孩子的‘母亲’的执着啊。”
人类的情感丰富而又强烈，艾华斯早在无数时间轴内将其摸得透彻。因此，她一直都在笑，那张虚假的笑容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没有人能从她的表情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就算有，那往往也只是她在刻意诱导。
‘但这样做的话……二亚会同意？’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她知道艾华斯听得见她的心声，这个改变了她生活轨迹的“天使”仿佛是奇迹的代言人，神通广大。
很显然，这位资历尚浅的少女压根就看不出艾华斯是个外强中干的大忽悠的事实。
“不会的——她也想要一个结果，这是她为之守护了四年的故事，她可不会看着这个故事在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
‘光是这样就够了？’
“好的好的，那就再加一点，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世主了诶，我可不相信他会放除了你之外的人去接近他……当然，我也不会带其他人去他面前闲逛，否则我非得被他给活撕了不可。”
‘才不对，兔子先生不会撕人的……吧……’
记忆中的场景让四糸乃失去了接住话题的底气，因此那强硬的语气也逐渐压低了下去，但最后她还是强作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鹭没撕过人，就算是对敌人下杀手，他也不会做出手撕敌人这种会让血液内脏溅满四周的行动……
一想到这件事情，四糸乃的心情就难免有些沉重，她打从心底不愿她被人伤害，同时也不愿她的兔子先生去伤害别人。
‘但是……’
“这可没什么但是，我的小姑娘啊。”
受不了四糸乃的犹豫不决的艾华斯笑吟吟地挥了挥手，看似亲切的举动实则隐藏着她深深的不悦与轻视。
她从来都没认为四糸乃能和她讨价还价。
“无论你再怎么怂，你都得相信一个‘母亲’的心，雏鹰只有离开了父母的怀抱才能在天空翱翔，你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啊。”
艾华斯把手搭在了四糸乃肩头上，眉头挑了挑，示意四糸乃赶紧把挡在她们面前的二亚给弄走。
人类的情感有时候又是那么的碍手碍脚。
前有狼后有虎，但狼还未至，老虎就已经把爪子放在她肩膀的上，少女这回可没什么选择的权力了。
顶着二亚探究的目光，四糸乃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我想去大西洋一趟。”
＊
“热量——温度——火！”
脾气暴躁的行军法师猛地将手中的魔杖举起，三百名火元素师在这一都跟随着长官的举动而高举魔杖，以相同频率闪烁的赤红色光芒将整个山谷都映照得通红，温度的骤然拔升又将整个山谷给弄成了一个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熔炉。
与此同时，一颗高速自转着的深红色球体迅速形成，那名主导了仪式的法师军官目光专注，魔杖艰难缓慢地向着前方移动，熔岩般炽热的火使得他的出汗量飙升，几乎快成为一只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轰————！！！
最终，这颗深红色的球体触碰到了那正以“缓慢”的脚步平稳推进的冰晶，一场剧烈的爆炸席卷整个山谷。
环形的冲击波迅速扩散，河流被震得停止了流动，山岳隐约有动摇的迹象，高大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娇小的嫩草则是被压弯了腰，此刻正匍匐在地。
“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冲击波散去，显露出底下那混乱的痕迹，冰晶破碎，熔岩般红得耀眼的火焰还未熄灭。
这本该是激励人心的场面，但视觉早已超越人类的法师们却睁大了眼，仿佛看到了让人绝望的一幕。
冰晶还未被彻底摧毁，新一层的冰已经覆盖在其上。

第052章 青天
她真的同意了？
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候，四糸乃下意识地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她暗暗猜测，那个自信而又爱笑的女性应该是愁着一张脸，坐在桌前唉声叹气。
“她为什么会相信我……明明我都没能给她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她需要隐藏的事情太多了，艾华斯、白鹭的危机，以及她自身的茫然。
二亚把她看得透彻，因此也没做太多的阻止。但少女自己反而是疑惑起二亚的干脆，她虽有所成长，但距离真正的心智成熟还是有段差距。
最起码，那得等她学会“笑”。
“因为她养了你四年。”
敲了敲四糸乃的脑袋，艾华斯把这个人情味过足的少女的神给拉了回来。
“这算什么回答？”
“如果你有机会养个孩子的话，那你或许就能懂这个回答的意义。”
她感慨似地开口。
“雏鹰终将羽翼丰满，高高飞起。”
瞥了一眼艾华斯背后那猛然绽开的羽翼，四糸乃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艾华斯一直都在暗示她什么，但却又不明说。
“伸手。”
“干嘛？”
“我说过我要带你过去。”
艾华斯指着那悠远的天穹，一抹湛蓝色的光自天端落下刺入地面，其强盛的光芒甚至压过了太阳光。
但它带来的却不是温暖，无穷无尽的严寒正以这抹光为中心向外扩散。冰晶吞没一切，仅仅是这小段时间，沿海地区的陆地就已经化作了凄冷的生命禁区。
——万物冻结。
“你该不会指望着坐飞机飞过去吧？我可告诉你哦，那边的飞机场估计都成冰渣了……而且，也别想着去说服别人给你架直升机，那边的气候早就变了模样。”
她放在白鹭身边“眼睛”还保持完整，虽然她本人对此也是感到惊奇，但所有的事情都得等到她亲自去看过后才能下定论。
“那边刮着的可不止是海风了啊……在外围区域盘旋会遇上风暴，风暴中混杂着零下数十度的寒风，寒风又会带起碎冰，任何飞行物进去了都别想出来。”
至于内核？
“里面就更不用想了，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空间了——空气已经被冻结，整个核心区域就是一块下连地壳、上连大气层的巨大冰块，就是这块无法被融化的冰块在改变着整颗星球的气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又要怎么去？
四糸乃听闻事态的严重性自然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随即她欲言又止，而丢失了力量但“基本功”还在的艾华斯自然看得出她的困惑。
“所以我说过了啊，我会带你去。这颗星球上除了我，就再也没人能进入那片禁区的核心区域。”
她自信地对着四糸乃伸出手，微微鞠了一躬，仿佛一名正在邀请少女与之共舞的绅士。
说实在的，性别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她现在是女性，但只要她念头一转，她就可以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男性。以女性的身体行事，那也只是因为女性的“亲和力”往往会更好些。
“来吧小公主，让我们去找找你那沉睡的王子。”
背后的羽翼疯狂膨胀，最终那虚幻的羽翼上抵天端，宛若垂天之云。
有没有实际作用先不谈，面子工程可得做足。
那对金黄的羽翼高高撑起，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但若是仔细观察，那黑色的丝线却是穿过那支撑起羽毛的骨架，如同是这股黑色的力量撑起了这对圣洁羽翼。
艾华斯的脸色很是苍白，但由于她的皮肤本就白嫩的缘故，四糸乃倒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别这样说。”
“好的好的——”
她嘴的弧度上扬，等待了十数天终于迎来结局的她很是在意这个故事的落幕，尤其这个故事是她“报复”的一环……
骤然，她的意识有些许溃散，眼前也是一阵模糊。
“喂，艾华斯？”
她这一踉跄可把四糸乃吓了一跳，她上前去扶住仅有她可以触碰到的艾华斯，稳住了她的身体。
“怎么了？”
“没……什么……”
湛蓝色的光芒越发强盛，那深藏在艾华斯信息中的黑色丝线也越发衰弱，那份“遗产”正在逐渐交接给白鹭，因此依靠“遗产”而强大的白格影像也逐渐衰弱。
但再怎么衰弱，他也不会让艾华斯在这种时候找回自我。
昏厥感有所降低，一脸无所谓的艾华斯笑着握住四糸乃的手，看上去是一脸的自信。
“我不会有什么事，话也不多说了，现在还是把你送去你该去的地方。”
羽翼展开，扇动。
＊
冰结师单手捂着脸，手背因用力过猛而青筋暴起。他颇为痛苦地倒在椅子上，身体在无规则地膨胀收缩，就像是有什么无法驯服的野兽在他体内乱窜。
“感受到了吗？这份力量。”
身形逐渐有了虚幻感的白格轻轻开口，他背对着冰结师，仰着头望着那片黑色逐渐退散的天空。
黑天已经要退出舞台了，接下来是耀眼的光的世界。
“它们流淌在你的血液里，融汇入你的骨髓里，它们正在完美地和你融合在一起，彻底地成为属于你的力量。”
“当然，前提是你得吃掉她——不吃掉她的话，这份力量对你来说可就是一份毒药……”
“拿走……”
“把它们拿走吗？”
白格自然是明白冰结师的意思，在得知获得这份力量的“代价”之后，这位冰结师是坚决抗拒着这份力量。
但现实的发展是往往不会随着一个人的意愿而改变的，白格的谋划早在他自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而白鹭……他是这个谋划的关键点，自然不能出差错。
“很遗憾，你的要求过于无理，我无法接受这种无法说服我的要求。”
黑色的光点从他身上散出，最终那黑色的“点”也重新从他的手掌心里飘了出来，它逐渐褪色，褪去的颜色成为无形的信息，融汇入白鹭的意志。
他即将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在这里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白格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黑瞳仿佛闯进了冰结师的视线，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个补救的方法。”

第053章 青天
这里是哪里？
一晃眼间，四糸乃便发觉眼前的景物巨变，柔和的冰蓝色占据了她视野的绝大多数。
她低下头，脚底似乎是踩在什么透明的地面上——这其实是她的错觉，真正让她站在这的可不是艾华斯的力量，而是源自她体内的“钥匙”的力量。
她微微睁大了眼。无数如活物的流光无规则闪烁，它们如组成这方湛蓝世界的最主要基石，或是相互缠绕，或是平行奔袭，又或是互相结合，组成诸多绚丽多彩的外形。
——真的很漂亮。
但四糸乃留意到了别的东西，那是隐藏在无边的美丽之下的血腥，无法言状的生命寂灭之恶。
被冻结的海鸟、被冻结的海鱼、被冻结的阳光、被冻结的天空、被冻结的大洋……她竭尽所能地想看到任何活着或是流动着的有生机的事物，但没能如愿。
在动着的只有这些绚丽夺目却毫无生机的流光。它们藏在冰晶里，就像是冰晶的骨髓，仿佛就是它们招来了这冻结万物的严寒，将生命寂灭之美平等地赋予到任何事物身上。
“这里就是他所在的地方？”
面对着冰冷的一幕，四糸乃不解地询问着艾华斯，以期待这名“天使”能为她解答她心底的疑惑。
“兔子先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或许吧——”
灵魂深处传来的刺痛让艾华斯必须时刻紧绷着脸上的笑容，否则她很难继续维持从容不迫的举止。
“就我所看到的，我们的王子殿下似乎也不是自愿这么做的……反正我是没见过有人会一边动手一边皱紧眉头拼了命想把手往回缩的。”
“不是自愿？”
这种对话很奇怪。
“所以才需要你去救她。”
不对不对不对……
“是……对啊，你需要去救他。”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这种话的依据是什么，答案的由来是哪里，她为什么会懂那么多的事情？
黑色丝线已经很淡了，在交接仪式即将完成的此刻，在艾华斯心底那不协调感也就越发膨胀。
她产生疑惑了，不止是对她脱口而出的解释产生了疑惑，还对她之前的言行产生了疑惑。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做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她拿来的能够携带四糸乃穿梭的力量？
她她她她……
“我能救兔子先生吗？”
眼睛因为意识的混乱已经是半眯起，眼前朦朦胧胧的世界让她感到更加困惑，但不远处那冰晶的核心又散发着幽幽蓝光，这些柔和的光仿佛能抚平她的困惑。
白格在谋划，艾华斯在争斗，而白鹭自然也不会放弃反抗。
【带……她……离开……】
断断续续的低语传入她的灵魂，这道声音是如此强大，但却仿佛对万物都小心翼翼，生怕将其摔得粉碎。
但白鹭不会成功的。
【让她过去。】
一声平淡的话语在她灵魂中炸响，话语中有隐藏不了的虚弱，也有份高傲与自信交融带来的压迫感。
黑色的丝线在此刻合众为一，它们积蓄着，预备在最后一刻为主人燃烧自我，发光发亮。
“你是‘钥匙’，只需要过去……”
她强撑起一个笑容，那股不协调感因为丝线的短暂退却而迅速扩大，但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她还是没能恢复过来。
“过去，然后随着你的心而行动——”
丝线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那根最后但黑色丝线一路势如破竹，最终在短短只能以微秒为计时单位的时间里破开救援力量的阻截，给艾华斯的意识来了狠狠一击。
手一挥，最后留给四糸乃一个自信的笑之后，她在四糸乃全然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其给送出了上千米 。
天使做出了最后的送别。
“啊啊啊啊——”
她双手抱着头，猛然跪倒在地。
指甲刺入头皮，血色交织在她眼前，人格上的撕裂感使得她在失去了白格的“遥控”之后彻底陷入了崩溃。
那凄厉的叫喊声，被锁死在这片不足二十平方米内。
她出局了。
＊
四糸乃捂着脑袋，她的大脑传来了强烈眩晕感，险些让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艾华斯……？
她强打起精神睁大眼，想搜寻艾华斯的身影却没有收获……？
她的思绪骤然停止，那诡异的一幕撞入她的视野。
那从虚空中延展出来的黑色锁链在她面前穿行、紧缩，它们处在熔融的状态，仿佛要化作黑水往下低落，却又依旧带着水晶般美丽的通透感。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这些锁链最终是紧紧束缚在一个男性身上，他的眉头一直拧起，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长发已然及腰，但色泽已经不复过往的好看的白色，而是一种凄厉的，仿佛死寂了的苍白、惨白。
他……
眼睛睁大，有时候熟悉感是一种很微妙的事物，即便他已经不是那只兔子手偶的模样，但她还是将其认了出来。
“他就是你在找的人。”
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在她身后，双手背负在后，淡然地开口。
“他的状况不是多么的好，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大概率是活不过半小时了。”
他放低了目光，注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上不止一个头的少女。
“你要去救他吗？”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的身影消散，化作了繁星般的光点飘散。
四糸乃那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给咽了下去，她本是想着要询问白格的身份，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又把目光放到了白鹭身上。
——她能救他。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只需要触碰到白鹭，白鹭就能获救，但她的“直觉”还告诉她，白鹭是能活下去，但她必定会接过现在白鹭的命运。
所以，她到底想不想救？
她叹了口气，回身望了一眼远方。
她珍视的人还在等着她回去，但她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那个过去的小女孩啊，一直都在她心里哭。
怎么可能不救呢？
“没真正见过面的兔子先生啊——”
他的名字……他说过的。
“白鹭。”

第054章 刹那永恒
——彻底结束了。
失去了白格力量维系的梦境就犹如阳光下的泡沫，在过分的绚丽中绽放出无数美好，最终破灭。
嗡——————
他早就回过神了。
冰结师却只是伫立在原地，他仰着头望着天，目光透过了那被彻底冻结的大气层，眺望着那广袤无垠的宇宙。
但他不想这样醒过来。
艾华斯骗了四糸乃……不，是白格骗了所有人……这似乎也不对？
应该说，他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四糸乃或是白鹭的死去能拯救这颗星球，当传承的仪式开始时，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植物、动物……一切生物；有机物、无机物……一切物质；分子、原子……一切粒子……
——都被冻结了。
翻涌的大洋被永远地凝固在此刻，地球上的每一座城市中，还在做着什么事都人们也永远地将时间留在了这。
他们或是面露微笑，或是恶意讥讽……每个人都在过着他们的日常，但就是在这样的日常中，他们死了。
世界上多出来数十亿个栩栩如生的冰雕，就仿佛将冰晶融化他们就能苏醒一般。
地核已经熄灭，这颗星球已经彻底死去了。
嘭！
白鹭转过头，那位被卷入此次事件的自傲的“天使”正面容扭曲，背后化作实质的羽翼舒展开来，狂乱地横扫着一切的事物。
他将艾华斯的力量还给了她——唯有这样做，艾华斯才有可能从白格施加的扭曲中挣脱，不至于一辈子都陷入这种疯狂的处境。
半晌，声响逐渐平息，那羽翼缓缓收拢。
优雅的“天使”低吼着，她那透着清明的目光满是愤怒与屈辱，背后的光芒时隐时现，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躁动的情绪。
白鹭没有理会这个自尊心遭到残酷现实打击的天使，也没有迁怒于她。在这场“游戏”中，她也只是一颗他人手中的棋子，若是他无能到连自我行动能力都没有的棋子都要迁怒的话，那他就真的走到头了。
“你打算干什么？”
他平静地开口，那双苍白的双眼映照着最美的事物，仿佛将时间停留在了此刻。
“砸了他的棋盘！”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白鹭微微侧过头，他注视着这位暴怒的伟大存在，也觉得他将力量重新还给她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那就这样做吧。”
他低语着，漫天的冰晶都仿佛纷飞的落花，在空中无所依靠的飘零着。
——就像是一场葬礼。
“你……”
心头的火迅速被压下，理智使得艾华斯定了定神，挑着眉头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一度被她评价为“有趣”的冰结师。
变化太大了。
她发觉了冰结师的不同，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寒意让她深深皱起了眉头，但目光下移，她又留意到了冰结师怀中抱着的那具尸体。
她懂了。
“她应该断绝了一切希望。”
艾华斯犹豫了数息，最终叹息开口。她自然看得出来四糸乃的死法，现在的她还能保留这一具尸体，不过是因为粒子被刹那的难以理解的力量冻结，被迫维持着这一形态。
这只是一具空壳。
灵魂没了，信息没了，一旦这冰封住她的力量消散，她也会如美丽的泡沫般消失在阳光下。
“还有。”
过了半晌，冰结师才缓缓开口，他重新将目光移动到四糸乃身上，平稳地伸出右手。
“不，在三维世界是不存在……”
话说到了一半，艾华斯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她那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已经是明白了冰结师的打算。
在次元之海内，唯有一种存在可以违背悖论，做到三维生命体无法做到的“不可能”的事情。
祂们，在三维世界就是真正的全知全能之神。
“他想我往这条路上走，从一开始就是……”
白格毁了他所珍视的一切，却在最后关头告诉他仅有的补救的方法。只要不是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逼着冰结师走上一条他有所谋划的道路。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
“我不过让他好过的。”
他自言自语着。有霜花在他的右手手心绽放。它们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块冰晶，但下一刻这块冰蓝色的晶体却骤然破碎，无数粉尘状的冰粒洒落。
而在其核心区域，绽放着一朵盛开的花——冰晶做成的根茎、冰晶做成的花瓣，通透如蓝水晶般的花朵在这被冻结的世界内散发荧光，又如同活物般缓缓摇曳。
冰结师弯下腰，把四糸乃放到了地上。
她已经死了——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白鹭的手掌时，那足以冰封地球的寒流就从白鹭身体中爆发，而理所当然的，作为距离白鹭最近的人，四糸乃在第一时间就被严寒夺去了性命。
他又把冰花刺入地面，这朵永不凋零的花将会伴随少女的沉眠，为她带去幽香与美好。
至于这花的名字……
那苍白的瞳孔没有波动，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洋。
——刹那永恒。
＊
“你要把它带走？”
虚空之中响起了女性惊讶的声音，即便是真空也组阻隔不了她与他之间的对话。
只见整颗化作了冰块的星球受外力影响停止了自转，而一团苍白的雾气也在宇宙中飘荡，如围城般将这颗星球缓缓罩住。
“我必须带走它，它留在这里只会给我造成更多的麻烦。”
永远不要小看伟大存在们的阴险程度，白鹭不可能一直花费心思来封锁这条世界线让它不被外来者侵入，因此，他选择了将这条世界线上的重要之物带上。
一个棺材，以及一具空壳。
这颗被冰封的星球就是棺木，它将过往的一切的一切都埋葬在了不会融化的冰晶里。
在这宇宙真空内，苍白的雾气萦绕着一个无法言喻的“核”，幽蓝色的光辉在其中闪烁。
雾气舒卷，庞大的存在“捏”住了这颗星球，将它从太阳系的运行轨道上拽出。
——真美。
——就像一件工艺品。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雾气将整颗星球吞没。

后记——白霜·狂猎
它们来了。
天穹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白霜塑造而成的狂野猛兽嘶吼着自风雪中冲出，而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色钢铁之潮。
它们，把“白霜”带过来了。
＊
无年，无月，无日
我们的文明输了。
四年前，人类、精灵、矮人、吸血鬼、巨龙……我们团结了大陆上一起所能团结的势力，摒弃前嫌，共同为了星球的文明而战。
但这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最后还是以我们的失败落下了帷幕。
我们败在了它们手里。
在我们的世界，生灵已经灭迹，永不停歇的暴风雪不分日夜地狂舞，所有的文明都被掩埋在深厚的雪堆之下。
我们是失败者，但我不愿意我们的文明就此悄无声息的消亡，于是我在临死之前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并借助一位能在世界中旅行的旅者的手，将其流传出去。
读到了这页日记的后来者啊，请谨记于心，这是已经失败的文明所能赠与你们的最后的礼物，也是一个失败的文明竭尽所能留下的一颗复仇的种子。
你们会遇上它们的，它们游荡在次元之海，就像是一个不甘就此逝去的幽灵，永无止境地侵略着各个世界。
它们是天灾，它们是人祸，它们还以此自称——狂猎。
后来者，我们将为你们讲述讲述我们所了解到的一切，包括它们的领袖，以及……信仰。
在灾难刚刚降临时，我们的文明曾不以为然地将其视为“天灾”、“现象”。
试着想象一下，当一个空间隧道在你面前打开，扑面而来的风雪将万物侵蚀，数只没有理智的狂猎之犬凶猛蹿出，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正常现象。
但直至某一条被我们遗漏的空间隧道充分成长，那身披黑色甲胄的人形将寒冷与死亡带到我们的土地时，我们才知道我们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它们，是一个文明。
自称“狂猎”的军团如黑色的钢铁之潮，它们驾驭着能够自由穿梭世界的巨船来到了我们的世界。
战争、掠夺、死亡、寒冷……它们将一切生灵所能想到的灾难带给了我们，我们在绝境奋战，与它们血战了一千三百五十七天，从大陆的东南沿海战线退守至西北荒地战线，从天堂的顶端抗争到地狱的底端。
我们尽了全力。
你们或许会疑惑，狂猎是强，但还远没有能够到达侵略世界的地步……这种的想法是正确的，狂猎士兵在常态下的平均水准不强，就连他们的领袖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也没有强大到能摧毁一切的地步。
严格来说，我们并非是输在了它们手上。
我们是输给了“白霜”。
不用疑惑，你们一定曾思考过——狂猎们仿佛天生就能驾驭冰的力量，冰晶所成的野兽如尘云紧跟彗星般跟随在它们身后。
它们仿佛是冰霜之子。
如果你们有过这样的猜测，那你们的思绪无疑是敏锐的，且我们要交给你们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这个。
那先狂猎一步打开的空间门，内里吹息着永不停止的暴风雪。
在这暴风雪中，狂猎以及狂猎之犬的力量将得到巨大的提升，它们将变得不畏魔法，力量暴增，生命力强大，几乎是与死亡隔离。
而越是强大的暴风雪，就越能给它们带来强大的能力。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赋予狂猎们力量的暴风雪，存在着一个根源。
那是狂猎们的信仰——“白霜”。
“白霜”究竟是什么……我们曾经研究了许久，最终我们还是从狂猎们的仪式中发现了真相。
那是它们的神，一名以“白霜”自名的古神，祂的存在可以追溯至狂猎们诞生的时间，或许正是“白霜”的出现，才会使得原先是异界精灵的它们成为狂猎。
就是祂造就了狂猎。
祂授予了狂猎们魔法的力量，祂授予了狂猎们魔导的智慧，祂使得狂猎们从单纯的精灵转化成为了深受冰霜眷顾的生灵。
祂启蒙了狂猎们，祂引导了狂猎们，最终，祂也成为了狂猎们忠实信仰着的唯一的古神。
祂的神谕，便是狂猎们向其他世界发动侵略的最主要目的。
祂为狂猎们打开了无数扇通往其他世界的空间门，祂教会了狂猎们打造太阳船的奥秘技术，最后，祂给狂猎们下达了一个我们至今也没能真正解析的指令——寻找。
“白霜”在寻找着未知的事物。
我们无法理解那样伟大且无法理解的存在会欠缺什么，我们通过那些有限的信息来揣测祂的意思。
祂在找三个特殊的人类……或许还不是人类。
祂在次元之海内进行着如大海捞针般的行动，在这里，由于各个世界时间轴之间的差距，我们很难猜测祂为此付出了多少时间，但从已捕获到的狂猎士兵的记忆中来看，光是这一名“新兵”，它就已经战斗了七百年。
祂可能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在那未知的过往中，狂猎们的行动以祂的意志为主导，就好似因蚁后的一个命令而成群结队远征的蚁群。
你们或许已经明白了——你们需要面对的最大敌人其实不是狂猎，而是隐藏在狂猎军团背后，那伸将爪牙撒向无数世界的次元天灾——“白霜”。
若是你们败给了狂猎，那就谨记，善用火与幻的力量，它们将是你们抗击狂猎的最有效武器。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若是你们赢得了战争的胜利，那也不该因此骄傲，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狂猎们不会因一次失败而退出世界，它们最终的目的永远都是将“白霜”的力量召唤至世界内，稍有不慎，你们的文明就将走我们的老路。
小心狂猎、小心空间门……对了，你们还得记住，小心“天使”。
祂是不是天使我们很难得知，但就祂所表现出来的力量而言，天使远不及祂。
那是能直接沟通“白霜”的存在，也是能一击彻底摧毁我们的天堂位面、地狱位面的强大者。
我们无法为你们提供关于“天使”的信息，因为祂的出现就意味着我们的败亡，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收集信息了。
后来者，你们要谨记，切莫让“白霜”降临。
——泰德·戴尔瑞·最后纪元
＊
若是有机会的话，请帮我们的文明复仇。

第001章 美丽新世界
广阔的海面不时飞过几只白色海鸥，金黄的沙滩或许没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乱糟糟的海草被海浪拍打上岸，钢铁的残骸散落在各处，海面上还弥漫着一股怪味。
——那是硝烟的味道。
白桦嗅了嗅，发现他的猜测确实没错。
——其中还有机油的味道。
他微微颔首，注视着这个世界高照的恒星，魔力化为触须向外扩散，很是粗略地测定着这个宇宙的物理规则。
他没能做到深入测定。他还是一个弱小者，就算有着白格留给他的记忆，他也不可能学着记忆里的高级法子去测定宇宙常数。
“呼呼————”
海风吹拂着，这位外来者也正在短暂的思考与沉默中——他穿越世界的次数不算少，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躲起来研究他的身体。也是在近期，他发现他的研究已经到了瓶颈之后，他才走出他那更换了数个世界的实验室。
嗯，他的实验在大多数时候……确实都不大人道，换个地方继续才是王道的做法。
而现在……他降临在了一处看似很荒凉的地方，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就无从下手了。
所以得先找到人类……又或者说是找到智慧生命体。
他脖子上挂着的细绳上系着一颗暗淡的水晶，那是他所执着着不肯扔下的东西，也是他一定要去追逐的东西。
他不能停下，一刻也不能。
这位外来者有了打算，他决定要在这处看上去像是临海沙滩一样的地方观察一番，最好是能找到他迫切需要的智慧生命体。
——世界坐标随机传送就是一个巨坑。
“轰！”
远方似乎传来了炮火的声响，这声响由于距离过远的缘故显得有些模糊缥缈，但白桦一直都很确信——他是绝不可能出现幻听这种病症的。
因此，这位外来者又停下了脚步，扭过头，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盯着远方的天。
“炮弹？”
＊
提督……
黑发的少女从未觉得手上紧握着的名为“舰装”的武器会如此沉重，她的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合拢，伤势过重已经使得她无法在进行多余的动作了。
她会死在这里吗？
庞大的黑色海怪破开水面，那是一条“鱼”——黑色的钢铁披在海怪的身上，就如同一身最厚实的甲胄，一条条凹槽在这漆黑可怖的钢铁之躯上蔓延，紫色的神秘能量充盈，又顺着这些凹槽流遍了钢铁海怪的全身。
这是一只真正的钢铁怪兽。
非自然生成的怪物抖了抖躯体，身上的炮管隐隐发热将水分蒸干，显然已经是进入了充能状态。
但它却似乎还嫌不够一样，预备狞笑着为少女送上最后一份大礼——它张大了嘴，嘴里藏着的是一根粗大的炮管，而更为离奇的是，一名全身都只是穿着一件不能称为衣物的暴露装束的少女，就这样站在海怪的嘴中。
它和她就好似是一体的。
好讨厌……
名为“雷”的少女用手中的舰装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那有棱有角的金属物体带给了她钻心的疼痛，但也为她争取了片刻的清醒。
“大家，我来找你们了……”
惨笑着的少女举起舰装，她的家已经毁了，她所喜爱的那个人，她所珍视的那些人……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为什么会是她这样一艘不成器的驱逐舰活到了最后？
颤抖的手握不稳舰装，她就用另一只手覆盖了上去，最终平举着简装，那小小如玩具炮台的口径的炮口对准了那只深海。
她什么都做不到啊！
救不了人、报不了仇，只要遇上一些稍强点的深海就得狼狈逃命……这样的她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所以，她很累了。
她需要休息了。
已经失去了躲闪能力的身体站立在海面上，舰装那未明的原理使得她能够在海上如履平地，但此刻，她是没有能力逃了。
——最后一炮。
“嘭————！！！”
巨大的钢铁海怪吞出一枚炮弹，发着光与热的椭圆形球体沿着抛物线向她袭来，炙热的高温甚至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温热的轨迹。
——她没躲开。
最后的弹药填充进舰装，运用了空间折叠技术但神奇装备迅速运转，炮口数次移动，始终死死地锁定在那开始潜游的海怪身上。
一炮换一炮。
“轰————！！！”
数十吨海水轰然炸开，在海面上激起了两股巨大的涌泉，它们如山头般高高隆起，而后又以中心向外迅速膨胀，最终再被半空中失去形体，将血与钢铁葬下。
她沉没了。
娇小的躯体被炮火波及，强大的冲击波像是数十只力大无穷的手掌恶狠狠地将她的躯体撕开，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孩童在撕扯精致的洋娃娃。
她流出来的是血？或者是机油？
迟来的外来者只能歪着头，颇为遗憾地看着眼前这幕惨剧的发生。
“晚了点……”
他来晚了。
破碎的躯体下沉入海底，而白桦则是没有多大触动地看着这尚未平息的海面，没能发现什么别的生命。
除了……那一只巨大的海怪。
“你是能沟通的类型？”
庞大的躯体浮出水面，白桦定睛一看，那巨大的炮痕撕裂开钢铁海怪的一部分躯体，将那充斥着异样美感的妖异紫色纹路破坏。
高温还未散去，那炙热的伤口还在蒸腾着海水，制造出丝丝缕缕的雾气。
真大……啊？
魔法师抬起头，仰视着这遮蔽视线的巨大钢铁生物。
“看起来……不太像。”
它那布满钢铁利齿的巨嘴张开，那被限制在其内的形似少女的生物也显露在白桦视野中。
无论怎么看……这鬼东西都很吸引人目光。
白桦注视着海怪嘴中的“少女”，他可不是指“少女”那裸露在外的惨白皮肤，而是指“少女”存在的形式。
——主脑？共生体？诱饵？
他想到了这三种可能性。
但是，对方着实不算友好。
那炮管开始发烫，刚刚遭受重创的怪物又不知死活地将主意打到了另一只怪物身上。

第002章 美丽新世界
要说它是真的大……白桦倒没认为这只数十米长的钢铁巨鱼算得上是大。
“他”见过更多巨大的生物——如同移动陆地般在大海中漫游的巨大生命体、自海中跃出，翼若垂天之云的巨大鹏鸟……
相比起来，这不明所以的钢铁造物还真不够看。
“嗡——————”
炮管隐约颤动，站立在海面上的男性也抬起头，那双猩红的双眼仿佛一对流动着血的宝玉，浓郁到散不去的血气从中扩散。
有一个伤口——那是被刚才的“少女”轰击出来的，炮弹落在这钢铁造物上实际杀伤力不算特别强大，看那深度还远没伤及内里。
不过……那钢铁之躯居然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愈合着，这算是什么？
——记忆金属？
会自我塑型的记忆金属他见过，但像这种被打开一个缺口却能缓慢蠕动制造出更多金属的金属……他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骗谁呢……”
他的血液在缓缓有了温度，加速流动的血液为他带来了巨大的能量——他的“生命”就寄托在血液之中，而他的战斗体系也随之发生变化。
他现在正在尽力转变他的战斗风格，除了一些放弃了除以无属性魔力来运转的法术外的一切法术，就为了让自己的体系更加纯粹。
他的未来的路很宽广——这是他自己得出来的结论，也是白格曾经得出来的结论，他和白格的想法不谋而合，深度开发“生命”的力量能让他踏进一个不一样的领域。
而现在……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这“生命”的味道啊。
他压下了那让人躁动的情绪，“生命”的力量太过活跃会导致他的思维转向感性，也即是……类似于“暴走”的状态。
这是他极力避免的，而事实也证明，他能很好地把握住自己的心性，不会被这股“兴奋”给冲昏了头脑，干出一些蠢事。
沸腾的血从指尖渗出，下一刻，那撕裂气流的散发着耀眼的光的炮弹便是迎面袭来。
“轰——————！！！”
刚刚平息的海域又一次被震耳欲聋的巨响吵醒，大浪卷起，这毫无理智可言的海怪一个翻身，便又是拍起一个巨大的浪头。
但放眼望去，这颗炮弹又能有什么效果？
白桦不是已经放弃了战斗欲望的死者，他可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那颗炮弹来糊他的脸——他现在的实力可没强大到让他脸接炮弹的地步。
他可不想被打成一滩血液然后融入大海，被这种毫无理智的野兽给掀翻对他而言可谓是最耻辱的死法了。
白桦抬起手，血液自身体内抽离涌出。血气的应用离不开血液，他将“生命”的力量与黑暗之眼中的魔力进行融合从而制造出血气，只要他“生命”的力量还未干涸，他就能源源不断地制造血气，也就是蕴藏了“生命”与魔力双重力量的血液。
“稳着点。”
只见那猩红色的利爪没入钢铁之躯，被淡淡血色覆盖的人影如一根钉子一样稳稳当当地固定在了海怪背上。
白桦目光一凝，双臂向两个全然相反的方向用力。
——撕扯。
色泽浓郁，好似血色水晶的利爪与钢铁之躯发生更为剧烈的接触，二者之间的对抗使得吱嘎声响起，但这让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很快就掩埋在了澎湃的海浪声中。
而在白桦那冷漠的注视下，这钢铁之躯已然是被他撕开了一部分。
“电路？”
瞧着这钢铁之躯下的事物，他皱起了眉头。他的感觉应该不会错才对，这钢铁巨鱼应当是有着“生命”的味道，但为何在其坚硬的外壳下会是一堆机械原件？
这种生命形态……也是“生命”？
如果不是白桦从这鬼东西身上闻到了“生命”的味道的话，他肯定会将其认作是某个文明的科技造物，也就是“高达”、“机械士兵”之类的事物。
但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
他还忘了一个地方，若是想为事情下定论的话，那他无论如何都得去看一看那个诡异之处。
——钢铁之躯内的少女。
狠狠地往下一踩，庞大的能量向外扩散，巨鱼的整个钢铁之躯都为之颤动，就仿佛有数米高的巨人正站在它的身上，用质量带来的优势狠狠践踏。
它吃痛了，一个翻身晃头，伴随着一朵巨大浪花的溅起，整条钢铁巨鱼都潜入了水下，阳光斜照，只有一个淡淡的黑影在水面下游动，且在钢铁巨鱼的加速下潜下，黑影也很快变成了虚影。
还有点战斗的意识？
白桦沉默，那猩红双目在水底下仿佛是发着光亮，他对于巨鱼这疲软无力的反抗没有评价。
这怪物还知道用氧气与水压来对付他，看起来还是有一些战斗方面的直觉的。
但它料错了两件事情。
第一，白桦不需要氧气，他甚至不需要呼吸。
第二，它没能力把白桦带往更深的海底。
下一刻，数十双血红的手掌从阴暗中爬出，它们无限延长，手臂如绳索般拘束住巨鱼的身体，而后强制地勒住它的脑袋。
——转头，加速。
本应向下潜行的巨鱼在外力的干涉下免不了一个猛拐弯，血红色的光芒喷涌，它就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以比下潜还要快上近一倍的速度冲向仿佛跃动着光的水面。
从水面下方观察水面，那是一向都是很美的。
水面下的虚影越发凝实，暗流的涌动更加无序，海面摇摇晃晃，仿佛也在担忧其底下的不安分因子。
最终，伴随着轰隆巨响的炸开，直径数十米的海面也扬起巨大的冲天水柱，那巨鱼乘着这股力，竟然是做到了短暂的腾空。
它冲出了水面。
但不是所有的鱼都叫鲲，也不是所有的鱼都能在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化作翱翔天际的巨鹏。
在白桦的精细操作下，这钢铁巨鱼便是如一块巨大的黑布飘过沙滩，最终狠狠地砸在沙滩上。
上了岸的鱼儿才好欺负。
这为数不多上过陆地的深海晃了晃尾巴，像是不甘心般蓄满力量摇动尾部，但无论它做些什么，这里都只是陆地，没有水可以来给它借力。
它只能在原地蹦跶蹦跶几下，就像是一条咸鱼。

第003章 美丽新世界
烈阳高照，在岸边扑腾蹦跶着的巨鱼震起无数沙石，旁若无人般想要往海的那边蹦去。
真别说，它这一机械化的钢铁之躯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远胜于真正的鱼类，那布满钢铁棱角的鱼尾狠狠一拍，竟是能看得出它的身躯在很明显地移动。
这让白桦皱了皱眉头。
一个闪身，那双手的血色利爪还未散去的魔法师出现在巨鱼身前。那鱼紧闭着嘴，仅露出数米长的利齿，那相比起其巨大身躯显得有些小巧的机械眼瞳迅速聚焦在魔法师身上。
这可不好，他需要这条鱼“配合”一下。
嘭！
在巨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白桦脚尖点地，一个浅浅坑洞在这一刻因巨力而出现，再将目光移动至白桦身上，这位一跃至高空的近战法师已然是有了新的动作。
刺啦————
一对血色的巨大蝠翼从他背部张开，血气所扭曲成的用以短暂滞空的蝠翼自然带着浓郁到无法散去的鲜血味道，就连其外表，也像是流动着的血液，血液仿佛是具有生命的活物。
所以，他才不愿意将自己称作是吸血鬼，他和吸血鬼有很明显的不同，在他眼中，吸血鬼当真是失败的造物。
迎风张开的巨大蝠翼吸引了巨鱼的目光，那双摄像头一般的双眼紧盯着蝠翼，像是在分析什么。
但白桦可不会和它多解释什么。
血气覆盖在右腿上，仿佛一层黏稠厚重的血液粘在他腿上。在这极重的血腥味之中，那右腿仿佛也被扭曲成锋利的形态。
——现在的他不需要武器。
血气的力量来源于体内，在强化他的身体的同时也赋予了他新的能力。
他的身体，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右腿狠狠一扫，鞭腿般的姿态划出残影，伴随着空气被抽爆的轰鸣声。那巨嘴的左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平滑如用锋利剑刃开出来的口子。
下一刻，左嘴角轰然陷落，这里的连接构造已经被切断，失去了连接构造的帮助，即便这巨鱼是钢铁之躯也无法操控自己的躯体。
此刻，由于左边嘴角的伤势，它显露出了嘴里的一部分景象。
如法炮制地将巨鱼的右嘴角也给斩断，看着巨鱼的嘴巴大张，下颚与上颚几乎分离的景象，白桦才算是满意地拍了拍手。
他向前走了几步，踩着巨鱼的钢铁利齿，走进了那巨大的钢铁口腔。
倏然，白桦停下了脚步，他留意到了那炮管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那发热的炮管。
轰！
重物落地的声响回荡，那巨大的炮管被强悍的怪物徒手斩断，化作三截废铁砸落。
“现在可以暂时安分点了……”
白桦散去手中的血色利爪，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皮肤惨白，就像是被溺死在水中的可怜少女，但她与这一形容不太符合的一点却是她都身体保持完好，没有任何的浮肿。
然后是……
白桦伸出手，他的血液已经归于平静，身体的温度又一次回到了如死者般的冰冷。而现在，这冰冷的手遇上了同样冰冷的事物。
“体温……几乎为零。”
这一点和他一样。
白桦先后将手放到少女的鼻子前、胸脯上，冰凉的鼻息以及那缓慢虚弱的心跳让他确定了少女还是一个活物。
他瞥了那戴在少女脸上的眼罩，而后伸出了手，触碰到那同样是有着紫色纹路的黑色眼罩。
白桦用力，将其一把扯下。
而后，他看到了。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波动，若不是那瞳孔偶尔会随着白桦的手掌移动的话，白桦都要以为她是一个植物人了。
“会说话？”
她没有反应。
白桦摇了摇头，看来他是抽到下下签了——他的视力极好，在赶到现场时，他目睹了另一位少女自我毁灭的最后一刻，那低落的眼泪以及富含情感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对方智慧生物的身份，至少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但他来晚了。
现在，留给他的只有这么一只怪家伙。
“糟糕的处境。”
他很快做出了判断，举起右手，浓郁的血色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臂，覆盖在他的右手上但又比他的右手要大上许多。
他一把抓住了没有反应的少女，一个冲刺把她拖出了巨鱼的嘴中。
他留意到了，那本来没什么反应的少女开始反抗，这反抗在他即将带她离开这一钢铁口腔时最为强烈。
但他不是会听从敌人意见的人。
嘭！
他随手把不知能否用娇弱来形容的娇小少女扔在了沙滩上，沙尘扬到了她的身上，令本来是干净的少女脏了些许。
她还想反抗。
那空洞但双眼望着钢铁巨鱼的方向，她撑起身体，迈开了脚步。但白桦不会给她这种机会，这位狠起来连自己都能摆上手术台的魔法师早就把名为“怜悯”的情绪深压在了心底。
不用认为他的手有多干净，若是他的实验真的没有任何负面影响的话，那他也不必总是更换地方。
巨大的血手从天而降，把少女压下。
嘎吱，嘎吱————
失去了少女的巨鱼颤抖着，就仿佛它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在发生着无规律的抖动，它的利齿甚至开始摇晃，那钢铁之躯也发出了卡壳般的声响。
最终，在白桦的注视下，那闪烁着神秘光芒但紫色纹路缓缓变暗，那赤红的机械双眼也被灰色所取代，这庞大的钢铁之躯最后抖了一抖，便彻底失去了动静。
现在，情况可是再明显不过了。
他走了过去，空手敲了敲那钢铁之躯，那还未被阳光彻底蒸发的水分使得钢铁的手感不是很好，但他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是这毫无反应的巨鱼。
——就像是被抽走了核心的魔偶。
他做出了判断。
“是主脑啊。”
高达和高科技机械士兵，看来获胜的还是高达。
他看了一眼那位被他亲手压下的“高达驾驶员”，对方那如同痴呆儿童的情况让他若有所思。

第004章 美丽新世界
“镇压太平洋海域的计划失败了……理由呢？”
“提督编号041不听从指挥，指挥二十一位舰娘前去救援受困者，被深海栖姬发觉并全灭……”
少女言简意赅地向远方指挥的司令汇报情况，这次战役的过程已经不能用“不理想”来掩饰了，超过七十位资深舰娘葬身鱼腹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是难以想象的。
“这次的失败意味着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是，镇压在太平洋海域的二十一个重点镇守府被围攻的深海拔除了一十七个，且似乎不止是一个栖姬在针对我们，有舰娘上报说是目击了深海编号03，但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其话语的真实性。”
对面似乎是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那低沉且依旧维持着冷静的声音才经由电子仪器的转化传入少女的耳中。
“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少女也犹豫了，按道理来说，她不该有这种表现，但现实的矛盾就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她不想让自己的提督失望，但又无法在他面前夸下海口。
她定了定神，仔细回忆着剩下的那些舰娘们。
“可能性不大。”
她给出了她的理由。
“能赶往前线战场的舰娘大多数都是各提督的主站舰娘，但这一部分的舰娘已经因为指挥层的错误而葬送了大部分，仅剩下四十三位舰娘退守在各个重点镇守府。”
“而其他的舰娘数量是多，粗略估计的话可能有将近五百，但这些舰娘的经验比起主站舰娘要弱上不少，不能委以重任。”
“而经验这种东西……是很难在短时间里弥补起来的。”
经验可不止是指战斗方面的经验，补给、后援、策略、纪律、随机应变能力……各方面影响舰娘优劣判定的因素都被计算在内。
“再加之，我们的补给可能有些赶不上。”
因此，她不觉得她们能赢。
“在这样的话情形下，我们守不住剩下的镇守府，现在能留住四个镇守府也只是因为我们在倾泻火力方面狠得下心，但这种消耗资源的速度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她没向自家提督催促补给，“粮草先行”的道理他比她懂得还要深刻，自这次镇压战役开始的那一刻起，这位尽心尽责的提督就一直在为她们筹备补给，但“蛋糕”总是有限，人类不可能将大部分的资源都往这场战役上倾斜。
“就先这样吧。”
中年男人似乎是有所感触，他没打算让这些舰娘以生命作为代价去守住这些镇守府。
“我会给你权力，如果守不住镇守府的话，就组织起舰娘们进行最后的撤离……”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军装。
他们“海军”的威望在乱世开启之后就一路直上，从在陆军空军前的没牌面到各个国家都纷纷培养，这理应是让人万分自豪的事情。
但是，自家人才知道自家事。
真正为整个人类出生入死的，可不是坐在指挥室里商讨对策的提督。
站在个人的情感方面而言，他是完全能理解那个去救受困舰娘的提督的心情的。
但是，他做错了啊。
他因身处后方而活了下来，但等待他的，将是一次直接而完全无法翻案的审判。
“祝你们好运。”
他叹了口气，他需要让这场失败的战斗有一个好的结束，这样他才能不让自己的舰娘遭受牵连。
他是这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大错皆在他。
＊
轰————！
近九米高钢铁海怪翻滚了几下，在沙滩上留下了诸多的痕迹，但终于是回到了海中。
浪花溅起，这条巨鱼紧闭着巨嘴，从它的利齿间隐约可见殷红的色彩，仿佛有人拿着红色的丝线将它那满是钢铁利齿的巨嘴给缝上。
它在海中继续翻动着，尤其是那张巨嘴一直动摇，仿佛要强行撑开那束缚着它的该死丝线。
但它没能成功。
半晌，这巨兽终于是放弃了挣扎，它似是低沉地垂着头，摇晃着那钢铁浇筑而成的巨大钢尾，暗流因此而涌动。
它向着一个方向游去，一路上那巨大的躯体卷起无数波澜，海中的鱼儿也被惊得四处逃窜。但它们确实是多此一举——这巨兽的身体是由钢铁所铸，又怎么可能像真正的大鱼一样进食小鱼虾米？
海流渐平，孤单且确实凄苦的巨兽逐渐变得模糊，最后远去。
看上去可真是可怜。
但若是考虑到这钢铁巨兽的身份的话，那想必这个世界的土著是不会有人对它心怀怜悯的。谁知道这看似可怜兮兮的巨兽已经杀了多少舰娘，谁知道它又毁了多少人类智慧的结晶。
甚至于，它也可能是杀过不少人类了。
这是一个悲惨的世界。
幸福总是千篇一律，但悲剧……那可是各有不同。
＊
黑色的云层如同蒙在所有人心头的灰布，将所有的希望都掩埋在死寂的黑暗中。
——暴雨来了。
刚接到上司命令的年轻男性站在窗前，伸出手，轻轻地捂在因雨雾而显得朦朦胧胧的玻璃上。
——真是冰凉。
他摇了摇头，他还没触碰到雨，但雨的温度已经穿过了窗户，传递到了他的掌心里。
——就像这场战争一样。
‘但这次……司令。’
他沉默着眺望远方，尽管乌云将所有的事物都遮蔽，但他很清楚，隐藏在地平线之后的并非是美好的阳光与蓝天，而是同样……乃至更为死寂的黑。
那是名为“深海”的怪物。从不知多深邃的海底诞生，如同憎恶着这人类的怨灵般从海底爬了出来，她们仿佛就只是为了报复人类而来。
真是难看，这种情景。
他点了根烟，他的秘书舰对他的日常看得可是很严……虽然他也清楚她是为了他好，但烟瘾总归是得满足满足的。
他俯视着这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摇摇欲坠的镇守府，轻轻地吐了一口满是烟味的浊气。
扪心自问，他也不敢确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想了想，他又把烟给掐灭。

第005章 舰娘
潜藏在钢铁巨兽嘴中的魔法师已经是沉寂了四日，在段时间里，他都是独自钻研着他新创立的魔法体系——血魔法。
他本人勉强算得上是略懂的学识确实足够他使用，他糅合了多种魔法学派的体系，最终才把这神似战斗法师的无双体系给彻底定了下来。
这是他这段时间的收获，又或者该说是他这近半年来的收获——一个体系的定型可不是简单了事，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来为自己的未来打下·体系基础，而这半年前埋下的种子又在近些日子开花结果。
但此刻，这位魔法师正是在边进食边思索着。
他咬着一根吸管，这根吸管直连一个半透明的血袋，这里面装着的是他在上一个世界的收获——合他口味的新鲜血液……当然，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洗礼，它们也算不上是新鲜了。
他最后吸了一口，这血袋已空。
白桦很是平静地转过头，将视线投向了那个痴呆少女。
嗯，怎么说呢……
他又移开了目光，若非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愿意去把牙齿贴在别人的脖子上，然后看似优雅实则粗鲁地进食他人的血液。
他喝的血都是装在血袋里的。这些血液大多数来自无知少女们的“奉献”，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觉得这些血液有些……脏。
但这总好过去直接咬别人脖子。
他如此不喜直接吸食血液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其一，他脑海中大多数的记忆都是各个“白格”的经历，大多数的“白格”都是选择了能量化，视食物为累赘、视进食为浪费时间。
受此影响，白桦虽说不至于厌恶进食，但对于能避免的进食，他则是能避就避。他对待普通食物尚且是如此，那这些从别人身上采下来，还没经过任何加工的血液就更不用说了。
他操纵血液，但这不意味着他喜欢喝血。
其二，就像奇幻故事里所说的“被吸血鬼吸血的人会繁殖欲望大增”的设定一样，他作为比吸血鬼更加完善的物种，自然也具备这种诱使猎物自投罗网的该死技能。
自从还是“年少无知”的他去吸了一个少女的血，结果被对方一把搂住之后，欲对他不轨之后，他就没再犯过这种错误。
而现在也是同理，尽管去吸食眼前这位少女的血能减少他血袋的消耗，尽量维持库存数量，但他还是不愿意把獠牙对准那个双眼空洞的少女。
又有谁知道这个少女会不会受他被动能力的影响，若是连这一脸平静的少女都面色潮红地向着他傻笑的话，那他就真该把着这整只钢铁巨兽给拆了。
把那些糟糕的回忆给扔掉，他闭上了眼，开始思考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他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
从实际情况来讲，他想在茫茫大海上独自出发是不可能的——他不清楚这片海域的大小，也无从得知自己是在近岸海域还是在海域的中心，要是随意地抓准一个方向就埋头冲的话……那他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而且，那也就代表着他对血气的消耗会更加夸张，那他的血袋肯定会更早见底。
因此，基于各种问题的考虑，四日前他就把自己藏身到了这钢铁巨兽的腹中——他搜遍了小岛没有人迹，那未曾遭遇过人工改造的自然环境打消了他守株待兔的想法。
他最后的选择是让这位没脑子的少女“带路”。
她与这个世界的智慧个体存在冲突——这是白桦所见到的，且他也考虑到了另一层因素，这位少女既然是操控着这钢铁巨兽的主脑，那她又是会听命于什么人？
他不觉得这铁疙瘩是自然进化的产物——什么样的环境能“孕育”出全身都是钢铁电路以及火炮的高达？
而且，还想说这少女是这钢铁巨兽组成的一部分么？
他更愿意猜测这个少女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克隆人，只是为了驾驭着钢铁巨兽而生。
这也是他的想法，只要这个痴呆少女有组织……那就好办了，她会在大海中潜行，最后将白桦带到她们组织门前。
再不济，她也总得执行任务吧？
只要有与他人接触的机会，那对白桦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但是……
白桦第二十六次扫了一眼他粗略计算后画出来的路线，这杂乱无章的路线……
“简直就像是在闲逛……不，是在到处乱撞。”
他猜错了？
他的心底隐约感到了不对劲，这条“鱼”的行踪比真正的鱼还要更飘渺不定，它一时向前猛突，另一时又向左右乱拐，时不时还会往回游返。
“是被发现了？”
他这样想着，但又随之否认——他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蠢的漏洞，得益于白格的记忆，他对科技侧的知识也是略懂一些，至少这钢铁巨兽体内的科技造物是无法隐瞒住他的。
那事情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少女，她维持这个状态已经是四天了，在这期间他甚至没见过她有任何的活动。
错误的决策不该被延续下去。
或许……
现在该“悬崖勒马”了？
对“深海”的本质一无所知的魔法师皱着眉头，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错误无法得到正确的纠正。
但随即，钢铁巨兽那骤然的转向使得他的站立变得不稳，他没有理会那少女——从这个没有任何表情的少女身上实在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把“目光”放到了外面。
这庞大的巨兽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潜去，转瞬间就冲出了数十米。白桦发现他还是小看它了，对比起这迅捷的速度，它这四日的游动就像是在闲庭漫步。
但这又是为什么？
他把目光放到了更远处，那是碧蓝的地平线。他在这浮出水面的巨兽的体表附上了血液，血液又向上浮起。
——“眼睛”不一定是指身体器官。
在更加遥远的远方，有隐约可见的黑色。
——太远了。
他眯起了眼，这实在看不清。但直觉告诉他，他可能是赶上了什么大事。

第006章 舰娘
黑云并非是云。
数量庞大的“飞机模型”脱离数百只或白皙或惨白的手，这些看似孩童玩具的小飞机乘着轻柔的风飞起，在进入数十米高空后却是模样大变。
引擎的轰鸣声撼动大气，前一刻还是“玩具”的事物在下一刻“膨胀”，在本不该出现在这一文明时期的科技的作用下，真正的轰炸机成群升起，遮天蔽日。
——这是战争。
属于她们的战争！
硝烟四起，火药的味道已经充斥在整片天地间，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实则在意料之中，所有的舰娘们都准备好了参战的准备，因此应对起来也丝毫不显得慌乱。
“第一班的航母作为主力，拦住对面的轰炸机，别放它们过来！”
“第二班的航母轻母都注意！注意右翼，敌人的侦察机即将从那边绕过来，其中还藏着几架轰炸机！”
“第三班的两位装母，协助第一班的航母与敌人抗衡，抢夺制空权！”
……
一道道的指令从指挥室中发出，点起香烟的男人吐了一口二手烟，但即便是烟瘾得到了舒缓，他的表情也依旧是如此沉重。
“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这接连不断的指挥使得他的喉咙不太舒服。而站在他身后的秘书舰叹了口气，却没有制止他。
“您还是少吸一点烟比较好，如果你还想活的久一点的话。”
对此，他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的，祸害遗千年你总该听过吧？”
这偌大的指挥室中也只有他和他的秘书舰兼婚舰——吹雪小姐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提督，他很少让自己的舰娘心存忧虑。
“但是，您……”
在正式场合就该有正式场合的样子，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没关系——”
他摇了摇头，他知晓吹雪是在担心他的身体，但他这个提督也不好做啊——接连十一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对他的精神摧残太大了，在这时候给他来一根烟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放松。
他吸了两口，顾及到吹雪的想法，又把烟给掐灭，他估计快三年没抽过一根完整的烟了。
但他也没想过要抱怨。
席恩重新将目光放到了战况上，他皱紧眉头。过了数分钟，他又从中资料中抽出几张档案。
“我们的战列舰……暂时不需要动用……”
他仔细地思考着这场战争的细节，手指在太平洋的海域模型上移动着。
“我们是要守住这个镇守府。”
“司令说是尽力而为。”
“所以我们才该尽力争取。”
吹雪的想法偏向于集合舰娘撤退，但席恩的想法却是更加大胆——他想为人类守住这个镇守府。
“人类在太平洋战役开战以来相继在已经夺回的太平洋海域里设立了二十一个重点镇守府。它们建立在烈士的血与骨之上，是人类在这场战役中取得的胜利。”
“我想把它保留下来……至少，在二十一个中我想保留下我们所处的镇守府，相比起其他二十个镇守府，这里离人类的社会最近，是最容易得到补给的地方。”
这里也是人类发动这场战争的起始之地。数年前，人类凭借这个镇守府作为跳板，将人类海军的旗帜插遍了三分之一个太平洋。
但现在……它们又打回来了。
“但是，司令他将其他镇守府的舰娘调动到这里明明是为了……”
大批的舰娘抛弃了曾经的镇守府，都带着仅剩的补给赶来此处。她们或是在路上，或是已经到达了这里。
“难道……”
“哈哈，吹雪看起来还是不太了解司令啊。”
席恩笑了笑，却忽然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疲惫。
“他真正的想法……应该是让我们守住这里……”
这里是人类在这场战争里仅剩的尊严，也是将来卷土重来的希望。
＊
“嗡嗡嗡——————”
螺旋桨的飞速转动使得侦察机顺利盘旋在高空，它们吊在离六人小队不远的地方，紧紧护着她们的左翼与右翼。
但万事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无论欧根亲王多么警惕，她都无法阻挡敌人轰炸机的穿梭——那无人驾驶的轰炸机躲过了防空炮的射击，一个很调皮的走位便是撞进了她们的阵型内。
“撤开！”
少女的高声提醒，同时悬浮在她身旁的浮空炮台迅速调转方向，其中的炮火已经是准备完毕。
“轰！！！”
炮声轰鸣，这名老练的舰娘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炮弹打中，庞大的黄黑色焰火在空中怒放，犹如盛大的烟花。
“提督！先护好提督！”
一艘显然是人类造物的战舰受到了一些波及，船身被滚烫的钢铁碎片轰击，留下一道道熔岩浇筑般的狰狞伤口。
但还没到漏水的地步。
一位少女踩着水面行走，以相当快的速度穿过水面不平稳的地方，最终靠近了舰船。
“敷波，提督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事！”
船上的少女扶住了她的提督，扭过头对着船下的安东尼大喊了一声。
“等等，先帮我传一下命令——”
亚德林双手撑着甲板，面对着远比坐在指挥室指挥要危险得多的场景，他的脸色确实是惨白了不少。
但他是一名提督，这时候绝对不能后退。
“让安东尼、基林配合圣胡安，吸引住对方航母的火力，让田纳西有办法锁定她。”
战列舰的火炮对准了那只航母深海，对方和和那些低能的深海可不一样，有着极高的智慧。
此刻，她正是挂着那张嘲讽般的微笑，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猎物。
她们会死在这的。
她这样想着，身体在两位同样白发的少女的掩护下进行移动，因为她需要释放轰炸机所以无法隐蔽，但接连不断的移动却能让对面的战列舰无法瞄准。
“这家伙一直在动……”
田纳西皱着眉头，手中的炮台一直紧跟着敌人，但就是无法真正将其瞄准。
局势陷入僵持。
但正是在这时，一只平平无奇的深海顺着高等深海的召唤，从远方赶来，撞入了战场。
“轰！”
它一头撞上了战舰。

第007章 舰娘
歪着头，即便是主动召唤来这些低等深海的航母深海也不免陷入了错愕。
数米高的巨大海兽与舰船相撞，这来自侧翼的一击让负责阻击漏网之鱼的三位舰娘们瞪大了眼。
——不是她们不想瞄准阻击，而是根本就瞄准不了。
这头深海的速度在一个瞬间被拔高了数个档次，以超过四十三节的速度向这艘战舰全速奔袭而来，她们根本无法拦住以这种速度移动的深海。
理所当然的，战舰的生命也步入了终末。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刚过，那乱七八糟的轰鸣声就响起——支撑起战舰的钢筋铁骨都在滑落，这艘舰船被深海从腹中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水慢慢地漫过危险线，名为“大海”的阴冷巨兽贪婪地张大了嘴，就像它已经吞噬了无数舰船一样，这艘正稳稳地滑入它嘴中的舰船也不例外。
“提督！”
又是火炮袭来，已经失去了闪躲能力的战舰自然是被疯狂蹂躏，但在这焰火四散的情形之中，少女踩着已经开始解体的甲板，一把拉住了正摔在角落里的提督。
“敷波！保护好提督！”
“收到！”
敷波迅速扶起了已经是开始眯眼的提督——他的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仿佛是天旋地转。他觉得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有几分昏昏沉沉的不适感。
“放心，提督，敷波会保护你到最后一刻。”
少女小声地向着她的提督传递情感，即便她的提督已经是半昏半醒……或许正是这种特殊情况，她才敢这样小声地开口。
而她的态度也说明了这场战斗的走势。
舰娘们辛辛苦苦维系的良好战局被打破，失去了舰船支援的她们开始疲于躲闪，再加之她们一边战斗一边却忧心着自家提督的状况……
这样要是她们还不会落到下风，那对面深海可能就是真的太菜了。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舰娘们需要一个指挥她们行动的大脑——她们中大多数都是有着充足的战斗经验的舰娘，一个个挑出来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
但在这种情况下，过分充足经验是不利于她们配合的——她们都有各自的想法，即便是面对并肩作战许久的队友，她们也不可能真的“心灵相通”。
最真实的情况，就是她们各个小队各自抱团，以各自最熟悉的战术来随机应变。守住性命暂时是不成问题，但若是想反攻，这就不太可能了。
她们需要一个能够服众又有才能的人来指挥她们。
“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否则，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基林握紧了拳头，显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快看到了她们落败的未来。
她咬着牙，被困住而无法挣脱，想突围却无法战胜对手，用一个最合适的词来形容她们现在的处境的话，那就是慢性死亡了。
但不会有敌人会默默看着对手的势力联合起来。她们不是在演电视剧的“主角”，而深海也不是那种会给主角“无敌时间”的自负反派。
她们被打散了，她们有心想围绕正护着提督的敷波作战，却被对方利用这一弱点，无奈被分割了战场。
——败局早已注定。
这么想着，这位把事情推向最糟糕处境的罪魁祸首淡漠地颔首，目光放到了众多少女身上。
深海是他放的，那爆发性的速度也是他拿给这只可怜深海的“路费”——它帮助他找到了可以沟通的人类，而且还打算“好心”地为他的计划做出贡献。
既然如此，那他就帮它好好“表现”一番。
他从它的表现中已经猜到了对方确实存在组织，但在观察了在场的两方势力之后，他还是打算去接触人类那一边。
他目光放到了那些少女身上，她们的表现很让他满意。
一方将己方“同伴”当做消耗品般随意使用，而另一方却为了同伴的安危而舍生忘死，该选那一方作为交涉对象已经很清楚了。
——后者。
是的，相比起那边与钢铁野兽为伍的傲慢女性，这些大多数都略显稚嫩的少女显然是更好的接触对象。
她们更加感性，更加容易相信别人，且她们在他的影响下变得迫切需要帮助，他伸出援手的举动将会为他加上不少分。
虽然，这同样会为他招来一些怀疑。
但只要操作得当，这点小瑕疵完全不是问题。
他清楚自己的立场以及身份，因此他才会提前从那巨鱼的嘴里出来，而非是等到它撞穿了战舰之后才站出来。
背后展开一对辐射着猩红光芒的蝠翼，偏瘦的身影笼罩在内里通红的蝠翼下，红芒在他手腕上汇聚，成为血法师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自解体的战舰中，一道血色的身影窜出。
＊
人类也可以拥有匹敌怪物的强大力量吗？
名为“舰娘”的武器取代了海上军队的存在，她们单手就能发挥出数吨的力量，那娇小细嫩的身躯搭配上舰装甚至能以战舰的航速在海洋上飞驰。
她们是强大的，她们在个体作战能力上完全碾压了人类。
因此，这这个特殊的世界，人类是“无能”的。或许存在提督这一职业，他们指挥着舰娘作战，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一个本质——这个世界的人类只是“普通人”。
人类没有超凡力量，人类依靠智慧而活。他们指挥着武器迎战敌人，但若是连手中的武器都被敌人击毁，那他们就只能在无助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是常识，是不变的定律。
基林竭力地睁大眼，本应死在一发炮击中的她幸免于难，仅是被爆炸所产生的气浪排挤开，滑着水面重重地跌了出去。
所以，那是什么东西？
猩红色的火焰燃烧，如同一朵梦魇之火在世间绽放，那道无比渺小的身影迎着铺天盖地的轰炸机直上，那“披风”也紧紧拧在他体表，使得他像是一把正在旋转的尖刀。
“轰——————————！！！”

第008章 舰娘
被逼迫到困境无路可退的小队遇上了一个救星……这是一个烂大街的剧本，就算这个救星藏着自己的心思甚至于这场困境就是因他而出现，也改变不了这个事件的本质。
——但他不管。
烂大街的故事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
因为套路得人心。
单薄的人影展开巨大的蝠翼，血色的薄膜浮现着妖异的魔法灵光——以血液为引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如同一只巨大的血色蝙蝠在空中舞蹈，优雅的怪物随意地在轰炸机中穿行。他不怕空战，他的魔法为他带来了极强的机动性，飞翔、卸力、加速、瞬移……他敢打包票，无论是空中还是地表，任何魔法师在同一层次下都不可能有他这般灵动的战斗风格。
至于地下……？
他确实有一些想法，比如化作血液渗入地底……但受限于自身的实力，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还只是一个胡思乱想。
总之，现在的打法就这样——
锋利的爪子寒芒闪现，彰显着绝对的力量，那道飘忽不定的人影侧身一闪，五道长长的血色爪痕刻印在轰炸机体表，而后便消失不见
下一刻，轰炸机轰然炸开，伴随着这最后一架轰炸机的爆炸，整场空战也落下了帷幕。
但这不是战斗的结束。
手上沾着的不是鲜血而是机油，这刺鼻的怪味以及厚重润滑的手感让白桦的眼皮跳了跳，但他没有表现出异样。
他不喜欢面对这种对手，他的能力根植于血液，与这种没有血液的对手交战，他无疑是吃了很大的亏。
但所幸，对手的档次都不是很高……
目光偏转，他留意到了那名白发的女性，她抬手间就能释放出数十架侦察机轰炸机，要不是她存在明显的僵直，白桦还真的很难做到在短时间内清空一切。
——大概。
这个世界的生命体的战斗方式在白桦看来很是奇葩——她们主要使用科技造物，且无论是炮弹还是轰炸机，这些攻击的“型号”都很契合人类的科技造物的型号。
炮弹是人类规定的尺寸，侦察机和轰炸机就更明显了，它们的构造就决定了它们生而为人类服务，虽然这些战机比较特殊，可以做到全程无人驾驶。
他又把目光放到了海面上。
他分担了绝大多数的火力，那鲜艳的血色在战场上就好比锦衣夜行，他毫无疑问地吸引了最多的目光，也分走了最多的注意力。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那位高挑的白发美人一直都在攻击他，一开始是三架战斗机，但在之后规模越来越大，直至他一个人将整个战斗机军团都给砸碎。
因此，舰娘们也有时间联合起来了。
失去了制空优势的压制，她们突破了几只轻巡深海的阻拦，赶到了她们受伤的提督身旁，围绕着这名伤患人士，她们又组织起了一道粗糙的战圈。
敷波照看着提督，基林以及另外三名受伤的舰娘则和她待在一起，发挥余热。
战斗已无悬念。
但那航母深海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她有机会撤离但却不愿，她似乎是没看清自己已经陷入了困境的局势，又或者是没打算跑。
不过，她确实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她们是消耗品，高等的深海统治着低等的深海，但高等之上还要支配者，就如同低等的深海会无条件服从高等的深海一般，这些高等的深海也会无条件服从更为高等的支配者——深海栖姬。
航母深海看着，那带着狂傲笑容的女性从巨大的深海中跃出，她的两名战列型号深海在她的命令下舍弃了护卫她的使命，向着那踏水而来的血法师开炮。
轰轰！！
如同雷鸣轰动，这片大海又一次遭受了无妄之灾，但大海的包容心是很强的，它不在意这些“坏东西”曾对它做过什么，它只会将一切都视作平等——平等地将它们拥入怀中，揉入体内。
理所当然的，她们的攻击没能命中。
蝠翼展开，血液躁动，在这种亢奋状态下，光靠炮弹就想轰中白桦是不现实的，绝大多数的人类科技造物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构不成威胁……当然，前提是将文明的程度锁死在公元二十世纪。
猩红的爪划过，一次带下了头颅，一次将少女整个人都拦腰斩断，海面上多出了两个细水长流的泉眼，她们正在下沉。鲜血涓涓地流淌开来，化入海中。
他迅速地接近那航母深海，高挑的女性挂着自信的笑容，一切都仿佛离得那么近。
但在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了少女竭力制止的声音。
“别靠近深海！危险！”
白桦猛地刹住了车，他没有扭头转向身后，但他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有点印象，那是个自信的孩子，似乎叫做田奈西。
而此刻，他所策划的一系列事情都即将落下帷幕，他也从中收获了诸多的善意，即便他本人并不没有携带“善意”，但只要少女们愿意相信他有，那不就行了？
他的谎言存在漏洞，只要是谎言那就是假的，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成不了真。
但是，少女们会因为一个虚假的谎言而对他抱有善意。就像现在，她们在思索过后愿意开口提醒这个特殊的陌生人，要知道白桦和普通的陌生人可不一样，他强大的力量使得他很可疑，而少女们愿意主动和他接触……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了。
“就是你了吗？”
血法师骤然抬高了视线，他望了一眼开口和他交谈的高挑女性，双方的距离还是有的，但彼此都非常人，即便是相隔数十米，他们也能听清彼此的话语。
“强大的……”
她歪着头，目光像是打量，也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随即，她笑了，不同于之前矜持的笑，她现在的笑容很是狂妄，充满了一种让白桦皱眉的恶意。
他意识到了，这个“不太一样”的敌人似乎是在针对他。
而对方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来自外界的怪物。”

第009章 舰娘
蝠翼扇动，血色拉开一条丝线，而后残影散去。血法师伸出手，掐住了这名高等怪物的喉咙。
“什么意思？”
他压低了音量，那双猩红的眼瞳在怪物身上打量，而面对同样是怪物的敌人，高挑的白发女性也未曾慌乱。
她没有将信息传回去的办法，但这都无所谓，她只需要知道，她们等了许久的怪物终于出现。
怪物既然来了，那就不会默默无闻，他迟早会暴露在深海、人类眼中。
“你可以猜猜——”
她的脖子被掐紧，而站在后方的舰娘们更是惊愕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一个男人一脚把深海的巨兽给踩碎了脑门，然后把高等深海给抓在了手里。
这也是人类？
留意到了那对巨大蝠翼的少女们反应了过来。
不，这可能真不是人类。
“是谁在找你？”
她不惧生死地向他伸出手，一架轰炸机在两人的中间膨胀，但白桦的反应显然更快些，他一把拉过这个战俘，血液扭曲成的锁链如蟒蛇般缠绕而上。
下一刻，他便是拉着这个被包成粽子的战俘出现在了十五米外，且那根通透的锁链还被他握在手里，高等深海也被他像拉货物一般拉着。
“你们接受战俘么？”
＊
毫无疑问，在舰娘与深海的战争之中，“战俘”是根本不存在的。
深海自大洋深处诞生，那未曾被人类开发的土壤孕育出了对人类饱含恶意的怪物，她们有着人类的外貌却厌恶着人类，肆意地攻击人类的驻地，轰沉人类的陆地，侵占人类的海域。
而舰娘则是人类用以对抗深海的武器，关于这一武器最初是如何研发的也无法深究，这或许是人类决策层们才知晓的秘密。
但须知，现在正是舰娘们代替了人类的战舰在进行那残酷的海面战争，她们为了人类而与深海为敌，用无数生命的消亡为人类抢夺回了一片片海域。
一者想要灭绝人类，一者想要守护人类……二者之间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少女们的言行中了解到了她们对这一怪物毫无掩饰的厌恶与敌意之后，白桦就随手把她给搅成了碎肉。
——留着她没用。
这个连自己生命都敢舍弃的怪物不惧怕审问，至于搜魂……这一良好的习惯他还没能养成，准确而言是他的实力卑微，还做不到。
白格是在研究灵结晶那段时间才开始研究的搜魂，而白鹭能在弱小时使用搜魂也少不了白格附身在他身上给予他的帮助，但白桦的待遇极差，他暂时是没能力去触碰灵魂。
他算了算，那时的白格是依靠火灵吞吃了巨量灵魂之后实力迅速增长，而他离那种力量层次……大概还差了一截。
因此，与其留着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拉低他在少女们眼中的印象，那倒不如直接杀掉，因此来证明他“坚定”的立场。
那现在——
“能为我解释解释吗？”
怪物的尸骸逐渐被大洋吞没，这只巨大且永远不知满足的怪物从古时吃到现在，任何不幸者、失败者，都已经进了它的胃里，融成了它的一部分。
“你们所说的深海、舰娘的意思。”
这个问题在当今的人类社会中问出来可能会被人笑死，又或者是调侃上几句“家乡未通网”，总之，在全民对抗深海的现今时代，这就是一个相当神奇的问题。
但敷波却出奇的没有感到惊讶，她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也事实也确实如此。
很显然，这位“帮手”和她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也不用和她们扯什么“军方秘密武器”之类的鬼话，她们就是人类政府战力的代表，要是人类政府真能拿出这种徒手撕深海的怪物的话……哪还需要她们？
她从一开始就在猜测白桦的身份，思来想去最终是没有结论，最后还是白桦自己提出问题，而她从这个问题隐藏着的意思里明白了白桦的离奇身份。
“如阁下所见，深海就是阁下刚才杀死的怪物。”
田纳西走了过来，话术不是敷波擅长的领域，她的思想虽然没她的外表那般稚嫩，但也与“狡诈”二字扯不上关系。
“至于舰娘……”
她指了指自己，侧身展现出一直环绕在她身侧的舰装，这些舰装是对敌用的，但现在由于缺少弹药供给，它们也失去了绝大多数的战力。
当然，补给不是没有，她们在转移的时候就带了一大堆的补给——这些补给都压缩成小小的立方体，就放在战舰……内？
田纳西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如大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赶忙指着那艘已经沉没了三分之二的战舰。
“敷波！立即组建人手过去抢救资源补给啊！”
血法师自然不会再这种时候打扰这位小姐的话语，他静待她将命令下达完毕，而后又看着诸多少女在瞬间脸色大变，除了田纳西之外，其他的少女都踩着水迅速跑向还在沉没的战舰。
不得不说，这艘战舰也是足够巨大，这才使得它的沉没如此漫长。
他没有过去帮忙，陌生人的身份使得他的“善意”应该是有分寸的，太过热情的善意会使得他显得很可疑。
“让阁下见笑了。”
少女颇为尴尬地向收回视线的白桦点了点头，现在只剩下她待在白桦面前，当然，白桦认为她会留下的原因也不只是因为他的存在。
他瞥了一眼被少女小心照看着的人类男性，这才是最大的理由——这个昏厥过去的人类男性没有自保能力，需要她们之中至少有一位待在他身边守护。
“舰娘，指的就是你们这一类型的……女性？”
他琢磨过舰娘后边的“娘”，既然名字都是舰娘了，那总该不会又男性混在里边。如果舰娘里边存在舰男人的话，那岂不就像女武神里出了个男武神一样搞笑。
“那这位呢？”
“我们的提督。”
“提督？”
军队里的职业？
白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我给阁下解释解释吧。”
“请说。”

第010章 助力
奇特的世界。
大致了解了少女们的世界观之后，白桦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很难想象，这些身上带着浓郁的“生命”的存在居然是从一台人类研发的机器中量产出来的。
这个时代……人类的科技能做到这种事情？
要是他们真能做到量产这种“武器”的话，那又为何会被深海给压着打，就眼前这位舰娘反馈给白桦的信息来看，深海们并不比舰娘强大多少，该有的弱点她们都有，就算是高等深海、深海栖姬，只要舰娘的数量足够，那就没什么是堆不死的。
而且……
“研发出了舰娘、舰装的人类……还处在第三次科技革命时代？”
他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他从白格的记忆中见识过许多高等的文明，也清楚文明发展的进程，像是“机械生命”、“生命赋予”、“空间折叠”、“空间压缩”、“质量消除”等等科技……可不是区区一个第三次科技革命时代的人类文明能够制造得出来的。
“是的，阁下。”
“你们最强大的武器还是核武器？”
“这没有问题啊……你是在怀疑什么吗？阁下。”
白桦陷入了沉默，他不知如何评价这个科技树点歪到了极致的世界，且常识告诉他，这歪到离谱的科技树必然不是自然发展的。
从第三次科技革命跳跃到空间技术……这就好比让一个没提前了解过高等数学的高中生去解大学的高等数学，能解的出来才是真的有鬼。
“我能和你们同行么？”
半晌，血法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且他也没隐藏自己的想法。
“我对你们舰娘的存在依旧是感到很8好奇，我想去看看你所说的……孕育了舰娘的‘摇篮’……我想，我要的答案可能在那里面。”
“呃？”
田纳西颇为惊愕地看了一眼面容平静的白桦，她可不敢对他许下这样的保证。
“这个……阁下，诞生舰娘的‘摇篮’一直都是军方要求保密的事物，因此一个‘摇篮’都是隐藏在镇守府的机密，我没有权力让你通行。”
“它只对人类开放？”
“不，舰娘也可以同行，但这得取得提督的同意……在通常情况下，只有提督会前往‘摇篮’前制造舰娘。”
“提督是军方职业，对吧？”
白桦又换了一个方向去问，他对能够孕育出舰娘的“摇篮”抱有好奇心，舰娘身上的“生命”气息不像作假，他猜测那个“摇篮”对他可能有更大的帮助。
要知道，“生命”一般而言是神秘侧比较先触摸到的领域，科技文明想以科技触摸到概念……就白格的记忆而言，他似乎也没遇到过那种文明。
这对文明的要求太高了。
因此，他还猜测，这个“摇篮”可能并非纯粹的科技造物。
“这点没错。”
“那我可以申请成为提督？”
“噫！？”
一个外来者，一个连人类都算不上的怪物想要向人类政府申请成为一名光荣的提督？
这有可能么？
——只要利益足够的话。
＊
发着光亮与热量的炮弹被高高地抛向上空，沿着计算好的抛物线，这颗炮弹轰然落地，在三名驱逐舰的中央炸开。
——一名大破，两名中破。
港区过往的安宁已经不复存在，昔日少女们嬉闹之地被无边的血与火覆盖，她们在和一群没有怜悯之心的怪物作战，而双方的立场又决定了她们之间不死不休的关系。
“快！把萤火虫她们带回去！”
竭力的求助声响起，三位受创的舰娘被向后方扔去，现在是战争进行之时，连补给舰都忙得快转晕了头，自然不可能用担架把三位少女抬回去。
不过，舰娘“皮糙肉厚”，她们都身体素质远非常人能及，即便被这炮弹波及也不过是受伤，区区摔在地上这种小事……带给她们的只有细微的痛楚，真正的伤害是肯定没有的。
指挥室里，负责此次战争的席恩揉了揉酸涩的眼，被他掐灭的烟头已经不下十根，可想而知他这段时间是有多么烦躁。
“默契、信任还是不够么……”
他看着正在作战中的舰娘们不由得苦笑，太平洋战役几乎宣告失败对舰娘们的士气打击是极大的，且其中的关键还不在于失败这件事情的本身。
真正引发这些舰娘不信任的……是人类自己啊。
他的抽屉中就压着对那名违背军令的提督的审判，军方要求将这名提督带上军事法庭，但由于战线的崩溃，他们也给了他一定的留存空间，要是撤退的时间不够的话，那也可以不理会这名提督，将他扔这自生自灭。
就是这一处理出了问题。
“这次的审判来得真不是时候……”
这名提督犯了罪，他或许是心存侥幸，轻视了深海栖姬的智商，也或许是已经知晓结果，但仍是向着这个不可挽回的局面走去。
他为了一己之私而间接暴露了整个战线，使得人类反过来被深海压制、击垮。
席恩这样想着，但另一个角度的思考却又一直在撞击着他都思维，反复地鞭打他的灵魂。
他确实有罪，他的罪……就是无法忽视他的婚舰的死亡。
那名提督去拯救那支危在旦夕的舰娘小队，其中最大的缘由就是他的婚舰被编入在内。
舰娘，这一“武器”终究不是纯粹的武器，她们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思考，这次军方的处理让她们心寒了，也又一次将舰娘的“人权”一事隐晦地隐射了出来。
她们是武器，她们自身也这样认为，但她们真的能成为纯粹的武器吗？她们真的能把自己当做一件器物而不去思考人类对自己的态度吗？
答案是不能。
“如果为了人类出生入死，但却在生死关头被毫不犹豫地抛弃……这种想法对舰娘而言就是一剂剧毒啊，军方的决策部集体辞职了吗？居然直接把人送上军事法庭……”
他疲倦地伸了个腰，向后瞥了一眼。
他的秘书舰正在为他处理各种资料，她同样是他的婚舰。
他呆愣了瞬间。
如果……将他摆在那名提督的位置上呢？
他会怎么选……

第011章 助力
依稀能够看得出来，这个港口曾经的安宁与繁荣。
白桦微微颔首，那炮火洗礼过后留下的焦黑烙印倒影猩红之瞳内，他闻到了焦土的味道、火药的味道、硝烟的味道，以及……死亡的味道。
死去的或许是舰娘，也或许是深海，又或者是二者都有……总之，在这片被战火熔铸了三十一个小时的钢铁大地上，无数生命逝去。
生命在逝去的那一瞬间是极美的，一生的辉煌与落寞都在那一刻得到清算，再也不会有任何不平等的感官。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白桦用他那奇特的世界观解剖这万事万物，他见证过不少的死亡，他对死亡的理解也是那么的清新脱俗。
——那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永恒”。
这个港口的门户正在缓缓向上拉起，诸多面露疲惫神色的少女都强打起精神，露出发自心底的轻松的笑。
她们确实不容易，拉着因受凉昏厥而转为发低烧的可怜提督，她们在大海上前行了三十一个小时，其中总计遭遇过深海十七次，可以说是越靠近镇守府，她们遇到深海的概率就约高，数量也越多。
她们甚至想过，这太平洋的最后一座镇守府，是否已被攻陷。
但现在看来，她们的想法果然是多余的，这座镇守府的军事力量恐怖，集结了其他二十座镇守府残存的精锐力量的它拥有着即便是深海栖姬存亲自出动也无法攻下的强大。
太平洋计划最后一道防线、人类的尊严、计划火种这些名头可不是在说着玩的，这座镇守府是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的硬核镇守府。
闸门彻底打开，几位少女把她们的提督给架起，小心翼翼地滑着水面进了镇守府。
“七号镇守府所属舰娘田纳西前来报道！”
田纳西对着站在上方观察的舰娘们行了一个礼。她也不由得庆幸，看来她们来的时间点不错，深海们的攻势正是停止不久，毕竟深海的数量也并非无限，低等深海的大量损耗意味着她们都兵源在短时间内被大量消耗，这迫使高等深海们放缓进攻节奏。
这段时间所死去的低等深海放在整个深海群体内可能不是什么，但如果只针对这一小片海域的话，显然是超出了它所能承受的范围，因此高等深海需要从更远的地方呼唤来低等深海，再用她们去消耗舰娘的补给。
她们可不傻，补给充足的舰娘和补给不足的舰娘完全就是两种生物，补给不足时的炮弹打在身上可能只会掉点铁屑，但补给充足时的一发炮弹却能把她们给打出一个窟窿。
取得了闸门后的舰娘的信任后，田纳西又转过身，面对着白桦躬身行了一个礼。
“阁下，我没有权力将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带进镇守府，但我已经让敷波去告知一号镇守府的提督大人了，相信他都决定很快就能下来，现在就请你和我一起在这里等一会吧。”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了一些，站在这个挽救了她三次生命的救命恩人面前，她可没什么傲慢的资本。
经历了十七次战斗，白桦那“怪物”级别的战斗力和续航能力给她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她甚至怀疑眼前这只披着人皮的怪物就是一台永动机，不需要进食、不需要休息。
白桦确实没让她看到他吸血袋的场景，否则铁定能颠覆这位少女对他的印象——从对人类友好的怪物变成以人血为食的怪物。
但无论白桦在他心底的印象如何，她现在该做的事情都会是这样——向那名陌生的提督提出申请，然后等待回音信。
她之所以会陪同白桦留在这里，最大的担忧就是出自他的战力考虑，她亲眼见过白桦徒手撕裂战列舰的装甲，因此丝毫不怀疑只要白桦想的话，他同样能撕开这道闸门。
要是让他产生不满的情绪的话……那问题就大了。一想到可能得和这种徒手拆深海，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不明生物战斗，她就不由得一阵胃疼。
——能避免最好就避免吧。
“我能理解。”
少女值得庆幸的是，白桦并非是无法体谅他人难处的人，他也清楚田纳西估计是没多大的权力，这时候强人所难只能让他和人类之间的脆弱关系彻底破裂。
他可不想迎着炮火踩着血，一路杀到可能已经被人类砸成废铁的“摇篮”面前。
“需要等的话……就等吧。”
他不一定会带来新生，但也不一定是会带来毁灭。
“感谢你的体谅，阁下。”
＊
“叩叩————”
秘书舰吹雪正小心翼翼地敲着办公室的门，但接连数次听不见回应。她也犹豫了，抱着那一小叠资料站在办公室门前。
半晌，她才做出了决定，她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小心却又熟练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提督，我就进来了哦……”
她小声地说着，但趴在办公桌上的那道身影却没有回应，她走过去仔细地看了一眼，不出所料，这个显得有几分邋遢的男人正在小憩，他指挥这场战争近四十个小时，身体早就疲惫到了极限，平日的整洁风度自然也难以保持。
她在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叫醒这个疲惫的男人，他可不是舰娘，人类的精力有限，过度的劳累会使得他们逐渐远离他们最重要的事物之一——健康。
但她也没权力处理这次的事件。
“辛苦了，提督大人。”
她心怀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看着这个男人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她又露出笑容，不想让他在一觉醒来时看到的却是愁眉苦脸的自己。
“精神点，有急事要你处理。”
她把资料放下，而后又细心地问道。
“需要一杯咖啡提提神吗？”
“嗯，可以来一杯……”
席恩抽住了最上方的报告，细细阅读。
“我看看……七号镇守府的舰娘到达了，还护送来了她们的提督，这是个好消息……”
“嗯？高战力表现的……男性非人种族？”

第012章 助力
轰隆——
机械运转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水花大量溅射，灯光相继亮起。
“来了？”
这一异动吸引了白桦的目光，他停下了与田纳西那读作“交谈”写作“交换情报”的对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激荡着水花向他们疾驰而来的六位少女。
舰娘们以六人为一个编队，这是他刚了解到的常识。
“轻巡洋舰，亚特兰大。”
头上顶着个奇异挂饰的蓝发少女面露微笑，目光先是和田纳西完成交接，而后又放到了白桦身上。
“不可思议的阁下，这边请吧——”
这个爱笑的少女稍微给白桦留下了一点印象，她是个活泼开朗却又很懂分寸的少女，光是这一点就有够不容易的。
“嗯……”
白桦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他的鞋跟离开水面带起水花，略显浑浊的海水勉强能够看得清水下数厘米，那里没有支撑点。
——他过了最基本的“测试”。
亚特兰大颇为讶异地望了一眼踏水而行的白桦，她在来之前就有了解到这个男性的特殊之处，但纸面上的描述和亲眼所见终究是大不相同。
在这个似乎是偏爱女性的世界，可没见过哪个男性是依靠个体战力登上深海战争的舞台的。
他担得起“不可思议”这个词呢……
亚特兰大转过身，招呼着那些好奇心浓重的见娘们回过神来，一步迈出，去到了前方引路。
希望……他能给这场希望不大的战争带来一些“光”。
＊
席恩把草稿纸整理好。
这张草稿纸上写着众多的要点，他觉得他有必要把等会可能提及的重要话题先在心底过一遍，然后回来整理与此次突发事件相关的资料，最后传递给上级等待命令。
一个有超自然能力的男性……嗯，这或许有误，据她们所说，他是否是人类还未能确定。
就他个人的表现与言行来看，他更倾向于非人类，也就是“怪物”吗……
席恩摇了摇头，觉得这种猜测还不行。他需要的是对方亲口述说的可靠答案，但他也没怪罪那些与他同行的舰娘，毕竟他救了她们那么多次，她们总不可能厚着脸再去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人”。
所以，很多事情还是得他亲自去做啊。
他振奋了一下精神，白桦的出现就好比在一潭即将死寂的湖水中注入了新流，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名高等深海，也有可能引导人类走向一个全新的发展方向。
因此，他要做的事情有点多，甚至于他得主动去当“不识相”的愚人，去提出一些大家觉得理所当然却又无法真正肯定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却发觉自己的衣领子被人从后面碰了一下。
“别分心提督大人，仪容仪表可是重要的加分环节……您醒来没多久，现在先让我帮你整理整理吧。”
“……谢谢。”
＊
“就是这了。”
引路的成熟女性忽然停下，她指着在他们面前的办公室门，和背后的客人解释道。
“提督大人在里面等你。”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白桦点头，而那名完成了任务的舰娘也向转身让开一条道路。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回应。
“请进。”
年龄起步三十的男性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军装，他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意，能有如此笑容的人要不就是真的性情温和，要不就是老奸巨猾……当然，也可能有二者兼具的怪胎。
“你就是……”
席恩开口，能听得出他很努力想要咬字清晰地表达这个名字，但语言的差异总让他的发音有些奇怪。
“白桦？”
——像是东方人的名字。
白桦抬了下眼，他早先固化好的“语言精通”使得他能够听得懂无超自然效果的各自语言，因此倒不会有语言沟通上的障碍。
“我会使用你们的语言。”
他有必要拿住这次交涉的主动权，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坐在椅子上的提督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老实人，要不然他就不会是自己坐着，却让白桦站着了。
“我的目的她们应该都告诉你了，那么，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嗯，阁下想申请成为提督的意愿我确实知道了，但提督的任命权也不在我，每一名提督的任命都得经过系统的培养和筛选，最终得到军方的认可，才算是一名真正的提督。”
他的反应很迅速。
“但是，从阁下表达的意思来看，阁下其实也不是想成为一名提督吧？阁下只是对制造舰娘的‘摇篮’抱有好奇心。”
“这么说也没错。”
“阁下应该是很难成为提督的，提督其实也是军官，一名提督最该遵守的原则就是遵守军令，以及忠于人类，因此有时即便是能力足够，也不一定能成为提督。”
言下之意也很明显，只要军方决策层的脑子不抽筋的话，白桦想成为提督的希望实在渺茫。
“所以呢？”
白桦摇了摇头。
“我清楚你的意思，你或许是要说我无法成为提督，但你可以满足我前去参观‘摇篮’的意愿……”
“但是，我想要的不止是参观，我还需要亲自使用‘摇篮’，甚至于我想拥有一台属于我的‘摇篮’……”
这回轮到席恩摇头了，他觉得白桦的想法有些……无法理喻。
“阁下，这不能，每一次‘摇篮’的使用都得经过军方的同意，且每一名经由‘摇篮’诞生的舰娘都必须登记在案，至于阁下所说的拥有‘摇篮’……每一台‘摇篮’都是联盟共有的财产，就算是提督也只是在行驶使用权，而非是拥有它。”
那这确实是比较难以争取的……但还是可以谈判。
白桦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获取不同文明的智慧结晶，而他在获取后也不会将其当传家宝一样死死捂住——就如同白格收集了诸多智慧创造了书架，但他也不吝啬于让智慧在各个世界流动。
这些其他世界的智慧……就是他握在手中的最大的筹码。
没有哪个文明能拒绝其他文明的智慧。

第013章 陆续
席恩不得不承认，他手头上的筹码确实不如白桦的多——他觉得白桦所理解的谈判和他所理解的谈判不是一回事。
这个已经告诉他“之前是人类”的怪物不把珍贵的事物当一回事，他用无法衡量具体价值的“地外”文明的知识直接甩他一脸，而且也不打算给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
他到底懂不懂谈判的目的是让利益最大化？
但他看着一脸淡然的白桦，也知道了对方真的未将他扔出来的东西放在心上……
也对……对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文明而言，这些“外地外”文明的知识可能是无价之宝，但对于已经习得了其中精粹，并有资格将其系统整理出来教授给他人的白桦而言，这些知识确实只是一个可以摆在桌面上的筹码。
鬼知道他是不是还知道更多的东西？
谈判已经结束，席恩抬起头，和这个用“财富”砸人一脸的暴发户对视了一眼。
“我还是没有权力做出决定，但我会将阁下的意思上报上去的……”
“但你知道，我们需要一些证据。”
说起来，他还没真见过超自然力量——他的舰娘向他反馈的事情不会有假，但听他人讲述和亲眼所见可是两回事。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我知道你们可能需要什么……”
白桦抬起手，一只仿佛由血液组成的猩红飞鸟从他的袖口挣扎而出，在即将跌落地面的那一刻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
——这是？
席恩的目光紧随着飞鸟而移动，看着它舒展羽翼在房间内翱翔数圈，最终落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神奇的造物。
他做出了判断，白桦的动作确实像是在变魔术，但他显然不只是一个戏法骗子，他所唤出的飞鸟也是与众不同。
它由血液构成，那双目像是燃烧着火的两颗红宝石，细密的黑色字体覆盖在那些羽毛的间隙中，伴随着这只飞鸟的动作变化，这些字体也仿佛在流动。
“阁下，你证明了你的能力。”
席恩拍了拍手掌，但他的话显然只说一半，他鲜少会这么热情，尤其是在处理公务的时候。
“但是，你所制造的这个小东西的具体用处……还希望你为我解答一下。”
“它就是我承诺给你们的东西……你也看到了，飞鸟的体内藏着字，只要你们把它送到你们的科研人员面前，你们就能尽情地解读你们想要的信息了。”
席恩自然是顺着白桦的话点头，即便他知道，白桦在后文肯定会给他留一个坑。
“当然，只有开头的那一部分，约占我要给你们的知识的二十分之一。”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下馅饼，白桦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好处塞给别人。虽然他不吝啬于分享知识，但他也不是散财童子，不付出点什么就想从他手里拿到东西？
那纯粹想多了……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反而得注意了，说不准照着他给的知识学着学着人就没了。
别高估他的良心。
“我相信到时候你们会有新的判断的。”
因为早有预料的缘故，席恩倒没显得多么失望，他顺着白桦的话结束了这场谈判，但心里却在衡量着。
——这场谈判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从白桦要把“地外”文明的知识拿出来的那一刻起，联盟就成了稳赚不赔的一方，就算他们真的付出了一个‘摇篮’也是如此。
席恩甚至能够肯定，待到确定了这份信息的真实度之后，白桦想要的提督职位与“摇篮”甚至能立即发放下来。
双方都有获利？
听起来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他想捂着额头叹一口气，但却发现白桦正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一惊。
“阁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你之前所说的能先带我去参观的事，这是否还算数？”
机灵的席恩明白了，这位非人者实际上也是个行动派和效率派，他想做的事情估计是真的很难阻止成功。
就算他还不能使用，但他能先看，以及记录一些数据。
“算数。”
席恩也不愿意惹恼白桦，尤其是在已经达成了暂时协定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他从七号镇守府的十七次战斗报告中都找到了关于白桦强大的描述，这个非人者如果真的有想要拆掉镇守府的想法的话，他可能得出动大量舰娘才能拦得下来。
这或许能与深海栖舰同台竞技的狠角色……如果他不是男性的话，席恩是不可能放他进来的，这年头的深海栖舰都有一副迷惑性极强的美少女外表，稍加化妆打扮根本认不出是人还是深海。
但他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就是还没出现过舰男人和深海猛男……
席恩起身，站直的他就真的好似一颗挺直的松树。
“这边请吧，阁下。”
＊
一路上见到的建筑物特别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与舰娘的生活起居相关。
舰娘宿舍、舰娘食堂、舰娘温泉、舰娘学堂、舰娘小吃店、舰娘训练场……
“舰娘的食物和人类的事物有所差距，人类的主食以大米、小麦等为主的粮食作物，但舰娘们吃的却是钢铁，喝的是机油。”
席恩是个不错的向导，这或许与他的性格有关——这位提督大人对友军的态度相当友好。
一位正购买完“机油饮料”的舰娘路过，颇为好奇地望了一眼她的提督以及与提督同行的陌生人，但她很识相，默默就走开了。
“她们需要排泄吗？”
观察了片刻的白桦突然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他确实在思考——既然舰娘们需要进食，那就意味着她们存在消化系统，而既然存在消化系统，那么就存在消化后残留的“残渣”，除非……她们的胃真能这么强大，把一切都给消化，且她们的身体真的能吸收一切钢铁、机油内的有机物、无机物。
而很显然，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又过了一段路，待到离开了算是人比较多的大街之后，这位提督才该开口。
“这种问题……我的绅士风度告诉我，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提督尴尬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阁下所期待的‘摇篮’……”
他指着一座显然被隔离开来的建筑，开口道。
“差不多要进入警备区了，这里的戒备比较严，还希望阁下能跟紧。”

第014章 外神
阴影被幽蓝的光驱赶，又被七彩的光彻底驱散。一抹幽蓝的色彩贯穿天地，被数个呈环状分布的书架拱卫在中央，仿佛一把刺入无穷书海的倒悬之剑。
她在低语。
好似从彩虹桥上摘取下来的光被当做装饰物，无数迷离的七彩光团遍布整个世界，它们既是光源，也是节点。凭借这无数光团的威能，整个世界的空间都在变动、扭曲。
这是防卫。
“我这也算是会持家的一种？”
这位实力有所恢复的前外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在她身后，是一名服饰华丽的绝美少女。
一头银发如瀑布倾泻而下，仿佛在这无穷的书海中盛开出了一朵孤高的绝美之花。
“持家……？”
澪歪着头，这位被格式化一遍的少女在某些方面反应相对迟钝，这是由于无人在后天教育她，毕竟不能指望忙碌的外神大人会抽空来给她上一节完整的人生课程。
不会的就现场教，不懂的就现场解答，这才是阿比盖尔对待澪的态度。
“这个书架不是属于您的吗？”
“哦呵呵，你还真是会说话。”
阿比盖尔挂起一张笑脸，但澪分不清她是在真笑还是假笑。阿比盖尔永远只有一种笑容，就是这种“完美”的笑。
“但这是个错误的认知，我只是暂时替别人保管这个书架，他在千方百计地算计他自己，而我却宅在他的基地里当一只米虫，闲得自在。”
她似乎是在回答澪的疑惑，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您不算是米虫。”
澪摇了摇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您为这个书架做出了许多贡献，您以您的高远见识补全了诸多智慧的不足，您又让这个书架诞生了新的光，新的盾……”
“如果这个书架的拥有者能回来的话，他应该会感谢主人您吧。”
但澪的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她一向神秘矜持的主人居然微微发抖，不一会便捂着肚子，以她从未见过的姿态大笑起来。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半晌，她才停下了笑声，转过头，那张稚嫩的脸上依稀能见那深深的笑意。
“感谢我？”
她笑着道出未来，她已经失去了窥视世界线的能力，但以她的计算力来思考这个问题却不难得出结论。
“他只会保持着一张面瘫才会有的脸，然后把剑刺进我的心脏。”
她的眼瞳明亮，那双血红的眼瞳仿佛窥见了什么让人愉悦的未来，期待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
澪接下来的话她已经没打算接了，澪只是一个玩具，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她多一些的东西，但也仅此而已。
左膀右臂？推心置腹？
挺不错的笑话。
前外神微微颔首，她的目光顺着那通天的光束追索，望见了那被未知雾气所笼罩的一个点。
她知道，在名为“白格”的故事结束之前，所有人都只是白格所选择的世界线里的一个个“演员”，职责就是配着他让这场名为“升维”的舞台剧完美谢幕。
这就是四维生命体，伟大而又残酷即的存在……便他还没真正成功。
她眯起了眼。
但这与已经成功有区别吗？
整个次元之海都不存在位格比白格更高的三维生命体，已经体验过四维视角的他是真正的开挂选手，压根就无法与之同台竞技。
而仅有的几位能干涉这一被选择出来的世界线的存在……伟大的四维存在可不在意三维世界的发展，就立场而言，祂们甚至是支持白格进行升维的。
局势已定，她的可操作空间似乎不大。
但是……
她的心底充满了自信。
她了解白格，就像白格了解她一样。
“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的……”
在无尽次元之海中飘荡，在无数世界中随机穿行的书架位面，这次是即将进入一个人类危机深重的世界。
——千算万算也没用。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阿比盖尔的表情一僵，嘴角狠狠一抽。
“算你狠！”
＊
席恩推开了一扇门，然后走了进去，白桦自然是紧跟上去。
他打量着这个空间，这里就像是一个密封的体育馆，但不同的是它那椭圆形的空地上安置着的是一台巨大的机器。
这就是“摇篮”了？
“提督大人好！”
趁着席恩和那些看守舰娘展开沟通，白桦也有时间观察这个神奇的机械造物。从外表上看，它看不出什么先进的科技感，反而通体显露着一股平凡的意味。
——看着不像是高科技造物。
这体积巨大的机械没有博得白桦的好感，他以审视的目光看待问题，又发现了几处不合理、怪异的地方。
就这粗制滥造的东西……它能生产舰娘？
他想要上去近观，而恰好的是，席恩在这时候也是完成了交谈，那两名舰娘都是各自瞥了他一眼，选择相信提督的她们在确认白桦没带武器之后才安心退了出去。
于是，他走近，就把手放了上去。
“这里是资源的投入口。”
席恩没能发现这位来客突然陷入了僵硬，他只当时白桦在好奇这台机械的构造。别说是白桦好奇了，就算是席恩本人也同样好奇这台“摇篮”，他同样无法想象，这台完全没有科技感的机械是怎么制造出舰娘的。
估计也就那些研发人员们能弄懂了吧？
“制造舰娘需要四种资源，分别是钢铁、油料、弹药、铝。”
不过，对于白桦能如此专注于“摇篮”，他还是挺满意的，要是对方对它的感官差劲那才是真的糟糕。
他沿着这几乎镶嵌入墙壁，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二个椭圆形空地的巨大机械行走，一边解说着。
白桦在听，但他真正的注意力不在席恩的话语上。
他迅速地缩回了手，目光中透露出疑惑。
这东西……好熟悉？
他感受到了，这是“生命”——“生命”的力量蕴藏于钢铁之中，这恐怖的“生命”的力量活化了钢铁，赋予了钢铁特异的力量。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
“太像了……”

第015章 外神
“这里就是阁下暂时的住所了……”
依旧是那位熟悉的引路舰娘，她似乎是叫做平海。
一路上一直都保持沉默的血法师点点头，接过了少女手中的钥匙后就径直走入房间，他今天的见闻让他有了一些猜测，无论是美妙还是糟糕，他都得去理一理。
“真是个……怪人。”
少女哑口无言地望着这位不讲礼仪的怪人走去，暗暗想着这种糟糕性格的人估计是得单身一辈子了。
——太耿直可不是一件好事，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一个呆瓜。
不过，她的这一危险想法……或许从许久之前就不成立了。
随手关上房门的血法师径直走向书桌，房间给他的总体感觉就是比较整洁，一个空置的房间能有这种清洁度，肯定是席恩先让人来打扫了一遍。
嗯……采光还不错。
他的手指摁在桌面上上，一道隐晦的猩红之光闪过，整个房间在光学层面就呈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他拿起了自带的羽毛笔与羊皮纸，附着这魔力的笔尖不断在羊皮纸上划过，相比起钢笔和白纸，这两种道具更适合做魔力的承载物。
“有意思……”
半晌，他停下了笔尖。
“与我相似的……‘生命’。”
他闭上了眼，那隐藏在“摇篮”内的光景似乎浮现在他眼前。那是一片无序色彩组成的光怪陆离之景，但在那极端的无序中却隐藏着淡淡的血色。
他感觉到了熟悉。
“相似，但又不同。我所承载的‘生命’来源于祂，是祂深入探索生命领域所得到的最终结果……而现在这份‘生命’却像是把我所承载的‘生命’粗糙化。”
将得简单点，那就是它给白桦的感觉是“原料”，这份“生命”和白桦所掌握的力量似乎是同源。不同的是它像是刚刚开始演变、发展，而白桦身上的“生命”却已经十分完善 接近于“完美”。
该不会……？
这糟糕的力量让他想起了一位糟糕的存在，正是祂“赋予”了白桦“生命”的力量。
——祂是他的敌人。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又是不可能的。
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外神早已经将“生命”开发到了一个十分骇人的地步，这份力量是不是四维的礼物，而是祂通过感悟自身的力量，理解次元之海概念的力量所得到的，因此祂甚至能赋予白桦这份力量。
祂所掌握的“生命”不可能是这么的粗糙、浅显，放在“摇篮”里的“生命”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开始探索“生命”的初学者。
如果这是祂的手笔……那除非是有哪位四维存在把奈亚拉托提普的记忆都给格式化了一遍，让他重头再来。
念头至此，白桦倒没那么警惕了，他会防着各自事件，但小概率事件他不可能一直放在心上，否则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那转个思路……”
就比如……
血法师的目光森冷，他敲了敲桌面，心中想着的不止是“摇篮”。
“吃掉它。”
这些“生命”的力量十分接近纯粹的璞玉，且和他的相性更是极好，白桦丝毫不怀疑，他能彻底吞噬并消化掉这些“生命”。
他会得到许多好处，他的实力可能迎来一次爆发式的增长，且将眼光放得更开阔些的话……
由“摇篮”所诞生的舰娘，以及从汪洋中爬出的深海呢？
她们能不能“吃”？
＊
深海只有两种景象。
一种是黑暗——深邃的黑暗覆压在所有顽强生存着的生命身上，这里是光也无法穿透到的地方，温暖与光亮似乎永远地抛弃了这里。
而另一种则是光。
赤红的光，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光。这里海沟纵横，就好似地球上最丑陋的伤疤，有如胶质的通红熔岩从破碎的岩缝向外流淌。虽然炽热且危险，但它们却是这黑暗中仅有的光。
在这里，光芒就是恩赐。
“咕噜————”
几串气泡向上升腾，但它们永远也抵达不了地面，只能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消亡。
这是最巨大的海沟——红色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就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正在不断跳动。
一只白嫩的手握住了海沟岩壁上的棱角，向上攀爬。
那是一名穿着清凉的稚嫩少女，“生命”的力量构筑成她的灵魂，钢铁之躯为她的存在提供了依靠。
她是深海，从“生命”中诞生的深海。
放眼望去，整面岩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她们就像是爬出巢穴的幼虫，在不知名的命令下坚定地向着上方攀爬。
直至她们脱离海沟的那一刻，她们所背负的钢铁会组成巨兽，巨兽将载着她们前往更加开阔，更加多彩的世界。
然后……让她们投入战场。
巨大的海沟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熔炉，它以能量总和堪比恒星的“生命”之力为火，以篡改现实法则得到的钢铁为原料，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名为“深海”的武器。
“真是了不起……”
一名成年男性站在海沟的边缘上，看着这壮观的一幕不免得发出感慨。
在不知名力量的庇护下，他能够自由地进出于这片深海而不受氧气、压强的迫害，要不然他这小身板可撑不住这海底两万米的超强高压。
“这就是深海的优势啊……只要这里不被攻破，那深海就拥有几乎不会断绝的兵源。而人类又没有能力深入海底两万米的能力，就连人类隐藏起来的最终武器核弹，也不可能影响得了这里……”
“哼，那是自然。”
娇小的少女悠闲地躺在钢铁巨兽体内。她与寻常深海有明显的不同，白皙的皮肤搭配一双妩媚的海蓝色眼睛，白色的钢铁巨兽更是阶级的象征。
她就是那为数不多的支配者之一。
“倒是你一直在等的怪物……侥幸逃脱的低等深海一直反复地传达男性危险这一信息，我想他是来了吧？”
“是啊，他的交易信都送到人类军方了。”
那身黑色的海军军装随着水流而晃动，男性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沉默。
“这么多准备……没理由输的。”
未成长起来的次元灾厄。

第016章 外神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混乱，白桦是不得而知的。但就他所处的镇守府而言，情况确实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
放眼望去，天边是无穷无尽的黑色之潮，那是深海们钢铁的色彩，数以千计、万计的低等深海聚集，形成了这不同寻常的黑色之潮。
休息不过是短暂的缓冲，且即便是在休战时间，镇守府内的舰娘也大多数是忧心忡忡，无不在担忧着这朵必定重燃的战火。
刺啦————
利爪撕开钢铁，野兽般的身影穿行于钢铁之潮中，耀眼的火光在他身后绽放，那是紧跟着他落脚点的数十枚炮弹。
白桦是在收割生命，但他不会从凌辱弱者这一无意义的蠢事上得到快感，他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的理由目前而言只有一个。
红色的魅影骤然加速，如同一抹红色的光一闪而过，锋利的爪子之下又是几颗高高飞起的美丽头颅。
——立场问题。
＊
席恩惊讶的发现，在白桦主动参战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在短时间内将被深海抢夺的港口重新夺了回来，就连那些游离在镇守府海岸附近的深海也被清洗了一遍。
效率太高了。
席恩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白桦的战力过于强大。
寻常舰需要数回合才能杀死的低等深海在他面前撑不过一个照面。这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战斗起来就像一只染血的疯狗，他的移动速度逼近于四十米每秒，爆发后的移速更是超过了五十米每秒，且那两双硬度远超金刚石的利爪也能够在一瞬间将深海巨兽的嘴部撑开。
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他冲进一只深海的嘴里，从里边把“主脑”的脖子给拧断，而后再撕开上颚冲出。
整个过程居然不用三秒。
在这场中等规模的战役中，所有舰娘杀的深海加起来恐怕都没他杀的多。
“阁下的战力……真的是宝贵啊。”
席恩感慨似的赞赏了一句，他从白桦身上看到了人类的希望——白桦不是人类的希望，但他却带给了人类希望，在舰娘的战力日渐疲惫，培养一名合格的舰娘的花费日渐高涨的情况下，若是人类能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的话，那无疑能尝试着去打破这一僵局。
“大概还是在中下层水准。”
白桦摇了摇头，没接下席恩对他的赞誉。他现在的实力也就在这些文明程度较低的星球上才能耀武扬威，放到魔界的话，能战胜他可大有人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战役应该能为这座镇守府争取到两天的休息时间。”
他为这座镇守府争取到了时间，同时也是在给他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安定的环境是实验能够进行的重要因素，他可不想在实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窗外那轰隆的炮声打断，又或者是自己所处的大楼因被炮弹轰击而倒塌。
因此，他需要先清一清窝旁边的虫子。
“我接下来还有事需要处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那可以派人来通知我。”
白桦瞥了一眼时钟，又继而补充道。
“最好避开上午六点至九点，下午三点至五点，以及夜晚这三个时间段。”
“嗯，记下了。”
席恩点点头，但看着没有犹豫转身离去的白桦，他却又忽然出声制止。
“等等，阁下，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通知你。”
血法师停下脚步，扭过头，目光隐晦地从席恩身前的文件上扫过。
“请说。”
“关于你向联盟发出的请求，上层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同意赋予你提督的职位，且选择一台‘摇篮’赠送于你。”
决策层这回的决定没出人意料，他们懂得审视局势，分析利害。这场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他们不接受才是真的奇怪。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太过好心……现在可是特殊情况，他们自然有他们那一套处事原则。
——人类利益为重。
“不过，由于目前战线吃紧的缘故，联盟暂无法将‘摇篮’从后方运至前线，有鉴于此，联盟的决定是由身为军方代表的我带领一部分舰娘去收复沦陷的特殊镇守府……”
“那二十座镇守府都配备有各自的‘摇篮’，我们的目标是二号镇守府，它距离我们最近，我们想要出兵也最容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桦，白桦也果不其然在注视着他，他不由得在心底苦笑，联盟这一手牌打得好哇，但他们是否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他们这分明就是在给白桦画一张大饼，然后想要将白桦也牵扯进这场战争，以此来搏得喘息的机会。
“因此，关于‘摇篮’的事情，还请你给我们时间，但关于提督身份以及权力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交于你了。”
“过一会，天龙就会把提督制服送去你的房间，而作为前一个条件失约的补偿，这座镇守府的‘摇篮’也将向你开放，你可以利用镇守府的资源至多建造三位舰娘。”
糖衣炮弹是拉拢人心的最好方法。
但早就是人精的白桦又怎么会被影响，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所谓的联盟的意思——要是席恩手下的舰娘有能力收复并守住那些镇守府的话，他就不会只是将兵力龟缩至一处了。
他们是想拉白桦下水，目前唯一有能力影响大小战役胜负的也只有表现出超凡战力的白桦。他们想要把白桦当做尖刀来使用，用一个本就该给他的“摇篮”来诱使他为他们夺回失地，洗刷耻辱。
——理所应当的想法，但这依旧掩饰不了他们对白桦的亏欠。
“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去所谓的二号镇守府。”
沉默了片刻的血法师忽然开口，他这明事理的言论让席恩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人也是两难，谁都得罪不了。
“不过，我并不喜欢吃亏……我就说得明白一点，我等到我帮你们夺回二号镇守府之后，我想要暂时割用其三分之一的土地。”
“阁下，你这——”
“听清楚，是暂时。”
白桦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会在战争结束之前还给你们。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是有话语权的。”
“而作为代价，我还会为你们守住二号镇守府。”
——以退为进。
“直至我离开二号镇守府。”

第017章 外神
翌日。
在静谧的房间内，精密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在传递，手术台微微震动，但那紧握着手术刀的手却无比稳健。
手上捧着那柔软的事物，白桦谨慎地将其放入早已备好的恒温魔药中，算是暂时为它保持活性。
而后，他摘下了口罩。
从昨日他与席恩达成协议之后，他就一直呆在这间房间内，他把他最常用的那一套研究器物从随身携带着的空间容器中取出，至于那些更加精密的仪器，出于空间角度的考虑，他最终没把那些能占据整个房间的东西给拿出来。
因为他需要保持这个房间最基本的陈设，至少不能被人看出异样。因此他能拿出来的东西往往只有手术台以及一些医药用品、工具。
做不了太过深入的研究探讨，但这也足够了。
在他身前，一具稚嫩的躯体正躺在手术台上，她十分年幼，即便只是目视这种稚嫩的躯体也算是人类法律层面的犯罪了。
不过，她是深海，理论上是不被包括在人类法律保护的范围内的。
白桦目光移动，在这具白嫩的躯体上扫视。她的右胸口有一条血淋淋的巨大裂缝，冰凉的鲜血从血肉间汩汩流出。
她的血快流干了。
很有意思的东西。
“活化的钢铁……”
轻轻一抖，那把手术刀上的血液便凌空飘起。
“和‘摇篮’内的‘生命’相似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七以上，这基本上排除了偶然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深海和舰娘同源。
——这还真是耐人寻味。
他瞥了一眼报废的实验材料，如果深海的数量十分稀少的话，那他说不准会把这只深海好好供着，每天定时抽点血、体液，提取些组织细胞来进行观察。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如蝗虫一眼侵略人类海域的深海。他只要去镇守府的附近海域逛一逛，立马就能抓回来一打深海。
因此，他就没必要那么“温柔”地对待她了。
他挥了挥手，那数滴失去色泽的血液重新落到深海身上，下一刻，无温度的猩红之火就从深海身上燃起，它吞没了钢铁，将这具不该被舰娘们看到的尸体消化得丁点不剩。
舰娘们能够毫不犹豫地杀死深海，但这不意味着她们能够发现白桦解剖深海而面不改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现，白桦觉得能消除干净的尾巴还是得消除掉的。
不过，实验空间确实不大，尤其是他正处在“正义人士”居多的一号镇守府内。
血法师没有过多言语，他拿起了那装着柔软心脏的玻璃容器，微微震荡，里面的恒温魔药也随之摇晃。
现在还不是吃的时候。
他这样想。
生吃心脏未免就太过野蛮了，而且，照这种吃法，他还得考虑考虑如何排出心脏内的“杂质”。
他打算设计一个提纯的法子，把那份微不足道的“生命”从这颗心脏里抽取出来。
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无论是他想要靠猎杀深海或是舰娘来使自己变得强大，还是想直接夺取“摇篮”内的力量，他都必须找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白桦拉了拉袖口，扭好了扣子。他那阴郁的气场也仿佛被这洁白的军装冲淡了些许，整体上居然还有种“正常人”的既视感。
他望了一眼时钟，现在正好是上午十点钟，看来席恩对他的嘱咐还是有上心的，没让那些正义的舰娘们在他研究深海的时候敲响他的房门。
他静下心来想了想，发觉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去探讨其他种族的生物了。他连自己身体进化所带来的隐患都还没彻底解决，又哪有心思去思考他人？
所以，这次机会也是难得。
他对着镜子戴好军帽，镇守府的舰娘们对提督的敬意普遍较高，这种做法能博得她们的好感。
“提督大人，这边请。”
守在门外的高挑舰娘天龙微微点头 提督制服确实给白桦的整体形象带来了不少改变——一个穿着提督军服的正义军人总比一个披着黑红色披风的阴郁男人来得讨喜。
后者给人的第一印象可是相当不正面啊。
“席恩大人和亚德林提督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四项资源，就在等您……”
白桦点头示意已经了解。
“现在就过去。”
＊
坐落在广袤的太平洋海域上的一座岛屿，这里较为接近一号镇守府，正是当初人类向太平洋海域的深海发起战争时的重要军事要塞。
而此刻，它已经陷落。
数十只庞大的钢铁巨兽围绕着岛屿巡游，它们那没有温度的钢铁鱼鳍显露在海面上，在岛屿周围留下数十个有序的圆。
男人计算着时间，最终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明天，他明天就会过来。”
海风吹来，这暖暖略带咸湿的风让他有几分不适，他不是很喜欢海洋。
“啧……”
白色的深海驱逐舰摇了摇头，收回了放在二号镇守府上的目光。
在海面上巡游的深海只是一部分。在海底两千米左右，总数近百名名高等深海携带上万的低等深海聚集在此，而在三海里外，又有数万的深海形成一个弧形，它们的布局令它们不会暴露在人类的视野内，但只要战斗一发生，它们就能迅速把这里给围起来，然后挺进。
他真的想把白桦给杀死在这。
“为了这个目标，你这个人类决策层的精英人士甚至成为了深海提督……杀死他，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男人陷入了沉默，他想要杀死白桦的原因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纯粹。
大义？
不，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与正义”而在这个世界耽误数十年，他学不到这种“正义使者”的思想精华。
“复仇。”
半晌，他才道出答案。
无关什么大义，仅是为了一己之私。
他要向他复仇——那个化名“麻仓好”的大阴阳师。
“命运让我因外出而幸免于难，且机遇更是将未来的记忆送到了我的手上。”
他一定得做什么，就为了那被部分穿越者踩在脚下，当做垃圾扔掉的“亲情”。
“这是命运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因此，复仇。

第018章 岛风
舰娘的存在究竟有何价值？
自从探知到了舰娘与深海可能存在同源的联系之后，白桦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不是指舰娘对于人类反击深海的作用，这只是舰娘这种存在的表象。她们既然与深海同根同源，那就必然隐藏着更为深邃的真相。
地外文明的造物？
某个文明或者是某位存在跟人类开的一个玩笑。
将庞大的“生命”一分为二，一份放置于无底深海，一份交至人类手中。海底的“生命”诞生了深海，人类手握的“生命”创造了舰娘。
——互相攻伐，互相伤害，互相杀戮。
连绵不断的战争跨越了六十七个年头，这超过了半个世纪的战争使得深海的尸体遍布，也使得人类的文明遭受重创，本应迅速发展的第三科技革命目前还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现在的科技水准比起数十年前虽有进步，但却远远达不到“飞跃”的标准。
这种糟糕的发展趋势，真是像极了某个会因为愉悦而做出不少蠢事的外神的手笔。
但就目前而言，是祂的可能性不高。
总而言之，舰娘与深海的存在形式与彼此之间的对立关系让白桦有一种想法，她们更像是一个“玩笑”。
也就是——“恶作剧”下的产物。
——只希望不是。
白桦不会慌乱，他手里的幻书子书怎么说也是白格的造物，只要不倒霉到一头撞上伟大存在的话，他想走还是不难的。
他只是在思考，难得有这么一个适合他成长的温室——舰娘和深海对他的威胁不高，他需要警惕的事物只是人类的核武器。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他开始潜入阴影展开他的狩猎，他就能通过吞噬舰娘、深海等方式来完成他的迅速成长。
要是中途被赶跑了，那岂不是很可惜？
白桦稍稍颔首，注视着这庞大的“摇篮”，那双猩红的眸子发着血玉般莹润的光泽，无数的线条呈现在他的视野中，这是来自更为高等的“生命”的观察。
“生命”的力量在它内部奔腾不息，而在经过了某个他难以理解的步骤之后，这部分“生命”骤然发生了分裂，一小丝的力量逸散到了被投入其中的钢铁附近，仿佛受到了牵引般向着钢铁萦绕上去。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表——00：08：46秒，这意味着再过九分钟左右的时间，他就能看见属于他的舰娘了。
不知是出于仪式感还是某种规矩，在舰娘生产的按钮被摁下之后，席恩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他也邀请过白桦一起先找个地方休息，但一心想观察“摇篮”以及舰娘诞生奥秘是血法师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因此，白桦就留在了这里。
“驱逐舰……”
“摇篮”内的光彩越发耀眼，在那双猩红之眼的奇特视角下，存放着钢铁的空间本来是“空无一物”，但现在，模糊不清的线条却开始出现，勾勒出了一个稚嫩的孩童的雏形。
他微微眯眼，但并不讶异于会出现驱逐舰这种战力较弱的舰娘，这一结果他早知道了——在建造时间出来的时候，席恩就告诉了他答案。
听说建造舰娘是一件赌人品的活……反正他从来没对自己的人品抱有过希望，他这种作恶多端的家伙从来都不把未来寄托在“幸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身上。
——越来越清晰了。
坚硬的钢铁开始软化，甚至激荡起层层水波状的波澜，那灰白的色泽也开始褪去，显露出属于人类的白嫩光泽。
但刚诞生的舰娘还未有清晰的意识。
部分钢铁出现不同的色彩，最终形成了……衣物？
钢铁都能成为生命，那成为衣物确实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然后就是武器。
那是不同于正常舰娘舰装的事物，白桦微微挑眉，三片扇叶一样的巨大事物悬浮在少女身后，发着很是耀眼的绿光并旋转着。
不对……它们并不巨大。
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少女的身体太过娇小。
白桦发觉了是比例上的问题，他微微挑眉，似乎是明白了这些舰娘在体型上的规律。
驱逐舰，都是小孩子体型，而战列、战巡、航母等火力较强的舰娘，其身体往往会丰满成熟。
——火力和身材成正比。
无聊的结论，这些“武器”又不需要一副好看的皮囊，毕竟她们生来的使命不是为了成为人类的玩物，而是要成为人类手中的尖刀。
时间流逝，而当倒计时化作零时，那就宣告着这名属于白桦的舰娘正式建造完毕。
那是一个有着樱花般梦幻的淡粉发的少女，悦耳的声音中带着朝气。
“岛风号来咯！提督提督，快带我去见见港区的姐妹们吧，已经等不及啦！”
——就像一个天使。
＊
“没想到会是驱逐舰……”
靠在门外等候的两名提督本来是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但不知是谁挑起了这一话题之后，他们的谈论突然就稳定了下来。
“驱逐舰也不奇怪吧？在建造中最容易出现的不就是驱逐舰吗？”
亚德林勾着嘴角，虽然白桦的目的不纯，但他终究是被白桦救过一次性命，再加之白桦现在也是一名提督，他就更不会对白桦抱有敌意了。
“要知道，幸运女神的眷顾可和实力没有什么关系。”
他摊开手，以一名过来提督的身份调侃着白桦的运气。作为一名沉船了不知多少次的老提督，看到别的提督沉船总该是会有几分幸灾乐祸的。
“这倒也是，但如果是驱逐舰的话，对他的帮助应该是不大的。”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无论是战列还是驱逐，这对白桦而言意义都不大。
“不，对他而言唯一有辅助作用的，恐怕就只剩航母轻母这些了。”
“但赌出了一只驱逐舰，真是……沉船的非提又多了一个。”
“啊啊，两位大人是看不起驱逐舰吗？”
却见一个粉发少女停下了小跑的脚步，不满地嘟着嘴。
少女身后跟着的是慢步走出的血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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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岛风
“是岛风哦！”
过度活泼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跑在前边，十分热情地向着白桦介绍她的一切。
席恩和亚德林的自觉退让还是很识趣的，每一名舰娘都会将自己睁眼所见的第一个人类当做自己的提督，就像是雏鹰辨识父母，这或许与她们的诞生过程有关。
不深究这些问题，就目前而言只需要知道的是，舰娘们会对提督抱有十分大的热情与好感。
这也是诸多男性提督能生活得如此……美好的缘故，只要不是去做大死的话，当个游离在诸多美少女之间的后宫王还是可行的。
当然，有些犟得要死的舰娘估计会让这些提督分外难受就是了。
而现在，白桦正在承受着这份略显吵闹的热情，她就像是阿修道尔，那个彻底忠诚于她的“女儿”。
但她已经死了，“遗体”还在他的手上。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阿修道尔的替代品，终有一天他会将阿修道尔从死亡的那一个时间点里拉出来。
“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可绝对不能记错哦！要是提督大人记错了的话，那我是会很生气的！”
她张牙舞爪地咧了咧嘴，像只还未发育的小奶猫。
“后果很严重！”
对此，一直都很是平静的白桦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舰娘有些吵闹，孩子的心性在她身上更是彻底展露出来，总的概括的话，她就是个皮囊十分优秀的小孩子。
“啊，提督大人从刚才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呢，真是个好奇怪的人啊——”
眼见气氛并没有被活跃起来，岛风仰起头，颇为沮丧地看了一眼天空。
“而且，提督大人好像和那位超变态的提督关系不错诶，他连驱逐舰都下得了手，这么想想岛风的处境好像很糟糕啊！”
“提督大人还没有别的舰娘，虽然能成为初始舰我也很开心啦，但没有同伴的话总觉得孤零零的，不太喜欢……”
但血法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个小孩子心性的少女，依旧是沉默地走在她后边。
“呀！提督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呀——”
白桦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这个少女一激动起来就把他的手给拉住，还是特别紧的那种。
——真的就是一个喜欢向大人撒娇的小孩子。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白桦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用劲摇他另一只手的岛风，这种心态的少女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或许舰娘的战斗直觉会更加敏锐？
也只有这种说法了，否则他无法理解心智普遍低龄的驱逐舰是如何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
“首先，如果刚才你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的话，那你应该是有听见我的自我介绍了——白……”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白桦，也就是你的提督。”
他和这名舰娘介绍过自己，这是一名提督该有的准备。要是那种一和女孩子说话就会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小男生们，这辈子估计都会很难成为一名提督了……至少在他们改掉这一恶习之前是如此。
“其次，你现在最该做的事物，应该是和后面两位跟了许久的小姐一起去找你的宿舍房。”
他说出了理由，当然，关于实验的事情他是不会透露的。
“你应该不会有和我同居的想法，而我本人对此也是深深的拒绝，我还不想听见流言蜚语在暗地里疯狂流窜。 ”
——她很吵。
“唔，同居！？提督大人在说什么啊，小心我拿鱼雷射你哦！”
小小的手臂抬起，示威性地握起舰娘舰装的少女拉长了音调，却没有恶意。
所以，把武器对准友军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习惯。
＊
舰娘的性格都十分……拟人化。
“两位前辈好！”
目送着岛风跑向天龙，这位舰娘似乎是专门负责和他进行沟通的，每一次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当然，这次她还带了另外一名舰娘，从体型上看无疑是一名驱逐舰。
维内托是眉头皱起，白桦那审视后又了然的目光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她也猜到了对方心里正在想什么。
“维内托，战列舰。”
语气冷淡的少女向前站出一步，她是席恩的主力之一，并不是负责引路的后勤舰娘，现在会跟过来也只是因为她恰好空闲，需要向岛风传达两个消息。
战列舰？
默默把某条“错误”的规律从自己的心里删除，白桦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难不成还得尴尬不成？
那几千年的记忆已经把他人性的弱点几乎磨灭，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自己人性的温度的，也只剩下一个执念了。
——那件替他而死的愚蠢的武器。
或许是当时正赶上了奈亚拉托提普对他的污染，也或许是记忆的自动美化……许多的巧合塑造出了一个必然，他必须得去承担这份责任。
“跟过来吧。”
看着自觉走开的白桦，维内托没有多大少想法，她对白桦这种意图不明的人没有好感，但有鉴于他救过许多舰娘的命，也将镇守府从数次危机中拉了出来，她也不可能对白桦有恶意。
——大概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人。
“诶，那个……”
虽然嘴上抱怨着白桦过于“木讷”，但岛风还是颇为犹豫地转头看向了白桦的背影，无论怎么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最信任的永远都是她的提督。
毕竟，她才“出生”不到十二小时。
“如果是想和提督培养感情的话，那还是等以后吧。”
维内托平静地注视着这位新诞生的舰娘，初始舰在这种事情上确实有不少优势，很多提督都会把自己的初始舰作为婚舰。
毕竟是最初的开始。
“才没有啊！”
“那也好，我也不想管你有没有。”
维内托瞥了一眼残阳，昏暗的光逐渐沉入海平面，昭示着黑夜即将到来。
她拍了拍手，有意无意晃动了一下身后的舰装主炮。
“在后天会有一场战役，不出所料的话，你是得出战的——陪你的提督一起。”
“如果不想到时候缩在他身后看背影的话，那就跟上来，一起舰装研发库，找大淀。”
这里可是集合了二十一座镇守府力量的最后战地，资源或许会缺少，但舰装数量绝不可能少。
“帮你挑选两件合适的舰装。”

第020章 混乱战役
……战役？
这个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词汇撞进了岛风的思维，她很清楚自己的使命——身为舰娘，她本就该去直面深海。
但就算是到了从舰装研发中心里走出的这一时刻，她心底也依旧抱有疑惑，小心翼翼地将另外四名驱逐舰帮她挑选的鱼雷舰装放好，她仰头望向了天空。
天色已晚，刚才还在散发余热的太阳已经彻底沉下海平面，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皎洁的明月，夜幕侵袭整个世界。
“虽然从一开始就有所预料了啊……”
半晌，岛风忽而叹了口气。
她确实是有所预料的了——她不瞎也不傻，从她与白桦结伴而行，几乎把三分之一个镇守府走遍之后，她对局势就已经有了了解。
这里不是她想象中的镇守府，这里没有安宁的晚风、也没有一起笑一起闹的大家。
这里是战争的前线，人类在太平洋海域上最后的镇守府。
严肃的军事化管理、不苟言笑的老练舰娘、浓郁到化不开的硝烟味、沉没了无数舰娘与深海的大洋……这里的主题是压抑的，一切少女心中对物质层面的美好期盼在这里都得不到满足。
“但是，和我想的真的……差别好大……”
她忽然向着夜幕伸出手，五根手指仿佛托举着夜幕，她也注视着这只因夜幕的灰暗而更显得白皙的手，一时之间静默无语。
——战役，战争的一部分。
岛风询问着自己一个问题——她有想要守护的事物吗？
没有信念的战士不会是一个好的战士，而岛风也如同所有舰娘都曾经历过的那样陷入了思绪的风暴。
——应该有的吧。
夜幕再怎么灰暗，都会有明月繁星来将其点亮。
她看着天端的星辰，那颗小小的稚嫩的心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现在能得到她的认可，并能成为她的信念的人实际上只有一个。
“一起出战吗？”
没人和她说过变化白桦的“丰功伟业”，因此她不也无法理解——作为一名人类，白桦为什么会跟着她一起以这种方式参与这场战役。
他是提督，他应该穿着十分体面的军服坐在指挥室中，和其他提督一起商讨战略、战术。
这是身为舰娘的理性告诉她的。
但同时，身为一名舰娘的感性也在告诉她，她确实十分“激昂”，一方面她在担心着提督的安危，但另一方面却又暗自因初次作战能有亲近的人相伴而欢悦。
——真是不该出现的想法呢。
她暗暗地给自己这个想法打了一个“不成熟”的标签，一边若无其事地碎碎念。
“到时候提督会不会给人拖麻烦呢……我应该得把重心放在守护提督这一事情上吧？唔，提督在场的时候，到底是任务目标重要呢，还是提督的安危更重要呢……”
她陷入了对未来的思考，半晌才小声道。
“笨蛋提督……”
既然没人听到，那么小小地抱怨一下那个既不懂少女性格，又不懂得该照顾自身安危的呆瓜提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总该不会扯出大不敬的问题的。
＊
“——推论正确。”
血法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科技造物上不断跳动的信息，这是他在将实验结果整理入内，那数根樱色长发解析出来的结果和他的猜测差不多。
“这下子就能真正做出定论了……”
他早先就对舰娘与深海之间的关系做出过推测，虽然他在那时就有挺充足的把握能够确认结论的正确，但缺少实验数据的佐证总是不好的。
而现在，他通过在不经意间摸过少女樱色长发的时候顺下了数根发丝，在抽探入感受其中活跃着的“生命”并借由各种科技造物分析数据之后，他此次研究才算是完整了。
但结论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现在只是在佐证，他之前的看法就已经是正确的了。
最后——
猩红的血液从他掌心中渗出，如同活物般席卷而起，将发丝吞没、包裹。
“无论外表多么具有伪装性，也无论她们都拟人化程度有多高……”
那发丝正在缓慢地消融，在这种能够瞬间溶解硬木的强酸环境中，这些“柔软”的事物居然没在瞬间消失，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度缓慢的变化。
它们是金属。
“钢铁终究是钢铁，就算是活化了，披上了一层色泽鲜艳的皮，她们也只是钢铁。”
血法师猛地收拢起手掌，发丝彻底消融，其中所蕴含的极微小的“生命”被血色粒子堆砌而成的血液吞没。
他确实能吸收这些“生命”。
＊
悬着的小灯泡发散着柔和的光，光芒虽然不是很明亮，但却足够照亮这个小房间了。
“你需要辩解吗？”
席恩坐在监牢内，面对着这名身穿囚服的同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流露，只是举起手，给他递过去一瓶酒。
很明显，他现在的行为是违背上级的指令的，但他可不管这个——现在一号镇守府里最大的官就是他自己，而且看守这个监狱的舰娘也全是他的手下，他想进来和老朋友说说话，相信是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就算谁有意见也得给他憋着，别真以为他好欺负。
“不需要。”
邋遢的男人提着沙哑的嗓子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席恩的问题，还是在拒绝他的酒。
又或者，是二者兼具。
半晌，席恩将酒瓶放下，再次望着这位邋遢的家伙，感触颇深。
“你的变化真大。”
他打开了酒瓶，取过来两个杯子，各自倒上了半杯。
“记得以前就你吵着要喝酒，有一次还因为酒的问题被教官体罚过，但现在你却成了这幅样子。”
席恩看着男人的肩头，那宽阔的肩膀低垂，仿佛被重负压弯。
他明白了，这是在他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明白了的。
“你被打垮了……”
“我的朋友。”
从他带去的主战舰娘全军覆没，连同他挚爱的妻子也死在轰鸣声里时，这个男人就已经死了。
被抢救回来的，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第021章 混乱战役
席恩灌下了一杯酒，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苦涩，惹人不喜。
“所以，我才不喜欢喝酒。”
他把酒杯放下，继而看向了那个把头低下的男人。
“帮我个忙吧，科特。”
他没有再犹豫什么，这个内心被自责与无力充斥的男人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尤其是他的请求还关系到了这场战役。
“你犯的错我没办法帮你修正，但我相信你还是愿意为这场战役做些事情的……”
“同样，我也相信，你不会愿意让那些深海栖姬们好过的，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你那些舰娘们……对么？”
科特的肩膀抖了抖，这个失败过的男人抬起头，注视着自己多年一同走过来的老友。
“我不是犯了错，而是犯了罪，这一点我比你还清楚……”
他缓缓开口，先是纠正了席恩话语中对他的美化。他犯了无法被原谅的罪，同时也一直渴望着能在自己被送上军事法庭之前再做些什么。
不是为了戴罪立功，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有希望能够活下去。
他早该死了啊，但有名舰娘在死前把他抢了出来，先他一步去死了，所以他活下来。
正如席恩所说的那样，他已经被打垮了，爱着他的舰娘拼死把他这一百二十斤肉给拉了回来，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不可能再有新的生活了，只要一闭上眼，舰娘们的欢声笑语在他眼中就是那么清晰，他怎么可能抛下这段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死亡才是他的归途。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如此——在这场战争中死去，在帮自己的爱人下属们复仇之后死去。
“说吧，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你还剩下的那十一名舰娘。”
“她们怎么了？”
“她们现在还在谋划着该怎么从这座监狱里把你给劫出去。”
科特的呼吸一缓，但没有开口。
“放心，她们没怎么样……早在她们第一次秘密会见的时候，我就掌握了她们的动向，此后她们就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中，而我没怎么去干涉。”
“你想说什么？”
“现在的镇守府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舰娘对人类的信任——”
“就像属于你的舰娘一样，她们属于你，而非属于联盟，而外面的绝大多数舰娘曾经都属于她们的提督，但现在她们的提督死了，她们就只属于她们自己了。”
“没人能再约束她们了，现在能让她们继续为人类作战的，只有她们自己。”
“你想我去劝她们？”
“对。”
席恩打开他的公文包，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但从这鼓鼓的外表来看，皮包里装的肯定不是文件。
“这个问题的根本因素或许是根深蒂固的体制问题，但若谈到直接因素，那就是因你而起。”
“我有能力去镇压你曾经的舰娘们，但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只会引起剩余舰娘们更大的反扑，到那时安抚起来会更加麻烦，甚至一个拿捏不好，本就脆弱的镇守府就有可能因此而彻底崩溃。”
科特摇了摇头，他理解席恩的不易 也明白现在处境的艰苦。
“我不能让这场战争彻底失败，科特，你应该能理解我，我现在迫切需要你来帮我，以一名被准许戴罪立功的提督的身份，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们，舰娘在人类心中的位置。”
——也就是谎言。
科特是不可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的，他的罪决定了他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影响他死时的体面。
“当然，我不是决策层那些被规矩层层约束的大人物，像我这种小人物可是很懂得变通的。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我都会让‘科特’死在这场战役里……”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听见科特那沙哑的声音响起。
“席恩，你知道我不愿意活下去。”
“抱歉，我不知道，我亲爱的朋友。”
席恩这时的表现有几分幽默。
“我觉得你有错，但没罪……而很不巧，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里天高皇帝远，我想做点事情还没人能管得了。”
他的声音也逐渐低了，压抑了半晌，他才又幽幽地开口道。
“我的朋友，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选择，但我却又必须做些什么……你现在必须给我活着，至少得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剩下的那些还爱着你的舰娘们有着落之后，你才能死，到时候无论你是想跳海死还是想上吊死，我都不会再理你。”
席恩的手探入了公文包，塑料袋哗啦作响的杂音让科特有几分疑惑，但下一刻，那抹映入他眼底的纯白色彩却让他的心头微微一动。
——一件崭新的提督军服。
＊
一场风波被悄无声息地杀死在了萌芽里，那些些守卫在监狱外，离风暴中心仅有数十米之遥的舰娘不知道；那些身为当事人、此刻还在密谋着劫狱的舰娘们不知道；而同样，白桦也不知道。
世界那么大，不会什么事情都围绕着他转动。
第二天，一名名为“科特”的提督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他的眼神依旧透露着化不去的压抑，但已然是令许多舰娘都欣喜万分。
说来奇怪，在这些为科特感到欣喜的舰娘们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归属于他的舰娘，而其余的舰娘和他甚至都未曾有过任何关联。
但她们就是推崇他，就仿佛这位人类眼中的罪人在她们眼中就是一个伟岸的英雄。
白桦无法理解这种现象，他也不了解前因后果，虽然他已经加入了人类的阵营，但除非他主动去问，否则席恩也很少会和他沟通情报。
这也正常，席恩可是这座镇守府的提督，可以算得上是日理万机，有时间搭理白桦已经是他对白桦十分重视了，但又怎么可能会一天到晚都想着白桦还欠缺什么？
经过了一天的观察，白桦能发现这座镇守府的舰娘们在心态上是有了变化。
——奇特。
他身后跟着那位叽叽喳喳像麻雀一样吵闹的少女，她就没什么触动。
她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不清楚。
“战争……会是好事吗？”

第022章 混乱战役
“那你得看是什么样的战争。”
待到他回答这个问题时，他们已经是离开了那喧闹的人群。不合群的血法师喜欢安静，但这个不识趣的小家伙却硬是跟着。
“战争还有……不同类别的？”
“有，智慧生命定义了‘战争’这一词汇，从而衍生出了种族内的正义战争与非正义战争这两个概念，而对外……那就是种族战争了。”
他清楚这个时代的人类在面对什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些饱受战争摧残的民众肯定是乐于停止战争，但他们却不能这样做，甚至于他们现在还在忍着苦痛的生活，为这场战争出一份薄力。
因为，这是种族之间的战争。
深海要灭亡人类，人类要杀绝深海，二者之间的战争你死我活，只要有一方还未彻底倒下，这场战争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种族战争啊……”
岛风感慨似的仰起头，也不关注前边的道路是否平坦。
“在双方都抱有想要彻底斩断战争的想法的情况下，这场战争是没有调和的希望的……”
“人类能赢吗？”
少女忽然发问。
“能，但很难，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双方陷入僵持。如果深海真的没有什么的隐藏武器，光现在表现出来的战力只足够她们在海上作威作福，还不足以击垮人类。”
“至于人类，拥有了核武器的人类实际上已经不再惧怕深海会有灭绝人类的一天，但他们同样无法解决深海，听说深海的诞生地还未找到具体坐标，人类的科技只能勉强确定一个范围，那起码在深海一万五千米以下。”
“这种深度……就算是人类的核武器也无能为力。”
核武器在爆发的那一瞬间能够毁灭一切，即便是白桦也无法直面那种灾难——他的血液会在一瞬间被上亿摄氏度的高温蒸发，甚至撑不到核爆产生的冲击波物理打击。
但就算是这样的核武器，它也不可能炸的到深海一万五千米……不，这个数值只是人类科技所能探查到的极限，深海诞生地所在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海底两万米，甚至是三万米……
“僵持，就是战争永远不会结束的意思吗？”
“僵持是早晚有一天会结束。”
他的目光望向了一队舰娘，六名小学生模样的舰娘运送着被压缩成体积一立方厘米的资源块。这些资源块就是这个世界科技树畸形的表现之一——空间压缩，质量缩减。
将原先一立方米的实心钢铁压缩成一立方厘米的小方块，最重要的是这些钢铁的质量仿佛也随着压缩而消失不见，小方块轻盈的吓人，就算是孩童也能将它们轻易抛起。
这样的科技出现在第五次乃至第六次科技革命的文明中可能还能接受，但出现在这个还处在第三次信息技术革命的人类社会……很耐人寻味。
“或许是数十年后，也或许是不久后，这场战争总有一天会落下帷幕。”
资源不是无限的，即便没有他这个外来者插手，这场战争也会因资源的消耗而走向终结——或者是海底的“生命”与资源被耗尽，或者是人类手头上的大地再也无法产出钢铁、石油，又或者是人类的科技打破信息技术革命的局限，迈入新的天地。
未来的可能性有很多。
“而我更倾向于这场战争会很快结束。”
血法师捻着手指，血色的事物在他影子里沸腾。
他瞥了一眼正一脸惆怅，表现出一种战前忧虑心理的岛风。
还不到时候，他总会“尝”到舰娘是什么味道的。
＊
“诶！！？”
充满了惊讶意味的音调被拉长，樱发少女向四周望了望，发现这间休息室内确实只有她和提督两个人。
她小跑出门，又认真看了一眼门牌——502小队休息室。
没错啊，这就是502小队的休息室……但人呢？
“我现在有的舰娘只有你。”
被询问的白桦告知了初出茅庐的萌新舰娘这一“悲惨”的消息，他看着少女那难以平复的表情，难以置信就写在她脸上了。
“不是，提督大人，为什么席恩大人会没有配备一些前辈过来，我们才两个人，而且您……”
“她们都有各自的任务，而且舰娘一般也是六人小队制，就算真的拆了四个人过来，我们之间也是一点默契度也没有。”
——还不如不要。
他看了一眼同样被归类在“无默契可言”这一类里的少女，可惜的是少女显然没发现白桦也是在暗指她碍事。
他明白，这位多余的少女是必须跟上来的，她会成为白桦与人类联盟之间的维系关系的纽带，至少在明面上，他将会是归属于人类联盟的提督。
“不是，光靠我是不行的啊……我没什么作战经验，和我一起执行收回失地这种危险的任务，提督大人不是会很危险吗！？”
她不安的晃了晃头，看着窗外的大海不断掠过，数名舰娘围绕着这艘战舰巡游，航速甚至比这艘战舰还快。
这才是真正的驱逐舰，能够熟练地围绕着战列舰行动，在索敌、做前锋上更是无人能比。
“不会。”
白桦微微颔首，闭上眼，这下子是不打算和岛风再多说些什么了。这个少女总是一惊一乍，想让她理解白桦的非人特质……这可能有点麻烦。
而且，就算是道出了真相，他也不会有什么实际受益，相反，他非人类的身份还有可能令少女感到不安、不适。
他没必要去自找苦吃。
“为什么……呃，提督大人？”
少女发现了提督的不对劲，这两天来的相处经验让她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因此这位少女气呼呼地抬起了手。
“提督大人别总到关键时刻就装作在休息啊！”
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终究是没忍心去用小拳拳捶打她的提督。
她可不是柔弱的人类，要是真把提督给打伤了……那她该怎么办？
于是，她便只能鼓着腮帮子瞪着白桦，直到她的眼睛酸了，才算是停止。

第023章 混乱战役
——近了。
战舰经过一座已经无法被点亮的灯塔，沿着那隐约可见人类浮标的水路继续往里深入。
“是深海！”
倏然，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不协调的水波，很快，一个黑色的钢铁鱼鳍也显露出水面。
本就负责侦查敌情的驱逐舰们早在它还没显露出身形时就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毕竟她们手里的雷达也不是摆设。而此刻，迎接这只弱小深海的，正是六发锁死了一切走位可能性的炮弹。
轰————！！！
水花炸起，得益于战舰本身的稳定性，白桦在里面坐着是没什么感觉，但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自然也就知道很快就该他出手了。
但这数量……
他皱起了眉头，他在闭眼的举动不只是为了无视活跃的岛风，他还是抱有着查探敌情的想法将他的感知给扩散出去。
他的感知在范围上可能比不上雷达，但若论到细节程度……以当今时代的科技还不足以支撑人类研究出技术含量突破“常识”的科技造物。
——有点多了。
二号镇守府已经在海平面的尽头隐约可见，那是一座巨大的岛屿，这一点和白格的记忆中“地球”不太一样，想必这就是两个世界之间的诸多差别之一。
而此刻，围绕在这座岛屿旁的，是上千只深海。白桦的感知范围能够覆盖海底千米之深，他能看到——那隐藏在碧蓝海面下的钢铁军团正在围绕着他们巡游。
它们没有攻上来，而是将自身隐蔽起来，数量庞大的深海就如同得到了智慧生命的指令，都躲在海底下积蓄着力量。
它们在等待机会，就是要一波将白桦等人的战舰覆灭，并将诸多主战舰娘一同埋葬在钢铁利齿与轰鸣炮火中。
真是……稀奇。
白桦颇为不解，但转念又想起了深海中的“智慧阶层”，也就是那些高等深海以及往上的深海栖姬。
想必就是这些家伙在搞鬼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人类联盟内有内鬼，不排除人类联盟内壁存在利欲熏心的目光短浅之辈，要知道即便是世界即将毁灭都会有个别人只顾自身利益，又何况只是出卖种族这种“小事”？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虽然他不一定会接触到人类联盟的高层。
白桦起身，还有闲工夫瞥了一眼雷达图，上边显示出来的红点比他所感知到的个体要少的多，毕竟时间仓促，人类联盟也没把真正高技术含量的最新型战舰压在这场战役上。
无论是商人还是政客，他们其实都有一个必须学会的处事原则——永远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狡兔三窟才是王道，有了退路就不会显得那么危急了。
“我先出去。”
他对自己的舰娘下达命令，可以看出来，少女很明显地楞了一下，她或许还在纠结提督的安全问题，但这次抬起头却发现她最想保护的提督居然要直接跑到外面去。
“提、提督大人！”
＊
————轰！！！
局部的战斗已经开始。
白桦已经经历了不下二十次与之相似的小规模战役，或是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上，或是在距离一号镇守府不远的礁石上。
其间的场景似乎没什么可说的——舰娘与深海之间的战斗是无法玩出什么新意的，她们无非就是高举舰装进行对轰，又或者是航母挥手放出一大群轰炸机进行覆盖式打击。
——像极了人类社会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那是坦克与战斗机横行的时代，那时的人类也曾驾驭着战争工具做出和舰娘深海们相似的行径。
白桦的目光扫视，随着舰娘们的稳步推进，他们离二号镇守府的陆地已经是十分接近了，大概还有四千米的路程，在钢铁生命的速度下，这点距离也用不了多久。
而此刻，底下潜伏着的深海也尽数出动。
“这是……埋伏！”
兴登堡皱起眉头，手中的主炮舰装对准一个方向，在极速滑动的同时还发射出一发炙热的炮弹。
已经不需要去思考这颗炮弹详细的落点了，她的面前是数十只深海围成的壁垒，只要大方向上不出错，这颗炮弹就必然会落在其中某只倒霉蛋身上。
“有内鬼？”
很显然，深海们可不会围绕这一个荒无人烟的废墟巡游，搜寻、猎杀人类与舰娘才是它们永恒不变的追求。
她也想到了一个十分糟糕的可能性——这个由人类联盟指定的计划出了纰漏，其中深藏着的深意令人胆寒。
“我们能对抗住吗？”
她扭头向身后的百眼巨人，这位同行的少女撑着一把钢铁材质的大伞，轰炸机源源不断地从其中飞出，型号一致。
“应该能，这些深海数量很多不假，但它们其中基本没有航母一类的型号，制空权牢牢把握在我们这边，面对我们的轰炸机，它们很难有反抗的能力。”
因此——
“我们可能只需要付出一点小代价，安全登陆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百眼巨人瞥了一眼她们一直护卫着的“最终战力”，又顿了顿。
“不过，如果我们的帮手真的那么有能力的话……”
她看见了，那名被上层人员重点关注的“提督”正慢步走到甲板上，一双仿佛被鲜血浸泡过的猩红之眼望着四周，仿佛在审视整个世界。
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睛，里面像是藏着无尽的血。舰娘的群体内也不是没有具备“红瞳”这一特征的舰娘，但她们的眼睛和白桦都有明显区别，那是清澈、动人的眼睛，会让人联想到的是通透的红宝石、璀璨的红水晶。
她睁大眼，在那透着坚韧品格的美丽瞳孔中，他动了。
算上那些隐藏在海底下还在源源不断冒出的深海，它们的数量确实是多，但这还威胁不到他。
要知道，在大海上作战对他而言本就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而且——
“水稻越多，收割的稻子才会更多。”
在岛风惊愕的注视中，血法师的后背猛然膨胀，轰然张开一对巨大的血翼。
其实，也就是割草无双。

第024章 混乱战役
割草式的战斗不会给人带来多大的惊险感与兴奋感……或许后者直接可以排除，因为白桦怕是这辈子都无法从战斗中感受到“兴奋”这一情绪。
对他而言，战斗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做法，尤其是战斗这一过程往往还特别的浪费时间，这对十分珍惜时间的他而言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当然，他既然敢回避成长过程中必要的战斗，那就代表着他有一定的依靠——白格的记忆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东西，包括且不限于眼界、技巧、经验……有了这么多“财富”的他又何必舍本逐末，去追逐那些低端的战斗经验？
唯一可能让他提起心思的，大概就只剩下血魔法了，这是一门刚刚诞生不久的体系，他确实需要机会来试验它的效用……但绝对不是在真正的战斗中。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找个偏僻的地方，用那些弱小且无危险性的“试验品”来完成他的实验。
猩红之眼不时转动，环绕在他身边的数把血色利刃自主投出，它们会轻而易举地贯穿任何被白桦漏掉的深海，并将它们的心脏贯穿，以粗略低效的运作程序将其中的“生命”抽离并储存起来。
他确实是在“割草”，同时也是在“收获”。
海面波动，伴随着巨大涡流的炸裂，一只巨大的钢铁巨兽跃出水面，它那过分巨大的钢铁头颅上坐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长发女性，她低着头，长短发从耳边垂落，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深海战列舰——强化型。
面对这位皮更厚一些的深海女性，白桦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资格让他用一些别的招数——就为了节省时间。
白桦没有停止他的极速移动，在迎面而来的几乎化作钢针的刺脸狂风中，他抬起手手掌向上一招。
一抹猩红的色彩浮现，在不足0.2秒的时间内，这抹猩红色彩就已经依靠着白桦的力量延伸出上百米，将整只钢铁巨兽都给圈在了其中。
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响起，那黏稠的血池带着化不去的浓郁血腥味，此刻如同沸腾的血液般翻滚起来更是骇人。
就像是煮沸了的血。
倏然，被蔓延开的鲜血所染红的海面炸开，数十米之高的泉流激起，一只猩红血液构造而成的狂野猎犬怒张开血盆大口，隐约可见的血丝联系在它的上颚与下颚之间，无比狰狞。
——狱血之犬。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海面，狂乱的野兽自血池中挣扎而起，数十米长的庞大兽躯挣脱束缚跃至半空，如同即将堕入地狱不得超生的恶鬼——在它被彻底拉入地狱之前，它还要再拉一个垫背的。
轰隆！
仿佛被赋予了无穷力量的猛兽一张巨嘴咬合在钢铁深海之上，钢铁在哀鸣，那高硬度合金所塑造的钢铁之躯在“生命”的力量之下显得无比脆弱，火花迸射。
最终，它碎了。
血色的猛兽重新回归血池，血池也在失去魔力支撑之后缓缓扩散开来，如同被海水所稀释，也像是主动融入了海水。
仅留下残破的钢铁，以及那被咬掉了三分之二的躯体，仅余下小半个身体的深海少女。她正在坠落。
“嘭”的一声，早已展开的血翼扇动，为血法师提供了巨大的前进动力，在这一个瞬间，他短暂地触摸到了“风”的极限，像是成了一条血色的线。
踩着计算好的时间点接住了正在坠落的少女，而后又以常人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挖出那颗心脏。
手一翻转，心脏消失。
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一样，少女的残躯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入海洋。而血法师却是已然扬长而去，出现在另一只钢铁深海的头顶。
这就是……
十分卖力地加快速度，使足了劲却始终发现自己是如此“缓慢”的岛风张了张嘴，憋红了脸低下头，看了一眼她那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三发空气的舰装。
“只能看背影……原来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她还以为是别的更具象征性意义的东西来着……
＊
“他进去了……”
半透明的荧幕投影出二号镇守府的一切战况，而在这光亮一片的狭小空间内，也坐着两位潜藏在幕后的人……或许该说，其中只有一位是人。
幽蓝发色的娇小少女注视着战况的变化，眼中充斥着错愕——在血法师加入战场之后，整个战局就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原先还能和舰娘们打得有来有回的深海们被稳稳压制，那道猩红的身影竟是靠个体实力将整条战线都打出一个无法补起的缺口。
这玩意……真的是生命个体？
虽然一直被浅神羽织灌输“天外有天”这一理念，但当一个突破三观级别的敌人出现时，她终究是难以接受。
她原先是这个世界的顶尖战力来着啊……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只怪物……”
她转过头，紧盯着这位深海提督。
“深海的战力更倾向于火力轰炸，但从这怪物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就连我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常态的“漫步”速度只是五十米每秒，但他爆发化作血色流星时的瞬时速度却直接突破了七倍音速，这速度根本无法瞄准，就算是轰炸机投下轰炸弹幕，他也能安然地从中退出来。
“就目前来看，也只有被你改装过的要塞能够和他有来有回地打上几局吧？但你也说了，这鬼东西是能通过吞噬深海以及舰娘来变得更强的……你能确定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战力提升上一个级别？”
“要塞也无法战胜他，所谓的僵持估计连几分钟都做不到……”
他对白桦很了解——一种“旁观者”视角的了解。
“而且……他确实不会被‘形象’二字所约束，如果他真的遭遇了生命危险的话，他恐怕会直接翻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在场的所有深海和舰娘都给杀死而后吞噬”
“那你还安排要塞过去？”
“她能成为杀死他的一个媒介。”

第025章 混乱战役
在这场安全性极高，遭遇危险不过是小概率事件的战斗中，白桦还不打算采取“适可而止”的态度。
嘭！
捏碎了那足以硬抗火炮的钢铁之躯，白桦将手臂探入那钢铁造物中，指尖很快便触及到了一片柔软。
嗯——
明显是摸到了不可细说的部位的白桦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稍微用力，那猩红的血气延展而出。
柔软之后就是温热，鲜血在无人能见的暗处中缓缓流淌。而伴随着“主脑”的心脏被挖出，这钢铁深海的晶体双眼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最终，如同它的数百位同胞一样——沉没了。
——温柔的海从不挑食。
放眼望去，破碎的钢铁遍布视野，失去了灵魂支撑的钢铁似乎也失去了漂浮的动力，无数的钢铁碎片在迅速下沉海底，场景好不壮观。
但舰娘们却很少有这种想法。
“上岸。”
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诸多舰娘对白桦的“畏惧”了——这个似乎是自带降温被动的男人一靠近，她们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上一小步，像是在面对什么噬人的洪水猛兽。
这和她们所想的“英雄”有所差距，那血液的力量散发着阴冷而暴戾的气息，那效率优先的战斗姿态也使得他与“文雅”二字再难牵扯上关系。
“是、是的！”
被那双猩红的双目扫过，驱逐舰电却像是被真正的雷电劈到了一样，她猛地一抖肩膀，强作镇定地回答道。
对她们的反应，白桦是不打算理会的，即便她们的理解存在错误——他并非是什么夺人性命的狂暴死神，他行使的力量乃是“生命”，可以吞噬万物、毁灭万物，也可以缔造万物，苏生万物的伟力。
血气的两面性也决定了白桦在“奶妈”这一职业上有相当不错的前景，要知道他甚至出手救活过许多试验品，就为了让那些试验更加完美。
不过，他恐怕是很难以好名声出名了，他虽然精通复苏的力量，但却从未打算用这种“温柔”的力量主导他的力量体系。
目光持续审视着诸多舰娘，岛风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提督大人——”
少女脚底踩着的舰装扬起水花，一路“滑”了过来。
“你跑的太快了，我完全追不上啊！”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停下来等你，跟得上是你的事，跟不上也依旧是你的事……”
“而且在这场战役中，有你没你的结局都一样。”
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少女眼角一跳，但又向四周望了望——很好，那些舰娘们都已经踩着水即将上岸，也就剩她和提督还在慢悠悠地走过去。
虽然心底还有许多疑惑，诸如白桦的力量以及目的……但岛风相信将来的时间还长，就算现在不问，将来也能找得到时间询问的。
而现在，真正该问的事情只有一件。
嗯……这个时候这种想法，应该是很合乎天真小姑娘的人设的吧？
“提督大人，我们也有自己的镇守府了吗？”
她睁大眼，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折射着光彩，隐隐约约像是藏在云雾中的华美宝石。
“暂时是。”
＊
这里显得略微有些残破。
白桦抬起头，一眼就能看见那高大提督楼的顶端被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在道路上，因破碎而四散开来的钢筋、混凝土、玻璃渣子……都是可以看见的。
——这里经历过战争。
从无底海沟中爬出来的恶鬼们不会主动上岸，但她们却能操纵着炮口对准大陆、将成群的轰炸机抛向天空。
只要还处在前线，那就算是在陆地上也是躲不开的。
“建筑物的毁损情况太严重了……”
岛风环视了一遍四周，这里是二号镇守府的中心地区，但即便是这样应该被重点保护的地区也是残破一片。
要知道，这才没过几天啊。
“在舰娘们撤退之后，深海应该还组织了一次轰炸，将这座镇守府给毁灭得差不多了……”
白桦瞥了一眼远方，这座镇守府的港口构造以及土地使用情况都与一号镇守府极其相似，因此“摇篮”应当是不会被这种轰炸给波及到的。
到了现在，他也算上理解了人类为何会将“摇篮”安放于类似防空洞构造的建筑内，他们是已经经历过了失败，吸收了教训——深海不会上岸。
“都不重要，‘摇篮’没事就行。”
跟在他身后的兴登堡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没像岛风跟在白桦身后，毕竟她和白桦之间没什么交集，也不是他的舰娘。
“只要‘摇篮’还在，那在资源足够的情况下，我们就能重新构建出一个镇守府。”
她和百眼巨人一同指挥着诸多舰娘，收复失地所要做的工作其实不简单，她们要做的任务繁多，且要面对的困难也是十分巨大。
“百眼巨人，你去把二号镇守府看一遍，然后把这里的大致情况以及刚才的战况传回给提督。”
“其他人，把战舰上的资源都拆下来存放入库，尽量开始恢复舰装生产……二队三队开始修复镇守府的东面防御网。”
“舰娘宿舍暂时先别管，我们没有足够的专业人士来修复这奢侈的东西。军用帐篷都放在战舰上，第六驱逐小队去把帐篷搬运下来，并在夜晚来临前将其立好……”
“还有补给用的食用资源……”
她们是真的要修复这个镇守府，这原先是无法想象的事，但现在有了白桦的帮助，她们想守住这个岛屿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而白桦早已转身离去，岛风亦是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边。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寻到一个足够宽敞的私人房间，然后开始继续他的研究工作。
看西南方，那里似乎挺不……
倏然，白桦停下了脚步。
来不及收住脚的少女一头撞上了血法师的大腿，她又急忙退了几步，不解地望着白桦。
“提督大人？”
心中的危机感在不断发酵，白桦缓缓低下头。
岛风颇为忧虑地问道，但白桦没有理会。
大地之下，深海之中。

第026章 提督大人
“起来了……”
幽蓝光焰在少女眼底跃动，她饶有兴致地望着画面的最中央——那漂浮在大洋上的孤岛被无数钢铁包围，不可阻挡的钢铁之潮自下而上升起，如同一股上升流，堪比自然伟力。
“收网了。”
目视着这一幕的发生，浅神羽织终于是松了口气，即便他依靠对白桦的“了解”将他骗入包围圈内，但白桦这个对手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安的。
“啧……”
少女晃了晃头，颇为不爽地叹了一声。
“你把要塞扔上去送死……人选问题我倒是能理解，毕竟要塞那没脑子的家伙确实没什么前途可言，但你的动机……这让人迷惑啊。”
“你也说了的，要塞可杀不死这怪物。”
“而连要塞都杀不死……你还指望什么？人类的核武器吗？”
她这一问题引起了浅神羽织的沉默，他低头看着双手，半晌后才幽幽地开口。
“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手刃仇敌。”
“嗯？”
“我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我实力提升的速度太慢，我在各方面的天赋都不如那个怪物，因此我所渴望的复仇不会是我亲手将他杀死，我最多只能成为将他导向死亡的间接因素。”
“啊，真是……”
“无力，对吧？”
亲口揭穿了这一事实，无论如何，他都只是一个在阴阳术上没有天赋，在武术上也一事无成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我在复仇这一点上很早就看得很开了啊。”
“就像现在，对，要塞杀不死他，甚至连核弹都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但这个世界里有一位存在能杀死他……”
“而要塞的作用，就是把那位存在给引出来……”
“能杀死那只怪物的存在……靠要塞来引出？”
少女咂舌，颇为讶异。
“也可以说是揭穿。”
他道出了此刻正被某位伟大存在竭力隐藏着的真相，这个真相源于他所看见的“未来”——在那条剧情线的发展里，白桦的结局可好不到哪去。
“深渊一直就藏在他身边……”
＊
这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岛风的脸色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骤然变化，原先的欣喜已然消失不见，此刻只余下那惊慌失措。
“提督大人！”
混乱之下她向前扑去，一下抱住了白桦的一只大腿，依托于血法师那不动如山的稳健，她才停下了摇晃。
——被埋伏了。
此刻，白桦心底才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他的感知范围极限是海底一千米，这种深度已经足够将那些喜欢巡游于近海面乃至海面上的深海尽数捕捉。对不捕食鱼类的深海而言，潜在千米海水之下可是相当异常了。
本人能力不足，又受这一判断的影响，再加之一号镇守府那边的深海也没见退下多少，白桦就理所当然地无视了海底千米之下，也压根没往这一极小概率事件上想。
但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了，甚至连白桦感知能力的底细他们也给摸了个通透，藏在海底不知多久就为了阴他这一下。
对了，它们……是怎么知道他的能力的？
是恰巧，还是有所预谋？
他想仔细思考，毕竟敌人的目标是谁这一点很重要——要是只针对舰娘的话，那敌人可能还不会那么强大，但若是针对他……
但他来不及思考了。
这数量……
白桦的感知使得整个空间在他脑海中都如同线条构成的透视空间，在他的“注视”下，上万枚不知型号的鱼雷骤然发射，最终撞上了这座岛屿的底下。
“轰————————！！！”
血翼早已拉开，腾空而起的白桦避免了第二次巨大震荡，他向下一望，紧随在爆炸与震荡之后的，是一只直径超过两千米的庞然大物。
它顶破二号镇守府所在的岛屿，破碎的岩石从或是卡在钢铁的缝隙中，或是顺着钢铁所成的弧度滚落入海。
那是深海。
眼皮微微一跳，这巨大的怪物通体由钢铁构成，本体的大小就已经逼近岛屿三分之二的体积，质量难以估计。
上万枚鱼雷也无法真正使一座岛屿沉没，开裂岛屿，将二号镇守府彻底摧毁的，乃是这只从深海中爬出来的怪物。
岛风没死，但她落进了海里，挣扎了几下又重新站稳。
而其余的舰娘……有两名舰娘运气不大好，在岛屿崩塌的时候被重物给压死，而其他的舰娘则是顺势滑入海中，一脸惊愕地注视着眼前这只怪物。
这是……
“深海栖姬？”
搅动大洋的深海仍在向上涌出，白桦这才能确定，海洋千米之下藏着的深海数量过万。
再加上这只海上要塞一般的鬼东西……这种军力一旦出动，就算是想毁了一号镇守府都是绰绰有余。毕竟白桦不可能全方位地保护到一号镇守府所在的岛屿，只需这只体积巨大的要塞往岛屿正面一撞，所有舰娘们想守护的一切就都完了。
“不，深海栖姬可没这么强大。”
狈落水的兴登堡挣扎一番便调整好了状态，她站稳在水面上，出于“战友”这一身份提醒白桦。
“我见过深海栖姬，甚至于它们接触过、交战过……那些怪物虽然强大，但仍在‘深海’这一范围内，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未尝没有将其击败的机会。”
她紧盯着那显露出钢铁利齿的巨无霸，只觉得是在面对一个天大的玩笑。
“但眼前的家伙不一样……要是深海栖姬能有这么强大的话，战争早就还结束了。”
——以人类舰娘的溃败为这场战争划下休止符。
“也就是说，它是不在‘深海栖姬’这一体制内的怪物。”
“这种理解也没错。”
白桦想要结束这一短暂的交谈。那闪耀着强光的炮口已经发烫，他可不能再当做看不见了。
但兴登堡显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她看着白桦的动作，混迹战场多年的她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要去面对这怪物？”
白桦点头，那目光放到了站在要塞之上的身影上。

第027章 提督大人
相比起逃跑，白桦更倾向于先试探试探眼前怪物的虚实。
至于后顾之忧?
“安全感”是由诸多要素构成的，而对白桦这种已经习惯了战斗的人而言，他更不会只看外观。
这钢铁要塞的卖相确实惊人，但它是否是外强中干这一点又有谁能说得清……又或者，要是它的机动性不高，那最擅长高速移动的白桦甚至能耍着它玩。
再加上……这里，可是海洋啊。
血法师背后的血翼展开，他的重心把握到位，在身后高挑女性惊愕的注视中，化作一道血色的丝线向前方突击而去。
不是比如，而是白桦确实变成了一条“线”——锋利的“线”。
他的常态移动速度甚至达不到音速，但他真正爆发起来的速度却能在瞬间拔升至数倍乃至数十倍于音速，其根源就在这。
人类的身体构造无法为他在弱小时提供爆发性的移速加成，那就短暂地舍弃掉人类的外形，化作不受生理结构约束，完全由血气推动的血液即可。
——血影步。
“等等……”
本能地想要喊住这位鲁莽的战友，但即便是兴登堡也没思考过她这叫喊的意义，她本人也不清楚要塞的弱点或是相关信息，就算她真的把白桦给喊了下来，她又能为白桦提供什么？
在上万只深海的包围下商讨计划?
白桦更倾向于手动打开一条生路——要么他发觉要塞是只纸老虎，手撕了要塞之后再把在场的深海都给弄死；要么他发觉要塞是真正的怪物，在确定不敌之后就转变目标，手动撕开那些低等深海的包围圈后扬长而去。
转瞬间，白桦已经登上了钢铁要塞的上部。这只怪物顶裂了二号镇守府，离白桦自然是十分接近的。
“主脑……”
——这肯定是首要目标。
视线扫过钢铁躯体，白桦最后只捕捉到那一缕落入钢铁之躯内的白色头发，而在下一刻，不知多少米厚的实心钢板又一次合拢。
——躲进去了。
没有犹豫，白桦拿出了他对低等深海以及高等深海们最惯用的作案手法——凝聚出血色利爪的右臂狠狠扫下。
这些干贴怪物看上去科技含量十足，但实际上就是一群落后科技揉杂在一起的产物。构成它们躯体的钢铁只是普通的合金，在防御方面对于人类舰娘而言算是有效，但在白桦面前……就与赤身裸体无意。
“刺啦————————”
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响起，白桦颇为讶然地望了一眼在他加大的力道之下浮现出的明显划痕，皱了皱眉。
在这个世界，他第一次遇到连他的爪子也无法彻底撕裂而后分开的阻碍物。
“你很特殊。”
他赞扬了一句，确认了这相对而言算是坚硬的钢铁之躯，要说他以前是在用刀割纸张的话，那他现在就是在用刀割玻璃，虽然能留下划痕，但想割断是十分困难的。
“能被怪物夸奖，也不知道算不算一种荣幸。”
不知名装置传递出来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听上去很是低沉，更加倾向于男性，和刚才的少女形象相当不符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真的缘故。
“我不算怪物，次元之海内真正的怪物多了去了。”
他猛地跺地，汹涌的血气提供给他足够的力量。激荡散开的血色波纹震荡，将钢铁轰击开数米。
“因此，得到我这种无名小卒的夸奖，对你的而言可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没想到这要塞会真的和自己谈话的白桦挑眉，手头上的事情不放弃，嘴巴上的功夫也不落下。
“呵，真是可悲的说法。”
她似乎是冷冷地笑了一声，但随后的笑声传到白桦耳中时已经变成了狂妄的大笑。
天空黑了——
白桦抬起头，铺天盖地的轰炸机群覆压在云层下，螺旋桨转动时发出的轰鸣声在这个骤然安静下来的时间段内不断作响。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和它们就没什么区别了。”
白桦收回了视线，他看见了这些轰炸机和侦察机自要塞身后起飞的过程，因此也了解这就是要塞的攻击手段。
又或者该说……是攻击手段之一。
钢铁之躯打开无数细密的孔洞，从中探出的事白桦万分熟悉的事物——炮管。
它和普通的深海其实是一样的。无论是低等深海还是高等深海，它们的攻击模式都相当死板，航母就只会释放飞机，而战列舰就只会进行炮击。
嗯……驱逐舰和巡洋舰或许得特殊对待，毕竟它们既能进行炮击，又能发射鱼雷。不过，它们其实也还在“死板”这一个圈内，因为它们就是“驱逐舰”或者是“巡洋舰”。
总之，深海这种生命……就像是被“设定”好的一样，它们永远都只有一种模样，永远都不会在无外力干涉的情况下发生变化。
头顶的轰炸机开始发动，周身也是炮火轰鸣，但这一幕白桦已经见识过了不知多少次，此刻见到这场景已经是毫无波动。
左前，右前……
要塞的炮弹落在钢铁之躯上，但这点伤害对它而言只是毛毛细雨，再多也无法串游它自身的防御。
至于白桦……只要深海仍是用这种落后的武器进行战斗，它们就永远也触碰不到白桦，他的机动性太强，除非是有一瞬间覆盖住数百平方米的攻击压下，否则能碰到他的，或许就只有“光”了。
嗡————！！！
灼眼的光芒被收束，如同一条笔直的线贯通眼前的一切。极高的热量被约束在其中，若是被若是被触碰到的话……结局唯有一个。
白桦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情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他的腹部出现了一个空洞，这道穿过数十枚炮弹引发一连串爆炸的光束仿佛没被他的感知捕捉到，到了它发射的那一刻他也没做任何反应。
海洋的浪潮拍打在钢铁要塞周边，其中夹杂着难以褪去的猩红，且更是隐约透着一股血腥味。
下一刻，上万道光束爆发，将一切都扫荡一空。

第028章 提督大人
“就这样……？”
要塞颇为诧异地眯起了眼，她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也确信着她能完成她的提督交予她的任务——将这个毁了提督一生的怪物彻底杀死。
甭管他未来有多强，现在就是现在，现在的白桦可远远达不到浅神羽织所说的“灾厄”的程度。
他是能被杀死的。
她的大致想法就是如此。但在另一方面，她却又抱有极高的警惕心，她不相信能被她的提督提防了数年的敌人会这样轻易被杀死。
不过，这真的有问题么……
白桦是绝不可能闪躲开“光”的，无论他的瞬时速度能爆发到多高，哪怕是数百倍，数千倍于音速也不可能跟得上光的速度。
因此，他的死亡应当是合理的。
她发现她的判断被影响了，提督的告诫、战斗的直觉、理性的分析，三者在她的思绪中盘旋，纠缠在一起，令她有几分犹豫不决。
但无论如何——
她看了四周，燃烧起火焰的钢铁遍布海洋，这火焰是由泄露开来的机油燃起的，即便是在海洋上也能短暂地燃烧起来。
舰娘都死了。
而同样，刚刚冒头的那一批深海也全都死了。
在上万道光束爆发开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发射的情况下，舰娘与深海根本躲不开这种攻击，只能在一个照面的时间内被击毁。
霎时间，她颇感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她的改造是不彻底的，归根到底都是自身根基太过薄弱。
她是搭载了高科技含量的武器，同时她的体积也有了极大的提升，但她的心智系统根本驾驭不了这庞大的躯体，她的计算力跟不上躯体的运转速度，这种该死的后遗症残留反应到她的人形上就是容易头疼。
至于战斗方面……如果日后没有修正的话，她的战斗方式就只有“火力全开”这一选项了——虽然强大，但却是吞吃资源以及浪费资源的无底洞，且对友军的杀伤力也是十分恐怖。
“但如果能够杀死他的话，这种小事也就……”
她诞生的意义不是为了迎击人类联盟的舰娘，若是浅神羽织想毁灭人类联盟的话就算不依靠她也能做得到。
她本就是为了对付白桦才会出现的怪物——一个没有未来可言的牺牲品。
她开始移动，打算巡视四周。钢铁要塞的体积巨大，这就决定了它的移动速度也不会慢到哪去。
就像现在，两千米长的躯体很快就冲出了火海的包围。
钢铁要塞的体表发出微亮的光，机械运转的声响微不可闻，数百个摄像头结构的晶体自钢铁要塞的表面显露。
——她用来观察全局的“眼睛”。
而在“睁眼”的第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燃起的火光将海水映照得通红是没错，但由于她的移动，她早已脱离那片燃烧起来的海。
而现在，她的底下，海水却是鲜艳的猩红。
像是血液，血液中藏着无数的眼，满怀恶意的刺人目光从血液中映照而出，令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的血海。
什么……东西？
答案已经快过她的思考浮现在她的心中，但她还是没能道出口。
潜藏在海水中的血池卷动，在一瞬间将这片区域的表层海水清空，显露出底下那上千平方米的最纯粹的血池。
但她看不到了——要塞的占地面积比这片血池还要广，血池就在要塞的底下，但她却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观察。
因此，她也躲避不开。
凝结的鲜血化作无坚不摧的枪尖，成百上千个的枪尖向上高高刺起。高度汇聚的血气完成了血法师徒手没能做到的事情——于瞬间贯穿了要塞的钢铁之躯。
从底部刺入，又从顶部刺出，数百根巨大的血色长枪将要塞固定住，而后又汲取血法师的力量开始搅动，在数秒内将整个钢铁要塞割得四分五裂。
——血腥狩猎。
血色的影子又在轰然炸开的钢铁中穿梭，他精准地冲入了这片不断发生爆炸的区域内，血翼扇动，最终单手钳住了要塞的脖颈，狠狠地将其砸入钢铁之中。
“你还没……”
没有理会这败者最后的哀鸣，不打算多说什么的白桦伸出手，在下一波爆炸到来前刺入要塞人形的胸口。
他的战利品——那颗强大的心脏。
瞥了一眼算是死不瞑目的要塞，这位血法师闪身冲出了正在解体的要塞。
——他是不会死在这的。
这里是大海，这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早已不是人类，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由血液组成的怪物。而血液能够融入大海，能被稀释、能无视压强潜入更深的海域，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溶化”入大海。
这就意味着，在大海上战斗的他基本等于不死，这一推论适用于任何无法蒸发或是冻结大海的敌人。
所以，继承了“白格”的“怂”的他才会在这个世界表现得如此刚猛，从遇到第一只深海开始，到他后来多次为镇守府而参战，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这不仅是他对自身的实力有充足的自信，而且更是他明白他的生命有所保障。
他可是比谁都要惜命。
血法师将他的战利品储存进一个填充入特殊溶液的罐子内，再将其扔进储物空间。
待到处理好这些较为重要的事之后，他才重新将目光放到眼前——大多数的低等深海都在向这边冲来，这些不畏死亡的消耗品不在乎它们的领导者已经死去，就如同赴死的愚者般向着死亡发起冲刺。
白桦抬起手，血色在他掌心中汇聚。这位刚解决完要塞的血法师并没有感到疲惫，毕竟要塞对他而言也算不上真正的强敌。
她的战斗智慧太低了，且她本人的弱点也十分明显。
面对这些低等的怪物，他甚至还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事物——镇守府以及舰娘们。二号镇守府已经被摧毁，而所有的舰娘也都死去，这让他觉得有些麻烦，要是能留下几个的话，他也能更好地维持他与人类联盟之间的关系……
但下一刻，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提督大人——”
他猛地扭过头，锋利的血刃贯穿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第029章 混沌
“该走了。”
浅神羽织缓缓站起，目光也从监视用的屏幕上移开。
“这样就走了？”
幽蓝的光焰跃动，仿佛在表露不解的情绪。在某种意义上而言，这跃动着幽蓝之火的钢铁外壳就是少女肢体的延伸，这也是她与普通深海不一样的地方。
她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上面的场景十分诡异——樱发的娇嫩少女如同环抱爱人般搂住男人的腰部，但一把利刃却从她的侧腰刺入，倾斜贯穿。
似乎是因为身高的缘故——男人在转身的一瞬间想把利刃刺入少女的额头或是心脏，但紧紧抱上来的少女却使得他刺出的利刃先一步贯穿了她的腹部。
真是……怪异的一幕。
“你等的就是她？”
她扭头询问浅神羽织，她需要这个懂的特别多的人来为她解答疑惑。这个舰娘确实特殊，这从她能在火海中活下来，并悄无声息地走到白桦身后就能看得出来。
但这不意味着她能击垮白桦。
她算是看出来了，想在大海上杀死这只怪物是不太可能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溶了一部分血液在海水里，而海洋是那么的宽广、那么的深不可测，又有谁有能力在无数的海水中找出那一抹嫣红？
“不是她，而是祂。”
浅神羽织纠正了一个错误的点，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事情，接下来他的复仇……理应是能完成的。
“祂？神灵？”
“神灵……哈，也可以这样理解，但我更愿意用‘旧日支配者’来称呼祂，这一叫法更得人心。”
他不急不缓地拉开了他的“系统”，隐约可见的光点逸散，门状的事物正在缓慢成型。
他知道幽蓝的疑惑，因此他会替她解惑。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的，关于深海与舰娘的真相——”
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从不同的信息载体中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剧情”。
各个世界之间的信息交换——虽然细节方面或许会受次元之海影响而有所变化，但大致主线应当是没错的。
“祂是这场恶作剧的开端，创造了深海、舰娘的邪神……”
他没有感到被“注视”，而他的系统也没有提示。这就意味祂已经不再关注他……从白桦出现在这一世界的那一刻，祂就有了更好的目标。
“所有的深海、舰娘都是祂，但祂又不是深海或者是舰娘……这一说法有些绕口切难理解，你可以理解为，祂能成为任何一名深海或是舰娘即可。”
“包括我？”
“对，之前的你……就是因为我用取巧的方式让你摆脱了祂，祂才会一直注视着我。”
“你可没说过。”
“因为不是什么必要的事。”
他低声道，门扉已然成型。
“我们一直都在祂的监视之下？”
幽蓝没有嘲笑浅神羽织这种如同愚人节玩笑的话语，反而是认真地思索了起来。她信任浅神羽织，就像浅神羽织信任她一样。
“没错，但祂对我的兴趣应该是不大的，要不然祂就不会只是注视……像我这样普通的穿越者，祂应该是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个了，我能进入祂视野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和你有关。”
他能肯定，祂对他的兴趣确实不大——有了对比才会体现出态度的不同。祂注视了他两年的时间，但久久没有动作。而白桦才刚到这个世界，祂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口一个“提督大人”跟在白桦身后进行最直接的观察。
——如果这都不是“爱”。
但一名旧日支配者的“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从白桦即将面对的结局中就能看出来。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你能确定他一定会被她杀死？”
原谅她还不能对这样一个小姑娘用上“祂”这种代称，她可不像浅神羽织，从没了解“Nyarlathotep”，更不用谈及“匍匐蠕行之混沌”这一伟大的名讳了。
“不能，因为事情的发展有时总会出乎意料……但我已经尽己所能地去完成我的复仇，我或许不会遗忘这份仇恨，但我相信我已经能更好地面对未来了。”
他不会亲眼看着白桦死去，因为当祂的身份被揭穿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极度危险，他不会留在这，他可不想拿他的命和幽蓝的命来进行完全不值得的尝试。
“去迎接新的太阳吧——”
他向着他最重要的人伸出手。
“幽蓝。”
“您的命令。”
＊
加速了“剧情”发展的外来者带他的所爱离去，这一点自然是被伟大存在所知晓，但祂不在意，祂的眼前已经有了比任何事物都迷人的“礼物”，一直没有任何特点的小虫子跑了就跑了，祂也不在意。
“啊……提督大人啊……”
少女的声线带着些许感慨，她搂住了血法师那温热的身体——他的血液在沸腾，如江河般奔腾不息的血气在燃烧，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动。
——他想挣脱这一“温柔”的怀抱。
但白桦做不到，岛风那双白嫩的手稳稳地扣在他的腰间，任由他怎么挣扎他都战胜不了这个“温柔”的少女，只能被她以这种环抱恋人的姿态紧紧搂住。
他低下了头，对上了那双有如樱花般梦幻的双眼，其中流转着的是热切，是对未解之物的好奇。
“很早都时候就想这样抱住你了哦，我亲爱的提督大人啊……”
这种话语是可以直接无视掉的——她难不成还想维持“提督”与“舰娘”这两个可笑的身份么？
白桦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但也不排除她是个容易入戏太深的戏精的可能性。
不过……
握着血刃的手松开，在他的注视中，这把血刃于一瞬间被一股混乱的力量撕成碎片，化作血色粒子悄然散开。
而少女身上的伤口……连痕迹都没能留下。
他想到了一位糟糕的存在，少女身上确实有祂的信息特质。
这样想着，白桦把一只手放在了那樱发之上，引得少女微微歪头，眨了眨眼睛。
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捏不碎。

第030章 混沌
白桦明白——他见鬼……准确来说，是见到“老朋友”了。
嘴角还留着湿润的触感，少女的吻带着凉意，那双梦幻眼瞳中徘徊不散的混乱令白桦不自觉感到了“疯狂”。
这个……糟糕的家伙。
岛风松开了他，第二次被这种混乱信息污染的白桦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第一次的污染使得他触碰到了“生命”，那是眼前这位存在的“恶作剧”，也是祂的“赠礼”。
而这第二次的污染……则更直接。
——是力量。
他感受到了，大量的信息冲进他的躯体，其中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意志。这是第二次——祂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
“奈亚拉托提普……”
他低声念出祂的名讳，着很明显让岛风感到了讶异，这只小戏精把手别在身后，歪起脑袋。
“嗯？提督大人原来认识我么？”
她勾起嘴角展露笑容，留意到了白桦身上正在扩散开来的法阵。
嗯……世界坐标传送？
本应亮起的明亮光芒于出现前就彻底陷入死寂，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传送法阵被一股意志碾碎的时候，白桦还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这糟糕的运气……随便传送个世界都能一头撞上次元之海里为数不多的伟大存在，而且还是和他有过节的“老相识”……这或许就是极小概率中的极小概率了，用详细的数据来分析的话，那数据不知道该有多夸张。
他估计是不小心掀了厄运女神的裙底了——虽然他不信这个东西。
“当一个人有一种让所有人都感觉糟糕的作风时，他就会令人很难遗忘。”
但两“人”都明白，这一对话中透露出的情报……可是相当有趣。
“嗯？提督大人是确实地见过我，而不是像那些无趣的外来者一样通过影视或是文学作品？”
“你都忘了？”
白桦微微眯眼，慌乱并不能改变他的处境，因此，他反而很是镇定地和岛风交谈了起来。
祂想杀他的话可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一名伟大存在想碾死一个“凡人”，其中甚至不用动手，仅是一个念头即可。
“忘了？提督大人果然很有趣呢！”
这个矫揉造作的邪神一直用这令人不舒服的语气和他对话，也不知道是受什么东西影响……但就他对祂的了解来看，这更可能只是祂的心血来潮。
祂没有性别，祂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甚至可能连人类都不是……祂会为自己套上一层人类的皮不过是为了可以让祂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切身感受“愉悦”。
“从看到提督大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的，提督大人身上的‘生命’真的很完善了，其中完整的体系令我这个初学者自愧不如啊。”
“但是，提督大人能和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提督大人所携带的‘生命’体系和我是如此的相像。根基相同，且从其中的细节来看，真的很像是我所研究的‘生命’的完善版本……”
她的笑容有了熟悉的意味，那是一个“完美”的笑容。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至此，白桦已经能得出结论了。
——祂遗忘了。
祂遗忘了过去所发生的所有的事，包括祂的经历、感悟、力量……祂就像是一个产品，在某一天突然被“格式化”后又“重启”，将过往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因此，白桦才更加觉得这其中的浑水深不见底。
他没有白格最后的记忆，在仅剩的四名分身里也只有一个人知晓四维梦境的存在，而这个人不是白桦。
白桦对奈亚拉托提普的印象非常干脆——强大、恶趣味且十分难缠。他可不知道眼前这该死的邪神还和一位四维生命体存在关联。
白桦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沉默了半晌。
权衡利弊是每个人必须学会的技能，它总能帮助人们最出正确的抉择。
白桦确实要告诉岛风“真相”，他现在的命就握在岛风手里，这个“小姑娘”连强行给他一吻这种事情都做得到，他的反抗能力就是等于零。
所以，他还不如把曾经的过往告诉奈亚拉托提普——掺和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是下下之策，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能告诉你。”
“唔，这么果断，也不带条件吗？”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自己从我记忆里把你所需要的那些片段给挖出来，在这种不对等的情况下谈条件很蠢。”
“嗯……这么说也……”
少女的话语戛然而止，此刻，她与白桦都不约而同地仰起头，将目光放到了那片悠远的天穹上。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个突兀无比的“点”出现了。
“这熟悉的感觉……”
白桦没有什么动作，但岛风却是收拢起笑容。她微微眯眼，紧随着这个“点”出现的，是一本书。
＊
“这个家伙！”
阿比盖尔颇为恼怒地砸了一拳，这一举动所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她拳头底下的桌子轰然碎开，已经是毁损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
她在恼怒谁？
或许是恼怒死了也还要在这种事情上算计她一次的白格，也或许是在恼怒奈亚拉托提普的出现……这其中的想法，或许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主人，怎么了吗？”
澪已经是被“教育”完毕，完全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女仆。而为主人分忧也是女仆的本分之一。
“被坑了，这回麻烦可能要大了。”
她现在的力量甚至不如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紧接着她又想到自己当前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力量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家伙，至于克苏鲁神话体系里的邪神……无论出来哪一位，即便是最弱小的那位也不是她可以解决的。
“是敌人吗？”
“敌人……呵，或许吧。”
崇宫澪突然有了严阵以待的气势，她并不知晓外面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只是想要履行她的职责。
“需要我去将敌人清除吗？”
“不需要，你去了就和送死没区别。”
阿比盖尔驳回了澪的请求，她留意到了岛风和白桦的视线，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
——糟糕透了。

第031章 幻书
她明白，这是“必要”的过程。
——白格不会让这个分身死在奈亚拉托提普手里，同样也不会让奈亚拉托提普拖累他前进的步伐。
白格对奈亚拉托提普肯定有所图谋，不是为他自己图谋，而是为他那弱小的分身图谋
“上次的污染是意外，那么这次的污染……”
——是必然。
不说白桦被奈亚拉托提普盯上该如何，只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桦无疑是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奈亚拉托提普给他的那个吻既是污染也是馈赠。可以想象，只要他能从奈亚拉托提普手里溜走，那他此行必然是大丰收。
而在被奈亚拉托提普封锁住，连幻书子书也不起作用的情况下，白桦究竟该如何逃走……那个不散的亡灵已经给了阿比盖尔答案。
“所以书架位面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恰巧’撞进这个世界……”
时间不多，她翻开幻书——白格曾经制造过一本较为特殊的幻书，它不能用来杀敌，也不能用来防御，但它对“白格”而言却十分重要。
它是所有分身化身用以穿越世界的手段，也是白格用来驱动整个书架位面进行“次元旅行”的主要动力。
那本延伸出无数子书的幻书，即白桦所持有的那本子书的母书。
扫了一眼，阿比盖尔便将其狠狠地拍在了桌上，这本幻书有能力逃脱奈亚拉托提普的封锁，但很显然，白格不会让她在这个时间点逃避。
“你选的未来……可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她猛然抬起头，注视着书架最中央那道通天的光柱，它的尽头是一团“镶嵌”在天空中的光芒，那里是书架位面的最高点，也是书架位面的核心。
一切都围绕着它转动，一切都离不开它的干涉。
阿比盖尔恶劣地笑了笑，她必须要活下去——她可不相信白格在选定世界线的时候会考虑她的安全，他会帮助他留下的分身化险为夷，但绝对不会拉她一把。
因此，她要自救，她可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白格那根本不存在的“慈悲”上面。
“澪！把书架拆分成三片区域，将驱动书架、负责书架位面分规则与稳定的那些幻书放进最内核，再把被判定为‘神秘’级别的幻书以及被我标记过的幻书从幻书架上抽出，塑造出一个新的环状书架放置于第二圈！”
“是，主人。”
常年的“教育”在这一时间体现出了作用，即便阿比盖尔的命令意义不明，但澪依旧是照办。
嗡——————
无形的力量扫过整个书架位面，有如城市般庞大的书架上飞出大量幻书，仿佛有一只只无形的手紧握着它们，使它们在空中飞舞，遮天蔽日。
而底下，那庞大的书架向外推移，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新的环状书架，这一书架的构思直接来自阿比盖尔的意志，也算是最符合她的想法。
而后，所有在空中飞舞的幻书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飞入替它们准备好的崭新的书架上。
“幻书架第一内圈、第二中圈构建完毕，移动的幻书总计九十万六百六十七册。”
澪的背后延展出一对如树木根状的羽翼，羽翼散发着无限的光，她正在与书架位面的权限进行交流。
“九十万六百六十七册……”
阿比盖尔低声念了一遍这个数字，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幻书母书。
这是能让白桦摆脱奈亚拉托提普的唯一办法，也是白格留下的后手。
整个书架位面都失去了世界穿梭的力量，这也意味着这本特殊的幻书将不再为书架位面所用，它必然会离开这个书架位面，去到它该去的地方。
真是算得够准。
她暗暗叹气。
“不，很快就是九十万六百六十六册了……”
她没有为澪解释什么，转过身，又一次下达命令。
“现在，启动焚书系统。”
她平静地说出了唯一的解决办法，而这一想法也让澪不自觉睁大了眼。
“对象——所有没被归类入第一内圈以及第二中圈的幻书！”
既然白格留下的手段已经不可靠，那她就只能依靠她自己了。
——曾经的力量，也是她已经失去的力量。
“我要打开一扇‘门’。”
＊
焚书系统，即白格替这个书架位面留下来的应急用的系统。
他编写幻书或是需要付出能量，或是需要付出信息，而这些东西都会完整地保留在幻书这一躯壳内，成为幻书力量的来源。
而当这些幻书被以特定的方式“焚烧”之后，这些庞大而又特殊的能量与信息就会被释放出来，成为最纯粹的能为任何人所用的力量——暂时的力量。
“我需要力量，即便只有那短暂的时间。”
阿比盖尔握了一下拳头，而后又松开。
她这段时间是有所恢复，但想要对付奈亚拉托提普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奈亚拉托提普再怎么不济，祂也是一位伟大存在。
但所幸，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击败奈亚拉托提普，她只需要逃出奈亚拉托提普的视线。这一点“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做不到，但“犹格·索托斯”做得到。
她是放弃了过去，也放弃了身为外神的力量，但这不意味着现在的阿比盖尔就无法使用“门”的力量。
阿比盖尔掌握过“门”的力量——她放弃的只是外神的强大力量，而非她身为外神时的记忆。
制约她使用“门”的力量的，只有她自身的弱小。
而此刻，她需要大量的能量。
“是。”
澪对这一命令显然产生了一些疑惑，但她还是忠实地执行了阿比盖尔的命令，一道湛蓝色的屏障将第二中圈笼罩，而后，一团有实质形体的火焰自半空中燃起。
“总计，七十四亿八千六百四十四万册幻书，是否全数焚毁——”
阿比盖尔深吸一口气，她也是一名爱书的人，自然知道被无数“白格”合力发展了数百个泛时间轴年的书架位面究竟有所少珍贵的藏书。
她或许都“看”过，但她也算是个收藏癖……在知识方面。
毕竟，她曾经和“真理”与“智慧”二词离不开干系啊……
但爱好与现实的妥协……她还是分得清的。
“全部烧了。”

第032章 幻书
光芒所凝成的火焰落到了幻书架，光点开始逸散——这些光点就是火焰的正体，也是焚烧幻书的主要力量。
光芒遍布了整个位面，那柔和的金色光芒照耀在阿比盖尔与澪的脸上，但这温暖并不能驱除少女脸上的不悦。
这一幕……
智慧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难以言喻的情绪升上阿比盖尔心头，这一幕于她而言就是最惨的悲剧。
“真是糟糕啊……”
她觉得应该把这一幕放给过去的白格看看，那个还有感性的家伙目睹这一幕估计也会堵得慌……至于彻底摘除感性后的白格就不需要了，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去在意书籍这种被他抛弃许久的爱好。
“主人，有人在靠近——”
忽然，一直站立在阿比盖尔身后的澪开口提醒道。她感受到了不可探测的强敌，对方仅是到来就使得她如芒在背，死亡的气味一直缠绕在她身上不愿散去。
——太夸张了。
她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敌人，二敌人叶确实还未露脸。
“更糟心的事情来了……”
阿比盖尔这回是真的头疼了，她连焚书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都用了，但时间却还是不够。
无穷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一片光焰组成的海洋中流出，注入书架位面第一内圈的法术铭文中。
但没能盈满，数量庞大的幻书不是说烧就能烧完的，而她想要做的事情也不允许她草草凑齐了一次穿越的能量之后就直接启动穿梭。
要真是那样做的话，那她就离死不远了。
奈亚拉托提普可不是好糊弄的货色，一旦被祂盯上，那就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无论跑到哪个世界，这位最喜欢恶心人的存在都会紧紧跟着。
而现在，她的幻书母书已经不能使用了，这就意味每一次世界传送都得靠她自己打开“门”，这其中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光是想想就能让她心塞。
因此，这批正在焚烧的幻书她不能放弃，它们会通通转化为能量存入书架位面的能源系统，成为她还未晋升“无限”时期的穿越手段。
那就只能和祂僵持一段时间了。
念头至此，而外神的动作也恰好到来。
轰————————！！！
整个书架位面都在颤动，庞大的外神本体出现在“世界”的边缘——那是一道实质的蓝色屏障，它阻隔了书架位面与外界的接触，呈气泡状将书架位面包裹在内。
——仿晶壁系世界的构造。
而现在，这层屏障正在颤动。
“嗯哼，让我看看——”
那沙哑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响起，阿比盖尔看向边缘，巨大到看不见边际的事物正如章鱼触手般紧贴着屏障。
——是祂了。
依稀能从这巨大的事物上看出触手的影子，但不同于克苏鲁那只“章鱼”，奈亚拉托提普还没全身都长触手。
——准确来说，这是祂的脸，即那根血舌。
那巨大的血舌上睁开了无数只眼，它们无规律地胡乱眨动，在经过不到一秒的调整之后，又都齐齐地望向了阿比盖尔与澪。
“哦哦哦哦——这是谁！多么让人熟悉的漂亮脸蛋！”
和正待在白桦身边的外神化身不同，这位正体笑起来可没有“温柔”可言。祂猖狂而又刺耳的笑声穿透过屏障，明明是如此巨大的咆哮，却如同有人在心中低语。
澪一怔，她背后那散发着无限光的羽翼也趋于暗淡，眼看形势不对的阿比盖尔微微皱眉，她的背后升腾起一根由光芒组成的纯白触手，对着澪就是狠狠一拍。
“清醒点，然后退到第一内圈！”
纯白的触手轰然炸开，无数光点呈圆环状逸散而出，犹如一个耀眼无比的纯白圆环降临于世。
被白色的粒子扫过，澪猛然惊觉自身的糟糕处境，她顺从地低下头，不再去直视那位伟大的外神。
至于阿比盖尔……她曾经也是外神，奈亚拉托提普的污染对她而言不是问题，且论起实质，她现在所依托的信息还是白格心脏的信息——临死前的白格的信息。
这是她的依靠，也是她一切计划展开的根源。
“大地”在流泪，书架位面实际上不存在大地，阿比盖尔所站立之地是一片实质化的“雾气”，薄薄的蓝白色雾气平铺在书架位面，这就是书架位面的“大地”。
而现在，无序的混乱力量侵蚀一切，腐烂的酸水自被雾气中涌出，混乱的植株莫名其妙开始生长，一只只眼珠自空中睁开。
祂在加快侵蚀的步伐——阿比盖尔真正引起了祂的注意，祂不愿意让阿比盖尔有任何溜走的机会。
阿比盖尔直视着祂，自然清楚祂的打算。
“我记得你！”
祂那怪异的笑声不间断，但又有无数重叠的声音传来。
“你是索托斯所关注的那个地区……对，塞勒姆。”
“索托斯的眷顾者！不，你不是！我看过起始之地的所有世界线，每一条世界线中的‘阿比盖尔·威廉姆斯’都还在她们该在的地方，那你又是谁——”
无数眼睛眯起，就像是一只正在愉悦的野兽。
“这熟悉的味道啊！能为我解惑吗？少女。”
——解惑？
她难不成还得和这没脑子的家伙解释解释她在数年前究竟做了什么？
阿比盖尔不屑地笑了笑，庞大的能量在此刻短暂地接引至她身上，简洁的线条浮现在她额头中央，隐约有一只竖瞳的轮廓。
“真是丑陋啊，奈亚拉托提普。”
她的高傲可不是这位“同僚”能够污辱的——她和奈亚拉托提普本就没什么交集与友谊，为数不多的接触还都是她在坑祂。
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白格的“心脏”的问题，她是把奈亚拉托提普给半路截胡了。
“哦吼吼，要反抗吗？想要杀死我吗？”
能量沿着阿比盖尔为其定好的回路运转，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而在她的额头上，那只深紫色的眼瞳也彻底睁开。
时隔数年，借助幻书的力量，她又一次回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
“杀死倒不敢说——”
她面露微笑。
“但我从很早开始就想把你这烦人的舌头给剪了。”

第033章 幻书
书架位面不会长久地存在于物质世界中。
位面这一事物的本质就是存在于世界外，它们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小气泡，或是紧贴在世界线的表面，或是游离在时间轴外，又或是长期在次元之海中游荡。
因此，奈亚拉托提普与阿比盖尔之间的争斗不会影响这一世界，那耀眼的混乱之光还未彻底爆发就先一步被带到了世界外，那里才是它们的战场。
那本悬挂着金色锁链的书籍缓缓淡去，它是“禁忌”的象征，也是名为“白格”的故事的开端。
而现在，它还是书架位面的“钥匙”，连通着书架位面。
而对于这一事物，白桦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他承认，他在看见书架时确实感到了错愕 。
白格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操控着书架位面的又是谁？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尝试过的事情——他打过白格“遗产”的主意，在他看来，白格留下的书架位面就是一笔丰厚的“巨款”，而且他还拿着幻书子书这一进入书架位面的“钥匙”。
他要是不图谋书架位面的话，那才是真的傻。
但很明显，他的图谋是失败了，其中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无法传送回书架位面。
白桦拥有白格的记忆，因此了解书架的全部，他知道他身为“白格”是有资格继承书架位面的。但很可惜，书架位面已经被人先一步取走，而他也无法进入书架位面。
而现在，他却看见了书架位面……
——这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其中可能存在着什么他不了解的事情，这种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可言。
“提督大人，收回目光啦。”
岛风拍了拍白桦，示意这位被拘束在原地的血法师该配合一些。
她不是本体，只是一个化身。这是奈亚拉托提普最喜欢玩的那一套，祂的化身有男有女，不计其数。
而现在，祂显然是想要选择“全都要”这一选项，祂一方面在发现阿比盖尔的第一时间就去追赶，而另一方面也不愿放走白桦，因此白桦就被岛风拘束在了原地。
“全都要”是属于强者的选项，而很显然，这位自信的外神认为现在的祂相对起白桦与阿比盖尔就是不可超越的强者，因此，祂想要将两个“有趣”都抓在手里。
——也可能是什么都得不到。
白桦瞥了一眼岛风，现在反而是没有多说什么。
——局势不明了。
＊
妖异的深紫色光辉在混乱的空间中绽放，如一朵缓缓盛开之花，根部刺入书架位面的雾气，将书架位面划分为无数区域。
“优先择取污染程度较重的区域——”
阿比盖尔的额头上，那只深紫色的竖瞳睁大。她的能量运转很是勉强，因为她正在一心多用。
依靠书架位面的晶壁与幻书的能量加持，她勉强和奈亚拉托提普僵持住，但这份力量终究不是她的，现在的她和奈亚拉托提普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因此败迹已经开始显露，她想要再支撑住就需要更多的精力。
而另一方面，她还得兼顾书架位面的污染程度——外神的污染不局限于生命体，即便是无思维的无机物也能被其腐化，成为寄生在书架位面上的毒瘤。
她必须要摘除这些毒瘤。
“第一内圈、第二中圈无污染迹象。”
澪留在内圈与中圈的分界线上巡视着这个世界，她感到了不妙，整个书架位面居然只有中圈和内圈得以幸免，而没有阿比盖尔分心保护的外圈，早已是被腐烂之物侵蚀，区别只在于程度轻重。
要知道，她们和奈亚拉托提普才交战没多久……很难想象，外面那位存在究竟有多么不可思议。
“外圈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区域被重度污染，出现腐败的生命反应，疑似即将诞生出外神眷族。”
“剩余的区域也存在不同程度的污染，初步判断，以书架目前的综合实力无法将其净化。”
“幻书焚烧进度如何？”
距离并不能阻碍两人的交谈，因此澪才能留在内圈而幸免于难。
“进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七，所得到的能量尽数储存入书架位面的能量系统。”
幻书的焚烧十分迅速，要不然阿比盖尔也不会在这种时刻选择焚烧。这份浩大的能量沿着无形的轨迹被书架位面的能量系统收拢并储存。
“预测，再有一分钟，幻书的焚烧即可完成。”
“可以。”
阿比盖尔抬起头，直视着那扭曲的外神正体。
“把已经不存在幻书的区域给我标记出来——”
在她的背后，一颗灰白色的幼苗破“土”而出，吸收了大量能量的它如童话中的魔法藤蔓般疯狂成长，转眼间就成了一株庞然大物。
但它与魔法藤蔓不同，它是一颗树——一颗逆向生长的原始之树。
——逆卡巴拉生命之树。
生长于人心中的邪恶之树，神性的反面。
“区域标记完毕。”
——光壳流溢的虚树。
光从邪恶之树的根茎中“溢出”了，庞大而又鲜明的扭曲在此刻降临于世，真正象征“扭曲”的光扫过，充斥整个世界。
“你果然很特殊啊——”
但是，这理应是对“人”所用的力量。它能使人的身体与心灵产生极大的扭曲，令人直接堕入混乱与疯狂之渊，但若是将它的矛头对准本就是此世最大扭曲的外神……那就是无效。
“这不是你该拿到的力量，让人熟悉的少女。”
无数血色的眼瞳在白光中睁开，它们通通聚焦在一道身影上，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好奇与兴奋。
“你不是索托斯的孩子，更不是索托斯的巫女——”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祂猜到了什么，这熟悉的力量让祂对阿比盖尔有了新的了解——祂不可抑制地感到了兴奋，并且迫不及待地想把阿比盖尔抓在手里。
祂好奇，真的万分好奇——从白桦身上，祂明白了祂曾经“遗忘”了过去，而从阿比盖尔身上，祂又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祂想要知道答案。
“我说的对吗！【犹格·索托斯】！！！”
那重叠的声音在咆哮中变得清晰，宏伟的外神之躯砸碎了晶壁屏障，“挤”进了书架位面。

第034章 光辉
——蓄能完毕。
庞大的邪神正体骤然低下头，拿开裂的血色眼瞳于同一时间睁大，望向那深紫色的实质球体。
祂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表示惊讶。
“从刚才开始我就在等你进来了——”
阿比盖尔抬起手，半空中那巨大的球体随着她的指挥而移动。但这颗球体的“巨大”也只是相对于娇小的少女而言，于奈亚拉托提普的正体而言，它分外渺小。
但正是着渺小的事物，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暂时先给我滚的远远的吧！你这个蠢货！”
刹那间，无数光点从深紫色球体中逸散，数量庞大的信息化作洪流，洪流又细化为实质的丝线，坚不可摧的丝线以最原始的力量“斩断”一切阻拦在它面前的事物。
——书架位面领域切除。
深紫色的领域覆盖一切，在其中活跃着的丝线没入薄雾，沿着早已规划好的路径，将被污染的第三外圈尽数占领。
而后——崩塌！
第三外圈的最后一本幻书也被焚烧，一切都落下来帷幕。
书架位面在这一时间被分割为无数块，第一内圈与第二中圈紧密相连成为破碎的书架位面的主体，而无数的不规则空间则被抛弃，它们在空间坍塌崩灭的途中绽放出耀眼至极的光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随之诞生。
——嗯？
柔和的淡黄色长发飞扬，身上的衣物也被骤然卷起的狂风吹的猎猎作响，但阿比盖尔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
她的目光放在了身前。
撼动空间的大爆炸使得书架位面的空间陷入了短暂的不稳，她周身的空间也是一阵波动，一个通向最邻近世界的无大小的“点”在波动中悄然诞生。
最临近的世界，那自然就是奈亚拉托提普所掌握的世界——舰娘与深海的世界。
狂风摇动她的长裙，那本被她别在腰间的幻书母书也随之掉落，名为“命运”的无形之手仿佛穿过了狂风，握住了这本幻书。
阿比盖尔微微挑眉。
“原来是会在这里……”
真是……“巧合”啊。
无数个不同世界线的选项被错过，少女注视着这本幻书在无数个“巧合”中做出了抉择，没入了那个深邃的时空隧道。
——白格所做的选择。
＊
“你————”
扭曲的外神之躯如同失去了平衡感，祂无法制止地被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向外推出，而后跌落近没有任何物质可以依靠的次元之海。
——奈亚拉托提普被这轰然诞生的诡异的“大爆炸”波及了。
虽然本体无损伤，但祂已经被挤出了书架位面。
怪异的嘶哑吼声响起，这位又一次被少女给坑了的外神稳定住形体，伫立在虚空中。
不过……祂已经忘了上一次的经历。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物质，没有能量……光怪陆离不足以用来描述，称它是“海”，也不过是因为找不出更加贴切的形容。
祂的手中还捏着一片位面的碎片，祂确实没想到——阿比盖尔在祂即将进门的那一刻将整个门都给砸了，并且还将房子推到，使得祂无法进入这个容纳不下祂的“小地方”。
祂忽然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碎片。
半晌，这位外神又一次怪笑了起来。
——祂还没输。
＊
“暂时摆脱掉那个蠢货了——”
虽然是打从心底就没看重过奈亚拉托提普，但现在的阿比盖尔还是采取“战术上重视”的态度。
——生命可贵，由不得她作死。
“暂时？”
“对，只是暂时……无论我怎么贬低祂，祂都还是一名外神。以祂的存在形式与力量，祂若是想要顺着我们分离出去的位面碎片找到我们……这点不难。”
她也是颇为无奈——这是一盘死局，她不可能带着被奈亚拉托提普污染过后的书架位面上路，且过于庞大的位面也是在加重她的负担，因此，舍弃书架位面的部分空间就成了必然选项。
但是，这一选项又必然会导致奈亚拉托提普手握位面碎片，位面碎片中的信息将为奈亚拉托提普指明她们的所在，这会引发一场难以终止的大逃杀。
澪把虚脱无力的阿比盖尔扶到了座椅上，她很聪明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跟我说说吧，现在书架位面的情况……”
捂着头，感觉自己需要来一杯冰水的少女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询问着书架位面的情况。
澪点了点头。
“是，主人。”
“先是书架位面的空间大小，原先它拥有的四千四百万平方千米的面积，但经由此次动荡之后，仅剩下的面积还不足一万平方米……”
澪望了一眼四周，曾经的书架位面广袤无边，无数连接天穹的幻书架也无法将其填满，空闲的土地甚至占据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但现在……
阿比盖尔可算是把书架位面的大小给削完了，做个比喻的话，现在的书架位面比起之前的书架位面甚至连“碎片”都不如。
“幻书方面，剩余的幻书正好是九十万六百六十册，曾经驱动书架位面‘航行’的门之书已经遗失。”
就像阿比盖尔曾“预言”过的那样，门之书已经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里。
“此刻，书架的能量系统盈满，以非战争状态，即仅维持日常所需的能量消耗，储存的能量足够使用……”
她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但阿比盖尔却没有多大反应——穿越世界所需要消耗的能量本就巨大，再加上她还得应对奈亚拉托提普时不时的骚扰……她已经看到未来了。
“有够凄凉的，这处境。”
她缓缓睁开了眼，透过重新构建起来的幽蓝晶壁，她的目光看见了不一样的色彩——白色。
未知的光辐照万物。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重新进入次元之海的书架位面又进入了一个纯白的空间，但这次可不是书架位面的自主穿越。
“不过，我倒是很早就想修一个图书馆了，现在的幻书数量也正好，太多的话看着整体感官会很差……”
这或许算是苦中作乐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忽然停下了自言自语。
——祂来了。

第035章 光辉
嗡————
像是有什么怪异的事物在耳边作响，澪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阿比盖尔，发觉少女已经是抬起了头。
抬起头？
难道有什么值得看的事物吗？
她同样跟着抬起了头，将幽蓝吞没的纯白映入她的视野。无限的光辉四处辐射，仿佛直刺入她的灵魂。
这是……
她微微眯眼，过分刺眼的“光”夺走了她的视力，这理应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身体素质早已超越了人类，即便是恒星，她也能临近直视。
又怎么会有这种光呢？
感知无法进入，任何试图观测的行为都被拒之门外，那一团无穷的光仿佛就是世界中心，任何存在在未得到祂的允许前都无法直视祂。
那是，比奈亚拉托提普更加“高贵”的、“全知”的、“全能”的……
她心中的念头忽然通达，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这位存在的名讳，但她却仿佛从光线中理解到了答案。
而后，她晕了过去。
阿比盖尔瞥了一眼晕过去的澪，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或许我该感谢你的留手，培养一个合格的工具也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时间这稀缺东西……”
飞蛾会被火光吸引，但它们却没能理解火光中隐藏着的威胁。
澪看见的太多，但她自己又太过弱小。现在是好了，她在伟大存在的诱导下进入了深层的睡眠。
她会做一个好梦，待到重新醒来时只会模模糊糊地记得她看到了什么，却将大多数她无法理解的细节遗忘。
这是对她的保护，也是这位伟大存在的“善意”的表现。
四周忽然陷入了沉寂，深邃迷人的星空被倒影在薄雾中，使得这场景更加迷离梦幻。
阿比盖尔知道，祂要“下来”了。
在神秘的星空上，在无数纯白的光辉的映照中，一道高大的人影浮现，人影整体呈现白色，面容模糊，且从体型来看无法看出性别。
“我很惊讶。”
祂开口了，并迈开略显生疏的步伐，向着阿比盖尔走来。
“你的存在，是那么的……特殊。”
祂找遍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词汇，也找不出能贴切的形容阿比盖尔状态的词汇，因此，只能为其冠上这个广泛适应的词。
祂停在了阿比盖尔面前，那空洞像是剪纸一般的身体开始变化——体型、脸庞、肤色、发色、瞳孔……
淡金色如流淌的蜂蜜般美丽的长发垂至腰间，面容精致的“少女”一脸平静地注视着阿比盖尔。
——一模一样。
伟大存在想要为自己更改人类皮囊并不是难事，这位被尊为“亿万光辉之主”的存在也是如此。
祂对阿比盖尔产生了疑惑与好奇，因而祂短暂地让自己从“祂”变成了“她”。
就为了和阿比盖尔更好的交谈。
“此身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么，你又是为何执着于变幻成此身？”
抬起头，那带着不解与好奇的脸蛋映入阿比盖尔眼中。
“‘我’啊。”
＊
灯光昏暗。
一个半径为一米的法阵就笼罩在这，将白桦封锁在内无法逃离，但这个法阵的作用也仅限于用以防止逃离。
它就像是一间牢房，白桦虽然被关在里面，但他的行动能力却没丧失。
这间“牢房”几次移动，最后是到了一座地理坐标未知的建筑物内，看来岛风还没打算让他们两人经历风吹日晒。
他瞥了一眼岛风，这个“小家伙”正撑着腮帮子，坐在一张桌子前，目光紧紧盯着他。
好吧，他这是在和一名外神比耐心……即便她只是一个化身。
看得出来，她很愉悦。
毫无疑问，白桦的沉默对她而言是没有影响的，她可以化身千万，时间对她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如果白桦的耐心足够的话，她也不介意在这里和白桦对视上几十念乃至上百年。
——就当是**“宠物”。
“匍匐蠕行之混沌”已经向着那本奇特的书籍奔去，她只需要在意白桦即可。
——是从什么时候来着？
与无所事事地晃着腿的小家伙不一样，白桦找了张干净的座椅坐下，他在这场全然不对等的“战斗”中失败了，但这不影响他对这场“战斗”的思考。
——是一开始。
他明白，他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奈亚拉托提普发现了，不过是这个“失忆”的外神性格比较糟糕，才和他一起把这个玩笑开到了现在。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一个鲜明的“提示”。
——他直接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所有人。
念头至此，他才发觉他行事作风上的变化，他可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真名，他的假名加起来都快上二十个了。
所以……奈亚拉托提普其实已经在“提示”他了。
那么，祂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呀，其实是我想要知道提督大人的名字啦，毕竟提督大人的性格不像是很会相信别人……所以啊，我就帮提督大人光明正大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对面那个喜欢读别人心的少女笑嘻嘻地打断了白桦的思考，并且告诉他一个十分糟糕的真相。
“提督大人你脑补的太多了，我就只是单纯想知道你的真名罢了。”
——所以，输给了这样肆意妄为的存在，确实让人觉得不太情愿。
他低下头。因此，“遭遇奈亚拉托提普”这一事件所延伸出的数十万条截然不同的世界线就与他擦肩而过，未来被指向了一个“既定”的结局。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个“点”。
空间震荡所引发的混乱塑造出了一个“点”，这个“点”可能连通海洋，也可能连通地核……它存在着无数的可能，因为没人知道它的“另一半”是开在了哪里。
它可能是幸运的赠礼，也可能是厄运的玩笑。
在白桦的注视中，一本他再熟悉不过的幻书从中显露，掉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低头一看，书页是翻开的，甚至不用他浪费时间去翻。这是他的机会，如果这本书是闭合着的话，那岛风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去打开。
——世界坐标随机传送
上面这样写着，就像是命运的仪式。

第036章 光辉
柔和的光穿透了法阵，正晃着小腿的岛风微微歪头，不解地移动目光。
……书？
下一刻，她的脸色大变。那只蕴藏了无穷力量的小手猛地伸出，周遭的空气都被迅猛的动作排开，爆发出一声轰鸣。
但还是不够，她只是一个化身，虽然她对上白桦在实力上具有绝对的优势，但她绝对跟不上白桦的思维速度。
只需要一个念头的事情，又怎么会让她抓住呢？
已经翻开的书页映照出梦幻的光彩，足以用来驱动整个书架位面进行传送的力量作用于血法师一人身上。
——这将使得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拦他，包括伟大存在。
“等等————！”
容颜稚嫩的少女发出愤怒的吼声，她收起了所有的伪装，恼怒地向着前方一巴掌压下。
轰隆————！！！
大地在这一刻撼动，这座算不上坚固的建筑物轰然崩塌，大片的烟尘被高高扬起，而后就是能量向外传导，整个大陆都抖了一抖。
尖锐的刺耳尖叫声紧接着炸起，在烟尘的最中心，那个法阵已经彻底消失。
那是被她拍碎的。
门之书的力量只会把白桦传送至其他世界，它本身不具备破坏力，不会波及其他外物。
这个法阵是在少女的愤怒下粉碎的，现在的她……大概能用“无能狂怒”来形容。
“书……”
她咬着牙，颇为恼怒地扫了一眼四周。
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脱困的血法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在拿到门之书的那一刻就立即开启了幻书，沿着无法捕捉的轨迹前往了未知的世界。
“哪来的玩意，真是糟心……”
她暗骂了几声，但很快又平复了心境。她给过白桦一个饱含“情感”的吻，这个吻可不止是赠礼……
它还是一个“标记”。
她闭上了眼，感知的范围在一瞬间扩张。不是向这个世界的特定世界线的宇宙深处探索，而是越过世界之壁，穿过世界时间轴，进入次元之海。
五个……！？
她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且在她那如同吃了死苍蝇的表情中，她感知范围內的“光点”不断增多。
十七个，四十六个，三百一十六个……
——增速还越来越快了。
这位忽然变得暴躁的外神化身当真是狂怒了起来。
＊
纯白的空间内，被无数生命所歌颂的外神化作了人类，站立在星空之上。
“确实没什么益处，会选择她……也不过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应对。”
对于犹格所思考的——为何要选择“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这一疑惑，阿比盖尔很是直接地给出了她的答案。
同时，她也在观察着这个“犹格·索托斯”。
无边际的“门扉”隐藏在祂的背后，即便压缩了体型，使得自身成为了人类所定义的女性，祂的存在感也依旧是如此强大。
这就是过去的她了。
如此的傲慢，如此的超然。
她清楚，这时的犹格还未思考起自身存在的意义，也未能挣脱“全知全能”的谎言，更未能树立起那个惊世骇俗的目标……
犹格·索托斯，这位生而伟大的外神将用上数以百万年计的时间去探明本心，用将用上数千万年的时间去积攒力量，寻求改变。
这么想着，阿比盖尔忽然有些感慨，她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梦境重启，因此有了新的“奈亚拉托提普”，也有了新的“犹格·索托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那位存在的一个梦，如果她没能离开那个荒诞的梦的话，那想必她已经“死去”。
“倒是你，你看起来很在意现在的我。”
她转移了话题。
她已经清楚了犹格会来到此处的原因，这锅还得往奈亚拉托提普头顶上扣。
在被排斥出书架位面之前，那个蠢货外神曾经以呼唤真名的形式念出犹格的真名，祂应当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阿比盖尔，不过很隐遗憾，祂虽然猜到了事情不简单，但还是没能真正理清阿比盖尔与犹格之间的关系。
阿比盖尔，她早就不是【犹格·索托斯】了，这个伟大的真名已经被她舍弃多时，也唯有舍弃掉这个真名带来的伟大与力量，她才能真正脱离沉眠者的梦境。
而她现在的真名……肯定也不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结合了白格心脏信息的她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因此，奈亚拉托提普的呼唤没能触动阿比盖尔，反而是惊动了“现任”的【犹格·索托斯】，毕竟同为外神的存在很少会呼唤彼此的真名，既然奈亚拉托提普在这时候喊了一声，那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因此，祂紧随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呼唤而来，最终为了交流而化身作“她”。
不过，这么一想的话……奈亚拉托提普或许也是早有预料，这才早早地拉了一个犹格来把关。
只是，他没能正确判断阿比盖尔与犹格之间的关系。
从两人见面的第一眼开始，祂和她就都弄明白了彼此的身份，祂和她之间不会有交战，不会有敌意，只会有交谈。
阿比盖尔没有疑惑，但犹格有。这位外神已经遇见了祂的“未来”，祂正满心疑惑。
居然还会被奈亚拉托提普这蠢货追着打……这种未来，简直糟糕透顶。
“你放弃了力量、地位、能力……你放弃了所有，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凝结的光芒十分柔和，一份能量的结晶从光芒中诞生，它将对阿比盖尔有很大的帮助，这位外神已经决定，无论阿比盖尔的答复是否能令祂满意，祂都会赠与阿比盖尔一份礼物。
这算是祂给阿比盖尔的“报酬”。
“追求——”
她愣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
“人在不同时期的追求可是不一致的……”
她想到了过去，也想到了现在，曾经的追求已经实现，而她正向着另一个追求前进。
“我曾经追求过真实，而在如愿以偿的今日……”
“我所追求之物……”

第037章 拿你该拿的
希望不是那么容易握住的。
“生命”的力量渗透在他的血液中，奈亚拉托提普的“赠礼”亦是如此。而他以血液为存在的基石，他的战斗离不开血液，他的生命也不离开血液。
因此，奈亚拉托提普这一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外神的力量渗透在他的血液中，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如同黑暗中的火炬，无时无刻不在向岛风传递他的所在坐标。
不过……
血法师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次启动门之书，血色的光芒自亮起之后就未曾消失过，但他的皮肤却逐渐变得无比苍白。
——失血过多了。
他的手指再一次渗透出血液，这些携带了他信息的血液将会进入门之书所创造出来的门扉，而后前往次元之海中的各个世界。
就像是白格曾经所做的那样——撒下“种子”。
这些血液将会使奈亚拉托提普的感知混乱，但奈亚拉托提普也具有化身无数的力量，因此这种混淆视听的方式只能为他争取到一点时间。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殊死一搏了。
虚弱的血法师撑着墙壁，手中的幻书再一次翻页，一个被记录在其中的世界坐标自然也显露了出来。
四周的环境很是幽暗，庞大的古树群遮天蔽日，他不清楚现在所在的世界究竟如何，且也没心思去了解。
他必须得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是最初落下的那几个世界坐标之一，是奈亚拉托提普的重点搜查地点，他留在这里的危险性太高，只要奈亚拉托提普一反应过来，他就是必死之局。
他可不会死在这。
他咳嗽一声，门之书在书架位面内蓄能不知多久，到如今还有大半能量剩余的，因此它又一次闪烁起玄妙的光。
世界坐标定点传送——
书架。
＊
他的思维转的很快。
现情况如何正确生存下去，那就必须达到两个条件——第一，拥有自主穿梭世界的能力；第二，消除掉奈亚拉托提普留在他身上的“标记”。
就算无法消除，至少也要隐藏。
而第一个条件他已经满足，但第二个条件想要达成却是十分严苛的，无论某位高贵的前外神怎么不爽奈亚拉托提普，祂都是一位外神，一个能够在次元之海中兴风作浪的怪物。
因此，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书架……准确来说，应该是幻书。
白格所留下的“遗产”之一。
说起来，他也是这个书架位面的“正统继承人”之一，他还拥有着白格的记忆，对于书架位面的各种设计与隐秘都十分了解。
但是……他被截胡了。
自从白格死后，他就失去了进入书架位面的资格——这个位面抵制所有进入书架位面的生命，而他都门之书子书又不具备强行突破书架位面防御晶壁的能力，在书架位面不允许他进入的情况下，他也就只能败退。
而且……
白桦撑起腰背，环视四周。
他猜测，这个书架位面应当是被某一个“白格”给占据了——失去了主人的书架位面可不会抵制“白格”的入侵，当它开始抵制白桦的进入时，就代表着它背后有一个意志在拒绝他的进入。
而能够用正常手段得到书架位面认可的……只有“白格”。
所以，他会很大的可能性会遭遇到“白格”，他十分愿意看见这种情况的发生，遇见“白格”他还有机会得到幻书，但若他遇见的不是“白格”……
能碾碎白格留下的禁制，并强行夺走书架位面的存在……那有极大可能是白格死亡的原因了。
那刚从奈亚拉托提普怀里挣脱出来的他又算什么？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嗯？”
白桦的眉头缓缓皱起，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穹，那幽蓝色的色彩无比耀眼，几乎化作实质的能量在空中周身流动，如同环绕着行星运转的卫星。
至于处于中央位置的那团光芒……那已经化作实质了。
白桦讶然，熟知书架位面结构的他知道想要让这团光芒化作实质究竟有多困难。
难以形容的恐怖能量被拘束在小小的球体中，它们外化作无法用具体数字表述的高温，共同组成了一颗能量所成的“恒星”。
这其中的能量……
白桦又留意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位已经很久没进入过书架位面的血法师注视着肉眼可见的幽蓝晶壁，一时之间停止了思考。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书架位面的晶壁应当是广袤无边，如同横立在面前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这也象征着在白格的培育下，书架位面那越发庞大的空间。
但眼前的景象……
他不知作何评价——那“书海”已经消失，曾经足有亚洲大陆大小的空间也被割裂到仅剩这小天地。
——太糟糕了。
他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但半空中还弥漫着大量的能量轨迹，这里曾经有高度压缩的能量运转，再结合他之前在舰娘世界也曾亲眼见到书架位面被奈亚拉托提普发现……
这多半和那搞事精有关。
他猜出了半个真相，而隐藏在这一“真相”之下的命运他是很难想到了。
白桦打起精神，这用来思考的短暂时间他也没浪费。他从空间中取出他仅剩的那几十包血包，没多思考，一次性全部吸收。
他将要探索这个被“占领”过的书架位面，这一点他从书架位面的核心没跳出来提醒他继承书架位面时他就已经明了。
这里是存在危险的，而他的状况又算不上良好。因此，他需要尽可能地恢复自身，再用相对正常的状态来探索这里。
补给就该当用则用，要是人都死了的话，那补给要来也没任何用处。
这里不大，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迷宫。
他行走着，发觉这里的景象和他记忆中的景象已经是有极大的出入，过去的地图路线已经失去了作用。
“幻书被销毁了绝大多数……”
他端详着。
“但相对而言比较重要的幻书这里都有保留……”
——就像是带着贵重物品在避难。

第038章 拿你该拿的
如果是保留了“重要”的幻书的话……
白桦的目光扫过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大量的幻书，而这些幻书都有一个特点——涉及到了概念。
这也是它们“重要”的原因。
这些幻书有不少是在白格还未成为无限时所做，因此自然不会承载完整的概念，他只是通过“禁忌”的概念触类旁通，摸索到了其他概念的一些边角。
但他终究不是那些概念所认可的宿主，他只适合“禁忌”，因此这些幻书对他而言实用价值不大，更多是他借助“禁忌”的力量强行把它们封锁在物质载体中——那上面的概念之力具有参考借鉴的价值。
“那么，它们应该会在这……”
他需要的幻书并不限定于一册——最符合他预想的应该是具备“消亡”概念的幻书，但如果实在没精力的话，遇到具有“欺诈”“隐藏”“伪装”等概念的幻书也不是不能拿来使用。
《睿智之书》……启迪孩童，令孩童拥有超凡睿智的神秘幻书，具备“智慧”这一概念的边角，但不是他所需要的。
《贤者之书》，能够召唤出一千零一只强大精灵，精灵的实力以使用者的魔力为准，基本倍率换算是接近四倍。
《慧者的石板》，对幻术免疫，很夸张的幻书。
《赎罪之书》，能夺走他人的灵魂，将其炼制成僵尸。
《间隙之书》，在翻开后能使触碰者失去“厚度”，异常诡异的书。
……
概念的力量不一定强大，但一定诡秘莫测。
白桦的指尖划过一册册幻书的书脊，其中有些幻书甚至是石板、单独的纸张，这是白格中后期的制作，以适应幻书所承载的概念的事物来作为载体，效果事半功倍。
这其中有一些幻书很有意思，也很强大。
由于涉及到了概念之力，这些幻书的作用上限几乎都是“无限”这一层次，而且这些幻书都卡在了无限这一层次里。
当然，具体效果也得考虑使用者的能力。
至于伟大存在，祂们已经有资格遥望那不可触碰的力量，能对祂们起作用的幻书……除非是把整个概念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分都移植进幻书里。
白格的幻书库里也只有几本较为特殊的幻书能做到，而《门之书》算是一本——它事关重大，当年的“白格”分身几乎都靠它行动，因此白格对它的完善自然是重点关注。
不过，就算是做到了这件事，那也得考虑要对哪位伟大存在使用——就像《门之书》，它用来欺负欺负奈亚拉托提普还行，但若是拿去犹格面前显摆……那就是真的作死。
“这本不错……”
“这本也行……”
“这本的话……记得是他用过的，效果是……”
白桦一边看着回忆这些幻书，一边将他看上的幻书取下，塞进他那永远也填不满的长袍内口袋中。
他又不傻，这些幻书可都是强大的资本，拿到它们，基本就意味着他的前进之路会平坦许多。
至于这个书架位面可能有主人……他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书架位面不归他所有，放置于书架位面中的幻书他也无法自由提取，因此还不如找机会把这些幻书给搬到他自己的“小金库”里。
这本来就是“白格”的东西，他这么拿……也完全不过分。
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关他什么事？
白桦在这迷宫中书架中前进着，虽然比起之前是袖珍了许多，但这个书架位面的土地依旧是有一定的面积，再加之这似乎是被某人的恶趣味改造了一番，称它为“迷宫”也不为过。
他顺着“感知”走，一路上拿走了大量幻书，最终来到了书架位面的中心区域。
中心是一小片空地。
若是以俯视的角度来看的话，那现在的书架位面布置就是一个“圆环”，中心有一小片空地，而外环是无数分支交错的迷宫。
骤然，白桦停下了观察。
他的面前是一名少女——他很“熟悉”的一个人物。
“崇宫澪？”
白桦皱起了眉头，他脑海中的记忆未曾模糊，眼前这位少女的容貌与他记忆中的初始精灵完全一致，就连那身灵装都没变化。
他向前方走去，崇宫澪似乎是陷入了昏睡。白桦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当初的崇宫澪因被白格算计而读了《眠之书》，让她自己成了无力的小羊羔。
而现在，她似乎这是……
白桦将手放在了少女额头上，微微用力。这位美丽到不真实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呼吸依旧平稳。
——她确实陷入了沉眠。
但是，这家伙……不是被白格杀了两次了么？
他可记得，白格将所有的灵结晶都收集吸收，那也是白格力量体系的转折点，魔力飞升后的他迎来了一段持续时间较长的实力爆发期，这段爆发期甚至将白格送上到了“无限”的门槛前。
——是“世界线同位体”？
除非有哪位伟大存在在白格不反抗的情况下抽离出被白格所吞噬融合的灵结晶，否则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白桦若有所思，但很快，他就将这个问题放置到了一边。
他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思考。
血腥味变得浓郁了起来，血色在他的指尖缠绕，似乎下一刻他的手掌就会化作利爪，将眼前的少女给撕裂。
——这可是天大的便宜。
崇宫澪的力量绝对比现在的他要强得多，要是他能借助这个机会一举将崇宫澪“消化”掉的话，那他不止能恢复伤势，还能让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实质的飞跃。
白格已经证明了，这个女性作为“补品”是有多合格。
不过……
他最终是散去了血气，绕过了崇宫澪，向着迷宫书架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清楚书架位面的具体情况，且崇宫澪的出现疑点过多，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利益而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也表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白桦微微颔首——晶壁上，幽蓝的色彩缓缓脱落。
——这是纯白的色彩。

第039章 世外之地
纯白的空间内除了一张椅子以外，就没有多余的物质了，这种过分的纯粹让人感到不适，乃至压抑。
白桦动了动手指，试着调动体内的血气。他成功了，血气环绕在他的指尖，让那苍白的皮肤有了些许微红。
——但意义似乎不大。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她坐在高脚凳上，那双平静的眼睛让他感到了熟悉——这种“纯粹”让他想起了白格，一类以他现在的视角而言十分难缠的角色。
“我猜你拉我进来，不会是为了和我在这里对视。”
他似乎让少女感到了些许兴趣，她缓慢地合起一本幻书——这是被用来平衡书架位面能量系统的核心幻书。
看来，她就是正主了。她半路把他未拿到手的书架位面截胡，而今还把他给拉进了这里。
白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感知很少出错，眼前这位少女只是一个披着少女皮的怪物，她身上那无与伦比的存在感令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哪怕她站起来估计只够得着白桦的胸膛。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桦，那双眼瞳不知何时化作深紫色，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呈现出另一种难以理解的光景。
她看到了，也记下了。
而后，被某位少女推出来暂时撑场子的犹格才缓缓点头，她不急不缓地伸出手，白嫩嫩的手心里多出了一册幻书。
“拿去。”
她开口道，模仿阿比盖尔所成的身躯自然是阿比盖尔的声线，能把这种偏软的声线讲出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也是一种本领了。
白桦承认，他确实有些错愕。他低下头，视线放到了犹格伸出的手上——没错，这位不知姓名的存在确实是在送他幻书。
——？
但他的决定倒是很果断——他伸出手接过少女递过来的幻书。现在形势比人弱，他反抗杀死犹格的几率几乎为零，与其等到拒绝之后惹恼对方，倒不如干净利落地接受掉。
至于为什么能这么笃定他不敌眼前这位少女……
她可不是“白格”。在属于白格的记忆中，白格可从来没制造过女性个体，且他也没接收到哪个分身将自身改造为女性的记忆。
因此……说不准就是她干掉了白格。
白桦的视线移动，落在了书上。
这本幻书十分有用，且正是他所需要的幻书的替代品之一。
——《隐匿之书》。
即便不抬头，白桦也能清楚少女的目光正紧紧跟在他身上——她还在注视着他，显然还有后文。
“多谢。”
“你不需要感谢我。”
犹格摇了摇头，随即伸出手。
这一行为让白桦感到不妙，而接下来少女所说的话也确实印证了他的预感。
“现在，把你刚才所拿的幻书都还回来。”
她的背后多出了一个白金色的球体，球体的表面呈现出一种有序的机械感，四根轴状的事物如四足般衔接于球面。
——封锁。
“不用想着用《门之书》逃跑，如果我的观察没出错的话，那本《门之书》的智慧应该是来源于‘我’，勉强算是一件优秀的造物。”
“但是，它也只能用去捉弄捉弄奈亚拉托提普，你要是想用它从我面前逃走的话，这行不通。”
她缓缓开口，理所当然地把白桦的底牌给掀了出来。身为“门之主”，连通森罗万象的“门”都归她掌管，这本《门之书》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威胁。
“《门之书》、《隐匿之书》，拿走你该拿的东西……这就可以了。”
白桦陷入了沉默，而优格也没再继续催他。
很快，他就照着犹格的要求做了。
“总计六十七册。”
他的身前多出了一叠书籍，这是他刚才从书架位面里拿取的幻书，现在都该“物归原主”了。
待到做完这件事情之后，白桦又拿出了《门之书》，这本幻书是犹格允许他持有的，连同那本《隐匿之书》一起。
这回犹格没有阻止他，她平静地看着血法师的身影消失在刹那间的暗淡光彩中，没有反应。
＊
待到白桦离去后，这个纯白的世界缓缓变化，如同正在凋零的生命，最终破灭在了无声中。
犹格又回到了书架位面，她站在最中央的区域，头顶上就是那颗充斥着能量的球体。
“你把《隐匿之书》给他……这算不上是一个好的选择。”
“或许吧。”
阿比盖尔倒是无所谓——她清楚这本幻书能够帮助她摆脱奈亚拉托提普的骚扰，但她却不能这样做。
从她看到《门之书》离她而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这本《隐匿之书》最终也得交付到白桦手上，唯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从奈亚拉托提普的手中活下来。
她必须保证他活下来，并且顺利成长。
白格这个“小气”的家伙一直在往死里针对她，但她依旧得帮白格完成计划——就算她是被虐了千百遍，她也照样得把白格当“初恋”一样对待。
“你说，像我这么好的人，这时代还有什么地方找得到呢？”
她似是调侃了自己一句。
“你不会失败的，对吧？”
“大概率不会。”
这位挣脱出了笼子的前外神对着她的“后辈”自信地笑了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看在你这次帮我镇场子的人情上，我会帮你解答疑惑的。”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犹格缓缓道。
“你和我说过你曾经追求真实，这或许是我之后会追求的事物，但我现在并不是能理解你的想法——无论你是存在于梦境世界还是存在于真实的三维世界，你在四维生命体眼中的地位都不会变。”
“你是梦境人物时，你会因为梦境的破碎而毁灭，你是真实人物时，你在四维生命体眼中也和梦境人物没区别，而能威胁到我们的，只有四维生命体，我们是否以梦境的形式存在，其实意义不大。”
“那么，关于‘真实’的追求，你觉得很有意义？”
犹格看着阿比盖尔。
“真实的意义也在于‘真实’本身。”
阿比盖尔道。
“它是一种可能性，是一个全新的舞台。”

第040章 世外之地
“唔……”
沉眠了一段时间的少女发出一声轻哼，睁开的眼睛中满是迷糊，显然那位伟大存在对她的“关照”有些过了头。
“起来吧，迷糊的小笨蛋。”
澪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她快速地从座椅上站起，但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些虚弱。
“女仆礼仪暂时就不用行了，你这脆弱的模样……啧，还需要好好锻炼啊。”
说着，她把澪给按回了椅子上。
犹格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尤其是她对待澪的态度算不上温柔，就只是用对待物品的态度对待她。
澪被按回了椅子上，但她现在还有些发蒙。
……对她而言，“锻炼”这种做法有意义吗？
被阿比盖尔大方地准许休息片刻的少女暗暗想到，但她很聪明地没说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阿比盖尔的心情十分美妙，这时候去反驳她的话……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而受着澪的注视的阿比盖尔，则是一脸愉悦地躺回了她的躺椅上，她望了一眼头顶上那幽蓝色的能量集合体，忽然笑了笑。
眼底呈现出深紫的色彩。
＊
伟大的门之主消失在光里。
人类女孩那娇弱的身躯已经散去，取而代之出现在原地的是无以名状的外神正体，那扭曲万物的无限之光自那事物向外辐射，且刺目的光将门之主的正体隐藏在了纯粹的光中。
祂已经得到了祂所想要的？
或许有，或许没有。
祂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代价，从阿比盖尔那里得到了一部分有关哲学的答案，祂正在思考着这些问题，但半晌之后，自觉还是时机未到的祂又一次停歇。
最终，祂回到了克苏鲁神话的起源之地。
梦境——沉眠者的梦境。
理论上而言，祂掌握着这整个梦境世界的一切——沉眠者不醒，阿撒托斯就是“设定”上的最高位者，但也因为“设定”的缘故，祂只会是一个背景板。
而排除阿撒托斯，祂就是这个梦境的主宰了。
无限光辉依旧明亮，但这位伟大的外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祂刚才看了，也记下了。
嗯……
一根光芒凝成的纯白触手探入次元之海。
＊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所有的糟糕经历都给扔到脑后。
从纯白空间内脱离的血法师站在一颗粗壮的树下，心情有些不太愉快。
真的见鬼了。
在一个世界内接连撞上两位伟大存在，其中一位甚至具备封锁《门之书》的能力……白桦觉得这估计已经不是“人品”能解释的事情了。
有时候还真会怀疑他的人生是不是已经被人给安排好了。
但情绪影响不了他太久的时间，待到心境平复之后，这位异界来客又踏出步子，重复他那无比熟悉的步骤。
——观测。
空气中隐约流通着些许寒气，但身后的树木仍是青翠的色彩。
存在魔力，存在……
他抬起手，无形的能量在他掌心中汇聚，最终，高度压缩的能量出现了色彩，透露出混乱的气息。
他没见过这种能量，但白格见过。
“……妖力？”
倏然，这位血法师猛地转过头，而他身后的一堆草丛也很配合的“哗啦”了一声，一道娇小的身影也很愚蠢的试图逃跑。
压根没有悬念。
“唔啊————”
那浓重的血腥味化作实质，一只黏稠的血液利爪轻轻摆动，食指与大拇指轻捻，就把这个偷窥的小家伙给拉了起来。
浓稠的血液溅落在地，而白桦也皱了皱眉头，不久前他才以自残的方式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现在副作用是到了。
他确实很虚弱，虚弱到几乎无坚不摧的血魔法在此刻显得有些“软趴趴”，连凝实的形体塑造都成问题。
不过，他的恢复速度还是挺快的。
这个小小的魔法提醒了他，他体内还藏着一部分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他因坐标原因将这份力量分为数千份向次元之海里乱扔，但他不傻，被他拆开的那些力量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碎屑”——这也是他笃定他瞒不了奈亚拉托提普太久的另一个原因。
而现在，他在有了《隐匿之书》后就无须再忧心被祂定位，因此，他可以开始谨慎地吸收这部分力量。
相信他的实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这好歹也是外神的力量。
这种操作并不需要太大的动静，不会有金光一闪，也不会有阴影向外界扩散，仅是那份被他压在血气最底下的力量缓缓消融，伴随着他血气的流动汇入血气。
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逐渐有了人样——刚才真是苍白到看不见一点血色，而现在看上去就好多了。
那么，事情就可以继续了。
“小家伙，告诉我，你是什么……”
血腥味浓重的爪子提着发出尖叫声的小家伙迅速冲了过来，最终停在了白桦面前。
目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睛猛然凑近，这位惨遭无妄之灾的妖精小姐“哇”的一声惨叫了起来，背后那双似是蝉翼，又似是蝶翼的奇异翅膀轻轻抖动，仿佛想要挣扎飞起。
“嗯，什么妖怪？”
从这只弱小的妖精身上察觉到了妖力的流动，血法师缓缓舒展开眉头，这只小家伙的实力过于差劲，估计也就能欺负欺负一些弱小的凡人……不，要是遇上一些锻炼过体魄的凡人的话，她还不一定能赢。
就比如那些不入流的格斗家，即便是没能掌握“气”的力量，格斗家们也照样能用拳脚把她活活打爆。
——太弱了。
“妖，妖精……”
在这美好的幻想乡中生活了不知多久的妖精小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眼前这只大妖怪身上的血腥味比起红魔馆的斯卡雷特大小姐还重，那殷红的眼睛鲜艳得像是有真正的血液在其中流淌。
现在，白桦正是在缓慢吸收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他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的话……那确实得分心。
她想琪露诺了。
“妖精？”
白桦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她的翅膀，继续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似乎有两个结界庇护着这里。”
“这里是……幻想乡。”

第041章 幻想乡
人与人之间尚且不能相互理解，又何况是崇尚暴力美学的妖怪们……虽然白桦并不是很乐于施加暴力，但若是暴力能加快行动的进展的话，他也不介意使用。
她会说的，这只自称“大妖精”的妖怪性格虽然不算懦弱，但也与勇敢扯不上关系，她没有勇气去忤逆一只在她眼中实力已然达到了“大妖怪”这一境界的怪物。
——幻想乡。
白桦从这只小家伙嘴里得到了最基本的消息，他简明扼要地分析了一下所谓的“幻想乡”，得出了一个结论。
“妖怪们的集聚地？”
他的手指翻动，那附着在大妖精体表的血色薄膜终于散去，这让一直担心受怕的大妖精松了一口气。
“不是，幻想乡里居住的不只是妖怪，还有神明、吸血鬼、人类、半妖、魔女……”
听着这位忠实的大良民把这幻想乡内大多数的情报都报了出来，白桦能看出来，她的求生欲望相当强烈。
她这种做法，换成另一种场景来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太·君，这边请”的既视感，因此说她是大良民是完全没问题的。
“乱七八糟的大杂烩？”
他微微挑起眉头，如果这个幻想乡真的如同这位妖精小姐所说的那般，那确实有几分不可思议——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种族共同生活在这个土地面积有限的结界内，居然还能维持住和平？
就拿人们最熟悉的物种——人类来举例。
人类之中尚且有人种之分，不同肤色的人种在整体上也是存在着“排他”的潜意识，这种人种歧视在二十一世纪的“文明”时代尚且存在，难以根除。
这还只是同一个大的种族内的事务。
参考参考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其他物种，天性凶猛的野兽们只有三种选择——第一，成为人类的宠物；第二，成为人类的食物；第三，被人类关进笼子里供人观赏。
不同种族之前的交流不存在“和平”，只存在“征服”与“施舍”。
这还只是人类，若是再加之一些生性暴躁的种族……要是说他们的争斗激烈到了能把彼此脑浆都给捶出来的地步，那白桦不会惊讶，但和平相处……这确实是十分神奇。
而面对白桦的疑惑，这位心思单纯的妖精小姐也紧跟着为他解惑——有始有终，这确实是一种十分不错的品格。
——就是她的智力低了一些。
但白桦能理解，这种妖精诞生于大自然，她们可以说是大自然的代言人，因此，“纯粹”乃是她们的天性。
当然，不排除存在奇行种。
“似乎是妖怪贤者和博丽巫女的功劳……我只个微不足道的小妖精，知道的事情真的不是很多啊……”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绞尽脑汁地回答白桦问题的妖精小姐终于是有些承受不住压力了，她眼眶微微发红，看上去是有要被逼哭的迹象。
她太倒霉了，明明只是在湖水旁边闲逛，为什么会遇上这种满脸都写着不友善的大妖怪啊！
她就真的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弱小妖精，就连告诉给白桦的情报中，也有不少东西是道听途说来的。
真正了解过往隐秘的，只有那少数的大人物啊，妖怪贤者八云紫肯定逃不了，而深居太阳花田的风见幽香也算一个……如果真的有疑惑就该去找她们，为难她这只小妖精有意思吗？
但冷漠无情的血法师显然不会在乎这位妖精小姐究竟是心累还是心酸，他依旧用他那不急不缓的冷静声线继续开口。
“幻想乡的力量分级如何，幻想乡有哪些禁忌不能去触碰，幻想乡……”
还是有一个问题是最重要的。
“对外来者的态度又如何？”
＊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进入幻想乡的外来者，态度……”
这位妖精小姐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着，这些事情是归博丽巫女管的，和她这只小妖精关系真的不大。
“大概……是分为两种态度吧……”
“驱逐和……接纳？”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翠绿的长发仿佛随之焕发光彩。
她还真的是在认真思考白桦的问题——妖精这种生物真的是相当“耿直”。在性命被人拿在手中要挟的情况下还能认真为对方做事，心也是够大的。
“对的！红魔馆，幻想乡之前是没有红魔馆的，但后来莫名其妙它就出现在了幻想乡里，成为了幻想乡的一员。”
“驱逐”与“接纳”，这个回答无疑与废话无疑，这种笼统的回答让白桦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但她后面的答案总算是有了一点作用。
她指着身后的一个方向，白桦也适时地望向了那里——血气带着他的感知迅速扩散，越过了重重的树木。不过四百米的距离，一面湖泊就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红魔馆？”
作为一名外来者，白桦对这些势力的名称没有感触，但光是从那些建筑物上来看……它确实配得上“红”这种颜色。
大妖精的鼻尖轻轻抖动，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得她这只自然妖精十分不适，但该忍的照样是得忍下来。
趁着白桦思考的时间，她仔细地观察着白桦——血液、皮肤偏白、猩红瞳孔、和吸血鬼完全贴合的干净整洁……
除了不怕被阳光照射以及他没有蝠翼之外，他的表现都与吸血鬼十分相似。
类似吸血鬼的妖怪？
吸血鬼的上位种……不对，也没听过吸血鬼还有“进化”这一说法。
头有些疼，但大妖精并没有继续深思下去，她只需要一个脱身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并不需要多么的完美。
只要能让白桦感兴趣，吸引他的注意力就行。
白桦留意到了这个小家伙那犹豫不决的态度，但感受到他的注视之后，这个小家伙居然是一个激灵，顿时变得决然了起来。
他……有这么可怕？
但总的来说，这种“威慑力”还是相当有用的。
“红魔馆的主人，也就是斯卡雷特大小姐，她是一个吸血鬼……”

第042章 幻想乡
七分钟之后，带着“友好”前来拜访的血法师已经站在了雾之湖边上，他的前方就是一座奢华的贵族宅邸，而他的身后，那位妖精小姐则是一脸欲哭无泪的跟着。
她真的想跑，之所以告诉白桦红魔馆的事情也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但谁知道白桦还是不肯放过她，硬是把她拉到了红魔馆面前。
希望他和斯卡雷特不会爆发冲突，如果被那个女仆给知道了是她引的路的话……她还不想在脑门上多出几个洞。
白桦抬起头注视，红魔馆的建筑风格颇有复古的欧式贵族风格，不过相比起人类的建筑物，它那深红色的窗户数量不多，甚至算是过少。
因此，以人类的建筑审美来看……这宅邸看上去有种微妙的不协调感——明明照着人类贵族的宅邸样式建造，但却将起装饰与通光作用的窗户删去了大半。
所以——
“吸血鬼……”
“生命”的残次品，一种失去了质变的可能性，终生只能生活在阴影中的可怜虫……当然，他们更愿意称自己为“黑夜贵族”。
但这就是失败——真正的“完美”应该是能够适应各种生存环境，而达到了即将脱离凡俗的那一步时，则应当是连恒星也不惧怕的究极生物。
至于脱离凡俗后的“无限”……物质对于这一层次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无论是唯心主义者还是唯物主义者，当他们抵达这一领域时，他们就会不可避免的走上“殊途同归”这一道路。
“之所以把宅邸修建成这种样式，就是为了躲避阳光么……”
可能还存在着“显摆”的意味在其中。
接着白桦沉默了片刻，经过七分钟的恢复，他的血气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能持久使用的“充电宝”，若是彻底吸收掉这份力量的话，他或许将会逼近“无限”。
而现在，他的实力对比起在舰娘世界的实力……应该是相差无几了。
高风险将会为他带来高回报。而他这次遭遇的意外又何止是“高风险”能够形容的，因此，他的收获更是巨大。
这一结局是阿比盖尔曾预见的，也是现在的事实所证实的。
实力的恢复与迅速增长给了他探索未知世界的资本，而现在又抓住了对方身为吸血鬼的种族弱点，他也就没什么理由退缩的了。
在幻想乡内，他总会和这些本土势力接触的，找其中一个代表性的势力进行接触，这是必然经历的过程。
更何况……嗯，他确实是带着“善意”来的——只要这个红魔馆的人员不对他表露恶意的话，他也不会自找麻烦。
“需要去通报吗？”
他随口问了大妖精一句，而后者则是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突然间想起了还有这一茬。
“嗯，红魔馆有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门卫，而且斯卡雷特大小姐又是一个很看中面子的人，要是我们没向她通报就靠近的话，门卫是不会让我们过去的。”
但当她抬头望向白桦时，她却发现这只“凶神恶煞”的大妖怪正与一位精致的少女进行对视。
“你能有这样的意识很不错。”
身穿蓝白女仆装的少女瞥了大妖精一眼，这位熟客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了这可能是敌人的凶残妖怪会来到此处绝非是意外，但这个时候再追究她也没什么意义。
况且，她还是有任务在身的……
不过，大妖精言辞中的错误是必须被纠正的。
“但是请你注意一下用词，大小姐本就是贵族，一切言行举止都十分合乎贵族礼仪，因此，不要用你那短浅的目光去衡量大小姐的作风。”
显然，“爱面子”这一过于实诚的说法让十六夜咲夜觉得不合适，出于对主人的敬爱，她可听不得这种“诋毁”。
“呜哇！出现了，会时间暂停的女仆！”
少女的忽然出现让大妖精吓了一跳，她背后的薄翼迅速扇动带起气流 ，但拍了几下没能飞起。
白桦可还压着她呢。
“时间暂停？”
——这可不正确。
依靠经验与实力做出判断的白桦摇头，时间这个领域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够掌握得了的。
“只是超高速移动造成的假象而已，如果你的动态视力足够优秀的话，你甚至能看清楚她是怎么进行移动的……”
这份“优秀”可不像白桦说的这般轻松——即便是他这个提出者本人也没能看清楚十六夜咲夜的动作，判断也仅是依靠那数千年的记忆来进行判断。
她太快了——在这种实力阶段内，她的超高速移动就与时间暂停无异。
十六夜咲夜多看了白桦一眼，即便是在这个大妖怪偏“多”的幻想乡内，也没多少人能真正识破她的能力，而像白桦这样第一次见就拆穿了这把戏的……就她所遇见的妖怪也就一位——妖怪贤者。
太阳花田的那一位似乎也很强大，但十六夜咲夜还没和她正式接触过，自然也无法确定她能否看穿自己的能力。
但无论如何，就“客人”这一资格而言，白桦已经是达标了，甚至远远超过。
“所以，还需要通报吗？”
“不需要了，大小姐已经预见了你们的到来，我在这里也是等候多时。”
潇洒的女仆长先行一步，这两位客人对红魔馆都不熟悉，她这名女仆长有必要为他们引路，避免他们闯进不该去的地方。
就比如，二小姐的所在地。
白桦紧跟在十六夜咲夜身后，由于建筑物的遮蔽，这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片片剪影也将他的影子覆盖。
影子中藏着血色——这是必要的防备。
路过了门口，一位古天朝风格满满的少女正襟危坐地站在门前，身体绷得挺直，双眼目视前方，俨然一派尽忠职守好门卫的作风。
就是对方的额头上存在一些痕迹，似乎是被风干的血，对血腥味很敏感的白桦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而十六夜咲夜的视线也放了过来，瞥了一眼尽职尽责的门卫小姐，心道提前打好预防刀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为了红魔馆的威严。
“这边请，客人。”

第043章 红魔馆
高大的墙壁上嵌合着彩色的玻璃，略显昏暗的光线从这狭窄的窗口挤入，算是为这片空间增添了一些可见度。
白桦认为他已经有所准备了。
众所周知，除了部分必须用“奇行种”来形容的特例之外，吸血鬼几乎都是傲慢的生物，他们对自己的种族抱有极大的信心与荣誉感，因此在态度上往往是保持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
因此，他做好了和这位不知名的吸血鬼打交道的准备了——对方傲慢他不在乎，他只需要一些实用的消息。
但是——
事实证明了，世间万物总是充满惊喜的——他做好了和一名优雅傲慢的吸血鬼打交道的准备，但出来的却是一个“孩子”。
嗯，一个外表不足十岁的“孩子”。
他微微眯眼，这个“孩子”戴着一顶睡帽一样的帽子，身上套着一件看上去比较……可爱？总之就是一套少女气息极重的洋装，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上出演话剧的演员。
唯一能表明对方不凡的身份的，也唯有她那对生长在身后，舒展开来甚至比她的人还要巨大的蝠翼了。
“斯卡雷特家主。”
侧过目光和正在行礼的女仆小姐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桦算是确认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她就是十六夜咲夜在路上一直和他点明的主人——蕾米莉亚·斯卡雷特。
难怪……十六夜咲夜会事先提醒他别失态。
一个偌大的吸血鬼家族居然会轮到这种幼女外貌的吸血鬼来当家主，这在“正常”的认知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事实却是如此，这其中可能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但是，他也没深究对方身世的打算。
“外来的客人——”
看得出来，蕾米莉亚很尽力地维持着“优雅”，但很可惜，她的身体过于稚嫩，这种稚嫩的身体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便利，也无法为她带来属于一名家主的威严。
她能有的，只有“傲慢”与“偏执”。
这是一名真正傲慢的吸血鬼，若是当面指出她那令人悲叹的身体的话，估计得当场和她进行一场死斗。
——不死不休的那种。
看着白桦，蕾米莉亚颇为傲慢地勾起嘴角——她看不穿这个外来者的“命运”，但却能通过他身边的大妖精来推测这个不一般的男人伴随着一场巨大的异变而来，不知是带来了变革还是带来了毁灭。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想要维持住这个妖怪乐园的另有他人，她不过是想寻找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可不会为了这个妖怪乐园出生入死。
她有自己的目标，在通常情况下也不会去思考除红魔馆利益之外的事情。
小巧的鼻尖动了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陶醉的“味道”，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但其中夹杂着的不知是物质还是能量的事物却让她无比沉醉。
一块诱人的奶酪……如果是B型血的味道就更好了。
蕾米莉亚暗暗想到，但白桦脚底下那片逐渐被淡淡血色侵染的影子却提醒着她——这个食物不一般，她要对他下手就好比一个猎人要对猛虎下手，稍有不慎就会被猎物撕成碎片。
她不会对白桦动手有两个原因，以上是一个，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十分偏向于主观想法。
这位吸血鬼的心声——为了这种事情而大动干戈很没素质。
她可以为了领地与尊严而去把冒犯红魔馆的人碾成肉沫，但她绝不会为了血液或是补品而像一只丑陋的鬣狗一样扑向食物。
五百年的沉淀让这位稚嫩的“老家伙”有了足够的定力与耐心，她不再像“年轻”时那样仗着实力强大而去狩猎“食物”，现在的她更倾向于和他人进行交换——这种交换不一定是等价，整个过程如何，就得看双方各自的本事了，毕竟她斯卡雷特大小姐也不是做慈善事业起家的。
但这样做保全了贵族的优雅，既不会把名声搞臭，也还不会得罪什么人。
——一石三鸟。
就像现在，她的血液也是光明正大从人间之里采购的，人间之里的人类也知道雾之湖的红魔馆里有一名吸血鬼，但他们从来不会嫉恨她什么，顶多就是出于对妖怪的恐惧而本能地畏惧她。
“我代表斯卡雷特家族认可你这位朋友，你将得到我们的友善，以及我们有限的帮助。”
受身体影响而还有几分孩童的斯卡雷特家主开口，她坐在了主座上，示意这位特殊的客人可以获得入座的资格。
“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地赠与我友谊。”
他和这位幼女一同入座，很识趣地依照欧洲贵族的礼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没给那数千年份的记忆丢脸。
“如果我说我能观测到‘命运’，你会相信吗？”
她冷不丁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但她看过去时却是有些讶异——白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是不相信。
蕾米莉亚还被局限在“凡俗”这一层次里，而就是这样“弱小”的她却告诉白桦这个有过“实际经历”的人她可以观测“命运”……这无疑就是想逗他笑。
命运……那可是世界线啊。
世界线是那么好观测的？
“从个人主观感想的角度出发，我并不相信你的说法。”
“但是，既然你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一点，我想你还不会无聊到拿这种事情来消遣我，因此，我能暂时认为你的力量与‘命运’有关。”
“不错的回答，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会尊敬人，那我就能省事多了。”
她眯了眯眼，接下来的交谈也让她对白桦越发满意——白桦在她这里的印象分是挺高的，其一是因为他的力量性质，而其二，那自然就是他的“规矩”了。
她来幻想乡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她碰到的都是些什么糟糕的人！
一个个都不按规矩来做事，要不就是把整个红魔馆给“打通‘，要不就是用魔法把墙壁轰出一个洞而后钻入……像白桦这种进门前懂得先通报主人，礼仪方面又能加分的人，于她们而言简直就是“完美”。
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于是敲了敲桌子。
“咲夜，去沏两杯红茶。”
正事开始了。

第044章 红魔馆
吸血鬼喝的红茶……那当然不会是简单的茶水。
甭管里面的红茶是多么名贵的品种，到了吸血鬼手里，它们都只会沦为另一种主料的陪衬。
——血液。
潇洒的女仆长将两杯红茶递了上来，虽然对于一向“傲慢”的大小姐会主动请别人喝茶感到了疑惑，但身为女仆长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没问出不该问的话。
即便蕾米莉亚从不把她当做外人。
女仆与主人的身份是她给自己的限制，她为了回报蕾米莉亚的恩情而留在红魔馆，也因为蕾米莉亚的个人魅力而折服于她，她心中的忠诚盈满到溢出，这使她强迫自己始终和蕾米莉亚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红茶香味中凝着一缕极浅的血腥味，女仆长对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想来是为这位吸血鬼大小***了多年。
“白昼总会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令人很不喜，对吧？”
她不急不缓地拿起茶杯，向着白桦示意。
“喝杯红茶提提神？”
与其说是喝茶提神，倒不如说是喝血提神。
蕾米莉亚的胃口比较小，一杯红茶她也只是小小饮了一口。
这也是她“绯红恶魔”名号的由来——“年轻”时候的蕾米莉亚常常去吸食他人血液，但由于蕾米莉亚的饭量较小，即便是让她去吸一个人的血她也吸不下，因此尖牙在拔出时就难免导致大量血液被浪费，这些没被吸完的血洒在她的洋装上，就成了“绯红恶魔”。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些只是被吸血的人没一个会死，最多就是贫血。因此她无法通过吸血的方式来制造“家人”，她也就只能和她妹妹两人一起维持着这个“斯卡雷特”家族。
有时候身体过于娇小都是罪——她现在的身体根本装不了多少血液。
而紧随其后的，白桦也拿起这杯掺了茶的血喝了起来——血腥味淡不意味着这是茶水加血，只能说是女仆长的手法高超。
——没喝完，因为蕾米莉亚也没喝完。
“味道还行？”
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在他喝下这杯掺了茶的血之后，蕾米莉亚对他的态度友好了许多，他没能理解这其中的关系，但这不阻碍他接下这份友好。
“B血型的？”
他反问一句，他和蕾米莉亚都是常年喝血的怪物，对这方面的研究自然是有干货的……虽然他从未向什么人显摆过这不太正常的“博学”。
“B血型的血就是天地的赠礼。”
她理所当然地答道，对于一个执着于B血型的吸血鬼而言，B血型的血就是天。
“我不针对血型，能补充体力就行。”
白桦倒没她这么挑剔，他对血液的要求不高——只要其主人不是喜欢乱搞的货色就可以。
“那么，能告诉我你的种族了吗？”
她放下了茶杯。
“你或许会生气。”
“只要你不污辱吸血鬼，我就没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那就不提及“更高级”之类的字眼了。
“你可以理解为……不怕阳光、不怕水流的吸血鬼。”
“都不怕阳光不怕水流了，那还能算是吸血鬼？”
“那得看你怎么看。”
他确实不是吸血鬼，现在他和吸血鬼之间的关系……大概得用吸血鬼与食尸鬼来比喻。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他还不想和恼羞成怒的蕾米莉亚来上一场怪物之间的较量——这对他没好处可谈，现在的他更想要的应该是了解幻想乡，以此来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参考。
无论是要找个地方慢慢变强，还是要从这些土著身上获得利益……这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思考出结果的。
“啧……”
这位大小姐摇了摇头，略微羡慕地看了一眼白桦，最终提出了她的想法。
“我能感觉到，你的血液对像我这种吸血鬼而言有很大的益处，你是否愿意留下一部分血液，来换取我们的友谊？”
“之前红魔馆的友谊呢？”
“红魔馆的友谊归红魔馆，但我个人的友谊归我自己。”
“哪个更重要？”
“我的。”
她嘴角的弧度上扬，勾勒出一抹稚嫩的孩童的笑。
满是得意与自信。
“你是获得了红魔馆的友谊，但你觉得红魔馆这间房子会回应你的要求吗？红魔馆可只是一栋普通的房子，而不是什么房子妖怪，它没有腿也没有手，只会一直待在原地。”
红魔馆的友谊——从字面意思上的解释确实如此。
这倒是白桦没想到的，她的心智似乎没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多成熟，她只是阅历够多而非心理成熟，否则她也不会说出这种没意义甚至会引发矛盾的话。
——还真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孩童。
“怎么样？这笔买卖你可不亏哦。”
不亏？
“不，我的血液是非交易品。”
白桦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位大小姐的请求，如果是平常状态下，他的血液倒不是很珍贵，但现在可是特殊时期。
蕾米莉亚以为是他的血液在吸引她，但白桦自己知道——真正吸引蕾米莉亚的可不是他的血液，而是潜藏在血液中的属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
其中潜藏着“生命”，那浓郁的“生命”甚至足够推着白桦迈出质变的那一步，对白桦尚且如此，那这一份“生命”对吸血鬼的诱惑也可想而知了。
那是“补全”残缺的机会，是向另一种完美生命体飞跃的跳板。
但是——这份力量他怎么可能会交给别人？
“你在拒绝我？”
蕾米莉亚有些不悦了，她自认为是做出了很多的让步，并且还以礼相待。但白桦的拒绝是如此干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交易应当是有原则的，斯卡雷特家主。”
白桦继续道。
“相信我，你也不会想要动用武力来抢夺，这样做的话吃亏的可就不是我了。”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房间的一角，那里空无一物。
但两人都知道的，也只有十六夜咲夜被蒙在鼓里。
“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找个住所……”
说着，他望向了蕾米莉亚。
“嗯，你又是否愿意收留一个无处可去的外来者？”

第045章 红魔馆
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之后，白桦就离开了房间，他并不想坐在这里和蕾米莉亚对视，这纯粹就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很有意思的人呢，小吸血鬼，你说……是吧？”
藏匿在角落处的阴影骤然扩大，一条混沌一片的间隙也随之显现，一把阳伞也从中伸出。
——从间隙中探出了一位女子。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引得坐在主座上正生闷气的蕾米莉亚一阵不爽。
“你要是再喊我这种称呼的话，信不信我上去把你的嘴给撕烂，死老太婆！”
“哦呵呵，尊敬老人家可是一种美德，更何况是我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过吗？可得把我好好供着哦。”
这位贤者大人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蕾米莉亚不需要那么在意自己的年龄。
年龄这种东西就该拿出来压人，你看这小吸血鬼的反应是多么有趣。
她舒适地眯起了眼，就像是某种不存在的以愉悦为食的妖怪。
“啊，你这张嘴……”
蕾米莉亚想骂人，但从人类世界中学到的各种肮脏词汇却说不出口——她是斯卡雷特家族的家主，要是做了“骂街”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的话，她恐怕是再没勇气出去见人了。
“老人家的嘴就是犀利嘛，但小孩子不可以学哦。”
——不要脸的老东西。
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但蕾米莉亚已经放弃了和八云紫扯皮的想法——这只至少活了一千两百年的老妖怪根本就没有“颜面”这一自觉，如此傲慢的她在和八云紫的交手中是必定要吃亏的。
一个死要脸和一个不要脸，差距就在这。
“给我下来。”
“我不，要是我下去你打我怎么办？”
“我打的到你吗！？”
“现在你打不到我，但不代表我下去之后你还是打不到我，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你们这些小年轻一拳了，要是你抱有什么危险的想法的话，那老人家我岂不是得死在下面？”
她淡定地伸了一个懒腰，耍赖般说道。
“我就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你可不许有意见，就当是日常敬老了。”
蕾米莉亚握紧了小拳头，要是她真的能杀死八云紫的话，那她就不会只是干站在这了。
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虽然是挺无耻，且常常倚老卖老，但她是真的强。
一千两百年的时间，就算是一头猪妖都能成大妖怪了，又何况是八云紫这种天生的境界妖？
蕾米莉亚比不过她，她的能力太过诡异了，蕾米莉亚唯有在使用冈格尼尔的时候才有和她同台竞技的机会，但想战胜她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实力归实力，性格又该另算。
有了对比才会有伤害，在蕾米莉亚眼中，和这只心黑的老妖婆比起来……白桦简直就是“小天使”。
“他不是。”
憋了半晌，红魔馆的大小姐才挤出这一句话来，她颇为厌烦地瞥了一眼八云紫。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如此诱人，怎么可能会是引发这次事件的根源呢……”
“他可一点都不冷啊。”
八云紫理所当然道。
“那你还一直在这里气我？”
蕾米莉亚眯起眼，稚嫩的身体下，无穷的怪力开始被调动，后边那对巨大的蝠翼也轰然张开。
“你是真的想和我打一场？”
她是不会退缩的，就算她无法战胜八云紫，但也能在她最热爱的幻想乡里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不想不想，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总想着打打杀杀，多不好啊。”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似乎忘了和我们的客人交代一些事情了，就像是符卡啊，就像是规矩啊……”
阳伞缓缓合起，被无形的手给拉回了间隙内，而八云紫手中多出了一把不知从哪来的扇子。扇子忽然打开，遮住了她的笑颜。
她确实是在笑，笑的很真切，仿佛眼睛也在跟着笑。
经历了上千个春秋的妖怪早已学会了情绪的控制，现在的她在人性上没有弱点，唯一在意的也只剩下这个幻想乡。
“你想想，要是我们的客人不知道这些规矩，又和其他的一些暴脾气爆发一些小冲突的话……”
说着，她形象地捏起了手指，这点“小冲突”大概就是食指到拇指的距离。
“那样会很糟糕的吧，我可无法想象没有符卡规则约束的高端战力肆虐起来会是什么模样，那可太恐怖了。”
——恐怖个鬼。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让那些暴脾气们接受符卡规则已经是不易，如果在她们兴致满满地掏出符卡预备“热身”的时候，白桦上去就给她们一通来自社会的毒打……
咳咳，她们可能会真的“爆炸”——心态爆炸。
那时候，幻想乡估计又得乱成一锅粥。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我想啊……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呵呵的笑了一声，直直地望着蕾米莉亚。
蕾米莉亚也不在意她的小伎俩被识破，只是收敛起怒颜。
“你又打算干什么？还是去管好你的幻想乡吧……最近气温下降得可有些厉害，要是你不想办法解决的话，估计再过段日子所有人得套棉服了。”
“这倒不用你操心了，安心在这个幻想乡里住着的，不会有事的。”
“最好是这样。”
气流中若有若无的凉意让蕾米莉亚清楚了情况远没八云紫所说的那样乐观，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也没去揭穿八云紫。
“你要逛就逛吧，反正红魔馆也没什么地方拦得住你，但你最好记得，你要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的话，那红魔馆也是会反抗的，可别小看吸血鬼的獠牙哦。”
蕾米莉亚转过身，她是因为白桦才特地调整了生物钟，在白昼时间活动，实际上她确实有点困，再加上这不对劲的气候……果然还是棉被里最舒服。
而她那渐远的声音也传来。
“当然，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话，那最好还是离开红魔馆，这里可没人欢迎你。”

第046章 红魔馆
当那位潇洒的女仆长再度出现在白桦面前时，白桦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在这段时间里弄明白了红魔馆的内部构造——内里是一个被空间魔法“扩张”过的天地，因此红魔馆的内部远比表面要大得多。
但这种空间……破解起来也简单。
咲夜应当不会猜到，她面前这位客人在想着一些不利于红魔馆的糟糕的事情。但这也正常，他和红魔馆没有任何关系，不存在友谊也不存在人情，他会提防着红魔馆也是正常。
蕾米莉亚已经去休息了——这是咲夜带过来的消息。
吸血鬼不习惯，或者说是不能在白昼时间活动，他们惧怕阳光，弱小点的吸血鬼甚至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即便是到了蕾米莉亚这种级别的吸血鬼，沐浴在阳光下时也会被削弱成傻子。
这也是她的弱点——她怕光怕水，即便是本身实力不如她，但只要把她逼到阳光下，那一切就都好说。
“接下来，客人你就自便……如果你是想出去外面看看幻想乡的话那无所谓，但如果你是想留在红魔馆内休息一段时间的话，那就请先听我跟你说一说红魔馆的规矩。”
就是一些能去的地方和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扩散到空气中的血气早就察觉到了在红魔馆底下压着一只怪物，怪物的能量级数和蕾米莉亚基本是一个级别，这应该就是红魔馆的禁忌了。
白桦心里有了判断，但他不会傻傻地和咲夜交代出来。
女仆长还在继续讲着，似乎是要把蕾米莉亚没告诉他的一些要点都交代清楚。
“在红魔馆内还有一个大图书馆，客人最好是少去那里，那里居住着的是大小姐的朋友，客人要进去的话得先得到她的同意。”
说着，她缓缓鞠了一躬，姿势很是标准。
“大小姐说过，她不想看到客人你与她的朋友有所冲突，因此在这里我还想先拜托客人你，若是发生一些事情的话，还请不要让红魔馆为难。”
她的态度很是诚恳……显然是蕾米莉亚预先告诉了她关于白桦的事情——这是一只有能力掀起幻想乡一角的怪物，若是让红魔馆单独对付他的话，恐怕会出大问题。
白桦点头，他从中听出了咲夜的意思——蕾米莉亚与她的朋友关系显然更好，如果他和红魔馆的一些重要人物爆发冲突的话，恐怕整个红魔馆都会成为他的敌人，连犹豫都不带一下的那种。
“我打算去外面看看，夜晚的时候可能会过来。”
夜晚的时候蕾米莉亚就会在红魔馆内活跃，他选择在蕾米莉亚休息的时候外出，也是在表达自己无心闹事。
“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白桦发出最后的询问，他看出了咲夜还有话没说完。
“是的，我想和客人你交代一下现在幻想乡的战斗规则。”
“战斗……规则？”
白桦微微皱眉——战斗就是战斗，有极大矛盾的双方以击垮对方为目标而倾尽全力地厮杀，这个过程充斥着暴力与阴谋，又怎么可能存在“系统”这一说法？
要是**斗这一行为都要被加上重重约束的话，那战斗的意义何在？就好比在砍人时为利刃套上一个刀鞘——这种带着刀鞘的刀又能斩得了什么？
咲夜向白桦科普了一番幻想乡的“符卡”系统，却换来了后者那质疑的眼神。
“你是说，**斗这一纯粹的行为都要被加上重重束缚，必须使用你所说的‘符卡’来进行比试，对么？”
——这未免太可笑了。
这种显然是脑子有坑的想法无法得到他的认可，在他看来，这一做法天真且愚蠢——战斗用来解决的是双方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这种“过家家”的方式决出了胜负又能如何？失败者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失败了么？
答案是不会。
生死战斗绝非这种玩闹能够替代的，这种方式只会让双方将各自的矛盾都压在心底，积蓄成为日益庞大的不满与不情愿，这种情绪在强者因符卡规则而被弱者侥幸取胜时将会被最大程度的激化。
出发点是好的，但就效果其实不如意。
白桦从咲夜口中得知了这个符卡规则是由幻想乡当前的最强者提出，而后多名大妖怪共同维护，这也算解答了白桦心底的一些疑惑——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能够存在，本身就是以绝对的暴力加以维护。
但即便如此，它只能让幻想乡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它改变不了矛盾双方的想法，也做不到调和所有矛盾。
“所有人都知道符卡规则存在不合理的地方，但符卡规则却是少数能让幻想乡维持和平的办法之一，因此大家有都会自发地去维护它……”
咲夜缓缓说道。
“因此，还请客人入乡随俗，如果真的与其他妖怪发生冲突的话，请尽量不要去破坏符卡规则，否则……”
“我会成为幻想乡公敌，对么？”
“公敌可能称不上，因为有很多妖怪对这一规则也怀有不满。但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公开挑战符卡规则威严的你将会招惹到幻想乡内的最强者——博丽巫女。”
“巫女……就是她提出了符卡规则？”
那一定会是一个天真的蠢货。
不过，对于符卡规则这一点，白桦表示他能有限度地接受。
“我的行动会视具体情况而定。”
当敌人对他显露出敌意或者是杀意的话……抱歉，他还是觉得他那由血液组成的血刃更加可靠。
“嗯，那客人你可以先制作几张符卡，正好我在这里，我可以交客人你如何制作合格的符卡。”
她上前一步，这一整套的服务还是挺齐全的——蕾米莉亚不会想的那么完整，她顶多就是把扔一句话给咲夜，而其他的事情应该都是咲夜自己做主的。
“可以。”
应是应下来，但这也只是表面工作，白桦更愿意相信，这些所谓的符卡在他手里估计只会是摆设……

第047章 人间之里
在并不用心地制作完几张符卡之后，白桦随手将其放了起来。
“我这里有一个疑惑。”
“你说。”
“你知不知道，在幻想乡内有什么隐蔽能力极强，喜欢窥视他人的妖怪？”
咲夜的眼皮一跳，觉得白桦问出了一个死亡问题。
但是，蕾米莉亚似乎是偏要和八云紫作对的。
“窥视他人这一点我不清楚，但客人你如果要找隐蔽能力极强的妖怪的话，那可能是建立了这一幻想乡的妖怪贤者——八云紫。”
“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信息吗？”
“没有，这位大人物平日里在干什么也没人了解，只知道她要不就是在睡眠，要不就是神出鬼没，通过她的间隙来往于幻想乡各地。”
——听起来像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
他从红魔馆里得到了不少的消息，现在正要前往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他路过了门卫那里，回身瞥了一眼，发觉那个“尽忠职守”的门卫依旧是站着，但她的现状已经是有了极大的变化——她站得笔直是没错，但头却是低了下去，似乎……不，她就是在打盹。
都是些怪人。
但他也知道，这个少女已经醒了，从他走到她身后十米的范围内时，这个少女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至于为何没举动，估计因为感受到了是他吧……毕竟，他也是红魔馆的客人。
果不其然，在白桦望了她两三秒之后 这个本想再度入睡的少女就只能无奈睁开眼，她对着白桦友善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最好别让那个女仆长发现了。
白桦表示他能理解。
继续向前走，算是离开了红魔馆的范围。
“哦，你还在这里啊？”
他颇为讶异地望着前方，那个绿发的大妖怪还没离去，她正站在红魔馆外，也就是雾之湖的边上，一脸生无可恋。
“红魔馆的凶女仆不让我走，说是你差一个导游，让我给你带路……”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白桦一眼，又觉得不太安全，于是向后退了那么一小步。
——还是一个考虑周全的女仆。
白桦算是明白了看起来如此精明能干的咲夜为何没给他安排一个导游，原来是现场抓了一个劳动力然后扔在这里等他。
他留意到了大妖精的拘谨，仔细观察，能发现她脚底站着的土地上有一些不显眼的划痕。
——是小刀。
很明显，这位妖精小姐绝不是自愿留下来的，这里多半曾发生过一场恃强凌弱的物理交流，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一方只能屈服于强权。
对此，白桦倒没多大的反应，甚至还想来一句“干得漂亮”——大妖精本来就是被他抓过来当地图用的工具人，咲夜能帮他看住她，他或许还得表达一下谢意。
“不用害怕，只要你不做一些无意义的错误尝试，你的生命就不会有危险。”
言下之意，就是她只需要好好带路就行了。
“那……你到底要去哪里？”
很显然，大妖精并不信任白桦。万事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妖怪的节操上——这些性子一个比一个清奇的怪物甚至能做到翻脸比翻书还快，要是真把信任交给他们的话……怕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说好了，要是你想去太阳花田，或者是想去妖怪山之类的地方的话，我是不会带路的……”
“这是咲夜答应我的，我不能陪你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我不可能为了帮你带路而把命交代出去。”
怕归怕，但她也不可能带着白桦去“送死”……在幻想乡里，有些东西是真的碰不得。
“我的目的地是人间之里。”
他言简意赅地和大妖精解释道，他并不了解大妖精口中的“太阳花田”与“妖怪山”究竟是什么地方，但他会先记下。
有时间再慢慢理一理。
“人间之里啊，那就好……”
大妖精松了一口气，对比起危险重重的幻想乡各大势力范围，人间之里简直就是一个天堂，居住在那里的大多时弱小的人类，而且仅有的居住在那里的妖怪也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如果是她们的话，应该是不会闹矛盾的了。
不过，为了保守起见，她还是准备问问……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她的好奇心作祟。
可别小看这些纯粹的自然妖精们，她们那并不灵活的思维方式中藏着无穷的好奇心，就如同对世界抱有极大期望的孩童。
“你想去人间之里……干嘛？”
“听女仆长跟我说，人间之里里有一个人类，她的手里有一卷介绍幻想乡‘风土人情’的记录，我想去那边看看。”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身处异地，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探查好周遭的环境。白桦本以为这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但既然已经有人类这样做过了，那他就先“借”他人的成果看看，然后他再去验证就是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类……”
她嘀咕了一句，随即又直起腰背。
“唔……大妖怪大人，我们能商量一件事吗？”
经过了一番交谈，她似乎是觉得白桦也比较好说话，因此小脑袋也活跃了起来。
“说说看。”
“我带你去人间之里后，你能不能把我给放了，我胆子小，实力也不强，真的胜任不了导游这份工作……”
她没提起她的同伴们，鬼知道白桦会不会对她的同伴起兴趣，总之，在这种善恶未知的大妖怪面前 凡事都该少说两句。
“可以。”
他相当大方的同意了。
正当心灵饱受煎熬的妖精小姐兴奋地跃起时，白桦却忽然将实现放到了半空中，猩红的瞳孔在日照下微微紧缩，但视力却没受影响。
他看见了一个人影。
“咻——————”
骑乘着飞天扫帚的不知名少女发出畅快的笑声，正在高速移动中的她没留意到雾之湖岸边还有两个人影，只是径直向红魔馆的方向冲去。
他听见了莫名其妙的大喊声，而后就是一阵爆破的声音。他又看见了门卫小姐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却又因留情而被少女钻了空子冲过去。
“红魔馆的日常。”
反应过来的大妖精善意地为他做出解释，他忽然觉得这满是威严与肃杀氛围的红魔馆……似乎有些不靠谱？

第048章 人间之里
人间之里不算很远。
对于习惯了在正常体积的星球上来往于各个城市间的白桦而言，从雾之湖到人间之里的距离就是一段比较安静的路。
幻想乡就那么大，放在地球上面的话，它都面积估计连天朝一个省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很是狭小。
这也是妖怪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若是一路上大妖精和他说的那些事情不假，那么妖怪们能把这一片地方“割”出来已经是奇迹，又如何能强求妖怪们把幻想乡建设得多么辽阔？
“人间之里……”
站在村口的大妖精喃喃自语着，她知道人类的居住地就在这，但身为自然妖精的她很少会出现在这种人工痕迹太多的地方，因此她是很少有心情来人间之里的……除非有时心血来潮。
“这就是人间之里了么？”
白桦缓缓开口，那双显然属于非人的猩红双目扫过这只能用“落后”来形容的地方，那两名本欲上前来询问的人类也被这双眼睛吓退。
开玩笑，这种颜色奇异的眼睛……分明就是妖怪啊！
他们想跑了，人间之里不是不欢迎外人，但妖怪绝对是很难被予以信任的，即便是有些妖怪亲近人类，并且给予了人类许多“帮助”，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妖怪这一种族在人类眼中的总体形象。
——它们是天敌、它们是猎手，而人类……只是猎物。
而此刻他们还停留在原地，没拔腿就跑的原因绝非是他们内心的勇气与信念，如此落后的环境养育不出多厉害的人才，就连道德教化也必然存在缺失。
真正令他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是那双仿佛映照出一片血色天幕的眼睛。
太有压迫感了……
但白桦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他望着这个只能用“村子”来形容的聚集地，在思索着这个村子在幻想乡中的地位……或者该说是价值。
“农耕社会……”
耕田、沟渠、土房、草房……
不掩饰建造技术落后的房屋就这样混乱地坐落在村子内，古代村落里的景象大致就这样，除非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来对村民们的生活进行统一的安排与约束，否则想让他们自觉为集体而着想……
抱歉，“历史局限性”是真实存在的，要指望生产力水平远未高度发达的时代中的居民能有讲文明讲秩序的自觉，这并不比一支两万乌合之众的杂鱼军队依靠一颗陨石活活砸死一支拥有四十万正规士卒的威武之师要容易发生。
而在扫视完了人间之里的状况之后，白桦的目光也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两个居民身上，他们的身体都在这一个瞬间抖了一抖，没有妖力加持的他们比大妖精还不如，至少大妖精还不会被白桦的气势吓傻。
他瞥了一眼男人们扛在肩头的木质农具，眉头皱起。
“连铁器时代都还没进入？”
他还没看见农户们劳动的景象，因此也无法判定牛耕这一生产方式是否存在……
乍一看，这个人间之里让人很失望，他们的生活甚至连天朝战国时期都不如，但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人间之里没这些东西也是正常。
它太小了。
如此规模的人类难以形成合理的分工，白桦认为这个人间之里甚至不存在“铁匠”这一职业，因为开采矿石需要人手、精炼冶铁需要人手，这对于一个人手不足的农耕社会而言是极难达到的要求。
所以才无法形成合理的武装……么？
“告诉我，咲夜所说的那个人类在哪……”
“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不会再有人拦着你。”
他没回头，但大妖精知道他是在询问她，但这种问题可不是没怎么接近过人间之里的她能够了解的。
“我不知道，虽然我确实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我来人间之里的次数很少，以前也从没在意过人类……”
于是，白桦就把目光放到了眼前的两名男性身上。
他向前踏出一步，更显得气势凌人……他现在看上去确实像是在欺凌弱小的反派角色。
以自我为中心，不信任他人不依靠他人；崇尚弱肉强食，不会对“道德”产生什么触动……如果要从他身上需要“缺点”的话，那真是能找到相当多的地方。
不过……只有软弱的羔羊才会成群结队。
“那你们知道吗？”
＊
村子内，有人眼尖地瞥见了村口这发生的一幕，顿时就压低声音轻喊了一声，提醒了周围的同伴或是开店的店主。
“村口那里不太对劲，似乎是妖怪来了……”
能让他这么笃定是妖怪的，还是大妖精背后的那对蝶翼，能有这种异常特征的家伙绝对是妖怪！
这时候的农夫农妇们大多在耕田，留在家中闲坐的一般是老人或是孩子，这些头发花白的老人们瞪大了眼，慌乱地收回了目光。
“妖怪？怎么又会有妖怪过来……”
他们无不忧心忡忡。这也怪不得他们，妖怪们的力量绝不是普通人类能够相比的，强大的妖怪能在数秒内把人间之里轰平，就连弱小的妖怪也能在无外援的情况下把人间之里刷个遍。
——人间之里可经不起那些怪物们的折腾。
“怎么办？”
“先把东西都收拾好，把门窗都关上，等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假装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躲在房间里等他们走就行了……”
这是比较保守的办法，也是属于弱者的逃避。他们遇到过许多次这种情形，每一次都是这样过来的。
总不能让他们提着农具去送死吧？
“对了，我们还可以让一个人去找寺子屋的私塾先生，她很乐于帮助我们……”
那位私塾先生是人间之里的两位守护神之一，至于另一位……她一直都没留下名字，且要找她还得跑到迷途竹林那边去，那里的危险性也不低。
“那他们呢……”
他指着明显是被妖怪叫住的两个男人，面露难色。
但这种事情就算是问出来了也没用。
“他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049章 狂猎
背生九尾的妖狐行走在幻想乡的边缘，她依靠八云紫的力量穿梭于幻想乡的各个地点，并依靠自身强大的妖力维护幻想乡的平衡。
这本该是八云紫的工作，但无奈平日里八云紫有些懒散，因此把许多没那么重要的工作都一股脑地扔给了她。
而现在，当“异变”呈现出端倪的之后，她都工作就更加繁重了。
不过……她其实还算好的。
她目光深沉，这次幻想乡似乎真的是在面临生死危机，就连平日各种找理由偷懒的八云紫也爬了起来，没日没夜地去寻找问题根源，去修补大结界最主要的那几个节点。
在八云蓝的注视下，八云紫甚至是日渐变得憔悴，她不清楚八云紫到底在忙碌什么，但她正在变得虚弱是不争的事实。
八云蓝知道八云紫为什么会虚弱。
“把自身七成以上的妖力都注入了博丽大结界么……紫大人，您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您这样做又得给您带来多大的苦难……”
八云蓝伸出手。
用以构建幻想乡大结界的根基缓缓浮现，紧接着就是一面仿佛存于虚幻梦中的墙壁出现。
“又严重了……”
四周无人，因此她也能轻轻地叹一口气。
白嫩的手掌抚摸在这被具现化出形体的博丽大结界上，她感受到了最深刻的脆弱，就仿佛这面墙壁随时会消失一般。
八云紫的努力依旧是没什么用，即便她将自己的妖力全数注入博丽大结界，也只是在替这个幻想乡续上一段时间的寿命。
毕竟，源头根本没被解决。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异变才能把幻想乡推到这种悬崖上……她甚至怀疑，八云紫是否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用“异变”这种不切实际的借口安慰她。
这种想法不是没依据的——八云紫曾因没有思路而离开幻想乡，前往被人类主宰的外界探求真相，而自从那次回来之后，八云紫就再也没离开过幻想乡。
——是外界出了问题吗？
八云蓝的思绪有些发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她的手里捏了一个手印，将妖力依照八云紫教给她的方式运转，而后注入博丽大结界。
希望能再撑一段时间，也希望紫大人的努力不会成空……
她是真的爱着这个幻想乡啊……
这面显现出来的结界有数百米长，八云蓝要将这些薄弱之处尽数加强，这听起来很困难，但实际上是一件有妖力就行的工作，而且它所需的妖力还不多，任何一名大妖怪来了都能完成。
毕竟，八云紫已经把最困难的工作揽在了自己身上。
妖怪的策士沿着这面墙壁缓缓行走，那九根象征强大的尾巴在空中亮起妖火，而被她所触碰过的墙壁，也已经变得凝实。
……等等。
手指触碰到了某一片区域，八云蓝忽然站住了脚步，她瞥了一眼那因突如其来的刺激而本能收回的手，上一秒的感官还未消散。
——刺骨的冷。
她当即抬起头，目光放到了那一片异样的区域上——本是诡异紫色的大结界上出现了一片极度透明的不规则区域，区域很小，但那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冷却透过它传递了出来。
她的眼睛缓缓睁大，注视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本质为虚幻的大结界上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土壤”，上面开出了一朵小小的霜花，一片深邃的紫色中出现一点纯白，它的显眼程度可想而知。
“这怎么可能……”
她猛然向前踏出一步，那朵盛开在博丽大结界最脆弱之处的霜花是如此刺眼，透过那充满艺术感的纯白霜花，八云蓝甚至能看见幻想乡外面的世界……
——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凛然的风卷起无穷无尽的雪，难以想象的盛大暴风雪在外界肆虐，而这一令她这名大妖怪都感到畏惧的天灾，离她就只有一道结界的距离。
她看见了，白色的粒子附着在博丽大结界上，它们汇聚，它们成型，在妖力的冲刷下有无数白色粒子脱落，但又有无数的白色粒子紧随着附着上来。
它们最终都会成为开在博丽大结界上的“花”。
不，这不能……
想象出了那令人恐惧的一幕，八云蓝猛然将附着了妖力的手伸向那朵霜花，她要把这朵成功扎根在博丽大结界上的霜花捏碎，而后将这里的事情都告诉给她的紫大人。
“蓝！停下！”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但与平日的慵懒自信不同，妖怪贤者的声音里有几分藏不住的虚弱。
八云蓝的手被握住了，另一只白皙的手从一旁探了出来，紧紧拉住了八云蓝的手腕。
“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八云紫压抑着心底的恼怒，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的式神，挥手间把她向后扔出了数米远。
“我说过，在治理这次异变的时候得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你转个身就全都给我忘了？”
她确实有些失态，但这朵能扎根在博丽大结界上的霜花是能够触碰的？要知道，现在的幻想乡的整体气温都在朝严寒转变，而这些变化就全是这一朵霜花所导致的。
八云紫望了一眼那美丽的霜花，这朵霜花没成型多久，她也是才通过博丽大结界的变化赶到此处。
但是，这朵霜花就是幻想乡气候变化的罪魁祸首……这是毋庸置疑的，它在还未彻底成型暴露出来之前就已经能影响幻想乡，而现在有了形体，幻想乡的平均气温更是在一瞬间降了一小段。
“要是我再晚来几秒的话，我估计就只能帮你收个尸了。”
八云蓝动了动，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低着头，尾巴也萎靡地垂下，显然是想明白了她刚才的举动究竟有多蠢。
她只是碰了那片被霜花“污染”的白色区域就感到了令她本能想逃避的寒冷，那若是她直接碰了那朵霜花……
“回去！”
八云紫深深地瞥了一眼那朵霜花，没有要尝试把它拔出。她很理智地给八云蓝下达命令，而后直接钻进了间隙。

第050章 察觉
气温……
正跟在两个男人身后的白桦忽然皱起眉头，他察觉到了周遭的气温在一瞬间下降了三摄氏度左右。
这种下降不是自然的温度下降，它更像是一种异常——空气中的热量在一瞬间被抽离，仿佛有什么事物在吞噬着幻想乡的热量。
——很反常。
但很显然的，现在的他也干不了什么——气温下降又如何？他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难不成还要指望他像一个热血主人公一样哇哇大叫着去寻找异变的源头并将其解决吗？
不，他和幻想乡可没什么关系，他也不会为了幻想乡而去奋斗什么。
只是要留一个心眼，毕竟“翻车”这种事情说难遇上也不难……就他个人的经历而言，他觉得幸运这东西就从没关注过他。
“唔，怎么像是有冷风一样……”
温度的细微变化也被大妖精察觉，这个跟在白桦身后的小妖怪还没离去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对人间之里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这次有一名大妖怪“保驾护航”，那她又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呢？
“稗田阿求……”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类女性应该能为他提供不少有用的信息……他要挖掘这个幻想乡的真相以及与之相关的事物，自然离不开大量资料的支撑。
因此，为幻想乡书写历史的稗田家御阿礼之子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但很显然，他的意图不会很容易达成，由于一些人类“通风报信”的缘故，另一名较为有名的妖怪赶到了现场。
她是人间之里的守护神，也是少数与与稗田家保持稳定而友好的关系的妖怪。
“我是寺子屋的私塾先生，上白泽慧音。”
出于自身对礼貌的苛求，上白泽慧音先是向白桦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而后很是诚恳地鞠了一躬。
“请阁下留步。”
她站在白桦面前，那两个被“胁迫”至此的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古怪的神色。
白桦抬起头，目光和这个妖怪有了直接的对视——这双眼睛很清澈，其中看不出任何属于妖怪的暴戾与野性。
她若是放在古代，应当是不会被当做妖兽的，像她这种灵性生物在人类世界有一个统称——瑞兽。
“杰洛特。”
他简明扼要地介绍了自己的假名，既然上白泽慧音已经主动表达了她没什么敌意，那他也不必去和她发生矛盾。
况且……
白桦的目光扫过上白泽慧音，发觉她的目光一直在他与两名人类之间扫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和上白泽慧音之间可能是存在误会。
而上白泽慧音接下来也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受托付前来，要保证两个孩子能够安全回到他们各自的家中。”
并且，也希望白桦能不要破坏人间之里的安宁。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来，因为她对自己识人的目光还是有些自信，短暂的接触无法让她对白桦的一切做出判断，但至少从细节方面看出他的性格还是可以的。
——一只谨慎、冷静的大妖怪。
这种大妖怪是最容易沟通的，想和他们达成共识也比较简单，这可比面对那些不听人话的小妖怪们要容易解决得多。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白桦将这个问题的根源挑明，而后指了指那两名尴尬的笑着的男人，他们不好意思的看着上白泽慧音，赶忙道了声好。
他们也曾是上白泽慧音的学生……整个人间之里几乎都是上白泽慧音的学生，这个寿命极长的妖怪一直在人间之里从事私塾先生一职，已经工作了上千个年头。
一代接着一代……她看着自己的学生从孩童成长为大人，相继成家立业而后诞下子嗣，这些子嗣又在长辈的催促下纷纷进入寺子屋进行学习……
她与人间之里这份联系……早已经很难斩断了。
“你或许是认为我胁迫了他们，但实际上……”
他张开手，几颗价值极高的玉石出现在他掌心里。作为一名漫行在大量世界中的旅者，他自然会考虑到“货币”的问题，无论如何，当一个文明发展出货币体系之后，这些外貌美丽且数量稀少的小东西总是会受到欢迎的。
“我和这两位先生有一个友好的交易，他们带我去拜访人间之里的稗田家，而我则给予他们适当的报酬。”
“稗田阿求？”
上白泽慧音意识到了吸引这位大妖怪的究竟是什么——他估计是新来的大妖怪，正需要了解幻想乡的诸多事宜。
“对，看来你也认识她……请相信我，我对那位还未见面的小姐没有恶意，我会想去拜访她的理由你或许也猜得出来，我只是想借稗田家的书籍来阅读，就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幻想乡……”
在白桦这么说的时候，躲在白桦背后的大妖精也探出头来，她刚才被上白泽慧音吓的不轻，谁能知道在这个人类聚居的村落里还藏了一只这么恐怖的妖怪。
虽然态度挺和善的……
战斗法师款式改造而来的血色法袍被大妖精捏住一角，大妖精的想法比较单纯，但这种单纯也大大加强了她对“善恶”的辨识能力。
总而言之，就是她觉得上白泽慧音是一个“好人”，是属于那种能够和她好好交流的和善的角色。
“这位妖怪先生说的没错哦，他从没有胁迫过这两个人类干什么，是他们在得知了妖怪先生的意图以及他能给出的报酬之后，他们就主动出来积极带路的。”
这让那两个男人只能无奈地傻笑几声，他们没得反驳，因为大妖精说的话都是事实，他们只能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畏畏缩缩的站在“老师”面前。
上白泽慧音挑起眉毛，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在积极配合妖怪进村的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就是转向了白桦。
他背后的大妖精倒没被她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阁下就让这两个孩子走吧，报酬也不用给了，我来为阁下免费领一段路。”
“不耽误你的时间？”
“不耽误，而且阿求也是我的朋友，有我在的话，你和她的相处会比较融洽。”

第051章 应对
有熟人领路自然是好事。白桦刚才在路上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和这位当代稗田家主谈上话，但既然有上白泽慧音来送温暖，那他也就省了这份心思。
现在四人队伍成了三人行，那两名本着天上掉馅饼这一心思的男人已经被“赶”了回去，白桦在他们走之前也有把一半的报酬交给他们的意思，但上白泽慧音的存在让二人不敢接受。
或许，这就是教师的威严？
“阁下知道幻想乡存在符卡规则吗？”
很明显，上白泽慧音是把他看成了刚从幻想乡博丽大结界外来的大妖怪，因此也是从侧面提醒他有一些事情该注意。
“知道，我到幻想乡大概有大半天的时间了，而很幸运的是，在刚进入幻想乡的时候，我遇到了大妖精，而后就是得到了一位好心吸血鬼的接济，她的女仆长小姐还教会了我如何制作符卡。”
所以……是红魔馆么？
这么明显的势力特征已经被说了出来，要是她连这个势力的名字都猜不出来的话，那她也差不多该收拾收拾行李离开幻想乡了。
“你觉得这个符卡的规则如何？”
“在有强大武力维持的前提条件下，它或许是一种不错的维持稳定的手段。”
没说维持“和平”或者是维持“安宁”，符卡规则的本质也只是更强者对下层的强硬压迫，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就情况来看，它还是挺适合幻想乡的。”
她一路上和白桦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这是在收集情报。她确实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翻阅白桦的“历史”，但上千年来的妖生经验告诉她，从来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人眼中。
因此，直接翻阅一名没有敌意的大妖怪的“历史”……这是一个可以用“作死”来形容的选择，保不齐就由于这种小动作，人家就当场拔剑而起。
“到了。”
耳边传来上白泽慧音那似乎很是复杂的声音，白桦直视着前方，这是一栋宅邸，精致程度与其他老旧的房屋差距极大。
若早知道是这种情况的话，估计就算是没有人带路，他也能找得到这个人间之里最大的土豪家族。
“阁下跟着我走吧，这样就不会被仆人拦下来了。”
上白泽慧音先一步走进了宅邸，那里有一名仆人站着，他对上门来拜访的上白泽慧音不感到意外，但站在门外的白桦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奇、打量的目光投射在了他身上。
“嗯。”
白桦跟了上去，至于那位因遇见了两位大妖怪而幸运的在人间之里和平走了一圈的妖精小姐……她终于是发觉了一件事——这两人都有明确的目的，唯独她手本着逛一逛的心思进了人间之里。
那现在，她又该干什么？
她来回张望四周，背后的蝶翼不安地抖动，那名仆人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讶异，毕竟她这模样对比起一部分吃人的妖怪来讲简直就是清新的小可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
这种目光看的她压力很大哇……
她做了一个决定，背后的蝶翼轻轻地扇了起来，乘着风离开地面。
而后——
“两位大妖怪大人，等等我啊——”
她朝着走进宅邸的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轻快地飞了进去。
＊
时代在进步，妖怪的审美也在发生改变，源自人类文明的优质生活压倒了它们的传统，这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征服”——精神层面的统治。
这是妖怪的巢穴，但从人类样式的房屋上根本看不出一点野蛮的痕迹。
八云蓝侍奉在八云紫身后，这位妖怪贤者的气差不多也消了。
“现在的博丽大结界已经快撑不住了，紫大人。”
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愿意相信八云紫——这位建立了幻想乡的大妖怪。
“大概再有一天吧？”
“诶？”
“我说大概再有一天，博丽大结界就该彻底破碎了。”
她冷静地地道出了一个时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字，这意味着幻想乡即将坚持不住，这座妖怪的乐园终究要跟着人类文明一同坍塌。
“紫大人，这……”
八云蓝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全被她给咽了下去，那九条狐尾缓缓摇晃，昭示着其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您想好应对办法了吗？”
千言万语都只能汇成这句话。
“想好了。”
八云紫望了一眼八云蓝，这位她最信任的式神。
“从等会开始……你就去把幻想乡里没到大妖怪级别的妖怪都抓起来——”
她为那不公的计划拉开了序幕，这是一件罪恶的事，也是一件“站在多数人利益上思考”的事。
“除了妖怪山的天狗、鬼族外，清点各个妖怪族群的数量，从中挑出三分之一，记住，这三分之一要做到雄性和雌性比例平衡，年轻的妖怪和年幼的妖怪优先。如果出现奇数的情况，那就再拉进一只不同性别的妖怪……总之，尽量为各个妖怪族群都保留下必要的火种……”
保留火种……
八云蓝睁大了眼。
“您这是要……”
“我们的妖力要留着另有他用，因此，去把剩下那三分之二的妖怪都抓来吧，将它们的妖力都填充进博丽大结界。”
——也就是献祭。
“紫大人，这件事情您得三思。”
无法理解，无法想象。
这一应对方法下去究竟会对幻想乡的平衡造成多大的影响，八云紫维持了上千年的“贤者”形象将在一瞬间坍塌。
即便不明着说，即便由于八云紫的策略而能够得以存活，但那些知道真相的妖怪们……
八云蓝忽然一怔。
所以……才需要优先选择年幼的妖怪吗……
“就这样去做吧，不要放过那些在妖怪中声望过高的老家伙……”
也就是除了大妖怪之外，大多数的妖怪都得遭遇厄运。
“我要做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重不掩饰疲惫。
“你的事情必须在博丽大结界崩溃前做完，初步计算，这些妖力足够为博丽大结界续上四天左右的时间。”
“然后，我会负责去说服幻想乡所有的大势力……”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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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唇亡齿寒
“八云蓝大人好——”
来自妖怪们那尊崇的敬意似乎还在眼前。
妖怪们并非没有情义，它们所拥有的情感也并非只有暴戾，实际上，妖怪们的情感与人类无异，甚至还要更加强烈。
因此，当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显得更加痛苦与艰难。
幽蓝色的光芒“燃”起。
九条尾巴彻底显露出真身时犹如遮天蔽日的黑幕，狐耳少女捏着手印，妖力在肆意倾泻的同时，数百张符咒成型。
“啊——————！”
下方传来的是令人心酸的哀嚎。
——第四个。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借助八云紫的力量来往于幻想乡各地，快速地从各个族群中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年轻妖怪，而后将那些年老或是容易引发混乱的妖怪……通通杀死。
——这是献祭啊。
所谓的将它们的妖力填充进博丽大结界……事情怎么可能会像八云紫说的那般简单，别的不说，光是让它们自觉填充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将其杀死，连同血肉精华一齐化入博丽大结界，这种方式带来的妖力绝对更多。八云紫也是在疯狂暗示她往这一方面去做，要不然她就不会让她带出三分之一的数量了。
她用无表情掩饰着她内心的剧烈震动，她每一次下手都是在屠戮这些妖怪——虽然种族不同，但它们都顶着“妖怪”之名，且她平日里和这些妖怪的私交也算是不错……
不然，“八云蓝大人”这一称呼又从何而来？
“八云蓝！？”
空中传来了一声惊怒交加的声音，八云蓝微微颔首，发觉了目标。
——幻想乡的最快速，一名实力强得离奇的大妖怪。
“射命丸文？”
“你这是在干什么？”
少女紧紧盯着下方焚烧起的不会扩散的火，缓缓将自己的摄像机放置在衣裳内，脸上的神情也越发严肃。
她是对大新闻感兴趣，但这种大新闻她绝对是不愿意看见的。
“你在屠杀弱势妖怪群体？”
“这是紫大人的命令。”
面对天狗的责问，她语气平淡的交代出了八云紫——这是一贯的答复，八云紫的名声在幻想乡內很管用，也很少会有人想着要阻止她做的事情。
“不，这违背了我们曾经签下的约定，这是妖怪的乐园，而不是妖怪的屠宰场。”
八云蓝沉默了片刻，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有所自知。
“这一切都是为了幻想乡。”
她缓缓道，只希望这个理由能够说服射命丸文。
“并且，紫大人也曾经交代过，不会对妖怪山上的天狗与鬼族下手。”
——这是连河童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射命丸文渐渐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这是和平太久了，一时之间竟对这种情况有些反感。她瞥了一眼下方那凄惨的场景，最后沉声道。
“我不清楚你们想干什么，但这次的事情影响肯定会很大，我要回去向族内汇报……而且，你们最好也做好和其他大族接触的准备。”
这时候在气势上可不能输给别人。
“不劳你费心了。”
＊
一望无际的太阳花沐浴着光，空气的骤然下降似乎没能影响到它们，它们依旧是挺直腰背，面朝朝阳。
“你又想干什么？”
闲坐在藤椅上假寐的成熟女性忽然睁开了眼，那双凌厉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的间隙，一把阳伞从中探了出来，而后就是一名她再熟悉不过的老朋友。
“你都知道了？”
“有几只懂事的花妖精跑来我的花田里避难了，她们说妖怪贤者的式神正在外面制造大范围杀戮，把她们吓个半死。”
“啊啦，我可没打算杀这些妖精们，会惊扰到她们真是抱歉。”
与其说是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们，到不说是因为她们太过弱小，就算杀死了也无法为她带来多少妖力。
“你承认了？”
“对，就是我指示蓝去做这件事情的，我可没打算让蓝帮我背这个黑锅，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说着，她反问道。
“你不好奇吗？”
“……”
风见幽香瞥了一眼八云紫，她的状态不是很好，虽然看得出经过了恢复与调整，但似乎是由于时间太短，导致她的妖力与精力都不是很充沛。
“你用这种状态出现在我面前，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真的是不怕死吗？”
“怕，怕，当然怕了。但这次异变如果不能得到解决的话，那所有人都得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么……”
和八云紫明争暗斗了上千年，风见幽香也算是摸透了八云紫这只妖怪。
“说吧，这次异变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对八云紫在外面做了什么没有意见，她一直都信奉弱肉强食的观念——幻想乡本就是强大的大妖怪创建的，小妖怪们能入住也只是为了给幻想乡增添活力。
而既然是“寄人篱下”，那它们早就该做好“交房租”的准备了，尤其是在“房东”是一名它们压根就反抗不了的大妖怪的情况下。
“事态很严重，幻想乡已经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只要问题的根源一天没解决，我们就只能等死……”
说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弧度。
“就像外界的人类文明一样。”
这句话让风见幽香陷入了沉默，很难想象，这位一贯强势的大妖怪会有这般认真思考、琢磨的一天。
半晌，她才缓缓道。
“你是说……人类灭绝了？”
即便是她，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完全正确呢！”
妖怪贤者看似祝贺般地轻笑了一声，但眼中却全无笑意。
“已经结束了，外界的人类已经被那些怪物所摧毁，被我们接引进幻想乡的人类……他们本来是作为维持妖怪存在的工具，但现在已经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了。”
她看上去有些哀伤。
妖怪和人类争斗了漫长的岁月，最终妖怪被迫放弃了地球，迁移进这小小的幻想乡内。她们本是在苟延残喘，但却不料，外面那正飞速发展，已经迈出地球的人类文明会先她们一步覆灭。
——唇亡齿寒。

第053章 狂猎
盯了八云紫半晌，风见幽香最终还是放下了敌意，她重新悠哉地闭上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后才又一次开口。
“人类灭绝了……这个消息可还真是不错，从很早之前我们就知道，那些像是害虫一般啃食着星球躯体的家伙终有一天被毁灭……”
当然，她没说接下来的话——她们这些妖怪依托于人类的“畏惧”而存在，假设连人类都不存在了的话，那妖怪的灭绝也是必然的了。
“人类的事情你不用关心，可别忘了人间之里里还有一批人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会禁止一切有恶意的妖怪靠近人间之里，让人类全力繁衍生息。”
“你也知道人类的生命力，用不了几十年，他们的人口数量总会翻上几倍的。”
但这种话还是没答到重点上面。
“从刚才你就一直在回避我……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回答一下我最开始的问题——毁灭人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
“嗯？”
八云紫微微一笑。
“你还不了解现在地球的情况……幻想乡外，整个地球都被异常的极端气候笼罩，暴风雪不分昼夜地肆虐着，全球的常态温度也已经到了零下三十七摄氏度，且看情况……这个温度还在持续降低。”
“至于人类，都已经死绝了。但地球上确实还有别的人形生命体在行动，是一些全身穿着黑盔甲的铁疙瘩，但不是人类。”
没有人类能穿着那一身金属盔甲在暴风雪中行动自如，也没有人类能够自由地驱使那些通体湛蓝的狂野猎犬。
“是文明入侵？”
“更像是毁灭。”
“外界的暴风雪附着有能量，这使得它能够影响到幻想乡的博丽大结界，也是因此，幻想乡的博丽大结界正在日渐崩溃，用不了多久，幻想乡就会暴露在那暴风雪下，而那些强到离谱的怪物也会蜂拥而至。”
“你想和他们战斗？”
风见幽香微微眯眼，觉得这不是八云紫的风格。
“这话可真像是在开玩笑……你知道吗？那些怪物的实力会随着环境变化而有所起伏，环境温度越低，暴风雪中那异样的能量约浓郁，他们就会越强……”
接着，她说出了她的经历。
“我曾经杀死过一个……那是我偷袭了他，我用境界将冷与热反转，使他短暂地暴露于四十度高温之中，然后才把他给杀死。”
她的实力不弱，境界的力量更是恐怖。只要温度不会低到零下上百摄氏度，她的境界之力就还能对温度起作用。
“但是，就算是这种偷袭，我赢得也是不容易，那些怪物的战斗意识完全没的说。”
她忆起了那个时刻——她的境界之力被正体不明的暴风雪干扰，霜雪的力量不断侵蚀她的境界之力，要不是她的速度够快的话，被她翻转的温度可能会恢复“正常”，到那时……
“强敌……”
风见幽香察觉到了八云紫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你只是对付一个就得认真？”
“嗯。”
“总数？”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黑色啊，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泼在大地上的墨水。”
“……”
已经明白了八云紫的意思，风见幽香缓缓从藤椅上站起来。
“那你的应对方法呢？是和他们死斗，还是找了一个阴谋诡计逃避危机？”
“你觉得呢？”
“都行，反正最后都避不开暴力，要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找我了。”
她拎起一把伞，紧握住。
“而正好，在幻想乡待太久了，生活难免有些枯燥无味，再不找点事情做的话，那么估计快生锈了，这次就暂且陪你去活动活动身体。”
“放心，我还不会拉着所有人去送死……我们的目标只是去见一个人……”
她注视着这位没有犹豫就来帮助她的老朋友，目光闪烁，心思复杂。
“我们两个去对付一个？”
“是去见。”
八云紫强调道。
“他有着能随时脱离幻想乡的能力，因此我们去再多人也没用……他现在可是幻想乡的希望了，我们的目的在于说服他。”
“麻烦。”
“当然麻烦，且成功率不高……不过，如果失败了的话，我们或许真会和他爆发战斗吧……”
如果可以的话，也有抓准机会“瞬杀”他的可能性。
在风见幽香那惊诧的目光中，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了。”
一时静默无语。
＊
地底都市中居住着一只妖怪，生灵为之憎恶，怨灵为之恐惧。
“妖怪贤者。”
樱色短发的少女直视着那条幽深的裂缝——数十只眼睛在其中睁开，流露出对外界事物那赤裸裸的恶意。
但就是这样一种令人恐惧的事物，却被那位鼎鼎有名的妖怪贤者给绑上了一个蝴蝶结，这或许就是恶趣味了。
“你来这里是为了……”
忽然，她止住了声音，那只环绕在她周身的眼睛已经睁开，妖怪贤者的心思完全被她窥视，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啊啦啊啦，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啊。”
从间隙中走出来的妖怪贤者轻笑一声，但她却没有对古明地觉做些什么——她对她的容忍度很高，尤其是在二人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之后。
半晌之后，古明地觉才缓缓闭上了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将心事都深藏心底。
“……他来了？”
“是啊，他来了。”
她“哗”的一声打开折扇，遮住嘴角，将那笑不出来的嘴角隐藏在自信之后……即便这种掩饰在古明地觉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白桦来了。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的事情——她曾经无比好奇这位“命中注定”会来到幻想乡的旅客，并且也曾想过与他建立友谊，让他带着整个幻想乡步入新的天地，即开发其他世界。
但是啊，但是啊……
“那两个穿越者的记忆，可没说过幻想乡会遭受这种劫难。”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不确定性吧，我们看到了未来，但未来却出人意料的发生了改变。”
那是两个误入幻想乡的倒霉蛋，各自喊着要“大开后宫”，结果直接被八云紫发现了异常，扔到了古明地觉这里进行读心。
“去见见他吧。”

第054章 狂猎
“杰洛特大人——”
没了外在因素的影响，白桦自然是选择顶着假名前行——这是一种不错的掩饰，是一种自我保护。
在稗田宅邸驻留了两天的血法师走出房门，两侧的仆人向他弯腰问好，而那只在人间之里晃悠了两天的大妖精也恰好迎面上来。
“大妖怪大人……？”
她歪了一下脑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跟在白桦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天来她的经历。
很烦人，并且没有意义。
“你要回去了吗？”
走进正厅，上白泽慧音正和一位少女相谈甚欢，但察觉到了白桦的到来，她也迅速扭过头，一眼就猜出了白桦的想法。
“承蒙照顾了。”
他道了一个谢——感谢对他而言并不值钱，如果有实际利益可得的话，就算让他念上个一千遍也不成问题。而很显然，上白泽慧音与稗田阿求的“好感”比较有实际作用。
“道别的话我也不太会说，但经过这些天的查阅，相信阁下也了解了幻想乡的现状，我只能祝阁下在幻想乡内生活得愉快。”
“上白泽大人说的确实不错，还请杰洛特大人多留意幻想乡的细节方面，一些冷门的知识能帮住您减少与其他妖怪爆发冲突的可能性。”
穿着古朴服饰的少女起身，弯腰鞠躬道。
现在她和白桦之间的身份表面上是“帮助者”与“被帮助者”的关系，但谁都知道，一名普通人类和大妖怪是绝不可能相提并论的。
她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一项——随波逐流，逆来顺受。
“有缘再见，杰洛特大人。”
划下终点。
＊
白桦是一路走回雾之湖的，半途中，那吵闹的大妖精终于离去，她要向她的同伴们分享她近两天来的经历，可是急迫的很。
而他现在，正是要返回红魔馆了。
他曾和蕾米莉亚说过他要在红魔馆留宿，但外出的结果却是他在稗田宅邸一连待了两天，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在蕾米莉亚的傲慢与自尊心下，这极可能演变成另一种发展。
确实有够糟糕……
着地的脚步停滞，本欲继续前行的白桦停下了脚步，他感受着那骤然下降的温度，缓缓转过头。
——直视着某一个方向。
有所“触动”。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不，是灵魂——组成了灵魂的信息，也就是他的根源，他的根源有所反应。
有什么东西……缓缓醒了。
他仔细琢磨着，渐渐明白了这种感受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他体内藏着的什么东西因为受到了刺激而有逐渐活跃。
“终于……来了么？”
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当他确定了他捕捉到这瞬间的感受之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白格啊……
能在他信息根源里动手脚，且会想要在他灵魂根源内动手脚的人……就只有一个。
已经死去的亡者——白格。
就和早期的白鹭一样，白桦压根就不相信白格会如此平静的死去，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自己，更何况他比起白鹭还要理智得多。
白格一定留下了复生的后手——他从一开始就这样确信着。
他不相信白格没想过复生，理由就像白鹭曾分析过的一样——这个“傲慢”的家伙不会觉得有哪个分身比他更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白格”。
这不止是因为他是最开始的“一”，还是因为他在所有的“白格”中走的最远，站的最高。
而这一猜测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所留下的东西也依旧在影响着他，就像是记忆、就像是幻书，好似有一双手在冥冥之中推着一切朝一个既定的结局前进……
毫无疑问，白格一定在死前留下了什么针对一众分身的事物，而这些事物保不齐还能使他在分身身上复生……
因此，白桦从一开始就在防备着，他并不抗拒变得强大，但他抗拒意识被他人吞噬——他还有必须去完成的事，但白格可不会这么好心替他完成。
“未知的事物永远都是最值得恐惧的，但若是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的话……”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想法，他的体内潜藏着一股不受他掌控的力量，这份力量或许能被他吸收成为助力，但也可能将他摧毁使他一无所有。
“……”
他忽然转过身，也没再理会红魔馆的事宜。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分的清楚——红魔馆的事情说重要，但其实对他而言重要性也仅仅局限在这个世界，一旦出了这个世界，红魔馆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用处了……而事关白格的事情他才是不敢怠慢，否则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都都不知道。
因此，他必须去看看。
“能让他的后手有所反应的东西……”
隐约有些猜测。
＊
“他会过来？”
诸多的大妖怪都已经准备就绪，她们或是站在树荫下，或是沐浴在阳光下，而作为“主谋”的八云紫则是撑着洋伞，靠在最边上。
“当然会来了，我就是发觉他忽然调转了方向之后，才把间隙开在了这，要不然我们现在应该在红魔馆里坐着，边喝红茶边聊天。”
那位怨念极深的大小姐正注视着她，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要从她身上刮下肉来。
“嗯，看来我们的小吸血鬼对这美丽的太阳很有意见。”
瞥了一眼躲在大阳伞下的蕾米莉亚，八云紫继续装作无辜的模样。
风见幽香平静地扭过头，目光放在了“边界”上。
一、二……整整六朵霜花在博丽大结界上绽放，它们不规则的分布在博丽大结界上，一点一点将博丽大结界染白。
“这就是让你忌惮的东西……”
她瞥了一眼八云紫，忽然明白了她的忌惮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八云紫能剩下三成妖力就已是不错，也就确实奈何不了这些小东西了。
因此——
傲慢的花妖伸出手，掌心在靠近霜花时忽然一滞，明确感受到手掌正在变得僵硬的她眉头皱起，妖力包裹住手掌，而后用力一握。
——一朵霜花碎开。
恐怖的低温向四周扩散，一阵凛冽的寒风骤然卷起，整个森林都看得见冰蓝色的气流向四周爆发。
“……很强。”
她做出了最贴切的评价，而后收回了手掌。

第055章 世界的尽头
这突如其来的寒潮令所有大妖怪都打了一个激灵，虽然她们都是大妖怪，但大妖怪中也是有强有弱的。
强的就好比八云紫，风见幽香，八意永琳……至于弱的，那数量就比较多了——大妖怪中分化严重，有一些甚至都不是靠作战能力进入大妖怪行列的。
因此，风见幽香这一下可把她们吓得不轻。
蕾米莉亚紧咬着牙，刚才的寒潮险些把她的阳伞给抛出去，她险些就暴露在阳光下——这让她倍感恼怒，但理智终究是在。
现在是白昼，她和风见幽香单挑就是找死。
古明地觉站在原地，似乎对刚才的寒潮没什么反应，她这种状况让风见幽香讶异地挑了挑眉，但当发觉那只独眼瞥向自己时，风见幽香便无趣地转过了目光。
古明地觉她不能打，这好歹算是友军——如果她真的要在这里和众多大妖怪爆发矛盾的话，那为难的肯定会是八云紫。
“所以，他到底还来不来？”
“快了快了——”
八云紫也收回了放在古明地觉身上的目光，她和她之间有协定，两人都隐瞒着一个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她们隐藏了接近百年，但现在连他都要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接下来如果爆发矛盾的话，那所有人就都会知道……
“这不，到了。”
她意味深长的望着一个方向，嫩草被压垮的细微声响在众多大妖怪耳中无比清晰，她们无一例外都将目光放向了一个方向。
那血腥味极重的存在。
“你好，杰·洛·特——”
八云紫打开折扇，笑道。
＊
境界妖怪、花妖、读心妖怪、蓬莱人、魔女、神明、鬼族、天狗……
在《幻想乡缘起》中记载的诸多强大妖怪都聚集在此，她们统一望着白桦，似乎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别的东西。
这阵容……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刚才有一阵寒潮爆发，但白桦不认为在这短短的数十秒内能聚集起数量如此庞大的大妖怪——如果《幻想乡缘起》里的记载无误的话，那这些妖怪几乎就是幻想乡的所有高层战力了。
——是早有准备。
他做出了判断，这些妖怪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然”，她们是在等他——等他这名外来的“大妖怪”。
白桦微微颔首，注视着那位“坐”在半空中的成熟女性，她的身下是一条漆黑的间隙，满是恶意的目光从中映射出来，就像是她内心的映照。
那么，是为什么？
是他还没向幻想乡宣告自身的武力？
虽然后面进来的大妖怪几乎都有引发一次“异变”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但白桦并不认为他会因为没做这种事情而被针对。
并且……
“杰·洛·特”……这种一字一顿的语气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我想，我们应该不认识……”
白桦站在原地，猩红的瞳孔中，更加深邃的色彩蠕动、浸染、填充。
那漆黑的影子也是在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红斑，隐约能看见澄澈的液体在其中流动——澄澈的血、澄澈的“生命”。
如果是战斗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妖怪，最终发觉有两名妖怪看不透深浅。
八云紫，以及……古明地觉？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内心却颇为讶异——要么是《幻想乡缘起》中的记载隐藏了真相，要么就是这两只妖怪已经有了什么变化……
她们……比起其他妖怪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
“不认识不要紧，任何友谊都是从陌生开始的嘛。”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倾向的话，那你或许得拿出一点诚意，至少，这不像是对待朋友的方式。”
白桦望着八云紫身后，将一切的可疑点都暂时放下。他没忘记他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那让他体内藏着的怪物有所反应的东西……不在幻想乡内。
“特殊时期，我也是被逼无奈。”
这老妖怪从空中跃了下来，代表她身后的妖怪们站在白桦面前。
面带笑意。
“现在，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请求阁下的帮助。”
“说说？”
“用阁下的《门之书》，将幻想乡带离这个世界。”
＊
古明地觉静静的站在妖怪中，她感受到了白桦的“特殊关注”，但她没做出什么反应，并且把她的眼睛移开。
像是这种程度的强者都是很敏感的，她对八云紫读心是因为彼此之间的“信任”，但让她对白桦进行读心的话……她还没打算给八云紫增添谈判难度。
她的目光放在空无一物的前方，在那里，有着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事物。
【特殊任务：狂猎】
【任务描述：毁灭的步伐已经逼近，那冻结万物的霜雪即将降临，你意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已经灭亡，而这依托于外界而存在的“避难所”，也无法幸免……】
【任务要求：躲避狂猎/击溃狂猎】
【任务奖励：①等级+10，②所有基础技能等级+3，③系统点数+50000，世界穿越次数×1】
【失败惩罚：无】
……
【特殊任务：希望】
【任务描述：霜雪的力量不断加深，行走于无尽次元之海的毁灭之军在纯粹的白中低声祷告，虔诚如信徒……他们的力量来源于神，也将终结于神。】
【注：狂猎的力量随着白霜降临程度而变化】
【任务要求：毁灭狂猎之门，阻止白霜降临，拯救该世界线】
【任务奖励：①等级+25，②随即获取一项天赋技能，③任意一项天赋技能等级+4，④系统点数+75000】
【失败惩罚：无】
……
【特殊任务：世界的尽头】
【任务描述：伟岸的神祗行走于次元之海，祂带来了漫长的毁灭，甚至于祂的名已经成为灾厄……但毋庸置疑的，祂乃是次元之海的顶端，世界的尽头。】
【任务要求：杀死白霜】
【任务奖励：①系统二级管理权限开放，②系统点数+50000000，③世界穿越次数限制取消】
【失败惩罚：无】

第056章 世界的尽头
这奖励真的很丰富呢……
少女这般想着，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个想法——但也得有命去拿。
一码归一码，这种等级的奖励在她这近百年的时间里是完全没遇到过的，尤其是最后那个任务“世界的尽头”，像是系统权限什么的，她之前是完全没听过。
当然，与奖励成正比的还有难度。
对于这个在杀死穿越者之后得到的系统，古明地觉还是挺相信的，毕竟她靠着这个系统在这百年的时间里变得强大，甚至于超越了诸多原先难以追赶的大妖怪，成为了幻想乡第二。
说起来，这也得多亏了那两个“快递员”——相隔不知多少个世界的穿越者来到了幻想乡，而后又都默契地暴露出来了自身的“异常”……这一举动的结果就是幻想乡的大地里多了两具尸体。
当然，现在可不是该感慨过去的时候。
古明地觉在心底叹了口气，正是系统暴露出来的信息，她和八云紫才没出去外面和狂猎拼命。即便这些信息不完整，但其中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很恐怖了。
这里只是一些丧家之犬最后苟延残喘的地方，哪有那么强大的武力去应付一切……要是她们能打得过狂猎的话，那还用被人类逼进这个小地方？
望着八云紫，她静默不作声。
真是热爱着啊……她对这个幻想乡。
＊
“把整个幻想乡都随机传送至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不好听的笑话。
“你要用什么条件说服我？”
话是这么说，但如何才能算是说服……这就是由白桦决定的了——这只是一句给她台阶下的话，如果她识趣的话，自然懂得避开这一话题。
他有《门之书》不假，但别忘了，使用任何幻书都得具备一定的能量。在他得到《门之书》的时候，这本幻书的能量本就不算充足，在经过他数以千次记的“随即传送”扩散血液之后，它的能量储备现在大概剩下三分之一。
听起来很多，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种能量大概能把幻想乡转移上三次。
但是，他很难才会去干这种事情——这些能量就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如果把能量消耗一空，再遇上一个惰性能量世界的话……他可不想等幻书充能等上数年。
现在的他比不了能对幻书进行快速充能的怪物，因此在使用它的时候也会更加小心。
对自己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做善事”？
“阁下听过系统吗？”
——不止听过，白格还抓过。
“价值没那么大。”
“那么，外面的东西呢？”
她指了一下大结界上的几朵霜花，脸上流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
【特殊任务：不落的延续】
【任务描述：你发现了一场阴谋……一场贯穿了无尽次元之海的阴谋，仅有的数名存在无一不是在观测着这条世界线，祂们不会让任何人去触碰这条时间线……】
【任务要求：协助个体“白桦”与个体“白霜”发生接触。】
【任务奖励：逃离此世界线的死亡结局】
【失败惩罚：无】
【任务时限：14：02：41】
……
【特殊任务：取而代之】
【任务描述：相信你已经发现了，你只是这场骇人听闻的舞台剧上的配角——一个连龙套都算不上的可悲丑角……那么，你的选择又会是如何？是顺从着这既定的舞台剧继续舞蹈，还是预备将舞台剧的主角……取而代之？】
【任务要求：击杀“白桦”、“白霜”、“白索”、“白恩”、“白格”】
【任务奖励：████████】
【失败惩罚：无】
……
【特殊任务：悠久的赠礼】
【任务描述：我为他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需要你替我把这份礼物送到“白格”之手……】
【任务要求：将礼物交至“白霜”、“白桦”、“白索”、“白恩”任意一人之手】
【任务奖励：等级+30】
【失败惩罚：无】
……
她会死么？
或许吧，毕竟这条世界线里的她大概率是以“死亡”为结局的……这个结局在正常情况下不可改变，除非她能促使第一个任务的成功。
但这可能吗？
这是一场“阴谋”——居于天端的神祗俯视凡间，正如任务描述里所说的那样，祂们兴致高昂的观看着这出“舞台剧”，等待着欢庆祂们“同类”诞生的那一刻。
祂们怎么可能会让人去破坏？
按照这个思想推演下去的话……
说不准，连她这几个任务也被算在内——她会在几个任务的驱使下去推动白桦故事的发展，就好比去促使白桦与白霜的相遇，又或是去尝试杀死他们……
但这种努力可能是无意义的，反而会是她的主动会破坏原先的“相遇”，破坏了原先可能会出现的死伤……
无解的逻辑，模糊不清“因”与“果”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复杂无解的螺旋。
八云紫目视着白桦走在前方，善意的笑容底下却是冰冷的心，她早已拿到了那份礼物——那份原本要交给白桦的礼物。
但是，这种很明显就是事件核心的东西……她又怎么舍得放手？
【物品名称：“礼物”】
【物品描述：我予那我即将诞生的同胞的礼物……我知道你想要把它留下，我也不会有意见，但是你得懂得自己承担这份“因”……终有一日，“果”会找上你的。】
【注：该物品无法拆解、无法解析，无法交易给任务目标之外的生命体】
一团朦朦胧胧的青色光团在她的意识中沉浮，直觉告诉她这团光芒的价值无比巨大，在这密不透风的外壳之下是足以彻底改变她甚至是整个幻想乡的命运轨迹的事物……
无论它对未来有多大的副作用，也无论它会招致何人的注视……她都是不会放手的，除非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弱者的生存方式，就是尽己所能地把一切改变的可能性都收集起来——尽人事，听天命。

第057章 世界的尽头
无边的风雪在天地间回荡，天空是无边际的灰暗，仿佛太阳已经彻底死去，厚重的冰雪覆压在已经失去生机的大地上，唯有钢铁之音间或在冰雪上响起。
那是狂猎。
黑色的钢铁之军行走在冰雪之上，他们每个人身边都跟随着三头狂猎之犬，编制极为整齐正规。
——这是一个文明。
要做出这样一个判断并不难，只要有眼和有脑子就行。
“你所提出的代价还不够，我不可能因为那一点信息而为你们付出那么多。”
“那阁下觉得又该如何？”
八云紫抖了抖肩膀，这鬼气候比起之前还要寒冷，虽说妖怪对冰冷的抗性极高，但也扛不住直接暴露在近零下七十度的强大低温中。
“就如阁下所见，幻想乡可没有什么是阁下需要的东西……”
八云紫捂着额头，似乎是颇为无奈，就连语气也显得十分直率。
“你杀死过他们吗？”
没来由的，白桦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扭过头，猩红的眼睛紧盯着八云紫。
“嗯？”
“不用试着隐瞒了，你身上有一股‘味道’……你可能察觉不出来，但它确实存在——存在于那些个体身上，也存在于你身上。”
“把它交出来吧，相信我，它对你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又是专属于“白格”的机遇么……
八云紫很厌恶这种情况，她已经把东西拿到手了，但却由于“命运”而不得不将手中的事物交于他人。
“好吧，似乎真有那么一个东西……”
她的背后裂开一道间隙，黑色的空间中飘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它们紧紧交缠在一起，若不是偶尔还有变幻的话，那完全就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纯白宝石。
“是这个了。”
指尖触碰到了这团白色的雾气，而后体内的事物就如同发了狂一样，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
——白鹭。
“似乎是属于白霜的气息？”
八云紫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目光远眺，不再理会这团融入白桦指尖的雾气究竟如何。
明明就是她的战利品，结果却是人家“白格”的专属经验包……这种结果再一次刺激了本就对“命运”有诸多不满的八云紫，她那虚伪的笑有所收敛，兴致缺缺。
“白霜？”
——不是白鹭？
白桦眉头一皱，仔细观察后发现事情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以为这团异化能量应该是属于白鹭被稀释过后的魔力，但事实上，这些只是被“浸染”的普通能量。
也就说，这些能量是长期受白鹭影响而“变异”的能量，它们和白鹭虽然有关系，但不是很密切……至少从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一种自然现象，但也不排除是人为的可能……”
八云紫将折扇合起，向着天空一指。
“至于结果嘛，最糟糕的就是这样。”
白桦陷入了沉默，他现在确实是满心疑惑，但理智还眷顾着他，没让他做出太过愚蠢的举动。
就是……
“怎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吗？”
“那说说吧，阁下还有什么条件？”
算起来，一路走过来她也告诉了白桦不少东西，且在刚才还把她的战利品交给了白桦，这些都事要被算成“价值”的。
“就像是想要几个美少女陪睡也行哦——”
用“美少女”来形容幻想乡的诸多妖怪？
白桦瞥了一眼八云紫，对于这个怪异的可提出要求，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不需要——”
任何物种进行交配的原因都应当只有三个——繁殖后代、感情上的“真爱”、利益关系。
而很显然，不用担心寿命问题的白桦无需进行繁殖，若他真的想延续自己的生命的话，那还不如像白格那样造出几具分身化身，至于“真爱”与利益……前者的问题，白桦来到幻想乡就几天时间，而后者的话，他不认为和这些妖怪交配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倒是对于你刚才拿出来的东西，我很感兴趣——”
八云紫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在白桦看来，这个表情大概率是假的，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不会蠢到连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住。
她的任何表情都可能是假的，她的任何话语都可能是假的……这是老妖怪的自我修养。
就像白桦，真的想的话，他可以做出任何“真切”的表情，就连“笑”他也能做的让任何人都无法从生理上看出他的破绽。
而且……他不认为这些狂猎会给八云紫造成麻烦。
这个妖怪个体的能量反应很高，最起码比百分之三十的狂猎士兵都要高，再加上按《幻想乡缘起》中的介绍推测，她的保命能力比起她的正面作战能力绝对得高出好几倍……拥有这样的条件，只要她不去招惹狂猎中的精锐部队，她想有生命危险都难。
“我们的交易就这样吧。”
他没有要配合着八云紫各个表情的想法，因此只是面无表情地述说着他决定下来的事。
“由你们去面对……嗯，你口中的狂猎。”
他不会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他能确定这些所谓的狂猎就是受了白鹭的影响，但他可不清楚白鹭为何会被称为白霜……
不过，说实在的话……他确实有点猜测——以他对于白格的了解。
那个软弱而又可悲的冰结师，他可是很“容易”就会崩溃，由内而外转化为另一种存在的。
而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子——名为“四糸乃”，对白格而言毫无意义的少女。
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毕竟连他身上都被白格放了东西，那白鹭又怎么可能幸免？
再加上他那颗“脆弱”的心……嗯，如果给白桦足够的实力进行操作的话，他同样有办法让这个“自己”性情大变。
因此，他不能去面对白鹭，鬼知道已经被称为白霜的他会对“白格”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如果他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他就得祈祷别在现在遇上白鹭了。
“杀死他们，拿到他们身上的力量，就是你刚才拿出来的东西……”
“我们一同制定一个标准，而后依照你们拿过来的力量，我会帮你们依次转移幻想乡的生命个体、物……”
既然有危险，那就叫几个“打工”的过去——做人心黑一点总是没错的。
而且……这个幻想乡可还有别的有价值的事物。

第058章 世界的尽头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八云紫依旧是难以平复心境。
趁火打劫——这是用来形容白桦做法的最佳成语。
望着八云紫在眼前消失，白桦不以为然地向前踏出。八云紫的行为只是因为短暂的不爽让她不愿意看见他，无论如何，她都是得拿着他想要的东西过来“交货”的。
而现在，他则是需要去亲自看看……这所谓的狂猎。
打开幻书，自身所有的存在都被深深隐藏在无形之中。在最佳的环境下，只要他不主动去打破这一隐匿状态，那就算是他跑到狂猎面前蹦几圈，他们都不会发现他。
当然，所谓的不适宜的环境……现在的冰雪世界就算一个，他的存在是不会被狂猎士兵发现，但只要留心观察的话，他们想要发现雪地面的微微下陷并不难。
微微颔首，平视前方——现在的他有两个想法。
＊
狂猎军团通常以小队的形式行动——每一个小队分别配有两名狂猎剑士、一名狂猎战斧手，外加九只狂猎之犬。
很不错的搭配——照八云紫所说，狂猎士兵一般不惧怕魔法轰炸，他们以坚韧的肉体与坚固的魔法平稳向前突进，就好比一辆辆碾压而过的魔幻版坦克。
至于真相——冰霜的力量幻化做另一层甲胄覆盖在他们漆黑的盔甲上，这层冰霜盔甲将为他们卸去大多数的物理攻击与能量攻击，且延伸到剑刃上的冰霜还将为敌人带来噩梦。
“近距离”观察着这些狂猎士兵，白桦眼睛微微眯起——这些狂猎对幻想乡的大妖怪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但他来说，他们带来的“价值”要远胜于挑战他们的难度。
再加上他本身实力也不弱，又有《门之书》能随时脱离战斗，他自然就不会浪费自己这么一个宝贵战力。
现在已经够“安全”了，幻想乡的大妖怪将为他吸引走最多的火力，而他只需要抓住这一支小队，然后从他们身上了解到他想要了解的事情。
环绕着的血气粒子幻化作更为简洁的形态，两把如同刺刀的武器因此从他的腕部伸出，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血气流转的瞬间，仿佛这片纯粹的红也成了流动的血液。
在距离狂猎小队1749米外，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已经捕捉到了他的目标，重心微微下压，那冰冷的血液也在血气的推动下化作温热。
嗡——————！
短促的爆鸣声被怒号的暴风雪所遮掩，而血法师也在这一瞬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无声的世界。
移动速度已经超越了声音的速度，因而他无法捕捉任何的声音——声音追不上他，他也就无从收集那些声音。
但这对于直线冲刺而言，这不是什么问题——
2.35秒后，以将近三倍音速突进的血色流光停滞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狂猎战斧手身后，他还必须花费了0.11秒的时间来卸去惯性，但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超越了普通狂猎士兵所能接受的极限。
因而——
锋利的棱形剑刃凿开阻拦在它面前的一切钢铁，在感受到那温热所带来的滞缓感之后，血色的双刃又继续前行，排开空气，斩断经络。
这是前奏，紧接着这一系列令人难以反应的行动结束，血法师却是将手掌猛地往那铁皮罐头的后背一拍，钢铁哀鸣声响起，一个掌印浮现。
——血蝠之舞
总计三十七只血色的蝙蝠血法师的后背升起，它们从血液中诞生，也向往着血液。但在血法师的操纵下，死死地咬合住狂猎战斧手的各个活动关节。
一眼望上去，就仿佛那黑色的甲胄上流淌出了鲜血，蠕动的“鲜血”将整个个体都染红。
——一个。
抬起头，目光与那两道幽深的目光相遇。
——血影步。
冰霜的力量轰然爆开，冷气流在这冰冷的空气中不算明显，但却能震开迎面而来的“血液”——只是一部分。
把手中的利刃送进了狂猎剑士的腹部，可以很明显的观察到，那破碎开来的甲胄碎片中随着颜色诡异的鲜血一同流出，一时之间寒气更盛。
——力量来源于体内。
得出的结论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而后凌厉的风声从背后传来。
血色一闪，冰蓝色的“剑气”轰然从空中砸落，全长312米的恐怖裂痕自地面开裂，其中蕴藏的寒气又在显露世界的第一时间“爆炸”，冰蓝色的气流势不可挡地从裂缝向上逆流，硬生生轰出一面34米高的气墙。
白桦从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裂地斩，一种掌握难度中等的战技。
按魔界的判定机制来看——这三名原先实力顶多“二十级”的士兵在“白霜”这一buff的加持下一口气窜到了“三十级”至“四十级”不等，这其中主要看他们各自的天赋，且白霜的降临程度也相当重要。
照这个思路推算下去的话……狂猎军团中肯定不乏自身强大的人，若是连他们也能被白霜所增幅，那结果……或许会诞生出一些真正的怪物。
但是，“拔苗助长”带来的副作用也相当明显，即便他能看得出来，这些狂猎士兵已经是有特别训练过自身的掌控力，但这突然暴涨的力量想做到如臂使指……可有些难度。
棱形的利刃向前挥舞，激射而来的魔力洪流被这附着了血气的武器阻拦——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道“光束”被截断，一秒内七十六次的挥舞打破了其中的魔力结构。
然后就是……
血色的“圆环”向外扩散，如同扫荡而过的冲击波将猛扑上来的狂猎之犬通通震开，经过计算后的利刺自底下的阴影升起，贯穿它们的躯体将它们刺死在半空。
他的武力很强大，至少……整个狂猎军队中只有少数的存在能让他感到威胁。
嗡——！
最后一次直刺突破了环绕在狂猎剑士周身的寒风，将他的魔力死死封住。
血色收拢，这三个半死不活的士兵被他拖在身后，而后迅速离开了原地。

第059章 斩龙
时间过去了13小时，自12小时前的某一刻起，狂猎军团都默契地向同一个方向进军。
在被冰雪碾平的平野上，一道纯白的光柱逐渐由虚幻至凝实——这一过程持续了12小时，白桦也算是目睹了它变得“恐怖”的全过程。
是的——恐怖。
他毫不怀疑，这光柱中蕴藏的能量足以波及整个太阳系，且依照它这呈指数爆炸式增长的能量级数……待到它真正“成型”的话，那能量可能早就无法计算。
——是他了，而且他变得极为强大。
那三名“功成身退”的狂猎士兵让他意识到了现在的白鹭绝对和疯了没两样——他无限制地用能量强化这些原先的高等精灵，使他们几乎成为了另一个物种。
一个只需要不断“适应”白霜，就可以无限增强的物种——也就是战争机器。
初步猜测是他向整个次元之海都投放了狂猎，这支幽灵之军在无尽的世界中逐渐变得强大、庞大，他们永不疲惫地为他效力，至于他这是为了什么……
直觉告诉白桦，他最好是别让白鹭发现。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
平淡地向身后的妖怪诉说事实，那强大的压迫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强大，强大到了即便是他也有了极厚重的不适感。
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八云紫——从一开始八云紫就处在虚弱状态，而现在又跟着幻想乡的众人去“狩猎”狂猎……嗯，居然还没死，也算是命大。
——总计一百二十七。
八云紫不可能真的杀多少狂猎士兵……又或者该说，是整个幻想乡的战力就决定了她们不可能应对真正的狂猎主力。
尤其是到了这个时期……照这种能量浓度来看，那些原先在狂猎中就已经是顶尖的强者，此刻的个体实力可能已经超越了行星级别，正在向恒星那遥不可及的领域出发。
去和那种怪物作战？
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千里送人头。
“足够了。”
“我会直接把幻想乡的一切都传送至某一个世界。当然，世界坐标是随机的，我想你们也不会有离开过世界的经历，因此你们也提供不了世界坐标。”
他很干脆，没有任何的拖延——现在的情况算是非常危急了，像是后面的能量光柱，这东西他看过不少，且拥有白格记忆的他也能认出这是什么。
一个召唤的仪式，初步猜测是能够传导白鹭的意识……而若是白鹭的意识能够借助那能量光柱观测这个世界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看着一口答应了下来的白桦，本来还想着得再牺牲些什么的八云紫一愣。
“怎么？不相信我？”
他的语气一瞬间变得阴冷，而八云紫也及时反应了过来，她和白桦已经做过约定，按照约定来说……她所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作为“交换”了。
但是，心里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带你过去？”
“可以。”
＊
八云紫于此刻交给了他一百二十七份，再加上先前从八云紫手上得到的一份以及他自身捕获的三份……他手中的狂猎战士的能量一共有一百三十一份。
而毫无疑问——光是靠这一百三十一狂猎战士的能量，是绝对无法支撑起传送幻想乡的损耗的，更别提它们的作用是被白桦拿去吸收，而非是拿去填充幻书了。
因此，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送她们离开。
不过，他还不至于在诚信这一方面做手脚，语言的艺术已经足够优美，又何须用下三滥的手段去乱搞？
“幻想乡的生命个体与物……”
炽白的光亮逐渐闯入视野，八云紫微微眯眼，在这笼罩了整个博丽大结界的魔法阵的覆盖下，万物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心中的不安预感越发浓郁。
“幻想乡的……”
她如此自言自语着，目光不断来回移动。她不断琢磨白桦曾定下的条件，那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却又没能抓住的烦躁充斥在她心头。
不对劲，不对劲……
“生命个体……”
妖怪、人类、神明、鬼魂……她一眼扫下去，该到场的都到场了，而且白桦也许诺过会将所有人都送到异世界，以他的“傲慢”总不至于让他连“送走幻想乡的人和物”这个最基础的承诺都无视……
忽然，八云紫一怔。
表情大变，如同发现了什么的八云紫猛然回头，目光遥望博丽神社。
“和物……”
＊
“幻想乡的生命个体和物。”
白桦缓缓合起幻书，那骤然消失的一大截能量让他心疼不已，但他也愿意相信，这些能量很快就会重新得到……
幻想乡逐渐化作虚幻，虚幻到连其中的人影都难以认出。
他俯视着这个即将被他随手扔到哪个世界去的幻想乡，嘴角微微上扬。
一如既往的，他实现了承诺，不留下任何可能扰乱他信息的事物。
然后——
“幻想乡的存在不可能只依靠几十只大妖怪的妖力支撑，而既然如此，那幻想乡就必然存在一个能源供给点……”
瞳孔中的猩红在流动，如同盈满在酒杯中的红酒。
“而且，既然它能被结界外的霜雪所影响，那就代表着它和外界必然存在联系，再考虑到幻想乡大结界的构造的话……”
世界的毁灭，幻想乡内部能源无法探知，外界的霜雪冻结博丽大结界……
将一切的细节结合起来——真相只有一个。
“地脉，灵脉？或者该称你为，星体最后的泛意识——盖亚？”
一条世界线在外力的影响下即将走到尽头，这是整个宇宙的寂灭，这颗最临近“爆发点”的星球又怎么可能避开死亡？但祂还处在“壮年”时期，自然不会允许自身就如此卑微地灭亡。
祂驱使着这条仅剩的存在活力的地脉，试图将它融入幻想乡内被白桦一同送至其他世界。
“但是，一半在幻想乡内，一半却又在幻想乡外的生命体或物……这可不在协定范围中。”
璀璨的金色光芒在冰原上亮起，伴随着巨大的龙吟声，一条黄金巨龙从开裂的地脉中腾向天际。

第060章 斩龙
需要明确一件事。
正在前行的艾瑞丁忽然站住，那身覆盖了永恒之冰的盔甲在即将临近的白光的照耀下无比亮眼。
还有活物么？
这位原高等精灵，现狂猎之王微微眯眼，而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外在表现便是那骷髅一半的头盔闪过幽蓝的火光，但这火却没有任何暖意。
他静默地望着天空，而因为他的举动，所有的狂猎战士也停下脚步，他们统一望向远方，在那里，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息暴起。
腾空而上的金色龙神……其实是地脉吧……不，现在或许能用“盖亚”来形容这一巨龙。
星体最后的意识？
艾瑞丁心中有了定数，狂猎所过之处不会留下活口，他们致力于把万物都带入永恒的冰封，因此，这类“反抗”他是见过太多了。
是一百、一千、一万？
不，不止……自从他信仰神灵之后，他的生命就已经漫长到看不见尽头，他将自身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神灵，而神灵也一直眷顾着他。
他是狂猎之王——艾瑞丁-布里克-格拉斯。
没有意义的反抗。
无论这颗星体如何挣扎，这宇宙的寂灭都不是祂能够阻止的，若是在神祗还未降临前将这众界之门打碎，那祂还有一丝机会，但现在……
白霜的力量已经十分逼近，这个世界的坐标已然暴露在祂眼中，待到这个众界之门彻底构建完毕时，白霜的意志便会降临到此。
更何况……这充能到91.369％的众界之门，也不是这区区的星体意志能够打碎的了。
——所以，来不及了。
在他的注视中，一道猩红色的光芒忽然冲天而起，直径可达4397米的巨大剑刃贯穿了金色巨龙的腹部，在其发出一声哀嚎之后，又有769只巨大的血色手掌升起，紧捏住这条巨龙的每一寸身躯，将它往地面拽去。
——嗯？
艾瑞丁眉头一皱，如果说之前的金色龙神是星体意志的话，那现在所升起的血色能量……这绝对是生命体的力量了。
居然真的还有活物。
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远方，最终还是没打算过去——白霜将要降临，所有的一切在白霜的抵抗面前都没有区别。
同样是一碰就碎。
在这最后的是时刻，他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护卫在众界之门面前，等待着他所信仰的神灵的意志降临。
挥手，下令。
数以千万计的狂猎战士在狂猎之王的指挥下向着同一个方向静默前行，金属碾碎冰霜的声响无法断绝，就如同一群黑色的蝗虫掠过了麦田，留下一地狼藉。
＊
轰！
爆散开来的血色蝠群围绕着金色龙神飞舞，这条不可一世的巨龙被庞大的力量拽下了天空，在这被猩红所覆盖的大地上，它的结果可想而知。
赚大了。
主意识分散在无数血蝠中，短暂成为了群体意识的白桦拥有继续思考的能力，透过无数血蝠的视角，他冷静地观察着这条龙神。
以他目前的实力作为参考，他是绝对不可能捕获一个星体意志的——这玩意所蕴藏的能量巨大，但想要捕捉它……难度不比一击击毁整颗星体大。
因为，星体意志真正麻烦的地方就在于祂只是一个泛意识，这种泛意识别说是捕捉，就连怎么“看见”都是一个问题。
也唯有这种特殊的情况，才轮得到白桦这个弱小的家伙在这里作威作福。
星体表面被彻底冰封，冻土越过了约2865公里厚的地幔，突破了岩石的束缚闯入地核。厚度约2080公里的外地核也被彻底侵染，液态的物质被冰晶侵蚀，“区区”6000摄氏度的温度在面对这种附着了庞大能量的冰晶时根本无能为力。
因此，冰晶便侵入了内地核。
这是一颗即将彻底“死亡”的星体。星体意志“盖亚”的独立性极强，就连祂体表的生灵绝迹都不会对祂有任何影响，但当这些魔力冰晶彻底将整颗星球“染白”之后，祂却将彻底失去拥有意识的资格——也就是死亡。
这是一颗星球的临死前的反扑。
白桦很清楚这一事实，那仿佛黄金塑造而成的巨龙发出愤怒的咆哮，甚至于一圈白**浪响应它的咆哮而起，扫荡四方。
但是，它已经不是祂了。
遮天蔽日的血蝠静默地向龙神发起冲刺，这是一名无比强大的敌人，但这也是一名虚弱不堪的敌人，它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力量，甚至由于它自身的错误决定，使得它从“祂”变成了“它”。
“将泛意识统合，塑造出一个主体意识，而后主体意识潜入能够沟通幻想乡的地表地脉……你应该是在计划着依靠我的帮助逃离这濒死的星球？”
但是，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或许该仔细想想，你为了断绝自身生命与星球的联系而把这条地脉从星球本体上剥离，但脱离了星球本体的你即便是融入了这条新生的地脉又能如何……”
有了形体，但却力量不足；能够自由活动，但却位格不足。它不具备脱离世界的能力，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白桦的“大意”之上。
垂死挣扎之所以是垂死挣扎，就是因为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这个将命运寄托于他人之手的星体意志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我从进去幻想乡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这只鲜美的猎物……”
把它从幻想乡中剥离出来后，它就是待宰羔羊。
或许这也是龙神的失策，它没意识到文字艺术的魅力，也没想到白桦能够做到这么“无耻”的地步。
他和八云紫承诺过要把幻想乡给移走，他也确实做到了，但他居然把支撑幻想乡博丽大结界的地脉给彻底抽了出来，而且这其中还是严格按照“契约”行事……
但他又确实没做错。
“不想被八云紫发现，也不想被我发现，双方势力都不想有所接触却还想着保全自我，你也是够异想天开的。”
幻想乡的生命体与物，龙神一半归于幻想乡，但另一半却仍是残留在星球地表的地脉——龙神本可以把星球地表的地脉彻底搬入幻想乡，但为了欺瞒八云紫而做出的掩护却把它葬送在了这里。
血液凝聚，一个模糊的人影手一挥，血蝠淹没了巨龙。
洪亮却掩饰不了虚弱的龙吟声不再响起。

第061章 因
大丰收。
将龙神蚕食完毕的血蝠集合，它们所蕴藏的原先属于龙神的能量被彻底提炼出来，化作一团金色的光芒在白桦手中闪动。
他将其一分为二。
一部分留着以待不时之需，而另一部分则是融进《门之书》，不止是传送幻想乡所消耗的能量给补了回来，还将原先那空缺的三分之二的能量槽填充了一半。
一度被奈亚拉托提普追赶得狼狈不堪的血法师终于走了一次不错的运气，他拍了拍《门之书》的封面，为它擦拭那些凝结的小冰晶。
下一刻，白光亮起。
＊
八云紫现在确实想杀人。
大地撼动，土石崩裂。在摇晃中，幻想乡的“天”与“地”都失去了秩序，仙人从云端跌落，恶鬼在地府中慌乱逃窜。
而最致命的，还是那遍布了裂痕的巨大结界。
到了最后，该毁的终究是要被毁灭么？
古明地觉静默地看着八云紫，这位大妖怪很明显正在克制着怒火，毕竟怒火于这场灾难也没有任何帮助。
“如果再不阻止的话，整个幻想乡的结界就要崩溃了 在未知的环境中暴露所在地点，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失去结界隔离的幻想乡将会“砸”在大地上，这对幻想乡而言绝对是一种灾难。
更何况……
——能量活跃度：21.793%
这个世界的能量活跃度偏高，这意味着她们可能会遭遇一些强大的敌人。
“有——”
音量似乎拔高了些许，八云紫的脚下拉开一道间隙，将她吞没进去。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
【特殊任务：不落的延续】——【任务失败】
八云紫站在博丽神社面前，已然平复的心境在望见大地的裂痕时却又止不住地憎恶起来。
博丽神社乃是幻想乡与外界的连接点，而理所当然的，地脉与幻想乡的连接点也在这……现在这里大地开裂，意味着地脉已经彻底消失。
这也是幻想乡崩溃的根源。
必须找到一个代替用的能量源……
她摊开手，一团青色的光芒从掌心中浮现。
【特殊任务：愚人的救赎】
【任务描述：嗯……你似乎很热衷于反抗命运……但你也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着命运的既定轨迹前行，包括你的反抗，包括你的妥协……】
【任务要求：拯救崩溃的幻想乡】
【任务奖励：①等级+1，②系统点数+1000】
【失败惩罚：无】
【注：留意被你拿走的事物……】
……
她那复杂的目光投射到“礼物”上面，这个道具的属性已然大变，但在她看来，这其实没有变化——每一个字眼都依旧在嘲笑着她的无力。
【物品名称：███之诗】
【物品描述：将它当做能源填充进幻想乡那空缺的地方……这是你拯救幻想乡的唯一希望。虽然这么做是在暴殄天物，但你似乎没得选择……】
【物品属性】
能量+∞
████████████
【注：它本是我赠予未来的同胞的礼物，但既然你想使用它……那也可以，但我或许该提醒一句，若是你将它与幻想乡融为一体的话，那幻想乡便逃不开未来的“果”了……】
……
一切都按照既定的剧本进行。
无可忤逆，无可逃避。
“真是让人绝望的事实……”
她的手缓缓抬起，而那团青色的光芒就如同断了线的气球，缓缓飘向高空。
而后，崩裂。
来自高维度的神秘信息隐藏在光芒中，整个幻想乡都被一片苍青色的天幕覆盖。结界的动荡因而停下，混乱的秩序重归原位。
而很适时地，八云紫的视野中闯入了这样一个任务。
【特殊任务：因与果】
【任务描述：因的种子已经埋下，因而未来的果已经无可避免……不得不说，你做出的决定还真是无比愚蠢。】
【任务要求：①击溃终会到来的命运，②杀死“白索”，“白恩”】
【任务奖励：①所有基础技能等级+2，②所有天赋技能等级+1，③系统点数+1000000】
【失败惩罚：无】
【清算来临倒计时——157679999秒】
很无力呢。
从一开始就被“注视”着，那位创造了“系统”体系的不知名存在将目光放在了这条世界线上，甚至精准定位到了她这个普通的三维个体身上。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青色的光点如雨滴般落下，“幻想乡”这一世界线中较为关键的情节点被一颗“钉子”死死钉住。
——大局已定。
＊
四道“注视”的目光在此刻有所收敛，象征着次元之海第四维度的四根支柱予以他充足的时间，不做任何催促。
或许，这就是“可靠”……？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反应过来的白恩又是自嘲般摇了摇头。这其中可没有任何的友谊关系，唯有纯粹的利益。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被魔力过度侵蚀的身体暂时没给他带来强大的体力，反而让他看上去有些……肾虚？
略微有些黑眼圈的魔法师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腿——上面还缠着绷带，这个世纪的绷带不算干净，但至少能遮掩他魔法实验出错后留下的痕迹。
枯坐了良久，这位贡献了大腿给女孩膝枕的魔法师才合上了笔记，而恰巧，把头躺在他大腿上的女孩也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睁开眼。
“爱丽丝，午安。”
男士的膝枕可不是那么舒服，也亏得爱丽丝能够在他腿上睡觉……他其实更倾向于怀里，但若是直接提出这一要求的话，他大概率会被一发粉拳砸脸。
“嗯，白恩……”
睁着惺忪的眼睛，她留意到了白恩手头上的笔记，这本笔记她可没见过。
“这是什么？”
“是魔法和炼金术哦——”
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中的笔记，倒也不在乎关于魔法的事物暴露在女孩眼中。
“魔法……炼金术……？”
还只是个小学生的女孩重复了一遍，颇为好奇地拿过这本笔记。
上面尽是看不懂的图案以及诡异的文字。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张平凡的笑脸。
“也是爱丽丝有兴趣的话，我是可以教你的，当然，仅限于炼金术。”
苹果树的枝叶微微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真是美好呢……
让人忍不住想要就这样沉浸在这里啊……
——触手可及的幸福。
可惜了……

第062章 火灵
“近日，我国境内邪教组织恐怖活动案件多发，据相关部门的回应，这些邪教徒极可能是想颠覆现有世界格局的邪恶魔族，还请广大国民不要轻易上当受骗，若是发现有人……”
打开电视机，本是想看点杂七杂八的花边新闻的晓古城却被这一则报道吸引，这种报道可不常见，更何况它确实有作用。
“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由于阳光毒辣而完全没有出门打算的吸血鬼就这样躺在家中，他边看新闻边回忆着，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因为他的同学们就一直在讨论。
当然，关键词无非就是“脑瘫”“传销”“傻子”之类的贬义词。
但总之……他得让他的妹妹小心一些奇怪人物，要是被拉进邪教组织的话……那可就惨了。
他看了一眼电视机上的提醒，上面附带了一个类似于“教徽”的图案——一个隐藏在黑雾中的多面体。
具体多少面来着……
晓古城这时候想发挥他身为吸血鬼真祖的超然视力，但无奈似乎是这图案本身的设计问题，他是无法对其进行数面的。
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伴随着这条新闻过去，他也就把这件事情扔到脑后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通居民，像是这种充满了暴力与危险的工作就该交给攻魔师来干，关他一学生什么事？
他很累了，时不时就要被班主任批评教育一顿，每天都要顶着要他老命的大太阳去上学……
但就在这位吸血鬼真祖毫无自觉的抱怨着人生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声响忽然撼动大地，他一个激灵扶住了扶手，所幸没摔下去。
“啊……嘞？”
他望向窗外，浓烟滚滚。
＊
“前方的魔族，请立即停下你的暴力反抗行为！”
万众敬仰的攻魔师以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大声“劝降”着，但如果不是他手中的扩音器的话，相信他的声音也传不了多远。
而被判定为正在“暴力抵抗”的“魔族”抬起头，那猩红色的双眼让所有攻魔师都想到了一种麻烦的生物。
是吸血鬼么……
目标站在一个环形山模样的坑洞内，周遭是还未彻底凝固的血液，这些具有腐蚀性的血液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爆发，硬生生将大地“啃”出了一个直径三十一米的伤口。
深度约有一米左右……
连混凝土都被这种鬼东西腐蚀了，如果这些血液一不小心溅到自己身上，那自己或许……不，是绝对得被融化成烂肉吧？
攻魔师谨慎地退了一小步，这认怂的模样没有让血法师感到意外，在生命危险的威胁下，任何生命体都会本能的感到怯弱。
“是吸血鬼，而且看起来所处阶层很高……”
他低声对着背后的同僚开口道。
“这不是我们能应对的敌人，快把消息发送给国家攻魔官大人，让她过来协助工作的进行……”
“那这里的状况呢？”
“我先想办法稳住他……”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忆起有关吸血鬼的常识——他们的能力全部寄托在异世界的眷兽身上，若是能摸清楚他们所持有的眷兽，那交战起来无疑会轻松很多。
所以，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蠕动的血液——正常的血液应该是在流动，而非是如同活物一般在蠕动……而且，这忽然出现的一大片血色来历本就耐人寻味。
这或许就是他的眷兽了？
他做出猜测。
什么类型的眷兽……从没在资料上看过。
他握紧了手头上的武器，这是一把普通的枪械，但内里的子 弹却绝对能让眼前这位不知名的魔族“爽”上一把。
众所周知啊，吸血鬼这种生物……虽然谈不上只能依靠眷兽，但他们的近身作战能力比起兽人之类的莽夫还是差了不少。
而且，他们有极高的不死性不假，但似乎是天赋点有限的缘故，他们有不死性，但身体防御能力却极端差劲，一颗附魔后的子 弹就能在这些高高在上的怪物身上开一个小洞。
因此，拖延是可行的。
“了解！”
但很显然，站在坑洞中央的血法师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猩红的粒子如同无重量的光点般从地表渗出而后浮起，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围绕在他身边，如同一个猩红的环。
白桦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男人——他身上有能量反应，但十分微弱……若是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那就是他手中的武器了。
那远超常人的视力让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那黑色的枪械外壳，其中有能量的波动。
……魔导科技？
直觉告诉他这种猜测或许不对，在这个能量活性约为8.13％的中低等能量世界中，想发展出魔导科技的可能性不大——世界上的能量浓度不足以形成“魔导水晶”之类的魔导革命必需品，同时也没那么多能量给他们挥霍。
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定格。
——他被瞄准了。
总计二十四名攻魔师，他们平举起手中的枪械，透过瞄准镜将枪口对准了站在坑洞中的血法师。他们这一举动十分正常——面对一名残杀过自己同僚，而且还给弦神岛带来了地形破坏的魔族，展示必要的武力威慑实属正常。
这种行动的性质……大概就是警察在包围劫匪的时候总会举起枪，一种“习惯”罢了。
但是，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白桦将目光放到了领头的攻魔师身上，他在这个世界多待的时间截止到现在是一小时二十四分钟一十八秒。
前三十五分钟他没做什么，只是在街上自由活动，但在第三十六分钟时，却有一队自称是“攻魔师”的人找上了他，同样是二十四个。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想让他“更好”的在弦神岛生活，并且戴上一个必要的监视器。
于是……他们死了，死的很干脆。
而后至一小时二十二分钟时，这些攻魔师又找上门来，并且和他短暂的僵持了两分钟。
而现在，他们的敌意打破了僵持。
血气爆发，如同镰刀般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血腥炼狱。

第063章 火灵
正义不一定每次都会到场。
南宫那月撑着黑色的阳伞，凭借魔力所成的虚幻之躯显现于世的少女望着眼前一片血腥静默无声。
正义不止没到场，它还在半路上被大货车撞倒碾了过去，最终支离破碎。
“是谁干的？”
她平静地开口，手指叩打在阳伞的握柄上，目光望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负责联络的人自觉走了上来。他的脸色苍白，从事多年攻魔师工作的他本应具有极强的适应性，但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残忍了。
人体被撕开，如同被人用一把镰刀斩裂为数段而后又用刀片硬生生切割成肉片……不，这种说法还太过委婉，这简直就是把人给活活扔进了绞肉机里。
就是一堆烂肉。
虫蝇纷飞，它们围绕着这些腐烂的血肉盘旋，从蚊蝇的数量来看，这些碎肉已经放置了有段时间……不过，它们怎么会腐烂得这么快？
他又看见了环形的坑洞，足有两米深的坑洞遍布刀剑的刻痕，这或许就是二十四名攻魔师集体化作碎肉的缘故，而从较为边缘的区域，那仿佛“融化”过的混凝土告诉了他为何腐烂的答案。
真是……令人恶心的怪物。
“据目前收集到的消息推测，对方是一名未登记过的魔族，性别为男性，种族可能是吸血鬼。这一点是从他的表现以及战斗方式来推算的，毫无疑问，他是在驱使着未知的具有腐蚀能力以及切割能力的眷兽……”
常识局限了他们的视野，并且将他们的思维导向了一个很是微妙的方向。
“未登记过的吸血鬼……负责管理登岛人员的部门眼睛是瞎了吗？还是你想告诉我，我们的防御网临时罢工了，以至于他以一个魔族就躲开了我们的监视，混进弦神岛制造杀戮？”
“不，南宫大人，他的一切行动监控摄像头都有拍下来……他并非是通过正规途径登岛，也不是偷偷潜入，他是忽然就出现在了街道上。”
——空间制御魔术？
本身就掌握了这一魔术的南宫那月第一时间想到了这方面，但她又否定掉了自己的猜测——吸血鬼是召唤师而非法师，她自认也见过不少吸血鬼了，但这里边就没有那只吸血鬼会使用魔术的。
毕竟，眷兽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他们无需再去做舍近求远的蠢事。
“可能是他有第三只眷兽，能力要不就是与空间有关，要不就是与隐身有关……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弦神岛的防御体系确实落后了，该及时更新就该及时更新。”
“你回去的时候……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多在意这件事。”
她下了决定，这种需要耗费大量资金且意义重大的提案还是该她去说，这玩意才能得到上层的重视。
“是……诶，南宫大人，您……”
发觉南宫那月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男人急忙喊话，他的话确实让南宫那月停了下来，扭过头瞥了他一眼。
“您，您要去哪……这里的工作还没完成呢……”
在其微妙却又强大的气场压迫下，男性攻魔师的语气显得有些没底气，实力以及地位带来的差距巨大，大到他很难在南宫那月面前保持自信。
“去弦神岛各地看看。”
“大人，我是说这里的工作……”
“没意义。”
“这里留下的东西只有一堆碎肉，我也不擅长对这些东西进行分析，对比起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更倾向于自己去弦神岛里看看。”
南宫那月不打算像他这样傻傻的呆在这，这里已经是“事后”的场景了，或许这里还保留着什么要紧的信息，但若是想等解析组把这些信息挖掘出来……那还有一段时间得等。
“对了，提醒一下等会来的人，如果遇上了那名不知名魔族的话，最好离他远一点，从这个场景来看，对方不是好惹的。”
初步判断的话……应该是接近“长老”这一级别才对，至少不可能低于四代吸血鬼，四代后的吸血鬼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那些玩意只能去欺负欺负弱者了。
唯有四代、三代的吸血鬼，才有可能造成这么强大的破坏，而且这只是从已知情报来推测，南宫那月不介意在心底把警戒提高一些。
如果真是二代吸血鬼的话……那也有个心理准备，避免到时候没反应过来，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弄死。
“有后续情报再联系我。”
“是！”
＊
“你这也算是……”
本来无心闹事的血法师不得不因为一些蠢货而停下脚步，他脚底下踩着一个英俊的男子，那张苍白的脸庞随着鞋尖的移动而与地面发生摩擦，殷红的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流。
“吸血鬼？”
破碎的墙壁上，一名展开了兽化的兽人正牢牢“镶嵌”在内。他被一个横扫踹飞，后背直接砸碎了墙壁，但伤势最严重的却不是后背，而是他的前胸。
肋骨断了大约四根，胸口有一半都凹陷下去，他出气多进气少的喘着气，胸膛内那颗险些爆裂的心脏也在垂死挣扎，仿佛每一次的跳动都比上一次无力。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了，粗壮的手依旧保持着那姿态——伸在前方，似乎是要握住什么。
怪物……
心底不止一次地升起了这个念头，他的瞳孔深处满是恐惧，身为一名兽人，他本应在近战这方面彻底碾压吸血鬼，但事实却是他被眼前这只吸血鬼一脚踹飞，半条命都快没了。
这种怪物……真的是只能依靠眷兽作战的吸血鬼？
他后悔了，无论他的朋友答应给他多少好处，他都不应该来招惹这只怪物，但后悔没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怪物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感觉自己的颅骨隐约有破碎倾向的吸血鬼发出哀嚎，眷兽被活活打碎带来的伤害本就令他痛苦，而现在又被这样虐待……平日里就没怎么受过伤的他自然承受不住。
“你刚才所使用的能力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叫眷兽？”

第064章 火灵
眷兽，一种来自异世界的生物，平日存在于宿主的血液之中，每一次的召唤都得耗费寿命，因而使得这种每个人都能使用的“武器”成了吸血鬼的专属。
眼前这只吸血鬼……他具有无限寿命。
当听到“无限寿命”时，白桦的心情大概就是在心底缓缓打出了一个“？”。
纠正一下，是任何吸血鬼都有无限寿命。
从吸血鬼青年身上证实了这一说法，白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个世界对于吸血鬼这一种族太过偏爱，居然给每一个吸血鬼都冠上了“无限寿命”这一特性。
这玩意在他的印象中只是失败品，寿命可以用“漫长”来形容，但这种“漫长”还不如一条巨龙，说是无限寿命就太夸张了。
就这么说，要是吸血鬼能有无限寿命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舍弃肉身的巫妖了——在同样能够不死的前提下还能保留身体，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的灵魂装进命匣里。
要知道，舍弃身体带给巫妖们的灾难，可还有心智扭曲这一点。
“很幸运的种族。”
他把脚移开，让脚底下那位无限寿命的吸血鬼有余力喘息，这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位吸血鬼的身体力量弱的可怕，但却偏偏不惧怕阳光。
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啊……就算是这么弱小的吸血鬼。
斯卡雷特大小姐听了可能会想打人——这种杂鱼一样的角色来上一百个她都能一枪做成个加长版串串烧，但就连这种杂鱼都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而她却只能躲在阴影中。
不过，这种类型的吸血鬼倒也不是不存在弱点——这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皱眉的身体素质。
他见过许多强大的吸血鬼，以一己之力模拟出月落的红月之王，以无可匹敌的战斗技巧纵横世界的怪异之王，堪称一人成军的怪物之王……
这些吸血鬼各有各最擅长的领域，但他们的身体素质是绝不会落下的。
许多吸血鬼也都是这样——澎湃到让魔法师都惊讶的庞大魔力，强大到让怪物都退避三舍的身体素质，探索生命根源的血魔法……
这样对比起来，这个世界的吸血鬼路子似乎是走窄了——“天赋点”点在了微妙的领域，以至于他们的身体素质在怪物中偏下等，只得成为一个个再常规不过的召唤师。
“你介意吗？”
忽然弯下腰，那猩红色的瞳孔深处绽放出幽深的光彩，仿佛有真实的血液在其中流动。
“再一次展示你的眷兽。”
眷兽本就没有具体形体，它们从被召唤出来之后九居住于宿主的血液之中，战斗时也是依靠宿主的魔力来形成躯体。
因而，眷兽很难真正死亡，就算打碎它们的躯体，对它们而言最多也就是受一次较大的伤害。
吸血鬼青年狠狠咽了下口水，他畏惧的看着眼前这散发着迷人“香味”的血法师，就是这种难以抵挡的诱惑使他袭击了白桦，但现在已经是事后，被单方面碾压在地的他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这种实力……最起码都是三代吸血鬼啊！
他是疯了才会去袭击一名三代吸血鬼……而且，如果对方是吸血鬼的话，那再去偷袭他就没意义了。
吸血鬼之间的相互吞噬存在反噬的风险，有时候就算是战胜了同类，但却保不齐会在吞噬这一过程中阴沟翻船，纯粹比拼意志的战斗可难以预料到结果。
自身心灵防线的崩溃使得血法师的举动显得多余，依照这只青年吸血鬼的表现来看，就算他不对他进行“暗示”，他也会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出来。
不过，“暗示”还是该继续，避免他在白桦观察时做出一些不太正确的举动。
火焰再度燃起，但不同于最开始见面时那般霸道，火焰很快勾勒一匹骏马的模样，它遵照着主人的指示停留在白桦面前——这个男人在几分钟前刚把它捏碎，但现在却是如何平和的站在它面前。
“这就是眷兽……”
白桦眉头挑起，这一“召唤师”的体系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他琢磨着自己的能量储备，现在应该是足够打开一道小缝隙，和那位停留在某个宇宙中的元素生命借助力量了。
——火灵，白格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成品”。
＊
平凡的小镇内，时代的车轮还未高速转送，那位整个时代的中心人物，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在这个故事内，她确实是女性。
白索把她给哄睡了，就她这智商，可看不出将来能成为时代的领军人物。
他暗自腹诽了一句，一边小心翼翼地刻画着每一条魔法阵的纹路，虽然对于这种工作他已经很熟悉了，但该花心思的地方还是该花。
尤其是现在要做的事情……如果稍微出点差错的话，那可就不只是他的小命难保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到时候整个伍尔索普村、甚至是整个地球都得暴露在“太阳”下面，那数十万摄氏度的高温将会给地球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呼……”
从二十七日之前就一直在准备这件事情的魔法师松了一口气，完整刻画出来的魔法阵异常华丽，密布了各自未知的文字。
“这样就足够了……”
他站到了魔法阵的边缘上，关于新魔法的研究他已经准备了很久，这也是一无所有的他仅能用来慰藉自身的事物。
他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
这是他的魔法，总结了“白格”所了解的知识后自行修改、编制的魔法术式。
“用于实战还有待考究，但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来搭建框架……不会出问题了。”
幽紫色的光彩缓缓扩散，庞大的魔力伴随着心脏的跳动流出，而后注入地面上的框架之中。
元素没有在躁动，物理界面的常识也没有被颠倒，说它是魔法，它却没有对这一世界的事物产生什么干涉。
但更加神秘的事物，却隐隐睁开了新生的眼。
——次元魔法。

第065章 你的自由
这是一颗几近“死亡”的星球。
地表干裂，星球近百分之四十的水分都已蒸发，剩余的可利用水分也被人类转移入地表，依靠自行建立的地底生态圈进行循环。
但这不是长久之策。
循环的过程中总会有所损耗，无穷的光为人类带来了无穷的太阳能，但太阳能毕竟不能当水来喝，假如人类继续待在这地底的话，那唯一的结局就是淡水资源消耗殆尽，最终步向灭亡。
这一切，都该怪罪于第二个“太阳”……当然，它有一个更被广泛接受的名字——灾星。
老人通过仪器观测着这颗被定义为灾星的恒星，它的活动规律一如往常——这是他们总结了一百七十二年得出来的经验。
距离灾星忽然出现在太阳系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百七十二年了。
一百七十二年前，这颗恒星很是诡异地泊入了太阳系的运行轨道中，而后就停留在了这里——这对于人类天文学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一颗恒星居然会在宇宙中漂泊，并且还泊入了其他恒星系。
更要命的是，它像是没有质量一般，既没有像人类设想的那样和太阳形成双星模型，也没有加入太阳系的行星运转轨道，反而是紧紧跟在太阳周边，不再移动。
抛开天文学的问题不谈，可想而知，一颗恒星对一个恒星系的影响是多么巨大。
热量比起太阳大约低了百分之三十，体积比起太阳小了约百分之二十，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它是一颗恒星的事实。
灾星的出现使得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于无数“巧合”中诞生的奇迹般的生态环境被彻底破坏——南极融化，海洋蒸发，地表的昼夜温差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人类被迫迁入地底苟延残喘，以至于一个文明居然得依靠地表上的太阳能板来维持能量供给。
——可悲。
老人叹了一口气，人老了就容易多想些事情，但正如所有专业学者所预测的那样，人类的文明大概率是活不过三百年了……
为后世的后代们默哀着，但这位老人忽然怔了一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他忽然觉得一声冷汗，已经是联想到了糟糕的结果。
灾星变化了——它的体表扩散出亮红色的光晕，星火逸散，如同一颗熔岩所铸成的球体在散发光与热。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
“火灵——”
次元法师默念着元素生命体的名字，脚底下的魔法阵越发耀眼。
这是一个仪式，他要“继承”火灵的仪式。
“火灵！”
猩红的左眼深处，一点幼小的火苗若隐若现，虚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熄。
但是，离成功很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高声喊到。
“火灵————！”
亮红色的光忽然扩散，整个幽紫色的魔法阵在一瞬间被染成赤红色。
空气顿时变得燥热，在被白索刻出来的魔法阵纹路凹槽内，赤红的光充盈，鲜艳得仿佛有熔浆在其中流动，而无数火星子一样的光点也从中缓缓飘出，将此处映照成一片绯红。
而白索也是跟着一怔，当他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太空中。
广袤无垠的虚无中点缀着星辰，但最耀眼的还是他面前的事物——充斥着无穷光与热的球体，足以匹敌恒星的怪物。
——是意识体。
白索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都身体可没坚韧到能在外太空存活的地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他出现在外太空中，那他绝对活不过下一秒。
并且……就算身体素质勉强能在外太空存活，但直面“恒星”就又是另一道门槛了。
因为是意识，所以不会被恒星的光刺瞎双眼的白索微微一笑，他向着前方这颗星体伸出手，低声道。
“都不容易啊……火灵。”
恒星震动，庞大的恒星中央，那无比纯粹的意志显现，但现在还是在检测期间，所以它也没有直接展露出原初的形体。
恒星上，两只巨大的眼睛睁开，眼睛内是亮白一片，无比刺眼。
‘白……格……’
它传达出这样一句模糊的话语，甚至完全可以用“词汇”来形容。
‘守……护……’
‘跟……随……’
‘……’
如同是在确认着什么一般，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这位元素生命体的思想相当纯粹，如同什么都不懂却又偏执的信赖着某一个人的孩童。
“抱歉，我不是你想要等的那一个人……”
白索叹了一口气，但他也清楚，火灵不会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它只会执行白格的命令，也只会考虑白格的利益，它的世界相当纯粹，其中全是白格的影子。
“但是，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火焰的流转停滞，下一刻，整颗星体轰然破碎，完全望不见边际的火焰被收拢、聚合，不知过了多久，这庞大的恒星才压缩为五米高的火焰人形。
光与热内敛，吞噬了五分之一个“伟大意志”的元素生命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它的目光透过了空间的阻碍，不熄的焰火在它核心内跃动。
赤红色的光芒已经明亮到无法直视的地步了，即便是以意识体的姿态站在火灵面前，白索也就能感受到那跨越空间的光与热。
它静默的站着，与白索面对面而立。
“你的自由，火灵。”
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桥梁在此刻搭建。
＊
“呼……”
缓过神来的白索大口喘着气，他身上流下了大量汗水，那粗布所制的衣物被打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幸好他早有准备。
提起一瓶水灌了几口，他扶着墙壁，望向了窗外。
“总算是捷足先登了……要是火灵被白桦给摘了去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他按住了自己的左眼，这只眼睛已经在生理意义上已经是“废”了，正如曾经的白格一样。
他把手移开，迎着刺眼的光线，那橙红色通透如琉璃的瞳孔直视天空。
火焰在其中燃烧。

第066章 人偶之王
血法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火灵……？
意识体伫立于虚空之中，他望着眼前这庞大的星体，犹如恒星般耀眼的元素生命静止在原地，不随外物的影响而运动。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那猩红的瞳孔一阵收缩，因为火灵那不反抗的态度，他也能注视到火灵身上的变化。
又被……捷足先登了？
魔力水准刚达标，本想着直接把可以用“五分之一个宇宙意识”来形容的火灵拉过来保驾护航的血法师陷入了深思。
他似乎是被针对了。
他的运气似乎总是这么差，这些曾属于白格的遗物一直没他的份。
先是书架位面，而后又是火灵。前者是被不知名的伟大存在强占，而后者……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火灵，从这颗漂浮着的元素星体中他能看出一件事情——火灵的主意识不存在于此，它的主意识估计是跟着契约者前往了别处。
因此，与火灵建立了联系的人实力不强，要不然也不会把火灵的本体遗留在这——这可是真正实用的打手。
所以……又是一个“白格”么？
能在“弱小”为前提的条件下契约火灵，除了“白格”之外是绝无可能的……但若是考虑上这一个“白格”的话，那现在已知的“白格”就有三个。
已经成为了白霜的白鹭，他自己，以及一个暂时有了火灵指挥权的家伙……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知道白鹭的底细，也正如白鹭知道他的底细一样，两人都是在白格还活着的时候出现的分身，因而对彼此都算熟悉。
但这个第三人就不一样了——白桦有“白格”的记忆，因此他能肯定白格的化身虽多，但具有特殊性的分身只有他和白鹭。
也就是说，这个第三者的出现时是推到了白格死亡的那段时间里——白格断开了那段记忆的传输，因而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团谜。
“第三个，那还会不会有更多……”
他的意识体悄悄的离开了这一世界，不惊动还处于“沉眠”中的火灵。
“复数的个体，若他是想复活的话，那复数个体对他而言的意义又是什么……”
＊
入定不是一个好习惯。
现实世界大约是过去了十六分钟，将自己沉于海平面下三百米的白桦被发现，那些机械造物从他头顶飘过，红色的机械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发现目标——”
如果他固化下来的语言精通没翻译错的话，那它所表达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不友好。
做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敌我判断，刚刚无功而返的血法师眼神平静，同样回望了一眼那还不成熟的半智能机械造物。
体表忽然渗出了血液，苍白的肌肤被那猩红所覆盖，一双几乎与猩红色混在一起的眼瞳缓缓闭上。
而后，他融化了。
正如字面意思所说的那样，本来还悬浮在水中的白桦就如同滴入水中的血液，“扩散”开来。
咕噜咕噜……
海水中激荡起了气泡，仿佛有什么庞大的野兽在水中潜伏。
“目标消失，目标消失——”
咕噜咕噜咕噜……
血色开始染红周遭的海水，气泡冒出的声响也更显急促。
“滴，本机正下方发现高能魔力反应，本机正下方发现高能魔力反应，请上级予以重视并及时躲——”
话音未落，整台机械就在这诡异的海水中消融，而此刻，整个海域也仿佛是发生了巨大的异变。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源源不绝的血**泡诞生于下方，而后疯狂的向上方涌去，争先恐后地将这些海水彻底染红。
一个又一个的血色漩涡成型，暗流的轨迹被彻底改变，庞大的血气竭尽所能地与周遭的水元素发生接触。
这还是他的优势，吸血鬼怕水，但他可不是吸血鬼。身为“生命”的完成品，他对水元素绝对是极强的，要知道，水可是生命的源头之一。
因此，他从不畏惧海洋，也从不畏惧水。
汪洋咆哮，翻江倒海的一幕在此刻上演。猩红的血液带动了汪洋中的海水，借力打力的方式使得血法师以极低的血气造成了天灾般的破坏，那忽然从底下掀起的巨浪甚至能有上百米米的高度，径直往船头拍来。
轰隆！！！
不会有任何悬念，这些本就只是来监视目标动静的攻魔师根本不会有多强的力量。事实上，他们现在正是在联络南宫那月——他们能发现白桦纯粹是意外，但白桦躲藏的地方太过偏僻，南宫那月此刻在岛屿的另一端，也不可能赶得过来。
因此，遭遇厄运就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血
血法师抬起手，那强大的力量被他掌握在手中，拥有白格记忆的他还不至于掌握不了力量，只是对比了一下他的经历与白格的经历……他发觉，他的力量来的比白格还快。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白格的成长就如同流星般耀眼，但最后却是迅速陨落，那么比白格成长得还要快速的他呢？
一定是有一双手在后面推着吧……但其实都不重要了，这种事情在现阶段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奈亚拉托提普力量的他有所明悟，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力的增长其实不需要那么卖力了。
因为，直到奈亚拉托提普的那份力量被他彻底吸收前，他不可能找到更快的变强方式了。
那么，接下来……
白桦拿起了被他挂在胸前的棱形水晶，血气凝结而成的细丝缓缓崩断，他也就将这颗黑色的棱形水晶给握在了手里。
复生……又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去复生？
就算复生了，他又能保护得了什么？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将其握紧，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没忘记。
暗精灵之死……其根源可是那一道血色的光。
也就是那只紧追着他不放的鬣狗。
“奈亚拉托提普……”
他有一个想法，灵感来自白霜。

第067章 人偶之王
刻骨铭心的仇恨是难以忘怀的。
无论表面上有多么的平静，但血法师都不会放弃这份执着，他就如同蜷缩在阴影中的毒蛇，汲取养分加速自身成长，待到毒牙锋利之时便将敌人一击致命。
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力量不足，一切的仇恨都只能藏在心底……甚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各个化身把自己当做物品看待，他也没表露出任何情绪。
该还给祂的，总有一日会还的。
娴熟地抬起手，掌心中的棱形结晶被他重新系回了脖颈上，他深深地眺望了一眼邻近，这座很明显能看得出事人工制造的岛屿。
而现在，问题绕回到一开始。
在自身的力量自行增长且速度极快的情况下，他还能多做些什么。
“狂猎……不错的名字。”
他低声自语着，而后踏着海面，回到了弦神岛上。
一切，都该从这里开始。
＊
弦神岛，一个普通的小家庭。
闲居在家中的男人忽然听到了门铃声，不免有些好奇地探头望向玄关。
现在正是假期，他和他的妻子孩子都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而他的同事们应该也不会来敲他的门……毕竟他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同事相处的不是很友好。
……是谁？
这么想着，他还是习惯性地走向了玄关处，他站到了防盗门后边弯下腰，透过猫眼，他望见了一道奇怪的人影。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这是在cos***y？
很显然，源自佧修派的审美观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在一些科技发展水平较高的人类文明看来，这身风格偏复古的战斗法师袍是不合时尚。
但站在外面的人却像是没有留意到他已经站在了门后，依旧是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门户上敲了两下。
因此，岛田户也就不得不开口了。
“门外的先生，请问你是……？”
出乎意料的，对面陷入了沉默，血法师既没有回答岛田户的话，也没在多做些什么。这种沉默一直维持了四十七秒，直至岛田户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时，血法师才缓缓开口。
“岛田先生——”
声线透着温文儒雅，仿佛有一种特殊的磁性在其中，吸引着一切听到这一声音的生命体放弃思考，忠诚地投入其拥抱。
而很显然，没有任何幻术抗性的岛田户已经中招了。
隔着一扇防盗门，刚从外面门户看见了岛田姓氏的白桦就这样和他完全不感兴趣的对象谈了起来。
如果……这真的能算是谈话的话。
“服从于我……”
瞳孔之中，那玉石般的猩红血色仿佛在流动，若有若无的血色光彩填充瞳孔，无比神秘。
——人格篡改。
“伯爵……？”
棕色的瞳孔内涌现出斑驳的猩红，那棕色逐渐被侵染，直至彻底变化为猩红。而岛田户也是在完成的那一刻“呆”了一瞬间，但立马回过神来。
“把门打开。”
白桦很是平静地对着这个家庭的原主人发号施令，他面前的防盗门迅速被打开，而后迎接他的就是弯腰的岛田户。
“伯爵大人——”
正在观察着四周的血法师忽然扭过头，在厨房内，一个小姑娘的脑袋探了出来，她正好奇的盯着外面发生的一幕，似乎很是不解。
“妈妈，爸爸变得好奇怪啊！”
全然不明白现在情况的小姑娘喊出声来，她不明白在她印象中一向和蔼的父亲为何会向他人卑躬屈膝……不，着小姑娘或许连卑躬屈膝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她只是单纯觉得父亲的表现很奇怪。
“爸爸？爸爸能有什么事？”
妇人这样说着，但还是不放心的走出来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她发现了站在客厅中的不速之客。
“亲爱的？”
这句话显然不会是对白桦说的。妇人正将目光放在岛田户身上，这个平日里腰杆无比挺直的男人此刻正弯着腰，一副下人的模样跟在白桦身后。
这是……上司？
不想啊，亲爱的说过他和公司里的同事上司不和，他们根本就没理由来看他……并且，就算是真的有上司要来看望，但穿着这身coa***y装是什么意思？
人长大了，但心还没跟着一起长大么？
但她“自由”思考的时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忽然对上了那双猩红之眼，其中闪烁着的是扭曲人性的光，其威能足以覆压到此界的任何一个生命体的心灵上。
“服从于我。”
他开口道，又是两颗心灵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您的意志。”
他……要这整颗星球，整个文明。
在这个无神眷顾的世界中，猩红意志缓缓发芽……
＊
“找到目标了！”
耳机内传来略显兴奋的男声，南宫那月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但想着科技造物总归是比大声喊话要方便得多。
“在哪？”
沿着耳机内传来的指示，南宫那月没有阻碍地来到了这栋建筑物前。
“南宫大人，就是这了，一小时二十七分钟前目标人物曾进入这一栋屋子，至今还没出来。”
“直接破门而入？”
“这种情况属于特例，您拥有进入民宅的权力。”
和这些讲规矩的人事先沟通完毕，也能省下很多的心思。
南宫那月按了门铃，她没想过这门会开，因而已经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
“请进——”
那卷出的锁链忽然停滞，在门后那道身影还没出现前就重新缩回了未名的空间内。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她应该就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当然，也不排除保姆的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她和目标人物可能是有联系的。
对于那个魔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弦神岛，南宫那月一直抱有极大的好奇，而现在看来……对方在弦神岛里是早有经营？
“人呢？”
她仰起头，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她还不会和这个普通妇人计较。
但她最好能告诉她实情，否则她也不介意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在里面。”
“请进吧，伯爵大人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第068章 人偶之王
内里是很平凡的摆设。
南宫那月如此想到。
看不出任何和魔族勾结的痕迹……想来也对，从来都不会有“间谍”把相关证据摆放在显眼的位置上。要是这个家庭那么招摇，那他们也不可能隐藏到现在。
这是一种推测，但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
妇人脸上挂着笑，笑容很是温和，但在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内的瞳孔，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猩红色彩。
似乎……不大对劲？
她看见了丈夫，那位男主人如同侍从一般站立在一扇门前，瞳孔同样是猩红色。
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心底暗暗猜测着这对夫妇身上的问题，也设想着敌人与他们之间的联系、敌人潜入弦神岛的目的……保持着这种极快的思维运转速度，南宫那月站到了一个房门前。
扭过头瞥了一眼妇人，她依旧是那张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笑脸，看着这张职业化的笑脸，南宫那月忽然觉得有些许别扭。
这种情绪……是不安？
隐藏在周身空间内的锁链已经准备着向前突进，面对一名可能为三代乃至二代吸血鬼的狠角色，她也不敢托大。
谨慎的推开房门，这其中没有陷阱。
“很高兴和你见面，不知名的可爱女士。”
男人坐在一张座椅上，那身血红色的披风稍微让南宫那月的目光有所停留，但很快就继续向上。
直至，她对视上那双仿佛流动着血液的猩红之眼。
少女怔住了，意识传来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一种与现实分离割裂的扭曲感迅速侵占她的思维，而在这片朦朦胧胧没有边际的世界中，仅有一双……眼睛？
猩红色的巨大眼眸如同代表了一个意志，从猩红中投映出来的视线透过了薄雾的阻拦，直接刺入人类的心灵。
思维方式发生变化。
人格错乱，记忆错乱……
这具稚嫩的躯体无意识地抬起头，她就如同一个漂亮的人偶，原先明澈的眼瞳也是无比空洞，如同灵魂已经被人从这具躯体中抽离。
魔女具有强大的魔力，那是她们与恶魔做礼物交易之后换来的。但此刻，那堪称世间少有敌手的强大魔力却是半点用场也派不上，她面对的敌人不是世界的原生土著，而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旅者——一名能量彻底爆发开来能把亚欧大陆架彻底轰塌的怪物。
能量的对抗失败了，而意志的对抗更是连一点胜算都不存在，美丽的少女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基本已经成了血法师的“所有物”。
但魔女不是孤单的……至少在她们的灵魂即将成为他人的所有物时，已经预定了她们灵魂的恶魔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给我醒醒！”
在她的意识中，一道充满了愤怒的狂躁声响忽然炸起，就像是把石头扔进湖泊，瞬间在整片精神空间中激起无数波澜。
瞳孔中的猩红色褪去，重新取得人格上的自主权的少女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触感，而后本能地抬起头。
是那个魔族……那个怪物。
她很清楚的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被对方的精神魔法彻底击垮，如果不是那位脾气暴躁的恶魔把她唤醒的话，现在的她可能已经成了敌人的“私有物”了。
——糟糕的处境。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南宫那月直接低下头，她可不会再去和那双摄人心魄的猩红之眼对视了，教训只需要一次就足够了。
哗啦——————
锁链轰然窜出，大量的锁链交织在一起爆发出密集的哗啦声响，很是清脆，但绝不悦耳。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
铛————
那神秘的锁链直接被擒住，微微感到讶异的血法师缓缓用力，那无坚不摧的锁链便出现细密的裂痕，紧接着缓缓崩裂。
下一刻——
轰！！！
狂暴的血气将所有的锁链卷飞，自血气爆发中诞生的猩红气流扩散到墙壁，给原先洁白的墙壁留下了一道道钝器擦过的痕迹。
两者差距太大，大到了就算是南宫那月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地步。
“你并不是人类……又或者该这样说，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人类。”
纯粹的魔力凝结物……眼前的少女模拟出了体温，模拟出了呼吸，其他的人体生理机能也差不多都模拟了出来，但这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只是一个影子，与白格曾经所用的化身极为相似。
“并且，你的意识里还藏着别的东西……就是它叫醒了你？”
面无表情的男人向前踏出，他带给南宫那月的压迫感也在这一刻无限制的拔升。
“多谢你给了我一个提醒……就这样吧，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小东西的……”
危机感加强。
“现在——”
魔力翻涌，一个金黄色的守护者如同从迷雾中走出。
她还在反抗，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对方的上限如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的实力已经过了二代吸血鬼这一层次。
但至于是真祖还是其他什么怪物，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就先说再见了。”
血色的光芒闪过，那猩红的利爪撕狠狠地砸落在魔力构建的屏障上——这个透明的屏障被砸出了形象，具体表现为空间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曲面。
视野天旋地转，连带着的……是血液？
无头尸首伴随着轰的一声倒地，这具魔力构建的躯体立即就有了消散的迹象——虚假的身体终究是虚假的，做得再真实也没用。
翻了翻那堆伴随着身体消散而落在地上的衣物，从中找到了这位少女的名字与所属机构。
“南宫那月……”
学校教师？
一个不错的职业。
血法师不再深思，他径直地走出了房门，而后在这一家人的致礼中走出房屋。
——从这里开始。
能量回路调试次数一十七次，魔法框架构造修改次数四次，运转测验三次，总耗时一小时一十一分钟。
“品味——”
掌心中的血色圆环浮现，站在街道中心的血法师微微颔首。
心灵世界的风暴于此刻掀起。
“新生。”

第069章 人偶之王
死亡对于这具身体而言根本不存在。
正在沉睡中的女性不由得皱起眉头，但她看守着这藏匿于空间与梦之中的监狱，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能出去。
她必须沉睡。
但是，有别的方法可以让她在外活跃。
这个敌人……很诡异……
沉睡中的少女实则无比清醒，她知道自己正深陷梦境，但即便是在梦境中，她也能动用自身的思考能力。
情报有误，这个敌人的实力绝对不止三代吸血鬼，要是攻魔师们贸然组成队伍去驱逐他的话，那全灭的结局是相当有可能发生……的？
不对。
他的能力有关人格，有关记忆，有关精神。
就连她也抵御不了那莫名的力量，要是一队没有准备的攻魔师去阻击他，而后双方发生了视线接触……
——绝对不允许。
＊
“嗯？”
正在监控室内查看街道情况的羽真司一愣，他看着监控画面，那道人影十分清晰，因而他才更加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南宫大人呢？”
无法理解，南宫大人明明已经进了这栋房间，她应该会把这个敌人给清除掉才对，除非……
他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是常年接触南宫那月的他不曾有过的念头。
——南宫大人……败了？
他猜到了真相，在实力不对等，情报不完全的情况下，他所敬仰的国家攻魔师甚至没能撑过两个照面——一个视线对视，而后就是首级飞起。
暂时把那个糟糕透顶的念头压下去，羽真司盯着监控画面，那个不知名的魔族举起了手，一个猩红色的圆环在他掌心中升起。
他想干什么？
那些现场的路人和他是抱有一样的想法的，部分留意到了血法师异常举动的人类驻足，那个猩红之环越发刺眼，边缘也越发不稳定 似乎随时都会膨胀。
“立即组织那附近的人民避难！”
身后传来了令他感到熟悉的少女声线，他回过头，发觉是脸色极其难看的南宫那月。
南宫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刻，也已经晚了。
＊
猩红的圆环掺杂了一股意志，它会扭曲生命体的人格，篡改他们的思维。
“伯爵大人——”
总计四千三百双眼瞳在一瞬间化为猩红色，已经失去了“自由”的人类嘴角都挂着诡异的浅笑，缓缓弯下了腰。
向着他们的领袖，向着那猩红意志——鞠躬。
“继续前进——”
一个人偶的国度迅速崛起。
＊
已经不需要再制约什么了。
猩红色的圆环悬浮在血法师的掌心上，平静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偶”，他们并不是战力，但却是一个基础，实验材料、炮灰、殖民者……他们将来的身份将会是无比多样。
——所以，这种能力真是方便。
在十大卡巴拉生命之树精灵的那个世界中，白格研发了与“人格”有关的魔法，他研发这一魔法的目的相当直白——掌控人心。
白格身为创造者对这个魔法体系自然是十分满意，至于白鹭……这个蠢货存在放置不用的可能，但白桦可不会像白鹭那样天真。
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随着自己指尖舞动而起舞的人偶才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早在之前，他就想使用这一能力了，但无奈于白格对这一体系的定位问题——在研发这一体系时，白格的实力已经过了魔界等级判定机制的“50级”的标准线，因而这一体系的使用要求相当高。
即便是曾经前往了“梦境”的白鹭……他也是在白格的帮助下才能完整使用，若是在实力不足时使用，那顶多算个残缺版，功能有所削减，基本只能算是“暗示”不说，还存在别的变数。
因而，实力不足时还不如不用。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自带奈亚拉托提普生产的“经验包”，“经验值”无时无刻不在“+1”的白桦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他达到了白格曾经的水平，甚至正在迅速跨越这一境界。
“白霜么……”
抬头眺望天际，那仅靠外泄的能量就能冰封行星，甚至向着整个宇宙扩散的力量……可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要与他对抗，他一定会和他对抗。
这是一种直觉，也是一种跳跃式思维得出的最差结果，已然成为白霜的冰结师顾及“旧情”的可能性极低，他必须早做准备。
而这一准备……自然就是势力。
“你到底在找什么……”
或许就是“白格”，或许是什么别的东西……这已经足够成为白桦组建势力的直接原因了，他要将“眼睛”扩散到次元之海的各地，就如同白霜手底下的狂猎军团一般。
有了势力带来的“眼睛”，他就能更准确地推测次元之海局势波动的总体趋势，也能用势力为他开荒，避免一头撞上白霜的本体……尽管这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根本原因，那还是为了他自己——曾经的白格就十分认可“势力”存在的价值，尤其是他能让自己的势力前往各个世界。
当一个足够庞大的势力将一切的重心都往一个个体身上倾斜时，它为个体带来的资源就是十分客观的。
新的能量体系也好，新的知识体系也好……次元之海拥有无限的世界，其中的魅力与价值难以估量。
“总有一天，真相会出现的……”
积蓄了足够的血气，那猩红圆环显得越发庞大，白桦忽然颔首，这突然袭来的满是敌意的生命群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使他不得不中断思考，正视前方。
——攻魔师。
一眼看出了他们的身份，已经从岛田户以及他的妻子口中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力量组成的血法师不再对各方势力茫然无知。
挺不错的。
这样想着，血法师抬了抬手，那血色的圆环微微震荡，血气的运转带动它的翁鸣。
他正好需要一些超自然领域的专业人士，而转眼间就有二十四个“下属”跑到了他面前，这可不就是……替他排忧解难么？
响指响起，圆环扩散。

第070章 蒙面
“南宫大人，抱歉！”
“目标魔族在住宅区使用了强大的魔法，那魔力波动已经传回了总部，因此总部的攻魔师部队已经出动了。”
“拉不回来了？”
“需要一定的回馈时间，且主要是高级攻魔师们的机动性太强，总部那边还没做好决策，他们就已经靠近目标魔族了。”
所以，悲剧无可挽回。
南宫那月脸色一沉，当她看到了那个猩红圆环扩散开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没救了——她并不清楚猩红圆环的具体作用，但既然白桦能如此自信地使用它对付攻魔师小队不做任何防备，那就意味着它足够吃下整队攻魔师了。
“南宫大人，总部还在继续往这边派人，我立即与总部联络，尝试让他们把人手往回撤……”
总部疯狂往这一边加派人手，这是必然的结局——血法师在住宅区内引发了强大的魔法，这个魔法的实际作用暂且不提，总部那边必须对此有所反应。
他们需要威信，不允许任何个体来影响他们在人民群众心中的领导地位。
“不过……南宫大人，对方真的那么强吗？”
抽出了心力扭过头，这位工作人员其实不清楚事态的严重性，他只是顺着南宫那月给他的指示去进行操作，因此他确实是满心疑惑。
“很强……让总部那边尽量先别去和他接触。”
留下这样一句话，少女的身影便在羽真司眼中消失。
她需要去找帮手——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
以血为基础。
血液凝成的细丝在半空中飞舞，它们交织在一起，以一种特殊的规律律动，如同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血管，无比骇人。
二十四名攻魔师单膝下跪，被猩红所浸染的瞳孔内只剩下绝对的忠诚——以他们此刻的忠诚度来看，就算是白桦让他们当场自裁，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照做。
但血法师并不在意他们如何，他们只是正巧送上来的“开胃甜点”，而他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与威胁，相信真正的“大餐”很快就能赶过来了……
冷静地看着眼前悬浮着的血色丝线组成的镂空球体，按照心中的预想，血法师依次给它添加上了新的魔法术式。
灵魂紧缚于苍白色的锁链之中——苍白之根。
心智在无尽的封锁中走向异常——空洞之眼。
……
苍白的色彩从血色丝线的根部向整体蔓延，不多时，整团血色丝线都成了白色，而在一十七个塑型魔法的作用下，它们又缓缓收缩，偌大的球体最终只剩下一个精致的面具。
纯粹的白色，眼部留有两个空洞。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人格，而当人们戴上了“面具”……
这就是他送给这个世界的强者们的“礼物”。
他看了一眼太阳，依据太阳高度角来计算，现在已经是过了三十一分钟，而令人很惊讶的是，那些所谓的攻魔师都没再来找他的麻烦，似乎是因为折损了一队人员之后，就变得沉默了。
“你们组织的攻魔师很珍贵么？”
他随口问了一句，已经被血法师列入“可信任”列表的攻魔师们抬起头，最终站出了一位在他们里面原先地位较高的攻魔师。
“伯爵大人，攻魔师对于人类而言确实是珍贵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组织内的攻魔师不会那么少。”
毕竟是占据了一方势力的“大组织”，虽然它不敢和其他三名吸血鬼真祖的势力叫板，但在普通人眼中，它也是高高在上的了。
“所以，他们更可能是撤退了。”
应该是得到了消息，就比如他的危险性过高……
“那就逼着他们来找我们吧。”
苍白的面具接连成型，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起码上百个，而一次性制造出了如此巨量的面具，白桦也有了短暂的虚弱——他的脸色白了一些。
但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他体内的血气就又一次充盈了起来——奈亚拉托提普给他埋下的“经验包”是如此庞大，要不然他也不会放着实力不管而来组建势力。
而关于这个“经验包”……其实，他也能理解奈亚拉托提普的做法。
他身上的“生命”是“失忆”前的奈亚拉托提普埋下的，那个时候的奈亚拉托提普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个泛时间轴年，那“生命”体系已经无比完善。
而曾经的祂想把他当做对付白格的暗棋，因而将“生命”体系全部“赠送”给了他。这是一颗种子，一颗只需要足够的营养就能自行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
而现在的奈亚拉托提普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祂不过才刚刚探索“生命”体系不久，但白桦却以“成品”的身份出现在祂面前，因而祂毫不犹豫地在白桦体内埋下一个“经验包”，为白桦的成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然，祂肯定没想过白桦会从祂手心里溜走就是了——这无异于煮熟的鸭子飞了，对祂的尊严与智商都是一种极大的污辱，因而祂也异常愤怒。
但对于白桦而言，这次的经历就十分划算了——他被奈亚拉托提普吓了一次，再加上被那该死的家伙用舰娘的身体吻了一下……虽然恶心，但他得到的收益却是如此惊人。
血法师手一挥，一百七十一个苍白面具在瞬间被收拢，重叠在一起，化作了一个面具。
四千多位仆从紧跟在血法师身后，化作浩浩荡荡的人流向着血法师所指的方向前进。
没有询问，没有怀疑，心中仅有的是对血法师的忠诚，他们狂热的拥护着白桦，狂热的敬仰着白桦，他的指令在他们眼中就无异于神谕。
——他是绝对正确的。
即便是会付出生命，即便是不会被血法师记住，他们也照样会为了血法师付出一切。
这是一群人偶，一群拥有自我意识却愚昧的忠诚着白桦，永远不会背叛白桦的人偶。
他要建立一个帝国——一个绝对忠诚且强大的帝国。
——血狱。

第071章 蒙面
错愕的看着屏幕中呈现的画面，那攒动的人头形成了人海，他们大约占据了弦神岛总人口数中的百分之三十，因而聚在一起时形成的效果是相当震撼人心的。
但问题不在这。
作为弦神岛名义上的管理员，孝三市长觉得他现在可能得面临一个大问题了——出了这档子破事，他该如何和上级交代？
不……现在或许该想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决……
多年的政治素养总算是让他有了清新思考的能力，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接通了放在桌头的军用通讯器。
“难道……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他向着另一边的人员询问道，他理解他人的难处，但他自己也有难处，如果不为难别人的话，那就是得为难他自己。
“市长先生，相信您也看到了——这一幕是何等的骇人。”
这与废话无异，他已经从屏幕上了解到了弦神岛的现状，简直糟糕透了。
“我知道，那些居民们都被一名魔族所迷惑，心智发生了变化，因而引起了大暴动要来推翻弦神岛的自治机关……”
“纠正一下，市长先生，这不是能用‘暴动’来美化的事情，这是一场战争，一名魔族对数十万的居民使用了最恶毒的精神类魔法扭曲了他们的心智，要用这些无辜的平民来填平他称霸道路上的一切沟壑。”
“那像是发了红眼病的眼睛，便是居民们被他控制的标志。”
“好吧，这是战争，那应对这场目前只针对弦神岛的战争，你有什么办法？”
对面陷入了沉默，而孝三市长却不打算就这样让他蒙混过关，他需要的是能够切实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很显然，这些业界内的专业人士比起他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你要知道，这将近二十万的人口是不能放弃的，他们还在那名魔族手里，生命安全与人格自由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们和那名魔族作战的首要目的，应该是要保护住这些平民。”
不然，他这个市长就该做到头了。
二十万，那是整整二十万的活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要是他做了“错误”的决策导致这二十万人有什么好歹……那就算他真是为了“大义”，他照样也得被迫达成“社会性死亡”这一糟糕的成就。
当人数多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对与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就像是最浅显的“法不责众”，他所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保下这二十万人，而绝非是如何屠杀他们。
因而，他要询问专业人士。他是市长，就更不能出错了。
“市长先生，其实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
孝三市长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得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我们有办法，但相信您是不会采纳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
孝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些疯子，疯起来是连自己的同胞都不管不顾了。
“我记得你说过，敌人能力的原理是外力干涉人格，而人格一旦被扭转，除非我们有相对应的能力去把被施害者的人格进行二次扭转，否则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变回原样。”
利用同样的技巧对这些被扭曲了的居民进行人格修改，这是唯一能“解救”他们的办法——但这本质上也是扭曲人格，并且，谁又能清楚的了解那个魔族给他们下了什么指令。
是“忠诚于我”，是“将身与心奉献于我”，还是“成为我的死士”？
这些指令所达成的表象是没有多大区别的，但指令的内核却是截然不同。贸然进行人格覆盖，他们只能得到二十万名“全新”的人类。
并且，这还是一个美好的假设，残酷的事实是——他们没有能力对人格进行修改。
“你们掌握这种技术？”
“我们掌握有精神类的魔术，我们也已经派人过去接触过了，但行不通。”
“对方的魔术比我们要高级的多，我们完全找不到破绽，并且，我们派过去的成员也在瞬间沦陷，他们身上的防备措施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那你的意思是……”
“市长先生，目前我们有两种应对方案。”
通讯器的那一头传来声音。
“第一，斩首计划。这一计划必须建立在对方的个体实力不足以颠覆整个弦神岛的情况下才能实施。而很抱歉的是我们没能弄清楚对方的实力，他的力量表现不明显，通常就是对上他的眼睛被夺去心智。”
南宫那月算是和他交手过一次，但她只留下了“很强”的评价，现在人都是不知所踪……据说是去找帮手了。
出于这一点，攻魔师机关给白桦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因而他们也不太赞成这一斩首计划——连南宫那月都只能无功而返，他们去了成功的可能性实在不高。
“第二个计划……相信市长你心里也有数。”
“第一个计划成功率有多高？”
孝三市长没有过多犹豫，第二选择对他而言绝对是地狱——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宁愿陪着弦神岛一起死，也不会让他的家人和他一起被社会唾弃。
“对方裹挟了二十万民众，并且这一数量还在滚雪球一样扩大。我们假定对方的魔力量十分庞大，但再庞大的魔力量也会有尽头，一次性控制了二十万人已经很不可思议，因此我们可以假设对方会有休整的时间用以恢复魔力，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但成功率这一点，我们无法保证。”
“您要选择这一计划么？市长先生。”
“我们都没得选择……就这个了。”
对面挂掉了通讯器，而孝三市长也仿佛失去了力量，无力地坐回了座椅上。
关掉了一直开启着的录音设备，他将这份保存了他选择的重要证据保留了下来，算是证明他这个市长已经尽了职责。
没办法了，要是真的失败了……只能希望别连累家人。
抬头，他看向了窗外。
弦神岛的另一端，血色高高升起。

第072章 历史倒车
扩张异常迅速，且不存在任何阻碍。
历时四个小时，原初的四千人队伍已经扩大至二十万，整个弦神岛有近三分之一的居民都被卷入了这场自下而上的“革命”，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推翻原有的弦神岛自治政府，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权。
历史的倒车——帝国。
步伐整齐划一，未曾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居民们却能保持一种高效整齐的前进速度，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此严肃，就如同是在人偶师手中起舞的木偶。
苍白的面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并不完美的弧度后又回了血法师手中，他把玩着手中的苍白面具，至今还没遇上值得他使用这些面具的敌人……又或者该说是未来的下属。
——这个世界并不强大。
从一开始，他就做出过这样的判断。这种能量浓度与魔界相比真的太不起眼，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等级机制定然不如魔界强大，甚至于任何一名“50级”的强者都能把这个世界推平。
在这样上限过低的世界内，想要找出能够抵御他魔法的生命体……真的很少。
不过，他制造这些面具本就不全是为了这个世界……
他有《门之书》，次元之海才是他的目标。任何伟大的事物都是起始于不起眼的小事物，眼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为将来庞大的帝国做一个铺垫，也就是给己方打下一个能绝对掌握的大本营。
这就是白桦对这颗星球的征服计划的唯一要求——绝对的控制力。
他不需要任何不一样的声音以及不受他控制的下属，他只需要一个绝对忠诚于他的人偶帝国，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该臣服在他脚下。
因此，这一过程并不排斥使用暴力，他也不担心这会对这颗星球的文明造成什么破坏——次元之海内什么都多，人才、技术、资源……这些都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
只需要一路征服过去，一个拥有跨越世界建立殖民地能力的帝国将会在短时间内膨胀为一个庞然大物。
这就是他的计划。这一想法起始于白霜的狂猎军团，但与已经成就伟大的白霜不同，白霜看不上这些凡物不代表他看不上。
白霜的一切行动为了搜索目标，因而对世界内的文明根本就不在意，他不会介意他毁了多少文明，也不会在意他浪费了多少资源。因而他带给世界的只有毁灭与尽头。
而白桦，他却需要这些不被重视的资源，他将会走上征服其他世界的道路，侵吞其他世界的一切用以壮大自身。
“嗯……？”
正深思着该以什么方式构建帝国主要战力的血法师忽然抬起头来，他站在居民大潮的末端，却发觉一道特殊的能量波动在街道中穿行。
＊
时间回溯至三小时四十一分前。
——人呢？
站在平凡的客厅内，南宫那月的眉头皱起。
电视机还没关，显然这栋屋子的主人走得很是匆忙。她过去拿起那罐咖啡，晃了晃，其中的水声更让她确定了这一猜测。
“晓古城……”
南宫那月只觉得她迟早有一天得被这个第四真祖给气出病来——假如她这具用魔力创造出来的身体真的会有“生病”这种状态的话。
“这种情况他还能跑哪去……”
她继续扫视着客厅，这个问题学生估计是被外面发生的大事吸引了注意力，或许是担心某个正好外出的人，也或许是单纯对事件抱有好奇心……总之，这蠢货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跑了出去。
这真的让人想把他拉出来抽一顿。
但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无论他有多么不靠谱，他都是世界最强的第四真祖，且在南宫那月看来，他也是能击败那个不知名魔族的希望……
眼皮一跳，这位幼女教师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觉得以第四真祖“世界最强吸血鬼”招牌的含金量是能够抵御白桦的，但问题出在……她的这个学生，似乎只能算是一个“残疾”后的第四真祖。
连眷兽都还没召唤出来的第四真祖……算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提在手中的血袋，清楚第四真祖的力量该如何觉醒的她甚至都做好了给晓古城狂灌血袋的准备，但现在……
“这个蠢货啊！”
＊
正如南宫那月所担忧的那般，她心心念念的救世主，即被誉为世界最强吸血鬼的第四真祖——晓古城，他正在街道上挥洒着青春。
“让让，让让……”
晓古城觉得现在的情况绝对是糟透了，整条街道都站满了这些不对劲的人，他想要挤出一条路都得耗费不少时间。
啊，真的是要死了啊……
顶着这个大热天在外面来回奔走，这简直就是要了他这个不完全的吸血鬼的命。
但在此刻，身体上的折磨于他而言反而不是最难受的，这位平日里冷静镇定的第四真祖心中是真的焦急万分。
能让他如此失态的人也只有一个了。
“凪沙……人呢？”
他一边拨开身前的人，在这一排排无比整齐的人群中，他是如此的显眼，但这并非是他可以要突出自己，他也不是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异常。
但这又能如何？他暂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研究这些人，他只在意他的妹妹，那个上街去购买日用品还未归家的少女。
在人群中挤了许久的晓古城对外面的混乱已经有了一个充足的了解，现在是乱的要死，而晓凪沙的手机又打不通，他必须得出来找找。
再怎么说，他这个吸血鬼比起晓凪沙都是要强的，真要遇上什么事，他也可以顶在她面前。
感受着那炽热的光线，晓古城压下心底的不适感，他习惯性地向前拨开——这是他在三小时内临时养成的习惯，这些木偶一样的家伙不会回应他，也不会搭理他，因此他只能这样开路。
但这一次……
晓古城忽然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向前方，人群分开，一道陌生的人影从人海中走出来。
“初次见面——”
“有意思的吸血鬼。”

第073章 血狱
“你似乎很着急，是有哪里要去吗？”
血法师从容地开口道，这座岛屿的陷落在他看来已经是必然，因此他不计较这几分几秒的时间。并且，这也不能算是在浪费时间，毕竟这场舞台剧的主角们可是一直在活跃着。
人偶们从两人身旁走过，在白桦的指示下，他们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就径直地离开了这里，赶往属于他们的舞台。
“我在找一个人……”
晓古城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自从他成为第四真祖之后，他不一定谁都打得过，但他心底却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他从未感觉过他人是威胁。
他隐约有所猜测，这或许是体内吸血鬼的本能告诉他的，因此他也一直相信这种本能。
“找人——”
难得“热情”了一把的血法师稍微拉长语气，注视着晓古城的目光却又是如此的平静。
“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不需要。”
“不，你需要。”
抬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以及……一个在视线中不断放大的白色面具。
＊
晓古城缓缓闭上了眼。
他感到了困倦，也感到了温暖。自从被转化为半吸血鬼之后，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仿佛沐浴在阳光下，享受着阳光赠予的温暖的感觉了。
他现在站在阳光下，只会感到排斥与不适啊。
但是……有什么不对。
意识在最后一刻发觉了异常，但那个苍白的面具已经覆盖在他的脸上，那双本就是猩红色的眼瞳似乎更加明亮，有流光在其中转动。
“从今天开始……”
那绝对正确的话语传入耳中，已然不顾及荣耀的第四真祖缓缓弯下腰，对着他忠诚的对象，鞠了一躬。
“你就是血狱的子爵。”
“您的意志。”
戴着苍白面具的第四真祖嘴角挂起一抹微笑，跟在了血狱伯爵的身后。
——“血狱”的秩序。
＊
心态崩了。
透过监控画面，她很是清楚的看见了跟在血狱伯爵身后的那个面具人——别人不清楚，她还能认不出自己的问题学生么？
“晓古城……”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啊！
“请您务必要保持冷静，南宫大人。”
下边的工作人员开口提醒道，他们并不清楚晓古城的真实身份，又或者该说这座弦神岛上知道晓古城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平静了。
“关于您的学生被操控这一点，我们也很遗憾，但我们现在该着重考虑的问题应该是如何解决这次事件……”
但话音未落，已然是心累的南宫那月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向其他势力求援吧。”
“啊？”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南宫那月，他知道南宫那月刚才是去“找帮手”最终却无功而返，但这前后的差距未免太大了，难不成没有帮手就真该直接投降了么？
不过，这倒真是事实——就算没有白桦，如果第四真祖发狠铁了心要毁灭弦神岛的话，只要他放开自我约束去肆意吸血，他很快就能拉起他的眷兽军团。
而第四真祖的眷兽……总计十二只，目前寄宿在晓古城身上的有九只，拉出来其中的任何一只都能在半小时内把弦神岛给轰沉。
“向各个势力发出求援信，就告诉他们，现在弦神岛遭遇了袭击，其中的顶尖战力能确定为真祖级别的有一个，而另一个上限未知……但应该也是一个不弱于真祖的战力。”
她很清楚，也绝不含糊——以弦神岛的力量来看，当第四真祖成为敌人的爪牙时，他们就彻底失败了，如果不想弦神岛就此成为历史的话，他们就只能寻求外援。
而对她而言……弦神岛有不能陷落的理由。
这里是“监狱”，是她最重要之物的所在地 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破这一环境。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向外界求援。弦神岛内藏有第四真祖这一秘密在不少大势力眼中都是透明的，而弦神岛一出事，以他们对第四真祖的关注力度，是必然会派遣强者支援的。
真……真祖，两个真祖！？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南宫那月在开玩笑，但看着幼女攻魔师这严肃的神情，他最后又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强行咽回去。
“把我们探测到的敌人能力编成档案发过去，向愿意支援弦神岛的势力提出要求，务必让他们派遣一些精神领域的专家过来支援。”
可别再给她派一些一根筋的人过来了……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己方战力成为敌方战力了，一个第四真祖就已经让战况恶化到了极致，要是有猪队友再往对面送战力的话，这可就真不用打了。
“是！”
一封封未经弦神岛高层共同决策的求援信发了出去，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的话，南宫那月也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但战况要紧。
＊
“这些人都是疯了吗！？”
制服已经是有些凌乱，险些被暴民一下拽过去的警官退至后方，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早就疯了，难不成你就看不出来么？”
“这已经是暴动了吧，我们还不能反击吗？”
“反击……”
这位拿着通讯器和上层直接对话的警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拿什么去反击？”
“武器，我们已经有人受伤了，袭警是重罪。”
“不，你真的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吗？”
他环视了一圈警员们苦苦维持的隔离圈，象征着弦神岛自治机关的市长大楼正被团团围住，一眼望去尽是看不到尽头的人海。
“我们面对的，是二十万人……”
就算是二十万头猪，想杀光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此高强度的射击能让这座政治意义更大于军事意义的大楼耗光它的弹药储备，并且，这些可不是猪，而是人类。
活生生的人类，会反抗的人类。
二十万人，就算他们全力射击又能射杀多少？后面的人还会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向前爬，他万分确信——隔离带一破，他们连半分钟都撑不过。
这就是……绝望了吧？
恍惚间，这位警官看到了人海让开，一道人影缓缓走出，而戴着面具人的人则跟在他身后。
疑惑中断。

第074章 血狱
“伯爵大人——”
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攻魔师，已然是“性情大变”的晓古城向着白桦鞠了一躬，嘴角一直挂着微笑，那斜着别在脸上的面具也令他看上去有一种怪异的气场。
面具是蒙在心上的，所谓的“蒙面”……可不是把他的面具给摘掉就能破除。
“其中应该有足够强大的女性攻魔师吧？”
“确实有。”
“那就吸她们的血，你的眷兽不也才觉醒了一只么？按照能量反应来看，你身体里应该还有八只眷兽未觉醒，尽你所能地去唤醒它们。”
“您的意志。”
这些攻魔师的来历……
或许是由于白桦随时都在移动且总喜欢往最前线跑，当白桦率领着他的人偶们入主市长大楼之后，这些攻魔师才姗姗来迟。
而后这些内心不知是悲伤还是绝望的攻魔师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向着他发起了攻击，但很可惜的是，这个斩首计划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他们甚至还没能和白桦发生战斗，一直护卫在一边的前第四真祖，现血狱子爵就把他们的幻想给击碎了。
如同天罚般落下的金色雷电，这是晓古城从体内挖掘出来的力量之一，不再被自我限制所约束的他自然是开始吸食攻魔师的血液，但无奈其中没有强大的灵媒，只能靠那几个女性攻魔师的血液来勉强开启一只眷兽。
面露残忍微笑的晓古城把攻魔师给拉了下去，这位被他重新提回去的攻魔师已经是大有不同，那猩红的双眼中亦是透露着绝对的忠诚。
但这种级别的手下……培养意义不大，待血狱真正建成之后，他得抽个时间创造出血狱向外扩张的主力部队。至于绝大多数的人偶们，他们都会从事后勤与科研工作。
“那么，市长先生。”
坐在办公桌前的市长先生顺从的站了起来，本是想着要在白桦攻入市长大楼的那一刻就自杀谢罪的男人终究是没能成功。
当冰冷幽深的枪口抵在下颚时，这个男人犹豫了，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没在第一时间扣下扳机，因而他也失去了最后的“自由”与荣耀。
他所欠缺的……不是赴死的勇气，而是在面对死亡那一刻时的果断。
“向这座人工岛宣布吧，从此刻起，此处更名为血狱。”
“而后，就向世界宣战吧。”
“您的意志。”
历时七小时二十一分，弦神岛的人民约有五十一万人彻底沦陷于魔法的威力之下，且政权也在全世界暂时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完成了交接，名为“血狱”的新生的怪物站在那腐朽弱小的残骸上，向着未来迈出新的脚步。
＊
这个帝国的政权是畸形的。
南宫那月站在无人探知的角落中，冷眼看着外界发生的一系列巨变。
整个政权都围绕着一个人的意志而转动，当自称是“伯爵”的男人向着他们发出指令时，哪怕是让他们杀死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何等无人性的独裁统治——整个政权下的人民都只是他手中的傀儡，依照着他的意愿而缓缓摆动。
而现在……
南宫那月看着出现在荧幕中的孝三市长，这位市长同样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权力，他现在能出现在大屏幕上大概率是白桦的授意，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传话的，现在的弦神岛统治者另有其人。
“现在，整个弦神岛的建设该集中于军事领域……”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统一，统一全世界。
“你觉得如何？”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南宫那月错愕地回过头，看见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男性。
“你想向世界宣战？”
孝三市长还在继续发表言论，从中找到了关键词的南宫那月整理出了一条思路，因而冷冷地看着白桦。
“一切都是统一过程中的阵痛。”
击垮一切对手，再从废墟之上诞生新的国度，这也是文明发展的阵痛。
这也是这一文明迟早会经历的事情，一旦他们走上星际文明与其他星球的生命体发生接触，民族矛盾就会升级为文明矛盾，到那时，能统一代表星球上的智慧生命的统治机构就是必须的了。
他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你觉得你没错？”
“我只考虑我自己的利益。”
一个白色的面具浮起，被白桦握在了手上。
他的感知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弦神岛，南宫那月的行踪在他眼里无所遁形，而很显然，他并不需要这种不安分因素。
“就你这样的人还想统一世界？”
幼女教师发出了嘲笑，因为她做不了什么，这种方式也是她仅有的表示她不会屈服的方式。
“世界上各个势力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你不会认为掌握了弦神岛的力量就能颠覆世界了吧？”
“如果只靠这些下属的话，那确实成不了事，但如果你就能代表这个世界的高层战力的话，那我想……靠我自己就行了。”
这个世界……
似乎又从他嘴里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但很可惜的是，她却无法讲这些重要的信息传达出去。
“你就是在做梦！”
“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你今后会看到的……”
血气幻化的风环绕在四周，白桦脚跟点地，一个规则的血色圆圈从地面上扩散。
“我说过，这次见面的时候，我会送你一个小礼物。”
那个面具围绕着白桦的指尖转动，也牵动着南宫那月的警戒心。
“送到你的本体面前。”
光影闪过，血色的锁链从阴影中窜出，两种锁链猛然冲击在了一起，血色的锁链很轻易就占了上风。
已经有了应对方式的白桦这次没把南宫那月这具身体直接毁灭，待到锁链狠狠勒住少女身体关节时，他才在少女那厌恶的眼神中上前。
“你恨我，这是当然的。”
掌心亮起血光，缓缓靠近这位“旧弦神岛”最后的反抗人士。
“但很快……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追溯。

第075章 血狱
监狱……么？
他踏入了这片异常的天地，高效运转的解析法阵几乎是在瞬间解析出了这片天地的本质，这一发现让白桦稍微有些讶异。
——以梦境的形式存在的监狱。
真是……挺不错的。
“你说，这对吧？”
猩红的圆环亮起而后扩散。这个结界对能量有极强的压制作用，但这对白桦而言却不是问题——他个体的能量已经到了能“涨破”这一结界的地步，就算把南宫那月的魔力翻上数万倍都追不上他，他又怎么会被这一结界压制？
好了……“幸存”的还有……
白桦微微挑眉，第一轮“洗脑”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些囚犯中还有十个人幸存，他们要不就是有强大的意志，要不就是特殊的原因。
即使……这其中也有他放水的缘故。
手中的面具向半空抛起，而这一个面具却仿佛是无数面具的重叠，一个个面具从中脱离，十一个白色的面具都漂浮在半空中，其中一个缓缓下降，又落回到了白桦手中。
黑色的鞋跟在空旷的回廊中穿出哒哒哒的声响，极富节奏感。但细听却又忽然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空洞打破令人发冷。
“南宫那月——”
首次喊出了这位攻魔师的名字，而后他便站定在回廊尽头前，眼前的南宫那月已经不是外界那副稚嫩的模样，她的本体估摸是二十四至二十六岁的模样，透着一股成熟的气质。
然而，她还在沉睡。她并不是不清楚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但她依旧是不能苏醒……因为，这个监狱结界就是依靠她的梦境而存在。
不醒，那她就无法对白桦的行动做出有效的抵抗，但醒了，整个监狱结界却又会在瞬间破开梦境，硬生生地撞入现实，且其中的囚犯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全部出逃。
如果从这个逻辑来看的话，似乎也不难理解她的消极姿态……但现实往往不会这么简单。
“装睡的人很聪明，至少不用经历糟糕的过程，也不需要承担不可能完成的责任……对么？”
伸出手捏住那突刺而来的戒律之锁，按照手底下攻魔师的汇报，这似乎是神灵锻造的锁链……那这个世界的神灵位格也是不出意料的低。
“但你演的不像。”
手掌用力，整条锁链在一瞬间崩裂，化作破碎的光点缓缓消散。
即便是整个弦神岛都沦陷了，名为“南宫那月”的攻魔师也依旧隐藏在阴影中等待机会，以她这种不愿屈服的意志，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放弃抵抗？
并且，她的本体是在沉睡，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没有行动手段了，她一直都在使用的行动方式就是破局的最好办法。
稚嫩的幼女站在边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扫过战况——总计四十七条戒律之锁只有一条靠近白桦，但在瞬间就被破坏，而最令她担忧的是白桦手中握着的面具。
和晓古城脸上的面具是同款的。
晓古城身为第四真祖却被如此简单的控制，这在南宫那月看来无疑是一个疑点，且在公众场合中，晓古城也一直戴着那个白色面具。
这个白色面具要不就是一种组织象征，要不就是具有强化控制作用的魔术物品。而参考白桦现在的行动，南宫那月对面具的猜测也更倾向于后者。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抵挡不了白桦多久，更别提战胜白桦。而这也意味着她很快就将失去自我，和六十万被控制的居民一样，成为白桦手心中的人偶。
她很难接受这一结局，对高傲的她而言这比死亡都要可怕，她甚至还升起过自行了断生命的想法，那样至少能保护住她身为人类最后的尊严。
但受限于监狱结界带给她的责任，她现在是连想死都不行——她自己无法做出这一选择，因为这个选择无异于在否定她的整个人生。
荣耀、友情、伤痛、懊悔……这座监狱结界藏有她太多太深的过去，她做不到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求死不能，很悲惨的境地，但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已然入侵至南宫那月本体身边的白桦抬起手，血色的屏障在瞬间升起，将两人保卫在一层薄薄的血色之下。
他动了一下手指，正在“熟睡”中的南宫那月仿佛被无形的手扶起，下巴也是微微上扬，露出姣好精致的面容。
飘起的面具在半空中发生轻微的变化，更加贴合南宫那月的俏脸。
而后……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是一个面具。
＊
咔啦————
忽然响起了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弦神岛的上空变得极不稳定，仿佛有什么事物在虚假与真实的边界中横冲直撞，毫不顾忌外界状况。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层阴影迅速覆盖弦神岛的中心区域，阴影的面积挺大，但这是由于光线的作用，悬浮在弦神岛半空中的监狱顶多只有一个中型监狱的大小，并不宏伟。
从中，上百道身影一跃而下。这幅场景在过去的弦神岛中必然会引发恐慌。但此刻的弦神岛已然不同，他们热切的欢迎着那些自天端跃下的囚犯们，他们才不管这些囚犯之前做过什么，他们只知道他们现在都是猩红意志之下的“同类”。
血法师站在监狱结界的顶端，迎着高空的刺骨寒风，血色披风散乱扬起。
“这么说来……你已经先一步把求援信发出去了？”
难怪她会一直等着不肯放弃抵抗，原来求援信已经送了出去——在南宫那月的世界观中，那些名为“真祖”的怪物就是世界的顶点了。
“是。”
撑着阳伞的女性从阴影中走出，面具戴在脸上，那双湛蓝的眼瞳已经被猩红所覆盖。
“干的不错。”
夸奖了一下这位抵抗时间最长的下属，她做的事情可太正确了。
“接下来就由你去和那些援兵们接触吧，把他们都聚集在一起，然后把地址告诉我。”
“您的意志。”

第076章 猩红意志
核聚变动力……
改进反应堆增效器……
冷核聚变动力……
反物质动力……
零点动力……
暗物质能量转换……
脑海里的诸多知识储备一掠而过，坐在办公桌前的白桦陷入深思——他并不缺少科技，无论是魔导科技还是物理科技，他都拥有着足够踏出星系团级别的完整技术体系。
但主要是得考虑这个世界的科技基础——一个科技树刚刚爬到核能的世界，你让它建造反应堆制造核弹不是问题，但若是要让它去制造一些显然不归核能管的科技，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需要耗费的时间太漫长了。
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即便他拥有完整的技术体系，但想要让这个文明在短期内发展到宇宙文明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科技全由他出，教科书全由他写，这个文明也达不到他的要求——越是先进的科技就越是需要先进的科学仪器，光是制造出一条完整的科技生产链就得耗费大量的时间。
而且，就算是制造出了仪器，他还得专门培养一大批专业人士去进行操作。
微微眯眼，心中的科技天平缓缓倾斜，这个倾斜的方向不会是物理科技。
所以，还是神秘成效快么……
如果换成他最擅长的神秘领域的话，那他有数十种方法能让这个文明迅速强大起来——或是种族改造，或是魔力强化……方法有太多太多了。
“先创造一个种族……”
面具，人格，能量……本就被他埋下许多后手的事物又一次出现在他心中，但不同于之前的想法，他现在还打算拿这些东西做一件大事。
“如果把最终假想敌设置为狂猎的话……”
他渐渐有了思路。
＊
在整个弦神岛都在全心全意做一件事情，且其中还有大量超凡力量干涉时，那效率就真是奇快无比。
器材勉强能用，毕竟神秘侧前中期对实验仪器的要求没物理科学侧那样严苛。甚至对于强大的炼金师而言，徒手塑造神秘物品也只是家常便饭。
那双狂热的猩红之眼缓缓闭合，这位自愿献身的狂热崇拜者已经在催眠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深度睡眠，这也能方便白桦接下来的操作。
毕竟，无论他的意志有多么强大，人体大生理本能都是无法克服的——痛了就会不自觉收缩，不自觉挣扎，在精细度较高的实验中，这些小细节往往很重要。
白手套缓缓套到了手上——这对这场实验而言或许没什么意义，但他依旧是将科研人员该穿戴的白大褂穿戴整齐。这更像是一种仪式，由于白格对知识的认可与赞赏的影响，白桦在涉及知识、探求等领域的事情上也显得十分有职业精神。
他在意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因此他也不排斥这种习惯——既不损害他的利益，又能让他自己也顺心，那就没必要特地舍弃了。
“狂猎们的力量、能量都极强……”
其实不止是狂猎，“力量强”、“能量强”这两个特性放在次元之海内也是十分常见的——次元之海没有边际，任何“稀有”放在其中都只会变成常见，这是基数过于庞大带来的影响。
因此，他的想法其实也很明确了——狂猎士兵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足够强大的全能对手的模板，他所要创造的事物不会只是针对狂猎的特殊兵种，而应该是能够面对各个世界的不同境况的。
想要在力量、能量两方面同时超过他们的话……
这个想法曾经在白桦的思考中出现，但在那足以将一秒的时间分割为三万两千秒来使用的思维速度中，它连三万两千分之一秒都没能撑过。
要是他真做的到的话，那他也不需要担心白霜的问题了。
不过，如果只是在某一方面超越他们的话，那未尝不可……
血色的丝线从指缝间渗出，在半空中摇摆缠绕，最终形成一颗圆润的猩红球体。
很冷静地握住球体，一个魔法阵在他掌心中亮起。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就像是在创造邪精灵那样，这种实验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性。
放弃怜悯之心，以最理智的思维方式去对待这场……创造。
“梦魇……”
他确定了这一种族的名。
＊
历时六十一个小时。
“迪米托里叶·瓦特拉……”
领头的人似乎还算够格。
遗忘王朝、灭绝王朝、混沌境域、狮子王机关……
稚嫩的幼女用那平静的目光扫过这些被她叫过来的“帮手”，她只在意其中有什么大人物——要是能一次性帮伯爵大人把那些势力的领袖都聚集起来的话，那他想必会相当高兴的。
打开折扇，但南宫那月随即感到了些许疑惑，在这些外援人员中，狮子王机关的人基本可以说是来了一两条杂鱼，这个最喜欢没事乱伸手的组织……这下子怎么就萎了？
但她随即又想了起来，狮子王机关似乎是有某位大人物潜伏在弦神岛上，虽然她也只是听闻而没发现，但能被原弦神岛自治机关高度重视的消息，可靠性想来还是有的。
所以，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么？
她不确定狮子王机关的态度，也没打算深究下去，她只是看了一遍这个外援团，就大致明白了现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向你们说过，弦神岛面对的敌人至少会是真祖级别——”
那湛蓝色的眼瞳扫过外援人员，她现在依旧是以魔力所成的身体在行动，毕竟监狱结界的体型太大，特征太显眼。要是让他们看到那个监狱结界的话，那什么都不用说，南宫那月在他们眼中绝对会成为敌人。
并且……用这具魔力身体还有一个好处——眼睛都颜色由她自己定，这就不会把那猩红之眼暴露在众人视线中了。
“呵，你们是觉得你们足够资格处理这件事情了？”
“那未尝也不可以试试。”
二代的吸血鬼显得很是平静，他笑眯眯的看着南宫那月，开了一个一点也不幽默的玩笑。
“好吧，我家那位说了，如果真的确定了有真祖实力的对手出现的话，再由我把消息传回去——”
这些谨慎过头的家伙……她原先居然还想着他们会懂得审视局势，可真是想多了。
连大局都分不清楚的蠢货。

第077章 猩红意志
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南宫那月的态度在一瞬间冷淡了下去。
但瓦特拉不以为意，这是早有预见的——南宫那月要等的显然是三大真祖级别的人物，但她在坚持了相对而言算是较长的时间后，迎来的外援却和想象中的外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换了谁都会是这样。
而且，要是南宫那月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他才该怀疑这其中有鬼了。
他了解南宫那月——这个高傲的魔女可不会向他人低头，就算是局势逼得再紧，也别想看见她放弃自己的高傲而去容忍他人的无礼与轻视。
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但依照南宫那月现在的情况来看，到底是谁在坑谁……这已经很明显了。
她也不想再吐槽他们什么了，这些蠢货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也还想着优雅与牌面。
就像瓦特拉的豪华游轮，这导致了他们在登上弦神岛港口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这是连想放水让他们合理潜入弦神岛都做不到。
而后，他们又与弦神岛港口的人民发生一场战斗，那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你要带我们去哪？”
“先去我们幸存者建立的暂时基地。”
看了一眼瓦特拉，这个敏锐的吸血鬼的表情似乎有所变化，仔细观察却能发觉他大笑容依旧是那么灿烂。
但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有了猜疑。
南宫那月不喜欢和这种年龄足够给人当祖宗的吸血鬼交涉，他们往往能从你话语中找出一些你自己都没想到的漏洞——当然，她刚才的话不算，那话语中的漏洞她是清楚的，但却没在意。
一个谎言往往是需要用更多个谎言来填补。但很显然，对付这些外援人员不需要用上多么完善的谎言，毕竟能站到被白桦戴上面具的，其中估计就瓦特拉一个。
“基地啊，这里剩下的人还挺多的嘛，居然有能力组建起一个小基地……”
虽然言多必失，但有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多数都是运气好躲过了第一波魔法扩散，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则是我们自身的魔力较高，没被敌人直接控制。”
通过档案的缘故，他们已经初步了解过白桦的威胁——他拥有操控人心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具体的强度……没直观的感受过的人是不会清楚的。
“就是这了。”
站在光与暗交界的阴影中，她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我们可都在等着你们。”
＊
披着白大褂的男人缓缓走过回廊，两侧新生的仆人纷纷向他跪拜臣服。
“嘻嘻————”
诡异的空灵笑声在回廊中回响，中性分不出性别。仔细聆听，能发现这道声音的来源正是一团蓝粉色的雾气，它紧紧跟在白桦身后，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隔着十一公里的距离，通过监控设备观察远方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观察的，对么？伯爵大人——”
身后的蓝粉色雾气缓缓蠕动，如同青烟一般缥缈不定。它的存在形式是如此的特殊，也正是这种特殊造就了它的价值。
“它可不会输的。”
“输是一定不会输，但实践更能验证理论，无论是多么好看的数据，放在实战中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好歹是他制造出来的高成长上限怪物，如果连这些杂鱼都不能轻松解决的话……那他就该考虑往另一个方向去研究了。
“哦呵呵，这样说的话，那倒没什么问题了……”
“放心吧，梦魇的初次实战决定会让您满意的。”
“最好如此。”
没有情绪波动的目光放到了画面上，应邀的“嘉宾”们已经走进了舞台，但迎接他们的可不是来自友军的亲切问候……
就像他给南宫那月下达的命令一样，这些依旧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们会成为梦魇的磨刀石——他们将会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与一名梦魇进行交战，试验“梦魇”这个种族的战力如何……
追究其本质，梦魇就是一种战争兵器，忠诚是根植于它们的灵魂深处，以此为基础，再辅助以面具的约束，他赋予了它们思考的能力——一种被局限在一定范围内的思考能力。
拥有独立思考能力，却又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性，这才是完美的武器。
＊
“嘻嘻————”
空灵的笑声在不足五百平方米的空间内回荡，本应是没有色彩的空气忽然多出了不一样的色彩——诡异的淡红。
“各位，欢迎来到这里——”
中性的声音逐渐趋向女性，雾气开始聚拢，垂挂于天花板的吊灯散发昏暗的光，这光照不亮这个房间，只能增添一种若有若无的诡异惊悚。
“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了瓦特拉那充满质疑的语气，南宫那月微微颔首，事情的发展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她也无需在隐藏些什么了。
“先恭贺一声，欢迎各位乖乖走入圈套。”
她侧过脸，那浸润入灵魂深处的猩红渗出，缓缓将那美丽的湛蓝色彩侵染，这一过程美丽而又精细，如同一册极美的画卷。
“然后，就请各位好好享用吧——这个欢迎仪式。”
眼前的景象仿佛在瞬间被割裂开来，若有若无的朦胧感蒙蔽在所有人的心头，待到瓦特拉奋力爆发魔力，争取得片刻清明时，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
——南宫那月出问题了。
瓦特拉的脸色骤然一变，都到这个时候了，要是他还没反应过来的话，那就真该换个脑子了。
他扫视四周，一部分人同样摆脱了那种类似于精神魅惑的状态，他们向着他点了点头，完成了短暂的无声交流。
“哦呵呵，等你们好久了呢……”
飘荡在淡红色的雾气缓缓汇聚，其中骤然亮起两团猩红色的火，就仿佛一直隐藏在雾气中的怪物骤然睁开了眼，火焰在它的眼瞳中燃烧，如同火炬一般使人感到畏惧。
已经听不出是中性的声音了，在悦耳的少女声线中，娇嫩的“少女”从雾气中出现。
“自我介绍一番，我乃梦魇——蒂芙尼。”

第078章 猩红意志
这怪物……
庞大的蛇怪发出凄厉的嘶吼声，那庞大的身体本应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但事实却是这样力量惊人的蛇怪只能被当做傻子一样戏耍。
“哦，这边……”
嘴角挑开一抹夸张弧度的少女发出笑声，这笑声中透露着傲慢，甚至可以说是猖狂，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娇嫩看上去十分具有贵族风范的少女会在战斗开始后变得如此……奇异。
“蠢货啊！”
巨蛇高高仰起的蛇首向下俯冲，质量带来的动能能让它的身体成为一件可循环利用的“爆破”武器，但很可惜，这条蛇今天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你都试了多少次了，物理接触可是无效的！”
少女的身影轻薄如雾，巨蛇穿透她的身体而过，猛然落在大地，将这栋楼房彻底击穿。
这该怎么打？
瓦特拉表情难看，眼前这只自称“蒂芙尼”的怪物简直毫无弱点可言——她那随时能化作“雾”的身体就仿佛只是一道影子，纯粹用动能、势能等依靠物理接触的攻击都无法对她造成影响，而即便是应用上附带了魔力的攻击，那也只能放心她的魔力抗性高到惊人，平日里足以一发轰爆一艘战列舰的魔力炮打在她身上就替她挠痒痒一样，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不适反应。
“所以，这已经是第七只了哦——”
少女那一头如黄金般璀璨的长发倾斜洒落，这只实际上是无性生物的梦魇歪着头，看着脸色铁青的瓦特拉。
她露出恶意的笑，享受着这种将他人在意之物碾碎，将他人的希望一点一点抽离的感觉。而从人类那足以用“千万”来作基本单位的词库内查找，蒂芙尼也找到了最适合用来形容她的词汇——武器。
她的职责只有一个——战斗，直至死亡。
去迎接战斗，去享受战斗，将一切可能袭来的敌人通通碾碎，踩着他们的碎肉与骨屑，踏着鲜血所成的猩红地毯，将胜利的宝石呈递给她的“父亲”。
是的，父亲。
她一直认可着他就是她的父亲，即便他不喜欢它们这些梦魇称呼他为“父亲”并让它们和普通下属一般称呼他为“伯爵”，但在所有的梦魇心中，他就是它们的父亲。
那是造物主，那是创造了它们的父亲，他赋予了它们生命，给予了它们价值，使得梦魇这一种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她想称呼他为“父亲”啊。
无论是具现化出这具人类的躯壳，还是如此执着的表现自我，她都只是想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闭上眼，猩红的披风拥住了这具人类外壳，地面皲裂，庞大的能量在其中汹涌澎湃。
——猩红之火。
四十五米高的火柱轰然爆发，它击垮了这栋建筑物本身，在夜晚中绽放出如同焰火般惹人注目的色彩。
——接连爆发。
＊
似乎是听见了梦魇少女的心声。
白桦微微挑起眉头，身旁的蓝粉色梦魇依旧在嘻嘻的笑着，他并没有教会梦魇这种笑法，但这些热衷于玩弄人心的兵器似乎是无师自通了这种诡异的笑声。
不得不说……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赋。
根植于梦魇灵魂深处的“锁”向他传递一些情感。这个“锁”就是一个保险手段，本意是让他能监控所有梦魇，这样也就不惧怕它们在外力干涉下会背叛——本身不会背叛的梦魇不意味着绝对不会背叛，如果是心灵被魔法扭曲的话，那也由不得原先的梦魇是怎么想的了。
而在平日的作用中，这个保险手段理论上也能成为他与梦魇沟通的方式。
不过……父亲？
已经有了一次受伤的经历的血法师不会接受这种称呼，心底的伤疤似乎已经愈合，但那从破碎的心中流出的事物却是无法寻回了。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这是界限——划定了感性与理性的界限。他并不打算像白格一样把感性作为可拆卸的物品如同扔垃圾一样扔掉，感性对他而言具有特殊意义，因而他更愿意保持现状走出一条道路。
“看呐，伯爵大人，它赢得很漂亮，对吧？”
蓝粉色的雾气飘荡，即便是它的后辈已经具现出人形，它也没打算改变“它”这个代称——梦魇本就是无性别生物，那层表皮又能代表什么？
难不成多了一层皮，白桦就会对它刮目相看？
哦呵呵，天真过头了啊……
但她也算是还存有理智，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梦魇硬要具现出某位已亡的黑发少女的形象的话……啧，那或许就能看看当梦魇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它们会以什么方式消散了。
“还行，就是它做的多余的事情很多。”
不出所料，这种几乎是炫耀自身的举动……那蠢货还真以为能给自己加分？
“那是它个人的智商问题，这可不能推至所有的梦魇身上，要是我去的话……嗯，或许能在五秒内解决战斗吧？”
“以你超过那超过了他们能量总和七百二十一倍的能量？”
“不，是把实力压制在同等的情况下。”
不屑的笑声响起。
“如果是全力解放的话，他们连站在我面前这件事情都做不到吧？”
没有再反驳，眼前这只原初的梦魇正是他截止至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只——作为它诞生所消耗的生命力……堆积起来估计得以十万为单位的人命来换算。
一丝雾气靠近白桦，他也没把它扫开。
“接下来，就交给伯爵大人咯？”
人格扭曲的魔法还不是完美。这一魔法的使用方式一开始仅限于对视，再后来又被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转变为以圆环的形态向外扩散，以此极大提高了它的实用性。
——但这还不够。
他不可能把整个世界都跑一遍，也不可能花费那么多心思在这件麻烦的事情上边。
因此，改进是必然的。
瞥了一眼这只梦魇，它的忠诚不是问题，会如此活跃也全是它本身的性格作怪。
“开始实验。”

第079章 猩红意志
假如可以定点投射人格扭曲魔法，亦或者是构造一个覆盖全球的猩红之环……这两者都有各自的缺点，但即便如此，只要能做到其中一点，那这颗星球于他而言就是随时可夺的物品了。
而他，正预备着将这两个方法结合起来。
“先利用定点塑造猩红之环在星球各地都埋下忠诚于您的棋子，再利用这些棋子构造出一个覆盖全球的魔法……”
如果它有眼睛这种器官的话，那想必它的眼睛已经是闪闪发光了吧。虽然现在也没差，那飘动的雾气不时变幻色彩，显示出这位原初梦魇内心的活跃。
令人愉悦啊。
“真是不错呢。”
它赞叹着，白桦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他独自构建如此庞大的魔法，因此，借助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才是最有效率的。
但对白桦而言，这却没多大意思——尽管埋下魔力节点的方式不同，但这件事情的本质是不会变的，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了一次，即在“精灵”的世界中构造时间神殿的经历。
时间神殿、星体之子、奥术战体、斩裂行星之剑……他曾经千方百计地将那颗星球的一切都用来加强自身，甚至于星体本身也被他熔炼的成奥术符文附着于身体。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他遇上当时的他……估计就和南宫那月对上现在的他一样。
但是，那么完美的规划，却在最后时刻遭遇了奈亚拉托提普……
念头至此，他便觉得这些事情有些惹人不悦了。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他观测着那个猩红之环爆发的地方，一切无误。
“能量传导维持在百分之九十七以上，传导过程中存在能量流失与损耗，但对整个魔法术式的影响无限接近于零。”
下一步计划。
＊
“听说了吗？”
在酒馆内的兽人端起酒杯，豪饮一口后又将酒杯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这个该死的坏蛋，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就是在找架干……”
粗犷的兽人一边擦这嘴，一边没好气地骂了男人一句。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什么提示和铺垫都没有，用这种方式来和人搭话简直就是糟糕透了。
“好吧，就是弦神岛抽风的事情。”
在兽人那极具威慑力的注视下，青年也就不得不告知实情了，他说话也没一开始那般流畅，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哈，就是那个扬言要和世界宣战的弦神岛？”
“你知道啊？”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一个雇佣兵，再不济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像这种影响全世界的事情……我是想不知道都难。”
“好吧，那你怎么看？”
“一群吃饱了脑袋瓜子就坏掉了的蠢货。”
无比直接的鄙夷——说实在的，以弦神岛的力量胆敢提这种要求，这无异于是在走向毁灭。
世界是那么好碰的？
“话说……那日本政府的反应呢？他们估计是快被气死了吧？”
“听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武装，正预备着挺进弦神岛吧？”
“就那些自卫队？”
“我的天，老弟你别开玩笑了，岛国后边站着的是哪个大家伙，你心里就没一点数吗？更何况，弦神岛可只是在名义上归属日本，没看见它本来就有一个自治机关么？”
他似乎是在嘲笑，一个国家连军事力量都被他人紧握在手里，那可真是无比屈辱。
“你是说，欧洲、美洲那边的人类政府想对弦神岛动手了。”
“鬼知道，但我可听说，战王领域的瓦特拉不是把他的豪华游轮都开向弦神岛了吗？这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总之，这段时间我们也别靠近弦神岛，不惹是生非，离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远远的，享受享受生活就好了。”
作为一名资历较老的雇佣兵，他拥有十分充足的自知之明——他的实力也只能欺负欺负一些中下层的魔族，真要遇上什么大的动荡的话，他在其中就是一个小小的炮灰，一个送死的命。
因此，这段时间就先收敛些，也不去接什么任务，这样能使他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
——总不至于他坐在家里还碍着别人什么事。
“享受生活啊……找几个小妞？”
话题转移的很快，这些常年在外游走于生死边缘的雇佣兵喜欢快节奏的生活。既然大块头都说了享受生活，那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些什么。
说再多，他也只是一个嘴强王者，反正他们在欧洲，太平洋那边的事情暂时也影响不了他们。
交谈正好，这兽人与人类都会心一笑，但随即，酒吧外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
“我们都坐在这，你觉得我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
兽人撇嘴，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瞪了一眼人类。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觉得可——”
紧接着，话音被更具威慑力的事物打断。
猩红之环横扫而过。
＊
滋————
一个隐秘的魔法阵浮现在半空，猩红黏稠的液体就从魔法阵构造而成的平面中缓缓渗出，反重力一般飘向高空，最终聚合。
距离三千二百一十七公里，猩红之环框架完整，血气传递完整，能量损耗不超过百分之二。
在庞大的知识储备以及充足的经验的支持下，这个本就改进过的魔法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不讲任何道理。
“血气传输——”
距离此地三千二百一十七公里外，血法师缓缓下达他的指令，指令不只是控制这一个圆环，而是同步控制着向世界投放的七百二十一个相同的魔法。
而将视角拘束于此处，在成百上千人的注视中，这个直径只有一米的圆环开始变化——它的表面开始不断的波动，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状的波纹荡起。
就像是极度不稳定的炸弹。
而后便是……扩张。
嗡————————
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膨胀，拘束生命体心灵的力量在两秒内覆盖至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为其中的一切生命体蒙上一个面具。

第080章 猩红意志
“宣战已经没必要了吧？”
“确实没必要。”
平静的回答着自己新增添的小跟班，这只懂事的原初梦魇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露露姆。
名字风格似乎是有特地考虑过的，应该是参考了“蒂芙尼”，但与那只傻梦魇不同的是，它还很热情的贴了上来，询问白桦它这名字如何。
而不出意料的，从未在意过这些事情且嫌麻烦的血法师给了它一个它想要的答复。
“那只是之前定下的方式，那时猩红之环这一魔法还未完善到能够远程投射的地步，因而曾设想过将势力高层集中一起，一次性控制这颗星球上的势力高层，再以此为基点自上而下扩散魔法。”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无论在什么时候，因时而变都是必须拥有的素质，一味的遵循过去定下的计划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尤其是当白桦发现他修改魔法这一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的时候。
“现在的话，您之前的发言或许会让他们增添警惕心……哦，好吧，无论他们是否警惕，我相信那都只是无用功。”
在能量模拟而成的立体地图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猩红小点浮现在球体表面，就连大气层这种无智慧生命居住的地方也出现了红点。
这也就意味着，构建“猩红意志”所需要的各个节点都深深嵌入这颗星球，它们已经开始进入了准备阶段。
“大概需要多久呢……”
“不需要多久。”
血法师抬起手，神秘侧的事物相较于物理侧更加注重个体，就像现在，掌握整颗星球上生命体命运的“按钮”，就放在他手上。
咔————
它开始缓缓转动，就如同在无与伦比的伟力的推动下，停止转动的齿轮再次开始运转，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
＊
道尔斯必须承认，他的人生似乎是搞错了什么。
身披着一身灰黑色的袍子，在“信徒”们的拥戴下登上领袖之位的他此刻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两股战战，许久难以平静心情。
这可不是废话……
几乎是以呆滞的目光注视着天边——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个血色的虚幻圆环渐渐成型。
他本以为这个略显奇葩的世界是《噬血狂袭》正传，但命运女神终究是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MOD……”
声音有些沙哑，他脸色变得极端难看，甚至接近于惨白。他意识到了，这里不是“正常”的“正传世界”，也不是至少还讲基本法的“DLC世界”，而是玩家自制的，压根就没打算和你讲道理的“MOD世界”……
“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是这个臭名昭著的MOD……”
他喃喃自语着，很清楚接下来的剧情的他不存在和白桦争斗的想法——这种只出现在“MOD”里的不讲理的人物，你还怎么和他同台竞技？
别开玩笑了，如果说这个世界的等级上限是40级的话，那这Boss就是登场即50级，到事件结束时等级达到近90级的怪物，拿头去打？
如果只是游戏还好说，他大可以整个修改器把玩家角色给整成无敌，但现在可是现实，他要拿什么东西去对抗对方？
这纯粹报复社会的MOD……最好别让他能活着回到地球，否则他非得把MOD的作者给拉出来抽上一顿。
手中紧握着一个木质的小盒子，它的构造很奇特，无时无刻都会有外界的光线照射入其中，就像是刻意让它永远位于光线照耀之下。
他还能用什么来做反抗？
用他这些年来组建的邪教？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幽默——他不是那些缩在女人身后的“召唤师”，他们能隔着不同世界拉“老婆”，但他可不能。他的邪教完全就是土著组成的，这些土著能有高战力甚至还离不开他的帮助。
连他都没把握战胜白桦，靠这些臭鱼烂虾根本就成不了事。
“系统，能不能紧急脱离任务世界？”
【系统提示：任务执行过程中无法脱离世界，请先完成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真祖】
……
“不是，你这摆明是让我来这个世界送人头的啊！”
他有些气愤不过，这个系统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它一般都会安排他去一些适合他的世界历练完成任务，像这么直观的让他来千里送人头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反抗？怎么保持自我？
他的目光移动，注视着手头上的盒子。
……用这里面的东西？
不不不，他手头上的东西就跟个核弹没两样，要是他把它给扔进无光环境的话，怕不是下一刻这个世界就要被另一尊大神光顾。
而他，可是与之敌对的阵营……
但幸运的是，他很快就不再需要为此忧虑了。
猩红的光亮起，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猩红之环都在表面映照出纹路，七百二十一个猩红之环相呼应，在大气层中投影出一个血色的魔法阵——由七百二十一个小型的圆环重叠交错而成，一眼望过去无比复杂。
而后，猩红色的光芒在无止境的折射中覆盖全球，若是将视角放置在外太空，那想必是是能很清楚的看见这颗星球披上一层如菌丝般的诡异红芒。
意识统合调整。
手中的面具向上扔起，数百个苍白面具在一瞬间分裂完成。血法师手掌抬起，浮现出来的面具底下都出现一个精致的法阵。
它们缓缓沉进了法阵所构造的平面之中，而在地球遥远的另一端，这些面具又从各自对应的法阵平面内升起。
漂浮至半空。
如同被无形的手捏住，那些还在挣扎的生命个体纷纷睁大眼注视着闯入他们视线中的面具，身体内能量逐渐暴动。
但面具比他们更快。
统一的精神干涉在下一刻爆发，抵抗者都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他们。
而后，思考速度短暂变缓。
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们的视野。
——结束了。

第081章 格林剧团
血狱建立二十七天后，即猩红意志覆盖全地球的二十四天之后。
白桦手中拿着一个闪耀的多面体，时而将其抛起，时而又将它紧握在手中。
“奈亚拉托……提普……”
低垂的目光显得有几分阴翳，这位已经统一全球的伯爵……不，该说是君主，他冷静的看着又被他跑去的偏方三八面体。
在下一个瞬间，正在下落的偏方三八面体被苍白的手紧握于掌心，光线缓缓从那颗燃烧了数十亿年的恒星身体发散，将这个仪式物品压制得死死的。
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这是他近期才知道的东西。
早在他抵达这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不缺乏外来者了——名为“道尔斯”的穿越者在这个世界拉扯起了一番大事业，以邪教的形式登上了世界舞台。
如果白桦没有达到这一世界的话，那他统治世界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毕竟，身为穿越者，他也不缺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而些东西往往能成为决定一场争斗胜负的制胜法宝。
但是，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位倒霉的穿越者遇上了他且当他发觉这是一个“MOD世界”时，也已经是“MOD剧情”的晚期了——除非大制作，否则玩家自制的MOD……短也正常。
但这可苦了他了。
他在没有任何操作空间可言的情形下被覆盖全球的广域魔法——猩红意志覆盖，成为了众多血狱成员之一。
而他“洗心革面”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曾经被他视为底牌的偏方三八面体给送了过来。
在道尔斯的设想中，这个东西的正确使用方法应当是扔进无光环境，而他本人则趁着这一短暂的时间启动系统逃亡其他世界。毕竟，偏方三八面体的作用与性质都再明显不过，它能应付的场景也极少，如果他不能在使用完后脱离世界的话，那就与找死无异。
正因如此，他之前犹豫着，最终机会这东西扔出来——没有了系统的帮助，他可无法脱离这一世界。
“最后……是便宜了我么？”
这位喜欢搞事的外神……手伸得可还真是够长。
无论是在祂“失忆”前，还是在祂“失忆”后，白桦总能在一些世界里找到祂留下的痕迹，这或许是命运使然，但也绝对离不开奈亚拉托提普本身就化身无数的原因。
但这回，祂可得为祂的自负而付出代价……
复仇的时机还远未来到，但这并不妨碍白桦预先想好如何处置这一物品。他要将这个偏方三八面体暂且先保存起来，等到他有足够的把握对奈亚拉托提普动手时……这个拥有奈亚拉托提普信息的多面体就将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随手设置了一个小法阵——自动吸收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并自动将其转化为光能。这就杜绝了这个三八面体由于过失而忽然启动的可能性。
接下来……
他把目光放到了“文明”上。
＊
“竭尽全力地去复制这些东西……”
坐在办公桌前的君主将设计图纸尽数推了过去，而戴着眼镜的老者则是顺从地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这些图纸。
“君主大人，这是……”
那双猩红的眼睛将图纸上的数字、文字与图案都精准捕捉——上面的每一个字母他都认识，但为何当这些字母拼凑到一起时他却……难以理解？
地脉能量抽取、魔导水晶制造、元素动力转换器……
以及最后撞入他视野的，被用特殊字迹标记出来的事物——破界之门。
一系列足以把这个文明彻底导向魔导文明，且支撑他们走出恒星系的魔导科技就在这，但老教授不理解，即便他是这个世界的学术颠覆，也难以理解“魔导科技”。
“你们接下来的工作。”
他没指望老教授能理解这其中的事物，这个世界的能量活性只是在中低等的程度，未能孕育出“魔导水晶”这一能量传导材料的他们注定无法理解辉煌的魔导文明。
神秘的奥术文明，普及化的魔网文明，以及物理与神秘相结合的魔导文明……在众多的神秘侧文明体系中，他最终选择了将这个文明引向魔导文明。
因为，这个文明本就是神秘与物理科技共同发展的。
“听我说，你们就按我给的步骤去做……”
他竖起食指，而老教授也立即安静下来，微微弯腰站立在他面前，以示他对他的绝对忠诚与尊敬。
“首先，你们得先把地脉能量抽取技术完成，大体原理都放在里面，你们只需要照着其中的步骤执行，就能得到最后的技术成品。”
“这是基础，我会给你们十五天的时间去准备这件事情。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们最珍贵的人才都聚集过来，共同复制这一技术。”
“至于接下来的技术，你们也先将其构造研究透彻，这颗星球的地脉能量不足，预计能得到的魔导水晶也是不足以支撑整个魔导革命的。”
“是！”
“还有，我会集中全力修建那个特殊的建筑——破界之门，这个计划的主要力量是我，我只需要抽调出足够的材料，并不需要多余的人手，因此，你们就负责把我所列的材料清单收集完成。”
“这个任务，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
不计物力人力，在世界范围内征集一切他所需要的物资、人力。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成效，如果这些事情你做不好，那就可以自裁了。”
“您的意志！”
老教授躬身行礼。
＊
在亚洲的中央区域，原先的物理科技痕迹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异变，取而代之的是建立起的宏伟石柱。
石柱的数量为二，线状的刻痕沿着石柱的两侧自下而上蔓延，或是衔接或是散开，勾勒出拥有神秘感的纹路。
伴随着底下的人员的“充能”，幽蓝的色彩沿着刻痕追溯而上，暗淡的光开始自两根石柱所构造的“平面”中出现，并且越发强盛。
——破界之门。

第082章 格林剧团
没有多大的触动。
注视着眼前的部队——由他亲手制作的十一名梦魇带队，总计是三百六十一名成员，个个都佩戴白色面具。
经过十一天的术式调整，这个白色面具已经不止能扭曲他人人格了，它多出了高速分裂的能力，同时还能增强佩戴者的实力。
因此，它就成了“标配”——所有的血狱成员，都该佩戴这一面具，这是在确立他对所有人绝对而彻底的心灵统治，也是在增强这些成员的力量。
当然，想让几十亿个智慧生命体都戴上面具，这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截止至目前，他也只完成了三座城市的“面具普及化”。
南宫那月跟在他身后，湛蓝色的瞳孔聚焦在这些佩戴面具的木偶脸上——在那张面具的眼部空洞下，是一双猩红的眼。
——猩红意志。
她也同样臣服于这一意志之下。她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但她的世界观与思维方式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不会再排斥白桦，也不会想着回到过去。
扭曲人心的力量是强大的，依他还记得白格在涉及这一领域时，曾在名为“禁忌”的书上见过一句话。
‘永远不要小瞧人心的力量，玩弄人心的人终将会败于人心。’
这是在“禁忌”那一页上所见的第一句话，也是与人心灵魔法的引导语——为心灵魔法立下基础的法师如此评价他自己的作品，也实属可笑。
它如同是一个高明的诅咒，也像是一个贯穿始终的预言……但对白桦而言，它什么都不是。
人心的反噬？
那是只有懦弱者以及弱者才会担心的东西，身为强者，那自然是经得起考验，也不怕这所谓的反噬。
能被他控制的生命体必定是弱于他的存在，而只要没在战力上形成他的碾压局势，那他就不会有任何退缩避让，那段记忆带给他的战力增幅可不该被遗忘。
目光移动至已经彻底打开的破界之门。那宏伟的巨柱已经彻底崩塌，失去了形体的它们却以另一种形态呈现于人们眼中——能量。
一个幽蓝色的漩涡出现在地面上，那些破碎的光从中折射出来，令人倍感昏眩不适。
这就是破界之门——一个没有门的形体的“门”。狂猎也是应用了这一技术才能自由穿梭于各个世界，但白桦暂时无法将破界之门精简至狂猎的“便携式”，那可能是白霜自行修改而成的新式破界之门，和他这个老式破界之门有明显的不同。
但就暂时而言……能用就行。
“你们的任务应该都清楚吧……”
手指轻轻抚过《门之书》的轮廓，他用了白格的方式——用《门之书》分裂出许多子书，而后将它们投向次元之海。
现在，可有结果了。
“第一任务，占领你们所抵达的行星，然后把能量抽取术式布下，把整颗星球的能量都给抽空固化进我交给你们的储存器内……记住，抽空了那颗星球的能量再送回来，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完成了。”
一个宇宙不止有一颗星球，但白桦只要求他们抽空作为落脚点的那颗星球即可，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消耗的时间完全不划算。
穿越一个世界所需要耗费的能量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夸张，至少在有“概念”帮助的情况下是如此。但若是想要横跨恒星系进行宇宙殖民的话……他接受不了这一行为所需要耗费的能量与时间。
而且，还有一个“意外”因素得考虑——星际文明。
每一个宇宙都会绝对会有跨越出河系乃至星系团的文明，他们以广袤无垠的宇宙为背景展开旷世大战，甚至存在已经被“瓜分”完毕的宇宙——他们为宇宙星图划定了界限，势力交织盘根错节，一旦触碰到这些宇宙文明的利益……对那些连歼星炮都能当“玩具”的宇宙文明而言，白桦真比不上。
因此，在世界殖民与宇宙殖民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每一个世界都只占据一颗星球，以海盗式掠夺的方式去将整颗星球的能量给掏空，随后将那些星球的能量通通运回这一世界。
这比较安全——就好比在一个宇宙内打下一大个“面”与在每个宇宙内留下一个“点”的区别，他所建立的势力被发现的可能性会无限降低。
说起来……白霜那个家伙，是真的肆意妄为……
那个发生了极大变化的“白格”依靠自身强大力量无视一切阻碍，他所建立的狂猎在白霜之力的支撑下足以覆灭一切没有其他伟大存在干涉的文明。
而他……暂时做个“世界海盗”就行——抢完一个就跑，势力龟缩在行星内，坚决不往恒星系外面发展。
“第二个任务……我已经把部分面具交给你们了，接下来看你们自主发挥，若是看到有什么及格的人才，那就给他们戴上面具。”
“您的意志！”
统一的声音传来，戴着面具的生命体纷纷低下头，行了一个古老的礼仪。
目送着这支部队进入破界之门，白桦微微低头，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南宫那月，过来——”
＊
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或许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坐，只需等待他体内的能量被他彻底吸收完毕，那逼近“无限”基本就是妥妥的事情了。
但是，这与他的价值观不符，他那不怎么“正能量”的三观使得他热衷于实践，而现在的一切事物也是由此而来。
身前的成熟女性顺从的展现她与恶魔的契约——血狱的君主从这个契约里发现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将那只不听话的恶魔给抓了出来，并且为这只不听话的“小家伙”戴上了一个面具——它在瞬间就变得乖巧顺从，那如同被饲养的宠物般的态度让人看不出原先的傲慢。
聆听着这只恶魔嘴中吐出的字符，那带有神秘色彩的深渊语让白桦稍感微妙，接下来的词汇更是让他挑起眉头。
“无底……深渊……？”
似乎是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第083章 格林剧团
从这只恶魔与无底深渊的联系中，白桦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能量活性……约为魔界的149.73％
——这可太有意思了。
鲜少遇到能量活性比魔界还高的世界的法师在心底暗暗赞叹一声，而后毫不犹豫的把这个世界的坐标扔在脑后。
这种能量活性的世界已经足够孕育出无比辉煌的奥术文明或是魔导文明，更何况他遭遇恶魔这一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劝退”点。
能够自由穿梭在次元之海，那是“无限”的境界；而若是能构建起一个节点供他人前往其他世界，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具备了四维信息特性的“概念”的力量干涉，要么就是一名“伟大”在干涉这一文明。
就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无底深渊的深层次的情况无法获知，他也就无法判断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所以……恶魔来自哪呢，君主大人。”
“无底深渊，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襟的南宫那月，这位攻魔师也算是实现她的价值了，她给他送来了一个世界的坐标，虽然那个世界强的过分，完全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啃得下来的。
“有意思的世界……”
“名为无底深渊的地区似乎只是那个宇宙的一部分，在那只深渊恶魔的记忆中，无底深渊之外还存在着名为‘费伦’的大陆……嗯，大陆似乎不止这一块，但就深渊恶魔的记忆来看，它能说的出名字也就这一块了。”
而费伦之上，大概就是神灵多如漫天星辰了。
——一个相当纯粹的魔幻世界，其文明路线也是纯粹的魔法文明，而非神秘与物理相结合的魔导文明。
“反正，就是暂时碰不了的东西。”
他从南宫那月身边走过，坐标就是最大的收获了，而接下来，他则是要去做他还未完成的事。
“对了，以后可以不需要叫我君主了。”
他的话传来，但并非是偏爱。
“我预备组建一支特殊的编队，大体会由梦魇构成，再加以一些特殊的人手进去……你也算是其中一个。”
“我已经替这个队伍取好了代号，名为‘剧团’，而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着改口……”
那双猩红的眼深深的烙印在她心中。
“叫我团长。”
＊
——魔导纹路铭刻。
——充盈。
银白色的金属上划出一道道凹痕，魔力的灵光在其中绽放，使得接下来填充上去的材料发出淡淡微光。
不得不说，制作魔导文明的基石之一——魔导器确实是一个精细的工作。为了完成这一步骤，白桦甚至不得不把他的血气分解，从其中引导出纯粹的魔力来进行操作。
但现在，白格的记忆又一次展现出它的宝贵性。
几乎是没遭遇什么瓶颈，在第三次调试中，白桦就完成了创造——一个参考了其他魔导文明的魔导器，最适合这一帝国的现状。
“完成了么？”
看着把银白色手炮举起来端详的白桦，蓝粉色的雾气缓缓飘荡，它在白桦的默许下靠近白桦，并就这样待在了他身后。
“还行。”
露露姆好奇的观察着，这手炮的卖相确实不怎么样，也很难看出它拥有什么样的威力。
“魔导水晶构成了一个核，这个核就是整件魔导器的核心……哦，是魔法术式，核上面的是游离能量吸收、再生、坚固；金属上面的是坚固、熔点提高、热传导隔离……”
露露姆摇晃它那蓝粉色的雾气，如同在思索。
“攻击术式……能量转换、能量塑型、热量约束、光能约束……是光能，光汇聚在一起形成洪流，其中蕴藏着庞大足以蒸发高熔点金属的热量。”
勉强算得上是有些杂学的梦魇晃着雾气，隐藏在它体内的面具也浮现出来。这只聪明的梦魇为自己暂定了一个形体——一只胖墩墩的黑色萌系蝙蝠，一个小巧的面具就别在侧脸。
“术式之间的排斥基本被消解，运转合理，甚至到了互相辅助的地步……不可思议呢，不愧是团长啊……”
首先，舔他——甭管舔狗最后会不会一无所有，它也宁愿当那只舔狗……当然，它还是尽量要让自己成功的，毕竟它是以“应有尽有”为目标的舔狗，而不是追求“一无所有”。
——舔，是个技术活。
创造者确实是它的“父亲”，但这一关系在它心中并不是多么令人满意。
心中早就为自己定了一个人类少女的形象，但聪明的梦魇不会无缘无故幻化成人——它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它叫什么呢，团长？”
瞥了一眼露露姆，他并没有特地去监视梦魇的想法，在通常情况下也不会主动去感知它们的情绪。
“贝尔卡式魔导器。”
他开口道。
“结合了贝尔卡魔导文明的知识体系创造出来的魔导器，就以他们的文明为名了。”
他将魔导器放下，现在的魔导器威力仍旧不足，但这也是要一个基础，就算是强如足以吞噬恒星的魔导武装，也照样是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
“那……团长？”
已经很习惯用称呼来拉近关系的梦魇如此开口，它想要转开话题，询问一件它好奇万分的事情。
“您已经为自己确定真名了么？”
“嗯。”
就如同白霜抵达了那一境界之后为自己“确定”了一个真名，以示他已经背离了“白格”所期望的道路一般。
“他已经死了。”
白桦说道，就像是在确定一个事实。
“既然如此，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不是很奇怪么？”
他在等——等到他成为新的“伟大”。
“您已经让他们去传递您的名了吧？”
梦魇低下头，语气中透露着兴奋与躁动，胖胖的小蝙蝠身后，那根先纤细的尾巴缓缓晃动。
“梦魇之王。”
这是它们梦魇的荣耀——它们的造物主对它们的认可。
“格林。”
一个于次元之海中高歌的梦魇剧团，一位于次元之海内巡游的古神。
这是定义。

第084章 格林剧团
有“嫩芽”在生长。
血色的根茎缓缓攒动，毫不费劲地顶开压在它身躯上的惨白的一片。
那是骨骼，人类的骨，魔兽的骨，愚昧土著世界观中的“神灵”的骨……
汲取血液，茁壮成长。
慢慢的，根茎开出了猩红的花。
——格林剧团。
＊
“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哈————”
人们满脸惊恐的望向天空，残阳如血，背对着昏暗的阳光，娇嫩的少女发出肆无忌惮的笑。
随后，她膨胀了——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她的身躯如同气球一般诡异的膨胀起来，人类的形体迅速崩塌，高歌着剧团之名的梦魇化作了由雾气组成的巨人。
“这个任务世界……”
白领男子一拳砸在硬木桌上，目光望向窗外。无数的怪物在外肆虐，原先守护人类的少女们已经尽数被扭曲，这些怪物就是她们所化……
不——
瞳孔骤然一缩，白领男子眼底闪过惊诧之色——在他的注视中，一只戴着白色面具的原肠生物忽然扭曲，膨胀的形体收缩，一名少女出现在原地。
而她出现的原因……
因被灌入化学物质而失明的双眼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但相较于原先的偏暗淡的红色，她现在的瞳孔已经足以冠上“猩红”这一形容了。
她抿着嘴，一步一步走近了一名手持枪械的警官。这个警官显然是认识她的，眼见着这只该死的怪物向自己，他疯狂开枪。
但没用。
猩红之火覆盖一切威胁，少女的嘴角忽然挑起，显露出其中已经异化的利齿。
“你还记得我啊？”
“啊啊啊啊——————”
脸色阴沉地转过了头，白领男子烦闷地松了松袖口，望着房间内的众人，而不出意料，房间内的其他“同伴”，又都望向了一个腰部有明显肥肉的眼镜男。
“你说过你了解这个世界？”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无形的压迫力袭向原野秀，他脸色变得惨白，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他心底发芽。
他忽然明白了——如果他不能解释清楚的话，那他就会死。这个团队向心力极强，如果缪斯真想杀他的话，其他人根本不会阻止。
“是的……”
牙齿在打颤，但他还是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开口。
“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漆黑的子弹》，难度就在高等级的原肠生物上……”
但他的答案显然不足以让人满意。
“给我打住。”
他打断了原野秀的话语。
“那么，在你所熟知的剧情里，存在这一幕？”
手指指着窗外的混乱景象，但缪斯的眼睛却是紧盯着原野秀。
“不存在，身为人类守护者的她们怎么可能会……”
他的语气忽然低了下去，这些被原肠生物感染的少女是人类的守护神不假，但若是谈及她们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换做不知道的人来看，恐怕灭族之仇也不过如此。
他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颇为茫然的望向了窗外。他不解的思考着，直至他的目光瞥见了一抹血色，似乎是个圆的一部分……
记忆的某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
等等，他瞬间面无血色，无视了缪斯的注视，他匆忙跑到窗边，把头探出了窗外。
——那是一轮高升的血色圆月。
“庆贺你们的新生吧！新生的梦魇们！”
火焰于夜空中燃起，梦魇幻化而成的朦胧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丝毫听不出原先的那份属于少女的悦耳。
猩红的色彩更加耀眼，一根巨大的火炬忽然出现在城市的中央，而蒂芙尼则是站在火炬之下，看着她那化身巨人的同类肆虐。
身体抖动，最终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格林剧团……”
嘴里喃喃自语着，他撑着手向后退缩，仿佛这样就能避开窗外那混乱的世界。
“是格林剧团……怎么会是这个东西，不科学，这明明就是玩家自制的MOD，怎么可能会成为真实剧情……”
他双手抱着头，如同是在面对无法战胜的绝望，这场战斗还没开始，他就先输了。
“格林剧团……什么东西，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缪斯抓住了关键词，他快步走过去把原野秀抓了起来，这时候可不是给他自我崩溃的时候，他需要知道这显然异常的剧情究竟是个什么鬼。
如何看出异常？
在一个基本基调为科技的世界内忽然闯出一堆魔幻生物……要是这还看不出是异常，那他就该把他资深者的名号给扔地上了。
“漆黑的子弹是一款游戏，而格林剧团……它是一个玩家自制的MOD，本意是对表达对作品无后续发展以及游戏内恶意剧情的不满，可以说就是拿来粉碎原剧情的泄愤之作……”
他回想着，最终是找到了当初的记忆。
等等，这个MOD似乎还有什么意义来着……
字眼一个接着一个浮上心头。
那些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少女，是如此的令人怜爱。但即便是如此，她们也该歌唱这不公的命运。
歌唱，舞蹈，复仇，沉沦。
“格林剧团·唱诗班。”
格林MOD系列编号——014。
＊
逸散开的信息不断被其他世界捕捉、分析。
南宫那月跟在他身后，而他将目光放向了前方，那是一个庞大的球体，上面布满了有规则的魔导纹路。
这是必然的，任何行动都逃不开次元之海的基本规则，只要他还在三维生命体这一范围内，其他都三维世界就会不断的观测、理解他，令他以游戏角色、小说角色等形象被其他三维生命体观测、理解。
不过……从本质上讲，这对他也没什么损失。甚至由于信息交流过程中产生的偏差，他有时还能得到有利的优势——就比如别人会轻视他，或者是过分惧怕他。
球体映射出光芒，细碎的画面隐藏在光芒之中，但在场的两人都能对这些画面进行解读。
“情况顺利呢，团长。”
南宫那月微微笑道，而白桦也是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势头，就让它发展下去……”

第085章 圣巢
常规地观测了一遍，他基本也能确定梦魇在异世界的境况如何了——不出意料，梦魇这一种族在战力方面极强，甚至到了破规格的地步，再加之他对各个世界也是精挑细选，因此它们攻占起来根本不存在难度。
“团长确实不必要每天都来观察，要知道，您所创造的任何纯种梦魇可都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嗯……”
白桦平静地点点头，在南宫那月不解的注视中，他忽然走上前去，伸手触碰到了那个球体。
球体发光，大量血气的涌入为它提供了足够的能量，让它能在接下来的三百七十四年内都不必再为能量而发愁。
“不止是纯种梦魇，我相信以它们的力量创造出来的混血梦魇……它们也照样能撑起整个格林剧团的威名。”
手掌缓缓离开球体表面，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露露姆也适时地靠近了过来，就像是血法师身上的一件装饰品。
“您的意思是……”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转过身，那双腥红的眼注视着南宫那月。
“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世界，想过去看看……当然，我会带上露露姆。”
血狱这边已经能离开他了，他把文明的未来交托给了那些科研人员，他们会用他授予的技术推动整个文明的进步，直至血狱成为一个真正拥有跨世界殖民能力的帝国。
至于格林剧团，它将会是血狱最锋利的那一把尖刀。剧团几乎集合了血狱百分之九十的高端战力，这一决定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完全由精英组成的格林剧团战斗力远超正常的血狱军事编制，而这一特殊部门也直属于他。
——也不需要猜忌，也不需要所谓的军令。
格林剧团内的生命体要不就是梦魇，要不就是拥有成为梦魇的资格的个体——他会将格林剧团逐步整理一遍，将那些不是梦魇的个体转化为梦魇，或是保留住自身特殊能力的半梦魇。
而他，就是这一种族的王——梦魇之王。
它们是独立于血狱帝国体系的阴影——只听从于他，只服务于他，当血狱的利益与他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它们也能毫不犹豫地粉碎掉拦在他面前的血狱。
“有意见吗？”
“没有。”
南宫那月顺从地低下了头，她对于血狱也不存在任何的归属感……说实话，所有的血狱成员都是如此，他们并不认为自身是属于某一帝国或是某一文明，他们只认可自身是属于某一个人……
因此，当他让南宫那月去处理血狱的事务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照做且尽心尽力，而当他想要离开血狱时，她也只会遵从他的命令。
血狱的利益？
没白桦重要。
“就是……团长，那个世界情况如何？”
准确来说，应该是危险程度如何。
她不愿意白桦涉入险境，因此在出发前情愿冒着压力开口询问。
“一个……被虫与根滋养的王国。”
没有正面回答。
＊
白霜是一条“捷径”。
男人拿起面具——苍白的面具，眼部是两个空洞，没有显露出鼻子或是嘴巴。
从触碰到“狂猎”这一事物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体内的信息在活跃。
这是狩猎，猎杀浸染了白霜气息的狂猎士兵，将他们的力量核心吸收，白桦体内的那部分信息也在缓缓变得活跃，这就意味着……“他”在鼓励着他们厮杀。
“彼此厮杀，抢夺对方的信息……如果真的存在一名‘白格’能将你所留下的所有信息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这个‘白格’的下场会如何……”
以那只怪物的思维来看……
“你会复活，在集齐了信息的那个‘白格’个体身上复活……么？”
不清楚，没人知道白格这只怪物在死前究竟做了什么——他留下了自身的信息，并不再约束他们，而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怎么可能？
他猜测着，却又否定着。他能想到白格能够复活，那白格也必然能预料到他现在的思考，那这个问题又回到了一个分岔路口——白格会不会谋划着自身的复活。
答案为会，这是很久之前就得出来的结论。
他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是以“白格会复活”这一基本能确定为事实的假设为前提所延伸出来的问题。
他会以什么方式复活。
“不一定，这种方式漏洞太大……”
这是整个问题的疑点。
假如白格复活的条件是“集齐所有白格信息”，那这种复活方式未免也太过容易破解。就比如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效仿白格曾经的做法，将自身信息割裂出去塑造出新的分身。
到那时就算他死去，那些分身也依旧会存在，只要他给白格来这一手，并将这个理念传递给他的分身……
复活？
他能让白格等到天荒地老。
“所以，你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能够掌握‘我们’，能够观测命运，能够让你复活……”
注视着眼前的面具，白桦微微眯眼。
白鹭已经变成了白霜，白霜的行动又促使狂猎的出现，而狂猎的出现又使得他得知了迅速提升自身实力的捷径——杀死其他“白格”。
而在这一结论得出之后，他又忽然发现，白格还留下了一名他不认识的分身……当然，也可能不止一个。
无数的偶然拼凑为必然，就像是有人在给他指明道路，诱导着他去猎杀“白格”，收集那些破碎的信息。
因此——
“不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至少在他成为“伟大”之前，他绝对不会去猎杀其他的“白格”——成为“伟大”代表他将拥有新的资本。他相信，在同一境界的情况下，他还不至于连一个死去的“伟大”都对付不了。
白霜……到那时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猎物。
但想必，那个在白格安排下一步登顶云端的冰结师……也在狩猎着他吧？
嘴角挑起弧度，苍白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猩红的眼在空洞中无比明显。

第086章 圣巢
“唔……”
身为一只普通的维修虫，奈尔的虫生或许就该过得平凡，但似乎是上天在不经意间留意到了这只平凡的小虫子，居然给了他一个不平凡的选择机会。
望着眼前的事物，那是一个金属构造而成类似火堆的事物，它孤独而又冰冷，独自出现在这山崖的底端，无人问津。
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撬开了一块石头的话，恐怕也不会有人留意到这里还存在着一个这样的设备吧？
但是，这究竟是什么……
奈尔挠了挠头，这只维修虫拥有类人的外貌——一百六十厘米左右的身高，直立的行走方式，但与细皮嫩肉的人类不同的是他体表披着的是一层坚硬的甲壳。
他是虫子——这里是虫子的世界，虫子们的文明在这颗星球上生根发芽，开出与人类文明相似而又不同的文明之花。
“算了，总得先试试……对吧？”
它自言自语地说道，此刻没有别的虫子来提醒他，因此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发红……就如同一团猩红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他无师自通地挥舞起了镐子，重重地敲击在了火堆上。
“一下，嘿……”
“两下，嘿……”
接连不断得敲击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对着一团金属架挥舞镐子并祈求它能有什么变化……奈尔可能也是第一只这么做的虫子了。
但不多时，那轻快的哼声就有了变化，他不再执着于数数，而是直直的望着前方，仿佛着了魔一般，嘴里还念念有词。
“火焰，嘿，火焰，嘿……”
“伟大的火焰，猩红的火焰！！！”
哗啦——————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一丝火苗忽然出现在火堆的中央，奈尔的动作不停息，而火苗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胀大。
——真正的梦魇之火。
＊
——“偷渡”成功了。
戴着白色面具的***在高崖上，俯视着下方那宏伟的文明。
凭借梦魇之火的召唤仪式，他为自身存在的合理性披上了一层外衣，以此，他骗过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数名古老神祗。
“这真是个不错的方法，让土著居民自行召唤我等……奇思妙想呢。”
漂浮在空中的雾气微微波动，发出感慨。它在半空中接连变幻了，最终又将形象锁定成胖墩墩的小蝙蝠。
“不过……这里是哪里？”
“地表，被虫子们称为呼啸山崖的地方。”
“山崖……”
梦魇讶异地望着天穹，在无穷的昏暗云层中，一抹亮光无比耀眼，宛如太阳。
“那不是恒星。”
一眼就解析到了这些“光”的本质，梦魇赶忙畏畏缩缩地躲到了白桦袖子里，就犹如一只胖蝙蝠躲在了黑暗中。
“那些光……是能量，神秘侧的能量，影响人心的能量……它是一个生命。”
露露姆说着，面露惊讶之色。
白桦抬起头，直视着那高居天端的光之古神，那刺眼的光中传递出混乱、传递出愤怒，那位古神已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祂是这个世界的神灵之一……”
如此强大，祂的光辐照万物，将所有具备思考能力的生命都拉进永远的狂乱之中。
高居天端的古神对愚昧凡物降下了惩罚，这便是……瘟疫。
“祂也是这个世界的顶点。”
白桦深深地望了天穹一眼，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位古神的实质。
傲慢，却又强大。
但他的目标可不止如此。
“您想要干什么？”
“这个世界……”
望着底下，呼啸而过的狂风如同啼哭声，寻常生物连站在这个悬崖上都是一种挑战。
“存在‘虚空’。”
他不会在“生命”一路上走到尽头。
“生命”是奈亚拉托提普留给他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这就是明摆着的巨坑，就算奈亚拉托提普可能已经被“重置”，但祂留给白桦的种子却没有遭遇“重置”，稍有不慎的话……
白桦甚至能想到一个最糟糕的结果——次元之海内出现第二位“奈亚拉托提普”。
犹格轻视奈亚拉托提普那是有祂自己的资本，但他可没这资格。曾经，他依靠这份资本一路走来，但现在也该到头了。
而同样，他也不会跟着白格留给他的道路去走，偏离白格为他定下的前进方向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简言之，现在的白桦就是白格与奈亚拉托提普这两只怪物的共同作品，他不想再维持这一身份，因此已经到了该做出决断的时刻。
虚空……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猩红的眼透过建筑、泥土，透过数万公里的厚度，直视到了这颗“畸形”星球的核心。
死寂一片，无波澜，无变化。
——虚空。
“噢，这种信息质量是……”
顺着白桦的视线向下望去，因为白桦给予的记忆而略有杂学的梦魇真正面露惊色。
“‘伟大’……”
“一名死去的‘伟大’……”
血色的披风被狂风吹起，这个持续了数万年的仪式终将被外来者强行夺走些什么。
“准确来说，是一名已然死去多时，却不放弃复生希望的‘伟大’。”
依靠白格的经验来对祂进行判定，这种信息的质量级别……白格在截断记忆传递前，即他命令白鹭进入未知世界前，也就是这种程度。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似乎是透过祂的“尸体”看到了什么。
那么你呢……至少与祂同一层次的你，又会如何？
像是在心底自问自答。
白格。
持续不断的狂风将声息隐藏，站在山崖之上，背对着那天穹上的障目之光，梦魇之王轻轻一跃。
生命、禁忌、虚空……
伟大之路。
＊
闭目养神的苍白之王忽然睁开了眼，那微弱却又无法阻挡的微光向着外界传递。
“有人来了。”
白色的根茎从地底升起，根茎遍布世界的白色夫人向她的丈夫如此说道。
“外来者……”
舍弃神躯转世为凡物的古神站起身来，他的灵魂无比强大且纯粹，那无形的精神触须足以蔓延至圣巢的每一个角落。
——他闯进来了。

第087章 圣巢
“这些家伙……”
蓝粉色的雾气从白桦的袖子中探出，它逸散到空中，如舒展开来的触须般将向着他们抛来的武器都接住。
“都是傀儡么？”
三米高大的白宫傀儡忠实地守护在白宫内，四周是慌忙逃窜的皇室侍臣，这些虫子相较于外界的虫子要更加滚圆，但逃跑的速度似乎是慢了些许。
“我能把它们都给拆掉么？团长。”
天真的语气中充斥着残忍，所有梦魇有的性格特性露露姆其实都有，甚至作为第一只梦魇，它身上的特性要比其他梦魇都鲜明得多。
平日里的超然与聪慧……不过是它更懂得自制罢了。
“不需要。”
感受着白宫深处那道强大却又柔和的气息，白桦微微颔首，没让露露姆在这里大开杀戒。
“他是我们的朋友……”
扔至半空中的武器忽然没了声响。那是一把正在旋转中的短小镰刀，在强大灵魂力量的干涉下，它不得不停留在半空，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副供人欣赏的奇异图画。
他来了。
瞳孔倒影出那道瘦小的身影，贵重的白色王冠甚至得有他三分之一个身体的高度。他并不伟岸，并不凶暴，但那瘦小的身躯中却仿佛蕴藏了无穷的力量……那是一个高贵的灵魂。
生而为神，却在命运的交错点上为了圣巢而降生为虫。
“很高兴与你相见，崇高的苍白之王——沃姆。”
戴着白色的面具，这名来自外界的客人对着第一位认出他真实身份的崇高之人微微鞠躬，算是表明善意。
可别在这时候对他发动攻击……要是有谁真敢在梦魇之王鞠躬时偷袭他的话，那他将会令那个蠢货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作死。
可别把他人的善意当做了软弱。
面对外来者这份不算是多么真实的“善意”，沃姆没有快速回应。他是盯着白桦的面具看了许久，就仿佛是从他那苍白的面具中看出了什么。
“外来者……”
最终，他开口道。
“希望你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
白桦对这个世界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在血狱建设时期，他就已经把幻书子书疯狂扔向次元之海，而这个少见的不是以人类文明为主导的虫子星球，也是在某一次感应中发现的。
早在那时，他就在关注这个世界了。由于世界本身的特殊性，他没在第一时间进入这个世界，而是以《门之书》将他的部分意志传送至此世界，通过附身在虫子身上观察这个世界。
因此，他了解的东西有很多。
平静的注视着这位苍白之王，对方也没什么反应，但苍白之王可是白桦的重点关照对象，知晓对方现在所面临的难题的他……可不认为沃姆真的能如此平静。
“格林……”
“你或许知道，我们圣巢文明正在面对什么。”
白桦点点头，他是知道的——现在的圣巢正在面临一场空前的灾难，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整个虫子文明都得被愤怒的古神拉向地狱。
“我知道的——”
指了一下上方，白宫的奢侈穹顶阻拦了天空，但这不影响沃姆理解白桦的意思。
“是祂的怒火，也是一场终究会发生的悲剧。”
沃姆微微一怔，显然对于“悲剧”这一说法有所感触，忽然陷入了沉默。
白桦知道他为什么沉默。
沃姆已经尽力了。
圣巢所面临的灾难是极具戏剧性的，仿佛是偶然，却又是必然，这一切的根源都得从这个文明的开端去理解。
现在，这颗星球的时代，名为“圣巢”。
圣巢之前，曾经有一个崇尚虚空的文明，它们或许是虫子，或许是更为深邃的事物。这一文明最终消逝在了历史中，仅有不时发现的神像或是遗迹，能证明这一文明存在过。
而在这一文明覆灭后，虫子们的时代，也就到来了。
——文明的开端乃是智慧，乃是思考。
诞生于原初之光的古神将祂的光分享给了虫子，虫子们拥有了力量，拥有了智慧，拥有了崇拜。它们将这位古神奉为一切，这其中既有虫子对光的本能的追求，也有对这位古神的真心崇拜。
这位古神名为“辐光”，那一时期可以称为是辐光信仰的时期。在辐光的影响下，虫子文明有了雏形。这位堪称造物主的古神甚至还创造出了蛾子一族，极大的丰富了虫子们的文明、智慧。
但这也是最后的辉煌了。
名为“沃姆”的古神，同样中意上了这一蓬勃发展的文明。
祂想要介入这个发展过程，这是一件令祂十分欣喜的事……但是，祂也清楚，一个文明不可能存在两位神灵，一旦祂以神灵大身份介入了文明的发展过程，那必然会使辐光愤怒。
神与神无法相容。
祂舍弃了那堪比山岳的伟岸神躯，祂崇高的神灵之魂降临到了凡间，这位古神做了一个巧妙的决定，祂要以“王者”的身份来指引这个文明，这样就能避开辐光的信仰。
因此，祂成为了他。
但是，事实证明了他的思考是存在遗漏的。
在白王统治的初期，虫子们的信仰依旧在辐光身上，但随着白王个人威望的提高与个人魅力的显现，关于白王的信仰又在虫子间流传了起来。
这是白王没有思考到的致命漏洞——虫子们放弃了神灵，转而信仰了他们的“同类”。
何等荒谬，又何等……愚蠢。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十分复杂，或许是白王更加触手可及，又或者是辐光的傲慢姿态令虫子们转向了更加亲民的白王……但无论如何，这一结果都是错误的，且会带来灾难。
而灾难的导火索，就是蛾子一族的背叛。
辐光所创造的追逐光芒的蛾子一族背弃了光的信仰，在辐光难以置信的注视中投向了白王。
这来自最亲密的“孩子”的背叛就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地扎入这位在意着信徒却不善表达的高傲古神心中。
信徒被夺走，“孩子”选择了背叛……祂在文明中的地位不断下降，甚至到了普通虫子已经不会再提及祂的地步。
祂要被遗忘了——被自己的造物所遗忘，被自己一手缔造的文明所遗忘。
于是，神怒了。

第088章 容器
“祂已经不愿意再去相信这个文明……”
沃姆说道，他并不想与辐光发生冲突，辐光乃是最强大的神灵，甚至能被冠以“无上”之名。
与祂开战……整个圣巢文明可能都将毁于一旦。
“但是，你没有方法平息祂的怒火，不对么？”
以白王的名义，将辐光的信仰传向整个圣巢？
这种行为无异于“施舍”，沃姆完全可以想象，当辐光得知这一处理之后会是如何的暴怒——到那时，一场神战绝对不可避免。
“而且，你的应对方式不也很明显了么？”
隐藏在面具后的嘴角缓缓挑起。
“封印祂，亦或是让祂直面死亡。”
＊
伴随着梦魇的活跃笑声，那道瘦削的身影向着苍白之王与白色夫人微微鞠了一躬。
“嘭”的一声，一团血雾在原地炸开，这团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位外来者的身影也随着雾气的消散而消失。
“沃姆，你要和他合作？”
白色夫人轻轻摇晃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枝叶，她本就是一株植物，因此在部分人看来，她和白王之间的爱情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一株植物与一只虫子的爱情。
“嗯。”
瘦小的白王点头，他的目光深邃，对于“格林”的思考也未曾停歇。
“我从他身上闻到了让人矛盾的味道，那是血，却又像是生命……和这么矛盾的人来往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知道，我对他的了解或许还要更加深刻。他其实很纯粹——一个相当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哦，这种人……让人厌恶。”
“或许吧，但你又不能说他的行为有错，毕竟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私欲，只是私欲有大小之分。”
“那他想要什么？和我们合作，帮助我们压制辐光，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这让白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最后，这位转世古神才抬起他的手，些许漆黑、深邃的粒子在他的掌心中聚合，如同一团扭曲的黑色物质。
“他想要接触虚空……”
＊
隐藏在古老盆地之下的，是深渊。
“呜……真是让人不悦的味道。”
站在已经修建起来的高台上，外来者静默的注视着底下的事物——一片广阔的黑色物质组成的海洋覆盖在万物之上，没有波动，如同凝固住的黑色钢铁。
这里是深渊，虚空肆虐之地。
梦魇小小的抱怨着，它探出头瞥了一眼，却又立即变得静默，那幽深的事物几乎是以“冲击”的方式影响它的思维，庞大的精神压力甚至让它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受。
“这就是……尸体了吗？”
“不，这只是一部分。”
冷静的指出梦魇话语中的错误，白桦从来都没小看虚空，甚至可以说他对虚空一直是抱有谨慎的态度的。
“这颗星球的星核就是祂的躯体，现在你所见到的，不过是由于活动以及复苏欲望而向外溢出的一些小皮毛……”
梦魇感到了些许担忧。
“您要去触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吗？”
“不止是触碰。”
“那请您务必保护好自己。”
“我的安危不是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的话，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个话题在此刻结束，白桦那谨慎的性格不会让他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而露露姆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它没有询问，而是直接表达关怀。
他缓缓转过身，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此刻已经到来。
“面具技术……相信没让你失望吧？”
他将面具的制造技术交给了沃姆，这也是他和沃姆能够合作的基础——合作之所以叫做合作，就是双方各有付出，各有所得。
而提供面具技术的原因，依旧是虚空。
关于虚空物质的探索，沃姆的态度是十分矛盾的。他在古时曾与辐光联手，这两道“光”共同镇压了虚空的暴动，将那几乎席卷全世界的灾难扼杀在摇篮中。
虚空，一直以来都是所有生命的敌人。
但是，沃姆也不只是封印虚空，他一向都具有智慧，他懂得想要真正压制虚空，那就得先了解虚空。
因此，他对虚空的研究又一直未曾停止。
在辐光的危机爆发出来的此刻，他把希望放在了虚空上——他战胜不了辐光，而白桦也同样战胜不了。
他的计划固然与白王辐光有关，但若是他足够强大的话，他完全可以强行展开计划，而不需要一步一步把白王引进坑里。
而现在，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巧合——这两个强大却又算不上能“为所欲为”的凡物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虚空，不过二者的目的不同。
“以意识覆盖的形式赋予无意识的虚空最基本的意识，不得不说，你的想法确实很惊人，而我相信，这份小小的帮助于你也是有益的……”
“这份帮助并不小。”
沃姆望了一眼白桦，就算是再擅长看透人心的生命，也不可能用目光穿透这个面具。
“如果没有你的支持的话，这个计划或许得耽搁不少时间。”
强调了白桦的帮助并非不可替代，由神灵转世的沃姆实则具有十分明显的自傲，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也坚信着自己的能力。
“事实确实如此。”
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白桦重新转过身，在六百六十六米之下，那平静的虚空有了变化，它们似乎是明白了灾难将近，虚空物质表面也少见的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吧，白王。”
猩红的眼紧盯着下方的虚空物质。
祂确实是强大，但想对付祂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既然战胜不了，那就让敌人变得更弱，直至祂弱到比自己还弱的地步。
“以面具为核心，抽取并约束底下的虚空物质……这样培养起来的战士必然会是无比强大，它们将不畏受伤，不畏死亡，只会执着而忠诚的完成它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在怪异扭曲的尖锐声响中，一只只黑色的怪物在深渊之底汇聚成型，它们齐齐的向上仰视，那里有微小的光，而它们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影子。

第089章 容器
它们向上攀爬着。
这是一场试炼，刚刚诞生的虚空生命们需要经历这样一次考验——它们从深渊的底部诞生，上方就是微弱却又坚定的光，它们需要跨过着其中六百六十六米的高度，并躲避其中隐藏着的致命陷阱——或是天然形成的尖锐石柱，或是生活在古老盆地中的原始虫子。
且最残酷的是，这场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考验只能有一个胜者。
唯有站到最后，它们才有资格站在它们的“父亲”身边。
争斗激烈。
通体漆黑，唯有脸上戴着一个面具——这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面具了，它将这些怪物的整个头都包裹了进去，犹如一个封闭式的头盔。
这是它们意识的来源，也是它们身为生命的象征。
“没有嘴么？”
“它们不需要声音，声音会使得它们变得软弱，还有很大可能使它们变得不再纯粹。”
——源自一个失败作品的经验。
沃姆早在那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他往后所做的容器绝不能出现“嘴巴”这一器官……那个失败的容器实在是太啰嗦了。
俯视着下方的造物向上攀爬，一点一点的靠近光芒。
‘您听到了吗？’
梦魇的声音在心中响起，白桦完全能想象出它此刻的模样——因惊异而微微颤抖，难以压制好奇与愉悦。
‘它们在喊着……’
闭上眼，那源自虚空的声音传来——它们虽然没有能用于言语的器官，但那微弱的意识却在大声叫喊，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沃姆想要纯粹的容器，但他可不需要。
纯粹就意味着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样的容器固然能抵御辐光的污染，长久的将辐光封印下去，但对方辐光只是白桦整体计划中的一环，而非全部。
纯粹的容器只是虚空的一部分，唯有拥有自我意识的容器才是独立于虚空外的生物。前者是封印辐光所需，而后者的作用……却是无限度的割裂虚空。
他要如何从这伟大的尸体中取得他所需要的事物？
答案很简单——分裂。
就如同想要真正毁灭一名“伟大”需要先把祂所收束的局部世界线无限割裂，使其位格短暂下降到“能够死亡”一样。他想要夺去虚空的部分力量也得先把虚空的力量削弱到他能够对抗的地步。
这就是容器——不止是沃姆所希望的光的容器，还是白桦所希望的能够容纳虚空的容器。
因此，他给每一个容器都留下了一份微弱的“光”，那是意识的光，它隐藏在那纯粹无暇的面具之中。
‘上升！上升啊！’
‘下面是痛苦！’
‘下面什么都没有！’
‘离开黑暗，追逐光芒！’
由远及近，仿佛潮水声在耳边澎湃。
＊
梦魇的火在这个世界内燃烧。
火焰点燃了白桦的衣角，顺着披风缓缓焚烧，他就如同一名技艺高超的魔术师，以一种极具视觉效果的方式缓缓退场。
“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
他向着沃姆鞠了一躬，消失在了火焰中。
注视着“格林”离去的位置，沃姆没有言语。他的伫立持续了四小时三十一分钟，直至那道瘦小的人影奋力抓住了高台，高台缓缓颤动，那几乎与身体等大的脑袋探向上方。
——四目相对。
筛选结束。
片刻后，白王在诸多侍卫的注视中走出了那扇象征了“奇耻大辱”的门扉，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道矮小的影子。
他忽然站定了，回过头，注视着这扇门扉。
白桦所思考的事情其实还不全面，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位转世古神，其实不然。
神灵并非都是高高在上的，沃姆也并非是为了目的能不择手段的神。他有他的傲慢，但也有他的价值观。
沃姆很清楚，这是罪恶——他的无能使得这些容器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更别提他以养蛊的方式让这些容器相互竞争，上演了一出最残酷的优胜劣汰。
而现在，他还要做一件更加耻辱的事情。
抬起手，灵魂力量被调动，转世古神的灵魂力量是难以想象的，仅是法术发动的前兆，对周遭的侍卫而言都无异于是一次冲击。
他创造了复数的容器，具体数量难以计算，那些失败的作品的破碎面具甚至这这深渊底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面具碎片，完全遮掩住了原先的岩石。
原先溢出的虚空已经尽数消失了，甚至于连着根部都虚空也被挖走了不少，沃姆与白桦了联手抽取出的虚空数量庞大，因此容器的数量与质量更是过分夸张。
不能让它们出去。
沃姆清楚这一点。
虚空本质上是更加危险的事物，他之所以会想着用它来对付辐光，不过是因为虚空没有自主意识。相比起拥有自我意识的辐光，这些虚空物质显得容易利用得多。
但是，容易利用不能让他对虚空放下戒心，他深刻的了解这些容器的本质，它们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虚空的容器，它们拥有掌握虚空力量的资质、能力。
他有把握把这个最优秀的容器培养好，但他没那么多心力去管理那么多的容器……他是一名王者，他需要考虑处理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
矮小的容器站在沃姆身后，忽然又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面具眼部有两个空洞，内里流转着虚空物质，深邃如同深渊。
这就是它的“眼睛”了。
它注视着这一幕，它的“兄弟”们在深渊中奋力挣扎而上，最终来到了高台上。但它们来晚了，它们的创造者已经带着他最满意的造物走出了门扉。
因此……它们已经不存在未来了。
苍白的灵魂能量在空中流转，如同羽毛笔般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路径”，有形的苍白之风忽然卷起，推动着这扇门彻底闭合。
“咚——————”
如同虫茧一般的图案成型，上面还有着几条锁链纹路，这一无比古朴神秘的封印紧贴在门扉上，最终融进了门扉。
它们被封印了，理由是它们不被需要。
容器注定是悲剧，而他，则是悲剧的缔造者。

第090章 犹格
“他在培养他的造物……”
梦魇轻声开口道，沃姆的表现……相当具备人性。
“他说过，容器只是用来击败辐光的工具，他是不会对容器动真感情的……”
“但就我所看到的景象，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只是工具与创造者的关系。”
露露姆对沃姆与容器之间的关系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浓厚兴趣，这似乎是与他们之间“创造者”与“造物”的关系有关。
‘哦呵呵……’
它在心底愉悦的笑出了声，它能和白桦皮一皮，调侃调侃沃姆，但它可不敢真在沃姆旁边笑出声来。
对，他们就站在沃姆旁边。
这里是苦痛之路，沃姆为锻炼容器而特地打造的训练场所，那个矮小的容器就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空间内锻炼剑技、磨炼意志。
而他们……实际上，从白桦以“自燃”的方式离开沃姆视线那一刻起，他们就一直跟在沃姆身后。
他仅有的两本幻书之一，也就是他用来遮掩奈亚拉托提普的追踪的幻书，这本幻书用来对方犹格之类的怪物或许不行，但如果对象是沃姆的话……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你觉得这算什么？”
白桦靠在墙壁上，他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和沃姆一起等待，和圣巢一起等待。
等待容器成长，等待它足以封印辐光。
“就像是……父与子哦。”
＊
1654年。
白索敲了敲虚掩着的木门，开门的是一名老妇人，她就是爱丽丝的外祖母——玛杰里·艾斯库。
一位养育了一个时代的老人。
他向着这位可敬的老人礼貌的鞠了一躬，而老人也清楚这位经常来她家串门的小伙子，点了点头，就放他进去了。
“爱丽丝去找他们了，这个孩子，我说了让她别去的……”
老人缓缓说着她对女孩的担忧，而深刻的了解“历史”的白索自然也清楚。
爱丽丝的身世并不好。
说“爱丽丝·贝德福德”这一名字放到后世可能很少有人知道，但这位少女却有另一个名字，她日后的笔名——“艾萨克·牛顿”。
这个名字是一个时代。
在她出世之前，她的父亲就已经死了。而在她三岁时，她的母亲又改嫁给了一名当地的牧师，但牧师不接纳爱丽丝，爱丽丝就被寄养在她外祖母家中。
因此，爱丽丝敌视着她的母亲，也敌视着她的继父，于她而言，这两个都是同等的混蛋，都是她厌恶的对象。
而厌恶的程度有多深……从她一直称呼自己的姓氏为“贝德福德”就可见一斑。
“婆婆，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劝劝她。”
得到老人的许可后，他才进了女孩的房间，在这个时代，生产力虽然有了快速进步的苗头，但那浩大的工业革命却终究是未开始，因此，爱丽丝的房间其实也异常简陋且破旧。
——一个穷孩子该有的房间。
闷闷不乐的玩着她的风车模型，这个聪明的女孩通过观摩，自己制造了这样一个模型，但与风力风车不一样，她这一模型……苦的是一只小老鼠。
“吱吱——”
小老鼠在装有轮子的塌车上奔跑着，它的目标是那悬挂在前方的玉米，但很显然，精心设计过的距离是它绝对无法触及的。
该怎么说……这个时代的孩子也鲜少有“养宠物”的想法，这只小老鼠的最后下场估计就是被爱丽丝活活玩死吧。
“咳咳……”
假意咳嗽一声，惊动了正在盯着磨坊发呆的少女。
“谁……白索？”
毫无客人自觉的白索随手拉过一张小板凳坐下，目光也从那原理不错，但做工却是粗糙得感人的小风车上移开。
“你又去找他们了吧？”
也不给爱丽丝什么反抗的机会，白索走过去，一把摁住了女孩的狗头。
“你不是很讨厌他们么？没必要总去找他们，那样只会让你自己更加不自在。”
“他们？他们那两个人……”
说起母亲与继父，这位心理阴影面积极大的女孩顿时变得阴郁，三岁时被母亲抛弃的经历使得她的童年饱受磨难，虽然有白索这个“好朋友”在身边陪着，但依旧是给她的性格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她那沉默寡言但形象，也唯有在养育她成长的外祖母以及最好的朋友面前，她才会像个正常的女孩。
“看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白索挑起眉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适应他新的左眼，对爱丽丝的关注确实有所下降。
“他们不让我继续上学，这两个混蛋！”
说起这一话题，爱丽丝也是满肚子怨气与怒火。
“说什么女孩上学没用，还说等我长大后会给我找个种地的农民当丈夫……哼，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非得把他们的屋子都给烧了！”
白索忽然理解了女孩为什么如此愤怒。
爱丽丝想要做的事情有许多，但其中最重要的却只有两件——一是满足自身的求知欲，二是出人头地。
前者与白索这些年对她的熏陶有关，而后者则是源自于生活实际，当然，白索之前说过的一些戏话对她可能也有影响，毕竟这个小姑娘有段时间就一直嘟哝着长大后把他关在家里养起来之类不和谐的话。
白索认真的听着爱丽丝的抱怨，其实她该怪的是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农民的孩子想要上学本就困难，更别提是一个农家女孩想上学了。
有钱人家的女儿可以，但农家女孩……想的到是挺美。
只能说是爱丽丝的母亲太“正常”，而想上学的爱丽丝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才像是个异类。
“不用担心，关于上学的事情，我去帮你劝一劝他们。”
十分直接的揽下了这一任务，而已经说完了话，仍在生着母亲闷气的女孩也是一惊，抬头注视着他。
“如果是我的话……你应该是能够相信的吧？毕竟我们都那么熟了，你想要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左眼传来的不适感暂时被他压下。
“如何？”
等了半晌，女孩才缓缓回过头去，避开了白索的眼睛。
“如果你一定要的话……那就随你的便吧。”

第091章 犹格
法师捂着左眼，滚烫的气浪第四次吹出。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火焰燃起，但很快就彻底熄灭。白索有些恍惚的望着地面，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想彻底掌握这只眼睛。
但是，这具身体才十岁……
标准的幼童年龄完全制约了他的成长，在硬件极端落后的情况下，就算他的技巧与学识再怎么丰富，他也没法做些什么。
“让我想想，白格在使用这只眼睛的时候，身体年龄是怎么样来着……30级？”
这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眺望着远方，天空呈现出的是一种天蓝色，未经历工业革命污染的天空，倒也不失为一个美景。
但可惜的是，人类总要到破坏之后，才懂得被破坏之物的宝贵。
他没再思考他与白格的差距，因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而现在……
他忽然站定住脚步，他的眼前是一间狭小的屋子，他虽然答应说要帮爱丽丝去说服她的父母，但这件事情其实还没到必须立刻去的地步。
并且，他说是要说服爱丽丝的母亲与继父……但这个“说服”的水分究竟有多少，相信只要明白这是个精通“精神暗示”的阴险法师后，就都该懂的。
所以，他完全可以先处理掉这件即将发生的事情。
“啧——”
这是一栋很平常的小屋，但其中存在的事物却让它显得如此特殊——在平均能量强度几乎为零的平凡生命体中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太阳”，想让人忽视都难。
所以，祂的方式是如此的直接。
“让我看看……”
他直接推开了门，这个屋子的原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刚才还在数百米外看见那个中年男人，他一脸的茫然，站在麦田中思考人生。
“如果是你的话……”
老旧的木门大开，光线顺着这个空缺向内疯狂挤进，一切的光都在追逐着内里的存在，环绕在祂身边……
更正，如果以现在的姿态来看的话，应该是“她”。
“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
他极富节奏的述说着她的名，这位“少女”拥有一头柔和的淡金色长发，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波澜，仿佛一早就得知了他将来拜访。
“索托斯陛下。”
——现在的【犹格·索托斯】。
“不过，确实没想到啊……”
白索的目光移动，他本以为他会见到一个收束了无限光的精致球体，又或者是看见一堆不可名状的事物，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阿比盖尔”。
是的，那欧洲女孩的精致面孔，那身黑紫色的衣裙，甚至于发型的发梢都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看来，是遇上了“前辈”了……
完全能理解犹格现在的情况，祂或许不清楚这个姿态有什么具体作用，但既然“前辈”都选择了这个亲和度较高的外貌，那祂就随性的当了一回跟风狗。
“你对女性身份上瘾了？”
但该皮的地方还是该皮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生命没有危险的情况下。
“女性的身份，有问题？”
“没有，完全没有，看起来还相当养眼。”
关于一个轻音体柔的小姑娘总和一个爽朗大笑的黑人青年二者谁更受欢迎的问题……这是不用思考的。
——只要审美还算在“大众”这一范围内。
给热衷于“发福利”的犹格陛下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个法师脸上荡漾起笑容——一个以白格的脸来做无比违和的表情。
“你想和我交配？”
被犹格陛下给这样刺了一句，深感连开个玩笑活跃气氛都是如此困难的法师望了一眼犹格，却见这位外神陛下正在低头，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
您……不会真在思考“交配”吧？
把这个不太礼貌的想法压下，法师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干净的礼貌，学着绅士的模样微微鞠了一躬。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犹格陛下。”
“说实话？”
“抱歉，我对这种小女孩的体型没有太大的兴趣。”
外神本体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不重要。
“你是说，‘白格’不喜欢小女孩？”
此刻，法师的脑海中闪过某位冰结师，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对象的自我认知似乎也就十三四岁左右；再思考到某位血法师……嗯，他没有老婆，但从他一开始的“女儿”以及后续他不承认的诸多“孩子”来看……
“我能肯定的和你说，我对小女孩没兴趣，而白格的话，他是对交配没兴趣，至于其他两位……我觉得我有权为他们的个人隐私负责。”
“你不认可他们？”
“满头白发的在丢人现眼，一身血腥的家伙就是个闷骚。”
啪嗒一声，手中的书被合上。
白索挑起眉头，他注视着少女跳下了高脚凳，也明白两人之间的闲谈就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他与犹格的“正式工作”时间。
“她保护的很好，因此我没能从她身上得到有关你们的信息……”
话题忽然变化，但这无厘头一样的对话却没让白索惊讶，他微微一笑，选择了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不过，相比起她，你们似乎不那么重视信息保密……”
在她代替阿比盖尔去给白桦压力的时候，白桦曾经直面过她，事情也是发生在那个时候。
她看到了白桦的信息，也就是“白格”的信息。
“你没拿。”
“因为她在那，她肯定也知道的，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问题。”
由于阿比盖尔的缘故，这位外神十分谨慎——毕竟，那就是“祂”。
“在不取走信息的情况下，对信息进行解析，再顺着信息找到我，挺神通广大的……”
他拍了拍手，深深注视着这位外神，而外神也注视着他。
——视线中可没有爱情的火花。
“你的情况很特殊，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对，我确实什么都知道。”
于是，他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冒昧问一句，你也想入局吗？”
他挑起嘴角，一个十岁的孩子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女面前露出这种诡异的表情是相当离奇的一幕，但事实上，这里的两“人”可都是不能用外貌来看待的怪物。
前者拥有跨越数千年的记忆，后者的经历……或许已经到了不得不保密的地步。
“如果想要赶这一趟末班车的话，就得趁现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第092章 犹格
理由……
湛蓝色眼瞳直视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犹格显得无比从容平静，她向着这张脸缓缓靠了过去，几乎贴在一起。
从这一刻起，她或许算是正式介入这场舞台剧了。
外神这样思考着，也这样确认着。
＊
“光”在他的背后延展开来。
少女低声呢喃着，那悦耳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有些令人恍惚的扭曲，但白索还是在尽力聆听着，任由这位把几乎嘴唇贴到了他耳垂上的外神自由发挥。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那通透的左眼中，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阿比盖尔借着犹格的力量避开了与白桦的正面冲突，但犹格却也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其他的“白格”，并且打算横插一脚。
——是人是鬼都在秀。
冰冷的世界充斥着尔虞我诈，或许阿比盖尔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犹格，而犹格肯定也明白这一道理——她们两个都在互演。
就像犹格在初次感受到“阿比盖尔”的存在一般，从表面上看，这位外神无比热切的支援了这位“自己”，但实际上……当时，她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可不是怎么去帮阿比盖尔，她真正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去毁灭她。
是的——毁灭。
她是外神，乃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她的崇高是无人能比的，她并不期望看到这个次元之海内出现第二个“犹格·索托斯”。
因而，在见到阿比盖尔，并解析她的本质之后，她对阿比盖尔要是还能抱有善意……那才有鬼。
真正让她压制住毁灭欲望的，终究是理智、是利益。
理智告诉她，阿比盖尔的现状太过诡异。她虽然失去了力量，但思考能力可没损失，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不是逃避而是迎面走上，甚至还主动让她“帮忙”。
她有恃无恐？
无法确定。
“犹格·索托斯”是一位什么样的外神，相信也没人比犹格本人更清楚了，换位思考，如果她站在阿比盖尔的位置上的话，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主动示弱，却毫不畏惧，为那本就模糊的真相再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布。
假设她的力量是真的消失了，那这种做法就能干扰视听，尤其是对谨慎的“犹格·索托斯”来说，那更是效果拔群。
而假设她没有失去力量，或者是有所倚仗，那这个示弱就很有意思了。由于对方是比自己先诞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前辈”，犹格也不能百分百确定阿比盖尔就真的瞒不过她，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她如果动手的话，那就是一个巨坑了。
——杀死“伟大”很难，但却不是做不到。
再加之，犹格一直都有感觉——那个名为“书架”的位面里，藏着什么东西……因此，在关于第二个假设的思考上，她是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性——阿比盖尔本身是失去了力量，但她有足够强大的倚仗。
那么，她又为什么会被奈亚拉托提普追杀？
是有条件，还是不受控制？
如果是不受控制，那她又有什么信心来面对她？
一个问题引发了无数的思考，思维的逻辑为她挖了一个难以填埋的巨坑。最终，这位外神选择了“和平”。
但无论两位“犹格·索托斯”之间的心机斗争如何激烈，白索的心底都是没什么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都是戏精，通通都是戏精。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或许能给她们各自颁个小金人？
“我觉得是没机会的。”
很显然，“聪明伶俐”的犹格陛下懂得“小金人”的含义。
“巧了，犹格陛下，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白索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犹格，暗自感叹。犹格这回确实是被阿比盖尔给坑了，一出空城计把这位过于“自恋”的外神给秀到自闭，这一切的起因是那么简单——她一直感觉阿比盖尔不可能那么弱小。
好歹阿比盖尔曾经是“犹格·索托斯”，要是把阿比盖尔的身份换做是奈亚拉托提普的话……她估计会直接上去把奈亚拉托提普给锤爆。
“我会认真考虑完再上去锤？”
慢慢的，犹格退回到了高脚凳上。
“结局都一样。”
幼小的法师向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手背上传来温暖的感觉，大量不明的物质能量迅速汇聚，最终从他掌心中“溢出”。
“门的力量，你或许需要它……”
犹格微微歪头，白索那娴熟的手法让她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但她心底也没什么波动，只是很淡然的改口，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挺熟练的，看来你之前也接触过这种性质的力量……难怪能制作出那本幻书。”
指的就是白桦现在持有的《门之书》了。
“多谢称赞，同时也感谢你的馈赠。”
掌心慢慢合拢，那个没有“颜色”的诡异空洞也消失在他掌心内。门的力量——能够用来穿越诸多世界的力量。
“如果没有这份力量的话，那我可得伤脑筋了，说不准这辈子就得被关在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嘴里说着任谁都不会相信的话语，白索转过身。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背后忽然传来少女的声音，一句疑问句硬生生被说成了陈述句，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别扭。
“在我该离开的时候。”
说了也等于没说。
“不过，犹格陛下应该是要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的吧？如果不是的话，那也请陛下先暂住些时日。”
“为什么？”
犹格挑起眉头，不理解白索的目的。
“嗯……有件事情快发生了，这件事情很重要，但在这个关键时候，我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参与这件事……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一个转折点。”
他没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了，晃了晃手，做出告别的动作后就走出房门。
但让人胃疼的一幕出现了。
“你是要去找那个小女孩的父母？”
金发的少女抱着书，再次跳下了高脚凳，缓缓跟了出来。
——噢，头疼。

第093章 虚空
真实与虚假的问题，其实不是重点。
跟在白索身后，少女的步伐不急不缓，和白索保持步调一致。
她参与到这个剧本里，可不是为了成为“真实”。
说实话，阿比盖尔的一番关于“真实”与“虚幻”的言论或许引起了犹格的思考，但绝对没有引起这位外神世界观的变化。现在的她还不是经历了四千万个泛时间轴年的她，在出身这一方面她看得真的很轻。
自己是梦境里的人物？
哦，那就这样吧。
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她知晓，在四维生命体眼中，梦境内的存在和梦境外的存在是没区别的，前者在祂们的意志下能变成后者，而后者也同样能变成前者。
因此，真实不真实……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她入局的原因——
她并不在意自身的身份，但如果有机会能让她和那些高居天端的存在平起平坐的话……那她自然还是该尽力去争取。
——第四维度。
＊
“你刚才说过，你对小女孩不感兴趣。”
以十分笃定的语气开口，犹格微微歪头，注视着友善的微笑着的白索。
“这就是……口嫌体正直？”
一个响指解决掉了爱丽丝母亲以及继父的问题，这位装嫩装上瘾的法师又一次去笑摸爱丽丝的……小脑袋。
‘没必要特地刺我这么一下，犹格陛下。’
他在心底默默说道——和一位自带隐身又会读心的外神讲话，就是这么简单。
‘我能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铜金属冶炼大师可是必死的哦。’
“你的行动和你的说法可不一致。”
‘没看见我在等可爱的爱丽丝长大嘛？’
“在人类的定义中……你这种行为问题似乎更大。”
‘会吗？完全没有问题的。’
犹格忽然定了定神，她注视着这个隐藏极深的法师，他的信息内也藏着什么事物，以至于她无法对他进行解析。
这就是“什么都知道”么……
看破万事万物的眼睛留意到了白索的左眼，他那点微弱的魔力对她而言就和无是没有区别的。
那只已经失去生理机能的眼睛，还在尽力的传递着情感……么？
“你究竟是真的在意，还是只是伪装？”
她忽然发问。白索对爱丽丝的态度奇怪——他应当清楚她能进行有限的读心，且能力强大。如果他真的在意爱丽丝的话，那就万万不该在她面前表露出和爱丽丝的亲近。
——这可是软肋，是弱点。
然而，铁了心要和犹格再玩上一波心机的白索却静默不语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真相”，也不热衷于让别人评价自己的心路历程。
每个人都在演戏，又何必偏偏挑着他一个人来说？
白索微微眯起眼睛，在爱丽丝眼中，他的笑容似乎更加柔和、绚烂。
＊
不可思议的成长速度。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白桦有幸见证了身为“伟大”的一部分的容器是如何成长的——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那个矮小的小个子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身体拔高，目测是三米起步。
剑术出神入化，整个白宫，甚至连沃姆本人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灵魂法术，圣巢文明的精粹之一，虫子们通过修行掌握了灵魂深处的力量，进而以法术的形式对灵魂能量进行操控。这种能量等级很高，爆发力与破坏力都极强。
并且……它还有压箱底的能力——虚空法术，一种原先只有沃姆掌握，后开却经由沃姆的手交给容器的强大法术。
“这就是……虚空的一部分，’伟大‘的一部分。”
对比起来，白桦甚至觉得他这个分身有点假——容器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在凡物一途上走到了极限。
在它面前没有任何实力的瓶颈。那虚空物质所成的躯体能使它完美适应任何阶段的需要，那坚定又强大的灵魂不在意任何外物的干扰，且最要命的，还是它继承了虚空的特质。
狩猎——容器可以通过杀死其他生命体以获取灵魂，这些灵魂将被容器给吸收，成为它强大力量的一部分。
因此，这个容器走到了凡物的顶峰。
而他呢？
同样是高等存在的一部分，但他这个分身愣是经历百般磨难，什么鬼东西都往他身上撞，以至于他一个伟大分身居然得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才能走到凡物尽头。
“他可还创造了一个怪物……”
露露姆惊叹一声，它是亲眼看着这容器从弱小一步步走向强大的，因此才更能深刻明白这究竟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天赋。
但随即，它的话锋一转。
“不过，这位白王似乎也在矛盾着啊……”
“他一开始的做法还是正确的。”
白王教导了这个容器如何去战斗，却没有告诉它为何去战斗；他教导它学习文字与法术，却没让它触碰过多与“常识”相关的知识。他一心把容器培养成一个不知情感、思考为何物的战斗工具，这一点无疑是值得赞许的……如果他真的坚持到了最后的话。
“但到了后面……他自己也犯了错。”
猩红的眼凝视着那个容器，它身披白色肩甲，手中提着一把圣巢的最高造物“纯粹骨钉”——一把用古神沃姆的骸骨打造的武器。
它单膝下跪，如一名臣子般向白王表达臣服。
“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更何况他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退路……他这种软弱的做法，最终只会把他的圣巢带向毁灭。”
想象中的关系是多么冰冷——沃姆是创造者，而容器只是他的造物，他会以冰冷的态度指导容器的成长，不会给予它任何羁绊，而容器自身也不该有任何羁绊。
但是，双方都没能做到。
“哦哦，您是说——”
在那个容器的成长之地，名为“苦痛之路”的训练场所之中，埋葬着仅有四人知晓的过往。
本应为工具的矮小容器，它就站在平台上眺望远方，而站在它身边的，是它的造物主——沃姆。
在长久的沉默中，沃姆转过了头，深深地看着容器，而容器也恰巧抬起头来。
两道目光相遇了。
‘父亲……’
纯粹容器不再“纯粹”。

第094章 虚空
“噢，你的造物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么？沃姆……”
火焰在虚无中燃起，诡秘的身影缓缓从火焰中现出形体，那是一道无比瘦削的身影，身上带着化不去的猩红。
纯粹骨钉出鞘。
伴随着“嗡”的一声轻鸣，修长的骨钉被纯粹容器握在了手里，它将骨钉的尖端指向白桦，那变得修长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嗯哼……”
露露姆在白桦的袖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它表达着自己颇为不悦的心情。这个容器是强大，但它无法接受它将武器指向白桦，这已经算是一种挑衅了。
梦魇之王深深的凝视着纯粹容器，曾经的小家伙已经成长为了足以威胁他的存在，如果和它发生冲突的话，那必然会是一场血战。
甚至于，他败北的可能性更高。但还不至于会死亡，毕竟他有着《门之书》，如果真的发生了难以控制的事情，那他还能立即离开这个世界。
压了压衣袖内的肥胖蝙蝠的小脑袋，他向后方退了一步，带着礼貌微微鞠躬。
“你应该还没把我忘记吧？沃姆。”
他没有和纯粹容器交谈的想法，现在的它是死心塌地的跟随着沃姆，他和它说的再多，因为不如沃姆一句话顶用。
而很让人满意的是，沃姆还没忘记他这个“大功臣”……又或者该说他是没忘记辐光的威胁。
纯粹容器虽然强大，但如果仅靠它一人便想挑战辐光的话，那未免太过痴人说梦了。
“我当然记得你，格林。”
纯粹容器微微歪头，但它听得懂沃姆的话——眼前的强者名为“格林”，他和自己的“父亲”是认识的。
于是，它收回了骨钉，而后又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它学过宫廷礼仪，毕竟它一度生活在白宫内，而现在的情况，正好是这些非战斗知识派上用场的时候。
它不想给沃姆丢脸。
“我们的友谊能这样保持下来，这可真是令人万分欣喜。”
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但隐藏在面具后的那张脸是不是在笑……这就没人知道了。
“盛大的舞台早已准备就绪，去为旧时代的古神奏响落幕的乐章吧——”
他盯着沃姆，若有所指。
“我的朋友。”
＊
筹划了两年。
这次的作战还是比较简单的——他、沃姆、纯粹容器，他们三个在单挑上可能赢不了辐光，但也不会差辐光很多。
而现在，可是“正义的群殴”专场。
再加上他们为辐光精心设计了两年的局……要是这都能翻车的话，那他和沃姆刚才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得了，省的丢人现眼。
梦魇之王向上抬起双手，猩红的色彩在刹那间覆盖整片天空，而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那天边的耀眼的金色光芒，忽然有了变化。
“有所察觉了么？”
他没有大声喊叫，而是以实际行动去侵占那原本属于辐光的领域，以最原始的实际行动去激怒那位傲慢的古神。
而在他的身后，沃姆同样是动作不停——白色的灵魂光辉闪耀而起，在这昏暗的空间内仿佛一轮新升起的白色的太阳。
大地覆盖上了白色。
猩红的天空，苍白的大地，这是他们对辐光的挑衅，而在辐光最重视的梦境世界内，梦魇之王与苍白之王则是共同出手，橘黄色在众生的梦境中也逐渐消退，而一望无际的猩红与苍白开始影响虫子们的梦。
“我们必须先将祂的躯体毁灭——”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也是封印展开所必须的第一个环节。
毁灭辐光的古神之躯，也就是毁灭那个天端的“太阳”。这听起来或许很有意思，因为若是能毁灭祂的身躯的话，那为何不连同灵魂一同毁灭？
在正常的流程中，这或许已经可以当做“收尾”了。
但是，对这场战役而言，毁灭辐光的躯体并不意味着作战的结束。这位古神还是梦境世界的主宰，在那无边的众生之梦内，祂的意识如同太阳普照，所有的梦境都充斥着祂的意识、力量。
这也是“瘟疫”无解的原因——“瘟疫”并不是靠物质手段来传播的事物，它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在梦境中肆意传播，只是要有思想的生命体就会不可避免的遭到感染。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这位古神的存在。祂不止是能量强大，更重要的是那主宰梦境世界的灵魂的强大，在这一点上，沃姆是远不如祂的。
做一个最鲜明的对比，沃姆在神躯死亡之后只能选择转世，但将“死亡”这一条件放到辐光身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辐光那强大的灵魂甚至能脱离躯体而存在，甚至于就算躯体被毁，祂也能通过汇聚“光”来重新塑造一具躯体。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第一个环节是最重要却也是对辐光损失最小的一个环节——他们要封印辐光就得先摧毁祂的躯体，但摧毁躯体对辐光而言影响极小，如果被祂抓住机会的话，祂甚至能在战斗过程中汇聚出一具躯体。
“黑卵圣殿预备——”
沃姆冷静的望着天端的“太阳”，那炽热的光芒球体缓缓发生变化，一对羽翼状的事物从光芒中延展而出。
黑卵圣殿——一座为了容器而打造，理论上能将容器“永远”封印在内的术式建筑。
“现在先积蓄灵魂术式，待到容器把辐光收容入体内后，就打开圣殿让它进去。”
而后，永世不再解封。
梦魇之王在面具下勾起嘴角，猩红色的袍子被“太阳”的俯冲波及，如同直面风暴般向后疯狂荡开。
纯粹骨钉出鞘，纯粹容器微微弯腰，直视着那暴怒的古神。
沃姆沉默的抬起头，背后那闪耀的帝王之翼张开，更加强盛的光芒在这一瞬间辐照万物。
“篡位者！”
云端传来咆哮，淡白的云雾浮现，脚底的大地、周边的岩石……万物都开始在高温下进入“消融”的状态。
“……击毁祂！”
三打一，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第095章 虚空
光芒在遥远的地方炸开。
通过梦境一直关注着神灵之战的先知手一抖，手中的瓷器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之后化为一地碎块。
这位蛾子一族的老者陷入了沉默，拄着拐杖，抬头仰望穹顶。这里的光线昏暗，这是他们“背叛”了辐光后的布置。
他们要向白王效忠，并且与“光”割裂。
但即便是光线再昏暗，那歌颂造物主伟业的浮雕也依旧清晰，她长久的凝望着这位造物主的浮雕，凝望着所有蛾子的“母亲”。
从今日起，“辐光”这一神名将会成为禁忌，祂在圣巢的一切痕迹都将被抹去……祂将彻底从圣巢中消失。
但是……
“光……”
“我们不会忘记您……”
年老的蛾子低声自语着，背叛了造物主的他们不配拥有什么，他们唯一所能做到事情只有一件——赎罪，向祂祈求宽恕。
即便祂在今日过后……就只会是一段“历史”。
她沉默着，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落幕。
＊
躯壳被毁灭了。
鲁莽降临的古神在混乱的泥沼中挣扎了许久，但无论祂反抗的力度是多么强大，祂都不可能逃离这片苍白的大地，更不可能掀翻那层薄薄的血色光芒。
而纯粹容器那爆发的灵魂力量，就是最后一击。
光芒彻底炸开，无数耀眼的光仿佛活物般向外扭曲逸散，那能量组成的身躯轰然坍塌，不见任何踪影。
“抓住这个机会！”
复合法术术式在这一刻展开，来自世界之外的法术光辉绽放，血色的液体向着虚无之处席卷而去，却被爆发开来的灵魂力量震荡开来。
一团光芒若隐若现，在半空中显得无比虚幻。但这份虚幻正在逐渐消失，凝实的质感正在迅速成为主导。
“你的封印————”
血色的光逆袭而上，本就不习惯于应用武器的白桦抬起手，血色的利爪浮现。在这场战斗中，精妙的技巧对战斗有一定的影响，但真正决定这场战斗走向的应该是“意识”与“控制”。
毕竟，双方的距离也就差在能量上，在技巧方面，一方是活了不知多久，缔造了一个文明基础的古神，而另一方也是巡游世界的法师，差距不大。
沃姆仰起头，发觉那道血色流光已然与一团光芒交织在一起，失去形体的辐光之魂依旧能爆发出强大的灵魂力量，白桦暂时将祂给拖住了，但任谁都知道，这种僵持持续不了多久。
血色的蝙蝠在空中飞舞，猩红的猎犬轰然顶破地面，那狂乱却又富有生命的力量在大地上肆虐。若不是沃姆预先对这个战场的场地经过加工处理的话，这个地方早就是一片废墟了。
不……肯定不止。换作一颗正常的星球，估计整颗星球都不知道该炸裂几回了。
而在一旁，纯粹容器已经准备就绪，它将纯粹骨钉紧握，一个冲刺化作黑色的影子撞向天空中的古神与外来者。
灵魂的力量牵引着术式的发动，计划本就如此——由擅长战斗的“格林”与纯粹容器去和辐光拉扯，而最擅长法术的他则负责封印术式的塑造。
下一刻——
苍白的大地忽然失去了色彩，无数的白色如同浓稠的颜料般向上席卷，铺天盖地。
锁定，禁锢。
而后——封印！
“守梦人！”
白光亮起，黑卵圣殿的术式也在此刻完成。
隐藏在地底的圣殿升上了地表。
＊
它成功了。
苍白的面具浮现耀眼的光，面具上那两个深邃空洞也在投射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但深邃的虚空最终压倒了这光。
那种梦幻般的亮橙色逐渐暗了下去，光在空洞之眼的中央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苗般做着垂死挣扎，但它们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这种最深邃的物质——虚空。
伟大的古神发出愤怒的嘶吼，无名的骑士聆听着祂的咆哮在自己的心灵中回响，静默无语。
它清楚自己的结局。
一步一步的走向黑卵圣殿的深处，每一步的踏出都会在脚底带起一道白色的图腾般的痕迹。
它知道——这是封印。
每一个字符、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摆设、每一条道路……这些都是封印，当这无数大大小小的封印堆砌起来时，整个黑卵圣殿就是一个封印的整体。
三名守梦人已经填充入封印，黑卵圣殿的门户已经彻底封锁，无名的骑士将被封印在此处——这里是专门为虚空生命体与古神打造的圣殿，凡虫入内只会被极端的环境夺走生命力、灵魂，沦为一具死尸。
唯有这种将他封印在这种生命禁区，才能保证封印的安全性。
‘爬虫！出去！’
它没有理会，封印的术式已经启动，从圣殿的穹顶窜出了数十条的锁链，链身上刻着古老的图案，组成一个无法被挣脱的封印。
祂是无上光之神、无上梦之神，远古时代虫之世界唯一的光，无数虫子们膜拜、尊崇的伟大之神。
但同样，祂也是即将被遗忘的悲哀之神，在虫子们梦境中散布混乱瘟疫的障目之光。
最后……那即将被遗忘的名字。
祂的神名——辐光。
‘篡位者必须被惩罚！’
‘出去！’
‘光芒不会熄灭在此！’
‘复仇！’
瘟疫的力量同样在它体内蔓延开来。它知道，被“父亲”赞扬为“纯粹容器”的它其实也只是一个“失败品”。
他并不纯粹。
唯有无智慧、无思想的容器才是真正的纯粹容器，那才是苍白之王所需要的能够永世封印辐光的完美作品。
但它有思想，有思想就一定会被辐光给侵蚀。它终有一天会成为新的瘟疫之源，辐光也将借助它的身体重生。
但不是现在。
它谨记着苍白之王交于它的话语，心中闪过零碎的记忆片段。
——不应有可以思考的心智。
‘不要思考……’
——不应有可以屈从的意志。
‘不要希望……’
——不应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
‘不要说话……’
——不惜一切代价……
它注视着寂静的黑卵圣殿，穹顶上倾斜而下的锁链将它拉起，紧紧束缚。
‘父亲……’
思考着，却又竭尽所能地放弃思考。

第096章 虚空
落幕了。
光芒消散，黑卵圣殿也已经陷入死寂。它的入口被封印彻底封死，主要三个守梦人还存在，这个封印就不可能会被打破。
高居天端的“太阳”，已经落下了。
白桦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向后转过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沃姆。
“沃姆——”
在他的袖子中，那只胖蝙蝠也是显露出恶意的笑。
“祝你的圣巢能够真正成为……永恒。”
暂时离去。
＊
泪水之城的天空永远都是灰暗的。
雨滴在不断落下，笼罩在泪水之城上空的蒙蒙细雨永远不会散去。居住在这王城内的居民们虽然已经习惯，但有时他们也会止不住地思考，为何伟大的王者会将王城建造于此。
但这种思考或许是无意义的，王者的决定永远是正确，他的正确引导缔造了整个辉煌的圣巢文明，他于圣巢而言是不可缺少的。
踏踏————
整齐而划一的脚步声传来，跪伏在泪水之城中央广场的居民们将头埋得更低，他们知道，他们最崇敬的苍白之王已经到来。
赫格莫、德莱娅、伊斯玛、泽摩尔、奥格瑞姆，五名最强的王国骑士都默默地跟随在苍白之王身后，他们是经历了层层筛选才决定出来的伟大骑士——整个圣巢最强大的那一批骑士，同时，他们也是离苍白之王最近的那五人。
此刻，他们都保持沉默。
即便是最活跃的奥格瑞姆也不会在这种时刻开口打断白王的思考，他不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要是发生了那种不幸的事，那他必然会被自己的内心谴责，而后被白王扔到王国边缘去。
苍白之王……他正在为自己的“孩子”哀悼。
灰蓝色的幕布被拉开，能工巧匠们雕琢而成的塑像呈现在白王面前。伟大的骑士披着厚重的肩甲，精致的披风衔接在肩甲之下，他站立在塑像平台的最中央，如同一位永远护卫着圣巢的神灵。
精致而华美，高大而庄严。
这是白王的所见，他仰起头。白王即是古神沃姆，这位与生来就与辐光同格却自行转世为凡物的古神注视着他的造物、他的“孩子”。
——但不像。
他在心底这样想着。
他的“孩子”虽然有着伟岸的身躯，但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成熟，它是那么的幼小，那么的纯粹，什么都不懂。
它那短暂的一生几乎都是在白色宫殿内度过的。它是容器，不该有感情、不该有思考的容器。
它是被催生出来的英雄。
大黄蜂站在远处，她看见的是她的母亲——野兽赫拉；奎若同样站在远处，他看见的是他的导师——导师莫洛蒙；守望五骑士站在高塔顶端，代替他们侍奉的主人注视这座城市，他们看见的是他们的城主——守望者卢瑞恩。
三名守梦人环绕在骑士周身，共同构成了这杰出的作品。
每个看到的人都不同，因为他们在意的人不同。
国王沉默了许久，此刻民众们已经能够起身了。他们有序地站成数十排，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空旷广场上多出来的那座塑像。
它是谁？
臣民们不解地注视着骑士塑像，“容器”与“辐光”着两个词汇永远只会在特定的圈子内流传，知道真相的永远也只会是少数人。
因此，他们不知道是谁拯救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有谁为这圣巢付出了一切。
但他们的苍白之王在这，这位王者十分难得的出现在他的臣民面前。他肃穆而庄严的模样也让臣民们不敢怠慢，这或许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即便你的名讳不会流传，即便你的伟业不会被载入史册。
但你仍应当被歌颂、被敬重。
苍白之王缓慢而又深深地弯下了腰背，这位古神在向他的“孩子”鞠躬，在向一名伟大而又悲哀的英雄鞠躬。
臣民们都讶异地注视着苍白之王，他们无法理解他们贤明的王为何会向一个塑像鞠躬，但他们看见了五名王国骑士以及上百名皇室侍臣跟着白王一同深深鞠躬，立马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在场的所有受到了英雄恩惠的幸运者，都或是饱含敬意，或是饱含不解地向着他的塑像鞠了一躬。
＊
纪念空洞骑士
在那高远的黑色穹顶下，
它的牺牲使圣巢永世不衰。
＊
在高塔的顶端，相比起高塔内的瞭望台，这里或许才是泪水之城的最高的地方——因为它就在瞭望台的穹顶之上。
脚尖点在那锋利的尖刺上，圣巢文明的建筑风格很是奇异，虫子们总是喜欢用诸如利刃、地刺等危险物件装饰建筑物，也不知道这是为了炫耀武力还是为了防御外敌。
淋着黑色的雨水，白桦注视着广场上的塑像。那雨水沿着塑像的面具向下滑落，仿佛这个无名的容器正在流泪。
——持续不断的落泪。
“永世不衰……”
露露姆忽然低声念道，它从袖子里钻了出来，爪子搭在袖口，抬起头询问它的造物主。
“团长大人，您说，永恒……真的存在绝对的永恒么？”
“或许存在。”
“或许……您也不确定吗？但在您的追求中，不也有永恒这一目标吗？”
“目标……如果我告诉你，在严格意义上来讲，永恒其实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呢？”
他反问露露姆，就像是来了兴致一样。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沃姆身上。
这是……相似。同为造物主，同样失去了“造物”，同样的高傲，同样的偏执，同样的……抛弃了软弱。
“什么，您……”
它纠结了片刻，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永恒……这永远都是一个无法被证明的概念。”
何为永恒？
永远的存在下去。
但次元之海上真的有永远存在的人或事？
凡物会有生老病死，无限会走向腐朽，伟大会在既定的轨迹内陨落，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四维……祂们就是真正的永恒么？
祂们或许知道答案，因为祂们能观测自身时间轴。但只要这个次元之海不终结，那就没有尽头来证明永恒的存在，但如果次元之海真的会有尽头，那永恒也就成了笑话。
“我更倾向于……活在当下。”
比起永恒，有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值得去追寻。

第097章 虚空
永恒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梦。
白桦远离了繁荣的圣巢，通过《门之书》的定位以及传送能力，他毫不费力的避开了沃姆设下的封印，来到那被遗弃之地。
无声的哀嚎依旧在继续着。
在被封印的大门之后，数十个从无数同胞中脱颖而出的容器正呆呆的站在那里，它们仍然没思考过它们已经被遗弃，只是依照本能站在封印面前，就像是一个个在等待父亲的孩子。
但很可惜……它们的“父亲”已经有了一个被他承认的“孩子”，而它们这些慢了一步的容器，已经成了局外人。
“真是可悲……”
露露姆低声道，雾气弥漫，它从白桦的袖子中探出脑袋，扫视了一圈这些被抛弃的容器。
“它们会逐渐走向死亡……对么？团长大人。”
“嗯。”
点了点头，这些容器的诞生就有他的一份推力，因此他对容器也是相当了解的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既得不到情感，也得不到智慧的它们最终会在意志层面出现极大的问题，要么是走向疯狂最后自我毁灭，要么是面具破碎，化作最纯粹的虚空回归原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是这批质量较高的容器的话：它们说不定有一部分能够活着走出这个封印。”
“为什么？”
“因为纯粹容器并不纯粹。”
这一点露露姆也清楚，它缺少的只是把纯粹容器与这些次等的容器联系起来的思维，而现在，白桦已经为它指出了问题的所在。
“您是在指……那个大个子的封印？对，那个大个子的封印并不完整，虽然不清楚它能在辐光的影响下坚持多久，但依您的意思……这些次等容器似乎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对。”
“但我觉得不行，团长大人您想想你现在将要做的事情……这个圣巢文明真的还有未来么？”
猩红的眼直视着下方，无数的死去的魂灵在哀嚎
“有。”
“不要小看这个文明，又或者该说……不要小看沃姆。”
他无比高傲，一心想要让他的心血——圣巢成为真正的永恒。
但他也具有责任感，为了这个圣巢，他能付出许多东西，包括他的情感，包括他的生命。
“沃姆……大概能理解团长为什么这么重视沃姆呢……”
露露姆晃了晃尾巴，略带恶意地撇了撇嘴。
“不过真是可惜呢，他的夫人居然能原谅他的出轨……虽然这并非是他自愿的，但不是说在婚姻中，双方往往都容不下另一方出轨么？”
但令人赞叹的是，白色夫人能理解沃姆的意志。因此，当沃姆被迫接受深巢的主人野兽赫拉的无礼要求时，她也能以平常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情——她的丈夫与赫拉结合，并孕育了一个孩子。
这顶帽子沉重是沉重，但白色夫人却毫无保留的接了下来，她甚至十分喜欢那个因政治需要而诞生的公主。那个小家伙是个真正的公主，既是圣巢的公主，又是深巢编织者的公主，而现在，她又被交给了蜂巢女王养育，隐约有成为蜂巢公主的迹象。
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就和容器们一样。她和沃姆是不可能有真正属于他们的孩子的，因为她在本质上是一株植物，而沃姆是一只虫子。
“他们之间的感情十分纯粹。”
“精神恋爱么？真是高尚……”
话题在逐渐变得微小的交谈声中结束，而已然蓄力完毕的白桦缓缓抬起头，望了一眼那高远的远方。
“您要开始了么？”
露露姆定定的望着白桦，他向着前方笔直行走，来到高台处也不停住，最终一脚踩在了空气上。
他向下坠落，双手张开，就如同一只飞行中的血色蝙蝠。
“搅动虚空。”
＊
虚空之内究竟有什么？
俯冲而下的血法师携带着无比强大的能量，他击碎了地表，数百个残破的面具被他这一折腾而高高抛向远方，显露出底下那正在迅速皲裂的地表。
黑色的影子们缓缓聚了过来，它们都是在筛选中失败的容器，从数十米甚至是数百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对于根本没有接受过训练培养的它们而言是无疑是十死无生。
而现在，由于虚空的特殊性，再加上这里本就是虚空物质溢出的地方，这些失败容器的意志就有了变化，以符合人类社会定义的恐怖影视的鬼魂的形象。
看上去倒算不上是可怕，只是有些惊悚。
不过，这些东西的外貌再怎么惊悚，也无法给它们附加战斗力。它们就是那么的弱，在面对白桦……不，就算是面对露露姆，它们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轰隆！！！
藏在袖子中的梦魇嘻嘻一笑，黑色的影子在顷刻间横扫而出，蓝粉色的雾气如磷粉般弥漫，在被风荡去后，那些影子也不见踪影。
没人知道虚空里面究竟有什么。
站在了空洞前，底下就是幽深的黑色汪洋——这片虚空之海已经是这颗星球的星核，万事万物的存亡都依赖于它。
——无比强大。
无从得知这位伟大是如何陨落在此，白桦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如此庞大的虚空之海为何会被辐光与沃姆战胜、镇压。
“外强中干……”
他将手指探入那黑色镜面般的物质中，这漆黑的色彩理应无法照映出什么，但白桦却留意到了他的形象出现在上面。
所以，虚空的力量……其实是心灵领域的么？
微微歪头，手指上传来黏稠的感觉。
——无忧。
这片虚空之海被辐光与沃姆联手镇压了久远的岁月，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明，这片虚空之海的危险性不是很高。
至少对他而言是如此。
“辐光已经被封印，失去了那傲慢的光，你的光……可不足以压制虚空了……沃姆。”
事实上，这种情况沃姆也有考虑，但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被封印了无数年的虚空已经不再反抗，就算是镇压它的两道光已经撤去了一道，它也依旧是在“睡眠”。
除非，有人去“唤醒”它。
嗡——————！！！
刺耳的翁鸣声荡开。

第098章 梦魇之王
——封印无意外。
苍白之王静默的走近黑卵圣殿，其中的封印是他所立下的不错，但核心还是得依靠纯粹容器。
如果纯粹容器的环节出了问题的话，那一切就都结束了。辐光会在瞬间破封而出，暴怒的古神会再一次降下毁灭的光辉。
不过，就现状来看……纯粹容器并没有让他失……
瞳孔紧缩，略显瘦削的王者忽然转过头，惊疑不定。
不对，这是……虚空？
——第二次虚空动荡。
＊
露露姆被留在了边上。
注视着白桦彻底沉入那片虚无的海，这只梦魇也很快陷入了沉默，它并不是不想下去，而是它不能下去。
白桦有自保的力量，并且有足够的自信能从重新活跃起来的虚空中得到好处，但这不意味着他有自信能把不相关的人也给带进去。
如果露露姆跟着白桦一起跳进这片虚空的话，那它唯一的结局就是在瞬间融化，从此只会活在白桦或者是其他梦魇的回忆中。
不过……
“阿修道尔……”
它低语着，目光望向了身后。
一颗棱形的黑色水晶正悬浮在半空，它的四周是一层淡淡的血色，血气的力量组成了一个无死角的半透明球体，将它保护在内。
——最上位暗元素精灵的遗骸。
白桦要深入虚空的起源之地，自然不会将这个精灵核心给带下去，理由同露露姆一样，把它带下去就是想看着它在虚空中融化。
因此，白桦把它给“封印”在了这里。
这个封印十分坚固且难以破解，甚至《门之书》的力量也被白桦注入其中，一旦发生连封印也阻止不了的失态，这份力量就会将精灵核心传送回血狱的世界。
他很重视这个核心，他的做法确实是封印，但任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在以另一种形式保护这个核心——封印比起普通的防护罩要高深复杂的多，在同一级别下，精心设计的封印可不是防护罩这种构造简单的术式能比的。
露露姆面露深思的色彩，它知道这个已经死去的“前辈”，也了解她在白桦心中的地位如何。
她是真正被白桦认同的“女儿”，也是真正与白桦建立类似于“亲情”的情感的传奇人物。
嗯……在众多梦魇的视角中，阿修道尔能抗着白桦的性格做到这一点，确实是一个“传奇”了。
“如果你没死的话……”
或许白桦就能像接纳她一样，自然而然的接纳整个梦魇族群了吧？
“真是可惜啊，前辈……”
＊
虚空之下，是更多的虚空。
无上限的压力冲刷着他的躯体，不过这算不上威胁，真正给他此次行动带来危险的，是虚空物质的侵蚀性。
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心里钻。
影响心灵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效用，在与虚空物质发生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即便是白桦也不可能免疫这种影响。
——只能忍受。
“在被真正影响到人格之前找到核心……”
在这无边的虚空之海内寻找一个连外貌都不清楚的核心，在虚空沉寂的时候进行这件事无异于是在海底捞针。
但他之前费尽心思把辐光给封印，可不就是为了让虚空重新活跃起来么？
虚空的活跃还是遵守基本规则的，这片虚空之海内必然存在一个核心，虚空的活跃也是因为这个核心的活跃，因此，当虚空向外表现为“活跃”时，这个核心必然已经有所动静。
这给了他机会——在虚空之海内找到这个特异的“点”的机会。
时间的计算没有意义，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真正有参考价值的就是虚空力量对自身的影响程度。
白桦不会犯低级错误，因此这次行动也不存在波折。他把握着一切要素，让局势一直处于可控制的范围内。
最终，顺着虚空的律动的规律，他来到了此行的终点。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球体，它与周围的漆黑同色，但当它出现在视野中时，却能神奇的“看”到它的轮廓。
它在律动，它在活动，他它就如同一颗持续不断的跳动着的心脏，为整个虚空之海提供指令。
它就是根源了。
——虚空之心。
伸出手，手掌覆盖在球体上。
他融化了。
＊
时间在流逝。
待在白桦袖子里的时候不觉得时间如何如何，但当它在这里等待时，心底却隐约有几分急躁。
毕竟，事关重大。
百无聊赖之下，露露姆又将目光放回到了棱形水晶上，它并不需要守护这个水晶，因为这个封印所蕴藏的能量比它的所有能量加起来都多，真比拼起来的话，它估计是连撼动封印都做不到。
弱小的敌人封印自己能应付，而能够打碎封印的敌人根本不是露露姆能战胜的。因此，白桦也没有让它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守护好精灵核心，这种指令实在没有意义。
梦魇在等着，但还没等到它的创造者的归来，它就先等到了另一件事。
圆圆的身躯停止翻滚，这只梦魇忽然陷入了错愕，它盯着前方，因为它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半空中裂开了一道缝隙，而在这连通森罗万象的门扉之中，一根缎带一样的纯白事物忽然窜出。
是如此的引人注意。
仿佛汇聚了无限光芒的触手猛然一拍，整个封印在顷刻间崩塌破碎，那《门之书》的力量也被尽数碾碎。
等等……
“不！”
嘶吼着的梦魇瞬间膨胀，浩瀚的雾气向前方疯狂挤压。它就如同领地被侵犯的野兽，疯狂到几乎失去理智。
不行，这是他为数不多在意的东西……
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任何的愤怒都只是徒增丑态。
触手同样是一拍，雾气之海忽然消散，而随手碾碎了反抗的它却没有将露露姆杀死，而是不再理会梦魇，迅速向着那水晶席卷过去。
它握住了这个核心，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
命运再次给被关注的个体挖了一个坑，在他无力关注、无力回复的时刻拿走了他的珍宝。
他将走向疯狂。

第099章 梦魇之王
他得到了。
人形的躯体已经消融在了无边的虚空内，但组成他那具身体的信息却被强大的意志留存了下来，形成了无数的光点，就如同卫星拱卫行星般围绕着漆黑球体转动。
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片虚空之海本就处于最差的状态，即便它的位格高贵，但也扛不住没有主导的意志。在这种情况下，它的力量还被白桦分割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又被形成了无数的容器。
每一个容器都连接着虚空，它们的成长壮大其实都是从虚空中抽取能量。当然，这看似庞大的虚空物质对虚空之海而言其实无关痛痒，真正给它造成沉重打击的，是这些容器自我意识。
它们分化了虚空的意志，即便它们无比弱小，但它们的成长本身就是虚空的漏洞。
这个人为创造出来的漏洞在这一刻被白桦利用，其实任何人都能利用这一漏洞，只要懂得其中的原理以及拥有充足的能力。
猩红色的光点汇聚，从中探出一团纯粹猩红的能量。这团能量向着前方延伸过去，再次过程中，它就如同新生的元素生命般模拟出了人类的手臂、手掌、五指，但当属于人类的手臂成型后，自手掌往下的部分却又开始异化，一只不属于人类所有的猩红之爪取代了手掌。
轻轻触碰虚空之心，而后如同切豆腐般径直没入其中。
能感受到，整个虚空之海都在“颤动”，它的核心被一个外来者入侵，整个根基都在被破坏、被篡夺。
“你死亡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了你的力量开始归于虚无，你的意志开始趋向消亡……”
一条红色的线出现在虚空之心上，这条线横跨庞大球体的表面，将整个球体都分定为三个体积完全相等的部分。
紧接着，球体开裂，猩红的光从中喷薄而出。
“所以，让出你的力量……”
那即将登临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缓缓低语，以言语的力量向那还未消亡的“本能”发出最后的劝告。
“我不需要你的全部，放弃抵抗，你还大部分的核心……你就还有机会复活。”
抵抗的力量迅速消散，猩红的人形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而出，像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影子正在往后缩回手，而在他的手掌中，属于虚空之心的一部分缓缓蠕动，最终如同那缺少了三分之一后自我修复的虚空之心一样，成为了完美的球体。
“你很聪明。”
猩红光点忽然一滞，紧接着在瞬间汇聚。纯粹由猩红粒子堆砌而成的厚实的“茧”将强大的意志包裹。
茧陷入了死寂，但在下一刻，它却忽然猛地一震。
收缩，膨胀——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律动，如同心跳般的声响缓缓扩散，它越发急促，就如同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但相信没那颗心脏的跳动声会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最后的蜕变，开始了。
＊
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坐在高脚凳上，一双白皙的小腿悠悠地晃荡着，这位对高脚凳似乎是有什么执着的外神歪了一下脑袋，看着手中的棱形水晶。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正拿着一瓶魔药往自己嘴里灌的法师回过头来，那猩红色的瞳孔关注着这颗他无比熟悉的水晶，他有着“白格”的记忆，自然有着白桦的记忆。
几口喝下了手中的魔药，这魔药的味道偏苦，还有些怪味，但现在可不是留意魔药味道的时候。
“办事效率真高啊，犹格陛下。”
魔药对身体的侵蚀度又提高了微不足道的一小点，他的“容量”正在增大，但与白格的身体强化不同，他是有了虚弱的既视感。
他使用的不是魔力，而是另一种质量更高的能量，但使用这种能量却会给他的躯体造成极大的负荷。
但无所谓了。
“你要这个东西……是想要干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犹格陛下。”
看着犹格乖巧的将水晶递了过来，白索也流露出笑意。他挑着白桦无力反应的时间点取走他的“珍宝”，难不成还是为了他好吗？
“我并不推荐你拿走这个东西……”
犹格的目光望向身后，即便是隔着无尽的次元之海，她也能看见那正在积蓄着即将破茧而出的存在。
——他成功了。
她的感知一直关注着虫之世界，因此那正在变得超然的气息也越发明显，她不会怀疑白桦能否成功，现在该考虑的问题应该是他何时成功。
“在成为伟大之后，他会很强大……”
并且，一举跨越了无限，进入伟大的他自然而然就将拥有解析信息的能力，想要顺着信息追踪过来，这并不困难。
她认真的看着白索，却发现白索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
“但还比不上犹格陛下。”
“就战力方面，已经相差不远了。”
犹格不是曾经的阿比盖尔，现在的她还没开始窃取四维生命体的力量，因此远称不上是三维的顶点。别的不说，对上白霜她就绝对战胜不了。
白霜……现在这鬼东西是真正的三维顶点之一。祂拥有白格的十分之七的信息量，在理论上只要不撞上同样的“VIP玩家”，对上谁都能做到平着碾过去。
“但我们并不需要比战力……”
“我们只需要让他找不到我们，找不到这颗水晶，这不就足够了么？相信在这一方面，犹格陛下是最擅长的吧？”
战力或许不是三维的最顶端，但对于持有“门”的力量的犹格而言，只要不碰上四维生命体或是临近四维的生命体，她想遇上危险都难。
而像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可以来这一波操作。和白桦进行战斗绝对是一个糟糕的选择，但她想要避开这一糟糕结局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隐藏么？”
“回答正确。”
白索抖了抖手，那颗棱形水晶顿时消失。
“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我是肯定没机会躲过他的追杀的，但如果有犹格陛下帮忙的话，那就十分轻松了。”
——痕迹消除。

第100章 格林
犹格久久的望着白索，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法师转过身，他就想当做无事发生，但犹格显然还存有疑惑，那是关于另一件事情的不解。
“你的魔药有很大的问题。”
目光放在那正在沸腾起来的魔药上，她从中看到了一个不好的结局。
“它在破坏你的身体，破坏你的寿命，除非你打算在今后抛弃这具物质躯体，转化为元素生命，否则我推荐你还是尽量少使用它们。”
是这件事情……
被打断了思考的法师有几分讶异，他倒没想过犹格会在意这件事情，这位外神的性格太谨慎，也太细心了。
“你说这个问题啊，这是必须的过程。”
凝视着那些逐渐发生变化的魔药，白索的内心显得很平静。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帮助的话，我想在一条全新的道路上有极大的进步，应该会很困难……如果被实力给拖累，结果赶不上最后的时刻的话，那不是会很滑稽么？”
他没打算转化为元素生命，犹格从他避而不谈的态度中听出了这一倾向。
“所以你用寿命换取力量？”
“我的寿命还是够用的，至少能坚持到事件的结束……”
在事件的结果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
猩红色的血燃烧了起来，在黑暗中犹如一颗忽然燃起的火球。
——茧，破了。
猩红意志已经存在，但正如同所有的伟大一般，祂已经不属于凡物的范畴，因而也无需有一个固定的形态。
但如果是为了方便与其他存在沟通的话……一个具体的形象是不可缺少的。
凝聚、压缩——
猩红的手从中伸了出来，类似于人类的人影从开裂的茧中飘出。他也只能说是类似于人类了，除了人类的躯干四肢之外，人类该有其他的器官他可以说是一样都没有。
没必要，在更高层次的进化下，一切都被舍弃了。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猩红之火在他身上燃烧，那黑色的躯体被猩红之火点燃后化作猩红的色彩，他向后挥手，色彩同样为猩红的斗篷覆盖在他身上，这让他显得更加瘦削。
这是一具全新的躯体——与过去截然不同了。
他想了想，抬起手。一个苍白的面具从他的掌心中浮出，他不急不缓地将面具翻转看了几遍，最后将他戴在了脸上。
猩红之火熄灭，混合了虚空物质与生命能量的斗篷与躯体都回归了漆黑，就如同那片虚空之海一般，死寂而毫无波澜。
——格林剧团·格林。
在面具眼睛的空洞处，亮起来诡异的猩红色。
＊
苍白之王走向了虚空。
随手将陷入昏厥的露露姆给扔开，沃姆注视着这片虚空之海，陷入了深思。
他自然知晓现在的情况——虚空暴动了。
被他与辐光联手封印了无数年的虚空又一次开始活跃，他不清楚缘由，因为露露姆的记忆被施加了封锁，他在短时间内也无法破解。
但是，事情的缘由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一切的开始，是格林么……”
他没有再犹豫，那渺小的凡物之躯缓缓走入了虚空。
他也是光，曾经有两道光一同合作，共同镇压了虚空无数年。
而现在，另一道光已经被他亲手斩裂，那他就该独自去面对这深邃的虚空了。
——孤高的光，纯粹的光。
他不会向虚空妥协，他利用虚空不假，但他一直都深刻的记着——虚空是一切的敌人。
但他的脚步一滞，沃姆感受到了——虚空的力量在一瞬间消散了大半，不再像刚刚爆发时那般强大。
并且……只要不瞎，就都能看见虚空之海的“惨状”——它原先漫过了深渊，但此刻已经大幅度缩水，退回到了星核内。
需要虚空的力量……
沃姆忽然明白了“格林”话语中的意思，他原先以为这只是“格林”的不自量力，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或许已经成功了。
“不知道……你是否已经迷失了自我……”
虚空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影响心灵的力量往往是最阴狠且无难以预防的。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坚定不移的沉入虚空。凡是位于他周身半米内的虚空物质都被排开，就和白桦一样，敢于进入虚空的他同样有着自己的底气。
如果是现在的虚空的话……他或许可以。
他的“孩子”已经牺牲，那现在也到他为圣巢尽最后的力量了。
——彻底镇压住虚空。
＊
唔……
跌倒在地的梦魇晃着尾巴，它的身体本是雾气组成，只是由于过度凝实而导致密度达到了固态的标准。而此刻，这小蝙蝠却有着一种透明感。
它被重创了——犹格并未针对它，甚至还对它手下留情，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它被重创的命运，它太过弱小了，对犹格而言几乎是一碰就碎。
不对——
封印、遗骸！
猛然睁开眼，昏厥前的情景它还没忘记——蕴藏着无穷光辉的触手击碎了时空，以它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封印，将它的创造者最在意的东西给夺了过去。
如果让他知道了的话……
目光望向了封印破碎之地，但这只小梦魇却忽然一怔，那道黑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那里，沉默不发声。
他是……
熟悉的气息让梦魇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因此它显得更加焦虑不安。露露姆从地面飘起，在化作雾气消散的下一刻又以雾气凝聚的方式出现在他身后。
“团长……”
它低沉的开口道，但站在它面前的人影却平静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它还未说出口的话。
“我已经看过你的记忆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也都了解了一遍……”
他没有责怪它的意思——从他设立封印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和露露姆就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了。
“那现在……”
眼见白桦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露露姆松了口气，但在这种时候，它是不可能继续放肆靠过去的。
毕竟，“平静”不意味着冷静。
在那没有波动的语调下，隐藏着的愤怒是如此恐怖，如果它硬要在这个时间点去蹭白桦的话……那谁来了都救不了它。
“先扩张。”
“血狱的扩张？”
“是，暂时就由你过去负责。”
“那您……？”
“我要去做几件事情。”

第101章 格林
有人想要他变得慌乱、疯狂，乃至迷失自我。
那猩红的双眼中，思维的灵光永远存在着。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对事物本质的探究，在这次事件中，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取走了阿修道尔的遗骸……么？
已经融化的心脏已经汇入身体的各个部分，但他还是感到了没来由的“心痛”——这种痛感没有实物载体，只存在于主观感受。
但是，他看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有人想用这件事情来击垮他，来扰乱他的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他才更加不能自乱阵脚，保持理智才是此刻的他最该做的事情。
就好比劫匪绑架了人质，如果真的万事都照着劫匪的要求去做的话，那未免也太蠢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与前者存在本质的不同。
那是他的过去，那是他的念想，但那却不是他的全部。他确实有着将阿修道尔复活的想法，但这一想法是基于四维对三维的“全能”干涉的，唯有以这种形式复活阿修道尔，他才能确定被复活的阿修道尔是原先的阿修道尔，而非一个身体、人格相同的“世界线同位体”。
因此，他并不需要执着于那份念想，只要他成为新的四维……
思维中的情绪在疯狂暴动，以上的一切推论与结论都是出于理性分析不假，但生命体……终究都是以主观的视角来认识或是改造世界的。
有人取走了她的遗骸——这就如同一根刺，死死的扎在他的心中。
尽量让自己克制住自己，因为无论他如何愤怒，这件事情都于事无补。
只能寻找——在这茫茫的次元之海中……寻找一个“答案”。
咔嚓——————
破碎开来的“现实”缓缓修正，那被波及的时空也逐渐回到正轨。
他冷静下来了，强制自己用冷静的思维去判断。
现在，该做的事情有三件。
追逐四维、寻找精灵核心……以及复仇。
第二件事情自然不用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血狱都会将往这件事情上倾斜——即便他知道这样做意义不大。
“第一件事情，现在存在着的世界线同位体……七个？”
白桦忽然一顿，瞳孔微微收缩，几分惊异隐藏其中。
像他这样的存在……有七个？
他到目前为止，已知切实存在的分身只有三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白鹭，另一个则是取走火灵的那个人。
就算再加上比较特殊的火灵，那也才四个。
而现在忽然告诉他，还有三个分身隐藏在暗中？
“你想要干什么……”
但无论白格想要干什么，白桦都必须去寻找这些分身。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躲避的理由了。已然成就伟大的他必须承担走捷径的代价。
白格给所有的分身都留下了捷径，他将所有的“白格”都收束完毕，最终只余下这数名分身。
因此，这些分身在跳向更高的层次时能避开最难的那一道关卡——世界线收束。但同理，走向四维的结果就是只能存在一个“白格”，白桦既然享受了这条捷径，那接下来他就该顺着白格留下的道路去走了。
——狩猎、收束。
这是他向上前行的唯一道路。
“你又会在哪个点守着我……”
但白格留下的东西……大概率也是在这一过程中了。
他等待着，也谨慎防备着。
＊
第三件事——
站在血狱的核心构造体，既他所塑造的能量源之前，白桦缓缓摊开了手。
出现在他的掌心上的，是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的构造十分奇妙，无论何时都能从外界吸取转化为光能，对盒子内那“怕光”的东西进行全天候照射。
它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凄惨也说不定。
“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
隐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咬牙切齿。
“你似乎追了我很久了……”
盒子的外面凭空出现大量的物质粒子，它们缓缓聚合，仿佛在组成一面面屏障——光线完全无法通过的屏障。
白桦的出现是因为祂，祂在他身体里埋下了“生命”，因而让白桦成为了特殊的个体，有了与白格不完全一致的思维，从化身成为了分身 。
但她的消亡也同样是因为祂，从之前就留意到了，奈亚拉托提普在退出前特地落下那耀眼的光柱，这一击的威力把握得恰到好处，在阿修道尔死后，他甚至连一点小伤都没受到。
打从一开始，奈亚拉托提普的攻击就不是为了杀死他。如果祂真的要他死的话，那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
因此，祂只是想让白桦有前进的动力——名为“憎恨”的动力。
而现在，祂大概是……玩脱了？
也不对，过去的奈亚拉托提普已经“死”了。
但是……
“以前的你毁了一切……”
名为“迁怒”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开来。他清楚这种复仇意义不大，但他并不打算压制自己的这份情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过去那段弱小的时间。
“现在，该你还债了。”
换做白格的话，他或许不会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毕竟过去无法改变，复仇也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是，这或许就是他与白格的不同之处了。
他没有抛弃感性。
封闭的空间组建完毕，盒子内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庞大的压力化作实质，疯狂挤压着周遭的一切——包括物质、包括能量。
在纯粹的黑暗中，那偏方三八面体缓缓震动。
“让我看看……”
沙哑的嗓音从幽深中传出，盒子内的“黑暗”猛然收缩，又在下一个瞬间膨胀，周遭的环境都被笼罩进幽深的永夜中。
“你又是哪个愚蠢的……呃？！”
漆黑的手臂色彩源自虚空物质，而此刻，这只看上去偏瘦的手臂却是向前伸出，紧紧地捏住了“黑暗”。
如同雾气，又如同影子，隐藏在黑暗中畏惧光芒……它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夜魔。
“夜魔对吧？”
他平静的开口。
“你好……”
手掌用力，面具下显露狞笑。
“再见。”
嘭！！！
如同绚丽的烟火绽放。

第102章 格林
“就是这些了么……”
黑暗爆炸开了，所谓的永夜在瞬间消失，而那些组成了“夜魔”这一化身的信息也破碎飘零至半空。
睁开的腥红之眼内呈现出物质视角无法观测的情景——大量的信息正在组合、变化，它们连着无数的“线”，每一条“线”都可以理解为一道联系。
“是这样了……奈亚拉托提普……”
观测，而后追索。
“现在，角色调转……”
已然离开血狱核心，此刻正站在山崖上的人影低声自语，月光柔和洒落，但抬头仰望，那月亮却是嫣红如血。
四周寂静，仿佛一切都被扼杀在了这无声的死寂中。
直至某个时刻。
呼————
这是蝠翼扇动的细微声响。
一只通体猩红，却如同火焰扭曲而成的蝙蝠扇动蝠翼，从山崖下升起。
这就像是一个开始。
一只，两只，三只……
无边无际的血色蝠群从山崖下源源不断的升起，足以震撼任何人的一幕在月光中呈现。
亿、京、垓、秭……每一只猩红蝙蝠就意味着它将干涉特定世界内的特定世界线，无数的世界线在其中碰撞、变化，最终走向另一个方向。
无数对应无数，他不会放过那位外神的——即便祂拥有无数化身。
顺着信息追索找过去——折磨祂们、毁灭祂们、
“感受吧……”
他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住月亮，但那身躯实在是太过瘦削了，以至于他只能拥抱住自己，没有更多的空间留给外物。
伤痕能够抚平，却不会消失。
“这是代价……”
如同在咏叹史诗。
＊
“嗯哼，李先生……”
手中的扇子轻轻挥动，身着白色旗袍的美丽少女走向了英俊的青年，她的扇子一直不离嘴，这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力。
嗯……这是必须的——无论是出于掩饰自身的需要，还是出于吸引这些“猎物”的需要，她这样做都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话说回来，今天的猎物……质量真的不错。
“今天……”
悦耳的声音忽然中断，已经预备好的台词在此刻却说不出口。她是感受到了危机感，死亡的压迫正在向着她袭来。
她回过头，发觉一道裂痕突兀无比的出现在半空中，像是要将空间割裂，而血色的影子在其中交织、翻涌。
这是……？
但现实没有让她疑惑太久，最终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从中出现，就如同从炼狱中钻出来的修罗恶鬼，满是血腥味。
但蝙蝠不在意这些，它张了张嘴，口吐人言。
“奈亚拉托提普——”
蝠翼扇动，给她听这最后一句话。
“格林向你问好。”
猩红之焰煌煌燃起，身旁的凡物在一瞬间被高温所蒸发，而那些气体又在莫名力量的作用下呈现出猩红色，汇向蝙蝠。
扇子消散，那带有大量触手的臃肿本体显现。它嘶吼着，这以人脑为食的人型生物不甘愿就此灭亡。
但很可惜，就如同白桦突破界限后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奈亚拉托提普一般，他的化身的个体力量也比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强大。
这是一场狩猎。
咔嚓————
头颅被咬断，臃肿的身体都被蝙蝠吞入口中，嚼碎后进入腹中，最终在血液中化为虚无。
＊
“真寻～～”
银发的美少女卖萌似的扑向少年，这少年那惊慌失措的挣扎中，将他扑在了地上。
“诶嘿！”
“诶嘿个鬼啊！”
八坂真寻翻身一跃，正想吐槽这位时不时发神经的外星人，却发现这个疑似有多动症的家伙居然安静了下来。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望着眼前的一幕，银发的少女拍了拍膝盖从地面站起，这种表情……居然是严肃？！
惊了。
第一次从奈亚子身上看到这种表情的少年颇感不解，但顺着少女的目光向上方望去，惊愕的表情就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在空中 ，一道裂缝悄然打开。
“这是什么情况？异世界穿越剧情的展开？”
“不对，是敌人……”
从身后掏出一根撬棍的少女摇了摇头，但随即露出笑容，示意八坂真寻自觉离这个场地远点。
“安啦安啦，真寻就先去大后方等着我回来吧！”
“不是，现在到底是……”
“快走啊！”
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每一个化身都有各自的性格，祂们并非是简单的奈亚拉托提普的复制体，就好比肿胀之女，也好比某位爽朗笑着的黑人青年。
而很显然，这位自称是“奈亚子”的化身思维恐怕是出了点问题，白桦有理由相信，祂在奈亚拉托提普的无数化身中也会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毕竟……
“你对人类动了感情？”
苍老沙哑的声线从裂缝传来，八坂真寻看见了一只展翼可达一十二米的巨大蝙蝠从中钻出，滞留在空中。
对人类动了感情……这是指奈亚子吗？把他也给算进去了？
智商并不欠费的少年思维飞快转动，他试图以他的世界观来理解当前发生的事情，但很遗憾，即便是他通读的克苏鲁神话集也无法告诉他答案。
血色蝙蝠，这并不是哪位旧日支配者或是外神的象征……啊？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聚焦在了血色蝙蝠上，它的体表一直在反射着微弱的光，那组成了它身躯的血液也没有停止流动，而是持续不断的循环着。
这种构造，这种存在……后知后觉般，那在与奈亚子的生活中培养出来的“抗性”在高等生灵的恶意下如雪崩般塌陷，真正的未知可不是奈亚子一直约束着呈现给他的认知。
“不要去看，真寻……”
少女跨出一步挡住了八坂真寻，她想将少年送走，但却发现空间已经被封锁。
“真是让人熟悉的感动啊，这立场的对调，噢，让人心醉——”
蝙蝠发出了笑声，这笑声凄凉又畅意，像是情感的宣泄。
“我会杀了他的……当着你的面，把他一寸一寸碾碎，把你的情感碾成碎末！”
而后——
“奈亚拉托提普——”
它话锋一转，态度优雅。
“格林向你问好。”
就像是绝望抵达前发出的宣告。

第103章 格林
“啊哈哈哈————”
少年、中年、老年……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造成了一种如同回音般的夸张效果，这对于书架内的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一次好的体验。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
血肉组成的巨人俯下头颅，那巨大而恶心的血舌在虚无中晃动，祂紧贴在书架位面的晶壁构造上，就如同十二年前场景的重现。
是的，他们之间的“你追我赶”已经持续了十二年——这并不是指统合的泛时间轴的年单位，而是指他们在不同世界的时间轴内经历大时间加起来已经有十二年了。
这对阿比盖尔而言，绝对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如果没有奈亚拉托提普瞎搅局的话，她就将多出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来进行下一步的布局。但事实却是这十二年来她一直被奈亚拉托提普追赶，流亡于无数世界，根本挤不出时间来做别的事情。
不过……事情终于也该结束了？
感受着心脏的律动，她知道，又有一个分身登临食物链顶端了。
她是纯粹的“白格”，所有的“白格”在本质上都是有所联系的。而是在成为伟大之后，白霜和格林在理论上能够感应到不同分身的存在——虽然由于不是主体与分身化身关系的原因，他们无法像白格感知化身分身一样精准定位，但感知存在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每一个“白格”都是他们必须收束的对象，而且“白格”也就剩那么几个了。
当然，这依旧是强者的特权，若是他们有朝一日能靠自己走到白格曾经涉及的领域的话，那取代白格在“白格”信息中的主导地位，即成为新的本体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阿比盖尔这个弱者为何能感应……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占据着书架的原因了。没有人能让她从这里迁出去，她是铁了心要一直死宅在这个核心地带的。
“这速度……真是有够快的了……”
这个分身究竟是谁，她心里也是有数的，因此，她这次倒显得不慌不忙了。
“澪，给我准备一杯下午茶。”
随手抽出一本幻书，随心地翻看了起来。这一幕让站在她身后的澪倍感讶异，但出于职业素养的要求，她还是先去将下午茶处理好，然后才回到阿比盖尔面前。
“嗯，谢谢……”
阿比盖尔接过了所谓的下午茶，但尽职尽责的澪却不打算就此退下，她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晶壁，无数扭曲的触手密密麻麻地紧贴在每一个正六边形上，将整个晶壁都包裹了进去。
“主人，现在还不启动世界传送吗？”
说实话，澪对外面的外神已经很厌烦了。她们逃了整整十二年，平均每十一个小时就得和奈亚拉托提普见一次面，没有相应幻书的她们根本没办法阻止奈亚拉托提普对她们进行追踪，因此只能和祂不断玩着“你追我赶”的小游戏。
到了现在……澪是看见触手就觉得恶心烦躁。
但无论她多么讨厌奈亚拉托提普，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该面对的——奈亚拉托提普很强大，她们根本没有与之正面对抗的力量。阿比盖尔还好，但她如果离开了腰间别着的幻书的话，她甚至连站着都成问题。
“如果再这样用晶壁的防御术式与祂对抗的话，能量的消耗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就在刚才这几分钟内消耗掉的能量，已经快达到我们十二年来使用能量三分之一了。”
逃跑和正面对抗……二者消耗的能量天差地别，出于对阿比盖尔的忠诚以及对未来可持续发展的考虑，澪觉得有必要提醒阿比盖尔。
当然，最后做决定的还是阿比盖尔。
“放心。”
淡定的喝了一口所谓的下午茶，而后将大腿上的幻书翻开页。
“这次就该结束了。”
嗯……说实话，她比澪更烦奈亚拉托提普。
“结束……了？”
微微歪头，澪的表情满是疑惑。
“您的意思是……”
“这个丑家伙跳了那么久，还闹出了那么多破事，现在有人愿意来收拾祂了。”
“收拾祂？”
澪有些难以想象。
“有比它更强大的怪物过来了？”
她挑起嘴角，笑容灿烂。
“可别这么说，不然他会伤心的……其实是祂亲手磨得锋利的一把刀，但这把刀最后却被用来捅祂自己，你说，这好不好笑？”
所以说，这到底好笑在哪？
和阿比盖尔完全对不上点的澪选择了沉默，但心中的好奇还是让她将目光望向了晶壁之外，就如同隔着一层脆弱的玻璃在观测外界。
——猩红绽放。
＊
如果说外界的化身都只是一些开胃甜点的话，那眼前这庞大的血肉巨人就该说是一盘丰盛的主菜了。
因此，他亲自来了。
身影约有三米高大，却瘦削得如同一根干枯的树枝，在那苍白的面具后，猩红的双眼隔着面具观测外界。
他看到了。
那丑陋的姿态。
那曾经让他几近无路可退的怪物。
情感开始咆哮，名为“憎恶”的情绪迅速生长，这就是他对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唯一感官。
无论在思考是多么侧重理智，但名为“感性”的事物依旧在持续地将他推向一个疯狂的方向。
是祂杀了她。
因此——毁了祂，不管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血肉巨人动作一滞，缓缓侧转过头，那在血肉表层睁开的眼瞳骨碌一转，无数只眼瞳聚焦在那道瘦削的身影上 ，祂感到了一阵熟悉。
“嗯……你是？”
但白桦没有理会祂，而是自顾自地挽起手，侧着身体微微鞠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他的身体在发抖，那黑色的斗篷不时颤动，猩红的流火一般的色彩隐藏在最深邃的漆黑之中，就像是即将破开黑暗，绽放光热。
“奈亚拉托提普——”
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他紧盯着奈亚拉托提普，就像是在凝望着自己那弱小不堪的过去。
“你好啊。”
他如此说道。

第104章 格林
“AAAAAaaaaa！！！”
刺耳的尖锐咆哮声忽然炸响，血肉巨人的右臂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但与祂这丑陋的外表不同，组成血肉的事物是一个个信息粒子，因此手臂毁灭也没有带来腐肉满天飞的恶心场景。
相反，这光点漫天飞舞的场景算得上是绝景，当然这个场景的代价有些高昂——一名伟大存在的耻辱。
“我不会立即结束掉你的……”
血色的蝙蝠成群结队，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就宛如一片血色的海洋。而此刻，这片血色汪洋却是覆盖在奈亚拉托提普身上，撕咬着祂的肉骨，吮吸着祂那浑浊的血液。
它们……要将奈亚拉托提普活活吸光。
淡漠地注视着奈亚拉托提普，四十一条锁链将血肉巨人锁得死死，分不出半点挣扎的能力。
说句不好听的话，奈亚拉托提普所擅长的领域并非是战斗。
这个喜欢到处搞事情的外神不以战斗为主业，祂在以往表现出来的强大也不过是依靠层次压人，以伟大的层次去强压凡物与无限，这还能有失败的可能？
而此刻，祂这方面的缺点也就暴露了出来，在一对一的单挑中……祂只是被白桦单方面压着打。
躯体在不断崩坏，但不死性也在同一时间发挥作用。因此，那些血色蝙蝠附着在祂身上持续不断地破坏，但进展依旧是缓慢。
而在这一过程中，奈亚拉托提普也感受到了，那无比熟悉的“生命”的力量。
“噢，是你……”
“是我。”
祂的脸部裂开一道裂缝，部分蝙蝠甚至陷入肉中被挤压碾碎。
而后，裂缝上挑，形成一个弧度，就仿佛是一个狞笑。
痛苦是一回事，但若是想仅用痛苦就让一名外神显露出丑态的话，那就是在痴心妄想。
因此，白桦叶没想过从奈亚拉托提普脸上看见诸如“害怕”“懊悔”之类的情绪，他只是很简单的在报复，他并不追求让奈亚拉托提普痛哭流涕，他只是在追求一种自我满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似乎只遇见过一次，我也只囚禁过你一次，我们之间的仇恨，似乎没这么深吧？”
祂顿了顿，裂缝的弧度就更高了。
“还是说，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你认识我，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但我却失去了相关的记忆……”
在这种关头，祂首先想到的还是祂之前想从白桦口中得到的真相，当真是不将自己的躯体放在眼里。
“如果我们之前没有矛盾的话，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我们之前存在矛盾的话，那你或许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的目标不是让我痛苦、懊悔么？”
“告诉我，说不定我会从中找到什么让我世界观崩塌的东西呢……我有预感，事情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我猜测的那样糟糕，因此，你的目标不是说不准就在无意中实现了。”
“我拒绝。”
没有多少犹豫，这异常坚定的答复让奈亚拉托提普微微歪头。
“你并不需要知道太多……并且，关于我的目标，你似乎会错意了。”
“我要的……可不是让你痛苦或是懊悔……”
“那你想要什么，我们或许可以商量商量？”
“让奈亚拉托提普从次元之海中绝迹。”
短暂的沉默之后，无数流光忽然爆发。
祂想逃了，就如同白桦之前躲避奈亚拉托提普一般，奈亚拉托提普现在也要躲避白桦，坚决不让这个疯子来干扰自己。
流光都被白桦拦截，但新的光芒依旧在积蓄
“你或许能把自己的意志传递出去……”
流光二次爆发，意志的灵光随着流光飞散，这庞大却丑陋的血肉巨人也难得有了“高光”时刻。
无数的“光”从后背散出而后遁去，遥遥望去犹如一对如梦似幻的光之羽翼从祂背后展开，祂像极了某种被赋予了极大内涵的状态——羽化。
“你拦不住的！”
当祂放开一切发散自我意志时，就算是白桦叶不可能完全拦截下来，祂的意志必定能遁去无数，而祂又将以新的姿态苏生。
祂打断了白桦的话语，但白桦却没有被祂所影响，祂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他的话，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沉浸在一人的世界中。
“但无论你逃出去多少……”
猩红燃起。
血肉巨人错愕的看着人影——斗篷的末端燃起了猩红的火，这火顺着斗篷向着人影燃烧，就宛如在点燃一把火炬。
——猩红色火焰扭曲所成的怪物。
“我都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把它们找出来……”
腥红之火煌煌爆燃，人影的背后猛然凸起，无数的猩红蝙蝠自祂背部飞出，就犹如血液组成的河流从祂背部流出，无穷无尽。
就如同之前所做的那样，每一只蝙蝠都追随一道流光而去，甚至绝大多数的流光还没能离开这方空间，就已经被猩红蝙蝠吞入腹中。
——祂要吃掉祂。
身为三维凡物的白桦，或许只能看着这些流光逝去，无法追索。
但是，身为三维伟大的“格林”，却能将奈亚拉托提普的希望碾碎。
“然后，一个不留！”
就如同新王的登基是要砸碎旧王的王冠一般，新生的怪物撕裂了旧日的怪物，一声宣告似的尖锐咆哮声响彻整个次元之海。在无数的时间轴内，所有超脱了凡物的存在都纷纷抬头，感受到了那诡异深邃的存在。
——梦魇之王·格林。
＊
“真是夸张的……怪物。”
阿比盖尔在战斗真正展开的时候就开始观测窗外，因而她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中，不出所料，奈亚拉托提普只是在被单方面的虐杀。
嗯……被祂的“造物”虐杀，这可真是贻笑大方。
手中的下午茶已经一饮而尽，而她的食欲恰好满足得差不多了。
“它是要将它毁灭在这里么……”
比起用“祂”，澪显然更偏向于用“它”来形容眼前的两只怪物。
“这个啊……或许吧。”
“但这很难做到。”
她并不看好这件事——彻彻底底地毁灭奈亚拉托提普。

第105章 魅魔
想将伟大彻底抹消……这对四维存在而言可能就一个念头的事情，但对同为三维存在的个体而言，其中的难度却是难如登天。
“祂确实是想把这个家伙弄死，我也没说祂做不到，但想在短时间内做到，想在现在就完成这件事……这就不太可能了。”
想彻底毁灭伟大必须得有一个前提。
“祂现在只是在毁灭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想真正毁灭奈亚拉托提普，那可得先把祂的位格拉至‘可以死亡’的程度，而很显然，我们的格林先生离这一目标还有些遥远。”
嗯，得益于刚才那响彻次元之海的宣告，阿比盖尔得知了这位新生伟大的名讳，这虽然是挺不错的……但对这具稚嫩的躯体而言，刚才的咆哮果然还是太大声了。
吼得她脑瓜子疼。
“拉低位格？”
“是的啊，得先把奈亚拉托提普所收束的世界线一条一条的拆开，让祂那无限接近于完美的位格跌落凡物……关于这一点，我们的格林先生确实在努力，但这并不是一件短期可以看见成效的事情。”
如果格林想真正毁灭奈亚拉托提普的话……大概还得再努力个上百年。
当然，阿比盖尔并没有怀疑格林的耐心，祂现在的态度异常坚定，不把奈亚拉托提普彻底毁灭，祂估计是不会停下的。
这可苦了奈亚拉托提普……但或许，这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不过，如果事情真能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好了。
看着奈亚拉托提普又一次“瘦身”，那庞大的血肉之躯已经缩水了不止一半，就算祂真能从这里逃出去，祂估计也不再具备反抗格林的能力了。
“真是麻烦啊……”
没来由的，她忽然叹了一口气。
“麻烦？主人您有什么问题吗？”
早已熟悉女仆角色的澪向前一步，等待着阿比盖尔的吩咐。
“嗯……去把晶壁打开一个小口吧。”
以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论，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来。
她很想问问阿比盖尔的想法，但她最终没有问出口，理由就和之前无数次类似的场景一样，在主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之后，女仆就只需要去执行了。
万幸的是，阿比盖尔很了解她的这个小女仆，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也能明白澪的心里估计会惦念着。
“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摆了摆手，示意在这件事情的问题上，澪是完全可以放心的……虽然她接下来的话完全无法体现这一点。
“我们只是开个口帮那个家伙逃跑罢了，只要祂的智商没出什么问题，祂就懂得只放一个小化身进来，而面对那种存在感低下的小化身，我们还没有惧怕的必要。”
一段话下来把澪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她也没有放弃自己的逻辑，她心底的疑惑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难以理解。
“好奇我为什么要帮祂？”
阿比盖尔望着天端，许久未曾有过动静的书架核心就那样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幽蓝的色彩神秘无比。
“做出这个选择的可不止我一个，就算不为了我自己着想，我也得为了我最‘亲爱’的那个人着想吧？”
笑容格外灿烂，全然看不出平日的傲慢。
但澪依旧是有些……惊悚？
等等，阿比盖尔有“喜欢”的人？
她的目光有了变化。
“所以，尽管这个小丑确实让人很烦躁，但站在大局的立场上，该做的事情我们都是必须去做的。”
和讨厌、轻视等等感官没有任何关联，在这件事情上，她十分罕见的没有用有色眼镜去看待奈亚拉托提普。
“你说，我这足够爱他了……对吧？”
她仰着头，注视着光源，仿佛在将这些话语诉说给谁。
——可太“贤惠”了。
＊
晶壁裂开了渺小的缝隙。
大小对于奈亚拉托提普而言没有意义，这条缝隙看似不够奈亚拉托提普那庞大的身躯通行，但如果祂真的想的话，祂甚至能将这庞大的身躯压缩到纳米级别。
但祂不会蠢到这种地步——显而易见，这是祂为数不多的生路，如果祂硬要把所有的力量都带过来的话，那等待祂的结局就只有彻底的失败。
毕竟格林不瞎，一整只奈亚拉托提普都缩进书架里的话……到那时，祂可能会强攻书架。
要知道，祂可是一直就想把书架给夺回去的，要不是奈亚拉托提普成了祂的首要复仇对象，且祂顾忌书架里那位曾经威慑过祂的伟大与奈亚拉托提普联手，祂早就该攻进去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祂可是依旧惦记着书架位面，只是由于祂不想同时挑战两位伟大，这才把放在面前的书架位面给无视掉。
要是奈亚拉托提普真的秀一波操作把复仇欲望强烈的格林给引进书架，然后再被格林发现犹格其实已经离去许久的话……
那阿比盖尔的人生体验感可能会极差。
嘭！！！
晶壁刚开，在不到0.27秒的时间内，那丰满性感的“女性”就已经出了书架位面。她似是后怕般拍了拍胸口，充满了无尽诱惑的美丽眼眸望向阿比盖尔以及澪。
“哎呀哎呀……这回丢人可丢大了……”
她很懂得如何做人。
“一直追杀两位，一追就是十二年。在这十二年里，我似乎是一次都没进来过……但是现在，没想到我会以这种状态进来这里，命运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关于颜面的问题，阿比盖尔或许会在意，但想让奈亚拉托提普在意这些东西……实在是难。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那悬浮的幽蓝球体上。
目光流露出惊叹的色彩，就算是她，也看不清其中的事物，只能确定那外部的构造无比精妙、神秘。
神秘而不可知，这就像足了……禁忌。
“啊，虽然能确定你们应该也是有目的的，但还是该多谢出手了……”
魅魔歪头卖了一个小萌，但下一刻，漆黑的长鞭犹如毒蛇般盘旋突刺而来。阿比盖尔眉头一挑，一根虚幻的纯白触手从她面前探出，将长鞭紧紧攥住。
“啊嘞，手抖了一下。”
性格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讨厌。

第106章 互补
光炮挨着那发梢穿透而过，但在精妙的控制下，这耀眼的光在还未抵达晶壁前就已经消散。
可别引起外界的注意力。
“把你的手收回去。”
少女的背后展开羽翼，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经过推演后完全呈现出来，她对阿比盖尔十分尊敬，因而无法忍受这个……轻佻的家伙的挑衅。
更别提她原先就是她们的敌人——硬生生追了她们十二年的死敌。
“好的好的……”
手向后收，长鞭也就在空中消散，一次试探已经结束，她不惧怕澪，但阿比盖尔的力量却勉强压过她一头……所以，计算得真是完美。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庇护着，在外面无法观测里面，但在里面却能无阻碍的观测外面……”
一语道出这个书架位面的本质，许多东西只要来过一次就都能明白。
“搞得我也想留在这里了……”
瞳孔倒影着幽蓝，她挑起嘴角。
“我有预感，我似乎是自己跳进了一个漩涡内，而且我还相信，我现在就处在这个漩涡的中心。”
自己“失去”过记忆；世界上存在两个犹格，一个已经脱离了“犹格”的身份；一个寄宿了“生命”对自己抱有极大恶意的个体……大量的线索组成一条朦朦胧胧的主线，在她的智商没有出现问题的情况下，她想不发现都是一件难事。
“你们一定都在谋划着什么吧？这个局未免也太大了吧？我想想，你们这是把多少个伟大拉进了局里……真是骇人听闻啊”
“然后呢？”
“然后肯定是我自己的问题啊，该夸你们的我可都夸了，那现在能告诉我，关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么？”
阿比盖尔瞥了她一眼，这个外神固执的认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而此刻不过是失去了那段记忆……这是白桦身上的“生命”带给她的错觉，她根本就没想过那个最诡异的可能——这并不是她所做的事情。
“闭嘴。”
“哎！别这么冷漠嘛！”
撒起娇来的魅魔杀伤力确实巨大，如果不是一直在心底默念“她是敌人”的话，连澪也不一定坚持得住自我。
但是，阿比盖尔就不是她能动摇得了的了。
“你该走了。”
“走？我还能去哪？”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嗯……”
魅魔的手指点着下巴，做出了思索的模样。
“但很可惜呢，要是我随便出去的话，最后的结局估计也是被重新找上门来的祂给虐杀吧？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祂啊？”
“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别装傻。”
“唔，好吧——”
魅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仍然是不肯放弃某个念想。
“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在我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吧？里面藏着那么有趣的东西，想必它爆发开来也不简单，而且，最要紧的还是这里面能隔绝信息观测，要是能让我住在这里的话……”
书架的内部是无法利用信息探测进行入侵的，这就意味着她躲在里面是十分安全的。
在之前，她追杀阿比盖尔等人也只是锁定书架位面的坐标。
不再言语，阿比盖尔的背后伸出了三根纯白触手，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光的它们看不出半分湿滑、粘稠的恶心感，有的只是光辉、纯粹。
行动表面意思——要么滚，要么死在这里。
“有缘再见。”
换表情的速度堪比变脸戏法的少女挥着手，充满热情的与阿比盖尔以及澪道了一个别。
依靠着信息观测被阻隔的条件，魅魔小姐顺顺利利的溜了出去。
——逃脱。
＊
终于把那惹人心烦的家伙给弄走了……
澪松了一口去，她不知道阿比盖尔究竟想要干什么，因此对奈亚拉托提普她一直是抱有十二分的警惕心的。若是奈亚拉托提普忽然暴起反抗，那事情是严重性可就大了。
尤其是外面那只怪物还待在那。
“先开始转移书架的所在地……”
一条条命令接连下达，所幸这个书架位面所需的人手不多，在阿比盖尔有事情有准备的情况下，她完全能把这些琐事交给澪去处理。
澪暂时走开了。
阿比盖尔合上了幻书。她此刻拿着的幻书比较特殊，其中所记载的知识……恐怕可以说是一切的起源了。
——感性剥离。
——理性剥离。
两个板块的知识构建起了整本幻书，白格曾经使用第一个类别的知识剥离自身感性，从而抛弃了人性的弱点，一飞冲天。
真是……奇妙的东西啊。
阿比盖尔抚摸着幻书的表面，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她迟早得做这件事情，而她也不抗拒，只是当她看见这本幻书时，莫名有所感慨。
抬起手，白色的轨迹在空中划过，纯白的魔法阵缓缓成型，这位施术者并不追求速度，她反而是要把握好时间。
澪很快就回来了，当她回来时，半空中悬浮着的魔法阵正缓缓落下，最终重叠在地面上。
瞳孔微微紧缩，很显然，澪作为书架的管理员，还是认得出这本幻书以及其中的术式的。
“澪——”
但阿比盖尔没有给澪解释什么，她只是很直接地把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你把自己的第十颗灵结晶分裂出来，对，就是那颗对应王国的灵结晶。”
她诧异于阿比盖尔的命令，但顺从依旧是她最后的选择。在极短的沉默时间过后，一颗灵结晶便从她胸口浮现出来。
“你的信任让人很舒服。”
阿比盖尔难得笑得很真诚，而平日里很少夸赞澪的她也在此刻予以她应得的肯定。
“这是我应该做的。”
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地面上的术式，一直未曾开口干涉过阿比盖尔决策的她首次提出了她的意见。
“说实在的，我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其中的利弊，这个术式带来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我很清楚后果。”
但她的决定才是真正有效的。
“但这都是必须的。”
——理性剥离。

第107章 未来
“这样就是结束了……”
遥遥观测着争斗的落幕，已经知晓了结局的少女不再关注远方。
说来……结局似乎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变化。奈亚拉托提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那只鬼东西，否则祂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就算祂再渴望复仇，但理智终归是有的。
“然后呢？”
“等啊。”
白索摊开手，理所当然道。
“现在就只剩下等待这一个选项了，你说不对吗？犹格陛下。”
双手按在那淡金色长发上，随即揉了揉。
犹格陛下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这也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
“等……你该不会是在……”
犹格皱起眉头，精致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不悦的情绪，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并且不妙的预感随着时间越发膨胀。
并不是对自身安危的不妙预感，只是单纯的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情况正在接近。
“完全正确。”
收回的手打了一个响指，绚丽的六重魔法阵在半空浮现并叠合，组成一个核心为粉色“爱心”图案的魔法阵。
——异界·魅魔召唤
这少女粉的魔法阵让少女微微挑起眉头，但这个心足够宽的法师并未觉得他的魔法阵有多不对劲，毕竟这个术式本身就是如此，除非浪费时间去修改术式。
但那样可能造成一些糟糕的情况，比如原先要召唤的生物在筛选这一环节出了问题，最终召唤出什么畸形的玩意。
这可不好，这个魔法阵的效果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简单明了，何苦再去修改些什么。
“她才刚刚化身成魅魔。”
“但她不傻啊。”
白索微微一笑。
“你想，如果是从躲避格林这一前提出发的话，那她的选择可不多……”
说着，他望了一眼犹格。
“更正一下，应该说她的退路只有两条。”
何止是不多，压根就是没得选。
“第一条就是书架位面，信息她已经了解到书架位面的特殊性了，或许她还做过尝试想留在书架位面，但很显然，除非我们的阿比小姐想扔掉她的优势，否则任何人都别想在她的注视中入驻书架位面。”
阿比盖尔谋划了这么久，舍弃了无数就换来了书架位面的主导权，想和她抢书架位面……那就是要和她分出个你死我活。
“而既然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那她不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吗？”
在次元之海内，奈亚拉托提普所熟悉的擅长这一领域的存在或许不少，但若是要加上一个“瞒过格林”的及格线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存在能算得上是合格了。
“也就只有你有能力庇护她了，虽然你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不太和谐，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的话，她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找上门的格林给捏死，因此，无论概率有多渺小，她总归是会来你这边试一试的。”
他分析了一顿，即使这是犹格早已经知道的事情。
“到那时，还请你多多包涵她了。”
转过头，少女微微眯眼，那湛蓝的眼瞳似乎是在瞪着白索，这确实是气场太强所导致的错觉，犹格还不至于会做出这种小女孩的姿态。
“你最好把身体养好。”
犹格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其中深意与幽默令白索小小的呛了一回，显然是没料到犹格会说出这种话。
这算什么，在嘲讽他肾虚么？
虽然现在的奈亚拉托提普确实是以魅魔的姿态在活跃，但这就意味着他召唤出她之后就一定会走上日渐消瘦的不归路么？
“不需要等到她来榨干，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有了虚弱的预兆了。”
“这个啊……够用就行。”
他觉得这个话题该结束了，一是因为召唤魔法已经有了回应，二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说不过犹格。
粉红色光芒大盛，欲望的光辉照要在一个心如止水的法师身上以及一位外神身上，造成的实质作用为零。
在这光芒中，一道妖娆的身影逐渐显露。
“欢迎你的加入，奈雅丽。”
“嗯哼，你们似乎是知道了我要过来……”
魅魔少女微微歪头，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摄人心魄的浅笑。
“你在那边动静闹出的可太大了，大到了想要将其忽视都比较困难的程度。”
两人面对面微笑。
不得不说，在性感面前，可爱果然是是不堪一击。
“你看起来也是知道很多东西的呢。”
“谢谢赞誉，但你是第二个这么评价我的人，因此没有好感度加成。”
“第二个？那第一个……我猜猜……是我们可～爱～的犹格小姐？”
基本契约签订完毕，这位无时无刻不热衷于作死的外神又以无比甜腻的声线喊出另一位外神的名字——话语中充满了戏谑。
“这幅小女孩的模样……啧，一别十二年，你的口味是有了新不可思议的变化啊。”
犹格皱起眉头，但并未做些什么。
深感自己任重而道远的白索先生摇了摇头，决定无视掉这两位外神小姐——她们一个是他的召唤兽，而另一个则是类似于……背后灵一样的角色。
他没必要去管她们，且根本管不了——他既没有足够的力量，也不会对她们抱有任何不合理的情感，因此他不打算掺和这些事情。
有时间还不如多去炼制魔药，精准时间轴的节点。
“哦，刚才忘了说了……”
魅魔忽然开口，她从一开始就在打量着白索，而此刻也是有了结论。
“你和那个格林，似乎是同源的。”
她露出温暖的笑容，如同晨曦的阳光般柔和，仿佛能将一切都融化在这无边际的温柔之中。
就算是能够完美控制脸部肌肉，但白索也做不出来这种笑容。
这算什么……专业戏精？
“正确。”
没有否认，毕竟这里不是书架位面，他也没能力阻止奈雅丽做什么，即便现在的她算得上是虚弱无比。
“那能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事情么？”
结合白索之前的“诚实”，她也就直接发问了。
“完全可以。”
“你可真是个好人呢。”
却不见下文。
魅魔少女微微歪头，法师挑起嘴角流露笑意。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后记格林剧团
古老的祷告传唱。
“穿过梦境，听从灯之召唤。”
“采集火焰，于此衰落圣冠。”
起始的言语无比奥妙，但善于解读的人总能从中找到他们想要的信息……无论那些信息是否真实。
将这本奇妙的书摊开，书的封面质感奇特，那漆黑的底色无比冰凉如同冷寂下来的鲜血，但当指尖触及那两抹猩红时，却又能感受到仿佛火焰燃起般的炙热。
真是不可思议啊……
在隐秘的被隐藏之地，身披红袍的人们聚集起来，他们都戴着白色面具，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他打了一个响指，火花闪烁。九个火炬围绕在祭坛周边的火炬依次亮起，橘黄色的火焰在跳动间分为两面，慈悲的一面照亮面具带来温暖，残忍的一面撒下阴影，将世界划分为光与暗。
“一道红光照亮最漆黑的梦……”
“福音书”上述说着这样的话语，像是宣告终末，像是预言新的世纪。
信徒们沉默下来了，偌大的空间中回荡着教宗的声音，嗓音是文雅男子的随和与可亲。
但他的话语却是如此离经叛道。
这里的所有的人都是离经叛道者，他们的信仰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甚至于不被魔女教所接受。不信仰神的人们视他们为疯子，信奉魔女而不敬神的异端们反过来指责他们是异端，并且残忍追杀。
但真理就是真理，神的光辉不会因愚昧者的愚蠢而蒙尘，当祂降临之时，整个世界都将从这愚昧的梦中醒来。
“猩红色的梦魇闪耀而狂野，”
“幻影在舞蹈，火焰在低语，”
“将父亲焚尽，给孩子喂养……”
刺啦————
这是结界被敲击的声响。
信徒们忽然仰起头，在那结界所塑造的完美夜空之上，一道裂痕无比突兀地横立在中间，隐约可见外界那令人憎恶的虚伪的光。
如此的丑陋……
“发现邪教徒们的聚集地！”
噢，那些不懂得神的威严的愚昧者……
裂痕迅速扩大，无数细密的小裂痕也紧随着结界的破损而出现，外界的脚步声也正在变得清晰。
“展开包围阵型！把结界彻底围住，魔法师蓄力预备，堵塞天空与地底，绝对不能让这些邪教徒逃了！”
教宗那深远的目光望向了结界之外，他看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那是这个国度的伯爵之一，一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是他啊，如果是拥有如此美名的他，能在仪式开展时发现他们的踪迹，那也算是正常。
毕竟都是老对头了。
“培提尔其乌斯·罗曼尼康帝！”
外界传来了呵斥声，其中的愤怒是如此显而易见。
不过，自从他得到真正的救赎之后，知道他名字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这或许不是一件好事，但出于传教的需要，他这位教宗可不能畏畏缩缩，隐藏在背后。
——那是对神的亵渎。
他是神所眷顾的孩子，神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他身上……神将他从愚昧的魔女教中拉出，且让他重新找回了“自我”，成为了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神是多么慈悲啊，连他这种污浊不堪的精灵都可以被救赎。
但是，这些人却是如此的……辜负神对世人的救赎。
教宗低下头，这位有着一头青翠短发的青年已经不再关注他的老对手，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福音书上。
仪式继续——
“永无尽日的舞蹈，死与生，”
“沉寂的声音无声地呼喊与歌唱。”
外界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比对神的虔诚更重要。
并且，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最盛大、最完美的献祭。
在摇摇欲坠的结界中，这些得到救赎的迷途者们虔诚祷告，而被选中的祭品也被如期推上了祭坛。
“直面剧团的黑暗之心。”
培提尔其乌斯轻轻地念道，于是仪式又在此刻中断。他转过身，面向所有人，那宽大的袖口中还藏着一把血色匕首，如同沸腾的血液，也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放低了视线，眼前是两道矮小的人影，血色长袍遮挡了她们的形体，苍白面具遮挡了她们的容貌，但那奇特的发色却是无法遮掩的。
一者是梦幻般的粉发，一者是大海般的蓝发。
一对双胞胎姐妹，鬼族最后的种子。
“你们想干什么！？”
姐姐护着妹妹，即便她那象征力量的角已经被斩断，此刻的她甚至连她妹妹都敌不过。
妹妹瑟瑟发抖，慌乱的扫视四周，被数千人同时注视的感觉糟糕透顶，让她彻底失去冷静。
说起来……如果不是有这个拖后腿的妹妹在的话，他还不一定能把她们给抓过来。
姐姐的天赋与战力……简直骇人听闻。
“你是叫拉姆……对吧？”
也不等拉姆说些什么，培提尔其乌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她就是蕾姆了，我猜的应该是正确的吧？我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低语着，面具下那张英俊的脸庞露出笑容，温柔到惊人。
“你们是一对好姐妹。”
清脆的响指打出，血色丝线自虚无中窜出，在瞬间将姐妹两人捆住。
她们是祭品，献给伟大梦魇之王的祭品。
“雀跃吧，这是你们的荣幸……”
顺着血色丝线，火焰燃起。
“直面剧团的黑暗之心，”
他张开双臂，重复上一句祷告词。声音在火焰爆燃的噼啪声响中更加洪亮。
“将梦魇之王焚烧殆尽。”
在最中央的地方，那最核心的火炬燃起，那是一朵与众不同的腥红之火。
各色的薄雾忽然弥漫，野兽的咆哮声与人类的交谈声在耳中越发清晰，那庞大的压迫感也仿佛要化作实质。
结界彻底炸裂，但仪式已经完成，血色的剧团已经来到了这方世界。
“我神，感恩您的恩赐……”
瘦长的黑色身影有三米身高，他缓缓侧过身，沉默的打了一个响指。
——格林剧团·格林
＊
过去梦境的广阔天空被割裂，
有一块领域被永远分离一旁，
深不可见之处，跳动的猩红，
沉眠之恐惧，梦魇之心。

第001章 开端
意识沉浸在冰冷的海洋中。
下方就是无底的深渊。
而后，他醒了。
＊
白恩忽然起身，这位负有盛名的天才缓缓揉了揉太阳穴，他刚才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诡异让人不舒服的梦。
真是……奇怪……
他望向了天花板，却在瞬间陷入了错愕。
微微紧缩的瞳孔中倒影着粗糙的木板，他的记忆非常清晰——他是在风暴山丘的山洞中睡去的，那时狂风不息，被魔力染成青色的风席卷万物。
逐风者的修行就该在那——感受风、捕捉风，直至成为风。
而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检测——】
眼前忽然跳出一个界面，这一过分新奇的事物让这个自小在魔界长大的“土著”惊了一下，他本能的抬起手，狂风在手中汇聚，而后以狂暴无比的姿态砸向那个悬浮着界面的方向。
大多数佧修派成员的打招呼方式——别太高看这些本质为亡命之徒的家伙的素质，在他们眼中，恐怕就没什么东西是不需要提防的。
在魔力的塑造下，无形的风夹杂了少许白色，这并非是风的形体，而是被魔力约束后失去自由的狂暴的风。
但是没用。
他留意到了，光线被无形的力量约束，空中的风不再流动……除了他这个特异之人所制造的风，一切的一切都被“定格”了。
色彩没有问题，但这个世界却像是一个电影中的画面，被一只无形的手摁下了暂停键便不再运动。
他的魔法轰击在了被定格的事物上，结局就是激不起任何波澜，就仿佛他是屏幕外的观测者，对屏幕内的画面做不了任何改变，其中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他被排挤在世界线之外。
时间轴所延伸出来的世界线停滞，这是高维度的力量。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死寂世界中，这个被迫站上舞台的青年紧了紧拳头，有种不真实感。
“幻境？诅咒？还是……”
脑海中掠过大量的词汇，不具备“现代人思维”的他没有“穿越”这一概念，他只是以自幼在魔界养成的三观判断着这一现象，最终他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的词汇。
——转移现象。
这个概念在魔界宣传开来还是在十一年前，那个自称“救世主”的少女顶着各方压力强行压下了魔界，一手缔造了一个不稳定的和平。
而她的名讳也因此广为流传——缔造者。
但什么时候……连“弱者”都会被转移了？
得益于缔造者在魔界各地强硬推行的基础科普，民众们对各自新奇概念也有一定了解，他不知道“穿越”是什么，但且可以用“转移现象”来加以理解。
但是，有谁说过……转移还自带这种情况？
时间长河停止流动，无边的伟力覆盖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无从观测，却能敏锐的意识到——他被“注视”了。
【次元之海泛时间轴判定——】
【判定完毕，时间轴主体——██████】
【主神空间第二序列程序判定完成，情况符合，启动第二序列程序——】
冰冷的金属光泽汇聚，银白的光点在他面前盘旋纠缠，仿佛螺旋般紧紧交织在一起。
【你好，主神空间第二序列程序为你服务——】
在这位“落后”的刘姥姥的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个更加完善的界面随着文字的编排而迅速展开。
【个体档案】
姓名：白恩
真名：████
轮回者编号：F——003
种族：魔界人种（亚人种）
等级：17
职业：逐风者
力量：21
魔力：34
体质：17
敏捷：27
天赋：
[风之子]
于无风之时诞生于世的风暴之子，风将紧随着你的脚步，你也将紧随着风前行。
……
呃……？
目光随着一行行的数据扫下来，这些文字他看得得懂，正是魔界的同用文字，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并且，他或许还该感谢他之前的刻苦……他的数学基础与文学基础没落下，相比起大多数挣扎在生死边缘上的佧修派低级成员，打从一出生就被逐风者派系保护着的他显然更具有教育优势。
因此，倒也不会发生什么理解不了其中含义的情况……
但是。
白恩微微眯眼，他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打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透露着诡异，在逐风者派系的支持下已经深入风暴山丘的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并且……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身上还多了什么东西
对，就是这个“主神空间第二序列独立程序”。
“你的目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答自己，但想要他安安静静接受现状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
【推动泛时间轴发展。】
于是乎，一个涉及到他知识盲区的词汇就出现了。
在接下来的追问中，无论他如何提问，都难以从这个莫名其妙的程序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这个程序就如同精密的人工智能，沿着既定的逻辑去执行，但偏偏这个逻辑是如此完美，以至于他费尽心思也找不到漏洞可钻。
不过，弱者确实没有选择的权力。
本来是被找到了方法的他关闭了的界面又一次跳出，但与之前所显示的纯粹的信息不同，它更加偏向于一种引导。
【主线任务：过去的影子】
【任务描述：在很久之前，有一个人踏足了这个世界，他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足迹，带来了毁灭，改变了无数。
谨记——
灰暗的人生于阴影中走向光明，膨胀的欲望于光明中走向灭亡。
那比希望更加炙热，比绝望更加深邃的事物……其名为“爱”。】
【任务要求：毁灭“错误”】
【任务奖励：①世界随机传送次数×1；②主神积分+50000；③自由属性点×10】
【失败惩罚：无】
他发觉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个标记——三个银白色的点依照等边三角形排列。
他的魔力彻底激活，但抹除无效。

第002章 命运
这是个十分……微妙的世界。
在经历了一次来自社会的恶意之后，白恩也不得不换上一套较为正常的衣服——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审美，但这毕竟是别人“送”的，也没得挑。
走在街上，重复着他几个“前辈”曾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行为，但不同于那几位“前辈”的坚定，他现在既是在搜寻信息，也是在驱逐那散漫的心境。
所以……究竟该从哪里入手？
看着界面上的任务，他并不清楚这玩意是什么，但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话，他应该得去完成这个任务，而后他将得到奖励。
但是，很麻烦。
在这座城市内流浪了三个小时的逐风者陷入沉思，他并不是某些擅长心灵力量的法师，没有那么多杂学的他很难从人类的社会中快速得到些什么。
“啧，麻烦……”
他打算去完成这个任务。
忽然被扔到这个世界的他其实没多少选择，他不了解这个世界，且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需求。
拉了拉衣领，他又颇为不悦地眯了眯眼。这套衣服太紧了，习惯了逐风者的清凉装束的他不太容易适应这种衣物。
他对这个世界是十分不满意的，若是有选择的话，他绝对会在下一刻就回到魔界，继续他的逐风者修行。
而此刻，他的目标是放在那个奖励上——世界随机传送次数×1。
一旦有“随机”这个字眼出现……就代表着事情必然不会单纯，他至今忘不了他在那个土罐商人身上吃的亏，因此他十分不喜欢“随机”的事物。
但是，这终究是个希望——有“随机”也就有可能有“指定”。
他回去魔界的难度有点高，总的分类起来也就是“靠自己”和“靠外物”的区别，从个人感官出发，他更愿意靠自己，但其他方法或许可以尝试尝试。
毕竟……靠自己这一选项虽然合他心意，但实现起来……他自己也没有头绪。
所以，在这个时候——
猩红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望向远方——依照他站在高塔上得到的大致地形模样来看，那里应该是城市的中央。
一个被分隔开来的庭院，相对于外面那些参差不齐的建筑，其中的宅邸算得上是“豪华”的了。
不过，对生产力落后的文明而言……豪华的程度实在有限。
“但光从审美出发的话，似乎还有一些艺术感……”
他眯了眯眼，有了目标。
＊
现在是私人时间。
瘦高的男子随意地应付着他后边的少女，这是个商人的女儿，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总是喜欢往他身边塞人。
明面上说的好听，像什么“敬仰”、“爱情”啊，但说到底还是为了他手里的权势。
嗯，他的外貌如何，他自己还是有点数的。一个普通人的外貌，既不健壮也不俊美，那些女人们能在见过他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他，那才是有鬼。
大家都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关系，而大多数的少女也比较聪明，像是今天这位至今还不肯放弃的“奇行种”……他不是很能理解。
她还在后边跟着，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了，她或许没了解过，人的耐心总是有限度的。
“听我说，艾希利亚小姐——”
他忽然站住了脚步，显得“亲切”地称呼着身后的少女，并非是他真的很喜爱这位少女，直呼姓名的缘故很简单，她只是个商人的女儿，没有资格拥有姓氏。
“伊索大人，您说。”
她同样站住了，小心翼翼地向着身前的男人说道。伊索伯爵继承爵位已经有七年，这段时间足够他养成一名伯爵该有的威严以及压迫感。
更何况……还有流言暗中流传，他的爵位来得不正当，他那四十岁的父亲才值中年，虽然这个时期的民众寿命较短，但掌握大量超凡资源的贵族可不一样。
因此，有些事情还是不用说得太开。
“我很清楚你的想法，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抱有一定的希望，但我觉得，我们是否该给对方留一点私人空间？”
他缓缓说道。
“你看，我现在到了该工作的时候了，你这样跟着真的让我很为难，你总不会要跟着进书房吧？”
听说有些贵族确实喜欢在书房干一些……有利于种族延续的活动，但很抱歉，在个人的感官上，伊索认为这种事情他暂时欣赏不来。
再等些年吧，说不准贵族的腐朽生活很快就能让他堕落，待到他变得和那些靠祖先的功绩生存的废物一样时，他或许会做这些荒唐的事情。
“不，您处理领地事件是公务，我不敢打扰……”
她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这位美丽的少女心底或许还是有些不愿，她确实想当着这位伯爵的面发问——昨晚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但她没有勇气，她和伊索确实不是同一种人。
“那请你先回。”
他下达了逐客令。
“我们明天有机会再见面。”
目送着这个显然有些伤心的少女离去，这位伯爵转过身，向着他的书房走去。
这些喜欢烦人的家伙……总算走了。
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这位推开书房木门的这位伯爵略显疑惑，他的目光放在书桌前，一个穿着平民衣物的青年正坐在他的书桌前，并且缓缓翻着他的书。
这是……？
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逐风者抬起头，那双猩眼瞳注视着这间书房的主人。
他合上了书，总算找到了正主，这让他的心情不错。
“听他们说，你似乎就是这个领的主人……叫伊索伯爵，对吧？”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缓缓站了起来，那与人类区别极大的耳朵也显露了出来。
他知道有人类与魔界人的区别，毕竟魔界也不缺少来自阿拉德大陆的冒险家……尤其是在缔造者几乎把整个魔界给打穿之后。从那一刻起，魔界与阿拉德大陆之间的联系就密切了许多。
“那么，伊索伯爵，现在我有一些疑惑，想请你回答一些问题。”
来自佧修派法师的亲切问候。

第003章 遗骸
他从一开始留意到了——关于他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的事情。
得益于这份神奇的力量，他也避免了语言不通的尴尬，这对于一个异世界来客而言相当重要。
若是连语言都不通的话，那才是真的地狱。
放下了手中的世界地图与国土地图，他正视着伊索伯爵。
“你是谁？”
佧修派的成员难得如此善意地与他人交流，但眼前这位伯爵似乎不懂得珍惜，他多年来顺风顺水的经历使得他养成了傲慢的恶习，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这并不重要，我相信你也不会有心思去了解一个过路人的姓名。”
他暂时没有采取暴力手段，但也快了。
面前的人是个伯爵，因为利益而与不少贵族打过交道的他很清楚大多数贵族的通病，对付这类“非暴力不合作”的人……就该采取“正确”的态度。
嗯，非暴力不合作，并非是将其拆开成为两个名词再以十分积极正面的含义将其理解，而只是单纯按字面意思去理解——不打不服。
“连名字都不敢说的鼠辈么……”
他瞥了一眼墙壁，上面的窗户是开着的，不能想象，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应该就是从窗户那里进来的了。
这可真是糟糕，这里明明是四楼来着……
通过这个微小的细节，他稍微了解了一下眼前的狂徒——这估计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但应该不会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那些大人物们可不会采用这种方式登门拜访。
“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随意入侵一名伯爵的私人领域，你还用你的手去触碰我的珍藏……”
想起了刚才白恩那粗鲁的动作，这个不爱惜书籍的家伙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他这里，白恩的印象分铁定是负数。
“算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了……”
楼梯口传来的密集脚步声清晰的传入白恩耳中，这让他意识到，伊索身上或许是有什么叫唤侍者的道具，又或者是这个宅邸内有什么他不懂的规矩……总之，这位伯爵有很大可能是压根没想听他讲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拖延时间。
“挺聪明。”
逐风者嘴角挑起，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又或者该说是魔界的大环境诞生不了真正的善人——就连生长在秩序内的诸多元素师都持有各自的私欲与恶意，又何况是混乱无序的文明边缘呢？
当一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很难保护的时候还得考虑道德问题，那未免也太过理想化了。
他是在逐风者们的支持下成长不假，但逐风者们的支持更多来源于精神方面，他们保护着白恩，予以他求知方面的支持，但他们并不是全部包办的保姆，他们也不愿意养出一个在魔界生存不下去的废人。
因此，当白恩开始接触魔法之后，他的变化其实是相当迅速的。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成为一个在佧修派中大放光彩的明日之星，也就那七年的时间——对于正常寿命较长的魔界人来说，这确实只是很短的时间。
总而言之，他或许能算是一个恶人，十分自我，即便此刻确实是他的做法不合规矩，但他也不可能低声下气的认错。
这就和不能指望一个魔皇因为“尊重人权”的理由而去和一个普通人道歉一样，性质十分简单。
或许他还达不到魔皇的强大，但一直都遵守着自我准则的他也同样喜欢这种做法——他不管他是对是错，除了少数他较为重视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想法和利益又与他何干？
“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伊索伯爵……”
热衷于战斗的因子在他体内缓缓活跃，佧修派的规矩没像冒险家那样严格，平日里就算是欺男霸女都没人去理你。
没有多理会，这位伯爵向后退了几步。四人侍卫提着兵器从走廊涌了过来，利刃闪着寒光，铁甲铮亮。
但不能以常理来理解“法师”这个职业。
微弱的风舞动，他那些无意识的“朋友”们围绕着他，缓慢而有规律的旋转，在逐风者的周身形成一圈无形的屏障。
掌心中出现一根青色棍棒，这根纯钢打造的棍棒就是他暂时的武器。
武器这种东西对魔法师而言只是能起过渡的作用——强大的魔法师甚至不需要法杖，在那些学者手里，即便是一根小树枝都能爆发出禁咒级别的法术。
不过……逐风者的战斗，倒也用不上禁咒。
通过开发黑暗之眼而驾驭了狂风之力的法师们自称为“逐风者”，既然他们有信心将自己等人从常规法师这一概念中独立出来，那就意味着他们一定有一些地方与常规法师相差巨大。
而这一点，正集中体现在他们的战斗方式上——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
冷静的看着那四人提剑上前，逐风者的眼珠微微一动，驾驭着狂风之力，在刹那间爆发出一种极速。
——狂风冲刺。
将近四十五公斤重的钢棒扬起，被狂风冲刷以至于失去平衡感的人类抬起手臂挡在身前，他将兵刃反握，试图以剑身阻拦那将近的一击。
但这不是他能阻挡得了的——在竞技场里他就试过了，连那些从格兰之森抓来的巨牛头怪都挡不下这一棒。
嘭——————
当剑身与钢棒相接触时，二者的胜负瞬间分晓，那平滑的剑身在刹那间凹陷下去，破碎的铁片甚至爆开，紧接着就是继续下落的钢棒将剑身拦腰砸断，所谓的护甲在魔力加持的巨力下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噗嗤————嘭！
血肉被挤压的声音响了一瞬间，紧接着炸开的狂风就将一切扫荡开来，那被挤压形成的血肉碎末爆开四散。
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万事万物在他的感官中都似乎变得迟钝。
目光冰冷，思维更冷。
染血的棍棒点地，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微风扩散，他把被疾风砸在地上的伊索伯爵提起来，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对吧？”

第004章 遗骸
非暴力不合作。
原先还有几分傲气的伯爵大人已经不再放肆，他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直视着这个举止粗鲁的家伙。
墙壁上、地面上的血沫还没有人来收拾。
当侍卫们冲上来的时候，他们先是被这遍地的碎肉与废铁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在白恩的注视中被伊索伯爵命令退下。
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向他挥刀。
至于佣人们，在贵族宅邸中工作的佣人更加聪明，不聪明的佣人也根本活不到现在。他们看见侍卫们涌上四楼，就都明白这座宅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时候想要他们上来……还是别想了。
鞋底估计是被浸湿了……
伊索伯爵深吸一口气，脚底踩着一滩小血泊的感觉实在不妙，但眼前的这个巫师不在意，他也就没显露什么软弱的情绪。
但是……为什么会是巫师？
他压抑着心底的惊疑。在他的理解中，能操控风的人也只有一种——能力诡异的巫师。
但为什么？这些家伙不应该大多都远离人类社会，小部分混在人类高层么？
他不是没见过巫师，但像今天这种被巫师正面把宅邸都给挑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这个巫师怕不是不要命了，真以为这样对待一名伯爵之后，异端审批所还能放过他？
但无论这个愚蠢巫师的结局如何，在此刻，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他还是要顺着他的意。他有教会做后盾不假，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是最近的教会分部，离他的宅邸也有一段路程，他退下去的侍卫已经前去请求援助，但他们来得也没那么快。
估摸着等援兵真正下来……得等个三四天吧？
在这段时间里，他该屈服还是得屈服的，眼前的巫师看上去有些神经质，估摸着也是个暴脾气，他可不想因为惹怒了对方而被对方随手拍死，他绝对得比这个疯子巫师活得长久，这才有机会欣赏他未来的惨状。
至于教会是否会对他配合巫师这件事有意见？
金主就是金主，教会的本质也没比巫师集会好到哪里去，他们都是超凡者，远比普通人强大的他们自然有傲慢的通病，只不过教会的行事作风更加“正面”，并且教会也懂得约束一些不符合伦理道德观念的事情，这才有多数人愿意支持教会。
“那么，这位巫师阁下，您到这里来是否是需要什么帮助？”
伊索伯爵注视着白恩，这个年轻人在听闻他“巫师”这一称呼时皱了皱眉头，但他没说什么，就像是默认一般。
但实际上……若是按照这颗星球上的“巫师”的标准来判定的话，只擅长“拆迁”的白恩完全算不上一名巫师。
反正他是很难想象会存在一种与元素师这一主流魔法师体系截然不同的法术体系。要知道，就算是逐风者也只是脱胎于元素师体系，从逐风者的魔法上还能隐约看出元素师术式的影子。
而将视角放在白恩身上，他其实不了解何为“巫师”，先前的沉默不过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他从伊索伯爵的话中听出了巫师具有不一般的地位，且他所表现的魔法与巫师有一定的相像，这是他能够被认为是巫师。
这是多好的一个理由。
智慧让白恩暂时打消了向伊索伯爵询问巫师相关事宜的想法，现在正是扯这面合理的大旗的时候，在他把伊索伯爵身上能捞的好处都捞完之前……这个美丽的误会还是继续下去比较好。
至于巫师的相关事宜，完全可以等到他决定离去时再问，主动权可一直都在他手上。
“嗯，确实有问题。”
白恩点了点头，也没把伊索伯爵晾着。
“你是否听说过……有关影子的事情？”
这个问法是存在毛病的，但他也没有更好的说法了——这个影子可能指人也可能指物，要是他清楚它真正的含义的话，那他也不会在这询问伊索伯爵了。
“影子……？”
有鉴于巫师们那诡异的手段，伊索伯爵也就不打算在语言上做什么文章了，要是对方恰巧有读心的能力的话……那他估计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我没听过任何有关影子的事情。”
深思过后就是肯定的摇头，这一结果让白恩稍感头疼，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选择一个比较糟糕的选项了——出城。
这座城市可能没有什么线索了。
这个时代的城市规模不大，伊索伯爵的领地也不是王都，规模自然也就顺着时代的步伐，建的不大不小。
托了这种情况的福，白恩在来见伊索伯爵之前就已经把城市大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超凡力量与疑点的他是在最后才去找的伊索伯爵。
因此，如果连从伊索伯爵身上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的话，那他就只能离开这座城市了。这座城市内存在“影子”的可能性太低，就算那些普通人嘴里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情报，但他还能把所有人都绑了，一个一个挨着问不成？
更何况……从任务的描述来看，他也不觉得普通人会了解这种事情。
“那你就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我需要地图、帐篷……”
他就连说出许多物品，这些物品都是外出所需用的，他已经表明了他的意图，但他没打算让伊索伯爵帮他准备粮食和饮用水。
这些东西，还是得自己准备比较安全。
就算伊索伯爵有极大可能是不敢给他准备有毒的东西，但他照样不敢轻易接受。
“如果是这些事情的话，我很快就能帮阁下筹办好……”
这些事情简单，毕竟用不了多少人力财力……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的伊索伯爵看到了逐风者的眼睛，其中并未掩饰的笑意让他深感不妙。
他不再出声，但白恩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伊索伯爵……好歹也是个伯爵吧？”
他拍了拍手，撑着桌子站起身。
“那么，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藏品呢？我对一些珍惜的东西……还是挺有兴趣的。”
噢！这该死的劫匪。

一个通知
本来是要放上一章结尾的，但作者有话说不能多于500字……
那就放这啦
咳咳，先说说剧情
这个世界啊，原先是打算等剧情揭晓，但出了点问题，可以先说一下，别吊着各位胃口
是童话世界，也就是本书的第一个世界，剧情衔接的是巨人下来，白格走后……（或许可以猜猜剧情了？剧透很明显了）
现在，剧情还没正式开始，风法现在大概就和勇士救赛丽亚一样，在过新手教程（一个重要剧情点）（不多，就几章的事情）（同样可以猜猜）
下一个主线剧情是林中小屋（格林童话）
PS2：好了，现在谈谈在下的事情吧……
那个，在下似乎出了点问题
最近几个月，一直耳鸣，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那种
群内萌物吐槽每天睡眠七小时像个神仙，那在下这个高一到高三每天六小时睡眠的……可能已经是神仙了
而且……又刷到高三学生猝死的新闻了……
在下有些怂（可能是心理作用，在下看到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
近期打算是这样的，明天回家先去看个医生，由于放假只有一天时间，医院估计得寒假才能去……（不排除情况比较严重，在下直接去医院检查，笑）
综上所述，嗯，在下想请个假
大概是一个星期左右，调整一下身体，如果真的问题比较严重的话，会另做通知的……
那个，别生气，在下不会太监的，这本书写了快百万字了，靠爱发电那么久，不会在终点前倒下的。
可以吧？
希望不会掉收藏和订阅，笑（本来就没什么收藏和订阅可掉了）
可以的话，开个自订？方便在下恢复更新时支持在下？
拜谢啦，至今还在支持的各位
╰(*´︶`*)╯

第005章 遗骸
在阿拉德大陆上，有一种说法能最贴切的形容白恩这种行为——冒险家行为。
冒险家们在干掉敌人之后顺手拿走战利品，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且从规矩上讲，拿走自己“战利品”的冒险家是完全没错。
屠龙者取走巨龙的财宝，这还有错不成？
如果不能顺手赚点“外快”的话，那当这个屠龙者还能有什么乐趣？
白恩此刻就是这种情况，虽然他屠的“龙”弱小过头，但该有的宝库还是有的，他来看他的“战利品”，这也没什么值得自我忏悔的。
有意见的可能就只有被坑掉的以为能捡走巨龙财宝的委托人，或是那些干脆被干掉的巨龙了，但不论它给委托人或是巨龙会带去什么损失，单单对冒险家们来说……这可是一个值得发扬的好习惯。
随手打开一个盒子，却发现里面是黄金珠宝，这些东西对白恩而言还不如换做本土的货币，他并不缺少财物，倒是换算成这个世界的货币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但所幸，他有一个工具人在身后。
看着白恩略过那些财物甚至没有半点停留，伊索伯爵只觉得心脏微微抽痛。如果白恩喜欢金钱的话，那反而是比较简单满足，但若是他看上了一些珍贵宝物的话……
这种事情太糟糕了。
“都是一些珠宝……你对藏品的定义就是这样庸俗么？”
在能量活性较高的星球上，元素矿物的数量必定不在少数，而拥有特殊性质的元素金属的加入是必然会使这些普通金属贬值的。
一名伯爵的收藏……要说全是钱的话，那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还以为他是那些净对金币感兴趣的巨龙了不成？
“大多数都是艺术品。”
伊索伯爵尽量地纠正道，或许他没有反抗的能力，但关于收藏品这方面……他还不想被一个不懂艺术的人轻视。
他加快了脚步，那些名画雕塑估计也是首次遭遇这种对待——被彻底无视。
“真是……糟糕”
最终，白恩在密室的尽头停了下来。在这间密室内，艺术品已经很少见了，大多数都是一些具有年代感的剑刃、盔甲，或是一些异常的骨骼、器物。
但这些东西……魔力反应都很低。
他拿起了一把兵器，在他的感受中，这把断刃的魔力反应极为低下，就算全部激发出来，估计也就斩出一波能够击碎岩石的气浪……
忽然发觉眼前探出了一个界面，这陌生却已经开始熟悉的界面让白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疾风之刃】
品质：11
基础属性：
锋利（15/20）
坚固（7/25）
增幅：
风元素亲和（1）
技能：
斩钢闪（3/5）
评价：
这是一把大剑豪使用过的剑刃，时间已经将它的锋利抹去，残留下的仅是一具辉煌的躯壳。
这是……？
若是能发送表情的话，那白恩必定会送上一套问好三连，他身上的这个“主神空间第二序列程序”没有说明书可言，一切都得他主动去询问这个冰冷的程序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而最让人头疼的，还有它这时不时弹出一些“惊喜”的情况。
要是在战斗中发生这种事情的话……那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他用心灵沟通和程序取得了联系，因而得知了装备的详情——基础属性他自然看得懂，而括号内的数字，前者是这把武器的现状，后者是它的上限，即颠覆期。
至于技能，那就是蓄能的表达了。这把武器所储存的魔力足够它爆发三次斩钢闪，而它的储能上限则是五次。
新奇的功能暂时掩盖了他对这些武器的不满，他一把接着一把的拿起这些武器，观察着其中的详细。
【多兰之剑】
【鬼武者之锋】
【多兰之盾】
……
“这就是你的收藏？”
他一边问道。
从那双猩红眼瞳中看出了无趣的情绪，很想直接反驳他的伊索伯爵最终没有发作，无论怎么说，他的藏品似乎是保住了。
“……是。”
但这位逐风者却忽然停下了动作，伊索伯爵定睛一看，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精心雕刻的天使羽翼缠绕着这把权杖。
这是一名教皇曾经使用过的权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藏进了宝库里……这本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东西。
等等，该不会……
他的不祥预感确实挺准，但白恩此刻没有心思理会伊索伯爵，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这把奇特的权杖。
【炽天使之拥】
品质：21
基础属性：
坚固（30/40）
聚能（12/20）
增幅：
力量（5）
敏捷（5）
魔力聚合（5）
诅咒抗性（10）
疾病抗性（10）
暗元素亲和（5）
技能：
暗之雨（11/30）
炽天使之拥（15/20）
凋零（1/5）
特殊状态：
成长（75）
隐秘（——）
评价：
鲜少有人知道，这把平凡无奇的权杖为何能够如此强大，人们不由得追思起那位并不伟大的教皇，但这个思路让人们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答案。
真相埋葬在光荣之下，就如同希望埋葬于破碎之中。
请留意，强大之下的真实。
在伊索伯爵那痛苦的注视中，他高举起这把权杖——当他把手握上去时，那明显的能量波让他微微挑起眉头。
这……？
他不是在讶异权杖的魔力反应，它的魔力反应虽强，但还是比不过他本人，因此也不值得他如何赞叹。
真正令他感到惊讶是他没能发现权杖的特殊。他对自己的感知还是有些信心的——在这间密室内，所有具有魔力波动的事物应该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才对。
但事实却是如此惊人，在没握上这把炽天使之拥之前，他甚至认为它只是一把装饰用的权杖。
这种能力……
隐秘（——）么？
轻而易举的理解了特殊状态的含义，但其中仍有些问题让人不解。
那成长（75），以及现在的隐秘（——）

第006章 遗骸
成长，若是按程序给出的意思来理解的话，那就是这把炽天使之拥能够自我完善、自我进化。
但是……
目光锁定在“平凡无奇”、“真相”、“真实”、“特殊状态”这些字眼上，他的智商算得上是及格，能充分理解这些字眼带来的信息量。
特殊状态，隐秘……
想必这就是他没能感受到魔力反应的原因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层次，居然能跳出数字等级的表达形式。
‘特殊状态……’
心底的思绪在快速运转着，一条模糊不清的线索在他脑海中缓缓拼凑了起来。
为何会出现特殊状态，程序给出了两个答案，一个是外界能量干涉，而另一个则是外界物质干涉。
前者是被诅咒、增幅等情况，后者是往原有的结构中新增加东西，就好比往铁剑里放进活性元素金属，那些元素金属会自动改变铁剑的材质。
而结合那如同猜谜一般的描述……
他微微眯眼，隐约有了猜测。
而这时，那个界面也是恰巧弹出。
【特殊任务：此为不死不休】
【任务描述：毋庸置疑，这是一把特殊的武器，但它的特殊来源于外物……而现在，你已经站在了答案的面前。】
【任务要求：取得造成权杖变化的神秘事物】
【任务奖励：主神积分+100】
【任务惩罚：无】
“走吧。”
提着这把权杖转过身，逐风者没有把它还给伊索伯爵的打算，他要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进行他的尝试。
这反客为主的姿态让伊索伯爵眼角抖了抖，但从生命安危的角度出发……他决定还是先忍着他。
——生命最重要。
“对了，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应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白恩忽然转过头，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伯爵一眼。现在的他还是挺赶时间的，毕竟在半小时前，那些扩散在宅邸附近的风已经告诉了他，有侍卫跑向了大街。
他入侵宅邸到现在也就三十七分钟。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说废话，也不多做蠢事，一心一意问好自己的问题然后入侵宝库。
他观察过这座城市，得出的结论有两点，一点是这座城市内的魔力反应极低，另一点则是城市内没有大规模聚聚起来的魔力反应。
这能得出很多消息了，而最终推导出来的结论，则是他能够在比较充足的时间内为所欲为。
当然，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他一直都在加快估算着时间，在两个小时内，那个侍卫想跑出这座城市也不容易。
而他要做的事情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
“如果说是其中隐藏着别的物质的话……”
这把黄金与宝石铸成的权杖横躺在白恩面前，他跟伊索伯爵要了一个房间，目的就是图个清净。
毕竟，外在的事物还是很容易打断别人的思路的。
他观察着这把权杖，心中已经想好了怎么拆解它。他并不珍惜这把权杖，它身上有不错的魔力反应不假，但之前也做出判断了，这把权杖现在的魔力反应甚至不如他本人。
至于它的成长？
从它能成为历史的眼泪来看，它的成长起码已经持续了数十上百年，而这么漫长的时也只是让它成长到这种程度……
白恩还没有要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去换取一件强大武器的想法。要是他真能活上数百年的话，那时的他还需要武器？
魔界人寿命极长，但不稳定的环境使得大多数魔界人都无法寿终正寝。
不过，有一个现象是很明显的——能活到数百岁的魔界人，大多数都在魔界闯出了自己的故事。
除了少部分卑微地活着的，其他的可都是真正的强者。
而恰巧他对自己也是比较有信心的——这是打小就被当做“天才”对待的经历使他养出了自信，一种很明显的高傲。
因此，白恩并不看重这把权杖。除非是质量或是元素属性上呈现出令他无法拒绝的优越，否则这种构造不均衡、头重脚轻的武器他怎么可能接受？
别的不说，就光是权杖顶端的那颗蓝宝石，难不成还要指望他用这颗蓝宝石把人砸得头破血流不成……他可是一名用习惯了用棍棒的逐风者，对这种倾向于远程法师或是牧师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还是他手里的棍棒用着舒服，敲起人来无比顺畅。
“拆除……首先是……”
青色的规则纹路爬上了白恩的手腕，如同翠绿的藤蔓，在常年经受风沙的手臂上开出美丽的花。
顶端。
硕大的蓝宝石被暴力拆了下来，炽天使之拥的属性也迅速发生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那一行“坚固（23/40）”。
但是……还不是么？
紧接着是镶嵌在边缘的细碎宝石，但这些东西的拆除对炽天使之拥的影响不大，白恩最想看到有所变化的那两行数据依旧是纹丝不动。
而在拆解进行到第七分钟时，这把权杖已经只剩下一个杖身了，所有的宝石都被拆除，一切或许是外物的东西都被他给弄了下来。
但是……
“还不是正确答案么……”
属性仍在，增幅仍在，技能仍在。这就向白恩说明了，他所拆除的那些宝石就真的只是装饰品，连一点强化作用都没有。
而现在，选项也只剩下一个了。
目光闪着说不清的光彩，难得的好奇心勾动了这位逐风者的兴致，他握住这根光秃秃的黄金“棍棒”两端。
咔——————啪！
清脆的声响传出，杖身断裂。
实心的……？
不，上半部分是空心的。
一颗黑紫色的棱形水晶掉了出来，跌落地板。
【奉献者遗骸】
品质：80
基础属性：无
增幅：
暗元素亲和（65）
技能：
贯穿真实之魔剑（残）
幻化（残）
噬魂（残）
时间神殿（残）
特殊状态：
猩红凝视（——）
万象虚饰（——）
评价：
它经历过辉煌，在最耀眼的刹那献出了一切。
拿起它，意味着与祂为敌——不死不休。
注：
①严格意义上来讲，它并非一件装备，因而它的技能无法正常使用，具体用法请自行探索。
②祂的目光被遮蔽，但仍需小心梦魇。

第007章 遗骸
似乎……弄出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眯起眼，界面上的“任务完成”他也没多理会。
抛起，而后接住。
他细细摩挲着这颗棱形水晶，这上面光滑细致，棱角处也是略显圆滑，虽然能明显感觉到棱角的存在，却不会刺伤他人。
像是一种温柔，即便是最锋利的剑刃，也有想要献给其造物主的温柔。
他忽然紧握住晶体，但又很快松开。细细观察，通透的晶体内是无数细碎的光点，它们分散在晶体内却没有任何规律。
——死气沉沉。
他从这颗水晶上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忽然明白——它已经死了。
不是未成为元素生命的死物，而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元素生命。
所以……才是遗骸么？
心中忽然有一种悸动，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惋惜，似乎是哀伤。
他思索着，这种来历不明且极度神秘的事物，或许会招来不少麻烦。
但是……
他把它藏进口袋，最终是顺着自己的心走。
这是命运么？
闭上眼，风在他的耳边低语。
在逐风者的信仰中，风意味着一切——是流动、是静止，是真实、是虚幻……从大量的词汇挑出一个最核心的词，那便是命运。
风象征着命运，世界内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着的风就是命运的脚步，在逐风者的信仰中，孩童出生时刻的风向甚至意味着这个孩童一生的轨迹。
颇为唯心的说法与做法，但信仰本就是唯心的事物，更何况魔界的能量活性是极高的，各种超自然力量层出不穷，唯心信仰的蓬勃发展自然也是可以预见。
而白恩，正是一位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逐风者。
用“现代人”的思维来看他，或许会觉得这是个愚昧的土著，但对于他自身而言，这却是他遵循了将近十七年的世界观，也就是他的行事作风。
他不觉得有错。
“指引”的本质还是在于自身，从根本上讲，风是不会有意识的，因此只是无意识之物的它们自然不会观测，也不会与外物交流。
风是命运，但它不是神，它是一种精神的概念化，它是自由。因此，逐风者们的信仰也可以用客观唯心主义来形容。
所谓的“指引”……其实就是跟从自己的心做出决定，这就是风的自由。
每一个逐风者都想追逐到真正的风，渴望成为那自由的风。
“你和我……算是有缘分。”
接受。
＊
“伯爵大人——”
由于伯爵的安危问题，一小队异端审判者日夜兼程赶来此处，但这些沉浸在信仰世界内难以自拔的虔诚信徒不会做出阿谀奉承的神色，那冰冷的表情让伊索伯爵看了深感反胃。
“您这边来了一个巫师，他攻进了伯爵府邸，并杀死了您的侍卫，胁迫您为他服务……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对吧？”
距离那个该死的劫匪离去已经有两天时间，但伊索伯爵至今仍是无法放下——那个该死的家伙抢走了他的藏品，并且几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可是高贵的伯爵。
伊索眯起眼，这段耻辱的经历被提起他自然是不大愉快，但他也知道这是流程——这些异端审判者讲究规矩，他们办事自然有他们的流程，他没权力去指责他们什么。
“对。”
他点了点头。
“那事情就能确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们将对那个巫师进行通缉并展开追杀，您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的么？”
他顿了顿。
“这个巫师是个狡猾的家伙，我们已经检查过您的宅邸了，所有的脚印、痕迹都只能追溯至东南街道，很显然他是懂得如何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的。”
“因此，如果您能提供什么线索的话，我们会十分感激。”
这可说到伊索的算计上去了。
“有！”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平日被冷静覆盖的瞳孔内也罕见的燃烧着恼怒的火焰。
“他跟我要了一张地图，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对周围的地形、领地应该都不熟悉，他或许是一个外来者，你也知道巫师这种怪东西总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凭空出现或是凭空消失。”
比如……实验什么的。追溯至几十年前，就有一个巫师在实验时出了点差错，把自己给传送到了国王的皇宫里。
审判者认可地点头，但这种线索太过笼统。
“这是个线索，但伯爵您已经给了他地图，既然有了地图的话，那这或许算不上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不，正是因为这张地图，这条线索才会更加有用。”
他的语气有些傲慢，他觉得他的智慧为这件事情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阁下你想，在没地图的时候，他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这反而不好追踪，但如果有了地图的话，他就会往既定的方向前进……是的，我相信这个该死的巫师是要前往人类的领地的，否则他就不会和我要金币的地图。”
“在这种情况下，我给他的地图就是一个引导……而假如，我给他的地图是错误的呢？”
“我可是很早就想过各种可能了，现在，这份防患未然总算派上了用场。”
审判者明白了他的意思，赞赏地笑了笑。
“您的智慧，伯爵大人。”
等待后文。
“我给他的地图在城市的分布上动了动手脚，他大概率是会往东南方向前进，因为我把大多数城市都放在了东南方。”
“噢，但我们的城市可大多在西南，再往东边就是海洋了。”
“东南只有一座城，我在那座城的坐标上没动手脚，但我已经派出去信鸽，那里的人会配合你们，来一个围剿。”
审判者起身，向着伊索伯爵致礼。
“您的帮助很有作用，伯爵的身份名副其实。”
“多谢夸赞。”
＊
举着伊索“送”给他的地图，白恩挑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在这方面做手脚……也真是难为他了。”
他给伊索的时间可不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出一张地图……伊索多半是有被害妄想症，这才早早准备了许多东西。
但也正常，地位摆在那，他给自己留下的后路肯定是多的。
但是，他最先去的地方……可就是伊索的书房。
世界地图，国家地图，他都看过了。
火苗点起。

第008章 林中小屋
城市是每一个平民的梦。
高大的城墙犹如守护神般横立在大地上，象征秩序的卫兵不间断地巡逻，相比起杂乱无序的村庄，城市的安全性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并且在发展的前途上，城市的优越性是无法反驳的。
但是，城市的空间是有限的，城市的岗位是有限的，过多的居民会给城市的卫生与管理带来不便，在信息通讯工具还未发展起来之前，这些问题更是无限扩大。
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能住进城市，在这种民间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这里是一间小屋，木质的墙壁，木质的屋顶，这是一种十分容易引发火灾的材质，但考虑到这间小屋的地理位置及其主人的身份，或许就不难理解了。
这里是郊外，远离城市而十分靠近森林的郊外，屋子的主人是一名樵夫，在樵夫的职业前或许还该加一个前缀——贫穷的樵夫。
他只住得起森林边缘。
在这个时代，森林可不是休闲的意思。这片绿油油的林子里散布着未被狩猎的狼与虎，毒蛇与毒虫也在暗处虎视眈眈，在开荒者未将猛兽扫荡干净之前，这里只会有两种人居住——一种是本地土著，另一种则是贫民。
屋内，穿着勉强算得上是干练的樵夫拿起他的斧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转过头，向着屋内喊了一声。
“莉莉——”
那是他的小女儿。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漂亮到甚至令他怀疑这是否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是一个平凡的樵夫，而妻子也是一个粗壮的农妇，他们的结晶又为何会是这般美丽。
但是，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着少女走出房间，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垂至腰后，即便是有些许灰尘散落在上面，也无法掩饰那份纯粹的美丽。
由于长期的贫苦生活，她的皮肤算不上细嫩，但也偏白，穿着朴素，却出乎意料的耐看。
他多看了几眼，以一名男性的角度去审视他的小女儿。
他听说过，在十四年前，在那王都还未被巨人轰破之前，他们的国家曾经有过一次皇后选取。
那是一场不可思议的舞会，一名平凡人家出生的灰姑娘美丽得堪比女神，她在那次宴会中击败了无数美丽的少女，走上了这个国家的顶端。
那该是多美丽的一个人，又得是怎么样的天生丽质才能让她战胜诸多精心保养的贵族少女。
这是一个谜，而伴随着通天豌豆的再次发芽，这或许也成了永远无法解答的一个迷题。在那场灾难中，一切都毁了，国王、皇后、公主、大臣、贵族、骑士、平民……一切都在平等的死亡中走向沉寂。
那可是连地面都被往下打塌了几十米。
他这时候想起了这个故事，但核心探究的地方却不是离奇的巨人。他只是觉得，若是他的女儿能早生个十四年，那未尝不能和那个极富传奇色彩的白雪皇后争一争皇后的王冠。
当然，这或许是个美好的幻想……至少，往生了十四年的莉莉保住了命，她不会遭遇巨人，也不会遭遇巫师。
莉莉站在一旁，躲避着来自樵夫的并不美妙的目光，她的母亲也从后边走了出来，眼瞳中夹带着忧愁。
“亲爱的，今天就让莉莉给我送饭吧。”
这像是一个引子，引出了樵夫妻子心底的忧伤。
“亲爱的，能别让她去吗？我们的两个孩子至今还没有回来，森林对孩子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再也不想失去我们的孩子了。”
她也不想。
莉莉望着门外，他们家离森林很近，那绿油油的林子犹如一只张大了嘴的猛兽，将她的两个姐姐都悄无声息地吃了下去。
而且，她也不喜欢她的父亲。
这灰暗的，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底的生活啊……
“你想想，莉莉比她们都要聪明、机灵得多。”
樵夫也有些犹豫，但他的工作很重要，安危也很重要。要是没有足够的食物来保证他的气力的话，他就无法正常工作，并且无法在野兽来临时保护自己。
至于随身携带食物？
这或许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这个国家不存在饭团之类的易携带食物，至于面包之类的食物……他们与城市离得太远，平日里的食物基本都是蘑菇野菜，这些食物可很难保存并随身携带。
并且，樵夫自身也需要带很多工具，他也不愿意提着一大袋需要让他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的东西前行。
“聪明？我们的两个孩子同样聪明，但她们至今还没回来。”
“这不一样，莉莉比她们两个都聪明。”
他翻来覆去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话。
“她才不会像一只黄蜂一样在林子里乱晃，相信她吧亲爱的，她会很好地完成任务并回去的。”
在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男人在家庭中的权威是相当高的，他的决定也不是妻子的劝告能够改变的。
“放心吧！”
樵夫开口，继续述说着他那份“智慧”。他那片面的认识已经害了他的大女儿与二女儿，而今他还打算将这份浅薄的认知再次摆在台面上。
“我会沿路洒上一些豌豆。豌豆比扁豆大得多，容易认，只要莉莉跟着这些豌豆，她就准能找到我。”
莉莉注视着她的父亲，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父亲没接受过什么教育，嘴中说出来的话应该都是源于生活实践。
但是，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吗？
她不知道，因为她也没接受过教育。如果她的父亲是猎人，而她是猎人的女儿的话，那他们就准不会在这种蠢事上犯糊涂。
鸟类，可是最喜欢吃这些“小零食”了。
“可是……”
“都听话！”
他提着他的斧子，快步走出了屋子。
而时间很快也流逝的流逝着，跟着目前学习家务的少女提着篮子，最后快步走出了屋子。
在这片森林里，有一座无人知晓的小屋，它囚禁着英俊的王子、优雅的管家、强壮的随从。
一个并不怎么美妙的故事。

第009章 林中小屋
这个世界的野外……可真是足够安全。
随手带起的狂风把七只野狼掀飞，来自魔界的逐风者不由得在心底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前行有一段路了，穿过一个小丛林之后是低矮的山头，翻过山头后又是一个森林，但这个森林比起之前那个可要宽阔得多。
而在一路上，他遭遇了四次袭击。一次是人类的劫匪，那些蠢货的尸体已经埋在地下估计开始发臭了，而另外三次则都是野兽，一次是一只饿晕了的熊，两次是发了疯的野狼。
所以，真的很安全。
他想起了魔界的野外——魔界的能量活性要高于这个世界，且由于环境影响，魔界野外生存的物种大多数都是奇幻物种，诸如什么狮鹫、雪怪、元素生命……就连那些野兽也因为魔力的浸染而适应了魔力，成为超越野兽的怪物。
最典型的一类就是猫妖，那些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鬼东西是真的烦人，尤其是在它们发动袭击的时候。
相比起魔界的怪物，这个世界的野兽简直就是小可爱。
而后，靠在树下的他瞥了一眼程序界面，他从之前就留意到了这个神秘程序的一个功能——升级。
“从字面意思上理解……是让我不断变强么？”
他看着一行数据——经验：27690/50008。
从近期的实验来看，提升“经验”的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通过他自行冥想修炼增加，每一次冥想过后他都能发现自己的“经验”有不小的上涨。
而另一种则是杀死其他生命，这是他亲身体验过的，如果对象是生命能量达到“一单位”的个体，那他就能通过杀死对方而碾碎、吸收对方的能量。
而这个“一单位”是十分容易满足的，基本上除了细菌以及地面上的花花草草、蚂蚁等小昆虫，即便是小如老鼠这种哺乳动物都能为他提供能量。
虽然不是很懂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但他确实能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在他杀死敌人后他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感觉，就是有能量进入了他的身体。
但就实验的结果来看……第二种方法的效率太低了，他杀死的野兽与人类的经验加起来还不到50，要知道他就算是冥想一分钟都有50了。
“比起胡乱杀戮，结果还是鼓励自行修炼么？”
也不一定是，或许他该找些更加强大的个体来试试……然后才能得出真正准确的结论。
休息充足的逐风者站起身来，预备继续上路。
拐过一个弯，细心的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蹲了下去，手中捻住地面上散落的那些小豆子。
“……豌豆？”
地面上长出剥好的豌豆？
这显然不可能。
白恩意识到了这是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这些豌豆很是吝啬的撒在地上，大概每隔五十厘米就有一颗，它们有序地形成了一条道路，就像是在给什么人指路。
不过，道路中断了。
几只灰色的鸽子咕咕咕地叫唤着，它们从天上降落地面，昂首挺胸，淡然地吃着它们的美餐。
这是第三次了，每一次的伙食都不一样。
所以……这是有人用来捕捉鸽子的陷阱？
白恩看着这一幕挑起眉头，他以一个十分正常的逻辑去推断，这条豌豆组成的道路的尽头应该有一个陷阱，当鸽子们进去时就该落下，将它们罩住。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有人在森林里用豌豆给别人指路。
看见一只鸽子咕咕地叫了叫，扑腾着翅膀前行，他笑了笑，捡起一颗豌豆扔过去，风也强迫着这只无辜的鸽子张嘴，将他扔过去的豌豆咽下。
就到这了。
鸽子惊慌地拍了拍翅膀，展翅飞起，但忽然又降落在了树枝上，扭过头瞥了白恩一眼。
白恩拍了拍手，该继续前进了。
此处离他的目的地还有段距离，估计再有个三十七公里，他就能看到一面坚固的城墙，而孱弱的人类躲在城墙后边。
但下一刻，逐风者的瞳孔紧缩，忽然又站定了脚步。
【支线任务：林中小屋】
【任务描述：你来到了这里——一片不寻常的森林。野兽的力量在你眼中也许是不值一提，但在这片森林的深处有着一间不寻常的小屋，里面有神秘，且隐藏着更深的事物……】
【任务要求：①挽救无辜者；②保护莉莉；③消除女巫诅咒】
【任务奖励：①主神积分+5000；②自由属性点+3】
【任务惩罚：无】
＊
提着篮子的少女沿着她父亲抛下的豌豆行走，她很少来这片森林，因而望着周围那森绿的树木，她只觉得一阵令人不舒服的死寂与眩晕包围着她。
如果没有地上的豌豆，那她一定会迷路的吧？
踢了一块小石头，走了半小时路程的莉莉感到了深深的无聊与疲惫。她一直都在警惕着周围，她的母亲曾告诉过她，森林里处处都是危险，或是毒虫或是野兽，任何的危险都能轻而易举地夺走她的生命。
她的母亲是那么的爱她。
想着想着，低头走路的少女忽然站住了脚跟，她错愕地看着身前的泥土地，那上面已经没有豌豆了。
但她所要抵达的终点显然不在这里。
“怎么……”
她抬起头，祖母绿般美丽的眼瞳倒影景象，她看见了几只灰色的鸽子展翅飞起，而地面上还有一只鸽子正在啄食。
这是……
“诶，等等！”
少女反应了过来，她迅速向前跑出两步，但不停摇晃着的篮子又不得不让她停下这急促的动作，否则里边的食物可很难保住。
而被这么一折腾，那只鸽子也就留意到了她。它似是嘲笑地瞥了莉莉一眼，而后展翅飞起。
留给莉莉的，只是被清空了豌豆的地面。这也正常，豌豆这种东西营养价值挺高，对鸽子而言可是不错的食物。
但是，少女无法接受。
“喂！你们怎么能把这些豌豆给吃掉！”
她捂住了脑袋，像是感到了头疼。
这可让她怎么去找父亲？

第010章 林中小屋
又是一个任务。
白恩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摸索着手中的棱形水晶，一边增加着磨合度，一边也在持续地思考。
“更深的事物……模糊不清的表述，这个任务界面是只会用这种找不出具体线索的词汇来气人吗？”
首先留意到的肯定是这一点，他的文字解读能力可没问题，自然找的出这段文字的侧重点究竟是什么。
“挽救……保护……？”
这让人头疼的词汇啊，他可非常不擅长保护、治愈他人，他的魔力充足不假，但隶属于佧修派的逐风者显然不会研究有利于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魔法，他们只想让那狂风在大地上肆虐，让风的信仰遍布世界。
救人……他真的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在危险到来之前将危险彻底碾碎，即以更加强大的暴力去压碎那可能袭来的暴力。
至于受伤了，或者干脆是死了？
那可别找他，他就是一个追逐自由的法师，这种事情该去找真正的专家——圣职者。
“消除……？”
这个模糊不清的定义让白恩眼睛一亮，那猩红瞳孔深处有了些许探究的兴致。
这个消除……定义如何呢？
这就让人舒服很多了啊。
一边思索，但不忘手中的事物。水晶伴随着魔力的注入而发出淡淡荧光，虚幻的剑刃状的模糊事物以棱形水晶为核心开始缓缓构建。
他可是一直都在研究这颗水晶——水晶内有极其强大的能量残留，且从它内部的诸多术式来看……他只能看懂一些，但大致还是能理解它的存在方式的。
首先得明确一个点，它是一件武器。
无论它曾经有过多么美丽的躯壳，又有过多么森冷的剑形，它身为武器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根据一些常识性的知识，再加上程序提供出来的“评价”……他推测，这件武器之前应该是有一个器灵一样的意识体，不过意识体已经死去，只留下一具武器的残骸。
那这就好办了。
武器就是武器，通灵的剑刃不会因为失去灵魂而无法斩人。理论上，只要它的核心还在、内部术式完整度的话，就算没有那个器灵，这件武器也照样能被人驱动的。
——就用魔力。
把玩着手中由核棱形水晶延展开来的匕首，他没有注入多少能量，因此能达到这种情况已经不错了。
它有许多的能力，这也直接说明了他当初决定的正确——用一把华而不实的权杖来换取这小东西。
猛然捏紧，虚幻的剑刃顿时化作光芒破碎，犹如在阳光下消逝的梦幻的泡沫。
接下来。
“是要我去救谁？”
魔力扩展，周遭的风顺从地围绕着他盘旋，而魔力也迅速融入这些自由的风，使其成为逐风者另类的使魔。
“去找找看——”
他身旁的风忽然消散，但四周却犹如卷起了一阵狂风，树干摇晃，枝叶落下，草地也将风映出了形体——一圈圈向外扩张的波纹。
风离开了，钻着每一个可以容许风通过的间隙，无形的眼睛也将随着这些风扩散到他的魔力所能触及之地。
——无所遁形。
＊
命运注定让一些人相遇，这一过程或许是十分曲折，但就结果而言，这却是必然。
无数的偶然拼凑为必然。
迷了路的少女慌乱地观察着四周，地面有血迹，不远处的粗大树干上有一个坑洞，树木的表皮皲裂开着，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地砸了一下。
不会吧？
眼尖的少女瞥见了暴行的残留，那是一棵树下，被拦腰打断的野狼已经失去了呼吸，那尸体的血腥味极重，使得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杀戮。
还有什么野兽是以狼为猎物的吗？
她很难想象啊是什么样的生物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杀死野狼，这里的野狼尸体不下于四头，剩下的碎肉她无法分辨，这让少女心头一跳，在这位打小就一直生活在小屋附近的少女看来 野狼已经是十分可怕的生物——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他们都这样说。
普通人在森林中遇到了这东西……基本就没得活了。
“是狮鹫吗？还是传说中的巨龙……”
她想到了故事中的生物，在这个能量活性较高的世界中，幻想物种不只是存在于故事书中……虽然普通人也基本看不到就是了。
她先是相互退了几步，仔细想想又觉得留在这里太过危险，于是捂紧篮子上的老旧餐布，转过身小碎步离开。
她很明智的选择了跟着心走。
但命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避开的。
将目光放到整条时间轴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必然”，哪怕它看上去只是偶然，但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第二个可能。
一旦有任何的外因想要干涉这个“必然”，那这个外因就将瞬间消失——在四道目光的注视中消失。
即便有人不愿意接受这个命运。
即便有人想拼尽全力抵抗命运。
窸窸窣窣声响起，翠绿的叶片在风的怀抱下飘向淡蓝的天穹。
“你好，不知名的小姐。”
微微歪头，那张还算是耐看的脸庞露出一个探究的表情，那双猩红的瞳孔紧紧聚焦在娇弱的身影上，但似乎又觉得是有些不大礼貌，他又收回了视线。
长耳的异界人自树干后走了出来，被魔力染成淡青色的棍棒收起，那铭刻在其上的变形术式使得它能被逐风者藏起。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片森林里只有树木和野兽呢，没想到还能有幸遇到一位漂亮的小姐。”
他没有伪装成猎人或是樵夫的打算，他这身打扮可和猎人或是樵夫扯不上关系……虽然从合理性上来看，这个“迷路过客”的身份也是漏洞满满。
但是，他确实没有更好的理由了，且再怎么说……这个把“单纯”写在了脸上的少女，总不至于是一个什么都细心留意的人精吧？
只要能留下来，他总会有机会得到她的信任的。
“你认识路吗？”

第011章 林中小屋
这种天真的小姑娘……可真好骗。
“我的方向感或许真的很糟糕，居然在这种地方迷了路……说出去可能真得把人笑死。”
如果真的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不，格格巫先生，这片森林其实是很大很大的，不熟悉的人来了会迷路也是正常。”
同样迷了路的少女却是微微握拳，小脸拉起一个鼓励的笑容，给这位颜值比她父亲那个糙汉子高上几个档次的“精灵”留下了较丰满的形象。
——一个有些……单纯的姑娘。
“那你是不知道我的情况，你看，我居然能把地图给弄丢，现在可有些麻烦了。”
他瞥了少女一眼，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或许会充满“关怀”地摸一摸这个傻姑娘的头，再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可能不太适合现在的她，她该充分利用她的机灵劲，先把一些人际交际给摸清楚再出来。
不过，确实不能要求她太多就是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这个少女是一个平民，甚至可能是贫民，那身用朴素来形容都还有些勉强的打扮已经揭露她的家世。
他在城市中“闲逛”时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就和原先的魔界一样不完善，穷人家的孩子想入学可没那么简单。
没受过系统的教育的话，天资再高又能如何？后天的学习在一定程度上比先天的资质更加有优势，若是抛开前者的话，那就算天资再好，大多数也只能是“泯然众人矣”。
再加上从这片森林离城市的距离来看，这可不是一般的贫苦能够形容的，若是勉强能活下去的话，他们也不至于会在这种远离繁华的地方生存。
在他看来，这个少女就是比较聪明，却没接受过教育的孩子了，她固然懂得该保护自己，却无法和他这种有想法的人玩心机。
“和你聊了那么多，你似乎还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
他看着少女，他自然知道少女不识路，他已经观察了她十几分钟了，所谓聪明的少女不过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森林中到处乱撞，根本没有清晰的路线。
他不觉得在森林中跑来跑去是一件好玩到能让少女忘我投入的事情。
“你认识路吗？”
少女脸色一僵，略微勉强地干笑了几声。
“咳咳……格格巫先生，我也迷路了。”
＊
所以，她就是“莉莉”了。
从少女嘴里套出了她的名字，将疑惑隐藏在心底的白恩依旧保持着十分平常的表情，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或是惆怅。
“挺耐听的名字。”
就名字而言，倒是十分常见。
“你是想给你的父亲送饭，对吗？”
他打开了话题，和少女并肩同行时，可不能呆呆的像个木头一样，如果指望着这种不太外向的少女积极主动地和人交谈的话，那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嗯。”
提起这件事情，莉莉的表情有些复杂。
“父亲他进森林砍树去了，我必须得在他休息的时候把饭给送过去，这很重要，如果迟到的话……”
“他会罚你？”
“不会，父亲最多就骂我几句，但如果我没赶过去也没回家的话，母亲会很担心我，要是我在第二天还没回去的话，那母亲会伤心死的。”
“那你母亲一定很疼你。”
“她可疼我了，在我和我的两个姐姐里，母亲一定是最疼我的。”
这是和某位皇后截然不同的待遇，同样是家中三个女儿，但却由于家庭背景的不同导致了两个性格。
“两个姐姐？”
白恩抓住了话题的重点。
“是啊，我有两个姐姐。”
说起这件事情，莉莉脸上多了一抹忧愁，她偷偷地瞥了一眼白恩，这个“精灵”的侧脸还算耐看，但她跟白恩同行可不只是因为他“无害”的表现。
就算是没有太多心思的她也懂得在森林中要保护好自己。
而毫无疑问，有白恩同行的话，她就能安全上不少。
前提是白恩不是个坏蛋，但坏蛋可不会和她这么讲道理，在母亲所讲的童话故事中可没有哪个精灵会是坏蛋，而且坏蛋也不可能这么有礼貌，那些强盗劫匪估计会直接劫财劫色……嗯，财她没有。
“姐姐们都失踪了，她们去给父亲送饭，大姐是在前天出去的，而二姐是在昨天出去的……但她们都在森林里迷了路，饭没送成不说，人也不见了。”
在这个小家庭看来，这两个女儿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还未被开发过的森林可不是任由人们来去自如的娱乐场所，两个没受过生存训练的小姑娘在森林里过夜……骨头在豺狼虎豹的肚子里估计都快被消化完了。
所以，当看到白恩时，莉莉反而是尽可能地和他同行，两个人走在一起的安全感可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行走能比的。
“没回家……？”
——挽救无辜者。
心思有些活跃，但面容还是维持着沉重的表情。
“这种遭遇太可怜了，但也请你放宽心，你得相信你的姐姐们是好孩子，命运不会亏待好孩子，她们一定能平安回来。”
跟着莉莉确实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白恩已经从少女嘴里挖出了许多信息，且由于两位姐姐的失踪与莉莉没有关系的缘故，她也从没有怀疑过白恩这是在套话。
到了现在，事情的脉络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莉莉所说的话里有很多情报，这些情报听上去杂乱，但对白恩来说，他却有一条绝对不会动摇的主线。
——林中小屋。
这是支线任务的任务名，这就意味着整个支线任务都不会脱离这条主线。而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就是这片森林离藏着一个小屋。
——保护莉莉，挽救无辜者。
首先能确定的的一点是莉莉肯定是这条主线里的重要人物，而从她提供的情报上来看，那些“无辜者”可能就是她的两位姐姐……也可能是更多。
理由是她的姐姐失踪了，而她本人也正在“迷路”，他不难想象，莉莉会在这个迷路的过程中遭遇和她姐姐相似的事情。
那么，呈现故事的舞台呢？
林中小屋。
他在不经意间回过头，瞥了一眼枝头上的灰鸽。
还跟着。

第012章 林中小屋
林中小屋难找吗？
白恩发现这东西确实难找，他带着莉莉在森林里逛了大半天，虽然由于照顾莉莉的原因他走得比较慢，但这依旧是感知了这片森林的四分之一的地方。
如果没有他这个随时随地都能提出意见的同伴的话，莉莉说不准已经走出森林了……当然，也可能是走向森林的另一端。
总之，在森林中逛了一整天的经历让白恩有些不悦了。他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与风的交流，这就相当于是开着一个范围雷达在森林里走，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收获。
他感到了一点疲惫，就算是魔界人的体质也扛不住这样玩……再来个三十七小时的高强度魔力运转的话，他说不准得当场晕过去。
但他偏偏又没办法说些什么，在森林里寻找一个小屋，这本就是一件需要耐心的细活，难度虽然挺大，但比起大海捞针可要好的多。
不过，在这探索过程中，他也逐渐有了一个疑惑……考虑到体力问题，他真的很怀疑莉莉以及她失踪的两个姐姐真的有能力在森林离走那么远？
而且她们没被野兽吃掉也就算了，但如果她们都能恰巧地撞上林中小屋的话……这真的是运气能够解释的？
——消除诅咒。
关于第三个任务要求，似乎有一些线索正在浮现。
“格格巫先生，你可以过来吃些东西……在下午吃过一次之后，食物剩下的就不多了，我们可以把这些剩下的解决掉。”
残阳似血，昏暗取代了明媚，原先森林中的空气还十分清新，但此刻在气氛的烘托下却显得格外沉闷。
大多数的灵长类动物都不喜欢黑暗，夜晚可不是它们的活动时间，对它们而言，光才是生命的开端。
已经要晚上了啊……
默默地把原先要给父亲的饭都拿了出来，实际上她下午的时候就拿出来吃过了，当时她就想拉着白恩一起，只是没有成功。
这也没办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在找不到父亲的情况下，她总不能一直提着这些累赘。且她本人也会感到饥饿与疲惫，走了好几个小时可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没有食物的补充她可跟不上来。
而且，都找不到父亲了，她也不能浪费这些食物吧？
“我不饿。”
淡淡的摆了摆手，一直维持着自身形象的白恩这次没有凑过去。
“你也知道精灵的体力比人类要强得多，而且这里面的食物也不多了，你还是自己吃吧，留足些力气，可别走不动路。”
就和某位法师在不清楚“精灵”的情况下一口应下一样，对“精灵”同样不了解的白恩也承认了自己精灵的身份。
能加好感的设定，为什么不用？
“真的？”
说实话，她没见过真正的精灵，因此对精灵的印象也停留在善良、儒雅上。
但是，精灵的体力比人类要强吗？
或许吧？
“真的。”
灰色的鸽子落在枝头，鲜血染红似的残阳也彻底落下，寂静无声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迅速从光芒消失之处席卷而来。
有声响了，原先寂静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个庞大的目标，就像是在雷达的屏幕上多出了一个点，清晰无比。
奶牛的叫声、鸡的叫声、人类的呼吸声、火炉内燃烧着的木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细微声……
他装作无意间转过头，风已经将一切都异常都告诉给了他。
这就是……诅咒？
莉莉发出惊讶的叫声，白恩望过去，发现是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灰色鸽子展翅盘旋，吸引着两人的目光。
它向着一个方向飞去，与白恩所察觉到的声音所在的方向一致。
一间只会在夜晚出现的小屋，林中的灰鸽……如果真的有孤单行走在林中的少女的话，那想必很容易就会被牵着走，在灰鸽的带领下找到那间林中小屋。
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
就是不知道……
无辜者，诅咒。
他挑起嘴角，发觉莉莉正望着那只灰鸽飞去的方向。对这种尝尝阅读童话的少女而言，这百试不爽的套路或许是最得人心的了。
——很多人都这样试过。
“你对那只鸽子很好奇吗？”
“是的，我想起了，它似乎跟了我们很久，看起来真的很通人性。”
莉莉显得有些纠结，她平凡了十四年，但今天却体验了她前十四年都没有的经历。
“说不准，它是要带我们去哪呢？”
或许让某位法师来应付这种情况会更有经验。
“你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他逗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看着她瞬间有些挂不住的笑容，他低声一笑。
“但有时候异想天开的想法也未必不可取。”
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反应过来的少女已经有些羞怒，她鼓起了腮帮子，作出生气的模样。
他也就没继续了，再弄下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嘿，你要跟着去吗，格格巫？”
少女在惊讶之下甚至舍去了敬称，这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她对白恩的信任度正在一点一点的上升。
这更方便操作，不是吗？
“你不想跟过去看看？反正我们呆在这里也是呆着，最后还是要上路的。除非你愿意露宿野外，但就算是你想睡在这里，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里就是野兽特别多。”
这是他的亲身经历，而莉莉同样清楚这一点。在他的庇护下，野兽们没有接近的机会，莉莉也就没有遭遇野兽的经历，但常识性的东西她还是懂的。
“也是……”
“如果它真的通人性的话，那就希望它能带给我们足够的好运气。”
他拉着莉莉向前。那只灰鸽飞的很快，他猜测这其中有他们距离小屋较近的缘故，就算他们跟不上灰鸽的身影，他们也能因为大方向正确而找到屋子。
“诶……”
跑出了一段距离，那只灰鸽终于停下了，得益于白恩的准确方向感，他们没把各自跟丢。
因此，他们也看到了——那间坐落在森林中的小屋。
——魔力。
他察觉到了。

第013章 林中小屋
老人缓缓走近炉火，那佝偻着的腰也费力地伸了伸，而后躺在了藤椅上。
那双蓝色的眼瞳已经浑浊不堪，他现在的视力很差，看什么都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一只小母鸡靠在他脚边，一只小奶牛则是依偎着干燥的木墙，它们身上都没有枷锁，也不会有鞭打的痕迹。
它们都是他的仆人，曾经是，现在也是。
他闭上眼，仿佛是在假寐。
——达克斯，达克斯！
——达克斯，达克斯！
……
七年前的欢呼声跨越了时间，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久负盛名的王子即将登基，他将走向世俗的顶端——王权。
王子很幸运，他的父亲在他成年的那一刻去世，在宫廷中早已经营起势力的王子自然得到了大臣们的拥护。
但是……
那道沐浴着皎洁月光的身影……她毁了一切。
——诅咒……
老人忽然睁开了眼，打开的窗户飞进来一只灰鸽，它在狭窄的空间内盘旋了几圈，而后落到了老人的藤椅扶手上。
“快了，达克斯……”
它口吐人言，转身又跳下了地面，在扭曲的光影中，这只灰色的鸽子又幻化成了另一个物种——鸡。
这是一只小公鸡。
又要来人了么……？
破旧围巾平铺在老人的大腿上，这样能带给老人温暖。他摩挲着那造型奇特的瓶子，这个瓶子是那个该死的女巫留给他的东西。
心形的水晶瓶，容器内的粉色液体伴随着老人的动作也微微摇曳，一圈圈涟漪扩散，仿佛盛开的妖冶的罪恶之花。
正常的液体在这种瓶子里摇晃起来的效果应该会是像浪花一样翻滚起来，但很显然，这“平静”到出奇的液体比较特殊——或许是密度大，又或许是神秘力量作祟。
只能这样了么？
衰老虚弱的老人紧抿着嘴，这是他的底线，他所受的教育与他的品格为他立起一面坚实的厚盾，这面厚盾让他坚持了七年，但早已不堪重负。
他知道他站在一个分叉口上了。
“这是她的意思，你说对么，菲利普……”
他脚边的小公鸡抬起头，那人性化的目光述说着着卑贱躯壳内的人类灵魂，一个诅咒夺走了一切——不止是达克斯的一切，还有更多人的一切。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邪恶，整个世界都在流传着她的恶名……她最乐意看到人类的堕落，她的三观已然扭曲，她便强迫着所有人都依照她的三观行事……”
她……
前途本应是布满鲜花与掌声的王子成为了老人，心底的恨意折磨得他几乎疯狂，但他在她面前却又是如此无力，以至于连反抗都没有力气。
“方法她其实已经给我们了，菲利普。”
这是个骗局，善良的心不足以破除诅咒，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份爱，一份纯粹的爱。
有谁会爱上一个糟老头子？
“我该做什么，顺着她的意愿走？还是等着老死……”
他的手指抚过了水晶瓶，这个瓶子很精致，那个女巫在这方面从不吝啬金钱。她令世界上工艺最好的雕刻家为她服务，在瓶底上刻下了细小的字：
永不凋谢之花。
这个该死的女巫……
他却没有机会再思考下去了，因为敲门的声音已经响起，那些跟着菲利普的迷糊的小姑娘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让我们来接待客人吧……”
他缓缓站起身，僵硬的身体回应着他的指挥，他有预感，他很快就能在找到他人生的答案。
他赢了么？他输了么？
让人好奇啊……
自从被女巫设下诅咒之后，他的预感就出乎意料的灵，这或许是有得有失。
“你们好，迷途的……朋友……？”
他看到了男人。
＊
这人表情戏还挺多。
白恩以审视的目光观察着眼前的老人，年老体衰的人类有些弱不禁风，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挥舞起棍棒，棍棒还没碰到老人时，他就得先被罡风给掀翻。
当然，身体素质并非他观察的重点，老人在打开门的时候的表情变化才是真的有些意思，如果不怀疑他的身份的话，他他算是白活了。
不过……都查到这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猜测的了吧？
“看来是老人家不太乐意看到一个快要成年的年轻人……来，莉莉，在年轻这一方面你可要比我好的多，说不准他会对你很好呢？”
对于这种底细不太清楚的人，白恩一向都是很有包容心的——凡事总得提防着点，这好歹是个诅咒。
“格格巫，你别乱说话。”
少女从旁边站了出来，与白恩相比，这个小姑娘可礼貌多了，她向着老人道了歉，虽然她心底并没有多少真心道歉的意思。
毕竟，这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细节上的礼貌与否。
“你们……”
目光聚焦在莉莉身上，老人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本以为该像是前面两次一样每次就接待一位少女，但谁知道这次还多出了一个……精灵？
魔界人的种族在这个世界具有极好的欺诈性，当然也得庆幸这个世界不像某个名为“费伦”的世界一样存在堕落精灵这种生物，否则以白恩这种略深的肤色……他可能就没那么容易走动了。
“我们迷路了。”
莉莉有礼貌的与他保持对视，那双碧绿的眼瞳十分清澈，这个机灵少女身上有着可贵的品质——多年来的贫困生活仅是将其遮掩，而非磨灭。
“这座森林太大了，我和格格巫走了大半天都没能走出这座森林，能来到这里更是机缘巧合……”
她双手合起，拜托眼前这位老人。
“所以，能留我们过上一宿吗？宽厚的老人家。”
莉莉和白恩的交涉完全是两种方式，若是让白恩来交涉的话，结局大概率可以参考伊索伯爵。
老人家么……
他心底感到了些许可悲。
“完全可以，可爱的孩子们，只要你们对老人家我没有恶意……”
他让开了空间。

第014章 林中小屋
话题要怎么打开来着？
达克斯——过去的王子，现在的老人，他遇到了麻烦。
白恩专注地看着达克斯，就像是达克斯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东西，这种目光让达克斯十分不自在。
他想起了那个美丽却危险的女巫，在最后一次见面，即他被下这个诅咒的时候，她就是以这种看待物品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人住在这座森林里，不会觉得很困难很孤独吗？”
白恩先开口了，他已经从这个老人身上观测到了魔力，魔力没什么问题，但这个由纯粹魔力构成的诅咒，却让他微微挑眉。
不得了的东西……
其实他早有预感，光从表现力上来看，这个诅咒就已经很不一般了——它能让这间小屋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某个地点，这其中起码得设计空间置换。
“困难说不上，我有我的三个朋友，它们能为我提供新鲜的鸡蛋和牛奶，而且我的小后院里还种着一些马铃薯，靠这些东西我想活下去并不难。”
“朋友，你和它们的关系肯定不错。”
他笑了笑，这三只动物的身上也有魔力的痕迹，且魔力构成的术式和达克斯身上的术式差不多，只是在最后得出“结果”的那一步有些许不同。
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显得很枯燥无味，但所幸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调和——在厨房内与食物作斗争的莉莉很快就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嘿，格格巫，达克斯老先生——”
她把盘子放在了桌面上，菜色很不错，因为达克斯的厨房里有很多东西，出现的最为频繁的就是各种调味料，这种昂贵的奢侈品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破败的小木屋内。
但莉莉显然没有在意这一点，她正开心着呢——家里的东西不多，可很少有这样能让她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这是我烧的菜，我可是和妈妈学的，她一直都夸我学得快学得好。”
是的，这一点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
白恩的鞋尖点了点地板，与先前的习惯，在莉莉不满的眼神，他拒绝了少女精心准备的食物。
“我不饿。”
“唔，你总是这样说。”
她有些沮丧，但这时，旁边的花奶牛突然叫了几声，还在感慨小姑娘厨艺了得的达克斯顿时悄悄的竖起耳朵，他知道，考验来了。
漂亮的小母鸡，威武的小公鸡，肥壮的花奶牛，它们是达克斯王子的仆人，也是达克斯老人的朋友，它们陪伴着达克斯度过了七年的时间，是他心底最珍视的朋友，也是他所受的诅咒予以他人的考验。
前两个小姑娘都没通过，若是让设下那个该死的女巫来评价的话，她肯定会笑吟吟地嘲笑她们过于自私，因而不配通过考验。
见鬼的自私！
扪心自问，达克斯是不觉得她们自私的——她们只是没注意到三只小动物的晚饭而已，难道这就叫自私吗？
要知道，她们已经为他这个老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她们的没注意到小动物或许只是粗心大意，又或许只是农家养成的性格使然，这怎么能叫自私？
难道必须做到在吃饭的时候想起还有小动物没吃饭，然后赶忙跑去给它们准备晚饭这才叫善良吗？
达克斯无法认同，他曾经的身份是一名王子，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他自然知道人无完人这个道理，想要每个人都保持足够的细心和耐心可是不容易的。
说实话，他觉得这个考验……完全就是在拼运气——看看哪个少女的心足够细，留意到这些小动物。
而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的运气很不错……不，或许这是命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第三个少女会是这样细心的人，她早就和他说过了。
这个诅咒，会终结于他遇见的三个姐妹身上，而他的选择是……
“达克斯老先生，您的朋友们似乎也很饿，它们也是需要晚饭的吧？我刚才在厨房里看到了可以用来喂它们的谷子和牧草，我来帮忙喂给它们吃吧？”
达克斯的手抖了抖，他的心似乎也跟着抖了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依附在他的心上，也不知道这阵抖动也没有把它们给抖下去。
“可以，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些许迟缓。
“它们会很感激你的……说起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我的朋友们都是有人性的，它们知道谁对它们好，也知道谁对它们不好，它们会保护我，也会感激让它们吃饱肚子的人。”
小公鸡身上的羽毛抖了抖，它忽然抬起头，望了一眼达克斯，在那宽大的袍子底下隐藏了一瓶魔药，但他还没拿出来使用。
为什么？
在这个时候迟疑了么？达克斯……
它蹭了蹭达克斯的裤腿，它在告诉他，它不会感激除了达克斯以外的任何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考验，能证明自己拥有善良的人就有资格通过考验，而证明不了的人则是成为祭品。
莉莉已经证明了她的善良，就在她开口向达克斯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
至于所谓的祭品……已经够了。
现在就差她了——善良的爱之钥。
她必须“爱”着达克斯——必须！
身上的魔力隐约升腾起，神秘的灵光藏匿在这卑贱的躯壳内，正如达克斯所说的那样，它们会一直守护着他。
锐利的目光望向了上方，却撞见了白恩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特地探出身体，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这只别致的小公鸡。
这弱小的魔力……还不够资格。
“达克斯老先生，你的小公鸡似乎有意见……看，它这是在瞪着我吗？”
小母鸡挥了挥翅膀，目光不善的注视着白恩，而花奶牛也睁开了半眯的眼，同样是对白恩实行重点关照。
幸亏是莉莉已经进去准备小动物们的晚饭了，否则这一幕让她看了……她非得直呼小动物们的表情怎么能如此人性化。
“我没有恶意，伙计们。”
他笑道。
“至少在你们显露恶意之前是如此。”

第015章 林中小屋
有时候一句合适的话就能把一场不必要的冲突化解于无形。
当莉莉再一次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看见的是坐在桌子两边的白恩与达克斯，这两个不仅年龄差距极大而且种族也不同的人都坐着各自的事，没有过多的交谈。
两个闷葫芦吗？
这种想法虽然有意思，但对两人来说可能不大礼貌。
念头至此，莉莉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拍了拍自己的双颊，一天的疲惫在进食过后是如此的明显。
说起来，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把篮子里的食物都吃掉，这里的食材比起她家的食材要多的多，再加上贵重的调味料可以任意使用，这里的伙食可是真的美味。
但她已经吃不了那么多了。
“去休息去吧，孩子——”
达克斯看了莉莉一眼，同时也看了一眼白恩。
——明示。
＊
月亮特别圆。
靠在窗户上，目光眺望着窗外，那护卫在行星外的卫星折射着柔和的光，这些源自太阳的光失去了狂躁，柔和得像是能抚平躁动的心灵——已经堕落的心灵排外。
莉莉已经入睡了。
她将最舒服的床让给了老人，更是打算将剩下的那一张地铺让给白恩，但被白恩以“没有睡意”一口回绝。
于是，这个被判定为善良的姑娘就得乖乖入睡了。
这个对外界有一定警惕心的少女终究是过于年轻，她本不该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睡得如此香甜，但附着了魔力的食物却让她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力。
她睡得深沉，就算是在她耳边发出房屋倒塌的巨响，她也不会半途醒来。这就便利了那位矛盾的老人，无论是他想老当益壮，还是想趁着莉莉睡觉时喂她吃点什么……都是没有难度的。
——本应如此。
白恩忽然回过头，那双猩红的眼眸在月夜的衬托下更加明亮，就像是夜行的吸血鬼或是嗜血的野兽，让人心生畏惧。
月将它的光均等的洒落在任何它所能照耀到的事物身上，阴影在光芒下如春雪消融，显露出那道瘦削的身影。
白恩注视着那道身影，他的身后还跟着三团阴影，从轮廓上来看，似乎是两只禽类和一只肥牛。
“达克斯……这应该是你的真名吧？”
白恩开口道，而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用一个假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正直者确实存在。
“是的……”
老人呼出一口气，像是这短暂的路程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他藏在背后的手也显露了出来，他拿着一个水晶瓶。
“你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里是一个不详的地方，对吗？”
达克斯反问白恩，而小公鸡与小母鸡也从他的背后站了出来。它们的躯体缓缓膨胀，色彩鲜艳的羽毛逐渐染上一种灰暗的色彩，像极了金属。
——达克斯，没必要和他废话。
它们向老人传递这样的话语，这种依托于诅咒建立的联系无比精妙，白恩能察觉到它们与达克斯的联系，但受限于自身实力，他做不到窃听他们之间的联系，更不用说是切断了。
“对——”
他的瞳孔缓缓收缩，元素的光彩在他的视线中浮现。那是元素师们建立的四大元素体系，这一体系中没有风，但风的力量产生于万事万物，他能从任何事物中得到风。
“林中小屋，姑且就这么称呼这间屋子吧，它在我的感知中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想让人忽视都难。”
“然后你就一直防备着了。”
达克斯叹了一口气，他以自己的意志在约束着身后的三位朋友——它们服从于他，但毫无疑问的，受到了女巫魔力侵染的它们比他要强大许多，甚至于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还在犹豫，这个犹豫持续了七年的时间，意志的枷锁让他无法安心践踏自己的人格，
一个疑惑已经困惑了他七年了……他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又或许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不完全信任自己的判断？
因此，他需要一股外力。
他想从白恩嘴中得到答案——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不一般，他或许也是一名巫师，他拥有足够的力量来与他对话。
“防备心理是正常的，如果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还不懂得防备的话，那迟早得被倒在一些琐碎的细节上——这不对么？”
更何况，那些食材上可以魔力的痕迹。
“而且，你确实隐藏了不少东西……就比如……她们。”
风形成了庇护用的结界，将陷入沉眠不暂时不会苏醒的少女包裹在青色的气泡内，随即气泡就飘到了半空中。
白恩用力地踩了一下地面，木质的地板发出沉闷的破碎声，紧接着就如同龟裂开来的土块般彻底崩裂。
猩红的纹路如同被血液浸染，这扭曲的线条勾勒成了怪异的图案，而在图案的中心，则是躺着两个少女。
相貌都和莉莉有几分相似。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就是莉莉失踪的两个姐姐了吧，也不知道这是机缘巧合，还是你刻意而为。”
嘴角的弧度扩大，他得意的笑了笑。
“不过，我肯定一点……这个术式可不是什么善茬，献祭的意义浸透在它的每一个细节上，你是想用它来进行一场献祭，对么？”
“这是个诅咒。”
达克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他现在不紧迫了，事情已经揭露了出来，他也该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这肯定是个诅咒，而你则是被施加诅咒的人，包括你的三个朋友。”
空间扭曲，被施加了变形术式的棍棒恢复原状，它被白恩提在手里，这表明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的解咒方式需要对莉莉下手吧？但有一点很糟糕，如果我保护下莉莉的话，我能够得到奖励……我相信你能懂我意思的。”
“而且，我也挺在意你的故事的……介意一边将你的故事说给我听么？”
任务描述里已经表达过了——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第016章 林中小屋
这里不适合战斗。
白恩活动了一下手腕，手中的棍棒也随之带起一阵气流。
但也没差太多。
威武的公鸡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在大量魔力的强化下，它的能力比起平常时要强大得多。挥挥翅膀，便在瞬间化作一只棕色的苍鹰，展开羽翼估计得有两米宽。
这房间可显得有点小了。
尖锐的啼叫声响起，下一刻视线就被棕色羽毛遮盖，这只苍鹰的速度快的出奇，且似乎是由于它身上存在魔力的缘故，它的力量和速度还在持续拔高。
——但拔高程度有限。
锋利的爪子撞上了钢铁铸成的棍棒，从而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但它所能坚持的时间极短，在白恩认真的情况下连半秒都挺不过。
手腕一翻，激荡的魔力将苍鹰震开，随即——嘭！！！
大片的羽毛如枫叶般自空中飘落，只见在白恩的轰击下，那棕色的事物化作残影倒飞回去，深深的嵌合进了墙壁。
啧，这种级别的怪物，估计就比猫妖要强一些，连格兰之森的牛头怪都不如，至少后者能一击把地面敲出一个大坑，。
“你的朋友真的很爱你，我都看得出来，达克斯。”
白恩将染上了些许血液的棍棒握紧，向前踏出脚步。
“放心，我没杀它，虽然我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敌意，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了它一马。截止至目前，它可是唯一一个在露出敌意之后还能从我手上留下性命的幸运儿。”
他咧开嘴，笑了笑。
“谢了……”
达克斯说道，而他背后的肥牛顶着一对异化的锋利牛角，刺破了阴影。
“我还在犹豫，或许是我不想输给那个该死的女巫的心理在作祟，也或许是曾经的我在我的脑海里喊叫着不甘跪下……”
小母鸡脚底的阴影缓缓扩展，磷粉从它的羽毛间隙中洒落，它拍动翅膀，它的体重比起它的外表要轻盈得多，因此能飞起来。
而达克斯，他则是拿着本不属于他的水晶瓶，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而后，平静的面对一切。
“我会告诉你的，这是个一个悲剧，当然，你也可以将它看成是一个让人发笑的喜剧，如果它还能有这个价值的话，我也能感到一些安慰……”
＊
在某一刻，这个吵闹的屋子陷入了死寂。
四散的狂风被收拢，短暂的沉默换来的是尖锐的刺耳翁鸣。被约束在弧形范围内的风咆哮着，最终在魔力的牵引下向敌人宣泄出力量的洪流。
——回风斩。
半透明的气流显露出弧形，整栋房屋都在0.16秒内被一道绝对平滑的“丝线”扫过，而造成的结局就是整栋屋子都被切割，以半米为界限，整栋小屋的上半部分轰然倒塌，随即被膨胀开来的风暴荡开，刹那间尘土与木屑飞扬。
白恩没事，因为这是他发出的攻势，莉莉没事，因为她被同样性质的风之结界庇护着，达克斯没事，因为白恩巧妙的绕开了他，但他的三位朋友们有事了。
公鸡与母鸡的翅膀被切割，鲜血洒落，四只新鲜出炉的鸡翅落地。它们该庆幸这一击不是瞄准它们的脖子的，否则现在可以直接把它们拿去炖了。
而肥牛的伤势则更加严重，它的牛角别切下，腹部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隐约能看见内脏。它是这三只家禽中战力最强的一只，也是在力量上能与白恩相比的对手，因此它受到的关注最多。
“嗯？”
白恩挑起眉头，即便他的攻击已经将这些对手打得濒死，但这些对手却又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般重新站了起来，且那些伤势在肉眼可见地修复着。
这算什么？低配版的不死？
信念、魔力，二者支撑着它们没有倒下，也为它们提供了新的力量。
“这真是诅咒么，真是特殊。”
他忽然发觉了真相，那三条魔力通道在此刻无比显眼，完全掩饰不了。它们就连在达克斯的身上，显而易见，达克斯就是这个诅咒的核心。
“那么，王子殿下，你又有什么打算？”
他转过头，看向了达克斯。
他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个诅咒的真相，而现在，解除这个诅咒所需要的祭品已经齐了，而他手中也有能让莉莉“爱”上他的魔药，而现在……
“你想解除诅咒吗？”
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前途光明的王子被扭曲的女巫下了一个诅咒，他成了一个老头子，而解咒的方法则是献上两名少女的生命，外加一个爱他的人。
太过苛刻了，要怎么样的女性才会在一夜之间爱上一个老头子？
一切的答案都在那瓶魔药里。
面对质问，达克斯摇了摇头。
——不，达克斯！
受创的怪物又一次站了起来，但这次不一样了，达克斯走了上来，他环顾四周，破碎的木板在魔力的作用下缓缓飘起，就连木屑也倒飞而来。
它会自我修复——这个小屋是诅咒最直接的表现之一，它约束着受诅咒者不让他们自杀，同时也是一个会自我修复的囚笼。
白恩也留意到了，但他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在他眼中其实已经落幕，现在的他只是在等着一个故事的答案——虽然这其中有探究隐秘的因素在内，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也确实让他感兴趣。
“我们失败了，你能够轻而易举地取走我们的生命。”
达克斯抬头仰望月亮，他很久没有这样站在外面仰望月亮的全貌了。
“你的朋友们不想放弃，看来你背负的不只是你个人的未来……你能代替它们做决定？”
他很喜欢这种剖开事物表面，挖掘人心的情况。是要牺牲他人成全自己，还是要牺牲自己放过他人，这两个选择对他而言都是如此的糟糕。
“我们挣扎了七年。”
他没有正面回答白恩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中心。
“你认为会有哪个国家愿意承认失踪七年的王子吗？过去的一切早已经成为梦境，我们不可能以之前的身份存活下去了。”
并且，还有一些不想和人说的理由——他那可笑的骑士精神。
“结束这一切吧。”

第017章 皇后
诅咒的解法肯定是多样的，但很可惜，面对这个棘手的诅咒，白恩只知道两种解法。
一种是顺着施术者的意志走下去，即献上祭品，给莉莉喂下爱情魔药，而另一种解法则比较简单粗暴——直接把达克斯给杀了。
对的，后者也是一种解法。
这种解法的出现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过程，先是有一个模糊出猜测，而后又从达克斯口中得到诅咒的详情因而确认它的可行性。
最初的灵感是来源于他接受的那个任务。
任务有三个要求，保护莉莉、拯救无辜者、消除诅咒，将这三个需要同时成立的任务要求摆在一起，再去联系达克斯所说的解咒的方法，那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了。
如果以常规的方式帮达克斯解除了诅咒，那第一个和第二个要求要怎样才能达成？
如果解释的牵强一点的话，第一个要求或许可以说成达克斯没有对莉莉造成肉体伤害，因此不计算在内，但第二个要求是绝对做不到的，达克斯要的是血祭，作为祭品的少女结局如何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按正常思路去解咒的话，那肯定是会出问题的，第二个要求和第三个要求相互矛盾，无可缓和。
但是，第二序列程序却要求三个条件同时达成，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量极大，且从中也能看出这个任务用心之险恶。
“当受诅咒者死亡……这个诅咒也就随之消散了。”
达克斯等待着结束这苦难的审判，而他的朋友们本欲反击，但最终都在达克斯那平静的注视中消停下来。
——听你的，达克斯。
——你得让我们先死，我们不能看着你死，看着你死的痛苦远胜于我们死亡时感受到的痛苦，我们不想伤心难过了。
——可以，我的朋友们。
最后的无声的交流。
“这真是个悲伤的结局，但在你还能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白恩同意了予以达克斯体面的审判——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要要完成任务，他可还想看看自由属性点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在动手前他还有一些疑惑需要达克斯解答。这个任务说林中小屋隐藏着更深的神秘，但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或是打听到什么。
那么……
“你的诅咒是女巫下的，那女巫是谁？”
突破点不多，那就从最根源的那个点入手——这个诅咒的由来，一切悲剧的根源。
达克斯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白恩灰问这个问题。
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他开始回想，却发现原来他连自己所憎恶的敌人的真名都不知道。
“她没有在公开场合宣称过她的名字，人们只知道她是一个强大的女巫。”
他缓缓述说着，为逐风者所需要的信息揭开最后一层薄纱。
“她自称……皇后。”
——十四年前的错误残留。
白恩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遭遇了危险的野兽。本能在悸动，像是记忆起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多强大？”
“她以一己之力结束了第二次巨人灾祸。”
幸运的少女拾起了命运的赠礼，延续着法师原先的道路，于极短的时间内登顶食物链顶端。
而后便是……复仇。
向夺走了她一切的巨人复仇，向带给她新生的巨人复仇。
悲歌哀伤的少女，雍容华贵的皇后，自爱自怜的女巫。
【情报更新完毕，主线任务调整——要求调整，奖励调整。】
【主线任务：过去的影子】
【任务要求：毁灭皇后】
【任务奖励：①世界随机传送次数+1；②“梦之世界”进入次数+1；③主神积分+75000；④自由属性点+25】
＊
“魔镜——”
自称为“皇后”的女巫捧着一面镜子，镜子倒影出姣好的面容，她用法术维持住了自己的容貌，让她的年龄永远停留在了那如花般娇嫩的时间。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应该不会拒绝的。”
笑容满面却没有温度，美丽的女巫伸出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这面奇特的镜子。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面镜子，这面镜子是她站上世界顶端的两个条件之一。
她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且从皇宫的瓦砾中找到了它——命运的赠礼。
白雪皇后搭配魔镜……完美的组合。
诚然，来到过这个世界的白格曾留下足迹，那是他的实验记录。但他那样缺乏安全感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把重要的实验记录保留下来，尤其是其中还涉及到他自身的秘密……
留下传承也不是这种留法。
但是，这位少女还是走上了白格的道路，她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白格的“一切”。
——“全知”的魔镜。
它知道一切——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
踩着尸骸与血海，白骨浇筑成皇冠施加于其身，这个背负盛名与骂名的少女成为了一个女巫——她拥有了白格在这个世界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智慧，那是一个新的魔力体系以及一系列神秘的超越理解的法术；且她也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智慧，巫师们的秘密传承对于拥有魔镜的她来说……就和白白送她没什么区别。
于是，十四年的沉淀使得“全知”的少女站上了食物链的顶端。
她移开了手指，给这个魔镜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她很少愿意接受这种有自我意识的宝物，因为她不喜欢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耳边吵吵闹闹……但魔镜的能力她早就体验过了，也正是它带着她走到了现在。
“哦，我一直都听命于您，尊贵的皇后……请问吧。”
“魔镜魔镜——”
咒语吟唱。
“告诉我，我的格格巫还有多久会回到这个世界。”
神秘的力量扩散，海量的信息被不断翻阅，魔镜的灵从中找到了答案。
“世界上的格格巫是如此之多，但幸亏您对他的印象深刻——”
它的语气轻快，这些事情对它而言不算什么。
“是四天前，尊贵的皇后，他已经来了。”

第018章 皇后
【支线任务：林中小屋】
【任务完成。】
白恩尚不清楚他被卷进了多么麻烦的事情里，此刻的他正饶有兴致地操作着程序面板，检查着他的收获。
“主神积分五千，自由属性点三点……”
前者的作用在于主神商城，但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主神本身的问题，主神商城里只出售两种东西——一种是魔药，一种是知识。
恢复伤势的魔药、恢复魔力的魔药、增强精力的魔药、刺激狂化的魔药……这里面什么魔药都有，且价格一般不高。
真正贵的，还是知识。这里面包含各种体系的知识，且都与“风”有关，显然主神商城也有考虑他的具体情况，而非一股脑塞一些有的没的给他。
但是……
“风灵力锻体、登仙诀窍……什么东西？”
他微微挑起眉头，心底有对自身的不满——他懂的东西终究是太少了，虽然不喜欢这个先上车后补票寄宿在他身上的第二序列程序，但不得不说，在知识储备方面他远远不及它。
对比起来……他就像个文盲一样。
随手关闭了主神商城，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自由属性点上，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更加实在，尤其是当他秉着探究的心理使用了一点之后。
——变强了。
没有任何前兆，他的可控魔力顿时增长，身体素质也仿佛经受了锤炼般变得更加坚韧。
这是……
手掌用力握紧而后松开，白恩陷入了思考。
＊
“你听说了吗？新城的主人，也就是皇后，她突然要征集国境内的宝物了。”
“宝物，她想干什么？”
“鬼知道，说不准是像贪婪的巨龙一样喜欢财宝，只是想把好东西都给收拢起来。”
“不会吧，她不是……”
戴着黑紫色兜帽的法师静静地坐在酒馆的角落，听着这些民众热闹地讨论着近期发生的大事，时不时举起就被小酌一口，悠然惬意。
可惜他喝的不是茶。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那个所谓的皇后？”
拥有娇弱外表的少女手掌扶着两腮，坐在青年的对面，她同样用一身袍子遮掩住自己的身体。虽然她并不介意自己的打扮是否过于清爽，但如果给法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话……她还不想嘴里被塞进几条触手。
就算是白色的光之触手。
“差不多吧……”
白色球体夹在他的兜帽与头发之间被压成了椭圆状，几根软趴趴的触手从他耳边垂落，像是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一样。
伸出手逗了逗这些小触手，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居然会对一个人类感兴趣……”
魅魔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做工粗糙的面包，这做工粗糙的面包被她嚼得有滋有味——她这好牙口……估计钢铁来了都能硬生生嚼烂。
毕竟……这玩意虽然顶着魅魔的诱人外表，但内里却是隐藏着超越物种定义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就不必多说了。
现在她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觉得现在的她那点东西吃会更加“萌”。
“你或许该发散一下你的思维。”
白索将话说出口，但奈雅丽是不太可能理解他在说什么的。
“曾经”的奈亚拉托提普就做过一件事，祂沿着信息追溯了白格所抵达过的几个世界，甚至把这个漩涡中最关键的心脏给复原了出来……虽然最后是被阿比盖尔给截了胡。
但现在的奈亚拉托提普……对这个“过往”可是真的一概不知。
“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正打算多纳一房小妾？”
话题不出意料的歪了。
“发散方向出错了。”
他指出错误，手指绕了几个弯，把垂在脸颊边的柔软触手卷了起来，就像是在卷一袭柔顺的丝绸。
同样是触手，修过图外加Duang的加了一些特效后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奈亚拉托提普血肉巨人形态的触手能用丑陋恶心来形容，但这光芒组成的触手暖洋洋得让人心醉。
说起来，感觉现在的他处境有些微妙，心底藏着一个少女，脑海里想着一个皇后，面对面和一个外神“谈情说爱”，顺带逗弄着头顶的另一个外神。
嗯……还有一个背后灵，火灵还是忠实的跟在他背后，只是隐藏起了形体。
先停停——想的太多了容易掉头发。
“这还能有错？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喜欢这样么？”
听着一个压根就没有性别这一概念的家伙以娇气造作的语气说这话……很容易让人想起她还是一个黑人青年的时候，那个爽朗的笑容牵动无数人的心——绝对不是爱慕之心。
“是我的兄弟有问题……你说，兄弟都快出事了，我能不来帮他吗？”
——兄弟？
奈雅丽轻轻的笑了一声，其中有几分嘲弄。她眨了眨好看的眼，一双分明的眼睛注视白索。
“你把他当做兄弟？”
她当然知道白索在说谁，虽然她的实力下滑严重，但这不意味着她已经瞎到连“白格”都认不出来了。
一个把她杀成了孙子，一个是她现在名义上的饲主——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为她提供一些精气，要是她还不熟悉“白格”这一群体的话，那她这段时间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们之间居然会以兄弟相称……等等，让我缓缓，这似乎是画风出了问题。还是说你只是单纯想制造点小幽默？”
“兄弟只是一种说法。”
他抖了抖肩膀，入腹的酒已经积蓄了一些分量，他现在觉得腹部有些微热，在这个冬季会落下鹅毛大雪的冷地方，他又一次觉得力量充满了他的躯干。
“他得为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打扫烂摊子，但就如你所知道的那样，以他现在的实力对战上皇后的话……”
死亡还只是一个较好的留有尊严的结局，更多的可能性是白恩从此被迫过上被包养的生活，每天都在侍女们与女巫的服侍下醉生梦死。
真是太糟糕了，法师的尊严尽失。
“他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奇迹成就于偶然，偶然实则为必然。

第019章 皇后
“你要替他去杀了她？”
奈雅丽顿时拧起眉头。
“事先声明，这个皇后的实力还是有一点的，如果靠我们两个的话，过去估计得是一场苦战。”
对过去的她来说，皇后估计和一只蚂蚁没区别，但现在不一样，她现在遇上皇后的话大概率得战败。
这个魅魔的实力还没摆脱低谷期——披着魅魔种族的她也受限于魅魔的身体，在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前，她都得靠白索的精气过活。
因此，她的实力恢复较慢……但谁都没在意这点小事，现在的她紧抱着白索的大腿，而白索紧抱着犹格陛下光滑细嫩的小腿，想怼她就得连着白索一起怼，而想怼白索就得先怼犹格。
犹格和白索关系可是不错啊，现在的外神化作随身宠物爬在法师头顶，而法师也像是在养宠物一样悠然自得……有时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大，把一颗核弹顶在脑门上还能和别人谈笑风生。
但对她来说……简直是完美的关系，她奈亚拉……美少女奈雅丽最好这一口——苟住，能抱的大腿暂时抱住，其他的等她找着机会怼死格林再说。
她早就看明白了，格林不死，她就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但格林那鬼东西可不是她一个娇弱小魅魔能解决的，想掀翻祂就只能加入犹格这边。
“杀了她……我们还不至于需要做这种直接干涉的事情。”
他们只需要负责一些小事就可以了，皇后会由白恩亲手杀死，这是肯定的，因为屠龙的宝剑早就已经交到了他的手里。
“而且，用不着我们亲自上场。”
白索这句话说得心安理得。他自己钻研了名为次元行者的职业，而这一职业的本就是一个类似于“召唤师”的职业，在非特殊情况下，他都是打开一个次元裂缝甩异界召唤物的。
因此，不就是一个皇后吗？
“她总不会上场吧？”
奈雅丽瞥了一眼眯着眼睛假寐的犹格，却发现那颗眼睛忽然睁开，冷冽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这种事情还不需要。”
让优格去处理皇后……这很强势，保管皇后连一丁点浪花都翻不起来。但犹格是大概率会拒绝的，在非特殊情况下想让她为白索提供主动进攻他人的服务真得看她心情。
不过，白索也用不着犹格，这颗核弹没必要拿来炸蚊子，他可还有另一个得力的“下属”。
左眼中燃烧着火，琉璃般的瞳孔呈现出橘红色，像是被加热的通透玉石。
＊
当莉莉悠悠地晃了晃脑袋，从那算是有些温度的地铺上苏醒时，她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并非是出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有王子与仆人来迎接她，这里发生的事情仅仅是她忽然出现在野外，就连小屋那破旧的天花板都看不见了。
她抖了抖肩膀，森林的早晨真的是有够奇妙的，湿润得仿佛能够挤出水来的空气包裹着她，一阵清凉的风拂过，顿时将湿润化为冰冷。
“醒了？”
可惜这里不是在列车上，而白恩也不清楚正规的主神空间轮回者该经历的流程……他是特殊的，别的轮回者都是成群结队，但偏偏他是一个人。
没有充满病毒危机的新手村，也没打算让他去体验一番怨灵的真诚招待，这个编号为“F”开头的轮回者的未来实际上已经有了一条“主线”，他正在不知不觉中顺着主线前行。
有这种待遇一共就三个，前两个都已经成了真正的“Four”，而他这个第三个还在前行，就像是在命运的纺锤线上行走的蚂蚁，看似危险，但始终能在命运女神的恩赐下安然前进。
“格格巫……”
称呼还挺热切，自从第一次把敬语给抛开之后，少女就自然而然地直呼他的名字。人总归是社会性生物，只需要一个很小的楔子，就能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肩并肩地称兄道弟。
“这是……怎么回事？”
被冷风一吹，莉莉也清醒了。她忽然发觉了现状，绿油油的林子又一次占据她的视野，这林子比起那老旧的小屋要养眼，但给人的安全感上却要低上不少。
莉莉起身，而失去了她身体带来的温暖，她扔下的被子与地铺就像是失去了气体的气球，忽然萎缩，最后收束为一个模糊不清的光点，忽然又散开。
没有危险的魔力爆炸，有的只是一个魔力造物的残留的光，这些性质经过转化的魔力发出柔和的光融入大地，像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后的馈赠。
“你睡得很深，然后做了一个梦。”
“做梦？”
“对。”
这满口胡话任谁都不会相信，“格格巫”分明是把她当成了小傻子。
“唔……格格巫，说谎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白恩哈哈地轻笑了几声，没有反驳。紧接着他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天空。
“好吧，昨晚你有没有做梦我不清楚，但你肯定睡得很香，就算是天上的雷神劈下一道雷光在你耳边炸开你都不会苏醒。”
可以说是沉睡的公主，也可以说是睡得跟一头死猪似的……反正都是看颜值来评价的。
脸红了，但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绝对是吃亏的，因此少女当即找到了一个绝好的转移话题的机会。
“请先告诉我，达克斯老先生去哪了？”
“他解脱了。”
他拍从莉莉身边走过，拍了拍她的肩膀。
“解脱？”
“对，现在的他应该自由了，他不必再守着那破旧的小屋，苦着脸迎接我们这些不识路的蠢家伙。”
他拍了拍手，迎着初升的朝阳。这颗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似乎很给他面子，金色的光很是柔和，不会让人有灼眼的感觉。
“唔……但屋子在一夜之间消失，而且刚才的床铺也是……这一定是魔法吧，达克斯老先生会魔法？”
“他会，可有魅力了。”
“那我岂不是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算了，格格巫能告诉我……他高兴和我们相遇吗？”
“他当然开心，昨晚在你睡了之后我可和达克斯有场彻夜长谈，他坚持住了他最重要性珍宝，至死也没放手。”

第020章 皇后
现在是得面临一个问题。
“我们或许是时候分别了。”
林中小屋的任务已经结束，他就没理由在森林里逗留了。因此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幸运”的眷顾，在“不经意间”找到了一条路，沿着路走出了森林。
然后……白恩觉得他是时候甩掉包袱了。
对他而言，莉莉确实是一个包袱——她体力不行啊，心还有点善良敏感，保不齐这个小姑娘现在是对他有什么糟糕的想法，而他又不喜欢过分年轻的女孩。
嗯……虽然他自己也很年轻，甚至以魔界人的年龄段来计算……说勉强点，他估计只能算是个“少年”。
但这短短的时间内，莉莉给白恩留下的印象在整体上还是不错的，因此他能和莉莉好好地道个别，倒不至于突然就人间蒸发。
——他没少干过这些事。
“啊？”
少女被白恩这跳跃性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心底的凉意几乎是这数秒内冲刷了逃出生天的喜悦，她觉得她和“格格巫”已经是朋友了，她的朋友真的很少，就“格格巫”一个。
“那个……怎么这么突然？”
“因为你还得回家。”
他说出了某件少女险些没反应过来的事情，她手里的篮子已经不见了，再加上昨天吃得比在家里还饱，她居然没反应过来她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昨天跑了大半天都没能回家，而现在……？
少女睁大眼，发觉这里的环境更加陌生，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已经到了森林的另一边。
“我接下来要往西边走，那里会有人类的城镇，我们并不顺路。”
他告知了莉莉这一令人悲伤的消息，而少女也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她似乎是想回家，但似乎是又在意着什么别的东西。
这时，少女弱弱地举起了手，吸引了白恩的注意力。
“那个，格格巫，我想继续跟着你。”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格格巫，似乎是怕被拒绝。她很难有机会出来的，且她并不想她接下来的生活就是干农活，做农妇。
她想要追寻一些改变。
【支线任务：一路向西】
【任务描述：神秘的精灵，未知的遭遇……噢，少女的心开始动了。
她想要鲜花与红毯，她想要美好与爱情，她所要的一切在她的家庭中可得不到满足，跟着儒雅的精灵前行，她或许能找到她的生命价值。
不过……这似乎是个假的精灵。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不大正确的决定——她的家庭正在等着她，即便她已经用美好的未来以及补偿说服了自己；邪恶的女巫也在等着她，就如同龙的逆鳞不可触碰一样，她的举动无疑碰到了女巫那仅剩的奶酪……
以任何形式放弃血缘的人都是可怜的，以任何形式试图夺走他人在黑暗中仅剩的光明的人都是残忍的。
这样的她……不被允许存在。】
【任务要求：①与莉莉同行；②保护莉莉至主线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①等级+5；②自由属性点＋10；③主神积分+30000】
【失败惩罚：无】
【注：你有一张好的脸蛋以及一套娴熟而吸引人的优雅谈吐……有意思的本领。】
——她在自寻死路。
当然，在场的两人都没能理解这个任务出现的真正含义，一个是压根不知道，而白恩则是理解了一部分情报，包括任务的描述与要求，他清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这个名为“莉莉”的小女生对他或许抱有一定的肮脏的下流意图，而另一件则是这个小女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敌人。
——但他没意识到任务奖励的丰厚性。不过这也正常，这个任务的奖励比起击杀皇后这一主线任务的奖励要少不少，他连皇后的任务都得完成……这个任务也没理由不去做。
一种习惯性的思维将他引导向误区。他目前为止就完成过两次任务，他或许得遭遇过这个世界的强者后，才能对这个世界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巫师的强大。
莉莉在抢夺女巫的奶酪，这只漂亮的肥硕老鼠将会成为女巫眼中最刺眼的那根钉子。
“跟着我？那可能会很麻烦的。”
不动声色地将任务大致扫了一遍，心底有了打算。
“麻烦？”
“可能会有危险，要比森林里的豺狼虎豹危险得多。”
“你害怕吗？”
＊
“不可思议的人类呢……”
远远地观测着城堡内的庞大魔力源，奈雅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这不意味着她无法战胜城堡内的人类，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年轻”的人类女性很不有意思。
“她接触魔力顶多十四年吧，但这身夸张的魔力……”
奈雅丽舔了舔性感的嘴唇，以着一种看见喜剧的愉悦目光盯着城堡，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物质，直接观测着皇后本身。
“啊，我听到了……这是灵魂的哀嚎，她的魔力充斥着鲜血，怨恨的亡灵久久不愿散去，它们想把她撕成碎片……”
她做出定义。
“一个速成的强者，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靠自己走出新道路的人，能告诉我吗？她这一知识的根基是哪来的……”
“可能是某个法师实验后的残留，再加上本土世界的巫师体系……两者碰在一起，就发生了类似于化学反应一样的情况吧？”
白索有些兴致缺缺，毕竟真相有时不是很有意思。
“这么激烈的反应？”
“毕竟，‘全知’有时候真的很强大。”
白索毫无负担地说出了令奈雅丽眼皮一跳的话，就连他头顶的小光球也是爬出一根触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好吧，这全知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全知，它大概就和本条二亚的天使能力差不多，只能观测到这个世界内的这条特定的世界线的一切，一旦离开这条世界线就会成为废物……”
看了一眼奈雅丽的困惑表情，白索挑了挑眉头。
“哦，抱歉，我忘了你们有可能是不认识本条二亚这号人物。”
他的额头被犹格戳了一下，不轻不重。

第021章 皇后
“啊，我的错，犹格陛下请不要在意。”
这和谐友爱的一幕换来的是旁边魅魔那嘲讽似的微笑弧度，她一直都在观察着某个现象，且现在的她对于那个现象……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犹格，白索，这两个人的关系……
“你猜。”
感知着犹格悄无声息传递过来的关于奈雅丽的思想，白索转过头，微笑着回答奈雅丽。她现在的力量可是严重受损状态，想防住犹格的窥视根本不可能。
“是的，我或许是该好好猜猜。”
问题太大了，她感到了极强的不协调感，而最为确实的一点，就是她能肯定——犹格·索托斯，伟大的全知全能之主，祂会做出这幅模样？
是的……
奈雅丽撑着下巴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皇后身上。
“我们还是说说我们的对手吧，一个仗着‘全知’来掠夺世界的资源强大自身的敌人……很有趣的人，所以我们要把她怎么样呢？”
她盯着白索。
“我们有那个名为火灵的帮手，想要战胜她是易如反掌，但你要做到什么程度呢？如果直接去把她杀死的话，那让那个叫做白恩的家伙赶来……似乎也没意义吧？”
“我们顶多算是勇者的帮手，但斩杀恶龙的最后一剑可是得勇者亲自动手，否则他可拿不到一些重要的道具。”
“嗯哼，好吧，做出了最大贡献的帮手……”
奈雅丽感慨一句，现在连勇者的帮手都不好当了，如果没有能把恶龙直接打死的能力的话，来当这个帮手还真有一定难度。
“但我们的勇者破得了恶龙的皮么？嗯？不要用这种看目光看着我，我猜你一定是认为你在看傻子。”
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你既然能让他来当着勇者，那他就一定有能够斩杀恶龙的可能性，但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跨越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将恶龙斩杀……不得不说，我很好奇。”
好奇是假，确认某个猜测是真。
“勇者已经有了能够斩杀恶龙的宝剑，情报够了么？”
够了够了，如果是往武器这方面思考的话……白索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拿出过那颗水晶了。
“你把它给了他……”
“完全正确。”
“真是奇妙的想法，我猜如果被祂给知道的话，祂是一定会发疯的。”
她愉悦地笑出了声，要说这里有谁最痛恨格林的话，那自然是非她莫属了。只要是能够恶心到甚至是激怒格林的事情，她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而像这样把祂最珍爱的“女儿”当做物品一样交给新的“主人”……不行啊，这可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真想看看祂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时那扭曲狰狞的表情，那一定会比名画更加吸引人。
“如果祂能直接发疯的话，那我们可能还能省下不少事情，一个暴走失去理智的梦魇之王可比一个理智冰冷的梦魇之王要好对付得多。”
白索对此并不持有乐观态度。
“但以祂的性格来看，如果祂真的知道了这件事，祂最多也就冷着脸把所有的愤怒压在心底吧？想让祂失态可不容易……”
因此，只有在最关键时刻，“阿修道尔”才能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剑——直接贯穿魔王的心脏。
“简单来说，现在我们做的事情一旦被发现……被祂抽出灵魂折磨个几万年估计都是祂脾气变好了。”
贼船一上就没那么好下了，格林会清洗掉一切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员——一切。
也就是说，犹格也没得选了……当然，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中途变卦。
“你或许该把计划给我说一遍，让我听听，你的计划究竟完善到什么样的程度……有时候可别太小看老人家的人生阅历哦。”
“不不不，你还年轻呢，奈雅丽小姐。”
至少，这具娇嫩的躯体是真的年轻，和寿命较长的魅魔相比，她估计就是个小宝宝，不过是被强大的力量直接“催熟”罢了。
“而且，我觉得犹格陛下更加聪明。”
两手穿过球体触须，白索将这颗光芒四射的小球体从头上揽到了怀里。
这个酒馆内的无关人士不知何时起都已经入睡，举起的酒杯掉落地面，酒瓶缓缓地滚动着，在流淌出足够分量的酒水之后降临地面，化作一地碎片。
那个柜台的员工也没能幸免，他正打着盹，嘴角挑起……所有人都是这样，看来犹格陛下让他们做了一个好梦。
笑撸着球体，球体上的独眼注视着奈雅丽，而白索的双眼也注视着奈雅丽。
“别有太多想法，奈雅丽，我们可是朋友。”
“是情人哟。”
又被魅魔给堵了一次。
＊
白恩遥望着明月，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敌人……”
敌人在西北方向，依照达克斯最后的遗言，皇后应该会在她的城市内——实际上也没人能确定皇后的所在，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只是那座城市是皇后所建，她大概率会待在那里才对。
“过去的影子……”
毫无提示的任务让他有些不大舒服，他皱着眉头，最后又望向了莉莉。
噢，可爱的小姑娘睡着了。
少女选择继续待在他的身边，既然如此，那他就得暂时肩负起“守护”的任务，毕竟这也是有奖励的。
“会是什么样的敌人……”
莫名的熟悉感给他带来悸动，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惊悚。就像是他已经被什么庞然大物盯上了，有一对充斥着强欲的眼瞳正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这算是……直觉吗？
风有些冷，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
光辉四散之地，蕴藏着神秘力量的书籍随着手指而翻动，坐在高脚凳上的少女晃悠着小腿，缓缓闭上眼。
假如说魔界是一切的开始的话，那这个承接了白格命运转折点的位面就是一切的总结了——一切承接于此，一切也将结束于此。
所以……
思考中的少女忽然睁开眼，幽蓝星空般的眼瞳倒影出一个人影。
“主人——”

第022章 最初之路
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女仆真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情。
劳累了有一段时间的阿比盖尔睁着眼，眼瞳内流露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情绪，这就是她近段时间的成果。
依照着白格曾使用过的魔法，无垢的少女一次次地割裂自身的理性，当然她是有在尽量克制理性割裂的程度的，否则还没等到终幕真正拉开，她人估计得先疯掉。
堂堂前全知全能之主，连四维力量都敢窃取的大胆逆贼，要是被一个小小的魔法给整疯了……那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您或许可以休息一下。”
澪感受着空中消散不久的魔力痕迹，又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阿比盖尔腿上的幻书已经合起来了，澪并不想看到这本幻书，因为这本已经被翻阅过数十次的幻书对阿比盖尔来说只有一个作用——测量理性残余。
“休息，很不错的提议，而我也正在这样做着。”
阿比盖尔露出笑容，她知道她的性格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但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因为她并不是一次性把自己的某个理性模板给删除，而是每一次都将“损失”平摊到理性的各个区域模板中，即让理性整体变得单薄。
这样巧妙的做法辅以一些奇特的法术，她完全能在理性彻底崩塌前维持住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这是她必须要保留下来的东西。
她可不能想象有一天她无法监视局面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别说是骨头了，她可能得被白格吃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澪，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安慰我的，我可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她招了招手，澪就在下一刻靠了过来。
“记得我上次让你做的事情吗？你已经把你的灵结晶分裂出来了吧？”
她眯着眼笑吟吟地说着，灵结晶是澪的力量源泉，而一旦割裂出不同的灵结晶，就代表着这一源泉遭受破坏，一个完整的源泉和一个残缺的源泉可谓是天差地别，势必会对澪的战力造成极大影响。
但澪没有怨言，她抬起手，一颗美丽的晶体从她的掌心中渗透出来，漂浮在空中，持续散发着柔和的光。
“您的命令。”
她不会遗忘和阿比盖尔有关的事宜，这个被阿比盖尔折服完毕的原初精灵将阿比盖尔当做了最重要的存在，不会怀疑，不会反抗。
只要阿比盖尔的所作所为不违背她诞生的意义——即守护书架的意义，她就能以个人的意志永远守护阿比盖尔。
“灵结晶……真是美丽的事物啊。”
半透明的水晶体内流淌着光，这是能量的碎片、力量的碎片，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在其中奔腾不息。
但是，确实不算强大。
原初精灵和精灵的差距是极大的，正常情况下，任何依靠灵结晶力量的精灵都无法与澪相比。
前者造成的空间震顶天破坏几十栋楼房，拼尽全力最多也就给一座城市毁灭，但后者……光是一个空间震就能震荡大陆板块，全盛时期甚至能调动天使的力量毁灭地球——不是毁灭存在地球上的人类文明，而是毁灭整颗星球。
“澪，给它自我意识吧。”
阿比盖尔开口道，她这一要求让澪微微一愣。
“主人，给灵结晶自我意识……这需要时间，且有不可控的危险……”
脸上闪过迟疑。灵结晶确实能诞生精灵，但精灵们可都有自己的性格，而这就有可能导致灵结晶诞生出来的精灵与她们观念不同。
“我可以帮你加速这一过程，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把程度把握得刚刚好就行……至于其他的什么事情，你就不用不断追究了。”
阿比盖尔嘴角的弧度扩大。
“就当是创造一个孩子吧，澪。”
她以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下达了指令，且伸出手将灵结晶握入掌心。
所有人都在为白恩铺路，无数双手掌抵在他的后背上，就指望着这颗关键性的棋子能够在正确的时间来到正确的场合，又在正确的场合做出正确的事情。
“她需要一个名字吗？”
“不，她不需要。”
命运的指针指向了一个世界，身居书架的少女松开手，对着前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一阵轻灵的风席卷而起，夹带着些许新鲜的娇嫩花瓣。
——送行。
法阵的光芒在底下闪耀，扩散开来的七十二边形无比瑰丽，在耀眼中绽放着纯粹的魔力。灵结晶也在光芒中逐渐显化出人类的形体，稚嫩如婴儿。
“她的名字……就留给他去取吧。”
希望那会是一个好名字。
＊
没有敌人……
白恩一路的行程无比顺畅，由于支线任务的存在，他在行程方面自然就讲究了许多，尤其是在赶路的方式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他最终选择了天空——在正常情况下，地面上的敌人应该是要比天空上来的多的，毕竟人类又不是天生能飞。
他坐在浮空的魔毯上，这魔毯是他从主神商店里捣鼓出来的交通工具，从介绍来看，产出地似乎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远比魔界要多的多……魔界的宝物，功能大多都是与战斗有关。
当然，主神商店内也不只有魔毯这一选项可供他选择，他在商城内可就看到了诸如“战斗机”“悬浮滑板”“御剑飞行”之类新奇的字眼，但一名法师的自我修养让他选择了画风与他更合适的魔毯。
“格格巫，你又在想什么？”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新奇目光俯视大地的少女回过头，那碧绿的眼眸注视着白恩，在风的吹拂下，那发梢显得略微凌乱。
“我在想，我或许是犯傻了。”
他调笑道，为了把某个不必要的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嗯？”
“我居然忘了我身上还带着魔毯，你看，这是件多么实用的器具，如果我记得它的话，那我就不至于在森林里迷了路。”
有些事情需要解释。
他随即一笑，直直地注视着莉莉。
“不过，这次遗忘似乎不亏，否则我可就遇不到莉莉小姐你了。”

第023章 最初之路
老管家克里斯觉得，他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身为皇后最信任的下属之一且本身就是一个专业管家的他自然少不了抛头露面，但像今天这样从事这种工作……在他较漫长工作生涯中可谓是前所未有。
“这边这边，你给我过来！”
“嘿！小心点我的朋友 你知道你手上捧着的花有多么珍贵吗？”
“噢！马塔斯，别以为我没看见，假如你再多啰里啰嗦下去的话，我非得把你这个月的工钱扣下，还有你，陪着他一起闲聊的奥恩！”
他指挥着在场的下属与平民，现在的灰城已经被分割为四个临时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各自的临时负责人，他们负责组织城堡仆人与平民。
“你们是拿了皇后陛下的金币的，要是有人敢偷懒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正在负责装饰街道的仆人与平民们面色一僵，但动作却变得更加利索了。皇后的名头响亮到惊人，哪怕是平民也知道她的存在与事迹……当然，是灰城内部流传的事迹。
皇后的名声，在灰城内与灰城外可是两个极端。
在灰城外，她是无恶不作的女巫，背负一身恶名，被大多数都正义使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在灰城内，她却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以一己之力结束了巨人二次灾难的“英雄”，她重建了这座城市，让无依无靠的平民们有了家庭与土地——这得是多么伟大的品格啊。
并且，这位皇后也很有分寸，她深刻理解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下优待平民，对上虐待贵族，她可是被诸多平民拥戴着的皇后。在平民眼中，虽然她严肃是严肃了些，但绝对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说起来——她本来就是皇后。在巫师的帮助下乘坐着南瓜车，踏着水晶鞋，以宴会最美丽少女的身份魅惑了老国王，最后又将其囚禁，与巫师共揽王权。
“是的，皇后的命令……我们一定得圆满完成！”
本来有些怠惰的精神又一次打满，年轻的小伙子与年老的仆人都尽心地布置着街道——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盛宴，据说是皇后为了接待她的爱人而摆出来。
象征诺言的白玫瑰在花圃中绽放，象征深爱的红玫瑰在街道迎着风散发幽香，红与白相互交织，诺言与深爱相互交织。
皇后……原来也这么有少女心的吗？
稍懂花语的园丁昂首感慨，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皇后似乎一直都对男人不感兴趣，大家伙都猜测她曾经有过丈夫但丈夫却是去世了，否则她也不必称自己为“皇后”，称作是“公主”多好。
白雪公主，可不比白雪皇后好听得多么？
“不知道会是谁……”
“据说皇后会亲自到场，这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你想啊，要是皇后不打算亲自接待他的话，那布置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皇后又不会像小女孩一样天真到蠢。”
轰隆——————
地面忽然传来震动感，巨响也随之传来。正在指挥着布置的老管家扭头，看向了通往城堡的林道。
轰隆————
轰隆————
……
四只庞大的巨人行走着，每一只巨人都有五米高大，它们各自颜色不同，周身扭曲着的元素也不同。
“那是……皇后陛下的使魔？”
这是真正意义上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元素生命体，也是她从白格“遗留”下来的知识中取得的最重要的三个法术之一。
——元素生命创造。
灵魂之土，灵魂之风，灵魂之雨，灵魂之雷——模拟了灵魂之火，即火灵的诞生的过程而创造出来的四只怪物。
“它们要去干什么？”
目送着这四只巨人沉默着走出城市，心脏终于缓过来的老管家喃喃自语着，他投靠皇后已经有许久了，也不是没遭遇过其他巫师上门来挑战的事情，但即便是面对那些强大上巫师，皇后最多也就扔一只元素巨人给他们。
而现在……元素生命们倾巢出动了？
噢，皇后真的是在接待她的爱人，而不是要把她的爱人给抓回来？
＊
从启程到现在，估计是过了七个小时。
在魔力的支撑下，魔毯一直以全速飞行着。白恩很少担心过持续魔力的不足了，他是无法在瞬间爆发出过量的魔力，但身具黑暗之眼的他想要持续地输出魔力可是没有难度的。
“下面是……”
“我们的目标。”
莉莉的目光随着魔毯的移动而移动，一路来的交谈使得她明白了白恩是想要去一座城市，而沿途已经经过了六座城市，但那都不是白恩的目标。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是到目的地了？
“莉莉，准备好，要停下来了。”
魔毯的速度开始变缓，而高度也在缓缓下降，气压的变化对白恩而言没有问题，但对莉莉来说却是个大考验，他现在带着这个拖油瓶，做什么事情都得考虑考虑她的安危。
这就是“保护”……确实是有够麻烦的。
想要保护这么“脆弱”的生命对他而言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可是在考验他本人的硬实力了。
“好的！格格巫————啊！”
嘴上是说着准备完毕，但少女还是被忽然下降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发出叫喊，但幸好声音不大。
“完美降落。”
白恩却无所谓地笑着，这魔毯对飞行过程中迎面袭来的风有一定的弱化作用，否则莉莉早该摔死在某个小角落了。因此，再承受不住就不关魔毯和他什么事了。
轻灵一跳，逐风者自魔毯上跃下，脚底踩着干硬的石板，抬头观察着不远处的城市。
“风和日丽，真是一座好……”
霎时间，逐风者那猩红的瞳孔迅速紧缩，原先轻松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在短暂的观察中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而他似乎是被……盯上了。
魔毯挣扎着起飞，却似乎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下，绝对的能量差距使得任何细微的操作都成为不可能。
“你来了……”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少女的声线，温柔到像是能融化白云。
“格格巫。”

第024章 葬礼
被盯上了。
极端扭曲的情感深深压抑在令气流都为之停滞的骇人魔力中，一双美丽的眼睛隔着不远的距离，细细观察着这个“格格巫”。
是的，这种特质，是“格格巫”。
相貌上的细微差距让皇后轻轻皱起眉头，但魔力探索得到的结论却让她又一次展露笑容——是的，不会错的，唯独她的魔力，唯独这种“气味”……这是不会骗人的。
“你回来了————”
像是在高歌，也像是一个精神状态极度诡异的病人的自语。
“我亲爱的·格·格·巫。”
＊
“开始了。”
放弃了法师的矜持的男人痛痛快快地闷了一杯酒，感觉稍微上头。他不擅长喝酒，就像爱丽丝不擅长与外界交涉一样。
“你喝上头了？啊啦啦啦————这酒的度数可是低到可怜哦，就算是这样也会轻而易举地喝上头吗？”
丝毫没有危机感的魅魔伸出手指，意图戳一戳法师的脸颊，但法师额前那挥舞着的纤细触手让她转变了想法，她改用了“弹”。
越过触手那无意且懒散的阻拦，指尖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额头，轻微的刺痛让法师略微鄙夷地瞥了魅魔一眼，但没必要弹回去。
“不会喝酒就是不会喝酒，这和酒的度数低又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这氛围也不像是要赶往战场。
“这种事情，用魔力或是用魔药都行，总之是不会有人嘲笑你的……大概。”
但正如命运所既定是那样，他真的不需要怎么去“作战”——亲身作战。
更何况，他是十分安全的。
纵观整条既定世界线，白索遭遇危险的次数绝对屈指可数。现在的他由奈雅丽、火灵和犹格守护着，在战斗方面依据敌人的强弱，他完全可以派出三个层次的“召唤物”，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让他产生作战的实感？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保护。
他不需要顶在战斗的最前线，在白格的既定剧本中，他这个角色的重要性是无需怀疑的，白格不会让他去做一名鲁莽的战士顶在最前线，他只需要在正确的时机发挥出正确的价值，这就是他的使命。
为此，白格不惜把火灵安排到他身边。
听上去这待遇可比白恩这傻娃子好多了。
“不会喝酒的男人不应该更容易和好男人划上等号吗？”
白索调侃了自己的“设定”，但他将酒杯放下。白格这个混蛋自己不喜欢酒就让他也不擅长酒量，虽然从前者的角度来看，这种会麻痹理性的东西确实得排除就是了。
但是，他为什么一定得不喝酒呢？
白格希望保持理性，那这又和他白索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的性格再“直率”一点的话，他就不会只是喝几杯酒了，他估计得把酒杯摔在地上，喊上几句去他的命运！
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的感受，见鬼，他真的知道很多东西，但知道了又有什么作用，那都是必须发生的，那都是“正确”。
他清楚，命运的齿轮早就开始转动，在无止境的加速中早已无法停歇，从“白恩杀死皇后”这个事件节点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情节”都将展开，而毫无例外的……都是一些糟糕的故事。
让人糟心。
“你的想法似乎很混乱，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有点醉了吧？”
发现自家的“饲主”情绪忽然有些混乱，聪明的梦魇联想到了真相，她眯起眼睛，像是难以置信般敲了敲桌子。
“诶诶诶，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但最起码我们得给敌人一些尊重啊，你可别在这种时候放飞自我。”
“我很清醒，这点酒怎么可能真的能醉人。”
他确实没有醉倒，心里敞亮着。
“行行行，来试试——看我手指，这是几？”
“你今晚的精气没了。”
好了，他真的没醉，只是突然就抱怨人生罢了。
“完美。”
奈雅丽摊开手，满不在意道。她确实需要精气，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在白索面前显得特别卑微，骨子里的傲慢总是改不掉的。
再说了，精气这种东西……白索说他不给，她就真的拿不到？
“还是讨论我们的皇后的葬礼吧，那一定得是非常盛大的场景……或许我们该选个好的时间。”
她捻起一朵白玫瑰，忽然笑了起来。那位笑看人生百态，以人性的悲剧与矛盾为精神食粮的外神似乎又从她的影子上爬了出来，化作扭曲着的干瘦如柴的黑影，在她背后张牙舞爪。
“到时候，让这白玫瑰撒满全城如何？”
——白玫瑰葬礼。
＊
红玫瑰与白玫瑰交织。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呢……你说对吧？格格巫。”
同样站在巨人的手掌上，被巨人托在掌心中的二人互动着……更具体来说，应该是少女单方面向着白恩述说一些无意义的话，而白恩则是看似认真的听着。
但实际上，只有神经粗大的白痴才能在这种情况下闲聊吧？
莉莉是不清楚这些巨人的内在，但他不一样，这些巨人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一个个巨型魔力源，庞大的魔力无时无刻不在凝聚运转，如果他的学识足够渊博的话，他或许能说出诸如“核反应堆”等名字。
当然，核反应堆也没它们这般恐怖就是了。
被迫骑乘巨人的白恩额头隐约有冷汗出没，他从见到这该死的怪物的第一眼开始就想逃离，但无论他如何尝试，他都失败了。
——逃不掉。
他已经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准备，这是一种难得的心态，他很少有过这种心态，毕竟困境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遇上的。
但是，这次的困境似乎有些特殊。
站在巨人掌心上，没有等到自己预料中的死亡的白恩讶然地留意着巨人的动作，它正小心翼翼地托着他和莉莉前进。
而目标……则是灰城。
皇后……？
意识到了敌人的恐怖程度，他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虽然他确实考虑过敌人过强的可能性，因而有在主神商城里兑换了一些保命的小东西，但是他的安危似乎还是个悬念。
真就直接把“魔皇”这种等级的角色扔给他当对手了？
太看得起他了。

第025章 葬礼
有种既视感。
迎接他的不是憎恶的眼神，也不是粗鲁的对待，事实上，他觉得他的待遇比任何的“战俘”都要好得多，好到了他几乎以为他是凯旋的英雄。
——鲜花与美酒。
看似稳稳当当站在巨人掌心中的法师观察着，街道上布满白玫瑰与红玫瑰，美酒也被尽情畅饮，而那些站在街道两边上平民……他们就像是在迎接他。
他们早就知道他会过来了。
头脑立即反应了过来，或许，他的行程一直都在那个所谓的皇后的监视下。
多么……糟糕的感觉。
很诡异地被送到了城堡里边，硬是要形容的话，白恩觉得他就像是一件礼物——被巨人们捧在手心里，然后进献给所谓的皇后。
最终，他在城堡里见到了正主。
＊
“唔，我亲爱的格格巫。”
他抬起头，审视着声音的发出者。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就年龄来看，她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后”。
皇后这种东西……再怎么说不都该二三十岁么？
她的眼眸里充斥着极端的情绪，娇笑起来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十分的不协调。
对的，不协调。
白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捕捉不了重点。他本能的觉得眼前的少女存在某种扭曲，但受限于知识，他又谈不出她究竟扭曲在何处。
“你就是……皇后？”
或许保持沉默是一个不错的选项，但沉默永远也换不回可靠的情报，再者，从少女的表现来看，她多半是认错人了。
从个人的主观感受出发，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欺骗”这一选项。他的假名是“格格巫”不假，而少女要找的人是“格格巫”不假，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是那个和他假名同名的倒霉蛋。而毫无疑问，皇后与“格格巫”是相识的，他根本不可能在细节方面伪装成她所认识的“格格巫”。
当然，这一点完全在少女的考虑之中，她凝视着强制镇定下来的白恩，她早就想到了白恩所担心的问题，但她的行为已经表达了一切，她认为白恩就是她的格格巫。
所以，失忆也好，人格错乱也好，甚至是死亡转世也好……
她和过去不一样了啊。
“是的，我就是皇后……”
她忽然贴了过来，美丽的脸蛋几乎与白恩的脸贴在一起，那两双心灵之窗对视着，一者从湛蓝中望见了紧紧纠缠着的爱意，一者从猩红中望见了如高墙般横立的警惕。
“不过，可是你让我成为了皇后的……格格巫。”
她伸出手，远比过去要强大许多的少女抚摸着全然不知过往的“无关人士”的脸颊，而后将其紧紧抱住。
“你知道吗？我曾经思考了很久很久，关于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被亲情遗弃的少女，一个被世界所孤立的孩子，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单纯照着母亲的遗愿活下去？
是沿着权力的阶梯向上攀爬？
是大发善心做个慈悲的人？
是追逐着无止境之真理？
“你曾经给了我很多东西啊，格格巫……”
白皙的手掌抚过那凌乱的发梢，经过魔力“微调”后的肌肤温软如水，但被抚摸者丝毫无法感受到欢悦，他只是沉寂着，体内的魔力一并被这个不知深浅的女巫死死压住。
“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做权势，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理性化，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做不择手段……你把我捧上了皇后的宝座，将世界上最耀眼的皇冠戴在了我的头顶……”
“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并不爱那个年老肮脏的国王，至于那些权贵我更是感觉恶心……你当时或许已经猜到了，毕竟我总是有事没事就往你的实验室跑，千方百计想和你有一个能聊天的话题……”
“嗯？不对么？你当初也有留意对吧？我一直都有看你的实验记录与档案单……那些资料似乎是叫档案……虽然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一些你留意的人我都清楚。”
“所以啊，我当时才那么讨厌白雪……不止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多是因为你在调查和她相关的事情啊……”
越发温柔的话语却让人觉得胆寒，白恩的感觉暂且不提，就说说一直被强制“吃瓜”的莉莉，被魔力固定住影子的少女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要说白恩是无辜者的话，那只能说是勉勉强强，毕竟他有一个糟糕的本体，但若是说莉莉是无辜者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
这个皇后……
从皇后的自述中得知了基本的情报，她暂且将她认定是一个皇后。
这个皇后的态度……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这是少女最直观的感受，她一直注视着，因此皇后“发神经”的此刻她是有看见的。自称皇后的少女在抱住白恩之后眼睛根本没有侧向白恩，她是看着前方，就像是在和过去对话。
然后，那双眼睛就看向了她这边。
少女打了一个激灵，在骑士传记中不乏与巨龙相关的描述，而莉莉现在最直观的感受……她就像是被传说中的巨龙盯上了一样。
危机感浮现，且越发浓郁。
“你很疑惑是吗？我的格格巫。”
皇后收回来目光，也松开了白恩。她深吸一口气，双眼迷离地注视着白恩，略显病态的笑容浮现在俏丽的脸上。
“其实我都知道的，你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事情了，所以是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对吧？”
魔力波动的痕迹在她身上越发明显起来，那不协调的感觉也缓缓放大，白恩的瞳孔紧缩，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起来。
“但是，我不在意哦。”
她歪了一个头，这个恶意卖萌的伎俩还是她从那个无良面瘫法师身上学来的。
“我真的不在意哦，无论格格巫是否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也无论格格巫的真名究竟是不是‘格格巫’，这些我通通都不在意哦。”
感受得到湿润的热气，那是呼吸。
“只要格格巫是格格巫……就足够了。”

第026章 葬礼
爱情，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词汇。
被帮助的少女对帮助者其实早有报答，她以真挚的情感相待，并期望着帮助者能在某个巧合的时机明了并接纳她的心意。
为此……她早有准备，被她彻底掌握在手中的王权便是最佳的保障。
然而，这份情感并未有一个好的结局，这或许也与这份情感本身带有一定的模糊有关——谁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感激还是憧憬，是友情还是爱情，就连少女自己也为此而疑惑。
而后，在某一天某一时刻，极其巧合的发生了巨人入侵的事件，王城被毁，巫师也在关键时刻失去踪迹。
这是这段模糊的情感的短暂的终止点，它让少女在沉寂中真正明确了本心，也让一条白格走过的“捷径”出现在少女面前。
“感谢你，格格巫。”
她看向了莉莉，迈开脚步。
“失去的记忆已经无关紧要，我们之间共有的记忆可以再度创造，人应该活在当下——这可是你曾经说过的……”
指尖开始发出微光，魔力开始凝聚。她懂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弱小时期白格曾经掌握的她都掌握了，而白格一直追求却没能得到的属于本土世界的强大巫术她也掌握了。
白格做过的事情她也照着做了，甚至做的更加彻底。白格在这个世界时不过是舍弃了一部分感性，但她是完全分割了自我，划分为了理性与感性。
“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之间的情感……”
莉莉悄无声息地倒下，而那手指也越发接近白恩。
“享受完美的人生……如何？”
瞬间的失衡。
＊
半径三米的能量球体被压缩至不足一百立方厘米，这颗轻飘飘的灰色小球被魅魔随意地抛进了空旷的地下空间，而后激烈的变化就发生了。
嘭————轰——————！！！
爆开的气浪瞬间扩散，肉眼可见的白色波纹激荡开来，它摧毁了沿途的一切阻碍，而紧随其后膨胀的巨大火球发生二次爆炸，四千两百度的高温火焰向四周的环境宣泄，融化了石块融化了钢铁，最终停滞在一片虚无之前。
“哦哦哦，是这种等级的结界啊……”
手指虚掩在唇前，妖艳的魅魔哼哼地笑了几声，目光望向了地下空间的核心区域。
“那可太棒了，这样一来……无论地下发生什么事情，地上不就都不知道了么？”
这里是灰城的地底，皇后城堡的下方。强大气浪与高温烈焰的肆虐已经摧毁了大多数人为造物的痕迹，但有些东西总是能看得出来的——这里是并非是天热生成的地底溶洞，而是人工制造出来的隐秘的巢穴。
空旷的地底空间没有支撑点，这里的构造十分简单，就是单纯在城堡底下挖出一个空间，相对于一个没有考虑结构却更加工整的地窖——这样的构造可不是很合理，天然溶洞若是形成这幅模样的话，那下一刻估计就得坍塌。
“你这是称赞么？听上去像是嘲讽。”
于阴影中走出的法师掀开了头上的兜帽，这回的造型是没问题的，因为他先一步让他的底牌犹格陛下爬到了他的脖子后面，至少不是顶在头上增加笑点。
“当然是称赞了，我现在可没能力弄出这种东西，我们能进来还不都是得感谢犹·格·陛·下吗？”
弱者无端嘲讽强者，那只能说是太过丢人现眼了。
白索不置可否地打理好自己的法师袍，本体已经滑进兜帽里的球体伸出软趴趴的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后缓缓拉着球体起来，那颗深紫色的眼瞳注视着白索关注的事物。
她就是白索的底气，也是真正的底牌。假如出现了连已经足以称之为“恒星”的火灵也无法应付的情况的话，那她就是最后的保险丝。
“你离嘴被撕开又只差那么几句话。”
视力正常的右眼倒映着一个球体，它如同行星般悬浮在地下空间的中央，元素组成的流光围绕着它转动，仿佛拱卫行星的卫星。
“她”就是皇后。
“这就是这条道路走到尽头的可能性之一么？她将感性与理性彻底分离，以百分之九十八的能量塑造出一个绝对强大的理性体，而又以百分之二的能量塑造出了一个扭曲病态的感性体以及四个元素生命体。”
地表上的美丽少女强么？
她当然强，仅靠着部分力量就能够立于世界顶端，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而如此强大的原因？
“在存在唯心力量的世界观下，纯粹的理性或是纯粹的感性更能换取纯粹的力量，她将自己一分为二，意志的力量得到了最大化的发挥，又辅以‘全知’的力量，她实力的上升自然是快到惊人。”
白索注视着那元素环绕的球体，这条道路与曾经的白格何其相似……甚至可以说，在真正的“情感切割”这一条路上，皇后比白格走得更远。
因为，这一条路白格已经放弃了，但皇后却将其走到了尽头——死路。
“不只呢，理性不像纯粹的理性，感性不像纯粹的感性……分离的理性与感性有所交集，她是将自我割裂为独立的二，而后利用这独立的二者重新连接感性与理性……她可真是个天才。”
纯粹的理性就是一台不会思考的机器，纯粹的感性就是一个永远扭曲的疯子，但皇后的构思却相当精妙，她将已无联系的二者重新连接，主体意识完全转移至感性体，而理性体则成为感性体的“外脑”，以外界的力量干涉她那扭曲的纯感性思维，以保留她分裂情感前的“自我”。
“是啊，真真正正的天才……但是，她晚生了太久太久了……”
目光中流露的情绪无从知晓，白索也不在意犹格与奈雅丽对自身的观察，他只是深深地望着“皇后”，透露着更多的情报。
“这条路，已经有人走过了。”
这是一条伟大的路，路的尽头直通高维。
但是，这也是一条令人遗憾的死路——这条伟大的路已经有一位存在走到了尽头，从那一刻起，这条路就不再神秘。
“【牧羊人】……呢。”
祂是“羊”，祂也是“牧羊人”。

第027章 葬礼
“总觉得，你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魅魔少女察觉到了些许怪异，白索不应该无缘无故提及一个名讳，但让人讶异的是 即便白索以呼唤真名的语言呼唤着所谓的牧羊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目光放到此处。
也就是说，没人理会白索的呼唤。
——这不可能。
但凡是拥有位格的存在都能留意到白索的特殊之处，或许白索不去接近祂们，祂们无从得知，但若是白索主动呼唤祂们的真名，祂们就绝不可能看漏白索身上的异常。
“不过，看上去像是自言自语的傻子哦。”
“傻子这种形容，恕我不能接受。”
他摇了摇头，坚决不接受奈雅丽这种评价。
“祂只是将目光放在了祂更感兴趣的地方罢了，毕竟人各有所好，我们这边的无聊互动可不一定能吸引别人。”
“哈，有美少女还不够吗？”
“是啊，美少女——”
笑眯眯的表情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
“但就算是我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也照样能看得到……细菌和螨虫哦。”
“请不要说这种倒胃口的话好吗？身为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强者，约束好自己的眼睛可是必修课程。”
都是调侃，但这种无意义的闲聊也是为了给敌人充足的准备时间。他未曾想过战败的可能性，他只是由衷地希望着计划不要发生错漏，他必须把敌人的主力全部吸引到此处。
“都过来了？”
魅魔少女向后轻盈一跳，手中长鞭向前挥动，爆开的气浪顿时被庞大的魔力强制平息，而两人也能安然退后。
“都到了，她真正有威胁的力量……”
右眼睁大，猩红的眼瞳观察着四个存在形式相似的巨人，它们都将体型压缩至三米左右，庞大的能量被凝缩在那相对“渺小”的容器中，其散发的威压是如此骇人。
左眼缓缓闭合，那繁琐的伪装已经被他卸下。
“哦哈哈哈，我们都把大家伙给拖在这了，那你的好兄弟总不至于会输吧？”
奈雅丽咧开嘴，轻轻笑了几声。
“从越级刷魔王变成了越级刷干部，已经手动给他调低难度了，他已经没理由输了。”
——————轰！！！
形状怪异的巨人伸出手掌，掌心中浓缩着足以压塌山川的质量，它没有对白索留情——它，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对白索手下留情。
左眼睁开，瞳孔如绯红琉璃，不灭的火焰在其中翻涌活跃。
轰————
庞大的鲜红手臂从白索背后的虚空中探出，恒星热量的亿分之一在手臂中流窜，散发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辉。
咔嚓————————
沉闷的爆响声响起，火灵毫不费力地将灵魂之土的手臂掰断，火苗又在灵魂之土那断裂的手臂处燃起，直至将其全身焚烧。
而后，鲜红手臂往回缩，搭在了白索所塑造出来的“门扉”上。
“哦哦哦——大怪兽是要出来了。”
不知何时已经自觉退至角落的魅魔少女拍着手掌，她正坐在被火焰焚烧过的岩石上，那极高的热量对那白嫩的肌肤却造成不了丝毫的损伤，毕竟从本质上讲她可是超越火灵的神祗。
“是啊——”
稍微扭过头，那橘红的左眼仿佛一个火炬，在空中留下一道流火般的能量痕迹。
他是首次将火灵完整地召唤出来，这其中少不了犹格所赠予的“门”的力量给他说帮助，否则想要召唤出“恒星”……他估计是在白日做梦。
“接收这份大礼吧。”
庞大的体积被压缩至三米，但似乎是为了更方便进行“拆卸”，那耀眼的人形又缓缓膨胀至五米。
就比那些将自身压缩至三米的元素生命体高上一些，正好方便进行碾压。
“火灵——碾碎它们！”
耀眼之火爆发。
＊
魔力爆发，而风也响应着这份爆发的魔力，于无形中淬炼出形体，于虚无中呈现出锋利。
——回风斩
伴随着刺耳嗡鸣声的响起，一抹刀光向着美丽的少女突袭而去，风的力量在其中暴动，但最终止步于那只白嫩的手。
“唔————”
皇后捂着额前，挡下回风斩的手掌也不自觉收回。庞大的力量正从她身上迅速剥离，她的眉头拧起，面色痛苦。
白恩的攻击对她而言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理性体的受创。她这具感性体的力量大多来源于理性体，而现在连接出了问题，那份属于理性体的力量也就被尽数剥离。
“格格巫——”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要向着法师伸出手。指尖的法术还维系着，她的目的很明确——先完成对格格巫的改变，而后再去修正地底空间的问题。
而后，迎接她的是一根魔棒。
“滚开！”
魔棒在手中转过一圈，携带着经魔力加持后的力量砸向皇后腹部。而受力量流逝与理性感性平衡崩坏的影响，皇后在此刻也没能防御住这本该伤不到她的一击。
嘭！！！
钢铁与丝绸发生接触，那华美的衣裳在瞬间扭曲出褶皱，与少女腰间的软肉紧贴，伴随着魔力引发的气浪二次炸开，她向后倒飞，在巨响中砸入墙壁。
发起狠来的法师目露凶光，他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儒雅”与“健谈”的形象不过是他为了接近莉莉所塑造出来的“人设”，真按这个人设来理解一名佧修派暴徒的话，那必然下场凄凉。
——她变弱了。
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紧握起手中的魔棒，紧盯着那个从墙壁中挣扎出来的人影。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的攻势就可以打破皇后的防御——光看皇后的现状就能明白了，那只接下了回风斩的手掌毫发无损，而她的腹部也只是衣物受损，那砸过去的一棒子甚至连红印都没能留下。
那具身体……估计早就不是人类了吧？
微微眯眼，但他却没有逃离的打算。
他是必须杀死她的，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微弱的可能性。
棱形水晶滑落之掌心，而后被魔力嵌入手背。
他需要机会。

第028章 葬礼
白恩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贴近皇后，将右手手背上的棱形水晶对准皇后心脏的机会。
但是，有些痴人说梦。
被白恩偷袭，一棒子砸进墙壁的少女挣扎了一下，看似柔弱娇嫩的身体便从墙壁里落了出来，她撑着地面的双手用力一推，整个人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像是宿醉还没清醒的酒鬼。
但是，那双眼睛是何等的清明——她的目标太明确了，明确到了她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即便是苦痛也无法阻拦她的脚步。
下一刻，她消失了。
青年法师面色猛然扭曲，痛苦的神色即便是强压也压不下。他忽然以着两百七十六米每秒的速度倒飞出去，熟悉的风在他耳边环绕，但他的意识却出现了短暂的空挡，以至于他短暂失去了驾驭风的敏锐思维。
嘭！！！
砸穿城堡的墙壁，而后以血肉之躯贯穿了两栋高大的西式建筑，凌空“飞行”了一千三百余米的法师在空中划出一道并不完美的抛物线，而后坠入大地。
背部已经血肉模糊，全身的骨头估计都已经粉碎得差不多了。他现在躺在地面上，背下压死了两个行人。他们似乎是在幽静无人的小道上培养感情，但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却让他们提前和上帝报道去了。
“我……”
他忽然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但最终受限于声带的损伤，他咳出一口血，而后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于是，他在心底默念一声，那花费了三十积分兑换出来的“大HP恢复药剂”便出现在他身边，他费力地张开嘴，驱使着还算充裕的魔力拧开了塞子，而后灌入喉咙。
总算是活了。
时隔两秒，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法师又一次从地上挺了起来。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苦笑，这位法袍都被撕裂了大半的法师抬起了魔棒。
——见鬼。
“你的表现，可不符合你这大小姐一样的身体啊……”
法师低声呢喃着，将魔棒横在身前。他是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件事情，他和皇后之间的差距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即便皇后变弱了，也不意味着他就能挑衅她的力量。
想主动近身？
纯粹是在开玩笑——那粉嫩嫩的小拳头一拳下来就把他捶出了上千米远，回风斩与魔棒敲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却连红印子都出不来，他拿头去和她近身。
他深吸一口气，理清楚了发生的事情。
与强大的肉体相匹配，皇后的反应神经肯定也是快到了极限，他之前能给她来上两下纯粹就是侥幸，那是钻了她不知为何失神的空子。而现在，在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他若还想着用“魔剑”偷袭她的话……可能激活晶体所散发出来的魔剑的光辉才刚刚有苗头，他就得被一拳砸飞。
“那身体，看上就那么娇贵……”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偷袭——一魔棒下去本该结束整场战斗。
但现实已然是向他揭露了残酷的真相，他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做法——参考皇后对“格格巫”的态度，有一定成功的可能性的做法。
她……看上去就像是个病娇的恋爱少女。
抬眸，清澈的瞳孔倒映出少女的模样，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此处，就站在白恩十米开外。她的脸上又挂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是又平复了心境，回到了一开始的从容。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是的，她很从容。
身为感性体，无论是自我的意识还是感性思维的引导，她都把对格格巫的爱放在首位。那位从尘土里出来的姑娘在这尘世种找不到真正的目标，于是她就为自己创造了一份爱情——一份她自己认可的爱情。
格格巫爱不爱她？
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爱着格格巫。
扭曲的心智以“爱情”虚饰空虚，她以“爱情”为由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与希望，自十四年前她戴上皇后的金冠之刻起，她一生就已经陷入了这张她自己编织出来的名为“爱情”的网里。
她会为了这份爱情而付出一切。
“娇贵吗？”
她轻轻歪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似乎是很乐意得到这种“称赞”。十四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的东西，曾经的灰姑娘只能算是及格的漂亮，但却远比不上现在这份冠绝天下的美丽。
就像是时光发生了倒转，那位从尘土中出来的灰姑娘回到了童年，在无忧的如同公主一般的生活环境中重新走出了一个人生。
“我很高兴，你曾经都没这么赞美过我，当初的你可扫兴了，还说我必须处理掉那些竞争对手才能成为皇后……虽然你说的没错啦，但对一位少女而言，这话可太不友好了。”
曾经的灰姑娘可是沮丧过的——对于自身的相貌无法被他人认可这件事。
“是啊，娇贵到了极点——”
他审视着少女，意味不言而喻。
“你是在说这份力量吗？”
少女明白了法师的想法，因此她显得更加自得。
“这是只属于我的力量……”
她向着白恩迈开脚步。
“格格巫……我承认，我一直都是那么的贪心，小时候想得到父亲的关爱，少女时想登上皇后的宝座，皇后时想得到国王的权势，而我还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得到你的爱……我就是那么贪心的人啊。”
“我想要拿到所有。”
“元素也好，魔力也好，巨龙也好，狮鹫也好，兽人也好，精灵也好，天使也好，魔鬼也好……”
那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就像是正在给导师检验自己功课成果的学生一般，那淡淡的欣喜怎样都藏不住。
她早就超越了格格巫——曾经的格格巫在曾经的灰姑娘眼中是何等的神秘与高贵，但她早已超越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所以，她才会有想法、有勇气去“得到”爱情。
她轻笑道。
“我都想要呢，那些不同的力量。”
“于是，我拿到了它们的优点，抛弃了它们的缺点，集合了一切的优点，汇聚成了这具身体……”
——怪物的身体。
披着人皮的混合兽，那妖异而诱人的成熟果实。
感性体——奇美拉。

第029章 葬礼
嗡————
元素开始暴动，一连串的光束以球体为中心向外辐射，它们的内核是数万摄氏度的高温，这恐怖的温度足以将光束所触碰到的一切都消融。
但是，它们遇上的是“恒星”。
自打撕下伟大灵魂的五分之一后，火灵已经很少遇见过对手了，即便是强大到能硬撼行星的强者，也不得不屈服在它那恒星般宏伟的能量之下。
皇后也不例外。
火灵轻而易举地将那些“仿制品”撕碎，那如红莲业火般的艳红燃遍地底空间。平心而论，这四个元素巨人绝非粗制滥造的产物，它们乃是皇后严格按照白格创造火灵的过程而复制的忠实力量，就根源来说，它们和火灵是“相同”的。
它们和火灵同样是感性与元素的结合、同样是吸取灵魂不断成长壮大的怪物。
但是——
“质和量的差距，太惊人了。”
——伟大灵魂的五分之一。
如同成年人蹂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火灵与其他四灵的战斗毫无波澜，全程就是火灵挨个将其轰碎。
奈雅丽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场蹂躏，当然，她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皇后的理性体身上。
“她所使用的魔法，很有你们魔界的影子嘛。”
“她依靠着那份有限的‘全知’，得到了一个魔界法师在这个世界曾表现过的元素爆破师的体系基础，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是靠自己推演出了元素爆破师的后续发展方向。”
从细微上来看，皇后所使用的元素魔法与元素爆破师的元素魔法是不同的，但追究其本质，却能发现二者在前进方向上的趋同。毫无疑问，皇后受“格格巫”的影响很深，因此对“格格巫”曾使用过的魔法体系，也是十分上心。
“所以说，有时候日防夜防……但总有些东西是靠人力防不住的。”
就比如白格煞费苦心隐藏起来的禁忌法术，也像是他一度认为不再是破绽的过去的心脏。
“所以呢？”
“所以……就必须得处理烂摊子。”
火焰在他周身环绕，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他走向皇后的理性体，而这壁垒也跟随着他移动，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奈雅丽微微歪头。
但是白索这人对她一直都是半遮半掩，而奈雅丽小姐现在也不具备威胁他的资本……她想了想，端起了红茶，准备享受这“休闲时光”。
她寻思着……她或许该搞些什么事情。
红茶经过嘴唇，带来些许暖意，这份暖意很快就转移到了肚子里。
嗯……肚子？
感受着肚子里的温暖，她舒适地眯了眯眼。
不妙啊不妙啊，一个糟糕到令人脑子发颤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嗯，她说，假如，是假如……假如哦。
在下次向白索“索要”精气时，她要是一不小心就……怀孕了呢？
咳咳，魅魔和人类，似乎并非是没有先例……就她所了解，在某些世界里，人类与魅魔确实存在结合生下“半魔”子嗣的可能性。
呃……好吧，就算她真生下来，那子嗣大概率也不会是什么半魔的……估摸着又是一个外神子嗣。
不过……怎么办，想看看到时候他的表情哇！
思维跳跃极快的魅魔少女忽然觉得红茶有几分索然无味，她开始仔细思考起这个念头的可行性，并且在两件事物上来回衡量。
究竟是愉悦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
＊
伸出的手指同样被火焰缠绕，白索能够站在皇后的感性体面前确实是火灵的功劳，若是没有外力的帮助的话，他可能在和皇后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持续不断的法术轰炸整死了。
而现在，他要和白恩一起结束掉皇后……这个过去的“错误”。
“火灵，全面压制元素粒子——”
伴随着威压的彻底展开，以白索为中心的半径五百米内的各类元素都被火元素挤压排出，浓郁的火元素甚至使温度骤然上升了数十摄氏度，整个地底空间与熊熊燃烧的火炉无异。
这是对付一个元素爆破师最好的方法——其他的元素被火灵驱逐一空，而火灵对火元素的掌控也不是皇后能够抢夺得了的。
她已经失去了元素爆破师的力量。
不过，白索也并未松懈，他可是清楚地记得——皇后不止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元素爆破师，她还是一个最强大的本土巫师，她手上的奇异法术绝对不少。
所以，他没资格掉以轻心。
“火灵，强化。”
左眼瞳孔中的火焰忽然跃动，环绕在白索周身的火焰突然分离出一部分，它们化作了殷红的纹路缠绕在他的右手腕上，这使得他的右手腕逐渐发烫，而手腕温度的上升逐渐带来了痛楚。
奈雅丽忽然抬眸，讶异地注视着那个身影。
血液被蒸发，皮肉被烧焦，白索的整个手腕都化作了木炭，继而木炭又在更高的温度下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如光芒组成的无比通透的橘红手臂。
——能量组成的手臂。
蔓延的纹路散发着耀眼的光，仿佛流淌的岩浆。
“不怕痛的家伙……”
她端正了态度。都走到这一步了，其实也没几人是会怕痛的，就连白恩那个愣头青都不惧怕痛苦，又有谁会因为痛苦而露出丑态？
“你没必要这样做。”
清冷的少女的声线传入耳中，白索拉起一个真挚的微笑，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理性体，即能量球体。
“有必要。”
白索很少见地反驳了犹格。
“或许在很多事情上，我都是在依靠火灵和你，但唯独这件事情，我希望是我自己来做……”
他一直都有一种感觉。他或许该做些什么，尽管就结果而言，他可能是在多此一举。
是啊，多此一举。
“不痛吗？”
“痛啊，由内而外的痛，但痛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无力感——命运的车轮滚滚而来，而他却连做螳螂的资格都没有。
——无力。
“抱歉了，最后带给你结束的是两个糟糕的家伙，而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咆哮的力量撕裂了能量，撕裂了光。
他撕裂了这一理性体。
“安息吧。”
过去。

第030章 葬礼
反抗者……
那耀眼的能量球体如同破碎的玻璃球般开裂，无数不匀称的碎片爆开，但它们已经失去了杀伤力，只能在那清澈的眼眸的注视中，化为光点消散。
真美啊——即便是这样扭曲的个体也能在死亡之时发出这样柔和美丽的色彩，那缓缓融入大地的魔力甚至像是在反哺这颗星球，也像是作恶多端的恶灵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棺木，就此永眠。
过去的恶灵。
“你做不来的……”
光焰已然熄灭，外神显化出了人类的姿态，身着黑紫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他身后，手中空无一物。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自然不会手里总捧着一只玩具小熊。
犹格面对着法师的背影，缓缓贴了上去，手臂如同缎带般将法师的腰紧箍，那法袍也被压出了大量褶皱。
哦，这法袍上的防御术式？
对这位“娇弱”的少女而言……那可能不比纸要坚韧多少。
稚嫩的躯体自后环抱住着法师，而后便是紧贴着。她感受到了那隐藏在宽大法袍下的身体，那并不壮硕，甚至可以说是消瘦。
犹格缓缓闭眼，这些年白索的探索她都看在眼里，这个法师已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师了——没有哪一个法师会像他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哪个法师会像他这样明确地表露出“自毁”的倾向。
他在走向死亡——像是有人在逼他，也像是他心甘情愿地走进死胡同。
“做不来什么？”
白索那借来的能量手臂已经彻底消散，他挥了挥自己的断臂，清楚地感受到了疼痛感。
很多看上去不会疼痛的人其实不是真的不会痛，而是他们能够忍受痛，在疼痛的侵袭下依旧面不改色。
“反抗者。”
——命运的反抗者。
“那种伟大的事情啊……”
苍白的左手搭在白格的手上，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已经有人去做了，而你的判断也很对，我做不来……”
必然会失败的反抗……么？
或许……祂们都知道。除了白恩这“小可爱”之外，其余的三人都清楚白格是什么人，因此他们都该知道——白格不会把“果实”交给任何人。
但是，那两位各有悲愿的神祗……却都不约而同地走上了反抗者的道路。
即便知道了前方必然是万丈深渊，祂们也都跨出去了，祂们不会向一个死者屈服，也不会向所谓的命运屈服。
“那么，你也要反抗么？”
白索反问犹格，这些年相处的时间让犹格明白了一件事情，也让她对白索的帮助更加尽心尽力。
一开始是以“利益”为理由接近他，但是……现在的话……
“反抗……”
这真是一个会让所有人都沉默的话题。
“反抗……你的‘设定’。”
于是，他松开了搭着的犹格的手。
“现任”的犹格和已然脱离的“上一任”犹格……不一样。
这不一样的点很小，小到了如果不遇到特定的某个人，那这个不同甚至都不会显露出来。
这是来自高维的推力。每一个高维个体都在推动着世界线的发展，助推新的“同胞”的诞生，而那位沉眠之人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祂的“帮助”。
“我在思考——”
少女闭着眼，难得地陷入了矛盾的思考。
“爱情……”
必然会爱上一个人，从此纠缠不清。
所以，要……反抗？
＊
有限的力量不足以让他反抗眼前的怪物。
“集合体么……”
能把“混合兽”说的那么高大上，也是难为她了。
不过，她的“奇美拉”确实值得称赞，能把那么多种族的优势集中在一起而不是简单的拼合，这份细致已经配得上高大上的形容了。
所以啊……他战胜不了。
“还不肯认输么？格格巫。”
少女已经站在了她的“格格巫”面前，在之前两人中间尚有十六米缓和带缓冲时，白恩还是被她瞬间将军，而现在，两人中间估计连个人都挤不进去。
战斗的结果会如何……自然不用多说。
堂堂正正的逐风者白恩法师，他看了一眼自己曾一击被打残废的小身板，再对比了一下对面的怪物之身，他很明智地放弃了抵抗。
没意思，这战斗是真没意思，纯粹找虐。
他缓缓平复呼吸，花的香味也进入他的感官。他个人是不太懂植物的，因此也判断不了这是什么花香，但闻起来确实是不错的。
精心调制过的吧……毕竟是掌握了知识与权势的法师加皇后，对比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底层人民，她的生活肯定要丰富许多。
按现在的套路，只要他反抗不了就享受吗？
被眼前这个缺心眼的皇后扛回家，然后躺在足够两人滚的大床上享受一把？
听起来不错。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全身性骨折。”
他大大方方地敞开怀抱，也不在意眼前的少女会如何怀疑他。
阴谋、阳谋——能起作用的计谋就是好计谋。
“你真的明白了？那可太好了，虽然我能给你治好全身的伤势，但平白无故感到疼痛的话，你肯定也会不舒服吧？”
少女笑着迎接了白恩的怀抱，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两人却像是真正的情侣一般，抱在了一起。
她好骗吗？
不，她根本不好骗。
白恩能够感受到，她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举动，一旦他有所异动，他都将迎接少女的“温柔”镇压。
她不是相信他，而是绝对的实力差距给了她自信——白恩连伤害她都做不到。
“那么，我们离开这里吧，格格巫。”
对，离开这里。
她很清醒，城堡已经沦陷。她的理性体已经被无法力敌的怪物杀死，她再带着格格巫回去的话就是送死。
这可不行，格格巫不能死。
“去哪？”
“哪都行，只要有你在。”
哦哦，真像是恋爱少女会说的……蠢话。
不过，参考少女的力量……似乎真的是去哪都行？
又是实力给予她的信心啊。
但是，这可不行啊。
这种接近无法让少女放松警惕，他还需要更大的牺牲。
于是——背叛。
魔力爆发。
他得先作一次死。
弱者的制胜之道。

第031章 魔剑
手腕翻转，目标是那毫无防备的后背。
“你还是不乖啊——”
然后，这次的攻击不出意外地被察觉到了。
扩散开来的魔力网将白恩那爆发的魔力紧紧束缚，使其如同陷入泥沼般难以动弹，至此，被白恩拥入怀中的少女也缓缓抬起头来，那双说不清是纯粹还是混乱的眼睛紧盯着白恩。
“为什么？”
明明服从就不用再承受痛苦了。
“为什么？”
明明服从就可以永享荣华富贵。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女歪了一下头，眯起的眼睛仿佛上弦月般朦胧，她所见到的世界与白恩所见到的世界不一样，似乎是存在着什么令她着迷的事物。
她在笑。
嘭——————！！！
音爆声响起，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向四周席卷开来，极为艰难地与风取得了联系的法师眼瞳睁大，倒映着的景色也再度模糊。
——这怪物。
已然有些不堪重负的魔杖狠狠地砸向地面，在大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疤痕。似乎是因为抱有别的想法，少女这一次的攻击没有上一次那般猛烈，这才给了白恩应对的机会。
“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有一人深深地、深深地爱着自己吗？”
伴随着水晶鞋着地的清脆声响缓缓传来，那纤细的阴影也移动到了白恩身前，再上前，就把他给覆盖住了。
又一次被干净利落地打爆的法师抬眸，发现少女正背对着太阳，那阴影的由来就是这样。
“为了爱情，有美丽的人鱼放弃了自己的歌喉，只为了追逐她心中的王子；为了爱情，英勇的骑士敢于挑战强大的女巫，只为营救高塔上的长发公主；为了爱情，远方来的王子能够无视荆棘，以爱为名义的吻破解施加于公主之身的诅咒……”
她见过啊，那么美丽的风景，那么多令人着迷的故事。
“可想而知，如果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地，永恒不变地爱着你的话，你该是多么的幸福……”
那眼睛看着白恩，理性体的彻底死亡已经给她的人格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破坏，那份压抑着的扭曲着的情感在心底发酵，让她缓缓走向了她一直竭力避免的方向。
皇后并不赞同失去理性，她之所以会将自身分为感性体与理性体，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看到了白格遗留的法术的缺点，她想要强大的力量，想要爱情，但她也想要保留住自我，让人格健全的情况下得到力量、得到爱情。
就之前而言，她是成功的。
“你为什么要抗拒呢——这份幸福。”
和这种疯子扯什么“幸福”与“不幸福”么？
白恩强硬地拉起嘴角，勉强算是咧嘴一笑。
不多言语，他于下一刻遁入了狂风之中。
——狂风冲刺。
呼啸而来的疾风吹散了少女的发箍，散开的发丝紧随着风的力量摇曳。且在风的力量下，一条被魔力拉扯糅合的“通道”形成，数量极为庞大的细小的风刃在这一“通道”中肆虐，而身处中央的少女自然是被无数风刃切割。
但是——
“没用——呢？”
水晶鞋轻轻跺地，在轰隆的巨响中，大地轰然破碎，庞大的魔力逆流而上，冲散了所谓的风。
那猩红的眼瞳紧盯着少女，这种双方实力极不平衡的战斗一旦展开，白恩基本就只能靠“直觉”来行事了——定好目标，而后靠着“直觉”战斗。
因为……他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动作。
“不过，元素的力量……有时候也会让人感觉烦恼。”
利用狂风冲刺拉开一大段距离的白恩关注着少女。她有能力把遁入狂风中的白恩打出，但她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放任白恩冲出束缚。而现在她依旧留在原地，只是把目光转了过来，凝视着白恩。
该死，干净利落地把他打成重伤不就能结束战斗了吗？
白恩微微眯眼，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正面战胜皇后，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被打成重伤，而后这个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的皇后靠近他，给他真正的机会。
投降和战败，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就事实而言，只有他被皇后给打成重伤，她对他的警惕才有可能下降。
然后，他才能有机会。
但是，这个家伙……现在完全是在“戏耍”，她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与白恩战斗，似乎是打算在战斗倾述她的爱恋。
那种东西……谁愿意听？
魔力沿着框架运转，其结果便是带给法师全方位的强化，这种可驾驭范围内的强化没有带给白恩不便，这种时候过度的强化只会导致失控而引来毁灭。
沉下心，又一次向着少女发起冲刺——这是一场必然会失败的战斗，而战斗的结束点就在于少女的兴趣。
“排净。”
魔力扩散开来，如同膨胀的气球般将空间内的元素通通挤压排向外边，这使得这片区域的元素浓度彻底失调，营造出了一种元素真空的环境。
事实证明，失去了绝大多数力量的怪物依旧有着压倒性的强大。
表情错愕的法师被迫中断法术，在这种情况下，少女做了一个最让敌人头疼的举动，这使得二人能依靠的只剩下魔力与身体。
而毫无疑问，白恩一定是完败。
她打算结束了。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魔力流经手背，那颗水晶已经彻底填充入手背，几乎与他的手骨接触到一起。体内存在异物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但为了胜利，这都可以忍。
只是以后肯定得把它取出来……那可能还得经历一次血腥的手术。
不过，现在还需要做一个保险准备——充能。
足够分量的魔力流入晶体，却没有任何的异象。
“失去了元素的帮助的话，以你的魔法体系……你就不能再使用有效的攻击性魔法了吧？”
白恩失去了能够打断“浪漫氛围”的能力 这也是她所追求的。
“接下来，就请你……”
手指点在了白恩的心口，而后他的魔力被封锁，全身的力量也被术式抽空。
真正的——得到他了。
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死亡在向她招手。

第032章 永别
被人抱在怀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嗯，或许还得价格条件——紧紧地抱住。
淡淡的香味敲击着心脏，那迷蒙的美丽眼眸内闪烁着的是再真实不过的爱意，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像他低语：她能付出一切。
像是砂糖样的甜蜜，像是香辛料一般的柔软……世界的一切一切的美好，那颗因迷失而纯粹的心，那个因扭曲而纯粹的灵魂，她在向他述说着一切。
真是安心啊——
被紧紧拥抱住，像是把一切的空洞都填满。
但是，跨越了十四年的情感，于最后一刻也未能正确地传达出来——对象错了，内容错了。
已经变质了。
如果说理性与感性共存时皇后对格格巫的爱是真正定义上的爱的话，那此刻仅剩下感性的怪物所眷恋的情感已经算不上是真正的爱了，这应该称之为——纯粹的爱。
除了爱，一无所有。
情感已经变质了，扭曲到了一个极点，她再也不能传递那正确的、令她眷恋了十四年之久的爱。
再加之，她所眷恋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再与她相见了。
＊
“可悲……呢。”
坐在高塔上，已经自我修复完断臂的法师向下拉起了兜帽，但那双同源的腥红之瞳仍是注视着下方的场景。
他渴求着能够看见奇迹，但那只存在于虚妄。
“又一个悲剧。”
魅魔少女与其并肩坐着，她慢悠悠地细品着她的红茶，而后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白索。
“不过，我看看……你该不会是不喜欢悲剧吧？真的假的，要知道呀，杀死真正的她的……可不就是你吗？”
让人不省心的“同伴”啊。
“最后的时候，你可是真真实实的——自己动手了啊。”
所以，两人的分歧还是巨大的……不，该说是很少有生命体能够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外神产生思想上的共鸣。
“还是说，你想把罪过甩给所谓的命运呢？让我来帮你开脱开脱吧——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白索自发去做的，而是所谓的命运驱使着他去做的。一切都和白索无关——如何？”
“就算没有白索来做这些事情，该发生的事情也照样会发生，因为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无可违逆——这如何？”
然后，她的角就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发出很有意思的“咯”的轻响。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的说法是错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在自我判断能力无误的情况下做出决定，而后亲自动的手。”
法师很平静。
“这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也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
心里会有不安。
被拥抱的法师眼睛睁大，这一过程很慢，很慢。
慢到了时间像是被静止，他像是看见了无形的风显化出形体，从悠久的时间彼岸吹拂而来，颓废如同失去了意义。
这般颓废的风。
真是奇妙而又难受的感觉。
像是要失去什么了，像是要跨越什么了，像是要落入陷阱了，像是要跳出束缚了……这是一种复杂的矛盾的心情。
在这慢镜头的世界中，只有他的思维如旧。
为什么？
明明——他就要举起剑刃了。
那双眼眸内倒映出了一个世界，纯粹的爱如同潮水，层层潮水汇聚成海的声音，一切的忧愁都能融化在那细腻柔和的光中。
她在看着他。
但白恩忽然又觉得不像，那过分温柔的目光不像是在看着“白恩”，白恩不认识她，他和她之间仅有的故事就是“勇者斗恶龙”，一见面就是血腥的战斗。
所以，她是在看谁？
得不出答案——但能够清楚，她一定是在看一个她非常非常爱着的一个人。
所以，为什么，怎么回事，一切……
目光上移，他看见了他缓缓举起的手。
她将他深深搂在怀里，而已经失去力量的他也不再具备反抗她的力量，现在的手臂之所以能够抬起，只不过是那手背在异动。
十分残酷、十分血腥的异动。
涌动的魔力在晶体内发芽，优雅的剑刃一点一点显化出轮廓，隐藏了许久的锋利之刃再度露出獠牙。
先是剑的虚幻的影，而后是剑的真实的身。
那成型的剑刃摩擦着手骨，预先储存进去的魔力很好地发挥着自身的作用——它们驱使着利刃刺破皮肤、斩断手骨、撕裂手腕，让利刃如同增生的骨刺般从手腕一侧穿出。
而后，利刃对准的是少女的身体。
完美无缺的计划。
少女已经真正放下了戒心了吧？
他已经重伤了，自身的魔力也被封印了，在少女的眼中，他应该已经失去了威胁她的力量……不，对少女而言，那可能只是“打扰气氛”的力量。
那么，她就没理由保持戒心了……吧？
思绪忽然一滞。
那双眼睛 ，那温柔到能够融化一切的海与月光。
她真的有过“警惕”的想法吗？
哪怕是一丝……恐怕都没有吧？
明明——他已经举起了剑刃。
她真的没有在警惕，从她深深拥抱住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把一切的防备都放下了。
这是一场不可能输的战斗——他是绝对的“优势”，哪怕少女比他强上无数倍，哪怕环境对他再不利。
忽然平静了下来。
白恩认真地看着那双眼睛，那是一个狭小到只容得下一个人的世界，而他，就是那个世界的一切。
在那个倒影出来的世界中，他的目光平静如幽深的古潭。
不像是他，而像是另一个人。
一个死去的亡灵。
白恩看着，那魔剑缓缓突起，剑尖缓缓移动——这个缓慢只是相对的，在这个缓慢几乎如静止的世界中它还在移动，那在正常的世界中，它肯定是以着难以反应的速度发起了绝杀。
但是，这是他在动手吗？
说起来，他有什么信心皇后一定会抱住他？
他又是为什么会觉得……把水晶埋在手背里，他就能完成对皇后的袭杀？
——无解。
只剩下少女的眼瞳倒影出的那个淡漠的男人，他缓缓开口。
“永别了，辛德瑞拉。”
这似乎是……他自己的声音？
但是，他有说话吗？
名为“白恩”的法师……有说话吗？
“终于找到你了啊，我的格格巫。”
名为“辛德瑞拉”的灰姑娘缓缓笑了。
依旧是错误。

第033章 礼毕
“那是谁？”
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魅魔少女真真正正抛下了放纵的姿态，以前所未有的端正的态度注视着下方。
“他……绝对不是那个天真的傻小子。”
没有理由的怀疑，但仅是看一眼就能明白，位于下方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白恩。
“身体是，但灵魂不是。”
坐在塔顶上的法师平静地观察着下方——“白恩”的手腕突出一把利刃，贯穿真实的魔剑倾斜着刺入少女的心脏，而后从她的肩头破出，那嫣红的血洒落大地。
这一剑……不是白恩动的手。
“原来如此……在最后一刻，发起绝杀的人换了么？”
那看透人心的眸子忽然转过来，直视着白索。
“不过，他出现的时间点有些微妙啊……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应该不介意回答我才对。”
“请问。”
“他就是你们的本体——那个名为‘白格’的怪物？”
那是真正的怪物。她在次元之海闯荡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这个名为“白格”的存在将自身割裂为数个仅剩的个体，而在这些个体中，居然诞生出了两个伟大。
这不符合常理，按照正常的发展来说，当某一个平行个体成为伟大时，其他的平行个体都应该被其收束，哪会出现这种同时存在两个伟大的情况？
而且，已经死亡的他……居然还能当操盘手？
他真的死了？
“如果白格就藏在他的身体里的话，你会干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赶快弃暗投明啦，无论怎么想……跟在白格的身边都比跟在你身边要有趣且实在得多吧？”
“喂喂喂，你也太现实了吧？”
这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但他知道，奈雅丽没有在开玩笑。
如果真的有更好的选择，那奈雅丽绝对会抛起他的。联系他和奈雅丽之间的关系的，只有利益，如果脱离了利益，他和奈雅丽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不然还能期待什么？爱情吗？
你看那诱人的外神，她像是会拥有“爱情”的人吗？
“但是，你的期望可能得落空了。”
手指竖在身前，而后轻轻地摇了摇。
“他啊，可不能说是白格……”
如果白格那死鬼真的就“转生”在白恩的身体里的话……那什么都不用说了，白索当场就向白霜与格林暴露坐标，然后拉上两人伙同犹格，直接把白恩毁灭到连一点信息都不剩。
白索是白格的“保险”不错，但可别对他的忠诚抱有期望——他对白格的忠诚是建立在“无力”与“正确”上的，他不反抗白格是因为反抗了也不可能成功。
而如果……白格的计划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第一个就举起反旗，转过身就把白格的骨灰都给扬了。
“看你迷茫的可爱模样……我就这么说吧——”
笑吟吟地说着肉麻的话，但以他的脸皮的厚度……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白恩只能算是白格的十分之一，他的意志不在白恩身上，此时的意志显现……不过是他留下的一个‘影子’罢了。”
就是“影子”。
曾经把白鹭拉入不死的梦境之中，将其折磨得几近崩溃的影子。
照常理而言，除了阿比盖尔和火灵之外，其余的“白格”体内都有影子。
白霜的影子已经消失，格林的影子已经被祂在超越中无意吞噬，白索的影子没有意识，而白恩……这家伙的影子才刚刚出来作怪。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影子就能代表白格——他们和白格的性格一致，思想一致，担任着“保险丝”的角色。
“就算是影子也有这样迷人的风采吗，我真想亲眼看看这个有趣的人物啊，不知道他本人又该多么迷人——”
“哎，这种像是给我戴帽子的话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吗？我亲爱的奈雅丽。”
“你会生气吗？”
“完全不会。”
＊
【主线任务：过去的影子】
【任务完成】
如同从长久不断的噩梦中惊醒一般，白恩的心脏忽然一跳，过猛的力道甚至使他觉得心口隐约有些疼痛。
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还有余温的少女的身体了。
辛德瑞拉，灰姑娘的名字，在最后时刻被喊出的名字。
然后，他杀了辛德瑞拉。
刚才……那是他做的吗？
手腕传来撕裂的痛楚，这剧痛让白恩更加清醒，也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将怀中的少女扔下，而是低下头，忽然有些沉默。
本以为，他会感到快意……来着。
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终于死了，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才对，他现在或许该仰天大笑几声，以胜利者的姿态对这个失败者嘲讽几句……这不失为一个侮辱她的举动。
但是，没什么兴趣。
在缓慢的寂静世界中，他动手杀死了辛德瑞拉……但他真的动手了吗？最后驱动着魔剑贯穿辛德瑞拉心脏的，是名为“白恩”的逐风者吗？
感觉……很迷糊，就像是眼睛一闭一睁，他就完成了整个过程。
但是……姑且就算是他杀死了辛德瑞拉吧，那此时此刻，谁能告诉他……心脏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像是杀死了回忆，像是杀死了自己，像是杀死了……过去。
有种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错觉。
坐了下来，鲜血已经沾湿了衣襟，但他没有理会，只是将那金发拨开，看着少女眯起的眼睛，心跳像是放缓。
她还是笑着的……笑着死的？
那她……算是幸福的吗？
冷漠无情的人因外力干涉而多愁善感了起来，白恩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犹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算了，姑且就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魔剑的剑刃消散，这个法师思考了片刻，决定难得地做一件“好事”。
将其埋葬。
＊
“撒花——撒花————”
白索扶着额头，身边的魅魔少女像是发了神经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白玫瑰，而后捻下花瓣，忽然撒了起来。
“虽然规模不大，但这也算是葬礼了吧？”
“你说是就是。”

第034章 既定的转折点
兑换了恢复用的魔药，这个法师将其一饮而尽。
【支线任务：一路向西】
【任务完成】
得益于这个不知该仇视还是该感谢的死板程序的提醒，白恩意识到了那时倒下去的莉莉还活着，他赶到了现场，沉默地将其抱起。
“这下子……该怎么处理。”
平静地自言自语着，将少女公主抱起的法师缓缓走出城堡。艾歌在城堡内收集了许多的珍宝与知识，但受限于自身实力不足，白恩只能止步于各种禁制之前。
然后，他就开始思考着……怎么处理莉莉了。
当场杀了？
这是个省时省力的做法，但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那就真的是把人性踩在脚底下了。即便是自私自利的法师，也不可能是毫无情感的怪物或是机器。
相处时间不长，但勉勉强强算是“同伴”，再加上莉莉也并非是他厌恶的那几类人……他倒是不介意帮她做些事情。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是财宝，是美貌，还是寿命……”
总觉得这会是个十分麻烦的问题。
而值得庆幸的是，出身于佧修派的职业逐风者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很清楚，说是愿意帮助她，但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她的。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在这个世界没有势力也没有威望，财物也是打劫了伊索伯爵得到的，这样的他……可没有能力为她做一些有实质性帮助的事情。
至于她在馋他的身子？
他也没打算把自己洗干净打包给莉莉，他的未来可不是女人的温柔乡。
而既然如此——
他很快就下了决断。
“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可别怪我。”
一张魔毯、一袋金币、一张地图、一份可贵的知识——一个改变她人生的转折点。
“我就先送你一程了，幸运的小姑娘。”
任性的人啊。
但无所谓，反正他也要离开了。
＊
收获颇丰。
原路返回的法师很仔细地清点着他的收获——无论其中经历了如何乱七八糟的过程，他该得到的东西总该是半分不少的。
主线任务所得，支线任务所得，二者相加就得到了这么一笔巨款。
①世界随机传送次数+1；②“梦之世界”进入次数+1；③主神积分+105000；④自由属性点+35；⑤等级+5
有些“奖励”他还没动用，但那一部分强制性使用的“奖励”……已经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了。
他感到了力量在涌动，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他以着让人质疑其真实性的速度在“变强”。
等级：17（+1）（+5）
力量：21（+1）
魔力：34（+1）
体质：17（+1）（+4）
敏捷：27（+1）
自由属性点：35
在魔力，体质，敏捷这三个方面的“+1”的提升，那是他完成了林中小屋得到的三个属性点，而力量方面的“+1”与体质方面的“+4”，则是他得到的“等级+5”带来的提升。
而先不论他的积分与特殊收获如何，就自身实力的基础提升来谈，得益于“等级”的提升，他也算是弄清楚了这一等级机制的运作原理。
等级判定，这一判定基于他最低的属性值，即当所有属性达到了“18”时，他就是“18级”，而反过来将，等级一旦提升，他最低的属性值也会提升，直至达到新的“平衡”。
真是……有够奇怪的判定机制，若是按照这一程序的机制来判定强弱的话，那还不得被“等级”给坑死——在这一机制下，完全有可能出现“等级”为10，但个别属性值却达到了20的特殊个体，那他们就是“越级”的小能手了。
说起来，他也是一个——在等级上他才22，但在魔力方面，他的属性值达到了35。
这么特别的情况……估计是黑暗之眼的带来的问题。
而既然熟悉了这一属性机制……
白恩默默地分配好了他手头上的自由属性点——这东西不用，难不成还留着跟别人炫耀？
等级：22（+8）＝30
力量：22（+8）＝30
魔力：35（+10）＝45
体质：22（+8）＝30
敏捷：28（+9）＝37
无论是那个数值，每次都提升实质上都会带动身体的全面强化，只是强化的倾向不同，毕竟，如果它真的只是单方面强化的话……那他使用高等魔法时估计得先把自己给撑炸。
而且，属性点强化方面也有限制，最高的属性点不能超过最低属性点20点，这似乎是某个极限。
然后就是——
“梦之世界……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相较于“世界随机传送”这种简洁明了的奖励，这个“梦之世界”就显得神秘了许多。
【一个特殊的心灵领域。】
“哦，特殊……那具体是怎么个特殊？”
【幸运者能在其中得到一份特别的力量。】
“还能再具体一点吗？”
【力量性质因人而定。】
所以……这确实是“奖励”。
“危险性如何？”
比较重要的一个问题。
【视个体意志而定，存在迷失可能。】
这下子……他该先干什么？
先启动所谓的“随机穿越”？
还是先去所谓的“梦之世界”？
无论是哪个选项，他都能闻出满满的“阴谋”的味道啊。
别把谁当做傻子，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充斥着令人不悦的“被操控”的感觉，一切都一切都似乎有所关联，而他不过是恰好把其中的关联串联起来罢了。
他就像是踩着时间点得到了宝剑，而后用宝剑刺死了恶龙——所有的“奇遇”拼凑出一个勉强过关的结局，僵硬而毫无新意。
他开始质疑——他真的还有机会回到魔界么？
他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他不想辜负那边的逐风者对他的期望，他可是被他们全力培养着，再怎么说，也该让他们看看他的最后的成就……
明明很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反而更加困惑了。
理性思考……理性思考。

第035章 梦
“我亲爱的莉莉啊——”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还深陷于睡梦中的少女轻轻皱起眉头，仿佛是预见了那让人心碎的别离。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别离——这种感情是如此的哀伤。
最终，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禁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那祖母绿般深邃的眼瞳注视着这个世界——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莉莉，你可算醒了，感谢上帝的保佑……”
妇人略带颤音的声线让少女回过神来，呆呆地注视着她——母亲。
皇后下给她的术式是“衰竭而亡”，这个折磨人的狠毒术式已经被白恩用魔药抹除，她也算是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小命。
劫后余生……不过她并不知晓就是了。
往事暂且不谈，毕竟她身上发生的变化更加让人喜悦——她可以算是“因祸得福”了，在帮她解除诅咒的时候，白恩也喂她吃了一些“打基础”的好东西。
他自己都没这种待遇来着……毕竟，身为一名拥有“黑暗之眼”的法师，他的起跑线估计得比正常的法师多挪个几圈。
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眼中也多出了一些“光点”，这些“光点”在向她传递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母亲……”
张了张嘴，干巴巴没能说出些什么。她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她在失去意识前还和格格巫去了一座城堡。但她都没能说出口，因为这段经历对一直平凡的母亲而言可能太过刺激了。
抱着自己的母亲，少女很是怀念这种感觉，她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一个从未离开过父母的孩子突然离家出走了一段时间……即便那时间比较短暂，但该有的思念总归不会落下。
呼————
风从耳边吹过，但却没有任何有关风的感受，这熟悉的感觉令少女睁大了眼，但却没能看到一个她想看到的身影。
但是，细心的人总是会有意外收获的。
嗯？
眼尖的少女忽然发现房间的角落里多了一样东西，那就像是一个塞满了乱七八糟杂物的包袱。
它静静地放在房间的一角，上面贴了一张就时代背景而言很是罕见的白色纸张。
她能够看懂——很不可思议，没系统学过文字的平民少女居然能够看懂上边写的是什么。
这是她的“基石”，考虑周到的法师从不会犯低级错误。如果没有让莉莉学会文字和语言的话，那就算是把魔法书放在她面前，她也只能将其当做废纸。
说起来……她现在的变化就足够奇妙的了。
细心的少女终于留意到了一个点，她的视力有了较大的提升，这也是她能够看到纸张上的文字的缘故。
格格巫……
【给你的小礼物——格格巫】
附带着一张简陋的笑脸。
【笑一个】
＊
持续不断的低声呢喃在回荡着，如同遍布在阴影中的野兽睁着那猩红充满了贪婪的目，紧盯着目标不让其逃离。
它们在“挽留”着他。
白恩睁开了眼，确认自己没感觉错。
“这糟糕的感觉……是有人一直在碎碎念吗……”
这就是所谓的“迷失”？
意思是指当这些“碎碎念”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时……会把人给逼疯？
和各种怪诞小说中的“邪神低语”的原理很像啊。
他饶有兴趣地观测着周遭，迎接他的不是预想中的黑暗，周遭的环境与低语的低沉形成的对比是如此鲜明。
色调是明视度极高的橙色。
欢快活泼的光辉色彩遍布视线中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或是气泡或是雾，它们总能以各种出乎意料的姿态挑战白恩的常识。
就比如，那漫天飞舞的“光”。
明亮的橙色光辉从天端流淌而下，就像是一条流速缓慢但又坚定的河流，持续不断地将那些怪异的光送下来。
橙色的光汇聚，就成为了实质的光点，像是无数顽劣的孩童在这个世界的各处飞舞。聪明点的小家伙会飘上天空自由嬉闹，而不聪明的小家伙……它们会沉入地底，成为浩瀚的橙色海洋中的一员。
就像是橙汁海一样。
不过，漂浮在光海上、大地底、天空中的，却是一片片切口完美的“柠檬”……
好吧，那是一个又一个光轮，花纹在图案中蔓延，美轮美奂。
不明所以的白恩缓缓皱起眉头，本着好奇的心理他想去触碰那些光，但手掌还未靠近，扎根于本能的谨慎就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梦之世界，就是这样？”
他看不透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甚至他也不清楚他现在时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形态——他觉得他是实体，但又有种虚幻的感觉，这里仿佛混淆了真实与虚幻，让人头疼。
于是，他选择当个“好奇宝宝”。
【梦之世界，由具备特殊规则的世界内所有生命体的梦境组成的领域。】
就是说，他现在是在梦里。
【由于其规则的特殊性，进入者是以意志体的形式进入梦之世界，但进入者在梦之世界内所受的伤害会同步至现实，请务必小心。】
“等等，伤害？”
白恩忽然挑起眉头。
“你之前可没说过这一点，你只说过进入梦之世界存在迷失的可能，但现在听你的说法……这里面还会发生战斗？”
那危险性可就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个体意志体进入梦之世界不存在遭遇争斗的可能性。】
那这个“伤害同步”就是指另一种情况了。
思维较为敏锐的白恩从程序那“遮遮掩掩”的答复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他此行的目的应该与此有关。
还是搞不明白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假定真有那么个“幕后黑手”，那这得是多无聊才能设计出这种情节——自己有能力做的事情偏偏要安排他来做。
他抬起头，瞭望远方。
一抹猩红忽然撞入了视野。
梦之世界并非是想象中的纯粹。
它的一角被祂永远地割裂，而祂正占据着那一角，猩红的意志向着整个梦之世界扩张。

第036章 梦
“不能进去？”
魅魔少女歪着头。
“对，不能进去。”
相较于魅魔少女的疑惑，白索就显得更加博学——无论是从了解的知识上讲，还是从知晓的未来情报上讲，都是如此。
“你听过吗？血狱和格林剧团。”
选了一个科技世界落脚，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享受先进科技带来的各种便利与享受——白索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奶茶，作为一名甜食主义者……这是特别加糖的。
“哦————”
拉长了尾音，奈雅丽调整了一下动作，趴在了桌面上。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势力可是你的好·兄·弟组建的，不对么？”
所谓的格林剧团，其实是归属于血狱的一个特殊部门，因此，这两个势力其实是一个。
“它的名声可不好，跨世界到处建立殖民地，还专挑那些发展中文明下手，一遇上利益损失大于收获的情况就迅速撤离，整得像个犯罪集团一样……”
“你说的对，它的名声确实很差，在所有上的了排面的势力中……它的名声大概是倒数第二。”
“还有名声比它更差的？”
奈雅丽挑起眉头，语气颇为惊讶。瞧她的模样，她估计是巴不得她的死对头被整个次元之海仇视、针对。
“嗯……它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过——白霜。”
魅魔少女眼角一抽。
“你是说那个不讲道理的拆迁办？”
她仰起头，手啪嗒一声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好吧，是我忽略了这个东西……但这个东西已经是全民公敌了吧？你是想说血狱离全民公敌的地位也不远了么？”
她自语道。
“说起来，也确实如此，一个到处毁灭世界线，一个到处榨取世界线的价值……这可都是竭泽而渔的做法，臭名昭著也是正常。”
她就不一样了——精明的外神可从不去干这些事情，她做过最夸张的世界就是祸害高等文明，像祸害整条世界线之类的……目标太大，覆盖面太广，她想看到的是生物们的争斗与混乱，可这些都是细微层面的东西，和世界线的关系不大，因此……没意思。
“正确的判断。”
白索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咬着吸管的犹格陛下，居然没觉得有违和感。果然，无论内核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只要披上一层“美少女”的皮囊，那就能配得上“赏心悦目”这一词。
嗯……前提是不开启微观视角。
“然后呢？”
“然后——这就是犹格陛下不能带着我们进去梦之世界的缘故。”
如果可以的话，白索是想时时刻刻“监督”着白恩的，他是在执行命运的轨迹，也是想看到能有渺小的奇迹的发生。
白恩是棋子，而白索也是。
同病相怜？
或许。
“我们那位闯出了名头的敌人，尊贵的剧团团长，他可是早就对梦之世界下手了。那个领域简直就是梦魇与半梦魇最好的苗床……你应该也知道梦魇和半梦魇，就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那些爪牙走狗。”
“所以，那个领域现在就是他的地盘，虽然就表面上来看不完全是，但这不过是他自我克制的结果。他需要的是一个保持原生态的梦之世界，否则梦之世界早就该变成红色了。”
梦之世界，可没什么意识能够拦得住格林。
“但维持表面上的原状可不意味着他不从根源上动手，就这么说吧，这个梦之世界其实已经发生了异变，可以说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所以，犹格不能带他们进去——进去的结局就是被格林发现，然后顺道打包带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擅长“掩饰”的犹格都帮不了他们。
至于白恩？
他身上的“主神空间第二序列程序”不是摆设，来自高维度的力量比格林的力量更加神秘。
“那我们可爱的小法师，他进去的目的是什么？”
“你可别告诉我，他就是为了在格林面前蹦跶一圈，显摆显摆他能瞒过他的观测？”
“当然不是。”
喝了一小口，而后望向窗外。
“他已经意识到了他背后存在推力，但他没有能力观测反抗这股推力……因此他将顺从这股推力向前走，在梦境中得到一份全新的力量。”
“力量……梦之世界确实存在力量，但那些力量的性质多与梦境有关，胜在诡异。”
奈雅丽也不得不承认，梦之世界里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稀奇古怪。
“但你也说过了，梦境在格林的掌握下，从被他掌握的领域中得到力量……这有些天方夜谭。”
“掌握是一回事，但他还没有渗透进梦之世界的每个细节，这可是他努力保持梦之世界的原生态的结果。”
“你是说细心的人也会有遗漏？”
“不是遗漏，而是一些他必须做出的让步——他从没考虑过梦之世界里会有能威胁他的力量，就像巨龙不会考虑蚁巢里会有能刺死它的屠龙宝剑一样，这种心态的驱使再加之他对梦之世界的保护，他是必然会做出这些的让步的。”
“也就是说……命运的恶作剧罢了。”
有时候命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当一个人认为将所有的关键点都把握住时，他却没想到变数会出现在被他忽视的那些事物上。
“说起来，你不好奇那是什么了？”
“不好奇了，反正要么是以弱胜的可能性，要么是针对白霜与格林的力量……我们接下来的敌人就是祂们两个了。而关于是针对白霜还是针对格林，我们刚才对话的重心可一直在格林身上，你觉得我会忽略掉这些信息吗？”
所以，这是针对格林的力量。
“难得正确了一回。”
白索笑了笑。
“虚空的力量组成了格林的三分之一，但既然他得到了虚空的力量，那他就得背负这份力量的果……”
“白恩……真是让人羡慕的小鬼，什么东西都有人帮他安排好了，他只需要过去签个名就能领到别人做梦都拿不到的快递。”
“你可以试着去抢一抢。”
“我觉得你会先一步干掉我。”

第037章 梦
“嗯～他是谁呢？”
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猩红的目从眼部空洞映射而出。那两团阴影在火焰笼罩之下，荒诞而诡异。
“姐姐，你知道吗？”
“妹妹，你知道吗？”
“都不知道哦——”
在扭曲了的怪诞火焰中，如同涂鸦般脏乱的线条七拼八凑，最终寻得了人形的外貌，组合为两道娇小的身影，也不再戴着面具。
——两个“孩子”。
于火焰中死去的祭品由于火焰中得到永生，至于代价……对比起“永生”与“强大”，那不过是一点点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要知道，多少尊贵的大人物想寻求永生都找不到门路，而唯独这些有资质的幸运的“孩子”，他们只需要付出那么一点，就能换得无数。
——半梦魇。
“说起来，梦之世界居然还会有外来者，这里不是已经被团长大人掌控了么？一个人类……哦～是一个特殊的人形生物，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好好奇啊，好好奇啊——”
“姐姐，要去找他谈一谈吗？”
“妹妹，你又忘了，在梦之世界的泛领域中可起不了冲突，过分强大的力量又会干涉梦之世界的原生态，你想让团长大人不高兴吗？”
“团长大人……生气……”
一半是鬼族，一半是梦魇的少女轻轻歪头，天蓝色的短发倾斜而下。
“这个不好，团长大人很久没生气了，但要是他生起气来的话……好可怕的。”
妹妹抖了抖。她们的岁月虽然停留在了幼年，但她们的智力却依旧健康发育，照理说，经历了那么久的岁月，妹妹应该变得成熟稳重，但事实却是她仿佛连心智都停在了那个时刻。
扭曲的光影幻化做锁链，涅槃的匕首刺入她的心脏，猩红的火焰自她的心脏涌出，将那娇小的身躯吞没。
痛苦拥抱住她，生命甩手将她扔给了永生。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不好吧？梦之世界在团长大人的掌控下已经很久没有外来生命了，出现这样的变数，我们应该告诉他。”
“对，告诉团长大人。”
姐姐是个行动派，就像她一直履行着她会守护妹妹的承诺一样。
“让团长大人来决定吧？”
她们互相拍手，像是在庆祝彼此又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她们已经永远在一起了，做什么事情都会在一起，从她们共同被献给梦魇之王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分离她们。
“团长大人～”
远方的天空是橙色的，但也只是主基调为橙色，毕竟单调的色彩总是让人闷得慌，因此通晓人心的梦魇之王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为这片天空加上了不一样的色彩——猩红。
无数的猩红线条横断在天幕之上，它们彼此交错，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梦之世界内的一切都笼罩在网里。
他扼杀了一切他认为可能发生的变数，但变数却隐藏在他所忽视的基础中。
呼唤传递出去。
伴随着两位半梦魇少女的显现，那扭曲的火焰本已经趋于熄灭，但此刻，它却忽然爆燃而起，在熊熊烈火中映照出最纯粹的黑。
“嗯？”
如同变魔术般，黑色的斗篷旋转了一圈，待到落地时，它已经顺着“魔术师”的动作合拢，无比优雅。
“拉姆、蕾姆——”
沧桑的声线让蕾姆喜出望外，她勾起笑脸，兴奋地向着那道三米高的人影跑去。
她并不喜欢这声音，因为那扑面而来的沧桑与坚决让她十分不适，但她喜欢她的格林团长，因此也能接受。
不过，听露露姆姐姐说……团长大人之前的声音并非如此，那是一种很好听的声音，但她成为半梦魇的时间太晚了，晚到她无法听到那种声音，也无法看见戴上面具前的格林。
“唔……妹妹！”
姐姐鼓起了包子脸，强制按住了妹妹的肩膀。
“我们叫团长大人过来是有正事的，不是浪费团长大人时间的。”
梦魇们都知道——格林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至少不能无端浪费他的时间。对于那种闲得无聊的家伙……呃，还真不知道格林会怎么对他。
毕竟能接近格林的往往都是梦魇和半梦魇，而这些“孩子”们无论是精明还是呆萌，对于格林的了解都是共同的。
他们可不会去碰这个霉头。
“唔……”
于是，拉姆被妹妹拉了起来，拖到了人影面前。
“团长大人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而生气。”
她早就知道了——格林对梦魇和半梦魇是容忍度是相当高的，或许是过去的经历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但只要不触碰底线，他也不会主动去抗拒这些“造物”靠近他。
不然，露露姆也不可能整天呆在他的袖子里。
“但是，我们应该对团长多保持尊敬，要尊敬，懂吗？我的妹妹。”
“好冷漠的说法哦，姐姐。”
这场并破坏姐妹情谊的讨论有继续下去的趋势，而被两位半梦魇少女呼唤而来的格林意志显然不会看着这话题发展下去——虽然他只是一个意志化身。
梦魇之王化身的数量堪称天文数字，那是为了针对一位外神而制定的策略。
“你们说……是有正事？”
他弯下腰，挺直的身影忽然如同蟒蛇般弯下，仿佛他体内没有骨头一般。
“是指一个陌生人来到了梦之世界么？”
他轻轻说道，像是在和谁秘密地交谈。
“团长大人，您已经知道了……”
妹妹惊讶地捂起嘴，她似乎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但值得庆幸的是，“宽容”的梦魇之王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责怪她和她的姐姐。
“对，我知道——”
他缓缓收回上半身，继而又转过头，注视着那个渺小的人影。
“从他刚进入这个梦之世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已经掌握住了梦之世界，这种外来者瞒不过我的……”
他缓缓道。
“他很特殊。”
“特殊？”
“在个体的生命中能和我有所交集的本就是特殊，但他似乎又与这种‘特殊’有所不同。”
他看透了本质。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或许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第038章 梦
一个不会遭遇敌人的世界。
沿途的光粒散发着微光，它们有序地排列着，仿佛在照亮一条隐藏了许久的道路。
白恩向前行走着，他紧跟着这些光粒。
在这个什么提示都没有的“奖励”世界中，有一个目标总比漫无目的地前行要好得多。而且……他有一个猜测，他无论走向哪里，他都会被导向“正确”的方向。
毕竟，这里可是“奖励”。
已经初步明白了自身现状的法师很干脆地利用起了这个“优势”——从皇后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对自身的定义有了新的理解，而现在他正在利用这个新定义为自己提供更加正确的思维方向与利益。
而现在，他正在试验——这个猜测的正确性。
他回过头，忽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他走来的方向上，所有的大地都已经消失无踪，仅留下一片空洞的橙黄。
微微眯眼，而后站定了脚步。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充满光粒的道路，转而走向了一个毫无特色的方向。
沿着这个新的方向前行，周遭都是寂静无比。
这是个明亮的世界，但暖色调铺盖的天空与大地是无法给人安稳的感觉的，这片空洞实在令他喜欢不起来。
当然，一切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伴随着他的不断前进，那微弱的渺小的光又一次进入了他的视野，如此梦幻而引人注目。
“正确了。”
他低声评价道。
并不是他在追逐光，而是光在追逐他。
他前进的方向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他走向何处，这些柔和的光都将进入他的视野，吸引他的注意。
并非是他看见了它们，然后被它们所吸引，而是它们看见了他，然后被他所吸引。
“那么，能让我看看我的奖励了吗？”
他向着前方走去，大地坍塌所形成的碎片在空中旋转，破碎开来的石英向着他脚底所站的那个平台汇聚，最终组成了一个更加光辉灿烂的庞大平台。
远方的橙红天际依旧，猩红的裂痕也是平静地凝视着。
——奖励。
白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立在平台上的巨大的蛾子雕像，这东西他见过很多个了，但自从他跟随着光芒前进之后，他就没在途中看到过。
所以——
他目光移动，一个光点正缓缓从石质雕像中飘出。
他握住了光点。
【梦之钉】
品质：90
基础属性：无
增幅：无
技能：
梦语
梦境
特殊状态：
尘封（——）
评价：
这是一把……嗯，很不寻常的武器。
就如你所见的这般，它没有锋利的剑刃，亦不存在坚固的剑身。它的存在不能让你天下无敌，也无法让你快速变得强大。
但是，它是梦。
它的力量是梦——它能倾听万物心声，亦能营造出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就如你所见的梦之世界一样，在梦境中，你原本强大的对手可能显露出弱小的一面，而你原本弱小的对手也可能显露出强大的心灵。
请妥善使用它，唯有意志的力量能让它重新焕发出耀眼的梦之光芒。
＊
“他拿到了什么？”
“我看看……那是一个……剑柄？剑镗是镂空的圆形，上面雕着的是花纹组成的图案。”
“我看到了，但你们是怎么从这样一个东西上看出它是剑柄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身为剑士的直觉告诉我它是剑柄。”
“剑士……你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如此辽阔的梦之世界不可能只有半梦魇姐妹两人留守，事实上，成千上万的梦魇都将此处当做了小憩时的安全区，而常驻于此的梦魇也不在少数。
而伴随着天幕上的猩红裂痕的变化，梦魇们都意识到了格林的到来，这使得梦魇们打破了常年的“潜水”状态，十分难得的，他们大规模地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观察着，那被梦魇之王留意的个体。
“不可思议，在这个梦之世界里居然还藏有一件如此特别的东西……我猜它一定是一件宝物。”
“呀，团长大人……”
蓝发的半梦魇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在她的注视中，她敬爱的格林团长正缓缓抬起手，身上的斗篷也缓缓缩紧。
“您打算去处置这个窃贼吗？梦之世界的一切都该是您的。”
姐姐看出了格林的一部分想法，但她没能猜到全部。
“不，拉姆……”
格林缓缓转过头。
“梦之世界……确实在我的掌控之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拥有它的全部，我们也是外来者，只不过是比较成功的外来者。”
他低声道。
“而现在……是它选择了他。”
他没有要和白恩抢夺梦之钉的想法，即便他知道，梦之钉或许是一件不错的珍宝。
但即便是珍宝又能如何？
他看出来了，“梦之钉”的存在形态涉及了“梦”的概念，但正如奈亚拉托提普曾研究祂所发现的“生命”一样，在没有“门票”支持的情况下，任何想要新概念的研究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现在正在谋划别的事情——他准备了许久，埋下了许多的利刃，就等着将祂一举埋葬。
因此——在正常的情况下，他不打算去触碰梦的力量，他已经在“禁忌”“生命”“虚空”三条道路上走到了尽头，约束他的仅是被时间不足所影响的积累，他并没有研究“梦”的迫切需要。
而再退一步，假设他脑门一拍，突然就固执地想去钻研“梦”了，那他也大可直接研究梦之世界——梦之钉出自梦之世界，比起研究一件珍宝，直接追溯梦的根源或许能为他带来更全面的认知。
“它没有选择我，如果它想选择我的话，那早该在我来到梦之世界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因此……我没必要去强求它。”
天幕中的猩红裂痕轻轻颤抖，眼瞳从中睁开。
“反倒是被它选中的外来者……他的特殊更值得我去思考。”
淡淡的红色雾气升起，人影在下一刻消失。
“我打算去见见他，我要看看……他是否有资格。”

第039章 格林之子
如何自然地出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始终是一件值得钻研的技术活。
他被尊为“古神”已经许久了，伴随着血狱殖民地的飞速增加，“格林”的名也越传越远，在诸多的世界内都拥有了巨大的能量。
“嗯哼——”
恍惚之间，暗淡的红色的风卷起。清澈的眼瞳倒影着那黑色的斗篷，它伴随着轨迹奇异的风缓缓落到地面。
瞳孔骤然紧缩。
低声的呢喃显得无比嘈杂，但伴随着那个简洁的面具的出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站在他身前的那道高大的身影。
看上去像个人，但也只是“像”——没有哪个人类能成长到三米，也没有哪个人类的手指会是那种尖锐如利刃的形状。
毫无疑问，这是有别于人类的……怪物。
“这种想法很不礼貌啊，不请自来的客人。”
格林忽然弯下腰，那比白恩的脑袋还大出一圈的面具就停留在白恩眼前十厘米处，他也能如此清晰地望见那深邃的猩红之眼。
透过面具的空洞，他能看到那纯粹的红色。里面没有眼白，就像是眼睑内已经没有任何与“眼睛”相关的结构，只留下这么一个空洞的器皿，里面盛满了鲜红的血。
——像是随时会流出来一样。
“啊，再重申一遍，你真的·很·不·礼·貌。”
诡异的轻笑声，让人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精神一阵恍惚，忽袭来的眩晕感几乎将他击溃，但在那双猩红之眼的注视下，他始终都只能处于这种糟糕的状态，想晕也晕不过去。
“不请自来……你是这里的主人？”
于是只能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不能因这种情况而露出丑态。
“主人的话……确实如此。”
仔仔细细地将白恩“看”了一遍，心中忽然有一种微妙的熟悉，但仔细捕捉，却又发现那只是一种错觉。
哦哦——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啊？
是因为，他有点像——白格。
并非是经历过残酷而彻底走上真理征途的白格，而是那个刚刚穿越到魔界的穿越者白格，那时的白格还是一个十分别扭的人物。
说他冷漠吧，那其实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但说他热情吧，那家伙却又成天以“理智”要求自我……但无论如何，那总归是个可以接受“亲情”、“爱情”、“友情”的人，心底还有着名为“道德”的锁。
但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于是……就彻底变了。
没有人是天生的自私，也没有人会一开始就如此偏执地追求某个方向……这其中的变化，大概也少不了所谓的命运的恶意。
“说起来，你真的让人感觉很熟悉……但也真让人遗憾，你不是……”
轻轻挑起法师的下巴，那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叙述着。他或许真的在惋惜——与过去的白格如此相像的一个人……却不是“白格”。
如果是的话，那他就能于此刻，将那七个对手变成六个。
但是，他不是。
“但无论如何，你都是个特殊的、有意思的人。”
他松开了手，于是白恩抓住了机会，迅速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眩晕感也瞬间消散。
“你似乎也很有意思。”
抬起头，直视着那张面具。
“看起来，你之前来评价我的话，我或许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不礼貌的先生。”
“哦，挺有胆量的。”
对于这种年龄不过两位数的孩子的玩笑，他选择了一笑而过。
“那么，不知道有胆量的我是否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让格林一愣。但确实，不知道对方姓名的对话是比较难进行下去的。
“我的名字？好吧，幸运的小家伙，能在这里见到我，你确实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
“格林。”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也知道你并不是很想和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接触……对么，白恩。”
“但是，我对你可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时如此。”
他看了一眼白恩的手，原先握在掌心中的梦之钉已经不见踪影，它化作了纹路，沉进了白恩的手掌里，显化在白恩的手背上。
这件珍宝……不知道它会被如何使用，又会在命运的指引下发挥出如何巨大的作用。
“我看得出来。”
他有一种感觉，即便是面对全盛时期的皇后，他也没有这种“敬畏”——这是一种毫无证据的感觉，眼前这个没有显露出任何敌意的人影一旦发怒，他会在瞬间蒸发至无形。
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性，是最深刻的无力。
“你看得出来那就好办了。”
他抬起手，指尖上浮现出血红色的光。
“我不责怪你擅自闯入梦之世界，也不追究你究竟从梦之世界拿走了什么……毕竟，我对你可是抱有着极大的兴趣的。”
血色的光漫天飞舞，凝聚成了血色的粒子，而这些粒子又相互吸引盘绕，最终组成了扭曲着的漩涡。在漩涡中心，一只纤细的蝙蝠若隐若现。
“所以，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甚至我会给你一个很实用的助力，助你走得更远……”
血色逐渐褪去，显露出了那蝙蝠的模样——黑色与红色相互交织，头部不是正常蝙蝠的模样，而是一张苍白的面具，那面具与格林所戴的面具十分相像。
——格林之子。
“所以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幸运的小家伙，前脚刚拿到一件稀世珍宝，后脚就又有人给你送来一个强有力的伙伴。”
格林的手臂轻轻挥了一下，那怪异的蝙蝠便向着白恩飞去。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瞬间就出现在了白恩的手臂上。
“你不觉得这小东西还挺惹人喜欢的吗？接受它，如何？”
小蝙蝠怪叫了几声，猩红如血的光芒在它的眼睑内流转。
注视着格林半晌，白恩最终轻轻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蝙蝠轻轻地咬了他一口，少量的血液从伤口流出被它吸入，得益于此，那眼眶内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
猩红意志在其体内活跃。

第040章 明晰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低语在耳边回响，那深邃的存在隐入黑暗，然后向着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白恩。”
当梦苏醒时，世界又回归了正常。他发现他正躺在一片草地上，高大的树伸展着那繁茂的枝叶，落下一片阴影。
看上去像是最经典的那个冒险家故事，但很可惜的是他并非在格兰之森，周围也没有名为“哥布林”的怪物，更没有等待他拯救的美丽少女。
他还在这个世界——莉莉所在的世界。在将他的赠礼送出后，他挑了个清闲的地方，点开了那个“梦之世界”。
而如同字面意思一样，这个“梦之世界”……真的就是让他以“梦境”的形式完成。
“可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地懊悔……果然不该进去。”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在不经意间瞥到了手背上的花纹组成的印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梦里的东西也能出现在现实么……那你应该也是一样。”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锐的怪叫声，他低下头，发现一只估摸着得有两米长的巨大蝙蝠正伏在地上，轻轻地蹭着脑袋。
它的脸上没有老鼠一样的五官，有的只是一张让他不爽的面具。
抬起头，那猩红的双眼凝视着白恩，最后它轻轻扇动蝠翼，乘着微弱的风飞起。
或许格林没有骗他，这只“格林之子”体内涌动着不熄的梦魇之火，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助力，但同样的，他肯定也没把一切都告诉他。
如果他没猜错……不，应该是格林的脑袋还没坏掉的话，那这只格林之子就肯定还扮演着另一个角色——眼睛。
毫无疑问，它是格林留在他身边的“眼睛”，目睹了格林之子诞生过程的白恩不认为它是真正独立的个体，它肯定与格林相连接，在他无法探测的情况下向格林传递有关他的事情。
至于是不是全天候……那就得看格林无不无聊了。
“你能当坐骑用么？”
招来在天空中飞翔的血蝠，他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这时候考虑格林的问题实在不现实，无论格林想做什么，他都只能被动地接受。
与其哭丧着脸抱怨命运坎坷，那还不如找准机会死命挣扎，直到有一天能把高高在上的棋手给拉下来。
它叫了一声，声音尖锐，有些刺耳。
“看来是不行。”
那纤细的后背看上去不像是能站人。
向着不远处望了一眼，那是一座朴素的木屋，他把莉莉还给了她的父母与姐姐，也为她送上了一份离别的赠礼。
然后……是新的世界了。
“让我看看，你们又会安排我到哪里去……”
他有种感觉——他身处一个不知名的漩涡中，无数双手如同波浪般涌来，推着他往一个既定的方向前进，而他只能随波逐流。
“然后……”
随机应变。
＊
“女士们，我们欢乐的假期结束了。”
白索拍拍手，在魅魔少女那困倦的眼神中拉开一个扭曲的“门”，混乱在其中交织，但秩序的光也从未熄灭。
“这就是你熬夜的理由？”
“熬夜是为了随时能了解他的状况，我放在那木屋旁里的使魔总得有人操控，不然我们光知道他会去哪，却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去。”
“这是个好理由。”
复合的魔法阵徐徐展开，这个新的举动引起了奈雅丽的注意。
“你又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你该改变一下你的形容——这可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先是反驳，日常和他的“召唤兽”拌嘴。
“我在给一个可爱的小女士发送坐标，以及我得告诉她一些事情，这才方便我们接下来和她的配合……”
“小女士？”
“救了你一命的小女士。”
“阿比盖尔，哈，那个家伙也担得上小么？”
但笑声逐渐减弱，魅魔少女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想和她合作？不，你们之间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有合作……但你清楚她会做些什么吗？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乖孩子。”
“她会监督着整场舞台剧的正常进行，在必要时，她甚至会亲自上场，扮演一个将舞台剧带回正轨的重要角色。”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她绝对是这出舞台剧的忠实拥护者，没人能比她和白格更在意这个故事，因此……她绝对会是我们的帮手。”
“你这么信任她啊。”
“说不上信任，而是一种肯定。她是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她在不久前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除了让这个故事顺利结尾之外，她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除非这位“前犹格”愿意让自身的人格崩塌，甘心她数千万年的谋划彻底失败。
“哦，真是不错的回答，不过，你这么熟悉她……就不怕我们伟大的犹格陛下吃醋么？”
忽然又笑着转移了话题，只见魅魔少女伸出手，想那对爪子搭在金发少女肩头，但还没触碰到真实，无形的屏障就阻碍了她更进一步的想法。
“犹格陛下也清楚，很遗憾，只有你是个半懂不懂的门外汉。”
他深深地“信任”着犹格。
【生命集群】在将自身的四维信息交与白格时，还给了白格一个宽广的视野，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布置棋盘。
【牧羊人】在很久之前就将属于祂的四维信息交出，现在这份信息已经在一个美好的地方，正安静地等着被“有缘人”取走。
【主神】将第二序列程序交于白恩，属于祂的四维信息已经蕴藏其中。
而那位沉眠着的高维存在，祂也早已交出了祂的四维信息，而第二个给予白格四维信息的祂还赠予了白格一份礼物。
——“新生”的犹格·索托斯。
在那广阔而深邃的沉眠之梦内，全知全能之主多出了一个“设定”，这个“设定”如此渺小不起眼，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或许一开始是为了利益而介入这个漩涡，但此刻，她是确确实实地……爱上了白索。
她知道原因，就和她知道“一切”一样。
如此矛盾的情感。
“不可思议”
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般，奈雅丽睁大了眼。
“爱情……真是一个伟大的词。”

第041章 悠久
‘你不打算回去了么？’
心灵的低语将外神的疑惑准确地传递给他，而对于犹格这种避开了奈雅丽的行为，白索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原因。
‘没必要。’
法师借着喝茶的劲，就装作在发酒疯。在一旁奈雅丽异常不屑的注视下，他非常不怕死地将犹格给揽了过来。
——人生高光时刻啊。
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就装作无事发生般，他打着哈哈大笑的势头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
对一个人来说，没有哪一个人是生命中必不可缺的……因此，少了他这个“异常”的话，她估计会有更好的将来。
“咦——是个对十二岁小女孩动手动脚的变态呢。”
扇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扇子，不怕死的外神又一次在道德的底线兴风作浪。
“来，说句——真香。”
于是，这调皮的魅魔就被一只触手捂住嘴，然后强迫着拽入“门”内。
他没有回头的路。
笔直地向着死亡走去。
＊
暂时舍弃了大多数的迷茫。
“嗯哼——”
学着那位神秘的格林轻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微妙的相像。
啊哈哈，人果然是间歇性脑回路抽风的生物，居然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令人厌恶的想法。
他不喜欢格林。
十分单纯的不喜欢——格林身上像是具备某种特质，直视着他时就像是在看着一片黑色的海洋，上面没有任何波澜，连倒影都看不见。
——他是一个空洞，内里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他的一切都已经在过去死去，现在还活着的就是一个不择手段地想回到过去的亡灵。
然后，他瞥了一眼格林之子。很好，这个有点大的“孩子”没有任何异议——也不知道是它无法窥视他的内心，还是它窥视了他的内心后仍旧毫无想法。
他更想看到的是前者，但根据这让人头疼的实力差距来看……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站在街道中央，路边的行人们纷纷裹紧衣裳，只有他一人的打扮是如此清爽。
他们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白恩的服饰和他们有一定的相似的地方，虽然他头顶正飞舞着一只巨大的血色蝙蝠……但这……呃？
或者该说，正是这只蝙蝠，他们才会选择完全无视了白恩的存在，然后快步离去吧？
肉眼可见的，他身边的空间都空了出来，人们自觉地远离开他，替他留出了一个足够宽敞的个人世界。
真是……善解人意。
但打脸来的相当迅速。最初那些“镇定”的路人都已经离开，他们很聪明也很有自觉，但他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座城市的中央街道，交错而过的行人自然不会少。
一声尖锐的叫喊，点燃了骚动。
“啊————危险种！”
“为什么城市里会有危险种！军队不是已经把它们赶回野外了吗！？”
“快逃！快逃啊！”
……
好吵，他们就不能学学那些聪明人么？
如果他真是恶人的话，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他身边经过不是更安全么？
白恩挑起眉头，觉得他还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身影闪烁，如同掠过众人耳垂的疾风。在这些愚笨仿佛没有求生意识的行人们全然无法捕捉到痕迹的时候，那个瘦高的人影已经失去了踪影。
连同着他那只引起恐慌的小蝙蝠。
＊
【主线任务：于此刻，衰落圣冠】
【任务描述：遥远之地传来渺茫的歌声，崇拜着深邃猩红的人们跪伏于地。
于无尽次元之海巡游的剧团之神已然注视到了此界，衰落与新生的火焰已经撒下种子。
三次燃起，衰落圣冠。】
【任务要求：燃起猩红之火，呼唤格林剧团】
【任务奖励：①世界随机穿越次数＋1；②等级＋15；③主神积分＋450000；④自由属性点＋50】
【失败惩罚：进行惩罚任务】
【主线任务：此乃，终焉之刻】
【任务描述：永恒的苍白点缀在此界，在遥远的国度，那纯净的雪开始飘摇——这是一场不会停歇的雪，它将愈演愈烈，于狂乱的风暴中冻结万物。
身披骸骨的恶灵们登上此地，他们高举着旗帜，低语着神名，将万事万物献与他们的信仰，将永恒的荣光传遍那无尽次元之海。
是的。
祂来了，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万物之悲叹，世界之终焉。
——白霜】
【任务要求：阻止“白霜”降临】
【任务奖励：①世界随机穿越次数＋1；②等级＋15；③主神积分＋450000；④自由属性点＋50】
【失败惩罚：进行惩罚任务。】
这次居然有两个主线任务。
站在辉煌的教堂的塔顶，手掌搭在十字架上。这里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点，是能够鸟瞰整座城市的绝佳场所。
当然，这里一般人也是上不来。
“格林剧团……这个名字让人不怎么喜欢，毕竟我才刚和一个叫格林的家伙接触过，而且这接触的过程让我很不愉快。”
他看了一样格林之子，这只蝙蝠正停在十字架的顶端，留意到了他的目光后歪了下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没说你坏话，放心。”
白恩又转过头，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心底又在琢磨着这次的“主线任务”。
啊——“白霜”和“格林”。
这次的任务看上去像是阵营对抗，从字面意思来看，“白霜”和“格林”这双方都扮演着侵略者的角色，他们的目的都是要入侵这个世界。
只不过……从任务的要求来看，这个程序是只支持格林。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主神”偏爱格林？
【主神空间第二序列程序任务发布准则之一，以宿主个体主观视角确定任务要求。】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接受了格林的馈赠，于是就把我默认为格林的阵营了么？这判断也有点太过绝对了吧？这让一些想左右逢源的墙头草可怎么活？”
——不人性化的设定。
不过，倒是能得出一个新的情报。
“白霜和格林……是对立的。”

第042章 邪教
溪木镇上来了一位新的子爵。
对于溪木镇的诸多平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十分新奇的事情。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距离古老帝国的车轮被砸碎已经过了两百年，两百年的时间已经够人类将整个社会的成员都换上两遍，旧时代的秩序与观念已经在这两百年间被人类亲手砸得粉碎。
自从两百年前，帝国末代皇帝将帝国亲手推入深渊，国家领土上暴乱四起时，王权的尊严就已经被摇摇欲坠。
而这种糟糕的趋势甚至维系到了此后的十五年间——在帝国灭亡后，革命军与安宁军爆发了一场旷世大战，这场战争持续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间，又有二十七个对权力的贪欲胜过理智的愚人称帝，他们每一个人的行为都是在为皇权的皇冠上多增添些许裂痕，到战争结束，国家真正统一时，扎根于人民心底的对皇权的敬畏之心也已经彻底破碎。
那不断的称帝与不断的灭亡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哪怕是一头猪，只要给它戴上一顶皇冠，只要有足够庞大的势力愿意支持它为皇帝，那它照样也能成为皇帝。
君权神授被打碎，皇权的正统性不复存在，而后“共和国”的光辉也真正普照到了大多数人的心中。
那是一个新的秩序。
血统带来的优势被极大程度的否定，依靠航海贸易与奴隶贸易而崛起的新贵族开始以财富干涉国家的运行，这个国家十分平等——只要有钱。
有钱的人能为自己买到领土，有钱的人能为自己买到侯爵之下的爵位，有钱的人……自然可以成为人上人。
至于侯爵和公爵？
如果有一天连这种爵位也可以买卖了，那这个国家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因此，一名新出现的子爵……这确实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这位爵爷估计是给政府塞了不少的“捐款”。
“不过，你们希望这位爵爷是什么样的？”
酒馆中，聚众饮酒的人们最喜欢谈论这些时事。虽然他们对这位“乔治子爵”的来历不感兴趣，但身为溪木镇的一份子，他们有自觉地去考虑这位子爵的政策可能是怎么样的。
是的，政策——一个子爵来到他们这种乡下地方，那肯定是会成为领导者的。
“我猜不怎么样，这位子爵大人的脑子或许有些不好使，他得是多糊涂才能选择我们这个地方，他估计是全然没了解过我们这里的治安是有多么糟糕。”
“是啊，太糟糕了，那些什么邪教徒到处拉人，甚至还发生了不少起性质恶劣的事件……这还得怪我们的镇长，那个没有能力的老头。”
“朋友们，换一个人来做可能更好，但也可能更差。”
“听说这位子爵大人还很年轻，估计是哪里来的富家少爷，办事能力还是存疑呢。”
一个客人举杯，在说完话后一饮而尽。
“我们最好祈祷他是位明事理的爵爷。”
＊
“在两百年前，这个国家还未以‘安宁’为名，那是伟大而平等的共和国的前身，一个混乱而黑暗的庞大帝国。”
“帝国统治后期，官僚腐败，民生破败，残暴的大臣挟持皇帝威慑天下。北方异民族与南方异民族伺机待发，西方革命军暗中联合异民族势力引狼入室，东方那广阔的海洋之外，敌对的王国虎视眈眈……”
这是一段冗长的开场白，但由于遗传自一位法师的优良品德，白恩对书籍的容忍力可远高于他对人类的容忍力。
这是一篇故事——一名名为“威廉”的英雄与他的挚友“克伦威尔”一同推翻腐朽的帝国机器，在这片大地上重新建立起一个政权的传奇故事。
像这种故事……一般不能全信。
最后看了一眼这本书的尾页，在极具历史感的羊皮纸上谱写着那时的诗人为“威廉”与“克伦威尔”所作的英雄史诗，气势恢宏。
不过——
“领袖威廉在帝都之战中死于天灾，幸存下来的指挥官克伦威尔背负挚友的心愿重振共和国大旗……”
他微微挑眉，有了些许探求心理。
“是无聊的权力斗争呢，还是真的运气差……”
倒不是他觉得天灾不能杀人，而是一个政权领袖就这样死于天灾之中……可能性实在不高。再加之各种书籍上都竭尽全力地美化克伦威尔而淡化威廉的存在，在将克伦威尔塑造成光辉仿佛没有缺点的圣人时，将威廉的贡献粗略带过，这使他不得不对这两人“挚友”的关系产生些许怀疑。
于是，他又翻开了另一本书，从中找出了有书签的一页——帝都之战时，全世界范围爆发密集的陨石群，据不完全统计，有超过三万颗大小不一的陨石降落地面，几乎将地表给砸了个遍。
而在“陨星”事件中，全世界入口在一天内锐减三分之一，超过六千万人在冲击波爆发的那一刻死去。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那些重伤不治和轻伤感染致死的人超过了五千万，全世界能称之为“人”的生命在此次事件中几乎死亡了三分之二。
哦——还有那些不算作“人”的奴隶，那时东方帝国重新开放了奴隶贸易，境内奴隶超过百万，而西方的诸多王国更是奴隶贸易盛行。这些不算作“人”的生命还未统计进数据里。
“这夸张的情况……”
他们居然能用“天灾”来记载。
要是星球真能遭遇这种天灾的话，要么就是星球上的引力忽然暴增，打破了星体引力的平衡向外疯狂捕捉陨石，要么就是这颗星体直接闯进了陨石带里。
相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从小就生活在超自然世界观下的白恩有一个更加符合实情的猜测——给一个足够强大的法师充足的时间。
这个想法美妙多了。
言归正传，这个规模巨大的天灾的记载看上去也不像作假，那照这样看来……
“被陨石砸死的领袖，倒在了革命胜利的前一刻，这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对威廉的一生以“倒霉”二字概括，这位法师伸了伸腰，望向了马车窗外。

第043章 这届的邪教徒不行
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这位新官在本质上不怎么关注民生，但对于自己的“私有物”，他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的。
“我们必须得整顿卫生，这糟糕的味道几乎要把人的鼻子熏坏了。”
拄着手杖，在属于他的领地中四处闲逛的白恩对现状相当不满。即便这个领地只是他花费二十万帝国货币买下来的身外之物，但他依旧忍受不了这糟糕的环境。
是的，糟糕透了。
两百年的发展听上去无比美妙，但实则就是一个美好的梦的泡影，两百年前的“星陨”事件集中于发达城市，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高级人才都在“星陨”中被夺去生命，这就导致了一个十分糟糕的结果——文明传承的断层。
两百年过去了，他们现在的生活质量或许也就比两百年前好一些，至于大幅度的提高……想都别想。
“但子爵大人，我们得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您一次性发布的指令太多了，民众们也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我们可以把要做的事情列个优先级出来，你说对吗？”
“对，对极了。”
有钱的贵族总能得到许多人的阿谀奉承，在拜金主义盛行的国家内，白恩能因为他的财富而得到许多便利——这些财富都来源于其他世界的贵重金属或是贵重宝石，当然，再不济的话……以他法师的手段，想成为人上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那么，请您先说一些首先要做的事情，您也知道溪木镇的具体情况，就在下的职责而言，在下建议您的政令不要超过五条。”
阿尔杰，这个精明的男人有一个充足的理由。
“给民众们时间，让他们慢慢接受您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在涉及他们的土地与面包时最好要温和些……”
他的爵爷给了他说话的权力，否则一个随从可不能这么给主人出主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无须过度紧张。”
白恩和善地笑了笑，这个国家的民情他也是有所了解的——民风十分淳朴。
这个国家本就是通过暴力革命取得的，可以这么说吧，这个国家的民众都流淌着先祖的血，对推翻“残暴”与“权威”充满了热情。
稍后，白恩站定了山岗上，望着这座许久未曾经历过严苛法令的小镇，他心中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会照顾这些民众的，毕竟他要做的事情需要在本地有一定的势力，因此一个好贵族的人设不能崩。
不过，他也不会忘记他的目的。这个以鱼龙混杂而出名的领地是许多贵族不愿意接手的，但他不一样 他就是看中了这个领地的特色。
听说……在四个月前，这里有人宣称在梦中得到了“神谕”，而后一个名为“圣冠”的宗教组织就兴起了。
嗯，这是十分常见的宗教手段——建立一个宗教总是需要各种各样让人信服的理由的，不管别人相不相信，这都是必要的流程。而且，在这个民智未开的时代，用“梦中神谕”之类的借口来迷惑民众，无疑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个“圣冠”——
“我听说，溪木镇最近有个叫‘圣冠’的宗教组织？”
“呃……子爵大人，这里确实有这么一个组织，不过由于信仰的问题，它不被教会承认。”
“听说他们在宣扬的信仰很奇怪？”
“对，您或许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疯狂的一些人，而他们的信仰同样疯狂——在他们口中有一群名为‘梦魇’的生物，梦魇之王乃是至高的主宰。当火焰燃起时，梦魇之王会降临于世，将整个世界都化作永恒不变的虚空，而在虚空中，所有人的灵魂都可以得到新生，每个人都将得到真正的平等。”
还是个有伟大理想的宗教，不过宗教都那样——即便是毁灭世界，也得加个“新生”来美化，这才有人愿意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从而让教徒们自觉掏出金币。
阿尔杰很聪明地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他的主人比他更聪明。
“听起来是个十分荒谬的信仰。”
“那可不是。还火焰燃起，您想想，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燃烧着火焰，那他们的梦魇之王得降临多少次？”
照阿尔杰看来，那位梦魇之王估计得被活活累死。
不过，他可能不清楚，有只名为“格林之子”的蝙蝠正倒挂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很显然，这大概是个想诈骗信徒财富的邪教……不过，阿尔杰，你怎么会对他们的信仰这么清楚？”
“子爵大人，那是因为这个邪教曾经向我宣传我，他们的成员试图拉我入伙，但我拒绝了他们。刚才的话只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对我说的那些信仰像是童话书里的故事，很容易记，于是我就记下了。”
“哈哈，那你也太过倒霉一点。”
看来……想在这个世界发展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宗教……这不是一般的难。
“大人说笑了。”
“不过，我是一个还算有点信仰的教会信徒，你也知道，这么一个邪教组织……很容易让人不舒服。”
白恩捏起自己胸前的十字架项链，直接从教皇手中拿到的十字架，“洗礼”流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位异世界来的法师在塑造自己的“背景”上总计费时三十一天，在这段时间里，他很是认真地为自己捏造了一个就所处时代而言十分完美的人设——有钱有教养的良心新贵族，且是个虔诚的教会信徒。
演技问题，这是从来不需要担心的。
“就这样吧，阿尔杰，把整顿治安列为首要的政令，从现在开始更新并训练领地的卫兵，反正这里不是以治安乱出名的吗？那就让那些喜欢惹事的流氓给卫兵当实战对象。”
“而最主要的，我不想看见我的领地里出现邪教这种东西，它不止是在掠夺财富，还是在摧残人心。因此，建立一个新的监督制度，详情我之后会告诉你，而现在我想说的是我的目标——我们需要把藏在领地里的邪教徒们都找出来，然后我将亲自给他们进行审判。”
——人生相谈。

第044章 这届的邪教徒不行
所有人都站定在城墙，手中紧握着长矛，眼瞳中充斥着不解与畏惧。
这里是安宁共和国的西部，一望无际的荒原是长久不变的景象。
在两百年前，这里还曾经是在历史上留下一片骂名的革命军的兴起地，那些像是臭虫般顽强的暴民依靠着商人们提供的有限物资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长，一度成为帝国的心头大患。
但这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这里是帝国的边境之地，大批的军队驻扎在此，既是在防御那些没脑子的危险种，也是在防御着外国可能存在着的不安分势力。
不过，他们现在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钢铁碰撞的声音传来，妖灵般恐怖的战马踏着干裂的大地而来，在那马蹄下，干燥的土黄色大地渐渐裹上了一层新的衣裳——霜花。
空气中，温度骤降。
守城的将领抬起头来，这位击退过数十波危险种围城的名将望着眼前的景色，心中的信心在一点一滴地化作灰烬。
人们的呼吸声逐渐急促，身体对于环境温度的骤降也起了本能的反应。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海”。
黑色的盔甲披挂在身，胯下的战马也是全身武装。他们的审美与世界本土居民的审美显然有极大的差距——这些不知何种金属所铸的盔甲无比狰狞，披挂在身时令他们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活着的干枯的亡灵。
他们组成了一片黑色的海。
这些自寒风中走出的骑兵沉默不语，整个大地却在战马的脚下发生惊人变化。天空中，本应是高照着的烈阳也被缓缓出现的乌云遮蔽，晴朗的天空不复明亮，一种灰蒙蒙的色彩压在人们心头。
——雪花开始飘零。
‘这是什么……’
将军怔怔得看着这毁灭之军，对于战争的敏锐直觉使他明白——这将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但即便如此，这些惊骇的情绪也只能压在心底。他是将军，所有人都能慌乱，但唯独他不能，因为他是整支军队的灵魂。
但是，这种对手……
‘是从哪出来的？’
他伸出手，那坚硬的盔甲此刻无比冰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关节有些僵硬。
目睹着一朵雪花飘落到掌心中，但在低温的作用下它却没被融化成水。
气候……被改变了。
仅仅是行军，就彻底改变了气候的怪物？
忽然有所察觉，他竭尽全力地昂首，瞭望远方。
那是一个幽蓝与漆黑交织缠绕着的扭曲的洞。
——一扇“门”。
＊
“整顿秩序的政令已经下达，但就这两天的观察来看……政令的成果不是很理想。”
阿尔杰把日常的报告推送到白恩的桌上。
“不理想？”
“是的，虽然您以十分正确的方向作为出发点，但您也清楚，溪木镇的民风有些特殊，大多数的民众对于这条政令都是抱着玩闹的看法的。”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领地的卫兵没有威名。前一任领主给您留下的卫兵大多数都是一些混吃等死的老油条，对于这些人……我们肯定是要将其淘汰的，但为了避免他们聚众闹事，我们的手段得尽量温和……”
“温和可能意味着没效率。”
直白地挑明这个问题的核心，然后就是想要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了。
说实话，这个话题在他看来是很无聊的——整顿秩序只是他想要揪出“圣冠”的掩饰，他要借着这个理由把“圣冠”纳入自己的掌握下，然后动用手中的资源让这个宗教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们的目标——降神。
因此，他对整顿秩序本身是不太有热情的，或许有意向，但绝对称不上是坚定的想法。而现在不明真相的阿尔杰却使劲地给他汇报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实在不是很感兴趣。
“有时候我们可以更果断点……你清楚我的意思，以后这件事情我们要干净利落地去做，快刀斩乱麻也行，至于可能会惹出的隐患，我有办法收拾干净。”
他拿起了报告单，一边以上位者的气势对他这个便宜随从下达命令，一边快速地阅读着这些工作总结。
“嗯……？”
他抬起头，眉头挑起。
“阿尔杰，你抓到了那个邪教的成员了？”
这是个不错的消息，经过了两天的颓废等待，他终于找到了这个邪教的切入口。这听起来可能有些浪费时间，但从主观意愿上来说，若是让他在“躺着等两天”与“不辞辛劳踩踏臭水沟与秽物到处找人”这两个选项中选择的话，他肯定会选择前者。
当然，他选前者也不全是因为主观意向，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来说，子爵的身份以及领地的掌控权能给他带来极大的便利。
“子爵大人，我确实抓住了一个邪教的传教士。这个邪教的成员在之前很容易见到，甚至还光明正大地传播他们的教义，但似乎是您的政令刺激了他们，从两天前开始，邪教徒们就很少出现了，这次能抓到一个还是因为他被熟人给认了出来。”
他拍了拍手掌。
“那可太好了，告诉我，你把他关在哪了？”
＊
把身上那显眼的深紫色法师袍脱下，而后给自己披了一件很普通的灰色袍子。
拉了下兜帽，将上半张脸完全隐藏进阴影中的法师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这用处不大的伪装还算过关。
“你在干什么？”
看着白索拉出一些瓶瓶罐罐，其中甚至掺杂了不少致死魔药，奈雅丽只觉得她的眉角一直跳个不停。
“你这身打扮……”
“我打算和我的好兄弟见上一面，好好打扮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你打算和白恩见面了？”
“回答正确。”
他撸起袖子，苍白的掌心中托起一个光点。
“并且，这个礼物也是时候送给他了。”
“等等，这个东西……你不怕那只蝙蝠把消息传给格林？”
她觉得这件事情不可以。
“他会疯的。”
对此，白索持有不同的看法。
“不，他不会。”

第045章 这届的邪教徒不行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因子爵的命令而被从牢狱中提出来的亚伯抬起头，这个被关在审讯室内的男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别人都诬蔑他们是邪教徒，但唯独他们教内的信徒了解真相——他们的信仰已然降下神迹，对比起那只会夺人钱财毁人家庭的教会，他们毫无疑问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真正的理想国——人人平等。
有了信念的人不容易被打垮，能打垮他们的就只剩下他们自己的信念。
伴随着嘎吱的尖锐声响，审讯室的铁门被拉开，亚伯看着突然撞入视野的光源，那昏暗的烛光没让他感到不适，毕竟太过暗淡。
紧跟而来的，是一道很年轻的声音。
“亚伯先生……对吧？”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从年纪与服饰上，他看出了他就是“乔治子爵”——那个下达了迫害非教会信徒的邪恶政令的人，教会的忠实走狗。
亚伯清楚子爵来到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打听出他们教会的聚集地。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开口，也有了为信仰而献身的心理准备。
因此，他又低下了头，全当做看不见。
把亚伯的动作全看在眼底的子爵啧了一声，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他身后的门缓缓合上，整个审讯室又陷入了昏暗之中。
“好吧，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些小小的误会。”
这里只剩下他和亚伯，因此这个问题有一个更加干脆的解决方案。
他向着亚伯走去，步伐缓慢，但每一步都能听见清晰的回响。
“我是想要从你的口中得知‘圣冠’的主要聚集地，但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想法。”
“在政令方面，我确实严苛了点，但这也是为了大局所做出的必要的牺牲。我得找到你们，但找到你们之后，我绝不会把你们送上绞刑架，更不会把你们绑上十字架焚烧……”
在寂静幽暗的环境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
“你得明白，我对你们……是怀抱着善意的。”
闻言，这个信念坚定的男人忍不住皱眉。他并不觉得这个子爵对他们的团体抱有善意——那该死的举报与连坐制度简直就是要把他们往死路里逼。
但无论他如何猜忌，子爵的脚步声总是在接近。而随着子爵的接近，亚伯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是光亮。
昏暗的审讯室内，亮度有了些许变化。一种淡淡的红色光芒亮起，像是一朵红色的火苗在摇曳。
“毕竟——”
他诧异地抬起头，瞳孔中倒映出子爵的身影。他所猜忌的子爵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拄着手杖，那过分年轻的脸庞像是在笑。
而在他的身后，神秘的生物舒展开庞大的身躯，这只仿佛融入阴影中的巨大生物睁着眼，在眼眶中，猩红的火焰像是要溢出般熊熊燃烧着。
亚伯的瞳孔紧缩，他又一次看到了神迹，神灵给予他的启迪。
“我们都是格林的代言人。”
“乔治子爵”笑着说道。
＊
“你可真是个好人。”
小翘臀贴在柜台上，也不知道是坐着还是漂浮着的魅魔少女撑着下巴，有些困倦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知道你口中的好人多半是反话，但出于对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我勉强把它当做赞美来听——虽然你不是人。”
魔力有条不紊地移动着原先的商品，而后将他用来充数的一些杂物放进去，大量的物体在空中飞舞却不会相撞，这一幕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我也不想这么借用别人的店面，但我们勤勉的子爵大人下达了一系列政令，而其中最要命的一条就是治安问题，虽然成效不大，但我想我们还是别逆着他的意思来比较好。”
毕竟，如果他随处摆了个地摊的话……估计他也没法和白恩好好交流，再怎么说，他也不该以打脸的方式给白恩留下印象。
因此，就暂时委屈这个店面的原主人了。但他应该不会在意，至少现在正在熟睡中的他没办法在意，至于事后如何……他补偿已经给了，再怎么抱怨都和他关系不大了。
“好吧，聪明的男人。”
目睹着流光溢彩的虚幻球体从眼前飞过，奈雅丽随手将其截住，摊开手掌，又仔细地观察着球体内光芒的流动轨迹。
“不过，你得确保那只蝙蝠是个瞎子，否则我们都得等死。”
她看了一眼缩在白索脑袋上，像是把头发当窝了的外神小姐，这个球体的出现离不开犹格的帮助，也就是说她也同意了这一冒险的计划。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这只格林之子……它和白恩的交集没你想的那么密切。而且，白恩也不是傻子，主神应该提醒过他的，别在梦魇面前暴露魔剑的存在。”
“他是个聪明的坏蛋。”
“有时候真想把你脑壳给撬开看看你到底看到了多遥远的未来。那个暗精灵遗骸和格林的关系可还是你们和我说的，那既然如此，你们也该知道这一步究竟有多让人头疼。”
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你们不光想把她放在白恩身上，还想让她重新拥有人类的形体……而且，你在这里面藏着的术式不是玩闹吧？”
她松开手，任由这个球体在白索的操控下飞向售货台。
“当然不是，我每时每刻都很认真。”
已经死去的暗精灵无法复生——这只是一个笑话。若非格林是执着于“阿修道尔”这一个体的话，他绝对有无数方法能让这个遗骸“活”过来。
——单纯的活过来。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格林一直拒绝做的事情。
“新的意识从死去的身躯中诞生，新生的女孩不知晓自己所背负的重量，懵懵懂懂的她将以连接过去与现在的躯体行走下去……”
“这不就有一种史诗感了么？”
他要用阿修道尔的遗骸孕育一个新的意识，将有一个全新的“最上位暗元素精灵”从这具死者的遗骸中诞生，但她不是阿修道尔，也不会记得过去。
这是必须做的前置条件，在遥远的将来，他需要这么一个“阿修道尔”。
所以啊——
奈雅丽捂着脸，嘴角轻轻勾起。
她才觉得，格林那个家伙会疯掉。
不过，这太让人愉快了啊！

第046章 好朋友
欺骗一个人不难，但想要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奉献自我就比较困难了，尤其是糊弄一个信仰虔诚的信徒更是难上加难。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任务是比较难干的。
子爵走出牢狱，随从紧跟其后。在所有人眼中，那位亵渎教会信仰的邪教徒已经被匕首刺穿心脏而死，他的血流出了审讯室，将石砖染湿。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位善良的子爵是一位立场坚定的教会信徒，他对异端信仰的容忍度堪称异端审判所里走出来的审判骑士，不会有人再怀疑他的目的。
“上帝的荣光将始终照耀着您，子爵大人。”
如果这个上帝真的存在的话，只希望他/她别把他的脑袋给摘下来就可以了。
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而后在随从们的跟随下，这位不热衷于骑马的爵士走进了集市，这里既有奴隶贩子，也有正常的商铺。
而后，第一眼就留意到了那个披着灰袍的商人。
兜帽遮蔽了上半张脸，露出的那一部分肌肤也过分苍白，他的嘴角挂着笑意，微微昂首，像是在看着这边。
“哦，那是接受您委托的裁缝铺……奇怪，原先的那个老裁缝呢？他的店面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阿尔杰也留意到了那家店铺，正如白恩曾夸奖过的那样，他的记忆力很好。
“子爵大人您先等一下，那里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甚至有可能是有人在针对您的生命，请您下令，让属下带着一队人过去为您查探清楚……”
阿尔杰的话还没说完，他效忠的子爵就先挥起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不用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必须这么做的预感。
那是“同类”，即便他并不清楚何为“同类”。
“你就带人在这等着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无可拒绝的威严，而平日里深受此威严影响的阿尔杰也瞬间合上了嘴，不再言语。
没有人能改变这位子爵的意志，即便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和善，行为又是如此的符合礼数。
＊
“欢迎光临，尊敬的客人。”
身穿黑白色女仆装的魅魔少女礼貌地鞠了一躬，这个极度混乱的外神的行为是难以揣测的。
从幽深的角落中猛地窜出几只粗壮大黑紫色触手，它们的体表亮着阴暗的痕迹，湿滑的表皮紧贴着干净美丽的少女，犹如演练了上千次般，娴熟地捂住嘴巴，紧缩四肢，然后将其拽入阴影中。
一出……闹剧？
白恩从踏入店门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莫名其妙的平和，而看到这位魅魔女仆小姐被触手粗暴对待时，他的内心也是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就像是她做过什么错事。即便他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当看到她倒霉时，他也会感到愉快。
而闹剧落幕，坐在柜台之后的店主人也站起，语气平和地对着这开店以来的头一位客人开口道。
“见笑了，子爵大人。”
但很显然，白恩的关注点有点奇特，他也不介意对方是半遮着脸和他对话，而是笑着指了指角落中的阴影，对着店主人问道。
“刚才的东西……是魔法么？”
“您是指那位魅魔小姐还是调皮的小触手们？”
“魅魔小姐也是魔法？”
“当然，这位魅魔小姐也是经由魔法召唤而来的召唤兽，无底深渊位面的纯种魅魔，不过我看您应该更在意那些随时随地都能从无人探知的小角落里窜出来的小淘气们……”
他语气一顿，而后随手掏出一本书籍。
“阴影黑触手，一个无论是战斗用还是私下用都很方便的魔法，它的出处很难查找，毕竟每个世界都有一些相似的能力，而这个版本又是结合优劣修改过后得到的……不过，无论是哪个版本的黑触手，我们都有一本能教导我们熟练使用它的书籍……粉红之书。”
一本出自费伦大陆的“禁书”，相信只要不是主动追求社会性死亡，没有哪个正常的法师会把它在公共场所拿出来。
对于要面子的“高贵”的法师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以魔界人种的年龄来计算，还未到达“繁衍期”的年轻法师陷入了沉默，他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的意图是什么——是单纯的推销，还是以稀奇古怪的态度与行为掩饰那灰袍下的“自我”。
他没能看到那阴影下的眼睛，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疑惑了——那眼睛清澈而平和。
很显然，即便是伪装，这位店主人也不愿做出“色鬼”的丑态。他很虚伪，在很多方面都是伪装，但即便如此，他也有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是对爱丽丝心目中的“白索”的践踏。
兜帽下，贴心的外神小姐散发无人可见的光辉，遮住一切探求的目光。
“有意思的说法。”
半晌，白恩做出一个善意的评价——在昧着良心的情况下。
“谢谢称赞，但本店有很多东西都不对未成年人出售，以您的种族来判断所处的年龄段……很遗憾，您离成年大概还有一百三十三年。”
白恩能明白，这个店主人看到的不是经过魔法伪装后的人类的模样，而是他最根本的魔界人的模样——长耳朵，皮肤颜色略深。
“那真遗憾。”
总不能因为年纪而被人小瞧。
被识破了真相的法师也不再坚持什么贵族架子，他耸耸肩，向着这位店主人爽朗一笑。
“不过，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是命运的安排呢，还是你特地蹲在这里等着我？对了，最好能附送上你的名字，真名假名都行。”
当然，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你总不会想让我叫你做店主人吧？”
“白索。”
干脆利落地报上了真名，这是在过去很少有的，因为很少有人有资格知道他的真名。
“我们会相遇既是命运的捉弄，也是一些人恶趣味的折磨，但我相信，我们能成为朋友——在我们敌对的未来到来之前。”
他向着白恩伸出手，话语中全是真实。
“互帮互助吧，白恩。”

第047章 好朋友
“互帮互助？”
白恩有些讶异地看着白索，这个不肯露出真实面目的神秘男人说出的话实在有些……好笑。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能够互帮互助？我想想，你要么是调查过我，提前知道我会来到这里，要么就是像只烦人的苍蝇一样时刻跟踪着我……你觉得，这样的关系能够支持我们互帮互助？”
前者意味着他的情报无时无刻暴露在有心中眼中，这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而后者性质也差不多。
就这么说——二者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
“我很讨厌这种情况，我并不介意结识新的朋友，你也知道我是在指真正值得结交的朋友。但在这种充斥着隐瞒与利益的背景下……没人是傻子，白索。”
“如果你真的想过我们能成为朋友的话，那你或许该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直视着白索，忽然觉得白索戴着的兜帽十分碍眼，他完全看不见那双眼睛，这让他无法推测白索内心的想法。
“朋友分为很多种。”
“你是在指表面兄弟？”
“你相信命运吗？”
回应他的是白索那依旧沉稳的声线，当真实身份揭露之后，白索就没有用“您”称呼白恩了。
而在这里，他也没有用“世界线”来说明，白恩欠缺的知识太多，与其给他灌输一系列他无须接触的知识，那还不如直接用宗教中广为流传“命运”来表达。
逐风者们，可本就是一种特殊的信徒。
“……命运？”
奇妙地找到了话题的共同点。
白索的态度是对的，他不是在面对一个组成要素过多的现代穿越者，而是在面对一个“土生土长”的魔界土著。
“你这种人也会相信命运？”
“你们逐风者不也同样信仰着命运么，我记得……命运之风的轨迹在你们的信仰体系中占据极高的地位。”
“这可是……荒谬的言论。我们并不是信仰，正是肯定命运的存在，才会有向命运提出异议的那颗心。”
逐风者和圣职者最本质的区别——挖掘到最深处，这些表面上尊崇“风”的人们依旧是法师，法师的探知欲与超越欲才是他们最根本的立足点。
“是么……又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他拍了拍手，把话题拉回正轨。
“言归正传，我们目前确实是朋友，你也不用急着否认，这既是命运开的小玩笑，也是阵营造就的结果。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格林之子没跟进来——这可是棒极了。
“但我不觉得这种朋友关系很可靠。而且，你提出的互帮互助的要求，我也觉得我没能力为你做什么，你看起来……可比我强多了。”
无论是根据实际情况来推测，还是源自直觉的警告，他都觉得这些来自“命运”的事物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
就比如……奉献者遗骸。
聪明的法师已经联系上前因后果了，当他遇见格林时，他就明白这玩意其实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最底下的“小心梦魇”的提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东西现在就是催命符，他表面上还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态度，但实际上，自从格林之子跟了他之后，他就再没敢拿出魔剑。
——活着是一件事相当幸福的事情，只希望这些梦魇能眼瞎就继续眼瞎下去。
“不，我们之间的联系不应该以实力作为基点……”
他慢慢前倾，靠近白恩。
“有一点请你务必清楚——你仅仅是存在着，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帮助。”
低声但呢喃像是有人轻柔地贴在他的耳边为他低语，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平和而舒缓。
像是风笛的轻鸣，像是钢琴键的颤音，像是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句话。
说话就该说实话——他将真相说出来了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隐秘藏起。以真实为对方构建一个朦胧的囚笼，这是个最佳选择。
瞳孔微微收缩，但当他想再旁敲侧击些什么的时候，这个神秘的男人却已经缩了回去。
他又坐回了柜台后的椅子，十分端正从容。
“好了，亲爱的白恩，现在请让我继续扮演好我的角色，请你务必要相信，我扮演的角色十分重要，他可是肩负起了一个重要的职责。当未来的某一天，情节的推动陷入僵局时，你就会感谢我在此刻给你的帮助。”
“听起来像是你要给我剧透舞台剧的剧本。”
白恩对白索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这个人比较难缠，他总是时不时地给他推出一些情报，但这些情报无一例外都是模糊不清的，他没有足够的线索与能力去思考并证明。
他像是游走在真相的边缘，但离真相又总是差那么一点。
“舞台剧的剧本……好比喻。”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手。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声响，柜台中的木匣子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悄然打开，那颗肩负着重大使命的虚幻球体从中飘出，来到了白索的掌心上。
“白恩，你的见面礼。”
“要是我拒绝接收呢？”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未被阴影覆盖到的嘴唇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好吧，你真是个会做人的人。”
白索的行为和格林的行为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不过白索的实力比起格林要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白恩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白索能笑眯眯地和他谈话，那不意味着他们之间就真的平等了。
在白恩的注视中，那颗虚幻的球体围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像是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事物般，融化进了他的右手背里。
左手背中藏着梦之钉，右手背中藏着棱形水晶。
意识到了白索的目标是什么之后，白恩轻轻挑起眉头。
“你的行为相当糟糕，一不小心就会把我推下万丈深渊。”
“我们都很谨慎。”
“如果可以的话，你同意让我用梦之钉抽上几下么？绝对无痛。”
“窥探心灵的梦语么？这个就不必了。”
他做出了告别。
“期待下次的见面，白恩。”
“会久吗？”
“不会。”

第048章 无名少女
幸运的时刻不会长久，但倒霉的时刻却总会持续下去。
“子爵大人，有急事汇报！”
当白恩颇为不悦地从店铺里走出时，那个在外守候的随从立即就凑了上来，他向着白恩行礼，随后小声的说道。
“急事？”
是又抓到邪教徒了，还是领地里的人总于对他的政令无法忍受了正准备聚众闹事？
“您的宅邸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女仆和佣人们不好做决定，正在等您回去——”
“怪事？”
这让在白索那里吃了一肚子闷气的白恩有了一些兴趣，他并不是一个施虐狂，更不是一个无能狂怒牵连他人的暴躁人士。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不长眼，在这个时候给他找事情做的话……他不介意有几个沙包让他揍。
发泄发泄情绪总是好的，这与能否控制情绪无关。
“什么怪事，具体说来听听。”
“听佣人说，是您的宅邸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阿尔杰也有些不大确定，毕竟他一直跟在白恩身边，这件事情还是数分钟前宅邸的佣人跑来向他汇报的。
他也无法确定佣人们的描述是否一定正确。
“一个少女，还穿着奇装异服。”
——嗯？
＊
魅魔少女趴在窗口，被阴影黑触手拉入阴影中的她似乎没遭遇什么残酷的对待，此刻正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白恩的宅邸内。
那心形的黑色尾巴轻轻摇晃，这也反应出她的心情——十分悠哉。
她当然悠哉了，现在的她估计最需要一包产自人类现代社会的瓜子，边嗑瓜子边欣赏下方的好戏。
“这很有意思么？”
肩膀被人给拍了一下，但奈雅丽小姐没打算回头。
“当然有意思……诶，你这家伙别挤啊，窗口就这么大，你就不会像一个绅士一样让着女士么？”
已然穿回了黑紫色法袍的法师向着独占“观众席”的魅魔挤了挤，从这个贪婪的外神手中拿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子。
“抱歉，我信奉的观点是男女平等，你的那套绅士理念已经有些过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性，你不应该想着利用女性的身份取得比男性更多的权力……现在时代可都变了。”
他抱着自己的小可爱——圆滚滚的外神小姐。
顺着奈雅丽的目光望去，下方正是宅邸的庭院，本来布置了精美喷泉与昂贵石雕的庭院此刻已经凌乱不堪，那精心栽种修剪的树木也是东倒西歪，而在这个庭院的中心，一个环形山般的坑洞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那就是一切的起因了。
“现在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我们的男主角还没上场，而女主角就像只脱离了父母保护的幼兽，此刻正对周围感到迷茫无措呢。”
那是一位披着深紫色轻甲的少女，如墨的长发垂落至腰间，犹如从画卷中走出般梦幻。
当然，这里的画卷是指二次元挂画，可没哪个古风的画卷会出现这么一个造型奇特的角色，毕竟这么一身盔甲的画风……过于“现代化”。
——奇妙的设计。
“不过，我们的女主角一看就是个傻白甜，那纯真无暇的俏脸上就差写上‘快来拐我’四个字了……白恩那个老油条想要对付这么一个傻白甜，可不是白送么？”
“看上去你对白恩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嗯？是么……好吧，毕竟我又不是你们这种好兄弟的关系，而我也从未真正接触过那个有趣的孩子，可能我对他的了解存在一定的片面性。”
“那么，能告诉我么？我很好奇这个姑娘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而且，我也认识她，我捕捉过不少的穿越者，有一部分穿越者的脑海里似乎有和这个少女相关的记忆……那是出自一部动漫作品，而她叫夜刀神十香。”
“为什么会是夜刀神十香？”
“前一个问题我能回答你，但后一个问题解释起来太复杂，个人是没什么兴趣替你解答的。”
“那就说说第一个。”
“好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路。
“她啊，是重要配角吧？”
“嗯？”
“像她这种人反而更容易影响到白恩，你也别太高看白恩，他就算再怎么聪明有城府，也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
“而她，则是能成为影响白恩的一个因素，也能成为帮助白恩的帮手。”
“她太弱了。”
“咳咳，好吧，她确实很弱，但她的存在却很有价值。”
说到这里，他忽然在奈雅丽不解的目光中转过头，望着奈雅丽。
“你……想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要不，你和我一起做个猜测？”
“什么猜测？”
“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少女——夜刀神十香。但其实她和你所了解的夜刀神十香可能有些不一样，现在的她没有被人追杀过，自然也不会敌视谁，比起你所认识的那个夜刀神十香，她可能更加天真……或者该说是无害。”
“而且，这个让人同情而又喜爱的小姑娘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
说着，他缓缓竖起食指。
“她没有名字。”
“要不要来猜猜呢？白恩会给她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虽然还未挑明，但事情的发展已经很明确了——起名的权力就在还未归来的白恩手里，他将会给这个少女补上她的遗憾。
而很显然，白恩不会给她起“夜刀神十香”这个名字。
原因很简单，“夜刀神十香”这种名字充满了日式风格，而在魔界“土生土长”的白恩……他可没看过动漫，更不了解“日式风格”是一个什么东西，就算给他一个为他人起名的机会，他也不可能会取出一个日式姓名。
“哦哦——不得不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如花蕾般绽放笑容的魅魔少女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然后热情地向法师扑过去，温软的双臂抱住法师，而后蹭了蹭。
“这个话题可太有意思，来来，我猜他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外神小姐的注意力，不止是这位魅魔外神小姐，还有那位萌物外神小姐。
——讨论。

第049章 名
白恩觉得，他那明面上的平静生活是要维持不住了。
身后跟着几个忠诚的随从，这位溪木之主飞快的回到了自家宅邸，而在还未进去时，他就感到了十分明显的能量波动。
哦哦，这种能量级别……大概能追上刚刚去到皇后世界的他了——在这个神秘程序的评级中，大概是“30级”左右的能量。
至于真实等级……他就不知道了。
几个人的脚步声还是很明显的，再加之这个宅邸的大门根本就没关，守在门后的佣人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这一行人，他赶忙行了一个礼。
“子爵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您能做主。”
他在说这话时像是松了口气。这是正常的反应，宅邸内所有的女仆和佣人们都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感到畏惧，这种畏惧源于认知。
因为，她是凭空出现的。
在这个世界，超自然力量其实并不罕见，但那些力量也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那是只属于危险种的天赋。
人类若是想使用这些力量，那就必须从危险种身上“抢夺”——杀死弱小的危险种，借由它们的器官躯干制作出“帝具”或是“臣具”，而后再利用这些武器去猎杀更加强大的危险种，制造更加强大的武器。
不过，无论是帝具还是臣具，那都是遥远的古帝国时代了。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文明的传承出现了断层，近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帝具与臣具都在“星陨”中毁损，而幸存下来的人类也不知该如何制造新的帝具和臣具。
这锅或许还得甩在古帝国身上，作为一个正统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它自然是实行了“愚民”政策，真正有知识有技术的能工巧匠都集中起来为贵族服务，因此这些能工巧匠基本都集中在帝都。
而“星陨”事件中，越是繁荣的地带招引来的陨石就越多，而帝都……那片区域可是重点打击对象，好好的平原地形被轰击得支离破碎，那近百个庞大的陨石坑层层叠叠，至今都是一片残垣断壁，想要收拾重建的难度大到难以想象。
帝具和臣具技术是真的失传了，后人们已经无法从前人的记载中得到提示，他们想重新制造出帝具和臣具……那难度比起始皇帝制造帝具还难——相对于拥有庞大权力足以支持整个项目研究的始皇帝，这个实际控制力有限的政权可还真不够格。
而结合这一背景，仆人们会畏惧她的理由就不难理解了——她要么是仅剩的那几位帝具使之一，要么就是危险种。
“我清楚，你们先去疏散佣人，庭院的事情，我自己去处理。”
在他脚底下，那团阴影正在缓缓地蠕动，但这变幻的幅度实在太小，断然不是这几个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仆人能够观察得到的。
别看这只小家伙平日里表现得人畜无害，它的本性绝对是无比凶残的。如果不是白恩一直都在约束着它的话，它铁定是一遇到人就先是一口猩红烈焰喷上去。
他快步走进庭院，映入眼帘的先是那被摧残得乱七八糟的艺术品与林木，而后才是庭院中心的如同陨石坑一般的凹陷。
他眉头一挑，那散发着荧荧星光的人影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样一身梦幻的盔甲出现在这种世界中……违和感太强了。
完全是鹤立鸡群。
“不请自来不是一个好习惯，而随意毁坏他人住所更是一个恶习……你这样的行动像是在向人发出挑战啊，恶客小姐。”
他很有礼貌地和她打了个招呼，但实际上，他已经把用来代替魔棒的手杖紧握在手，就差这个恶客表露敌意了。
他自认不是一个烂好人，眼前的少女先动手破坏了他的庭院，他没理由得把她当成朋友。而且，既然她敢做出这么一件胆大妄为的事情，那相信她也已经做好了与他为敌的准备。
但在这种杀机四起的恶劣氛围中，这个黑发的少女却是轻轻地歪了一下头，漂亮的大眼睛中藏着的是更大的疑惑。
“你是谁？”
她眨了眨眼，白恩隐藏着的真实面貌也呈现在她眼中——白恩的战斗魔法算是可以，但像是这种辅助用的魔法……他的造诣不算高深。
而少女本身也不算弱，因此她同样能看穿这个还在完善过程中的魔法。
而现在，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白索对白恩的性格拿捏得十分准确，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因为这句话……白恩就必须得留下她了。
他不会放过“线索”，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求到“真相”。
＊
平心而论，相比起绝大多数世界线中的“夜刀神十香”，少女的遭遇无疑算是“幸福”的。
她无需在懵懵懂懂的时期就被AST部队视为灾厄，满世界驱逐。无人能想象那种遭遇对“夜刀神十香”这一个体在心灵上的伤害——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而引人热爱，但唯独她像是被排挤在外，仿佛她是在与世界为敌。
因此，少女是幸运的。她一睁开眼，整个美好的世界就在向她招手，她无需被他人追杀，也无需寄人篱下，她可以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只要她乐意。
“你让我感觉很熟悉。”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的眼中充满着肯定与喜悦。她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熟悉的某一个人。
这种熟悉并非是厌恶，也并非是喜爱，而是一种像是习惯了的亲近，像是她曾经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产生了一种不明不白的朦胧情感。
“这种套近乎的方式有些老套了，小姐。”
刚才挂上去的标准化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他握紧手杖的手缓缓放松，脚底下的阴影也不再沸腾。
“恶客”这一前缀可以去掉了。
“我一定见过你。”
少女的态度很肯定。
“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一个新的麻烦。

第050章 过去的遗憾
“好吧，我承认——”
相对而坐，因为少女的言语，两人的氛围也有了一些缓和。至少白恩不打算给她来上一魔棒了，现在还能邀请她进来屋内坐坐。
把茶杯推过去，而后注视着这位不知名的少女。
“你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很神秘的形象，这个形象的存在让我暂且打消了对你的敌意，无论这一形象是真是假，你的目的又会是什么，现在，我们都应该好好谈谈。”
他自然而然地引出接下来的话。
“而好好谈谈的前提，应该是我们得知道彼此的名字，这才是我们正确交谈的良好开端，我是乔治，乔治子爵，而你呢？”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一直东张西望的少女终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笑容。
“那个……你是在说我吗？”
白恩觉得他有必要平复一下心情。
“对，我当然是在说你……不过，冒昧问一句，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听清吗？”
“有。”
她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话却让白恩意识到了这场交谈可能会很难进行。
“不过……我听不太懂……像是什么神秘形象、敌意之类的……其实我不太理解你在说什么。”
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了下来。
“你在耍我？”
“耍你？而为什么要耍你？”
这天真的语气让白恩觉得他的太阳穴隐隐发疼，继而直视着那双如同紫水晶般美好的眼眸，其中只有一片清澈。
她在演戏？
在魔界养成的思维方式让他的第一反应总是充满了警惕，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不像是在装。
于是，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引来了少女的注意力。
“好的，我相信你。”
室内的光线十分明亮，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该是中午了。
“我们可以接着谈一些话，不过，我个人是推荐你先把茶喝了提提神，等我们谈完了，我还为你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午餐？”
似乎是错觉，他觉得这个少女的眼睛像是在发亮。
怎么感觉……有点蠢呢？
但这是个值得记下的点，这个少女似乎对食物特别感兴趣……如果这不是装出来的，那价值还是挺大的。
“嗯，不过我们还得接着谈一……”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少女拿起了茶杯，也不讲究任何礼仪姿态，十分畅快地将其一饮而尽。
“甜的？”
她还发表了感想。
但无论如何，白恩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这瓶高价兑换出来的“真言”魔药已经进了少女的肚子里，那接下来的交谈……主动权就真正掌握在他手里了。
“好吧，可爱的小姐，让我们回到我们的话题，我再次确认一下，之前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对么？”
“是真的啊。”
她没说谎。
得出这一结论的他先是点头，而后又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般猛然一惊。
等等，她没说谎的话，那就意味着她是真的不理解之前他说的话……这人的智力是有问题？
但结合她的表现，这又不太像——她的常识储备还是不错的，在各种需要逻辑思考的方面也表现良好，她不像是有智力缺陷，而像是……忘掉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仅保留着常识。
“好吧小姐，请原谅我对你的怀疑，但有件事情确实需要你配合一下——一直不了解一个人的姓名却与其交谈，这无疑是十分不礼貌的。而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姓名，那我是否有荣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好吧，这段时间和那些贵族老爷贵族夫人混久了，他都觉得他的说话方式有点本土化严重……得找个时间好好调整调整。
“我的……名字？”
少女一怔，心底忽然有些压抑。一直洋溢着笑容的俏脸也缓缓收敛，心情似乎变得有些失落。
——莫名其妙的变化。
她本人也不喜欢这种变化，压抑难受到让人想哭的情绪在心底扩散，这是一种充满了遗憾的情感。
“我的话……没有名字。”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视线只是放在自己大腿上。
“其实，我不止是没有名字，而且我也没有过去的记忆，脑袋里空空的，像是什么都忘掉了……”
她继续自述着，魔药能为这个纯真的少女证明。
“我会想要靠近乔治，也只是因为觉得乔治很熟悉，但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熟悉，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见过你……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来得及思考，然后就抱着这种简单的触动走过来了……”
“抱歉啊乔治，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你应该是想让我回答一些问题吧，但我可能无法满足你的希望……真的十分抱歉。”
所以，她是为什么而抱歉？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白恩有些沉默，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反倒是他无法接下这个话题了。
这话题还能接么？
无论怎么看，这场交谈都是谈崩了——并非是因为某一方的过度贪婪，也并非是双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是从一开始，这场交谈就不满足“成功”的条件。
她什么都不知道，纯粹得像个出生不久的孩子。
但是，这偏偏也是“线索”……
命运的恶意几乎化作实质，让人如同深陷泥沼般沉重。
“好吧，那没有名字的你……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也得仔细思考，他该如何处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线索”了。
“接下来的打算吗？”
以着难以想象的速度，这个少女似乎又振作了起来。
“大概是……我想要一个名字吧？”
“名字……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了。”
“但是，名字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别人给自己起的吧？如果是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的话，那总觉得会差点什么……”
白恩眉头一皱。
“所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重复的场景，但发展却不大相同。
记忆的碎片闪着光，从少女心中划过，破碎的画面也无序地呈现着。
“就一件，我就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不再是“哀求”，而是“喜悦”——与遥远的过去不同，她能得到一个名字。
有这么一种预感。
“我……想要一个名字，拜托，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过去的悲叹。

第051章 丹特丽安
给别人……起名字？
这是年轻的法师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他在逐风者群体中就是个“孩子”，即便有新的生命诞生，给新生命起名的人也不会是他。
因此，他就是个外行人。
望着眼前的少女，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人对名字的执着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名字是区别集体与个体的代号，也是一个人能在世间留下痕迹的重要条件。这个少女是对自己没有名字这件事情感到害怕，深深畏惧着自己被所有人排挤在外。
所以，她想要一个名字。
感到了有些棘手，他一向不喜欢背负这种有“重量”的事情，这个名字不止是一个代号，也是少女的一个珍宝。
接下来的反应是拒绝。
说实在话，他并不熟悉这个少女，自认也没有给她起名的资格，但当拒绝的话想要说出口时，他却又默默地憋了回去。
——注视，纯粹而真诚的注视，像是跨越了无数个时间节点的注视。
不想拒绝。
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个人正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推他。
‘给她一个名字。’
平淡的嗓音从耳边响起，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涟漪，眼角的余光似乎能瞥见垂落的黑发与飘荡着的法师袍的边角，但那显得十分透明。
——莫名其妙的幻视与恍惚。
“好吧，但事先声明，这种事情我确实没经验，如果起的名字不好听的话，那也别怪我。”
他的话让这个身体外貌不过十六岁的少女睁大了眼，喜悦的情绪毫无掩饰地传递了出来。
怎么说，这就像是一只在等待着被主人撸头的……猫。
“嗯嗯——不会的，你起的名字一定很好听。”
她快速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凝视着白恩。
她真的是十分擅长给人制造压力。
白恩沉思着，目光游离。
他隐约有个想法了。
“就叫——”
“丹特丽安，如何？”
＊
“利维坦这个名字多好，他这个家伙也太没品味了吧？”
“没品味的是你，你这是在给少女起名呢，还是在给怪兽起名？”
“诶——少女和怪兽有区别吗？她那小胳膊小腿看上去是很细嫩啊，但你也该想想，她一拳就能把一面钢板给打个对穿诶！这不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兽么？”
“……那你呢？”
“我是魅魔，魅魔本来就是怪物。”
“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无底深渊里还在出卖身体以求生存的魅魔们道个歉。”
奈雅丽小姐无所谓地耸了个肩，然后毫无诚意地掩着嘴轻笑。
“道歉……嗯，我想我的道歉对她们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要不这样吧，等我恢复完毕之后亲自降临到无底深渊，给那些魅魔选几个神选。”
“那她们或许得感恩戴德了。”
而犹格小姐则是踮着脚，双手趴在窗沿，一同欣赏着下方的庭院。
两个主角早已经进了屋，因此他们才有可能相对而坐。但这三个观察的人也不在意这种小事情，即便他们正盯着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他们对于屋内发生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怎么了，犹格陛下？”
在与犹格接触时，他表现出的是亲近与和善，这与他对待奈雅丽的态度不同。毕竟前者是真正能够托付信任的对象，而后者只是拥有利益关系的朋友。
“即便你封闭了自我的高等感官，真正闭上你的‘全知’的眼，但在意料之中的，你猜对了啊。”
“意义不同。”
她缓缓摇了摇头。
“我能猜中‘丹特丽安’这个名字，只是因为组成‘白恩’这个个体的基础粒子都在推演范围之内。模拟他的大脑活动，模拟他的人格特征，再以一个特定环境加以限制，自然而然就能得到他的所想。”
在外神那庞大的思维之下，人类的某一个个体实在太过渺小，漫长的生命与强大的天赋带给了这个外神足够多的礼物，即便闭上“全知”的眼，相信她在绝大多数人心中也依旧是全知。
“外神的思维么？确实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伸出手，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这个头脑比起你可就差劲多了，恐怕就算给我装上几百个外置大脑辅助计算，我的思维能力也永远触碰不到你的百分之一吧？”
“你能做到，且不需要外置大脑的辅助。”
她扫了一眼白索，说出一条很少有人愿意前进，但却又无比正确的“进化”之路。
“如果你愿意舍弃这具累赘般的身躯，将自我的存在转化为能量生命体的话，你的思维能力将得到一个飞跃式的进步。”
就像人类只能观测到由三原色组成的色彩一样，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人类的思维能力永远无法突破物质大脑的局限，除非利用“人类”这一概念之外的事物的帮助。
就好比机械大脑，也好比外置大脑，甚至是能量化……唯有变得不再“纯粹”，人类才有可能突破思维的极限，真实地观测到宇宙的一切奥秘。
“这个……免了吧。我是个十分物质的人啊，人类该有的各自欲望我都有，因此，是打从心底拒绝成为所谓的‘高等生命体’……”
“而且，就算是高等生命体，也有着各自的烦恼，不对么，犹格陛下？”
他转过头，灿烂的笑脸正对着金发少女，但犹格显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别样的表现，她保持着平静，很认真地开口。
“确实。”
她俯视着庭院，这位高等的观测者在不断地解析着心灵的矛盾。
“我很难理解所谓的爱情。”
“爱情，本意是指两个人类个体相互依赖，相互眷恋的感情、情谊，按人类偏浪漫的说法，那是一种美好情感，也是一种承诺。”
“但往其内在本质讲，那只是人类身体运转过程中产生的本能——一种通过激素起作用，伴随激素的分泌产生性欲和一系列化学反应的生物程序。”
“这是一种累赘，其产生的根源不过是人类交配与繁衍后代的欲望。在这一基础上，爱情无法长久，因此一切的爱情又都需要一个契约或是一个双方共同在意的事物来维护——可以是婚约，可以是伦理道德，可以是需要侍奉的父母，可以是需要抚养的孩子……”
静静地听着，不说多余的话。
“但是，我并不是人类。”
她转过头，直直地看着白索。
“此刻的外壳只是一张皮囊，我并未在体内模拟出人类的细胞与激素，因此，产生爱情所需要的最基本的化学反应是无法进行的。”
她把手放在腹部，内里是一片空洞。
“并且，从交配与繁衍后代的欲望上来看，我也不存在这方面的需求……”
“那么，我现在所拥有的，名为‘爱情’的情感……究竟算什么？”
——真实。

第052章 丹特丽安
爱情——
为何会产生？
为何会生效？
其影响如何？
其意义如何？
这都是……让人烦恼的问题。
“关于我的答案的话，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看上去颇为苦恼地敲了敲窗沿，全然无视了那咧嘴轻笑，毫无淑女形象的魅魔少女。
有时候“自动屏蔽”是个好东西，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那么多，如果学不会主动忽视掉一些烦人的事物的话，那想活得顺心可就相当有难度了。
“你也在思考？”
她轻轻歪头。
“是啊，我也在思考——”
他忽然放弃了窗外的风景——其实那也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顺势半跪在地，平视着这娇小的少女，而后温柔地捧起她的脸。
“拥有如此开阔的视角，你无法理解爱情为何物，而身为人类，虽然明白了‘爱情’这一感官产生的原理，但我也对其抱有质疑。”
他笑得格外温柔，但那猩红的瞳孔深处，却只是单纯的倒影出了少女的脸，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在看着“同类”。
“说起来，为了明了其本质，我曾经也尝试过啊——以魔法短暂地切断身体的活力……嗯，那种感觉相当美妙，意志不再局限于这具残破的躯壳上，像是摆脱了沉重的物质枷锁，我甚至有些眷恋那种感觉……稍稍能理解为什么白格会选择能量化的道路了。”
他述说着从未和他人提及的话题。
光影在编织，魅魔少女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她觉得这两个即将开启“悄悄话”模式的家伙严重损害了自己的知情权。
但很可惜，犹格小姐不会在意她的意见。
像是从这个世界中剥离开来，无边的光笼罩着视野中的一切，模糊朦胧，令人很难看清前方。
但是，那碧蓝色的眼眸多么明亮，如同引导亡灵的灯火。
“抱歉，跑题了啊。”
他把额头贴在少女的额头上，生理机能完好的右眼无比接近那深邃的碧蓝。
“不过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引起这个话题，也只是想和你说说，我对爱情也是那么的迷茫——我尝试着切断了爱情产生与发展的物质基础，但那深深的眷恋依旧扎根于我的意志深处，它们如同最恶劣的顽疾，紧紧地缠着我，让我难以喘息。”
他以为他的爱情是人类的躯体带给他的“弊端”，但事实证明，即便失去了人类躯体的支撑，他的“爱情”也依旧存在。
“你能明白的吧？犹格·索托斯。”
不再以尊称来呼唤眼前的少女。
轻轻地蹭了蹭，是羊脂白玉般的温润。
“爱情是一个沉重的词汇，而爱上一个人……这种感觉，相当的奇特。”
近距离地观看着碧蓝的瞳孔发生变化——缓缓睁大。
“你……”
“啊，我似乎都没和你们认真解释过对吧？嗯……算了，‘你们’这个词用得不好，如果让外面那只魅魔知道了，那事情可能会有些糟糕，所以……还是用‘你’吧。”
他低语着。
“众生敬仰的门之主啊——接下来的话，我只对你说。”
像是情话一样的开场白。
“我们是‘同类’……”
他撩起几缕金黄的发丝，像是在抚摸丝绸。
“我承认了——一切的小动作、一切的半遮半掩，我一直在隐瞒着的真相……我的爱——爱丽丝。”
他语气压得很低很低。
“就像你爱着我一样，我深爱着爱丽丝。”
＊
那是一种何等的“爱”。
“我的一生都将是背负着使命的，一个法师需要我的存在，因而我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诞生于世……”
“而对于我这种‘工具’，造物主显然是需要一根小小的保险丝的嘛，这个我完全能理解……”
他完全能理解。即便是能够信任，但白格也不会放任他自由发展，对于放开对他的限制这一件事，白格持有的态度肯定是这样——可以，但没必要。
“于是，我出生在了一个平凡的世界，爱上了一个名为爱丽丝·贝德福德的少女。”
他在述说着这个故事——一个藏了许久的悲哀的故事。
“这种爱情啊，就像你对我的爱情一样。它来得如此猛烈，如此让人无法拒绝。”
犹格闭上了眼，静静聆听——这是一颗矛盾而悲哀的心。
“爱情，多么沉重又多么轻盈。它像是一根羽毛慢悠悠地落在我的身上，却给我带来了山岳的重量。”
说到这里，他笑出了声。
“你一定能够理解的，这种他人施舍的爱情。说实话，我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你一定这样想过——杀了我，结束一切。”
他也闭上了眼，细嗅着香味，像是在追忆过去。
“甚至于，我能肯定这个想法最后是不了了之……”
“嗯……为什么能肯定？”
他忽然睁开了眼，却发现对方也一样。
——心有灵犀么？
“因为……我也曾经想过。我讨厌那种被人摆弄的感觉，它让我觉得我像是个木偶。因此我真的想过抛弃一切思考，竭尽全力地反抗，亲手毁灭爱丽丝……”
“那样……我就能自由了。”
像是在憧憬着某个美好的可能性。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毁灭白索，而后犹格就真正自由了。”
命运的摆弄不会如此简单，当反抗者天真的以为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击碎枷锁时，那无边的恶意才刚刚开始。
结果显而易见——
“你输了，我也输了。”
“我们都下不了手，在最后的时刻，我们明白了一件事——这份‘爱情’的重量已经远比我们自身都要沉重，杀死所爱之人……我们都做不到。”
“我们都在害怕着……害怕失去这份爱情。”
致命的毒药，但这两个愚者却如同喝水般轻易将其一饮而尽。
“爱丽丝已经不止是爱丽丝了，她还是白索活着的意义。如果白索想要活下去的话，那白索就必须拥抱住爱丽丝，如果失去爱丽丝的话，光是那份情感的空洞就能轻而易举地将白索窒息……”
——一切都是为了爱丽丝。
白索害怕失去爱丽丝，犹格害怕失去白索。
——本能的抗拒。
“所以，我们是‘同类’啊。”
他露出了太阳般温暖的笑。
——奴隶。

第053章 丹特丽安
“啊～没人爱的孩子真是可怜啊～”
可怜又调皮的魅魔少女有意无意地敲打窗沿，那坑坑洼洼的痕迹让人看了便觉得心惊，只有天知道这只魅魔心底有多少怨念。
“你们说——对吧？”
背后的光点猛然扩张，一个扭曲的空洞呈现于世。伴随着脚步声的响起，那两个躲进去背着她说悄悄话的家伙也就出来了。
她拿下了自己头上的绿色鸭舌帽，这个不坚固的东西已经被她的两个魅魔小角戳出了破洞……但本就是拿来表露意见的东西，是否损坏也没人在意。
“女士、先生，你们一共进去了二十七分钟四十二秒。你们知道的吧？这段时间可不能说是短了，要是不讲究的话，你们甚至能……”
还说到一半，奈雅丽忽然收住了声，她敏锐地发觉了一件事情——背后的脚步声只有一个的份。
于是，矜持的魅魔转过了身。
法师依旧戴着他的兜帽，但伴随着头部的仰起，兜帽只能缓缓落下，露出那张笑得十分温柔的脸。
目光下移，是一个金发少女。
选择性忽视法律意识的法师搂着金发少女的纤细腰肢，后者双脚悬空，整个人都像是一个精致的布娃娃，被法师抱在怀里。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但少女依旧留在他的双膝上，像是安了窝一样。
“哦哦，你们还真是让我……惊讶啊。”
眉头挑起，魅魔少女对眼前的一幕忽然有些无法理解，她试图调转思维，但仍旧是一无所获。
“本来还只是恶意的推测，但没想到事情真的往那让人糟糕的方向发展了……两位啊，我觉得我现在的头顶已经不止是绿油油那么简单了，上面估计都快有一片草原了吧？”
她的眼角有泪滴，隐约有抽泣声。
“我真惨，身份永远只能是卑微的情人，床上的男人心里一直有别人不说，现在还当着我的面给我秀恩爱……抽泣。”
“你多虑了，我和犹格陛下可没发生过什么。”
耸肩，不存在的事情还是别背锅比较好。
“那你们的关系怎么跟突飞猛进似的？”
“大概是因为——我想通了吧？”
“想通了什么？”
“真香的道理。”
“呃？”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
“我是忽然觉得小女孩什么的似乎也挺不错的，你看，犹格陛下不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吗？如果是犹格陛下的话，就算是十二岁的外表，我觉得我也完全可以bok——”
“诶诶诶——赶紧停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却在说这种糟糕的话，是不怕被逮捕么？”
做出震惊的模样。
“你就想通了怎么成为一个变态？”
“纠正一下，只是成为了身心都被犹格陛下俘虏的爱的奴隶而已。”
“我觉得我需要呼叫一下卫兵。”
“卫兵没有权力抓捕贵族。”
“你是贵族？”
音量提高了些许，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是回炉重造过了。
犹格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族徽，外神的力量干涉现实，因而他便是真正的贵族了。
白索接过了族徽，向着奈雅丽晃了一下。
“现在是了。”
他愿意追逐光。
紧紧搂着怀中之人。
——时间。
＊
——丹特丽安。
当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眼前的黑发少女显然受到了震撼，也不知道是觉得耳熟，还是觉得不合适。
“丹特丽安（Dantalion），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么？”
重重考虑之下，他不得不开口提醒眼前的少女，他有种直觉，如果他不想办法让这个少女回过神来的话，那他可能得等很久。
“不不——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听到白恩的疑惑，她的反应很激烈，连忙摆手，用实际行动表明着她内心的喜悦。
“丹特丽安……丹特丽安，这个名字很好听，真的很好听，能有这么一个名字，我真的很开心。”
怪异的目光盯着少女，听着少女在称赞这个名字……自认为起名没有丝毫深意的法师反而有种收受不起的惭愧。
他不喜欢傻白甜，对这种真正的毫无防备地信任着他的人……他更是难以应付。
“那么，丹特丽安？”
“嗯啊！”
为什么像是在训练宠物狗？
丹特丽安逐渐平复下心情，但嘴角挂着的笑容却迟迟没有褪下。
“看在你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原谅我？”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丹特丽安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在指什么。
“嗯哼，当然是你的名字啦。我能够感受到的，‘乔治’这个名字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在和朋友交谈的时候还报上假名，这可是大错哦！”
她双手合起，贴在脸颊般，轻轻歪头。
“不过，我原谅你了。”
这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还是要说啊，谢谢你了。”
白恩没有接下这句话，他抬起头，直视着丹特丽安——这个刚刚得到名字的少女。
“你是怎么知道‘乔治’这个名字是假名的？”
他自认为这个假名是毫无破绽的，无论是被呼喊时的回应，还是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他都能完美适应“乔治”这个名字，如果说这能被人看出马脚的话……他不太相信。
“我不是说了吗？感觉啊……嗯，就是直觉！”
“……直觉？”
这种荒谬的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我听见‘乔治’这个名字时，我就觉得这个名字是假的，绝对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呢。”
这就是……上天派下来刁难他的人吧？
深吸一口气，他撑着桌子起身，也不打算和这位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装什么贵族风范了，他只觉得他现在需要冷静冷静，整理一下思路。
“诶诶，等等啊——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要我的名字干什么？”
“为了感谢你啊。”
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大可不必了，如果想要感谢的话，那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唔……但是，一个正确的名字不是很重要么？”
她小声说道。
真的真的真的……谢谢你。

第054章 加快的脚步声
“这个小姑娘是经过我们的手，定位降临至这一世界的，而我在安排她的时候也已经检查过了，她确实是没有任何的记忆……”
他们在进行着这段交谈的终幕，而魅魔少女的语气隐约有一种……愉快。
“那么，作为我原谅你给我戴绿帽子的代价，能告诉我吗？她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那莫名其妙的直觉……是哪里来的呀？”
她笑的时候眯起了眼睛，有如上弦月般梦幻。
丹特丽安，这一个体能精准降临到白恩身边，绝对少不了他们这几个“幕后黑手”的帮助，而她在这帮助的过程中做一点小动作……十分正常。
“你不会是想用‘奇·迹’来蒙混过关吧？亲爱的白索主人。”
情感的奇迹？
先不说丹特丽安根本没能保留下任何记忆于情感，就算她有，她也不可能从白恩身上看出什么。
在【主神】的关照下，即便是已经和白恩面对面交流过的格林也没能发现他的真实。
“我拜托犹格陛下做了一些事情。”
人格干涉，感官干涉，印象加深，依赖之心——总计四个“小把戏”，足够把一段完美的爱情送到白恩面前了。
“这可是我们这种懂爱的情场高手的亲身指导，如果连异性之间最基本的朦胧情愫都没有的话，那这两人不打起来就算不错的了。”
真当丹特丽安温顺得像只兔子么？那是另一位小女士的人设了。
“而且，名字也是不能漏掉的，你想想，如果丹特丽安每天都喊他作乔治的话……有谁能对这么一个假名起反应呢？”
“无论怎么想，丹特丽安都是必须知道白恩真名的，这是稍作思考就能明白的事情——如果连名字都不知道都话，那即便真的有了什么感觉，那也只是建立在镜花水月之上的假象。”
“真是糟糕的男人，你和犹格的悄悄话就只是让你对爱情产生了误解么？”
“我觉得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思想，我们是在撮合一段缘分，能用这么恶劣的形容来描述么？”
“嗯哼——”
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
“好吧，那你帮助了她……嗯，似乎不能这么说……算了，就这么夸夸吧——你在帮他们。挺不可思议的啊，像你这样自私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成人之美的想法……”
快要溢出的阴阳怪气萦绕在美少女唇齿之间，她向着白索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这两人都喜欢笑，算是共同点。
“成人之美是一种值得发扬的美德。”
——如果所有人都能真正这样想的话。
＊
“是丹特丽安小姐，她又去花园里赏花了。”
“真羡慕她，一来就能自由跟在乔治子爵身边，当我们挤破脑袋想要争取成为离子爵大人最近的女佣时，她估计都在尝试怀上孩子了。”
“嘘，话可不能这么说。丹特丽安小姐可不止是漂亮，她人也是好极了的。你是新来的才不了解，其实丹特丽安小姐也才来这里三天。”
“三天？”
“对啊，看丹特丽安小姐这么漂亮又不用劳动，你其实以为她是哪里来的贵族小姐吧？其实啊，她是在三天前突然出现在子爵大人庭院里的，那时候可吓坏了不少人。”
三天的时间匆匆过去，这短暂的时间其实没给这座小镇带来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是子爵宅邸的佣人们多了一个可以饭后闲谈的话题。
那个突然出现的丹特丽安小姐。
想瞒下丹特丽安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当丹特丽安降临到白恩庭院里的时候，可是有大量的佣人都看见了这一幕，而白恩又不擅长影响记忆的法术，因此他对这种情况也是毫无办法。
他总不可能把自己的佣人全给杀了——如果真做出这种事情的话，那他离疯也就差一步了。
因此，他就没阻止这件事情的传播——这确实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的话，就算目睹者一直讲，那些听众顶多也就当个乐子来听，会去细思的人……在这个时代基本是不存在的。
而谈及与丹特丽安小姐接触较频繁的人群的话，那莫过于在子爵宅邸中工作的佣人们了。
如果想的话，他们天天都能看见丹特丽安小姐——这个过分活泼的少女每天都在庭院中活跃。
在这个科学观念还未真正普及开来的时代，愚昧的信仰总是容易影响人的想法的。
而受人类本能的影响，人类审美中的“颜值”标准更是深刻地影响着人类对于“信仰”的定义。
如果丹特丽安小姐面容丑陋的话，那她多半会被佣人们贬低为从地狱里来的魔鬼，但事实却是这位丹特丽安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更是纯洁得没话说。
因此，现在她的形象可是高贵了——为了嘉奖子爵大人的品德而从天上落下的天使。
虽然子爵大人对她不是那么热情。
但无论如何，这位平日里无所事事就缠着乔治子爵到处乱蹦乱跳的少女始终是给佣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毕竟她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所有年轻女佣想要却又做不到的事情。
“唔，不甘心啊……”
“这没什么好不甘心的，认真工作 也别想着高攀子爵大人了，他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
＊
共和国的西北边疆出了一点问题。
“新历200年6月13日，来路不明的黑色军队空降在莫洛伊要塞附近，伴随着军队一同出现的还有屹立在地平线上的庞大空洞……”
白恩本来还在处理小镇上的事务，但一封突如其来的加急信件却让他不得不停下手头上的工作，转而拆开信件，认真阅读了起来。
共和国中央政权发来的信件，他再怎么说也得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处人类社会之中，白恩既然享受着人类社会带来的诸多便利，那他也会遵守最基本的规矩——只要别惹他。
“……嗯？”
然后，他明白这是真的出事了。

第055章 加快的脚步声
“地平线上的黑色空洞毫无征兆地出现，从中涌现出了一支庞大的黑色军队，与此同时，西北边境的气候也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气温降低，本应是干燥晴朗的气候也朝着阴冷发展。很快，将士们的御寒棉衣都不起作用，寒冷的气候使得驻扎军队的战力直线下滑，而最终满天飘扬的鹅毛大雪夺走了将士们最后的反抗之力。”
“于新历200年8月23日，莫洛伊要塞被这支黑色军队击破，守城将领战死沙场，士兵死伤超过六千，跨越严寒边境重归帝都的幸存士卒不足两千。”
“这场战斗历时71天，以边境军队的惨败告终，我们损失惨重，但这种损失也并非是没有收获的，即便是失败了，但幸运回到帝都的士卒依旧是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这为我们组织反击作战计划奠定了一个优良的基础……”
这是一封与军事相关的信，信里的内容十分简洁明了——安宁共和国在西北边境遭遇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显然不会是异民族那种土鸡瓦狗，在初次的作战接触中，安宁共和国彻底惨败。
“改变气候……如果是这种敌人的话，我们国家的军事力量可远远抵挡不了这种敌人……”
“阿尔杰，你还不用那么担心。”
摆了摆手，驱逐这个随从的不安。阿尔杰的办事能力不错，但在这种大事上面，显然还是缺少经验。
“这里还有几个情报——一是这支军队的来源就是西北边境的巨大空洞，按照战略家们的推测，破坏掉这个空洞应该就能有效切断他们的补给与再生力量；二是这支军队的作战实力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据那些经历过战斗的幸运儿们说，这些自称‘狂猎’的士兵很强，但还在可以战胜的范围内……”
那些参加口述的士兵们好说了一个要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狂猎们的力量在以微小的幅度增强。71天的战斗中，他们的溃是在将近65天时发生的，而在那之前，狂猎们的作战策略相当保守，只是驻扎在远方。
那时候他们也去骚扰过狂猎，结果是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但在战争后期……双方实力的差距似乎拉大了许多。
不过，这些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只需要战略家们知道就行。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推测导致了战略家们纷纷联想到了一个可能出现的糟糕未来，这才有了这封信。
——这是国难。
“还有第三点，他们改变天气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如果采取快速突破的作战策略的话，在敌人还未彻底改变天气时击败他们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粗略的计划轮廓，信里已经给他们勾勒出来了，而接下来就是要他们这些领主发光发热了。
“是这样啊……但即便如此，这些对手也依旧是棘手。”
其实不只是棘手，对于知道详情的人来说，他们估计会认为这已经快到世界末日了。
狂猎们的个体力量是不强，毕竟白霜在赋予其特性时便将其塑造定型了，但伴随着白霜暴风雪的逐渐增强，这些沐浴白霜光辉的狂热圣徒们将不断变强，直至每一个个体都能单挑整个文明。
并且，就如同滚雪球那样，前期增强的速度不快，幅度不大，但到了雪球真正滚起来的时候……那将会是十分骇人的。
“当然棘手了，如果他们不棘手的话，那安宁议会又怎么可能给领主们批发这样的信封？这也是两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吧？”
“嗯？子爵大人，这封信里难不成还有别的……”
“即便敌人没我们想象中的可怕，但这场战争也依旧是一场硬战，光靠中央政府的财政来支撑如此庞大的战争规模的话……那就真的是伤筋动骨了。因此，他们要求每一个沐浴在安宁共和国光辉下的领主都出一份力……”
“说具体一点的话，就是他们想让拥有封地的贵族为这场战争贡献士兵、武装与粮食。”
——这不现实。
阿尔杰有些哑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看好这个无礼的要求。安宁共和国本就是在一个利益集团的操控下推翻了帝国的工具，在这两百年来，安宁共和国自然也不会压制那个利益集团的发展。
因此，权力的下放就比较多了。
权力的下放就意味着中央权力的分散，也意味着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将大大降低，再加上中央的军事力量现在难以动用，想在武力上进行威慑也做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中央想让地方尽心尽力地为这场战争付出什么……很难。
“不过，该有的表面工作还是该做的了，除了几个头铁的傻子外，估计也没谁会真的不去支援军队。”
就是出多少力的问题了，如果安宁议会不在这时候让出足够多的利益给众人分蛋糕的话……那情况可能会比较糟糕。
人类的内斗本领可不是说笑的。无数次史书上记载的笑话否表明——即便世界末日就在不远的将来，人类也不会因此而放下争权夺利的心理。植根于生物本能的贪欲使得人类永远重复着历史上出现过的错误，就像是学不会教训。
“那子爵大人，我们该……”
“我们可和那些还存有轻视心理的蠢货不一样，这种时刻就该全力支持战争，你说多么？”
“……对。”
但问题是，就算他想支持战争……按照溪木镇的发展状况，也出不了什么力气。
“把我们训练的卫兵抽调出一部分，把粮食筹备好……”
身为一个统治者，在政令的发布方面总是得足够详细的，至少不能有漏洞让一些不法之徒去钻，否则极容易闹出大事来。
不过，虽然命令在下达，但思维领域异常发达的法师主要的精力还是在思考着问题——一个选择。
阻止白霜的降临……么？
奖励，惩罚。
如果真的存在一只手悄悄地安排好了一切，那他该如何选择……
——顺从。
——忤逆。

第056章 梦魇
“嗨嗨——乔治————”
既然得不到真名，那就暂且以假名来称呼。
走出房门，就看见那个与众不同的少女向着自己这边跑来，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提着裙摆的女佣，她们一脸为难，这种神色在看到白恩之后更加明显。
这个家伙……
把身后的阿尔杰打发走，而后平静地从丹特丽安身边走过，中间还小小地侧身，躲过了这个毛毛躁躁的少女的亲近。
他并不喜欢这种情景，但显而易见的，他又不可能对丹特丽安做出什么残暴的事情，并非是出自道德或是不忍，而是单纯从她所表现出来的价值来判断。
她可能认识自己……这个家伙身世成谜，朦朦胧胧的薄雾罩在她身上让白恩无法看清其真实，也让他不愿轻举妄动。
如果这是个计谋的话，那提出计划的人肯定是得对他的性格了解透了。
“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娱乐活动的生活令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她的兴趣与白恩基本不同。
“因为你即将说的话你已经重复了多次，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希望你不要浪费别人时间。”
步伐不停，他这种不愿合作的抗拒态度让隔壁正在开个小茶会的两人眉头挑起，一边感慨着这时代的年轻人要求真高，另一边又把布丁塞进嘴里。
“这种发展让人很难受啊。”
“但也正常，毕竟丹特丽安的来历始终得不到解释，这个问题就像根刺一样埋进他的心底，只要一天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一天无法安心。”
挑起奈雅丽盘子中的甜点，而后一口吞下。
“我们可以让丹特丽安毫无条件地信任上白恩，但我们却无法对白恩做同样的事情……”
“你做不到？”
“不，我做得到。现在的他就像一团黏土，只要是有点力气都人都能随意揉捏他……但我秉承的原则可是不干涉他本人。”
人格碰不得，这玩意只要一碰，那接下来的每一条世界线就都会有一个共同点——爱丽丝·贝德福德这一个体的消亡。
抢劫也好，强暴也好，陨石也好，地震也好……他知道那些糟糕的世界线的存在——他绝对不会想去碰它们。
“所以你就干涉他所处的环境，这棒极了。”
“但这是经过准许的，你以为谁都能干涉他周围的环境？”
当然不可能。
“那她的意义何在？”
“在未来。”
因为正在吞咽，所以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但大体的意思还是能理解的。
“刺不拔出来不意味着她无法真正靠近白恩，现在会出现这种情景，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所支付的代价还不够罢了。”
“等什么时候，她的存在对于白恩来说已经是‘常态’，并且她支付的代价已经足够打动白恩时，她就成了。”
然后，那就是终点了。
＊
昏暗的烛光亮起，微弱的渺小之光有序排列，在这个幽闭的地下室中组合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圣冠。
这个信仰梦魇的宗教形成于三百二十一天前，从梦中得到了“神启”的教宗手捧着猩红的福音书，开始了一场艰难的传教之旅。
扭曲的教义让人难以信服，对未来美好蓝图的勾勒不如正宗教会有力，在日常生活中央而不存在任何福利与特权，甚至还得被人当做邪教徒来鄙夷……可以说，如果不是教宗时不时展露他那神赐的“奇迹”的话，那这个宗教根本不可能发展起来。
但即便有着真实的“神迹”，这一宗教的发展仍旧是无比缓慢，在三百来天的传教努力下，这个宗教的成员也不过六十三人，根本不成气候。
不过——
“我们的信仰历经了磨炼，磨难使其更加纯粹。我们也未对现在的处境感到不满，只是由衷地哀叹，我们的同胞深陷丑陋的谎言中，灵魂无法得到自由。”
教宗以着轻缓的语气开口，他伸手轻抚着福音书，那猩红之眼的图案散发着温热，手指抚过甚至可以感到灼烧感。
这是货真价实的福音书，沟通着远方的神秘存在。
“他们总会醒悟的……虚伪的信仰终究只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而我主是真实存在着的，只需足够的时间，他们便能明白一切。”
前任的教宗，现任的主教。他披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身形如同挺拔的树干，他为了自己的信仰奔波了许久，直至两天前才卸下身上的重负，将教宗的职位交与他人。
圣冠和教会不同，这个新兴的宗教因为信仰而凝聚，对权力的需求无法腐蚀这些狂信徒的心灵，他们只会遵照信仰行事，不留恋权力，不贪恋财富。
“你说得对，亚撒。”
白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阴影将其脸部遮掩，只余下声音传出。
他接任教宗这一职位已经两天了——那个被他捉住的教徒认可了他“自己人”的身份，且将他带到了圣冠成员的集会所，而拥有格林之子的他就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实际领导权。
这得多亏了他们的信仰足够虔诚。
“今晚，便是我们的仪式……燃起最初的火。”
猩红的火焰将燃烧三次，清晰的呼唤将传至遥远的彼方，梦魇的意志关注着这个世界，古神的眷族也将降临此地。
“赞美火焰。”
甩开丹特丽安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理由，她就能乖乖地待在宅邸内，不出来破坏他的好事。
“我们的祭品也到了。”
人类的血液安置在木桶内，由于没有添加抗凝剂的缘故，这些血液已经凝固。毕竟距离它们被取出的时间——已经快过了二十分钟了。
那是四个死刑犯，以白恩领主的身份，想要从牢狱里提人出来并不困难，也正是这层身份的帮助，他才能如此快捷地启动第一次燃火。
要知道，这些信徒可不是毫无底线的恶人，让他们杀戮无辜来呼唤梦魇……这违背了他们都初心。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思考过是否该为信仰而献身，但亚撒阻止了他们，这才没让本就缺少成员的圣冠更加弱小。
“时间到了，教宗。”

第057章 蕾姆、拉姆
教宗的工作完全不简单。
“跃动猩红之心——”
手捧着猩红福音书，他领导着这些狂信徒进行仪式——即便他完全不信任那位神秘的格林。
格林之子盘踞在吊灯之上，那深邃的躯体与阴影融为一体，空洞的眼眶内，猩红的火焰在静悄悄地燃烧。
它代表了格林的意志，它也是白恩教宗身份的最有力的支撑。这些狂信徒们屈服于信仰之下，白恩以信仰之名驱使着他们不断前进。
“遥望深邃可不视之地——”
“心灵诞生之所，灵魂归去之乡……”
三个大环组成框架，三十六条纹路在环内盘旋纠缠，这些以鲜血描绘而成的事物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图案——竖立的眼瞳。
凝固了的血液重新流动，像是神秘的存在赋予了这些死物活性。它们发出耳朵可以听见的“滋滋”的声音，像是在侵蚀地面，而后又如同厚重的水银般蠕动起来。
猩红之光驱逐黑暗，那是血液发出的光。这些血液不知何时起就燃烧了起来，像是焚香般发散出淡血色的雾气。
白恩注视着整个过程，虽然他是在负责主导仪式，但说到底他连这个仪式的原理都弄不清楚——他只需要歌咏福音，底下的狂信徒一同咏叹，但光靠这种平凡无奇的声音，这个仪式就能启动了？
他可没有支付魔力。
遇到了完全无法理解的现象，从他那并不富裕的知识储备量中提取不出有用的相关信息。
不过……且不论其原理是什么，这雾气肯定是有问题的。
被淡红色的雾气所包裹，身体是一种温暖的感觉，这些雾气像是拥有生命，它们缓缓蔓延至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却又忽然收缩，聚拢到他身边。
最初的火焰已经燃起，但他没有捕捉到它点燃的过程——一朵猩红之火忽然绽放于竖瞳中心，完全不清楚这猩红之火是在以什么东西为燃料。
不过，白恩也没心情去慢慢探究，那忽然响起的交谈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妹妹妹妹，又是他呢？”
“姐姐姐姐，真有缘呢！”
声音很低，像是在窃窃私语。在朦胧的薄雾中传来，模糊失去了原本的声线，但勉强可以听出这是两个女孩的声音。
“在之前就见过他一次了呢，不过这和上次相比的话，那不是几乎没有变化吗？他还是这样啊。”
“是呢，没有变得很强，但也没有变弱……唔，姐姐你说得不太对吧？他这次还戴了一张假面具，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也对哦……”
这位教宗凝视那翻涌的雾气，沉默了半晌。他肯定得做些什么，但现在的环境不太合适。
“亚撒，我们的仪式已经完成，最初之火也已经熊熊燃起，但我主的使者有神启要交与我，你们就先离开这里，去看守好殿堂。”
“是，教宗。”
信徒们没有怀疑。从他们之前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是没听见那两道交谈声，但白恩仍然是得让他们离开，否则在他们眼里，他们心中的教宗的形象可能得有一个新的变化。
“妹妹你看，他骗人了诶，明明我们都没说什么，他就骗那些可爱的信徒们说我们和他讲悄悄话……”
“是个大骗子诶，姐姐要小心了哦。”
“没必要的事情——我打得过他，而且不需要费多少的力气。如果他骗了我的话，那我就打他一顿出气，但看在团长大人的面子上，我也保证不把他打成重伤。”
姐姐、妹妹……看起来还是一对姐妹。
掰了掰拳头，对于那位“姐姐”的明显带有轻蔑的话，他是持有怀疑意见的。他并不认为这个能量反应高不了自己多少的神秘女孩能轻易碾压自己……再说了，无论怎么说，这种话都只能算是挑衅。
印象分直接打成负数。
“你们……就是格林的使者？”
其实用“走狗”会更妙一些，但他没有降低自我素质……怎么说，就算是骂人，也得变着法子不带脏字地骂，这是他和这个世界的贵族学来的东西。
那厚实了不少的雾气忽然沉默，温度也是骤降。
“那个，我认为的话，你是该用‘格林大人’这种称呼会比较好哦？”
这是那个“妹妹”的声音，她弱弱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都没区别……而且，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并不信仰格林，我和格林虽然不是敌对的关系，但应该也说不上是很友好……”
“别说你们不知道，你们不也是说了么？看在格林的面子上，打我的时候下手会轻一些。”
虚伪的假笑，以及显而易见的带刺的话，看来他对于“姐姐”那番极端膨胀的自负言论意见很大。
“那个……可以的话，请不要生姐姐的气了，姐姐的话是有些不太尊重人，但她其实只是有些毒舌属性哦，我替她向你道歉，能原谅吗？”
她极端不喜欢争端的出现，这个在姐姐的羽翼庇护下成长的小女孩没有一颗成熟的心，她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件事情可以用言语来平息。
至于颜面？
嗯……一个小女孩，她是这没想那么多。
“唔……蕾姆！你怎么帮着他说话？”
“但是，我们的任务是引导收集火焰，点燃最后的信标……而团长大人似乎和他关系不错？连格林之子都送给他了诶……我们没必要和他起冲突吧？”
“……”
无法否认。
雾气忽然卷起，凝结到极致的气体表现出了密度的变化。那淡红的色彩迅速褪去，虚幻的形体逐渐趋向真实，这两个由祭品转生而成的半梦魇幻化出生前的形体，为那扭曲神秘的梦魇本相披上一层好看的皮囊。
那是连个相当娇小的女孩，年龄不足十岁。
“你叫做白恩对吧？”
蕾姆眨了眨眼。
“我们见过你哦，在梦之世界里，你和团长大人见面的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旁边偷偷看着。”
所以，她们才会知道白恩的真名——格林曾经说过，顺势被她们记了下来。
“我们要一起努力哦。”
看起来……是个小天使。

第058章 蜜糖与毒药
“一起努力”这种话……听了让人想笑。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你们对我而言有什么帮助？”
“这个啊……应该是能够影响人心吧？”
很平静地说出了让白恩稍微一惊的话，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这个粉发的少女。她拥有着让白恩十分在意的能力。
“你是说精神类法术？照你的话来理解……你已经掌握了那种不讲道理的力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作用可能就大了，毕竟精神领域的力量是白恩的弱项。
一直以来，他都在吃这方面的亏——如果有精神类法术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快速魅惑大量智慧个体。无论是用来量产“心腹”还是用来入侵世界土著社会，这都是一个万金油的力量体系。
但很可惜，这个该死的主神商城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在“风”的道路上走到尽头了。因此，他至今都没能对其展开研究。
“魅惑人类、幻觉制造、食梦、噩梦……我会的能力可多着呢。”
小小的少女挺着胸口，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给我当个引路人吗？我对这种能力相当感兴趣，我也相信我们能够建立一段不错的友谊。”
连带着，他们之间都能有友谊了。
就算她看起来只是个孩子，但法师交流“知识”的事情……这只能说是求知若渴，没什么好丢人的。
“你真像个假惺惺的人……”
“漂亮话总得会说一些，不是吗？”
他摸着自己下巴，目光在拉姆与蕾姆之间来回挪动。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这是梦魇的天赋，就算我们是半梦魇，也照样能够使用这种血脉带来的力量。”
也就是说，这种能力相当于她的本能，她本人也是属于“只会使用，不明原理”的状态。
或许一些成熟的梦魇会知道天赋中蕴藏的智慧，但这两个小家伙是不太可能清楚的，她们的人格在了这个年纪，如果真的明白原理的话，以她们之前表现来看……拉姆有更大的可能是会直接在他面前炫耀。
“……挺适合你的。”
说了半天，结果是个“术士”……好吧，他承认，他和这种靠血脉天赋的“二代”共同话题不是很多——大多数的法师在对待术士的态度上都是如此。
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即将重见光明。
“好吧，我们来总结一下你们的作用……”
他盘算着，目光投向了第二个“主线任务”。
＊
“留宿”在子爵宅邸中已经有两天了，这三个无所事事的“人”活出了一副社会寄生虫的模样——不劳动，纯白嫖。
撑着桌子，手臂跨过了桌面，而后叉起一个精致的小蛋糕——他的甜品已经吃完了，但口腹之欲还是没能满足，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牺牲牺牲别人的胃了。
不过，说不定他面前的两人都没有“胃”这一器官就是了。
“你还真是喜欢甜食。”
奈雅丽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略有不满。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继续吃的话，那最好是让那些糕点师再去做一些，反正‘暗示’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回做了，何必抢我的糕点呢？”
“可能是别人盘子里的糕点更香？”
白索无所谓道。
“你的魔药或许会更香。”
“那玩意是我自己做的，什么味道我自己清楚。”
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搽拭嘴角，而后望向窗外。
“怎么，不就是第一次火焰燃起，跳下来两只小家伙吗？应该没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整个溪木镇就那么大点地方，发生个什么事情……他们还能不知道不成？
“或许你说的对，但今天或许还会是个特殊的日子。”
“哪里特殊了？”
“公主主动出击的日子。”
“哦吼吼——是我们制定的‘小白恩恋爱计划2.0版本’吗？”
“我们从来就没制定过这种奇怪的计划，如果你要发散少女心的话，那请不要拉上我和犹格陛下。”
犹格多好，她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处于沉默的状态，外界的事物很少能让这位外神小姐发表任何感慨，这和奈雅丽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高冷少女和元气少女，属性才能互补呀。”
“你并非少女。”
又一次被奈雅丽读心，但白索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这大概就是“习惯”这一可怕力量带来的礼物了。
“这可让人伤心了，我差点都怀上你的孩子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否认我身为女性的尊严。”
“如果你真怀上了的话，那可就是我人生的绝望低谷了。”
与平淡有所区别，略带冷意的目光射向奈雅丽。少女感受到了这一扎人的目光，稍微侧过目光，这连不用猜都能清楚——犹格。
她能看出来——犹格是真的在意白索。
嗯哼……没有弱点的外神多了一个弱点，这可是意外的好事。
“好啦，我认输，别看我了，犹格小姐～”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得不说，这位外神小姐在打击他人心态这一点上……做得相当不错。
“还是谈谈吧——主动出击，你是想让丹特丽安主动去靠近白恩么？这个办法的实际作用可能不大哦，我们这些天可都在安排着他们见面，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或许你说的没错，白恩也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他对不擅长应付携带善意亲近他的纯洁少女，但很显然，在他心中，丹特丽安的可疑标签优先级更高。”
“但今天可能不一样了。”
被这么一说，她倒是来了兴致。
“哦豁，还能怎么不一样？”
“她在白恩心底的形象已经初步确立起来了，那是一个良好的印象，毕竟白恩警惕的是丹特丽安背后隐藏的真相，而非是警惕这么一个蠢萌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移动到仅剩的放有甜点的盘子上——那是犹格面前的小布丁。
白索对着犹格笑了笑，伸手叉起布丁。少女微微歪头，而他动了动嘴，做出“啊”的口型。
“啊？”
他喂她吃了一口。
“所以，她有能力去敲开第一条裂缝了。”
转过头，打了个响指。
“让我们的丹特丽安去送上蜜糖吧。”
——爱情故事。

第059章 蜜糖
帮自己绑上围裙，在一众女佣捂着嘴面露惊讶的状况下，丹特丽安小姐在厨房中活跃着。
“丹特丽安小姐，以您的身份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如果您想吃什么甜点的话，那就吩咐我们这些糕点师来做就行了……”
戴着头巾的糕点师额头淌下几滴汗水，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梦幻般的少女。他并非是因她的外貌而痴傻，会有这种反应纯粹是丹特丽安的身份远高于他。
诚然，丹特丽安很美。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个天真的少女甚至给人一种妖精般的梦幻感。但是，无论丹特丽安再怎么美丽，这些生于特定时代下的仆人们都不敢有冒犯的行为。
“不用，我自己来。”
哼着不知名节拍的少女抬起头，向着这个无辜的糕点师善意一笑，而后脱下白蕾丝手套，卷起维多利亚风长裙的袖子。不得不说，她能把袖子卷起而非是撕裂袖子的丝绸，这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举动，但她这一举动险些把糕点师吓死。
她小碎步跑到了食材柜上，一样一样地挑选着她中意的原料。
“等等，丹特丽安小姐，这些东西以您的身份真的不适合碰……”
他苦口婆心地规劝着贵族小姐，只希望她别来玩这些东西。虽然糕点师的地位算不上很低，但其实也就几个有名的糕点师还有些社会地位，而百分之九十五的业内人士……在这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也只能是服侍他人的仆人不了。
“别说话。”
转过身，对着糕点师指了一下，以“上等人”身份对这个糕点师实行了心理上的碾压——其实丹特丽安完全不清楚她的地位如何，只是照她近日的生活状况来看，这些人都不会违背她的要求。
这是个美妙的误会，虽然白恩没在公开场合声明过丹特丽安的身份，但在众多仆人眼中，能被子爵大人既是定制礼服，又是热情款待的丹特丽安……这估计是心上人一样的角色。
没人敢得罪丹特丽安，而丹特丽安这天真的孩子也不清楚别人对她的看法，她甚至不清楚“贵族”的含义，现在只是照着习惯做事罢了。
“但——”
“再说话我就要生气了。”
像是孩子一样的幼稚言论，但如果这个孩子手握着能觉得他人前途命运的权力的话……相信没人敢违背。
在强权之下，可怜的糕点师先生选择了沉默不出声。他现在只希望等子爵回来后别怪罪他，并且，他也希望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任何厨艺经验的少女别把他工作的地方搞得一团糟。
“唔……东西好多……”
随意地走了一遍，望着琳琅满目的原料，这位虚假的贵族小姐忽然觉得她的思维有点转不过来，毕竟这是她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在先前根本没有任何主厨经验。
自然而然的，她又想起了她身后的糕点师先生。
“好心的大叔，你有什么意见吗？”
然后，糕点师只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满是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你现在又可以说话了。”
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但眼前的少女又是真的没有恶意……他只能在心底哀叹着自己的不幸，而后又挂上勉强的笑容。
“小姐，那您得先让我知道您想做什么。”
“大概是……糕点吧？”
她沉思了片刻，略带迟疑地给出了答复。
“糕点吃起来甜甜的，很美味，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听起来，您并不是要给自己品尝，而是要做给子爵大人。”
“当然啦。”
如果是给自己吃的东西的话，她才不会弄得那么麻烦，直接让糕点师做就行了。
不过……说起来，糕点师做的糕点和她亲手做的糕点，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为什么自己非要亲自制作糕点，而不让糕点师制作糕点，完工后给他送过去呢？
稍微想到了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但总体上讲，这只能归咎到“直觉”上面——她本能地觉得，她亲手做的糕点一定更有意义。
“那糕点的种类有很多，您想做什么糕点？”
想做什么？
知识贫瘠的少女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她看着桌面，想让糕点师给自己出个主意，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但她的苦恼无需持续多久，因为她是个幸运的女孩。她自获得新生的那一刻起，她前进的道路就注定是畅行无阻的。无论她遭遇什么困难，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在她前面为她推平阻碍。
而现在，少女正需要帮助，那来自外界的“关怀”自然也不会迟到。
‘不如，就做个蜜糖蛋糕，如何？’
心中忽然有这么一个声音，声音很甜，像是有个可爱的少女，她俏皮地看着丹特丽安，最后眨了眨眼。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没有对这个声音有所反感，甚至觉得十分自然。
毕竟，她是经过了奈雅丽的手，最后才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
就总的过程来说，丹特丽安的到来少不了诸多外力的推动，而奈雅丽也在这一过程中“检查”过丹特丽安——而像是这种显然很特殊的棋子，要是她没在丹特丽安身上留下点什么“小东西”的话，那才是真的说不过去。
‘蜜糖？’
‘蜜糖就是蜂蜜哦，金黄色的，甜甜的～’
‘嗯？是蜂蜜吗？那确实是很美味的东西……但是，他会喜欢吗？’
‘一定会喜欢的哦，这可是丹特丽安的一番心意，他怎么会狠下心来拒绝呢？’
‘真的吗？’
‘是真的。’
‘真的真的吗？’
‘禁止复读哦，小丹特丽安～’
‘你可不能骗我，我不想被他讨厌……’
‘放心放心，听我的——’
像是半睡半醒时忽然清醒，脑海中的思路异常清晰。她很诡异地忽视了“心底有声音回响”这一奇异的事情，快速转过身，向着一脸奇怪的糕点师她的提出想法。
“就用蜜糖吧，做一个蜂蜜蛋糕！”

第060章 蜜糖
当白恩走上回归宅邸的街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他的行踪不是他人有权力知晓的，这次的行程十分隐秘，即便是忠心于他的阿尔杰也不会知道真相。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就按我说的计划行事，没问题吧？’
‘假扮成你，再让蕾姆扮演成神使……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诶，姐姐，我想扮演成他，神使什么的觉得很无聊……’
略带委屈的声音闯进了这场秘密的交谈中，这是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平对待的孩子，而她的意见……可有可无。
‘妹妹，这个问题不是优先讨论的哦。先让他说下去，如果他能说服我们的话，你想要说的事情才有可能成立。’
话题又回到了白恩身上，这让他十分欣慰。拉姆与蕾姆或许在不经意间会表现得很可靠，但在大多数时间里，她们都只是两个孩童心性的半梦魇。别的不说，光是把话题带歪的能力就是一流。
没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那可真是幸运。
他抬起眼，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身影在他身前不紧不慢地走着，从粉发这一特点来看，这是拉姆。
‘继续——’
她回过头。
‘你让我们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们真的照你说的去做的话，那你不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吗？’
让拉姆以梦魇的能力伪装成教宗，而后蕾姆则是本色出演神使。这两人配合起来完全能够维持圣冠的正常运转，到那时候有没有白恩都无所谓了，毕竟他能做到的事情拉姆雷姆也能做到。
‘事先声明，我们并不是特意下来帮这些弱小的人类点燃火焰的哦，点燃火焰，发射坐标，这本来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有你的帮助已经是作弊了，如果让我们亲自动手的话，那岂不是更加没有意义了。’
‘所以，如果你是想把所有的麻烦事情都甩给我们然后轻松自在的话，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傻傻地帮别人承担责任，她们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看来我给你的印象不好……好吧，毕竟我们相处不久，你可能不清楚我是个有十分责任心的人。’
‘唔……’
‘直接跟你们说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嗯，现在的我勉勉强强是被算进了格林的阵营，而既然你们侍奉的主人是格林，那应该也清楚白霜这个阵营吧？’
‘白、白霜！？’
女孩忽然停下了脚步，将音量拔高到了十分夸张的程度。而站在后面的妹妹则是抖了抖，看上去像是在害怕。
‘是的——和你侍奉的格林一样，白霜似乎也想要染指这个世界，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争的就是了。’
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要知道白霜的军队都和人类爆发战争了，他还能让所有人都配合他演戏不成？
再说了，他也没必要隐瞒——他的目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在各自意义上讲，他明面上的任务还是在帮助梦魇。
‘而由于阵营被错误判断的原因，我这个喜欢中立的人一不小心就上了你们的贼船。现在我也不容易，一方面我得帮助你们，另一方面我还得去阻止那些自称狂猎的家伙……我想，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何止不会有意见，只要是能够打击到白霜和狂猎的事情，她绝对是举双手赞成。
‘你是为了抽身去对抗狂猎？’
‘我想去亲眼看看所谓的怪物都长什么样，至于对抗的话，我不喜欢把话说太满，如果我没信心战胜他们的话，我可能会立即逃跑。’
但这段话的具体内容对拉姆来讲意义不大，她只需要从中了解到白恩对抗狂猎的想法即可。
‘可以。’
‘答应得这么干脆，连条件都不提？’
‘只要是能够打击他们的事情，我们在大多数时候都会无条件支持。’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宅邸的大门前，在门卫敬仰的目光中走上门前的浮雕楼梯，而后又在门卫恭恭敬敬地打开大门之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拉姆和蕾姆蹦蹦跳跳地走到了白恩身后，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我们有事情，就暂时不管你了。’
‘是打算去和格林禀告情报？’
‘当然——但我得再纠正一次，你得叫团长大人为格林大人，不能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我尽量试试。’
像是敷衍般结束了这个话题，而拉姆和蕾姆最后的表情……两腮有些鼓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说实话，他是不太能明白这两个半梦魇对格林的无条件信任与推崇，这种偏执的情感在他看来纯粹是愚蠢且不可理喻的。
而从这两个半梦魇入手，结合已有的情报……恐怕所有的梦魇都和她们一样，对格林都是这般狂热。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集体，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任务以及他接下来想要做的“反抗”的话，他是连接触这两个半梦魇的欲望都没有。
即便是可爱的皮囊，也改变不了她们早已被扭曲的本质。
怀揣着对未来的思考，这个下定了决心要“反抗”的男人沿着走廊向前走着。
踏实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这条走廊显得有些空旷，这让他缓缓皱起眉头。照规矩来讲，他现在应该看到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佣，以及监视巡查的侍从。
但是，都没有。就像所有人都请假了一样，在他放出的魔力感知中，这个地方除他之外就只有一个生命体反应……那是在走廊的尽头，一个拐角处。
这是……？
那没有隐藏的能量波动就像是黑暗中的灯火般显眼，整个子爵宅邸也就她和白恩能拥有这种能量反应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
“丹特丽安，你在这里做——”
虽然是早有准备，但活泼的少女显然不会在意他的质疑。
因此，他的话没能说完。这个不成熟的“埋伏”已经被识破，但丹特丽安并没有任何沮丧。
“唔……被发现了。”
她似乎有些苦恼。
“不过——”
问题不大。
她高兴地翘起眉头，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眯起。
“当当！乔治——”
她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个色香俱全，但味还没有人尝试的蜂蜜蛋糕。
“是蛋糕哦！”

第061章 叛离阵营
蛋糕？
看着这个精致的蛋糕，白恩略微有些惊讶。他大概能猜出这个蛋糕的来历，毕竟他的智商并不存在问题。
“你亲手做的？”
如果是让仆人做的蛋糕……他相信这个少女不会拿着它跑到他面前，更大的可能是被她自己给吃掉。
“当然啦，你看，这个蛋糕很不错吧？随便做做就能做出这样的成品，我果然很有天赋呢！”
外神的知识量就是如此庞大，上至涉及神之领域的禁忌智慧，下至厨房内的糕点样式，在外神小姐热情似火的“指导”下，这个毫无厨艺可言的少女也能制作出精致的蛋糕。
注视着这个被呈到他面前的蛋糕，白恩微微眯眼。
“你太闲了？”
也只有显得没事干，她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吧？
“才不是！”
但在白恩那质疑的目光的注视下，少女脸颊逐渐变红，最后声音也低了下来。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但是，闲得无聊只是占很小的一部分哦！我只会给乔治做蛋糕，如果没有乔治的话，我才不会去做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呢！”
是这样么？
他大致明了了少女的想法，心底也没再思考什么。丹特丽安对他并无恶意，这是早已经弄清楚的事情，这个少女甚至有些过分亲近他。
不过……他真的挺怀疑——丹特丽安连生活常识都有不少缺陷，她怎么能够做出如此精美的甜点……
难不成，她的“前身”还是一个糕点师？
“光看着干什么啊？”
她伸出手，在白恩眼前晃了晃。
“拿去吧！你出去了那么久才回来，肚子一定很饿吧？嘿嘿，肚子饿了的话也正好可以吃点东西。”
最纯粹的善意，无需理由的关怀。
瞥了丹特丽安一眼，并没有拒绝。
“希望它的味道能像它的外形一样让人满意。”
接过了蛋糕。
“诶嘿，放心吧！”
丹特丽安笑着跟了上去。
“我要回书房，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唔……我想看着你吃。仔细想想的话，我好像都没看过乔治你是怎么吃饭的，是会很文雅呢？还是会很豪迈呢？我真的很想看看。”
“……回去。”
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没有在进食的时候被人当珍稀物种一样围观的欲望。
“诶？”
“蛋糕我收下了，人你就可以走了。”
“怎么这样！？”
＊
“成功了！”
奈雅丽欢快地跳了起来，她高高举起手，似乎是想和坐在她面前的法师击个掌，但对方平静的态度让人清楚，他并没有和奈雅丽一起放纵的想法。
“果然，再怎么成熟的小孩子也只是个小孩子，他没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以至于连丹特丽安这种外人都能有机会接近他。”
这位数次克制住了在蛋糕内投放“爱情魔药”的魅魔少女感慨着，这次的“挑战”难度本就不高，毕竟她面对的又不是一个活了数千年乃至更久的老妖怪，那种存在大多数是连情感都已经被时间给磨灭，想顺势“攻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再加上有白索提供白恩的性格……这差不多就是把“攻略指南”送到她手上了。
“再加把劲的话，她大概就能开始得到真正的关注了……”
“但她来不及了。”
在这种时候被他人否定是一件令人十分不愉快的事情。奈雅丽抬起头，鼓起两腮，像是有些不服气。
“为什么？”
“我们的白恩先生已经把宗教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半梦魇，而他本人则是决定要去西北边境观望狂猎的真实……”
白恩与拉姆雷姆的交谈没有瞒过他。
“他是一个独行者，而丹特丽安的分量还不足让他在中途退出独行者这条路。因此，他一定会一个人前往西北，而我们可怜的丹特丽安小姐……她多半得被扔在这里。”
“唔，我忘了还有这茬……”
她颇为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眉头皱起，像是在头疼。
“虽说我们有办法让丹特丽安跟着他在不同的世界之间乱跑，但如果没有在现在就打下一定的情感基础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情感得先有根基。
“你想好对策了？”
“其实你也想好了，我们想的方向都差不多……又或者该说，在不干涉白恩人格的前提下，我们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件。”
“你没必要像只好奇心膨胀的猫一样总是追着我问，这样装傻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益处，而我暂时也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衬托我。”
“贤内助的角色形象比起女强人要更讨男人喜欢。”
具体是出于什么心理……很多人都知道。
她抬起头，很不满白索没有继续配合她。
“让我们讨论讨论吧，要在什么时候把丹特丽安送到西北……”
“肯定是一个合适的时间，让追逐爱情的公主骑上漆黑的骏马，背负月光斩妖除魔，最终打动王子的心……”
“给狂猎千里送命的公主？题材够新鲜。”
沉着地做出判断，但在他站起身来的一瞬间，那平静的瞳孔深处却隐约有所变动。他的大腿忽然传来刺痛感，无法发力站定身体的法师向着右面倒去，眼看着就是要砸到地板上。
但这种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那双没有因惊吓而闭上的眼睛对上了碧蓝的眼眸，他挨着一个娇小柔软的身体。另一位外神小姐及时地拉住了他，用那并不宽阔的肩膀支撑住他的身体。
转过目光，奈雅丽正在看着他，那目光毫无慈悲，只是有一份理所当然。
“看样子……你的时间不多了。”
似乎……还藏着一份惋惜？
——是错觉。
弯腰，右手按住大腿。那深色的纹路沿着手指蔓延而出，将开始溃烂的皮肉紧紧束缚，而后强制令其愈合。
“我们很早就提醒过你了，过量的魔药只会折损你的寿命，毁灭你的身体。”
“有所预料的事情。”
在犹格的搀扶下，他和先前几次一样，又一次站了起来。
“麻烦再给我一份布丁。”

第062章 叛离阵营
月色朦胧。
“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积分……”
这个功能像是被阉割过的主神商城不提供直接的强化，这导致了白恩手里掌握着大量的主神积分，却只能兑换一些魔药与知识。
不……或许正是因为主神商城内不提供多余的服务，他才能得到如此大量的积分。那些奖励给的积分太多了，给人一种积分不值钱的感觉。
而很显然，只要是正常的货币体系，就不可能出现这种乱来的情况。
“救急的……阴人的……还有……”
目光从那些“修真”的字眼上移开，虽然那些“神通”很是强大，但由于体系的问题，它们最多只能拿来作为借鉴。在他还未抵达“一法通，万法通”的境界之前，他可不敢随便拿什么体系来与魔法师糅合。
要是出事了，就麻烦了。
‘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吧？’
‘嗯……我们需要准备什么？要知道我们可都是在等你。’
那清脆的嬉笑声从背后响起，这两个半梦魇无需准备外物，对她们来说，白恩的要求不比吃饭喝水难上多少。
“幻化可是梦魇的看家本领之一，你就放心吧。”
白恩转过身，七彩玻璃印照着那逸散开来的绯红雾气，幼小的身影在红雾中失去了原有的形体，化作一团庞大的模糊黑影。
凝视着阴影，像是凝视着深渊。
而后，黑影收缩，形体与白恩趋于一致。
“像吗？”
像是从镜子中走出来的影子，那道人影睁着猩红的眼瞳，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还挺像，如果你能不这么笑的话就更好了……”
他瞥了拉姆幻化而成的“乔治子爵”一眼，这个形象就是他伪装之后的形象，也是溪木镇当下最有名的统治者的形象。
“对了，我先前在这里树立过一个备受认可的人设，我是比较推荐你按照那个人设去行事的，毕竟我手底下也有几个聪明人，你乱来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问题……”
看着那个瘪嘴的“乔治子爵”，顶着同一张脸的白恩不由得一顿，说实话，看着“自己”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让人很不爽。
“当然，如果你觉得你实在受不了条条框框的束缚的话，你也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行动。毕竟在这个时代，贵族的权威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就算他们发现了‘乔治’这一人物的性格有什么不对劲，他们最多也就背地里说说，对你影响不大。”
“那就相当不错了嘛。”
蕾姆拉着拉姆的衣角，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女孩拉着“乔治”的衣角。这对姐妹的感情极好，即便姐姐幻化成了男性，妹妹也照样不在意。
“蕾姆，我明天就带你去领地里玩！”
“可以吗？姐姐。”
“当然可以，现在我扮演的可是贵族领主，整个领地我们都可以管。”
虽然觉得这个领地可能即将迎来一位最不负责任的昏庸领主，但白恩还是没打算阻止。他的养成游戏也就到这了，至于这个领地接下来的发展……说实话，他甚至可能不会再回来这里，因为拉姆雷姆就能帮他把格林剧团的任务给完成了。
“你们自便吧。”
系紧斗篷，挥手的瞬间魔力横扫而过，窗户因此大开。
新购置的魔毯正对着月亮飘起，在风中摇摇晃晃看上去很不稳定，但只有亲身乘坐的人才能明白，这个魔毯的运作机制是绝对能确保整个路途的安稳的。
从窗户跳下，稳稳当当地了落在魔毯上。
回过头，子爵宅邸的房间大多数都已经熄灯，就连他的房间其实也是一片昏暗。而自然，丹特丽安的房间也是如此。
睡没睡不清楚，可能是已经安稳入睡，也可能是倒在床上却意外失眠。
他想到，但也只是多留意了这么一下。对他来说，这个少女和他的交集不深，独处的时间甚至比起莉莉都不如，因此也算不上什么朋友。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她送给他的那个蛋糕……味道不错，嗯……还有就是蜜糖下的太多了。
她不喜欢吃苦，喜欢吃甜。
＊
‘丹特丽安小姐？丹特丽安小姐？’
意识沉浮在梦境之中，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有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越来越近，从最开始的远方的回音，到现在的如同耳边的低语。
‘快醒醒啊～’
‘唔……有什么事情吗？’
她的身体还没醒，但意识却像是已经从冗长的美梦中苏醒，她沿着本能的指导，与朦胧中存在的那道声音沟通了起来。
为什么要和她沟通？
不知道，但总之，她觉得这是正确的。
‘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
‘为什么会开心呢？’
‘因为……乔治他接受我的蛋糕了，而且还说蛋糕的味道不错，那这样的话，我下次还能继续做蛋糕给他，说不定我还能逗他笑呢。’
他很少笑，就算笑了也有一种公式化的感觉，她想让他真正开心地笑。
‘这么说，你开心就是因为乔治了。’
‘嗯嗯。’
‘那么，你可得快一点醒了。’
‘啊？为什么？睡觉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吧？一觉睡到自然醒不是很棒吗？’
‘但你最喜欢的乔治子爵，他已经走了。就在刚才，他把这个领地交给了两个半梦魇，其中一个半梦魇幻化成他的模样，而他则是连夜离开了溪木镇。’
‘而且，从他的准备来看，他很有可能是不会再回来了，这意味着你们可能再也无法见面。’
‘诶诶诶——————’
奈雅丽并没有拿出任何的证据交给丹特丽安，但很不可思议的，丹特丽安从未升起过怀疑的想法，她毫无保留地信任着这个声音，并开始慌张。
‘乔治要走了吗？但我不想离开他。’
梦境中，少女吐露的话语便是她的心声，毫无隐藏，毫无心机，只是在单纯地述说最根本都想法。
‘我知道……所以，丹特丽安小姐，快醒过来吧。你苏醒过来之后，应该驱使着灵力，一路沿着他留下的魔力痕迹向西北进发。’
像是恶意的低语。
‘去追逐他。’

第063章 不存在朋友
“现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酒馆内一向都是打听消息的场所，这里鱼龙混杂，从客人们嘴里得到的消息有真有假，但总体来说，只要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一些传闻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你听说了吧？突然出现在西北的敌人，他们已经连续攻破了共和国的三座城市，截断了共和国在西北的中转站，现在正整装待发，随时可能向我们这边打来。”
“三座城？他们凭什么？”
“据说……那些敌人自称狂猎，都是人类与危险种混血的产物。他们每一个士兵都还驯养着一只强大的犬类危险种，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的霜雪。”
“留下霜雪？那他们攻下的城市呢？”
“都没了，他们好像不是为了争夺领地，而是在单纯地杀戮。他们将城市冰封，数十万人死于非命，这种恶行与两百年前臭名昭著的帝国将军很类似，甚至有人传言这些怪物就是那位将军的冤魂招来的。”
在民智未开的时代，神鬼之说总是在民间盛行的。而由于狂猎所表现的力量性质正好与两百年那位帝国将军的力量性质类似，因此……时隔两百年，这位史书上一笔带过的“民主的敌人”又有了在人们口中登场的机会。
白恩很平静地喝了一口酒水，热过的酒水入腹能为他带来一些温热。这里已经很靠近他们口中的“西北”了，气候都出现了不正常的变动——本应是闷热的气候却变得格外凉爽，再凉爽过头的时候，甚至给人一种冰寒的感觉。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异常。
也正是由于气候变化带来的警醒，那些本来还不相信狂猎存在的人们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现在的西北已经成了人们所公认的“禁地”，其中绽放着生命与杀戮，冷漠无情的酷寒席卷万物。
植被死绝，商路断绝，城池失守，人民逃离……源源不断的噩耗使得共和国在西北地区的管理也开始出现失控的迹象。在此之前，共和国甚至还制定过开疆扩土的西北扩张计划，但现如今……别说是开疆扩土了，他们只希望把狂猎拒之门外，别让那些怪物再深入共和国的统治地区。
“请问一下，现在距离西北最近的还未被狂猎攻占的城市……是克斯威尔对吧？”
白恩推出几枚铜币，在金钱的诱惑下，自然有人愿意为他解答。
“客人，应该是威尔顿，克斯威尔已经在两天前陷落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消息。”
“这么快啊，那你们这里的生意估计也要不好做了。”
“那可不是，做我们这一行的还得学会审查局势，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危险了，再过两天，我想客人你就没办法在这里找到我们的踪影了。”
“你们打算南下么？”
“对的，照趋势来看，狂猎可能是要兵分两路，他们有一支军团开向了北部，而另一支主力军队则是向威尔顿出发，看起来是打算把那里当做跳板侵占南方……你或许能猜到，威尔顿里的居民都快急疯了，他们也真是倒霉。”
“不过……其实我们的处境也不是很乐观，共和国派出大使者至今没能回城，多半是被狂猎他们给杀了，他们根本不想和我们和谈。因此，现在谁也不清楚狂猎们的野心有多大，他们究竟想要多少领土、多少死亡……”
“他们可能会一路南下，而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就只能一路往更南方逃窜，逃至平原的尽头，攀登上极高之峰的顶端，甚至我们还得面临一个最糟糕的可能，逃向海外。”
随着铜币数量的不断增加，这个合格的情报人员也变得“健谈”了起来，他以朋友闲聊般平淡无奇的语气向白恩说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再加了一枚银币之后，他甚至还报出了另一个消息。
“对了客人，我们组织已经开始筹备出海的准备……我是想说，我们组织所准备的海船是有空余位置的，因此，我们很乐意向一些像您这样大方的客人提供一个安全的逃生途径，您现在就可以出钱购置几张船票，在往后灾难到来时带上您的家人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或许您会觉得这是一笔多花的冤枉钱，但您也该往别的方向想想，有备才能无患，事情没发生自然不是问题，但就怕它往最糟的方向发展。”
业务范围还挺广。
白恩笑着摇了摇。在高瘦男子的注视中，这个戴着兜帽的神秘客人站起身来，把一些钱币放在桌上——这是他该付的酒钱。
话题结束了。
“你的情报很有价值，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想……我会再次光临你的生意。”
“慢走，客人。”
走出了酒馆，感受着外界那明显异常的低温，这种程度的低温不会让他感觉有任何不适，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程度正好的凉快。
但他清楚，这种凉快只是一时的。随着狂猎军团的进军，这份让人舒适的清凉很快就转变为夺人性命的严寒，最终，不会停歇的暴风雪将永远盘旋于这片大地之上。
“现在比较有用的情报，是狂猎最开始的出发点。那里有连通天与地平线的空洞，狂猎就是从空洞中走出……”
“所以，阻止白霜的降临……白霜与狂猎存在必然联系，狂猎们的集体不断扩大，暴风雪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大，而暴风雪的强大则会使得狂猎变得更加强大……”
半梦魇少女告诉了他不少隐秘的情报，像是狂猎与白霜的联系——之前他只是由于程序给予的任务提示有所猜测，而拉姆则是帮他肯定了这个猜测，并补充了许多细节。
这也给了他阻止白霜降临的办法。
“破界之门的构造并非坚不可摧……打碎破界之门……理论上可行么？”
是啊，当然可以了——依靠他一直隐藏着的魔剑。
眯眼，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任务：此乃，终焉之刻】
……
【失败惩罚：进行惩罚任务。】
——惩罚任务。
“格林的任务也存在失败的惩罚，说起来，有任务惩罚的任务……我似乎是第一次见，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所以，命运啊……它指向何方。
他想知道——他接下来的行动，究竟是在改变命运，还是在顺应命运。
“有时候，人总是会那么贱。”
完成一个，就足够了。

第064章 不存在朋友
说句实话，白恩从不觉得他有阵营归属，更不用说他是所谓的格林的朋友了——他并不认为这种纯粹的力量压制关系可以称得上是友谊。
一切，都只是这个第二程序判定的结果——这是一个一点也不人性化的判定，居然因为他被迫接受了格林之子而将他判定为格林阵营……苍天可鉴，如果有机会的话，白恩绝对会把格林他亲属的骨灰都给扬了。
——如果那阴沉的面具人真的有亲属的话。
总而言之，对于彻底倒向格林阵营这一件事，白恩是拒绝的。
“你的父亲，他和白霜是敌对关系吧？”
他伸出手，抚摸着格林之子那冰冷的面具。这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也是从拉姆雷姆两姐妹口中证实的重要情报。
“——？”
格林之子微微歪头，这只蝙蝠一样的庞大生物扇动翅膀，火焰在眼眶中燃烧。
“好的好的，我清楚的，只是突然有点感触，不用介意。”
手指弓起，敲击白色面具，格林之子的智能不是很高，至少它没有能够独立思考的人格。
——只是一只“眼睛”罢了。
他缓缓眯起眼，虽然心中有了一个计划，但那也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他对狂猎的了解太少了，以至于他无法下定决心，是否要与狂猎发生正面接触。
他担忧狂猎的排外心理过强，以至于双方无法交流。如果真的发生上述情况的话，那他想要脱身就困难了——哪怕他是在帮助狂猎。
对的，他要帮助狂猎。
这是从一开始就相当明了的方向。
如果不是为了帮助狂猎的话，他根本就不会亲自来到前线，他只需要依靠拉姆与蕾姆的能力疯狂扩张教徒，迅速发动第二次燃火仪式，召唤出拉姆口中那些真正强大的“梦魇大师”，那整个局势瞬间就明朗了。
毫无疑问，没有充足时间发育的狂猎会被降临的强大梦魇驱逐，他们的破界之门也会被摧毁，白霜的势力将被短暂地驱逐出这个世界，除非这些不死的战士能够再次寻找到世界的坐标。
因此，白恩亲自来对付狂猎，这本身就是一种帮助——他在拖延时间，他以“任务”与“肆意妄为的权力”为理由说服了拉姆和蕾姆，使得两姐妹同意将狂猎交给他来对付，而姐妹俩则是留在溪木镇，按着他给好的节奏发展圣冠组织。
哦，他们现在还保持着联系——他随时能够根据现实情况而远程遥控半梦魇姐妹的行动，让她们在不自觉间帮他掌控住局面。
说起来，那两姐妹的心智还真的有缺陷，明明就是常规意义上的永生种，但她们却真的像两个年幼的孩子，他只用一些简单的话术就把她们蒙在鼓里，恐怕她们现在还沉迷在“角色扮演”中无法自拔。
她们居然会相信他……不可思议，至少白恩是无法理解。
他忽然想起了拉姆曾经向他自曝过的事情——这两姐妹自从被转化为半梦魇之后已经度过了三百年的时光，活了那么多年，结果什么都没学到。
难不成，其实在她们转化为半梦魇的时候，就连智商也被固定了么？
真是可悲。
生命的伟力在于无限制地向更完美前进，如果身为一个生命却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性的话……那已经不止是可悲那么简单了。
“希望能别让我后悔啊……”
——白霜。
沿着这条早已没有行人走动的官道前行，他即将去补上计划的最后一个空缺——了解狂猎。
他需要足够的情报来支撑他做出决定——究竟是要联合狂猎、接触白霜，还是要躲在暗处，尽量让格林与白霜同时降临于此界，形成势均力敌的局面。
受限于情报，这个缺乏常识的法师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他完全没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格林与白霜的实力对比。
在他看来，格林与白霜相互敌对、相互竞争，那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应当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双方势均力敌。但事实却与此大不相同，足足占据了大半个“白格”信息的白霜，根本不是格林能够阻挡得了的。
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格林与白霜一旦发生接触……他最多只能坚持四十分钟，然后就是被全力以赴的白霜给撕成碎片并彻底吞噬。
别人要杀死格林，那过程可能会十分复杂，因为他们得像格林切割奈亚拉托提普一般，无限地分割格林的存在与力量，拉低其位格，直至将格林这一存在拉低为能够“死亡”的凡物。
但白霜不一样——白霜和格林同源，祂杀死格林只是在收束世界线，格林一旦被祂杀死，那结局就是被祂收束同化，连拉低位格都过程都省了。
因此，格林是不会来的。在正常情况下，只要一个世界的暴风雪增强到一定限度，格林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掉那个世界，甩手走人，任由狂猎对其进行蹂躏。
白霜……如果格林拥有与其相等的力量的话，那这个由白鹭扭曲而成的存在其实就不难对付了。但现在，他实在扛不住白格对白鹭的“偏爱”，纯粹的力量差距让他只能远远避开白霜，在黑暗中等待契机。
他很惜命，且并不想将未来交付给别的什么人。
因此，白恩高看了格林，也小看了白霜。但他并不知道这个致命的问题，他此刻抱有的想法与正确存在一定的偏差。
他不破坏破界之门，对白霜力量有所了解的格林不会降临；而他破坏了破界之门，那格林就独自降临，无人能压制住他……这是在无外力干涉下仅有的两个可能性。
——无外力干涉。
＊
在白恩走后过了一段时间，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影又走进了酒馆。从身形来看，那是一个少女，正在低声地念叨着什么。
“乔治……他不在，虽然味道还在这，但是他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是在问乔治先生吗？可爱的小姐。”
她忽然看见了有人在向她招手，对方同样披着一身斗篷，但那是深邃的黑色。
丹特丽安犹豫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是的，我正在找他，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当然知道，请先坐下来，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奈雅丽抬起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第065章 击
这里就是尽头。
树枝开出霜花，河流化作冰晶，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无声的死寂里。而站在阴影中，白恩周身的严寒已经到了十分夸张的程度。
“真的屠城了……”
手掌搭在城墙之上，魔力沿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风向外四周蔓延。这是十分实用的技巧，在探测敌情方面……很少会出问题。
“看起来是很难沟通的类型。”
白恩尽量隐藏自身的存在，在这座城市中还活跃着巨量的狂猎士兵，每一个战士都牵引着三条狂猎之犬，那些冰蓝色的怪物外貌狰狞，但在狂猎士兵手中却像是温顺的孩童。
白恩拉低了帽檐，依照探测的结果来看，大多数都狂猎士兵在能量等级上都不如他……但对比起来相差其实也不算太远，而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狂猎士兵数量多到了难以统计的地步。
或许……只有他们内部的长官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狂猎士兵吧。
“和他们的领袖谈话的话，看起来也不可能了。”
他们的戒备太森严，白恩找不到间隙可以钻进去。虽然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但那无异于是把他的生命交给狂猎，他无法做到压倒性地击垮那些狂猎士兵，在他不留意的情况下，每一个狂猎士兵都有能力给他带来伤势。而那么多能对他造成的战力单位聚集在一起，他也只有疯了才有可能孤身深入敌营。
一旦被发现……他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谨慎的逐风者陷入一种尴尬的处境，他没有充足的信心取得狂猎的友谊，毕竟刚被冻结化作艺术品的城市就在这，这些异世界来的客人对生命不抱有敬畏之心，这残忍的手段足以断绝他心中任何不切实际的假设。
相比起和白霜阵营建立联系……还是命更重要。
白恩转过身，空中的魔力飞速消散。他打算直接取消掉他设下的术式，这个法术为他带来了不少的有用情报，但这个法术也有一定的缺点，长时间发动这一法术的话，很可能被那些对魔力十分敏感的人发现。
毕竟，哪怕分割得再微小，哪怕他已经将这微小的魔力隐藏进风中，魔力本身的性质不会变，它的痕迹自然也不会自动消除。
为了安全起见，他即将撤下他的法术，而后彻底抛弃联合狂猎的想法，他现在只需要做一个操盘的幕后黑手，通过掌握双方情报来使双方共同降临到这一世界。
然后，让他们该怎么撕就怎么撕，他要离开这里，离这些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的角色远一些，避免他有一天死得不明不白。
“魔力——”
下达的指令忽然卡住，这位已经离开城门三十米的客人颇为错愕地转过头，看上去是相当惊吓地看了城市中心一眼。
那里同样有着一道破界之门，不过比起那个真正的破界之门，这个仿制的产品的体型要袖珍上不少，但尽管如此，它也拥有着传输狂猎士兵与扩大白霜影响范围的能力。假设白恩真的想阻止白霜降临，将狂猎扎根于此界但势力连根拔起的话，那这个袖珍的破界之门必定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所以说……相当麻烦。
但此刻该关注的重点也并非是这个破界之门，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一股绝强的魔力自城市中央爆发，那是破界之门的下方，在观测中被判定为狂猎之王所在地的危险区域。
庞大的魔力化作浪潮向四周席卷开来 这些魔力都是狂猎之王的身体的延伸，原理与白恩将魔力寄宿于风中一致，都是一种魔力的侦测技巧。
“暴露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他的魔力消散得不够快捷，强大的狂猎之王感应到了他的窥视。这个狂猎中的特殊个体与常规狂猎士兵不同，与那崇高的地位相匹配的，是他远超狂猎士兵的强大力量。
“看起来是来者不善……”
他微微眯眼，他先前没有信心去侦测的存在已经主动出现在他的感知中，因此，他对这位狂猎之王的力量也有了清晰的了解。
狂猎之王确实很强大，但这份强大是有限度的，大约是比他强大上许多，但比起皇后那种真正的怪物又有一段极大差距的级别。
“是因为暴风雪还没足够强大……”
他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为了配合他“击碎”破界之门的行动，拉姆主动为他提供了不少的情报，而像是狂猎的情报……这种毫无疑问是敌人的对象，她完全没理由替他们隐瞒些什么。
将自身的可能性舍弃，完全地依托白霜之力而存在的畸形种族……虽然听上去代价挺大，但这些怪物的换来的力量几乎是无解。不老的存在，即便身体死亡，灵魂也能因白霜力量的存在而继续存在，直至暴风雪的力量达到某一个程度，他们便又能在暴风雪中“复活”，可以说只要不先毁灭白霜，狂猎军队就算是被毁灭，他们在接下来的某一刻也能再生。
据说，假如暴风雪真的进入尾声，影响范围波及整个宇宙的话，那狂猎们的力量会强大到一个夸张的地步，届时，即使是一个普通的狂猎士兵，他也能轻而易举毁灭各自文明。
只要想想就能明白，这个种族失去的和得到的……
双脚发力，刺耳的风声于耳边呼啸而过，最终却是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中。
＊
“有人在窥视……”
狂猎之王身上的甲胄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如同霜花绽放于漆黑钢铁之上。这层不起眼的冰晶带给他强大的防御力，也不会对他的动作造成影响。
艾瑞丁向前走出几步，他所饲养的狂猎之犬紧紧跟在他身后，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叫。
“去试试，记住窥视者的味道。”
对于这个不知名的窥视者，他没有好感，也无意了解他想做什么。
他只需带来毁灭。
“传令下去，派出一支小队，我将带领他们去狩猎。”
未成群的狂猎士兵们不足以击败敌人，因此，需要他亲自前往。

第066章 糟糕
处境能有多糟糕？
其实一点都不糟糕。
紧握着手杖，融入狂风之中的白恩速度相较于相同实力的人都要快上许多，这也是逐风者的优势之一，这些近战法师在敏捷这一方面尝尝会出人意料。
而得益于此，白恩是安全的。
沿着被积雪掩埋的道路前行，这里的霜雪的厚度已经有四米深了，低矮的房屋基本被掩埋了大半，唯有多层式的建筑物才能在积雪中探出头，展现着人类活动过的最后的痕迹，也像是一抹等待着救赎到来的脆弱的希望之光。
但这场暴风雪是永远也不会衰弱甚至是停下的，它只会不断地扩大，最终超越人类对于“雪”与“霜”的定义，成为一场即便是在真空宇宙中也能刮起的黄色的雪——它们将由能量组成，掠取一切物质与能量，在昏暗的宇宙中绽放出群星般的色彩。
而伴随着暴风雪的加剧，在那种连宇宙环境都能被波及到的无穷灾难中，这座城市的结果也就只剩下被深深掩埋了。
身披钢铁的将士走出城门，他们的动作并不整齐划一——在真正的实战中，也不会有谁真的能组出一个完美的方阵，再加之狂猎这一军团的特殊之处，他们也不需要组合成方阵去杀敌。
艾瑞丁抬起手，示意这些精锐士兵们停下。他能感受得到，这里曾经有异常魔力流动的痕迹，这痕迹很微弱，很渺小，但有一点还是能察觉出来的——这些魔力痕迹没有白霜的气息。
“他向着东南方向逃窜而去，魔力痕迹明显经过处理，虽然狂猎之犬们能嗅到这份魔力究竟去了哪……但那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而且，他离开的时间就是大概就是他被发现的时间……”
“基本没有犹豫就逃了么？一只下水道里活动的肮脏老鼠……”
话是这么说，但艾瑞丁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在他约束下滞留于此的狂猎之犬也因为主人的沉默而不再活跃。这些自白霜的气息中诞生的怪物残忍而狡诈，但在面对狂猎士兵时，它们却像是最忠诚的猎犬，愚昧地忠诚于这些深受白霜“眷顾”的存在。
“这只老鼠或许非常狡诈，但光靠暗地里的阴谋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重大的伤害。而最后，他们也将为他们自认为的智慧而付出代价——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主的光也终将照射整个宇宙。”
狂猎之王并不是话痨，但很少体验到的不悦让他对窥视者的存在抱有极大的恶意。此处已然被他列为“圣地”之一，就连破界之门的子体也在城市内诞生，他不允许那个窥探过破界之门的家伙继续存在，从对方偷偷摸摸的行径上来看，对方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他并不怕敌人，但他也不愿意自身的信仰被蔑视。失败是绝对无法想象的，或许他的下属在征战其他异世界时出现过失败的情况，但当他领导狂猎军团时，必将是战无不胜。
狂猎之犬像是为了讨好艾瑞丁一般围着这里绕圈，而强大的狂猎之王也蹲下去，将手搭在那没有毛发的冰冷的角质层上。
归根到底，狂猎之犬根本就不是犬类生物，它们没有毛发反而是长出了尖锐的角质层，大量的冰晶附着在它们的体表，为其增添了一种雕塑般的既视感。
“烦人的老鼠……”
不懂得古神荣光的低劣生物。
＊
没有颜色也不存在形体的风在此刻拥有了形象，螺旋状的白色气流环绕在逐风者身旁，逐渐凝实的风的“尖端”汇聚在他身前，为他破除一切阻碍加速与前进的事物。
只要他跑的够快，狂猎自然就追不上他。
冲刺中的逐风者踩着地面，逐渐减缓冲刺的速度，在掀起一大片薄冰之后，他站稳了脚，也有惊无险地逃离了被狂猎侵占的那座城市。
“吓人倒是有一手。”
他拍了拍自己的袍子，那位狂猎之王确实强大，但他们之间相差不是很远，只要不被大量的狂猎士兵团团围住，他就不可能会倒在狂猎的手中。
当然，是现在的狂猎。
拉姆在警告他的时候表情难得严肃，以她的话来讲，狂猎可以慢慢杀，但破坏破界之门的任务一定得在近期完成。
破坏掉破界之门，那凶猛的暴风雪就不会再度扩张，狂猎们的力量也不会无限增长，到那时，只需要有充足的时间，杀光这些入侵世界的狂猎并不是难事。
当然，也不是真的杀死……这些狂猎死后的灵魂会回归白霜，只需要有新的暴风雪卷起，他们就又会出现在其他世界。
摊开魔毯，矫健地跳了上去。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个麻烦的种族，而梦魇似乎也是为了对抗他们而诞生的……都半斤八两。”
他们都是古神的眷属，本质上脱离了生物范围的怪物。
他不再想着去接触狂猎，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牵制住拉姆与蕾姆，不让这两个小东西在第二次燃火中召唤出强大的梦魇。
这同样很难，因为他的行动很可能会被拉姆雷姆怀疑，毕竟他主动提出对方狂猎却没有任何动作，这怎么看都很可疑。
而一旦拉姆和蕾姆产生怀疑，他可能得和这两个小家伙站在对立面，她们每个都比他强上一点，配合起来他的胜算不高。
不过，看在格林的面子上……她们或许不会重伤他，顶多就是剥夺他教宗的权利，限制他的活动范围。
“坚定地站在格林的阵营里，那两个主线任务的完成就会异常简单，但一旦试图背离阵营的话，就会出现这种十分尴尬的局面。”
甚至弄到最后，他可能会两边都不讨好。
怎么说呢？
重复说过的话，一点都不人性化。
没有目标地看着下方掠过的景物，忽然眉头一挑。
薄薄的冰霜覆盖在每一寸被狂猎影响的大地上，整个世界都像是裹上一层冰蓝的纱。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少女却在移动着。

第067章 真诚
骑着的骏马在十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逃开，那是她正好走进这片冰霜覆盖的大地，万物凋零的景象像是给了那匹骏马极大的心理阴影，它险些把丹特丽安掀翻，得幸亏是丹特丽安有用灵力护着自己。
而后，这个执着的少女便是用灵力抵挡寒冷，在不眠不休的状态下徒步走了十一个小时，相比起来，坐着魔毯飞行，困倦时还能躺下休息的白恩简直就是活在天堂。
‘是在前面吗？’
丹特丽安抬起头，眼前的视野夹杂着缓缓飘落的雪花，灵力的长时间消耗让她的身体与精神有些吃不消，她没有白恩的黑暗之眼，灵力的供应在这时候有些跟不上。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丹特丽安自然不会出现灵力不足这种情况，但无奈十一个小时的不眠不休让她精神疲倦，灵力的回复速度逐渐赶不上消耗速度。
‘对，就在前面，这段旅途你已经快走到终点，接下来的路程很短很短……哦，我们还得考虑另一种状况，你想想，我们的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喜……’
魅魔的低语在她心中回响，而这位隐藏在背后的存在说的话总是神秘兮兮的，让丹特丽安很难理解。
‘我只想知道……乔治在那里吗？’
‘你的乔治已经不在那里了，傻孩子，他走了，就在刚刚。’
‘啊？那我还得继续前进吗？’
‘不用了。’
丹特丽安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个声音的主人在笑，那张明媚的笑容似乎能映照进她的心理。
她这是……高兴吗？
‘他就在这。’
狂风席卷而来，天际掠过的黑影在这一时间迅速扩大，感受到有他人接近的丹特丽安抬起头，还未经过思考，灵力就已经开始激荡。那梦幻般的紫色光芒爆开，钢铁大剑自虚空中浮现。
但是……有熟悉的味道。
瞳孔微微收缩，在某一方面算是天赋异禀的少女意识到了这件她不应该忽略的事情，那还没斜挑而出的大剑伴随着手势的变换而收回。
……乔治？
“诶诶诶————”
后衣领被提起，质量过硬的灵装使得丹特丽安的身上不会发生衣服被撕破的尴尬局面。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白恩才会像提起幼猫一样将她提起，即便这种“猫”可能有些过分成熟。
手掌松开，精灵特有的天使鏖杀公掉落在地面，将覆盖着的白霜敲碎。在制造出一个浅浅的坑洞之后，它又在灵力的作用下化作光芒消散。
离地面越来越远，但丹特丽安早已被白恩甩在了魔毯上。如果他还提着丹特丽安的话，少女可能会喘不过气，尤其是随着魔毯速度的提高，画风可能就得变成惊悚风格了。
但即便他已经有所关照，但后衣领忽然被人提起，那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倒不如说，白恩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他或许正是抱着让丹特丽安吃些苦头的想法。
这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看着颇为难受地摸着脖子的少女，白恩没有动作，但内心的疑惑早已经到了化不开的地步，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丹特丽安能够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跟着他跑到这帝国的西北边境。
他在思考，但丹特丽安却没想那么多。这个开朗的女孩抬起头，在看到白恩的那一刻眼睛发亮，然后在白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扑了上来。
“乔治，找到你了！”
魔毯的底下肉眼可见的凹出一个浅浅的人形，被少女一把推在魔毯上的白恩忍住没有往她脸上打一发风鸣冲击——这是看在她没有恶意的份上，也是看在她那个蛋糕的份上。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那三个尾随的旁观者将人心看得通透。两位活了不知多久的外神小姐，以及一位记忆年龄足有数千年的年轻人……想瞒过这三个老妖怪的眼睛可不容易。
毕竟人类的特性也就那样，见多了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丹特丽安不可能会输，白恩也不可能会赢——给他们两个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起来——”
感受着丹特丽安像是小奶猫一般在抱着他的腰乱蹭，他感觉十分不适应，打从心底觉得这种行为很幼稚，也很别扭。
在嗑起瓜子的魅魔少女的嫌弃的嘘声中，这位钦定的“男主角”毫不犹豫地把丹特丽安推开，而后闻到了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面色有些扭曲。
但是，他也不好发作，毕竟丹特丽安的身份特殊，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杀死丹特丽安。
魔毯还在空中飞行着，但它也并非是要离开帝国西北领土，它只是需要找一个偏僻的还没有被狂猎士兵影响到的地方降落。
这个要求自然是白恩提的。现在的他不方便直接回溪木镇，被拉姆雷姆看到了影响不好。因此只能选择留在这里，但这也方便，毕竟留在这里也能更快地掌握狂猎军团的动向。
“丹特丽安，我觉得你或许该冷静一点，如果你不想被我从这里丢下去的话。”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法袍，但已然变得不怎么美妙的心情是不会好转的，他不太喜欢别人的亲热。像上个世界的莉莉多好，安静乖巧，或许心里有些想法，但没有冲动地把想法付诸于行动，因此他对她的印象极佳。
“啊，嗯嗯！”
少女正襟危坐，她对冷静或许有什么误解，也或许是她觉得她一直都很冷静，并不需要刻意去强调。
但和她争执无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恩指了指下方，在高空徘徊的他们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地面，那冰蓝的色彩一直延伸到地平线，死气沉沉。
“我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我也愿意将我的信任托付于你，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不希望被欺骗是人之常情，但对于佧修派出身的白恩而言，这种想法并不常见。
至少，丹特丽安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了。
“我才不会骗你！”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丹特丽安大声说道。
“是直觉、是味道，心告诉我乔治会在这里。”
不存在谎言。

第068章 孩童不适合做棋子
“让我捋捋——”
伸出手，及时制止了异常兴奋的少女。他没有和人亲密拥抱的习惯，上一次抱过他的人还是他小时候少爷生活时的那些仆……似乎不太对。
忽然想起了上个世界的遭遇，命运塞给他了一段本不应该由他来承受的经历。
“捋什么？”
“你的话。”
他觉得他再被丹特丽安纠缠下去迟早得少年白头，他可不喜欢顶着一头白发，那会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名冰结师。
“你是说，你靠味道、直觉，还有……心？就这样一路跟了过来？”
唯心主义也不是这种玩法。
如果丹特丽安说的话属实的话，那白恩觉得他这些年的常识就可以拿去敲碎了——法师也有其知识体系与原理，从相性上来说，这些严谨的求知者们并不喜欢“直觉”或是“心”这种解释。
“没骗我？”
他收敛其表情，看上去很是严肃。
“嗯嗯！我真的没骗你，无论骗谁我都不会骗你……不对，我才不会骗人！”
少女在这方面特别自信，她忽然用力挤上前来，无视了白恩摁在她脑门上的手，做出了让白恩十分抗拒的举动。
“你闻，乔治的味道！”
像是个变态一样的发言。
没谁会愿以后和她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尤其是白恩对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这件事情也完全没有兴趣，他抬起手，温顺的风将他与丹特丽安隔离开来。
让他来应付这种情况……他宁愿投身入战场那种绞肉机里杀戮，至少那样不会这么复杂。
“大意我是懂了，但你也知道你的话并不是很能让人信服，能跟我详细说一说么？你的直觉、你的心。”
“唔……”
少女脸颊染上淡淡的绯红，这让法师觉得他的话正在把事情引导向一个糟糕的方向。有时候他是完全无法理解丹特丽安的常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有些该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有些很奇怪的事情她却十分清楚。
“那个……少女心是很珍贵的东西哦，不过，乔治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心”告诉她的事情——正在盛放的少女心娇嫩如花，可万万不能轻易被他人知道。
很显然，她所理解的“心”和白恩所理解的“心”完全就是两个东西——这也是她话语“真实”的由来，她从来不觉得她在欺骗白恩，因为在她看来事情就是如此。
这是分歧点，但两人都没发觉这一问题，白恩认为丹特丽安明白“心”的正常含义，而丹特丽安则认为她理解中的“心”完全没错。
这一微妙的情节让魅魔少女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活像个欠教育的熊孩子。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关于“心”的问题，白恩很快就会察觉到异常，毕竟丹特丽安瞒不住事情。
“……有个声音，让人很安心很信任的声音，这就是‘心’。在乔治离开的时候，心告诉我乔治可能会不回去了，我很害怕，所以就跟上来了……”
她慢慢露出笑容，觉得自己的话没有问题。
但白恩不这样觉得。
凝视着丹特丽安，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女身上的迷点过多，尤其是“心”的问题被他察觉到之后。
是多重人格？
是夸张的比喻？
又或者是……有谁在背后“操纵”丹特丽安。
“怎么了吗？乔治？”
丹特丽安轻轻地歪了一下头，有些不解白恩的反应。
“没什么，只是思考得有点深了……”
还没能下达正确的判断。
他拍了拍丹特丽安的肩膀，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啊，丹特丽安……”
“嗯？”
“不能什么事情都相信你的‘心’。”
“诶？怎么这样说……”
“思考是每个智慧生命的天赋，也是智慧生命的权力，你不应该放弃这份权力。每当你遇到困境或是迷茫时，你要学会更多地自己思考，而不能一味地听从你的‘心’。”
无论事实是怎么样，先打一个预防针总是不会有错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应该思考。”
没好气地拍了拍坐在魔毯上的少女的脑袋，他向她提出一些应当注意的事情，也由衷地希望这个傻傻的姑娘能够成熟一些……
白恩低下头，正好对上了丹特丽安仰起的头，他从那如同闪耀的紫水晶般梦幻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及埋藏在心灵之窗里的疑惑与好奇。
看起来，她没能理解他所说的“思考”。
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转念一想，如果丹特丽安有朝一日真的变得成熟了……
过长时间的凝视让少女有些不自在，于是她选择了微笑——一个既不端正也不淑女的孩童般的笑容。
这个有点傻傻的女孩露出成熟的姿态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来。
或许是天方夜谭吧。
＊
透过现在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虽然说有三个怀疑的方向，但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有数了吧。人就说这样啊，一旦认定某个观点，就总能从一些细节中找到他们需要的证据……”
奈雅丽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不过，这样不是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吗……有够不像话的诶，这种设定明明越拖到后面越有意思，他怎么在这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呢？”
抱着白索的腰晃来晃去，哭诉着命运挖走了她愉悦的来源之一。而白恩也被她列入了责怪对象，谁让如此敏锐，像女主角“千里赴约”这种浪漫的事情，哪有那个男主角会在意女主角是怎么找过去的啊？
一点都不浪漫的家伙。
“他确实没有浪漫细胞，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依旧没有。”
白索注视着白恩。
“准备一下吧，接下来他可有的忙了……如果我们不帮他的话，他估计是得十死无生吧？”
“嗯？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他制定了一个完善的计划，在计划中，他完美地洗刷了双方势力，毫无阻碍地达到了他的目的……”
“别卖关子了。”
“好吧，在这个计划中，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在试图让两个玩心极重的问题孩童听他的指挥。”
“我们得想办法让天使降临凡间，那一切就都来得及。”

第069章 差错
“啊啊～～”
已然彻底掌握了溪木镇的半梦魇少女哼着轻快的曲子，她用着“乔治子爵”的模样在大街上晃悠，一边彰显着她现在所拥有的实际权利，一边制造着大量匪夷所思的大新闻。
最近溪木镇可是多了条不可思议的传闻啊，或许白恩也没想过，拉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他的好名声撕个粉碎，而且还是以一种双方都觉得不应该有隐患的方式。
“就是那个孩子吗？”
“年纪那么小，也太可怜了吧……”
捂着嘴，但没敢大声喧哗。有些事情只能在背地里议论，她可不想遭到来自“乔治子爵”的贵族阶级权力毒打。
“说起来，乔治子爵一开始就不近女色，就算是丹特丽安小姐也只是传闻，大家都还以为他的取向有问题，没想到……他的嗜好是这样的……”
“男人”拉着蓝发小女孩的手在大街上闲逛，时不时给小姑娘买一些甜点或是零食，看上去好不融洽。
是的，她带着蕾姆上街了。
“那个……虽然喜欢小女孩的人也不是没听说过，但那个孩子无论怎么看都是太小了吧？还没到十岁吧？”
“真的不会死人吗……”
“这种事情不能管。”
这种小声的议论实际上没能逃离两位半梦魇少女的捕捉，她们看似没留意周围，但哪些人在对她们指指点点，她们心里可都清楚着。
“姆……虽然他们也是在担心蕾姆，但是这种说法也太过污秽了吧？难不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垃圾吗？”
姐姐并不愿意她们被人这样编排。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啦，但如果事情牵扯上蕾姆的话……莫名觉得蕾姆像是在受委屈。
这个不能忍！
“哼，回去就让人搞垮他们，让他们家破人亡……”
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贵族阶级的最佳代表。
或许“生前”的少女有一颗善良的心，但那颗脆弱的心脏早在猩红色的匕首没入时破碎，火焰给了她一颗新的心脏——强大而冷漠，心里除了格林、蕾姆，还有格林剧团的其他成员之外，很难再装下别的东西。
别人的死活？
她才不想管。如果什么事情都管，做每一件事情前都得考虑他人感受的话，那不就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么？
“哦——”
蕾姆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后那些还未明白将来悲惨遭遇的人们，他们仍旧在窃窃私语，毕竟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完美”的乔治子爵身上难得的污点，足够他们讨论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如果他们能在接下来的艰苦生活中抽出余力来讨论的话。
“不过，姐姐啊，他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取向？嗜好？说我受不了什么啊？”
低头，对上的是来自妹妹的无懈可击的纯洁眼眸。
“那个……就是人类的生殖活动啦，因为人类的寿命很短，所以传承生命就成了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那些古怪的想法才会这么多吧？”
“生殖活动？能具体点……”
略微有些好奇。
“不行，蕾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们现在是半梦魇，完美继承了梦魇特性的混血种族，寿命是没有限制的，因此也不需要繁殖后代！”
坚决抵制妹妹被人拐走，如果有人敢欺负蕾姆不懂事，用什么奇怪的理由把蕾姆给骗走的话，她一定会呼唤剧团里的诸多梦魇，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们不需要繁殖，所以也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欲望。他们刚才说的话很差劲，完全就是没有根据的恶意揣测……啊，说这么多也没用。总之，蕾姆只需要戒备着就行了，如果有人敢向你提出类似的要求，记得要把猩红之火扔进他的眼眶里，用火焰净化掉他的思想。”
把脑浆都给烧干——物理层面的净化。
“但是……哦，我懂了，姐姐说的繁殖后代，就是指小宝宝吗？”
小女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这让姐姐感觉有些不妙。
“但是，小宝宝的话，我还是挺感兴趣的呀……说起来，姐姐姐姐，虽然说梦魇不需要繁殖后代，但如果真的想要小宝宝的话，还是能有的吧？”
“不行！”
“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谁都不行吗？”
手指点着嘴，颇为疑惑地提出了一道送命题。
“如果对象是团长大人呢？”
“！！！”
究竟是信仰重要，还是妹妹重要？
由上而下注视着蕾姆，她却在轻轻地晃着她的衣角。蕾姆也看到了拉姆那僵硬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治愈的微笑。
“不对，团长大人绝对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的，所以，你刚才说的话不能成立。”
逃避现实。
“姐姐，正面回答我。”
“你想想啊，团长大人对繁殖后代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想法……而且，听露露姆前辈说，虽然团长大人一直没表现什么，但在他心里，我们就是他生命的延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是把我们当成女儿一样来看待的。”
露露姆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不会有父亲会对女儿产生想法的，如果团长大人知道你的想法的话，是一定会生气的。”
露露姆看得最为透彻——格林并未拥有过“爱情”，他爱着的存在有许多，但这种爱更像是亲情，不存在占有欲，也不存在过度接触。
“唔……好吧……”
蕾姆低下了头。
“但是，如果是假设呢？回答我可不可以啦，姐姐？”
这种追问反而让拉姆留意到了不对劲，她审视着蕾姆，从妹妹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色彩。
“……蕾姆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件事情，对吗？”
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拉姆摸了摸蕾姆的头。
蕾姆和她说了这么多话，其实都是在表达一个意思。
“我想团长大人了，还有大家……”
“这样啊。”
弯下腰，即便化身成了半梦魇也照样是个妹控的少女拍拍胸脯，保证道。
“那就尽快地完成仪式，尽可能多地让大家过来吧，如果正巧碰上了团长的空闲时间的话，说不定还能把团长拉过来……”
光明正大地说出“仪式放慢”自然是不行，因此白恩是试图用各种暗示与引导来约束两位半梦魇少女的行动。他成功了一段时间，却因为少女的突发奇想而失败。
孩子可不适合用来当做棋子。

第070章 献祭
命运是一种让人十分不爽的东西，尤其是对知晓命运却无法改变命运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
暗中观测的法师隐匿起身形，他在虚空中划出几道暗淡的光线，而后将其烙印于羊皮纸上。
上面不是什么高深的术式，也不是什么禁忌的智慧，他只是用魔力在上面构建了一个简洁的呼唤术式，将他想呼唤的存在的真名，铭刻在了术式的核心。
——天使。
他不想出手，也不应该出手。这次的劫难他不应该帮助白恩解围，唯有让天使降临，把这个局部棋盘全部掀翻重来，这个故事才有可能继续下去。
白霜，格林……
终究是得死去一个。
＊
“离开这里。”
窗外的景色不复苍白，盎然的生机在温暖的光热中萌发。而在房间内，白恩随手把那身袍子甩在了衣架上，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丹特丽安开口道。
“因为你，我不得不离开西北边境找个安置你的地方……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但你的存在对于这件事情的整体而言是没有必要的。”
考虑到这个容易受伤的少女的心情，白恩难得在半途改口，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直，否则这个少女又该得红着眼睛看他了。
“不要。”
态度很坚决地摇着头。
“又是你的‘心’在和你说话？我说过，你要学会自己思考，不能一味地听从理性之外的——”
“才不是。”
紫水晶般美丽的眼眸中隐藏着不喜，她很不喜欢白恩的说法，这使得她产生一种感觉——某种她不太清楚的事物被这句话一并否定掉了。
她鼓着嘴，有些生气。
“我有听白恩的话，现在才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心’！我现在可是有再认真思考的，而留下来的决定，正是在认真思考之后得到的结果！”
所以，这个世界还会有这么蠢的人。
错误地定义了自身的存在，思维逻辑不严谨精密，行动目的不清晰明确，如果以一个法师的目光来看待这么一个人的话，那她必然毫无天赋。
不过，这种蠢货倒是比他之前所见过的垃圾要好一些，至少他对丹特丽安还没有恶感，而对那些恶心人的废物……他一般是连话都懒得说。
“你经过了思考，但你还得考虑你周身的环境，你得结合具体的问题来对待，不应该以个人的主观思想来行事。”
“我才不要想那么多呢，光是考虑乔治和我的事情已经要顾虑很多东西了，如果再把一切都考虑进去的话，那替乔治着想的那一部分不就得被迫落下了吗？这个是绝对不行的。”
她拍了拍胸脯，笑着说出了让人很难再反对的话。
“而且，乔治总说我很笨，派不上用场，但其实我的天赋可都在战斗上哦！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的话，那我一定会拿着剑守护在你面前的，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都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再危险也在所不惜。
这通话很蠢，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连我都战胜不了，还打算保护我……如果真的出现了连我都应付不了的敌人的话，那你上去了也只是平白无故多送给别人一条性命，谈何保护。”
他还是坚持他的观点，丹特丽安不应该被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即便她本身的存在就是疑点重重。
不过，少女坚持己见。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至少，我能帮乔治挡住攻击……”
“你拿什么挡？”
“武器、身体。”
话题忽然结束，前所未有的不适应的感觉在逐渐靠近白恩，他的感官很敏锐，但敏锐的感官在这种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东西。
“我不需要。”
他说，语气坚定。
“我就算是再怎么困难，也不至于用你来给我当盾牌。”
如果是敌人的话，他甚至能把对方的一家老小给拉过来当肉盾，但若是一些“特殊”的人……他拒绝这么做。
“如果你不打算回去的话，那就待在这里，不要惹事。”
＊
“这下子，人数就充足了吧？”
顶着“乔治子爵”的模样，拉姆小姐倍感不适，毕竟这张男人的脸怎么看怎么不适应，还是她原先的模样可爱。
“还不够，现在是能够勉强启动仪式了，但祭品还没着落……我们或许该用一些新鲜的活物来当祭品，这样才能召唤出更多的前辈……”
蕾姆掰着指头细数，小小的眉头皱起。
除了露露姆之外的梦魇都是有可能被召唤出来的，毕竟梦魇们在大多数时间都是比较闲的，这与格林的政策有关，这个老板不压榨员工，每个梦魇都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只要她们乐意。
而露露姆无法召唤的原因……身为原初梦魇的她本就和格林亲近，现在仍旧是躲在格林的袖子里，以至于格林在极少数被冒犯的时候他也无需亲自动手，从袖子里撞出的云雾就替他解决了一切。
想见到她……确实挺难的，毕竟得把格林的本体给召唤过来。
除非大事发生，否则格林一般是以“投影”的方式行走于各个世界，就连白恩见到的那个格林也只是一个影子。
“要不……来一场大规模的活祭？”
“大规模？你是想用质量还是数量？”
“当然是数量啦，我可是有好好探查过的，至少在这片区域内，可没有像我们一样的天才。”
但实际上，真正天才的也只有拉姆一个人。
在已然不被在意的过往，她们便是被当做质量最佳的祭品献给梦魇之王。
“数量……取平均值的话，我们起码得准备上千人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祭品哦，教会内部的成员又不能弄杀，不然仪式都没人来进行了……”
蕾姆颇为苦恼地捂着脑袋，但选择早已明了。
“那就把溪木镇给献祭掉吧？”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好呀，这样也能省掉不必要的筛选过程了，好方便。”
“是会召唤出哪位前辈呢，总觉得很期待。”

第071章 错误的自信
风平浪静。
手杖变换出残影，这平静的四天让白恩心底的某种感觉不断发酵，他忽然觉得他有些躁闷，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烦躁。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提醒着他。
本能？
捂着额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在四天前才教育过丹特丽安要跟着理性走，但现在却被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主导了情绪。
或许，他是小看了所谓的本能？
真的是直觉吗？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
本质上不是很相信“直觉”这种事物的白恩皱着眉头，沉思着。
“嗨，白恩——”
真名忽然被呼唤，眼前一花，一身维多利亚风格长裙的少女却做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她把她精制的蜂蜜蛋糕放在白恩的桌前，顺道附赠了一杯红茶。
这些是他的伙食，自从丹特丽安知道了他的真名之后，他的伙食一直就是这个喜欢下厨的少女在负责。
“别皱着脸啦，来，你最喜欢的红茶——”
抬起头，直视着露出开朗笑容的丹特丽安。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最好是别没事喊我……”
习惯了被叫各种假名，忽然有个人很亲切地叫他的真名……这让人有点不习惯。
“而且，谁告诉你我喜欢喝红茶了？”
“诶，你不是一直喝吗？”
“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酒太烂了，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些茶水能够入得了嘴。”
端起甜点，至少心灵在这一刻是放松的。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丹特丽安，这个有着一头梦幻般的紫黑色长发的少女正嚼着一个……面包？
“你没给自己做？”
“你是说这个吗？”
举起咬了一般的烤面包，语气中满是自得。
“我发现的哦，带来砂糖的烤面包就是人间美味！连蜂蜜蛋糕都没法与之相比。”
所以，就是十分正常的烤面包……哦，带了砂糖。
“虽然很舍不得，但如果是白恩的话，可以给你哦！”
“……不了，谢谢。”
轻轻摇头，拒绝了这个被咬过的烤面包。
拿起餐具，慢慢地拆解眼前的蜂蜜蛋糕，虽然对贵族礼仪不是很感冒，但现在也是无所事事的状态，他没什么需要急切去完成的事情。
“不过，白恩啊，红茶好喝吗？”
“我觉得我刚才的话已经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了。”
矮个里面挑高个，受限于时代背景，这里的“美食”其实很少能够算得上美味。
“一直看你喝，忽然就想试试了……”
“别看着我的杯子，想喝的话就再去泡一杯。”
他看着丹特丽安，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微妙的画面——这个常常“开怀大笑”的少女像个端庄的淑女一样坐着，孤独地品着红茶，沉默地看着书。
书……莫名其妙就联想到的事物。
说起来，他当时替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正是“智慧”与“书”之类的关键词，因此才会有这个与“但他林”十分相近的“丹特丽安”的名字。
但就结果来说，丹特丽安完全和“智慧”扯不上关系，她或许是缺少历练，又或许是天性使然，她对书并不是很感兴趣。
想让她改变的话……或许她得经历了一些惨重的事情或是经历漫长的时间洗礼才有可能吧。
莫名觉得那种未来还是不需要存在的好，无论是因为痛苦而性情大变，还是被时间抹去了过往的笑容，他觉得那都不适合丹特丽安。
优雅的形象或许十分动人，但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像丹特丽安这种孩子……还是一直傻笑着比较好。
突如其来的错觉让白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闭眼驱散脑海里的杂念，不再去思考那清晰到几乎让人以为是真实的想象。但正因如此，他才猛然发现他对丹特丽安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他能在脑海中清晰地构造出一个不似妄想的画面。
“说不定红茶会意外的好喝呢……”
她嘀咕着，三下两下将烤面包消灭完毕。拍了拍手，也不在意这个一点也不优雅的举止和她身上的高贵长裙是多么的不搭。
“是啊，那你为何不去尝试着认真读一本书，说不准你会喜欢上读书。”
这个提议不被在意，少女坚定地摇了摇头，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白恩，你这几天好像都没有关注溪木镇的事情吧？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呢，如果你离开的话，那溪木镇不就乱套了吗？”
她有些不解，虽然更像是在转移话题。
“你是将管理的权力交给阿尔杰了吗？”
溪木镇？
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他已经把权力交给了拉姆与蕾姆，虽说她们看上去很幼稚，但好歹是年龄达到三位数的永生种，应该不至于连大局都分不清楚。
总不可能为了一时的冲动，然后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把棋盘给掀翻了吧？
她们只是有小孩子的面容罢了，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是个小孩子呢……
一直以自己的世界观去认识世界的逐风者显然还没挨过社会的毒打，他坚定地信任着拉姆与蕾姆……又或者该说是信任着她们所经历过的漫长岁月。
——智慧生命总是会成长的。
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路，依旧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的白恩开始回答丹特丽安。
“没有，但我把权力交给了另外的两个人，她们比阿尔杰更加年长，处理起事情应该也更加成熟，且会顾全大局……总之，应该是两个更加可靠的人。”
他险些把正在窥视的魅魔少女笑死。
“嗯？两个人……你的仆人有符合条件的吗……记忆中好像没有诶……”
“你不认识她们，她们应该也不认识你，不过，这都不……”
脚底的阴影开始蠕动，这个细微的变化让白恩停下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转而是讶然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一道庞大的黑色影子正从中升起。
薄薄的蝠翼拉开，戴着面具的怪异蝙蝠——格林之子。
它怎么出来了……
展翼发出尖锐的低吼，那眼眶中的猩红之火熊熊燃烧，越发深邃。
——燃起腥红之火（2/3）

第072章 降神
‘拉姆？蕾姆？’
魔力构架起的桥梁发挥着其应有的作用，遥远之地的逐风者的声音自两位半梦魇少女心底响起，还是无损音质。
‘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没有主动去询问“为何燃火”，毕竟理由不充分。一开始用来说服拉姆的理由就是他要亲手解决掉狂猎的事件，这个理由可不包括让拉姆蕾姆放缓燃火的节奏。
这是个坑，也是必要的代价，如果他刻意阻止拉姆组织圣冠的话，那会引起她的怀疑。
不过——太快了。
他估算过，就算拉姆蕾姆兢兢业业地经营圣冠，她们应该也很难在这段时间内组织起规模庞大的献祭，而且，发展信徒也是必要的一环……
‘啊？是白恩啊。’
幽邃的血色魔法阵覆盖大地，涌动的鲜血像是活动的触须，扭曲的火焰在高空中爆燃，那是仿佛具有棱角与多面的火焰，折射出大量信徒的内心。
——空洞。
‘我们把第二次燃火仪式举办成功了，快吧？’
压抑住内心的不善情绪，尽量表现出“惊讶”。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事已至此，他脑海中的猜想也逐渐成型——结合梦魇的天赋能力，似乎真有一种方法能达到这个结果。
‘嘿嘿，很简单的啦，只要把献祭魔法阵覆盖到溪木镇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保护住足够仪式发动的信徒，再启动献祭——’
能明显感受到，她们在笑。
‘一下子就把溪木镇里除吟唱信徒外的人给献祭掉了，燃火仪式也就成功了，怎么样？超方便的——’
糟糕的局面。
‘那些信徒是……’
‘哦，是我们用幻术魅惑住了一部分看起来很可靠的人哦。说起来，白恩你的方法太慢了，如果每一个世界都像你这样慢吞吞地来的话，那我们梦魇岂不是得很累吗？’
——认知与态度的分歧。
格林剧团，无论为其装饰上多么华美的外壳，说到底它仍是一个跨世界殖民的组织，且它的行事作风也十分符合大众观念中的“邪恶”。
像这样一个组织，其成员对待世界土著的态度自然不难猜测。
白恩的方法是“错误”的，至少这种慢慢发展教徒的做法不符合绝大多数梦魇的想法。只是身为一个年轻的长生种，白恩对“社会”这一概念还是难以无视，相比起遇事不决杀字为上，他更愿意在群体的环境中生存。
并非是怜悯他人性命，而是一种身为智慧生命体的与人交流的需要，他的阅历还不足以支持他脱离社会而存在。
但是，他的想法显然是不适合梦魇这一群体的。
就梦魇的立场而言，她们往往是世界的入侵者，心情好时她们不介意和世界里的土著玩一玩宗教游戏，但在更多时候，只需要一只梦魇出现在世界里，那个世界基本就可以宣告沦陷了——只需要一只梦魇，格林剧团就能拉起一个庞大的宗教群体。
这是她们的看家本领，操控人心的力量。
魅惑、扩张、献祭，反复执行，于三次之后，格林之影降临，星球上的文明就算是可以结束了。
因此，在拉姆与蕾姆眼中，白恩的这种做法，效率低到让人发笑。
搞什么啊——她们又不需要真正的信徒，那些信徒只是一些启动仪式的工具，而且就算她们有朝一日需要真正的信徒，那操控人心的力量也能让她们无往不利。
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但他却没有挽回的方法。
诚然，拉姆与蕾姆是会顾全大局的，但她们所理解的“大局”绝对不是他所理解的“大局”，在她们的未来蓝图中，人类这一生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只有格林剧团的利益才能使得她们做出让步。
‘嗯……对了，白恩，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把那些讨人厌的狂猎给打回去了吗？但那让人讨厌的气息还是在大气中弥漫啊……’
讨人厌？
他们都没区别——无论是白霜还是格林，他们的存在对文明而言都是一种灾难，是绝对不会受到欢迎的入侵者。
‘我遇到了麻烦，没有取得实际性的进展……’
无论如何，先把拉姆蕾姆稳住再说，至少不能让她们发现他一开始的心思。
‘我就说嘛，狂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眼前忽然浮现一个画面，似乎是拉姆拍了拍胸口，很是自信。
‘不过，我已经把可靠的前辈拉过来两位了，有她们的帮助的话，现在的狂猎称不上威胁。’
好了，可以安分下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那个想法已经悄悄放下。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只打算完成格林的任务，然后无视第二个主线任务，让白霜降临于此。
这么做吃力不讨好，但他正是想通过这两个任务来验证一些事情——当这两个任务给出时，命运是否就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这丰盛的任务奖励与不成正比的难度是否已经在暗示他，让他一定得完成这种“白给”的任务，取得奖励。
但失败惩罚又会是什么？他头一次看见这个程序会惩罚，那是否意味着这两个任务具有特殊性，他一定得完成这两个任务，否则有“人”会感到不满……
毕竟连惩罚都搬上来了。
他正是打算亲自验证——他究竟是不是如同提线木偶般在他人的操控下前行。
一次肯定是不够的，但他在将来还有机会收集各种分析情报，现在的每一次尝试都是在为揭露真相做准备，而他也是下了这个决心。
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有决心不意味着送死，他没有兴趣知道梦魇们得知自己曾有过背叛格林的想法会是什么表情，这种摆明了是让他去送死的尝试，他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真的是一定得让他完成两个任务么？
——命运？
本就在怀疑是否存在幕后黑手的白恩疑心越发浓重，但很显然，他对命运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命运，确实注定了一个事实。
但那不是让他同时完成两个任务，而是一个完成，一个失败。

第073章 降神
“这里的味道闻起来很糟糕啊……”
金发的梦魇漂浮在空中，俯视着被血色所覆盖的城镇，她倒是不在意这里的人类会怎么样，只是觉得鲜血的味道十分刺鼻。
——太多了。
“不对……不止是这里，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臭味呢……是那些冷冰冰的铁皮罐子？”
——指狂猎。
蒂芙尼摆了摆手，对这些天生的敌人很是厌恶。她曾经在入侵的过程中不幸遭遇到了发育成熟的狂猎，那一次的遭遇相当危险，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她可能得像那些不幸的梦魇一样在梦境世界里待上个几年等待重生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暴风雪……哦吼，还没到那个程度嘛，现在的狂猎们不就是一些稍微强一点的小家伙么？”
忽然发现了很要紧的事情，这个梦魇啪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折扇，从空中跳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被鲜血覆盖的地面上。
“我们或许可以去复仇，克洛伊。”
这个建议得到了她身后的银发少女的赞同，身为之前的溃败事件的经历者，少女对狂猎显然也不会有好印象。
“是，蒂芙尼大人，不过，我们或许该谨慎一点，毕竟他们是大敌，希望蒂芙尼大人不要大意。”
克洛伊的目光移动到拉姆与蕾姆身上，银发少女同样是半梦魇，与被献祭的拉姆与蕾姆相同，这位拥有一半的恶魔血统与一半的梦魇血统的少女也是进献给梦魇之王的祭品，看到这两姐妹，难免有些认同感。
毕竟，虽然同样是忠诚于梦魇之王，但梦魇与半梦魇拥有本质上的不同——前者是梦魇之王的造物，相当于梦魇之王的“孩子”，但后者只是一些“幸运者”，因为本身的特殊而避免了死亡的命运，成为了格林剧团的一员。
不过，这种不同倒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待遇差别，梦魇之王从未偏心过哪一方，也从未漠视过哪一方，格林剧团的凝聚力从来都不是因为强大的力量的压迫。
克洛伊会跟随着蒂芙尼，理由不过是蒂芙尼曾经救过她罢了——她发自内心地认同着这位主人，打小也没体验过幸福的她并不介意成为他人的仆人。
“拉姆、蕾姆……”
从外表上看，这位少女要比拉姆雷姆年长几岁，虽然同样属于学生的年纪，但至少已经是小学与初中的差距了。
“你们是因为对付不了这个世界的狂猎，这才把我们拉过来的么？”
拉姆摇头，而蕾姆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并不是哦，这个世界的狂猎我们已经交给别人去解决了，拉前辈过来……是因为忽然想念剧团的大家了。”
克洛伊拍了拍拉姆的头，但这个举动引起了拉姆的不满，她晃了晃头，以不满的目光盯着克洛伊。
“别总碰我头啦，克洛伊前辈。”
“嗯……”
嘴上是这么说这，但其实手并没有放下。
“说起来，拉姆说把狂猎交给别人对付了……”
她并没有遗漏拉姆话语中的疑点，转过头，在撸起远比拉姆要温顺得多的蕾姆的同时，她向着姐妹两人询问缘由。
“这是怎么一回事？”
＊
“回去了，丹特丽安。”
收拾起一些杂七杂八的笔记，而在抓起挂在衣架上的斗篷时，白恩却发现了这件斗篷已经开始凝结出霜花，淡淡的白雾萦绕它的周边。
已经开始结冰了，那么就是……
他望向窗外，不出所料，细微的雪花已经开始出现，那本就冰凉的风在此刻有向严寒转变的趋势。
这是一种警示。
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整之后，狂猎的军团继续向南方挺进，这个时间点比起白恩所预测的时间点要晚一些，可能是由于他四天前的窥视使得艾瑞丁多出了几分警惕，在警惕心理都作用下，他等待了四天。
暴风雪的力量更强了，而狂猎们的力量也更强了——这是狂猎的一贯策略，这个把一切都贡献给古神的种族与正常的种族拥有本质上的区别，没有哪一个种族能像他们这样在短时间内无副作用地提升实力。因此，拖延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四天前还能比普通狂猎士兵强上一些的白恩，目前只能和那些士兵持平了。
所以，要消灭狂猎得趁早，给他们充足的时间，这些披着盔甲的怪物组成的军队根本无人能挡。
“为什么……诶，怎么忽然下起雪了？”
丹特丽安靠到窗边，本来还在疑惑白恩决定的她发觉了窗外的气候，这是不正常的现象。
“那些可怕的敌人们要来了，他们将跨过边境来到这里，再借由这个跳板正式入侵帝国的平原地区，守城的士兵们阻拦不了他们，因此，我们该走了。”
他们早该走了，能在这个地理位置特殊的地方生存的人消息一般很灵通，而消息灵通的人都看得知道——帝国的军队根本不是狂猎的对手。
因此，这个地方除了军队之外，大概就只剩下这两人和一些不愿离开故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乡的固执者了。
顺带一提，他们两人居住的这家店……老板早就跑了，这也是他们会选择在此落脚的原因。万幸的是那个老板带走了所有的财物，却没能力带走数量众多的食材与厨具，这才让这两人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一定得走？”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这些天的生活让她很充实，也倍感温暖。这和她在溪木镇的宅邸里的生活不一样，让她有些不舍。
“我们没得选择，因为我们也战胜不了他们，留下来的话，就只能和这家店一样被埋葬在厚实的积雪下。”
他怕了拍丹特丽安的脑袋，他很少如此感谢他的身高，这使得他的动作看起来一点也不违和。
“你也不想我们死在这里吧，丹特丽安。”
“我不想你死。”
她快速地摇头。
“说出这种话是想让我有什么为难的反应吗？如果你能更在意一点你自己的安危的话，那说不定会让人更高兴一点。”
“……我只是觉得白恩比我重要。”
“我当然比你重要——”
他从没忘记这一点，他可不是舍己为人的类型。
“但这和你该认认真真地活下去没有任何关联。”

第074章 降神
已经察觉了不妙的人远远遁去，这种时候再留在这里就是找死。
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
即便蒂芙尼与克洛伊的力量在整个格林剧团中算不上是尖端战力，但至少也能混个中上。她们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当前世界的最强者的力量，步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这个世界总共有四个破界之门……哦吼，这些破界之门的状态也太完整了吧？这可看不出任何被干涉过的痕迹啊……”
失去质量属性的雾气于此处浮现，猩红之息不断翻涌沸腾，两个娇小的人影从中出现。
“而且，这些大块头们不都好好的活着么？克洛伊，你说说，拉姆和蕾姆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以她们都视角来看，现在的狂猎算不上强大，而四天前的狂猎自然又是另一副模样，依照拉姆与蕾姆给出来的情报……那个白恩如果真的有心的话，也不至于连一个破界之门都没破坏掉。
再怎么说，狂猎之王也只有一个，只要避开这个狂猎之王，那想要搞垮其他区域的破界之门还是能做到的。
“已经被彻底破坏的破界之门会无法被察觉，那他究竟是已经彻底破坏过破界之门了，还是从未破坏过呢……”
“按我猜啊——他没有。”
“您或许是正确的，他的逻辑有很多的漏洞，恐怕因为只有拉姆和蕾姆会相信他……该说他是在利用她们是‘孩子’吗？”
“大概吧……不过他再怎么说都是团长的客人，团长也嘱咐过遇到他的话可以予以善意……这层身份有点碍事啊，想把这个欺骗小女孩的坏蛋打一顿也比较麻烦。”
再怎么样也不能无视格林的嘱咐……虽然格林没有要求她们一定得怎么样，但她们总会照着格林愿意看到的发展前进。
“算了——就先放过他吧，万事都得等到见面的时候，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得做……”
而后，目光下移，是遍布视野的黑色钢铁。
“荒凉的世界让人倍感不悦，但每次想到能遇到如此弱小的你们……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愉悦了起来。”
眯着眼，悬浮在高空上的梦魇少女微笑着抬起手，向下方的黑色洪流大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那黑色的钢铁军团被阻拦住，猩红雾气组成的世界将他们包裹，层层叠叠的怪诞开始自各个角落钻出。
“……？”
正在行军中的狂猎之王抬起头，这种雾气的“味道”难闻到了极点，让他发自内心地反感。
“梦魇？”
前进中的军队于下一刻停下，七千个戴了黑色头盔的战士于同一时刻抬头，面甲后的眼瞳燃烧着幽深的光，如同在黑暗中闪烁的湛蓝流星。
“猜对了啊——大块头们！”
她很快地转换率心情，而不再去思考白恩的事情，他再过分也就是“背叛”的程度，但那种弱小如虫子一般的力量……如果不是格林的话，她们甚至不会留意到他。
就算是背叛，他也做不了什么。
“眼前的事物更加让人着迷，你们说……对吗？”
她俯视着狂猎之王，但屹立于大地之上的侵略者却以着淡漠的目光回应她。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因此也想起了这么一个个体。
“侥幸逃脱的异端？”
“你还记得啊，但现在，我们的角色对调了。”
她抬起手，光束集合为线，笔直地贯穿天际。
“死亡并不是结束，我们或许会有下一次的重逢……毕竟啊，我们都是死不了的存在，不是吗？”
微笑着的梦魇挥舞起猩红的光，虽然嘴里在说着尊敬的话，但她下起手来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说得像是……谁没死过一样。
对于狂猎与梦魇来说，死亡不过是一次睡眠，区别只在于前者是一次不过数十小时甚至不过数小时的短暂休息，而后者是一次长达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沉眠。
这个区别的根源在于白霜与格林。狂猎是白霜量产化的信仰战士，数量庞大且廉价，而梦魇则是格林精心创造的种族，拥有自我成长性。
但无论是注重数量的量产，还是注重质量的创造，二者诞生的理由都是相同的——战斗。
他们，都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武器。
——不死的怪物。
“敬从不畏惧死亡的我们。”
狂妄的笑声充斥天地间，猩红的光芒横扫而过，云端撕裂，大地崩解，一个深不见底的深邃坑洞出现，而边缘则是散开的狂猎士兵。
艾瑞丁也在此列。他拔出了腰间的大剑，肉眼可见的冰蓝雾气伴随着呼吸而在他周身翻涌，最终凝结在了他的甲胄上、兵刃上。
被古神赐福过的器具，即便是身处绝对的劣势，神灵赐下的奇迹也能让他拥有反抗的力量。
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却是挑起，流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哦哦，这是什么——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上次为什么没能见到？
恐怕是因为……上次遇见艾瑞丁时，他已经站在了星体之上，即便不拔出剑刃，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击垮绝大多数的梦魇。
那这次或许能一雪前耻？
不，这只是一个自我安慰。
虽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只能在狂猎们“虚弱”的这个时候战胜他们，若是遇上了上次那个规模的暴风雪，恐怕她早就该倒下了。
环境骤变，但小雪仍旧存在，而艾瑞丁也仍旧保持着平静。
“祂永远在注视着我们。”
低声呢喃。
“我们不畏惧死亡。每一次的沉眠都只是为了在祂的注视中涅槃，如慈父般的关怀，我等的神——”
上万的狂猎之犬自虚空中窜出，它们伸长了脖颈狰狞地嘶吼，而在艾瑞丁身前，那只尤为庞大的狂猎之犬张大嘴，嘴中冰蓝的雾气迅速扩散。
“战斗！”
他如同从霜雪中走出的魂灵，也像是白色的霜之子。仅仅是将泛着幽深的冰蓝光芒的剑刃刺入地表，无数的冰晶就如同荆棘般狂野生长起来，原本只是小雪的气候骤然转变，凛冽的暴风雪呼啸而来。
“肮脏的梦魇。”

第075章 降神
狂猎骑士们散开了。
黑色的冰寒洪流在眨眼间分化为无数，这是狂猎骑士们最常用的战术，他们清楚自身的长处与短处，足够多的人数使得他们不必和梦魇一样以个体作战为主，他们往往能用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敌人的人数击垮对方。
不过，现在的他们并不是要向着蒂芙尼与克洛伊发起冲锋。
虚空中浮现出战马，这些不死的战马披着钢铁护甲，这些不同寻常的怪物能够轻易碾碎岩石，魔法抗性也是十分出色。
骑着这些战马，狂猎骑士们分别冲向了不同的方向。漂浮在高空中的蒂芙尼向下俯视，只觉得像是一团漆黑的墨水忽然分散，每一条散出来的丝线都以着难以想象的速度逃离。
“他们要逃了——”
并不是简单的逃跑，他们是在争取机会。
雾气下沉，极高的热量在瞬间蒸发了水汽，覆盖在狂猎骑士与战马身上的白霜出现融化的迹象。它们并非单纯的物理现象，否则早该在这高温下彻底溶解。
他们不是这两只梦魇的对手，面对高高悬浮在天端的梦魇，他们的攻击甚至触碰不到她们。
所以，他们只能离开这里。离开并不是逃避，已经休整了四个自然日的狂猎军团已经制定了完善的策略，虽然遇到了这两只肮脏的梦魇，但计划总归是能够进行的。
他们将扩散荣光，在星球的另一端筑起破界之门，将暴风雪延伸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别想着逃！”
雾气凝视，化作燃烧着的猩红长鞭，如蛇般窜出的长鞭在瞬间延长至数千米，对着下方砸去。
她想将这些狂猎骑士碾死，但这个成功率极高的想法却不会得到敌人的赞同。
突兀划出的湛蓝“线条”突破空气，斩裂了长鞭之后忽然消散，但那庞大的能量却没有因为承载形体的消失而消散，它们继续向着天际飞翔，直至撕裂大气，在这颗星球的大气层上留下一个极深的痕迹。
“你不是要战斗么？梦魇。”
猩红的雾气被轰然炸开的魔力流冲散，屹立于大地上的狂猎之王握着大剑，平静地注视着脸色难看的梦魇。
金发的梦魇，与银发的半梦魇……
他的胜算不大。
很清楚这一点，外屋给他带来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依靠这份力量他能和这两只梦魇缠斗，但时间一长，他就该落败了。
但是，胜算并不影响他血战的决心。
后退是一种怯弱，是一种耻辱，狂猎之王可不会后退。
“还是说，这就是你战胜耻辱的方式？”
“我会如你所愿将你撕碎，把你的头颅挂在你的王座上！”
不出意料。
横剑，因白霜的力量而异变的魔力沸腾。
“只是一个被失败困住的蠢货而已。”
＊
“哎呀呀，这个艾瑞丁也太傲慢了吧？这种态度会让人觉得他是死是活都不需要别人管，很容易就会浇灭别人的热情诶……”
这么想着，连举着羊皮纸都手臂都有些没力气了。
“突然想等他被打死后再召唤他的上司了。”
奈雅丽俏皮地眨了个眼，算是向白索卖萌。但后者并不吃她这一套，尤其是她的话十分没有人情味。
“他曾经得罪过你？”
“没有啊。”
“只是，你不觉得看着这些高傲的勇者们被他们所轻视的人打趴在地百般折辱……会有一种让人愉悦到难以自控的快感吗？”
“并没有。”
他敲了敲这个性格糟糕的魅魔少女的角，外神的性情从不会因为外壳的如何而有所改变。若是单论性格的恶劣程度，眼前的少女绝对是白索所了解的个体中最突出的一个。
“你的爱好很糟糕，愉悦是一种相当有意思的感觉，但我个人觉得，如果被某种感觉所支配，一生都只追逐某种感觉的话……那可和野兽差不多。”
把羊皮纸拿在手中，当奈雅丽跳起来抓时，他一个闪身使得魅魔少女趴在了地上。
无视了这搞怪的外神少女，他把羊皮纸放到了犹格小姐手上。
白索从来都不认为他的言行可以改变奈雅丽，那恶劣的性格扎根在她的本质之中，除非像是他和犹格一样被人强加上新的“设定”，否则奈雅丽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
偶尔会唠叨几句，也只是单纯的个人感想罢了。
“犹格，还是你比较靠谱啊。”
金发的精致少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羊皮纸抛起，使得它在半空中展开。
“把她拉过来吧——”
作为真名载体的羊皮纸在瞬间破碎，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庞大魔法阵大量浮现，它们在空中旋转组合，无数个魔法阵镶嵌组成一个立体的多面体，而长达数万个人类音节、以及更多的非人类所能理解的音节组合而成的真名也被压缩不断简化。
这需要时间，毕竟他们要呼唤的存在不是路边的龙套。
不过，更加重要的是——
“不要让她发现我们。”
白索将手搭在少女纤细的肩头，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稍微有些“调皮”的奈雅丽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除非她是不想玩了，打算被白索和犹格直接踢出局。
哦，还是一脚直接踹到格林面前。
“你这想法很糟糕诶，太不念旧情了吧？”
“但足够真实，至少我没对你说谎，对吧？”
“哦哦，需要我献上热吻吗？”
“随时可以。”
＊
——有谁在呼唤。
天使活跃于被白霜所波及的各个可悲世界内，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漫长的生命中见识了无数的风景。
曾被敬仰，曾被畏惧，曾救赎他人，也曾亲手毁灭过一切。
“有人在呼唤我。”
扭过头，是一张俏丽的人类女性的面孔。
“那似乎是艾瑞丁所在的世界，他还在被人欺负……嗯，你怎么看？”
“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那庞伟大的意志如此回应她。
“好的，我想我明白了。”
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不规则的天使的羽翼于她背后展开。

第076章 家长们
一场不均等的战斗。
深邃的红色化作丝线缠绕在中央，而那明亮的仿佛能照亮人们心底阴霾的湛蓝光芒被紧紧束缚在内。
若光是从视觉上来看的话，这像极了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战斗，毕竟颜色的对立是如此鲜明，湛蓝的色调也是如此引人喜爱。
蓝色落入了下风……看上去是正义被邪恶暂时地压倒了。
不过……事实往往不如人意，这并非是一场救世的战斗，而是一场灭世的战斗。双方在争夺着支配这一世界权力，而无论这权力归属于哪一方……这个世界的生命都不会好过。
“哈哈，继续躲啊？”
猩红的不详物质表现为长着尖刺的紫红色肉团，这些扭曲的事物依附于大地上、天空中，像是狍子般繁衍，疯狂地填塞着一切可以挤入的空间。
尖刺的顶端流淌着明亮的光彩，但正如自然界中的警惕色一般，这种过分引人注目的事物往往不会是省油的灯。
——如果触碰到的话，起步是得重伤。
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蓄力斩出的月牙状的庞大气刃撕裂这些古怪的东西，从中爆出了大滩的紫红色液体，他及时地躲开了。
但既然他选择了躲开这些物质，那他就必须承受另一种形式的攻击。蒂芙尼说出的话并不是愚蠢的自负，早已封锁好的攻击路线使得艾瑞丁避无可避。
于是，稍微懂点法术的艾瑞丁猛地将剑刺入大地，符文构建而成的虚幻球体从虚空中逐渐显现，但还未等它完成，从天而降的庞大洪流就将其轰碎。
稍微卸去了一部分的能量，使他避开了重伤的结局。
被爆炸命中，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能量的艾瑞丁重重的摔落在地。
“你没机会再躲了。”
毒蛇般盘踞起来的雾气长鞭在瞬间绷直，溃散后又组成了锋利的长刃，这把比少女还高的长刃被纤细的手握住，它的主人带着它自天端降落，携带着无可匹敌的能量撞击大地。
就如同陨石落在地面一样，一个环形山在大地那不间断的惨嚎声中形成，挤压与隆起带来的后续影响使得这一片广袤的平原几乎支离破碎。
但这不重要，只是余威罢了。
带着浓郁恶意的眼眸紧盯着狂猎之王，染血的剑刃穿透他的胸膛而过，这个家伙在生死一线的时刻以顽强的战斗本能打破魔力爆发带来的僵直，移动身体，避开了本该刺穿他心脏的攻击。
不过，结局没差——
稍稍地偏转剑锋，由于娇小而能站在艾瑞丁身上的梦魇少女恶劣地笑了起来。
“还没死呢，尊敬的狂猎之王。”
克洛伊尽职尽责地发散着魔力，这些魔力沟通环境，连接点为蒂芙尼手中的长刃。它钉穿了艾瑞丁的身体，被带离艾瑞丁身体的血液又被魔力捕捉，在艾瑞丁身下的大地上刻画出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她们活捉住他了——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蒂芙尼与克洛伊的默契度难以想象，这两个以主仆相称的少女心有灵犀，配合起来勉勉强强算是合格——格林的评价。
“虽然没什么用，又不能真把他给带回梦境世界……”
她的语气有些无趣。
缓缓地转动剑刃，直至以刀尖为圆点划出一个规则的圆，艾瑞丁没有出声，但鲜血却伴随着他的呼吸而向外喷涌。
就算现在活捉了艾瑞丁也没有用处，她们能做的事情就是杀死他，再恶劣一点也就是侮辱他。但这个铁皮的大个子心灵坚韧得吓人，他不在乎除白霜之外的任何事物，想给他留下屈辱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将他带回去……
格林会先把她们给关上几百年的小黑屋。
格林战胜不了白霜——虽然无条件地敬仰着格林，但她们也不至于逃避事实，她们坚信着唯有承认才能有超越，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基于这一点，格林剧团能和白霜开战，但她们绝不可能把任何和白霜有关的事物往“家里”带——狂猎的个体不行、狂猎的灵魂不行、白霜引发暴风雪而出现的“雪”也不行……
总之，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她们的核心世界内——白霜会顺着这些鬼东西一路追上来，格林可没做好和白霜正面交锋的准备。
而没有格林的帮助，她们也湮灭不了狂猎们的灵魂，这也是狂猎们的重生能够持续的缘故——没人去碰他们的灵魂。
因此——活捉艾瑞丁，除了心理上的愉快之外……毫无意义。
“这么想就太消极了吧？”
蒂芙尼瞪了一眼克洛伊，克洛伊的想法让她稍微有些不爽，虽然这是事实……但如果承认的话，那不就说明她们这种难得的“奇迹”其实一文不值了么？
活捉了狂猎之王诶！
“是……”
低下头，顺从地请罪。自我定义为仆人的克洛伊很少和蒂芙尼争执什么，只要蒂芙尼的决定不是很傻，她都会听从的。
“我们可以……可以……”
说着，想着，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折磨、虐杀？
太低级了。
精神污染、精神腐化？
成功的可能性不比格林突然要她们两个一起侍寝高。
但是……
憋红了脸，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干脆点杀掉吧，刚才不是跑了很多狂猎骑士吗？去把他们宰了吧。”
折辱什么的……还是没必要。
这种事情一旦做出来，那就是在拉低整个格林剧团的形象。
狂猎是她们的敌人不假，但这种敌人不是令人恶心的蛆虫。他们是大敌，是能够威胁她们甚至击垮她们的强大敌人，虽然是对立的双方，但他们都是“同类”——古神手中的利刃。
狂猎会杀死梦魇，但他们从不折辱这些特殊的敌人，而同样的，梦魇也不会特地去侮辱狂猎骑士的人格。
当然，有时候几句亲切的“问候”是惯例，这种类似于嘲讽的“问候”也是一种战术。
“便宜你了。”
蒂芙尼拔起长刃，对准了艾瑞丁的心脏。
——刺落。
“虽然打架总该有个输赢，但毕竟是自家的孩子呢，看到受伤也是会不忍心的嘛……”
洁白细嫩的手握住了剑刃，使其停在了半空中。
蒂芙尼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向着手的主人望去。
天使看着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你好啊，可爱的小家伙。”
——“家长”。

第077章 家长们
“大个子被救了啊，那她们可能得很难受了。”
观察着梦魇与天使的现状，那展开的扭曲的天使之翼无比耀眼，扩散开来的能量在瞬间构建起了一个类似于结界的事物。
——真是让人羡慕啊。
自从被格林撕裂之后，奈雅丽就没再回归过那个领域，首先是格林的“深情”让她不敢动，而后就是犹格和白索，这对狗男女可不会真让她恢复到能够为非作歹的地步。
所以，恶名远扬的外神小姐只能装作一个搞笑角色，可怜兮兮的跟在狗男女身边，日子过得可是真的苦。
“打了大的来老的……这么一上一下的，她们估计都快傻了吧？”
画面中，两只可怜的梦魇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那个不知名的天使笑眯眯的轻抚着梦魇少女的脑袋，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帮手底下的脑袋开出一朵花来。
估计不会吧……至少暂时是这样。
奈雅丽很清楚天使脸上的表情的意义，那是一种猫戏老鼠的表情。她在没被格林打残之前也喜欢这么玩……虽然现在依旧是死性不改。
“傻倒不至于，只不过她们也做不了什么，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格林愿意过来拉她们一把，但希望渺茫。”
“他对这些梦魇不是还行么？”
“大局和个体，在不涉及一些较为敏感的事情的时候，格林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且，如果从他的视角出发，若他能成功的话，那一切的牺牲在最后都能得到修正。”
唇角有一个淡淡唇印的法师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奈雅丽，魅魔少女也是说做就做的行动派，种草莓这种事情干起来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
格林来救人的几率确实不高。
格林的防护措施很齐全，深知生命只有一次的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寻找机会。他很清楚，他和白霜之间的差距十分巨大，因此双方势力在一开始也是不对等的。
假如格林抓到了白霜的下属，他最多也只能把这些骑士杀死，甚至无法毁灭他们的灵魂——想要毁灭狂猎骑士的灵魂需要间接面对白霜，除非真身降临，否则光靠投影是不可能做成的。
把真身摆在白霜眼皮底下……他得是疯了才会这样做。
并且，他绝不可能把这些灵魂拉回梦境世界，而就算能从这些灵魂中得到白霜的所处位置……于他而言也没有用处。
他不可能打上门去。
而假如白霜抓住了格林手下的梦魇……为了防止白霜从中解读出梦境世界的坐标与格林剧团的隐秘，他的防护措施十分到位，但这也就意味着落入白霜势力的梦魇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毕竟那些失败的梦魇对白霜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魅魔少女仰头望着天端，发现原先灰暗的天空已经被清新美好的色彩覆盖，但正是在这种晴朗的天气下，那冰冷的气息却蔓延得越来越快，一场盛大的暴风雪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跨出破界之门那一小片地区。
毫无疑问，天使是白霜阵营的。
“平衡被打破了，这可不容易修复。”
转过头，并不纯粹的眸子望着白索。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可就得面临两个任务都失败的结局了，这个结局可比他所想的结局要差得多了，而且也会影响后续的发展。”
她比很多人都聪明。即便白索在面对她时一直很喜欢卖关子，但她照样能通过蛛丝马迹把计划推演出一部分。
在思考前可以先总结一些必然的结果——白恩有两个主线任务 一个注定会被完成，一个注定得失败。
“所以，该想想办法了吧？比如把格林给拉过来之类的……”
“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也不能这么说嘛，其实我还是挺好奇的，你们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格林过来，现在天使可是降临了哦，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可以纳入白霜的控制范围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让格林扔个投影过来，他可能都会因为稳妥而拒绝吧？”
她拉长了音调，述说着她为数不多的疑惑。
“那么，快给我解答吧，你们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乖乖过来？”
“让他无法拒绝，不就行了？”
“嗯哼？”
魅魔少女轻轻歪头，非人的大脑快速运转，依靠只言片语，在思维的风暴中拼凑出了诸多的可能性。
“骗局用得多了就容易出现破绽，而且，用骗局这种东西来欺瞒格林……他中招的可能性不比你让白霜当场去世的可能性要高。”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拿出手帕，看起来是打算清理掉奈雅丽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了。
“所以，其实只有一个办法。他在追求利益，如果我们想让他承担风险降临于此界的话……只需要开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即可……”
当着格林的面挖一个坑，然后指着这个坑让格林往下跳。但格林又不得不跳，即使他知道这个坑里可能会有危险，但在那坑里却还有他必须要握住的事物。
“我们只需要一个诱饵。”
“你是说……白霜。”
“准确来说，应该是战胜白霜的可能性，我们可没有能力把白霜打趴下拉过来做诱饵，我们只能用可能性来打动他，现在也只有他有机会能够战胜白霜。”
“好想法，但这是个难题，他不会相信你的，甚至你们连交流的方法都没有。”
“我们不需要和他交流，甚至不需要见面，他自然就能明白的……所以，我们只需要让他过来。还记得白恩的仪式么？第三次燃火就是我们召唤他的机会。”
“但他甚至连投影都不会放过来，并且，第三次燃火仪式所需要的祭品可不容易搞，除非你能有几个质量足够的祭品……”
然后，奈雅丽发现了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在这个世界上，可确实活跃着一位能让格林发狂的人哦。”
“喂喂喂，你不会吧？”
“放心，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你整个人给扔上去。”
他晃了晃手上的匕首，将它递给了奈雅丽。
“我只需要一点点……你的血。”

第078章 格林与白霜
“渣男哇————”
魅魔小姐完全不打算考虑两位身处险境的没梦魇小姐，她现在正嘟着嘴，对于白索这种十分不厚道的做法，她表示十分不满。
“这不算是渣吧？你懂的，就是那种……我们之间是没感情的。”
白索耸肩，并且用眼神示意奈雅丽能够自觉一点。不过他也没什么实际行动，毕竟他一点也不急，现在该着急的应该是白恩和两位梦魇小姐。
“而且，也不是要你去死。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只需要你的血。”
“他见了我的血，我还有活路？”
“我已经强调过了，我们不会和他见面。”
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点燃火焰把他吸引过来，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和他见面，他就算来到这里也只能看见你的血，我们早就跑没影了。”
拍了拍奈雅丽的头，却发现少女十分恶意地用角顶着他，害得他的手掌有点疼。
“你可还真信任他。”
“当然，同样是强调过的事情——他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当击溃白霜的可能性出现在他面前时，即便其中隐藏着不可见的秘密，他也会握起这个可能性。
魅魔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她把匕首举起来，看着这把普通的匕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还得亲自为它附魔，否则它连我的皮肤都割不破。”
调侃般的话语，但这却是事实。这把匕首并非神兵利器，想要割伤她……可还有一段路得走。
起码得等到有“灵智”，而后再修行个几千年吧？
“我要割腕了哦。”
“割呗。”
白嫩的手腕出现一条猩红的细线，下一刻，温热的鲜血从中喷出，把白索溅了一脸。
她割了自己的大动脉。
但奈雅丽不是人类，动脉大出血对于人类而言是致命伤势，但对于她这个特殊的魔幻个体来讲……问题不比被蚊虫叮咬了大。
这不是人类的魅魔的差距，没有那只魅魔能像奈雅丽这么特殊……这已经是人类与外神的差距了。
“我的血甜吗？”
“没尝到，也没兴趣。”
对于格林过往的经历，他是没打算去尝试的，恐怕连格林都厌恶着那段吸血的时光，对他而言，那种必须依靠“外物”才能活下去的情况估计是最为糟糕的了。
细心的犹格小姐掏出手帕递给白索，而后者很自觉地拿着手帕擦起了脸，被这突如其来的鲜血溅了一脸，他刚才倒真有点呆愣。
没好气地瞪了奈雅丽一眼，而后驱动法术，在展开的复杂的紫色魔法阵内，滴落在地的鲜血渗出泥土，违背重力向上飘浮，最终汇聚成一个光滑的规则球体。
撕裂开来的幻象呈现出最真实的景象——在这栋小楼之外，由三万人组成的群体早已待机许久，他们都低着头，双目没有神采。
并不是只有梦魇才能操控心灵，这边有两位外神，其中一位还是全盛时期，没有多余的外力来限制她发挥力量。
他早就准备好了——由白恩点燃初火，由拉姆点燃承接的火，而最后，则由他们来代替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梦魇小姐们点燃这最后的火。
因此，不早有准备怎么能行？
犹格挥手，三万人纷纷抬头，被庞大的心灵力量约束于此的他们已经短暂的失去了自我，成了仪式的一部分。
“下来吧——”
祷告声在耳边回响，这些由内而外被改造为狂信徒的人类默念着福音，他们的信仰十分虔诚——无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现在的他们都如同白纸般纯净，仅有“信仰”二字在白纸上留下了痕迹。
“【格林】！”
话音刚落，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的三人顿时消失不见。楼外的三万信徒还在低声祷告，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领袖已经先一步逃跑的可悲事实。
庞大的威压自虚空中浮现，伴随着的还有一对于半空中睁开的眼眸。
高瘦的人影浮现，他按着自己的面具，空洞的眼眶深处，腥红之火在熊熊燃烧。
——格林之影。
＊
天使的到来昭示着灭世号角的吹响，而最直观的表现，便是那逐渐化作光芒消散的破界之门。
这并非是破碎，而是一个新的阶段。
“哎呀——”
推了下眼镜，艾华斯扭头望向天端。
耀眼的光柱刺破了天穹——正如字面意思一般，破界之门异变诞生的光芒汇聚为柱体，向上升起于天端形成一个庞大的漩涡，最终突破大气层向宇宙进发，犹如一个提醒古神的信标。
这确实是它以往的作用，但在这里，它的象征意义其实大于实际作用。艾华斯已然出现在此界，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白霜的视线内，成了较为“特殊”的特例之一。
他如果想过来的话，也不需要等信标引起他的注意，只需要跟着艾华斯的坐标即可。
“虽然很好奇是谁再这个世界呼唤我的……但看来不是你们。”
一手一只地提着两只梦魇，而后在半空中晃了晃。
“艾瑞丁，你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
已经缓过气来的狂猎之王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暂时还没发现穿越者、概念持有者，连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也没有出现……”
“哦？是比较幸运的世界吗？”
放目远眺，背后延绵数千米的羽翼在缓缓收拢。
“并不是。”
回应她的不是艾瑞丁，狂猎之王已经退到了后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犹如一名尽职尽责的守卫。
“哈，你怎么下来了？”
天使的音量忽然拔高，她转过头，正如她所预料到的那般，一头白发及腰的青年正站在她身边。
“‘我’来过这里……”
答非所问。
他瞥了一眼艾华斯，幽邃的苍白眼瞳中倒影出天使的轮廓。
“在很久之前。”
这是一个令人熟悉的坐标。
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即白格的经历中。
星球的信息被他快速解读，追溯过去，观望现在，正如他的预感般，他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点。
……特殊的地方？

第079章 注定落败
怎么说呢……
锐利的指尖擦着面具划过，眼瞳中的火焰越发深邃。这是一种异常的表现，一个投影不该有的表现。
他摊开手掌，掌心中是一团鲜红的血，这鲜血散发着一种令他难以自制的“臭味”……哦，他很清楚，这是被他“杀”了不下千万次的奈亚拉托提普的“臭味”！
那只臭虫……
黑色的丝线将鲜血剿灭，不留下半点粒子。
他抬头，环顾四周，却只能发现三万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这里没有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也不存在多余的规格外的存在。
所以，是用这滩鲜血把他吸引了过来，而后于瞬间脱离了这个世界么？
“挺有意思的……啊？”
低声呢喃着，瘦高的人影缓缓迈出脚步，如剑刃般锋利的漆黑的双脚留下黑色的浅坑，虚空的力量在其中深深纠缠。
虚幻的气息逐渐远去，在一步一步的移动中，他“真实”的成分在不断增加，直至突破某个临界点。
“为何？”
中性的声音自衣袖中传来，这是只跟随于格林的正体的原初梦魇。
“嗯？”
“您为何要过来？您明明只是被这团鲜血所吸引才降下投影，为何要在粉碎鲜血后降下真身，这太危险了……”
它的语气中充满担忧。
“您应该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白霜，他正在这个世界。”
不是投影，也不是术式，而是真正的白霜——那个最大的敌人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且毫不掩饰他的存在感。
太危险了……不，这已经是和送死无异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
格林低声地笑了笑。他站定脚步，眼前的场景却是骤然变换，他们来到了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峰头。
世界之巅——这个世界似乎是这么称呼这座巍峨的山峰的。
“对了，这次……其实你应该先回去的。”
他漫不经心地观望着天端，但那双已经停止燃烧，化作红玉般幽深的眼瞳内，却像是倒影着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那里……毫无生机。
“团……”
“露露姆。”
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露露姆的话语，而且罕见的以十分严厉的语气喊出它的名字。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邀请。我能理解你的困惑，但自从以投影的形式降临此界之后，我看到了很多的东西……”
他语气平静，述说着某个以露露姆的视角全然无法观测到的事实。
“所以……我过来了。”
——仅凭看到了不知名的东西？
低语的心灵之声被聆听，而梦魇之王则是一点一点地把他袖子里的梦魇给送出来。
“那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看到的东西很有意思，有意思到了他毫不怀疑这其中有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这其实是一个局，我和白霜就是这个局的主人公。他们把诱人的财富放到了我面前，并且迫切的希望我能去收下这些财富。”
露露姆注视着他。
“是的，他们迫切希望……而我也会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把这些财富通通收下。”
但是，在这些“财富”里面……一定会有毒药吧？
“嗯，如果我收下这些财富……或许我就进了他们的圈套了。他们肯定准备好了对付我的手段，因此才会选择我。”
那为什么？
露露姆已经离开了格林的衣袖，它飘浮在空中，显得十分沉默。
“因为……只要我收下这些财富，我就会成为整个游戏现阶段内最富有的一个人。”
“之后的事情，或许是他们杀了我，或许是我杀了他们。”
他随手一划，猩红的间隙于空中开裂，而露露姆也被其吞没。
它不应该在这里，至少它此刻不能在这里。他将要面对白霜，那将会是一场绝对劣势的会面，而且翻盘的契机还不在这里，他甚至能肯定他现在的躯体会被彻底击溃。
如果露露姆在这里的话……它是不存在“存活”这一可能性的。
“白格……”
这是一场必须的对赌。
双方都很自信。
——已经快到尾声了。
一个死人留下的遗物还能纠缠他们如此之久，甚至于他们现在都仍处在他的阴影之下……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讽刺。
“说起来……虽然我们已经当了数千年的敌人，但见面这种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吧？”
他转过身，不出意料，一对男女正在他身后。
“你躲得很好，如果不是你自己选择出现的话，我们之间猫捉老鼠的游戏可能还得持续很久很久……”
白霜没有在意格林刚才提及了一个令人不快的名字，而是平静的看着他。
青年惨白的长发随着高峰掠过的狂风而扬起，而艾华斯则是自觉退后了几步，她饶有趣味的盯着格林，但没有上前交谈的打算。
 ?欢?迎,进?;入""【:"希,!儿,;的!?图":书?;馆!"】!,7;4'6!0"9!4'0,7!;6,: !外!群?:1.,0;9.?0"2:?5!1'5.7!6　　“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是，那么肯定地认为你就猫么？”
“这是事实。”
这当然是事实，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实。
“你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异常，这甚至无需怀疑。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是不知道你的算计能不能成功。”
人类的形体越发扭曲，那让格林感到十分熟悉的面孔也被色调极浅的冰蓝色的幽光覆盖。白霜的声音开始听不出性别，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蔓延至周遭的一切事物上。
“或许吧……我也在期待着那个瞬间的到来。”
抬头，目光随着升腾起的冰蓝粒子而不断抬升。
“不过，我或许该把她们先送走。”
这么说着，四个梦魇少女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注视着这梦幻一幕的出现——从冰蓝的模糊人形中飞散出无数颜色相同的粒子，它们飞上高空，组成一片冰蓝的粒子之海。
不止是一个大陆，甚至不止是一颗星球或是一个恒星系……足有星系团般庞大的事物正出现在宇宙中，将原有的星团彻底覆盖。
星球彻底消失，眼前出现的色彩无比单调，伴随着的是一种灭绝了生气的冷。
伟大的……本相。
祂没有给格林机会的想法，而是打算直接“吃”掉他。
瘦高的人影粉碎，化作猩红的粒子冲天而起，如同在冰蓝瀑布中逆流的鲜血野兽。

第080章 冻结的世界
“哦呵呵……”略微矜持的笑声持续不断，但伴随着其主人逐渐高昂的兴致，这清脆如银铃的笑声逐渐转向一个不太优雅的方向。
“有意思有意思……”
奈雅丽蹭了蹭怀中的少女，她正在熟睡——这是一个诅咒，假如她不为其接触这一诅咒的话，少女将永远沉睡下去。
也唯有这种诅咒，少女才不会在她怀中苏醒——虽然奈雅丽、白索与犹格都不介意这种事情发生，但这于三人而言都没有益处，且奈雅丽也不觉得那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
所以，她还是乖乖的沉睡下去……这样就好了。
“白索啊，我开始怀疑了，你会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接纳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做准备吧？”
她……又或者该说是奈亚拉托提普，其之的血液是关键，如果没有这份血液的话，他们想吸引格林降下投影……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自信一点，你可以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哇呜，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很糟糕了吗？”
价值已经消失的工具……其结局一般不会有多美好。
“并不会。”
很清楚这个外神正在推敲着情报，但向来以诚待人的白索并没有欺骗她的想法……他不曾欺骗过任何人，顶多就是隐瞒部分真相。
——诚实的好男人。
“放心，你工具人的地位还没有动摇，以后还有一件事情得用的上你……所以，暂时不用担心我们会过河拆桥。”
“这人渣一样的发言……我是该感谢吗？”
“你多听话就行了。”
泪眼汪汪的望着犹格，却发现这位外神小姐完全不顾及“同胞之情”，她正闭着眼睛靠在白索背后，似乎是在尝试她在人类爱情学里学到的新奇事物。
但是，明明就是“已知”的事物……她为何会如此在意，甚至放下她最在意的书籍，做出这种好笑的举止？
难道说……真的是“爱情”啊？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且事实也是数次证实，但一想到“爱情”与犹格联系起来……奈雅丽就觉得一阵胃疼。
——可笑至极。
这么想着，奈雅丽却发现一只横在空中的深紫色眼眸正紧盯着她，屈服于强暴之下的少女可怜兮兮地低下脑袋，用下巴摩挲着怀中少女那如丝绸般美好的长发。
啊，洗发水的香味……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也唯有你能给我一些心理上的慰藉了……”
樱色的柔软嘴唇贴至耳畔，魅魔少女恶趣味地张开嘴，将少女的耳垂轻轻地含住。
白瓷般的皮肤渲染上淡淡的绯色，黑发的少女于睡梦中缓缓皱起眉头，像是深陷在噩梦之中。
“可爱的……丹特丽安。”
＊
程序的任务机制十分简洁明了。
主线任务直接影响到脱离世界的选项，当有主线任务未结束时，白恩是无法脱离该任务世界的，而反之，当主线全部结束时，白恩也就拥有了脱离世界的选择权。
就一般情况而言，针对何时离去的问题……白恩是由一定范围内的决定权的，毕竟这个“程序”的约束很少，甚至大部分任务都不强制他去完成，“失败惩罚”这一事物出现的频率更是低到可怜。
也正因如此，白恩才会对“必须完成”的任务有想法，这也就导致了他后续的一系列行动。
‘所以，两个主线任务都结束了么？’
结束，而非完成。
意识有些恍惚，但就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记忆的……毕竟只是精神似乎有些低沉，而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在脱离世界之前，他已经完成了一个任务——在他和丹特丽安正快马加鞭往南方逃亡时，主线任务完成的提示让他意识到了有人点燃了第三次火焰。
火焰三次燃起会发生什么？
这他哪知道，从任务描述中可以理解为格林剧团会降临这个世界，但他直到他失去意识时他也没遇到什么重大的变故，也就无法理解格林剧团究竟是什么状况。
说起来……
白恩望向周围，不同于以往传送至其他世界时“掉帧”般的突兀切换，此刻的他正处在一个微妙的空间内。
周围是扭曲的光，魔界人的眼睛构造和人类一样，只能分辨出三原色组成的光。因此，在没有对眼睛实行改造的他看来，周遭尽是扭曲着的七彩光。
像是胡乱地糅杂起来，弓起的曲面、下陷的凹洞、找不到任何渐变色彩而直接强硬切换为另一种颜色的极端对比……这简直就是光污染。
眼睛发疼，而头脑似乎也有些发热。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这些糟糕的画面。转而是询问起寄宿在他身上的“程序”——现在的情况多半和这个“程序”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或许该赞叹起这个程序的应变性能了，除了将信息以文字的形式表达给白恩外，它还能将其翻译为白恩听着最顺心的魔界语。
【主线任务：于此刻，衰落圣冠】
【任务完成】
这是之前的提示，那丰厚的奖励也已经发放，但由于时间的关系，白恩还没来得及将其合理分配。
【主线任务：此乃，终焉之刻】
【任务失败】
——！？
白恩无疑十分讶异。他很难理解这个任务怎么要失败——格林剧团已经把第二次燃火仪式完成，那两个新来的梦魇爆发出来的能量反应庞大到了即便相隔数百公里他也能感受到，这种怪物……没能把狂猎那些家伙摁在地上碾死？
不不不，这再怎么说都过分了……
‘从逃亡的时候计算起……两个梦魇用了七百秒左右到时间赶到了狂猎面前，而后双方开始战斗……’
太短了——时间根本对不上。
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姆与蕾姆根本不可能凑齐第三次燃火所需要的祭品，毕竟溪木镇都被她们给毁了，她们就算想用人命来填充也找不到人。
而那两个强大梦魇更不可能，她们可正在和狂猎之王厮杀。
也就是说……
‘还有别的势力在后面推波助澜？’
排除了诸多不切实际的可能性，最终得出一个可能性极高的结论。
以此来推断的话……白霜降临，也有这股势力有关？
复杂的情况……
——糟糕透顶。

第081章 冻结的世界
继续往下看。
【任务失败，失败惩罚发放机制判定——】
【判定完毕——惩罚任务优先级高于宿主自主选择权，强制进行惩罚任务】
【惩罚任务启动】
【特殊世界定点传送中——】
这就是全部了。
依据这个任务机制的判定，他将被强制送至某个世界进行惩罚任务——虽然中间发生了许多波折，但就结果而言……微妙的达成了他想要的结局。
但是，糟糕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他并不是自主达成了这一结果，而是有一只他看不见的无形之手推着他前进。
从两个主线任务莫名其妙的结束来看，他的选择完全无关紧要。
对方有能力在燃火的第二阶段乃至第三阶段时跳过时间限制，直接让白霜降临的能力，这就意味着这他无论如何阻止，白霜的降临都是定局。
而对方同样有能力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集结教徒，强行发动第三次燃火，这也意味着格林的降临同样是定局。
——定局。
从他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刻起，他的一切行动恐怕都已经被预测到了，包括那个神秘的商人，也包括丹特丽安……
——？
脑海中闪过两个人影，一个是与他有段莫名其妙的交谈的神秘人物，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天真到蠢的地步的少女。
前者很可疑，假如在正常的情况下，白恩肯定是免不了对他的身份进行猜测的，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丹特丽安呢？’
压下心底的躁闷，他并不喜欢这种告别方式——就算他要离开，他也得把一切都安置妥当，就像他处理莉莉的时候一样。
绝对不应该是这种毫无后续、无比突兀的离去。
而且……那个世界已经集结了白霜与格林这两只鬼东西。虽然不清楚白霜的真实状况，但从阵营对立的情况来看，白霜恐怕也和格林相差无几。
两只格林在同一个世界？
危险程度难以想象。
【数据库内查无答复。】
丹特丽安……能活下来么？
她应该能吧？
有人把她塞到了他身边，并且她的身世一直透露着迷团，虽然她已经让他察觉到了幕后黑手的存在，但她的作用不应该只是用来让他留意到那只手……
白恩在为丹特丽安存活的可能性增添说服力，他想要说服自己。正如观光三人团所预料到的那样，这是个年轻的有人情味的“孩子”。
既不是活了数百年以至于看破红尘的老妖怪，也不是一心追求真理而情感淡漠的求道者。
白恩还在成长，他的人格与欲望也会在成长中趋于明确。在将来他或许能成为以上的两种人，但那个将来太过遥远以至于完全无法触碰。
他的未来只有一个结局，而且很近了。
【惩罚世界定点传送完毕，由于该坐标存在特殊性，请宿主做好准备。】
难得的提示，但这个“热心”提示让白恩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他睁开眼，发觉眼前扭曲的七彩世界正在消散，如同正在融化的积雪，有种异样的迟钝与协调。
无论怎么样，他都得面对最为现实的情况。
——活下去。
另一个念头随之升起，他正是为了收集将来所必要的数据才会选择让任务失败，虽然过程不同，但在阴差阳错之下，他还是开始了这个“惩罚任务”。
惩罚世界？
特殊的世界，为何这个世界会是特殊的？
假如他没有让白霜的任务失败，那他是否能通过别的途径来到这个特殊世界……还是说正在发生着什么，命运注定让他在这个时间点抵达这个特殊世界？
说起来……无从猜测。
因为正如他之前已经想通的那样，在一切条件都已经定好的情况下，他没有选择——火焰一定会燃起三次，白霜一定会降临，而他也一定会来到这里。
所以……是要承认“剧本”的存在，还是使劲的欺骗自己这只是“巧合”，然后再次去做出各种尝试？
如果说他真的只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惩罚”将至，但他却出奇的陷入了恍惚。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即便是已经有诸多事实摆在他面前，但该有的希望依旧不能断绝。
——自由。
但正如他所感受到的命运的拘束般，他没能感受到任何的风，就像这个世界的风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冻结，不再流动。
眼睛缓缓睁大，赤红的瞳孔中倒映出诡异的画面。
在无止境的冰蓝世界中，存放着一切。
大地冻结，空气凝固，引力不见踪影，质量失去意义，风的运动被强令停止，无数年前抵达此处的光线被冻结，无边的冰冷与死寂笼罩住整个世界。
扭曲的画面，有别于正常的绝对的异常。
这里是祂的“储物柜”，于无数年前，祂在这里存放了弥足珍贵的事物。
心脏隐隐悸动，难言的心慌与压抑在不住的扩散，他怔怔的注视着眼前的世界，没能思考自己的反应。
【惩罚任务：冻结的世界】
【任务描述：
伟大的奇迹，生命的禁区。
祂将心与慈悲存放于此，沉默埋葬了过往的祈愿，如琥珀般的珠宝内封存了过往的一切。
她将于此化作永恒。】
【任务要求：①见证永恒；②燃起梦魇之火】
【任务奖励：脱离该世界】
【失败惩罚：无】
【时限：23：59：30】
他向前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如同幻影般穿透了冻结的空气，丝毫感受不到物质带来的滞缓的感觉。
肩膀忽然一热，他回过头，发现一抹猩红的色彩掠过——那是格林之子，向来活泼的它在此刻也不再怪叫，而是静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像是另一个灵魂。
它转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白恩。在后者的注视中，蝙蝠的形体自心脏部位开始坍塌，最终变成了一个如同护符般的袖珍面具。
将其握住，感受到了温度。

第082章 个体的意义
“他去哪了？”
抱着可爱少女乱蹭了许久的魅魔总算是闲了下来，她不再去骚扰沉眠的少女，似乎是觉得她没有反应这一点实在是太无趣了。
于是——她选择去蹭白索。
白索身上并没有什么清新的薄荷香味，有的只有像她这种特殊的存在才能感知到的气息——那是一种即将腐朽的气息。
他的魔力越发强盛，但他的身体却在逐步走向崩溃，一部分失去机能的躯体估计要开始“腐朽”了。
她看了一眼那双缠绕着白色绷带的腿，嘻嘻的笑出了声。
“一个储物柜里。”
白索不介意奈雅丽的嘲笑。这就是事实，他再怎么遮掩也不可能瞒过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奈雅丽。
不过……他并不觉得他该如何羞愧。
“储物柜？体能连我都不如的你，形容能力却是越来越抽象了啊。”
“我总觉得你在对我进行诬蔑，并且这二者似乎也没什么关联……体能如何似乎不影响我的言语能力吧？奈雅丽小姐。”
他皮笑肉不笑的反驳着，再怎么说，想要和一个外神化身而成的异常魅魔比较体能……无论怎么看都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起来，你这是在给自己增添设定么？毒舌设定？”
“只是在抱怨你藏藏掖掖的说话方式而已……当然，如果你喜欢毒舌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陪你玩一玩。”
“这个免了。”
“那就给人家说人话嘛～”
嗲到让人起鸡皮疙瘩都语气以及自称，这种恶趣味一般的回应让白索险些把这个发神经的外神给扔地上。
“他去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世界……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会特殊，那或许得结合白霜的个人经历来回答了。”
“这里有两个版本的故事，一个是比较详细的，而另一个是总结性较强的，你想听哪个版本的故事？”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以浅浅的笑容述说着她的选择。
“当然是全都要了，先给我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有趣故事，然后再把细节告诉我，这样也不错哦。”
“你也太贪心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
“那里……是一个灵柩，里面装着他所爱的人。”
“人？灵柩里面只会装尸体吧？”
“你故意的吧？”
破坏气氛有一手。
“嘿嘿……”
敲她脑门。
＊
前行是艰苦的。
“所以，这才会是惩罚么……”
这里没有暴风雪，也不存在迎面吹来的干燥冻气，这里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冰晶，而像是化作了幽灵的他正穿梭在这些毫无缝隙的冰晶中。
奇妙的体验。
但是……相当糟糕。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有某种事物正在流逝——任务会给出时限绝对是有道理的，就算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他也能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僵硬的……感觉？
行走于永恒之中，像是将被永恒同化。
“见证永恒……燃起火焰……”
自言自语着，第一个任务要求毫无提示可言，但第二个要求他还是十分清楚的——燃起火焰需要祭品，也就是说，这个任务其实是要他去寻找祭品。
见鬼，这个被彻底冻住的世界里还会有祭品吗？
本就在纠结任务描述中的“祂”与“她”的代称的白恩微微眯眼，觉得像是握住了什么要紧的线索。
不过……还得前进。
他可以思考，但生存下去是他思考的前提。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已然逝去之物走去。
＊
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斗。
猩红之光早已不复最初的狂乱与盛大，此刻的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苗一般脆弱，像是随时会窒息在冰蓝色的海洋之中。
“从一开始就有预料的啊——”
逃逸的光汇聚出形体，强硬的挣脱出那片冰蓝之海的束缚，格林扶着自己的面具，过往如同红玉般明亮的眼瞳在此刻也略显暗淡。
“你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对方不想和他多交谈，正如他熟悉白霜一般，白霜对他这个多年的敌人也有充分的了解——格林不应该在明知会败的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就算真的有这么一幕，那也应该是他的势力膨胀到令对方躲无可躲的时候。
而格林现在是自己跳出来的……这太可疑了，其中必定有他不清楚的隐秘。
因此他不打算多说什么——格林可能是在争取时间，而参考他那谨慎的性格……那容易被忽略的时间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冷漠过头了——”
格林在用言语刺激着白霜。正如白霜所猜测的那样，格林需要时间——他在等待机会，等着白恩那个无力的棋子将他的火焰燃起，那时他将反败为胜。
“不过……我倒是挺欣赏现在的你，过去的你……一言难尽哦？”
庞大的星云旋转，扭曲的“眼睛”在看着他。
他很危险，并不是指现在，而是指数十秒后，唯有他明白，他正在挑衅白霜的底线。
“不过，黑历史每个人都有，有时候回顾一下过去的你……也是一件蛮有意思的事，不是么？”
格林抬起手，艳红的斗篷染上一层红芒，将缠绕上来的所有的粒子驱散。
梦魇之王深吸一口气，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咆哮。无数的猩红火球向四周无规律扩散，硬生生炸开一片能被他短暂支配的空间。
空洞骤然浮现，其连接着幽深的虚空之海——这是他的虚空之海，从虚空之神那里强行切割来的三分之一的虚空。
虚空不存在任何的波动，因此虚空之海的海面也是平整如同一个光滑的面，没有任何的波纹和起伏。
星云停止运转，最基本的粒子也不再转动。沉默的暴怒在酝酿，但格林却视而不见。
“从很久很久以前起，我就在为如何面对你而感到苦恼，在思索令许久后，我才想到了这么一件适合你的礼物……”
虚空之海下，有什么在上升。
“你很聪明啊，把你所在意的人连同星球都从那个宇宙中抽出……不过，这是否意味着你就不在意其他的‘四糸乃’了呢？”
每个世界拥有各自的时间轴，每条时间轴都如同树状图般分化出无数的可能性，那就是无数个宇宙。
“接下这份礼物吧——”
一致的外表，相同的记忆，覆盖的人格。
那张苍白面具开裂，如同在狞笑。
“白鹭！”

第083章 个体的意义
个体的“定义”如何？
如大海般碧蓝的发丝在虚空中散开，少女睁开眼眸，同样碧蓝的眼瞳内倒映出眼前宏伟而瑰丽的碧蓝粒子之海。
“在还未收束自身世界线的时候，‘四糸乃’这一个体甚至可以称为群体，在那个世界的无数世界线中，存在着无数的‘四糸乃’……”
“这听起来很像某种让人不悦的设定，不是么？”
“假如一对相爱的情侣却被告知在另一个时空中，他们可能只是两个陌生人，而那两个陌生的人又各自爱上了不同的人，那么，除特殊爱好者外，这种爱情故事给旁观者的第一主观感受……是不是很糟糕呢？”
不止一个个体，就像当初被白王沃姆所制造出来的虚空容器一样，数以千万计的个体受到了呼唤，自虚空之底上升。
“你的故事也是这样哦，白鹭。”
他停下了动作——正如格林所预料的那样，这个抛弃了许多事物，违背了少女所祈愿的“善”的古神停下了攻击。
——恐怖的情感在发酵。
嘴角的弧度扩大，如同万圣节的南瓜怪物的狰狞裂口，而在那一深邃的漆黑裂口中，猩红的火焰熊熊燃烧。
祂被“点燃”，黑色的斗篷自边角开始被迅速染红，面具后的虚空物质也燃起了猩红之火，此刻的祂犹如一尊火炬，耀眼而炙热。
“但是，我可是在帮你啊——”
“你知道的，我们的行为是那么的相似。在你扩张势力时，你绝对遭遇过穿越者和轮回者……那些渺小的虫子。”
“整个次元之海都知道，因此你也应该知道——在这些虫子身上总会有四维信息的存在，凭借着高维信息所幻化而成的各种‘外挂’，这些虫子总能在他们无比弱小的时候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系统持有者归属于【牧羊人】，轮回者归属于【主神】，而真正的穿越者也就只有概念持有者——但这三者能够“穿越”都依赖于高维信息，至少在他们抵达无限前是如此。
“所以，有一部分的虫子很特殊——他们能够干涉、甚至可以带走某个世界的某条世界线内的人物……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狂妄的狞笑下是平静的内心，正在挑衅白霜的祂并不因此而感到“愉悦”——祂只是例行公事般用最恶劣的表情面对白霜，点燃白霜心中的火。
“我想想……我所见过的‘四糸乃’，这一群体中的无数个体，她们又都喜欢过多少人呢？五河士道？桐谷和人？上条当麻？克莉姆？又或者是谁……”
“她们又和多少人在一起同睡一张床？她们又和多少人拥有爱情的结晶？”
“哦，以上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让我们来考虑考虑其他情况——她们甚至是被迫和他人结合、她们甚至是被迫加入所谓的外来者的‘后宫’、她们甚至是被当做商品一样贩卖、她们的人生是被所谓的外来者糟蹋得一片黑暗……”
祂忽然停了下来，像是个喋喋不休的精神病人突然陷入死亡般的寂静，只是盯着那不出声的庞大的星云。
说句破坏气氛的话，祂如此卑劣地践踏他人的人格……其实都只是在拖延时间。
“你一定遇到过，属于别人的‘四糸乃’……”
沉默没有保持多久。
“我不清楚你怎么对待那些不属于你的个体，但你或许得感谢我，因为我是那么热心肠的为你的爱情提供帮助——”
“处女也好，非处女也好；人格完善也好，精神被糟蹋坏了也好；爱着他人也好，不爱着他人也好；自闭懦弱也好，独立自强也好……这些个体的存在让人眼花缭乱，她们都存在也更是玷污了你纯粹的爱情。”
那恐怖情感并非是激动，更不可能是感激，而是最纯粹的，践踏了理性的感性——暴怒。
“所以，我帮你了。”
祂强调道。
“我帮你了——肉体被其他人类玷污，我就帮你把她们的身体回溯至纯洁的时期；精神上已经爱上了其他人类，我就帮你把人格修正；她们没有和你在一起的共同回忆，我就将你的四糸乃的记忆覆盖到她们每一个个体的大脑中。”
——身体回溯，人格修正，记忆覆盖。
个体存在的意义被无限践踏，名为“梦魇之王”的怪物量产出了数千万个相同的个体，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四糸乃”。
冰冷的面具下是同样冰冷的目光。
虚空中，64195247个个体于同一时间睁开眼眸，算上最初睁开眼眸的那一个个体，总共是64195248个“四糸乃”。
“白鹭，这是献给你的礼物。”
祂弯腰，行了个绅士礼。
“请签收。”
弱气的表情浮现在精致的面容上，这是一张年幼的熟悉的脸。格林一直都很细心——他清楚白霜与四糸乃相遇时四糸乃的外貌，因此祂也贴心地把一切“有变化”的个体强行矫正回原样。
不过，这一举动究竟能拖多久呢？
“……白鹭先生？”
茫然却又亲近的眼神，她们本不应该认出这片星云的正体，此刻能喊出这个正确的名字，多半也是格林的功劳。
但祂的行为不值得被感谢。
咔——————
这是犹如水晶破碎般的清脆声响，64195248颗心脏在同一时间停止跳动，她们的形体如同被狂风吹过的松散沙丘，化作粒子散去。
膨胀的愤怒。
——其实也不久。
“格林——”
自这场战斗开始以来，白霜首次发出了声音，祂那平静的语调下是丝毫不掩饰的恐怖情绪。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格林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你成功了。”
这一举动实际拖延的时间不长，但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它却能为格林在失败时争取许多时间。
看——白霜现在不想让祂死的那么轻松了，只要祂愿意折磨祂，那时间自然而然就有了。
“真是个无情的人。”
祂笑道。
“白鹭。”
不过，你或许该走快一点……
——白恩。

第084章 你仍然是你
破碎、破碎、破碎————
裂痕蔓延至瘦高的人影上，明明败局已定，但这位不知是作何打算的梦魇之王却依旧平静。
“不过，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果然，连你也在成长，这让人喜悦的成长……想必就是存在的意义了。”
强大的古神之躯被撕裂，猩红的光挣脱容器的束缚，但又被紧随而至的冰蓝之海吞没。
“但是……”
最后的叹息声。
“还不够啊……”
＊
“棒极了呀……”
魅魔少女喃喃自语着，眼底的光是越发明亮了。她忽然有种感觉——在这茫茫次元之海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知己”。
尽管……她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并且这个对象还是虐杀她千万遍的死对头，如果把双方的关系说的油腻一些的话，甚至可以说成是“生死之交”了。
“很棒吗？”
对愉悦学不是很懂的法师正淡然的站光幕前。
此刻正在关注这场战斗的人不多，但相信战斗持续下去的话，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来的伟无限与伟大肯定不会少。
而他只是因为犹格的原因，才能以这种方式观测这场战斗。
当然，正在战斗的双方肯定是清楚有人在旁观的，不过他们谁也没出手制止，毕竟这种规模的战斗想瞒过次元之海的诸多存在……这基本不可能。
“当然棒了，这可是艺术行为，是艺术行为哦！”
有着一套“独特”价值观的少女高声呐喊，并且在手舞足蹈的同时，还试图对法师毛手毛脚。
于是，她被白索弹了一下脑门。
“我不是很懂你对艺术的判断……但有一点我还是能确定的，那就是这家伙可不是以你想的心态在做这种事情。”
“有区别吗？”
停下动作的少女站在原地，咧嘴一笑。
“这种事情的重点可不在于祂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做的，我们该关注的是祂做了什么。而很显然，祂的行为举止……可不就是把别人的信念都践踏在脚底下了么？”
双颊有些许潮红，她相当认可这种做法。
“多么愉快啊～”
接着，她转过头，以瞬间爆发出来的巨力扑进白索怀里，这一动作甚至使得白索隐约有点站不太稳。
他走神的次数变多了。
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笑，她摇晃着白索的腰。
“你看他做的那么棒，我们是不是也该学一学他？就比如，给他整出64195248个‘阿修道尔’，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愧是你。
把投怀送抱的美少女推开，并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距离产生美，忽视掉她那恶劣的内在，再无视掉她外神的本相，站在数米外欣赏——这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美少女。
不得不说，她捏脸的功底是真的不错，显然是深刻的明白“大多数人类都是颜值生物”这一道理。
“祂现在的人格组成，可有一部分是受过你的影响。”
“嗯哼？”
挑眉，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索，等待下文。
“嗯哼？”
用同样的语调回复奈雅丽，顺道给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然后就扯开了话题，把这么个问题悬在那。
“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拉出一个‘阿修道尔’的话，祂估计会当着你的面把她的头给拧下来，然后再把你的脑袋也给拧下来。”
“听起来和白霜现在的反应没区别。”
虽然对于白索的记仇有那么点不满，但总的来说，这个新话题她也是挺感兴趣的。
“不，有区别——如果说‘四糸乃’能给白霜造成一定的负面压力的话，那‘阿修道尔’对祂来说是连半点影响都不会有。”
白霜的失败，就是源于这一点的不同。
伪物对白霜依旧能产生影响，但伪物对格林来说就真的只是伪物。更何况，就连格林都不会天真到认为用伪物就足以对付白霜，他们又怎么可能用伪物去对付格林呢？
“祂远比白霜要清醒得多。”
“清醒……真是个模糊的词啊～”
“是挺模糊的，但却足够贴切，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有点索然无味。
“白霜只是个活在过去的亡灵，格林却始终在向前进发。我们握住了四糸乃的遗体，我们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溃白霜；但我们握住了阿修道尔的遗体，格林或许会犹豫，但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向我们妥协……祂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问题所在。
格林不会将信任交付给他们——将关系比喻为手持人质的劫匪与警察的话，那就是格林这个警察可不会向劫匪妥协。
其中的关系就和现实一样——谁知道向劫匪妥协了之后，劫匪是否会遵守承诺呢？
白霜会妥协，但一直跟着理性行走的梦魇之王可不会犯蠢。再强大的愤怒也烧不断一根坚不可摧的理性之弦。
“你是想向我抱怨你的布置可能出错了吗？”
奈雅丽挑眉，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弄不好的话……怕不是要打一个满盘皆输。
那她岂不是前途无望了？
“我的布置？不，那可不是我的布置，而是一个混蛋的布置……”
他笑骂道。
“而且，如果这个布置真能出错的话，那我可能做梦都能笑醒……但不实际啊，你是没仔细听我刚才的话吗？”
白索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命运为每个人都编织好了结局，而践踏他人重要之物的梦魇之王也终将倒在祂所珍视的重要之物上。
“祂不会妥协，但祂会犹豫。”
哪怕那份犹豫只有短暂的瞬间，转瞬即逝。
“这就是祂的弱点。”
他笃定道。
＊
看这场戏的人太多了。
意识在逐渐消散，被多次毁灭后终于也有些疲于应付了。
最后一次低下头，瘦高的人影已经是十分暗淡，祂被多次毁灭，而后又多次重组，徘徊在一个临界的边缘上。
不过，已经成功了么？
心跳声变缓。
白恩。
“我”啊。
干得漂亮。
作为谢礼的话……
残破的身躯最终消失。

第085章 你仍然是你
死亡的脚步声仿佛在接近。
在无边无际的“固体”中行走，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正在变得越发虚弱。
为何？
原理不明，但初步猜测应该是他此刻的“虚化”导致的——他此刻的存在形式十分奇妙，犹如幽灵，却和那些低等的灵体完全不同。
不过，也不管什么高级不高级了，他现在只知道——他离死亡不远了。
冰冷沿着躯干向大脑攀爬，不间断的行走进一步夺取逐风者的力量。
白恩走在命运的道路上，当他以为他是在走向死亡时，他却只是在走向一个剧本的转折点。
不过……说不准，其实他也是有预感的？
有人得下台了，而他则是一个推力。
【任务时限：00：26：37】
步入了最核心的区域，眼前的一切都不再裹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只觉得豁然开朗。
那是一根无数冰晶组成的柱体——这是“固体”里面的“固体”，它的颜色更加深邃，与外界区别分明。
这不规则的晶体封锁着光，而在光的深处，则是沉眠着一位美丽的少女。
【见证永恒（1/1）】
她就是“永恒”么？
死亡既是永恒？
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可让他怎么进行思考啊？
一步一步的靠近冰封着的少女，掌心紧握着的格林之子护符开始发热，略微的温暖使得他的精神充足了些，也更能明白此刻的处境。
——时间不多了。
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得做，一切的思考都应该为生存而服务。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细细梳理其中的线索故事了，他必须得找祭品。
是啊……祭品。
能够被点燃的祭品……
平视着前方，命运的恶意又一次袭来。
提示还不够明显吗？
能够被点燃的事物、能够成为祭品的事物，发热的护符，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
正如看破了“定局”时的猜测一样，他正在命运为他卷起的羊圈中舞蹈，像一个让人发笑的提线木偶。
‘你说，我能把自己的四肢砍下来，然后用我的四肢来点燃这梦魇之火么？’
他在心底笑道，并且真的打算实行。
但面对白恩的疑惑，程序是不会有答案的，因此他也只得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袖珍面具。
【梦魇之心】
品质：——
增幅：无
技能：无
特殊状态：无
评价：
舞蹈、咏唱、燃烧。
——献上永恒。
“一到不容失误的地方，就用生命来作为威胁……真是一个恶劣的设计。”
他敢打赌，能做出这种设计的人，一定是一个输不起的家伙。
不过，其实任何人都一样——没有谁能够输得起。
白恩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他还有必须得去做的事情，他不愿自己被埋葬在这个连给他送别的人都没有的鬼地方。
去他的永恒。
“不知道是谁……但总之……算你赢了。”
白恩伸出手，将护符按在了那庞大的冰柱面前。此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实实在在的“触碰”到物质了。
——有实感。
他没有像幽灵一样穿透这根冰柱……这是为什么？
但在这个时候，思考显然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他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能力去思考出正确的答案。
噼里————————
刺眼的裂痕不断扩大，于另一处战场已然熄灭的猩红之光在此处亮起，并化作熊熊烈火，将冰柱包裹。
冰柱被点燃，化作了火炬。被冠以“永恒”之名的冰晶在如此盛大的猩红之火下破碎——它们是白霜核心概念的体现，强大的概念使得格林无法融化它们，但格林却选择了以夸张的力量给其击碎。
向着天端逆流而上的火海形成了新的天幕，而最深邃的火则是将少女的身体包裹，形成一个庞大的茧。
——于火焰中盛放。
湛蓝如大海般瑰丽的色彩被猩红侵袭，在茧的深处，那双眼眸如此血玉般温润纯粹。
——祂输了。
＊
星云在转动着，若是能以上帝视角来观看这一庞大的古神本相的话，那可能会觉得它的转动十分缓慢。
——奇妙的视觉错觉。
“你赢了吗？”
天使悬浮在“眼瞳”之前，她是少数能在这庞大的古神之躯中来去自如的存在。
仿佛被血液所浸透的瘦高人影已经在十一秒前彻底消失，在祂“死亡”的那一瞬间，组成猩红火焰的粒子犹如盛放的烟火般炸开，但即便是这些最微小的粒子，它们也没能逃离白霜的捕捉。
捕捉、吸收、同化。
“我没赢。”
转过身，发现白霜又一次以人类的外貌出现在她面前。她微微一笑，但并没有怀疑他的话。
怀疑白霜是否在欺骗她……这无疑是十分愚蠢的，白霜根本没有理由欺骗她，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一时兴起”的人。
“祂还活着，祂或许是将意识转移到了别处，在我杀死祂这具身体时，我没有收束掉祂的世界线，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整体来说，这次的战果似乎不错……”
她凝视着天端。
“无论祂是不是还活着，你这次不是把祂梦魇之王的力量都给击碎了吗？就算祂靠着后手活了下来，你觉得祂还能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应该不会，我截取到的信息不完全，祂还未自己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的信息量。”
从头再来的话，那未免就太蠢了。
“那——”
话音未落，艾华斯却看到那双纯白的眼瞳忽然紧缩，粒子堆砌而成的人类形体如同失去约束的散沙般忽然塌落。
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位天使猛地抬起头，寻找着那颗特殊的星球——那颗被冻结的星球本是外物，但由于白霜的个人问题，它成为了一颗在古神之躯内流动的特殊星球。
寻找它并不用多长时间，尤其是当它在“发光”的时候。
等等——
不知从何处燃起的火焰肆意咆哮，火舌舔舐着星球上大每一寸大地，几乎是在瞬间，整颗星球就被尽数吞没。
那是什么？

第086章 你仍然是你
耀眼的火焰冲天而起，那份炽热几乎要蒸发一切。
虚化的身体越发虚幻，犹如随时会从世间消失的泡影。受不了光污染的白恩被迫眯起眼，模糊不清的画面呈现在他眼中。
有什么在律动。
形似心脏的茧在缓缓开裂，那道人影也逐渐显露。被大量猩红之火环绕的人影并不是白恩能够看清，但考虑到那位被猩红之火吞噬的少女，再结合大致体型，他不难猜出人影的正体。
但是……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一晃，模糊的焰火被彻底驱散，而那张精致的脸也出现在他面前。
梦幻般的外貌，散开的蓝发垂在肩后。
——已经死去的人。
“白恩——”
“她”缓缓开口，精致的脸上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指尖燃起猩红之火，在瞬间洞穿了白恩的心脏。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或许永远也握不到这把‘钥匙’……”
——通往胜利与未来的钥匙。
“所以，作为谢礼的话——”
猩红的火在瞬间扩散，如同气球般膨胀而后轰然炸开。
“就请你没有苦恼的死去吧——‘我’啊！”
那双血玉般的眼睛映入白恩的瞳孔深处，如同两根在黑暗中亮起的火炬。
但是，不痛啊——
“嗯？”
有什么在律动。
是手背——寄宿在其中的魔剑。
它在律动，像是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孩童般在“运动”。
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但白恩还是抬起眼注视着“少女”。这具身体已经虚幻到了一个临界点，像是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是……格林？”
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很多的——
意识中断，白恩的形体如同在烈焰下消融的积雪，一点点的融化。
“少女”漠然的收回手，眼瞳中流露出的是阴沉与深思。
＊
“白霜……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了，真是奇妙啊，最强大的那一方却注定得最先出局吗？”
“命运本来就是那么奇妙。”
假如率先死去的不是白霜而是格林的话，那情况将会很糟糕——和同时存在复数弱点且能被他们这些弱者抓住机会击破的格林不同，白霜虽然存在弱点，但他的弱点只有格林能够找准机会击破，换做是他们这些弱者上去的话……他们是不可能碰到四糸乃的身体的，被白霜给砸成冰屑才是唯一的下场。
这大概就是一种……“克制链”的关系？
“奇妙……好吧，奇妙。”
这位忽然哲理起来的魅魔小姐撑着小脸，审视着遥远异界所发生的一切。
“说起来，我们的小白恩去哪了？”
“幻想乡。”
——去握住最后的力量。
“那我们呢？我们这么称职的保姆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缺席。”
“这次特例，我们可以不那么急。”
连一向对白恩十分上心的白索都不那么着急了，他就坐在原地，认真的看着即将到来的落幕。
至少……他得看到最后。
“难得的伟大的落幕，难道你不想看吗？”
“讨厌～”
＊
身后的脚步声正在接近。
火海熄灭，燃烧的星球缓缓冰冷了下来。这颗脆弱的星球上站着两个人——他们都默契的维持着人类的形体，而不是显露出那壮观的本相。
“看来，最后赢的人还是我。”
“少女”不再去思考白恩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对方也是“白格”，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至于以后该怎么做，那暂时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当下，最值得思考的问题……应该是白霜。
转过身，仰视着身高比起这具身体显然要高出不少的男人。他的眼底压抑不住怒火，而更多的是一种憎恶。
“格林。”
“在这呢。”
“她”举起手，猩红之火在手掌上燃烧。这是不应该出现在四糸乃身上的事物，那扭曲的不协调感无时无刻不再触及白霜的底线。
扬起的右手带起一连串的水雾，纯粹的冰晶显化为剑刃，险之又险的停留在了“少女”的肩前。
“你看，我说了——是你输了。”
嘴角上扬的弧度缓缓收敛，最终是回归平静。
无需继续嘲讽，因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既然你无法伤害这具身体，那么你就该退场了。”
一点一点地把锋利的剑刃移开，然后火焰幻化作利爪，膨胀的利爪向着白霜落下。
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自半空中爆发，散射开来的万千射线笔直地向着下方投射。光的速度超越想象，若是这些光线拥有的质量足以用人类质量单位表示出来的话，恐怕这颗星球都得被那些以光速移动的物质轰碎。
不过，这些也只是光线而已。
没有反应，但白霜却替“她”做出了反应，所有的光线都在一瞬间被折射，转而冲向了广袤的古神本相。
“你应该杀死祂，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天使扇动着千米长的不规则羽翼，在物理规则被彻底打乱的星球上掀起风暴，威严像是要审判末日。
“你还需要复仇，不应该倒在这里。”
她也在追求报复白格的机会，过去的耻辱她不会遗忘，心底的排斥也只会随着时间的积淀也越发深厚。
但是，她的好意是不会被接受的。
撕裂开来的破界之门犹如张开的巨口，在瞬间将天使吞噬。
“把她给送走了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没能摆脱过去的影子。
凝视着白霜，他们这两个分身的形成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的。
白鹭是被四糸乃的人格“感染”而成，其核心为“善”，虽然这份善没能彻底将白霜转变为一个老好人，但在他人格的构成上也占据了一定的分量。
而白桦，他则是被奈亚拉托提普“腐化”，感性的种子埋在他的心底，但由于其内核与“善”截然不同，他倒是可以用自身的思考来克服人格上的缺陷。
“你再怎么成长也脱离不了那个圈——”
猩红之火自星云的中央燃起，将一切吞噬。
“你仍然是你。”
——十分之七。

第087章 蕾斯蒂亚·阿修道尔
踩在柔嫩的花蕾上，脚步声也异常轻微，只有细微的花草被压折的声响。
人影估摸着有三米高，在那如骨骼般惨白的面具下，猩红的眼瞳十分暗淡。
他没在思考，只是很单纯地抱着沉眠的少女，漫步在这遍地花开的山丘上。
“一个很好的墓地。”
怀中的少女没有睁眼——她早就不会睁眼了，之前的活蹦乱跳不过是由他的灵魂在主导这具身体。
而现在，那头徘徊在过去的脆弱亡灵已经彻底消散，属于梦魇之王的那一部分也重新夺回，他没必要再挤在那么一具脆弱的躯体内。
低矮的山丘拥有舒缓的坡度，这是个不错的埋骨地——用来埋在他怀里的蓝发少女，也用来埋葬那头可悲的亡灵。
就算白鹭再怎么丢人……他好歹也是个是“白格”——不对么？
“这是个美丽的地方，在此处走向腐朽……或许不是一个糟糕的选项。”
他把她埋葬下去，但她也并非是没有陪葬品——她的胸口上放着一枚不规则的冰晶，身为最后的“永恒”，它好歹是有些作用的。
“或许是我说错了，有它在这的话，你永远也不会腐朽……”
藏匿在袖口中的露露姆没有说话，它清楚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格林看上去是想找人说话，但其实他就只是在自言自语，沉浸在内心的世界中。
那双非人的红玉之瞳中，倒映出的不只是白鹭与四糸乃的结局。
他还看到了自己。
＊
局势终于是明朗了一部分。
原先一共有七个世界线同位体，而在白霜死后……现在还剩下六个。
这六个同位体，他能确定的有三个。
一个是火灵——这个“工具”一般的存在总是被人忽视，但就算它身上的信息量再少，它也是以白格的感性为根基塑造而成的。
另一个则是白恩。这个不久前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小家伙——从原先的角度来看，他只是将其看做一个幸运的年轻人，但在合伙击溃白霜时，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家伙，就是六个同位体之一。
能做出判断的依据就在于梦魇之心就曾被白恩握在手里，那是梦魇之王最后的存在，假如当时白恩脑子抽筋用力把护符给击碎的话……他可能就得死在白恩手里了。
但很显然，那个聪明的小家伙不会做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愚蠢选择。
而第三个能够确认的同位体就是格林自身，这是无需解释的。
那么……还有呢？
还有三个。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不知名的力量正在干涉他们的行动——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有人用奈亚拉托提普的血将他引导至那个世界，而后“合力”杀死了白霜。
毫无疑问，这个势力肯定与三个同位体有关联……或许是一个，也或许是两个甚至三个。虽然同位体之间合作的可能性极小，但不排除他们会形成“同盟”，来抗击当前的最强者。
对……最强者。
在白霜是最强者的时候，他们合力击杀了白霜。而现在是他最强了，那他们会合力来杀死他吗？
——可能性极高。
那么……假设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那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击溃他这个独占了十分之七的信息的最强者？
——寻找弱点。
就像他击溃白霜一样。
所以，他的弱点……
这还用思考吗？
不用了吧……
“很久以前就遗失的重要之物吗……”
他为新立起的墓碑献上一束花，而后沉默的望向天际。
脑海中浮现的就是答案。
你会站到我的对立面吗？
阿修道尔。
他以践踏他人珍视之物的方式击溃了白霜，那如果敌人又以同样的方式来进攻他呢？
“你的死亡就是一次教训，我不会重复你所犯下的错误……”
他对着埋葬了少女的坟墓低语着，但他的述说对象其实不是少女，而是一个死无全尸的失败者。
“我会击溃他们的。”
——就算他得先击溃阿修道尔。
假如他能够成功的话……改变一切对他而言可能就是举手之劳了吧？
四维生命，有能力改变三维世界的一切悲剧啊……
本就不存在迷茫与迟疑。
——前进。
＊
意识在上升。
度过了冗长的无意义的黑暗之后，感受到了与黑暗不同的色彩，光亮在水面之上，透过水面折射出各种绚丽的色彩。
只差一点啊……
不对——他应该得庆幸。
身体的虚化似乎会带来精神上的负担，在意识已经模糊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他向着那位冷血的梦魇之王伸出手，并企图从他嘴里得到部分真相……现在想想，那就是货真价实的作死。
如果不是正好处在虚化状态的话……他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了。
但这样一想……如果不是虚化状态使得他的意识模糊，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无意义的思考在纠缠，直至他觉得额头在被什么东西触碰，后脑勺传来温润的触感。
他意识到，他已经清醒了——是那该死的虚化后遗症在持续的扰乱着他的思维，让他没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他睁开了眼。
是一张少女的脸。
垂落的美丽黑发闪耀着光泽，紫色的眼瞳似乎流露出亲近，却又有种怯生生的意味。
如此矛盾，像是在渴望接触主人却又因胆小而畏惧的幼兽……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极美的少女——不同于成熟稳重的美，而是精致优雅的美。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啊——”
对上了白恩的视线，正摸着他额头的少女惊呼一声，迅速的收回了手。而后脸蛋红扑扑的看着白恩，像是一个犯了错而害怕被发现的孩子。
她确实像个孩子。
眼皮一跳，有了不详预感的白恩撑起身体，回身望了一眼——白嫩的大腿上有淡淡的红印，很明显是被压出来的。
等等、等等、等等——
白恩觉得他需要捋一捋。
“主、主人……”
她先开口了，溪泉般清润悦耳。
但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
白恩觉得不是他有问题，而是这个姑娘有问题。

第088章 蕾斯蒂亚·阿修道尔
“我不认识你。”
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但暂时还没有敌意。这是个相当简单的问题，如果眼前的少女是敌人的话，那他早就死在黑暗中了。
更何况……主人？
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特殊的癖好，也从来没有让一个少女喊自己“主人”的兴趣。就算是成为“乔治子爵”的那段时光，他也只是让那些仆人们喊他“大人”。
“虽然很感激你在我昏迷期间的照顾……”
瞥了一眼少女通红的脸，她有些局促不安的向后退了几步，这时他才看清楚她的全貌——暗色的礼服，黑发上与胸前都有一个暗色的蝴蝶结，这种风格奇特的打扮……倒别有一番美感。
然而，他不认识。
“但是，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不，您认识我……”
她指了指白恩的手背，而后者领会了她的意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抬起了手。
他的手背上一直有难以观察的魔力痕迹——那里面以“折叠”的方式埋藏了一颗水晶，正是魔剑的正体。
而现在……？
他惊讶的抬起眉头，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打量，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是那把魔剑？”
“嗯……”
被如此诧异的目光盯着，少女有些胆怯的低下头，发出如飞蚊般细微的声音。
“我叫蕾斯蒂亚·阿修道尔……是最上位暗元素精灵。”
正体——贯穿真实之魔剑。
——人格修正、记忆清除、常识植入。
这是从亡骸里爬出的“新生”的个体，践踏着过往的尊重与敬爱，毫无悬念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剑刃。
——针对格林而言。
“请多多指教……”
她深深的举了个躬，礼仪是已经被遗忘之人教导她的——标准而优雅，犹如高贵的黑天鹅。
“主人。”
＊
“宫吧老哥？”
魅魔少女轻轻歪头，以着可爱的举止发出不相符合的言论，人类的文明总能诞生出许多莫名其妙却又有趣的词汇，而信息的不断传递也让这位能够观测其他世界的外神拥有堪称“博学”的知识储备量。
“我更愿意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口说着不着调的话——还请让你的发言配得上你的颜值。”
对着奈雅丽的魅魔小角就是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觉得这个不着调的外神小姐总是在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有时候莫名让人想笑。
“什么傻白甜啊，我可是魅魔，魅魔哦！魅魔就是那种人心饱满，哗的一下就能够吸引很多男人的坏女人。如果我真成了傻白甜的话，会高兴的也只有你吧？哪有傻白甜的魅魔啊！我可能会把眼睛都给哭瞎哦！你这个喜欢利用女性的人渣。”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大热天里直冒冷汗。白索总是把她看成是工具，这个三人小团队真就是一个压榨劳动力的地方，也不知道她这个可怜的小魅魔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任何种族都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就连无底深渊里的魅魔都能被感召成为魅魔圣骑士，更何况你本来就是魅魔里的奇行种呢？”
“如果我是奇行种的话，该哭的就是你了吧？要不是我有这样的颜值的话！你还会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吗！？只看外表不看内在的颜值党哦？”
“如果不是你的长得漂亮的话，你还真有可能被我扔到床底下垫脚。”
做人就该坦坦荡荡，毫无虚假。
“……你这是人话？”
两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的对线总是漫长的，没人会因为什么特殊的话题而羞涩不已，更不用谈及落败了。
所以，安静的犹格小姐就显得无比高洁了。虽说是“爱情”，但她和白索的互动甚至可能不及奈雅丽和白索互动的百分之一。
她太安静了，要么就是化身为种族不明的怪异球体藏匿在白索身上，要么就是以“阿比盖尔”的外貌坐在某个角落，安安静静的看着白索，或是看着书。
完美的……工具人。
又或者该说——像极了爱情。
“到了。”
她打断了白索与奈雅丽的互动，很少见的主动开口。说实在话，她看现在的奈雅丽一直有种莫名的不悦，从人类对情感的定义上来理解，这可能是名为“嫉妒”的情绪。
真是奇妙的体验——虽然这体验让她对奈雅丽的厌恶感又凭空增添了不少。
但犹格就算是心底再不悦，她也只是静静不说话。
安静的乖巧少女，这或许是旁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的第一印象。
空间的屏障被打开，外面是澄澈的天空。成片的白云犹如湛蓝画布上荡开的朦胧雾气，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林海。
这是自然，也是全新的……“幻想乡”。
“到了吗？这段旅途倒也算不上漫长……”
眺望远方，已经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强大存在。
奈雅丽消停了下来，她把后面躺在地上的丹特丽安拉起，像是扛麻布袋一样将其扛在肩头。
她很喜欢丹特丽安不假，但她的“喜欢”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幻想乡？”
一步跨出，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嗅到的气息却是十分独特。
“喂，这里也能算是幻想乡吗？是以为我不了解详情吗？我好歹也去过不少世界，遇到的穿越者也不下五位数了，想唬人也得有个限度啊？”
其实没有怀疑，只是纯粹在打趣。
“灵脉枯竭，连博丽大结界都没有都幻想乡——见鬼了哦！”
“这里当然不会有博丽大结界了。”
望着毫无阻隔的与外界共处的“乐园”，白索踏出脚步，手按着自己的兜帽，像是要把自己藏进阴影。
“原先的幻想乡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幻想乡可是适应了新世界的产物，真正的妖怪们的乐园……又怎么会需要颠倒常识的结界以及博丽大结界的维护呢？”
两个得到了命运帮助的妖怪用她们的手创造了一个真正的乐园，但命运的帮助一向不是无偿的。
“走吧，去见一个……妖怪。”
背后的火焰燃起，呈现出高瘦的人形轮廓。
——火灵。

第089章 遥远的战斗
白恩觉得有点头疼。
蕾斯蒂亚·阿修道尔，经过仔细的回忆之后，他大概能猜出她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在上上个世界，即他还是“乔治子爵”的时候，在忽悠完格林的邪教徒之后，他曾去逛过一圈小镇。就是在那次经历中，他遭遇了一个神秘的店主——那个连脸都不肯露的神秘人士往他右手手背里塞了一个虚幻球体，而他的右手手背，正是埋藏着魔剑的棱形水晶。
毫无疑问，蕾斯蒂亚的出现应该是与此有关的。
他瞥了一眼蕾斯蒂亚，这个内心的小家伙正跟在他身旁，由于“出生点”在林间的缘故，他们不得不随机找一个方向，而后一路前行。
说起他对蕾斯蒂亚的感受……其实有些微妙。
说讨厌吧，其实并不。少女的性格让人很难讨厌其来，而且她的出现对白恩来说也没有多少实际性的损失——格林之子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就算他拿着魔剑在外面到处晃悠，他也不会被格林随手碾死。
当然，如果是那种倒霉到出门就能偶遇梦魇的情况……那就另算了。
但如果说是喜欢吧……肯定是谈不上的。经过了和丹特丽安的相处，白恩对“命运”已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种像是被规定好的经历使得他变得更加谨慎，对于那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事物难免有些疑神疑鬼。
或许时间能够逐渐冲淡这份谨慎，但那也不是现在。
因此，他对蕾斯蒂亚的感觉，只能说是不厌恶，但也说不上亲近。
“就这个方向……但真的能找到路吗？”
“能的，你得相信……命运这种东西虽然让人很头疼，但在某些方面，它总会为人提供意想不到的便利。”
至少，他不觉得这个程序把他扔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他体验迷路的感受。
不过……说起这个世界的话……他貌似没有使用随机传送，虽然他从格林的主线任务中得到了随机传送的机会，但直面格林时的他在最后时刻是失去了意识 那种状态下的他可不会驱动程序做出反应。
也就是说……是自作主张吗？
看上去是冷冰冰不懂变通的死板程序，但当他的生命遭遇威胁时，它却出乎意料的替他做出了选择，并使得他从格林的手下活了下来。
该说是贴心吗？
——还是在他人的掌握之内啊。
经历来四个世界，现在的白恩对这种感觉可谓是痛深恶绝，但无论他多么想把藏在幕后的手给拉出来打断，他都不可能做到。
于是，讲究实际的逐风者又移动目光。
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主线任务：清算】
【任务描述：
迷途的羔羊们总是勇于做出各种尝试，它们使用智慧、献出勇气、寄希望于蛮力……它们不惜一切的去争斗，仿佛这样就能跳出命运为它们划定的羊圈。
多么的……愚不可及。
去碾碎它们，这是跨越五十年的回音。】
【任务要求：①取得“礼物”；②杀死八云紫；③杀死古明地觉】
【任务奖励：①前往“书架”位面次数＋1；②等级＋10；③主神积分＋150000；④自由属性点＋30】
【失败惩罚：无】
——清算？
又是这种零碎的线索。
该死。
＊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哦！”
在前往挑翻BOSS之前，他们还得处理一些事情，就比如让沉眠的公主苏醒，又或者是为一段脆弱的爱情保驾护航。
其实都是同一件事情。
抬起手，法术的灵光覆盖大地，伴随着轰隆的巨大声响，地表皲裂，土石裂解，小地区的地貌被彻底改变，一个坚固的山洞形成。
自由的改变物质的形态与性质，犹如造物主一般的伟力，这足以让中低等文明的神祗们都为之惊叹。
“如何？”
奈雅丽轻轻弯腰，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名一丝不苟的侍者，每一个动作都经历来千锤百炼，不留半点破绽。
而在这位本质比较特殊的侍者的“侍奉”下，双眼紧闭的少女自地面站起，她的眼睛还是没能睁开，虽然双脚在移动，但却显得无比僵硬，像是木偶师手下的提线木偶，毫无生机与灵动可言。
“不如何。”
身后的火球在持续的燃烧着，但所有的热量都被约束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这是个不错的能力，火灵虽然不热衷于与人交流，但基本的照顾它还是会给的。
是个好孩子，不像奈雅丽一样净给他惹事。
“虽然一眼看上去是比较安全的，但怎么说呢，你似乎是忘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又或者该说，那是你刻意忽略的？”
白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奈雅丽，身后的恒星级别的怪物缓缓飘动着，像是在风中摇摆的蒲公英。
“我们的小公主可还在睡觉呢。如果我们都走了的话，她别说是走出去见白恩了，变成妖怪的盘中餐的可能性才是最高的吧？”
丹特丽安是精灵不假，她身上的灵装也不是摆设，但那身华丽的盔甲也不是覆盖式的，少女还有一部分裸露在外的肌体，这些就是她沉睡时的弱点。
而且，这个世界可不是只有普通野兽，拥有妖力的妖怪绝对不在少数。真按照奈雅丽的话去做的话，恐怕他们只能让白恩看到一堆小碎骨了。
就是不清楚白恩的程序到时候能不能判断出是“丹特丽安的小碎骨”。
“要乖哦。”
笑容十分阳光。
有鉴于奈雅丽所推崇的“愉悦学”，白索对她的警惕心等级一直是比较高的，否则奈雅丽将会很容易破坏一些地方的细节布置。而布置一旦被破坏，连锁反应就将爆发，其他人的结局如何暂且不管，远在异世界的爱丽丝肯定是得遭殃的。
暴露小心思的少女微不可闻的“切”了一声，但转过头，却以十分灿烂的笑容回应白索。
“知道知道，我超乖的——”
奈雅丽小跑着跟上了正在机械行走的丹特丽安，将她搂住，轻轻地吻了上去。

第090章 遥远的战斗
美丽的少女低着头，樱色的薄唇吻在沉睡少女的嘴角，这一幕十分童话——一个少女以“王子”的方式解除了另一位少女的诅咒。
“你又在坏人家清白。”
被这么一个外神给吻了……这恐怕是用泥沙洗嘴都洗不干净。
“你这是什么破坏气氛的话？看清楚了，在你面前的这一幕可是百合，百合哦！而且还是两个颜值超高的超可爱的美少女之间的百合，纯度简直不能再高了。”
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你对百合或许是有某种误解。纯度二字的用法更是相当微妙——你是认为颜值就等同于纯度了？”
“嗯哼，难道不是吗？”
这自信的语气倒让人想弄清楚她的理由。
“你敢说百合这种事情不是看颜值的吗？如果是两个高颜值的小姐姐在亲亲抱抱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纯爱百合；但如果是两团正体不明的移动马赛克呢？你确定那不是在倒人胃口吗？”
她拍了拍丰满的胸脯，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和语气都相当自信——她对人类社会的了解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人类是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清楚？
“反正这种事情嘛，其实就跟人类的混血儿差不多。两个不同人种的人类结合生下孩子，如果孩子长得好看的话，那就叫做混血，但如果孩子长得难看……那就只能说是杂交了。”
该说是微妙的正确？
皮笑肉不笑的把丹特丽安从她怀里夺过来，再过十分钟，这位少女就将从冗长的睡梦中苏醒。
他们得尽快安排这里的事情，否则等丹特丽安一觉醒来时他们还站在这……那场面可能会有点尴尬。
“现在没事了……”
苏醒时间已定，那他们也没必要继续守在这。
继续前进。
可得尽快了。
＊
在遥远的世界之外，偌大的次元之海中一直有一个神秘的位面在飘荡——它一直都很多灾多难，轮番被各个势力追着赶。
“还在疑惑吗？”
隔着晶壁观察着外面的景象，若有若无的红色雾气在外翻涌，像是孩童的嬉笑声穷追不舍，那是大量的梦魇。
“是的，不是很能理解它们为什么会对书架这么执着……”
身为书架的目前的管理者之一，澪只觉得她的似乎染上了头疼的症状，她清楚这是压力过大造成的。
这些该死的家伙……莫名其妙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死缠着书架位面不放，硬生生追了十四个世界，到现在还吊在她们身后。
要知道，以她们所经历的各个时间轴时间的总和来算，她们摆脱奈亚拉托提普的纠缠也就过了二十一年。难得有那段安生日子可以过，但才过了那么点时间，就又有新的敌人盯上了书架……
真的见鬼了——怎么个个都对书架有想法？
“这才是正常的。”
二十一年过去，阿比盖尔的外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她的脸上爬起了一些符文，庞大的能量构造框架形成了魔法，以另一种方式为她塑造出能够正确思考的理性。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有些不妙。
剥离理性的行为无疑是愚蠢且危险的，尤其是像阿比盖尔这样——她将理性剥离，将感性的目标集中到某个个体身上。这种做法会把她推向一个“无私者”的方向，当思维达到了真正极端的程度时，她甚至能为了那个个体而牺牲一切。
理性的过度流失是法术所拯救不了的，抑制总归拥有极限，而可以预料，那个极限到来的时间也不远了。
“正常吗？”
意思是书架位面天生就多灾多难？
“当然正常，你知道现在正在追我们的人是谁吗？他的话……你也是见过的。”
“知道，应该是格林。”
澪见过的人很少，她长期待在书架位面里，外出的次数少得可怜，就算是阿比盖尔告诉她可以休假，但相比起去土著世界乱逛，显然还是阅读更符合她的兴趣。
因此，她有印象的人也就那几个——阿比盖尔、格林、奈亚拉托提普。
“这种雾气的性质……在他和奈亚拉托提普战斗时我曾经感受过，明明是火焰般奔放的模样，却充满了阴森与不详。”
“但我不是很能理解……如果格林对我们真的有敌意的话，在上次的时候他就不会放任我们离开了，而既然他在那时候选择了无视，那又为什么在现在穷追不舍……”
当时，格林已经将奈亚拉托提普蹂躏致残，但他顾虑着书架内可能会有与他同一等级的对手，最终是没有对书架下手。
而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格林在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更改了，毕竟短时间内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是力量。”
“力量？”
才二十一年的时间……力量？
“是啊，他现在可不一样了，毕竟才刚刚吃掉了一个世界线同位体……现在的他和二十一年前的他区别可大了去了。”
因此，之前还因为谨慎而选择避开书架的格林打算冲击书架——犹格在格林还弱小的时候曾经威慑过他，使得他有段时间不敢打书架的主意。但现在不一样了，格林已经不是犹格能够威慑得住的了。
可以慎重对待——没有直接降临就是他的谨慎，他也知道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等他出错，然后一鼓作气把他吃下。
但攻势是不会停止的——他打算以书架为突破口，查探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有了力量就会有底气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书架在他眼里应该很可疑吧，毕竟白格死得不明不白，而书架又被他人占据……无论怎么想，这里都是一个关键的地方。”
所以，格林一定会探查书架。白霜是由于没有放下锚点，以至于在书架位面开始“漂流”后他就无法掌握书架的行踪，但多次来到书架的格林不一样，他对这个位面在哪……可是有追踪的办法的。
“挡住的话未免就太强人所难了，但现在也只是先头部队，等他弄清楚了书架的虚实……估计就该本体降临了吧……”
阿比盖尔嘀咕着，看上去对格林的来袭倒不是很恐惧。
“但还是能拖着的……”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书架顶端——螺旋上升的阶梯的终点，那深邃的幽蓝光体。

第091章 坐下来谈谈
这片林海像是没有尽头。
该分配的属性点已经分配完毕，增强后的魔力能够影响的风庞大到难以想象，他的感知随着他的移动而飞速掠过林海，但却只能发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妖怪？
自天端落下的暗色轰雷将不开窍的巨大妖兽贯穿，面对这种理智不高的怪物，蕾斯蒂亚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而在短暂的相处中，魔剑拟人化的好处也表现出一部分了——蕾斯蒂亚的战力在各种意义上都高于白恩，且在化身魔剑后带给白恩的增幅更是强大了不知多少。
毕竟，一具亡骸不可能对主人有反应，因此之前的魔剑是不给增幅的，白恩只是利用魔剑的锋利在战斗。
而现在，这把魔剑“活”过来了。
收回了放在蕾斯蒂亚身上的目光。
没有领路人……真的是麻烦到不行。
在心底这样默默的想着。尤其是他没有能够做的事情——关于梦之钉的研究，他在上上个世界就用囚犯做了不少实验，而关于法术……这种东西更不是能在野外研究得了的。
这就导致了白恩在前进时没有任何“调味剂”，只是枯燥地向前踏步，观察四周，不知多久才能从这里离开。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给他一个引路人。
这么想着，却敏锐的发觉似乎是有目光在窥视自己。
——是恶意。
——如芒在背。
于眨眼间形成的法术向身后十一米处砸落，大树轰然倒下，翻出了树根与泥土，拦于前方的物质通通被推平。
“有人在窥视我们。”
衣角被拉拽，低头一看是蕾斯蒂亚。
少女一脸严肃，刚才转瞬即逝的恶意她也能察觉得到——那或许是一道比较隐秘的目光，至少它的主人是想让它隐秘，但那恶意却是无法掩饰。
像是到了你死我亡的程度。
“嗯……”
点头，而后就是戒备。
骤然，庞大的能量波动席卷天地，在蕾斯蒂亚的惊呼中，大地直接软化，如同泥沼般翻涌，将一切物体都向下吞没。
——坚硬与柔软。
＊
——地狱空荡荡。
灼热地狱的火焰已经被平息，早已不被他人所畏惧的殿主不再需要深藏地底，借着“系统”带来的可能性，她如同“正常人”一般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啧，结果一路都是空空荡荡的，什么红魔馆、妖怪山、太阳花田、博丽神社……搞到最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语气不善的客人踏进了这片领域，引得娇小的大妖怪抬起头，一向无表情的精致脸庞依旧是没有变化。
“只有你这地灵殿有人了啊……古明地觉。”
不请自来的恶客饶有趣味的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什么珍惜物种。
“真是可爱呢，难怪那么多人想睡觉啊～”
奈雅丽四处看啊看，看来看去始终只有古明地觉一个人。
“不过……你的火焰猫磷和灵乌路空呢？这地灵殿也太空旷了吧？没了那两只小可爱的话，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啊。”
“她们离开了。”
古明地觉第一次开口。她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又着重的看了一眼沉默的金发少女，面无表情的接受了事实。
五十年的时间已经到了。
“离开了！？没搞错吧？她们居然会离开这里？”
“我赶她们走的，因为你们要来了。”
动用了精神干涉的手段，就算她们不愿意走也没关系，在这件事情上，她们完全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你们应该早有预料才对，外面现在不是都没人了吗？可不止地灵殿是如此，幻想乡的居民早就散了……”
五十年的时光能够改变很多东西，尤其是根基早已发生变化的幻想乡。
五十年前，灵脉被格林连根拔起的幻想乡降临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同样存在妖怪，妖怪的情况对比起幻想乡妖怪的情况还要好上不少。
因此，幻想乡就融入了这个世界。
结界被取消——既是由于灵脉被抽取，多重结界的根基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也是因为在这个妖怪能够正常生存的世界，结界的存在已经不是必要了。
妖怪们选择融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人类的文明发展程度极低，还处在落后的封建时代，妖怪们完全有能力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存活。
因此，幻想乡不再约束妖怪们——就算想约束也不可能约束得住，毕竟幻想乡建立的目的就是创造让妖怪们存在下去的乐园，而当“生存”这个问题被解决之后，就算是妖怪贤者也无法强令妖怪们留下来。
因此，有相当数量的妖怪离开了，其中就包括鬼族与妖怪山一众，而也有比较眷恋幻想乡氛围的妖怪愿意留下，这些妖怪也是幻想乡这五十年来的生气所在。
不过，她们在这三周内全走了——被八云紫亲手送走。
“这里将成为战场，无辜的人尽早离场是一件好事，她们唯有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有不少大妖怪表示愿意留下来战斗，其中甚至包括花田的那位暴君。但她们无一例外都被八云紫强行送走——得到了“系统”的八云紫力量早已跨过了正常的界限，再加之那份“礼物”的帮助……整个幻想乡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这种情况的话……乐趣岂不是少了很多吗？”
“对你们而言就只是乐趣吗？”
读心反馈而来的信息是一片混乱，眼前的这个少女就像是一团混乱触须的集合体，内里蕴藏了无法读取的可怖心灵。
——没疯啊？
微微歪头，但联想到古明地觉身上的“系统”，奈雅丽也就想通了——唯有外物的帮助，古明地觉才没在窥探外神心灵的那一刻陷入癫狂。
“不是乐趣还能是什么？严肃的战斗吗？难不成……你还对未来抱有期望吗？你是真的觉得在这样豪华的送葬阵容下，你们还有希望？”
先是指了指白索，而后依次点过自身、火灵、犹格。
“能活下来的话我不介意给你颁个奖哦？”
然后，奈雅丽的嘴就被封上了。
“别听她瞎说。”
白索面露微笑。

第092章 谈你个头
“谈？”
少女的目光移动到在场唯一的男性身上，他身上的能量反应不算很强的，虽然远比未得到“系统”时的她强大，但若是和现在的她相比……也就麻烦一点吧？
——还不如那个魅魔。
不过——同样读不了心。
目光中透露出探究的意味，而对来自可爱美少女的试探，白索也不恼怒，他没必要和一个注定得死的人生气，因此仅是微微一笑。
“哦，读不了心吗……这个啊，解释起来倒也不麻烦。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心里一般会有一个‘影子’，我的运气比较好，不用和那个该死的‘影子’战斗，甚至于它已经是我的一部分，因此我对心灵系的能力……就一般而言，是免疫的。”
而且免疫的上限极高，是超越凡物的“无限”，毕竟他是一枚重要棋子，如果对心灵系能力没什么抗性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古明地觉想窥探他心灵……除非他主动不设防，而能有这种待遇的，目前就两个人——一个是奈雅丽，一个是犹格。
前者是难得的兴趣，和小魅魔调调情什么的，至少听上去浪漫。而后者是没必要，一是他信任她，二是就算防也防不住。
“你也会读心？”
“同样是‘影子’带来的便利……好了，小姐，让我们回归正题。”
他没有和古明地觉深入谈论的打算，必要的威慑也只是秀一秀肌肉，至少别让古明地觉因为他比较菜而轻视他。
自恋点——他好歹也是是这个团队的核心人物。
“你想干什么？”
让人讨厌——随意带起话题，然后又因为自己的想法而随时结束。这可能只是个人的恶趣味，也可能是他想表露双方的差距，但这始终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很容易招致厌恶。
因此，她的目光变冷，觉得白索之前所说的“谈谈”相当不靠谱。
“你让道，让我们下去。”
指了指地板，这个举动让古明地觉眉头一皱，这种行为已经不是不礼貌那么简单了……他是要拔掉老虎的尖牙和利爪。她和八云紫就是老虎，而幻想乡地底的东西就是她们的牙与爪，拔掉了牙与爪的老虎依旧危险，但与之前相比却是截然不同。
“你真的清楚你在说什么？”
“当然清楚。”
是“灵脉”，说的更加简单一点……那其实是“礼物”。
“八云紫将它埋藏在幻想乡地底，用它来支撑这片失去灵脉的大地，使大地的能量不但没有衰退，反而更加浓郁……如果是在修仙体系下的世界，你们这里或许能用福地洞天来形容了吧？”
他的笑容不变，挑出其中更加深刻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这条特殊的灵脉是你们埋下的，你们随时都能借用它的力量……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们没人有资格消化它，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借力，可真是妙极了。”
这不是称赞。
“但是，这是不行的。”
“那可是更高维度送给我们的礼物，你们不讲规矩将其拿走也就算了，但如果还借助它的力量的话……那就犯规了。”
“我的兄弟还算不上神通广大，如果拿走它……他可赢不了。”
同样是开挂玩家，但白恩身上的氪金装备显然比不上八云紫和古明地觉所持有的力量——白恩的魔剑、梦之钉，这两份力量不足以用来抵抗那份“礼物”，因为那份“礼物”本就是为他准备的最后的底牌。
“所以，请还回来，那是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他必须得来。
白恩的成长相当畸形——当白格成长到他这种境界时，已经是精通不知道多少个体系的怪物，而反观白恩，他除了力量之外一无所有，他本就是被“催生”出来的利刃。
因此，如果没有白索的到来，就算他战胜了八云紫和古明地觉，他也拿不到已经成为灵脉的“礼物”——这是一件技术活，得让专业人士来干。
“你知道其中的联系却还打算将其拿走……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因为它和你们的生命并不直接挂钩，就算带走它，顶多就是让这片土地的能量浓度下降。”
“但它是武器，我们用来保护自身的武器。”
她不认可白索的话，漫长的生命已经教会了她许多东西，尤其是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中该做些什么。
“它已经锋利到会刺伤你们自身了小姐，你得明白，它是把双刃的武器，利的一端直指敌人，让人心底发寒，弊的一端直指你们，让人由衷发笑。”
“做出选择吧，要不要让道？”
“你们有能力做一切事情，为什么还要询问我的意见。”
这大概是最后的疑问。
“因为收拾你不是我们的任务。”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有点像是嘲笑，即便她无法读取他的心声。
大概是女性的直觉？
“你的态度让人厌恶。”
澎湃的妖力忽然爆发，汇聚成恐怖的风暴贯穿穹顶，这具娇小的身躯中蕴藏的妖力远比想象中的惊人。
——但也就这样了。
犹格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虽然觉得白索不会蠢到被这样的角色击垮，但她还是很顺从本心的化作光芒球体，稳稳当当的躺在了白索的兜帽里。
至少是个保险。
就个人风格而言，她比较喜欢稳健。
“我就说了谈是不可能谈的，你还阻止我——呜呜呜呜——————”
才自由片刻的小嘴又一次被堵上，不是用渣男的嘴唇，而是用一团凝固的空气。
“至少我们表明态度了。”
他的左眼被耀眼的橘红浸染，火焰在毫无波澜的瞳孔中熊熊燃烧，这是任何“常识”内的幻术都遮掩不住的反应。
毕竟……是“恒星”。
背后一直隐藏着的小火球爆燃，膨胀为上下不对称的巨大火柱。人形的躯干从中出现，就视觉效果来看，像是燃烧着的巨人从火焰中挣脱。
“你的生命是安全的，小姐。”
他对古明地觉说道，并且打算给她留下半条命……嗯，不会打断四肢，毕竟她还得死在白恩手里。
“开始？”

第093章 梦中杀人
软化为泥沼的大地绝对是一个麻烦，白恩在不断下陷，还未露面的敌人似乎是打算将他窒息死。
不，敌人不应该这么“天真”。
即便是初出茅庐的菜鸟都能从这种处境中挣脱，有何况是经过大幅度强化的他——就算他只有战力匹配得上境界，也照样能轻易捏碎山川，截断汪洋。
螺旋盘旋的气流冲开浑浊厚重的淤泥，爆发开来的魔力成为最纯粹的力量。泥沼地被轰出一个空洞，直径超过了五十米，无数的泥水如同子弹般向外爆射。
白恩还站在原地，脚底踩着魔力固化形成的平面。他的选择没有问题，现在不是向高空突进的时候，贸然冲向高空的他只会成为一个活靶子。
那么……
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空气的异动，任何想要偷袭逐风者的行动都是十分愚蠢的，至少在风无处不在的星球上是如此。
转身，手臂向身后一甩，紧握着的魔剑也就横在了身前——在被泥沼吞没时，蕾斯蒂亚就化作暗色雷电冲入他的手中，不是第一次运用魔剑作战的他也没感到多诧异。
而后是震荡……碾压？
瞳孔骤然紧缩，向他砸来的光弹本来是弱小无力，剑锋在接触时就应该将其撕碎，但却像是戏耍般，那枚光弹在下一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凭空出现的力量将他释放出的魔力压制，而后爆发。
向后倒飞，最后以直线轨迹深深嵌入大地。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他手中的魔剑 他的身体或许在这一刻就该被撕成碎片了。
‘她来了！’
蕾斯蒂亚的沟通能力似乎还在，但其实就算她不提醒白恩，白恩也照样会迅速起身对接下来的攻击进行规避——这是在战斗时该做的事情。
当然，这不意味着蕾斯蒂亚的提醒就没有意义。事实上她的反应要比白恩快很多，对敌人的感知与预测也更加精准，如果不是要保护白恩的话，她拟化为人形与敌人作战绝对比现在发挥的作用更大。
‘在上面！’
彼此之间还算得上是默契，心底响起蕾斯蒂亚的提醒后，白恩抬头，而正如蕾斯蒂亚所感知到的那般，天空中飘浮着一个人影。
冷漠的眼神，但在切实的看见白恩之后，她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掩饰心底的疑惑。
“就这？”
她低声呢喃，手中折扇却是毫不留情的向前挥出。自从五十年前她拿走不属于她的东西之后，她就知道了五十年后会有敌人找上门来，但这个敌人……
太弱了。
如果抛开她掌握的特殊力量，白恩或许算得上不错，但就现在而言……就真的只能算得上是“麻烦”，也就是没有威胁。
柔弱的风在一瞬间化作坚硬的团块，在轰隆声中爆发的地陷也在进一步压缩着白恩的立足点。虽然不解白恩为何如此“弱小”，但她无意深究。她只需要杀死眼前这个敌人，给他任何机会都是相当危险的。
如果不是无法对其使用“生与死”的话，她甚至打算将其一击必杀。
比普遍意义上的法师还要强大的控场能力在此刻体现出来，反转境界的力量让天地都能为她所用，就算白恩身上存在异常而导致境界无法直接对其发生作用，她也能利用环境将其毁灭。
草木化作利刃，大地陷落成为泥沼，基本粒子的构架发出不稳定的哀鸣，空间隐约被割裂，凝实为“线”的魔力爆发，眨眼间贯穿大地。
她在试图瓦解一切，在借助外物的力量之后，她的能力已经能深入粒子与力，只要反转这些构造万物的基础，她就能毁灭一切。
所以，这种力量必须被斩断。
在两人的感知中，东北方的区域骤然爆发出恐怖的魔力，地表皲裂，数十吨重的巨石在狂暴的漩涡中飞舞，天端被扭曲的螺旋拧出一个暗灰色的漩涡，大气层被搅动。
或许他该去思考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出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蠢事，在战斗中分心是相当愚蠢的——而很幸运，他面对的敌人就是这种蠢货。
如浪潮般连绵不绝的攻势因为短暂的错愕而有了足够喘息的空档，周身的基本粒子与元素粒子的构架逐渐趋于稳定，至少他不必担心他身边忽然发生细密的爆炸——元素粒子的解体不是一件好事，那可是元素爆破师的拿手绝活。
紧接着，暗色如同吞没了一切光线的雷电向天端袭去，紧握着魔剑向敌人发起冲刺——逐风者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法师，精通法术与棍法的异类们更适合近身作战。
而手中的武器究竟是不是棍棒……这对白恩的影响不大。
魔剑狠狠地敲击在折扇上，回过神来的成熟女子眯眼，白恩敏锐的察觉到了天地间魔力与元素的异动，而当他想要抽身离去时，却为时已晚。
“流星”倒飞，在空中划出耀眼的星轨，速度远胜于来时的神速，而落入地面时更是将百米内的大地彻底掀起。
——有两个？
压缩了大量魔力的光炮在下一刻轰出，沿途的空气彻底焦灼，大地惨遭二次蹂躏，留下一个近千米直径的圆柱形空洞，深不见底。
意识到了古明地觉那边出了问题，八云紫脸色一沉，但正如击杀皇后时完美的时间衔接般，另一边的三人小队从来不会犯下低级错误。
庞大的火焰席卷而上，混合着远方的气流龙卷形成火焰风暴，而下一刻，源源不断的能量与知识与八云紫断开了连接。
借来的力量永远存在弱点。
气息在一瞬间暴跌了不知多少，从不可预测的高高在上落入可预测的范围，远方的三人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将碍事的人打至半死，留下难以恢复的重创，并将地底的力量抽出，斩断了八云紫“无敌”的力量。
身后传来破空声，她即时回身，折扇想要如同上次一般接住敌人的斩击。
但预测错误。
——不是实体的剑刃。
梦幻的粉白色剑刃穿透八云紫的身体，爆发出大量的梦幻光轮，柔和的光笼罩在场的两人，连带着白恩另一只手里魔剑。
梦之钉。

第094章 梦中杀人
适可而止。
收回手掌，任由抽取出来的四维信息以扭曲的形态悬浮于身前。他没有回收这份礼物的打算，虽然表面上是说送给“白格”，但实际上它的持有者早已决定。
“你究竟想干什么？”
虚弱的靠在角落，身上大面积烧伤的少女几乎看不出原先的俏丽模样。她有气无力的看着白索，正如这个男人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她被打到只剩下半条命，不过没残废。
这种怪物……不是对手。
“你有能力拿走它，也有能力杀死我，但你什么却都不做，这是为何？只是单纯的戏弄我吗？”
说起戏弄，那个该死的魅魔就是在戏弄她——俏皮的魅魔蹲在这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形焦炭的少女旁边，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东戳戳西戳戳，像是把她当成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绝对的耻辱——在战斗开始前她就在羞辱她，战败后她依旧在羞辱她，至于为何不提战斗中……战斗结束得太快了，整个过程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火灵单手捏住，又怎么可能有时间给别人羞辱？
“这和戏弄有什么关系？”
瞳孔深处的火焰趋于平缓，压迫力也逐渐消散，这位法师又一次挂上了笑眯眯的嘴脸，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只是遵守着被人们推崇的美德罢了，你看，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不拿，不该死在我手上的人我也不会去杀，你怎么能说我是在戏弄你呢？”
他把古明地觉看透，这个妖力被抽干的少女正在抓紧时间恢复。根据估计，待到白恩赶到时，古明地觉大概能恢复至满状态的三分之一。当然，是除去了“礼物”加持的全盛。
这一过程如此缓慢可得归功于火灵是细微控制力，恢复妖力不难，但古明地觉还不得不浪费大量时间治疗伤势，这才是难点。
对此，白索相当满意。虽然古明地觉的“等级”肯定比八云紫低，但在他看来，古明地觉对白恩的威胁却要高于八云紫。这个读心的能力和白恩的战斗方式相性太差，白恩的胜算反而比较低。
“你……”
被人当随时可以宰割的牲畜般看待绝对不是美妙的经历，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一直笑眯眯的男人比奈雅丽要狠得多，嘴巴也是更毒辣。
“好了小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们并不提供热心答疑这一环节，所以，就此别过。”
他没有要删减古明地觉记忆的想法，这是他要留下的痕迹，最后的决战快要来了，他也是时候和白恩真正见面了，相信白恩能顺着“情报”明白他们的存在……
毕竟，这个幻想乡就是“情报”。
白索没有做任何隐藏。相信在拥有梦之钉的白恩面前，八云紫的记忆和古明地觉的记忆就是最好的情报——他将从中了解更多的情报，也将陷入更大的迷雾中……最后，白恩将找到他。
脚步声在数秒后又停了下来，本来已经松了口气的古明地觉又抬起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视力清晰的记录着三个人的模样。
“对了小姐，最后再送给你一个衷告——”
白索指着悬浮在空中的扭曲事物，混沌的一片使人难以描述其外貌。
“我在上面下了点限制，如果不想从头开始疗伤的话，最好别碰它……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蠢，毕竟这次经历应该会给你留下一点深刻的印象……”
他竖起食指。
“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别拿。”
＊
梦境中的远方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广袤的平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脉，无人供奉的神社，寂静冷清的村落……
白恩观察着四周，他不是第一次使用梦之钉，曾做过的多次实验使得他明白梦之钉的运转及其作用。
梦境是主人心灵的反映。
空气十分清新，风的轨迹也是分明。梦之钉拟造的“舞台”在真实度上绝对无可挑剔——若是在梦境中死去的话，现实中的精神也将遭受创伤。而如果白恩愿意发动梦之钉的力量汲取梦境的梦之精华的话……他甚至能做到“梦中杀人”，即使用梦之钉毁灭敌人的灵魂。
而很显然，面对这个不知名的强大敌人，他正是打着在梦境中杀死她的念头——现实中真刀真枪他无法战胜她，但他在梦境中却有胜利她的可能。
梦境是心灵的体现。梦境敌人中的实力并不一定和现实保持一致，可能更强，也可能更弱，这一切都要看敌人的心灵如何。
如果八云紫变得弱小的话，他就能用梦之钉在杀死她梦境的同时彻底击毁她的灵魂。
而如果八云紫变得更加强大……拥有梦之钉的他才是在梦境中来去自如的旅者，他有能力与八云紫周旋。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用梦之钉侵蚀梦境，再不济，他也能动用梦之钉脱离梦境。
手中的魔剑微微抖动，发出嗡鸣。她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况，且这个魔剑的灵才诞生不久，心灵肯定匹配不上魔剑的力量。如果不是手持梦之钉的人是白恩的话，恐怕她得被削弱成一把普通的附魔武器。
抬眼，直视着前方。
“这是哪里？”
八云紫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放在白恩身上。毫无疑问，这里的一切都和白恩有联系。她不瞎，梦之钉爆发出来的光芒太过耀眼，想被忽视都不可能。
“你的梦境。”
情况好转了。
直视着八云紫，而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他正是捕捉到了八云紫实力下降这个细节，才会猜测她的力量不稳或是借助外力，一般来说这种人的心灵应该是要弱于全盛的力量，而他没猜错。
现在，有了平等交流的机会了。
“你是八云紫，还是古明地觉？”
这么说着，右手握起魔剑，左手爆发出绚丽光彩，一把虚幻的粉白色剑刃也在此刻成型。
两把武器，不过很显然，梦之钉并非用于战斗。
“呵，那你又是谁？白恩、白索？”
——白索？
总能给他甩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报。
他会把这些情报通通挖出来的。
用梦之钉。

第095章 散乱
梦境是虚假的世界。
依靠“系统”得来的力量无法提升心灵，因此在被拉入梦境的那一刻起，八云紫就遭到极大的削弱。但漫长生命带来的心灵上的成长也是存在的，她倒不至于被彻底的打回原形。
但是……这般轻松。
已经感受不到压力了。
随意地切割周遭的妖力，八云紫的能力在碾压时显得异常无解，但若是面对一个同一级别却不受“境界”影响的敌人……无处可逃的她就只能挨揍。
四处逸散的光芒在瞬间转化为实体，在空中大开的漆黑裂缝冲出怪异的攻击，但一掠而过的寒芒却掀起了堪比超级台风过境的风压。
握起了魔剑绝不意味着他能成为剑术大师，他再怎么样也学不来鬼剑士们的招数，那是需要下足苦功夫细细琢磨的技巧，且需要鬼神的相助。
但是，已经融入身体的逐风者的技巧是不会被遗忘的，或许使用起来略显怪异，但在挥剑的同时他依旧能趋势风暴的力量。
暗灰色的粉尘升上高空，厚实的云层像是要往压下，几息之间形成的龙卷贯穿天地，其体积已经膨胀到难以观测。
手中的魔剑蛮横的斩下，最终险之又险的停在八云紫的额前。
魔力的连接断开，失去了魔力支撑的物质运动还沿着惯性在持续运动，但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自行消失。
“很轻松的战斗，轻松到意想不到……”
猩红的瞳孔直指成熟女性，那露骨的恶意还是没有掩饰，她不打算向他求饶——这是一个无所畏惧者的眼神。
“你赢了。”
八云紫面露冷笑，对于一个夙愿早已达成的人来讲，死亡并不是一件让人惧怕的事情。
“你不怕死？”
被一个失败者以这样的目光直视着，并不是很能理解。
幻想乡已经结束了，立志要守护幻想乡的妖怪贤者也不再执着于过去。包括拿走“礼物”，她所做的一切反抗只是不想屈服于那该死的命运，她想把棋盘掀翻，再不济也得让这棋局震上一震。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做完……”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剑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但看起来不会有机会了。”
白恩沉默了片刻，最终将魔剑刺入大妖怪的腹部，将她钉在了地上。
“回答最初的问题吧，不知名的敌人。你是八云紫，还是古明地觉，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八云紫。现在这个地方除了我和古明地，也只剩一些无法交流的妖兽了……不，或许该算上你的同伴。”
出乎意料的配合。
“很高兴你能这么配合，我想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当然，我并不信任你，我有我自己的办法来检测你是不是撒谎……”
他的左手亮起强光，绚丽夺目的梦之钉在梦境中绽放光芒，霎时间，整个梦境的光都像是要被它吞没。
——梦的神器，足以克制虚空的力量。
“情报？”
年龄带来的阅历让她拥有直视人心的本领，这是每个老怪物的必备技巧，也是他们漫长生命的证明。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探求与不甘，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勾起嘴角，以失败者的身份露出像是胜利者的微笑。属于八云紫的战斗早在五十年前就结束了，当她保住幻想乡的时候，她就已经赢了。
只不过……现在又输给了命运。
没有如果，因为她没有后悔。
“你真可怜，就像他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白恩心底的某根弦，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不善，这一变化让八云紫开怀的笑了几声，终于肯定了心底的想法。
“你太年轻了，和我这种老家伙谈话会吃大亏的……你或许该学学你的前辈，一个曾经控制不了血腥味的家伙……”
“他可是熟练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却拥有数千年的记忆，和他交锋可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雁过拔毛的利己主义者，她在当时是万万没想到格林连幻想乡的灵脉都不放过。
她当时是差点以为幻想乡要完蛋了，毕竟没了大结界的庇护，幻想乡连存在的基础都将消失，但最终却发现是虚惊一场，因为异世界的规则使得幻想乡根本不需要大结界。
不过就结果而言，幻想乡还是消失了——就像天下无不散筵席一样，幻想乡以一种她能够接受的平和的方式走向了结局。
“前辈？”
“对，你不是想要情报吗？我觉得这就是你需要的情报，我会配合的，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也可以用你的方式来试试。”
审视着八云紫，事实证明八云紫说他年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他的阅历太少。他察言观色的技巧根本不熟练，八云紫的表情他是完全看不透。
“你一定得死的，就算配合也没用。”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死亡和我向你透露情报并不冲突……而且，就算我不配合，你也有办法得到那些情报。”
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自嘲的意味，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都要死，那就让自己死得好看一点，丑态毕露的死法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美少女人设。”
人设——她从穿越者的记忆中得到的词汇，包括“二设”之类的情报，那可能是属于世界线分支。
“谢谢配合。”
他毫无诚意的道了个谢，却不打算为敌人而愧疚什么。他和八云紫只是敌对关系，要么就是他杀死八云紫，要么就是八云紫杀死他。他绝对不欠八云紫什么，也不可能因为这个配合而付出什么。
归根到底，八云紫只是一个战败的俘虏。
“在我得到我想要的情报之后，你能没有痛苦的死去。”
但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痛苦。
在得知了白恩对清算一事毫不知情后，她的态度反而好了一些，至少在战败的此刻是如此。
而在另一边，山洞中的少女也苏醒许久，跟随着“心”的指引，她向着白恩的方向迈步前进。

第096章 散乱
梦幻的光芒消散，这意味着整个梦境世界的坍塌。他已经从八云紫身上得到了一切她所知晓的情报，但他依旧是觉得身在迷雾之中。
白桦……
八云紫曾经从其他穿越者的脑袋里挖出这个名字，按照那些记忆来看，白桦最终会成长为某个灾厄，并且祸害无数世界。
而八云紫则恰巧接触过他，她甚至准备好了“温柔乡计划”——熟知“未来”的八云紫知晓白桦的潜力，而利用时间差带来的优势，她甚至制定了一系列的计策，主要目标就是将白桦的心留在幻想乡。
可以这么说，八云紫连后宫都替他准备好了——只要白桦进入幻想乡，什么偶遇奇遇巧遇初见福利温泉福利……她所知晓的一切人类男性喜欢的“CG场景”都一应俱全，包管打造出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水晶宫。
但是……一切的福利都抵不过命运的恶意——在白桦还没抵达前，白霜先到了。
对，白霜——白恩从八云紫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么一个熟悉的名字，但八云紫也只限于知道，对于白霜的底细……她只清楚祂和白桦同为“白格”。
白格是谁？
鬼知道。
归根到底，八云紫也只是从穿越者的脑袋里得到了这么一些情报，有限的情报显然无法让她推敲出白格的经历，因此她也无法对白格做出什么判断。
是个人？是个代号？
不清楚。
这个老妖怪的记忆里的情报都十分零碎，她不知道白桦的结局，也不知道命运的发展方向，她只知道“白格”可能有四个——也不知道白格本身算不算一个，如果算的话，那就是五个。
总之，她会有这种猜测只是因为在她的任务要求里给出的名字也就四个。
然后……没了？
白恩深吸一口气。虽然有些遗憾，但相比起之前彻底茫然的经历，这次他至少得到了一部分情报。
不完全是不完全，但至少他弄明白了一个关键的点——白格。
“我也是所谓的……‘白格’？”
——最恶劣的玩笑。
过去的回音，摆脱不了的本质。
梦境彻底破碎。
＊
身体在被摇晃。
意识在逐渐苏醒，使用梦之钉并非没有副作用——所谓的梦境世界自然不可能以物质躯体进入，他的意识进入了梦境，外界的身体也因而陷入沉睡。
这就意味着使用梦之钉需要考虑，也需要谨慎——如果他在敌人遍地的地方挥舞起梦之钉，估计他连他尸体的碎片都找不到。
不过，这次也是迫于无奈——战机稍纵即逝，他在梦境中能轻易战胜八云紫不意味着他在现实也能如此。
从八云紫身上依旧残留的能量反应来看，假如那时爆发战斗，他十有八九还是得被八云紫杀死。
活下来是幸运的。
但是——
在得知了一些隐秘的情报后，他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透顶，而现在还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真的是……
“白恩！”
睁开眼，风暴还未来及汇聚，却恰巧看见了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如紫水晶般晶莹剔透。
蕾斯蒂亚略带不满的看着把白恩紧紧搂在怀里并给他“洗”了个脸的丹特丽安，但怯弱的性格让她没能说些什么，只是把一切都憋在心底，然后缩了缩身体，退到了一盘。
她当然认识丹特丽安——黑发少女是为数不多能和白恩同行的人。
所以，她不应该排斥……
略微有些苦涩。
＊
“哦豁，稀客啊——”
正在欣赏马戏团的少女啪的一声合起绘本，双脚在空中晃啊晃啊，活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快快，澪，过来招待客人了。”
光芒被撕裂，从中走出的白索面露微笑，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前外神——这位前外神相当有意思，至少她得是想到了自己的身高问题，这才会一直待在高脚凳上。
“初次见面，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小姐。”
笑吟吟的看着白索，目光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子嗣——这是让人十分不愉快的目光，至少白索不愿意被人当成儿子。
“白索，我没认错吧？”
“当然不会认错。”
站在白索身后的犹格皱起了眉头，她注视着拥有相同外貌的少女，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但没开口，只是静观其变。
三杯红茶被澪送了上来，她的目光不是很友好，像是在看待三个移动的麻烦制造体。
其实白索本有资格成为澪的主人，至少在她的感知中是如此，但阿比盖尔已经先一步得到了书架位面，这使得白索与这个位面的掌控权再没有干系。
现在，就算白索是“白格”，澪也不可能把书架位面的权限交给他——这是白格定下的规矩，就连身为现任书架之主的阿比盖尔都没资格修改。
每人一杯，但除了奈雅丽豪气的一饮而尽之外，剩下的人都没打算碰这些用来调和气氛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我们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能很好的相处以及合作……对吗？”
没什么需要算计的，真的较真起来的话，白索估计阿比盖尔知道的事情比他还多。毕竟他只是一个分身，而阿比盖尔却是从白格还活着的时候就谋划至今。
就是她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看来是要到尽头了——关于理性的切割。
“对的对的，也是时候了。”
她抬头，瞳孔中缠绕着深邃的色彩。她的自控能力似乎是越来越差劲了，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纯粹是在演戏。
现在的她变化巨大，这是代价。
澪自然领会阿比盖尔的意思，她跟在阿比盖尔身边数十年，在默契这方面无可挑剔。
只是……她也就没能对阿比盖尔的行为做出阻止——她能够请示，也能够劝谏，但在决心上，她根本比不过阿比盖尔。
“只不过……你们也得负责一部分的梦魇，不然我们可撑不住。”
“那是自然。”
白索起身，准备前往即将出现的战场。

第097章 错误的造物主
“你怎么会在这？”
由衷的疑惑，并暗自庆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丹特丽安留在上上个世界都是相当危险的，前有白霜后有格林，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不过……丹特丽安能逃离险境，这或许不是偶然。
“不清楚，但好像是睡过去了……然后，然后……”
丹特丽安有些迟疑，她整理了思路，却发现这些话说出来可行度不高——即便她清楚白恩会相信她，但这种解释定然会让白恩十分困扰。
这是一种默契，但这时候她显然是想错了，白恩从八云紫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虽然这些情报都很零散，但或多或少可以串联起来进行假想——许多事情都能在“联想”与“猜测”中得到答案。
“然后就到了这个世界，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于是跟着直觉走，就找到了我……对吧？”
他基本上能猜出丹特丽安的经历——这种事情显而易见，毕竟丹特丽安的性格就能决定很多事情了。
当然，这里的直觉或许可以换成“心”。白恩对丹特丽安的情况很清楚，她身上一直有个不知名的意志在引导她前行。
“嗯。”
狠狠地点了点头。她也记得白恩告诫过她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一直跟着所谓的“心”走，但这次比较特殊，迫切想要寻找白恩的心情让她没考虑那么多……而且，就结果而言，她是找到了白恩。
“不过，我在找到你之后，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些野兽。你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那些野兽想要偷袭我们，但都被我解决掉了。”
其实不是野兽，而是没有理智的妖兽。
他看到了在丹特丽安背后堆叠起来的庞大的猛禽尸体——他和八云紫在现实中的战斗将此地的地形破坏殆尽，陆上行走的妖兽基本死得差不多了，唯有在空中飞行的猛禽妖兽能幸存下来。
这些妖兽确实能威胁到白恩的生命，刚才他陷入了沉眠，那是启动梦之钉的副作用。现实中的躯体无人看管的话，他很容易被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偷袭致死。
从这一点上来看，丹特丽安的出现还是有作用的……她必须得出现在这里，否则白恩可能得变成那些妖兽的食物。
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谢了。”
白恩拍了拍丹特丽安的肩膀。而一直缩在角落的蕾斯蒂亚也跑了过来，她躲到了白恩身后，紧拽着白恩衣角，不断抢夺着丹特丽安的注意力。
“白恩，她是——？”
隐约有些抗拒，但对待如此娇小的少女，丹特丽安还不至于生气。她只是留神看了一眼蕾斯蒂亚，然后直接询问白恩。
“蕾斯蒂亚·阿修道尔，主人的剑。”
在白恩将“特殊的朋友”说出口前，这个看上去不怎么勇敢的少女抢先回答了问题，丹特丽安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瞳孔中燃烧着她看不懂的……斗志？
呃？
还是那句话，面对这么娇小的孩子，丹特丽安根本不会多想什么。
“请多指教。”
白恩没有打断蕾斯蒂亚的自我介绍，他等丹特丽安看上去勉强能接受之后，才附上一句解释。
“她是一名暗元素精灵，我现在使用的贯穿真实之魔剑，就是她变幻而来的。”
“变幻？”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那不是很帅吗？”
她的兴趣似乎变得很高，她自己也有一把大剑，但那把大剑可不会变成人类的模样。
蕾斯蒂亚没有回答她，只是往白恩的后面藏得更深了一些，她对于丹特丽安的逻辑早有了解，但还是没料到丹特丽安的观点能如此……具有跳跃性。
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因此白恩准备将话题拉回正轨。
“这个问题可以等会再谈，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丹特丽安。”
“嗯嗯，问吧，我知道的话是一定会说的。”
拍拍胸脯立下保证，这个动作对蕾斯蒂亚的杀伤力相当巨大。
“你认识白格吗？”
如果是代号就一定会有人在使用，如果是名字那就一定会存在那么一个人……总之，白格肯定活跃过，否则这个代号或是名字就不该有人知晓。
而既然活跃过，那么来历神秘且一直紧跟着他的丹特丽安……或许就与白格有关。
“不认识。”
丹特丽安出乎意料的摇头，态度很果断——没有半分孕育，也找不出任何的疑点。
她没说谎，对于“白格”这个关键词，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遥远的过去，来自魔界的元素爆破师曾经抵达过那颗已经毁灭的星球，他在那个文明里留下了不少深刻的足迹，甚至将该文明的魔术推向魔法，使得魔界的魔法体系在该文明里冒出苗头……
但是，法师所用的姓名是虚假的，这个谨慎的法师从未在异世界使用过真名，他在那个文明里行走时一直使用着假名——但他林。
别说丹特丽安没印象了，就算让当时被白格杀死的无名精灵来回答，她也不可能会对“白格”有所反应。
“怎么，这个白格很重要吗？”
“……没什么，只是偶然得到了这个名字，我也没什么线索，就觉得丹特丽安会不会认识他……”
他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于是转过身 将同样的问题甩给了蕾斯蒂亚。
“没有印象……”
与丹特丽安一样，蕾斯蒂亚也不知道白格究竟是什么。但她和丹特丽安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丹特丽安的前身无名精灵不认识白格，但蕾斯蒂亚的前身阿修道尔却一定认识白格。
毕竟，在制造出蕾斯蒂亚的时候，白桦还只是白格的一个化身，甚至可以说是白格本人的意志。只是后面被奈亚拉托提普腐化，这才有了脱离化身概念的白桦的出现。
往更深的层面来说，制造出阿修道尔的人应该是白格而非白桦，白桦是化身被污染后的产物，人格诞生时间在阿修道尔之后。
而白桦这一人格诞生的转折点，则是阿修道尔的守护与牺牲——正是目睹了阿修道尔死在眼前，那个被污染的白格化身才会彻底被腐化，一个为了他人而扭曲的人格才会出现在剧本中。
不是白桦创造了阿修道尔，而是白格创造了阿修道尔，而奈亚拉托提普和阿修道尔则共同创造了白桦。
因他人而诞生的人格。
与白格的行为模式最接近，却拥有本质上的不同。
白桦，即格林。

第098章 战争前奏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两位少女都看着白恩，行动的决定权一直都在白恩手里。她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完全无法对白恩提出有用的建议。
“去地灵殿吧。”
必要的情报已经从八云紫的脑袋里挖出来了——八云紫将“礼物”埋在地灵殿底，古明地觉在那里守护，她们两个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可以说是荣辱与共。
而现在……古明地觉那边出问题了。
八云紫的力量供给被截断，这是白恩能够战胜八云紫最根本的原因，而这也意味着古明地觉那边存在白恩的“同伙”……
应该说是“白格”。
如果进行猜测的话，总计有三个可能性比较高——要么是白鹭，要么是白索，要么就是白格……从八云紫的记忆里挖出的名字就这么多，而他们都是局里的人，对他的行动有所反应是正常。
“地灵殿是哪？”
“一个偏僻的地方，我们需要去找一个人，拿一件东西……”
——顺道了解情况。
白恩瞥了一眼蕾斯蒂亚，对他所思所想了然于心的少女化作一把显眼的魔剑，下一刻出现在白恩手中。
转手，剑锋向下，笔直的刺入躺在地上的大妖怪的脑袋——她的精神已经随着梦境的破碎而毁灭，现在剩下的只是一具空壳，留着也是给妖兽增添食物。
——暗魔闪雷。
黑灰色的雷电在八云紫身体上跳跃，这是足以将身体与灵魂一并燃烧殆尽的黑雷，在蕾斯蒂亚的记忆中，这已经是暗属性最强级别的精灵魔术，也是蕾斯蒂亚所掌握的精灵魔术里最强的一击。
八云紫被吞噬殆尽，不留一点痕迹。
任务提示他没有去管，只是抿着嘴，想起了八云紫一直强调的，甚至可以说是贯穿她的记忆的词汇——命运。
她想战胜命运。
那他呢？
她已经死了。
＊
“嘻嘻嘻嘻————”
打开门户，目视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的壁垒荡起层层涟漪，从后方缠绕而上的红雾遮蔽视野，像是要笼罩天端。
是梦魇啊。
“这里有一个漏洞，我们可以进去！”
绕着这个无缝的光滑鸡蛋转了不知几圈，这些小梦魇终于是找到了一个缺口。
“但这个缺口出现的时机很奇怪，就像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一样……你们得清楚，我们的行踪是早就暴露了的，躲在那里面的人可都知道我们在外面，这个缺口估计就是他们打开的，里面一定都是埋伏。”
它的推论没有问题，这一点在场的所有梦魇都清楚。
“但是，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进去，团长单人对我们寄予厚望，如果空手而归的话……我是无法接受。”
“或许我们该理智一点，留一部分的躯体在外面，这样做虽然会削弱战力，但也不至于会被一锅端……”
“做个决定都得这么麻烦，你们真的打算入侵书架吗？这么胆小的话，那还不如早点回去找你们的格林团长，求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是更妙吗？”
悦耳的嗓音打断了梦魇们的交谈，它们的声音多为中性，基本没有性别偏向，这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女性声音……想不留意都难。
“是谁！？”
颇为愤怒的爆发魔力，复数的庞大灵体从雾气中挣脱而出，向上仰头张大苍白的巨口，于瞬间爆发出一阵音浪，这是来自灵魂的尖啸。
习自圣巢的法术，也是圣巢灵魂法术体系的高级智慧之一。
“当然是我啦！蠢货们！”
奈雅丽的头探出了缺口，她向着隐藏在红雾中的梦魇挑衅的笑了一下，像是无比诱人的妖精。
“你想让我们进去，好让我们中计。”
“答对了，但无论你们怎么做，死亡都将是你们唯一的下场，不信？行啊，把你们的一部分留在外面，然后进来啊～”
然后，她有恶趣味的浮夸大笑起来，指出了她话语中有意而为的错误。
“不过，你们也没得选咯。看吧，你们终究是得面对这幅场景……”
赤红如骄阳的球形烈焰以点为中心猛然扩张，整个书架位面的晶壁也转换构造，完全透明，不再限制任何人进出。
“你们得死在这——”
平面铺展开来，天与地的界限从无序的混沌中被开辟。球形空间内形成了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构架，而梦魇们被甩在了地上。
大型的球体包裹着小型的透明球体，干裂的大地蔓延至透明小球体的边界处就停止，在往里就是书架特有的湛蓝汪洋般的“地面”。
——战场。
“让我们看看，格林他能不能再你们的灵魂被毁灭之前把你们救走……”
粉嫩的舌头舔了下嘴角，展现出魅魔那无视种族性别的魅力。
妖娆的夺人性命的妖精。
抽出长鞭，啃食光线的尖刺从长鞭上长出，犹如一条嗜血的黑色荆棘。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出手。她出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而且第一次还是向阿比盖尔发起试探，但那种程度根本说不上是战斗。
不过，不用战斗其实也是件好事，毕竟战斗本身并不能带给她多少乐趣。
她只在乎愉悦。
“嗯哼？”
向后一甩，如蟒蛇般灵活的长鞭将一团不显眼的红雾抽散，长鞭上覆盖的混乱能量也使得那只梦魇瞬间重创。
“还想着偷袭？你们不乖哦。”
长久的吸取白索的精气绝不是无用功，奈雅丽的力量已经回复到了相当可怕的水准，在凡物中已经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
“奈亚拉托提普！”
认出了这个敌人——所有梦魇的敌人。
它们诞生于格林之手，继承了格林对某些存在的厌恶。
“啊哈哈哈哈————”
抽散袭来的猩红火球，抽散飞来的扭曲幻境，抽散了那些前来吸引火力的弱小梦魇。
嗯？
耀眼的湛蓝洪流奔腾咆哮，这是习自火之时代的灵魂洪流。
蓄力。
乖离：禁锢
突刺，如雷电般刺穿洪流。
露出狞笑。
乖离：魅魔之舞
舞蹈，犹如绽放的深渊之花。

第099章 追索
灰蒙蒙的云雾聚拢，混乱的气息扩散，奈雅丽索负责的方向的南面被黑暗所覆盖，里面的灵魂无法解脱。
一点都不留情面……不过，被格林给赶了那么久，她心底也肯定是憋着火就是了。
白索盘腿坐在地上，他的身后飘浮着火灵，这个沉默的元素生命遥望身后，那是书架的方向。敏锐的它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如果不是他在约束着它的话，恐怕它已经离开他了。
到那时候……这一路就得崩。
“还是过来了。”
红雾浮现，兽型的怪物踏着干裂的大地而来，在顶破红雾后仰天发出尖锐刺耳的恐怖咆哮。
现在的书架已经是这个开辟出来的位面的中心，四面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这就好比把奶酪放在空旷的大地上，而周遭全是狡猾的老鼠。
没人守护的话，恐怕奶酪刚落地就得被啃个干干净净。
因此，书架需要守护。他们将力量分散到四个东南西北方向，每个方向还得兼顾周遭的情况，就比如东面和北面的人员需要共同看管东北方向，东面和南面的人员需要共同看管东南方向，以这样的布局将书架护住。
奈雅丽负责南面，犹格负责北面，白索负责东面，澪负责西面，阿比盖尔负责守在书架内，她自己得管书架的上方与下方。
不过……阿比盖尔其实也就是个摆设。想钻到书架的上方或是下方都得先经过他们，普通梦魇是不可能过去的，而格林则还没出场，等他出场的时候也自有人料理他。
所以，阿比盖尔就真负责当个看板娘了。
“半梦魇？加大兵力投入了啊……”
他本人是没有实力镇守在这的，火灵一旦离开，那奈雅丽和犹格就可以过来帮他收尸了。
“先别急，他会活过来的……”
低声呢喃，身后的火灵收回了目光。
转身，元素之躯膨胀，赤红的元素巨人犹如立于大地上的巍峨高山。
＊
是脚步声。
被暴力踹开的门户这一次得以幸免，来者只是将其推开，没有对这扇惨遭魅魔蹂躏的门扉做些什么。
在变得清晰。
靠在墙角的粉发少女撑着墙壁站起，但在四秒后，她又选择坐回地面，放松身体，尽力的调整体内的妖力。
她的伤好了一半，已经是能够发挥部分战力，当然不至于连站都站不稳。
但她选择伪装，有时候受伤的模样更能让人放松警惕。
“就是这里吗？”
听脚步声是三个人……一个成年男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以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同样是一男两女，这对于刚被三个变态蹂躏不久的古明地觉而言是一个相当不好的搭配，她可不愿意再次面对那种被秒杀的情况。
“阴森森的，感觉不是一个好地方，住这里的人多半心理有什么疾病吧？”
“阴森吗……这段路确实很阴森，但从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里的主人在得到改变的机会后又把这里修整过，内殿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情报？
她看向了前方，经过了两分钟的等待，送走
从能量反应来看，那个体型最小的女孩最强，男人次之，而那个少女则是最弱。
没那么强，甚至最强者连上一批人都最弱者都比不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到了这里，古明地觉也算是理清楚白索说过的话了，她必须死在这新来的三人手里，这是白索不杀她的原因。
但就这三个人……如果她是全盛时期，再多来三个也都是送菜。
念头至此，她也理解了她和白索发生冲突的必然性，恐怕白索早已打定主意要将她打至重伤，说那么多漂亮话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让这三人能“准时”到场。
就像现在这样。
抬起眼，她在看清楚白恩三人时，踏进大殿的三人也看清了她——一个少女靠在墙壁上，看上去是受了重伤。
被火灵烧断过的眼球已经续好，这颗睁着眼的眼球移动至古明地觉胸口，乍一看像是一条风格诡异的挂坠。
“别用那只眼睛对着我们，我知道它能够读心。”
破空声传来，凝结为实质的风暴长矛刺穿空气，但在最后时刻被一只白嫩的手单手握住，伴随着一声闷响被捏成粉碎。
“你在装作受伤……”
白恩微微眯眼，试探的举动直接打破了古明地觉的伪装，这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他一直觉得，谨慎的人更容易和幸运挂钩。
沉默着起身，并且能够听得进劝。
“你们是来拿这个东西的，对吗？”
她指了指身后，高维信息显化出来的模糊覆盖住原先的空间，但它被很好的约束住了，这也有它主动配合的因素在内。
“它被拿出来了，这就是八云紫的力量供给被中断的原因了吧……”
他扫视四周，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相当明显，火元素的高度聚集让他这个逐风者十分不适。
“这里发生过战斗，看来你的经历并不顺利……能告诉我吗，这里都发生过什么？”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这将决定我会不会配合你。”
古明地觉有了打算，但她得先确定一件事情。
“八云紫呢？”
“她死了。”
于是，她抬起手，庞大而瑰丽的复合魔法阵从她背后展开，妖力澎湃，而早有心理准备的白恩也在瞬间提起魔剑。
左手，光芒开始凝聚。
“我们之间没有和平的可能性，对吗？”
读心的眼睛看向白恩，迎来的却是一抹粉白色的光。
早已商量好应对策略的白恩借助蕾斯蒂亚提供的瞬间爆发力突进，十米的距离不过半秒就已跨越，而蓄力完毕的梦之钉也是向着古明地觉的心脏刺去。
看上去像是绝杀。
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剑锋，但读心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古明地觉瞳孔一缩，再变换动作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输了。
相同的手法——将强大的敌人拉至梦境，而后在梦境中将其处决。

第100章 幕后
还很精神。
丹特丽安注视着地上躺下的三人，她负责在这里守护潜入梦境的白恩以及蕾斯蒂亚，防止意外发生。
要说她的直观感受的话……梦之钉简直强的离谱。
就算是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丹特丽安也能明白这件神器的可怕之处——它正确的使用方法应该是用于围攻强敌，一人负责挥剑将敌人拉入梦境，现实中的友军则可以趁机将敌人击杀。
就像现在，本来不是古明地觉对手的丹特丽安完全有能力把古明地觉的脑袋给削下来。
古明地觉能够活到现在，纯粹就是因为白恩还需要她记忆里的情报。
但也到时间了。
白恩缓缓睁开眼，而等了许久的丹特丽安也赶忙打起精神，但左看看右看看，却发现她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白恩也没唠叨，刚刚苏醒的蕾斯蒂亚迅速化作剑刃，白恩拿着这把魔剑走近古明地觉，把在精神上已经死亡的大妖怪彻底杀死。
这是一场苦战，即便古明地觉的力量在梦境中已经削弱了很多，但她读心的能力可以说是天克白恩这种近战法师，白恩能赢纯粹是用时间将古明地觉的妖力硬生生耗光。
——黑暗之眼能保证他魔力的供给量不输给绝大多数人。
“知道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
“嗯。”
点头，而后走向模糊的事物。
“算是见过一面的一个人吧……”
初次见面时，白索戴着兜帽隐藏面容，但他身边的奈雅丽是没有任何伪装的，这是他留给白恩的证据——证明他和之前的商人是同一个人的证据。
他在帮助白恩。
从古明地觉的记忆来看，正是白索击溃古明地觉，在将她打至重伤的同时毁掉了她在地灵殿的一切布置，使得他能轻易走到古明地觉面前而不是死在半路的陷阱上。
而后面，也是白索将“礼物”从地底抽了出来，即他斩断了八云紫的力量供给，使他能轻易击杀八云紫。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属于他的东西？
八云紫和古明地觉都是他该杀的人？
毫无疑问，那个神秘的男人知道他身上的神秘程序，甚至对他的任务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他为什么要帮他？
想表达他们应该是朋友吗？
还是认为他会信任一个神秘的陌生人？
但无论如何，应该是很近了……如果白恩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很快就能见面。
他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保持神秘，反而将许多和他有关的信息借由古明地觉的记忆透露给自己，他这种行动给人一种即将要摊牌的预感。
再加上……他对自己身上的程序似乎很了解。
对了……任务奖励里有“前往‘书架’资格”，按照之前的经验，他下一个该前往的世界应该就是“书架”。
那白索应该也知道。
会在那里见面么？
‘我应该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白恩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任务目标。
【主线任务：清算】
【任务完成】
模糊的事物于瞬间停止“运动”，马赛克般的外壳脱落，显露出内里纯粹的光。
——如同平野上自由的风。
【牧羊人之诗】
████████
██████████
████████████
评价：你好，白恩。
心悸。
猛然抬起头，却发现微风拂面，此刻正站立在原野之上。
远方的孤独的羊，以及一个牧羊人。
没有太阳，没有星辰，无边无际的原野蔓延至视线所能抵达的尽头，依照固定轨迹运转的风无法操纵，甚至无法渗透任何魔力。
无法离开。
“████……██……█……”
中性的声音不断变化，大脑一瞬间的滞缓的错觉如退去的潮水迅速消散，最后被“理解”的声音已经成了年轻男性的声音。
像是被无数盯着，无处躲避，无法反抗。
“你好——”
羊停在他面前，平静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牧羊人也停在他面前，眼睛眯起，微笑着。
“白恩。”
——一份礼物。
＊
无人能够倾听的心声。
是藏匿的生命，是最后的步骤。
金发少女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
大腿上打开的幻书缓缓合拢，顺着无形的引力回归它应该待的位置。
北面，她的“后辈”犹格正在清理梦魇，除了格林外，没有任何敌人能通过北面。
南面，奈雅丽依旧在蹂躏那些梦魇，对于能够恶心格林的行动，她一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东面，火灵如同山岳护住整条防线，而白索已经开始往回走，他将会撤回书架。
西面，澪面对的敌人最少，她虽然不强，但格林还未降临，这就意味着防线被破的时间还没到来……她暂时是安全的。
“和看到的一样啊……”
理性塑造的高塔已经被挖空了根基，即将彻底崩毁。
碧蓝的眼瞳倒映出悬浮的幽蓝光体，它位于螺旋阶梯的顶端，乃是书架真正的核心。
“那么，你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她低声呢喃着，对着光体低语已有数十年。
光体内埋藏着隐秘，无人知晓的隐秘。
就连白索……他的记忆也是有问题的。归根到底，他连自己的人格都决定不了，又何况是这种他人给予的记忆呢？
否则他也不至于会连白格在哪都不清楚……
白索的记忆存在死角，或许他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于事无补。
光体辐照出幽蓝的光，表面像是水波般荡漾，早已苏醒的意志在内里观测全局，除了四维生命与阿比盖尔之外，再无人知晓。
张开双臂，娇小白嫩的手臂仿佛能够拥抱整个世界。
理性崩塌，但单纯的感性极易误事——感性的构成错综复杂，愤怒、失望、喜悦、怨恨……无数种情绪的纠缠会让她成为一个反复无常的蠢货，这是不行的。
因此，她选择了纯粹。
最能贴合现状的，只能辅助她做出正确思考的感性……
拥抱住光，也像是要拥抱住一个“死去”的亡灵。
嘿，白格。

第101章 从未死亡
三维个体存于三维世界。
四维个体不存于三维世界。
——化身。
＊
“你知道吗？”
朦朦胧胧之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三维个体拥抱着多彩的世界，而在三维世界中无所不能的我们……却只能待在无尽的空洞之中……”
四维世界没有这一概念，四位四维个体本相所在之地只是一片混沌的空洞……甚至连这空洞，也是祂们存在之后才诞生的。
祂们，即是四维世界的支柱。
完整的三维世界诞生了超然的四维个体，但四维世界还不完整——在三维，是先有世界后有个体；但在四维，却是先有了这些超然的个体，才有了世界。
顺序颠倒了，但本质没有变化。
完整的四维世界，才有诞生五维个体的可能性……
“我们在等待，等待它变得完整……”
海市蜃楼般存于真实与虚幻的触感，最终什么都没能记忆住。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同胞……”
更多的……四维个体。
无比温柔的语气。
但不像是在和他说话。
像是借由他这一中介，向远方的不知名的存在述说这一友善的话语。
——不真实。
＊
回过神，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地，手中的任务目标已经消散无影，而任务也提示已经完成。
无异常。
高维的信息已经被修正，白恩没有怀疑，只是本能的认为有些微妙，却没继续深究。
这是本能——自我保护的本能。
【特殊信息载入，群体传送能力解锁——】
【宿主获得特殊状态——】
【奇迹】（1/1）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奇迹？
暂时不清楚它的作用是什么，但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它应该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巨大作用。
毕竟……“奇迹”就该是这样，不是么？
【宿主是否前往书架位面（可群体传送）——】
在他思索的时候，这个程序又提醒了他一些事情，他望了一眼后面附带的“群体传送”，明白了它的安排。
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做了么？
他有点想选择“否”，但心底也清楚，这种时候他应该过去。
留了那么多线索给他，应该有人会为他苦苦追寻的真相补上最后的拼图。
他会活下来，然后回到魔界。
＊
——变幻。
从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起，书架内核的景象就开始大变，平和笔直的光缓缓波动，最终幽蓝的光如缎带般在空中飘扬。
像是活物一般。
隐约能看见光体的内核，内里是一只眼睛。
——渺小、脆弱，像刚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伟大之物还处于短暂的虚弱中。
【隐藏行列展开，系统启动——】
数十年前，一个特殊的程序在白格“死亡”时诞生。它来到了书架，复生并“修正”了初始精灵，后来像是功成身退般隐去了踪迹，沉在书架的最内核。
它有着特殊的使命。
【检测到造物主权限——】
光体内，深邃的黑色开始上浮。
【接受造物主指令——】
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数量庞大的黑色气泡自幽蓝光体底端升起。
【系统解体，释放储存信息——】
顷刻间，黑色上涌吞没一切。幽蓝光体失去了原先的色彩，释放的幽蓝光芒也彻底消失，整个书架的最内环区域只剩下仅有的微弱的光——阿比盖尔伸出手掌，掌心中托着群星般绚烂的光辉。
在无声中，系统遵循着造物主的指令彻底崩解，而释放出来的信息则是回归造物主。
这个系统完成了它的使命——它带着白格十分之一的信息抵达书架，并藏进了书架的核心。
最初的时候，阿比盖尔所持有的心脏占据了“白格”信息的十分之一，她以这十分之一中的百分之九十二骗过了白格，此刻的身躯是由心脏的百分之八的信息构成。
也就是说，她拥有千分之八的白格信息。
而火灵自诞生起就占据了千分之二，这也是不能忘记的。
这意味着，白格“死亡”时拥有的信息量占“白格”总信息量的百分之九十九。这份信息分化为五份，其中十分之六被划给白鹭，十分之一被划给白桦，十分之一被划给白索，十分之一划给白恩。
而这，则是最后的十分之一。
“等你很久了。”
白霜与格林没有思考的可能性。
他一直都活着，从未真正死亡。
藏于书架，虽然身体已经毁灭，但意识却从未真正陷入无感知的长眠中。
漆黑光体膨胀，中间开裂出一道缝隙，内里的眼睛睁开，黑色的眼瞳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归来的伟大之物已不复最初的虚弱，他寻回了遗失的十分之一，总量的百分之九点九。
禁忌的概念复苏，毫无阻碍。
重新回到无限之上。
“白格——”
最后的一个“白格”。
“欢迎回来。”
金发少女满心欢喜，她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住这悬浮于空中的可怖怪物。
像找到了糖果的小女孩。
带着近乎病态的爱与笑。
＊
他的记忆有缺口——这是很早之前就清楚的一点。
他知道剧本的大致走向，但在细节方面却不完全知晓——这是后手，他无法毁掉白格的计划，甚至不清楚白格将会以何种方式复生……
不，他甚至连白格究竟是否死亡都无法确认——鬼知道这个老怪物会不会是在装死，他可精明得很。
不过……都要揭晓了吧，一切的缘由。
白恩即将抵达书架，格林也将发动总攻，届时他将以本相的姿态降临，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西面防线。
那么，他也得赶快了。
在白恩到来之前，在一切落幕之前。
“你在找我吗？”
身后传来声音。
白索转过身，他最能信任的少女正站在他的眼前，表情平静，明明该是带着疑惑的语气，她却说得如此肯定。
感受到了白索的心声，她就来到了此处。北面的防线完全不需要担心，就算只是放个化身在那，也没有梦魇能够过得来。
“嗯，犹格……”
白索蹲下身，将手搭在外神小姐的头顶。
是的——摸头杀。
爱丽丝啊……爱丽丝……
他真的“爱”着爱丽丝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是更愿意选犹格呢？
“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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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和平
“你好，朋友。”
坐在螺旋阶梯上，望不见尽头的高空上有一颗幽蓝光体，它散发出来的光没有温度，反而有些阴冷。
白恩收回目光，看向了发出声音的男人。
白索轻笑着拉下兜帽，皮肤过分苍白，身上有一股子腌入味的魔药味。白恩对魔药学略知一二，但白索身上的魔药味……还真没闻过，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从白索的现状也能看出来。
“你等了很久了？”
“不久，一点也不。”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在途中也发现了丹特丽安正打量着四周，她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站定了脚步，把表达善意的白索晾在一边。
“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有点熟悉……”
丹特丽安抬起头，天端的幽蓝光体异常梦幻。她恍惚之间种错觉，想要捂住眼睛，想要逃离这里。
“你不用担心她，她只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事物，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丹特丽安要恢复记忆了？”
他重新看向了白索。
“不不不，这是个很通俗易懂的道理——被打碎的镜子再怎么样也无法变回原状，即使是用胶水粘和、用魔力缝补，它那微不可见的间隙也依然存在。”
白索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茫然的眨了眨眼的丹特丽安。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是彻彻底底的被‘重塑’了一遍，甚至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能不能说是一个人……还有定义。因此，记忆的碎片不会重新组合成完整的回忆，她至多就是会有一些奇怪的错觉，但想起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你很清楚是吗？”
“是的，我相当清楚。”
白索起身，看向了目光不怎么友好的白恩。
“白恩，我的名字是白索，这个名字你或许已经不陌生了。”
“从八云紫身上得到的。”
白恩没有做出警戒的姿态，但他手背里的精灵水晶已经随时准备变化，显而易见，蕾斯蒂亚已经做好了将白索脑袋摘下来的准备。
不过，他们或许不清楚，眼前这个魔药毒素已经深入骨髓的将死之人远不是他们能够杀得了的。
又或者该说，如果他们真的把白索给就地斩杀，那他们都得在下一刻尸首分离。
“我们该谈谈，对吗？”
白恩发问。
“对的。”
白索主动走向白恩。
“我知道很多事情，无论是过去，是现在，还是未来……但到了这个时候，我的眼睛也不能完全看到未来，所以，我有必要为自己留下一点东西。”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但一些涉及个人利益的情报，我会保留。”
一向都是如此诚实。
“对了，请收好你的梦之钉，如果你不想它在现在碎掉的话。”
＊
表情是伪装，语言是欺骗。
幽蓝光体开裂出一只眼瞳，漆黑的眼瞳漠然注视下方，他们甚至无法察觉自己正在被注视。
犹格已经离去，火灵仍在驻守，还未踏出那关键一步的白索是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的。
目光放到了白恩身上。
高维信息的痕迹是如此显眼，以他的视角来看，白恩身上正紧紧缠绕着两种颜色——白色与青色。
冰冷的理性之物带着属于【主神】的高维信息，悠久的时间之风带着属于【牧羊人】的高维信息。
一个是“主神空间”的缔造者，一个是诸多“系统”的缔造者。
可以这么说，次元之海内数量庞大有如蝗灾的穿越者，都是这两个四维个体一手经营出来的。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长眠于梦境中，【生命集群】个体即群体，对创造一个新的势力不感兴趣。
因此，祂们“瓜分”了整个次元之海。
白恩已经接触过祂们了，也从祂们那里得到了真正的礼物。
瞳孔深处像是有黑色粒子在涌动，属于两位四维个体的高维信息被抽离。无形的事物脱离了白恩，融进了光体。
是的，真正的礼物——这份礼物不是给白恩的 ，而是要交给他的。
扭曲的七彩色，冰冷的白色，朦胧的灰色，鲜艳的青色。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和【生命集群】的基础信息本就在他身上，而【主神】和【牧羊人】的基础信息也因为白恩而到了他的手里。
——集齐了。
资格。
＊
四维世界因四维个体而诞生，祂们即四维世界的支柱。而想成为新的四维个体，自然也免不了得接受“完整”的四维信息。
何为完整？
现有的构成了四维世界的四维信息，即四支柱的信息。
每个四维个体都将自己的基础交与即将升维的三维个体，助推三维个体成功升维。而在三维个体晋升为新的四维个体之后，祂们又会和新生的四维个体交换根源信息。
新的四维个体诞生，即意味着四维世界的信息有了一次“更新”，因此祂们需要新生四维个体的信息，这是一种“完善”。
而新生的四维个体也需要祂们的根源信息，理由同样是“完善”，四维个体们交出了足够三维个体晋升四维的信息，却保留着一部分根源信息留待交易，这是一种保险——新生的四维个体会存在缺陷，到那时，祂将需要祂们，而祂们也需要祂。
利益——这是祂们最根本的目的。
不会有哪个四维个体会领先他人，也不会有哪个四维个体会落后他人——无尽生命带来了足够的阅历，四维个体的不死性更为这个“规则”的出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祂们因利益而和平共处，因利益而保证了“平等”。
在迈向更高维度的道路上 ，每一个“同胞”都是崭新的助力。
祂们算计着“同胞”，竭尽所能想让“同胞”走向缺陷更大的道路，但他们却又在和“同胞”互利，让所有人的信息都更加完整。
祂们都想强压所有的“同胞”，建立绝对的优势来获取更多的利益，但在终点出现之前，所有四维个体都会选择和平，甚至在终点出现后，祂们更大的可能也还是选择和平。
——利益。
无关主观感受，当和平能给祂们带来利益的时候，祂们的意见将达成难以想象的默契的统一。
——还是利益。

第104章 初始精灵
——命运？
“白格……你所说的那个‘我’，就叫这个名字，对吧？”
沉默了片刻后的发言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个散漫的逐风者的态度很认真，使人轻而易举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太年轻了。
“对，听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你现在也很想给他脸上来一拳吧？”
“迫不及待。”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你说过，我们只能活一个。”
“是的，只能活一个……但这和我们的合作没关系。”
白索微微眯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可能性。
“我会和你一起合力杀死格林……对，你想的没错，他就是我们的前辈之一，而且白霜也是，这就是他们敌对的根本原因。”
“这位前辈已经给我们上了一课——因为你的介入，他在不久前吃掉了白霜。现在的他可是大敌，如果我们不合作的话，就等着被他挨个捏死吧。”
现在不是考虑敌人与朋友的时候，他们没有资格去考虑——不联合就是死。
而且——
“你在想着……如果我们真能杀死格林，那之后的事情又该如何，对吧？”
“你会动手？”
“对，问题回归原点，那时我会毫不犹豫的吟唱法术，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你的脑袋给爆掉。”
白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说笑。
“当然，到时候你也可以试着爆掉我的脑袋。”
“我听得出你话还没说完。”
“聪明。”
他看着白恩，提出这场战争的解决方式。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如果是我笑到了最后，那我会将你复活，将过往的悲剧扭转。”
如果想做的话，这些事情对四维个体而言不难——只是复活几个三维个体。
而关于分身会被四维个体收束这一点，那是建立在四维个体无作为的前提下。假如四维个体有意识的让这些信息在三维世界活动，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就像【生命集群】，祂即是整个群体；也像是【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祂的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祂的一部分。
“但如果是你赢了，我希望你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颇为讶异的注视着白索，似乎是没想到这种一看就是老阴谋家的人物能提出这种美好的设想。
“为什么？”
“人总是歌颂美好的。我讨厌悲剧，也由衷的希望能够改变它们……这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我们都没赢呢？”
“那我们就只能希望获胜的格林能有一颗真善美的心了。”
那将会是灰暗。
如果格林获胜的话，他将会复活白霜——他是他对白霜的交代，也是他在掌控四糸乃的身体时对白霜许下的承诺。
但是，像白恩和白索这种亵渎了阿修道尔遗骸的死敌……确定格林的心能大度到这种地步？
可以这么说，从白恩与白索接触到阿修道尔之后，他们和格林就没有和谐共处的可能了。这也是相当重要的一步棋，杜绝了格林、白索、白恩三人和谐“送人头”的可能性。
难啊。
在白索还看得到未来的时候，爱丽丝的种种悲惨下场以及他失去犹格守护的下场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白格遗留下来的关于未来的情报已经模糊不清，这时的他终于不再需要犹格的守护，于是他将犹格派去守护爱丽丝，但他面对的局面依旧严峻。
现在就是要么他们杀死格林，要么格林杀死他们。
“那么，就当我们是朋友吧。”
——达成共识。
＊
梦幻的天使在战场上活跃。
一袭纯白灵装看似脆弱，却是梦魇们跨不过去的坎。任何的攻击都无法命中澪，她拥有“无限瞬移”的能力，这种能力和高超的战斗技巧相结合，使得她成为了，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像是“无双”。
展开的天使覆盖天幕，复数的强大天使在战场中狂轰滥炸，她远比“生前”强大，这是她在书架位面沉淀了数十年的结果，是知识给予她的回报。
指尖上光芒闪烁，瞬移至金发梦魇的身后，在单手摁住她后脑勺的同时，也将细小的能量体推进了她的大脑里。
轰！
“蒂芙尼！”
拟化出人类形体的金发梦魇少女瞬间爆炸，在她身后是一个银发梦魇少女，她红着眼，目视着主人的死去。
朋友吗？
灵魂从指间逃窜而去，澪没有制止。她没有能力毁灭这种被格林保护的灵魂，甚至连伤害都做不到……因此，死在她手中的梦魇们其实不能算是“死”。
她们的灵魂还存在，只要格林推动，她们随时都能复活。
转身，花蕾般的事物绽放，在一瞬间将战场清出一片没有敌人的地带。
“很漂亮。”
这么盛大的演出，她理应得到嘉奖。
噗嗤————
枯痩的手腕呈现出幽邃的黑色，这是虚空的颜色。嫣红的血液顺着豁口流淌，流经这可怖的手，却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想转过头，却发现无需这个动作。
无数的梦魇在四周旁观，它们那猩红的眼瞳带着恶意，但似乎是在遵循着什么指令，它们又都纷纷离去。
只剩下瘦高的人影背对着她行走，他正在走向书架。她伸出手想去阻止，却忽然觉得胸口一空，难以想象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对的，他的手离开了。
大量的出血让她有些虚弱，但这不是问题——她有作为底牌的最强天使，想要治愈自身的伤势并不——
鲜艳的血丝犹如利刃般刺破肌肤，爆出的大量血液让澪被染成一个血人，生机被彻底掐断的她已经没有再继续站立的资格了。
倒了下去。
行走，猩红的火苗自衣角燃起。
“被骗了么……”
喃喃自语，仰起头。
眼前的造物是如此宏伟，是由环状书架构成的奇景。
他被骗了啊……
火苗消散，深邃的虚空是一切的掩饰。
快到了，快到了——
不止是阿修道尔，还有他所期待的一切……
——步向完美的世界。

第105章 死得其所
“你打算怎么对付格林？”
“那就是你的主场了。”
“什么意思？”
“用你的两把剑。”
毫无疑问，白索指的就是蕾斯蒂亚与梦之钉。
“蕾斯蒂亚我推荐你留到最后才使用，可以当做用来杀死格林的底牌，而梦之钉的话……看到那上面的光体了吗？”
白恩点头，这个光体的存在感相当强烈，整个书架的光都由它供给，其内里不知隐藏了什么事物。
“也不用等格林来了，现在就可以把梦之钉投向光体了……不用看着我，难不成你想自己挥剑怒斩格林吗？就这么说吧，梦之钉你拿在手里根本没用，格林能在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你的脑袋摘下来。”
他像是十分无奈。
“所以，虽然我们不怎么喜欢我们的造物主，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得用一用他留下的东西，把梦之钉投上去吧，它会给我们创造出一个能够击败格林的机会的。”
这种时候似乎没得选。
蓄力，剑柄状爆发出刺眼的光，维持着这种魔力出力，白恩将其掷向光体。
梦之钉在触碰到光体后毫无阻碍的融了进去。
“这样就行了？”
“行了。”
白索扭头看向了阿比盖尔，这位少女正从高脚凳上跳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只棕黄色小熊，正搂在怀里。
那只玩偶小熊……
白索心底有些疑惑，但脸上的友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这种自我修养才是他的日常。
“怎么了？阿比盖尔小姐难不成童心未泯么？”
“诶？有问题吗？”
少女微微歪头。
“再怎么说，这只小熊也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在这种时候我想带上它，难不成还得向你申请一下吗？”
这个“我”是指原先的阿比盖尔，那个被外神彻底吞噬的无垢少女。
“……当然不用，请便。”
直觉告诉白索，那只小熊肯定有什么问题。诚然，数十年的凡物人生让这位前外神的心态更加“年轻”，她会做出许多之前鲜少做过的恶趣味的事情，但她和奈亚拉托提普依旧是有本质的不同。
阿比盖尔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带上一个累赘。
所以，那就是她的底牌吗？
玩家不止三人，白格和阿比盖尔同样是巨大的隐患。
白格想要复活，无论是他们战胜了格林还是格林战胜了他们，三人里一定会有一人得面对白格。
而阿比盖尔……这家伙的目的很明确，她同样想成为四维个体。但明确的目标不能为他的猜想带来有用的帮助，他根本不清楚阿比盖尔打算用什么方式去成为四维个体。
都很危险——强如格林也是这两个一手造就的，他们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他只不过是被推上台面的小丑罢了。
所以……在杀死格林后，还得面对这两个实力不如格林，但危险系数更高的BOSS啊……
阿比盖尔走出几步，立即引起了白恩的注意。
“你想干什么？”
她正在走向丹特丽安，而丹特丽安则是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一步步接近是阿比盖尔。
“当然是带着她一起走了。”
阿比盖尔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这里很快就要成为你们的战场了，难不成你打算把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留在这里吗？我带走她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在这里被你们的战斗波及。”
无懈可击的理由。
白恩找不出话来反驳阿比盖尔，他明白，这种时候让阿比盖尔带着丹特丽安一起离开时最好的选择，但正如白索对阿比盖尔的怀疑一样，他对阿比盖尔也非常不信任。
白索至少向他坦白了一些事情，但阿比盖尔就真的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他很难相信这么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个陌生人还另有所图的情况下。
“还不乐意吗？”
阿比盖尔问道，她笑吟吟的看着白恩，心底清楚白恩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白恩？这是要带我走吗？等等！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里——”
再怎么单纯也能听得懂白嗯哼而阿比盖尔的对话，意识到自己正要被代带离这里的丹特丽安赶忙举起手，表示抗议。
白恩还来不及安慰，阿比盖尔就先一步拍了拍丹特丽安的胸口。
嗯——胸口？
“啊！”
惊叫一声，如果不是她对阿比盖尔有一种本能的亲近的话，她早该拔起大剑就往阿比盖尔的脑门上砸了。
丹特丽安低下头，看见的是阿比盖尔精致的脸蛋。
“乖，孩子。接下来的战斗你干涉不了，你留在这里也只是个累赘，你所在意的人还得千方百计保护你，你愿意这样吗？”
“不愿意吧？所以，听我的——跟我离开这里，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他，那边少不了需要你的时候。”
这件事情没有说细，否则白恩肯定不会允许丹特丽安跟她一起走。
毕竟，等待她的……可是漫长的战斗。
白格要借由梦之钉创造一个针对格林的战场，而她那边则会成为战场唯一的缺口。想要支援格林的梦魇们在发现进不去战场时，必然会发狂的追着她打。
白格那时候已经将力量都用来维持战场，可没人能保护她和白格。
因此，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工具人了。
丹特丽安实力不够？
放心，很快就够了。
阿比盖尔有所察觉的望向西面，感受着熟悉之人的逝去，她清楚澪已经死亡。
她已经实现她的价值了，在格林到来之前，她阻击了数十只梦魇，在格林到来后，她的死亡又为阿比盖尔警示格林的到来。
而在现在，她的尸体还能发光发热——她和丹特丽安同源，她的力量能成为丹特丽安的力量。
算是死得其所。
“他要来了。”
揉了揉怀里的白格小熊熊的耳朵，毛茸茸的，手感还挺不错。
这种能够使坏的机会可不多，能珍惜就该珍惜。
“我就带着她走了，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
她俏皮的挥了挥手，手搭在丹特丽安身上。
“再见。”
消失。

第106章 围殴
现在的话……
“大约有四十六秒的时间吧……”
可得利用好这短暂的时间啊。
阿比盖尔搂紧布偶熊，闭上眼。
“诶，我们这是……快让我回去！”
丹特丽安更多是疑惑与不满，她想要留在白恩那边，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白恩。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她一旦离开，恐怕是再也见不到白恩了。
“嘘，现在是四十一秒。”
竖起食指，而后轻轻微笑。
景象大变。
眼前是干裂的大地，银发的美丽女性倒在地上，她的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鲜嫩的肉沫与嫣红的血液混为一体，像在大地上的血之花。
不恐惧，不抗拒。
——三十九秒。
闪烁至已经死亡的初始精灵的身旁，手掌刺入她血肉模糊的胸口，伴随着光华绽放，她掌心中多出了一颗纯白的灵结晶。
——三十八秒。
得赶时间了啊……难得把格林的本体吸引过来，之前因为格林镇守而不能去的地方在这时候她也能来去自如。
“等等——你！”
回头看了一眼丹特丽安，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略微有点麻烦，因此还得让丹特丽安在这里待一会……很短的一会。
也就三十七秒。
搂紧布偶熊，力量的循环共通使得她能够抵达更加遥远的地方。现在的她全是在使用白格的力量，否则她也做不到跨越世界。
找到了。
——三十六秒。
丹特丽安的身影忽然消失，其实是阿比盖尔离开了书架，她来到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地方。
庞大的血肉巨人倒在地上，充实的躯体此刻出现大量坑坑洼洼的缺口，无数眼眸透露着虚弱。
而附着在这数千米高大的巨人身上的，是数量庞大到令人恐惧的血蝠。
这里是书架曾短暂停留的世界，这里是击溃了一位伟大生灵的终末之地，这里更是彰显梦魇之王残忍的处刑之所。
——奈亚拉托提普。
“还没死呢，生命力可还真顽强……不愧是你啊……”
在漫长的岁月中，无数血蝠吸食血肉巨人的血与肉，本应无比强大的外神也被无限削弱。
格林快成功了。
假如阿比盖尔没有到来的话，恐怕再过个四百年，奈亚拉托提普这一存在就会自伟大之座跌落，而待到祂跌落伟大的时候，也就是祂彻底死亡的时候。
不过，对奈亚拉托提普而言，这也并非结束。
这里是祂的本体不假，但祂早已将自己的化身送了出去——奈雅丽，这是唯一一个逃离格林追杀而非惨死的化身，也是祂现在意识的所在。
是的，祂一直都在一心二用——奈亚拉托提普的本体是祂，奈雅丽也是祂。且祂更喜欢奈雅丽那边，毕竟本体这边一直在被无数蝙蝠噬咬，简直无趣至极。
祂甚至都做好准备了。奈亚拉托提普死就死呗，祂大不了换一个名字，用奈雅丽的身份活下去……最多也就从头再来。
这还能难倒祂吗？
前身是外神现今是魅魔的奈雅丽小姐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这边的本体彻底死亡了。
嗯……本应是如此。
“哦吼，猜猜我看到了谁？”
金发的少女展开光之翼，绚丽的光带环绕周身。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没有人类的形体，而是一只飘浮在空中的眼睛。
瞳孔内，幽邃如深渊。
看来是不用死了啊，能不用从头开始可太棒了！
——三十三秒。
“是两个啊！两个人啊！终于有人来救我了，这些蝙蝠咬的疼死了……”
祂剧烈的挣扎起来，而挣扎的行动顿时引起了血蝠们的反噬，血蝠们怪叫着，扩散出猩红的火，将血肉巨人的反抗压了下去。
没有痛觉却还要大声喊疼，就算是虚弱到濒死状态了，祂的本性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救命啊！阿比盖尔小姐，以及不知名的眼睛先生！”
漆黑的影子扩散，最原始的能量如风暴般席卷世界。在梦魇之王已经离去的情况下，这些血蝠根本拦不住一名没被重创的伟大生灵。
——二十三秒。
“就像你所经历的这样，你得救了，奈亚拉托提普。”
——二十一秒。
无数眼眸聚焦在阿比盖尔身上，血肉巨人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最终逸散出无数光芒，于光芒中幻化出人类的形体。
是一名魅魔少女——奈雅丽。
同时操控两具身体对化身千万的无貌之神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很感激你们的帮助，但我猜你们不会无偿救助我，对吗？”
“当然。”
奈雅丽清楚书架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因此，她对阿比盖尔要她做的事情也有一些猜测。
“你们要我去帮忙对付格林，对吗？”
“对极了。”
阿比盖尔微笑着开口。
“给我一个我该去的理由吧，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就这么去送死的。”
“你只需对付他的‘生命’。”
“你是说他身上的概念……生命……我确实了解那东西，但现在的他走得比我更远，你觉得我能对他怎么样？”
“不需要你真的废掉他的‘生命’，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你也就不会倒在这了。我们只需要暂时的制衡……他的‘生命’根源出自你，再怎么发展变化，根基也不会改变。”
“我们也清楚你现在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但这不是问题，我们这边能提供一份关于‘生命’的信息给你。”
在格林还是白桦时，他就是白格的一个分身，当时的“白格”们记忆共通，本质相联系。而后白格又短暂的登上四维视角，以那个奇妙但世界解读世界，他知晓的事物又多了无数。
“是‘我’的吗？”
“对，那就是‘你’的。”
非常不爽。
她隐约猜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却没敢下结论——那是一个颠覆她世界观的结论，她可没“犹格·索托斯”的“全知”的设定，对梦境是完全不了解。
但是，能够恶心到格林的话……却又相当愉悦。
“合作愉快。”
——四秒。
回归。

第107章 接下我最后的
站在阶梯上，旁若无人的仰望着一切的中心。
“你们说……它的作用是什么呢？”
格林发问道。他的忽然开口震慑住了白恩与白索，两人在第一时间抬起头，终于发现了站在高瘦的人影。
“虽然问是这样问……但我猜你们也不会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回眸，阴冷的目光让白索和白恩如堕冰窖。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快出来了吧，那个偷了阿修道尔的窃贼……是他呢？还是他呢？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模糊不清……似乎是中心光体的缘故？
暂时没能想明白。
伸出手，下一刻出现在白索面前。
——得闪开！
但只靠他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
最后还得依靠他啊……
“嗯？”
格林讶然的收住手，身形化作数百只血蝠散开。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现了幽深的空洞，无数眼眸在其中蠕动，无名的恐惧自根源爬出。
这个是……
察觉到了敌人的正体，格林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他异常恼火的瞪了一眼出现的少女——肮脏的家伙变幻出了人类少女的形体，但再美丽的外壳也改变不了她那恶心的本质。
“奈亚拉托提普……”
啊，这本该在无尽苦难中衰弱死去的家伙……是谁啊？
白格啊……
瞬间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局面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明了，许多事情只要稍加联想就能得出真相。
“哎哎哎——回答错误，奈亚拉托提普是过去式咯，这边是奈雅丽酱哦～～”
比划了个剪刀手，俏皮的眨了下眼。
紧接着奈雅丽抱住白索，还颇为迷恋地蹭了蹭。
“哦吼吼，你看看，最后关头还是我靠得住吧？现在连犹格都没过来救你哦，我可是——诶！等等！等等啊！”
仿佛凝固为实质的气浪炸开，成排的书架向后倒去，可怖的尖锐轰鸣肆虐世界，整个位面几乎天崩地裂。
——浪费时间。
这个脏透了的家伙。
帅不过三秒的魅魔少女尖叫着被撕碎，狂舞的格林第二次接近白索，在他那将一秒拆分为数十万份的细微视角中，他看到了自信。
自信？
“不行哦。”
被撕裂的伟大生灵发出叹息，无数的猩红光点涌动，扭曲的事物像是即将跨越某个边界。
“我从死亡里爬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肆无忌惮的乱来啊，格林——”
猩红的光点在瞬间云涌，汇聚为血红的丝线，在被鲜红索覆盖的天幕上，无数的血丝如同暴雨般向下坠落。
“交出你的三分之一吧。”
身上燃烧起煌煌烈焰，意识到了奈雅丽正在做什么的格林微微睁眼，狂暴的气势丝毫未减，也不在意那些血丝穿透身体。
“这是我的‘生命’，它属于我，任何人都无法夺走它……”
沙哑的声线并不悦耳，甚至有些难听刺耳。
“我没打算夺走它，只是……制衡罢了。”
不详的预感。
但想着少女突进的怪物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让奈雅丽的计谋得逞。
不过，预感是正确的。
被他判断为大有问题的光体轰然破碎，它蕴含着书架位面的所有能量，若不是白格苏醒转移了它作为“核心”的部分功能的话，恐怕此刻书架位面就该开始毁损了。
但在此刻，它这么破碎开来依旧是相当不可思议。
耀眼的梦幻之光化作光柱，无数梦之花纹于虚空中浮现，梦之钉爆发出的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几乎夺走一切的视野，这是现阶段的白恩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它需要纯粹的能量。
而后，出现裂痕。
梦，是意识在活动，是美好是灾厄，是穷尽人类想象的不可思议之物；而虚空，是无意识的灾厄，是连心灵都能吞噬的绝对的虚无。
格林身上的虚空来自上一任虚空之神的三分之一，但他却不曾了解，上一任虚空之神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梦之钉，古老的弑神之刃。
而紧随着庞大光柱降临的，是格林十分熟悉是气息，那让人恨不得将其撕碎的意志，那无比深邃的幽暗。
这是……
最后的……十分之一？
“GGGGIIAAAaaaaaa————————！！！”
脸色骤变，发出尖锐的咆哮。
猩红的个体犹如连接着血海，无边的血色浪潮涌起，黑色的风暴亦是彻底狂乱，足以将凡物活活逼疯的无声恐怖奏响。
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危机。
伟大的梦魇之王由三大根基构成——生命、禁忌、虚空。
生命与禁忌充斥着他人的烙印，这是源于他人之物，他本无法依靠这两个概念成就自我，而正是虚空的介入使得他拥有了伟大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稳定的三角，三种不同烙印的概念相互中和相互制衡，他在这种平衡中找到了那个完美的点，将三种概念彻底接纳，洗去烙印，破除其后患。
白格的禁忌不再是炸弹，奈亚拉托提普的馈赠不再是毒药，而他强行掠夺来的虚空也不会是隐患。
本应如此。
“三角形超稳固的说，正常手段根本拆不掉……这可太不容易了啊……”
只有一种方法。
奈雅丽一边庇护着白索与白恩，一边狂妄大笑。正是奈雅丽的庇护使得两人没在浪潮中当场去世，这是后续的力量。
“但是，这些力量，本就是捡回来的啊！”
她这些力量本该被格林吞噬殆尽，现在可好了，在阿比盖尔的帮助下，她还能用这些力量恶心恶心格林。
而且，她还能保留最基本的火种，不至于从头再来。
“【奈亚拉托提普】！！！！！！”
愤怒与杀意。
“我听着呢！”
书架外的奈雅丽捂着肚子愉悦大笑，书架内的奈雅丽狂乱张开双臂，化作扭曲的血肉巨人。
之前她被格林压得死死的，连自杀这一选项都没得选，只能躺在地上慢慢等死。
但现在……
“来玩个梗呗？”
开裂的嘴角显露出扭曲的恶意，迷离的眼眸中几乎全是心醉，这只狂乱的魅魔夹紧双腿，搂紧双肩。
“接下我最后的愉悦呗！格林啊！！！”
如同当初的白格一般。
转化——生命。
自毁——撞击。

第108章 反转
难以想象的猛烈碰撞。
白索睁大眼，但视野之内尽是刺目的猩红，像是天与地都被同一种颜色覆盖，再无多样的色彩。
嗡————————————！！！
而后，是螺旋上升的粉白色光带，犹如在神话中流传度较广的通天塔，连接天与地。
“这是哪？”
白恩发声，神色凝重。他望着这猩红的世界，眼睛逐渐适应了这刺眼的景象，开始细细观察起来。
“是真实的梦境……”
白索明白了，他伸出手，而另一只白嫩的手则是搭住他，发出轻快的笑声。
“是为你们准备的战场。”
＊
被破开了。
三颗耀眼的星辰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形，而此刻，其中的一颗血色星辰因外力的撞击而陷入了短暂的暗淡中——这是短暂的，“生命”早已是属于他的东西，除不讲道理的四维个体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夺走他的“生命”。
只需要一些时间……
但没有时间。
从伟大上跌落，位格被拉低至无限，但即便是回到了无限，他也不是白索和白恩能够对付得了的。牺牲了力量的奈雅丽此刻也回到了凡物的层次，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他一只手指碾死。
于是，他还得被削弱。
庞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天崩地裂般的气势不能让格林退缩分毫，他没有试图躲避，因为他不可能躲得开。
和奈亚拉托提普一样。
是自毁。
不是指梦之钉——虽然梦之钉已经破碎，内里的力量如洪水般一次性泄出，但它也只对付得了他的“虚空”的部分，想让他从无限上跌落下去是不可能的。
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紧跟在耀眼的粉白光芒后的力量。
是“禁忌”。
他还活着……
猩红的眼瞳倒映出光，活跃的“禁忌”使得他的目光透过了时空，定格在金发少女怀中拥抱的布偶身上。
“白格！！！！！！”
他还活着！
苏醒的伟大生灵以同样的方式第二次“自毁”，庞大的能量反应与概念气息根本隐藏不住，因此格林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他的存在。
粉白色的光柱犹如虚幻的投影，贯穿格林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躯体上的伤害，但发起此次攻击的白格和格林本人都十分清楚，格林身上的“虚空”已经被“钉住”。
生命、虚空——三分之二。
最后是那扭曲的“禁忌”。
透过时空与那双冷漠的眼瞳对视，紧跟在光柱后的力量也降临到他身上。
‘离开这里——’
他对着袖口中的梦魇低语，以心之声的方式。
‘我接下来可能离不开这里……但他已经失去了力量，你或许能以最简单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
生命、虚空、禁忌——封锁。
降格。
‘出去！’
蓝粉色的雾气迅速遁去，它不是被针对的目标，且格林一直在死死护住它，这使得它能在光芒是洗礼下存活，甚至能在此刻逃脱。
但格林逃不掉。
他是目标——术式的目标。
一个庞大的术式正在成型，书架核心破开时逸散的能量于此刻凝聚，它们在一个强大意志的影响下凝聚，最终与破碎的梦之钉所散发的光融为一体，化作一个无比稳定的密闭空间。
这是战场。
依靠梦之钉的光辉创造出来的狭小位面。
格林出不去，至少凡物出不去。他只能等待梦之钉的光辉消散，位面自行消融。
＊
“大成功呢——”
这是十分惊悚的一幕——阿比盖尔搂着直径约三十厘米的眼睛，看得出这颗眼睛萎靡不振，像是被抽空了一切力量。
美少女与眼珠子，反差异常强烈的一对组合，且更为喜感的是，这对组合正在撒丫子狂奔。
现在可是相当危险啊。
“我说，如果真被格林的梦魇们追上来的话，我们怕不是得横尸街头啊。”
阿比盖尔脸上满是笑意，倒看不出她有多担心这件事。
“它们做不到。”
简洁的回答。
“啊啊，那还不得感谢我们的丹特丽安小姑娘吗？”
在失去了白格的力量支援后，她传送就不可能做得那么隐秘了，要是胡乱传送的话，很容易吸引梦魇们的注意力。
还不能这么做，就算要吸引它们注意力也得等丹特丽安“准备”好之后才行。现在的妥善做法就是等，等待丹特丽安的“死亡”。
“我已经把灵结晶放在丹特丽安的身体里了，那个小姑娘估计现在还迷糊着……反正，我们需要等哪个不长眼的梦魇去撞上她，最好是那把她当成杀死……”
她把丹特丽安一个人丢在那……很短的一段时间，也只需要很短的一段时间。
很快，丹特丽安就将“新生”。
看似娇小的少女脚步却是一点都不慢，她搂着缩水的白格跑远，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站定。
手指点在半空中比划，干燥的泥土被塑造成座椅的模样。紧接着她搂着白格坐了下去，想了又想，又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镜像。
哦，这是白格为数不多的作用了——这个术式由白格创造，他自然有办法清楚位面里都在发生些什么。
因此，与白格开始进入更深层次的“共鸣”的阿比盖尔也能做到这一点。
没有甜点与茶。
这时候突然回想起澪的好。
不过她已经死了，连尸体都凉了。
＊
什么意思嘛！
丹特丽安有些抓狂的生着气，她先是被阿比盖尔莫名其妙的拉着离开，而后阿比盖尔又扔下她一个人自己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耍她吗！
但下一刻，如芒在背的惊悚感却让她不自觉一抖，鏖杀公在下一刻拔出，大剑是剑锋指向向一个方向。
“是谁！？”
她大声问道，却只看见一片绯红的雾气。雾气深处像是有什么事物在翻滚，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嗯？”
她听到了声音，是中性化的声音。
“人类？不……你不是……”
红雾向着她这边移动，犹如被风推着行走。
“但能出现在这里……总归是会有关联的。”
它说道。
“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无法抵抗。

第109章 外与内
深处是空白。
一层层的剥开柔软的外壳，少女的记忆在梦魇眼中毫无隐秘可言，它们最擅长做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老本行了。
紧接着是尖锐的咆哮声。
“你们这些臭虫！”
它看到了，在丹特丽安记忆中的景象——蕾斯蒂亚的存在，白恩的梦之钉，白恩与白索的战前商讨……它看到了一切。
——他们在谋算着杀死格林。
所得的情报通过心之声向无数梦魇传递过去，所有的梦魇都在这一刻沸腾，它们幻化出来的红雾开始扭曲，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鬼怪形象，张牙舞爪，夺人心魄。
“我要让你在绝望中死去！要让你的灵魂彻底湮灭！”
锋利的血爪刺入丹特丽安的头颅，毫无美感可言的暴力将美好砸得粉碎。它要摧毁这只臭虫，在精神与肉体上。
＊
刺痛感传来，当每当她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莫名的力量又会让她清醒。
‘这是哪？’
她本能的思考，却得不出答案。她只觉得脑袋很涨，周身的景象一片模糊。
“这是梦境——”
模糊不清的人影的嘴角开裂，勾勒出她心底最原始的恐惧与绝望。
“你的噩梦。”
＊
梦魇们在聚集。
无边的雾气如同天幕般笼罩一切，其中有一道意志最为强大，它属于第一位诞生的梦魇，梦魇之王的精心造物。
“团长大人呢？”
有梦魇发问，这个问题只有露露姆能回答它们。露露姆一直跟在格林身边，在正常情况下寸步不离，格林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找露露姆询问是准没错的。
“团长大人被拉进了一个闭锁位面内，他在最后时刻把我送了出来，让我们在外面完成一件事情。”
必须长话短说，现在每一秒都是十分珍贵的。
“锁住团长大人的位面是人工造物，除了等它自行消融外，我们还能通过杀死施术者来打破这个位面，把团长大人拉出来……”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找到施术者，将他杀死！”
气海在瞬间散开，细微的雾气向这个以书架为核心的位面席卷，它们要把书架的每一寸土地都掀翻，直至找出躲起来的施术者。
他们不可能离开书架，这是格林给她的提示。露露姆没去思考格林这句话的依据，她只需要信任着格林。
‘这样还不够……还必须得……’
焦虑的心灵狂躁地要求自己做到更好，却发现这件事情无从下手。
——？
她骤然回过头。
温度在上升。
遥望远方，却见一轮大日在“诞生”。
——诞生。
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望着远方。
恐怖的元素生命盲目的信任着它的造物主，它能为它的造物主做出任何事情，包括放弃自己的一切。
它在成为“物质”。
在早已铭刻好的庞大术式的帮助下，它将舍弃元素化的躯体，舍弃不朽的生命形态，转而化作宇宙中无数星体的一员——恒星。
元素在转化为物质，能量是推动力。
庞大的引力，扭曲的高温。
恒星——火灵。
＊
“你们……”
模糊的人影从红雾中走出，简单的色彩搭配却突显出诡异，这位梦魇之王此刻正怒火中烧，但他的理智却在怒火中越发清明。
毫无征兆的，三米高大的怪物突刺至白恩身前，他看上去是找准了个最弱的家伙，打算将其清扫出局。
“我们很努力了啊，格林。”
卡在格林与白恩之间，一个薄薄的魔法阵代替白恩承受了这燃烧着腥红之火的一击，白索战斗的时间很少，但他的技巧从不会因此而变得生疏。
体内的魔力被大量抽取，有些空虚就是了。
“努力……呵哈哈哈哈……”
头一转，沙哑的笑声传入白索耳中。
紧随而至的是开裂的大地，数百米高的冲天火柱，梦魇之王犹如最优雅的舞蹈师，在三人的夹击中穿梭，时不时给其中的某个人留下一些伤口。
“是啊，每个人都在努力。”
猛拍地面，无以名状的怪诞生物从开裂的深渊中睁开眼，奈雅丽正娇笑着配合白索进行攻击。
她从不担心死亡，因为她又在外面留下了一个化身，就算这具身体死在这里，对她的影响也大不到哪去。
梦魇之王那锋利的足尖刺破深渊物种的眼瞳，爆出大量紫黑色的腐臭鲜血。
白索通过独特的次元法术从各个世界拉来无数物种将它们推向火坑，一切都只是为了消耗格林的体力。
对，体力——现在的格林同样是凡物，他不再是那令人恐惧的无解的神祗，而是一个能被击垮的强敌。
又一次拉开次元法阵，同时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位面的规矩——它为白索留了一个后门，让白索能召唤其他世界的生命，却同样不给白索出去的机会。
这听起来……太过智能了，对么？
联系到了某个可能性的白索没有喜悦，他意识到某个该死的家伙可能已经苏醒，正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不止得对付格林，还得提防白格。
此刻格林又一次去突袭白恩，这个身怀杀招的年轻法师从一开始就被针对到现在，就只是因为他最弱。
手一挥，魔法阵介入白恩与格林之间，也和之前一样，格林撞上了这个魔法阵。
——不一样。
咔嚓——————
光芒破碎。
无数魔力伴随着黑暗之眼的快速跳动被抽出，过量的魔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难以控制。
胸口一闷，却不止是嘴角，而是整个身体都在爆出血花。
“你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脆弱……”
镜像破碎，黑色的手腕贯穿胸口。
格林站在他身前，轻声说着残忍的话。
“这腐臭的魔药的味道……你的身体早就该死了，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依旧逃不过。”
是的，早就被魔药给腐蚀透了。
手一拧，尸首分离。
格林回过头，对上的是奈雅丽那满是恶意的眼睛。
他身后的尸体爆发出强光。
无数的光从被格林杀死的怪物身上飘出，交相辉映。
——魔力飞升。
奈雅丽长鞭一甩，次元彼端的怪物循声而来。
——乖离：沉沦。

第110章 反转精灵丹特丽安
这具身体是累赘。
坚韧的意志在上升，以死去的诸多诡异生物为“燃料”，模仿着过往借助灵结晶而飞升的白格，向着超越物质粒子限制的方向上升。
这是底牌之一。
他所调制的魔药对身体损伤极大，经年累月被魔药所腐蚀的身体不可能扛得住和格林的高强度战斗，因此他早有决定，在必要时刻，他将舍弃那具濒临毁灭的躯体。
现在的情况不错啊。
被能量爆发所波及的格林动作不由得一滞，但这僵直转瞬即逝，无人能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狂乱的嘶吼响起，但伴随着猩红之影划破长空，那居住于次元彼岸的怪物被交错而过的血色十字撕裂。
瘦高的怪物佝偻着身体，而后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
白恩被爆开的气浪冲飞，他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不大，几次想主动进攻格林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格林就犹如鬼魅，光是那份夸张的速度就不是他能追得上的。
很憋屈，但都得忍着。
依托能量体的优势，白索没被打断吟唱，他高悬天端，这种无防备的状态自然不会被格林放过。
猩红魅影撕裂白索布置的一切防御手段，但却在中途被魅魔少女给拦了下来，那恶心肮脏的蛆虫用她的身体挡住了格林的突刺，腹部被贯穿，却依旧带着扭曲的笑意。
啊啊啊——奈亚拉托提普……她就不该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
能量在积蓄，华丽的魔法阵自三万米高空上展开，其绚丽多彩的光普照整个天圆地方的人造位面。
这是……
愤怒使得他将奈雅丽的身体彻底撕碎，但那破碎的血肉之躯却在被腥红之火燃烧殆尽前化作了泥土与薄雾。
泥土融进脚底下的土地，使大地发出让人作呕的腐臭味；而薄雾飘荡在空中，那淡淡的血腥味像是触须般缠绕在每个人身上。
——腐化？
扭曲的无机物长出了流淌着恶臭脓水的棕黄色眼瞳，干枯如稻草的手臂、壮硕如钢铁的手臂、白嫩如玉石的手臂……无数的有形无形的手臂从泥土与薄雾中钻出，带着的诡异嘶哑讥笑。
格林被紧紧锁住，但他并未慌张，只是皱着眉头看向这奈雅丽的杰作，深深的觉得这令人十分反感。
或许和他的经历有关，那不美妙的经历使得他对“腐化”的印象不怎么友好……这一点他是愿意承认的。
眼睛微微睁大，但瞳孔深处的猩红却逐渐凝实。
力量在被唤醒，格林从未放弃过“挣扎”——他一边与三人战斗，一边却在协调体内的三大概念。他自然清楚，唯有重新回到伟大生灵的行列，他才有可能从命运的手里抢夺未来的可能性。
能杀就杀，但杀不了的话，他也不介意和他们耗下去，因为耗下去的结果就是奈雅丽、白格、梦之钉这三方力量的消散，而不再被限制的他将回归那遥不可及的王座上。到那时，就算是白格也不可能再拉出两个伟大生灵对他发起“自爆”。
衣角的猩红之焰若隐若现，像是有什么虚幻的事物即将突破边界，要转化为令人惊颤的现实。
力量……在增强。
天端之上，次元之门大开。
复合的法阵以最优的公式转化能量，不再被身体“出力”所限制的白索竭尽全力地转化黑暗之眼的力量，最终，天幕上是无数聚合为实质的光芒球体。
“直达思维的彼岸吧——”
低声呢喃，像是咏叹。
魅魔少女在白索怀中伸出手，猛地合起。
轰！轰！轰！轰————————！！！
——禁断之盛宴。
‘白恩——’
心之声。
‘准备好……蕾斯蒂亚！’
＊
苍白的脸色，干涸的血液，从左肩肩头延伸至右大腿的狰狞伤口几乎将少女撕裂。
丹特丽安——已死之人。
梦魇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足够的情报，而对于这种意图置格林与死地的敌人，梦魇们是不可能放过的——哪怕她只是一个傻白甜，并未直接参与到那该死而愚蠢的计划中去。
而她的死法也不是很好，那只梦魇完美的履行了它的话——在精神与肉体上双重毁灭丹特丽安。
无边的噩梦将精神击垮，致死的伤势彻底结束丹特丽安的生命。
丹特丽安死了，毫无悬念。
但在这个被命运眷顾的少女身上，总有那么一点渺小的可能性。
璀璨夺目的灵光从她胸口绽放，被阿比盖尔放入体内的属于初始精灵的灵结晶开始抖动，澪已经死去，但她的力量却依旧存在。
无主的力量开始与死去之人融合，这份力量本就有着极大的可能性——既有灵结晶本身的可能性，也有阿比盖尔施加给它的命运的赠礼。
毫无血色的嘴唇抖了抖，而后迅速恢复红润。
像是置身于无边的灰暗之中，浓郁的压迫感让人相当不悦。
——想用剑刃将其撕碎。
如墨的眼瞳睁开，在单调的空寂中，藏有毫不隐藏的冰冷。
好烦啊。
完整的记忆被外力敲碎，而记忆的碎片从中迸射而出。
她意识到了她的大脑里有许多过往的残留，它们有些只是一个画面，有些却是漫长的一段影像，毫无规律可循。
什么嘛……
她是失忆了吗？
抬起来手，强大的灵力扩散开来，这份力量甚至比不久前澪在战场上的表现还要强大，毕竟那时候的澪还有十分之一寄托在丹特丽安身上没能取回。
而现在，她是“完整”的了。
连接盔甲与礼服的光膜化作星光消散，紫色的梦幻灵装在强大意志的覆盖下呈现出另一种形态。
——压抑的紫黑色。
公主礼服般的长裙包裹全身，外在是轻便的轻甲，光芒组成的暗色薄幕化作裙摆，在半遮半掩中令少女的身姿更加妖异。
“丹特丽安？”
她自言自语道，嘴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
这是她的名字。
身负傲慢与冷漠的少女拔出一把暗紫色的大剑，剑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鏖杀公？
是暴虐公。
丹特丽安微微眯眼，察觉到了某个存在正在吸引着她。
——前进。

第111章 她还得再经历一次
开始出现雾气。
“哇，在这种关键时刻打断别人的兴致……”
阿比盖尔抬起头，觉得现在的心情相当不美妙。
下一刻，她面前的镜像出现裂痕，在几乎化为实质的压力骤然破碎。
“露露姆小姐？还是希望我称你为露露姆先生？总得挑一个来喊啊，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让我亲切的喊你露露姆。”
再强调一遍，梦魇没有性别。
阿比盖尔抓紧依旧平静的手枕大小的眼睛，拔腿就跑。而她这一举动也直接引起了薄雾的狂暴，那些发现行踪暴露的梦魇们显露出原形，淡淡的雾气在瞬间染上猩红，向着阿比盖尔狂袭而上。
梦魇们发现他们了。
这并不稀奇，这个位面就那么大，而梦魇的数量众多，质量也不差。一旦它们展开搜索，找到阿比盖尔只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那么大一只火灵？
在梦魇们看来，火灵和阿比盖尔的关系不大，在确定其他地方找不到阿比盖尔之前，它们是绝对不会去作死招惹火灵的。
“我就说我灵敏吧？不然我们都得倒在那了……”
虽然少女的腿不长，但论到逃命的本领她却是相当娴熟。
“二点钟方向。”
“是啊！亲爱的——”
这时候就考验两位前伟大生灵的默契与经验了。在短短的三秒内，阿比盖尔就抱着白格埋头闪烁，径直冲出了红雾的包围。
然后，被露露姆一炮轰出了百米开外。
从天而降的猩红光炮瞄准了阿比盖尔的脑袋，但生死一线之间，机敏的少女靠着高出露露姆一大截的经验强行躲过了这一炮，但这一炮依旧在她脚边爆炸，狂暴的冲击波将她击飞。
死死抱着白格，在落地时被迫狼狈的滚了几圈，暗色调的蓬松洛丽塔衣裙染上了尘土，但这也无伤大雅。
少女匆匆起身，赶忙举起白格打量了一番——这脆弱的小生命没被勒死在她那不算丰满的胸怀上可真是太好了。
要是她和白格死在这个时候……格林、白索、白恩，这三人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吗？”
为了以防万一，阿比盖尔觉得她有必要向白格询问一下——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安全，趁着她高举白格检查健康的时候，全然不懂得何为“尊老爱幼”的梦魇们又一次围了上来。
这边就是一个老人家心，呆萌玩偶风的眼睛挂件，外加一个老人家心，萝莉外表的金发碧眼美少女，完全符合“老”和“幼”的条件。
但就是这样两个非劳动力年龄的退休人士还得遭这份罪……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这里很安全。”
身陷敌人包围圈内并不是什么让人担忧的事情，他不会死在这里，阿比盖尔也不会死这里。
这是他主导的世界线，是对他最有利的一条世界线。
“意思就是小丹特丽安能及时赶到对吧……那我就放心了。”
不需要怀疑，也不需要担忧。
在这件事情上，白格绝对是可以信任的，他不会拿他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不会拿正在和他进行深度共鸣的阿比盖尔的生命开玩笑。
现在可正是“蜜月期”呢，她和白格可是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少女笑颜如花，但那傲慢的梦魇之王所创造的生灵却依旧步步紧逼。它们迅速地缩小包围圈，在如血液般深红的雾气笼罩天地，断绝了阿比盖尔瞬移逃脱的可能性。
不过……阿比盖尔已经没打算逃了。
“不打算抵抗吗？”
梦魇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瓦解敌人的心灵，将敌人自精神方面彻底摧毁，而领导众多梦魇的露露姆也同样习惯这种战斗方式。
但不同以往的猫戏老鼠，此刻的它是双管齐下——一边尝试用语言消解阿比盖尔的斗志，另一边的动作依旧，红雾翻涌，幻化出无穷无尽的血丝，它们在梦魇的操纵下向着阿比盖尔袭去。
同一时刻，无数梦魇也是一拥而上，这骇人的场景让阿比盖尔觉得不怎么喜欢——视野内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猩红色，糟糕透了。
“我觉得该倒下的是你。”
阿比盖尔的语速很快，至少她能在被刺穿前说出这句话。
锋利的气息在接近，少女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突进，狂暴的灵力环绕她周身，使其一眼望去像是一颗正在飞翔的流星。
眼前一晃，紫黑色的人影挡在面前。躁动的灵力在靠近阿比盖尔时化作温柔的气流，这也证明丹特丽安能掌控住澪的灵结晶，而不是被澪的力量冲坏脑子成为狂躁的野兽。
由上至下，剑锋没入地面。
地表颤动，犹如恐怖的巨兽在大地下活跃，本就因干旱而开裂的大地此刻裂痕更加明显，耀眼的紫黑色灵光从裂痕中照出。
轰——————————————！！！
方圆百里的大地被彻底撕裂，耀眼的能量体在地底膨胀后炸裂，化作光柱直冲云霄，一举将所有的红雾扫开。
“哦哦！这不是挺酷的吗？用剑的人比起用手的人就是要有趣一点啊，这么有意思的一幕让澪来做的话可很难做出同样的视觉效果。”
澪是谁？
丹特丽安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在那零散的记忆中有这么一个关键词……
但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可以稍后再问，现在又更重要的事情。
“你是谁？”
“我认识你吗？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居然想要保护你……”
丹特丽安有些困惑，但印象造不了假。
丹特丽安只知道她脑海里的记忆零零碎碎，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些记忆并非全是属于丹特丽安的。澪的灵结晶为她带来力量，但也带来了澪的人生，属于澪的记忆同样沉淀在丹特丽安脑海深处，等待着丹特丽安去挖掘。
而此刻，反转后的魔王依旧对阿比盖尔保持极高的友善，其原因就是听命于阿比盖尔的澪。
阿比盖尔早就说了，澪是死得其所。
“认识，当然认识。”
她笑眯眯地说道，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美丽的丹特丽安啊。”
可惜她还得再死一次。

第112章 手拉手，一起走
向前踏出一步，大剑斜挑。
耀眼的光芒爆发，穿透力极强的暗色幽光碾碎前方的一切阻碍，包括术式，也包括梦魇。
“真是强大啊……”
是不是真心实意只有阿比盖尔自己知道，但无疑她的赞叹让丹特丽安十分受用，这个傲慢的少女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前丹特丽安”的特质，而后又受澪的记忆的影响，在阿比盖尔这种令她感到“亲切”的人面前，她的表现欲望十分强烈。
“那是当然。”
所以，还不算完美。
比半成品的“前丹特丽安”要好上一些，但也只是三分之二——她还能更加完美，性格更加贴合阿比盖尔的审美。
“这些人想要杀死你对吧？我会把它们收拾掉的——”
少女无比自信，她有自信的资本。
——强大的力量。
这是澪的全盛时期的力量，连澪本人都很少行使，毕竟需要她战斗的情况本就稀少，而自数十年前，澪就听从阿比盖尔的指示将第十颗灵结晶摘了下来。
“但是，你也得好好和我解释一下，我和你之间是存在什么联系，就像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特殊……如果到时候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的话，我会代替它们把你给砍了。”
危险的言论，这个孩子算进入了“叛逆期”吗？
阿比盖尔一笑而过，她不认为丹特丽安会将剑锋指向她——接受澪的力量就代表接受澪的一直到影响，她的澪怎么会愿意伤害她呢？
况且，她也不觉得丹特丽安会有向她举起剑刃的机会。
哦呵，一个连怎么战斗都不懂的小丫头罢了。
大剑剑锋指向天端，她的强大凌驾于露露姆之上。而露露姆已经是梦魇的顶点，无限接近于凡物的顶端，连它都不是丹特丽安的对手，那其他梦魇自然更不可能和丹特丽安同台竞技。
它们已经死掉大半了，灵魂正在梦之世界飘荡，如果格林能成为赢家的话，它们就一定能复活，但如果格林输了的话……它们就彻底完蛋了。
啊——如果它能登顶无限的话……
心中的火焰在咆哮，撕开了伪装的露露姆显露出模糊而狰狞的本来面目，它已经清楚它不可能获胜，因此才会更加憎恶。
憎恶自己，无力帮助格林。
但憎恶改变不了事实，无限对它而言可望而不可即，伟大生灵们就本质而言和无限相同，不过是祂们更加完美，更加强大。只要无限不死，终有一日能收束足够多的世界线，跨过质变那条线。
因此，伟大生灵们不可能量产“幼年同类”，祂们只用凡物作为棋子来进行较量，连白霜手底下的狂猎都攀升不到无限，又何况是它？
这时候或许只剩下一个办法……
“烦人的恶心怪物，数量还多到让人头疼——”
背后出现干枯的树的轮廓，十个质点闪闪发光，而高举的大剑也在异样的光辉中膨胀，化作十米长的超规格巨剑。
还是不够格。
做出这样的判断，阿比盖尔单手提起怀中有些滑落的白格，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空中挥舞，构建起一个法术的轮廓。
她要开溜了。
“强大是强大……但那只是澪的强大。明明澪的天使就在她身上，她却依旧愚蠢的展开第十质点的天使……那几件可是原初的天使，强度怎么也比她的天使强。”
只能这么说了……澪遗留的力量让她弱小的孩子有能力击溃强敌，但这个孩子有些……让人失望。
她有能力更快的结束战斗，却偏偏选了这个方法。
所以——完蛋。
“你就是头领，对吧？”
目光锁定正向后方移动的露露姆，她之前结局留意到了这个能在她数十轮攻势下存活的梦魇，此刻也猜出来它的身份。
“是又怎么样？”
露露姆看着丹特丽安那让人感到熟悉的脸，它知道她——这不就是那个死在某个梦魇手里的少女吗？它们的情报可还是她提供的。
但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活过来？
以及……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强大？
就算相隔数百米，她也能感受着丹特丽安手握的剑刃的能量——那已经化为实质了，扭曲的光带在丹特丽安周身飘荡，暗色的光之粒子如同星光。
“就这一剑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
无聊吗？
挥剑，携带星光斩落。
华丽是华丽啊，但不觉得这种行为特别能给敌人反击的机会吗？
最后看了一眼“舍己为人”的丹特丽安，阿比盖尔手中的传送术式完整激活，她抱着白格离开了这处危险的地方。
找个新地方去看“电影”，总比在这被莫名其妙卷起的风暴吹乱发型要好。
“蠢货！”
斩落的终焉之剑没有彻底切断梦魇的生命，在丹特丽安惊愕的视线中，那些被她所轻视的梦魇都融入露露姆的身体，而露露姆也如同一颗被持续吹入气体的气球，迅速膨胀起来。
这膨胀的能量……这是什么东西？
等等，它以为它这样做了还能活吗？
这能量会把它给撑爆……
“我们……会带着你们一起上路！”
这是所有幸存下来的梦魇的意志。
它们会死，丹特丽安会死，而阿比盖尔和白格也会死，它们自毁时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将此处毁灭，在被封锁的空间内，谁也逃不掉！
只要那两人死去，格林就能……
目光移动，但阿比盖尔却已经不见踪影。
——？
阿比盖尔抛下了这个来救她的怪物，就这么自私地跑了！？
露露姆感到了懊恼与不甘，梦魇们的意志也在齐齐咆哮，但它们无力阻止毁灭的到来，如今只能拉着丹特丽安一起上路了。
“停下！！！”
空间被封锁，无法离去。
慌乱的少女高举起她的剑刃，大声制止。
“来不及了——”
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梦魇们也齐齐哀叹。
它们还是没能成功。
那狡猾的狐狸啊……
“你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颓然。
令人作呕的猩红光芒在被封锁的空间内爆发，一切毁灭性的力量都被拘束在区域内无法外泄，只得在区域内来回扫荡。
——毁灭。

第113章 所有人都得死
“哟呵……大收获……”
破碎的大地上，少女无畏的行走着，直至来到那团不稳定的灵力之前。
“一次性把梦魇们都清空了，没了追兵的话……我们可以很轻松啊。”
在丹特丽安的残留灵力前站定，这其实是灵结晶——毁灭了的丹特丽安成为了这么一颗灵结晶，其中既有属于丹特丽安的部分，也有属于澪的部分。
将其拾起，而后慢悠悠的找了个地方坐下，重新拉开一个镜面，继续当她的旁观群众。
＊
“我”啊——
次元彼岸的光辉在狂乱中散去，它已经闪耀了许久，但此刻却逐渐消散。与其说是后劲不足导致的消失，倒不如说是某种无名的力量正在蔓延，将其吞噬。
“这都没死，也太抗揍了吧？”
魅魔少女略微有些惊讶，她的表情也凝固在这一刻——干枯的手腕伸了出来，撕裂光芒，撕裂美好。
鬓角染上猩红，猩红的斗篷犹如盛放的血之蕾，正在燃烧的梦魇之王犹如最耀眼的火炬。
啊，都死了啊……
梦魇们。
他感应到了，他的造物们先是大量死亡，而后幸存的个体又在同一时间全部死去，就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屠杀它们。
“你们在外面也留了准备吗……”
他主动发问道，这有些不可思议。
“不，看你们的反应……或许不是你们……”
但可惜是自问自答，也没有给白索插话的机会。
“我得出去。”
“我们都想出去。”
难得找到了一句可以搭上的话，白索自然是没放过。他一边准备着法术，一边和格林搭话。
——争取时间。
“但我们只能出去一个，或许是你，或许是我，也或许是他……”
但他多嘴了，他在争取时间，但格林又何尝不是。
撕裂一切的血爪上燃烧着熊熊烈焰，他在眨眼间就将白索分解——以白索的胸膛为中心，两条垂直的直线蔓延出去，血色十字将白索撕成了四瓣。
“能量体的优点有很多，但说到比较出名的那几点……果然还是得夸耀一下不死性吧？”
身体被撕裂不意味着死亡，已经从物质躯体中解脱的白索在格林耳边低语，与此同时，他那被撕裂的躯体化作透明能量团，迅速缠绕在格林身上。
“你在做什么？”
束缚住他的行动吗？
粘稠的能量化作重负施加在他身上，但扛着这重负，格林也不会受伤——场上能伤到他的人就只有白索和奈雅丽，至于白恩……那算个什么东西，就他还能伤人？
三英战吕布，总会有一个拖后腿的。
格林念头至此，却忆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哦……他不该忽视的，他该永远记在心底的……憎恶。
那是最令人厌恶的可能性，是像他过去所做的那样，对个体信念的践踏。
他早就知道的，从他用四糸乃这一“弱点”吞噬了白霜之后，他早晚都会面对这个相似的局面。
永远的伤口，被撕开的重见天日的丑陋痂疤。
——阿修道尔。
这回轮到他了吗？
格林被忽然爆发的能量吸引，将目光放到白恩身上，发现他不知何时举起了一把剑刃——他万分熟悉的剑刃。
重新凝聚出形体的奈雅丽站在格林身后，她手中的长鞭贯穿了格林的影子，幽深的黑暗为束缚的力量增添强度，她得确保格林不会暴起挣脱白索的束缚，否则他们一切努力都将化作空想。
“看来我没猜错啊……”
格林在低吟，但是很少有人能听懂他此刻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就算是奈雅丽也没能在此刻反应过来……除了离他很近的白索。
不对，格林猜到了……
不对，是在他以卑劣的方式杀死白霜时，他就有预感终有一日他会面对这种情况。
不对，不对，都不对——
格林早就做好了准备——远比他以卑劣的方式杀死白霜之前，那是他刚刚遗失了阿修道尔，却没能立即将其寻回的时候。
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犹豫吗？
他——
能量粒子在流动，隐约浮现的眼瞳倒映出一个与白霜相似，却又有本质不同的人。
疾风涌起，猎猎作响的风声吹拂起荒凉大地上的尘土，身为魔剑使用者的白恩被格林暂且忽视，他的目光放在了细长的剑刃上，剑刃被能量覆盖，闪烁着幽暗的光。
——熟悉的造物。
他感受到了憎恶，那把剑刃正在憎恶他——她认为格林是白恩的敌人，而面对敌人，一把剑刃自然不会有善意。
“阿修道尔”……想杀了他吗？
如果这一幕让白霜看到的话，那个蠢货也得笑着在他背上踩几脚吧？
但是啊，他还有一个疑惑——
“如果只依靠魔剑的话，还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魔剑力量虽强，但面对现在的他还不够——魔剑连他都防御都无法击碎，他不可能会被魔剑所伤，除非有别的外力在推动。
被暂时限制了行动能力的格林站定在原地，掠过长空的黑色流星映入眼底，最终，他看到了魔剑身上无色的能量波动。
【奇迹】。
以及，他最熟悉的那个法术。
人格修正，记忆覆盖。
——熟悉。
“……父亲？”
——？
“不，等等，您——啊啊啊啊啊————！！！”
奈雅丽张狂地咧嘴大笑，而亲手在蕾斯蒂亚这一人格里藏了“阿修道尔”这一人格模板的白索则沉默不语。
白恩眯眼，有些困惑。
正在尖叫着想停下的魔剑在外力的加持下贯穿梦魇之王的身体，刺穿他的心脏而过。
哦……
低下头，像是被抽取了力量。
如胶质的黑色手掌放在魔剑剑柄上，感受着他最熟悉的人格，与过去别无二致的“阿修道尔”。
何等滑稽。
你们啊——
黑色的阴影覆盖魔剑剑柄，微微摩挲，安慰着哀哭的少女，像是抚摸过去。
瞳孔深处，猩红的火焰在燃烧，而更深邃处的火种，则有另一种色彩绽放。
每个人都藏了底牌。
“所有人……都得死。”

第114章 成长
“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阿比盖尔像个居家宅女一样缩在创造出来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会说话却沉默得跟块石头似的眼珠子。她盯着画面中低下头的格林，微笑着提起一个话题。
人总该说些话，即便她已经知道了后续的大致发展以及结局。
况且，现在这种时候不说些什么，似乎有些对不住舞台上热情演出的观众。
“不能。”
“对啊，不能……”
阿修道尔不是格林的弱点，至少现在不是。不管之前的格林怎么想，当他亲手杀死白霜之后后，他就明白了他必须得战胜过去。
他早有准备。
“一次性把他们全部清掉……对吧？”
既然格林不会被阿修道尔所击垮，那事情就简单了——没有杀死格林的力量的白恩和白索都得死在那里面。
他们不会有赢家。白格和阿比盖尔都不允许有一个集合了“十分之九”信息量的怪物走出那个临时位面，那将会是一个最糟糕的未来。
所以，白恩得死，白索得死，格林也得死。
他们是“错误”，是“白格”这一个体被其他四维个体干涉所诞生的累赘，他们的任务就是强迫白格走上一条不完整的道路。
祂们成功了。
白格和阿比盖尔都没得选。
“等他们都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离。
感性在狂欢，在渴望着某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我亲爱的白格啊……”
阿比盖尔伸了个懒腰，倒是暂时没去看格林，而是把白格高举过头顶，逆着光注视着这颗眼睛——他在用相当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诶，亲爱的是在嫌弃我吗？”
“没有。”
他并不会嫌弃谁，对所有人都一样。
“啊啊啊……”
把白格搂进怀里勒紧，这颗眼珠子不需要呼吸，除了得担心被蛮力挤爆之外，倒也不用担心窒息而死。
“嗯哼哼——挺可爱的呢……现在的你。”
所以……分身们都去死吧，尽快的……别再拖延她的未来了。
那是一切的结局。
＊
要怎么样才能做出选择。
“这是一场‘试炼’……”
弓着腰，像是佝偻的行将就木的衰老人类。
“我认为这是一场让我战胜过去‘试炼’……”
手掌覆盖在魔剑的剑身上，轻轻抚摸，抚平魔剑的哀哭。
白恩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伸出手，掌心开始出现青色的风的轨迹。蕾斯蒂亚已经被他投掷出去，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没有武器。
而且，他无法理解……
蕾斯蒂亚……在哭？
为什么，她和格林是相识的？
父亲……她是格林的孩子？
脑子转的飞快，甚至是联想到了程序关于蕾斯蒂亚的评价——小心梦魇。
但是，这没有意义，至少在此刻没有意义。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杀死格林，唯有杀死格林，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至于蕾斯蒂亚的问题……他可不会忘记蕾斯蒂亚曾被白索塞进过一个发光球体，如果能活下去的话，他定然会去和白索了解其中的故事。
“我接受了，只有在战胜那不成熟的过去后，人才能有所成长……”
轻微的声音响起，像是玻璃被敲碎，十分清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魔剑均匀的破碎，而格林那被贯穿的胸口也显露了出来——那里被破开一个豁口，但如大海般湛蓝的梦幻光芒却在缓缓聚合。
他毁了“阿修道尔”，就算他知道这是阿修道尔的遗骸。
他为了这终将会到来的过去的挑战准备了很久很久……而他也战胜了过去。
他和白霜不一样。
白恩惊诧不已的看着满地碎片，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但对他而言，蕾斯蒂亚的死亡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
白恩抬起头，将风暴对准格林。
呼吸一滞，他看见了——格林瞳孔中燃烧着的有别于以往的湛蓝的光。
寒冷与孤寂……
【永恒】。
无边的冰冷覆盖世界，他像回到了那个冻结的世界，无数的冰晶挽留住了光，它们追赶上了一切，将一切都化作永恒。
……白霜？
像是那死去的古神正在咆哮，来自过去的回音响彻寰宇，撼动位面。
而后，他发现他动不了了……不，准确来说，是没有了感觉……
双手被切断，大腿被斩断，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利爪犹如舞蹈般划过他的脖颈，带起一条血线，紧接着……尸首分离。
在不到0.5秒的时间内，白恩死了，像是被肢解的玩偶，残躯散落在地，到处都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格林转过身，看向了白索。
“你可还真是藏了一张好牌啊……”
次元行者终究是露出了无奈而勉强的笑容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输了。
＊
要照顾她——要怎么样照顾她？
要让她幸福——要怎么样让她幸福？
她的幸福是什么？
外神沉默不语的站在窗外，那个被白索挂念的少女就在屋内，她挑灯夜战，埋头苦干，以惊人的气势书写着这个时代最闪耀的成就。
幸福……吗？
犹格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上，幸福的定义她知道，让人产生“幸福感”的激素反应她也一清二楚。
她可以很简单的完成白索交给她的任务，甚至不用浪费时间。
“白索……”
看着屋内的少女终究是扛不住困倦，一头倒在了桌面上，嘴里嘀咕着一个让犹格倍感熟悉的名字。
但是啊……她感受过“幸福”。
她很清楚，爱丽丝想要什么，少女真正的幸福究竟在何方。
敷衍了事吗？
不……
金发幼女踏出脚步，娇小的身体在瞬间模糊，而后由于模糊中迅速拔高。
幼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年。
她不会敷衍白索交给她的请求，她不会背叛她对白索的感情。
拟化作“白索”的外神尝试着勾起一个轻佻的笑容，那是她印象中白索最常用的笑容，散漫却出奇的吸引人。
“白索”压下帽檐，敲了敲爱丽丝的窗户。

第第115章 掌超新星爆发
“白霜遗留了一部分力量在他身上啊……”
阿比盖尔对此有些惊讶，她不像白格一样是完整“剧本”的制定者，对这种微小的细节了解不深。
“他答应过白霜一些事情……”
眼瞳瞥了她一样，她显然是要他来回答。
“他将一部分的力量交付给格林，那是不同于【禁忌】、【生命】、【虚空】这三个概念的【永恒】，这是他给格林最后的帮助。”
“但他不能使用【永恒】的力量，对吧？毕竟他本身没有这个概念，就算是吞噬也只是吃掉了白霜，概念不适应就是不适应，这可不是靠吞噬能拿过来的……”
“所以，只有十五秒。”
“嗯？”
“他获得了十五的时间。他无法主动行使白霜的力量，只能在白霜的帮助下被迫接受，而这份力量的作用也就是在十五秒内让他死不掉……”
毕竟不是属于他的力量。
这份残留的力量不可能让格林成为一个新的白霜，也不可能让白霜接着格林的躯体重新复活，这只是一个底牌——这是用来掀翻白格的底牌。
这是来自过去亡灵的愤怒的咆哮。
他厌恶着亵渎四糸乃遗体的格林，但他更憎恶着间接害死了四糸乃的白格，他一直都很清楚——白格才是一切的源头。
“死不掉，当真？”
“如果你有瞬间杀死白霜的力量，那这个‘不死’对你而言自然就是假的。”
当问题就在于，这两人都没有杀死白霜的力量。
白格被迫划分出他的力量，而这一举动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白霜。可以说这么说，现在的他如果和白霜正面交锋的话……可能会在瞬间被击破。
而阿比盖尔……这个前外神放弃了一切力量跟着白格“私奔”，别说是白霜了，让她对上完整体的奈亚拉托提普她都得逃命。
“那也太危险了吧，这就是算好了要用在你身上的？”
“他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轻而易举地击溃白恩和白索，携带十分之九的信息和白格进行正面交锋。如果能碾压白格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发生了意外，白霜遗留的力量也能让格林有翻盘的契机。
——算盘打的不错。
“但他现在用在白恩和白索身上了。”
“我们依旧打不过他。”
格林或许也是这样想的——这份力量充其量就是保险丝，现在的他将要杀死白恩和白索，取得剩下的十分之二的信息，那时他将能轻而易举地战胜白格。
“哦，也对……”
阿比盖尔理清了其中埋藏的细节，这位仿佛从天堂而来的小天使露出了让人倍感赏心悦目的微笑。
“所以不能让他活着出来啊。”
她回过头，整个书架位面已经接近崩坏，在天幕上，耀眼的赤红色一切视野，上面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剧烈反应，活跃的气流夹带恐怖的火焰，有如无数条烈焰长龙在上面乱窜。
——恒星。
一颗无比贴近书架的恒星。
一望无际的赤红色，恒星的庞大远超想象，阿比盖尔在这红色天幕下犹如一只渺小的蚂蚁，随时都会被热量蒸发。
“牺牲么……”
她怀中的眼睛缓缓闭合，紧接着化作黑色的碎屑散开。这些黑色碎屑重新组合，拟化出了人类的模样。
无比靠近这颗恒星，但此刻无比弱小的他们却没被扭曲的高温蒸发。这是有一个强大的意志在守护着他们，像是呵护婴孩般将他们小心翼翼护在手心。
“火灵……”
白格伸出手，眼瞳中的情绪不明。
或许是平静，或许是思考。
手掌贴在恒星表面，而恒星是气态的，以电离形式存在的等离子体气体组成了恒星的内外。
不过，他也就能感受到那活跃的心灵，这份喜悦手如此纯粹而惊人，像是迎接父母回家的纯真的孩童。
它在喜悦，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它甚至可能放声高歌。这个元素生命的思想非常单纯，它能为了白格做出任何事。
当他需要时，它能蹂躏生命；当他需要时，它能吞噬神灵；当他需要时，它能为之付出生命……只要白格需要它那么做。
顿了顿，但又没什么话是需要说的。
阿比盖尔上前来，她推了一下白格，当后者回过头望着她时，她又把手别在身后，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帮助。”
她很清楚——依靠她的存在，白格找回了他遗失的事物，但失去的事物终究是失去过，找回来远不是像字面意思那样简单……他或许正在进行着什么深刻的思考，漫长而仔细的思考
她上前去，把手搭在白格手背上。
微微一笑，说出了她觉得十分合适的一句话。
“火灵，很久不见……我回来了。”
＊
滋——————
细微的声音响起，而后是熟悉的犹如鬼魅般诡异的黑影袭来。
轰！！！
白索狼狈的招架着那撕裂光芒的血爪，但最终是精疲力尽——能量化的生命形式不意味着不死，他的根基已经被格林击毁，这个度过了漫长岁月的敌人远比他想象的可怕，无论是在技巧方面还是在智慧方面。
白恩已经死了，奈雅丽也已经死了，而现在……终于到他了。
模糊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奈雅丽的死法和白恩别无二致——被当做玩偶般肢解，血腥而残忍。
不过……那个家伙在死亡之前还是笑着的，对她来说，能将格林逼到亲手毁灭阿修道尔的程度已经是相当愉悦的一件事了，再没什么不满的了。
“到你了……”
格林站在了白索面前，三米高大的体型给白索带来了一片阴影。他伸出血爪，爪上有浓郁的能量反应。
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格林。
已经很难再维持人类形体的他像是回光返照般勉强拉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带着些许明显的遗憾。
“希望你能赢到最后……”
白索伸出手想触碰格林，但已经没有能量供给的手掌又在半空中消融……他整个人都开始消融，就像是春日时见着了猛烈阳光的积雪。
怔了一下，但又无可奈何。
“嘿，希望你能做一件事情……”
他缓缓说出遗言。
“在白格……那个混蛋的脸上给我来一拳……一定要狠一点……”
一定。

第116章 超新星爆发
终点……
撕裂了敌人的梦魇之王孤独的站在原地，他仰望着天端——虚假的星空出现裂痕，不断攀升的强大力量正在冲击着这个人造位面。
——十分之九。
多么强大的力量……
终于，快要结束了。
格林紧握手掌，充实感正在不断涌现。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永恒】，但吸收了白恩和白索信息的他却远比之前强大。
——正在接近，无比的接近“无限”。
现在制约他的就只有这个位面带来的约束，这个约束的存在使得他被迫成为“凡物”，但即便是如此强大的约束也抵挡不住他此刻的力量，那浩瀚如星空的力量正在冲刷一切，毁灭一切。
他要赢了。
咔嚓————
这个位面撑不住了。
只要他离开这个位面，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三维最强——不会有哪个三维个体能比集合了一个准四维个体将近十分之九信息量的他更加强大。
阿比盖尔不行，白格也不行。任由他们怎么算计，只要他走出这个虚假的位面，他的位格就将重新上升，再无人能成为他的敌人。
对，只要他能出去。
虚假的位面破碎出一块块色彩各异的碎屑，像是干裂开来的油漆正在脱落，但即便是已经濒临毁灭，这个位面的效果也依旧存在——它毕竟是一个伟大生灵的全部力量，且专门为克制格林而存在。
“快了……”
衣角燃起猩红的火，停滞在“凡物”顶端的力量开始有质变般的上升。
白格——
在孤寂的毁灭中，梦魇之王无声的立于大地之上，直至一抹赤红的色彩撞入了他的视野。
带来了温度。
——？
难以想象的恐怖高温侵袭而来，灼烧一切，毁灭一切。格林微微眯眼，他感觉他像是在直面恒星。
不……不是感觉……
他仰起头，错愕的注视着星空。
——一颗恒星正在靠近。
模拟出太阳系大小的位面足以承受一颗恒星的进入，在格林的视角看来，有如天灾般占据视野一切的赤红色彩覆盖一切，恐怖的压力几乎令人窒息。
……火……灵？
不，这是……火灵化作了物质实体？
恐怖的能量在涌动，如芒在背。
等等，它是想——
下一刻，在仍是“凡物”，还处在“可以被杀死”的范围内的梦魇之王的注视下，这颗庞大的恒星缓缓变化。
——最耀眼的光，远比所谓的烟花还要绚烂。
＊
元素生命抛弃一切形成了恒星——它已然是失去了自由组合形体的能力，从此永远的成为了一颗体积庞大的星体。
但是，它也不同于正常的恒星……这颗异常的恒星有自我意识，且目标明确。
——“演化”加速。
如同时间的伟力正作用在这庞大的星体上，它在进入此处之前就已经度过了一颗恒星生命的绝大部分，而此刻更是步入了恒星的演化末期。
氢元素耗尽，星体的流体静力平衡被打破。
——加速。
格林背后展开一片血色阴影，面具开裂发出愤怒的咆哮，他很少会这般失态……很少。
“白格！！！”
恐怖的轰击带起了波及三公里的超大冲击波，而在冲击波的中心，格林化作一道血色的鬼影向天幕袭去。
——加速、加速、加速……
——再加速。
火灵没有理会如蜉蝣撼树的格林，它只是遵照着白格的指示去做——加速，直至生命的尽头。
可怕的能量反应蠢蠢欲动，恒星的体表开始不再那般均衡，可怖的扭曲裂痕自最内层浮现。
——引力坍缩。
核心崩溃。
格林动作猛然一滞，恐怖的能量在他的视野中向他袭来。
最璀璨的光，远比恒星要亮，远比恒星要可怕。
恒星将其大部分甚至几乎所有物质都以高至十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向外抛散，并向周围的一切物质辐射激波，这是宇宙中最危险几种美景之一。
——超新星爆发。
足以照亮星系的光在位面中爆发，而被这高热的光所辐照的梦魇之王则于光芒中消散。
——死亡。
＊
“元素生命体的自爆有相当多的优点，但也有几个缺点，而在缺点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这是一个可以被打断的过程，至少‘凡物’有办法打断同为‘凡物’的元素生命体的自爆，而他也一定可以做到。”
拟化出人形的法师站在高地上，即便不用法术去观测，他也能看到那正在爆发的事情——耀眼的点出现在书架中央，那是即将毁灭的虚假位面，内里膨胀的能量已经不是如此残破的它所能承载的了。
——毁灭。
“所以，你就让它成了一颗……恒星？嗯哼，那东西说是恒星也不完全正确，我可没见过那颗恒星能自主调控成长阶段的……它身上还是有元素生命体的痕迹残留，只能说是个难以复制的特例。”
白格向着光芒爆发的地方缓缓走去，而阿比盖尔在看了他一眼后，也默默跟在他身后，准备去迎接一切。
“无论怎么说，你这一步都是有够狠的，把火灵给扔出去自爆……放在别人身上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呢……”
“但你不否认这是一步好棋，对么？”
白格慢慢说道。
“想要杀死‘凡物’不难，就算是位于‘凡物’的顶点，也阻挡不了宇宙的伟力。”
恒星演化末期形成的超新星爆发、危险致命的中子星、两颗中子星碰撞形成的伽马射线暴、对人类而言最神秘的黑洞……
这些都能杀死还只是“凡物”的格林，如果不是当前条件只能消耗火灵演化超新星爆发的话，他甚至想打开一扇“门”，将宇宙中正在爆发的伽马射线暴送到格林面前。
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但他做不到，对于失去了力量的他而言这种操作太过异想天开了——他可能会先一步死在灭绝一切的强大灾难中。
“是啊，好棋……”
阿比盖尔望着白格的背影。
“现在……终于结束了。”

终幕执子之魂，与子共生
被火灵所占有的部分、被格林所占有的部分……
集合。
庞大的事物于虚无中睁开眼眸，少女立于眼眸前，张开双臂。
暗色潮汐上涌，犹如正在蜿蜒盘旋的长蛇，沿着少女裸露的小腿缓缓缠绕。
“我们啊——”
她低声轻叹。
“共生。”
执子之魂，与子共生。
被阿比盖尔所占有的部分。
被白格所占有的部分。
集合于一处的信息将“白格”推入四维之门。
“我们该换个名字了——”
少女的声音环绕在耳畔，即使眼前一片灰暗也无法压抑住这清晰的声音。
“【阿比斯】（abyss）。”
于三维层面而言，“白格”与“阿比盖尔·威廉姆斯”于此刻消失。
＊
“四维生命体并非高高在上的神。”
【阿比斯】——新生的四维生命体。
“祂们都是相当纯粹的一些‘人’啊……”
渴望着上升，向着未知的可能性上升。
【阿比斯】这般思考着，名为“白格”的理性思维与名为“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感性思维共同构建了这一存在。他们是共生的一对，每个人格都是一半的【阿比斯】。他们彼此分享着四维的权柄，共享着【阿比斯】的一切。
“每个人都在思考着各自的利益，祂们也相同，不过是祂们思考的利益更加遥远，更加庞大……也正是由于祂们的思考与决定，我们都得舍弃原有的真名……”
成为四维生命体的并不是【白格】，也不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而是【阿比斯】。
【阿比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祂们的做法相当精妙，而我们无处可逃。”
“这是必然，除了第一位四维个体外，所有的四维个体都舍弃了原有的真名，仅有祂能真实的保留着一切。”
——先来后到。
在不知多遥远的过去，三维空间诞生了第一个四维生命体，祂是最初的行走于三维空间的神祗，也是真正干涉了一切四维生命体成长的“前辈”。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保留着原有的真名，不可思议的伟大之人。”
最完美的四维生命体，而除祂之外，再无人能走上“完美”之路。
“祂想要抵达更高的维度，理论上正在诞生的第五维度，因此祂需要更多的同胞……数量庞大的同胞……”
“祂无需担忧未来，祂已经将‘完美’之路走到尽头，再无人能以同样的道路成为四维个体……”
眼瞳睁开，万种景象从眼底掠过。
“祂选择了沉眠与和平。”
所谓沉眠，实际上却是清醒。
阿比盖尔从祂身上脱离，犹格因祂的“设定”而爱上白索，奈亚拉托提普在次元之海内游荡，命运的每一次重大转折都有祂的影子。
这位四维生命体一直在活跃，只不过相对于其他四维生命体的干涉，祂的干涉更加善意。
“祂是最初的，也是仅有的最完美的四维个体，独立的人格，正确的真名……所以祂无需过分干涉新生的同胞。”
从行为方式上讲，祂并不主张干涉，甚至反对干涉，这一点就如同祂同【生命集群】的谈话一样。
身为“完美”的祂并不惧怕任何同胞，也就无需担忧未来。但被那三个黑心的后辈所逼迫，祂却不得不展开干涉——祂的干涉是想中和其他四维生命体对白格的干涉，祂是在避免白格被过分打压，保证每一个四维生命体的大致平等才是祂的目的。
祂是强大，但祂不愿意见到太多的弱小——人一旦弱小就会抱团，祂不愿意等到五维世界构建完成时，祂得面对无数四维个体的联合进攻。
强大是有限的强大，当彼此都是四维生命体时，这份强大并不能为祂带来多大的优势。
因此，在祂选择了帮助，祂帮助每个四维生命体都相差无几，所有人都处在差不多的一个层面上。
——和气生财。
如贪婪的饕餮般搜掠着四维的一切信息，其余四位存在如火炬般耀眼，祂们是撑起四维世界的四根支柱，而他和阿比盖尔则是第五根。
那么，第二个成为四维生命体的三维个体……
“【主神】，纯粹理性之路的终点，无思考的机械心智……”
像是在校准着什么，两人在沟通。
“祂将理性之路走到了尽头，无人能再以纯粹的理性成就四维，但毫无疑问，这条道路上尽头是思维的死亡，理性与感性并存是人格存在的根基，纯粹的理性将让祂失去思考的能力，成为绝对中立的一条‘规则’……”
这就是“主神空间”，在三维世界游荡的蝗虫，遵循着机械的命令推动世界线的发展，但却从不思考为何。
这只是一个规则罢了。
“但祂的人格还没死……尽管祂的构想有些不可思议，但祂却是成功的保留了自我。”
“在构成【主神】这一机械的诸多信息中，最核心的区域保留着一部分特殊的信息，那是【主神】真正的人格，祂令这个人格成为了掌管【主神】的‘智能AI’，这是第一程序，也就相当于人格健全的最开始的祂在掌控一切。”
“而后，祂演化出了第二程序与第三程序，前者针对干涉四维生命体的诞生，后者则是主神空间的部分。”
白恩曾经有过主神空间的编号，即“F——003”，这实际上是“白格”的编号，【主神】之后的第三个四维生命体。
“祂是干涉的开端。祂不像完美的原初之人一样拥有绝对的优势，因此祂选择了另一条路，通过压制即将诞生的同胞建立相对优势……”
“完美”不可能再次出现，但却可能出现接近“完美”的个体，而【主神】的干涉就是让这些个体更不“完美”——拿白格来举例，他原先有更好的道路能成为四维生命体，但在其他四维生命体的干涉下，他只能在一大堆被干涉过的世界线中矮个里挑高个，选择与阿比盖尔共生。
一面为即将诞生的同胞献上四维信息，一面又对这些同胞来一发迎头痛击——这就是【主神】。
“这也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默默加入这一行列。
“第三个……是【牧羊人】。”
眼瞳注视着少女。
“完美之路已经堵塞，理性之路已经封闭，而祂又不愿选择感性之路……这与祂最初的概念有关。”
“祂的选择是理性与感性的协调，牧羊……其根本是自我约束，祂与我们相似，是由两个个体构成的四维生命体，但祂又与我们不同，祂的两个人格全是一个人，而我们是两个……”
“祂是将自我分割为两份，一份为感性，一份为理性，感性是‘牧羊人’，理性是‘羊’，‘牧羊人’是祂最初的人格，而‘羊’是用来维持平衡的人格，由‘牧羊人’管理着‘羊’。”
“而‘牧羊人’从‘羊’身上得到理性支撑，‘羊’又从‘牧羊人’身上得到感性支撑。”
打个比方，在【牧羊人】这一个体的构成中，“牧羊人”和“羊”的关系就好比白格和火灵的关系，二者主次分明。而现在白格和阿比盖尔的关系……他们更加平等。
相似而又不同，【牧羊人】是理性与感性的协调，而【阿比斯】是理性与感性的共生。
“我觉得我们更好，虽然祂有两个人格，但归根到底那都是祂自己……亲爱的，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也会永远陪着我，我们永远都不用惧怕寂寞。”
这或许是个该无视的话题。
“祂同样加入了干涉的行列。”
系统，这便是这位四维生命体干涉三维世界的工具。
祂建立的“穿越者”系统有别于“轮回者”以及“概念持有者”，是强势入驻次元之海的第三方势力，在四维生命体的幕后支持下，无数三维个体在次元之海内不断穿梭，在命运的舞台上不断起舞直至死亡。
“其实不能说【主神】有意令干涉成为默契，祂只不过是比【牧羊人】早诞生罢了，如果【牧羊人】比【主神】诞生得更早，那想必最先开始干涉行动的人就会是【牧羊人】了。”
这是每一个不完美的四维生命体都会自觉去做的事情，祂们都想建立各自的相对优势。
“完全正确。”
少女伸出手掌，贴在睁开的巨大眼瞳上。
“那么第四个……【生命集群】。”
少女抿嘴一笑。
“完美、理性、协调……这三条路已经和祂无缘，而祂所持有是概念又将祂推向了一个必然的结局……感性之路的尽头。”
“纯粹的感性生命体，混乱与无序是感性生命体的本质，祂本该与【主神】一般失去自我——【主神】该是化作机械，而【生命集群】该是人格崩坏，成为无人格的混乱。”
“但不得不说，每个四维生命体都是天才，居然连感性之路都有空子可以钻。”
“祂对感性有独到的见解啊，现在的祂就是完全的混乱——针对【生命集群】这一个体而言。”
她感叹道。
“个体的意义被无限割裂，无限的个体意识就是祂感性的表现——【生命集群】不存在真正的自我人格，祂是个体即王国，每时每刻都在人格的‘混乱’之中。”
说是“混乱”，其实是“理智”。
“祂和【主神】一样钻了空子，祂的无限的人格是被祂所吞噬的无数生命，但在这无限的人格中，却有一个主导一切的‘国王’，祂就是祂曾经真正健全的人格，由这个人格作为国王，统领这个个体王国的一切。”
即由这个国王人格做主，由这个国王人格掌控【生命集群】这个个体王国的一切。
“这算是你的死对头了吧，祂对【阿比斯】下过的黑手可是够狠的哦，如果不是祂的话，我或许也没机会能和你共生呢。”
她将手放在身后，歪头卖萌。
“你或许该感谢祂。”
“不要，我可是超喜欢你的，虽然祂给了我机会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但他坑过你的事情我可不会忘的哦。”
她拥抱住光芒。
【生命集群】，对白格的干涉最严重的一个四维生命体。
祂在自己晋升四维的时刻拉上了白格，从而加速了白格的成长，这看似是相当不错的一件事，但实际上，如果不是【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强加干涉，令奈亚拉托提普和犹格·索托斯介入的话，事态可能会往极其糟糕的方向发展。
白格或许会成为祂的一部分——以【生命集群】为主导的两个四维生命体的合并。
那将会是一只怪物。
而在吞并的世界线被其他四维生命体抹除后，【生命集群】也没放弃干涉。祂在将自身信息交与白格时强加干涉，将白格的力量分为五份，这也是后续分身一系列事件的由来。
如果不是祂横加干涉的话，白格能在死亡的下一刻复活，而后迅速成为无需与阿比盖尔共生的更加“完美”的四维生命体。
“一起把祂列为大敌吧，在连我们也无法观测到的未来里，战争或许会爆发，四维生命体或许拥有‘死亡’的可能性，届时我们就以祂为首要目标，将祂彻底毁灭……”
四维生命体对三维世界有着绝对的“全知全能”，祂们能观测三维世界所有的世界线，每一种可能性都被祂们理解。
每个四维生命体都在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世界线，而后其他四维生命体又进行干涉……复数的四维生命体同时进行“选择”，整个三维世界的世界线就在“选择”与“妥协”中诞生。
复数的剧本家对剧本进行对自己有利的修改，最终妥协出所有剧本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这是三维。
但身为四维生命体，祂们无法观测四维的世界线，而同样的祂们也无法观测其他四维生命体的世界线。在四维层面，祂们能观测的仅有自身的世界线，即自身的时间轴。
借助观测自身时间轴的变动来判断“选择”的利与弊，在对未来的旁敲侧击中寻求渺小的可能性。
——这是四维。
每一个四维生命体都这样做。
在选择。
在妥协。
在争斗。
在上升。
“我们永远都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少女眯起眼，像是在笑。
她抱住了白格，像是在拥抱一切。
“永远。”

一些唠叨，以及新书的问题
这本书于2018-11-17开始，到2020-4-25结束，总共121.5w字
不知不觉写到高三了，笑
说说这本书吧，比如各种唠叨
这本书的主线风格是改动的，一开始是打算写本很常见的爽文，在原先的主线中，白格不应该被坑惨，起码不至于到了结局也没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其中甚至包括很多分支，比如风法的走向应该是颓废之风啥的，分身们的结局都不会这么惨啥的……但由于主线风格的问题，这些都没能写进去（愉悦作祟）
说到底，这本书问题很大，菜鸡作者该犯的错再下或多或少都有踩雷，关于战力的问题……更是严重
下本书尽量不扯那么多私货……主角战力得控制好，剧情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说起来，这本书确实是黑暗文，但在下不是很在意深究黑深残，细究的话其实能发现……相比起黑深残，在下更喜欢皮，233
下本书的话，应该不会像这本书一样过火，毕竟这本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利己主义者的故事，而下本的主角人设不一样（性格偏冷，但不会像这本这样极端）
风格……或许不能算很黑，也不会特地去写黑，那没意思。
风格大概还是比较正经的吧……在下也清楚在刺猬猫写正经文不容易，但对恋爱真的不擅长，只能写写这种扑街题材维持兴趣了
到时候希望支持啊
现在，说说新书的事吧
说起来……其实在下是更喜欢奇幻故事的，而非同人
那本古神弟子就是认真写的啊，主线设计很认真，在细节方面也很在意，在写的时候比这本细心了好多……
大纲在心里藏了很久，总归是想创造一个自己的奇幻世界——剑与魔法，故事与冒险，美女与美酒，阴谋和反转……
但原创在刺猬猫难活啊，这还是针对轻小说而言，正儿八经的奇幻更难……
最后是连扑街都算不上。
没什么人愿意看，惨兮兮
或许以后衣食无忧了什么的，在下会重启吧，或者是将来不靠写小说吃饭的时候，笑
（执念啊……）
不过现在只能灰溜溜继续写同人了。
主角基本人设的话，肯定和黑魂三、空洞骑士有关，具体设定有点复杂……大概看作是薪王和圣巢一哥的集合体就行了（双倍的惨）
当然，不是无敌文，他的起点比白格低一些，开局是个菜鸡
基本外挂和读档有关
设定方面糅杂了黑魂和空洞骑士部分设定。
对了，这主角还没名字……纠结中
如果有好名字的话，可以留在这里（两个字）（别整余烬、灰烬之类的啊）
还有一件事，新书可能会晚到，在下要高考，233
冲刺了，努力学习
哦，还有一件事
这本书后面还有几篇后记，感兴趣的话可以先留着，别急着删书，在下会抽时间解决掉的
和丹特丽安以及分身有关
谢谢支持了，各位

后记万华镜
“……”
对视，但没有结果。
“我说……”
丹特丽安颇为不耐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心底对她这种毫无礼貌的行为感到异常不满。
虽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能别总看着我吗？是不是摔倒的时候被驴从脑袋上踩过去了啊？还自称是神呢……”
必须得声明的一点，她很讨厌这种被当作猴子一样看待的情况……就算对方是所谓的“无所不能”的神也不行。
“唔，怎么能说是自称呢，我啊，可是货真价实的‘无所不能’的神灵大人哟，多少人盼着能够见我一面却穷极一生都没能如愿，你可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你知道吗？”
金发灿烂如晨曦的光一般柔和，水灵灵的碧蓝眼瞳如玉般通透纯粹……这是个小女孩，犹如天使降临人间。
“是是是，那么无所不能的神灵大人啊，能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吗？你很烦人诶，如果那些渴望见你的蠢货真的存在的话，他们一定得是有个猪猡脑袋才会蠢到那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少女这般驱逐着阿比盖尔，不留任何情面。
真当她和阿比盖尔很熟啊？
不存在的，她和阿比盖尔也就见过几面……而且还都是在近期。
少女自睁眼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待在这宏大的书架内，从未离开过半步。她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何在，只能不断的阅读各种书籍，像是在填补她那空洞的心。
为什么要读书？
她只是本能的觉得智慧是很伟大很值得尊敬的事物，而书籍则是各个文明智慧的传承。
多读……总归是不会错的。
“噗哈……你的变化可还真是巨大呢……但不错呀，真的不错……”
不出所料，“成品”的丹特丽安真的很有趣啊，远比之前的人格都要有趣，这不枉费她利用“丹特丽安”的残余让其再次复活的一番苦心啊。
她仔细打量着丹特丽安，少女的身形娇小，比起之前高中生少女的模样显然是缩水了不止三四岁。
当然，一如既往的美貌。
人格是集合了澪、无名时期的丹特丽安、丹特丽安以及反转丹特丽安的产物，就目前来看，成分最多的就是反转之后的人格，而其他人格则是修正反转人格的极端成分。
现在的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孩子。
而着眼到衣物上，那身华美灵装也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一件暗色礼服，隐约可见礼服下的金属的成分，极具沧桑感。
哦，沧桑感啊……
“千年了吧……”
她忽然对着丹特丽安说道。
“嗯？”
“我是说，你从睁眼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千年了……居然还能耐得下心来看书，真是少见。”
这宏伟的书架没有象征时间流逝的参照物，只有永恒不变的湛蓝色的光明。
也亏得丹特丽安不用进食……毕竟本质是个精灵，就算丹特丽安不会运用她所持有的澪的力量，也不至于会被饿死。
“说起来，你有时间观念吗？”
“哦？无所不能的神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
丹特丽安冷眼看着阿比盖尔。
“你这孩子……”
是听话的澪可爱呢？还是现在“叛逆期”的丹特丽安可爱呢？
阿比盖尔想到。
当然是丹特丽安了。
她总能给这个孩子多余的容忍，这很有意思。
“我猜你有，方式是……做梦。”
“梦里的世界很有意思，对吧？”
“你怎么知道？”
一个个像泡沫般不真实的美好梦境。
“那是我让你做的梦。”
那无关人格的残留，仅是阿比盖尔让丹特丽安在梦境中体验人生罢了。
“好了，这个话题略微有点没意思，我们还是来谈谈另一些事情吧。”
你……
面对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丹特丽安自然不可能不在意。她想出声抗议，或许是抱有什么别的期待，但一切都被阿比盖尔竖在唇前的食指阻拦。
“你觉得故事这种东西……怎么样？”
又能说话了。
虽然很不爽阿比盖尔的态度，但丹特丽安也清楚她只能配合。
“很好，然后呢？”
真是敷衍的回答。
“我再问得仔细一点……你是怎么看待书里的故事的。”
“还能怎么样？每一份脑力劳动的结晶都该被尊重，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默默观看其落幕就是最好的礼仪。”
“你喜欢美好的故事吗？”
丹特丽安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
“我喜欢故事，我会尊重每个作者给他们作品的结尾。”
先说几句漂亮话，表明大方向的态度。
“但是，有想法写悲剧剧本的作者就得做好被读者堵在门口或是寄个刀片的打算。”
“那就是不喜欢悲剧咯。”
“你喜欢？”
丹特丽安想拿本书……不行，这里的书太金贵了，要是砸坏了可就糟了……再怎么说，眼前这个敢自称为“神”并且能随意出入书架的家伙的脑袋肯定是比书硬的。
“我无所谓。”
“无聊的问题，你的时间就多到能用来随便打法的地步了吗！”
“怎么无聊了，这可是命运的转折点，影响可大着呢。”
阿比盖尔伸出手，缓缓摊开掌心。
一个黑色，闪烁着暗光的锁躺在她的掌心上。
“这是钥匙。”
她柔声道。
“这里是书架，某个人的书架，为了你着想，他的名字不能告诉你，但他曾经的化名还是可以说的……”
“但他林，这里是但他林的书架。”
“这和你的名字很像吧？”
“你说……钥匙？”
丹特丽安记住了阿比盖尔所说的话，而后注意力也被其中的某个关键词所吸引。
“从很早之前就想要出去了，对吧？戴上它，你就能自由出入这个书架了。”
“我可以送给你哦。”
丹特丽安难得的不掩饰想法，她很想拿到这把“钥匙”，但同样的，挥之不去的困惑也浮现在她脸上。
“为什么？”
“是想问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阿比盖尔仰起头，像是在深思。
“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呢……当然，更重要的肯定是我的小丹特丽安超级可爱的。”
“谁是你的啊！还有别随便改别人名字，恶心死了。”
“所以说，这种炸毛的小猫一样的反应也很可爱哦，我现在都在考虑是该顺毛撸还是继续调戏你了……”
都已经把绝对不能说的心理活动给说出来了……这个白瞎了一张好脸的恶劣混蛋！
“好了，不逗你了。”
阿比盖尔忽然收住了声，再调戏下去的话可能会没完没了，毕竟丹特丽安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她能玩很久。
“我可以帮你离开书架，但在那之前，你得先做一些事情……”
果然……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晚餐。
丹特丽安正襟危坐，已经是做好了被少女狠狠宰上一刀的准备。
只希望她别真提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
“就是这个……”
阿比盖尔掌心一翻，原先的小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万华镜。
“这样可以吧？”
阿比盖尔向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但她却像是很满意般点了点头，笑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毕竟，这也没什么损失。
在丹特丽安那看神经病的目光，丹特丽安转过身来，并将万华镜交给了丹特丽安。
“来看一看这个吧……”
她不需要丹特丽安付出什么代价。
“这是本不存在的世界，也是因你的祈愿而诞生的世界，善良的孩子啊，这可是来自神灵的谢礼。”
送给澪的，送给丹特丽安的……谢礼。
丹特丽安转了转手中的万华镜，感官很是奇妙。
像是握住了观测一切的钥匙。

后记白鹭
依稀记得，在那悠久的过往，曾有人面带笑容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被天使吻过。
＊
所谓的天使，自然展翅翱翔于高空的圣洁使者。无论它们最初的形象与品性、最初的“人设”如何，经过上千年后人的美化，到现在它们所象征的也只能是美好了。
所以，姑且就当他被天使吻过的。
而既然他敢如此自认，那毫无疑问他的人生是成功的。他很少经历过挫折，事业上一帆风顺，除了情感上还没有归宿外，他的人生基本上已经是圆满了。
这可能是吻过他的那只黄金般的天使忘了给他来个桃花运上的祝福……黄金般的天使，这就是他的长辈向他描述的天使的外貌。
真够有意思的。
有些无趣的思考着，但没有人会真愿意相信虚无缥缈的运气……他更愿意相信他的成功是他自己的奋斗换来的。他可不会忘记他付出了多少，如果不是他在找准了目标后死命地付出，他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现在的他……是一个漫画家。
修正一点，名气不错的漫画家。
看着周围的景物有种恍惚的感觉，或许是他太久没出过门的缘故……在这一点上，他算是被他那个同行的“青梅竹马”传染了。
这不是个好习惯。
他提着一袋生活用品，慢步走向家门。
然后第一反应是皱眉。
在他的小楼门前，正坐着一个孩子。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一头湛蓝如大海的梦幻蓝发，像是只会出现在梦境中的精致面孔。
她静静的坐在那，双手抱膝。听到了脚步声的靠近，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略微迷茫的目光望向了他。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
很具备连贯性的一系列疑惑在脑海中浮现，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而周围的邻居也没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因此这个女孩的出现就相当令人迷惑了。
难不成……是离家出走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多看了她几眼，而留意到了他打量的目光，这个女孩也迅速把头埋了下去。
可能是吧？
离家出走的孩子每年都有，因此并不值得震惊，他也只是讶异于这种事情离他这么近罢了。
要驱逐她么？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美丽的蓝发，心底莫名觉得有几分闲适。
或许是他心情不错？
等会，她自己就会走了。
他无视了她，走进了玄关。
＊
【毁灭星系的灾害，再怎么说这个设定都有些过头了……你打算怎么给这个东西结尾？这可不是很好糊弄过去的哦，一旦处理不好的话，读者们立刻就能把你给掀了……】
本条二亚发了条消息过来，她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也是引他入行的前辈，一直都在密切追踪着他的作品。
——《巫师》系列。
对了，她还开了一家孤儿院，里面收养了一些不太幸运的孩子。
【结局的话，肯定不能在设定上死磕，我会用情节上的安排去淡化这个设定，你应该也有留意到长者之血的设定吧，那是个……】
无论如何，白霜都是必须失败的。
就算口胡上千次，绕着弯安排各种剧情，他也不可能会让白霜取得胜利。
莫名其妙有这种想法，谁都能赢，就算是狂猎之王艾瑞丁他都能给他开个专门的外传，偏偏就是白霜不行。
很奇妙，却不知道原因，似乎是天生就不怎么喜欢“白霜”这个字眼，想要否定这个字眼但他却偏偏将这个名字带进了漫画……
自作孽么？
倒也不是，如果少了白霜的话，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会少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清楚。】
结束了与本条二亚的谈话，他又撸起了怀中的浅灰色的猫咪，这只猫咪叫“杰克”，他起名的能力一向不怎么好，这算是不错的了。
给它端来一小杯牛奶，这只猫聪明得过分，那是碧绿的眼眸像是会说话，有时他甚至觉得它不像一只猫，而像是一个人。
啪嗒一下，猫爪子落在他的脸上。
低头，却看见这只白猫伸出爪子指向墙壁……不，它应该是在指着墙壁外。
“连你也知道外面坐着个人吗？”
揉了揉白猫的脑袋，他慢慢说道。
【昨日下午，我市有一名女子在施工场地不幸遇难，对此次事件我们深表痛心……据悉，该女子的家庭……】
闭上眼，耳边传来的新闻让他有些烦闷，他平日还挺喜欢听新闻的，但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有种听不下去的感觉。
其实是从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开始变得不那么愉快。
注意力啊……
目光瞥向窗外，其实他知道他在留意什么，外面来了一个孩子坐在家门口，这种事情想忽视都难。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她还没走。
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女孩还坐在那，或许他真的该驱逐她，又或许他该打个报警电话，让一些专业人士来处理这件事。
但是啊……
他在想什么？
怀中的白猫抬起头，颇为人性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跳下他的大腿，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又趴了下去。
这种事情得他自己去想……他迟早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不需要她去帮他。
妈妈……
本质为邪灵的猫咪眯起眼，蜷缩成一团。
相比起人类的姿态，宠物的姿态更能给他减少麻烦。
睡了吗？
感受着白猫离去，心中的烦闷却没有丝毫减少。
他觉得……他在错过什么？
为什么？
他到底在错过什么？到底为什么会错过？
天知道。
那他在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不知道……这种回答可以么？
浪潮的澎湃声越发清晰，像是有什么模糊的片段从眼前闪过。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女孩。
莫名其妙的人生。
看了一眼冰箱，里面还有一些可以吃的速食食物。
莫名其妙的拉开门，然后站在一旁看着抱着双膝靠坐在墙壁上的女孩，这时他才发现，她的一只手上套着手偶。
熟悉，像是什么东西在复苏。
“你好……”
声音惊到了低头的女孩，她抬起头，略带悲伤的眼睛看着他。
“我叫白鹭。”
笑容有些坚硬，他本就不是很擅长笑的那一类人。
这种事情让本条二亚来做或许会更好些。
“你可能……需要一些帮助。”
白鹭指了指门口，做出这么一个荒唐的邀请。
“进来坐坐吗？坐在这里……总觉得不是很好。”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等等，这看起来像是在……犯罪？
但出乎意料的，在呆呆的看了他几秒后，女孩低下头，轻轻地回答了他。
“嗯……”
——冰芽川四糸乃。
“谢谢。”
天使坐在楼顶，正在微笑。

后记白桦
一切都被湮灭。
那庞大的气态星体膨胀，呈现出比任何神话中的灭世都要宏伟美丽的一幕。
璀璨、耀眼的光。
炽热、狂野的光。
占据了视野，夺走了知觉。
他是一个失败者。
＊
作为一个失败者而被怜悯么？
真是有够……
“荒谬。”
＊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翻页。
曾蹂躏世界的怪物坐在他那不大的炼金工坊内，举着透明的试管，看着其中澄澈的液体随动作而摇晃。
一切都很正常……
头觉得有些发涨，虚空物质构成的躯体早已经消散，他现在不过是个人类，以人类的躯体不眠不休工作了六天六夜，着实有些疲惫。
人类是有极限的……哦，他似乎已经过了那条线了。
但勉强还算是人类。
将魔药滴在培养皿上，埋在浅浅土壤里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有了三十厘米高。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试验成功了吗？”
“嗯，应该是成了……但具体的上下限的波动还得去更广阔的田地里实验，我需要数据，更多更准确的数据……”
身后的少女快步跑上来，献殷勤似的给他揉了揉肩头。他本想开口说不需要这种服务，但奈何人类的躯体确实有诸多不便。
很疲惫，远比与那两个蠢货交战要累。
已经失去了“知识”的他不禁有些头疼，为了一瓶魔药而搞到心力憔悴之类的……这种情况本应是不会发生的。
他是点燃无数世界，建立起跨世界殖民帝国的血狱之主、梦魇之王。
他以虚空物质构建了意识载体，计算能力与思维速度远超“生物”的定义。且他还搜罗了无穷世界的文明体系，记下了无数文明的智慧。
按照常理来说，这么“简单”的一瓶魔药，他本不应该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是……
“记忆修正……真是熟悉的手段。”
他那庞大的关于“知识”的记忆被删去了绝大多数，只留下他那自己探索出来的“血法师”的知识以及一部分足够他使用的通用基础知识。
麻烦。
一想到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他本该已经完成的事情……莫名觉得像是在浪费时间。
但这也只是错觉。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这估计得是白格脑袋被驴给踢了……不，没哪只驴能踢他的脑袋，任世界线怎么发展，那个中立的利己主义者都不会无偿付出。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不了解内情的人只能猜测，但这很显然不是一件能猜得出来的事情……
等以后再寻找真相吧。
反正，现在他是赚了的——稳赚不亏。他本来连这些被“浪费”的时间都没有，照他的理解，他现在就该只是白格的一部分。
“父亲大人，您这样看起来好累啊……要不就算了吧？明明就只是一些普通人罢了，父亲大人没必要为了他们做这么多事情……”
名为阿修道尔的少女担忧的望着他的侧脸，这张熟悉的脸略显憔悴，这是多天劳累的结果。
“……”
为了他们？
他清楚阿修道尔在说什么。
这是个能量活性极低的世界，在无超凡力量干涉的封建背景下的人民生活处境并不是很好……这还是美化后的形容。
生产力低下，自耕农农田产出的粮食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得换成货币拿去交税，他们一方面承受着专制君主的朝廷与地方官僚的压迫，另一方面还得承受越发激烈的土地兼并带来的消极影响。
生活困苦，更甚者因为得罪了地主豪强或是土地被大地主看上而被弄得家破人亡。
“我不是为了他们。”
这是一个不怎么需要思考的问题。
和白格一样，他不是舍己为人的那一类人。
这一点，他早就认清了。
避开了阿修道尔那关切的目光，在决战时他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他或许不该站在阿修道尔面前……他甚至不配被她称为“父亲”。
“我是为了自己。”
这是真相，看似为了阿修道尔而付出一切的他却在自我与阿修道尔中间选了自我，他亲手毁了阿修道尔的遗骸，任由时光如何流逝，这件事情都是磨灭不掉的。
所谓的复活……也只是他寻求上升的理由之一罢了。就算没有这个理由，他也还是会成为梦魇之王。
“为了……您？”
显然有些疑惑。
“我需要取回曾经的力量，为此我就避不开‘生命’这一领域。”
他缓缓道。
上次的失败就在于他所拥有的三份力量原本都不属于他，这才会被白格找到了漏洞将他“拆解”。
这给了他一个教训，而恰好，他身上的力量也被抽空了，往好的方面想，现在他可以重新开始，去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怪物。
如果白格大发慈悲没突然收束他这条世界线的话。
这是最正常的理由，但他却是略微有些沉默，
他仍在思考，他想要做什么……这是疑惑，失败与阿修道尔的归来让他产生了疑惑，但说不准……他早有答案。
他不像白格那样纯粹，又不像白鹭那般天真，他只是夹在两种人格间的灰色。
阿修道尔在看着他，他知道他得回答了……至少还不能让她担心。
“帮忙只是顺道的，我能凭借魔药获得地位与财富，这些东西在发展的道路上还是挺有用处的……至少前期是如此。”
这是套不错的说辞，且他确实有一套传自白格的成长方式，弱小时就靠势力，强大时就制定规则或是靠智谋、暴力获取利益。
“是吗……”
露出笑容，这确实是她最熟悉的“父亲大人”。
想必他现在的内心很矛盾吧……
那段残酷的回忆，有关于她的死亡，有关于她被他毁灭……
他都不表现出来，内心的思考被深深隐藏，就装做个没事人一样。
“那请您加油吧，我相信您一定能比之前做的更好。”
毫无疑问。
她相信他——她的“父亲大人”将会上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放弃这一核心的点。他或许会思考，或许会质疑，但他最终必然会重新走上这条上升之路。
她是很重要，但并不是全部。
她死了，他会感到十分哀伤，但他依旧会走下去，孤独并不能打垮他。
虽然说起来很残酷，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白桦。
不过，这次的话……他会稍稍的放慢脚步吧？
虽然现在他的力量还不如她，但这段差距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难跨越的阻碍。
想必，届时他会放慢下来的。
有这么一种直觉，当她与她的父亲大人差距过大时，他一定会回过头来拉她一把……他这次不会离她很远了。
以上升为目标，但在路上却不介意拉着一个累赘……他甚至能为了这个累赘而放缓脚步，陪这个累赘看尽一路上的风景。
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她在他心中还是有很高的地位的。
“去寻找合适的试验场吧。”
白桦先走出去，阿修道尔赶忙跟上。
父亲大人啊……
精灵少女心情愉快。
谢谢。

后记白索
人的幸福该如何定义？
略显哀伤的瞳孔深处是毫无波澜的平静，年老的“丈夫”紧握着躺在病床上的妻子的手。
岁月给这对夫妇留下了许多痕迹，但依稀能从两人的面容上找出他们年轻时的特点，妻子想必是一个可爱少女，而“丈夫”则是一个耐看的普通青年。
“最后……结果是我先走了嘛……”
妻子有些无力的感慨道。
一个伟大的灵魂在注视着一个生命的死去。
“你可得保重自己哦。”
“他”陪了她一辈子，和她共有两个孩子，他们家庭美满，一生平安。
这算是幸福了吗？
应该算了。
紧握着的手掌无力垂落，这意味着一个故事的落幕。
他没来。
估计是死了。
＊
一位生于这个时代的伟人已经死去，但时间仍在流逝。
这里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一角，一个伟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里。她的坟墓所用的材料为灰白相间的理石，石棺上镶有图板，石棺上方为她斜卧姿态的塑像，而塑像的右肘支靠处，绘列着她为人熟知的几项创举。
结束了。
无人能观测这位立于此处的伟大生灵，她静静的看着爱丽丝的墓地——她陪伴了数十年的女性的墓地。
这应该就是幸福了，爱丽丝直至死亡的时候都面带微笑。
她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陪她度过一生的“他”并非真正的他，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外神，犹如群星般璀璨的伟大生灵。
无知也是一种福分。
拟化出来的少女形象一如既往，区区数十年的时间对一个外神而言可能不过转瞬，她扮演了数十年的“他”，但这不意味着她会迷失原先的人格。
感受着骤然变矮的视野，她沉默的转过身，正欲离去。
但她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细节。
眼睛微微睁大，留意到了一束由魔力幻化出来的花，它就静静躺在花束中，如此不起眼。
＊
他拿着一张报纸，不紧不慢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将其精炼总结的话，内容就是“爱丽丝死了，而其丈夫也因悲伤过度而去世”。
一时之间，有点微妙的感觉啊……
虽然他早有预料，且他本就希望犹格能照顾好爱丽丝。
“哦吼吼，这顶原谅色的帽子戴好咯，然后……一定要坚强哟，我的……主人。”
妖娆的魅魔少女贴在他耳边轻咬耳垂，但他反应却不大。
“多年不见，你挑拨离间的技术下降了啊。”
“哪有～”
感受着即便是遮阳伞也无法完全遮蔽的阳光，他不由得拉低了帽檐，虽然说他不会感到不适，但对于这种燥热感他还是不太喜欢。
“你不去看看嘛？”
半晌，魅魔少女有些慵懒的伸了个腰，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而后像一只猫咪一样趴在了桌面上。
“她不是留下两个孩子吗？你就不想过去看看吗？好歹是爱过的女人诶。”
“爱过吗……确实吧。”
半晌，望着远方露出一个笑容。
“但她已经去世了，不对么？就算见到了她的孩子又怎么样？”
他半开玩笑道。
“难不成让我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笑着说‘没想到吧！你们爹我返老还童从棺材里爬出来了’这种不知道是喜剧展开还是灵异剧展开的发言吗？”
“你人设崩坏了哟。”
“况且，多出两个中年儿女啥的……你看我多年轻，这合适么？”
哦呵，心理上就一老怪物。
但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啊啦……好歹是堂堂外神的子嗣嘛……虽然这些子嗣也没继承什么就是了……”
“不过，她还是在意你说过的话的吧？想想啊，她之前的子嗣都是怎么落幕的，与其说那是她的子嗣，倒不如说就是她捡回来的玩具。”
“对比起来，这两个孩子的命就好多了。”
“这倒是……”
如果他们死去，那爱丽丝必然会悲伤，这不符合“幸福”的定义，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慢悠悠的看向了对面街头。
娇小的人影就站在那，奶油般引人注目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在静静的看着他。
“我们接下来要去干嘛？”
“安排别人。”
他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将目光放在不远处大少女身上的同时，却是在和奈雅丽说着话。
“安排别人……是指那两个家伙么？”
“嗯。”
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有意思。
“白露要安分很多，且他本身没有什么危险的想法，面对他的话，我们只需要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助攻就行了……所以我们主要是得安排白桦，他的人格没出问题，性子还是和以前一个样。”
“至于安排他的方法……朋友，你或许了解过空洞骑士，还记得里面的拯救幼虫的支线吗？”
“他不一定会乖乖听话。”
“不，他一定会的……还记得那些梦魇么？它们就是等待他去拯救的幼虫。”
他缓缓道。
“所以，我们并不是为了杀死他，给他磨炼和杀死他是两回事，你也得分清楚，可不能公报私仇哦。”
“嗯哼？好吧，知道了。”
她不想和他起冲突，现在的他几乎就是【阿比斯】的代言人，在有阿比盖尔支持的现在，他就是一个强到破格的伟大生灵。
如果不被关小黑屋的话，该怂还是得怂的。
“真的懂了吗？”
“不止我懂了，估计对面的犹格小姐也懂了。”
她肯定听得很清楚。
奈雅丽暧昧的笑了笑，而后向着犹格挥了挥手。
“过来呀小姐，何必站在那？”
第一次觉得奈亚拉托提普这种家伙也能有可爱的时候，至少这次她给的台阶相当不错。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待到犹格坐下，奈雅丽又是推了推他的手臂，目光饶有趣味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
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吧？
他挠了挠头，仰面望天，这又是几分钟过去了。
“我说……犹格啊。”
他望着天空，像是在思考什么。
“相当感谢你的帮助……以及……”
如果说他喜欢爱丽丝是因为“设定”，那他对犹格又算什么？
而犹格对他呢？
只是纯粹的“设定”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以恋人或是伴侣的身份相处。
白索，以及犹格。
交给时间吧，它会给出答案的。
她露出笑容。
“哇，这场面让我想到了一个东西……”
奈雅丽轻轻微笑，这样说道。
“三人的永恒之类的……”
于是她的脑袋被敲了一下。
白索收回了敲在外神脑袋上的手。
平视前方，越过犹格与奈雅丽，他见到了这个世界无法观测到的“影子”。
阿比盖尔。
他默念道。
谢了。

后记白恩
有种说不清楚的……复杂的情绪。
＊
“感觉如何？”
手中的万华镜被忽然抽走，伴随着无数光芒的扭曲交错，眼前的视野回归了正常。
丹特丽安怔了一下，看到了阿比盖尔那张明媚的笑容。
阿比盖尔伸出手在丹特丽安面前晃了几下，又催促道。
“说说吧，感觉如何？”
“还能怎么样。”
收敛起令人困惑的情绪，丹特丽安微微颔首，说着有违真实情感的话。
“不就是三个变态的故事吗？”
“……变态？”
“对小孩子下手的变态，我说的有错？”
这个观点……
“真是新奇的见解，但你这么说似乎还真让人找不到话来反驳了……不，或许就第三对能解释解释。”
丹特丽安的话能堵得白鹭和白桦无话可说，除了捏死丹特丽安外，他们估计做不出其他反应。
但白索不一样。
“哈？解释？你告诉我那个金发的……嗯？她不就是你吗？幼女小姐。”
“就是换了个发型和换了套衣服的区别。”
回想着犹格的少女模样，最终联想到了阿比盖尔。
“很遗憾呢，那不是我，算是我的后辈吧……而且，你所说的‘幼女’的这一点我可不赞同哦，如果我和她算‘幼女’的话，那你估计连个婴儿都不算了。”
真实年龄早已成谜，但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千年老婆婆啊。”
脑门上跳起青筋，虽然不是很在意年龄，蛋被人以这种调侃的语气指出，能保持平静才怪。
关于千年老婆婆的修养，丹特丽安婆婆显然有待提升。
“我们存在的岁月早已突破千年万年，与其说是他在犯罪的话，倒不如说是她在犯罪……她的岁数大概能有他的几十万倍了吧？”
“是一个有少女心的老怪物呢，惊不惊喜？”
惊喜个头。
丹特丽安瞪了阿比盖尔一眼，而后者无所谓的眨巴着眼。阿比盖尔甩起了手中的锁链，能让任何人自由出入书架的钥匙随之甩动。
“况且，换你上的话，你不也是在犯罪吗？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可不能去祸害那些青春少年哟，岁数差距太大的话，代沟是会成为彼此感情的脆弱点的。”
“谁会这么做？”
哦豁？
“嗯哼，是～吗～”
她的笑声在丹特丽安听来很刺耳，让人非常不爽。
“放心，没嘲笑你什么。”
在丹特丽安还没炸毛之前，阿比盖尔拍了拍丹特丽安的肩头，强行控制住了即将抓起幻书砸她脑袋的丹特丽安。
“真是不懂事。”
她幽幽道。
“好了，不逗你了，给吧。”
当丹特丽安以为阿比盖尔是要把钥匙扔给她的时候，她却发现出现在她手上的事物还是那个万华镜。
“看吧，还有最后一个。”
她走到丹特丽安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头。
＊
眼前的造物如此宏伟。
环状的书架环绕起来，居于中间的他像是站在一个圆的中心，周边是无穷无尽的书海。
六岁的男孩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四周。
最终，目光锁定在前方。
好厉害……
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幽蓝的螺旋阶梯盘旋上升，其终点乃是散发着光芒的球体，犹如一颗小型的恒星。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轻微的疼痛感传来，这让他不自觉的捂住疼痛处。
不是在做梦。
走向了螺旋阶梯，一位少女正坐在台阶上。
＊
什么东西！？
她想把万华镜拿下，她不瞎，这个男孩出现的地方分明就是书架——但他林的书架。
但拿不下来，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住。
万华镜的画面骤然变化，她在其中看见了阿比盖尔，也看见了她自己。
在万华镜中，阿比盖尔松开按着她肩头的手，取出她那把一直用来“引诱”她的“钥匙”。
古老的锁，连接着锁链。
站在她身后的阿比盖尔抬手，轻柔的将锁链绕过她的脖颈，古老的锁垂至胸前。
这是书架的钥匙。
一般来说，只有被“邀请”的人才可以进入书架，但有了这把“钥匙”就不一样。
阿比盖尔抬起头，不知道她是如何调整角度……总之，她的目光对上了丹特丽安的目光。
“小丹特丽安呀……”
能够动了。
“过去吧。”
“这就是第四个，也是你所期望的未来。”
但当她迅速放下万华镜而后回过头时，身后却已经没有人影。
叮铃……
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是她身前的锁随着她的转身而晃动。
这个家伙——
当意识到阿比盖尔消失后，她反而有几分不舍，虽然她和阿比盖尔的互动经常是斗嘴，但阿比盖尔在她心中的地位却一直不低，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讨厌阿比盖尔。
甚至……有种“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哎呀，你这么想真让人有些不好意思啊……哦哦，是我忘了说吗……我没打算离开你哦，我怎么可能会抛下我可爱的小丹特丽安呢？’
其实也不止她……说实话，和她“绑定”在一起的象征【阿比斯】理性面的白格也在这里，只不过是全程面无表情且不出声罢了。
他本就是被她带过来的，虽然对于阿比盖尔分化出这四个三维分身没什么意见，但他此刻的心态估计和看猴子杂耍也差不了多少。
要不是暂时还不需要亲自去“推动”命运的发展的话，他也不会在这里。
‘是暂时的，我只是暂时躲起来了而已，接下来的事我不方便在场嘛……但我还是能和你说话的，不用觉得离开了长辈而很伤心哟。’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几乎是懊恼的快要炸裂，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几秒前，把有那种愚蠢想法的自己给活活打死。
于是她就这么捂着头，把脑袋埋在双膝上。
“这位姐姐……”
就让站在她面前的男孩有些烦恼了。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而且……你这是不太舒服吗？”
莉莉姐姐好像说过，在这时候要多喝热水来着……
不对，莉莉姐姐真的靠谱吗……虽然她的魔法是很强啦，但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有点呆呢。
算了，先不管了。
“我叫白恩，你呢？小姐姐。”
男孩向着丹特丽安伸出手，露出纯真的微笑。
呃？
社交经验几乎为零的少女不大会应付人，她一边抱怨着阿比盖尔留下一堆谜团后就迅速躲起来的举动，一边尽量用上很成熟的语气。
“丹特丽安。”
感觉有点傲慢……她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对？
但出乎意料的，眼前的孩子却是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嗯，丹特丽安……姐姐？”
像是确定了什么，白恩语气轻快的开口道。
“你好啊，丹特丽安姐姐。”
＊
谢谢。
少女心中像是有什么人在无声的呐喊。
那是过去。
这是现在，也是未来。

说一声
高考完了，暂时解放了。
在下要给自己放假，笑
大概三天吧？给个时间休息休息，顺道理一理新书剧情
至于什么类型的新书嘛……
╰(*´︶`*)╯
正能量的啦
＊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是黑魂（设定）+空洞（设定）+小圆·群星（主线）+其他副本
主要世界会在小圆，在下在两本书里说了要写小圆，结果都拖到第三本了
小圆是主线的一部分吧，主角设定是每在小圆世界死一次，就滚去其他世界溜达一圈(◦˙▽˙◦)
具体原因涉及比较深的设定啦，就不在这扯了。
至于小圆+群星世界观……会出现什么，很容易猜的嘛，笑
黑魂设定部分魔改，具体表现在主角是夺火的过程……说起来，这本书的灵感来自一本防火女和灰烬的本子……咳咳！
所以，不要强求完全符合设定了✧٩(ˊωˋ*)و✧
至于空洞的部分……设定比较后了。
至于基调……黑魂+空洞，这就自行领会了。
＊
抽了点时间去看了最近刺猬猫火的书，苦笑.jpg
其实心里有数，大概率又是一本暴死的书
不是很擅长玩梗，也不去补新番，都几年了还在看一些老东西……想想，在下暴死倒是正常
但近几年动漫确实没怎么看，最近的也就是美好世界和jojo吧，鬼灭没看，一拳没看，辉夜没看，龙王没看……感觉在下跟不上时代
但确实没兴趣啊，唉
但总之，试试吧
首先，总结大佬们经验，封面选个好看的娘们
其次，取个好名字
起名困难啊……
就目前来说，大概有几个想法
比如，“夺火余烬的人生第二春”这种具有欺诈性的名字吧
把人骗进来然后等着被骂，笑
倒也是想取个帅气的名字，但在下想不到什么好的，如果不行就真只能填个刺猬猫味较重的书名了
＊
说起来，还剩几个人
不会剩在下在唱独角戏吧？

—.—
啊，不行，在家闲的还是太无聊了
b站不想刷，LOL打得没什么意思，巫师四周目佛系清点，也就打打神居万神殿刷刷辐辉了……
但辐辉也不能整天打啊，手酸……
还是开书吧，给自己找点事干
今晚和朋友出去外面浪一波，明天开吧……
那么，很重要的问题来了
书名啊
有什么好点子吗……
没有的话，就上这个了：
“夺火余烬人生第二春”
正能量，一看就治愈
……
顺道，封面的事
唉，找个漂亮娘们也难啊
群里一堆死鱼，在下又是选择困难症
算了，贴张司马懿的图吧……
，